《师娘威武 》 作者:玉胡芦   文案:   师娘眼里只有财,没有情。   当年那个娇媚婀娜、琼姿花貌的小师妹进入仙府时,人们纷纷感叹:合欢宗终于迎来了千年的必杀神器、盖世神徒!   果然不过七天,各宗门男修纷纷拜倒在小师妹石榴裙下。师妹不仅业务能力超强,还有让人羡慕的社交牛逼症,做什么都人见人爱。   只是没想到,云鼎峰上超然绝尘的师叔祖会被拉下神坛,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与小师妹行了不可描述之事。   苍璃山师兄甲:当年真是硬生生被逼到辟谷境啊。   小师弟:为何?   师兄甲:师叔祖的狗粮就像不要钱,漫天覆地撒。   某师尊乙: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个万年独有的“妻管严”,师娘说个是,他敢说个不吗?   合欢宗师姑丙:再怎么说,我们芋芋也是陪着师叔祖从化神到堕魔,一路杀至仙魔人妖四界一统,成为万年独有的仙魔神君!   *   司芋:论没忍住跟天二代、即将灵根变异堕魔的男主双修结契后怎么收场?   系统:赚钱,囤法器保命。至于男人……爱搞搞去。   #媳妇儿的法宝越来越多,灵府里钱都快堆成山,简流川实在搞不懂,有他在要这些破烂做何用。   #陪你刀山火海遗世孑立,也可陪你春光静好似水柔情   * 前几章慢热,男主第八章出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爽文   主角:司芋,简流川 ┃ 配角:陵诀,敖融,小谷、季嫣箩,宋青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暴富、升级、谈谈恋爱   立意:勤劳是美德,创建美好生活 第一章 悠然城 恭喜掌柜小娘   (一)   “咕咕嘎~~咕咕,嘎——”   司芋仰头看着面前这只足足有她两个大的怪鸟,大鸟长着三只头,黄色的羽毛沿翅膀一直渐变到尾部的紫红色,鸟嘴尖长如一把铁锹。   在她的印象里,鸟儿大多小巧精致,没见这么大这么凶地凛着黄毛。她刚才弯腰去捡半块掉了的烤饼,不小心把鸟腿当成枯枝靠了靠,冒犯了怪鸟的尊贵,此刻怪鸟气势熊熊得像要吃了她。   这已经是她三天来碰到的第N只稀奇物种了,三天里司芋一直绕在丛林里想要走出去,今晨好容易遇到个采药的农夫,指点了方向,还好心分她半块烤饼,岂料才开始吃,就遇到了这遭。   司芋深吸一口气,连忙撒丫子跑开。找到一块草地,像只疲沓的麻袋仰倒下去。   头顶上的天空蔚蓝,白云像在水里洗过一样洁净,午后太阳逐渐往西,掠过这片茂密繁盛、瘴气环绕的森林,洒下一片阴影。   听见耳边不再有三头长足鸟踩踏草叶的动响,她才放下心来呼呼喘息。   自从三日前迷糊睡醒,从山坡上滚落到一片草地,司芋就来到(* ̄︶ ̄)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开始了忍饥挨饿、荒野逃生的日子。   森林繁茂,草木新鲜,她身上穿的是葛布半长衫和裤子,没有草鞋。根据早上路过的农夫穿着,司芋觉得自己可能穿越到了异世古代。   被怪鸟从晌午追到现在,饼也跑丢了,奄奄一息。眼看一天又要过去,司芋得想想怎么弄到吃的,实在不济也得去找个山洞歇下。   忽然一阵清风刮过,眼前有大叶子的光影晃了晃,散发出沁人的清香。   她趴起来一看,原来刚才帮自己遮挡身影的是片大莲叶。眼前好一个冰蓝色的湖,种着满池莲花,正是莲-蓬逐渐成熟时,被风吹来幽幽的淡香。   “咕~”司芋又饥又渴,她知道莲-蓬里有莲子是能饱腹的。   看到就近的一株结了双莲-蓬,伸出白皙的手腕正要去折下来,却被一道油绿的目光唬得顿住。   湖边竟然蹲着一只大如猪的乌龟,灰绿的壳子,西瓜般的凸眼,警觉地转动着脑袋。   司芋连忙屏息蹲下。   大乌龟迟疑地盯着这边,一忽而又昏昏欲睡。不时有莲叶上的水珠掉下来,不管叶子多远,它都伸出舌头吞进去,一滴不落。吃完后便舒爽地缩缩脖子,又垂下眼皮。   莲池雾气汩汩,显然,这水珠子是有灵气的珠子。乌龟的舌头竟然能像青蛙一样,可以伸出半丈的距离。而这整湖的莲花,或许是它占据的私人领地。   “饿到贴肚皮,只好抱歉摘一株了!”   司芋捡起一颗小石子,往它对面的半空中扔过去,乌龟立时伸出舌头去卷,没够着。   司芋大致估算出它的最长距离,够不到自己这边,连忙悄悄地折断莲-蓬,迅速抱在怀里。   “唏咻!”   细小的断裂声,还是惊扰了乌龟。大乌龟忽然如猎豹一般,做出坦克出击的战斗姿势,向司芋冲刷过来。   woc,别冲动你——   司芋抱着莲-蓬又是一顿猛跑。庆幸几天来练就了光脚在丛林冲刺的技艺,否则稍微跑慢点,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葛布衣,怕都要被乌龟的舌头吸走了。   找到一块无人的山石,坐下来开始吃。饱满的莲-蓬,全部剥开数一数,差不多九十几颗。   且因着湖里的灵气,颗颗水润而香甜,吃进去感到身体的力气倍增,连脚上磨破的皮肤都好像逐渐愈合了起来。   难怪大乌龟严防死守,原来长出的莲子都是宝物。   司芋一口气吃了十来颗,剩下的便不舍得吃掉了。   用破旧的衣摆卷起来包着,像个小口袋一样坠在身上,站起来准备继续走。   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屏,她凝神专注,看到上面印出几行字:   *   [恭喜掌柜小娘:   在考核环节的最后一天,你终于成功完成了原始积累任务,以下正式进入经营晋级环节。游戏开始赠送基础粮食三颗,以资鼓励,期待你用优秀的能力,开启更多的宝藏灵物。]   奖励物(* ̄︶ ̄)品:初级土豆三颗。   栽种环境:普通土壤及以上。   收获时长:三个时辰。   收益预估:五枚金币。   你可选择:   播种( )   - 使用提示:等待三个时辰即可丰收,卖出后可换金币,购买更高级材料。   吃掉( )   - 使用提示:消化完毕蹲完茅坑,继续身无分文忍饥挨饿…以及饿死。   附:奖励提示   成功收割土豆后,可免费提取仓鼠型存储洞穴一个。   *   司芋楞了一怔,这是给她附加一个游戏buff么?   她低头看了眼包着莲子的衣摆,也就是说,这些属于她的原始累积,目前还没有空间可以存储,只能继续挂在身上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三天,起先以为在做梦,但被鸟兽追击到紧迫关头也没醒,便基本默认了穿越的事实。   虽然想念烤土豆的香味,然而此刻没有火种,还是忍着吧,司芋便选择了播种一框。   又清了清嗓子,复问:“可以不选吗?送我回去!”   系统冷漠,看来甭管她说得多动听,并不具备对话功能。   接着又在屏上打出了一行字: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暴富发财。请在六个时辰内找到土壤播种,否则种子将失效。]   司芋默默吐槽,莫非是平时自己太爱财了?   她的工作是画手,一个月30天有40天都在加班,每天梦想是天降发财机,躺着收钱,然后拿一沓钱甩在老板桌上:老娘不干了,辞职。   眼下耽误这许多天,只怕回去要被上司拎着衣襟pia死。既来之则安之,种土豆就先种土豆好了。   头顶上面出现一个金色的箭号,系统提示:   “是否使用土豆抵消,开启指路导航标?”   选择()1颗、()2颗、()3颗。   司芋一贯节俭,尝试选择了一颗。   她都自己在丛林里摸索了三天,也没能走出去,今早好容易遇到个采药的农夫,对她说往东北方。   东北方在哪呢?司芋只分得清上下左右。   叮!系统提示:   指路导航标开启。   失效时间:半个时辰。   一定是因为土豆太便宜了。   头顶上方的金色箭号开始移动,为了节约时间,司芋又开始了奔跑模式。   一只威武雄壮的老虎路过,好像没看到她似的,无动于衷……又一条三眼蟒蛇吐着信子向她旁边游来,也当她是个隐形人……又一只金丝猴……   司芋发现,只要有这个箭号在,她就可以心无顾忌,大步朝前。为此她还特地用狗尾巴草拂了下野猪的耳朵,好像真的没事呢。   刚吃过饱含灵气的莲子,司芋跑得飞快。   终于来到了一道宽阔的大河边,河水滔滔滚滚,银白的浪花翻腾。她看了看自己的装容,感觉游过去的话,别说挂着的莲子了,就自己都会被河水冲散的。   犹豫着有没别的路可走,试着调转了几个方向,但无论怎么转,金色的箭号始终直指河对面,并且发出了红色警示。显然剩余的提示时间不多了,司(* ̄︶ ̄)芋只好又折回来。   夕阳西下,很快便要天黑。正在这当口,忽然看到前方似乎有一页扁舟,扁舟上站着个人,长衣翩翩的。司芋连忙垫起脚尖,冲那小舟用力招手:   “来人,请问可以载我过河吗?”   宋青宴正在河上寻找敖融,这厮说的下河去游个泳,游到了现在都不见人影。   他穿着一道浅绿织锦常袍,精贵的银丝松叶镶边,里头是月白斜襟绸裳,肩上斜挎个绫纹包袱。身量高挺,剑眉薄唇,墨黑的长发半束在肩后,白皙而隽雅。   扁舟上还扔着有一个黑色包袱,大得像兵士行军出征的行囊,想来必是敖融的了。   看到前边的柳树下,一个姑娘葛衫布衣,清脆银铃的声音传来。宋青宴便划着船桨逐渐靠近。   主动问道:“你是要过河?我载你过去就好。”   他隽雅翩然,说话亦清朗温润,十分有世家高门的素养。好像对她姑娘家出现在这地方一点都不意外。   在浩澜大陆,从凡人界到修仙界,原本路途遥远。不少地方都要途径妖灵界,除了是必经之路非走不可外,有的是为了节省路程。   只是看面前司芋这样,平平无奇,瘦弱巴巴的女孩子,也不知她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而宁愿冒险从这片异兽丛生的妖灵界边沿穿梭。   看了眼她被鸟兽啄得褴褛的裤腿子,底下露出一节瘦白纤巧的脚踝,温和笑。   司芋觉着不是坏人,连声感谢道:“正是,你也过去?过河对岸是到哪里?”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迈上了扁舟,在黑色大包袱旁坐下。   宋青宴对她的话感到好奇,讶然问道:“竟是去哪都不知,你到这里做甚么?最终目的是为了蓬莱仙府,莫非你不是?”   司芋还真不知道蓬莱仙府呢,系统也没给她明确说明。从她迈上扁舟,头顶上的金色箭头淡了淡,就消失了,可能时长已满。   司芋含糊道:“唔……我要进城,先过了河再说。谢谢这位公子小哥哥!”   她攥着衣角,说话莫名娇甜。   宋青宴白俊脸颊一红,却倒也未失宗室世家之仪范。   有些人去蓬莱仙府求道,生怕竞争对手打听太多,不说也不足为怪,何况她看起来这样单薄。   就说道:“那就是悠然城了,这里只有独一座城。既如此,且坐稳。”   他的天然贵气儒雅中,似带着几缕侠义仙骨。那翻涌滚滚的河水,从他小舟的行过之处,变得十分平静轻柔,轻柔得司芋险些都趴在黑色大包袱上睡过去。   好在不一会儿,便风平浪静地到达了对岸。   司芋跳下船,想解下几颗莲子做为感谢,这是她仅有的财产。   但看宋青宴穿得考究,腰间一枚刻青龙的玉佩泛着光,估计看不上她剥过的东西。   司芋就鞠了一躬感谢道:“麻烦你咯,你不下船吗?”   呵,这鞠躬的样子也新颖,不晓得从哪个国哪个城来的。   宋青宴说:“我在(* ̄︶ ̄)找我兄弟,他本与我一道同行,说去游个泳,也看不见人,我待找着他后再入城。”   又恐她找不到方向,添了一句道:“入城往右走,找着大道就一直朝前。你若去悠然城,可得抓紧时间快点,酉时过半便闭城了。倘若没入城,夜半妖兽、劫匪生乱,小心被抓去当奴隶和苦工。”   这人真热情周到啊。   司芋便应道:“那我先告辞了,你快去找你的兄弟,这里的鳄鱼个大又多,小心被吃掉了!”   吐吐舌头,不觉露出一丝俏皮和可爱。   宋青宴扬眉笑,划船离开。   司芋走了几步,才发现忘记问他名字了。然而一回头,竟发现他已经飘去了三丈外。   算了,有缘还能江湖再见!   转过身,便飞也般地一路往前赶。   终于在夕阳最后一尾余光消失时,看到前面一座高高的城门,古老的青石长砖,雕刻着一道“悠然城”的匾额。   门下的衙役身着红戎铠甲,正从两边将门掩起。司芋还未及打量这十分眼熟的城墙,连忙二话不说,快速地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第二章 街景 系统适时地弹出了一个新……   (二)   悠然城地处仙、魔、妖三界边缘,属于鱼龙混杂,三不管地带。城主姓诸葛,相传乃古时世家,与蓬莱仙府关系匪浅。   蓬莱仙府中,每年都有各门派到此来收徒弟,是以,凡人界那些自诩身怀仙骨、一心向道的人们,纷纷不远千里奔赴至此,等待着机缘。   再又有许多被追杀、追债到混不下去的人,也会到这个地方来躲避。所以悠然城虽只一城之地,却街头熙攘,人头涌涌,商业发达,十分的热闹。   诸葛城主管理严格,每天卯时开城门,酉时过半准时关城门。凡人入城,守门的兵丁一般看看面相认个脸熟就过去了,妖灵界的妖修们则要经过官府核验、发放通行证方可在城中自由活动。而魔域那边的魔修,则是绝对禁止入城的。   司芋走在马路上,但见身边有凡人,有穿着道袍的修士,也有些半妖人。突然人群里一个谁腾飞而起,周围的人并不大惊小怪,谁知道是不是突然飞升或者突破境界之类的呢。   因为人多,城中的酒店、旅馆、娱乐业都很兴旺,而譬如某些香粉扑面的楼前,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生意更是好得招揽不过来。   当然还有不少灵根净化班、修为提炼班等补-习-培-训机-构,学生上到八十岁白发老翁,下到七八岁孩童,不足为奇。   是以,刚才司芋一个姑娘家轻快地溜进来,守城士兵瞅一眼,也就没有阻拦。   *   今日恰好是中元节,在这里,七月乃是吉祥月,放河灯、祀亡魂,城内热闹非凡。   司芋一路行到城中央,跨城河的河边和桥上都挤满了人。   凑过去看,看见桥下有灰衣绾髻的微胖老妪,有软烟罗绡珠钗满头的贵妇子,还有蹲着引火点灯的男人。(* ̄︶ ̄)人们手上的河灯各种各样形状和颜色,紫的兔子、蓝的帆船、粉色的小猪……一点点往清幽的河面驶向远方。   河水倒映出两岸的房子,灯光影影绰绰。   奇怪,司芋为何对这场景十分眼熟,就连桥上桥下这些人的穿着,灯船的颜色模样都能倒背如流。   她忽然垫起脚尖,探头往底下的桥心一瞅,果然,桥心的弯弧下还挂着个孩童的拨浪鼓。   不晓得是哪个小孩,在桥上掉下去的。   “来喽来,都来瞧瞧看一看,精美花灯五文钱一个!大师手作,亲自上色,走过路过,买到赚到了,错过不候啊!”   一串粗嘎的喊声在后面响起。   司芋回头看,对面的街上有个卖花灯的摊子,摊主是个脸大圆如猫的大叔。不过大叔是个凡人,只是大圆脸比较像猫罢了。   他家花灯扎得确实好看,司芋眯眼,大叔手上正拿着个龙凤灯,就连她不小心涂歪掉的一笔凤尾,都那样诙谐。   旁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拢不少看客,司芋像条泥鳅一样挤进去,试图看清那杆子上挂着的一盏莲花灯。   如果没记错的话,莲花灯的花瓣上有一只七星小瓢虫。是她因为废稿,而信笔涂鸦点了一只。   好容易挤到跟前,莲花灯就挂在最外层的长杆上,贴近看,竟然真的找见了。橙色的小壳,细细的七个小点,触角一丢丢短。   卖灯大叔看到一个姑娘凑近前来,穿得衣裳褴褛,便道:“姑娘看归看,勿乱摸,画这些很费劲的,莫耽误我家生意。”   确实,司芋一身衣服像刚从凡人界逃荒过来的。   司芋默默:我可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大师亲自上色”好嘛!   一般到了悠然城这座城里扎根下来,都会变得自诩清高,瞧不上那些外来的人们。虽然过阵子,新来的人站稳脚跟后,又开始瞧不起那些再新来的人,像海浪一样层层递进。   司芋的脸颊被草叶的颜色染了几道,虽然清丽,但是落魄掩不住。   人群微微地往旁边退开,几分嫌弃之色。   司芋便识趣地收回手,算了,竟然还有被笔下纸片人嫌弃的一天。   忽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真香呀,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的清香!”   “是啊,是啊,这是什么味道?像甘草,不对,露水?也不对,露水并没有味道,那是什么呢?太好闻了!”   人们鼻子一吸,纷纷附和不已。虽然司芋看起来破,可是那股沁人心脾仿佛丹田浸润灵力的清香,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莫非是她身上挂的那个小包?”   “那里头装的是什么,掏出来给大伙儿瞧瞧吧!”   又有人开始建议道。   司芋低头一看,原来是指自己的八十多颗有灵气的莲子。   必然没错了,那些莲子在灵源汩汩的湖水里生长,滋味肯定别有美妙。方才坐船时那个公子没发现,是因为还在山林附近,到处泉水鲜草什么的,灵气充裕。此(* ̄︶ ̄)刻走到人群里,味道一下子便突显了。   司芋再看看自己的光脚踝,先前被草木割破的划痕,不晓得几时全长好了,连皮肤都变白一点。   是能卖钱的宝贝啊!   她连忙含糊应道:“刚采摘出来的莲子了,当然有点香。”   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旁边一个卖千里顺风螺壳的美-少-妇,正翘着脖子在应对唏嘘的顾客,妖娆上扬的腔调显得十分好听:“客官有心想买,那就莫嫌贵,一分价钱一分货。若是不买嘛……闭上嘴,别给我瞎哔哔。”   她穿着海棠色的蜀锦裙,凤眼瑞眉,腰肢纤细,裙子后面翘得高。司芋知道后面是她的大尾巴,这是司芋偏爱的一条九尾狐妖,司芋还给狐妖在眼下画了枚痣,可老好看了。   这些都是她画过的纸片人,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她穿越到了一本小说里。   前些时候公司接了个项目,一本热门修真小说的漫画改编。司芋分到的任务,是其中的一个中元节街景,类似清明上河图的画风。因为这本小说描绘的场景十分真切,老板特地对她强调要注意环境渲染。司芋为此一口气涂了三稿,这是其中的第一张废稿。   难怪刚才入城时就觉得城门莫名眼熟,进城后简直轻车熟路。   在那本修真小说里,男主简流川是个英俊潇洒、狂傲不羁的超级大佬。   三百多年前天地动荡,天界派下来镇乱除魔的天将,与凡人、修真界一同抵御,简流川是天将留下的遗孤,母亲身世未明。   大战持续了一千多个日夜,最终以牺牲百余名天将神魂的代价,终于将魔君丹魂压制在了在焰苍山下。   在天将收官飞升回天时,简流川自然也随队带了回去。却因为仙骨不澈,骨脉未明,而又被扔了下来。   被蓬莱仙府老祖岱峰捡到,悉心抚养。   小说里写到,简流川是个天生剑心的天界骨脉,拥有千年难遇的仙品灵根。自他来到蓬莱仙府后,原本灵气平平的蓬莱诸岛也日见得益,只见灵源盛涌,草木繁茂,人丁兴旺,一派生机盎然。   而简流川自身,更是生得英气俊美,修炼速度突飞猛进。旁人用五百年才可能修到的境界,他不过二十五年便已经堪堪碾压。一时为人人所称道,奉如神祇,上下三万弟子仙尊无不敬畏。   然而简流川因骨脉未明,后来将遭到正道背弃,加上再又被心爱之人所负,最终灵根变异,黑化堕魔,四海之内地裂火涌,生灵涂炭,惨绝人寰。   这本小说当时讨论度很高,司芋虽然没追过,但每天关于男主角简流川的评论,不时会被各大博主截图刷到首页。她因为从事的工作,算半只脚踏进圈子,即便不想看也总会瞄到几眼。   比如男主少年时修成固态元丹,竟然是紫黑色的,而与其他同阶修士的纯元不一样,还冒紫气。   或者已经能破体元婴瞬移,遁光飞行了(* ̄︶ ̄),是紫气东来的意思吧,不要化魔啊。   时而简流川突破化神期,可掌握元力领域,广袖长袍,俊雅翩然,世无其二。又比如简流川被合欢宗的小女修告白追慕,各种。   司芋虽然不认识简流川,倒好像对他的事迹也能说出个一二。早知道要穿来,应该仔细看看的。   所以这就是个行将毁灭的世界,她穿来的意义是为何呢?   拯救黑化男主?给他施与关爱?   还不如多种几颗土豆,至少可以多换一些法宝,没准苍生尽灭时还能多个保护。   司芋正思想着,忽然面前一道羸弱的身影迅速跑过,边跑边喊道:“别追我,救命呜呜,不要追我——”   力道晃得她一个踉跄。   又顷刻,一道清劲的身影飞闪而过,又晃得她一个踉跄,听见耳边干脆的嗓音说:“别跑!来人,抓住那个抢东西的!”   系统适时地弹出了一个新任务,端正的楷体书:   [任务说明:帮扶弱小,并当面对其说出三句有关初次见面的诗句。限时20分钟内完成。]   1)任务成功,奖励初级护足布履一双。   [布履图片]   *功能说明:外形美观,轻盈飞快;防治脚气脚臭;护足抗疲劳,可将行程用时节约百分之20。   2)任务失败,则跳进跨城河里,大声喊出三句“有魔气”!   司芋寻声望去,只见前面跑远了的是一名背影纤弱的姑娘,姑娘穿素衣襦裙,惊慌地叫着,脚下一刻不敢停。   后面追她的是个清劲男子,男子着黑色蝉翼的外袍,墨玉腰带,身量修长,面目十分的冷俊。   司芋琢磨着,先不说自己没有鞋子穿,若是跳进河里,喊上三声有魔气,只怕要被当做搅乱公共-治-安,抓到衙门里再轰出城去了。   她这么想着,便解开衣摆,取下三颗莲子咬进嘴里,蓄力朝前面的黑袍男子冲了过去。 第三章 追赶 一双淡紫色的花绫步履出……   (三)   莲子蕴含的灵气,让司芋跑起来速度变快,不过她知道这是会消化的,很快又会恢复了。   前面的黑袍男子,看似虽然在跑,其实步履沉稳,不紧不慢,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他的蝉翼黑袍十分好看,衬托着平展的肩膀与窄腰,墨发用青蓝绸条扎束,插着一只檀木簪,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凛冽。   似乎察觉身后有人随来,侧过脸庞凝了司芋一眼,见是个满脸草叶灰绿的布衣姑娘,便搐了搐嘴角,几分轻蔑地敛回头。眉眼之间却是生得清俊如玉凿。   那丝轻蔑司芋看了不痛快,哼,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小女子,看我不叫你好看!   前面路边有个卖蛋的大伯,大伯的几筐蛋已经卖得见底了,司芋几步追赶上去,拿过一只空竹筐,就照着男子脑袋上扣去。   男子俊逸的脸庞瞬时被扣在了筐下,竹筐上鸭屎的臭味与鸭毛,气得他用力晃了晃头,周身的气宇仿佛瞬然凝结(* ̄︶ ̄)。然而那只将要青筋腾起的手,却似极力地隐忍了一下,然后两根手指把竹筐剔开。   忿忿地看了眼司芋,狭长凤目仿佛是要把她刻进神魂里。势不两立的感觉。   龇牙道:“找死。不知道鸭蛋比鸡蛋腥?怎不用鸡蛋筐扣!”   这提醒了司芋,司芋把旁边两个筐子抓起来,一起照他脑门扣下去了。   这次的里面似乎还有剩余几颗小鹌鹑蛋,因为听见碎裂的动静沿着他的额头滑下来。然后地上坐着的大伯就挺身而起,扯着他的袖子要付钱。   司芋连忙几步疾向前,朝那个女孩追赶上去了。   系统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七分钟,还要面对面说三句见面的诗句,该说什么呢,司芋边跑边不忘思考。三生有幸遇见你,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啊错,这个不算了,再想。   前面的清弱女孩跑着,眼瞅着那个黑衣公子不见,可是后面又追来个更能跑的奇怪姑娘,脚丫子跑得如飞毛腿一样快。   吓得连忙跑得更急了。   司芋看见她加快,也赶紧着更快起来,毕竟头顶上的倒计时一直在闪呢。   两个人跑过了一道桥,绕到了河对面,又跑回了桥,绕去了另一头的街市。   夜晚的风吹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司芋衣摆上挂着的莲子包,街市上的人们只觉得今晚上的风,一忽儿一忽儿的呼呼拂面,也实在是带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终于跑得女孩跑不动了,手上的东西也不晓得几时都掉落。女孩悲伤地站定,哭丧着蹲下来道:“不跑了,不跑了,快放过我可以吗?我再也不偷不抢了,呜呜呜。”   司芋兀地刹住:偷?抢?不是说帮扶弱小,莫非自己帮错了人?   眼前浮起方才黑袍男子凛冽不驯的眼神,怎么看那个也不像弱小啊?   难道要跳进河里说三声“有魔气”了,会被当做捣乱轰出城去的。   司芋纠结着,感觉也想哭了。   好在女孩接着啜泣道:“可也不能全怪我,是那个叫陵诀的人强买强卖。竖琴小坠子是我们宗门……啊,我们家族的传家宝,我启程前干娘特地交给我的,见琴如见家训,绝不可丢失。陵诀看见了,说借给他瞧瞧,我拿给他他便不还我了,说要用五文银子买下,我不卖,他又不肯还,我就只好趁他不注意偷过来了……可是,不管怎样,难道就允许强买强卖吗?”   女孩抱着胳膊怯弱地蹲在地上,一丛薄薄的穿花髻,秀气的眉眼口鼻,说起话来也文文气气的,但又有几分不服输的坚持,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司芋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没帮错。   她便说道:“别哭了,我是来给你琴的,方才在路上捡到。没想到你跑得那么快,追得我小腿都打颤。”   说着,把手上一枚像钥匙一样长的竖琴挂坠递了过去。   竖琴像是用珊瑚做的,虽然差不多就手指大小,但看上去非常的精致,连(* ̄︶ ̄)微末的雕刻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用一把真琴缩小数倍后变成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能工巧匠,竟能做到这样精细,难怪是他们传家宝呢。   滴,滴……头顶上方的数字开始倒计时。   司芋连忙迅速道:“对了,我叫司芋。与君初相见,犹似故人归。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生有幸遇见你!”   呼~这真的是她所有能想到的三句诗了。第一句还是在最后关头才想起来的,一首杜牧的《会友》。   【恭喜!获得本次任务奖励】   计时已满,系统提示及时完成任务。   一双淡紫色的花绫步履出现在前方的地上,鞋底是用植物茎皮搓成的绳子编织而成,质地细密,柔软清新而且富有弹性。在灯火闪烁的夜市下发出淡淡的光泽,但那光泽只有司芋能看得到。   女孩抬头,接过了琴。她生着一泓清水的眸目,像陶瓷一样,讶然道:“原来你是来帮我的。我到这里来半个多月了,第一次遇见有人帮我,还对我说这样好听的诗词。司芋,你好博学多才,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不?我叫小谷,从陈国奚城来的,要去蓬莱仙府求道,你呢?”   被夸的司芋抿了抿唇:“当然是来帮你的,只是一点点博学而已啦。但我忘记是哪国人了,我从河对面那个森林里过来,因为在林子里摔过,现在记不得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要去何处。你们为什么都去蓬莱仙府?”   她说的却也是实话,从醒来便在山坡下滚落,何去何从一无所知。   小谷听得惊讶,连忙围着司芋兜了几圈。好像比自己婀娜一点,肉肉多一点点儿,虽然司芋脸颊被草叶染了灰绿,仍可以看出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眼睫,俏挺的鼻子。女孩子是很懂得欣赏女孩子的。   可是司芋穿着宽绰的葛布衫,裤腿子被鸟兽啄得褴褛,然而却没缺胳膊少腿,露出的手腕和脚踝都白皙纤盈,叫人眷爱。   小谷的眼神一下子崇拜起来,贴近司芋问道:“你竟然从对面丛林过来?对面丛林是妖灵界边界,我们凡人界与修真界之间隔着妖灵界,虽然沿妖灵界走可以节省很多路程,但妖灵界为了保护他们的领地,边界地带的猛兽都异常凶险,每年都有许多凡人因此而丧命,能从其中穿梭过来者寥寥无几。司芋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走出来的?”   司芋也不知道哇,她连自己是怎么出现的都不懂。耸肩说:“可不是凶猛吗,我都被追杀得摔失忆了。”   小谷深以为然,接着说:“看来你也必是要去蓬莱仙府的了!每年的八月蓬莱仙府都要敞开仙桥,对有心入道的凡人统一招考。想入仙门,先要过仙桥,过了仙桥才是第一步,还有一道滔滔海域等着游过去,真正登上岛屿后,还要经师尊面测与验灵根,再涮下来一拨。   虽然平时仙府中也有不少师叔师尊出来招收(* ̄︶ ̄)私徒,但这种统一招考的和私徒不一样。统一招考的弟子是可以一入门就正式登记在册,可以入学院上课,根据自己成绩选择转向哪个宗门哪个派。但私徒就只能听命于他们的师傅,以后要正式入册,也须通过师傅的同意而考核,总之和正式招考的相比,总不那么正规。你看街上这么多人,大都是为了过阵子招考而来的!”   说着,往街市上的人群扫了一眼。   小谷看着纤弱不起眼,懂得还真多。   司芋虽然初次听说,但已经听明白了。这就等于一个集团单位差不多,总部正式招考的员工,总是比下属分公司聘用的员工要高一级,哪怕都是正式工,但编制与阶梯不同。   司芋顺着小谷目光一看,但见茶肆里、坊桥边、凉亭下,灰蓝的、青绿的道袍者比比皆是,当然也有凡人俗子,然而脸上表情,谈论所言内容,仿佛都与半个月后的仙府开山门有关。   前方淡紫色花绫小履的淡光已经暗下去,司芋走上前,假装才找到自己鞋子的模样说:“终于找到我买的鞋了,看来我和小谷真是有缘,我帮你找到琴,因为追你,我也找到自己丢了的鞋子。”   纤巧的小履上脚后便贴心地陇起,司芋肤如凝脂的脚面,光洁如玉。踩在地上微微有点弹性,会按摩脚底经脉似的舒适。   系统给的奖励看来确有甜头,司芋一点儿也不想吃苦,有得享受便乐得享受。   她取出三颗莲子吃下,又分了小谷三颗。心想,还是得尽快找个地方把土豆播种下去,收割土豆后得了那枚储藏空间,把莲子晾存起来。   如此一来,司芋应该也得去蓬莱仙府应考才行。   仙府里应该有适合播种的灵湖,他日把莲子种下去,不仅可以颐养身体,还可以卖钱生财。   小谷住在后街的一个缘莱客栈,缘莱客栈是城里中等级别的一家旅馆。说中等,其实也不便宜,但比起那些高级的酒店,已经算不错了。   这个悠然城里物价高得离谱,小谷起先住在二楼的普通客房,因为是先交押金再根据入住时间扣钱,结果才住上三日,就要去了十两银子。小谷没地方去还欠了账,便借住了客栈后面的柴房,顺便帮忙打理一下厨房里的卫生,用来抵消每日的费用。   两人出了街,过桥往回走。戌时末了的街上人群渐渐散去,空气中有灯船余留的清幽,方才卖蛋的老伯和那个叫陵诀的男子都不在了。   可小谷走到陵诀路过的地方,还是冷不丁颤颤地发了个抖,好似那前方的黑暗中会蓦地闪现出他一道墨黑的蝉翼外袍。也不知为何陵诀会有那令人凛惧的气宇,把人吓得这模样,连带司芋也有点发毛。   一路上司芋又在小谷起落的唏嘘中,把为摘莲子被乌龟追赶的遭遇简短复述了一下,分散开注意力。 第四章 摆小摊 赚钱就是她的终极目(* ̄︶ ̄)标……   (四)   绕过一条主街,拐个弯,就到小谷住的缘莱客栈了。   悠然城里的许多店名都喜欢和蓬莱仙府沾边,为着吸引外来求道的人们消费。   这个时候已是深夜亥时,客栈的客官大都已经就寝,四层的木制阁楼,只余留几扇窗内透着微弱烛光。   小谷因为住的是柴房,只能从后院的小门进去。司芋看见外墙后面有片土堆,就从系统里取出两颗土豆,埋在土堆里种下了。算算时辰,约莫清早醒来已经成熟。   灶房上的伙计也基本都去休息,只有一个胖厨子在打盹。壮大的身型,抱着胳膊,坐在一张只有他四分之一宽的凳子上小鸡啄米,把凳子支撑得晃来晃去嘎嘎响。   小谷很熟悉地走到一个小炉前,从蒸锅里取出两个馒头,又拿来两块碗,各自倒了一碗稀稀的米汤。这是她给自己预留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现在司芋来了,就分给司芋一半。   吃完后便去柴房里歇息,柴房里堆着烧火的干木柴、起火用的松木,散发着特有的松香。小谷用两块木板在角落拼了张床,但是太小了,只够她自己直着身躺,司芋便睡在了地板上。   她已经在丛林里东奔西跑、心惊胆战了三天,这样的小房子对她而言简直安稳,两个人连夜聊都来不及,躺下去便秒合眼。   次日醒来空气清新,小谷已经去厨房帮忙扫地了,司芋出去外墙的土堆一看,土豆竟然真的成熟了。   成熟的作物会有一个绿色向下的箭号,表示可以收割采摘。这个箭号只有司芋自己能看到。   司芋拔-出土豆,每棵植株下都结了将近二十颗土豆,抖落了土块,只见皮薄粉嫩,散发着清盈的香气。   系统此时“叮”一声响,弹出提示框——   〖恭喜掌柜小娘:   完成第一次经营任务,顺利进入初级掌柜Lv1阶段。为奖励你的辛勤,免费赠送仓鼠型存储洞穴一个,期待小娘再接再厉哟!〗   终于可以有存放莲子又能随时隐藏和携带的地方了。   司芋解下衣摆里的近八十颗莲子放了进去。存储空间的容量是5KG,也就是10斤的小空间,若要扩容到10KG得升到Lv2阶段,再另付五枚金币。   考虑到司芋才入门,对规则还不熟,系统又给出了一屏等级划分说明:   〖等级分类:初级掌柜小娘、中级掌柜小娘、高级主理姑姑、超品经营女王。〗   * 每一类级别各包含Lv1—Lv12个小进阶;积满经验值进阶一个Lv段位;每完成一轮经营,增加若干个经验值点。(根据经营稀有度,数额不等。)   * 每升级一个Lv段位,掉落功能性宝器一个。宝器皆珍品,可助力你在不同场合获得意想不到的绝绝技能。   * 此外,还可通过系统随机掉落的临时任务,享受多种美容美颜美身等宝贝奖励。   美貌人所皆爱,打造美强狠超绝经营(* ̄︶ ̄)女王,拭目以待!   〖阅览完毕请点右上角叉〗   司芋用意念在叉上一点。   随后又传来金子入账的声音。   因为昨天用去一颗土豆抵消了导航标,所以这次经营只收到4枚金币入账。   系统:   你已赚到本轮的四枚金币,并进入第一个lv1等级,请尽快冲刺诱-人的Lv2等级吧!你将获得“千叶琉璃牵牛花”一朵,它拥有意想不到的多种功能!现在就开始选择物品,开始新的经营:   屏幕上出现了两行图片。   第一行图片是先前的Lv0级土豆。   第二行是新增的冬瓜、红玫瑰,还有一只小蝌蚪。   土豆三颗,需要两枚金币,预估收入进账约5-6枚金币。   这个预估进账与种植环境有关,若是种在灵田里,则会翻好几番。   冬瓜苗一株也是两枚金币,预估收入进账8-9枚。   还有玫瑰花,一朵就要五枚金币,拥有陶然心性、使人快乐消气、被百米内所有生物喜爱的好人缘功能,是考试面试通关和情侣告白利器。   不过种植环境需要低等灵田及以上。司芋现在暂时还买不起也养不起。   小蝌蚪则一只3枚金币,普通水就可以养,每隔十二个时辰变青蛙,拥有一次口吐芬芳和口吐真言功能。归零后,续充3枚金币,过十二时辰则再次拥有该功能,无限次数。   虽然司芋对这个口吐芬芳和口吐真言感到好奇,但买了蝌蚪后她就没法买别的了,所以选择了土豆三颗、冬瓜苗一株,又在土堆里埋下。   回到院子中,留了六个给小谷,蒸熟用作一天的伙食。其余便借了厨房的小炉子,拿去街市上卖烤土豆了。   既然决定要考蓬莱仙府,便须赚点钱凑够盘缠,再买两套像样儿的衣衫,不是说登岛后还有师尊面测么?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男主简流川应当就是住在蓬莱仙府,因着境界非凡,天家骨脉,拥有人人敬畏的超然地位。   不知道他现在修炼到何种程度了。   小说里,他被岱峰老祖收养,生就孤僻冷漠的性情,如鹤立鸡群,雅人深致,风度翩翩。   在简流川化神境界后期,有个妩媚婀娜、八面逢迎的合欢宗女修,一次打雷天误入峰顶,遇见了简流川。此后因崇拜而渐生爱慕,主动追求告白,想要与之欢好。   长老们知道后自然反对他两个在一起,怕分散了简流川千年一遇的仙品灵根修为境界。耐不住那合欢宗女修锲而不舍,一意追求。简流川拒之无用,便不顾反对,一意孤行与她结为对侣了。   在一起期间两人互相迷得不要不要,炽烈得如同翻江倒海,整个修真界被硬塞了很多的糖,狗粮都快吃到晕。   岂料后来,却被发现这个女修与另一宗门的修士在滚-床单,简流川冲冠眦裂,盛怒之下杀了那个宗门的全宗人。至于女修的下场,司芋忘了,毕竟只在首页刷到过片段。   但她知道这件(* ̄︶ ̄)事,乃是促成简流川灵根变异、黑化堕魔的因素之一。   多么不该的一段爱情啊。   原著前面说他少年期一心修炼,二十几年青年时亦玉质金相,风清云朗,修为与日俱增,无与可比。后面却成了毁天灭地的大狂魔。   去蓬莱仙府就离着他近了,但早晚都要世界毁灭,去哪里还不是一样。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阶段。   若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年就好了,司芋一定引导他,带着他好好种田修道,谈什么恋爱,绿帽子等着你戴呐!   如果已经与合欢修姑娘结侣,那就谨防墙角崩塌,或者劝阻姑娘,别滚了,为了床单那一会会儿的欢愉而丧命,实在不值得。   如果已经分手和杀光了,那就……混吃等死吧,多囤几个宝器护体先。   司芋发现,把系统拉到Lv最高等级处,有个终极宝器叫做天蓬罩顶,可以对外隔绝出一个单独不受打扰的小天地,没准到时可以用来保命。   不过价值五万亿个金币,五万亿是什么概念,五后面足足有十三个零。光试用体验一回,半刻钟都要一百万了,现在司芋别说没钱,等级也远不够体验的资格。   总之,勤奋经营,赚钱就是她的终极目标。   她抱着一筐土豆和炉子,去到昨晚河边的街市上,摆了个烤土豆的摊。这个才是她目前的真实写照。   上午街市上不及夜晚人多,起先生意一般,后来土豆烤出的香味渐渐飘开,奇香的味道溢得前后十里都闻得到。路上的人们便顺着气味寻找来源,生意好了起来。   司芋照着现代路边三轮车卖橘子的做法,自己吃了半颗土豆,另外半个掰了放在架子上,给人们看到烤熟的土豆有多软糯而粉嫩。   最开始一颗烤土豆卖两文钱,后来因为大家都抢着买,便涨到了五文钱一个。带出来的三十二颗土豆,一个时辰就卖得只剩下了最后三个,并赚到了百来文钱。   难怪都说摆地摊发家致富啊。   正打算清货收摊,看到对面迎仙酒楼的大门前,几名亮绸衣裳的伙计,正在趾高气昂地教训一个佝偻老头。   “个臭老头,年年这个时候人多,你便挑着这个时候来!这么多年讨下来,还不死心!走走走,给爷他妈的赶快走,别叨扰了未来仙尊们用饭!挡我家生意,呸!”   老头看起来很老了,应该是个乞丐,穿着褐黄的补丁外褂,发丝斑白,胡须拉碴。举着手里一枚白色的瓷碗,乞讨不休着。   那碗倒是十分的干净整洁,碗心里有一枚青绿的干涸茶叶。   念念叨叨不动身,只说道:“伙计耐烦点儿~~老汉我远道而来,一口饭没吃,不过求里头贵客分食一碗,也不是白乞,我有一枚茶叶交换,何来打扰?”   “呸!”伙计又啐了一句,越发龇牙咧嘴道:“一根茶叶值多少?一根茶叶能跟咱家店里吃了得道入仙门的饭食比?来呀,兄弟(* ̄︶ ̄)几个给我把死老头轰远点!”   嘭——   老头被抬起胳膊扔到了街这边,手里的碗没碎,人倒是哎哟哎哟痛叫着。   眼看就在自己摊子前,司芋连忙走过去,把老头扶了起来,冲伙计叱道:“欺人太甚,他老人家乞讨,你不给便罢了,何来这般粗莽!”   伙计瞥了她一眼,见也不过就是个卖土豆的小姑娘,便懒得搭理拍拍袖子进店去了。   摊子上还剩有三个半土豆,司芋包起来两个,对老头说道:“老伯若是不嫌弃,便吃我的烤土豆充饥吧。”   老头佝偻着慢腾腾地坐起来,本不去看土豆,却忽而风吹着香气沁入鼻息,便够到嘴上咬了一口。   那苍老的脸上,逐渐现出几分惊愕的神情,转头问道:“这土豆是你种出来的?” 第五章 扯衣 竟然,有女人,敢、打、……   (五)   司芋点点头答:“是我种的。”   悠然城里产不出这样的土豆,一般人也种不出这品种,老头若有所思道:“小姑娘有些本事,你来自哪里,在这城中卖土豆多久了?”   司芋没注意到,老头原本佝偻的脊背正浑然不觉地直起,那苍老的圆脸上亦逐渐绽出光宇,几许道骨仙风的模样。   司芋摇头说:“我从河对面的林子过来,摔得什么也不记得了,不晓得何去何从。”   河对面是妖灵界边缘,一般人无事不会入妖灵界。而千里迢迢从妖灵界毫发无损过来的,也不会是一般人等。   老头笑笑道:“呵呵,我看这土豆特别,若是种在灵田里,只怕更美味啊。”   又站直身来自顾自话说:“老夫我这三四年来,每逢此季便出门乞讨几回,这些追求入道修仙的‘能人贵客’,却连一碗米饭的舍仁之心都没有。小丫头你是第一个赠我土豆充饥者,也算是一种机缘了。”   说完便咧嘴一笑,自端着那洁白的瓷碗往前方走去。只见褐黄补丁的外褂逐渐颜色淡去,变成了灰白的飘逸长裳,而胡子拉碴的老脸,也变得鹤发童颜白眉长须。   一阵风刮过,将他碗心的那根茶叶刮到了司芋的手上,司芋连忙叫道:“老伯稍等,你的茶叶!”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的样子,倒是有些莫名久远的熟悉。   便说道:“送予你了,你既不远千里来此悠然城,想来也是为着那扇仙门,他日用得上用不上,便看你自身造化了,呵呵哈哈——”   天空似有回响般,然后人就不见了。   最后这句话除了司芋旁的人听不到,只看见那老头儿逐渐松形鹤发地腾入半空,哪儿还来什么佝偻乞丐!   旁边几个小贩便围过来道:“姑娘怕是遇到仙尊了,那根茶叶或有些妙用,你便收着吧。”   还有的羡慕又遗憾地哀叹:“真是运气。我方才见那老头,本也想过去扶一把,送点吃的,只怕旁人觉得我多管闲事爱出风头,这不,把机会让与姑娘(* ̄︶ ̄)了!”   “得了吧你,你若早想扶,昨儿前日怎的不见你动作,此刻马后炮。”话没说完,就被熟人揭了短,只好讪讪闭嘴。   司芋盯着茶叶瞧,青绿的茶叶呈长条形状,上端一截茶叶梗,看起来像一条小龙舟似的。   心想反正这么轻盈,不占地方,便搁去了存储空间里头,没准还真的有些用处呢。毕竟小说里,临近仙门的地方总是容易经常遇见高人,阴差阳错得到机缘。   转回头正欲收摊,却看到摊前不知何时突然多了道修挺的背影。男人仍旧那身精贵的黑色蝉翼外袍,宽肩窄腰,冷冷的侧脸无有表情,手上掂着她剩下的一枚土豆,悠哉悠然地一上一下。   司芋不禁倒吸口冷气,搞不定到底是恰好路过,还是认出自己寻仇来了。   若非她此刻的炉子是客栈借来的,她就悄悄溜走了,反正钱袋也在身上。   可是那个黑袍男子半侧着身,悠然得仿佛根本就是在等她先说话,像随时都会转过身来凛眉一笑。   司芋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道:“诶~~客官您久等,我这土豆实在是极美味,一上午卖得就只剩下来这一颗。客官若是要买,我边上半颗就当免费赠送你。”   陵诀侧耳不紧不慢地听着,黑靴一脚踢了那掰开的半颗土豆,又把手上的一颗掷在地上,用脚掌碾了碾,碾成了一团渣渣。   “我像是来买土豆的么?贱人,别以为你把脸洗干净了我就认不出。你我素昧平生,昨日那番要怎么补偿老子?”   陵诀倾身逼近司芋,提起她的衣襟将她凑到自己跟前。   他真是很帅的,浓眉凤眼,却给人一种莫名奇怪的体感。似总有一股黑幽幽的格格不入,让人忌惮的隔阂,而且又总在城中独来独往,像个空气人。   司芋也没想抵赖,就说:“是说昨日的那几颗鹌鹑蛋吗?我赔给你钱就是了,你不用对我这样凶的嘛,生气的样子多可怕。”   哼,不说那几颗臭蛋倒罢,说得男子冷峻眸色更加狠厉。   抓着司芋的衣襟,把她像小鸡一样提到了后面的巷子里,抵在墙面上龇牙一哂:“鹌鹑蛋是一回事,爷的自尊呢,还有我的头发,我的脸,嗯?”   司芋吃力地抬起眼眸,看到他的脸真受伤了,一道划痕在眼角,一道在侧脸,青黑发束却已然整洁。   可是因为他这种莫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竟然有点想笑。   当然不能发笑了,她就咬住唇正经地说:“那我再多赔给你点钱。但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小谷一个弱女子,强买强卖她家的传家宝,本身卑鄙作恶在先,我只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她今晨脸洗白了出门,白嫩的肌肤似吹弹可破,两颗苹果肌娇嫩中带着少女的忤逆淘气。但在陵诀仿佛视若无睹,陵诀打了她一巴掌,然后道:“她是那么跟你说的?小贱人……没这样便宜了结,犯到我头上(* ̄︶ ̄),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司芋脸颊吃痛,愤怒感涌上心头。   真阴鸷啊这男人,难怪小谷那么害怕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不是,耗子见了豹。   把司芋的眼泪都打出来了。   陵诀丝毫无动于衷,继而又拽出司芋装铜钱的口袋,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冷着清俊容颜,准备掐着她脖子拧下去。   叮!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冒出来任务提示——   【匡扶正义,不向恶-势力低头,请参照对方所为,用巴掌将他打倒在地】   * 任务奖励:天蚕丝绝美酥-胸按摩亵衣   [亵衣图片]   * 功能说明:   - 采用千年蚕丝唯美制作,独特的轻薄款型,手感舒适柔软,艳丽华贵。   - 按摩多个穴脉,舒缓呵护,保持娇嫩弹性。   - 滋养肌肤,散发诱人酥香。十款造型,随心情多变。(友情提醒,不要随便对人展示哦。)   * 任务失败,则勾住对方下巴,向对方唱三遍: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GIF动图开始自动变幻出造型,有艳丽牡丹的,雕花镂空的,有浅色樱桃纯媚,有纤细如丝般的撩惑……   呃,还真是不要对人随便展示哦。司芋脸一红,但对她来说还挺有诱惑力的,因为真的美啊。   只是这个时候在这种场景之下,系统丢出这样的随机任务和奖励,未免有点尴尬。   如果输了,还要对眼前阴鸷的黑袍家伙唱情歌。   真可恶。司芋咬了咬唇。   看在陵诀的眼里,此刻的女子一忽而目光空茫,一忽而呆愕,一忽而娇羞红透,一忽而又带点点期盼欢喜,然后又纠结地拧起眉。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迷离地看自己,好像在看什么久远的记忆。他在悠然城基本独来独往,岂料这个女人主动犯到头上。   正在他弄不懂怎么回事时,啪,脸庞上重重的一巴掌。司芋竟然打回他了。   还不待他直视而来,另一边脸庞又打了一巴掌。陵诀咬起牙关。   啪啪啪啪!   打得司芋手都发颤了,好痛啊。   陵诀终于缓过神来,俊逸的脸颊上带着浅红掌印:“你打我,你敢打我?”   啪啪啪啪啪,司芋二话不说,又接连煽了好几巴掌。   陵诀终于怒发冲冠,竟然,有女人,敢、打、他!   “很好~”陵诀吁口气,勾唇一哂说:“继续。我看你也是才到城里,要去仙门求道吗?正好让这满大街的人,提前看光你这个小师妹的尸体,这是你自取其辱。”   顿地一伸手,剥落了司芋宽大的葛布外衫,撕拉地一道响声,司芋的衣襟从两肩滑落下来。白皙的颈子,薄而精致的锁骨,勾勒着娇媚的痕迹。   岂料她里头竟是紧紧裹束的绵白布条,一圈圈地缠着,可即便这样,锁骨下也依然跳脱出雪色的呼之欲出。   男子清劲手指略微一沉,凤眸不自禁垂视下来。   司芋也看见了,她才是第一回 发现,自(* ̄︶ ̄)己原来缠着束胸布。先前在丛林里逃生,每日不是被追得到处跑,就是跳进河里游,森林中雾气氤氲,灵气四荡,她的身上总是清新舒适的气息,根本没解开去注意过。   司芋一下子脸红透,又煽了他一巴掌说:“你想干嘛?找死!”   陵诀楞了楞,他本无视这类无聊消遣,然而竟因她,从来未有过一丝莫名的冲动,如此陌生。   束发的青蓝绸带拂过眼帘,他侧了侧头,忿恨道:“死?要死的是你,只忽然不想叫你死得太痛快。我今日便叫你尝尝求生不得、入地无门的滋味,今后你难受得人尽可-夫,便晓得了什么叫自找苦吃!”   话说着,男子冷俊容颜俯视而来,那薄唇寻着她的颈子就要咬下去。手上撕扯布料的动作却未见停,俨然冰冷无温地要将她衣缕卸尽,然后欺负完扔去大街上。   莫名一股黑幽幽、暗沉沉的气宇,彷如空间般无尽深沉地向心胸倾轧。司芋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这破系统,还没开盘就要死了吗。   连煽了这么多掌都煽不晕他,不然就认输好了,也就三句歌词而已,总比过被他那什么好。   司芋吃力挣扎着,勾住陵诀的下巴,启唇唱了一句:“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呜,唱完好自我唾弃。   女人的声音如银铃,清舒而灵动,甜甜的勾着尾音。   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阳光没你耀眼。   陵诀糊涂一下,他有过笑容吗?手上动作不停,依然撕扯着,正待要问,忽然头顶上方却罩下来一口铁锅。   吭——   他的眼睛便恍惚了,阴冷镀上来,却不及转头,司芋愣怔后赶忙趁着这机会,用力地又煽出去几巴掌。   陵诀清逸身躯终于晕倒在了地上。   那口大锅下的人影也看清了,是举着锅柄瑟瑟发抖的小谷。   小谷瞥了一眼司芋被男子拂得乱七八糟的布料,脸颊赧了赧,又窘迫地收回目光,问道:“司芋,你没事吧?我从客栈过来寻你,看到摊前的土豆印,就一路跟过来了。结果……结果看到他欺负你,我、我就砸下去了。”   叮——   【恭喜!获得本次任务奖励。】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一件绮丽变幻的亵衣在半空中浮荡着,散发出粉色光晕。   司芋惊魂未定,方才那股黑暗压噬的感觉太恐慌了。她也不及去欣赏,只伸手一点,将它收纳去了空间里。   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陵诀,男子冷俊脸庞上尚余着一丝迷惘与狠厉,仿佛还在思考那句歌词。   而黑色的皂靴底下,的确沾着土豆泥。   司芋紧忙背过身,把绵白胸条缠好,系上葛布外衫转过来。   很是不客气地踹了几脚陵诀,又从他袖中掏出自己的百来文钱,问小谷:“你要不要也来踢几脚?”   小谷连忙摆手,凝着陵诀微阖的眼帘,不敢惹他:“我还是算了(* ̄︶ ̄)。”   司芋踹完想了想,又把几枚鹌鹑蛋和养伤的钱,扔去了陵诀的手心里。   心想,这个梁子恐怕就是结上了,能淡化一点算一点。   路上往回走,小谷说早上那些土豆还没烤好,前头用餐的客人就在问何物这么香,后来小谷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被厨子拿去前面卖了。   掌柜的特别大方地送了小谷两把盐焗鸡腿,问她还有没土豆,所以小谷便来街市上找司芋。   司芋说:“得到中午了,回去就可以收割,还有冬瓜。”   小谷凝着司芋洗净草叶灰绿后的脸颜,又慢吞吞问:“还有……司芋,你方才可是捏着陵诀下巴,对他说喜欢他。我还生怕自己打错了他脑袋,要惹到你们尴尬了。”   言下之意,如果是他们在谈情说爱。   “什么呀。”司芋连忙撇清道:“我是以退为进,不得已唱了句歌词,想拖延时间。”   原来如此,小谷笑起来:“那你真是机智呢。认识司芋你真好,这才第二天,就可以吃上鸡腿了!”   小谷清弱纤纤的模样总让人想保护。   司芋:那是,后面还要更潇洒呢。 第六章 澡池 也能够顺当进入合欢宗了……   (六)   回到客栈,院墙外边的土豆和冬瓜果然又成熟了。   这次收获了六十多颗薄皮粉嫩的土豆,瓜藤上结出了七个像小猪一样的大冬瓜,翠绿翠绿的,把一个土堆挤得满满当当。还未采摘,就已经飘得客栈的后院内满是清香。   掌柜的老早就搓着手站在门前等候。   按照小谷今晨对掌柜的说法,司芋这些作物的种子是她从妖灵界林子里带来的。毕竟小谷记得,昨夜司芋的衣摆上系着个小包,里头藏着莲子之类的小果实。那莲子小谷吃过,吃进口中仿若丹田灌充灵力,渗入了五脏六腑,实为舒适。   司芋因此顺水推舟,就照这么解释好了。   那就是有仙气的蔬菜了,要么一般的作物怎能一夜成熟,掌柜的翘首以盼。早上的五颗土豆,厨子掺入胡萝卜、黄瓜和玉米,调制成了几碟土豆泥。端到前堂去,一碟菜就卖出了四十文,就这,根本远不满足满堂用饭的客官。   眼下司芋的这些土豆冬瓜出来,掌柜自然二话不说全要了。土豆按着每颗两文的批发价,冬瓜一个十文钱,加上街市小摊的收益,司芋一上午便赚到了三百多文的家底。   叮!   系统收益十五枚金币,四个经验值点,且弹出了新的品种。   单株价值1金币的茄子苗,和能吐天降好运泡泡的小锦鲤。不过小锦鲤的养殖环境需要低级灵湖以上的水质,且一只就要花七个金币,司芋暂时舍不得下手。   司芋便用这十五枚金币,又通通买了土豆冬瓜和茄子,在土堆里全种上了。   半夜子时起来收割,因为土堆有限,每颗植物都抢占着空间。尤其四棵冬瓜藤,直接结了三十几个大冬瓜趴在墙上,把一个喝醉(* ̄︶ ̄)晚归的老汉吓得,以为一群绿惨惨的妖猪入了城,大半夜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司芋只好把冬瓜割下来,排成队一个个推进了后院,然后顶着清冷月光,在路边挖来不少新土,继续种上一拨,等待清早接着收割。   次日,酒醒的老汉带着官府前来捉妖,怀疑此处有妖女行巫作乱。说半夜瞥见有白衣少女做法催赶妖猪,妖猪们排着队入了客栈后不见了。   于是,正在敲算盘结账的司芋和掌柜,就被带去衙门审问了一番,耽误了小半天才给放出来。   但这之后,关于缘莱客栈有个种菜小仙女的风声便传开来去,掌柜的趁机大肆做文章,只道客栈的酒菜沾有仙气,可助修行养运,一时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   一连多日下来,系统的金币进账又清空,清空了又进账,而司芋在悠然城里赚到的钱也跟芝麻开花一样节节攀升。   基本每一轮经营完毕,系统都会弹出一到两个的新品种,有时农作物,有时家禽动物。   譬如榴莲、南瓜、山地鸡、田园鸭、兔子、草鱼等,可在普通环境栽种和养殖的。还有一些如凤凰尾黑乌鸡、冬虫夏草、话痨鱼、树洞含羞草等,就需要用到灵田和灵水了,暂时只供司芋肖想。   不过虽然种不了,司芋也囤了几株人见人爱玫瑰花。她发现系统冒出新品种是随机的,这次有,下回可能就不冒了。比如玫瑰花和口吐芬芳的小蝌蚪,一次闪现,一次不见,下次又出现,于是司芋在金币稍微充裕点便赶紧囤上。   自从与陵诀结下梁子后,司芋觉得必须勤快点升级到Lv2段位,升级到Lv2后,便有资格购买小份的临时灵土或者碗装的灵泉水,用于小范围养花和养鱼。她必须给自己囤点儿提升人缘和好运的产品,这样下次再遇见坏人,她便甩出她的宝器来!   掌柜的这几天笑眯眯,毕竟从司芋这里收获的粮食都是精品啊,上桌那都是翻十几、几十倍的价钱。要知道,那些来悠然城修仙求道的人们,多少都是能吃出不同来的,货真价实,自然生意倍儿兴隆。   掌柜的只怕司芋产出太慢,根本就不怕多,就算退一万步吃不完,把肉晒成干、弄成腊肉,菜腌制了,都是可以吃很久的。   掌柜的起先还动过歪念头,比如趁着司芋不在时,把她的土豆偷来自己种,或者怀疑她养鱼的缸子有玄机,悄悄掉包了弄回院中自己养,结果都毫无反应,反而把苗子弄死。后面晓得了,真正的玄机是司芋本人,农作物和家畜都必须经过她的手,掌柜的便心服口服了。   给司芋和小谷换到了四楼顶层的师祖级客房,安排了两名佣人给她们使唤。还把客栈旁边一个空置的原打算用来扩建的小院,全部腾出来专供司芋种菜养殖。   好在司芋并没准备计较,她只管自己收钱,钱给到(* ̄︶ ̄)位,至于掌柜的那些猫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   雾气氤氲的澡池,女人们赤[身-赤足婀娜旖旎的来来往往,沿着池子的砖石边上,白皙的光腿子晃花人眼眸,莺歌燕语娇笑声此起彼伏。   司芋躺在一个高级浴桶里,脸颊被熏得如若玉脂,舒懒地拂着清泉水。   这是悠然城内最大的女用澡池,上下三层楼的建筑,一楼是蒸汽浓郁的澡堂,有温泉池子、有冰泉水池,也有像司芋这样单独浸浴的檀木浴桶。   楼上则是专供贵妇、女子们享乐消遣的包厢,可做美甲、拉-皮、护理按摩等等项目。当然,你若是想夜宿,交够钱也未尝不可以。   悠然城内的女子颇有些恃才傲物,并不把男人们放在眼里,她们有能耐、手里攥着银子,便十分知道享乐。   这整条莫愁街,出了澡池就是高档的霓裳坊、胭脂楼、珠宝阁之类,堪称妇人女子的销-金-窟。   女人们放肆而大方地踩在砖石上走来走去,司芋最初还有些放不开,毕竟她现代就没泡过澡堂。来过一两次便游刃有余、习惯自如了。   依据女性身体弧度独特打造的檀木浴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水是天泉山引来的冰清泉水,千年冰川化开的山泉,澄澈见底,再经过稍微加温,浮过肌肤带着一丝沁人心骨的舒适。   水面上撒满了据说从蓬莱仙府采买来的樱花和玫瑰花瓣,浅粉与深红的颜色搭配,点缀着清泉水下司芋白嫩的肌肤,撩得人如痴如醉。   小谷坐在对面的浴桶里,水面上洒的是栀子与玉兰花瓣,眼睛却忍不住直往司芋这边瞧。   两名清瘦笔挺的小哥,在给她们按摩着头皮和长发。   小哥皆生得俊逸,二十上下年纪,着白色蚕丝的斜襟常袍,黑色藤纹腰带,平肩窄腰,健硬的胸肌。墨黑长发轻垂于肩,发上插着玉簪,眼前还蒙有一道紫黑色的绸罩。   这是司芋从二楼专门叫下来做头部护理的,二楼三楼上面的服务全是由俊美公子完成,因为楼下皆是女子,为了避免直视,所以下楼服务都自觉蒙上眼罩。   为司芋按揉的小哥有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摁着司芋后颈的穴道问:“美人姐姐觉得力道可合适?”   他的声音也十分温润低醇。   司芋嗯哼道:“很好,稍微有点酸,劳烦继续。”   小哥优雅地动作。   司芋的长发柔软而浓密,后颈皮肤白嫩湿柔,那发梢拂过,小哥即便遮着眼,也莫名地有些赧然。   何来女人肌肤这样的湿-嫩。   司芋说完,又自己鞠了水在肩膀,轻盈地抚-弄了一下。   这样的待遇是先前的司芋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司芋有钱,只要她多点几下系统屏幕,她还能再变更有钱。   小谷忍不住道:“司芋你可真懂享受。”   司芋默默:在现代社会,洗头按摩是很平常的,普通点的两百多块都可有不错的服务,贵(* ̄︶ ̄)点的无上限。   距离蓬莱仙府开仙门只有几天了,她今天是特地出来放松放松的,不然系统也快被司芋搞瘫痪了。   为了快点升级到Lv2,司芋拿出笔和本子,根据现有的金币数量和产品价格、成熟时间,匹配出了一个几乎不浪费一点空置时间的产出经营方式。   导致系统时时刻刻都在运行,而且同一个时刻往往好几种产品完成种植和养殖。在司芋金币不足的时候,系统隔好几个时辰才发出一声鸡下蛋的咯咯,后来经常一秒内要同时发出牛哞猪哼鸡鸣鱼吐泡泡,还有作物的N种箭号成熟提示,系统忙不过来几乎卡顿。   眼下掌柜的那个院子里,蔬菜、果子、鸡鸭鹅猪,跑得满院子是,几乎没有能直着走路的地儿。   而司芋也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栽种和收割了,金币充裕之后,司芋就花20个金币买了定时和定位投养功能,她只需要预设好成熟时间与投放地点,让掌柜派几个人去收获,听到系统叮一声入账声音后,自动播种下新的产品就可以。   连睡觉都浑不受打扰。   今早醒来,司芋突然发现系统有种颓然的丧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把她放到这里来了,没料到她芋芋是个这样的赚钱狂。   鉴于今晚就可以成功升级Lv2,购买小份灵土和灵水,开始种植玫瑰花和小锦鲤,为奔赴仙府考试做保障,司芋便放了假出来泡泡澡。   毕竟和系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司芋还得用它赚钱保命不是。   清澈的冰泉水发出轻盈的叮咚声,小谷看着司芋白皙的颈子,柔和的酥肩,还有那红的粉的花瓣下,影影绰绰的娇嫩-起伏。这十日来小谷跟着司芋逐渐吃香喝辣,过得分外舒适,此刻的她才越发惊叹,司芋不仅有赚钱的厉害本事,还是个妩媚婀娜的浓颜美女呢。   小谷不禁吸了吸口水,叹道:“司芋,你都吃什么长的呀?”   悄悄伸出手指,比了比司芋的锁骨下。   苏芋低头,自己也不自觉地揉了揉两下,就是软软的挺舒适的。这些天她把系统赠送的天蚕丝亵衣穿上了,哪怕丝薄一层镂空,也好像有其妙的按摩功能,皮肤自然更白了。   她晃了晃微酸的细腰,曲起腿说:“一日三餐,你不是也有吗?”   小谷嘟嘴:“我的怎么能和你比。”   小谷说:“就快要去仙府应考了,司芋你这样,就算灵根不足,也不用怕。但凡稍稍有点儿模糊的灵基在,也能够顺当进入合欢宗了。” 第七章 沈师姐 今日便随我回仙府吧。   (七)   司芋叮咚地鞠着冰泉水,让清柔的水珠淌过光滑的肌肤,问道:“为什么合欢宗我必能进?”   小谷觉得叮咚响像音乐一样好听,应道:“因为合欢宗有个宗旨是采阳补阴和采阴补阳,宗门道义以双修为主,合欢宗弟子可与各大宗门钟意的男修结为道侣,通过双修(* ̄︶ ̄)相辅相成。”   “而且,合欢宗多喜欢依靠外在的法器来助长能力,而法器的来源又离不开其他宗门的给予,所以合欢宗对宗门弟子的姿色考核便颇为讲究。其他宗门虽然对此多有微词,却又抗拒不了她们的魅力,每每心甘情愿。像司芋你这样拔尖的出现,必然成为抢手的弟子了,哪怕你灵根不足,姿容也足够可以弥补优势。”   “仙府还有句俗语,叫‘若要知美女多不多,便看合欢宗’,可见宗门里的弟子有多貌美窈窕。”小谷最后总结。   小谷虽然看起来比司芋还略小些,单单薄薄的文气小姑娘,然而对蓬莱仙府里的八卦要闻却头头是道。小谷自己说是因为家族一早就寄于她厚望考入仙府,所以提前教授过许多。   司芋听明白了,所以合欢宗就与各种小说里写的一样,通过与男修结为道侣,双修加成。如此意思亦即,哪怕她真的灵根不足,也可以将合欢宗做为退路了。   只是首选的话,司芋并不这么考虑,毕竟她的目标只有升级和赚钱,买宝器保命。若然进了合欢宗,成了根基浅薄的小师妹,他日怕不会为了完成宗门KPI而必须找个男修结侣。   司芋对此可不感兴趣,她就想独美。   司芋抚着湿柔的长发问道:“就不可以不双修吗?我只想种田养殖,或者我选修无情道?”   小谷解释道:“无情道又在双修的风月道之上乘了,除非天生情窍未开,否则想修无情道,先须得过有情关,有情方能无情。所以,你还是得先从有情道修炼起……对了,不然你就考农修好了,似乎有专门的农牧修,只是比较辛苦,怕你吃不消劳累。”   司芋摇摇头:“那敢情好,劳累我不怕,雇人干就好了,我只对钱财感兴趣。”   噗,小谷忍不住笑起来,稀奇道:“司芋你真是个独特的存在。在我们这块浩澜大陆,修仙正道是人心所向,以修道为荣,只有你这样贪财。”   司芋耸耸肩:“人各有志嘛。”   她说得十分无害。心里也对修真并无兴趣,不过是奢想蓬莱仙府里的灵气灵田和灵水罢了,有了灵源的加持,她的蓄养等级就能加快,系统里那些更加厉害的灵兽灵植便能早日开锁。   两名俊逸小哥按压完头部穴位,手腕并搭在前胸施一礼,修挺的身躯站起离开。即便眼前罩着绸带,也仍然走得笔直,分毫不受影响。   左右时间已差不多,司芋便从水中起身,转向后面的柜子去取衣裳。   这栋澡池很大,她们这些泡独立浴缸的客人,一般在澡池的四个角落。每个空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里头根据客人的需求置一个或两三个檀木桶。   司芋娇盈的身姿站起,那洒满两色花瓣的泉水打破平静,雪嫩的肌肤似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但见薄薄的白纱内,女子傲然挺起,纤腰盈盈,腰臀与腿长(* ̄︶ ̄)曼妙酥白如羊脂。   小谷局促道:“司芋你等一下,这里有朵花瓣我帮你捏掉了。”   说着小心靠过来,在司芋的胸口上揩起一片艳红的玫瑰瓣,转身丢掉。小谷的耳根微微泛红,想看又不敢看。   对面一个四方的澡池里,泡着几个貌美而端淑的女子,发束与面目表情颇有不俗的超然气质。   大师姐沈千沉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眼看着司芋的红唇颜貌,婀娜身材。她自己便是合欢宗第一美貌的大师姐了,整个仙府上到师兄下到师弟无有不敬着让着,此刻竟都有些被这样的一幕刺激道。   可是,又不能不看,不容忽略。   观辰宗的青云师尊四年前夜观天象,发现北方位置有雾气笼罩的惑星,正在往大陆所在的东方而来。而固在北向的那颗凶星,因着这颗惑星的迁徙,隐隐也有增强的躁动,俨然随着惑星的光亮而明暗。   在凡人界,惑星与凶星若生异动,则代表着天下或有孽姬出,帝王昏庸等信号。而在修真界,惑星出世,可大可小。   那枚北向而来的惑星,周身弥漫着浅紫幽蓝的浓雾,想来应是个女惑。然而那层雾气虽朦胧,却不浑浊,看起来既不凶也不善,仿佛善亦可恶亦可,这就很让人提防了。   况且蓬莱仙府的北面,正是镇封魔君丹魂的焰苍山。如果这枚惑星被魔君之恶索引,他日祸害将不可预估,只因惑星最是依附强星而存,且亦衍生出助力。   依据青云师尊的意思,须得尽早找到惑星所示之女,将其往善的正道引领。   而除这两颗典型星象之外,天空中还有很多一掠而过的新星闪现,昭示着人才辈出之意。   所以这三四年来,每年八月初一的仙府开山门,各大门派都非常重视,派了师尊与师长们在登岛处亲自挑选与考核,想要找到那些根骨上乘的好人才。   就连与岱峰老祖同辈的几个师公,比如白慈仙师等,也都会在这个时节出山化缘观察。   只是白慈似乎没啥好运气,前几日又败兴而归了。   而对于合欢宗而言,寻找惑星之女的任务便担在了头上。出于公,合欢宗有必要将此女往正道引领,且最为适合其修炼。而出于私,如此的媚星若得好好栽培,对宗门可谓大有助益。   这三年来宗门一直在找,只始终未能找到吻合的。前阵子烟茹师姑夜观天象,看到妖灵界边缘方向似乎有流星在天际一闪,所以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近期的悠然城中。   沈千沉已经在城中留心了几日,听说缘莱客栈有个穿梭妖灵界的丫头,种出的菜带着仙气。惑星无善无恶,沾恶即恶,沾妖即妖,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能毫发无损穿越妖灵界,哼,此刻瞧见司芋,沈千沉几乎便肯定就是她了。   看起来无心无肺的,而又那样浑然天成的招惹。沈千沉心底微微浮起嫉妒,可为了宗门的大义,这点倒可(* ̄︶ ̄)以不计较。   过去。沈千沉对旁边的几个弟子使了个眼色。   *   纱帐内,司芋正准备系襦裙,身后的帘子被拉开来,进来几个清艳脱俗、气质非凡的女子。   她便忙将丝带一系:“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叫冷月的女修道:“姑娘好运气,我们师姐叫你过去说话,请随我过来。”说着两侧把路让开。   司芋狐疑地跟着走过去,看到一个雾气氤氲的澡池里,中间卧着一个尤其冷傲的女人。鹅蛋脸,柳叶眉,微微上挑的杏仁眼儿,纱巾下的身型更是高挑迷人。   不禁问道:“你就是要找我的师姐,请问何事?”   她的嗓音大方,无有任何扭捏作态。   沈千沉心底的防备稍稍懈怠,说道:“近日城中风声鹊起的种菜小神女,就是你?我看你生得一副好皮相,这般美貌实在难求。既然从妖灵界过来,想必也是为着求道。今日便随我回仙府吧。合欢宗乃是蓬莱仙府的名门正派,而烟茹师姑更是其中德高望重的一个掌门,我是她的大弟子沈千沉,你跟我回去,记册在内门,以后就随在我名下,不用再去麻烦折腾应考了。”   嘶~~   听得边上的几名女修纷纷扬眉缄默,要知道,合欢宗虽然对灵根并没那么重视,然而也是非常严格的。许多弟子一开始都是在外门拼劲,直到升入内门,中间多少辛苦,而眼前这个小美人儿,竟一开始就得以入内门,做大师姐的亲随。   一时眼里又讶异又羡慕。   不过合欢宗这样也可以理解,毕竟大多数的女修一开始并不愿意进合欢宗,若是正经考入的,基本有好的选择都跳走了,退而求其次的才到合欢宗。   除非是真的热爱,比如她们的大师姐。   竟然说曹操曹操到,刚和小谷说起合欢宗,这就找上门来了。都不知道是说运气还是什么。   司芋有点点心动,但因被小谷那一番解说,又在犹豫。   沈千沉发现她竟然犹豫,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便又瞥了一眼身旁清秀文气的小谷,说道:“你若是不放心你朋友,也可以带上一起去,合欢宗也不是抵触女子并修的。”   言下之意,大概方才见小谷对司芋的亲密与脸红,以为她俩会不会是一对儿。   小谷觉得很受挑衅,抠着手心说:“可晚辈想考的是云霄阁,做一名琴修。”   哼,呵呵~   沈千沉扯开红唇笑起来,悠哉道:“你是说,琴修?只怕是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琴修上下全宗已经被师叔祖尽灭了,何来琴修一说。蓬莱仙府可修其余声乐,唯不可修琴。”   最后的一句十分冷硬。   小谷暗暗攥紧了拳头,单薄的肩膀发颤。她是个懦弱的性情,然而其中又含有不屈服的坚硬。   小谷说:“便是没有,我也要光-复……重建一个琴宗。”   又抓了抓司芋的手指,想依靠她得到站队,生怕她忽然跟过去了。   旁边的弟子劝道:“(* ̄︶ ̄)姑娘怕是不晓得,我们师姐今日开这样的口有多难得!合欢宗乃是蓬莱仙府有名的正道大派,多少人想进也进不了。你不信试问,师姐若是在这里吼一句,连门外游逛的那些女子都会前仆后继。你快别机会来了不识相,你这朋友也很自私,自己不去,缘何挡着别人的前程呀!”   众姐妹们轻轻笑起。   小谷脸胀得快要哭起来,司芋察觉小谷的抗拒,而自己好像也不太想做沈千沉一门的私徒,感觉会很受到牵制。   司芋便笑着,柔和道:“多谢沈师姐和众位师姐的抬爱,只是我与小谷患难之交,既然小谷不愿意,我也不想一个人独行。而且远道而来,若能通过考入仙门,也可应证一下自己的根底。虽然我比较愚钝,还是更想去种田,但他日若果真有机缘进入合欢宗,也是一场荣幸。”   左右不把路堵死。   种田、种田……那颗惑星是掉在田里了吧?   沈千沉没耐心了,说道:“小丫头,你当真给台阶不要,不识抬举!告诉你,他日你便折腾得爬上了岛,最终也得过我们合欢宗这一关。没有合欢宗点头,就不算全票通过,届时记着别犯到我手上。走。”   说着又带着弟子们走回了池子中。   这就算是把人给得罪了。   帘帐内恢复了安静,小谷受伤又气愤道:“司芋,他们太看不起人了,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   小谷对琴是真执着,虽然司芋也不知道她为何因。   司芋安慰道:“她们修为比我们高,又出自名门仙府,这样说也在情理之中,我们不放心上就是了。”   小谷被这般一提醒,瞬时为难道:“那我们要不要过去赔礼,不然到时候刁难我们?我可是一定要考入云霄阁做乐修的!”   司芋问她:“赔礼,赔完礼难道你要跟她们走?否则赔礼并无实际意义。”   小谷咬着唇,摇头说不要。   那不就是了,既来之则安之。司芋便拖着她往外走。   沈千沉不甘心地望着她俩出去,心里越发觉得是,可惜现在没法儿带人交差。   瞧着司芋这丫头,像没啥心眼儿的,只怕连第一关过仙桥都达不到。就磨了磨唇齿,低语说:“给我盯着点,应考那日上点心,甭管她是甚来头,总须得让测一回灵根再做计较。”   冷月的眼神惊讶又艳羡,没想到司芋这么受重视,连考试都在背后暗地帮忙。连忙应道:“是,谨听师姐吩咐!” 第八章 为夫 禁锢我的男人,他说是我……   (八)   两人从澡池里出来,悠然城的灯火已经点燃,夜市又将要起来了。   每晚的悠然城热闹得都彷如不在人间,花街坊巷莺歌燕语,叫卖的、揽生意的、争吵的,人头涌涌,噪声冲破云霄。   司芋站在台阶前,抚了抚香软的发丝,懒懒地伸了个腰。泡了一下午的天泉水,神清气爽。   岂料目光一瞥,竟然又看见陵诀(* ̄︶ ̄)独来独往在街市游逛。他像是只有黑色的衣裳,今日穿的是一袭玄黑斜襟飞鹰常袍,斜襟上挑着银丝的斜纹,在窄腰处束一抹玉带,清挺修长。本来没看见她,然而因为她这样一注视,他果然一个眼光便看了过来。   司芋伸腰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   陵诀最开始没认出她是谁,毕竟此刻的司芋锦衣华裳,满头珠钗宝饰,身段婀娜娇美,已经和十天前衣裳褴褛的模样判若两人了。   陵诀俊逸的脸庞默了默,几分狐疑之下,很快便确定了她就是。   小谷顿时又吓得打颤。虽说陵诀黑沉的气宇的确叫人忌惮,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呀。   搞不懂。   司芋便把钱袋丢给小谷说:“小谷你往东跑,雇个马车回去,我往西跑,我们分开走,料他也不能够把我们怎样!”   唔。小谷接过钱袋,她瞧着陵诀的心神似乎全系在司芋一人身上,可她不能留下来陪她,小谷连忙叮嘱着:“那司芋你一定要小心点啊,我先走了。”然后皱着眉头失魂落魄地跑开了。   司芋这便从系统里花出四块金币,开启了两个时辰的导航标。   因为开启导航标之后,她的奔跑不会影响到旁人,也不怕撞到什么。   只可惜今天出门没穿那双淡紫色的初级护足布履,总穿一双也会腻的,不然还可以提高一下速度。   陵诀望着前边女人娉婷的奔跑背影,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能跑,就跟一只穿花蝴蝶似的。   两人一路一个跑一个追,不知不觉眼看要跑到城西了。城西这块是悠然城人流量最少、最穷、最荒凉的地方,平素基本无人来光临。   司芋跑得累了,这十天来每日待在客栈里摁系统,就跟宅在家里当手机奴似的,体力没先前猛。   没想到一回头看,陵诀英挺的身躯竟然还在锲而不舍。   司芋便泄气地往墙边一靠,停下来说:“陵诀,你还想要怎样?不是都已经扯平了吗,大不了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呼~   陵诀听得楞了一怔,几乎少有人唤他名字,竟然还是从司芋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口中叫出。   那枚琴坠是小谷主动送他的,在入悠然城时,那臭丫头主动与他结伴而行。既然白送不要白不要,陵诀自然收下。岂料小谷却又私下偷走。   他猜着名字应该是小谷告诉司芋的。她的声音甜润而脆,不料说话却几分的粗鲁。   陵诀抓起司芋的衣襟,悠然启唇道:“贱人,你还知道有个词叫同归于尽。”   司芋那么妩媚的脸颊对着他,他也只是淡淡的略过,美色在他眼里如同空气。男子的目光幽沉着,想来并没忘记先前被打的几十个巴掌。   这人压根儿不懂怜香惜玉,司芋也不打算对他示弱。   便放缓声音反问道:“不然呢?你我不是已经扯平了吗?我那日虽打了你,也是因为你先要杀我,后又试图羞辱我,我这是维护自身的权益。然(* ̄︶ ̄)后你碎掉的蛋和伤,我也给你赔钱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必如此死计较!我又不是没被你欺负?”   说着蛋的时候,陵诀的容色十分不好看,纠正道:“说清楚,不是我的蛋!”   司芋不小心便瞥了一眼他紧束的腰带,嘟嘴道:“是鹌鹑蛋。”   她的眼角有一点点眼泪溢出来,却无关乎情感,只是因为太近的对视而逼出的生理性眼泪。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陵诀本来是预备杀她的,怎的一时忽然被说动。   他便蹙眉复问:“把那日的歌词再给爷重复一遍。”   嗯?歌词?   司芋听得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踌躇着唱道:“你是说,‘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是这句吗?”   陵诀默默听她唱完,奇怪的是,每次听她唱歌都会莫名的安静。   问道:“爱豆是谁,你对我唱歌何意?”   他蹙着浓黑的墨眉,陷入十分不解。司芋回想起他被自己煽倒在地后,仍然似乎迷惘的眉宇。   心想,原来是一根筋,都过去十天还在纠结这问题。   司芋就解释道:“爱豆就是我们家乡那里,长得好看又受欢迎的人。可是他们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午间的阳光也没你耀眼。我跟你说陵诀,人生得意须尽欢,世界那么大,风景何其多,你是如此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何必每天苦着一张脸呢?要多笑笑,笑笑就好看了,比如像我一样。”   司芋虽昧着良心自我唾弃,但不可否认陵诀长得确实迷人,容长脸,剑眉朱唇。那个澡池二楼三楼的所有白袍小哥,都没他的英俊。   她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捏住陵诀的嘴角,见陵诀似没有反抗,又试图将他往两侧扯开。   真的扯开了,司芋故意把陵诀线条分明的薄唇扯得像一只猪八戒,然后对他绽放出一个甜腻的微笑。   “比如像我这样笑。对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还有,要懂得尊重女生哦,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的名字,别动不动小贱人,很损你的气质。”   陵诀的嘴角和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他从没有被拉过这样的表情。可是对司芋这个主动冒犯的女人,对她是正是邪完全看不清楚。   他是早晚得把她弄死的。   陵诀就俯身,凤眸注视着司芋娇美的脸颊,说道:“下次别再犯到老子头上。”   然后蓦然拂开袍袖走开了。   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男子背影,司芋才明白过来她安全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司芋对着前方小声喊道:“可以,最好以后看到就互相绕道走!”   心想的却是没那么便宜,姑奶奶衣服都差点被你扒了,这笔账不是不算,只是她现下能力不足,就先别自不量力。   揉了揉僵硬的胳膊,从墙面上直起身子,正准备打道回府。头顶上导航标的金色箭号,却在一直提示她方向错误。   然(* ̄︶ ̄)后指向城西那片废弃荒凉的一个地方,示意她过去。   城西这块地儿,基本是没有百姓住的,只有一些修道的隐士,或者逃避追杀的江湖异人在此蜗居。   司芋便觉得奇怪,此刻天已漆黑,已经夜里戌时了,再不回去怕叫不到马车。司芋并不想跟过去看。   然而她才迈开步子,头顶上的箭号却又执意地往身后废城方向指,并且发出红色和嘟嘟的错误警报。   是甚要紧事儿一定要自己去看呐,莫非有天将宝器?   司芋纳闷,只好跟着箭号往前走了。   这一带却几乎没有什么房子,只有坑坑洼洼的土丘,忽然看到前方几颗擎苍大树后面,有一道青石砖瓦的院墙,院墙上挂着个清尘居的牌匾,似乎隐隐在绽发红光。   司芋本能的不想进去看,然而箭号直指前方,她像被力道催着往前一般,不由得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是个二进的院子,前院空空寂寂的,几无人声,却有不少丢下的扫帚,书案上还有翻开的经书,被风吹得噗噗响。   那些红光都是从后院发出的。   司芋情不由衷走去了后院。   她竟不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推开圆弧门,然后便看到空旷的庭院中,站着一道身着暗红色龙绡长袍的男子。   长袍如牡丹,妖冶地迤逦于地,衬着他清隽修长的身躯。他漆黑的墨发如瀑布般散在肩后,头顶上插一枚黑曜石长簪,手上滴着鲜红的血水。   仔细看,他并没有受伤。那些血水原是别人的血。   今夜的月只剩细细的一片月牙,月的冷光清幽笼罩,只见庭院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道新鲜的尸体,每个尸体都散发着极其浓重的恐惧,表情龇牙咧嘴地分外痛苦狰狞。   男子修清身躯跨越在地砖上,仿佛踩着天地仁慈。   在他的对面尚余一个发丝斑白的老道长,颤颤巍巍而又义愤填膺地感叹道:“岱老哥悉心抚养你至今,不料仍然未能掩住你心中的戾气。可是昔年的那种种,乃是天意,天意,我便参与了又如何,是他们该死……”   嗤——   一股喷涌的鲜血从他不知道左还是右的喉管里喷出,暗红长袍男子根本不想听,似一道无形的阵场忽闪,老道就已经被从中间劈开来两半了。   只他竟然还有余力说出最后一句:“你要杀,杀得完么,唔!”   真死了。   红袍男子并未用刀或剑,他只不过两指稍稍在空气中厌恶地一划而过。不远处的司芋看着,却觉得他那手指像握着一柄冷芒的无形长剑,嗜杀之气冽冽渗人。   方才的那一闪,好像把她也震得恍惚了一下,只觉得由上而下空空凉凉的,还有些扯裂的痛。   司芋扶着墙角,紧张得瑟瑟发抖,好想退出去,可是根本没有力气迈动步子。   紧接着,那死不瞑目的半个老道身体中,徐徐腾起一道固体的元丹。   男子拂开袖摆,一(* ̄︶ ̄)道紫黑之气从他的袖中袅袅溢出,那固体的元丹就像是星体遇到了极为可怖的黑洞,像原子、分子一般地化成了雾团,落入了袖中。   红袍男子再一挥袖,那些刚死去的尸体中,所有的血液都从喉管如泉喷出,然后无声地化作一缕红丝,消失在了他的另一只袖管中。   “山竹,过去清理干净。”从男子的喉咙中发出清冷的嗓音,却十分地好听。   然后他身边一只像独角兽一样胖墩墩的白毛恶兽便冲了过去,在尸堆中撕扯起来。   男子侧过脸来,借着天空清冷的皓月,只见他生着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只是因着杀人嗜血,他猩红的眼,剑眉横斜入鬓,连唇也似溢着暗红的光,叫人心惧忌惮。   吸血鬼啊,是魔……魔域来的地狱使者吧。   司芋像吓傻了一样,两条腿越发哆嗦着走不动路了,只是紧贴着身后的砖墙。这个只有在她二次元画稿中才能见到的一幕,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里。   窸窣——   身上似乎又有什么被挥袖的余威震断,凉凉地滑去了地上。   司芋浑然没有注意到,因为男子刚才的阵场,她身上的衣裙纷纷都便震开成碎片,被风吹开了。   此刻的身体,只剩下系统赠送的天蚕丝按摩酥-胸-亵衣和亵裤,连脚上的绣鞋都被震得只剩下脚底板的一块鞋底儿。   然后红袍男子淡淡道:“过来。”   司芋并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以为他在喊他的恶兽。那恶兽那么胖,一定是吃过许多的血肉养成的。   然而独角白毛兽并无反应。   男人又咬牙淡淡重复:“是何人,出来?”   司芋:“我……是我啊。”司芋终于试探性地怯怯出声了。   呵,男人冷冽的嘴角似乎勾了勾,没有再继续叫了。   果然就是在叫她吗,莫非要杀人灭口?   红袍男子回头,发现她的存在了,他一早就察觉有人入了结界。   此刻听着身后女子惨兮兮、颤哆哆的出声,这才回过头去,看清了她的模样。   这是男子第一次注意到司芋的出现。这个女人,她头上的珠钗首饰都被震断了,发髻也散落在双肩上,浓密而柔软。上下的衣裙片缕不着,却偏偏胸前和下面还挂着一套妃色镂空漏洞的亵衣裤。   奇怪的形状,亵衣是三角形的包着两陇白嫩山包,亵裤也是三角儿的系在小腰上。   她却目中全无媚色,似乎还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失相之态。   惊慌失措的,慨然而抗拒,却又有苟且的求全,软弱和执拗,清冽又娇妩。   这种慨然的抗拒和苟且的求全与娇妩,是他后来所熟悉的。   男子问道:“怎么进来的,这片地方?”   他的目中,猩红的血光未曾褪去,周身散发出的仍是冽冽的煞气。   这是魔修混进城了?难怪诸葛城主严防魔域之人,实在是太可怕。   然而这样的严格之下,还能混进来,他应该手段十分之了得。   司芋不想(* ̄︶ ̄)死,司芋只想保命。   司芋看了眼他那只正在嗜血撕肉的毛绒绒恶兽,捂上眼睛说:“我……我看见这里有光亮,就不知不觉走过来瞧瞧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没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杀人,没看见你像只魔鬼一样吸血收魂,也没看见你把人剖开两半,没看见你眼睛发红,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还真是什么也没看见呢,复述得事无巨细。   但这一片地方,男子是设置了结界的,整个修仙界,没有人能看得见光,更何论看见光且跨越过结界近前来。   可惜她却悄然无声进来了,毫发无损。   红袍男子伸出手:“你过来。”   司芋尚未抵抗,整个人已经像棵木樽一样往他那边吸附过去。   到得了跟前,男子伸手去抚摸她的亵衣,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什么衣裳裙子也没有了。   而若非系统赠送的两件亵衣,此刻只怕要寸缕无着。   司芋脸红得似牡丹,快要跟男子的红袍融为一个色系。她想扭拧反抗,却动也不敢动弹,苟且地并住了双腿。   男子那沾着冰冷寒气的手指,此刻却竟不见了血滴。   只修长手指探进她的丝薄面料里,想看为什么独独这件不碎。而其余的皮肤,有些都被刚才的力道划出伤了,唯有亵衣底下的完好无损。   他勾开看了看,至少两千年的天蚕丝,底下皮肤娇挺,似雪山一样的白,白得好似能看到那薄薄皮肤下的血管,可以感受到流畅的新鲜津甜的血液。   刚刚杀了人的男子,喉咙稍微顿了顿,汹涌地在心口暗示着嗜血的悸动。   可羞耻的是,他那寒意森森的搓捻布料,竟然让司芋桃花绽起了,司芋觉得很羞辱,怎么可以在这样一片血色血腥之下。   “啪!”司芋下意识一巴掌又煽了过去。   煽完她就后怕了,这可是个用手指代替长剑来杀人的魔头。   而男子却似因为强迫症,把她刚才澡池里被沈千沉打断,而没有捏掉的花瓣拂开来,扔在地上。   男子苍白的脸庞上一痛,问:“你在做什么?这件布料哪来的?”   司芋眼泪掉下来,说:“我……我在赶走你脸上的蚊子。”   叮!这个时候,系统蓦然弹出来一个任务提示——   【亲爱的掌柜小娘:   请用你所能想出的最好理由,说服对方不杀你,并心甘情愿地把你安然送回客栈。】   * 任务成功:奖励一次时光倒退半刻钟的机会。经验值增加50点。   * 任务失败:血脉崩断,当场暴毙而亡。   太残忍了这破系统,这是因为被司芋pua成赚钱的工具,而公报私仇吧。   司芋知道完成临时任务是有奖励经验值的,然而前几次遇见陵诀的任务也只有三四个点,这个人是何来头,竟然五十个经验值。她都可以很快奔Lv3了。   司芋不想死,可她此刻衣衫不整,这副模样,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自己呢。   司芋忽然道:“是……是简流(* ̄︶ ̄)川送我的。简流川把我禁锢成为他的女人,对我百般欺侮,不把我当人看,我被当牛做马,心里早就憎恶所谓的正道了。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心中早已想逃跑,又苦于他修为强大,而我只是个凡人。这次趁着他难得不在,出去历练几天的机会,我便悄悄尾随合欢宗师出来办事的姐妹,跟着逃出来了。”   “本想寻个偏僻的地方藏身,可巧看到这个院子里有光,我便跟过来瞧瞧。不料撞上你这一幕。可是你放心,我心里也和你一样憎恶正道。你的事我会忘记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男子听得沉默,凝着司芋的眼睛,澄澈得似一抔泉水,说得跟真的似的。   然后慢悠悠问:“哦,简流川,他是谁?”   “我……禁锢我的男人,他说是我夫君。”司芋咬了咬牙,重复着应道。   “蓬莱仙府最厉害的一个顶级剑修,你竟没听说过他。” 第九章 血契 既然是简流川的女人,你……   (九)   司芋迫不得已甩出简流川当挡箭牌,毕竟这个世界,她就仅知道他一个角色。还是个素未谋面的男主角。   既然是男主,是个早晚毁天灭地的黑化大佬,应该比较有震慑力的,先借来用用。   她想,假使简流川现在还未长成,可能只是个毛头小子,那自己用他的名字来扯个谎保命,也不会有甚影响。   倘使他已经是很牛逼的剑修大佬了,那么自己把他抬出来挡挡箭,至少面前的这个魔鬼也该有所忌惮。   男子听得悠哉闲慢,薄唇轻启:“知道他是个顶级剑修,知道他出去历练不在岛上,看来你没撒谎。可我的问题你仍没回答。”   他修长的手指白皙而清寒,忽地扯落司芋鼓-胀的亵衣,幽红的瞳孔空无一物望向前方,冷淡道:“走出这个院子,再进来一次!”   啊,司芋只觉两只小兔子慌乱地颤动一刹,连仅存的两块布又少了一块。她因着天热,特意挑选了现代的镂空超薄款式,此刻轻轻被一扯,就毫无遮掩了。连忙用手兜住雪白,说道:“这样走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她散落的发髻慵懒地堕在耳后,藕一样的肩在月色下泛着白光,只不过眼前的男子肩头高。   夜风习习,男子暗红色龙绡长袍缱着瀑布般的墨发翻飞,方才做阵法的两条袖摆,此刻又恢复了丝薄,在冽风中飞扬着。那清颀高挺的身躯,即便满身血腥之气,亦有着一股不可逾越的高贵。   司芋想,若此刻的是陵诀,她已经操起一块板砖呼过去了。   可眼前的阎罗她不敢。   司芋便兜着一双兔子往前院走。   岂料才走开两步,男子忽地抬了下手,司芋下面的亵裤又是一空。转回头,看见已经被男子勾去了指尖。   红袍男子却仿如勾着空气:“这件也丢下,出前门,走出十步再进来。”   “若去而不回……那便去(* ̄︶ ̄)而不回吧。”他浅淡笑笑。   当然不敢去而不回了,司芋现在全副真空。   司芋默默咬牙:过分,魔界难道喜欢玩果奔游戏?   “没有衣裳我不出去。”司芋转过来,倔强地说。   男子幽冷睇着仅剩一牙的弦月,听出了她语气幽怨不服的抗拒,嘴角勾了勾。而后目光透过一扇半阖的木门,从厢房里挑出来一道袍服,蓦地向外头飞去。   “穿上,可以出去了。”   司芋接过怀里,看见是件茶白色的女子对襟棉布裙,泛着洗净的阳光味道。   她系在身上,光脚出到大门外,顿了顿,忍住撒开腿跑的冲动,转念一想又乖乖地走了回来。   “唔,我完成你吩咐了!”她又怕又没好气地说。   她就有一股为了保命什么都能忍的苟且劲。   男子睨向她,大概懒得揭穿她的小九九。他浓黑的剑眉,额心一朵黑印,乃是凶鸟九婴,忽闪着暗金的光芒。溢着血色猩红的眸,鼻梁高挺唇微薄,是她见过最为俊美高雅的男子。   见司芋没有了亵衣亵裤,仍然穿破结界自如地进来出去,那便不是两件千年天蚕丝的作用了。   忽而拽过她纤细手腕到得跟前,高大身躯俯瞰向她的灵府。   灵府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修为。   奇怪是,没有任何修为何能存在灵府?   而那灵府中,角落却有个仓鼠洞穴似的空间,里面存着几十颗莲子,一盒桂圆干、一坛笋,还有一把挖土的锄头和勺子,几片小方块一样的棉物。以及十几个各家坊店的包装小布袋,有些布袋破口了,破口处被她绑起来,也没扔。   红袍男子不由道:“棉物和袋子拿来做甚?”   司芋起先不知何意,马上意识到他可能看到了自己的空间。   原本5KG的存储空间,在司芋金币富余后给扩充到了10kg,现在能存稍稍多一点东西了。   那棉物是司芋上次做临时任务,帮助一个老奶奶半个时辰卖光小糖人,然后系统奖励的超干爽吸水卫生巾。小布袋则是她搜集的购物袋,谁知道什么时候得要用到袋子装东西呢,比如躺在床上嗑瓜子的时候。司芋按着布袋的大小、好看程度等分类码了两处。   经过这一会会功夫,司芋大抵没先前那么恐惧男子了,便咬唇答说:“葵水来了用来吸水的。袋子是我有搜集的习惯,有时用来装装零食垃圾什么的。。”   呵,没想到还是个拾破烂王。   红袍男子目光一潋滟,暗中测了下她的灵根。   空灵根。   空不代表无,而代表着无界无际。   世有单灵根、双灵根、多灵根,每条灵根皆有其五行灵根属性,唯不见空灵根。   空即包罗万象,近木则木,近火则火,近水则水,手到擒来,游刃有余。当然,近正也正,近邪也邪,在它这里,并无任何正道与魔道的隔阂。   传说中的惑星入世……   男子幽红的眸目不由得盯了司芋一眼,说道:“(* ̄︶ ̄)看见的,皆不留活口。我姑且可不杀你,但你要怎么报答我?”   司芋只想快点脱身,完成系统的任务。   她绞着发丝,天生甜润的声音说:“我一点也不认为你做了错事,相反,你顺从心中所向,勇于向有仇之人提出挑战,我十分敬佩。只要魔尊你不杀我,今日所有所听所见,我走出去绝口不提半字!”   红袍男子哂笑:“你还有机会提一个字?”   意即他取她性命不过弹指之间。   夜风拂过他宽敞的袖摆,淡淡好闻的麝香气味,甘冽清寒,夹杂着血腥。   司芋打了个冷颤,软和下来:“只要不把我喂恶兽,不杀我,其余你说。”   方才那些死去的尸体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怖了。   男子勾了勾嘴角,淡声问:“你说你是简流川那个混蛋的女人,恨他入骨,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司芋听他用“混蛋”形容,想来简流川现今也快将黑化堕魔,名声怕不太善了。   为了获得共鸣与怜恤,她秒变忧伤道:“是。他把我囚禁,强行霸占我,俘虏我为妻。我只恨不能一剑将他刺死,奈何孤身一人,无有余力。可……他便对我霸道,若知道我遭遇不测,只怕也会为我寻仇的。”   男子慢悠悠听完,只温柔应道:“既如此,那就改做我的女人吧。”顿了一瞬,指尖划过她白皙脖子下若隐若现的血管,轻吹着:“或者吸干你的血。你自己选择!”   呜……为什么会有这么俊美却如此恐怖的男人。   司芋扫了眼满地的尸骨残骸,她不能死,她还得想办法哄他心甘情愿送自己回客栈,不然结局也是经脉暴断而亡。   太残酷了系统,今夜就是系统挖坑让自己跳进来别无选择的。   等待完成任务后,回去锤爆它。   司芋娇媚的脸容低下去,咬唇说:“那我选前者。做你的女人。”   又道:“可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客栈里,需要和她处理些事情,免得日后给她惹来麻烦。”   心里琢磨着,等过上个二三日,她也已经出发去仙门了,到时他怕是再找不见自己。   莫非孤身一人,逃难还能带个朋友的?   红袍男子已经随意她前言后语的变卦了,应道:“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带上你,夫人不必着急。”   那墨发上插着的黑曜石长簪,因着他高隽身躯的俯视,仿佛也像能刺穿人心似的。   司芋问:“你不怕我跑掉?”   男子好整以暇:“你不是简流川的女人么?既然是简流川的女人,你就跑不掉。”   而后也不待她听得明听不明,勾住夜色下她妖娆如细蛇般的腰肢说:“把你刚才所说,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都与我再现一遍,让我看看他是怎么背弃正道的。”   夜色越来越寂寥,眼看即要度至亥时,系统给的任务绝不能超过子时,否则权当失败处理。   司芋扭拧地挣扎了一瞬,挣不动,早知刚(* ̄︶ ̄)才说轻点了。   她仰头矢口否认:“其实也没其他,就只有咬咬嘴唇一类,没必要再现的。”   “我若非要呢?”男子挑起眉宇,额间九婴神鸟若隐若现。   师芋只好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快点把任务做完成吧。   岂料他太高了,她蓦地一贴,竟咬破了他的唇。一丝殷红的血滴从他的肤表渗出,在夜色下发出晶亮的光泽。   男子目光一沉,笑笑着,顿然地将她握紧:“这就要跟我行结侣的血契了?真是迫不及待。”   那滴鲜甜的味道沁入司芋心扉,她感觉似有几分冲动难以克制,像夏日里的冰镇果汁,真好闻啊。   她还想吸一口。睇见他高冷贵傲的脸庞,不由半推半就地附上了男子健悍的胸膛。   ……   夜色的苍穹之下,只见男子浩然而立,一只单臂擒着女人婀娜的小腰。那女人裙衫从两肩滑落,似天山雪莲般,抱在他的怀里绵绵起伏。   “嗯。”司芋一幕青丝晃得凌乱翩飞,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发出吟咛。   想不到,她竟然会在尸骨满地的暗夜,和一个陌生的魔修发生过路情缘。   他像以为她真的任人为妻,对她,放任不已。 第十章 仙尊 ……好像是乾渊师叔祖?……   (十)   过了很久,司芋像水中花枝般瘫软在男子淡淡麝香的怀里。   她不知道他化魔杀人之后,红袍便带着这样森冽的煞气。   她的双膝勾跨在男子袍服上,起承太久感觉都快麻了。方才最后一波蔓延,她连脚趾都颤得痉挛,涂着嫣红丹寇的小趾头,仿佛想要攀附住什么,独独地翘起来,像两枚可爱的小蘑菇。   呵,男子浅淡勾唇,抓过她白皙的小脚在掌心抚了抚,然后把她放置下来。   那一道魁梧身躯立在暗月下,因她的妩媚藤缠而显得有些悸动。可能没想过这女人竟是如此能搞。   司芋揩起堆落在腰间的衣襟和裙摆,锁骨的风景方才在男子面前荡得酸软,他也没少光顾。司芋脸红,说:“把我的小衣给我。”   男子递过去。   司芋若无其事勾住,自去到前院的水缸里,舀一瓢水做了些清理。   魔域的男修时间长得都不像正常人。   司芋的肤表上红红点点,有些是他捻的,还有被阵法震伤的划痕。   想起最初一幕,司芋只因磕伤了他的唇,那溢出的血珠腥甜,诱惑着她的五感。   她仿佛着了魔一样冲动着,又渴望再尝一口。   怎知一个暴戾凶残的魔修,唇竟那般温柔而清冷,男子红袍翩飞着,并没拒绝她,猩红的眸光里仿佛带着蛊惑,后来不知不觉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些。   分不清到底谁在主动。   司芋是要去考蓬莱仙府的未来正道女修,冷傲高洁,浩然正气,散发正道之光的女弟子。岂料却在应考前和一个邪道魔修共赴鱼水。倘若今后入了正道,今夜黑历史她必定绝口不能提。   已是深夜亥时末了,必须快点回去把(* ̄︶ ̄)任务搞定了。暂时仍须哄好他,心甘情愿把自己送回去。   司芋慵懒地倚进男子怀中,虚软道:“要拜托魔尊送我回客栈,我没有鞋,半夜也叫不到马车。”   才那般激情炽烈地交付完自己,她竟妩媚娇容上十分淡定自在,宛如未放在心上。   果然是个‘海纳百川’的空灵根。   男子兜住她柔弱小肩,低沉着嗓子说:“简流川是不行吗?”   意即她还是初次。   不过第一次就这样懂折腾。   司芋晓得他的话意,嘟嘴道:“行不行是他的问题,和魔尊并无关系。我既已逃出来,又与你如此欢好过,今后便再不愿提起他了。”   这样说得比较含糊,虽然她也想说“非常不行”。堂堂一个毁天灭地的男主角,用来做借口,丝毫没有用处。   只是简流川还在不知何处,这么给他扣一口ed的锅,委实有点冤大头,还是模棱两可吧。   红袍男子抚了下她红肿的唇,好整以暇道:“难得夫人恨他入骨,竟不诋毁他半句。那之后便跟定我了,休要再劈腿其他。”   一缕幽风从他的身旁拂过,将他瀑布般的墨发吹得翩飞,发上幽冷的长簪似一柄无形长剑。   司芋连忙点点头,娇憨地应道:“唔,我从此刻起尽力从一而终。可魔尊方才说……结了道侣的血契是何意?”   那水涟涟的眸子中,极力掩饰着一抹想赖账不认的薄情——之后再和他,不得再与今晚一样死几回。   男子微挑浓眉,只做泰然般应道:“意即,彼此精血交织在对方的身体里,之后无论何地,我都能感受到你灵识。若要拆解血契,则须双方同时抽心取血了断。”   啊~~   司芋指尖哆了一哆,后悔莫及地咬唇:“你的意思是,我咬破你嘴唇的时候并没有结契?”   男子瞅着她皱眉的样子,悠然冷笑,不置可否:“有区别么,我见你十分急不可耐又扑了过来。”   话毕,瞥了一眼两人方才紧密咬-缠的唇。   还有他的脖子,上面的点点红唇印……所幸他自己看不到。   司芋被揭穿,顿时无语。   情-欲害惨人呐。   谁叫你的血太好吃了。罢辽,至少各取所需,今次谁也不欠谁。   男子侧过头,幽雅叫了声:“山竹,过来!”   “窸咻窸咻”,蹲在尸堆里的独角白毛恶兽连忙刨着爪子窜过来。   十分谨慎地盯着主人怀里雪肤花貌的女子,见主人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它便卸下防备,也跳到了主人的臂膀上。   今夜主人攥着女子腰肢的过程中,女子娇颤的嘤咛声引得山竹凶性毕露的狂吠,以为司芋对主人欲行不善。   可是看主人愈加悠然深邃地覆住女人,山竹像是意识到什么,后面便不管身后的动响如何夸张,都背过身去专注看远山了。   此刻女子身体染了主人化魔的森煞之气,山竹也便将司芋当做了自己人。找到司芋的腰窝子,觉得最为柔软,便靠(* ̄︶ ̄)下。   男子长眸瞥见它躺卧之处,拎起来,变小,丢进了袖管中。   “呜呜,呜呜呜~”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短腿兽的山竹,发出抗议的嗷呜细叫,彷如一只未足月的小奶狗。   男子视若无睹,只冷声问司芋道:“住哪里?”   这人,莫不是在吃一只灵兽的醋?   司芋说:“御凰后街缘莱客栈,四楼。”   住的酒楼还不低档嘛。   男子兜住她,清颀的身躯欲飞起,司芋忙又拽起他袖子说:“你……能不能变个形象。我是说,魔尊你这副样子,才飞去主城,就会被抓起来的。”她摆出忧婉恐慌的眼神。   男子故意挑衅的口吻道:“方才那般享受地做着,这就开始嫌弃我身份了?”   在杀气腾腾的尸场中变脸。   司芋怯怯说:“我哪儿是,我只为了我们日后更长久的未来。”   那求全的苟且,看得男子不察痕迹地敛眉,并不揭穿。   其实怕他连累吧。丁点修为也没有,根本不可能从蓬莱仙府逃出来,光那道山门,她都够呛,看这副样子,只怕入仙府求道差不多。   只见男子红袍蓦地升华,瞬间一阵幽红星雾氤氲,继而又听他道:“这样夫人可满意?”   司芋只觉得,从他变身之后,眼前就变得朦胧了。看周围的景致和他的身型都清晰,却唯独他脖子以上的英容模糊不清。   但仍可以感受到,他穿着一袭清逸白色斜襟长裳,蓝绸刺绣外袍。丰神俊逸的容颜,玉冠高束,宽肩笔展,似有仙气般的高华雅隽。   连衣袂上那股幽幽杀气的淡麝香,都变成了若有似乎的沉香味。   竟还能这么变的,一个魔修如何能变得这般仙气?   然而想想他既能安然混进城内,想来必有几把刷子。   看得司芋都觉得顿时很有面子,司芋说:“可以了。”   哼,男子讽弄勾唇,搂紧女人柔软腰肢,朝向夜色飞起。   不到子时就已经到了客栈楼下。   时辰已晚,夜半寂寥,街巷上几无行人,楼上四层的灯光也全部熄灭了。   司芋竟然抵在男子心窝处睡着。   软暖的,男子低头捏她鼻子:“小蠢猪,到了。”   “四楼哪间?”   前句极低,让人略过。司芋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个盹这样香沉,说不出的踏实感。   她挣动身姿正要回答,看到小谷从后院过来。小谷看见司芋揽倚在一个陌生青年男子怀里,莫名柔情一幕,惊喜道:“呜,司芋你回来了!后院的庄稼和牲畜都成熟,掌柜的等了一晚上结账……”   咳咳!   司芋紧忙咳嗽了几声,眨眼示意小谷闭嘴。   她根本打算事后拔掉无情,不能被这魔头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讯息。   小谷望着这一幕,虽然她很奇怪地看不清男子模样,但仍感觉到是个出尘卓然的高华道修。   而这样抱着的动作,似乎有点暧昧不清。   她回来后一直在等司芋,一会儿前院跑,一会儿后院跑,生怕错过司芋回来。   也是个(* ̄︶ ̄)聪明伶俐的姑娘,紧忙改口说:“啊……傍晚你被人追赶,我生怕你出事,差点都要去报官了,还好司芋你终于回来!你遇到了什么?”   司芋嘤吟了大半晚,一口水没喝,此刻嗓音有点慵舒喑哑,双颊也像上了胭脂一样妩媚。   解释道:“我……傍晚被陵诀那个王八蛋追得掉进了河里,被这名公子救上来,一直昏睡到现在方醒,他便送我回来。”   睡啊……   是有点像才睡醒,连身上裹的衣裳都不一样了。小谷点点头说:“我去楼上给你拿鞋。”   男子听到这些,朦胧中一双深邃眼眸看向司芋,对话信息量很大,显见得她有许多内容对自己胡编乱造。就这儿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又对同伴说了个逻辑圆密的谎。   男子清冷的脸庞上挂了笑:“夫人不用我送上楼去?”   司芋必须肯定确定不要,应道:“亵裤给我,不必你送上去了。”   起先没意识,这一路夜风吹着,她才感觉了缺失。   男子拂袖,莫名几许调侃意味:“一日夫妻百日恩,告别前不叫声夫君?那小件天蚕丝就留着做信物吧,免你下次不认了。”   呼~   司芋像被看穿了一样窘迫。但是,戏一定要做足。不管怎样,便是合欢宗也可,只要她考入了蓬莱仙府,她就一心种菜存钱。之后这个男人若找不上门最好,便找着了,也是上升为魔界与修仙界的挑战了。   做为正道人人喊杀的邪门歪道,仙师们怎可会容忍一个淳朴勤劳的弟子,去屈服于残戾嗜血的魔修呢?   司芋赧红着脸颜说:“还是等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再正式改口吧。否则我会害羞的。”   叮,系统提示任务完成——   【恭喜!获得本次任务奖励】   一次时光倒退半刻钟机会,及五十个经验值点加成。   司芋一晚上忘记去关注系统,店掌柜把今夜的产品收割完,她已经升入了Lv2级。此刻连带着Lv2的血条都跑到了一半,很快又能够升Lv3了。   看到系统一条过时的升级提醒:   〖恭喜掌柜小娘:   圆满完成初级Lv1段位经验值,顺利进入初级掌柜Lv2阶段。为奖励你的辛勤,免费赠送“三合一千叶琉璃牵牛花”一朵,请再接再厉,奔赴更高级的Lv3吧!成功升级后你将获得午休小树屋一栋!〗   [牵牛花图片]   *功能说明:   - 彩色的小喇叭,源自富有天界神气的超高海拔仙山,可放大缩小,精美时尚,安全多用。   - 拥有100里境内窃听功能,只需将牵牛花安在窃听对象处,便可收听其言语。   - 拥有100里境内传话功能,只需将牵牛花安在传话对象处,便可和其语音通话。   - 拥有500里境内扬声器功能,此功能可用于告白、播放音乐、举办晚会、求救、澄清、抗议等多种用途不限。   一连串奖励撩得司芋眼花,真想和系统手撕一场啊。   司芋(* ̄︶ ̄)心痒痒地咬下唇,哼,别以为这点宝贝就能收买老娘了。   男子俨然不知这女人为何突然发懵,娇羞悸动像是真的。正好小谷下来,他便拂袖飞离开去。   小谷把鞋子给司芋。   上楼梯的时候,见司芋扶着小腰,迈步的姿势甚为扭捏,如若怕撕扯一般。   小谷瞧着奇怪,又发现司芋脖子上有红印,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也有,不由吞吐道:“司芋,刚才那公子为何叫你喊他夫君?”   发现小谷听力是真好,难怪要学乐修。   司芋耳际刷地一红,含糊道:“就是……民间不是总有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吗。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了,以后我们把他忘掉吧。”   两步三步强撑回房间,佣人已经在浴桶里准备好热水,司芋紧忙扯上帘子,她要把一身的魔气都洗掉。洗掉那关于夜风中红袍翻飞、阴气浩然的所有。   *   缘莱客栈的对面,两名合欢宗女弟子冷月和寂雨守在屋顶上,回想着适才看见的一幕。   下午澡池中那个妩媚娇柔、肤白胜雪的小姑娘,即将可能大概率成为她们小师妹的女子。不过半天的功夫,先前华美的衣裳不见了,光着白-嫩的小腿和双足,被一个青袍白裳的高冷道修抱在怀中送回来。   之所以高冷,是因为即便隔着一条马路和屋顶,可冷月和寂雨仍然感觉到森森迫人的气场。   那是修为极高仙尊所有的境界。   要知道,即便是穿着裙子,可女子里头也还有一件薄如蝉翼的长裤。姑娘这样光着小腿和足,一看就是和人家……大伙儿心知肚明的那种猜想。   而且,这才是半日的功夫啊。   半日前,她还从水里娇盈盈地出来,说只想种田养殖。半日后,脖子上都是唇印,锁骨下的雪白娇软若隐若现。   所以果然是人间极品么?这还没入宗门,就已经把外出的仙尊俘虏了。难怪沈师姐这么关照,想来是合欢宗钦定的弟子了。   只寂雨回想着方才那个蓝袍男子,虽然只能够看清模糊轮廓,却仍感觉出仙尊高束的白玉冠,英挺冷傲的眉宇,还有那修长的身量。   寂雨讶然惊呼:“那个……好像是乾渊师叔祖?师叔祖正好近些日出山办事。怎么……一出来,就遇到,而且还,与俗世女子,夜半。要不要去告诉大师姐?”   谁都知道在蓬莱仙府,大师姐衷情苍璃山云鼎峰上的乾渊师叔祖多年。只师叔祖清冷高华,冷漠无情,又被心疾所扰,素日只在峰顶清修。   怎可能一出来就与女子欢渡,还把她送回客栈,低头说话。这要是告诉沈师姐,师姐该伤心了。   寂雨这丫头,一紧张就结巴,说话说半句。   她们两个是被叫派过来盯着司芋的,生怕大后日开仙门,她功力不足过不去。此刻既知道她住在哪里,任务也算完成了,冷月便宽抚道:“得了,也许只是偶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根本(* ̄︶ ̄)看不清,还是快回去吧!”   说着,微一凝息,御剑离开。 第十一章 舞剑崖 再旖旎的缠绵都不敢……   (十一)   距离八月初一蓬莱仙府开山门还有三日,欲入蓬莱仙府,要先从悠然城往东北面出发,到一个叫舞剑崖的山崖口等待,路上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因此这二日,悠然城里许多应考的道友都已经提前出发了,大家都想早点去,赶早抢占个好位置,好能第一个冲进山门。   浩澜大陆崇仙尊道,每年奔赴舞剑崖的人不说上万,少说也有七八千,这样一拨拨地出发,城中前些日子挤挤攘攘的客栈和食肆,便感觉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缘莱客栈四楼师祖级贵宾房里,司芋裹着舒适的软缎睡裙,脸上敷着自制的山茶花补水美白面膜,倒是很悠哉地在床上又躺了两日。   一来为了把酸软的筋骨养养,二来嘛,主要是怕前天晚上那个红袍魔修暗中盯梢自己,若是忽然跑了他必要起疑,所以干脆安分歇上二日。   这两日,她把和掌柜的账结了,都存去了城中一家四海分店遍布的褚云钱庄。   毕竟退一百万步说,若是她没能考上蓬莱仙府,那么至少也要在原著男主简流川毁天灭地之前,置一栋小宅,种种菜收收钱,过上一段富足舒适日子,或者四海云游逍遥一番,然后再等死。   司芋又用系统里存积的金币,购买了几盆灵土和灵水,把先前囤的五株人见人爱、好人缘玫瑰花,还有三只会吐天降好运泡泡的小锦鲤,都养了起来。   升到初级掌柜Lv2段位后就有资格购买小份临时灵土和灵水了,一盆灵土三十个金币,一碗灵水二十五个金币,实为肉痛。但多一分准备多一分胜算,这是她目前在凡人界,所能种出的基础灵物。   客栈掌柜的真是舍不得司芋走啊,毕竟趁着这段时间他已经狂赚了一笔。   就算现在司芋收手不种菜不养殖了,掌柜的后院也挂满了肉干、腊肉、咸鱼、腊鱼,还有菜干、腌菜、酱菜各种,足够他生意爆满的吃一年。   司芋走出客栈前,回头瞥了眼十多天来的成就,不由也暗暗吐了吐舌——难怪系统疑似给自己挖坑,估计同样恨不得一拳头锤爆她。   掌柜的姓尚,亲自安排了一辆舒适马车,送给司芋和小谷上路。   一边依依不舍道:“小神女日后若进了仙府,得闲也可常与我们合作,价钱嘛,神女说多少就是多少!”   在尚掌柜的眼里,这个种一亩菜养一圈猪几个时辰就能长成的姑娘,已经等同于神女无异了。   司芋安慰他道:“掌柜的好说话,只管宽心便是,没准明年又来了一拨能人,到时比我还会种地呢!”   当下告别辞去,一路无有波澜,隔日傍晚便到达东北面的舞剑崖。   今夜子时一过,便终于要等来开仙门了。   舞剑崖上人头攒动,数千名道友们已(* ̄︶ ̄)经在此聚集多时。此刻放眼望去,有打坐养神的,有盘腿唠嗑的,有比试切磋的,有骂仗掐架的,还有自视清高、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   有些人精神抖擞、炯炯有神,还有大部分人看上去没休息好,肿着两个憔悴的大眼泡。   司芋暗自觉着吧,还是自己考虑得更周到,在客栈里有吃有喝养精蓄锐,过来休息大半日,黎明刚好可以出发奋斗,而不用干等在这里消耗体力。   司芋与小谷找了个下风向的空地,两人从附近捡了些柴火,取出一口小锅生火煮粥。   司芋的锅也是放在空间里带来的,每次需要取东西,她就装作从包袱里掏一掏。   小谷起先看得惊奇,看多了便见怪不怪了,因为司芋解释说,她在妖灵界里捡到个百宝袋,想要的东西装进去,用到的时候取出来,一点也不占地方。   小谷对此并不起疑,毕竟妖灵界的妖修们总能够炼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宝物,司芋既从妖灵界穿梭过来,路上捡到几样宝贝实属运气。   加了粳米与果仁的粥逐渐在小锅里冒起泡泡,是被许多道友所不屑的。   为了突显求道的诚意,他们从昨夜子时起便禁食了。   所以司芋才找了个下风向,免得食物的味道打扰到他们。   当然咯,也有不少道友仍是进食的,包袱里自带着干粮。吃与禁食者,各占一半一半。   司芋和小谷便从马车上抬下来四大筐新鲜的苹果:“哪位道友饿了可自行品尝,这些都是从缘莱客栈带来的果子,车厢有限,果子分完就没了,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人们对这两个善心的小姑娘赞叹声四起。   世风日好啊。   司芋正搅拌着锅勺儿,一手小心牵住长出的袖边,免得滑落进锅里。忽而抬头,却看到前边的人群里,站着一道修长的竹青色常袍身影,男子玉冠俊容,温醇尔雅,风度翩翩。在他身旁是个壮硕的黑裳青年,皮肤晒得像麦芽一样的颜色,肩挎个大得像兵士行军出征的行囊。   她认出是初来乍到时,在河边载自己过岸的白衣公子。   司芋连忙起身过去,弯眉招呼道:“公子小哥哥,原来你也是前来叩仙门的!”   讲实在,宋青宴已经忘记司芋是谁了,只看着眼前粉衫长裙、眸目灵动的女子,一时狐疑。   他身旁那个壮硕的俊朗青年靠过来,说道:“青宴兄,你还认识这么娇俏的姑娘?”   司芋看了青年一眼,又笑道:“这是你那位去游泳的朋友吧,他没有被鳄鱼吃掉。”   敖融抖了抖肩膀上的大包,不屑抖唇:“切,说啥呢,我一拳头打死一只鳄鱼,只有我吃鳄鱼的份,没有鳄鱼吃我。”   他满身的武士糙犷气宇,说出口的话竟带着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叫人蛮亲切的。   应该是来自北方的行武人家。   逗得司芋笑起来。   小谷也走过来道:“司芋,原来你还有(* ̄︶ ̄)认识的朋友呀。”   小谷文弱纤纤的,扬起瓜子尖的下巴,打量了眼前的两名男子。   小谷总是莫名对司芋身边的男子含有审慎之意。   说起游泳和鳄鱼,宋青宴终于记起来了。宋青宴十分意外地将那日平平无奇,穿着大件葛布衣衫,满脸草叶青绿的女孩,和眼前冰肌玉骨、婀娜瑰姿的美人联系在一起。   目光一柔,温和启唇道:“原来是渡河的姑娘,那日你一身褴褛,和今日判若两人,无怪乎我一时想不起来,见笑了。”   继而又露出欣色道:“你果然是到蓬莱仙府应考的。”   他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世家华族气宇,翩翩儒雅,使人如沐春风。   司芋答说:“是的。那日谢过公子却忘了问你贵姓,今日既然同道中人,即是有缘,便自我介绍下我叫司芋,这是我好朋友小谷,你们二位如何称呼?”   敖融正要抢着说话,宋青宴已经摁下他胳膊,开口介绍道:“在下宋青宴,宝木宋,青山作宴,司姑娘直呼我名字便好。这是我兄弟,他叫敖融,素日饶舌,不用太过理会。”   勾了勾唇角,几分哂然戏谑——   若给他说话,他能说个七八个时辰不停歇。   喂,这就过分了,先头对素未谋面的姑娘说自己喂鳄鱼,现在又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兄弟情?   敖融抗议。   司芋大方地笑说:“我记下了,只是青宴兄和敖融兄既也在悠然城中,如何多日来却都未能碰到面?”   毕竟以宋青宴的衣履装着,还有腰间那枚泛光的刻青龙玉坠,理应住在缘莱客栈附近的一些高档酒家中。而敖融,虽则如行军武莽,可黑色斜襟绸裳的针针线线,金丝的镶边,束发的墨冠,皆非出自平凡人等。   敖融大大咧咧道:“那是必然。我和他住在诸葛城主府上,素日也不常外出,当然碰不上了!”   竟是住在诸葛城主的府上。   小谷在旁观察,她是最为细心谨慎的,瞥了眼宋青宴腰间的青龙玉佩,不由措辞道:   “容我有个疑问,宋公子可是出自大燕国文昌侯府宋氏,这位若未猜错,应是楚国神武将军府上的敖公子。燕国文昌侯与楚国神武将军府乃是世交,两家关系情同手足。而若还未猜错,宋公子可是宋氏排行为七的嫡世子,敖公子排行在三,乃敖二老爷单传,二位自幼便是至交。”   宋青宴听完,泰然一弯眉:“呵呵,小谷姑娘说得不错,正是我们二个。”   小谷说:“难怪二位可以住在诸葛城主府上。三百多年前那场除魔大战,燕国文昌侯宋氏与楚国神武将军被人间诸侯所派遣,不仅都参与其中,还都取得了战功赫赫。诸葛城主做为当年的军将参谋,自当款待。”   小谷真是见多识广。   被这般一表扬,忍不住攥着长发抿嘴笑笑。   司芋默默:如此说来,诸葛城主还不是普通凡人啊,活了三百(* ̄︶ ̄)多年,怕也修为了得了。难怪有能力把偌大一座城守得这般结实。   只是蓦地又想起那夜红袍缱风,舞袖震魂的魔修男子,是什么人,竟然还能够混进城来。   思及此,冷不丁脊背又打了个颤。再旖旎的缠绵都不敢多回忆了。   正说着,身后飘来粳米的香味,司芋才记起自己还煮着粥呢,便邀请他们过去一道用食。 第十二章 开仙门 司芋枕了枕,就这么……   (十二)   粥已经熟了,在锅里轻轻地沸着,司芋给自己、小谷和敖融每人盛了一小碗。宋青宴似对进食不甚兴趣,就只要了小半碗的米汤端在手中。   各人在草地上盘腿而坐,司芋铺开一张油纸,从空间里取出几包辣条、辣豆皮、五香牛肉、熏鸭脖,又夹了一小碟酸笋出来。   辣条辣豆皮之类都是她让客栈厨子按着现代方式做的,味道她尝试过,比之在超市里买的还要美味。   司芋这些天宅客栈里要么睡要么抱着零食解馋,醒来再数数钱,泡一杯系统里种出的菊花茶清清热。忽然觉得要是进不了仙府,开个零食加工厂也不错。   敖融一样一样试过去,被辣得不得了,赶紧拿起一枚酸梅干含住。皱眉问道:“司芋,你都是哪冒出来的奇怪吃法。对了,怎的还有一股馊水味?”   这就不知道了吧,司芋抿了抿嫣红的嘴唇,得色道:“是酸笋,本姑娘亲自做的,味道堪比天家美味。你要不要尝尝,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   敖融:“为何?”   司芋仰头说:“万一明日我闯不过仙门,到时我们就要江湖再见,后会有期或者无期了!”   是司芋按着从前看视频时学的方法,泡了一小坛竹笋放在空间里。没想到第一次下手竟然很成功,她真是具有美食天分。   敖融一边满腹怀疑,一边不自觉地夹起筷子,大着嗓门道:“说什么,备考和备战都一样,得鼓舞士气,赶紧的说点积极话!”   然后夹了一大筷,不料才刚放进嘴里,舌头都差点掉了出来。他赶紧忍住作呕的冲动,绕着舞剑崖跑了一大圈,直等到味道被风吹干净了才回来。   “我敖三少爷踏马再也不想看到竹笋了——!”   “呵呵呵呵,”小谷和司芋笑得花枝乱颤,小谷很淡定地夹起一筷子,津津有味就着小粥。一开始她也觉得味道古怪,但吃了两次之后竟然上瘾了。   宋青宴在旁边看得,只是目光温雅不语。   吃罢粥收拾妥当,便坐成一排等候。大概已是夏末的夜空,繁星点点,忽闪忽暗,清风带着十足的凉意。   司芋白皙小手紧箍膝盖,她穿着浣花锦斜襟长裙,外面是浅粉色的半袖褂子,绯红腰带被风吹得轻盈飞扬。她不禁惬意地微微仰头,感受夜风吹过脸颊的清柔。   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脑袋晃荡,先靠在小谷这边,觉得小谷肩膀太薄了,又往敖融那边靠去(* ̄︶ ̄)。唔,这个肩膀舒服,又厚又沉的,像个扎实的大枕头,司芋枕了枕,就这么睡稳当了。   敖融自己也在昏昏欲睡,魁梧的身躯像行军一样,坐得英武挺拔。忽然感觉肩膀上有道柔柔的香软栽下来,他睁开迷蒙睡眼,看到司芋白如凝脂的脸蛋,睡得沉醉又恬美。   他赶忙着急地对宋青宴比划手指,暗示怎么办啊,这么个丫头靠过来,像瓷器一般,生怕不小心把她磕到了。   宋青宴爱莫能助地摇摇头,白俊容颜上勾起一抹好笑。   小谷坐在司芋身旁,起先一直谨审心神,对明日的应考十分沉重,后面也不知不觉想瞌睡了。   整个舞剑崖上,夜色的深沉让道友们浑然无觉地进入休憩当中。   宋青宴修伟身躯便站起来,四处去散了会儿步。   子时过后,好像有一叶扁舟在崖下停了一会儿。见没有人上去,那个舟就又走了。   黎明时分,海平面上升起第一缕光明。继而舞剑崖的海拔便陡然地窜高起来,如同平地升空。原本雾气淡淡的崖谷,也被白色的云雾充满,氤氲翻滚仿佛一面滔滔云海,脱离开人间顿在半空之上。   又忽然间,但见前方的云海中,一道刺目的金光绽开,在对面徐徐现出了一座巍峨的山脉。   山门古朴的铜制牌匾上,乃为几千年前开山老祖亲手所书,“道起蓬莱”四字。   字迹浑然苍劲,奥妙道义在其中回转弥漫。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是开仙门了!蓬莱仙府的山门!”   还有未醒的人纷纷听得一个激灵地跳将起来。   仙山一出现,每个人的心里都似涤荡开了超脱凡尘的清气,敬畏与浩然澎湃。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从仙门旁伸出一座锁链桥,迅速直往舞剑崖这边过来。   那桥轨并入山崖的瞬间,出奇巍峨的气场闪震,人们被气场震得堪堪后退了几丈外。在浩然正气的面前,凡人的生命仿佛被参照到渺小,一切的善恶嗔痴贪怨念都那般愚拙可笑。   最后,在锁链桥的末端逐渐出现了一扇弧形的高门。   “是仙门!应考的仙门!”有人大喊道。   “大道至上——”人们高呼,有人双手匍匐叩拜。   听到一个浑厚空沉的声音,在苍茫的天际回荡:“蓬莱仙府第四百一十三代弟子入召考试——知道易,行道难,道亦有行,道亦无形,道就在眼前。望各位弟子竭尽所能,我们在岛上见。”   声音结束的时候,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连忙迅速地冲上了桥,然后又一波反应过来的人,也汹涌着向仙桥跑上去。   人群如层峦叠嶂。   四百一十三代……而除魔大战至今三百余年,也就是说,招弟子并没有多久的历史嘛。   难怪原著中说,原本灵气平平的蓬莱仙府,因着岱峰老祖收养了男主简流川,而后诸岛灵源盛涌,日渐得益,弟子昌旺。可见是沾了简(* ̄︶ ̄)流川身为天界骨脉的光荫。   司芋默默作想,特意和宋青宴他们慢了一步。   没猜错的话,这座桥上应该是机关重重。这些人总想着快人一步先走,但每个人都这样想,一窝蜂冲上去,反而挤着挤着就掉进机关里了,能力施展不开。   仙桥虽然看上去奇高,但其实掉下去不会死,只会落回到舞剑崖的原地,因为跌打磕碰在身上带一些青肿紫淤而已。   然而这一轮就没有机会再重来了。   还不如稍晚一会,看看情况再出发,反正日头正午后才关上门。   司芋他们等待一个多时辰,眼见人已少去许多了,这个时候便整装出发。   四个人站在桥前,只要踏上去,就不可能再退回来重新开始了,要么前进,要么放弃。   司芋不自觉揉了揉酸胀的腰谷,这几日每晚一合眼,她便想起和那红袍魔修渡过的鱼水旖旎。说实在的,她现在只记得他一身红,长得奇美,杀戾残绝,那什么也甚了不得,其他的面目细节全忘了。   她还需要忘记掉更多一些。   不管是为了躲避给魔修做情人,还是为了赶在男主简流川黑化堕魔前存钱、囤够保命的法宝。这个仙门,她都必须进!   桥头的风吹得人身躯晃荡,司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咬牙道:“伙伴们,现在到了考验我们的时刻,拼尽全力吧!”   她的嗓音娇润而动听,腰肢纤盈而曼妙,却带着坚定的毅力。   只见宋青宴手里多了一把刃如雪霜的长剑,长剑发着白色光芒,与他肃白常袍混为一体,剑身镌刻“赤霄”二篆,乃为宋氏祖传名剑。   然后敖融也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条霍霍的铁索双锤,小谷不知何时也紧紧攥着一只两尺来长的玉笛。   司芋低头看了看,就自己没有,只有声音比较坚定。   但是她有什么能拿的,算了,就算攥了剑她也不会用,她就用乖宝宝系统吧!   为了双向共盈,系统必须给力,还有她目前仅有的小灵力法宝们。   司芋悄悄放出了一只天降好运泡泡小锦鲤。   被放生出游的小锦鲤,调皮地在半空畅快打了两转,发出“呲悠呲悠”的声音消失了。   小谷说道:“我有一个疑问,可否容我先问出?文昌侯和神武将军府,做为与蓬莱仙府多年交好的世家,因为后代子嗣都带有多少仙气,且家风正派,每一代都会择选若干一二,不用考试便直接入内门,宋公子和敖公子为何站在这里?”   哈哈,敖融笑道:“你不知道了吧,那还不是为了陪伴你们!青宴兄就因为昨夜听司芋姑娘说,很可能吃一口臭竹笋就要江湖一别,后会有期,所以决定留下来的。昨晚崖下那艘船,就是仙府派来接我们的,不过青宴兄没去。当然,做为好兄弟的我也就不可能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谷眯眼瞅了瞅司芋,脸颊悄悄一赧。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天抱司芋回来(* ̄︶ ̄)的青年道修,默默道:司芋真的好招男子喜欢哦。   司芋本来大方,只被小谷这样瞧着也变窘迫了,这么大口人情锅扣下来。   连忙为难道:“青宴兄和敖融你们这样,叫我们太惶恐了。毕竟仙桥上机关重重,结果真的难料。”   宋青宴俊雅容颜微微一笑,却随即又谦虚道:“萍水相逢,一场缘分,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只因宋家每代都有保送,然而送去后修为大成者却鲜有,所以这次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和这里的别人比起来,是否真的更为上一层。司芋姑娘不必有多虑。”   “原来是为了考验自身的能力。”听得司芋不禁钦佩,自动化解开生分,赞叹道:“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敢于放弃免试通道,做自我挑战,你们俩太棒了!”   得,夸得敖融都不好意思了。敖融大咧咧喝道:“废话不多说了,那就祝我们都马到成功!”   四个人点了下头,然后一同跨上了仙桥。 第十三章 闯关 生怕看多了亦是种亵渎……   (十三)   刚开始的一段路都比较平坦,除了雾气迷蒙与平常的桥并无区别,四个人走在一处,每个人身边都环绕着淡淡的云雾。   但走出一段时间后,脚下就好像有了一股磁场,磁场震动的低频鸣音开始在四处无死角旋绕。稍一不小心就会发晕,而且随着越往前走,磁场力就变得越发强大。   几人不觉晕得晃了晃。   这一关应该叫“乱神”,为入道之第一步考验,心不正神不宁如何入道?   宋青宴凝神道:“是道则进,非道则退,道就像是路,只要顺应天理,合乎人心,心地坦荡,就是正道。不管多崎岖险阻,心若认为对的,就只管大步前进。”   敖融颔首点了下头,附和道:“只是道亦须保持谨醒,大步前进中,顺道而应变,如此方可坦荡长趋直往!”   小谷皱着眉,咬牙说:“我们背《罡字诀》吧!心有四正:道正、德正、法正、智正;身有四正:体正、气正、精正、神正;言有四正:语正、声正、韵正、音正;行有四正:行正、立正、坐正、卧正!①心中默念,并保持随机应变。”   宋青宴和敖融点头赞许,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司芋懵懂地看着这群昨晚还嘻哈谈笑的伙伴,一下子个个变成了学霸高人。   “嗯!”她也跟着他们点了点头。   其实什么也没记住。   不过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司芋用意识点开系统屏幕,购买了两个时辰的指路导航标。   系统提示:   〖因路途难易程度攀升,指路等级提高,预计耗费160至250金币,须预付250金币,多退少补。   掌柜小娘确定购买?〗   好贵。   司芋忍着肉痛摁下了确定框。   这些都是她数日囤积下来的金币,为了能够在入仙门时应对不时之需。她统共也就五百多金币,养玫瑰花和锦鲤用了两百多,这又用去2(* ̄︶ ̄)50,剩下就捉襟见肘了。   叮,请稍候!   头顶上方一个导航标出现了,仍旧是金色箭号,大概因为周围的振幅过于强大,导航标也在微微抖动。   司芋跟着导航标往前走,婀娜的身姿踩在桥面,每个细胞都好像在轻颤。前边宋青宴小谷他们已经走了有一小段,每个人都聚精会神,非常地专注,心中默念着罡字诀。   脚下的铁索桥看似平坦,却不定时会出现深坑陷阱,拉着人往下吸。如果掉下去,除非能爬上来,否则就失去了应考的机会。   但鉴于陷阱吸力强大,能爬上来者难得千分之一二,而且就算爬上来,掉进陷阱里的那部分肢体就变成了空白,人们只能够靠着剩下的肢体往前拼。但前方的机关越来越难,基本也是过不去的。   四个人或凭着心之应变,或在系统指向下绕着往前,直到耳畔的低鸣磁场逐渐低下去,不由得默默地舒口气。看来第一道阵法闯过去了。   互相对了欣慰的眼神,当做激励。   然而顷刻马上就进入了第二道阵法——   那原本平坦的桥面,忽然的升起降落,变成了像甩绳一样高低起伏的波弧,且忽快忽慢,忽高忽低。有时人好容易攀上波峰,还不及凝神,立刻被冲下的波谷惯性带着往下跑,稍一个不慎,就容易掉进前方或者旁边的陷阱里。   这是用来考验心正、步稳、行慎、念审的。   “喂喂喂——”“欸欸欸——”   在这个阵场里的道友们,被波峰波谷冲刺得仿佛在玩过山车。随着阵法深入,越来越急的波峰波谷根本不容留人们喘息。   司芋走得异常审慎,她全靠自己的小脑发达保持平衡。当然还有脚下的淡紫色护足布履。   头顶导向标也开始变得像蛇形一样,逐渐拉长,扭曲,时而像几个交叠的S形,时而又扭拧得似希腊字母,司芋根本无法分心去记那个罡字诀,只能分毫不错地跟着导向标的变化扭来绕去跑。   这个时候,每个人手上的兵器开始发挥作用了。毕竟攀上峰需要定力,冲下谷也需要有能立时刹住的支撑。   宋青宴用长剑切入波峰,一步步矫健往上爬而不用担心滑下来;小谷和敖融的玉笛和双锤也帮着他们在下坡时快速刺入桥面,免得掉进前方可能有的无形陷阱。   各自都在全神贯注地应对着,本来还怕司芋跟不上,不时地回头打量一下她,发现她竟然气定神闲,应对得有条不紊。柔顺青丝垂在腰际,只姣好的脸颊上两道粉晕,明眸中精神力十足。   不由得面露赞赏。   难怪孤身一人可毫发无损穿梭妖灵界,还能捡到妖灵们的奇怪宝物,我们司芋果然拥有天降神运啊。   司芋自己也这么觉着,不禁洋洋自得地勾起唇角,粉嫩娇颜宛如桃花初绽。   *   浩大的丹云岛广场上,蓬莱仙府九大掌门与四大师公,还有代理仙府总务的承禹师祖、(* ̄︶ ̄)师弟乾渊师叔祖,坐在各自的青云案前,一边品茗,一边仰头看着时光屏上的这一幕。   弟子闯关应考在时光屏上是有同步播放的,事后也会在仙府各宗门派上,截取部分精彩片段回放。   前面几波上桥的人都已经看过去,现时把目光注视到了剩下的这一波人里。原本画面也是一群杂乱,随后渐渐留意到了其中的四个人,继而又逐渐留意到了四人之中的一个小姑娘。   且不说其中的三个,只凭着罡字诀的一剑、双锤、一笛,就能够身稳心正地度过种种陷阱;而这个小姑娘,则赤手空拳,甚至看她的唇形,莫说罡字诀,连最简单的避障诀她都不会,却仿佛能与陷阱产生感应,每每总能够恰恰好地绕过去,完美地避开来。   观辰宗的青云师尊不由抚着胡子感叹道:“天象显示一群新星划过天际,想来今年是人才辈出的,这几个便已窥见了佼佼!”   许是感应到各位仙尊的关注度,此刻屏幕上专门给出了姑娘的状态特写。   但见女子粉裳翩跹,步履轻盈,举止间率性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那娇美的脸蛋,白皙如凝脂,几丝浅淡笑容像苹果一样可爱。   白慈师公又想起了烤土豆的香味,和蔼地捻着茶叶梗说:“有道缘,自当出现,呵呵哈。”   他住在武陵山上,最擅制茶,每每一个大白瓷碗,泡几根茶叶,无聊坐在山门口发呆上一整天。   另一头,合欢宗的流云掌门和烟茹师姑仰着脖子,也在一目不错地留心观察着。   大弟子沈千沉那日回来,已经把情况和她们秉明过,流云掌门和烟茹师姑都看了沈千沉带回来的回溯镜。   但见镜中的澡池一幕,女子隔着帘纱傲然娇挺,嫣红似珠玉,腰肢纤如一掌,秀致白皙的脚儿柔滑得挂不住水。   这样好的身段,然而那种姣色婀娜在她身上却不过多显露,只无形无时不透着讨人心动的柔媚,让人防无可防。听冷月汇报说,半日的功夫就见她勾上了一个道行高深的仙尊,夜半三更才衣裳半掩地抱回客栈来。   一个甚么根基也无有的小女子,独自穿梭妖灵界,能执铲种地,种什么熟什么,也能化身魅惑,引缠道侣共欢愉。竟连眼前这条由师祖师公特制出的应考仙桥,对她而言都如若过平地一般。   流云掌门不禁想起青云师尊说过的惑星出世。   那惑星周身弥漫着淡紫幽蓝的雾气,不善不凶,近善则善,近邪亦不拒。而且最是容易依附强星,并对其衍生出助力,越是强星越为容易受其蛊诱。   且不论从大道上来讲,需要将此女惑往正道上引。单说合欢宗的宗门教义,这个女子若为惑星出世,那么就最适合做为合欢宗的弟子了。可采阳补阴也,亦能以阴助向阳生,双向修炼,功法加倍,乃天生的神器。   合欢宗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这样优越的修炼奇(* ̄︶ ̄)才了。   因此她们都十分关注着这个女子。然而万物此长彼短,她美貌妩娆生得太过,只怕技能会不足。流云掌门和烟茹师姑生怕她闯不了关,早已暗中派了冷月和寂雨去盯着,务必确保她上得岛来,测一侧灵根再做计较。   如此一想,心里才感稍稍安妥一些,还是静待闯关吧。   端坐广场正中的承禹师祖,听着大家的讨论,笑着道:“想不到本尊与四位师公耗费数日研究的阵法,在他们几个眼里却长驱直往,后生可畏啊,呵呵哈,师弟看是如何?”   承禹师祖是个和颜悦色、温隽儒雅的中年男子,威严中又让人有亲和之气。   在他一旁的长案上,坐着乾渊师叔祖,两人皆是岱峰老祖的亲传弟子,也是蓬莱仙府中仅有的化神期大佬之一。   岱峰老祖已闭关潜心修炼多年了,仙府中的事务便皆由大弟子承禹师祖主管。   乾渊师叔祖看起来甚为年轻,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相传乾渊师叔祖乃当年除魔大战时遗落凡尘的天界骨脉,拥有仙品灵根,天生的剑心,乃是个修炼的奇才根骨。   他早早便已经冲入了化神境界,只是因受心疾所扰,常年待在云鼎峰上清修,性情寡淡。   此刻面前的茶盏冒着袅袅白烟,飘开溢香茶叶,到他们这样的境界早已辟谷,茶不过做为怡情应景之物罢了。   乾渊师叔祖一袭肃白斜襟长裳,斜襟一丝不苟地理在颈下,外罩青蓝色刺绣云龙的氅袍,轻风拂过,吹开袍摆扬展翻飞。   他束着神鸟白玉冠,丰神俊逸,那气宇冽冽、超凡卓然,是在场所有仙尊所不能及的。围观的女修们无一不敬慕他英姿,只想看又不敢多看,生怕看多了亦是种亵渎。   原本这样的场合乾渊师叔祖并不参与,但许是刚好出山散心归来,恰逢仙府招考弟子,这便临时随意添了一席座位。   他身旁蹲着一只龇牙凶目的白毛小犬,牙尖似刃,仙府之内无人敢接近,两耳朵之间还有个像竹笋的兽角。   看见时光幕里司芋姣好的颜颊,微微带笑的嫣红口唇,不禁呜汪叫着去咬主人的袍袖。   乾渊师叔祖按住它脑袋,只浅淡勾唇道:“师兄觉得怎样好就是,师弟不关注这些。”   承禹师祖知道他对闲杂从无兴趣,便朗笑呵呵道:“师弟权且看个消遣,只作放松好了。”   “师兄所言极是。”乾渊师叔祖微扬起俊美容颜,手指掠过茶面一弹。   一滴茶水荡开细弱的回响,在前方的风中化为虚空。   *   “唔——”司芋正如常地走着,忽然感到一股吸力向她抓过来。司芋脚下一绊,下意识往前扑去,只觉得一股旋涡急转着,像要把自己吸下去。   奇怪,就算她没落过陷阱,但也知道陷阱下皆是云雾,落进去就回到舞剑崖的起点了。怎么会突然增加个水旋涡呢?而且,导航标为何没有提醒?!   导航标似乎(* ̄︶ ̄)临时出错了,无法应对突发状况,不断闪烁着红色的信号和嘟嘟警示。原本扭曲出去的形状又迅速地缩回来,重新绕开旋涡再勾出新的曲线。   但已经来不及,眼见司芋整个人跌飞起来,伤心地在风中紧闭眉眼——呜呜,我的五万亿保命天蓬罩,进不了仙府种不了灵植存不到金币了!   只正在往陷阱飞扑进去的瞬间,她的脸颊好像贴上了一个弧形的塑料泡泡。然后在她还没醒神过来之际,“哧”一下沿着球面滑落在地。   耳畔听见了锦鲤“呲悠~哔咕~”的小萌音,甩甩尾巴不见了。   原来天降好运泡泡是这个意思,来一个泡泡把陷阱口给堵住,她就滑下来了。   司芋劫后余生般地站定。   把藏在头顶上方云雾里的冷月和寂雨,吓了个够呛。冷月和寂雨手上拿着一条缉锁链,原本是大师姐派她们来的,生怕司芋过不去,若遇到她掉下陷阱,便及时把她吊进来,放在一旁,务必让她顺利闯关到岛上。   结果看司芋似乎比她们还知道阵法,每次都恰恰好地绕过机关走,比她旁边那三个有些根基的道友还厉害。   莫非小师妹还有这样天生的自带好运不成?冷月和寂雨凝眉不解着。   却忽然凭空多出来一道水涡,把司芋抓着往里吸。奇怪,明明在闯仙桥这一关不可能会有水出现啊,莫非试卷吃错了?   就不能让小师妹失败。冷月和寂雨正要施手,可好,司芋又险险地滑坐下来了,再一次避开陷阱。   呼~到洞口了还能滑坐在旁,只可用天降好运来形容了。冷月和寂雨默默吁口气。   “司芋,你没事吧?”   小谷敖融他们几个跑了过来,不料太着急了,小谷蓦然一只手插进了陷阱里。眼看着她就要被吸进去,小谷连忙伸出玉笛在旁边一刺:“……快救我!司芋,我一定不能失败!”   小谷的神情异常凝重。   司芋知道她是一定要考上的,那是小谷家族的重托。小谷因为负担太重,一连几天都没吃过好饭睡过好觉。   司芋连忙拉住小谷的腰肢,把她用力往上拖。   敖融和宋青宴跑至跟前,正要一人一边攥住她肩膀。小谷感受到敖融靠近,伸出玉笛想换个姿势,不料玉笛一绊,却把敖融绊倒在了坑里。   敖融高大健硕的身躯蓦地把云洞填满了,小谷只觉重力一轻,下意识抬起手臂拉了出来,这才惊觉敖融掉进去了。   所幸宋青宴扯住及时,敖融胯部往上的身躯还留在桥面上。   几人用力往上拉着,然而重量越大的吸力越大,眼见着每个人的步履都被拖着一点点靠近洞沿。   该死,别全栽进去了,上次也是这个丫头阻挠伙伴入合欢宗。   冷月和寂雨对视,只得伸出那条缉锁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敖融吊了上来。   嘭!敖融只觉得身体一轻,堪堪地坐在了桥面上。   哀怨地问小谷道:“小谷姑娘,我(* ̄︶ ̄)过来救你了,你怎朝我晃玉笛?”   敖融一袭黑袍只剩下了腰腹往上,其余都看不见了。   小谷也隐藏了一只右臂,落进云洞里的肢体都会消失掉。   小谷秀削的脸颜上写满了抱歉,潸然含泪道:“我……我只是抓着手酸了,想换个姿势再刺进去。”   “算了,好在左右没事了,小谷也是看见好友出事而太过慌乱。现在这种状况,当务之急是赶紧闯关,只不过要委屈敖融,你要挂在我肩上。”宋青宴俊容温和地安慰道。   噗——老子特么成残废了,堂堂一八尺男儿还要挂在兄弟身上!   敖融无语地看着自己只剩半截的身躯,那没办法,挂就挂吧,至少两人合作,一个主专攻方向,一个专注防患前后其他道友可能飞来的撞击。也挺好。   敖融便朝宋青宴宽展的肩头上挂去。   大家继续前进。   司芋心有余悸,为了防止系统再出错漏,她拿出了一把掘土的铁锹。硁硁硁!这个时候只能把它拿出来派上用场。   要么就是几条甘蔗,硬度怕不太够。   司芋晃了晃铁锹,在桥面上一铲,好像上波峰和下波谷时果然定力增强,再加上有系统的导航,顿时顺心多了。   *   丹云岛上的时光屏外,各大掌门与师公不免发问:“咿,怎么还有水涡?”   毕竟第一关主测入道者基本的心与行,第二关主测能力,那时才有水出场。   而水涡,来势汹汹,俨然是把人往水里卷的节奏。   这除非是绝对不予参考的道心,譬如对有魔性却擅自入门者,否则不可能如此苛刻。   承禹师祖托着下巴纳闷,摇头道:“奇了。这个卷子是除了本尊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改动得了的。”   看了眼师弟,他也是有资格的。   一旁的青玉案前,乾渊师叔祖衣袍缱风,淡定敛眉,泰然地说:“不慎溅了滴茶水进去。师兄既说如入平地,就当添点测试的难度罢。”   如此啊~   大伙儿点点头:“难得师叔祖有此闲情。” 第十四章 登岛 阿川,你莫不是遇到克……   (十四)   仙桥上云雾滚滚,司芋挥舞着铁锹,很是上下了几个陡峭的波峰。   总算起伏之势逐渐削弱下去,估计他们已经把第二关度过去了。那么意思即为,马上要开始进入第三道阵场。   果然,即刻间头顶上方导航标的尾巴变得更扭曲更长起来。司芋鬓间已渗出微微细汗,抬头看了看,凝眉道:“我有个建议,第三道你们都随着我走,四个人走得紧凑点。因为我好像,发现自己对这个有感应。”   她胡乱扯了个借口道。   宋青宴三人也觉得她能赤手空拳不会武艺,却一个人孤身从妖灵界安然过来,此刻一路披荆斩棘全然把陷阱避开,应该是有点奇异本事的。   于是当下便都同意跟随在司芋她之后。   第三道阵场的波纹由上下起伏,变成了水平方向的扭转,桥体忽然地甩过来,忽然(* ̄︶ ̄)又重重地折出去,他们不仅需要时刻保持平稳,以免被甩下桥,还要面对从桥底咻咻飞刺上来的暗器。   所幸四个人走得紧凑,司芋负责带路,宋青宴小谷和敖融手上的兵器与玉笛,用来挥打开密集的暗器。   期间宋青宴的手臂,以及司芋的耳侧都被暗器险险划伤,渗出来一缕殷红的血丝。   艰辛应对一会儿,总算又恢复了平坦,前方的雾气逐渐往两侧淡散开去,应该差不多要过关了。几人互相对看,加快步伐。   上空的冷月和寂雨也默默拭了鬓角的汗,这感觉身临其境,宛如自己又闯了一回似的,心惊胆战。   不过别看小师妹这般娇俏婀娜,没想到实力原叫人刮目相看,太棒了。   渡过了仙桥,下一关是战海,得在三刻之后。冷月和寂雨便收起缉锁链,悄悄回去向大师姐汇报。   一道金光的山门出现在前方,宋青宴插剑入鞘,欣然道:“我们闯过了仙桥,进入第一道仙门了!”   大家脸上如释重负地露出喜色,小谷的手臂也现出来了,敖融的身体也是。敖融从宋青宴肩膀滑落,说青宴兄你这肩膀也忒难挂了,不能多点肉。   被宋青宴呛:“爷还没嫌你沉?”   然后上了海崖。   此前冲上桥的数以八、九千人,经过淘汰,只剩下来不到千余名。不过这只是初滤,第二轮还要淘汰去一大半。   找阴凉处歇下,司芋从空间里取出珍藏的莲子,给了每人四颗,用来补充体力。   舍小本谋大利,等今日入了仙府,还剩下的几十颗就挑个好地儿种下去。   莲子在空间里晾存了数日,仍然散发着清香,一抹沁人心脾的灵力之气。   宋青宴摊在掌心好奇地打量几眼,不慎滚落了一颗在崖石上。司芋连忙捡起,在旁边的泉水中涤净,递至他唇边。   对众人说道:“这是我从乌龟精眼皮下虎口逃生得来的莲子,入口有妙效,那乌龟精守得死严,稍跑慢一步,此刻我都坐不到这里了。”   她持着莲子的指尖晶莹粉透,宋青宴清俊脸庞俯下去,顿了顿,从她指尖咬过了莲子。   司芋便收回手,取了把扇子出来煽煽风。   风吹着她细软的发丝清扬着,那眼波流转,眸若潭水,极为动人。   敖融嚷嚷道:“司芋你不可以啊,大家都是队友,你怎能区别对待,不行,我要一视同仁,我的莲子也掉了。”   他说着,也滚落了一颗莲子在地上。   司芋回神过来,不由叱了他一句:“神经。”捡起来洗了洗扔过去给他。   宋青宴、小谷、敖融:“神经是什么意思?”   司芋解释道:“就是想法不跟正常人一样。这可是吃了补益灵气的莲子,我觉得不能浪费,才洗了给青宴公子的,怎叫区别对待呢。”   宋青宴倒是隽雅泰然,戏谑道:“甭跟敖融计较,他这无事生非的性子,你若搭理他,终日没个完!”   敖融对兄弟不服,可(* ̄︶ ̄)也想不出甚么反驳的话。英武率性的敖融就是个气氛咖。   呵。半空中似乎传来一声低清的冷哂。   司芋下意识回头过去,却发现站在崖边上的陵诀了。   陵诀今日穿着青黑色的缎袍,容长脸,凤眸朱唇,青缎束着墨发,在风中翩舞。   手上握着一柄短匕。   没想过陵诀也是来考仙府的,司芋原以为他应是个被江湖追杀,混迹到悠然城中无所事事、聊以安生的角色。记起他那日阴幽幽、黑压压侵渗而来的气势,怎也不像与修仙有关。   不过司芋知道一会儿的战海,每艘船需要六个人,此人既然是个体能持久的长跑健将,便暂时“招安”来凑一队好了。   其余的账往后算。   司芋便甜声叫道:“陵诀。”   很奇怪,只要每次她眼神一望,陵诀似乎就能立刻感应到她,只见男子侧过脸来:“做甚?”   看他这样波澜不惊的表情,想来早就知道她在了。   司芋说:“你过来。等会儿乘船,六人一组,我们现有四人,你既只一人,不如凑进来添个人数。”   陵诀原本无动于衷,但又想知道这个矫揉造作、满嘴虚情假意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今日是单枪匹马杀到第一关的,第二关要乘船,附近有人看他单着,有心也想叫他,却又惧他莫名气宇阴冽。既是这个女人主动,他便走了过来:“然后呢?”   司芋说:“没然后啊,就是一起组个队,而已。”转身对旁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嗯,一位朋友,叫陵诀,你们自我介绍下。”   又眨眨眼暗示他,爱豆的笑容~,在哪里。   陵诀瞥了眼司芋,几日不见的功夫,怎感觉越发地美艳了,那原本鼓-胀的胸脯,也更加地幽香勾人。   反正在他的眼里,这是个早晚都要弄死的女人。   他就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硬扯出一道笑弧,说道:“陵诀。”   宋青宴和敖融见他语调干脆,并不介绍来自何处,便也都各个简短地报过名字。   陵诀看了看宋青宴腰间的玉牌,那么旁边黑肤健挺男子就不用猜都知道了。   只余光扫过文秀的小谷,又淡淡轻蔑地冷笑。   小谷敌视和怯惧地回凝了一眼。   司芋安慰道:“大道前面,小恩小怨暂时放下,不过一个小坠子,以后这事儿别计较了。”   另一侧的海崖边,站着一个身姿高挑的女子,穿烟紫长裙,茶色披风,手上持一柄长剑迎风而立。   见此画面,便也转身过来,对司芋招呼道:“你就是刚才天幕上凭一把铁锹闯关的姑娘?当真有趣!我叫季嫣箩,来自陈国大垣城,正好看到你们五个人,年纪又相仿,可否加我一个并队?”   是个英气的女剑手,似乎比司芋和小谷略长些,笑意大方洒落。陈国,司芋记得小谷也是从陈国奚城来的,凑上来刚好满员。   司芋便应道:“好啊,对了,我们小谷还是你的老乡。但你说的天幕是(* ̄︶ ̄)什么?”   奚城和大垣城近在咫尺,小谷对季嫣箩笑笑:“我叫小谷,陈国人。”   竟没介绍城池。   季嫣箩浑不在意,指着前面天空对司芋道:“仙府上放的时光幕,和闯关节奏同步,我比你们先到,就一路看着你过来了。”   又凝一眼宋青宴,大概便晓得了他的身份,十分谦恭地叉手一礼,然后在大家身旁坐下来。   司芋抬头一看,果然半空中有个方形大幕,此刻正好对着海崖上的所有人。原来如此。   她低下头,为了显示队友精神,也给陵诀和季嫣箩分了四颗莲子。   一下子去掉二十多颗,还剩下的得省着点用。   很快时间便到了,道友们纷纷登上扁长的小船,按照要求,必须在一炷香时间内到达仙岛,方能有资格成为内门弟子。否则超过时间者,大部分被淘汰,个别灵根出挑的,才可能被收为外门。   外门与内门,虽皆为正派弟子,然而在地位和资源上相差甚多。谁都想拼着进内门。   这一关还与先前一样,刚开始海面风平浪静,驶出去片刻,马上便见恐怖巨鱼从水下腾飞而起。   这些虽只是幻想,在杀死的瞬间就消失了,但其势凶猛,避遮五方。   大家做了分工。陵诀、季嫣箩、宋青宴负责杀巨鱼,敖融在前头划船,司芋和小谷用铁锹和玉笛辅助划桨。中间逐渐轮流换岗,最后巨鱼越来越多,就留下小谷和敖融划船,司芋也用铁锹铲起了怪鱼。   度过巨鱼阵之后,就是礁石阵了,陡峭嶙峋的礁石层出不群,很多艘道友的船都在这里翻没。翻了船的要么放弃,要么依靠自己的臂力再游上岛,但也必须赶在一柱香之内。   为了赶时间,司芋掏出一只天降好运泡泡小锦鲤。   “呲悠~”锦鲤吐出一颗超大泡泡,瞬间把他们的船包在了泡泡里。然后船就在海面上一弹一弹,时而碰到一个礁石,还能弹到前方好几里开外。   大家都讶然地仰头望着。   天空的日光掠过泡泡,在泡泡的薄膜上映出彩虹色的五彩斑斓。但一点儿也不憋闷,外面灵气四溢的清风仍然阵阵拂面,仿佛在海上观光旅游。   小谷的目中充溢兴奋光芒:“司芋,你这又是哪来的宝贝?”   她已经对司芋随时掏出任意宝器都不意外了。   司芋抿着嫣红唇瓣,脸带骄色道:“先前在妖灵界救下一条小锦鲤,它送了我几个天降好运泡泡。方才差点被冲到水涡里,也是靠泡泡挡住的。”   ——妖灵界都快成为她的系统挡箭牌了。   善良有好报啊。   这小姑娘可教也。   时光幕外的丹云岛上,白慈师公笑得乐哈哈的,心里琢磨着,以后可以常吃到烤土豆。   连带所有的师尊们,脸上也都写着几分惊疑。   想当年,在除魔大战之后,妖灵界因为受创甚重,此后便对仙魔人三界森严壁垒,充满敌视与戒备。虽然不时有妖修跑入人间营生(* ̄︶ ̄),但在妖灵界本境内,决意防患所有异族,这个姑娘果然是有些异能的。   “唔。”观辰宗的青云师尊仰头看天,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颌。   合欢宗流云掌门不免愈发提心吊胆起来,这若是大家都觊觎上了……   白慈师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对下方玉案前的乾渊师叔祖叹道:“阿川,你不行啊。你看你飞出去的那滴茶水,不仅没能把姑娘难倒,还轻巧就被她化解了。我记得,你若是想为难的人,便没有能出局的,看来你是遇到克星咯。”   不行……   乾渊师叔祖悠然听完,玉羽冠镀着清冷,应道:“来日方长,弟子没有不行的时候。”   在四大师公面前,他亦敬称弟子,浅淡说着,随手扬了扬袖摆。   *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   千叶琉璃牵牛花外放着播音功能,在泡泡的有限空间里荡开回音。歌曲是司芋找伎艺坊的官人门花钱录的,想到啥就录啥,一共有小几十首,挑个应景的放。   不知因为太过得意,还是怎么的,嘭——忽然凭空一个巨浪打来,把泡泡打碎了。   司芋六人被震得飞了起来,然后船身砸在了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碎成了断。   被震飞最远最惨的,还是刚才被司芋喂过莲子的宋青宴,直接飞去了几丈外,胳膊上的袖子都扯裂了,化开一道刺目的血口。   啊……   司芋意外地皱起眉:不可能吧,怎么突然凭空刮飓风了。   正犹豫最后一条锦鲤要不要取出来用,只这一震荡的功夫,从她的包袱里飞出了一枚干涸的青绿茶叶。   茶叶自半空落进水后,竟然在水面变成了一页扁舟。   司芋想起来,这是数日前一个行乞老伯丢给自己的,没想到,还能有此用处。   于是六个人又在惊诧之余爬上去,顷刻如过无物一般,一箭直达到了岛上。 第十五章 飞升 俊美得仿佛和魔半点不……   (十五)   先前的一千余人,登上丹云岛的只有三百名左右。   大家站在浩大的广场上,望着前方一座山字形的石山,石山上层叠的汉白玉台,散坐着十数名仙风道骨的师尊,应该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大佬。   司芋他们因为茶叶船的加持,是最先登上岛的六个人。   这厢毕虚师公便咳咳嗓子,对白慈师公怨怪道:“老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公然给予越卷作弊行为呢?”   白慈则很欣然地看着这一幕,摆手回道:“诶~,这怎能怪我,茶叶本为茶叶,不是人人都能让它变成船的,不信你叫个弟子试试?自听完青云观星之后,这四年来,老道我每年此季都出外化缘,想遇上个天赋奇才。那城中人不是赶骂就是轰打,无一人赠与我一口饭食,就唯这姑娘衣衫褴褛,却把仅有的三颗土豆送了我两颗(* ̄︶ ̄)。我吃她土豆却吃出了奇异的仙灵之气,便随手赠她一枚茶叶,全看她造化。她既能使茶叶变成船,便为有仙缘之人,此不算我作弊也。”   话说得毕虚哑口无言,毕虚师公看起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有几分少年的叛逆或顽劣。   他当年得道乃是凑巧,幼童时不慎闯入一个正在渡劫的仙师阵场中,感受到了灵力,那仙师渡劫失败后随着年轮逐渐老去消亡,他却经此一跃成了金丹期,后面又经过数年修炼,逐渐到了元婴后阶。只他没有修仙基础,所以悟性较慢,不过也已经很难得了。   毕虚自己也去化缘过,不是被城中人牙子迷倒诱拐,就是因为长相清秀,被清倌坊骗去卖-身-入馆,这白慈难得碰上一个好丫头。   真乃运气。   三百名道友崇敬而殷切地望着汉白玉台,只见正中一名三十来岁温隽儒雅的仙长,也就是承禹师祖笑道:“各位历经险阻、乘风破浪而来,皆是人中佼佼,本尊与众位仙师掌门已在此等候多时。所谓修炼之道,师法自然,道无经不传,经无师不明。接下来,还要为众位做个灵根测试,如此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认清自身,顺应本真自然,使修炼方向更为精确,也方便各位掌门择选适合的弟子,利于精进修为!”   他说着,挪动起玉案上一块乌龟壳形状的磨盘。   随着磨盘的转动,只见各人头上皆出现了按照跨桥先后的数字排序,然后展开一幅卷轴,卷轴上徐徐现出透明的银金色字体,应该是每个人的天干地支生辰八字。   司芋的头上也有,每个人的头上都有。   她像是能看到自己有一片很清澈很透彻的根骨。   只是那感觉正待要更清明,忽然一道陌生又熟悉的云雾进入了自己的领地,把她原本清透的识海空间遮掩住了,以致她一时对周围的分辨都有些朦胧的模糊。   这种识海的遮掩,有点像她与魔修共渡欢愉时,那种被他侵入折腾的晕眩。   可是,这里是修仙界啊,怎可能会有魔祟之意。   她问身边的季嫣箩:“嫣箩,你觉得会不会有点懵?”   季嫣箩一脸神态如常地说:“没有啊,不是和平时没两样吗?”   司芋又问了另外两个人,也都说没有任何感觉。   算了,也许只是她运动过量有点饿了而已。   司芋嘟了嘟腮子,便随它去。   片刻后,每个人的灵根便测完了。   随着灵根的测完,头上的卷轴便自动曲卷起来。司芋头上的卷轴闭合后,那种被懵住识海的感觉顿时又恢复了清灵,估计是巧合吧。   汉白玉台正中的承禹师祖,根据头顶的序号先后,念一个名字,展开一幅卷轴,卷轴上写着每个人的灵根属性、个数和纯净指数。   然后告知他们结果,询问想去修行的门派,再又经过各门派长老的协调和问答,或进入内门学习,或调剂其他门派,或者入外门(* ̄︶ ̄)和淘汰。   司芋他们因为登上仙桥的时间比较晚,也或者单纯为了把他们放在最后,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前面的人都已经讲解好了。   承禹师祖点了季嫣箩的名,季嫣箩站出来。   司芋想起正事,紧忙从空间里取出三朵人见人爱好人缘玫瑰花,悄悄往玉台上抛去。   “轰——”却忽然,北山方向传来一声山石爆破的巨大声响,如同有什么破空而出。   顷刻浓重的黑云和雷电笼罩在上空,哗哗哗地闪电照着那一片直劈而下。电闪雷鸣的轰隆声,好似都要把整个丹云广场也震裂为碎石。   “是老祖!老祖要渡劫了!”逍遥派的轩辕真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岱峰老祖已经闭关几十年,北山那边平素几无打扰,今日难得终于有动静,岂料竟然直接到渡劫。   大家纷纷翘首望去,一时间测灵根的事儿暂时告停。   先是声势汹汹的雷电数百道,排山倒海地往下劈,而从北山的洞口,也一直有闪光回迎而上,冲破那上方的层层障碍。过了一会儿,黑云开始消散,逐渐变得温和起来,有一缕奇异的天光,透过云层向山口洒照而下,然后从山洞中腾空而起一道月白的身影。   “老祖渡劫成功了!恭祝岱峰老祖飞升,我等弟子毕生荣耀——”   从仙府的各大山脉、各个角落传来异口同声的高呼,正在忙碌中的所有弟子,无不欣喜潸然地抖开袖摆,面伏于地。   司芋刚刚洒向半空的三朵玫瑰花,也不知道震飞到哪里去了。   这是什么机缘呀,入岛就赶上老祖飞升。   要知道,蓬莱仙府建府千余年来,只有开山老祖在灵气匮乏的时代,凭借坚韧的耐力和悟性,最终得道飞升。   此后一千年来,虽然条件变好,就只有今次岱峰老祖一个。其余的先祖一辈,大多在元婴期或者化神期,便停滞难前,逐渐在岁月中因为各种原因消亡了。目前留下的师公,也只有白慈、毕虚他们四个。   司芋抬头望着半空,只见岱峰老祖笔直地立在云团里。他是个鹤发白眉长须的修挺道长,虽然发已苍白,但面目却仍十分年轻,像四十左右的儒雅文臣,眼睛里也是端明睿智的光芒,精神熠熠,清肃修冷。穿一袭广袖白绸裳,怀抱一支洁白扫尘,让人油然而生的敬意。   司芋看得呆了呆,她发现,自己刚才被震飞的三朵玫瑰花,竟然全插在了老祖身上,两朵挂在左右肩膀,脑门上的发束还别着一朵。   这种感觉就跟上课调皮捣蛋,不小心给人贴纸条,却贴到了教导主任身上。   司芋不免紧张……应该是看不到的吧,系统的宝贝除非她想明示,否则就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只是三朵红花挂在这么个严肃清华的道长身上,显得很突兀。   司芋尴尬地攥了攥肩头的包袱。   老祖扫过一眼众人,特别留意到了司芋,微一蹙眉,继而启(* ̄︶ ̄)口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求道之路漫漫,望各位务必上下而求索。我此之一去,后事未料,今后仙府弟子各凭造化,一心钻研,谨守正道,方能终成正果。还剩下一些话,容我与两位弟子再为说明。”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承禹师祖旁边玉案前的一个人:“流川。”   流川?……简流川?   司芋听得愣怔,不会吧,第一天上岛就遇到男主大佬?   “弟子在。”那名男子发出冷淡清润的嗓音。   但见是道清逸身躯,墨发束着神鸟玉羽冠,高挺鼻梁,丰神俊逸的脸容,目光幽明。他着一袭笔展的白裳与蓝绸氅袍,仿佛有着清尘卓然的气宇,天然凌驾于诸人之上。   司芋第一次见,就信了他是天界骨脉,如此尊荣凌冽的势场,不是凡人随便就有的。   简流川的皮肤几分苍白,勾勒着极为俊美的五官,因此显得唇色清薄而红。竟然略有病态的脆弱感。   只是,拥有这样一个仙气正义的师傅,又如此超然尊雅的气宇,仿佛和魔半点不沾边。他最后是怎么会灵根变异,而走向毁天灭地的堕魔境呢?   司芋瞧着瞧着,莫名觉得轮廓有些熟悉,那个残尸满地的弦月之夜,攥着自己腰肢肆意占有的红袍魔修,好似也这般的模糊轮廓。   只是简流川的玉案上,蹲着是一只白色的凹嘴猫头鹰,那猫头鹰像极为示好般地眯起眼缝,弯起3字型的嘴看向她。两耳朵中间有一撮竹笋一样的独角。   司芋松口气,那么应该就不是一个人了。虽然都是独角,但她记得红袍魔修身边带的,是一条龇牙耍狠大块撕肉的恶兽。   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打量他太过持久,男子抬起脸来浅淡地看了看她这边。司芋想起拿简流川当挡箭牌,说是他女人,还有给他扣的ed帽子,连忙悄悄地错开脸——   谁知道他是个如此清雅卓然的角色啊,小心远离,务必保命。   听见岱峰老祖接下来的对话变成了密音,司芋忙悄悄地打开了千叶琉璃牵牛花的窃听功能。 第十六章 废灵根 你切不可杀之负之,……   (十六)   岱峰老祖缓声道:“流川,为师从你嗷嗷小儿时收养你至今,对你耳提面命的始终是那几句话。莫正莫邪,天地之间,也莫非黑即白,世界万象,混沌辗转,非一己之念可违。你一心究问,未免心魔生根。因此为师只得狠一狠心……莫怪我封了你一个心窍,此举为封灭你心魔。你若潜心修炼,那魔气终将被正气摧陨,届时仍可以得道飞升,位列天界,切记莫钻牛角尖。这是为师毕生对你的心愿。”   “弟子明白,敬听老祖教诲。”简流川拱手应道。男子刺绣玄云的氅袍在风中翩舞着,那风的清冷如似他脸庞上的表情,尊雅而寡淡,恭敬无有波动。   仿佛对位列于天界,毫不产生兴趣,甚至掖(* ̄︶ ̄)藏几分嘲讽。   丹云岛广场上的其余人等听不清所言,只见着这一幕,多少女修纷纷瞧得目不转睛,如高山仰止,心仪往之。   岱峰师祖叹叹气:“唉~你啊。”   他的眼睛往人群中扫了一扫,底下三百张脸在他的视线中都是模糊的,唯有一张明艳动人的容颜,突兀的清晰。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灵若泉水,身姿婀娜,红唇皓齿。仿佛好奇却又故作不知般地仰着下颌,美目顾盼,是为娆媚。   岱峰老祖便肃然正色地说道:“当年那场除魔大战,为师虽未参与,可也知一二,最后用百余名天将的神魂祭镇魔君丹魂,导致天将元神俱散、灰飞烟灭,你父亲亦在其中。虽极是突然,也未先告知他们,可既为天意,必无处可究,你当把这件事放下。”   “为师夜观天象,有颗惑星循循而来,近日降在妖灵界东面边缘,自惑星出,北向焰苍山下的魔气便隐隐躁动。那惑星最是依附强星,也最为助益强星,却黑白正邪莫辨。为师一去,北向无有震慑,你身为天界骨脉,乃仙品灵根,为师恐你或有一劫。那女子此刻正在下处,今此给你个建议,不若寻找契机,灭杀……呃咳咳咳!”   岱峰师祖抖了抖月白长袖,正要说出“灭杀其根骨,堕入凡尘轮回为妃,到时便惑媚,也只是惑媚人间江山,必有将才出现,匡乱扶正。”   结果“杀”字才说出口,忽然重重地咳嗽起来,转而再看底下的司芋一眼,心中忽然被为长辈者的关怀怜爱所充满,咄咄地说出一连串充满关切的话,连口气都变了——   “没啥说的。星象显示,此惑星周身云雾氤氲,非善非凶,单纯澈净,理应善待之,引导她入正道修炼,终结正果。你是仙府中千年难得有之的仙品灵根,修为最为上乘纯粹,为师给你个建议,务必寻找契机,尽快找到且善待她,教她以善辨恶,莫入邪魔境地。这也是为师对你郑重的嘱托,你务必完成。”   他说完,脸上的表情极之怪异,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肃杀,咳嗽完,就变得春风拂面、慈眉笑目。   司芋在牵牛花喇叭口听得有点糊涂,怎么觉着老祖不时皱眉看自己,然后转回头对简流川说话,又像极班主任担心一个出色的尖子生,被只顾早恋的恋爱脑学渣学妹带偏。   突然发现老祖肩头的玫瑰花少了一朵。   “是。弟子谨遵老祖所托!”简流川狐疑地蹙了蹙眉,转头往司芋方向一睨,薄唇微哂。   这眼神来去,并不像一无所有。   岱峰老祖更急了,冲口而出:“你错了,为师的意思是,寻找机会伺机杀之……呃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肩头上的玫瑰花又少了一枝,咳嗽得更剧烈起来。   老祖缓了缓口气,慢慢解释道:“为师的意思是。此惑星降落,或为魅惑,你须谨记正道坚守。那惑星之(* ̄︶ ̄)女可助益修真,也可助益修魔,为师怕你受不住心魔,修为方面虽涨,那魔性却先自破窍而出……”   玫瑰花再少一朵,老祖面目充满关爱道:“但若控制得好,便无须担忧。那丫头单纯无害,十分讨人怜爱,你切不可杀之负之,须一心相待。道有双修,若你二个心灵相通,亦可使修为大涨,有望早日得道飞升也。为师字句良言,你听明白没有?”   老祖如此,不过是希冀他与此女通过结侣助益修为飞涨,好能早日得归天界。   天道就好么?为了让他升天,这主意当真……用心良苦。   简流川不作声色地应道:“乾渊听明白了。此女受老祖托付,弟子必郑重待她。便她背弃、栽赃、诬陷,谎话连篇、口蜜腹剑,弟子也应以真心包容,携她一并双修,早日望双双得道飞升。”   他咬字犀利,偏把“郑重”“一并”二词说得清晰,莫名听得底下的司芋堪堪打了个冷颤。   明明他说他的,与自己无关,怎么好似桩桩件件都像是她干过的一样。   司芋记得原著里,简流川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是名貌美娇娜的合欢宗小师妹,后来偶然撞见小师妹与别的宗门男修劈-腿,被负情的简流川冲冠眦裂,杀光了全宗,并以此往堕魔之路更进一步。   却原来是师傅临行托付啊,难怪这般用情至深,实叫人扼腕。   司芋不禁叹了叹气。   呃——   那厢岱峰老祖听完倒吸凉气,一个多么肃然清正的正道仙尊,这席话也听得差点厥过去。   算了算了,一个“杀”字死活说不出口,每冲口而出,说出的话更加违背本意。想来是天机不可泄露也,天道不让他说,他也无奈何。   老祖只得摇头叹息道:“也罢,天命使然,是劫便是劫。”   又转而对大弟子承禹嘱咐:“诸葛啊,方才我已同你师弟说过,劝他务必谨守正道,为师对你说的也一样。今日的蓬莱仙府,看似繁茂,实则后事不可预料,为师也知道你心高气傲,但须谨记贪念,贪之一害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司芋听得枯燥,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了,便悄悄把牵牛花的喇叭闭上。   最后老祖敞开嗓门,对众人朗声道:“天机不可泄露,本道想说的话说不出,各位便好自为之,各凭造化吧。吾去矣——”   话毕,一丛白云徐徐升空。   “恭送老祖飞升!”   丹云广场上的长老师尊们感慨地叩别,抖抖袖子坐起,又继续之前的念灵根。   正中的青玉案前,乾渊师叔祖玉冠高束,尊容雅淡,再度清冽地端坐案前。他手侧的那只凹嘴猫头鹰,叽叽咕咕地又似往司芋方向飞,被他一道长袖盖住,扔进了袖筒里。   司芋悄然低下头,生怕被看出自己窃听了机密的蛛丝马迹。   玫瑰花已经损失三朵,系统给这种作物,都是忽有忽无的,剩下的两朵她便省着了,(* ̄︶ ̄)没舍得拿出来用。   言归正传。   这次第一个叫到的是宋青宴,承禹师祖恢复正色道:“没想到燕国文昌侯与楚国神武将军府,这一代出了二位如此出色和勇气可嘉的后人。昨凌晨派船去接,你二位没上来,今次却凭着自己的实力到得岛上,实为可喜可贺。宋青宴,你是上品木灵根,自幼家中苦练,已经与你的赤霄剑练就了剑心,你便入我苍璃剑宗主派,做我宗门一名剑修吧。”   正合宋青宴之意,宋青宴拱手谢过师祖。   “然后敖融。敖融你为金属单灵根,灵根澄澈,乃为良上之品。而且出生行武世家,便去天鉴宗做一名炼器修士,亦或缥缈谷做一名炼丹修士,发挥你所长,潜心研习,以待修为飞进。”   承禹师祖对这二位世家后人的安排,明显是带着偏爱的,因为剑修、炼器和炼丹修,都是仙府内人人想巴结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说了他敖家二房三代单传,所以有心给他安排这类最受女修崇慕的门派。   但是敖融出人意料地婉拒了,凛眉说道,他想去逍遥派做一名法修,以心法正道。   在九大门派中,逍遥派研究的是最基础的道法理论,最枯燥也最无趣但又极之深奥,油水更是少。就跟物理学里的基础理论物理一样,几乎少有愿意沉下心来的入门弟子主动报名。   给司芋的感觉就像体育生去学政法,却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同上船的六个人纷纷投之以讶然和敬佩眼神,承禹师祖犹豫了一瞬,尊重敖融的选择。   接着到了季嫣箩,季嫣箩既然持剑,当然也选择剑修。但是她去了苍璃剑宗的另一分支剑系,这个剑系与宋青宴的温和剑系有些不一样,更重犀利与剑杀之气,是承禹师祖建起来的,现在人还不多。   想想季嫣箩在船上挥剑斩鱼的脆狠,承禹师祖也收了。   随后陵诀是火属土性双灵根,选择了天鉴宗炼器。   小谷是木灵根,去了云霄阁做一名乐修。   终于到了司芋,不晓得是否特意把她留到最后,就感觉轮到她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肃穆和郑重。   好几个掌门都动了动咽喉,像是想抢着说话。   搞得司芋心也突突跳,莫非自己没有灵根,总不至于出奇优秀?   司芋凝眉站着,清风吹拂她鬓角的碎发,略过她楚楚的娇颜,还有不自觉轻咬的嫣红唇瓣。   但见承禹师祖咳咳嗓子,揭开她的卷轴。只低头看一眼,却自己也楞了一楞。   慢声道:“混沌五灵根。”   最次和末等的杂乱废品灵根。   这……不应该啊。 第十七章 合欢宗 嘴很甜,认错苟且   (十七)   众掌门皆感十分意外,原本都抢着先开口,准备第一时间把这个娇娜伶俐又技艺超群的丫头收下,一时纷纷缄默。   承禹师祖亦想不通,方才他在为三百人测灵根时,隐约窥见一片清灵澄透得仿佛无有边界,却曼妙极尽吸(* ̄︶ ̄)引力的境地,可惜那境地只昙花一现,他心底吃惊,一个难以猜想的词在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   然而再欲凝神详细寻找时,便只觉一片云雾遮幔,后面再找不见了。那清透所来的方向望去,只剩下一片浑浑噩噩的平庸。   所以,原只是幻觉吗?而不过混沌五灵根尔尔。   合欢宗流云掌门微皱着眉头,根据烟茹师姑和大弟子沈千沉带回来的话,以及方才亲眼所见姑娘的昳丽和技能。流云掌门的心底,甚至隐隐构想出了一个千年来都不曾存在的名词:空灵根。   不料事实结果却如此。   也好,若为空灵根,传扬开去,只怕仙魔两界又要掀起风起云涌,多少人想要得到她的身体和灵识来做双修利器。或为了提升境界,而使用不齿手段,将其沦为助长修为的禁]-脔。   眼下此女既然混沌五灵根,那惑星便或许另有其人,虽说流云掌门的期盼落空,但对她本人而言却是一种保护了。   只生得如此美貌夺目,便灵根混沌,入合欢宗也未尝不可。流云掌门便准备开口将人收下。   这厢,仙农园的穆乙园主却适时说话道:“小姑娘使得一把铁锹,应是个铲土的好手。方才天幕里,听说你在妖灵界救小妖兽,获得不少宝物,再有白慈师公讲你种的土豆别有灵气,想来和农牧有缘。我们仙农园灵地肥沃,灵水悠悠,你若愿定下心来,便到我们这做个外门农修弟子也罢。”   哇,农修啊,管他外门内门,司芋只要有灵田给她种种菜养养殖,因地制宜丰收了都是金币!   司芋紧忙点头道:“甚愿,弟子多谢掌门收留,必勤奋刻苦,将勤补拙!”   另一边缥缈谷的景辰谷主说话了:“等一下,医修和丹药,哪一样也离不开灵植和灵兽,你们仙农园那边只需基础种植,到了我们缥缈谷则加工技艺更上一层。我见姑娘通透聪慧,适合来缥缈谷,有望成为备受尊崇的医修或者炼丹修。”   天鉴宗开腔:“说甚呢,司姑娘凭借一把铁锹行走阵场,如入无人之境,铁锹是什么,乃是金属兵器。即便灵根不足,到我们天鉴宗,也有师兄师姐可以带着学习。”   “这个……咳,众位掌门容流云说一句,按照一贯的规矩,视司姑娘这种情况,通常都归合欢宗收下,众位掌门何来破坏规则!”流云掌门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   承禹师祖隽朗的脸上,透出了沉郁。   烟茹师姑瞅着他阴晴莫定的模样,不免暗自心虚。毕竟一开始在给流云掌门汇报时,她就也已和承禹师祖说过了,甚至,烟茹师姑还因为种种迹象猜想,对承禹师祖提到了惑星出世。   怎知却是个光有美貌出众的废品灵根。   烟茹师姑讪讪道:“要不……弟子觉着再重新测测灵根?”   此刻三百多名上岛的道友,已被各门派收入的有二百名,剩余一百名已(* ̄︶ ̄)退开在白玉台下。只余司芋粉裳蹁跹的立在正中,腰肢纤盈,绯红丝带在风中扑簌。   司芋咬着唇,心里也在想,要么再测一遍,或许灵根属性更准确些,譬如水性、土性等等,就更符合仙农园的要求了。   司芋记起刚才测灵根时候,莫名有一道云雾侵入,把她遮得混沌朦胧的,正要开口说话。   对面高台之上,青玉长案前的乾渊师叔祖启唇道:“一个末等的废品五灵根,要么淘汰出岛,何劳师兄再耗心力启动龟盘。竟也引得众掌门百般争执,想来我蓬莱仙府的门槛,已沦落到以貌取人的境地么?”   他鼻梁英挺,侧颜如玉凿,神鸟玉羽冠在天际下发出冷光,那清冽尊荣令人无不敬惧。   一席话听得众掌门窘迫,姑娘长得确实讨喜,看在眼里赏心悦目。然而掌门们想的却不是这个。   先头的仙农园穆乙园主憋红脸道:“师叔祖误会本道,方才天幕里姑娘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她的技艺很是不错。在仙府往期的弟子中,也不是没有过次等灵根的弟子,通过发奋刻苦而后天修为激进的。听得师叔祖如此说,这名弟子老道只能是不要了。”   说到了其余几个掌门心里去。   司芋急得暗跺脚:简流川,你莫断我财路。   我赚钱还不是为防你堕魔毁天灭地。   白慈师公在旁圆场:“穆乙说得对。阿川啊,你方才不慎溅出去那滴水,说给芋芋增加考试难度,人芋芋也轻巧度过去了,可见是有潜力的。修道之路宽广,既有潜力,自当给予她一个机会,你说是与不是?”   白慈老儿刚才在卷轴上看到司芋的名字,此刻自然地改口成“芋芋”了,芋头的芋,很好记。   司芋这才知道,原来仙桥上差点被卷入的旋涡,是简流川溅去的茶水。   这个男主大佬,说来他们素昧平生,除去司芋用他来背过一次锅、当过挡箭牌,今次才是他们在场的第一次见面,怎知断她财路,还给她挖坑设陷。   司芋都要怀疑他是否对叫名字有感应力,知道自己在背后栽过他帽子。   一不做二不休,司芋假装暗中叫了几句:简流川,流川,川川。   没反应,再过分点试试。   ……简流川,如果你知道我毁谤你,不要生气。我是被逼的,我也很不想和那个嗜血残暴的红袍魔鬼交道,人血很腥的,我只想逃避他。虽然那么扣你ed的帽子,但是,流川你一定比他要厉害。   ……川川别生气嘛,我教小师妹唱歌给你听,你没听过,一定会喜欢,我还会教她跳舞哟。   各种全名、简称都叫过了。   女人眯起眼睫往汉白玉台上瞅,娇盈的裙裳在风中勾勒着魅惑。然而看那男子白衣蓝氅,一丝不苟,英容清冽,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这停留,彷如浑然未知的样子。   算了,也许是自己以阴暗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好歹是天界骨脉的仙尊。   司(* ̄︶ ̄)芋便忙感谢道:“原来是师叔祖对弟子的考验,晚辈弟子感谢师叔祖栽培,他日定当努力进取修行,报答孝敬师叔祖则个!”   嘴很甜,认错苟且,说出的话总是许诺甚动听。   简流川宽肩笔展,唇线无波:“好,本尊等你孝敬。”   在场的所有女修们悄自讶异,要知道,乾渊师叔祖修为深不可测,高冷尊崇,素年在山顶清修,从未对任何女子许过交情。   一时个个瞅着司芋妖妩的脸容,不知道是听错,还是错觉,还是错听。   白慈师公呵呵笑着接过话道:“阿川,瞧瞧,你这徒子徒孙多么地晓事明理啊!这么着,我看承禹你也莫再动龟盘测试,便照往年老规矩,归入合欢宗。芋芋若喜欢种菜种田,便在仙农园地界外的其余荒地,譬如苍璃山后坡、缥缈谷外郊,更远点的逍遥派山脚等,自寻无人之地去种吧。”   承禹师祖从思绪中回神过来,方才岱峰老祖升天时和他说得一席话,一致地强调个“贪”字,使得他几分恍惚犹疑。   此刻也无有心情再去测,便道:“就依老师公所言,归入合欢宗,司姑娘本人何意?”   司芋当然知进退了,眼下仙农园园主已说了不收她,再不顺台阶下,就是不识趣,把谁人都得罪。   合欢宗就合欢宗挺好。   司芋左右腕交叉,在胸前做了一礼,连忙致谢道:“多谢师祖、各位师公师尊抬爱,司芋愿意进入合欢宗,日后必潜心修习,望掌门师傅多加指点!”   她只是自然而然地叫流云“掌门师傅”,却不晓得这声“师傅”叫得可就学问大了。听在旁边的沈千沉和冷月寂雨耳里,脸上露出轻笑。   流云掌门名下可从未收过弟子,更无人敢初次会面就叫“掌门师傅”,丫头不识天高地厚。   岂知流云掌门并未觉得称呼不妥,只颦着眉做严肃状:“那今后便好好修行吧。本尊素日忙碌,一会让冷月和寂雨领你回宗门,喜爱种地可以,但合欢宗内的课业皆不可落下。”   这话的大意是,流云掌门就算收下她做内门弟子了?   沈千沉几人不由暗自讶然,掌门名下唯一的内门弟子。   “是。”司芋尚不知内里门道,樱唇如珠噙笑,乖巧点头。   那厢各个宗门便起身,分别带了弟子离席。被淘汰出岛的百名应考道友,亦有专人摇船带他们出去。   乾渊师叔祖浅淡勾唇,亦拂袍挥袖,兜了他那只变成猫头鹰的厉兽,望云鼎峰上飞去。   此刻夕阳已落山,金色的霞光笼罩在这一片玉台上,发出灿灿的光芒。   小谷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几步走过来道别道:“幸好司芋你留下来了,我还以为那个师叔祖要赶你走,他看起来甚不近人情。我说的没错吧,你果然怎样都至少留在合欢宗!”   她说起师叔祖,几分油然自心的濡慕,却又隐匿着排斥。   司芋笑道:“小谷你也很棒啊(* ̄︶ ̄),入了云霄阁做乐修,这下可以松好大一口气了!”   小谷点头,单薄的身板都是喜气:“嗯,我的目标还要是光复……哦,重建琴修,我要为此而拼劲。”   六个人都进的内门,司芋更是独独成为掌门的内门弟子。宋青宴敖融季嫣箩四个都纷纷过来道喜,陵诀若有所思地凝了凝司芋,大家便各自随着师兄姐回宗门去了。   后日开课,还能够再见到。 第十八章 落樱山 根据不同的修炼需要……   (十八)   司芋跟着冷月和寂雨飞往合欢宗。   修士到了筑基期就可以驾驭自己的兵器长时间飞行了。在练气期后期也可以飞,但练气后期只能维持短促的起飞。   冷月和寂雨都是跟在大师姐沈千沉身边的得力干将,虽然寂雨时不时一紧张就结巴,但两人都已是筑基期修士,且使用的御剑飞行。   像司芋这样还未入门的新手菜鸟,只能蹭在冷月的剑上一同前往。   合欢宗坐落在仙府的西侧,一路经过蓬莱仙府第一大宗——苍璃剑宗的山脉,又飞过乐修们的云霄阁,不多会儿,便见到前方一片落英缤纷的山丘。   山丘上开满了樱花、桃花、梨花,还有唯美的紫藤花等,因着仙府内灵气滋养,花香四季芬芳,这就是合欢宗的所在地,落樱山了。   三人停在观雁台上,举步往青石台阶走。正是日暮时分,下了课的、去往寝屋和食堂的弟子上下来往穿梭,见着冷月和寂雨,叫声师姐鞠个礼。   只见弟子们有着淡绿色的、有着浅蓝色、粉色、朱红、鹅黄的,面料亦从棉麻、丝绸到纱绡,分为许多款制。   冷月解释道:“合欢宗上下共三千名女修、五百名男修,在仙府算排得上号的门派。外门弟子只能着淡绿与淡蓝,练气期内门弟子可着浅粉与朱红,筑基期增加鹅黄、烟紫,金丹期往上则可着月白或纯白。衣着颜色对下设限,对上不设限,所以见着淡绿的未必是外门,但见着穿白色的一定要叫师尊和真人,就是这么个理。”   嗯。司芋认真听着,边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澄澄地似掬着一抔泉水,身段儿前凸后翘,腰肢细细的一盈。冷月自己看都觉得美极了,冷月就没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偏瞧着脸蛋还憨憨的,像不谙世俗。   走到花满楼前,冷月又不放心叮咛道:“这座花满楼是合欢宗弟子的最大活动中心,烟茹师姑逢初一、十五会在此训话,平素便由大师姐统理着。我们大师姐是宗门第一美貌女子,率性干脆,几乎不见她主动对谁开口,上回在澡池你却没给她面子,一会儿进去须得嘴甜些,说上几句好听话。”   果然,走进入门大堂,便见沈千沉一身月白斜襟常袍,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让两名外门小弟子捶着双肩。   一条又破又长的板凳横在大堂正中,挡住了去路。(* ̄︶ ̄)   司芋没避开,谦谨地抬脚迈了进去。   明眼就看出这是故意给的下马威,避过去就等于以后结梁子。   司芋想起冷月的话,沈千沉能穿月白,那么修为至少应该是金丹了。   方才在路上,寂雨说过仙府内虽然灵气充旺,但各位掌门却大多困在金丹和元婴期止步不前,大师姐既然能在金丹,显见十分厉害。   司芋恭敬搭腕道:“晚辈师妹见过大师姐,师姐修为精进、优雅卓然,实叫师妹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是我短见薄识,还望师姐大人大量,今后师妹但听师姐吩咐,请师姐多多指教!”   哼。沈千沉鹅蛋脸上一丝讽蔑,又掩住得色,凉凉道:“真是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上回我给你台阶你不下,这回怎么着,还不是巴巴地叩了我合欢宗的门。总归还算你识趣,如今又让你走了好运,做了掌门的弟子。今后便好自安生吧,有事儿不懂的,找冷月和寂雨照应着。”   沈千沉虽有几分嫉妒司芋的容貌,到底宗门大义在前,看司芋还算识相,这番话便是放过她了。   睨了睨微微上挑的杏仁眼,示意冷月和寂雨带她走。   出到大堂外,冷月寂雨明显舒了口长气,拍拍司芋道:“师妹还是嘴甜,两句不到就把大师姐哄好了,可算没把我吓着。”   司芋从包袱里掏出两枚翡翠镶金雕花镯子,递予她们一人一枚道:“那不是得谢谢两位师姐的仔细提点,师妹我根基弱,初来乍到,今后还靠姐姐多照应。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是司芋在悠然城时便打点好的,她在悠然城里赚到的钱足够吃吃喝喝几年,买点礼物不在话下。   那镯子通体莹绿幽透,一看便价值不菲。寂雨贴在掌心抚了抚,比近日追求她的炼器修士送的宝珠还好看。   要知道,仙府里流通的是灵石,弟子们去到外面人界的街市,其实比那些贵妇子寒酸多了,没有多少余银买奢侈品。   没想到司芋小师妹竟然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寂雨和冷月一时欣然收下。   路上便又忍不住对司芋八卦道,流云掌门没有收过内门弟子,流云掌门已经进入无情道境界了。   当年流云掌门有个女儿,其父不详,这对合欢宗女修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因为合欢宗主修合欢有情术,除了特别深情些的可能一辈子结一个道侣,但对大多数女修而言,在各个时期根据不同的修炼需要,会有不同的道侣,所以生下的孩子生父不生父都无关紧要。   只知流云掌门甚是疼爱女儿,然而小丫头七八岁时在山崖口玩耍,不慎掉落下去。那会儿还未开始修行,无有仙骨,找到的时候已经脉息全无了。   流云掌门大受冲击,之后多数的时间便自处于静室,无心应对各方事务。当然,与此同时,她修的无情道也颇得进展。   流云掌门和烟茹师姑是师姐妹,这些年宗(* ̄︶ ̄)门上下的要务便多是烟茹师姑在应承着。所以司芋能被掌门收为弟子,委实出乎意料。但虽为掌门弟子,也还是得跟着烟茹师姑名下修炼。   却说着,便到了易香居。合欢宗的大食堂,为筑基期以下还未辟谷的弟子们准备的。   食堂分上下三层,一层为外门弟子用餐,二层为内门弟子,三层则是雅居,不分内外门,有灵石则进。   此刻正是用餐时分,从餐厅里飘出食物的香味,司芋也已是饿了整整一天一夜,闻着饭菜怎觉着还不如悠然城的缘莱客栈。   问师姐道:“这里的伙食可需要付钱吗?”   寂雨回答:“当然要用钱了。普通的一餐在一到五颗灵豆,贵点的十至二十颗灵豆,再上档些一顿几个灵石的也有。外门弟子练气期以下每月月俸八十颗灵豆,到了练气期则一个灵石三十灵豆,若能到筑基期基本已调入内门了。内门弟子练气期以下每月一个灵石,练气期每月一个灵石八十灵豆,筑基期则五个灵石。不过到筑基期对灵石也就不那么紧促了,因为筑基后不管在宗门内或宗门外,都可收获更多的机遇和资源。”   比如冷月和寂雨,九大门派内光这阵子追求她们的修士,就有不下十个。若非提前学过鱼塘管理手札,只怕不能应付得如此游刃有余。   司芋嘟了嘟腮子,在脑海里拨了会算盘:“如此算来,外门弟子三顿光啃馒头都不够吃一个月呀,好艰苦。”   到哪里都有残酷的竞争,修仙界也不例外。   冷月点头道:“那是当然了,要不如何激励人们往上修行呢?不过合欢宗有个好处,就是哪怕弟子真的不够用了,也还可有外面的接济,所以大家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根基变得更为扎实,好一门心思地向外拓展。”   冷月最初就是从一颗灵豆都要抠成两个花的底层外门弟子拼出来的,为了尽早激进修为,她在那段时间想方设法地寻找其他宗派修士,为着充盈自己的底盘。   三人在食堂里买了盒点心和果饮,便领着司芋又往寝室方向走去。   寝室在半山腰,四幢木制雕花的阁楼,还有一棵像大榕树一样繁茂的树屋。阁楼已经住满了,树屋则是给修为境界更高一阶的弟子们住的,越往树梢上去,修为越是了不得,比如沈千沉大师姐,就住在最高一层上。   因为阁楼无空铺,冷月带着司芋往树屋走。   树屋中间的圆柱是一层一层的大厅,枝干上布满了四方格子的小屋,有些屋子是单间的,有些则是双层的小阁。   冷月问过一楼的宿管嬷嬷,取了钥匙便带司芋走向升降梯,升降梯一直升到了第七层停下。   然后走到一枝树杈边缘的小房间,对她道:“先住在这吧,练气期修士的通铺暂时没有位置腾出来。这几层住的是近日将要被提炼出去的优势弟子,房间流动性较大,今日刚好(* ̄︶ ̄)空出一个房。左右你是流云掌门的独门弟子,便暂时一个人住一间也无妨。”   司芋推开门上下打量,但见是个干净青朴的木头小屋,小屋搭在高高的枝干上,内放有一张雕刻鸳鸯龙尾的木床,一个梳妆台和衣柜,还有一只洗浴的木盆和木桶。   单间标配。   便欣然点头道:“好啊,多谢师姐考虑周到。只是‘被提炼出去的优势弟子’,确为何意?”   冷月和寂雨眼目里带上向往,朗声道:“这你该不知道了,怕是知道后要羡慕得不行。”   说着带她走到了枝干边上,指着逍遥派再往西北向的一簇云雾重重之地,告诉她:   “看见了吗?那栋仙阁叫银销阁,它与我们九大门派隔着一丛山,那里是仙府中灵气最醇最盛的境地。建起来快两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各门派都会挑选优异的弟子进入银销阁里,集中闭门冲刺修炼。我们合欢宗也一样,隔上时间总会有修士被选过去,被选上的未必就全是修为高的,而是根基意识灵敏、进步飞速的年轻弟子,去那边突击修行。毕竟这千年来,仙府内弟子虽然众多,可出彩者却甚少,各派长老们也是考虑周到。”   “能被选过去的都是骄傲。便对我们合欢宗的女修而言,去到那里的男修哪个不是精英呢?师姐们被抽调过去后,除了偶有仙府全宗比赛,就少有见出来的,大抵都在专心用功。”寂雨总结道。   枝干上,司芋粉色裙裳飘舞,眺目望去,但见两道山峦将其与逍遥派隔开来一段距离。那谷中到处云雾渺渺,一幢耸入云霄的仙阁高高矗立在雾气中,烟熏缭绕,氤氲朦胧,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是尖子生培训班啊,司芋明白了。   她心里暗想:也不知那里头系统等级是否升得特别快? 第十九章 夜会 哦,不怕前夫简流川又……   (十九)   从树屋下来,冷月和寂雨又带司芋去了趟典藏楼,领取新入门弟子的常用课本。   合欢宗的典藏楼共有三层,每层都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的书。典藏楼旁边则是弟子们日常课业的课室,一般每上六天休一天,平日上课也都只上半天,下半日便给大家自由温习了。再有每三天都要去逍遥派上半天的法修大课,扎实基础,巩固修仙底蕴。   司芋在典藏楼领到了好几本书,《太上真经》、《悟真篇》、《冲虚真经》、《合欢术有情道》、《论从无到有的养鱼妙法》、《鱼塘管理手札》、《合欢宗双修秘籍》等。   冷月指着一排排古朴的架子道:“你们新进的弟子只限阅览前几排,后排在练气之后才有资格,再往上二层,内门弟子每月每人仅开放一次。当然,就算前几排也是可以淘到不少宝贝的哦,比如这个,师妹不妨拿回去瞧瞧。”   她说着,从右下方屉子里熟练地抽出一本小画册,塞到了司芋怀(* ̄︶ ̄)里。寂雨见状,促狭地勾起嘴角笑。   司芋拿起来一看,《秘法双修二百一十八式(禁)》,封面就是双人运动的某个姿势,看得她姣美脸颊一红。   咳咳,这就现代的小簧-书嘛,凡人界的有春-宫十八式,没想到修真界还有百多招,厉害了。   她清清嗓子,带着猎奇心状若寻常地收了起来。   此刻天色已晚,两位师姐粗略介绍完这些,便都飞回去各自忙碌。   今日便没带她去领衣物之类繁杂。   司芋也已经累得不行,回到树屋上,吃了买来的点心和果饮,休息一会儿便找去大厅的澡池房沐浴。   酉时末了,还未到女修们沐浴的时间,尤其这两层被选中的女修,因着还有其他的集训,没那么早。   司芋走进澡池,一个水房嬷嬷正在调备药汤,看见司芋面生,倒也不觉着奇怪,毕竟这几拨被选中的女修,各个也都是面生的,换得比较勤快。   问司芋道:“仙子是准备澡池洗浴还是浴桶?”   司芋瞥了眼澡池,她还是不太习惯多人泡澡的,便指了指浴桶说:“就这个吧。”   “好咧,”嬷嬷往浴桶里倒了几盆枣红色的汤水,又洒了一丛曼陀罗花道:“今日辞姑姑嘱咐,说你们三日后便要去银销阁了,那边人才济济,先前的师姐们都已各个熟稔,为着让你们能跟上修行进度,剩下的三天每日再给你们加三成的药量。如此更能把仙子们筋骨疏通,血脉活络,好能将阴元纯化,底盘固正,或有些汹涌,仙子忍忍就好。”   果然是合欢宗呢,泡个澡都这样讲究,什么阴元醇正的,司芋也听不懂,她连阴元是什么都不知。   只觉得嬷嬷把汤水倒进浴桶后,那汤水泛过肌肤,温温的,却又清凉,道不出的滑腻感觉,比之悠然城泡过的天泉山水还舒服。   莫名地像水中有条条小蛇,渗入皮肤一阵阵地酥软,如被虫子蠕动啃噬着,忍不住想伸出手抚揉自己,不知不觉竟被那酥-麻的感觉泡得晕了过去。   嬷嬷瞥见她氤氲药汤下的雪白与旖旎,心想哪个师傅门下带的徒弟,生得这般艳丽。竟是比她招呼过的所有女修都要百倍。   看司芋被药熏昏过去,青丝蜿蜒水中,柔媚如牡丹堪折。嬷嬷还以为她舒服得睡着了,怕水温变凉,又给她加了一桶倒入。   ……   唔~司芋在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中醒过来,身上更加燥-热得不行,尤其少腹-底下的私密,像是有什么一拱一拱地,试图拱入她的腹宫中。   她睁开眼来,发现周围已经多出了许多的女修,澡池里,浴桶旁,貌美而端淑,每个都有正派弟子的不俗气质。   虽然也有人在调侃今天的汤药厉害,却都神态自若的,或议论着哪个阶段的修行要注意什么,今日学到的秘法心经应如何运用,或者还有人憧憬:   “上一季剑宗穆皖师兄就去了,对我说让我努(* ̄︶ ̄)力一下,期待见面。你们说我突然出现,他会不会惊喜得眉峰都挑起来?”   另一个揶揄:“算了吧你,银销阁里多少资质优秀的师姐,没准早把你抛到脑后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叫你说的风凉话!”前头的吃怒,捂着纱裙泼起水来。   真是用功,连洗澡都不忘研习功课。   司芋看着汤水下自己娇胀的雪-峰,一时嗓子都渴得难受,连忙悄悄裹了睡袍回了小屋。   她对修仙本身无兴趣,想要的就是赚钱,囤法器保命。要么在男主简流川变异堕魔之前,能舒服地咸鱼躺上一日是一日。   倚在舒适的木床上,却满脑子都想着不该想的事,譬如那残尸满地的血腥之夜,某个修逸挺拔的身躯,幽红凄美的眸目,冰柔带着甜味的唇血。   司芋冲动得难以克制,晃了晃脸儿,想起系统便打开来刷刷,看有哪些产品适合在这里捞第一桶金。   她升入初级Lv2之后,为了囤积金币,就没再种过东西。   看到系统自从进了仙府,所有的物种都自动升级了,初级土豆也变成灵种土豆,先前三颗土豆两个金币,现在价格翻了一倍,还有别的作物亦如是,但收益也得到加成,基本收割后都能翻个几番。   物种列表里除了先前的产品,又增加了几个新出的。小蜜蜂复读机,过目过耳不忘,考试利器。仙竹扫帚飞行器,一枝竹子成熟后,经过系统收费加工,可以生成七把飞行器,使用时长3个月到半年。还有变色龙隐身蝉衣之类的,一只就要十枚金币。   司芋扫了眼自己的余额,被用作闯仙桥后,五百多的金币现在只剩下四十多。她得想想,先从哪个产品炒作起来呢。   要是一开始就卖小蜜蜂作弊复读,只怕会被轰出仙门的吧,还是先卖扫帚。   正要下单子,系统这时弹出了任务提示框,说道——   〖掌柜小娘:   你养的小蝌蚪已经囤积多日,很久未得到使用。请学会物尽其用、开源节流原理,于明日使用小蝌蚪的“口吐芬芳”与“口吐真言”功能,化解你所遇到的第一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并获得围观人群的好评。〗   - 好评度100%:奖励八十金币。   - 好评度80%:奖励五十金币。   - 好评度50%:奖励二十金币,并要求附加任务如下:在第一缕阳光升上峰顶前,上云鼎峰给男主送去早点,并对他表达五句以上由衷关怀。   - 好评度<50%:倒扣十金币,并为男主临摹一副肖像画,挂在衔月楼总务栏上,使用扬声器表达五句的敬慕之词。   八十金币!   为了钱,这活司芋干。   司芋咬了咬唇,收起了系统,身体里的燥-热却好像越发严重起来,隔着亵衣和亵裤,都感觉湿-漉漉的一片。   她没自己尝过这样的感觉,仅有的一次湿,也是在上回与那个杀人嗜血的魔修磋磨中。只是下(* ̄︶ ̄)意识地去划弄娇满的白兔子,蠕动双腿扭拧着。   水,她此刻除了渴望痛,只渴望水。   司芋虽缺乏经验,可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要忍不住了。便使用一枚金币催出导航系统,说道:“带我去一个有湖水冰凉的地方,可以快速地消掉这个火和燥。”   只知赚钱却舍不得吐钱的嗜钱如命抠门老板娘。   系统提示:   确定使用一枚金币?   Yes() no()   司芋略微思量,都在仙府里了,应该不像闯关那么难吧。只要有个凉凉的湖给她泡着就行,还是购买最简单的。   她点了yes,随后金色的导航标开始在头顶上方移动。   住在树屋的修士们很少用到升降梯,基本都直接飞上飞下。深夜时间,司芋系好薄纱长裙,从升降梯滑下,跟着导航标往林子里走。   身体里的那股焦躁让她产生了使不出的精力,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上许多。   没什么人,穿过一道石径,然后就是梨花林。沿着落樱缤纷一直往前,走了大概四刻时间,便看到前方一片雾气迷蒙中,隐隐的有一潭湖水。   这个地方是在苍璃剑宗、云霄阁与合欢宗的交界之处了,因为荒芜,平素几乎没有人到此,对于司芋来说,简直是可释放的绝佳之地。   司芋瞅瞅边上没人,便解开嫣红的腰带,褪下薄薄裙裳,扯落香湿亵衣,滑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这个湖四面被光滑的岩石所围,因为附近的瀑布飞珠而形成的,没有任何湿土泥泞,清澈而充满灵气。   她掬水抚柔雪肩,感受着身体的舒缓,虽然体内的燥热仍不得释放,可是体表的凉已经让她得到了不少解脱。   正自咬牙隐忍,忽听见耳畔一道冷凉带笑,有陌生而熟悉的悠然嗓音道:“夫人召唤我来此,莫非只为看你沐浴洁身,不是要消火浇燥么?”   嗯。   司芋听得咯噔,这才看到湖边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修逸红袍,男子袍摆如牡丹迤逦水中,两袖风中轻拂,极其俊美的脸庞上勾着冷笑。   难怪觉得周围瞬间阴寒,原来最便宜的最快解决方法竟然是他,这什么破系统啊。   司芋顿时一阵紧张,可这里乃正道仙府,他一个邪祟魔修如何进得来此处。   看着男子硬实的窄腰宽肩,此刻的她不由想起那夜晚之下的柔缠旖旎,魔界的魔修能耐非同寻常,彼时把她那样激烈伺候,疼得她两日下不来床,此刻却思渴得不行。   司芋咬住唇,掩饰住隐隐颤动的娇躯,她现在可是明门正派、冰清高洁的正道女修了,如何再屑于与魔修苟合。   她便做着懵懂的模样开口道:“是魔尊……魔尊如何能到此处来?”   呵,男子浅淡一笑,幽红的眼眸里倒映月之寒光。他撩开袍摆蹲下,俯瞰着湖水把女人浸湿的婀娜脸容:“感知夫人召唤,本尊自然当来。夫人上次说,再见面改口叫夫君,怎么,考入仙府就(* ̄︶ ̄)忘了?”   他语气温柔清慢,了无半分苛责之意,彷如世上最体贴的相公,将她堪堪地放在心尖第一位上。   却听得司芋发凉,莫名地充满讽刺。记起自己糊弄的誓言,还说过与他一样憎恶修仙界的道貌岸然,结果她转头竟跑进来了。   怕他要杀自己,司芋哭泱泱示软道:“夫君还好提这个,人家等了你两日未见来接,负担不起旅馆的费用,只好跟着闺蜜考仙府来了。这里到处都是正派修士,夫君不畏艰险来此找我,让我好生心疼。”   男子俊美容颜一点不见生气,勾唇笑笑:“哦,不怕你前夫简流川又囚禁你了?” 第二十章 小鱼宝 既然夫人娇羞,便换……   (二十)   深夜的林子雾气氤氲, 远处一道瀑布白如银河,不时有水珠飞溅到湖面,在司芋的身边荡开涟漪。   司芋婀娜身姿泡在水里, 露出雪色的双肩和锁骨,丰盈娇媚在湖面若隐若现。   男子侧着脸庞, 近在咫尺的极美五官, 墨发如瀑垂落宽肩, 发上的黑曜石长簪似冷剑般光泽。   她看着他清晰的喉结,莫名咽了咽口水,想贴上去的冲动。   这么想着, 她的手已经伸出了水面。心里呐喊,不能够见色起意啊宝宝,正邪两道势不两立!纤莹柔荑却抚上男子修逸的身躯:   “非也,我怎会是简流川的女人。那夜在后院见到夫君,血戮奸恶老道,挥袖施阵,看得我敬惧又仰慕,生怕夫君杀我灭口,便抬出了简流川做借口。其实我与他素未谋面, 仅有徒听虚名,我身与心都是属于夫君一个人的。”   呵, 简流川可没徒有虚名,世人并不知简流川是谁, 若要说, 也仅知乾渊师叔祖。   男子懒得去揭穿她,只是面若含笑听她说着。   女人滚烫而柔软的小手,沿着他的脸骨滑落到他颈下, 微微勾缠着扯他的龙绡红袍。身子亦不自觉地从水中迎起,娇娜地抵在湖边青石上,勾勒出两道如雪的曼妙。那红艳丰润的唇瓣焦渴地咬了咬,唇珠上沾着一滴湖水,澄澈如未谙世事。   这样的场景他曾几何时多么熟悉,可她必是已忘了。口蜜腹剑、体贴入骨、温情至深、过后翻脸、薄情弑杀,他心里莫不知道得十分清楚?   男子抓住她悸动乱摸的玉指,放在暗红薄唇边啮了啮。   仿佛听信了她的话,敛眉一笑:“夫人身心属于我,也没忍住你勾三搭四。可是我怎听说你嫌恶为夫嗜血凶残,不屑与我邪魔歪道为伍,只因被迫无奈……又言简流川必比我更厉害?”   他丰俊的眉心上,有一枚暗金色的九婴凶鸟。那是传说中上古神兽,五行之中水火不容,可九婴凶鸟无忌水火,水深千丈,火涌滔天,是为人害,威力强大到势不可挡。   使得他原本奇俊美的模样,更添了一层邪魅。   司芋瞧得眼馋,看来简流川对叫名字无感应,这个阴戾的魔头却有(* ̄︶ ̄),下午默念的话全被他晓得了。   但这个世界,除了简流川,再美的男人都是菜鸡。司芋没有爱,除了钱和实力。   她悄悄打开系统,想摁响牵牛花的扬声器功能。苍璃剑宗就在后面,若剑宗上的几千剑修下来,她身为小师妹呼声求救,每人一剑,只怕就能把他制服了。   嘴上示弱道:“夫君错怪我。今日考试,简流川无故设陷增我难度,我恐他知道我背后栽他黑锅,遂故意扯了几句话试探。句句都是反话,夫君莫与我计较这些小事了。”   结果摁了一下,系统不动,再摁一下,没反应。   再试一次……还是不行,死心放弃。   怎么回事,每次遇到这个男人就出bug,系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吗。   男子如同未注意到她纠结变化的微表情,只低哂道:“原来如此,那么今日对简流川说过的,句句都是假的了?”   一双幽红的长眸意有所指地盯着她。   司芋莫名觉着男子的轮廓眼熟,然而这般高贵魔祟之颜,却又想不出谁人像他。   点头道:“唔……唱歌跳舞也是假的,人家只会跳给自家夫君看。”   娇滴滴的嗓音带着甜喘,话说着,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钻进了男子清冽的怀抱。   龙绡红袍被她的柔荑勾开,看见男子白皙健硬的胸膛上,有一条细红的伤痕。像被匕首刺入后留下的刀口,殷红刺目,带着一丝道不出的蛊惑。   被药汤浸浴后的热汹涌着,司芋克制住想要舔舐刀痕的冲动。   男子欣然应道:“果然是我的好女人,不枉为夫冒着被正道几千剑修,一人一剑捅死的风险,也要来此夜会夫人。否则若以夫人此刻风情,只怕后果……你自己想象。我说过的,跟了我,便不允你再劈腿其他!”   说后半句时,冷隽的脸庞忽而低俯下来,噙住司芋已经红得欲滴的唇瓣,很是缱绻地停留了半宿。   好甜,柔软的冰凉。司芋抿了抿唇上的缠绵,放弃挣扎了。烧了一夜,她只想快意邀约美男,良宵苦短,明日依旧囤钱保命。   司芋两手兜紧男子硬朗的腰身:“这附近都是正道,夫君就不怕被发现了?若是一个动静不慎,引来杀伤,只怕夫君万劫不复。”   ……若是一个不慎,引来围观人群,她冰清高洁的女修形象才万劫不复。   男子眉间浅笑戏谑,不屑道:“区区一个仙府,于我而言如履平地。既然夫人娇羞,便换个场景也罢。换个你我二人的天地,让夫人肆意莺歌起舞!”   言毕,但见一幕长袖拂过,就感觉整个背景如同被他空间瞬移,移动到了无为之境。四面混沌,灵气氤氲中,只余容着他们二人的湖,四目相对。   司芋只觉腰上系带一空,男子兜起她柔密的长发,徐徐地靠近怀里。庞然的闯入痛得一声低吟,随后便情难自抑地磋磨起来。   虽然心里挣扎,可是身体里的那股(* ̄︶ ̄)隐火,却瞬然得到了解脱,否则司芋都快要烧死了。司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们现在是灵府里的神交?”   男子红袍在雾气迷茫的湖面上铺展开,抵住她锁骨下娇绽的桃花:“你低头看看是神-交还是甚?”   灵识里的交好是没有这样的,司芋脸红,男子托住她下颌,温柔地抵近她耳垂:“依你眼下的修为,还不够格与本尊灵修,只怕把你焚之一尽。”   两个人的相合奇妙之契合,司芋舒服得说话都颤声,她也不晓得他怎似很懂她。只软声问他道:“可是,夫君会把我带离开这里?”   那合欢宗被选去的女修之药,岂可是她一个未入门弟子适用。今夜若非自己出现,只怕她明日便只剩下一具干涸。只这般强势注融于她,她的修为也须揠苗助长。   男子悠然闲适地动作着:“你害怕?你若喜欢就继续在这里,几时想我,我随时可来。但若背着我与旁的男修,那就莫怪为夫不客气了。”   他像是忆起了什么隐匿的不可恕之事,忽而掐住她小肩抵去了青石上,嗯,司芋仰头朝向夜空,男子也逐渐被她迎合得微微喘息。   司芋就这样昏过去了几次,最后一次是被男子兜住腰肢在湖边醒来。听见他喑哑的嗓音唤道:“小鱼宝,你让本王想得好苦!”   一个莫名熟悉的称呼,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芋恍惚地问:“你叫我什么?”   她伸出手,迷恋地抚住男子如玉脸庞,一个人怎可以生得如此魔性又奇异美貌呢,真让人爱恨交加,司芋薄情却作深情地嘟了嘟满足的红唇。   痛快完,早晚把你甩掉。   进了仙府就胆儿大了。   男子无声笑笑,又换作素日冷淡哂语:“熟悉就对了,夫人莫不是唤司芋?”   司芋一想也是,司芋、司芋,就小芋宝了。   她问男子道:“肉麻,那夫君叫什么?”   “你说呢……川川。”男子停顿了一瞬回道,怀中的女子已经睡过去了,他泄愤地掐了一把她粉嫩脸颊。   下午测灵根,所幸及时给她遮挡,倘若被承禹测出了空灵根,此刻休想这般安稳惬意。   亵裤方才在湖中捻碎了,他便将先前拿走的那件天蚕丝给她穿上,又把薄纱衣裙系好,抱紧在怀里,挥袖退出了幻境。   湖边的男子一袭清冽云纹氅袍,丰神俊逸的容颜,仙气般的高华雅隽。暗夜下,只见额心的九婴凶鸟似得了熏陶,十分惬意地闪了闪,在阴金色的光芒中消淡去。   蓦然一飞升,转眼便送去她落樱山的小树屋。柔缠了一夜,放到床上的时候还在酣睡。   看到她的阴元之宫,隐隐有紫黑色的魔浊氤氲凝留,修长手指便在其上一覆,用一道清阳正气将它遮掩起来。   睇了眼胸膛的细红刀口处,淡淡睨她道:“曾经如何对本尊的,现下如何还你。”   树屋底下夜巡的两个弟子,正仰头望着夜空数星星,眼(* ̄︶ ̄)见着一道白袍蓝氅、颀长清冽的身影掠过。   像幻觉一样。   其中一个不禁道:“刚才可是有人从树上房里出来,像……乾渊师叔祖?”   另一个呐呐道:“乾渊师叔祖天神骨脉,清冷静修,平素无人敢去吵扰,更何况入女修寝屋?不可能。而且大师姐那么喜欢他,明里暗里求过多少次,师叔祖都如若不闻,怎么能够。”   前一个道:“那谁知道呢……听说这次新入门的弟子,其中有些超美的。”   夜色寂寥,山石边不时传来鸟叫蛙鸣,吵扰得人心绪难宁,却又纾解着孤独。沈千沉一手持剑,往这边游逛回来,问道:“在说什么?”   两名弟子紧忙大眼看小眼,缄默道:“没没,我们在看天上的月亮。”   沈千沉狐疑地瞥了眼七楼树杈边,那扇方才开启又阖上的房门,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许是哪个女修夜会外派宗门,见怪不怪。 第二十一章 口吐芬芳 司弟子在此举着……   (二十一)   一觉睡到天明, 司芋惺忪醒来,腰肢酸胀得要断掉,却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抹奇异之舒畅, 尤其阴宫之中像有气息流动。   瞧见又穿回来的天蚕丝亵裤,还有肌肤上的点点红晕, 她便想起来昨夜的事, 并非一场梦。   听见冷月和寂雨在树下唤, 司芋披衣下床的瞬间,腿无力地软到了地上。   她想,今后得想办法把那俊美魔修甩掉, 她不能跟魔界保持这种暧昧关系。日久生情什么的,都是拖累,只有钱最干脆利落了。   在易香居用了早点,便乘坐冷月的剑一起飞去了衔月楼。   衔月楼地处蓬莱仙府中心,大家每日飞来飞去的都会路过这一座山谷,堪称仙府的后勤总务所在。   仙府的粗使仆役、衣物日用所需都是从衔月楼派发的,包括每个门派的按月灵石开支,也是从衔月楼的总账中支出,然后拿回去各门派分算。   正好是月初, 昨日又新进了二百多名弟子,因此山谷里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走进双龙衔珠的玉石拱门, 正中通栏屏上在回放着闯关的精彩剪影,司芋那一队六人的身影也不时有闪现。   领事师姑在万物楼前台登记后, 司芋上楼领到了一个乾坤袋, 两套浅蓝和浅绿的裙裳鞋袜,还有一块玉质腰牌、回溯镜和飞行器、匕首等物品。   匕首是防身武器,可以选择长剑或者其他的, 可司芋觉得短匕更轻便。回溯镜主要用于出任务后回来审核用的。腰牌则做为一种类似交友名片和定位的发送。   刚入门或者低境界的弟子,飞行器是一块石磨的平底圆盘,单薄而丑陋,不比筑基期修士们可以有不同的花样。而且一次只能飞三个时辰。用完时间后,再飞行就要去衔月楼充灵豆,一颗灵豆仅供两个时辰。   如此想来,本来吃饭就紧巴的低阶弟子,再充个灵豆可不就更穷了。   司芋想起自己的仙竹飞行(* ̄︶ ̄)扫帚,看来还是容易打开市场的。   正要从万物楼三楼飞下,但见玉石拱门外浩荡走进来一队人马,正中领头的男子白面粉腮,生得颜比潘安,穿一袭柳黄雨花对襟蝉翼袍,内衬月白绫罗裳,衣襟与袖摆都镶嵌金丝,举止做派目空一切。   冷月在旁边小声低语:“这是逍遥派掌门岳笺的当红手下,钦法坛的坛主乔骁。逍遥派人数虽不比苍璃剑宗,但在仙府内权位高重,这人更是气量狭小,升斗计较,最好离他远点,务必不招惹!”   司芋凝眉看去,虽然长得一丢丢好看,却煞气颇重,眼底亦掖着阴郁。不过她现在基本可以通过衣饰颜色粗略估计出修为了,这位的修为应该是金丹。   他一来,大家都很紧张局促,纷纷不察痕迹地退让开来。   乔骁凛了凛嘴角,显然得意。   正迎面过来两个低品阶的外门弟子,可能手上抱着筐没瞧见,待走至跟前,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低下头,颤颤巍巍地想要移动过去。   乔骁表情一冷,顿了顿,然后说:“站住,你们两个,蹭脏了本坛主的袖子。”   两个弟子听得哆嗦,连忙摇头说没碰到,我们是小心翼翼避开坛主走路的。   “哼,是吗?可本坛主说蹭了,那就是蹭了,难道还有说错!”乔骁压着嗓子。   身后的跟班连忙递来宝珠靠椅,自坛主从岳掌门的内室出来,面色就几分致郁,眼下谁人撞到当口上都是自找死。   乔骁撩开袍摆在靠椅坐下,冷笑道:“脏了的袖子是拍不干净了,你们两个是各留左手,还是各留右手,或是都剁去,自己选择。”   吓得两名外门弟子膝盖软下,连连磕头道:“坛主饶命,坛主饶命,晚辈弟子绝无胆子敢蹭坛主!我们两个都是仙农门的低阶农修,就靠着一双手用来干活,只想兢兢业业种田修仙,求坛主开恩,留我们全手!”   乔骁挑眉,搭起二郎腿不为所动。   两名弟子头皮磕出血来,后面便互相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求坛主砍自己的双手,饶了对方。说他们从老家一起来修仙,他对我有恩,就都砍我的吧。   岂料越发听得乔骁愠怒,乔骁龇牙不耐烦道:“都莫求,来啊,一块儿全剁了!”   原来修仙界也有恃强凌弱怙势压下啊。   那还什么正道之义。   叮!   系统适时弹出来任务提醒——   〖请用搁置已久的小蝌蚪,摆平今日第一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小蝌蚪已长成蛙,拥有“口吐芬芳”与“口吐真言”功能,请选择功能先后使用顺序。〗   一、二,司芋全给点了勾。反正都要用,就一块儿用了。   司芋掏出短匕,拂开裙摆从三楼跃下:“等一等,我能证明他们没碰到。弟子方才正试用回溯镜,刚好录入了,坛主请看!”   她说着,掏出怀里荧光的回溯镜。   但见她一道绮丽粉裳从三楼飞跃,空气中也荡开幽(* ̄︶ ̄)幽花香。人们抬眸注视,小美人白如凝脂,樱唇红润,丰胸娆媚,纤盈腰谷一握,当真是莺惭燕妒,楚楚动人。   人群不由发出惊叹的低呼。又有人忽然想起天幕上那个铲铁锹闯关的姑娘,莫非是流云掌门新收的合欢宗弟子?一时围拢过来的人更多了。   那琼姿花貌,清脆嗓音,听得乔骁瞥眼抬头。他却白腻的脸无有波动,把她回溯镜扔去一边,说:“懒得看,在场的可有人出来做证?”   在场的一个人也不敢出来,没有人敢得罪逍遥派。逍遥派掌握着最基础也最根本的道法之理,得罪了以后就别想混了。   司芋气滞道:“岂有此理,乔骁你狗仗人势,欺人太甚!修仙之道,说得冠冕堂皇,原来弱肉强食,养着一群蝇营狗苟。像你这样的狐假虎威、欺行霸市,就不怕来日翻了船,被昔日冤家爬上头碾压?你以为他们此刻不敢站出来,是因为敬你,不过怕遭你小人算计。但新人如笋冒头,早晚有一天你便弃如刍狗,莫不趁早多做点善事,免得结局太惨!”   ……唔,司芋捂了捂嘴唇,这些话都是怎么说出来的,她没想说啊。   但马上又开口道:“乔之衡,你看不上外门弟子,可知整个仙府有多少外门弟子,又有多少外门弟子支撑着最累的活,在这样苛刻不公的资源条件下,达到了修为激进。”   “乔之衡你改了名,成了岳笺掌门不可告人的私宠,修为一跃蹦到了金丹。内里勾当不提,你现在风光了,可忘掉曾经自己也是这外门之中艰难求生、但求上进的一员?今日你砍了他们的手,难不保他日有人比你更受宠,到时连你的脚都一并废了。以身侍人,道基不稳,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都听得有些迷糊,什么乔之衡啊,私宠、改名的。   只乔骁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仿佛被揭穿了最隐匿的旧事。   那些,在他改名前就已把相关人士都抹杀,她又是从何知道的?   眼见司芋的嘴似关不住,俨然没有停下之势,他便恶狠狠道:“够了,闭上你的胡说八道小厉嘴,今天就放过你们一码,咱们走着瞧!”   狠一踹椅子,带着人走了。   直到一队人马出了双龙拱月门,人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小仙女呀,虽然是混沌五灵根,可是人美口才又好。   她自己是流云掌门内门弟子,却帮着外门弟子说话,说到了多少人的心声去。   一时夸奖赞美之词漫溢,就连冷月和寂雨的表情都甚为感同身受,因为她们也曾经历过那些拮据困顿。   冷月在万物楼上比了个心:“司芋,小丫头你真敢说。”   司芋撅了撅嘴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点酷。   系统屏板上好感度刷刷刷地往上增,眼看就要刷到百分百了,八十金币啊,司芋眼冒金光。   原来口吐芬芳和口吐真言是用来吵架揭人短的(* ̄︶ ̄)。   能把人老底都揭穿了的那种。   亏她把小蝌蚪搁置那么久,下次要在红袍魔修跟前试试,看看他到底什么来头。最好能把他揭得底裤都掉了,从此再不敢来找自己,或者拿捏住弱处、为我所用,毕竟各方面武艺与功夫皆不错。   司芋抚着胸口的青丝,正待转头,便见迎面而来一道颀长的身躯,发束神鸟白羽冠,氅袍缱风,清冽卓然。   是简流川,那般优雅寡淡的神祇尊容,看得她不由得楞了一楞。   是男主就无敌帅,言情文不变定律。   “乾渊师叔祖!”围观的人出声叫道,然后往两侧退开。   师叔祖给他的灵兽取狗粮来了,他的那只灵兽喂养得十分挑剔和仔细,每个月头,师叔祖都必亲自上衔月楼配食。   只是从昨天傍晚开始,不知道为何,那只牙尖似刃、凶相毕露的毛绒绒小犬,忽然被他变成了一只猫头鹰。   嘴还是那个3字嘴,牙也还是那个尖牙,竹子一样的兽角也在,但哑巴了。   人们恭敬让道。   乾渊师叔祖拂袍走来,天尊般的清冽英容俯视,看着被众星捧月、明眸善睐的女子,浅淡道:“司弟子在此举着匕首,要对本尊做甚,莫非剖心表孝敬?”   系统的面板上,原本将要满格的好感度,哔哔地满到了百分百。   呜呜,果然是仙品灵根、超然绝尘的天二代,司芋眼冒星光,所以昨天对他刁难的怀疑都是误会!   多么富有爱心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 玉牌 师叔祖总是排在我第……   (二十二)   司芋没想到最后几格好感度会被简流川填满, 算起来这只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吧。他这样一个清贵淡漠的男人,连师傅飞升时的答话都淡漠,竟会对自己有善意。   就, 其实他人还挺好的。   司芋连忙收起手上的短匕,应道:“哦, 不是……我刚从三楼跃下, 下意识握着匕首了。弟子才入宗门, 尚且愚拙,师叔祖莫怪。”   她昨日只不过客套地说句恭维话,心里还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刁难呢。怎知这个男人却当了真,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司芋也不会真“孝敬”他呀。   女人的脸颊因着方才口吐芬芳,泛起些微的粉晕,今日化了淡妆,黛眉朱唇,白皙的颈子下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吻痕,只是被她的和田玉珍珠项链遮挡住了。   简流川眼目犀利,一眼却睇见。   他伸出手,在她发上一沾, 强迫症般摘去她发髻上的一朵野花,冷淡道:“司弟子初入仙府不知规矩, 但对为上者也须应有的敬意。”   他的手指素净修长,白色绫缎袖摆被风吹拂, 一缕好闻的沉香味。司芋脸颊莫名一红, 想起悠然城里月夜交-欢后魔修的味道。抬眸睨看,简流川却肃着天尊般的俊脸无动于衷。   可能司芋太会多想了,竟然觉得这两人相像。   也不知是说她手握匕首, 还是说她方才对乔骁的不敬,听得围观(* ̄︶ ̄)人群颇感意外。今天真是奇了怪咯,师叔祖怎如此的好情致。   要知道,师叔祖清贵冷隽,受困心疾数百年,平素只在云鼎峰修行,少有同人搭讪——竟然还帮小师妹摘掉野花。   他肩上的猫头鹰盯着司芋,直想往司芋怀里扑,司芋的味道太好闻了,又有她的花香又有主人的灵力。被简流川抓起来,默然地扔进了袖子里。   “是,弟子谨遵师叔祖教诲,恭送师叔祖!”司芋抱拳搭腕,谦敬地送乾渊师叔祖过去。   系统面板上的好评度又闪了闪,俨然有超杆的趋势。   司芋欣喜得弯起嘴角,只等系统快点结算金币到账。   一旁的人围拢过来,纷纷对司芋道:“师妹才貌双全,临难不惧,叫我等五体投地。师妹加个腰牌联络号吧。”   好比做微-商赚钱,微-信列表当然越多人越好,司芋来者不拒,大方说好啊加吧。   掏出翡翠绿的腰牌,摁开灵弧。   每个要加的人只须接收她的灵弧,之后就可以通过腰牌定位地址和传送消息了。   一时间万物楼下,金木水火土五行各色的灵弧飞来飞去,跟放烟花似的,司芋被围在中间,如同百鸟朝凤般风光艳媚。   合欢宗的新生弟子,头一个如此了不得的。   跪在地上的两名仙农园弟子也站起来,齐手对她一礼,由衷道:“今日万分感激小师妹出手仗义,师妹若不嫌弃,也加我兄弟二个,他日若有吩咐,只管对钟佐、裴宥道来,必当竭尽全力!”   这两名仙农园的弟子身量高挑健朗,看起来十分卖力,司芋今后盘子铺大了,少不得需要帮手。因此笑道:“师兄们客气,我加上你二人,备注了名字,待得有营业需要,必然联系你们。”   “好咧。”钟佐和裴宥被她甜润的嗓音叫得,挠了挠头,江湖义气般磊落应下。   ……一连串加了百多个不够,还特别备注了联系。   嘟——嘟——   头顶上方的系统面板,原本满格的好评度瞬时倒退了三十多个百分点,剩余不足百分之70。   这不会又出bug了吧,一般出bug时总是出现魔修,那个疑心病重占有欲成狂的男人。司芋不免四处环视。   这一环视,看到了前方尚未走远的师叔祖简流川。   她心想,依岱峰老祖飞升那日所言,简流川想必还处在未堕魔阶段,也就是说,还有可能阻止毁天灭地后果的发生。   不如也加上他,平日多给他发发心灵鸡汤,灌输世界人间的美好,洗洗-脑。以后就算小情侣劈-腿了,也好及时心理疏导。   司芋便清清嗓子,唤道:“师叔祖请留步,弟子可否加下师叔祖的联络号?”   大家一瞬间安静下来,这个……有点……逾矩啊。   在蓬莱仙府中,普遍的腰牌都是翡翠色绿,或者宝石蓝。但元婴之上的仙尊们,他们的腰牌可根据自身修为特性而衍生,譬如毕虚师公的是一枚形似(* ̄︶ ̄)草鞋的褐黄腰牌,承禹师祖的据说是一枚元宝形状,岳笺掌门则是一盏灰金蒲扇。   大佬们的腰牌很难能加上,腰牌亦相当于各位仙尊的门面象征,为心之境所化,每个仙尊都会在相应境界时给予腰牌升华。   但从来没有人见识过师叔祖的腰牌。   就算大师姐沈千沉曾经在落崖下唤醒过师叔祖,也都不曾瞻仰过一次。   区区合欢宗新入门小师妹竟然……   大家都为司芋捏一把汗,毕竟这么可爱的浓颜小师妹,若被师叔祖无言冷拒,该要多打击呀。   实不忍心小师妹委屈。   简流川顿了顿,男子背过去的阴冷隽容似有浅笑:“好。你过来。”   司芋揩起粉色裙裾几步上前,将自己正在biubiu收入信号的腰牌递过去。   简流川划拉划拉,长眸略扫过那些加上的名录,继而从袖中掏出自己的腰牌。   但见乾渊师叔祖掏出的,乃是一块竖方通体盈透白玉,玉色纯净无暇,如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在那润泽的玉面上,飞有一只殷红九头鸟,火眼金睛,羽如暗金长刺,善恶莫辨,好不犀利。   人们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有生以来第一次瞻仰,师叔祖的腰牌竟然是白玉飞鸟,闻所未闻的超然高贵。   司芋与他互接了灵弧,点头道:“好了,弟子给师叔祖设置特别关注,师叔祖总是排在我第一位。”   叮!系统好评度往前升了百分之十。   师叔祖清冽尊容令人敬惧,拂袍乘云离开。   少顷,前来领取物品的宋青宴、季嫣箩和敖融跑过来,抓住司芋道:“司芋,你可真够胆大的!”   对于司芋不可捉摸的各种好事好运和人气,几位队友也跟小谷一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上过来领东西,原也邀了小谷和陵诀,只是那两个不见身影,遂便三个人自己来了。   宋青宴扯了扯司芋飘逸的袖摆,关切地问道:“方才我见司芋你从三楼一跃而下,没事吧?可有扭伤筋骨?”   宋青宴和敖融昨天一入各自门派,便已经有人把他们的衣物所需都呈上。今日他已经换上了苍璃剑宗清挺的剑修长袍,温润隽雅之中的侠气更甚了。   司芋眯起好看的桃花眸,笑着摇头道:“咦,你这样一说,我也才发觉怎的一跃就跳下来,站定了。但并无妨碍,劳青宴公子担心。只是你的手臂伤口可好?昨天泡泡被可恶的大浪击碎,害得你被卷翻,真是对不起。”   说着牵住他袖管,想要小心打量。   “一点点小伤而已,无妨碍,多谢司芋你还记着。”宋青宴泰然地说。   嘟嘟——   系统面板上的好评度没完没了似的,又瞬间下降百分之五十,完蛋了,只剩下百分之三十,要给简流川画像,还要倒扣十枚金币。   为什么次次见到简流川就要跟钱过不去啊。   所幸敖融和季嫣箩又接着夸奖了好几句,最后系统界定好评值为50%。司(* ̄︶ ̄)芋需要在天明后第一缕阳光升上峰顶前,为简流川送完早点,才能够得到二十枚金币入账。   *   跟着冷月和寂雨飞回合欢宗的落樱山,三人才在观雁台上停住,便见一名弟子上前道:“禀冷月师姐,烟茹师姑和大师姐正在花满楼等待,传唤你们说话。”   几人互相对看,估摸着没好事,急忙往青石台阶上去。   果然,烟茹师姑和沈千沉端坐在花满楼大堂内,面色十分不霁。   烟茹师姑是个三十左右的少妇妆容,生得脸圆白润,眉梢上挑,应是个心计城府厉害的角色。大师姐沈千沉一袭淡鹅黄的斜襟裙裳坐在旁边,很是肃然谦谨。   三人左右腕交叉,在胸前作礼:“弟子见过师姑和大师姐。”   哼,烟茹师姑略过冷月和寂雨,只上下打量了眼司芋,冷哼道:“你叫司芋,你可真是能耐,入门第一天,就惹得逍遥派掌门亲自告到本尊面前来。那逍遥派可是你能惹得的?莫说他名下的坛主你一个得罪不起,钦法坛就更是招惹不得,你倒好,小嘴一张一合把人得罪干净了。”   没想到风声这么快,眨眼的功夫就告到宗门里。   司芋咬唇,不避不挠地解释道:“那钦法坛的坛主无故说要砍仙农园弟子双手,可弟子在万物楼上所见,仙农园二人并未碰到乔坛主,弟子只是仗义执言。”   “好个仗义执言……一无修为、二无人背后给你撑腰的话,你凭甚仗义执言?师姐把你交在我这里,我若不罚你,一和逍遥派没法交代,二也对不起对师姐所托,你说怎么办吧?”烟茹师姑气道。   原本以为这个丫头会是个惑星降世的好材料,没想却是个混沌五灵根,为这个,昨夜烟茹师姑被承禹师祖好一顿劈头盖脸。真是恨铁不成钢反生怒。   那乔之衡就是个卖友求荣的小白脸王八蛋,沈千沉当年和他一届考入仙府,乔之衡傍上岳笺掌门后,把知道他旧事的那些人各种花样弄死了,对沈千沉却是无法。   沈千沉对闲杂之事并不关注,也不招惹。但只因逍遥派的权高位重,烟茹师姑和自己没少在他们面前吃冤枉气。   一时倒觉得司芋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沈千沉便说道:“师傅既为难,莫不如弟子给个建议。师妹虽说多嘴了几句,可总算没惹出大的事儿来。那乔骁素日嚣张跋扈,没少对师傅出言不逊,若次次退让,反而让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典藏楼的守夜弟子近日闭关修习,既如此,便罚师妹去代为守夜一个月,那典藏楼夜里虫鼠甚多吵扰,许多书本亦堆落灰尘未擦,便叫师妹一道清理干净了,师傅看如何?”   话说着,一名男弟子抱着一大束花走进来,只见花朵儿有深浅的红色、桃]色、玫瑰色、紫堇色或白色,精致的花瓣点缀着嫩黄的花蕊,分外好看。   沈千沉下意识眉头一皱,几分头疼道(* ̄︶ ̄):“这是怎么?”   弟子谦谨地说:“回大师姐,是缥缈谷魏师叔叫送来的。说缥缈谷的第一批百日菊开了,大师姐最喜欢的一种花,他正值山中采药,唯恐耽误花时,便特特亲自采摘了一束,先给大师姐送来。”   说的是缥缈谷医修魏长宁,魏长宁生得伟岸清逸,更是医修中难得的元婴境。心慕沈千沉许多年,可沈千沉不为所动,魏长宁也一直不寻道侣,只年年四季给沈千沉送花。   这花倒是生得讨巧喜人,烟茹师姑对自己徒弟有偏爱,就叹口气道:“既送了,便收下吧,总归一番心意。”   师傅发话,不收又不行,沈千沉咬了咬牙,只得抱过花束,让手下弟子送去屋里插瓶。   烟茹师姑也便没了心情,顺着她的话对司芋道:“那便照千沉说的,罚你在典藏楼守一个月的夜,楼内所有书都必须给本尊擦拭得干干净净、所有架子纤尘不染,不然还得另外再罚你禁闭一月!”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最轻的惩罚了,要是被关禁闭,一个月下来得褪几层皮。   冷月和寂雨暗中使眼色,司芋紧忙交腕应道:“谢师姑开恩与教训,弟子一定谨遵叮嘱,圆满完成!” 第二十三章 蘑菇 你在唱什么,是想与……   (二十三)   出花满楼, 司芋去典藏楼熟悉了环境。典藏楼守夜弟子叫徐清,正在练气期第三阶,马上要冲刺筑基了, 需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接下来这段日子, 司芋替她守夜典藏楼。   其实大师姐沈千沉, 虽说明面上冷冰冰的, 把司芋扔过来又是守夜又是扫尘擦灰,但其实守典藏楼却是不少人都想要的好活儿。毕竟满楼子的经书典藏在夜里任由你翻阅,许多守夜弟子就是靠着这份活儿, 暗中修为突飞猛进,一跃进了筑基期。   和徐清交接完琐碎,傍晚司芋就跑去了昨夜的那个林子。   林子地处三大门派交界,四面灵气充裕,应该就是白慈师公所说的苍璃剑宗后山一带。因为怕吵扰到峰顶上的师叔祖静修,平素没人敢前来游荡。   司芋决定暂时把它做为自己的农庄基地,就起名叫仙瀑谷吧。   瀑布底下分散着好几个小湖,她找到一个有泥土的湖,把晾存的五十多颗莲子撒了一半下去。   又从系统里买了六枝仙竹, 每枝仙竹长成后可加工七把飞行扫帚,到时候就能有四十二把。留八把送给自己人用, 广而告之,剩下的每把卖三十灵豆, 一把飞行扫帚可以用三到六个月, 怎么着也比每天跑去衔月楼充灵豆便宜。   这样一天下来,司芋就能赚到九颗灵石,相当于普通入门弟子九个月的月俸。一个月就是270颗灵石, 比承禹师祖月俸都高。   最关键是,她不止卖这个,后期她卖的东西越来越多,不管系统里的金币还是仙府里的灵石只会越来越多,如此想来五百亿的天蓬罩顶好(* ̄︶ ̄)像也并非遥不可及。日久经年,等她垄断了灵石,没准都可以把整个仙府盘下来。   而只要买到了天蓬罩顶,管他简流川毁不毁天,灭不灭地,她自顾自心安理得过好日子就行了。红袍魔修若伺候得她舒坦,司芋就留下,伺候得不痛快了,司芋就丢掉换几个新的面首养着,有天蓬罩顶都不怕他杀人灭口。   嘿呀~   司芋叼着狗尾巴草,舒适地仰靠在湖中沐浴,一边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悠哉日子。   树屋的澡池看来她是不能去的了,如果去一次就招来一次魔修,过不了多久她怕自己没修成仙倒修成魔了。   冰清的湖水被微风吹开一圈圈涟漪,司芋伸手拂了拂清澈的水面,又想起昨晚上几度晕厥的一幕,长发被他抚在怀里揽抱住,那动情不已,月光下心灵交汇。   眼前浮起红袍魔修奇俊美的容颜,她脸颊不禁有些泛红。   “嘶——嘶嗷——”   丛林里传出窸窣的踩动声,还有恶兽的低吼。   司芋听得一紧张,连忙从水里起来严阵以待。   然后看到一只胖墩墩的白毛独角恶兽从林子里出来,龇着尖利的牙齿,足有司芋大半个人高,竟然是山竹。   司芋就生气了,魔修男子该不会自己爽到了,就把宠物跟丢了吧,真过分。   看着恶兽凶冽冽瞪眼的样子,她就问道:“山竹,可是你主人把你撂下不管了?就像男人故意用孩子或者宠物绊着女人一样,他想盯住我。”   她一出声就好听,银铃般的在四面林子里悦耳回荡。   山竹是下山游逛的,这一带无人敢来,他主人允许它每天现出原形下来晃悠。   原本看见司芋,想起她几次对自己视而不见,山竹非常地生气,想过来恐吓恐吓她。结果它龇着獠牙、发出杀气丝丝的怒吼,却没有把司芋半分吓着。反而被司芋这么一问,它脑轱辘一转。   山竹就收拢起前爪,像个被主人遗弃的灵犬一样,委屈地嗷呜两声。   实在跟着它那个主人太无趣了,换个女主人也好。   ……果然如此,当真用心深沉。再怎么着,也不能用这种残忍的做法盯梢她吧。   司芋身为合欢宗女修,总难免要跟师兄们打交道。   司芋气哼哼的,看山竹俨然一只被遗弃的弱兽,两眼巴巴地欲哭欲诉。她皱眉为难道:“可我不能带你走,你是只魔界恶兽,要是跟我出去,很快会被他们打死。我只能暂时把你收留在这里,等那个混蛋来把你带走。”   “呜呜~”山竹挪步过来,靠着司芋的腰。司芋的腰窝子软和和的,特别舒适,但主人如果在的话,是绝对不会给它靠的。主人心眼委实狭细。   它嘴里嗷呜嗷呜撒娇。   司芋安抚山竹,摸摸头。   从附近捡来一扎枯枝,围了个栅栏,跟它说:“我养了鹅,还种了土豆,明天就可以烤着吃。我不在的时候,你只能在这个栅栏内待着,哪都不许去听到吗(* ̄︶ ̄)?乖乖的就有肉吃,要是乱跑,被烤成肉的就是你了。”   但她感觉在对牛弹琴,这只恶兽似乎智商不高。   山竹对鹅完全没兴趣,只想去拱香甜的土豆。被司芋赶进了栅栏,司芋叉腰道:“没想到你喜欢吃素?在没成熟之前哪个都不许乱动。”   算了,虽然跟不成小女主人,但和她玩这个游戏也有趣。山竹就并住两只前爪,乖乖地蹲在栅栏里不动弹。   司芋从储存空间里掏出一块碗,搁了些牛肉干和坚果,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山竹眼瞧着她的身影看不见,顿地踢腾翻滚着从栅栏里颠出来。打翻了碗,掘出了坑里的土豆,呱嗤呱嗤把土豆拱得只剩下表面一层皮,然后飞也般地窜回到山上去。   *   晚上司芋就搬到了典藏楼守夜。果然,入夜耗子和虫蚁就吵得厉害,一晚上她睡着了也跟没睡似的。   天亮去易香居买了早点,又亲自泡一壶系统里种出来的龙井茶,然后用一个小竹篮挎着,给简流川送去。   “飞!”   扑通——   “飞!起飞——”试了两次,第三次才飞起来。   晨曦冉冉升起,整个仙府在金灿的光芒中苏醒,从落樱山飞过去,看到苍璃剑宗和合欢宗不一样的风景。那边皆是青松苍劲,很多剑修已经在练习了,笔挺的青裳,刀光剑影冷肃比划,难怪都说剑修是修仙界第一大宗啊,这颜值真是杠杠的。   司芋看得走了神,蓦地把脑袋磕到痛,才发现已经飞到地方了,再飞就要撞山石。   还没用习惯的飞行圆盘,直直地落地,把司芋摔得一声痛呼,软翘的屁股砸在了草皮上。   清晨雾气中的乾渊师叔祖,着一袭素白云锦常袍,正俯身在院子里浇蘑菇,听见了亦好似无动于衷。   这座云鼎峰上只有他一人,身后是栋三层的阁楼,楼前一块青石平地,有个静修的白玉石墩。还有一方品茗的花梨木茶座,其余就只是门前这片醒目的蘑菇地了。   山竹原在钻来钻去的玩耍,看到门外司芋摔倒的旖旎身姿,吓得立刻哧溜一下藏起来。   游戏还没开始玩,可不能被发现秘密。   但见蘑菇地前的男子墨发翩飞,轻插长簪,一袭白袍修劲,似打着光般的耀眼。那高鼻长眸,薄唇似玉,连浇个蘑菇都如此尊贵。   司芋疼得娇唤:“师叔祖,弟子起不来了。”   简流川斜眼一睨,挥了挥袖子,把司芋像棵竹子一样支起来。   慢声问道:“司弟子清早不去晨修,跑到本尊这里做甚?”   司芋揉着胳膊,想到系统的要求,不仅要送他早餐,还要说不下五句以上关怀的话。   她便把小竹篮举起来,说道:“弟子给师叔祖送早点来了,刚才连摔倒都舍不得翻掉篮子呢,只因这个篮里是给师叔祖准备的早点,是弟子对师叔祖的一片赤忱关心。”   呵,前头才与魔修抵死交缠,转头这又开始勾搭新的了么?   简(* ̄︶ ̄)流川浅淡地勾起嘴角,清冽尊容无有波澜:“本尊已辟谷多年,无须进食。”   司芋走到茶座旁摆起盘子:“可是,弟子体谅师叔祖一个人在山顶寂寞。正所谓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不能总一个人待着,快乐就笑,开心就说,难过就皱眉或睡觉。师叔祖这般高华清雅之人,更应感受人情温暖。送早点是弟子的心意,只要师叔祖感到开心,全世界都不重要,弟子摔痛了爬起来,多爬几次就不痛了。春天有微雨,夏有烈日,秋天落叶金黄,冬日白雪皑皑,都不及师叔祖的展眉一笑,满天星河都只为你!”   简流川听得淡淡的,应道:“本尊不是动物,你倒是有心,搁着吧。”   叮!系统响起二十个金币到账的声音,司芋妩媚花容上溢出喜色。所以虽然脸色这么寡淡,其实心里也听得贼带劲吧。   但不好意思转头就走掉,便蹲在简流川跟前找几句话收场:“师叔祖喜欢种蘑菇?”   简流川搁下花洒:“种了快三百年,何谈喜或不喜。”   那些蘑菇长得极为好看,有红色的,有绿色的,黑色的,一大坪估计得有一百多颗。   司芋想起仙瀑谷里养的鹅,如果蘑菇炖鹅汤应该很好喝,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蘑菇——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看到蘑菇不知不觉就唱了出来。她的声音娇娜动听,听得人十分悦耳。   简流川英容清冽,微蹙浓眉问:“司弟子在唱什么,是想与本尊一起躺床板?”   他白衣胜雪,宛若天尊般雅贵,几分苍白的脸庞极为俊美,薄唇似勾着浅笑。   司芋可没有亵渎之意,任何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她虽然才刚到仙府,但昨天不是加了很多人吗,有些人晚上睡得晚,聊一聊八卦什么的。她知道乾渊师叔祖当年把琴宗一门上下几百人全都杀光了,至今云霄阁的乐修独独没有琴修一门。   而杀光的原因,就是据传琴宗有人想用魅音引诱他,毕竟如果能与师叔祖双修,那么修为一定是大涨的。然后盛怒之下的乾渊师叔祖,就提提袖子,把人全都灭了。   这当然只是传说,但人是他杀的,整个仙府都知道。只闭关的岱峰老祖不计较,承禹师祖也没提及,一桩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敢私自议论。   司芋赶忙解释道:“非也。这是一首毒蘑菇的民谣,你也知道民谣最是朗朗上口,我一不留神就唱出来了,并无其余意思。”   她低着头,丰润的脸颊上漾开红晕,反倒更像宵想师叔祖美色一般。   简流川看了眼她已经发绿的手指,展直身躯道:“这蘑菇的确有毒,司弟子未唱错。它们是百余名天将残骨所衍化,除本尊外,旁人沾之即亡。”   啊,司芋正好拔起来一只蘑菇,准备带下山去炖鹅肉的,顿然便愣住了。   看着自己已经开始(* ̄︶ ̄)腐烂的袖摆,咬着嫣红的唇瓣哭道:“可是……师叔祖为何现在才说……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呜呜。”   她的妙目里溢出了水花,听完简流川回应她:“没怎么办,等着躺板板就好。”   毒气蔓延攻心,司芋只觉得心弦痛绞,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简流川俯身捡起蘑菇,洁白长袖中灵力运行,又把蘑菇化了回去。   远处有一只蘑菇变灰,他复用长袖挥动灵力,那蘑菇又逐渐变回了红色。   蘑菇从红色到绿色到黑色到灰色过度,灰色若凭之渐淡,便意味着最终的衰亡。   他只知这其中,有一只蘑菇是他的天将父亲。   三百年前,天界与修仙界勾连,在毫无知会之下,瞒骗一百多名天将进入降魔阵法,利用天将的神魂来压制魔君。但威力会逐渐减少,随着全部减少,他们将灰飞烟火,永世不得脱身。所以需要在那发生之前,放他们得到解脱。   而简流川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吞噬和散发魔君的孽力。最好的只有一个办法,便是以魔制魔,让他成为最厉害的那个魔便够了。   他的心魔早已生根,从来不去约束它的扩展,只是岱峰老祖不知道罢。   在这个仙府,专注修仙的岱峰老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然,也正因为他不知情,他才可以最后安然飞升,否则,就是另一种结局了——譬如那悠然城的清尘老道。   因为触动底蕴修为,男子隽逸眉间隐隐现出一只暗金色神鸟。试了下女人的脉搏,竟然这么快就毒死,他便咬了咬她恼人的樱唇,将她揽腰抱进了怀里。 第二十四章 夜聊 这是半宿没睡么…………   (二十四)   简流川怀里兜着司芋, 走进了身后的阁楼中。女人腰肢细软得,像棉花般不堪一击,他心里有气, 可奈何被这般软和和的,又只想将她更深地搂紧, 恨不得痛到贴进骨髓里。   内室里山竹正像只哈士奇一样嚎嗤嚎嗤, 不是啃坏了桌腿就是把椅子拆断。简流川习以为常, 长袖一挥,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家什便复了原样。   他清冽抿唇道:“出去,不许进屋吵扰。”   “嗷呜。”山竹以为主人要把小美女姐姐留下, 立刻得令乖巧地撒欢去了。   简流川抱着司芋去到二楼,他的这栋三层阁楼,一半是木制的,还有一半是山石掘出的洞府。   沿着二楼厅屋推开一扇门,便见四面青石的山洞,正中一张九尺宽长的大玉床,玉床放置在一个池子中间,池中浮满幽蓝色寒光凛凛的水,似乎有可怖的透明银蛇在其中游动, 一片雾气氤氲。   他修长手指解开司芋的衣襟,抓了两条蛇沿着她的肤表滑动。   女人半臂袖子都被毒蘑菇腐蚀了, 手腕肌肤也变成了灰绿色,他给她心口注入了灵气, 又去拆她纤婀的裙带。   一块翡翠绿的腰牌滑落下来, 腰牌上刻她的名字,显示未浏览消息五千余条(* ̄︶ ̄)。   这才昨日刚领的牌,一夜功夫竟如此忙碌。   男子冷峻眉峰蹙起, 便升起玉牌,毫不费劲解锁了她的灵弧秘钥。   呵,总说蓬莱仙府缘何多年占据灵源宝地,却无有修仙成果,原来个个都在无所事事。   简流川打开来划拉划拉——   *亥时三刻   [第三百四十三代缥缈谷-周子祥-筑基二阶]:小师妹安好,我是今日加你的缥缈谷师兄,你叫我子祥。听闻你被师姑罚去守典藏楼了,若夜里害怕,可随时找我闲聊,今日师妹表现,甚是叫我意外与佩服,有幸结识,幸甚至哉。   [第四百一十三代合欢宗-司芋-未练气]:多谢师兄爱护,认识师兄师妹也感到很开心。虽然守夜是有些无聊,虫蚁耗子又多,但正因为有动响,并不那么感到害怕,师兄早些休息,心意我领啦。   [第三百四十三代缥缈谷-周子祥-筑基二阶]:呵呵,师妹真是可爱得紧,这般客气却是没必要,我们炼丹修时常要守着一炉丹药到天明,熬夜乃家常便饭。师妹才入宗门,日后有需要借助丹药提升修为的,只管找子祥。   [第四百一十三代合欢宗-司芋-未练气]:嗯呢,我会的,师兄你人真好。考入仙府感觉走进了一个大家庭,心像暖水袋一样温暖。师兄晚安。   简流川:……   (巧言花语,水性杨花。)   *亥时正   [第四百一十代仙农园-裴宥-练气(外)]:抱歉司小师妹,这么晚打扰。只因听说你被罚守夜了,真是对不起,连累了你,方才我和钟佐带了两篮水果给小师妹,放在典藏楼门外,这都是仙农园的鲜果,极有补益灵气之效。若睡则莫回复,只是知会一声。   简流川瞥了眼楼下茶座的新鲜脆桃,呵。   *子时一刻   [第三百九十六代合欢宗-孟珊-练气二阶]:师妹!师妹!呼叫小师妹!芋芋,小芋头快出现——   [第四百一十三代合欢宗-司芋-未练气]:唔,孟师姐?你是在叫我吗?   [xxx-孟珊-练气二阶]:当然咯!小师妹今天真是帅呆了,替我们合欢宗众姐妹出了口恶气,那钦法坛坛主平素没少针对我们,师姑师姐都忍他多时了,师妹骂得真得劲。那什么,我其实重点是想讲,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仙府吃瓜群?今天小师妹一番谈吐,我们群里一致认为小师妹颇有吃瓜和挖瓜的潜质,所以他们派我来问问。   [xxx-司芋-未练气]:啊,仙府还有吃瓜群?群里有多少人,我有点迷糊。   [xxx-孟珊-练气二阶]:仙府总共三万三千多名弟子,群里吃瓜弟子有四百多个。我们联络号组建了不同的群,但消息最丰富的要属我们吃瓜群了,除了大群外还有几个私下的小群,我可以把你都加进去,要不要来?   [xxx-孟珊-练气二阶]:为了欢迎你的加入,我也向(* ̄︶ ̄)你吐露一些仙府内鲜为人知的八卦,比如今天乔之衡的,你都知道就算了。还有就是大师姐和师叔祖的……嘘!这个你一定不许对人说啊,我只单独和你讲。就大概一百年前左右,有一次师叔祖不知道为何昏倒在无量崖下,大师姐那时候还是个刚筑基的女修,恰好路过把师叔祖唤醒了。师叔祖好似非常痛苦,抓着她袖子叫了一连串名字。后面师叔祖经此渡劫成功,入了化神境,性情寡冷孤绝,如同修了绝情道。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大师姐多年来对师叔祖念念不忘,又不敢靠近他表露。还有关于诸葛和如花的,这个只能用代号,为了安全以后再说……   [xxx-司芋-未练气]:啊,所以那个将要与师叔祖双修的师妹是大师姐啊……   [xxx-司芋-未练气]:不是,我说错了,怎么没有撤回功能。   [xxx-孟珊-练气二阶]:很正常啦,我们也有人那么猜想过。师妹才入门,要到练气二阶才可以有灵力使用撤回功能哦。八卦只是八卦,偶尔说几句夸张的没人会计较。   *子时末/丑时初   [仙府八卦无敌抢先吃瓜群]:欢迎本群第五百零一位小师妹,入群规矩,更改昵称,并发本人镜像一张,有瓜一起吃,有责一起当。禁止拉帮结派、建小群、撕-逼,违者踢。   [一号便利店掌柜-芋芋]:发咯。我从哪里看你们照片啊?   [群友匿名]:使用灵弧打开爪牙功能,就可以看到了。   这是半宿没睡么……   简流川寡淡地扒拉完记录,看着司芋莺惭燕妒的绝美镜像,那高贵天尊的脸上不由哂然冷笑。   他是知她在那日偷听了老祖与自己对话的,只不知道用的哪种办法偷听。   而一概不关心琐事的老祖,却在飞升前郑重叮咛自己照拂于她。如果说是为了双修,倒也没必要。   只她却不懂,老祖对话中提到的女人是她自身,可并非沈千沉。   小鱼宝,你栽进了本王的圈子里,可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第二十五章 川王爷 “司弟子莫非另有……   (二十五)   一百年前, 简流川分-身遁化到了人间渡劫,在那个世界中,他是个处境极其惨烈的皇子。   皇帝爹不喜, 贵妃娘亲早逝,虽贵为天骄, 生得面如冠玉, 气宇轩昂, 更有博古通今逸群之才,却因被算计而眼盲,遭一心辅佐的皇兄反戈陷害, 坐上了轮椅,幽禁在冷宫之中。   打入冷宫的日子凄清而漫长,太监们克扣冷待,缺衣少食,屋角是漏风的,冬日也不能覆床暖被。   是一个叫小鱼宝的宫女闯入了他的生活中,一开始只是每天给他送饭,给他在饭盒下偷藏好吃的。后又给他做暖手袋,缝绣手帕鞋袜, 还陪他去看雪,给他讲春日花开的景致, 让他冰寒的心被打破,觉得在人间还能有如此的温存。   日久生情(* ̄︶ ̄), 后来情动之下, 他与她发生了肌肤相亲。旖旎缠绵使得他心中情根深种,在皇帝病重,将他放出冷宫之后, 他便跨越主奴之嫌,请旨娶了她为妃。   怎知道凤冠霞帔褪下,两人相拥在洞-房恩爱之时,小鱼宝却一刀刺入了他心口,转而去攀附太子。随后太子登基,她这个侍奉了两个男人的女人,却得以做了皇后。   简流川想不通,回忆往昔种种一幕幕,怎也磨不透她突兀的薄情负心。但不管他怎么想,如何盛怒去改变,那个世界却仿佛静止了,再也没有后续。   他在心魔衍生之下,涅槃颠覆,费劲心力好容易冲破了境界,从幻境中渡劫超脱而出,却损伤了基底。   站在其外复盘,却原来不过是一个画中的世界。所有的结局,只因为那画画的原主不想画了,便潦草地给出收尾。   没有因果,没有缘由,更没有解释。   原只当一场渡劫,早都不再惦记,除了心口处留下的、消不去的一道细红血痕。   怎知道她却出现了,在那个弦月之夜,血光冲天,她站在后院的圆弧门下,兜着赤]果的娇躯瑟瑟发抖,说着苟且又不甘的谎言,他便一眼睇出了她的轮廓。   对她的所有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娇娜媚惑、背叛与算计,他都不觉有任何意外。   清幽的洞府中,简流川俯身咬了咬女人的锁骨,蓦地转身变了形象。原本洁白的对襟常袍变作一袭大红喜袍,男子睿利长眸蒙上绸带,像昔日眼盲的大彧朝川王爷,冷冷抚摸着女人妩媚的脸颊。而后扯落她的细小亵带,将她扔去了玉床之上。   身后的门嘭地一声阖上了。   *   ……过了很久,司芋醒来。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仿佛死了一样,灵识不受控制。   她先是出现在一个古代的宫廷里,梦中她发绾朝云小髻,身穿浅绿襦裙,像个小宫女的打扮。那是个无脸的世界,每个人都只能看清脸部的轮廓。   她端着食盒,站在寸草不生的清寂冷宫中,看见一个英俊的皇子坐在木头轮椅上,落雪皑皑飞落到他笔展的肩膀,和他的膝盖上,没有人去为他拂开。   梦中的司芋就给他送烤熟的土豆,递温暖的水壶,还推他出去赏雪,陪他说很多的话。   在落英缤纷中,小宫女偷偷欣赏皇子俊逸的眉眼,英气的脸庞,还有他无意中浅谈出口的时政之言。他那样有治国才干,却受困于深宫,她的爱慕潜藏在心尖。   后来有一次,她不慎打翻了递给他的茶盏,茶水溅湿彼此衣帛。无人的寂寞宫殿,他长臂揽住她腰肢,抱她去后房沐浴,而后两人便颤栗地相拥。如似魂骨深缠般地厮磨,那个皇子要了她。   皇子不计尊卑与地位,在出冷宫册封川王后,娶她一个小宫女做了王府的正妃。   可是司芋听了太后的嘱咐,新婚洞]房花烛之夜,在他沉浸在动情缠]绵时,一(* ̄︶ ̄)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司芋因此得以嫁给太子,并且不可思议地,随着太子的继位而成为皇后。   这个剧情,不知怎的,有点像她以前无聊时候做过的漫画连载。起初是想让宫女日久生情,川王爷卧薪尝胆,逆袭登基,成为千古恩爱帝后。后来因为不想画,她就随意来了个结局,然后扔去了一边。   所不同的只是,在这个梦里的王爷忽然眼睛复命,早已痊愈的腿亦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暗中布局周全,深夜率三千禁卫军,高骑骏马攻破皇城,杀了色-欲-昏心的新帝也就是太子,然后去到后宫里。   将正在酣睡的司芋从梦中惊起,冷冽地挑开她的帐帘说:“小鱼宝说过,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如何一顶皇后桂冠就让你负心背叛了?”   他冷哼:“你既戏弄了本王,过后的日子便受着吧。”   而后他登基成了皇帝,杀伐果决,勤勉为政,有史以来的英明神武。朝中大臣都把家族女子送入后宫,他亦广而纳之。   后宫不断传来他今日宠幸与谁,明日又与哪个妃子恩爱,可是只有司芋知道,他每晚都逼着自己与他极尽缠绵。   哪怕他刚从别的妃子处过来,龙袍上沾着旁余女子的香粉,他也绝没有放过她。   司芋受不了这样的深陷与凌-]辱,忍不住求情道:“皇上既然有后宫宠爱的佳丽无数,何故纠缠于旧怨,不如杀了我这样一个已经玷污了身子的,一刀干净。”   男子浓眉微挑,冷薄道:“好啊,你说句你爱朕,只衷情于朕,朕便答应你。”   司芋为了逃出生天,一句昧心话又有何不敢说的,她就说道:“臣妾爱皇上,臣妾对皇上爱得至死不渝。”   皇帝听完,冲着帘子外面的太监说道:“听见了?朕的皇后说她爱朕,那么,明日便筹备封后大典吧!”   于是司芋成为了史书里记载的这个朝代,唯一一个服侍了两朝皇帝的绝世妖后。   随后那个故事好像终于完结了,她又进入了不断和魔修厮磨的梦境。   在那个梦境里,魔修额心的九婴鸟像火焰般熊熊燃烧,发出金色的光芒,他用强大的势场包容着自己,长眸妖邪而尊贵,惑人心魄沉湎。司芋看到她身不由己地躺在水池中,与魔修连行了为时七天的缠绵。每日都有九次,虽然是同一个人,然而九次贯入的感觉却似全然不同的感受,等到七日终于结束时,她才回醒了过来。   清幽的石洞中,醒来的司芋坐在宽大的玉床上,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嫣粉裙裳。这裙裳是练气期内门弟子所穿的。几乎所有内门弟子都必然也必须达到基本的练气期,所以冷月师姐便提前让她在衔月楼领了,未达到修为是不允许穿的。   司芋记得她昏死前穿的是低阶弟子的浅绿裙裳,而且拿了个竹篮给师叔祖送早点。那么,不会是他帮自己……(* ̄︶ ̄)   幽蓝池水外的长案上,简流川发束神鸟玉羽冠,清冽的面庞冷肃不语,正肩披青蓝刺绣云龙常袍,手持竹简阅览。   余光一睨,便见那边女人解开腰帛,轻轻勾扯衣襟,往里面看了看。   一幕香雪莹白,除了山尖的桃花有些过分红艳,还有莫可明言的涨满,其余白得一丝瑕疵也无。   她想起梦境中的一幕幕,那般真实的感触,还有腹下,似有清气般在丹田处流转。连她自己不知道阴元是什么,都感觉她好像成形了可采阳生阴的腹宫。司芋不由得往周围打量了一眼,这便看到了英姿挺拔,端坐在玉案前的乾渊师叔祖。   他是那般的丰神俊逸,超凡卓然,看多了都似在亵渎。   “简流……唔,师叔祖,是你救了我?”司芋羞赧问道。   简流川尚未回答,司芋又扭头看见了柔和的玉床,床上被褥莫名的氤氲旖旎,最关键是有两颗枕头,却只有一床被褥,自己很显然没躺这边的枕头,而与人共枕在另一边的枕上。   司芋不禁语塞,踌躇着又道:“弟子与师叔祖……同睡在一张床上?”   “是。”简流川简短应道,淡漠把书简一搁:“司弟子一人躺板板就须死,若想活,本尊就得与你同床躺卧。”   话中意味分明,无须多加解释。   司芋支着胳膊想起身,蓦地腰肢一软,整个儿又软回榻上去。那就是睡过了啊,他怎还能这般冷颜淡定,司芋脸羞得似红苹果:“我站不起来了。”   她伸出了白皙的小手,想要得他搂抱。忽而看见池子里的蛇,又惊吓得往床头上缩去,眼泪珠儿都掉落下来。   简流川走至池边,挥袖将她揽住在怀里:“莫怕。寒渊灵蛇乃幻境之蛇,可缓司弟子中毒之痛,亦让你神魂舒适!”   男子玉凿般的下巴抵她额头,若有所指地说道。   司芋问:“那莫非七日,弟子都与师叔祖?我可有叫唤出不该的声音?”   她怕自己叫出了魔修,可就玩完儿了。   简流川噙起薄唇:“是七日,各九回,共七九六十三次。司弟子吟咛确为起伏不止,亦频频唤本尊夫君,为了不吵扰到旁他,本尊设了结界,倒也无须忌讳。”   复问:“司弟子莫非另有别的夫君?”   男子俯看下来,长眸肃然地凝住她。   司芋紧忙咬唇,倚在他胸口道:“没有……弟子只觉着,不该轻易唤师叔祖为夫君。”   心里在想,完蛋了,若是被识破仙魔两方都有勾连,莫不要被活劈两半,神魂俱灭。   而且昨夜听孟珊八卦,猜测大师姐是那个与师叔祖双修的人。莫非自己才是原著里勾搭师叔祖的合欢宗小师妹,然后劈-腿被杀?   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攥着男子蓝绸的袍袖道:“那我,弟子是否与师叔祖定了血契?”   女人姣好的脸上又现出苟且的抵抗与妥协,简流川玉冠下的英容些许冷谑:   “未出血何来的血契?你们合(* ̄︶ ̄)欢宗的道义,修行之路并不拘双修。司弟子若想从此都与本尊绑定,便取心头血祭盟结侣罢。”   幸亏没有。司芋暗暗舒口气,连忙道:“不不,不用了。弟子修为低阶,怎配与师叔祖结契。唯仅感谢师叔祖不吝屈尊,救弟子一条小命。”   呵,简流川浅淡敛眉,高华气宇之下并无波澜,揉了揉她白嫩的下巴说:“好。九日未进食,想必无力动弹,本尊再屈尊抱你回去上课。”说着揽住她腰肢,将她往云鼎峰下带去。   此刻正是晨曦冉冉,日出觉醒之时,各大门派的山中弟子上下往来穿梭,人们便看见乾渊师叔祖怀中抱着一名红裙翩然的女子,往落樱山上飞去。   尤其是苍璃剑宗的剑修弟子们,就看得更为分明了,连司芋瑰艳妩媚的脸容都看得清晰。   到处上下都是人,都看见自己和他在一处了。司芋局促得把脸埋在简流川的臂弯里,清风拂面中,简流川几无反应,只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   合欢宗典藏楼旁边的课室里,尉迟师尊正在批评人,愤怒感喷得前排墨粉横飞:“第四百一十三代零九号,司芋,今日第八天旷课!从入门第一日起旷课至今,本道自教习以来,闻所未闻!莫以为记册在内门弟子就可高枕无忧,须知宗门月月考核,超过六次考核仍达不到练气,便降为外门弟子,另择外门优秀者取代之。不上课便罢了,人也藏得神龙不见尾,你们回去都给我找找,灵识既还在仙府,便没有找不到之理。目无宗法,闻所未闻!……”   话音未落,便见外面雕花镂空的长廊上,乾渊师叔祖一袭白袍缱风,怀中搂着被点名的小弟子出现。   “啊,这这……”尉迟师尊一时哑语。   乾渊师叔祖出身天界骨脉,性冷寡淡,如修绝情道。几时竟然见他主动抱个娇柔女子出现。   简流川问:“尉迟可在教训本尊所揽的芋芋?”   司芋轻轻挣动,想要跳下地来,奈何他身高太高,根本够不着地面。   尉迟一看司芋的裙裳,修为高者可看出低阶修为,这一看便发现司芋已经入了境界了,不由骇然叹道:“竟然已练气期第三阶……啊,老朽断断不敢教训,师叔祖快将她送进课室吧。”   “好,劳尉迟老道费心照拂。”简流川抱着司芋进去,走向后排舒适的座椅。 第二十六章 西子香 你不会真的是与………   (二十六)   课室后排的座椅更为高端大气上档次, 一般是给其他宗门过来交流的师尊,或资质较高的师兄师姐旁听辅导的。新来的弟子与外门弟子们,纷纷尽力往前排挤, 为了体现好学勤修之心。   简流川把司芋放在这里,很显然的意思就:这是本尊的女人, 她爱学便学, 不爱亦无妨, 旁人别拘着她。   要知道,乾渊师叔祖三百年来孑然独立,凛若寒霜, 身边从无有红颜,仅此(* ̄︶ ̄)现在妩媚妖娆一合欢宗小师妹。   尉迟见着这一幕,之后哪里还敢要求什么。   寂静无声的课室里,简流川一袭白袍笔展将司芋放下。司芋扑面而来清泽的淡淡沉香味,她不觉凝神看男子亲近的侧颜,丰神俊逸,高华的神鸟白羽冠,与那悠然城里抱着自己的模糊轮廓如为一道。   她忍不住问:“简流……师叔祖?”   梦中的王爷叫她什么鱼宝,梦醒那个名字司芋就忘记了, 仿佛故事一结束便灰飞烟灭。而男子眼束绸带,只看见英冷的轮廓, 不知道与他可有无关系,也都带着个川字。   连司芋跟他双修, 梦中却一幕幕在与魔修抵死缠绵, 都毫无违和感。真的想不通。   乾渊师叔祖打断她叫声,线条分明的唇角咧了咧:“芋芋想同本尊说什么?想称呼本尊随意便是。”   他自今晨下了山,便改口唤她芋芋了, 嗓音冷淡而轻柔,听去人耳朵里像精心宠护。   算了,这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知被怎么理解呢,感觉自己依依不舍的样子。   司芋还是不说了,答说:“没有了。”   “好,那本尊告辞。”简流川抚她脸颊,侧过身拂袍出了课室。   ——乾渊师叔祖有史以来首次入合欢宗呐。   课室里死寂般一瞬,便炸裂开尖叫声。   *   上完课,司芋去花满楼的弟子活动中心,进门便看见正中的贵妃榻上,大师姐沈千沉端着珐琅彩瓷盏在闻香。   闻熏香也是一种颐养性情的修为方式,还可熏陶肌肤纹理,更为润泽雅贵。   司芋走进去,迈了个步子,“咻——”沈千沉伸出大铁鞭子在她脚尖前重重一挥。司芋躲开再迈一步,沈千沉又果决地挥一鞭,大铁鞭子是她的兵器,那力场之重,把个青石地砖都打出了石粉乱飞。   司芋忙从系统里掏出一套妆粉,对沈千沉说道:“给大师姐请安,弟子适才正要找师姐来着。这套[西子香]的花之贵养系列,乃是它家新出的绝品,据说各国都仅出一盒,里面包含蚕丝蜜粉饼、花养颊妆、雕花百种色系唇脂、花润眼影盘等,浮雕雅瓷唯美包装。我那日恰好逛街瞧见,因在澡池里一直记着师姐的风范,想着师姐最为合适,便买来送给师姐了。”   说着,把包装极致精美的妆盒递了过去。   西子香是浩澜大陆出名的妆品,每个诸侯国都有其下连锁分铺,但是它家大众款就十分昂贵,精品款更贵得离谱,绝品款就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此花之贵养系列,各国仅出一套,连宫里的皇后都未必能抢到。悠然城因是个独特的存在,城中富奢品比之外面皇城更要多一些,司芋一口气便把仅有的两套全抢了,留下一套适合自己的,另一套送了沈千沉。   沈千沉眯起杏眼睨着司芋,虽说自己确实嫉妒这丫头的绝色美貌,但撇开这一点,司芋也的确很会来事,处处讨人的喜欢。   别说(* ̄︶ ̄)自己都挡不住喜欢,男修们就更别提了,何况她还有胆子敢去云鼎峰给人送早点,光这份胆量,换成别的女修甚至自己,谁能有。   蓬莱仙府衷情暗慕乾渊师叔祖的何止百千,只是宵想他的下场不是死路,就是吃瘪。云鼎峰更非谁人想上就上去的,师叔祖的那条灵兽就放不过。   然而万万没想到,师叔祖竟然会独独对司芋动情,这绝对不光是美貌就能达到的。   若问美貌,前百多年,自己的美貌莫非冠绝吗?   师叔祖可有一瞬停留?   沈千沉忆起百年前那个下午,那时候自己还是筑基期,飞行时看到无量崖下一名修逸男子躺在水流边。   他身穿玄黑圆领袍,内衬杏黄的绫缎中衣,发束玉冠,俊冷面庞上束着黑眼罩,陷于十分痛苦地昏迷。   如此打扮,像是人间皇族的亲王一系,因为只有亲王之上才有资格穿杏黄色。   彼时的沈千沉并未认识云鼎峰上静修的师叔祖,只见此男子面色冷白,俊帅英挺,抓着她的袖子一直呢喃:“小鱼宝……小鱼宝,是你说的对本王真心实意,惺惺相惜,一生一世白首至老。”“你告诉我,为何那把匕首刺入本王的心,你却毫不留情?”“太子到底给了你什么?我如此娇宠,你却忍心负我!”   力道抓得甚紧,宛若陷入极之痛苦深情。   要知道,在修仙界没有那种情,修仙的情,即便合欢有情道,也只是为了修为服务的。   沈千沉一时沉迷,却忽而看到男子腰间滑落下的玉牌,不觉楞了一怔,叫道:“师叔祖?”   而随后,乾渊师叔祖睁开眼醒来,他似神祇般目中空无一物,身上的玄袍与杏黄中衣也变成了青蓝修挺道袍,手中持一柄寒光似透彻的长剑飞起,在无量崖下受雷霆之威而渡劫成功,进入了化神境。   那渡劫的一幕,只见男子横眉直面天界,长剑挥舞,冷谑敛笑,仿佛不把天地视为存在。看得沈千沉如陷痴狂。   因渡劫而溢出的真气,亦连带着不远处的她增进了修为,在不久后成为金丹修士。   尽管外面有纷繁猜测,可她知道,简流川自始至终并未看过她,他像是在冲破自己极之囹圄的困境后,成了愈发森冷无意之人。   所以,这个小丫头,到底什么能力让师叔祖动心。   如果说她是惑星出世,那还可以理解,毕竟惑星最是趋向依附强星,而强星亦极易受起蛊惑,可她明明是个混沌五灵根。   西子香的妆盒都雕刻得美不胜收,沈千沉收回神思,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做你是故意的?”   收下就好,师姐的口气都软和了,果然女人最爱的还是自己啊。   司芋乖觉解释道:“不是故意。那天闯仙桥,师叔祖为我增设了考试难度,我说要报答师叔祖的。后来隔天给他送早点,因为摘了蘑菇被毒死,所以,师叔祖只有……不然弟子就只剩(* ̄︶ ̄)死路一条了。”   沈千沉难以联想个中画面,摘蘑菇毒死的何止她一个,可师叔祖唯只和她在一起。   沈千沉便忿忿地收起大铁鞭,抱着妆盒走出门道:“哼,无故旷工,罚抄经书一百遍,守夜再加一个月!”   司芋连忙搭手一礼:“是,弟子谨遵大师姐教导!”   冷月和寂雨眼瞅着大师姐走远,凑上前道:“诶,你不会真的是与……师叔祖那个了吧?双修,嗯?”   司芋点头说:“不然你以为呢,若没双修我此刻早死了。”想起那个高冷超然的男人,竟然七天连续,还有方才一路的柔情,不可思议地红了脸颊。   “不得了了,原来师叔祖也是个会……嗯哼,恭喜小师妹进入练气第三阶!”   冷月和寂雨惊叹,又紧忙打住,拍拍司芋肩膀祝贺。怕联想下去,是对师叔祖不敬。   *   午后司芋去了仙瀑谷,七天没来,之前的竹子早已经成熟,鹅也长成,还生下几个蛋,系统一直处于待收割状态。   只有土豆还没发芽就被拱没了,剩下坑边几片干涸的土豆皮。   司芋把竹子收割,用系统加工成了仙竹飞行扫帚,每棵竹子加工费两枚金币,产出七把扫帚,还赠送五行保护外罩。   在仙府里有灵气加持,作物等级提高,这一轮种植,一下子她就赚到了二百一十枚金币。   另外,系统又弹出了新的苍耳静音护耳塞,可隔绝外音吵扰,适合打坐静修、背诵默读、增进睡眠质量,甚至情侣吵架也可用于隔音等功能;以及熊猫仿真眼罩,用于上课打瞌睡、巡夜站岗假装睁眼等作用,还有几株有助益修为的仙草和灵果。   虽说必然很好卖,但系统好像总会推出一些苟且咸鱼的产品。   而做为高风亮节、襟怀坦荡的仙门正派弟子,司芋以市场需求为导向,辐射多重用户体系,对勤勉修仙与插科打诨的修士一视同仁。   司芋挑选了几样,连同着仙竹继续种下,然后把飞行扫帚放到了自己的灵府里。   她先前的仓鼠存储空间早就满了,等到下一次升级才有权益买更大的。好在升入练气第三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府空间变大了,还能用来存放。   鹅继续放养一天,明天请小伙伴们过来饱餐。   她正要离开,草丛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响,这便看到了几天不见的山竹。瘦倒是没瘦,就毛长长了,没人修剪,搞得是有几分流浪犬的萧瑟。   司芋想起自己放肆的几天几夜,生出一丝对红袍魔修背弃的惭愧,咬唇问道:“山竹,你可是把土豆刚种下去就拱了,为何你主人还没来接走?” 第二十七章 渡劫 上百道怒雷与闪电横……   (二十七)   这几天主人的石洞设置了结界, 不知与司芋待在里头干嘛,山竹跟放飞了的野马似的。   此刻看见司芋出现在这里,又想起来跟她玩的游戏, 便忙嗷呜两声像只可怜的小恶兽(* ̄︶ ̄)。   司芋心想,它主人这是弃养了它还怎的。   虽然山竹瞧着可怜巴巴, 可两颗大尖牙也掩盖不住它凶煞的气场。   司芋自从看穿它智商不太高, 已经不怕了。   摸摸山竹的头, 看到它把土豆全啃光了,一只鹅没咬,便对它说:“看来你喜欢吃我种的蔬果, 我这里还有不少品种,我念名字,念到你喜欢吃的就出声。”   山竹:“嗷呜。”   司芋坐下来,看着系统屏幕道:“花生、玉米、火龙果、石榴、茄子、萝卜、土豆……”   说到土豆,山竹立时“嘶嘶”地跳起来。   总吃土豆有什么意思,司芋换了种叫法:“蘑菇、松茸、山药、南瓜、葡萄、西瓜、马铃薯……”   念到马铃薯时山竹又龇牙咧嘴像只暴跳的疯披。   竟然只喜欢吃土豆,算了,那就给你种上土豆吧。   司芋从系统里买了三颗土豆埋下去,凶它道:“一颗土豆可以结三十多颗新土豆, 若再敢提前拱出来,就别想我管你了!趴下, 我给你剪毛。”   山竹把嘴凹成3字型卖萌,乖乖地趴在地上, 司芋从空间里取出剪子给它梳剪起来。   往常主人给它剪毛, 挥一挥袖子就算搞定。司芋这样小心地修剪着,让山竹觉得很温柔,龇着利牙冽嘴笑, 像个调皮地乖小孩。   剪完司芋摸摸它:“换了发型还挺可爱。你会变猫吗?如果会变猫,我可以晚上带你回去,白天你还得过来藏着。”   终于可以切换新地图了啊,山竹兴奋地点头,立时在原地滚趴了三圈。   司芋看着金钱一样的豹皮说:“这是豹子。”   “嗷嗷呜嗷嗷!”山竹又打了两转。   “这是黑熊。”   “呜呜嗷嗷!”   司芋泄气:“这是老虎……算了,老虎就老虎吧,你给我变小一点,可以抱在臂窝里那般小。”   至少老虎最像猫。   山竹再一缩小,轻盈地跳上了司芋的肩膀。司芋看着它这熟悉的动作,莫名想起简流川肩膀上总对自己欲语还休的猫头鹰。她心里默默有了个念想。   入夜,典藏楼关门闭客,司芋就把它放了出来。果然山竹跟撒欢似的,追着耗子满楼子逃窜。   它根本不稀得吃耗子,吃肉本就不是它的喜好,是它的主人逼迫的,因为可以提高灵兽修为和暴戾等级。   司芋坐在二楼书柜后的一张小床上,背贴着墙。她腰牌上的信息数有两万多条未浏览了,司芋一次性点了[全部阅读],挑开几条看看,除了每天刷不完的各门派八卦外,前几天还有不少熟识的师兄师姐问她人去了哪里。   然后从今天开始,整个铺天盖地狂轰乱炸的就都是关于她和简流川的了。   灵弧广场上,一大堆司芋和乾渊师叔祖的镜像,有远照的、有近照的,放大特写的、细节解说的。从他抱着她从云鼎峰飞下来的路上,一直到典藏楼旁边的课室,包括司芋因为局促,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然后简(* ̄︶ ̄)流川敛起浓眉浅笑,把她小心紧了紧的gif动图剪影。   吃瓜群里更是不断有人喊她出现。   “芋芋,小芋芋,七日未见你火啦!”   “小师妹,快把你们的故事说出来。”   “基于加群人数一日之内暴涨两千,大家不要再对外说小师妹在我们群里了。”   “群快瘫痪了,跪请当事人出面冒泡!”   “卧槽!刚刚好像大师姐的小号加群了……又删除消息了。”   “魏医修傍晚就加了,不知道有没给他点通过。”   要命了。   司芋可没胆儿出现,再这么一出现,一晚上都别想睡。她可是想好好地睡上一宿呢。   司芋便在个人灵弧说明里写道:“看到的,就是真的了。”   反正知道说什么的都知道意思。   随后趁热发布了自己的飞行扫帚广告——五行仙竹飞行器,这样比较好听。   赚钱最重要了。   司芋用回溯镜拍摄了几张多角度的飞行扫帚,以及相关的配套赠送礼品,然后用画笔描述了一页产品功能说明:   功能一:多种飞行模式任意选,可站着飞,坐着飞,躺着飞,也可在皓月当空的夜晚,悬在半空中月下独酌,怡情惬意,陶冶情操。   功能二:一次购买,不必充灵豆,每日任意时长飞行。超长续航,根据爱护程度可使用九十至一百八十天。   功能三:价格巨惠,只需三十灵豆而已,还赠送五行保护罩。套上保护罩壳,看起来就像一柄长剑,飞在空中似资深剑修一样拉风。   她留了八把,剩下三十四把全部挂了出去。   不管是出于好奇心,还是真的需要,又或者基于蹭人气,不到三刻钟就全部给预定光了。   司芋心情大好,还剩下不少笔墨,她就拿起来画了三幅男子肖像画。   一幅是红袍魔修的,两幅是师叔祖简流川。未上色时候三张人影看起来十分相似,五官找不到太大差别,但随着上色便逐渐显现出不同。   红袍魔修的眉目光彩中,透出的是邪魅、狠厉、阴鸷、弑杀且直白,他对情感外露,犀利而偏执;而乾渊师叔祖,洁白常袍一丝不苟,蓝氅翩翩,给人则是清冽、寡淡、高华与天之尊贵,目中透出也是沉静的冷光。   司芋把第三张简流川的额心,画上了魔修的九婴凶鸟,又把简流川的眸色和袍服涂成了红色。果然,这般一结合,便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司芋想起简流川白玉腰牌上,飞的那只红翅九头神鸟,与魔修额心作对照。   “山竹,你给我下来。”她把房梁上飞奔的山竹喊下来:“你看看,哪个是你的主人,我送你!”   山竹正追耗子追得起劲,好久没这么好玩过了,悻悻地被叫住,瞥了眼主人了无生趣的神仙模样。   哪张都是他的主人啊,主人变魔时可以带它出仙府杀人,它喜欢;主人在仙府做神尊时,又会给它喂好吃的灵粮,修为可得助益,它也喜欢。   尖牙恶兽眼珠(* ̄︶ ̄)子咕噜噜在几张图上打转,最后选择了司芋把仙魔结合的那张,然后马不停蹄又窜走了。   哦霍,司芋顷刻就明白了。   难怪自己明明与他温存,梦中却频频是魔修的邪魅身影,却毫无违和。   真过分,下次找机会同他吵架,然后用小蝌蚪口吐芬芳功能,把他的马甲皮扒干净。省得自己老在担心,一不小心就被哪一方掐断脖子。   因此把画像收起,很是安然地睡了个大觉。   第二天的课,是在逍遥派礼堂上的法修大课,属于每个修士都必须掌握的基础法门,各大宗派的新收弟子都要参加。看到了宋青宴、陵诀他们五个人,司芋就把仙农园的钟佐和裴宥也一同邀上,来到仙瀑谷里烧烤。   傍晚的光景,灵气氤氲,银色瀑布飞溅,风景好不惬意。司芋在瀑布旁边准备了烧烤架、炖汤锅,还有不少蔬菜果品、零食之类的。   鹅肉放在火上烤出兹兹的油香,撒上孜然粉、辣椒粉调味,鹅骨头剔出来和鲜蘑菇一起炖汤,还有湖鱼啊、蟹虾、蔬菜等一块烤着。   宋青宴和陵诀都对食物无甚兴趣,只象征性地喝几口汤,司芋和小谷、敖融、季嫣箩,以及钟佐、裴宥吃得叫个津津有味。   仙府里各门派的食堂都太特么难吃了,食材不都从仙农园供的吗?搞不清到底是食材还是厨艺的问题,不及司芋这几下子烤肉的手艺。   司芋把飞行扫帚给了他们每人一把,因为宋青宴和季嫣箩本身就是剑修,一开始就须用剑练习飞行,所以没要,其余人都收下了。   比衔月楼领到的灰突突石盘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还轻便好用。   司芋想,按冷月师姐所说,仙府一共练气期修士两万三千多,筑基六千,金丹三千,元婴一千不到,化神期则更是少数个别。   那么自己至少拥有两万三千多的基础消费群体,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产品,真是滚滚的财源呐。   对司芋已经进入练气第三阶,大家都保持淡定和恭喜,毕竟合欢宗的道义本身就为双修加成的。   只是没想到会是师叔祖亲自。   陵诀着一袭黑色蝉翼袍,发束暗红绸带,清挺修长的身躯勾勒冷厉的气场。司芋盛汤给他说:“陵诀,你莫要这样看我,世界上笑容像爱豆的男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而且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有仇的,仅只因为组队闯过仙桥才算朋友,你不许给我臭着一张脸。”   陵诀剑眉朱唇敛着冷气,反正这就是个放肆不羁、沾花惹草的女人。   陵诀仰头喝光了碗里的汤:“你随意,与老子无干。”   司芋就也不理他,小谷眨着晶亮的眼睛,充满好奇地问道:“司芋,那你可是在师叔祖山上住了七日?”   司芋答说是:“我不慎摘了他蘑菇,被毒死了,若不那般此刻就不能坐在这里。”   哦~原来蘑菇会毒死人。小谷抿了抿唇,继而高兴道:“师叔(* ̄︶ ̄)祖的山上是什么样的,真好奇,改日可以随你一起去看看了!”   正说着,忽然仙瀑谷外、大约无量山那边方向,响起一声浩然巨大的震颤。“轰——”顷刻天乌压压阴沉下来,上百道怒雷与闪电横刀霹下,一瞬把司芋给宋青宴递汤的碗都给震碎了。   这……是谁渡劫了?何人修为如此厉害,竟然比老祖飞升那日的雷震还要凶残数十倍。   一时大伙楞了楞,便拾掇柴火散了。 第二十八章 尾随 生剥魂骨,跟着这些……   (二十八)   简流川化神境往炼虚境渡劫了。   无量山乌云滚滚, 黑天暗地,日月无光,震慑天地的雷鸣闪电与狂风暴雨, 一道道仿佛要把他照死里劈,接连持续了半个多月都不见停歇。   无量山是仙府众真人渡劫之地, 早先人们还没意识到乾渊师叔祖在渡劫。毕竟师叔祖从百年前入化神境后, 据说因心生魔, 被岱峰老祖封制了一个心窍,后面修为便进阶暂缓。   不然以他仙品灵根、天界神骨的属性,只怕已经早就了不得了。   几十年前琴宗那场灭门案, 就有人传说师叔祖入魔,有人看见师叔祖暗夜下屠戮横尸的背影,周身冒紫黑之气。当然,这件事在仙府内无人敢提及,唯只私下里谣传,而且以他骄贵之尊,又何敢轻慢。   但这次渡劫气势凶猛,非修为极为了得者不可受。人们便猜师叔祖莫非真有魔气,因为天界是绝不容修仙之人带着魔气一起升级的。   到后来, 承禹师祖等仙尊都陆续猜出他在渡劫了。   震天的怒吼像世界末日,扰得仙府上下人心不安, 承禹师祖与几位长老便在无量山周围布了结界。安定众人的同时,也能让师叔祖专心渡劫, 不受吵扰。   司芋起先不知道是简流川, 简流川早就辟谷,没必要自己渡劫还先一道雷过来,把她给宋青宴递的碗劈碎。   这得多小心眼才干的事啊。   后来过了几天夜里, 她划拉腰牌信息时,看到加塞在几千条消息中单独的一条:好好给我待着。   灵弧名是乾渊。短短的两个字。碎碗那会儿给她发出。   她不解其意,便在小谷的建议下,带着小谷一起上云鼎峰去找他。到了峰顶,小谷靠近不了他的三层阁楼,走到蘑菇地外就动不了步子,设了结界的阁楼只有司芋能随意进出。   司芋上了楼去找他,只看见两人缠绵的那个石洞,池子边上一条条游动的寒渊灵蛇,还有自己被他扒下来的亵衣裤。一切都还是她走时的样子,显见是没回来睡过。   司芋就猜着渡劫的是简流川了。   暗夜下,女子红唇微抿,一袭绯红衣裳坐在典藏楼的屋顶上,望着无量山的那面方向。   就,怎么说呢。司芋的心莫名地空荡荡。   按道理,她应该希望简流川渡劫失败,他就没那么快毁天灭地了。最好渡劫身亡,这样更省事儿,她也不用(* ̄︶ ̄)修什么仙,经营系统囤钱买什么天蓬罩顶,直接回人间界多爽啊。   去人间界买它个一栋两栋豪宅,几百亩肥沃庄园,庄稼家禽牲畜养出来。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富婆,再包-养他个二三十面首,咸鱼苟着多好。   可是她竟然还有点不忍心。   抱着膝盖望着无量山的霹雳,想起红袍魔修俊美邪魅的英容,还有一脸清冽冷漠,却纵容地把自己贴近胸膛的师叔祖,猜想他在劫阵里是死是活。   司芋问身边的山竹说:“山竹,你家主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山竹这些天一直吃系统里种出的灵种土豆,已经快要进阶到丹兽级别了。灵兽和妖兽是兽类的基础级别,往上是宝兽、丹兽、元兽、幻兽和神兽等。   它许多年前被主人在外面捡回来,疗好了伤,主人便给它用肉食和灵粮饲养,估计就当做灵犬或者狼养着了,修为进展不紧不慢,已到宝兽级别。却殊不知它最助益的粮食是土豆,这些天它头上的独角都分明更有精神,眼睛的天生远视能力亦更强。   听见司芋自言自语地嘀咕,山竹便望进了那边黑云滚滚、乌天暗地的劫阵中,但见自己的主人身披蓝氅合衣而坐,清隽脸庞冷冽含笑。头上一柄长剑指着天,天界降下雷鸣电闪,他肩后顿时闪出几道金色的羽翅,将那雷鸣电闪煽还回去,再降再煽。   它的主人身份不一般,远古脉系里原是神鸟一族,进化为人后,神力始终嵌入根骨,在天界有着高尊的地位,天界想杀他,却又到底忌惮。   这般和主人僵持了十来天,没把主人劈死,天灵之气恐怕都被主人的剑反吸收不少。   “嗷呜~”山竹落寞地咧了咧尖牙,这看来换不了主人了。   司芋原也没期待山竹回复,不料被它这般附和一声,顿时觉得简流川大抵是无望了。   毕竟前几天刚开始时浓云翻滚,那叫个激烈震撼,最近雷劈的频率比之前少很多。   司芋舒了口气的轻松,又微微地惋惜和怅然。唔,88了要。   她掏出腰牌,给简流川的灵弧号上发了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   “知道了。你一路走好。”   [比个心.jpg]   然后收起腰牌,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告辞,闯荡人间界也。   “叮咚。”灵弧传来回执,显示消息已读。   约莫是觉得无厘头,没有回复。   竟然还活着……   司芋咬了咬唇瓣,算了,狗男人,男主命就是长。   *   她的五行仙竹飞行器卖得超乎火爆。忽如一夜间,人们便发现仙府里出现了很多御剑飞行的修士,五颜六色的在各门派上空飞来飞去,而那些飞行的修士根本还不具备御剑功能。   登上灵弧广场一看,原来是拉上五行保护罩的飞行扫帚。一把才三十灵豆,还不用充值,不喜欢扫帚的形状把扫帚一绑,拉上罩壳,远望去就跟帅气潇洒的御剑一般。   于是一阵风盛行。(* ̄︶ ̄)   司芋不几天就顺利升级到初级掌柜小娘Lv3段,获得了午休小木屋一栋,拥有可自由选择的海景、山林、沙漠、云层、皇宫、市井六个场景,接着又继续往Lv4段跑了一半。   再下次升级,她就能拿到一把上古灵剑做为自己的兵器了。   司芋购买了更大的储物空间,在灵弧广场挂上了新出的其他产品,比如海马体记忆棉花,收割后做成枕头,可以使白天的修习记忆更加巩固。还有智能翻译鸡,能把很难的经书通过翻译鸡的朗读,变得比平时更通俗易懂三至五倍,等诸多助益修行的灵物……以及偷懒咸鱼的宝贝。   还蹦出了可供饲养的小型灵宠。   要知道,在修仙界挑一只合意的灵兽有多难。一是价格高,饲养成本花费大,普通弟子很少养得起。二是灵兽也挑主子,有些修士境界达到了,拿着灵石去仙农园挑选,看中了灵兽、结果灵兽却不愿意跟着走。   司芋的这些小型灵宠,个头小,种类多,五十颗灵豆买一个。   巴掌大的小小只,长得可爱萌物,吃得也不多,还有盲盒抽取的期待感和惊喜感。她这边同时提供饲养的食材,也就是一些她种出来的谷物和灵水,价格便宜,因此一上线就大受好评,连冷月和寂雨都忍不住买了几只。   她们俩想要灵兽已经好久啦,奈何暂时还没缘分和能力收养,高兴得不行。   为了使自己的日子更好过,方便生意的拓展,司芋当然也主动送了沈千沉大师姐和烟茹师姑几只。   送去的时候特地用了玫瑰花的人见人爱功能,免得还要被念叨半日。   她不在乎赚不赚到灵石的,这些破石头对修为有助益,但储藏起来太重,所以她的东西都卖得物美价廉。但凡一上线,订单量就超好,司芋上午上半天课,下午就坐在落樱山的入口台阶上发货和收钱。   但这么干着,一来她吃不消,二来经常各门派的弟子在合欢宗山门口排长队,她像个食堂打饭的阿姨,来一个,发一个,实在不美观。   几天后,司芋便在九大门派各招募了两名派单员。派单员月薪两颗灵石,免费赠送一把仙竹飞行器,比仙府里的月俸还高。   每日各门派要买东西的,只要把钱交给派单员,派单员统一来司芋这儿取货,再送回去分发即可,既省事又省力。   眼看着她一个小姑娘生意做得这么红火,衔月楼、仙农园和缥缈谷三个直接利益相关体就找上门来了,得多后悔当初没再坚持一下,把这个天生种田养殖的好材料留下啊。   司芋自然乐意和他们合作,毕竟照眼下的发展速度,她那个仙瀑谷的地界也种不过来。   司芋就先和三家签了合作协议,衔月楼提供产地种植仙竹,司芋接受他们做飞行器代理商,然后给缥缈谷、仙农园那边提供各种仙草、药苗和农副产品。   但前提有个要求(* ̄︶ ̄),允许她在门派内开商铺,譬如奶茶果饮等外卖,或者灵物产品的实体店站,三家为了利益全都答应下来。   简流川渡劫的半个多月,司芋的事业可是风生水起一日没落下。   这天晚上她挑了几个门派去结账,到最远的逍遥派时已经夜里的戌时了。司芋开启导航标,望了眼云雾之中隔着一丛山的银销阁,心想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去逛一逛传说中著名的尖子生培训基地。   正要跟着导航标进去,就看到夜色之下,那天的钦法坛坛主乔骁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持刀的法修,领着许多被绳子绑在一起的穿道袍或寻常衣裳的人,呆呆愕愕地往前走,去的方向正是银销阁。   她忙悄悄隐在树丛里打量。   然后听见乔坛主咧声问:“人头都点过了,多少个?”   一名黑衣手下回答道:“回坛主,一百零五个,都是那日被淘汰下来的应考人员,有些灵力基础,遂用催灵散培养得比较快。另有九千余名摔下仙桥的,因为灵基薄弱,正在缥缈谷暗室里,继续用促灵丸养着,等差不多到练气了,再分批送过来。悠然城里报名修为班的,还要过几天送入。”   乔骁凝眉听着,咧嘴叱道:“嗯,行事谨慎些,莫要被其他弟子知道。按掌门的吩咐,泄露出去者,生剥魂骨,跟着这些人一同下炼丹炉!”   一句话听得旁边的齐打颤,连忙恭声应是。   司芋藏在清幽的树上,暗自狐疑:这些人不是那天测完灵根就安排送出岛了,怎会浑浑噩噩出现在此处,还有城里的修为培训班?用活人来炼丹……   “什么人?!”乔骁听见树叶的响动,警觉抬头。   喵~司芋紧忙掏出隐身蚕衣一披,学声猫叫,然后悄悄跳下地来。   眼见着乔骁在一道碧绿的山坳前站住,他淡黄袖摆一挥,那原本青草碧绿的土山竟现出来一道门。他掏出腰牌在门上一刷,门便徐徐打开。   原来这一丛山的隔障乃是机关幻境,不是谁人都能闯得进的。眼看门要阖上,司芋来不及多想,便跟在最后一人身后闪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 蚀灵蛊 是个人都知道她和……   (二十九)   一路关卡重重, 司芋都静悄悄随在队伍中,起先是随在末尾巴,后来发现那些门扇似乎会数人头, 数着刚刚好的人数“嚓”便合上,好几次差点把司芋夹住, 司芋就悄悄和队伍中段的人站在一处, 这样才稳妥些。   不一会儿到得银销阁前, 银销阁是座三十丈高的建筑,底下入口守卫着几名黑衣修士,每个都覆着黑面罩, 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一身的肃杀。   对白面粉腮、貌比潘安的乔骁搭腕一礼:“乔坛主。”   乔骁点了点头,带着队伍走进了一楼大堂。   进去扑面就是一股丹药味,带着罡风吹拂到脸上。司芋抬头看,只见一楼像个高高的大殿堂,足有十几米高(* ̄︶ ̄),中间是一座大塔,这座塔应该连接着每一层楼。从殿堂两侧有台阶和密闭的过道,通往塔的内部, 一侧加真味炭火,一侧加有灵气的普通修道活人。   刚刚带进来的一百多号浑浑噩噩之人, 正被领着走上了一侧台阶,想来应该是从过道推下去, 送入丹炉中。因为从丹炉里, 隐约可听见最后一刻的尖叫声“不要啊”。   司芋堪堪打了个冷颤,太残忍了,人间炼狱。   负责一楼的监工长走过来:“小的见过乔坛主, 人带来了?”   乔骁说:“一百零五个,省着点用,莫再出现返工浪费,其余的还需要些时日。”然后睨了眼面前空空的地板,敛回心神问道:“掌门呢?”   监工长犹豫了一下,答说:“岳掌门与承禹师祖、师姑还有几个掌门在密室商谈,清秋坛萧坛主也在。”   哼,乔骁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萧坛主,近日频得掌门赏识,露脸露得有些过分了。   他就瞪了眼地板冷笑:“知道了,我这就上去。”拂袍蛮横地往台阶上走。   司芋心口的凉气一直憋着,不敢露出一丝动静。眼下情况,不如继续跟着乔骁再做计较。   每层楼的楼高都好高,台阶很多,所幸司芋已入练气第三阶,爬得还算轻松。   上到二楼,还不及走进门去,便听见一声声高亢的浪意糜喘,这声息也委实有些诡秘。   乔骁似故意在二楼门前站定,挥一袖子把门扇打开来。司芋不自觉往里瞅,眼前的场景简直把她震慑呆了。   和底层一样,二楼的中间也是那座丹炉塔,但围着塔的四周支开来一百多张特质的床,床上铺着红粉色的褥子。每个床上都是哧身的男修和女修在什么。   他们衣帛无着,大殿中间的引水管里不断有红色的汤药流下来,流到他们的口中、耳中、肤表上。男修在倒向女修的小床前,也已经麻木自觉地走过去喝一碗,然后某个势头便赫然可怖。   女修们失魂地等待着,他们没停没休地陷入一次又无数次,然后极欢之时的纯元真气被吸入到塔内,参与着炼丹。男修再被拖下去喂药,如此反复,每个女修的腹部都因无法及时消耗注入的纯阳,而像小西瓜一样鼓得微微上伏。   司芋看得目瞪口呆,所以,传说中人人羡慕的极富灵气的银销阁,那些被送进来闭关精进修为的师兄师姐,却原来在做着这样的事。   管中药汤的味道司芋十分熟悉,和她初入合欢宗那夜泡过的汤水相似,只是银销阁的气味更加浓郁。   所以红袍魔修在那个晚上出现,是为了解救她的水火吗?   树屋的辞师姑吩咐婆子,给被选上的弟子们每晚增进三成的药性,实则是在考验她们的耐受力,若然无碍便被送入银销阁。而自己,如果再多泡几天,只怕……   司芋堪堪地打了个冷颤,她甚至看见了那天晚上在澡(* ̄︶ ̄)池里,憧憬与穆师兄见面的小师姐,数日的功夫她锁骨下的也已经圆润到像泡发的桃子。   而小师姐曾爱慕的穆师兄,司芋走到三楼便见到了,他双目红赤,原本司芋在灵弧广场镜像上所见的肃修英姿,也变得胸肌发达,体格雄伟,正与另一个不知道名的女修在行事。楼层越往上,则比底下的越勇猛。   司芋暗暗在隐身蚕衣下攥紧手指。   不用怀疑,上面的每一层靡靡声息也是同样场景。   乔骁眸光忽闪,挥一袖子把门关上,继续往台阶霸道骄横地走着。   一直爬到了阁楼上半段,来到一个密室外,密室隔着一扇漆红镶嵌铜钉的大门,门口守着护卫。   听见里头传来承禹师祖的说话声:“当年那场除魔大战,瞒骗百余天将进入镇魔阵法里的人,诸位在场都有份,他一个接一个的杀光,现已死去的就有九百七十余人,早和晚都要轮到我们头上。此刻他渡劫之际,又被我等困在结界内,正是最脆弱之时,众位不动手,更待何时?莫非等到他冲破境界,入了炼虚,到时候再想杀他,以我众位的修为,谁人敢打保票?”   司芋听得狐疑:除魔大战,渡劫……承禹师祖这是在说谁,莫非身为师兄的他,竟然要围杀师弟简流川?   好像是缥缈谷的景辰谷主犹豫道:“话虽这么说,可他到底天界神骨,如此绞尽杀绝,不知会否惹动天界怒意?”   “哼,”承禹师祖冷冷一笑:“是天界也要灭他,众位有眼皆可见。这样大的渡劫阵势,试问谁人见过?天界默许我们用天将神魂祭震魔君丹魂,他父将即是被天所灭,天界自然不会留下后患。天界若还惜他根骨,当年就不会弃他于不顾。”   “起初本尊尚未怀疑,只当死掉的那些人是巧合。这小子生得一副清冽淡漠,诸事不入心,岂料暗里城府甚深。直到前数年无为真人与近日的清尘老道,在悠然城里被暴尸而死,本尊才越发笃定何人所为。须知悠然城里设有结界,凡有异动,必逃不过本尊的法眼。可他入城弑杀悄无声息,等待本尊几日后赶至院中,已然只剩下满院子的干尸……众位看看。除了他乾渊,还有他养的那只犬兽,没人能有本事将我瞒天过海,敢将尸体扯得这般琐碎。你不杀他,就等着他杀你吧,包括本尊,谁也别逃过!”   承禹师祖似乎拿出了回溯镜,只听见密室里一片倒吸冷气声。   那场景司芋自然见过,要么她怎会为了保命,而委身与他一魔修结下血契。   只没想到,承禹师祖可能也是悠然城主,当日老祖飞升时叫了他一句“诸葛,贪之一害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悠然城主正好也姓诸葛。悠然城里的财富,富可敌国。   如此一来,承禹师祖可就太卑鄙了,利用悠然城的绝佳地理位置,每年吸引修道之人慕(* ̄︶ ̄)名而来,再利用修为培训班和闯仙桥等借口,欺骗这些人给他下炼丹塔。再配上他温隽儒雅、含笑翩翩的文人模样,实在可怕。   云霄阁阁主广玄真人的声音:“师祖说得字句珠玑,可当年我云霄阁琴宗满门被杀,如今对他尚心有余悸。何况眼下仙府内化神境的只有师祖、岳掌门、还有观辰宗的青云师尊,其余我等皆在元婴境止步不前,而青云师尊并不在此事之列。莫不如等万灵丹炼成了,我等诸位修为提升后,再对他动手不迟?”   天鉴宗的崇轩宗主竟然也在:“是啊,万灵丹只须再过六个月就炼成,到时你我各人得了助益,元婴的冲化神,化神的冲上炼虚,谁能保证不把他杀了呢。”   只听逍遥派岳笺掌门冷蔑地叱道:“想得真美,我们在长修为的同时,他也在长,只怕到时候长得更快。两位掌门莫忘了,焰苍山的神力正在耗减,若他意在把天将之灵释放,届时魔君元丹不受困束,你们这些偷偷沾染过魔气助益的人,等到魔气被放出,一个个全都是魔的傀儡!”   缥缈谷景辰谷主苦恼:“岳掌门同样用过,你我不分彼此,何必互相轻蔑……当年真不该贪那点啊,如今后悔无门。只此事甚为蹊跷,他不是被岱峰老祖遏制了心窍,如何能突然地冲入炼虚?”   说到这个承禹师祖何尝不觉得奇怪,承禹师祖叹道:“所以一定不容他成功渡劫,要趁早杀之。云霄阁主莫忘了,你们琴宗是怎么被灭门的,因为你们琴宗太贪心,全宗集体入魔,被那小子灭门属于咎由自取。当年焰苍山魔气泄露,你我各位都得了那魔气的助益,用以冲破境界,只是沾了魔气之后,再想依靠仙气修行,可就难了,多年来几无长进,需要靠这个万灵丹帮忙。再不抓紧动手,谁能保证六个月的时间会发生何事。”   所以,司芋总算有点听明白了,这些人还不知道简流川早就已入魔。   原来天道要杀他,修仙界那些表面尊仰他神骨的修士,也要杀他。原著里写的是他自己堕魔,还把罪责怪到合欢宗小师妹的头上,这关小师妹喵事,难道不是非我死就别想活,当然得堕魔把他们先灭了。   可怜的川川,司芋都要为简流川鸣不平了。   又听一个熟悉的妇人嗓音道:“师祖消消气,众位掌门也先莫吵嘴。得益于师姐不管事,我们合欢宗总归事事听师祖安排的,这高塔之下的女修,可多从我们宗门内提供。”   语气里明显带着谄媚讨好。   烟茹师姑?!   司芋想起孟珊师姐发的八卦:还有关于诸葛和如花的,不过这个事关重大,只能用代号……   所以,竟然,还有一腿呃。   “什么人在外面?”承禹师祖忽然狠了声。   乔骁凝着地面,愣怔一瞬说:“是弟子。”说着推门走进去。   冷眼扫了一圈,果然那清瘦(* ̄︶ ̄)白俊的萧坛主就站在岳笺掌门的边上。   他粉面脸庞微微低下,谦恭道:“回师祖、岳掌门,属下带了一百多号药人过来,听闻掌门在楼上议事,这便上来听候差遣。”   司芋犹豫着是进是退,然而这条过道甚窄,她还不及往后靠,后面的跟班已经走了过来,为了不跟他们撞上,司芋只得硬着头皮随了进去。   “嘭——”沉重的红漆铜钉门阖上。   乔骁站在密室中间回禀,岳笺没怎么理他,到底有些乏味了。   承禹师祖点头问:“哦,无量山那边是何动静?”   乔骁微仰下巴,对他身边的烟茹师姑挑眉笑笑,应道:“回师祖,适才那边仍旧黑云遮天,雷鸣电闪,只威力比之白日又渐弱许多。”   口中说着,忽然提高了嗓音:“弟子还为师祖带来一个人,想必十分有兴趣。”   司芋正不解其意,便只见乔骁长鞭一勾,就在空气中捞过。果然在那空地上捞到了一个柔软的人形,他一下子根据身高攥住了司芋的手腕,用力撕扯,司芋的隐形蚕衣顿时撕破开来,露出了惊诧未定的娇媚容貌。   啊……这个,有点尴尬也,司芋咬咬唇,小指头都在瑟瑟发抖。   乔骁早就已洞穿,他是什么修为,司芋又是什么菜鸡,方才她躲在树叶之后的那一刹那,他便认出了当日皓齿红唇、咄咄逼人的小女修。胆敢当众在衔月楼揭他的短,她就化成灰他都能第一眼认出她。   虽然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宝忽然隐身,但这一路乔骁都故意放任她进来,他听着门扇迟钝的阖起声,便能感知到她就随在身后。   当下得意地邀功道:“这女人跟了一路,一路从山谷外随进来,看去听去了不少东西。若没记错的话,数日前她公然在衔月楼造谣生事,辱蔑我逍遥派掌门清誉,怎么,合欢宗口口声声说要严惩,罚她扫守典藏楼两个月,就这么罚扫的,闲得都扫到了银销阁?”   他口气轻凉,听得烟茹师姑尴尬。   当然不止烟茹师姑尴尬了,尴尬的还有旁边刚和司芋签订过合作协议的缥缈谷谷主,先前本想吸收司芋为弟子的天鉴宗掌门,也都十分尴尬……   烟茹师姑被逍遥派压制太久了,方才乔骁忽然对自己笑,要怎么说呢,虽然知道他和岳掌门的勾当,可乔骁到底长得貌比潘安,这般笑起来,还让烟茹师姑有几分亲切感,结果转眼竟又被噎到无语回驳。   烟茹师姑看着司芋,真是又气又爱,爱的是她长得真的太过貌美,性格大方爽落,挺招人喜欢的。可是也被司芋气得不行,就因为误以为她是惑星出世,更甚至空灵根,她在承禹师祖这里吃了多少的白眼刀子,连日来说话都战兢求好。   是的,没错,她和身兼悠然城城主的诸葛就是多年的姘-头关系。也可以说是不正式的道侣吧,实在他的钱财富贵如山。   她还没思考(* ̄︶ ̄)好怎么发落司芋,到底如此琼姿花貌、俏美可人,不忍下手。可不下手,今日之事传出去也难办。   烟茹师姑就措辞道:“乔坛主何出此言,对司弟子的惩罚仙府上下无人不知,她今日冒失闯进来,想必也有她的缘由,看看她怎么说。”   司芋想跑路跑不了,她就抱着必死的心了,搭腕一礼,脆声答道:“回师祖及各位掌门,弟子每夜清扫典藏楼,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更与仙府各门派师兄姐和睦有爱、积极互助,人所共知。今夜因到逍遥派结账,遂想进来看看这里有无生意可做,弟子记性差、视力差,所有听到的看到的我过后即忘,定然一字不泄露。各位仙长若不放心,可一刀把我杀了,以绝后患,弟子责无旁贷!”   哼,是个人都知道她和乾渊师叔祖双修过,如今已是练气第三阶,谁他么敢杀师叔祖的女人?   而且,想死莫非最简单的吗,没那么容易叫你遂愿!   乔骁冷兮兮地接过话头:“说得轻巧,我记得司姑娘很有过目不忘、耳熟能详,以及不同凡响的编造能力。照弟子看,放她出去等于公曝于众。既然她只与师叔祖共处七日,便陡升三级,想必也是个不错的炉-鼎。正好九层塔内的男修们近日焦-渴于炉-鼎不足,弟子建议将此女送至塔内,以为丹炉增进阴元。”   司芋听得心弦一紧,脸上未做表露,只愤慨地转向乔骁,启口叱责:“乔之衡,你不安好心!方才上楼的过程中,你层层挥开大门,贪婪地望着里头交-合的场景,也不知是否羡慕里头的男修雄壮,还是女修的美颜,只怕最焦渴的是你吧。不信问问同行的属下,大家有眼的都看见了。照弟子的建议,把乔坛主送去炼丹最为合适。而弟子,直接杀了最安全,不然被川川感知到我的灵识在此处,只怕又徒添麻烦。”   她很体谅众人地说道。简流川,川川子,为了保命只得又抬你出场了。   “你……恶毒的女人,你血口喷人,本坛主那是故意放给你看的!”乔骁又惊又怒地龇牙,紧张地看了眼岳笺掌门,恨不得杀了司芋的心都有。   “住嘴。”承禹师祖慢声喝住。   他抬眸扫了眼司芋,那日未曾细看,不知道这丫头竟能讨得乾渊师弟的喜欢。想当年,乾渊渡劫归来落在无量山下,他示意烟茹师姑派遣合欢宗最为美貌的沈千沉去唤醒,结果一百年间乾渊也目不斜视。   到底眼前这小弟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连“川川”这么亲昵的称呼都叫得起来。   承禹师祖挥挥袖子:“区区一个混沌五灵根,本尊杀你做什么,留着你还有用处。”   言毕,一名男仆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是一颗绿色的药丸子。乔骁得到示意,掐着司芋的喉管,硬生生叫司芋咽了下去。   承禹师祖说道:“既然师弟喜欢你(* ̄︶ ̄),你就留在他身边。此药丸为蚀灵蛊,交-合中可耗损真元,你既已与他行过合欢之术,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而这蚀灵蛊不单如此,发作时还有万蚁嗦骨之痛,每七日一颗解药,若无解药,便从根骨里腐朽、被毒蛊蚀尽而亡。你要每隔七日向我汇报一次他的动向,以换取解药,每三七二十一日取他一滴血交与我验测。别怪本尊怎么做,本尊如此,也是为了整个仙府的将来。”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哦,意思就不管简流川如何,反正司芋上了这条贼船,早晚都得死路一条。   司芋只好说:“弟子知道了。弟子定当用心办事,师祖尽可宽心!”   轰隆——   那边雷声又震响,二十一天已过去,谁人渡个劫需要这么久?   一时各位便揣上兵器准备出发去看看,司芋也被押着同往无量山方向。 第三十章 出关 小师妹在云鼎峰陪伴一……   (三十)   路上还只见雷声阵阵, 临近无量山却安静了,只见高耸的悬崖下,浓黑的乌云渐渐荡开, 闪电也只剩下零星呼啸。   一行人靠近中间的结界,瞅着这般安静, 估计乾渊师叔祖必定凶多吉少。互相对看了一下, 承禹师祖就捋着胡子点头, 示意几位掌门进去收尸。   只还不及迈进结界,却忽地一股无比强劲的威力秋风扫叶般迎面袭来,他们还未反应怎么回事, 就被这股强大力场扫震到了几丈外,就连承禹师祖都未能幸免。承禹师祖的脸扑上一层烂树叶,腰直接砸在了山石上,好个心疼不已。   司芋拔出短匕,左看看,右瞅瞅,艳美绝伦的脸上满是不解。   这些人怎么飞了,为何只剩自己站得好好的。   略一抬头,却见到简流川正襟危坐在悬崖下方, 他清逸的肩膀落着几点飞瀑,着一袭修身斜襟暗蓝色绫袍, 腰束指宽革带,英挺端谨地执着一柄长剑。   而那剑虽说是剑, 其实却无实体, 乃是发光的剑影。做为一名仙品灵根的剑修,他已经把剑衍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方才无量山附近散溢的黑雾,原来是从他周身发出来的, 并非天界降下的雷云。司芋眯眼看,只见简流川的脑后、脊后都有黑气袅袅。而他冷隽的额心,更是一只黑金色的凶鸟在忽明忽暗。   “哎哟,哎哟,我老腿诶!”   “我胳膊啊!”各位掌门发出哀戚的痛唤,相护搀扶着站起来。   简流川剑身稍稍一动,那些掌门瞬时感觉又一股强力渗近,吓得赶紧再趴回去。   简流川眼皮微抬,无动于衷地看着外面那群宵小,有的手上握着大刀,有的拿铁斧,有挥着百齿轮的、千斤锤的,哪一样都置人于死地。   只有正中的女子,攥着一柄毫无震慑力的短匕懵懂地站着,穿一抹嫣红的襦裙,风吹着小腰上的樱花丝帛翩飞。   他嘴角哂了一哂。   淡淡道:“师兄与众位掌门到此,可是恭贺我(* ̄︶ ̄)渡劫出关的?”   “是啊,是啊,恭喜乾渊师叔祖修为更上一层,此乃我蓬莱仙府之荣光也!”众掌门尴尬地拍去膝盖上泥水和烂叶,硬着头皮说道。   一边说一边装腔作势地把兵器急忙收了起来。   承禹师祖难言地看着简流川,没错的话乾渊师弟现已经闯过历劫,入了炼虚境。就连自己与几位掌门亲自布的结界,在他眼里都如若鸿毛,稍稍移动剑气就破解,甚至反噬原主。   承禹两眼盯着师弟脊后袅袅的黑雾,师弟依旧一贯的冷隽清逸,仿佛对任何都浑不挂心,可他身上的黑雾是怎么来的?难道说……他在岱峰老祖飞升后,竟然短短时日破解了被封的心魔,把魔气释放了出来?   谁人给他的助力。   简流川自然知道师兄在想何事,只若无其事地敛藏黑雾和额心的神鸟。丰神俊逸的脸容顿时又一派正气,笑说道:“还要多谢师兄安排如此周全,使师弟全身心攻克阵法,得以破阵而出。”   他明明语带暖意,怎生听得人却如芒在背,好像暗示不攻克劫数就是死。   承禹师祖只得陪着讪讪一笑:“哈哈,师弟见外了。当日雷霆凶猛,委实让仙府弟子人心惶惶,如此一是为了安定人心,二也可避免谁人吵扰了师弟。”   简流川:“是师兄考虑得周到。”   承禹师祖就暗瞪了司芋一眼,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司芋紧忙点头,可她不会飞,一时把飞行扫帚拎出来,乘坐到简流川身边,动容道:“川川……弟子好担心师叔祖安危。”   呵,简流川压根儿不把她的话当话,冷淡扫了眼她的破扫帚,悠然起身道:“三七二十一日,本尊还以为你只当我死了。”   司芋想起自己前些天给他发的那条“一路走好”,当时还想发完就收拾东西走人、跑去人间界快意潇洒的。他看了,显示已阅无回复。   现在想想,是有点咒他死的嫌疑。   她便硬着头皮,嘟起娇润的嘴唇:“哪里有,弟子只是……有点想师叔祖了。”   此处应该脸红,她动人的脸颊上晕开羞涩的柔情。   简流川对她的花言巧语已有十级抵抗力,旁若无人地勾住她纤盈腰肢,比她更要温柔地浅笑道:“既然如此,司弟子今夜便随我回云鼎峰吧!”   话毕,剑气入袖,往苍璃剑宗方向飞去。   无量山的林子旁,众位掌门就眼睁睁看着传说中清冽如神尊,潇冷不沾风月的乾渊师叔祖,抱着瑰姿艳逸的小女弟子,这么飞走了。   众掌门:咿——   好,好啊,这是好事!   承禹师祖暗暗龇牙,师弟既入了炼虚境,眼下就绝非他们好对付得了。那么接下来就端看这个丫头的本事了,瞧着小丫头对乾渊的迷恋,彷如刻骨入髓、十分主动。竟没想到混沌五灵根的废柴弟子,还是有些谄媚的本事。   莫要小看了蚀灵蛊的作用,蚀灵蛊会让灵根渐渐千疮百孔,而(* ̄︶ ̄)且随着蛊虫的蚕食还会让宿主双方上瘾。   等到银销阁的万灵丹炼成,把自己体内的魔秽残留扫荡干净,再一举修为提升,冲破境界,到时候莫说弄死师弟了,就是收垄整个仙府都是小菜一碟。   他乾渊在云鼎峰种毒蘑菇,要把参加除魔大战的赶尽杀绝是么?做为当年出主意的军师诸葛,承禹师祖首当其冲,但是,承禹绝不坐以待毙,等到自己杀了乾渊,一样用他来祭震魔君丹魂,谁也别想逃过!   哈哈哈哈哈。   承禹这么想到未来的事,已经仿佛胜利在望,心里漾开了得意的浪花。   *   一路往苍璃剑宗云鼎峰上飞,夜风吹拂着衣缕扑簌轻响,有花香携着风飘上来。飘到男子隽雅的脸庞上,也飘到司芋攥着他衣襟的小手上,他今夜着一袭暗蓝绫袍,发束墨玉簪,长眸深情,看得司芋犯花痴。   司芋咬唇娇笑,扭头不跟他对视。   简流川一路默然,到得仙瀑谷上方,启口道:“今后别乱搞那些歪门邪道的蛾子,否则收回你这块地使用权!”   司芋楞了一怔,花痴被打破,又想起来许多还没清算的账。她就道:“原来碗果然是师叔祖震碎的,你为何震碎我的碗?不知道那碗多贵吗,百瓷阁里的绝品,一共就两套,花纹天下难找,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舍得买。一套六个,被你打碎了一个,好可惜。”   简流川敛眉冷肃道:“因为这里是本尊与你的独享。”   自然不允许你与别的男子眉来眼去,何况还并不止一个,不止一次。   哦霍!   司芋说:“所以那天晚上的魔修就是你,简流川,乾渊,师叔祖,你好正气凛然,浩然正气,守正不阿哦!”   简流川并不回避,薄唇勾起:“不然呢,你一边与那红衣夫君一夜几次,起誓为他守贞,转头又对本尊送早膳献殷勤。若非同一个人,你此刻的腰还能接在此处?”   说着,抚在她腰肢上的大手捻揉,暗示她早就该被连腰掐断了。   月色下他的模样奇为俊美,浓眉高鼻,一忽儿是仙尊的冷冽清然,一忽儿变作魔尊的妖红邪魅,故意给她看清。   司芋发现自己两个都喜欢啊,呐呐地问道:“那你到底是几个人?”   她想起了自己被蘑菇毒死昏迷后,那七天里一日九次的幻影,每次都像不同的体验。   简流川意有所指地睨她一眼,应道:“两个都是本尊,此刻还分着,到合体境就合一了。你要问几个□□,那得有九个。”言毕,锐利的眸光似笑非笑。   做为万年前飞升上届的神鸟一族,身有九命,虽然意为凶鸟,实际因水火能共融,对四界多有助益,因此位列天界神番。只到他父族一辈,就已经凋亡得差不多了,父将再一阵亡,就唯剩下简流川一个。尚不知去何处找合适的体质繁衍,而她,自己痴将将地送到跟前……   司芋自然知道他所指何意,(* ̄︶ ̄)当下抿住唇不说话。   真可恶,说九个还真就九个呢。   心里想,他怕是到不了合体期了。   司芋如果跟他双修,他早晚得死。但司芋如果不和他双修,不魅惑他,她就拿不到解药,得被蚀骨腐糜而死。   可简流川如果死了,承禹那群道貌岸然的仙尊也不会留她好活。所以到底怎么办呢?   要么和简流川摊牌,然而不能保证他是否会连她混解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把她拦腰掐断了。   还是说一直慢慢拖着他,拖一时是一时,然后边想办法。   所以,就得禁-欲啊。欲必须有,但不能频繁,这样就可一边蒙骗着承禹那王八蛋,一边拖着简流川慢一点儿被蚕食。   唔,司芋只能就这么决定了。   不一会儿落到云鼎峰,月夜清风舒适,山竹还被关在典藏楼里追耗子,峰顶上就他们二个人。   简流川抱着她上二楼的石洞,身后扇门阖起,施了结界。   他把司芋放到中间的白玉床上,玉床柔和,司芋不由自主地蠕了蠕细长的双腿。简流川低头坐在对面的玉案前,宽肩清展,手执回溯镜翻阅。   司芋瞧着他魁梧的侧影,不禁眼馋,自觉解开衣带说:“师叔祖,弟子想,师叔祖一连二十一日陷阵苦战……”   简流川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冷淡道:“改个称呼,路上怎么叫的。”   司芋试了下:“川川……夫君……”   简流川两个都没吭声,看来都可以叫。   她便继续说道:“弟子觉着,夫君一连二十一日奋战,应该很是疲惫。今晚不如就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女子口中说着这样的话,结果衣缕却已经褪干净了。南海夜明珠照耀下,她只剩浅绿的小衣,白细腰肢不堪一握,不自觉轻蹭的长腿。那浅绿色亵衣像小山一样高]耸着,桃花绽放,隔着蚕丝若隐若现的。   简流川笑她的口是心非,被如此一幕,不觉也勾起了心思馋要。   他便起身走过去,俯下宽肩道:“那就各睡各的好了。”   说着从水池里捞出了两只寒渊灵蛇,将她的左右手腕在两边一缠,固定住,说道:“睡吧。”   司芋手臂被束向两侧,不觉紧张问:“你莫非,要玩捆-绑play?”   简流川听不懂,这女人三天两头的中毒,总给他找麻烦,如此贵重的万年寒渊灵蛇都给她化解毒物去了。   简流川问道:“这是何意?”   司芋挣了挣身姿,挣不动,那两只灵蛇紧紧缠束着她的手腕,蛇信子吐在她的动脉管上,不知是否在咬,莫名地让她又凉又舒适。   连声音都变得柔软了,她模糊地应答道:“就是捆]绑-游戏。”   简流川挑拣她之前说过的陌生词汇,浓密剑眉敛起:“ed是什么意思?”   他说相似发音,目光执着地盯着她,此词可从她嘴里听过多次,每次都带着他名讳。   司芋一噎,想起这是在不知道他是红袍魔修时编排过(* ̄︶ ̄)他的话,还有闯仙桥时候也嘀咕过。原来只要自己每次默念他的名字,不管离得远近,他都能够知道。   看来以后得给他起个代号,这样他就不知道腹诽的是他。   司芋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驳起-功能障碍……不行的意思了。”   哼,简流川顿觉得头顶一片绿,他便长臂摁住她的小肩,一手去解开绫袍革带:“那便让本尊试试到底是哪个不行罢!”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魔又是仙尊吗?   司芋嘤呜地咬住红唇:“色-胚,你会死很快的,不要这样啊。”   可是那个蛇缠着她的手腕,头上好像还有龙角,丝丝的冷凉渗入心髓,却又让她十分地舒适,筋骨软得似有什么要从阴元溢散出来。   司芋渐渐很想要,在男子的怀里像山海旖旎。   简流川动容地给予,这个女人果是天生惑星,对修为越强者具有极强的吸引。她的空灵根诱引着他的神识,但她现在还不具备灵修的体质和修为,便只有先这样给予。   果然第二天,司芋身上又红痕点点,躺在玉床上起不了床了。灵弧广场传开来,乾渊师叔祖渡劫成功,遁入炼虚境,仙府里修为无人能敌。小师妹在云鼎峰陪伴一宿,第二天早上又缺课了。   自己收的学生,尉迟师尊能有什么办法。   要缺就缺吧,全班百多名弟子没一个修为有她升得快,还能说甚么。 第三十一章 同游 “夫人想要家,也未……   (三十一)   司芋抱着被子坐在玉床, 揉着软乎乎的锁骨下。昨夜某人忽仙忽魔,好一宿郎情妾意,此刻腰骨还酸胀着, 想起都没力气起来。   隔着一幕门扇的玉珠垂帘外,简流川正坐在长案前, 弹奏着一方古琴。修长手指抚弦, 琴声浅荡, 泛音如天,散音如地。虎狼过后的他,又复了清冽卓然的嫡仙气宇, 完全瞧不出仙魔幻变时的狠烈。   真是善变呐,比女人还善变。   司芋心里便想,真不怪自己存心惑害他。昨夜明明她都提醒了各睡各,是他先倒下来的,按如此频率纵-欲下去,只怕他也别想有堕魔那一天了。早晚承禹那群老道得趁他灵骨衰弱之时,把他一劈呜呼。   就像纣王与妲己一样,到时再把借口推到司芋身上,说她如何妩媚魅惑之类的。虽然事情还未发生, 司芋已经替自己为简流川这个恶魔不值了。   垂帘外,简流川凝着女人含羞待放, 却又气鼓鼓的脸,启口问:“司弟子何事发呆?莫非在想本尊何时死?”   司芋嘟着被吻红肿的樱唇说:“昨夜还唤我夫人, 今日又变成弟子了。”   简流川悠然道:“司弟子不也是, 昨夜唤的和心里想的也不一样。”   昨夜:“师叔祖……嗯,夫君……相公……死鬼川川……”   今晨:“恶魔。”   三竖,三竖, 三竖。司芋决定了,就给他起这个和仙和魔和他完全不沾边的代号,看他以后还能(* ̄︶ ̄)用什么读心术!   到底还得谄媚他谋得解药,司芋硬着头皮,桃花一笑道:“哪有,师叔祖铜筋铁骨,活龙鲜健,生猛强硕,定当寿与天齐,长生无疆!弟子心慕师叔祖不能自已,朝思暮想,此刻仍余味回甘。”   简流川已经对她的舌灿莲花自动过滤了,但心里听着还是舒适的,便甩袖挥开珠帘,叫她:“起来。”   司芋自己迈不出灵蛇池,随着简流川的挥袖,这便站到了外面的地上:“干嘛?”   简流川顿住琴弦,俊逸脸庞掖着嘴角笑弧:“碗碎了,不要买碗吗?”   买碗?买碗得到悠然城里去了,这是带她出山去逛街?   司芋在仙府里待得正无趣,一时上前,没骨头地挽住男子清冷袍袖,亲昵娇声:“得令,我家夫君最体贴了。”   于是,仙府里正在上早课的弟子们,便见那凤表龙姿的乾渊师叔祖,怀抱着逃课的合欢宗小师妹,一袭蓝袍拂风,掠过苍璃剑宗峰顶,往丹云岛方向出山去游逛也。   上课时间,灵弧广场上陡然流量沸腾。   简流川心想,一群不专心修炼的宵小,纯粹浪费满山的灵气!   *   一路往悠然城方向飞,高空中的风清云爽,风力大得司芋需要紧紧贴住简流川的胸膛。简流川明明可以弄出一个坐乘来的,长臂兜着女人的后颈,将她箍护在怀里,倒似十分享受这样吹风。   按着寻常马车行路,去悠然城需要一天的路程,可随他这样飞,不稍三刻便落入了城内。   正是秋末时节,道路两旁的树叶金黄,人还是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拥挤。简流川落地后,便变作修身锦袍,嵌玉紫金发冠,像个世胄之家的俊逸公子,那浓眉长眼,薄唇清冷,甚是引人注目。   当然,身旁的司芋貌美无双,一身嫣红衣裙,肤如凝脂,丰胸细腰,也十分惹人注目。   身边似有人影忽闪,简流川浅淡笑笑。一入悠然城,自然一切便都在承禹师兄也就是诸葛城主的盯梢之下了,因此故意对司芋温柔。   司芋当然也要卖力表演了,毕竟事关解药呢。   人很多,简流川伸出的手攥成半圈,司芋尝试着把自己的指头落进去,简流川果然攥住不放。   谁比谁还不会秀恩爱了?司芋便用小指勾住他的指头说:“好爱我家川川,m-u-a。”——睇见某人鸡皮疙瘩要起,偏洋洋自得发笑。   忽然旁边一个人路过,碰了下她的胳膊,司芋一摸腰袋,果然被顺走了。   她便朝那人追去,悠然城里的小偷都出奇的能跑善钻,好赖司芋现在已是练气后期,加上她本来腿脚灵活,不稍一会儿便逮着了人:“交出来,拿走的钱袋!”   “姑奶奶,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拿钱袋了?”那人也没想到她一姑娘这么能跑,一脸无辜地抖袖子。   但看司芋亮出了一柄短匕,目光凶冽的,吓得只好把钱袋扔回了她。   简流川跟过来,(* ̄︶ ̄)问道:“随本尊出来,需用带银子?”   司芋晃了晃钱袋,里头可都是一张张货真价实的银票:“自然咯,我家师叔祖不食人间烟火,怎可能沾有铜臭气。铜臭这种东西还是我沾比较好,不过家里的经济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有说话大权,今天要怎么玩都随我。”   简流川状若随意地颔首:“家里?”微挑眉宇,目光熠熠。   唔?司芋抿了下唇,解释道:“没有家,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与师叔祖露水之欢,大可不必介怀!”   简流川却甚欣然,若有所指道:“夫人想要家,也未尝没有的!”   说罢便牵着她往百瓷阁方向走。   百瓷阁在盛宫街青石桥后,虽说店里东西贵到离谱,可也不乏顾客进进出出。   司芋看见自己上回的那套彩瓷餐碗了,六个就要九百两,一个碗一百五,可她着实喜欢,她本就有陶瓷餐具控,便咬咬牙买了一套。   虽然她那些日子咬咬牙买下的奢侈品远不止这一件。   不过就算震碎了一只,还有五只仍然够用的。她便挑选了另一个三彩海蟾纹的大碗缸,酿的酸笋已经够入味,看到仙瀑谷下有螺蛳捡,预备用这个来装螺蛳粉,顶顶美味。   若是到时引得姑娘们都喜欢吃,她就准备在九大门派的食堂里,专门入驻一个卖螺蛳粉的窗口,又能搜获不少灵石了。   简流川看着女人两眼放光的样子,只当她喜爱得不行,便说道:“还要什么,今日任由挑拣,中意的都拿上!”   司芋皱眉,左看看,右看看:“太贵了,你哪儿来的钱。”   简流川掖了掖笑弧:“最后再给你次机会。” 第三十二章 灵石 那束着嫣红丝带的小……   (三十二)   司芋就不客气了, 对物质的喜爱源于她本性。她跟存心刁难简流川似的,先挑一副彩花田园绘的顶漂亮茶具,又从架子上拿了五只各式风格的插花瓶, 三套炖锅,红瓷福禄寿喜大小鱼缸各两只, 胭脂妆盒四套, 还有……嗯, 碗也可以再拿几套。   堆了一大堆。   叉叉小蛮腰说:“喏,就这些了。”   力气还挺大,看来还没折腾够。   简流川睨着她道:“可以再继续挑, 免得一会儿心疼。”   司芋转头,又大力金刚臂地揽来一口五彩仕女图的大浴缸,还有一个挺漂亮的环龙玉柱,准备泡澡时用来插蜡烛、支靠回溯镜看八卦的。   简流川瞥了那玉柱一眼,脸色阴郁:“这个在哪拿的,丢回去。”   司芋指了指右边隐蔽的角落,那边还有一些圆珠什么的,都雕着龙,她猜着可能是像核桃一样把玩, 就没拿,捡了根玉柱过来了。   简流川挑出玉柱, 清冷俊颜淡淡的:“有为夫在,夫人用不着这个。”   司芋:……?   哦~做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 她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 难怪说形状有点像。   好色啊师叔祖。她娇媚脸颊一红,又改去拿来几个(* ̄︶ ̄)画框。   这下真的够了,她的灵府空间里早已装不下, 只怕得找人托运到蓬莱仙府外面,再叫钟佐和裴宥帮忙接收一下。   当然,前提是某人真的能有钱付得起账。   司芋咬着唇,冲简流川轻扬下巴:“请师叔祖过目。”   简流川转头问店老板道:“掌柜算算,这些一共多少?”   店老板看眼前公子与姑娘衣履不凡,猜着应是贵胄之家,可也没想到能拿这么多。   这莫非是刚从人间界搬入城的小夫妻,钱多得没处放,不晓得悠然城就是个销-金窟。   一般进店的顾客能一次买一两件都不错,老板习惯用口算,结果左点右记算不过来,连忙拿过算盘扒拉扒拉。   好半天道:“这位公子好品味,买得都是店中的上品,大大小小一共七十九件,共一万九千八百一十六两银子,去掉零头,给个优惠收一万九千八吧。您看是现付还是分期?我们店里有个规矩,买下的就没有退了。”   呼~这么多,她也太能造了。司芋揣揣钱袋里的存折,是她目前全部的家当了。   “要么分个三期吧。”司芋插话说,在悠然城里留几天,再给之前的客栈掌柜种几天菜、养几圈猪牛羊。   简流川却只悠然如初,掖着笑弧复问道:“我说按灵石折算多少?”   在凡人界,灵石可以用来贩卖,或者兑换银两进行流通。   仙府里的弟子可以借助灵气修行,而凡人界的散修道士们则常须借用灵石来提升灵力。因此仙府各门派弟子外出时,常将富余的灵石拿出来兑换银两,买点凡人界的物品。   老板答道:“普通灵石一颗折八十两银,上品灵石一颗二百两银。”   简流川:“再往上呢?我说极品灵石。”   极、极品灵石?   他薄唇轻启,轻描淡写一说,把店老板都吓呆了。莫说极品灵石了,就仙品灵石都足足买下来整间店铺。极品灵石更是凡人界根本见都难见到哇。   好在老板开店久了,见多识广,此刻看简流川眉宇之间气宇尊贵,怕是遇上了高人。   连忙结结巴巴道:“极品灵石,便、便是只有芝麻小米粒大,都可以买下整条盛宫街,甚或两条盛宫街,客官您确定?”   “自然。”简流川说罢,便照他所述,放了颗芝麻大的极品灵石在桌面。   幽蓝剔透,灵雾重影,老板不用细瞧,肉眼可见的无价珍品啊。赶紧另外又亲自抱来两个足有人高的饕餮纹双口曲瓶,釉陶红地描金大囍三件套,想了想,又附赠了两个婴儿小推车,说道:“公子贵客光临,是小店无上荣幸,小店鄙薄,实在没有更好的能搭上,一点点小意思,就祝公子与少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本尊喜欢。简流川推了推婴儿车的把手,欣然收下。   司芋两眼呆愕:“川川,你怎的如此浪费,早说,给我不好吗?”   简流川挑眉俯看(* ̄︶ ̄)她:“夫人想要,我还有一座山。”   又问:“瓷器放哪里?”   一、座、山的极品灵石?   “好富有哦,夫君一定要看紧,不然叫芋芋帮你守着也好的。”司芋心肝乱颤心口不一地叹道。如此身家的大魔头,就这么死了得多可惜,要是知道山在哪就好了。   司芋瞄着小山一样的瓷器,为难道:“要不,先放在夫君灵府里?”   简流川勾唇轻哂:“仅此一次,本尊灵府可不是你的垃圾场。”   意指司芋的空间里,不是破布麻袋,就是各种奇怪蜜蜂啊、蛇啊、蝌蚪、怪鱼、喇叭花。偶尔简流川因为着实好奇,趁她夜半酣睡时溜进去逛逛,还能闻到酸臭味,掀开角落坛子一看,竟是一坛馊气扑鼻的笋丝,无语凝噎。   可谁让她空灵根,偏就贪心、爱财、苟且、薄情,日日在心中描画着如何弑夫,她也越发吸引着他。   简流川一挥袖子,全部放进灵府里了:“夫人如何犒赏我?”   司芋把手上的小红花贴了一枚在他手背,娇笑道:“幼稚园里的小朋友都是这么犒赏的。”   呵,到底是哪个幼稚?   简流川睨着她桃花般娇艳的脸儿,高大身躯俯下去,亲了她唇瓣一下。这一路上女人委实招摇,多少双眼睛看着,再加他们两人似有夫妻相,那不晓得的,只当是一对兄妹,他得宣誓一下主权。   男子清甘温润的滋味渗入,顿地把司芋两颊染了红云,正四目相对着,忽然听耳畔传来一声叫嚷:“秋末招生季大打折了啊,原价二十天五十两,现价只要二十五两,五折,亘古未有!更有促灵丹药每日免费派发,七日即可见修为明显增进,包吃包住包入仙府了诶!”   回头一看,原来是对面街客栈旁的天灵修为特训营,一名八字胡子的小道穿着蓬莱仙府的袍服,正吆喝嗓子招揽生源。招生桌面上,站着两只猴子,挥动棍棒击鼓助场。   司芋瞧着,想起银销阁里的炼丹塔,便觉得可耻。这些人利用各种名目,把培训班开在人流量最多的客栈和酒肆旁边,不知情的人们前仆后继报名。那些吃了促灵丸无用的被淘汰,但凡有一点根骨的都哄进去做药人。   而且最终目的是意在杀他们家川川,哼,没门儿。   也实在是蓬莱仙府这些年的营销做得好,被买通口风的人下到百姓、上到朝廷官府,到处宣传,以致人人趋心向道,一浪接一浪。   她正想着如何杠一道,安分许久的系统忽然掉落任务提示——   〖揭露阴谋,掀开内幕,请掌柜小娘采用不暴露自己的办法,向围观人群揭露银销阁黑暗真相。〗   * 任务奖励:二十名小木偶人   [木偶人图片]   * 功能说明:   - 采用珍贵楠木与橡胶仿真制作,木偶散发异香,净化环境,怡神醒脑;   - 拥有九十九种实用功能,如:洗衣、烧饭、扫洒、买卖、踢球、助架、带娃(* ̄︶ ̄)、算账、唱歌跳舞等。只需将相应令符化上,即可完成指令。   - 此次任务附送二十张不同功能令符贴,其余令符可在商品列表自行选购。   * 任务失败:所有新买的陶瓷碎成片。   太绝了,明知道司芋最是爱财如命!   不过这些木偶人她倒是很想要,最近正打算在各门派开小卖铺,若能有木偶人帮忙做事,可就轻省多了。   司芋凝眉稍想,便问身旁的男人道:“简流川,你能不能借我几个分-身用用?”   简流川明知故问:“夫人莫非在这里就想与本尊?”看了眼对面的客栈,虽隔音不太好,却也未尝不可。   司芋捶了他一小拳,羞恼道:“色鬼川,我是说,你能否变出来两个人,揭穿你师兄银销阁的骗局。你师兄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的。”   就这么利析秋毫的人,不信那群正道修士以及诸葛城主的事,他会不晓得。   果然简流川丝毫不觉意外,只浅淡笑道:“夫人何必插手这些,本尊对此毫无兴趣,犯不着我头上者无谓生死!”   司芋只得攥着他锦袍袖摆,软声央求道:“好夫君,事关我性命,我最见不惯坏人当道了。求求夫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钱财就如她的命。   简流川戏谑噙唇,这就拂袖变出来了两个人。   只见那招生的八字胡又要张开嗓门扯皮,忽然跌跌撞撞冲过来两名伤痕累累的人,一个浓眉肃颜的半老道士,满面满身的血口子,一个年轻的断臂男子修为比他低些。   半老道士掀翻八字胡的招生桌子,吃力地叱道:“住口,休要在此继续蒙骗群人!大家听我说,所谓的正道仙府,实际是个吃人的魔窟,而所谓促灵丹,不过是把各位的修为拔苗助长,再扔进炼丹炉里做为药人引。昔日多少成千上万的道友被骗进去,堪堪推入火炉。老朽有幸站在队伍后面,又略有些修为,再加上促灵丹虚涨修为,方才堪堪利用来逃过一劫,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众位再入魔窟!”   招生的八字胡听得额筋暴起,赶忙骂道:“笑话,栽赃诬蔑也不挑地方。蓬莱仙府乃千年修仙圣地,仙府中更有如乾渊师叔祖天界骨脉,青云师尊两袖清风,承禹师祖道义两全!尔等修为不足、道性不坚,被淘汰后怀恨在心,却在此破坏其他人的修仙前程,实乃用心狠毒!”   老道听得吐血,拭着嘴角的血水,义愤填膺道:“非也,我这里有偷带出的回溯镜,各位一看便明,不须老道多言!”   一旁年轻的断臂男子也连忙点头附和:“我这也有,绝非骗人,我若不是跟着老道亦步亦趋,根本跑不出来!”   话说着两个掏出胸口的回溯镜,许是跑在半路上匆忙回头拍的,回溯镜放出了隔着一段距离的门内炼丹塔,一群目光痴愕的药人被推上台阶,在落入过道后发出可怖的惨叫。还有银销(* ̄︶ ̄)阁外,戴着黑面罩形同魔修的守卫。   直接把街上围观的人们吓傻了,原本正在登记报名的几个道友,也吓得纷纷退出来,不敢进去。   老道叹息:“多少年来凡人界都在吹嘘修仙的好,这两个回溯镜,我将一个挂在此处,一个带回凡人界,以儆效尤。”   招生的八字胡气炸,又气又怕地走过来欲煽他嘴巴,围观人群纷纷过来挡护。   那天就听暗令说偷跑了人出来,乔坛主恼羞成怒地龇牙,暗地发了追杀令,没想到卫兵们全城搜罗了不少天,最后竟送到自己跟前,今日一定抓了立大功。   结果他拨开人群走上前,命令一旁的爪牙抓人,却根本抓不住,明明就在眼前,可每次都像抓空一样,扑都扑不到对方身上。   最后两名道士便在群人的拥护下出了城,司芋点开空间里的眼镜蛇千里透视功能,看到他们走到城门口,守门的士兵也像傻怔住了,直接跟没看到似的,任由人出去了。   两人一直走到那条大河附近,忽然就不见。   叮!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司芋的空间里多了二十个香楠木偶人。   司芋松了一大口气,不仅因为保住了陶瓷,还因为救了很多潜在的人命。而且她马上又将要升Lv4段了,到时就可以拥有专属自己的漂亮兵器。   所以……看着眼前高俊修长的乾渊师叔祖,他好像也并不坏的嘛。   司芋问简流川道:“这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回溯镜也是你故意丢给他们的,他们是你特意放出山的。现时应当已经回到人间界,不会再有半路被杀的风险,所以你借用了他们的形象,我猜的对吗?”   简流川跟撸山竹一样,撸了撸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是极,我夫人不算蠢。”   哼,那当然了。司芋嫣红的唇瓣被他撸得颤了一颤,气得垫起脚尖,回捏了他一鼻子,被简流川长眸一瞪,又唬得收回手来。   时辰尚早,两人在街边食肆里吃了点东西。当然是司芋一个人吃的,说吃一点,其实从街头第一家吃到了街尾,每家都有它独特的口味。实在仙府里没什么可吃的,出来一回忍不住,悠然城真是个纸醉金迷、穷奢极欲的好地方。   简流川眼见着这女人从辰时末吃到了巳时末,中间各种酸辣粉、千层酥、烤串子……那束着嫣红丝带的细细小腰肢,都要吃撑鼓起来。   司芋一边吃,一边对简流川道:“以为夫君你渡劫失败,正准备去人间界潇洒的,不料竟然……想来人间界的好吃好玩一定比这还多。早知道那天不给你发灵弧,直接走了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被下药,混到以色侍君的地步。   男子清冷的脸庞揶揄蹙眉,只无波无澜地戏谑:“说完了?你想离开本尊,是没门的。想都不要想,除非不要命了。”   不知是一语双关,暗示看穿她与承禹的计谋,还是单纯说她会被(* ̄︶ ̄)他拦腰掐断。   司芋凝着简流川尊崇的侧脸,却又甚么也看不出来。默默吐槽:谁说三竖不是恶魔呢?   三竖,可不就是川。   简流川肃着嗓音道:“吃饱了?时辰尚早,本尊带你去个好去处!”   说着便不容她继续再往下一条街逛,省得那少腹鼓出来,到时被误以为怀了神鸟族的后裔。长臂兜住她腰肢,便遁影了身形,向城外的妖灵界方向掠去。 第三十三章 妖王 明日长老们面见过,……   (三十三)   一路往妖灵界方向飞, 起先司芋还不察觉,等到飞过了大河,看见最初自己困了三天的丛林, 她才明白简流川要带她飞往哪里。   傍晚的阳光金黄,底下森林里那只尖嘴大鸟正和乌龟在莲池旁打架, 大概尖嘴大鸟也看上了莲池, 两个在争地盘呢。   再飞一会儿, 又进入了妖灵界的深处,逐渐看到不少建在树上的鸟屋、石洞里的窖屋,还有形形色色的妖人, 有的在农耕,有的在采摘,有在练武、摆摊做买卖的。   司芋入仙府后听八卦说,妖灵界的妖王乃是个杀伐果决、偏执无情、暴戾残忍的家伙,对妖灵界之外的三界尤其修仙界更是残忍决绝,但凡外人胆敢擅自过妖灵地界,不被发现则罢了,发现则一律就地正法,杀无赦。   简流川身为一个名闻遐迩的仙尊, 如此大大喇喇过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司芋便拽了拽他的袖摆:“川川,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的手指如柔荑纤盈,拽着他的袖子像小兔子在捣蛋, 不知道为何, 简流川莫名喜欢听她叫川川。   男子低头应她道:“到了便晓得,跟着本尊便是。”说着,逐渐将飞行高度下降。   不一会儿便见到一片广阔的山坳, 山坳四周青石山峦环绕,有白雾迷茫,瀑布飞溅,各色的鲜花枝藤繁花锦簇的,唯美极了。   底下有几队人身牛面、马面、熊面的妖族士兵在操练,还有一群妖族小朋友正在学习基础的练气吐纳,忽而仰头看见空中飞来的妖王,连忙欢欣地仰头唤道:“妖王来了,妖王又回来了!”   妖族小朋友们都高兴地跳起来,浣洗衣裳的婆妇们也仰头看,似乎简流川在这里很受欢迎。   越过这一片人群,看见前方有座高雅庄严的宫殿,亭台楼阁,雕梁画壁,宫殿正中的祭台上矗立一根雕刻鸟羽的汉白玉长柱,有穿着宫廷禁卫服的士兵和宫装小妖仆们往来穿梭,一片繁盛高华。   简流川的飞行高度更趋低了。   宫殿门墙上爬满了碧绿的树藤,显得幽冷森沉,国师燕婉三刻前察觉妖王的飞近,便早早站在宫门前等待了。   看到头顶上空简流川一袭刺绣修身锦袍,发束紫金冠,清冽英姿飞落而下,连忙拱手在胸前施礼道:“恭迎妖王回宫!”   目光痴痴地抬起,只又凝了眼他身边的美貌女子,略感紧促道:“这位是?”   燕婉身(* ̄︶ ̄)披暗红色披风,发束黑绸,眉毛似剑般斜飞两鬓。   一双眼睛把司芋上下打量,但见司芋绾着朝云小髻,皓齿红唇,明媚娇艳,修为只是个低阶的练气期而已。然而和妖王站在一起,脸颊倚靠妖王胸膛,妖王的手正自然而然地抚在她曼妙腰际,两人看起来甚亲昵。   从前的妖王阴狠决绝,毫不近女色,燕婉脸上不免露出狐疑和萧索。   简流川看向司芋,长眸中几分戏谑温柔:“本王的王妃,带她回宫认个门路。”说着牵起她往殿内走。   三百多年前除魔大战,单纯不谙世故的妖灵族损失最为惨重,修仙界与凡人界发号施令,利用妖灵们冲锋陷阵,最后连老妖王都战死了。大战结束后,剩下的妖灵们流离失所,修仙界与凡人界不仅没有兑现承诺,反而把它们四处驱赶,更甚至捕捉它们驯奴贩卖。妖灵界因长久得不到灵气的供养,日渐衰微。   不知哪日起,忽然出现了一只凶鸟族大佬,名号剑竖,将四散的妖灵族召集,圈出原本隶属于妖灵界的地域,此后教他们从地底挖掘灵源,学习怎样耕种、操练、修习,学凡人界的文字和策略典籍。   妖灵界逐渐在大佬的教化下,组建起自己的地界,并有了守护地域的能力。从此自力更生,安居乐业,生机繁荣,再不必受其余三界的欺负,不买他们的账,成为特地独行的存在。   妖灵们拥戴凶鸟族大佬做了他们的妖王,也就是此刻眼前凛冽英挺的简流川。   所以司芋一给简流川起代号叫三竖,简流川灵识察觉到她改了称呼,立时就猜穿了。   此刻她的手指挂着简流川,跟随他走入了森然的大殿。大殿呈现一片黑绿色系的装潢,殿顶高如琼宇,飞檐玉柱上雕刻着凤凰与龙腾,水晶为灯,地铺莲砖。   他进殿后,一袭修身锦袍顿地变作了黑色的羽氅,额心的暗金鸟印也现出来,雪白皮肤,幽红薄唇。   这人分-身真是多,眼前样子的简流川邪魅又英俊,叫司芋有些惴惴的。   司芋走在他身旁,娇声滴滴地说:“师叔祖,妖王就是你?你带我来此做甚?”   她一旦这般苟且口吻,不是害怕就是有求于人。简流川暗笑,并不否认,只牵着她走过一道雕龙石桥说:“夫人提到家,本尊自当带你回来一趟,认个路。”   复问身后:“近日妖灵界周边可有异动?”   国师燕婉亦步亦趋随在后面,忙应道:“倒是无,魔域那边的国师苍绝也已许久不闻动静,妖民们都安生乐业。另外,妖王您交代护送的两名道修,也已经让人派飞轿送回去了。还有刚抓了几个入境捕猎的陈国皇室,正犹豫该如何处理,妖王看是?”   她脸上有点不乐意,并不乐于帮助这些凡人与修士。   “照规矩杀了。”简流川不耐烦地说。   燕婉干脆道:“是,就等主子这句话!”   燕婉(* ̄︶ ̄)是三百年前少年时期的简流川救下的一只三青鸟,彼时受伤奄奄一息,简流川医治好她,教她修炼并成人形。燕婉聪明能干且通透,后来妖灵界的事务就都交给她打理,简流川基本数月回来一次。这次距离上一次妖王回宫,却才过了短短不到两月,妖王竟已有了王妃。   燕婉失落地看着简流川颀隽背影,说:“属下站在妖王身侧,怎感觉主子的气场越发强势了,莫非?”   简流川凝眉:“没错,前些时日闭关渡劫,现已入炼虚境是也。”   燕婉大喜,咧嘴灿然一笑,连忙恭贺道:“竟然是真的,恭贺妖王进阶!但如此一来,只怕诸葛那群人愈发心急,不定背地里使出什么蛾子!”   再继续同这女人缠绵下去,只怕修为进展愈发迅速。简流川悠然冷笑道:“本尊巴不得他心急,他若心急,把人召集齐了一口气杀光便是,省得一个个动手。既无事,你先下去吧,我与王妃歇息片刻。”   司芋这一会会功夫,听他提了好几次王妃。   ……所以王妃是自己?她怎不晓得原著里有这一出。早知道会穿书,应该多关注一些了,不至于什么都一头雾水。   但中午吃太饱了,她此刻是困倦起来,不自觉抚了抚饱胀的肚子。   燕婉视线顺着女人白皙的手腕,瞥见司芋的肚子,微微地涌上酸涩和惊喜。   天界神鸟一族只剩下主上这一支,亟待开枝散叶。燕婉便有情愫暗系,可也深知自己不够格,除了九婴神鸟与神鸟同族,就只情意相濡的凡人最适合与之繁衍,如此才不会使族系的纯正被扰乱。   她暗暗艳羡,但既然是主子的女人,也就是自己的主子,以后生下的也是小主子。   燕婉关切道:“王妃路上辛苦,可要盛些补益汤品补补?前期最须小心谨慎,尤其是凡人界的女子,体胎虚弱,怕承受不济。”   司芋这方面可不迟钝,两眼就看穿燕婉对自家男人有情根深种了。   不晓得为何,明明就不喜欢简流川,只是为了委身与他换取解药而已,可是凝着简流川冷逸的隽颜,却这么吃醋呢。   而且还是他的国师,这般亲近的关系,哼。   晓得她误会自己怀孕,司芋就羞涩地解释道:“只是今天来的路上,川川怕我饿,吃得有点多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怀孕什么的。我们还没这样快的打算。”   那就慢点打算罢了。   简流川微不可查地噙了噙嘴角,看那一副正经冷肃的模样,俨然找不出半分入夜后的虎狼纵-欲。   司芋这般赤-果果的醋意和占有欲,他竟似乎故意纵容,洗耳恭听。   见燕婉犹豫,他偏道:“芋芋太瘦,近日为陪侍本尊多有劳累,便吩咐下去多给她补补。本尊要休息了,传话明日诸位长老入殿面见王妃,识个脸熟!”   “遵旨!”燕婉躬身退下。   *   大殿空寂下来,只剩凤凰宝座上一袭(* ̄︶ ̄)黑色羽氅的简流川,暗金色的额印忽闪,还有勾弄着袖子左右不是的司芋。   简流川凤目中噙着似笑非笑,仿佛戏谑她的吃醋。   司芋才不吃醋,她只是在互相占有对方的时候宣告主权而已,等以后拍拍屁股各走各的,她才不管他养几个鸟王妃。   “夫人离为夫那般远做甚?过来坐为夫腿上。”简流川拍了拍锦缎的袍子。   司芋忿忿然地坐过去,偏镇定自若地勾住他脖子,娇蛮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家了?我们的家。”   “自然。”简流川也毫不示弱地咬着她唇瓣,要示恩爱谁都不逊色谁。幽寂地殿堂里回响着他们唇齿胶含的声响,那薄唇噙着司芋的唇珠,灵巧舌头在她口中搅缠,好一会儿司芋便脸红得娇喘连连。   简流川这才气定神闲地放开她,喑哑问道:“方才可是在乎为夫了?连本尊属下的醋都吃。”   那长眸濯濯地盯着人,几分欣慰的满足。司芋看不明他的欣慰是为何,难道他竟然喜欢自己不成?   传说中狠绝无情、毁天灭地、残尸遍野的大魔头。   司芋抚着他清削如玉凿的脸庞,回他说:“是就是,反正说不是,你也会嘴硬说我是。弟子原来对师叔祖了解得太少了,不料师叔祖还有其余红颜知己,早知道不来打扰你们安生。”   “呵,来都来,那便继续打扰罢。”简流川抱起她进到内殿。   内殿是个空空荡荡的大殿宇,里面中间一张雕刻繁复精美的红木大床,铺着黑色的锦褥,两旁朱红的幔帐随风轻轻拂动。还有几个放着书简和帛卷的架子,少许简单的瓷器摆设,一方长案和古琴,非常空旷地别无其他。   简流川挥袖,把灵府里一堆小山似的瓷器都放了出来,对她说道:“夫人想要怎么摆放,自己动手。”   司芋筋骨软软得只想睡,说:“可这里是你的家,非我的家,我摆你这了又不能随时来。”   其实就是懒得动。   简流川好笑应道:“为夫的家就是你的家,莫非你那间小树屋够放?说过家里的经济在谁手上,就听谁的,明日长老们面见过,今后你就是本妖王的王妃。一旦入妖灵界,自有人给你开道,随去随来!” 第三十四章 解药 直接连蹦两级,比上……   (三十四)   话既这么说, 司芋便开动起来。她其实还蛮喜欢简流川这里的。   几只大大小小的花瓶挪去殿宇的各个角落,大鱼缸摆在入殿的两侧,小鱼缸放书案角上, 还有一些漂亮的饰物,分别置上架子。   她抱着几个胭脂盒, 左看看, 右看看, 简流川只见殿内一抹嫣红裙裾飘过来,飞过去的,问她道:“在想什么?”   司芋皱眉说:“在想都是我的家了, 为何没有梳妆台。”   简流川闲适地坐在凤凰宝座上,挥了一袖子,窗子旁就多了个漆黑色的木制妆台。   司芋不够满意:“能不要黑色,换个漂(* ̄︶ ̄)亮点的?比如黄花梨雕饰实木妆奁,和你的床榻纹饰对应,还要个大点的椭圆形铜镜。”   简流川好脾气耐心听完,再一挥袖子,眼前出现了她描述的模样。   司芋抿嘴,心里莫名有点甜, 又说:“还缺个同系列的衣柜,劳烦夫君。”   简流川挥一袖子, 在妆台不远的角落又多出了一排衣柜。   司芋眉间的色彩丰富起来,更加娇滴滴的了, 看着面前的浴缸道:“这个大浴缸放哪里?夫君你说。”   简流川垂眸, 浴缸瞬时被移去了偏殿的温泉池水旁,隔着红色的幔帐若隐若现还挺好看。   早知道他能立刻就位,何必自己这么辛苦半天。   发现简流川吃软不吃硬, 越哄得甜腻点越听话,司芋就懒了,又推出两个猪槽,叉腰说:“这猪槽怎么办?我最近不养猪。”   简流川勾了勾嘴角,轻笑:“夫人眼拙,这并非猪槽,是婴儿推车!”   司芋低头一看,底下两个车轮子,上面是个斜躺的长条凹木,两旁装饰着玉瓷雕刻。好像也确实不是猪槽,更像古代版婴儿小推车。   她就脸红道:“那就随便放吧,堆个杂物什么的。”……都中蚀灵蛊的毒了,谁还跟你生宝宝不成。   简流川目光睿亮,悠然道:“好,都随夫人的意。”   言毕抬抬手指,也搁去了偏殿那边。   忙完这些司芋已经困得不成样,匍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会儿,那厢燕婉果然命小妖仆端来了一盅雪莲灵芝虫草褒。   小妖仆生得纤长,乃是一条小蛇妖,纤细的声音述说道:“得国师的嘱咐,水用的是灵泉瀑布下采集的晨露水,千年灵芝与雪莲,都是顶顶滋养的大补益之物,特盛给王妃品尝。”   掀开精致的碗盖,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气舒适地扑来。司芋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妖灵界边缘的几个莲子都能那样灵气清透,比蓬莱仙府仙农园里精心种出的灵果都可口。   因为第一大佬简流川的老巢,就设在妖灵界啊。   她把汤喝完,入夜简流川便带她飞去四处逛了逛。原来妖灵界竟也如此繁荣,夜色下丛里点点火光闪烁,有夜市、篝火舞蹈,烧烤、比箭、投壶……凡人界有的娱乐,在这里一点不逊色。   但由于他在妖灵界实在备受爱戴,而平日里又给人那般孤僻残绝的印象,如今这样呵护仔细地兜着司芋出宫游逛,反差太大,引来关注无数,很快就又回来了。   深夜,偏殿中央的池水里,温泉汩汩暖意略过肌肤,两人柔情熨帖着。司芋似雪一样白的藕臂,被简流川箍到肩膀上,感觉她阴元之处已经泥淖如绵,便浩然而进。   池水在他的掌中运作,随着起落而唱起叮咚的回声,司芋忍不住轻轻吟-哦。而她的娇媚非常,更让简流川气息急促,愈发骁悍不已,幔帐下一片旖旎。   石柱旁站立的小妖仆面不改色,如若未闻。   许久后简流川环过她(* ̄︶ ̄)湿漉的长发,又扯过薄纱覆住她,放到了主殿的花梨木大床上。铺着黑色锦缎的大床,司芋被衬托得仿佛一条美丽的白鱼,山峦上桃花绽得鲜艳。   简流川俯下去,然后从灵府里取出了四只寒渊灵蛇,司芋正要疑惑,简流川已经把两只缠到了她的左右腕上,继而是两只脚踝处。   司芋嘤咛地问道:“川川,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不要捆脚。”   简流川眉宇写满霸道,不予反驳道:“莫要说话,否则花样更多,本尊要让夫人更加惬意!”   男子目光温柔而冷冽,司芋像被煎鱼一样来回半宿无眠,隔日陪他坐在主殿的宝座上,只见面若桃花,春水含情,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倒是妖灵界的众位长老,看见他们年轻英俊残忍决绝的妖王,终于有了一个宠爱的人间界极美女子,而显得分外地欣慰。   妖王没能遇到可心之人繁育子嗣,一直让长老们很是操心,昨日听完国师一说,今日再这般一见登对模样,顿时松了口大气欸。   半日不到的功夫,宫殿外就被呈送给司芋的各种礼物堆满了。有甜美的蜂蜜,有世间难得的滋肤胭脂,有绮丽的百花织锦,更甚至不知道哪个坛主送来的、给他们大囍之日穿的红袍都准备好了。品类丰富,全都是三界难得的好东西。   妖灵界的物产原是真丰富!   司芋当然照收不误,觉得她又该从系统里购买更大的储物空间了。   在妖王宫殿住了五日,期间简流川的花样越来越繁复,他似乎被她吸引了似的,从昔日冷漠卓然的神尊变成了纵情-贪欢的男子。甚至夜半的树枝上,他也和她做过,还把她反过去,从后面操-弄了许久。好在司芋系统里有个午休小屋,用小屋遮挡住了四周,这样才不会被别的妖修看去了闺秘。   等到了第六日,她忽然记着要解药的时间,便和简流川说了想回去。   妖灵界的百姓们恋恋不舍,忘了说了,他们真是超级无敌喜欢这个貌美绝伦的王妃。   这些天,烤串臭豆腐酸辣粉等各种重-口美食在妖灵界广为普及,司芋还教他们学会了烤面包、烤披萨和做奶油蛋糕等等。   她的稀奇古怪的宝物也多得离谱,喇叭花里唱出的歌儿更是闻所未闻,尤其深受小妖崽崽们欢迎的“小苹果”,更是朗朗上口,幼妖训导处已经决定根据这首歌,为他们量身定制早课扭扭操。而那首爱豆的笑容,则是让许多士兵背着剑走着走着,嘴里就习惯性地喷出了一口泉水。   如斯这般勤劳能干,不摆谱还有趣的王妃,妖王是在何处找到的啊,呜呜,好想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简流川双眸含笑,任由她造作。两人耳鬓厮磨缠绵了几天,好似关系亲近了许多,在寂寥的半空中飞着,也能在空中边飞边亲吻。   忽而简流川冷声道:“仔细留神,我要放手了!”   司芋(* ̄︶ ̄)贪婪地咬着男人柔软好闻的薄唇,狐疑睁开眼:“啊?你不想要我了?”   一时紧张,莫非蚀灵蛊被他发现了?毕竟这玩意儿一直在暗中啃噬他的灵根,而他又如此顽佞多疑。   “你说呢?”简流川促狭,司芋只觉腰上一空,身子顿地往下沉,吓得哭出声来求救。   简流川大笑,闲适地教她:“气息沉入丹田,心中默念起飞,想象自己身体轻盈,足底生风,试试看。”   司芋学着照做,竟然慢慢地向上飞了起来,诧异道:“我能自己飞?……等等,难道是我修为涨了?”   简流川揶揄她:“那不然呢?莫不是你偷偷在对本尊用合欢术!”   司芋脸红,她虽然上的课少,可守夜时在典藏楼里看的书多。   的确把经书里看到的秘-术在两个人期间运用了不少。一开始生涩,觉得他那个瞬间庞大起来,把她弄得很痛,甚至干涩焦灼。   后来知道了运用诀窍,晓得怎样才能使阴元绵如泥,津汁源源不尽,然后就越来越和谐了,而且明显发现简流川对此的迷恋,想来书里面是没有骗人的,修炼大法妙啊。   她这么做,其实乃出于私心。希望在简流川灵根被蚕食之前,多受益于自己的修为,至少能飞能跑,提高防御能力。   所以当然不能告诉简流川了,司芋娇羞道:“想和夫君更畅快点嘛,我怕承受不住你了,你越来越坏。”   简流川咬了下她耳朵,管她真真假假,假话听多了也成了真的。宠爱又恼地低哂道:“小妖姬,两者修为悬殊越大,则弱的那方增进越明显。说过陪本王一起看风看云看日出日落,不学会飞怎么行?你若想更畅快,改日把你那本二百一十八式禁-书全试了!”   没想到冷月和寂雨塞给她的小本本被发现了,司芋厚着脸皮不回答。   心里默想:那么反推之,以后两人差距渐渐趋平,修为就增长慢了,难怪说合欢宗没有长久的道侣呢,都是过路姻缘。   所以原著里自己和别的宗门男修劈-腿,气得简流川加速堕魔,难道是因为小师妹又看上了更厉害的人?   有点不可思议……莫非是剧情bug。   *   不稍半日,两人便回到了合欢宗的落樱山上。   乾渊师叔祖一袭白衣蓝袍,清逸尊雅地搂着小师妹司芋落下,便唤上灵兽山竹回云鼎峰了。   冷月和寂雨两个师姐,顷刻就发现司芋的修为,竟然又跳到了筑基中期。这简直也太快了吧,只去五六天,就直接连蹦两级,比上一回还夸张!要知道,过了基础的练气期,之后越往上越难升,许多人几十年的功夫才这样。   排除两人灵根天生契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毕竟小师妹测过的灵根仅混沌五灵根。   两人便围上司芋挤眼睛,瞄看着沣-满的酥-胸,声调拉长道:“喔~~师妹和师叔祖是真恩爱,如胶似漆耶~~”   “什么呀(* ̄︶ ̄),他那人,没有的。”司芋傲娇嘴硬。   ~   深夜的密室里,问承禹师祖要解药,承禹师祖看着琼姿花貌的小丫头,就有股气憋得怒火中烧。   前些日跑走了两个药人引,具体怎么跑的,钦法坛乔骁说不清楚,毕竟以银销阁的层层秘法道门,除非有令牌,否则蚊子都难飞出去。   可跑了是事实,乔骁被逍遥派掌门岳笺狠狠痛罚了一番,派人出去找,一直找不到,竟果然藏在悠然城里。   要知道悠然城是自己的地盘,不管藏身和走出城门,想都别想。结果那日两个道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都冒出来了,却都没能抓到,还让人明晃晃跑出了城门。   承禹师祖怀疑是师弟乾渊放跑的,可到底缺少证据,据说当时他与司芋俩个已经往妖灵界游玩去了,可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只能吃哑巴亏!   眼下蓬莱仙府名望大肆下跌,尽管后来派管家做了危机公关,可是百姓大多不信。培训班报名者日日个位数,退班者倒是源源不断,更还有许多道士和百姓,打着横幅举着小旗聚集在舞剑崖上,朝着蓬莱仙府扔砖,声讨要放人。   承禹师祖暂时还想不出下一步的计策。此刻看司芋修为涨得飞快,不禁有几分怀疑,莫非那蚀灵蛊见效得慢?   司芋方才已将几日的行程都和承禹师祖汇报过了,包括一些旅游景点和美食。为了突出情-报可贵性,她还说了妖灵界的繁荣发展,以及怀疑简流川就是妖灵们口中的妖王,不然为何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妖灵界游逛。   妖王统治妖灵界二百多年,越来越狂傲,对修仙界、凡人界的过客尤其心狠手辣,分毫情面不讲。而妖灵们也愈发地自信阳光,再不似除魔大战之后流离失所任人欺负的样子了。   如此一说,承禹师祖便觉几分可信,毕竟乾渊师弟那副冷漠清冽的神颜背后,乃是睥睨苍生、杀戮血腥的残忍暴戾。   司芋诚恳说道:“弟子修为涨得快,就证明我有遵照吩咐行动,请师祖兑现解药。”   承禹只好招手,让人端上来一颗黑色的药丸。朗声温和道:“吃了之后继续勤快观察,否则断你一次解药,你便生不如死一次……本尊也不忍叫手下弟子受罪啊。”   呵呵了的,你连药人都舍得炼,何况这个。司芋心里骂着,嘴上恭敬领命。   等到出了密室,她把解药吞入。应该是吃得及时,那毒蛊未发作,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第三十五章 刺客 仙魔两界平分天下,……   (三十五)   好几天没光顾自己的仙瀑谷, 司芋来了一趟,发现瀑布下的泥潭里长出了小小的莲叶。嫩绿的叶子上点缀着剔透的露珠,在潭中亭亭玉立, 可爱极了。虽然现在整个妖灵界可以任由她来去,不会再缺莲子, 但欣赏美景也很是不错。   她刷了刷系统, 补种上一批销量高的作物。   隔天在钟佐(* ̄︶ ̄)和裴宥的仙农园草棚外, 搭了篝火请小伙伴们大吃了一顿。为了怕简流川再震碎她的碗,特地在门口立了块牌子:“正常交友,川川与狗不得入内。”派山竹在草棚前守着。   山竹自从跟了司芋, 基本每天都能吃到香甜的土豆。司芋不在时,它就自己回到仙瀑谷的地里掘土豆,过得那叫个逍遥自在,九大门派想去哪就去哪,司芋的朋友多到一呼百应。俨然都忘记了它还有个正经主人叫简流川。   一块普通的牌子,又叫灵弧广场上的瓜农们吃糖吃到眩晕,也就是小师妹敢和师叔祖这么叫板了。换成别人,莫说不敢直呼师叔祖昵称,这牌子一挂出来就得被捏碎脖子。   可你看, 云鼎峰上的师叔祖半分动静也没有,实在好耐心。   隔天司芋正在仙瀑谷里睡觉, 她把午睡小屋设置了海景背景,虽然旁人看着仍然在仙瀑谷里, 可司芋感受到的虚拟场景的是海风清扬、鸥鸟长鸣的惬意沙滩上。   小谷闯进谷里来找她, 在门口唤了几声司芋才反应出来。   小谷怯怯地说道:“司芋,有个事情,你能否帮我个忙?”   小谷虽生得纤弱, 可性情好强,很少有开口求人的时候。   “可以啊,小谷你有何事?”司芋痛快地应道。   “就是……”小谷忽然眉头一拧,围着司芋转了转,猛地把一根骨刺用力刺入了司芋的后心窝。   司芋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上。   小谷抱歉道:“对不起司芋,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帮我了。”   绿竹林子里,陵诀身穿黑色蝉翼袍,发束绸带,冷笑地闪现出来:“果然没有什么是你琴宗后人不敢做的!”   小谷很讨厌他目光中的森冷与鄙夷,堂堂琴宗为何要遭受此鄙夷。只是目前需要借助陵诀帮自己,至少这根摄魂骨刺就是他主动提供的。   陵诀一早在悠然城里就看穿小谷是琴宗的后人了,当时小谷怕他泄露自己身世,忍痛把那把珊瑚琴形挂件送给他,后又后悔,趁他不注意偷了回来,幸亏司芋及时出现,然后帮自己把事情摆平了。   小谷又惧又忿恨地看着眼前的陵诀,踌躇道:“陵诀,这样她会不会死。”   陵诀低头睨了眼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妩媚瑰艳的身姿脸容,那般纯挚的美与温柔,可惜说出的甜言蜜语就跟空气。   气恼龇牙道:“乾渊的女人,她死没什么可惜的。你要杀乾渊,杀他的人只有她最合适,若怕的话现在就给你弹出骨刺。”   “别。”小谷又不舍得,不达目的不罢休地说:“不必弹出,为了杀乾渊,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但你为何要帮我?”   说着不自觉护了下她的传宗挂坠。   小家子气,陵诀压根儿却不稀罕,讽蔑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别废话,该干的就去干!”   ……   入夜的云鼎峰上,夜风清凉,简流川着一袭绫缎白袍,袖摆优雅地随风轻舞,墨发(* ̄︶ ̄)高束神鸟白羽冠,正悠闲蹲在蘑菇地上浇水。   忽而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司芋坐着扫帚飞行器,直藤藤地跳下来。   他不抬头,就心里些微觉着奇怪,不是好几天都自己飞了?   冷淡道:“司芋和猪不得入内,有眼睛不会看?”   在蘑菇地外竖着道新制的牌子,上用清劲楷体书写几个大字。   分明是在反击她的“川川与狗不得入内”,结果司芋一改往日伶牙俐齿,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空愕。   简流川不知这女人又要耍甚么花头,忍着耐性挑眉问:“做甚发呆,若是道歉就尽快,否则滚出。”   高冷的傲娇却又迁就。   小谷趴在蘑菇地下方的一个山坳,再上面有结界她只能隐在这里,通过摄魂操控司芋的方式,利用司芋能贴近乾渊师叔祖的机会去杀掉他。   听见简流川如此说,她只得借助司芋的口,试着道:“弟子给师叔祖问安,是弟子的错,师叔祖抱抱弟子,原谅弟子的过失。”   难得女人声音纤弱乖巧,简流川于是把司芋掠进怀里,目中噙着冷笑问:“是何事有求于我?端得这般乖巧-肉-麻,有话直说。”   司芋目光呆滞,她生着一双似桃花潋滟的眸子,这般空无旁物,看得简流川不免心下怜爱。   简流川微微蹙起眉头。   忽然司芋咧嘴,开口说道:“是,弟子想……杀了师叔祖,替我宗门报仇!”   婀娜身姿蓦地一个迎起,手中锐利寒光的匕首便刺入了简流川胸口。   可恶,又是上一次简流川在人间渡劫时,胸口被刺入的地方。只是那一抹红色旧痕,自从与司芋双修过后,他就在幻境中抹除了那段过往,如今刀痕已经消失了。   好在他先就已起疑,刺入得并不深。   简流川清隽脸庞上浮起阴鸷,稍一运气,司芋的后心窝处果然弹出一根摄魂骨刺。哼,他一冷笑,小谷顿时被一股力道掀上来,摔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简流川鄙夷道:“琴宗的后代,竟不知吸取教训和感恩,反杀本尊。”   “呸,你才是正道的异端,奸恶的存在!”小谷憋红脸怒斥,举着她的笛子。奶娘从小告诉她,当年琴宗一门如何辉煌,全宗修为进展神速,乃云霄阁之佼佼,结果被乾渊师叔祖因嫉灭门,仙气尽被吞噬,全宗覆没。   小谷挥舞长笛,笛子的管中弹出尖刀,欲往简流川这里刺过来:“乾渊,我要杀了你,为我琴宗一门弟子报仇!”   简流川袖摆一拂,小谷被震飞到山坳,爬上来又要刺。   甚烦,简流川这便动了杀念:“愚顽不化的劣根,看来当年教训还未吃够,还需得再入轮回重造一次!”   司芋懵逼了一瞬,大略回神过来。眼见着身边白袍翩飞的俊美男子,忽而眼冒凶光、杀念四溢,和平日很不一样,而且自己怎么会这样躺在他怀里。   见他欲要取小谷的元丹,连忙喝住道:“住手,别(* ̄︶ ̄)伤害小谷!”   司芋挣扎着站起来,好似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是小谷利用了自己。既听说简流川灭了琴宗一门,小谷又要匡扶琴宗,这中间必然有联系。   司芋连忙在二人中间一挡,阻止住杀气,说道:“小谷,你必是误会师叔祖了,当年他杀你们琴宗,乃是因你们琴宗一门集体入魔。如果师叔祖不杀你们,你们就要被魔气吞噬,最终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如今你能站在这里,想必是简流川当年网开一面,送你们元魂去了凡人界轮回,说来乃是帮了你们!”   简流川目中露出欣慰,果然是自己的女人,没白宠她,还是甚懂他心意的。   小谷羞愤道:“司芋,你喜欢他,你当然这样说。可是我的奶娘告诉我,我们琴宗修为超然,才能出众,优秀者比比就是。就因为他嫉妒宗主修为突破,因嫉杀人,而且吞噬了我们全宗门的灵力,只为他自己的修为成就!”   要换做往常,司芋可能还有点信,毕竟简流川这人看似清冷淡漠,实则寡情薄义。但自妖灵界回来,再加上之前在银销阁密室外面的窃听,她现在还是很信任简流川品格的。   司芋便道:“非也,实情是当年焰苍山魔气泄露,几大门派掌门为贪图捷径,偷偷利用了魔气来冲破修为,结果这些年来被困魔魇,再难能有境界突破。而琴宗一门则更是贪心,不仅利用了一次,后更是利用了多次,致使全宗上下集体入魔。我这有当日在密室外听到的几大掌门对话,你自己听了便晓得!”   说着,从系统里取出牵牛花的留声功能,把当夜听到的对话小声放了出来。   小谷颦眉,只听喇叭花话筒里响起云霄阁阁主广玄真人的声音:   “师祖说得字句珠玑,可当年我云霄阁琴宗满门被杀,如今对他尚心有余悸……莫不如等万灵丹炼成了,我等诸位修为提升后,再对他动手不迟?”   逍遥派岳笺掌门冷蔑地叱道:“想得真美,我们在长修为的同时,他也在长……你们这些偷偷沾染过魔气助益的人,等到魔气被放出,一个个全都是魔的傀儡!”   承禹师祖叹道:“…云霄阁主莫忘了,你们琴宗是怎么被灭门的,因为你们琴宗太贪心,全宗集体入魔,被那小子灭门属于咎由自取。当年焰苍山魔气泄露,你我各位都得了那魔气的助益,用以冲破境界……”   啊,司芋放着放着,忽然心头一紧,这不都是在密谋杀简流川的话嘛,怎么解释自己在场呢?   然而弱弱一瞥头,简流川却薄唇含笑,清风淡漠,仿佛毫不意外。   她深呼吸两口气,算了,反正她也是被逼的,迫不得已,要杀要剐随他去。   没想到竟然还有德高望重、备受爱戴的承禹师祖。   小谷万分不可置信道:“不会的,不会的,奶娘告诉我,琴宗是优秀卓越的,清高雅致,修为(* ̄︶ ̄)澄澈,怎么会这样?”   简流川好整以暇地听着一群“正道仙尊”商谈,仿佛在听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发上束的神鸟玉羽冠在暗夜发出冷光,悠然道:“琴宗老宗主确实清澈高雅,我幼年常听他抚琴,可惜底下弟子心术不正,那云霄阁主广玄真人更是贪懒,他私自引入更多魔气,魔气泄漏,被风吹下琴宗,致使琴宗不慎之间全部入魔,偏不知收敛,一用再用,修为是涨了,死期更不远。唯恐琴音在仙府扩散,入魔者甚,老宗主求我杀了他们,放他们得以解脱,是我留下一手,放你们轮回再造。岂料劣根不正,到底仍不知悔改,如今反用歪曲事实教你,回头妄杀本尊,可悲可笑!”   话毕,念在小谷是司芋朋友,便从空中化出一幕小小的回溯镜。   只见境内是已故的老宗主,言辞悲切地跪述道:“那魔气来得蹊跷,因拌入云霄阁的音乐中叫人疏忽防备,如今全宗入魔,危在旦夕。老朽是不想死,可不死,来日便是害了全仙府的人。但求乾渊你看在老朽幼年抚琴于你的份上,动动手,灭了老朽与手下全宗弟子……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老泪纵横地说完,亲自掏出一柄长刀。   然后简流川便挥剑,用的是自己无形的剑,但显然他把老宗主的元魂用琉璃瓶子封装,留了下来。   小谷惊愕不已,看得泪流满面,不可置信地摇头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对不起,司芋,我太难受了,我还需要想想……”   然后蓦地深鞠躬,仓促地往山下跑去。   司芋本想去追,忽然看到简流川胸口渗出的血红,染了白袍,连忙蹲下来心疼道:“川川,你受伤了?都是我不好,无意间刺了你。”   一点不入心不入骨的小伤罢,简流川手掌抚过就能复原,只睨着女人关切的模样,却又想起那渡劫时铭心刻骨的一幕。   便淡道:“哦?我以为你即便一刀刺穿本尊,血从口喷,也绝不知心疼我。”   “怎么会?”司芋咬着唇瓣,漂亮的黛眉皱起,取出雪白的帕子帮他擦拭道:“是我伤的,我肯定难受呀。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不想你死掉。”   自己说着,却想起那银销阁的录音,连忙坦白地解释:“方才的留声,是当夜我混进银销阁,想打探有无生意可做,无意间在密室外偷听到的。他们对我用了蚀灵蛊,让我亲近你,可我不想杀你,自己又怕死,我也很难办。所以……我就一边拖着他们,一边拖着你,想拖着拖着,能不能蹦出个解药来,大家就都不用死了,你也不会知道我欺瞒你。反正等我把话说完,你想杀就杀好了,我绝无二话。”   每次她一怕死,就说出最后的那句话,好似给自己绝望地壮胆。   简流川悉听不语。   所以司芋最近都在典藏楼里努力翻书,试图从那些扑满尘埃的(* ̄︶ ̄)古法秘籍里,找到破解蚀灵蛊的方法,但没有告诉简流川罢了。   司芋说:“我心里想和你保持适当距离,让蚀灵蛊作用缓慢。虽然对你用合欢术,也只是想通过双修,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没想到一用就停不下来了,现在连闭上眼睛都在想你,忙了空闲都在想,你也总要得越来越频繁……所以,也不能全都怪我的。”   她说得越来越慢,然后眨眨眼望向天空,用来缓解这莫名旖旎的尴尬氛围。   简流川修长手指抚上她柔嫩脸颊:“那此刻怎么办,次数甚多,怕那虫蛊已咬得深了?”   司芋也不晓得,摇了摇头认真道:“要不,我们分手好了。江湖不打扰。”   呵,绝情女人,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简流川眉宇稍动,耳听见附近有幽冥气宇袭近,便手指盖住司芋的眼帘:“想分手……先等到本尊愿意放手的那天。”   话毕,司芋只觉得眼前氤氲沉重,昏昏地睡了过去。   只见蘑菇地外一道龙卷风打转,少顷多出来一个全身黝黑的人影。男子墨发松散地垂于肩后,凤眸朱唇,着一袭玄黑蝉翼外袍:“大名鼎鼎的乾渊师叔祖,原来是个儿女情长的角色,真叫本魔意外~~”   是陵诀。只是一贯高束的发带散去,变得幽凄而苍凉,而且声音仿佛隔着很远的地方传送过来,喑哑干涩。   简流川微睨长眸,修挺身躯拂袍站起:“雷打不动的魔界祭司,何用吃本尊的醋意。看阁下分-身进入仙府多时,想来业已入化魔境了,何必这般折腾。”   其实早就看穿,当日闯仙桥时天幕上瞥一眼,简流川就知来者何人。不过事不关己,无须挑破,怎知却与自己的女人勾勾搭搭,暗自妒火中烧,这就很不对了。   陵诀被激怒,想他堂堂一魔界大祭司,几时曾把女人放在眼里。是司芋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生就一副桃花美颜,谎话张嘴就来,甜言蜜语、虚情假意,信手就会。   生生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现如今偏又搭上了乾渊师叔祖,更跟他结下道侣血契。若非如此,他苍绝,是绝不会容这女人好过的。   只他现今在蓬莱仙府里,化名为陵诀。陵诀隐忍着盛怒,笑道:“乾渊师叔祖既入炼虚,又何来恭喜我一区区化魔。废话少说,眼下那群道士正在算计你性命,我来只是想说,你既仙魔共修,想必并不排斥魔道。不如与我合作,一起放出焰苍山下的魔君元丹,一则,我取回元丹,送入傀儡魔修身上,利用傀儡光复魔界;二则,天界将士的神魂不再受桎梏,达成你的所愿,这帮道士我替你扫平,今后仙魔两界平分天下,各得其所,两厢成全,你看如何?”   简流川剑眉凛冽,全然不为所动:“何为两厢成全?本尊不需阁下的成全,也一样可以扫平这群宵小,释放焰苍山。”   陵诀(* ̄︶ ̄)顿地紧张,赫然回过头来:“你,此话何意?……莫非你本意就要释放他们,你要独占魔丹?!”   简流川浅笑勾唇:“有何不可?你既说仙魔可共存,又何须让魔君元神复活,自回去建造你的魔界便是了。”   眼下的魔界灵气寥寥,连妖灵界都不如,陵诀气愤道:“哼,你休想,不要逼我!”然后就飞下山去了。   简流川毫不在意,低头瞅见月光下的女人,睡姿如此舒适。回来仙府好几天不见,没有她在身边竟觉得空荡,他便长臂揽过柔软身姿,抱进了木楼里。   那厢陵诀往山下飞着飞着,忽然一道阴冽劲风袭来,吹得他一个跟头,扎在了合欢宗的青松树上。   蓦地掉落在一群女人晾晒的衣物中,气得龇牙,满脸酝满杀气。却晓得这是乾渊替司芋的报复,有气也无处使。 第三十六章 除奸恶 奈何他已入炼虚境……   (三十六)   晨曦冉冉, 今日是轮休日,不用上早课。树屋里,司芋支着胳膊, 看着床上的几颗蛋,已经发了好久的呆。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共七颗, 每个都又白又圆, 可爱萌的,隐隐地发着金光。司芋用笔在上面按顺序记上了“1、2、3、4……”的标签,嘟着腮子十分为难。   拿起一颗在手上, 想着要不砸掉就算,然而又攥了回来。   用小竹篮装上,盖层绢布,全部放去了仙瀑谷自己的午睡小屋。又化了几张令符,让木偶人去照看,然后把小屋收进了空间里,不再去管它。   她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这几个蛋的来路,包括任意一个亲密的朋友,还比如云鼎峰上的某个男人。   弄完这些, 便去衔月楼那边处理了一批竹子——竹子收割后要经过系统的加工,才能变成飞行扫帚, 这些事儿得通过她自己来完成的。   正在忙碌中,抬头看到面前多出了几道身影。钦法坛坛主乔骁领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乔骁白俊脸上都是伤疤, 腿也有点瘸了,虽然还是那副嚣张气焰,但很明显没有之前那般不可一世。   司芋偏柔声儿问道:“乔坛主大驾光临, 有何贵干?”   乔骁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叫一个咬牙切齿的气。   自从遇到了这丫头,他就各种倒霉,别的不说,就单那本来跟铁桶一样防护的银销阁,不知道怎的却逃跑了两个人,而且好巧不巧,又出现在悠然城里把事儿曝光,眼下人影都找不出来。为了这个,他被岳掌门打了一顿,随后清秋坛的萧坛主上位了,如今那小白脸好不小人得志,乔骁恨得直咬牙。   他用黑靴碾碎了司芋手边的竹子,说:“司姑娘少跟我废话,跟我走一趟!”   话毕,示意身后随从给她套上黑色的头套。   *   不知过了多久,头套被扯开,司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下室里,因为四面都打着火把,没有窗子没有风。   对面的几个石桌旁,坐着上(* ̄︶ ̄)回密室那五个掌门,承禹师祖坐在正中间,他的身旁竟然是天鉴宗的新入门弟子陵诀。   而陵诀一改往日犀利孤僻的模样,只见墨发披散于肩后,冷眉朱唇,那股黑幽幽的感觉更甚了,凄狠而苍凉。   司芋心里很慌张,她就清清嗓子,状若寻常道:“陵诀,你怎的与几位掌门扯一块?你忘了要做一个阳光灿烂的人了?我道理白对你讲了。”   陵诀的嗓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一样低幽幽的:“小贱人,你没资格同本魔说话。”   几分被耍弄的气郁与杀戾。   乔骁解释:“闭嘴,他是魔界大祭司苍绝的分-身,轮不到你教训。”   又转而对承禹师祖和岳笺掌门拱一拱手,汇报道:“人带来了,师祖所吩咐的当年参加除魔大战那九百多名仙尊,也都各个在逍遥派静候!”   这是在干什么?司芋狐疑地蹙眉。   而陵诀,竟然是魔界的大祭司。她记起之前在悠然城卖烤土豆,陵诀身躯向她俯视而下时,那股无边无际压下的黑漆之感,难怪当时的感觉那般可怖。   司芋便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修仙正道的道义是可以变来变去的,罡字诀里的道正、德正、法正、智正,也是虚的。必要的利益时,仙尊们也可以和魔界坐到一起呢。”   咳咳。仙农园的穆乙园主和缥缈谷的景辰谷主都很尴尬,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当年自己去贪心那些魔气。   陵诀眼看着这女人又要发挥巧舌如簧,便黑着脸道:“我有个建议,把这个女人的嘴缝上,她最是伶牙俐齿搬弄是非,死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死了。最好再测测她灵根,难道师祖不觉得她修为涨得过分迅速,若为一般的混沌五灵根,怎也不会几天之内遁升筑基!”   司芋扫了眼身后各种可怖的刑具,暗暗发憷,她忙紧张道:“除非你们想把简流川引到这里来。我和简流川是有灵识感应的,要是我痛了,他就能察觉到。”   承禹师祖面色深沉地捋了捋山羊胡,对护卫道:“去,取她一滴血过来。”   司芋手指被扎了一下,掐出一滴血,痛倒是不痛。   送到承禹师祖跟前,承禹师祖拿出银器测了一下,顿时嘴角抽搐:“蚀灵蛊竟然一干二净,蛊虫已死绝……我问你,你从哪里取得的解药?”   要知道,蚀灵蛊基本等于无解的剧毒蛊,虽然每隔七日有解药,但这仅为缓解之计,没有根除的办法。最终那些蛊虫控制不住地繁衍变大,宿主还是会被吞噬而亡的。   除非有一种叫作寒渊灵蛇的宝物,可寒渊灵蛇生长在万丈寒渊之下,不是非一般的体质根本入不了水,更何谈抓到它们?   寒渊灵蛇的作用可解世间万毒、万念、万情,所有执拗不解之物,此蛇皆可化之,其余还有舒缓神志、放松怡情等多种功效。   承禹师祖在被魔气缠魇之后,有曾费力地寻(* ̄︶ ̄)找过,并亲自去到那万丈寒渊旁边,试图抓到几条破解他的魔气,结果去了之后发现一只不剩,以为早就绝种了。   莫非乾渊师弟手上竟然有这个?   司芋听得懵比,卷着袖边儿诧然道:“解药?迄今为止,弟子兢兢业业谨遵师祖的命令,认真做事,恪尽职守,只从师祖这里得到过一颗,弟子不知师祖所言何意?”   承禹师祖忍住将要气炸的肺:“哼,此乃无解之毒蛊,你体内蛊虫却已尽被清除,你莫非用了寒渊灵蛇?!”   无解毒蛊……好卑鄙恶毒的做法啊,司芋唏嘘,一边对自己用这么绝的毒,一边让自己卖命害简流川。   最后两个都得死。   自从那天小谷刺杀简流川后,司芋就和简流川坦白了,结果隔天在他床上醒来,仍是上下哧-果果的温存痕迹。司芋原还想简流川这人不怕死,色-欲昏心,还有某些变态的掌控性-趣……敢情他一早就用蛇给她解了毒。   难怪每次灵蛇都只缠绕在她动脉处,感觉血液里清清凉的输入与输出。   司芋凝眉问:“那你的意思,是寒渊灵蛇可以解这个毒了?是不是头长得有点像龙的小蛇蛇?”   她伸出一根小指头比了比形状。   嘭——   沉重的石桌都被承禹气得拍出了灰。所以,果然是他那师弟,乾渊他把所有的蛇尽都捞走了,这俩郎才女貌还真是阴狠狡诈的绝配!   陵诀听到此,得意地冷笑:“师祖最好给她测测灵根,没准还有其他发现。”   承禹遂又让人搬来了龟壳磨盘,只见磨盘转动,司芋上方又现出了一个生辰八字的透明卷轴。   但和上一回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那种突然昏朦闭塞的眩晕,就感觉意识里一片清灵空透,很美轮美奂的舒畅。   她这样痴痴地看了一瞬,发现自己的周身竟然围绕开一层淡淡星雾,轻薄而绮丽。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愕了,直等到一会儿测完了,承禹师祖吐露结果,便响起一阵倒吸气声。   极品空灵根,意思就是人见人爱,对谁都得益,谁也都对她助益,万年难得一遇的合欢术修炼根骨奇才!   承禹师祖现在简直想杀了乾渊师弟,当日在测灵根时候,他就感觉一幕美好的境地闪掠而过,可惜太短暂,他那日又因岱峰老祖飞升前的教训而心情致郁,原来一早乾渊就在搞事。   倒是烟茹师姑舒了口长气,这三个字她早就对承禹师祖说过,谁知道后面测出的是混沌五灵根,为这事承禹把她臭骂得狗血喷头。现在烟茹师姑顿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心里对司芋的喜爱和亲近感就更甚了,都说自己的眼光从来就没出过错,对这丫头当然更不会出错了。   难怪师姐也莫名喜欢她,原来是人人受益的空灵根,且果然是惑星降世之兆。就不知今日会有哪般下场了,烟茹师姑暗地还有点着急起来。   陵诀拂袍站起,喑哑着遥(* ̄︶ ̄)远的嗓音道:“师祖宅心仁厚,未料事事被自个师弟算计。同是老祖膝下徒弟,却什么关爱和好处都是他占先,这股气你能忍得下,本魔都替你不值……还是照我们近日商议的,不如把乾渊杀了,再加上眼前空灵根,一道扔进炼丹塔里,何愁再去找那些劣质的药人引?等到杀了他,炼成了万灵丹,各位再也不怕成为魔的傀儡,也再不用日夜担心被他寻仇惨杀。我自取了魔君元丹回去,仙魔分而治之,岂不两全其美?”   既然已知司芋没有毒蛊的约束,又是空灵根,眼下绝不可能放回去。   承禹下了决定道:“当年所剩的九百多名真人已聚齐,事不宜迟,今日就是我等众位行动之时!”说完,挥一袖子把司芋打晕,免得暗自给简流川传送心念,然后站起身来。   *   “放人,开山让我们进去检查!”   “垃圾仙府,骗我们修士性命,快放人!”   千余名从悠然城赶来的修士站在舞剑崖上,冲蓬莱仙府方向扔着石头和烂白菜臭鸡蛋,虽然扔是扔不过去,可制造这么多垃圾,委实让人头疼。   正嚷嚷着,忽然前方一道仙门显现,只见承禹师祖与五大门派掌门站在半空,对他们说道:“众位道友稍安勿躁,且听本尊几句肺腑直言。”   声音厚沉如钟,浩然正气,叫人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不听,说什么都是骗人的,请放我们的人进去一探究竟!不听你们这些花言巧语的诡辩!”但仍然有人不买账。   烂菜帮子照样扔。   承禹师祖干净的袍摆上被扔得一片花绿,但他生生受下了。   他是个温正的长相,威严中又有让人亲和之气,耐心地说道:“错了,本尊并非诡辩,而是要对你们认错,那回溯镜里的炼丹塔确实存在,仙府断无否认之理。这几位掌门亦都是仙府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都可以作证。我们今日站在此地,是要对所有专心向道之人忏悔和自责,是我等没有做到监督和劝善,才导致纵容乾渊师叔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恶事。那炼丹塔藏在山后已久,是我等信任他根骨,未曾前去探查一二。他幼小被天界弃养,仙府老祖收养了他,我们因敬重他的身世,这些年对他放任,以致一再姑息养奸,许多的事情没有及时止住,如今酿出了这样的滔天之过,实乃痛心疾首!”   承禹师祖温隽儒雅的脸上,冒出了几颗忏悔的泪,他五官端正和善,很能博取人的信任。   修士们逐渐安静下来:“空口之言,谁知道真假。”   承禹师祖又稳重地说道:“非空口之言,我这里有回溯镜做为证据。他早年渡劫就入了心魔,我们虽然发现,但一直希望他能悔改,岂料督查失误,竟越发纵容他入了恶道。三十年前琴宗灭门一案,作俑者就是他,而如今仙府外不断有惨死的散修真人,桩桩件件也(* ̄︶ ̄)都是他所为。炼丹塔一事起,我们已决定不再袒护,今日出仙府来,一则要对大家澄明此事,二则望众位道友与我等共同对敌。奈何他已入炼虚境,非等闲之力可胜,为了正道除恶,也为了那些屈死的性命,众位心怀正义者,可否出力全看你们各人,话已至此,请看证据。”   话说着,他掏出回溯镜放大,人们睁大眼睛,只见画面上是简流川一袭白袍溅血,挥舞着无形长剑,在暗夜下割断琴宗一门弟子的头颅。血溅得他奇俊的脸颊一片红蒙,而后他吸尽了全部的灵气,周身腾起团团黑雾,红色的眼眸杀戾残绝。   再有当年参加除魔大战的各个知名老道,被肢-解剖杀的惨死画面,一幕幕掠过去,直看得人人都毛骨悚然。   竟然,那个拥有天界神骨的超然师叔祖,原来是个巨魔头。   “匡扶正义,匹夫有责,加我一个!”   “加我一个!”   “稍等我,我再去城中动员其余的修士,怕是还能有个数千人!”   于是,千余名修士纷纷热血沸腾地申请加入。   承禹师祖感慨地叹息道:“甚好,诸位正道之心让我倍感欣慰,道义之路,非一人可为,期待我等齐心协力,斩除奸恶是也!”   说着,浩浩荡荡地往仙府而去。 第三十七章 仙魔 厉雷闪电越发扑啸而……   (三十七)   简流川正坐在云鼎峰上抚琴, 清贵的白袍蓝氅,修长手指抚在一方古琴上,画面如谪仙。自琴宗灭门后, 这仙府里便无人敢提到琴,唯有他一人抚琴自娱。   他弹的是一曲《十面埋伏》, 深秋渐往冬的夜, 忽然漫山凝了霜冻, 树叶片上结了晶棱儿,跟着琴声的力场发出闪烁的寒光。   忽而一抬眸,却见苍璃山四面八方涌来成千上万的修士, 将他的云鼎峰包围起来。   “乾渊你这魔头,残害我同道多少性命,今日叫你血债血还!”人们咆哮叫嚣着,方才来的路上,每个人都歃血为盟,又喝了一大碗增进修为的鸡血汤,心中充满了斗志。   简流川戏谑地噙了噙嘴角,浅淡道:“今日并非祭天大典,师兄聚拢这么多人, 所为何事?”   他叫的师兄,其实连承禹师祖的人头都找不见。   但不用猜就是诸葛这家伙。   只见站在剿杀队伍最前方的, 是从悠然城鼓动来的那些凡间散修,往后是仙农园、缥缈谷、云霄阁、天鉴宗、逍遥派、苍璃剑宗六大门派的两万多名弟子, 仙农园和缥缈谷因为势力弱, 被排在靠前。再往后是被劝来杀简流川的当年除魔大战那九百名真人,承禹师祖和五大掌门则躲在最后面,本身个头不太高, 被层层的人影挡得脑袋都没影。   简流川鄙夷地挑眉。   承禹师祖沉厚嗓音,充满正道义气地越过人群,训斥而来:“师弟狂傲成性,平日不把我等师尊看在眼里事小,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修仙道法,入(* ̄︶ ̄)魔多年,滥杀无辜,屡屡酿成大祸。炼丹塔激起民愤,绝非可忍,今日便是众位道友铲奸除恶,清修正道之日,莫需废话,众位都给我上!”   他像生怕简流川多说话,举着令旗便命修士们往前冲。   简流川不急不慢:“师兄披着叔祖的外皮,做着悠然城的城主,三百年来便宜从没少占,如何末了却把锅扣在乾渊头上?我入不入魔是二话,炼丹塔这锅不背。既是火急火燎把人头凑齐,若不动手,就着实过意不去了!”   话说着,手中琴弦微拨,只见一股无形的力场顿时带着波纹般,向人群荡扫开去。   冲在前面的散修倒下去一大拨,还没站起来,后面的修士又冲上前,简流川再一拨琴弦,立时又扫下去一拨。   区区数万人,都轮不到他动剑气。他厌了古琴,再多弹几弦,只见云鼎峰上阵法如波纹,所有人都像被那波纹割伤,痛得举步难前。   简流川眉宇森冷,修挺身躯赫然站起。   底下的人看见他英冷隽气的尊崇之颜,仿佛杀疯了似的,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冲,倒下了又爬起来继续往上冲,像上了发条。   承禹暗暗发笑,方才歃血为盟的鸡血汤里各个溶了颗“一念丸”,喝完除了杀,就没别的事儿了。   正在这时,小谷带着人赶到跟前,大声喝止道:“住手!快住手,你们都上当被利用了!”   人们顿了顿,根本不想听。   “杀呀——”   跟着小谷一块来的还有宋青宴、敖融、季嫣箩,以及冷月、寂雨、钟佐、裴宥等要好的朋友,甚至大师姐沈千沉和缥缈谷的医修师叔魏长宁也来了。见人们不听劝,几人便使用武器,三两下便把最前面的散修唬得畏惧不前。   小谷这才声嘶竭力道:“住手!你们都上当了,乾渊师叔祖和炼丹塔有无关系,还有待查明,不能仅凭叔祖一人之言就盖棺定论!但当年琴宗被灭门,实则是老宗主因为全宗集体入魔,而主动恳请师叔祖杀了他们,以免琴音入魔,殃及全仙府。而他们入魔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后面的师祖和几个掌门仙尊,是他们贪图捷径,偷偷沾染了焰苍山泄露的魔气。我就是琴宗的后人,乾渊师叔祖不忍灰飞烟灭,留了琴宗弟子们的元丹入凡人界投胎重修,我这里有回溯镜做为证据!”   话说着,小谷把当日回溯镜的画面放了出来。只见镜中回放出,数十年前老宗主言辞耿切、声泪俱下的慷慨之词,却是骗不了人的。   数千名散修加上两万多仙府的弟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多数人并不知道什么炼丹塔,只知晓当年琴宗被师叔祖灭门一案,再加上承禹师祖放出来的师叔祖入魔杀人画面,方才热血沸腾地参与了剿杀。   承禹师祖一见形势不对,立时目露精光,紧张起来。   好在他也是留了一道杀手锏的,他浩然之躯腾飞半(* ̄︶ ̄)空,命人把司芋带出来。   “唔……”司芋被封了灵识和口唇,五花大绑地带到了半空。夜风寒凉,吹着她一抹嫣红纱裙纷飞,只见娇胸呼之欲出的丰韵,柔美的长发,盈盈纤腰下是婀娜长腿,任谁见了都为之动容、垂涎三尺的美貌。   承禹师祖冷笑:“都给我看着,这就是乾渊的女人。乾渊当年入魔弑杀,吸收血魂之气,是回溯镜里人所共睹,只怪老琴宗不识人面,堪堪被蒙骗。他早就入魔了!你们都给我上,谁杀了他,这个与他双修过的女人,就任由你们采撷!她是谁,乃是万年难得的极品空灵根,谁与她双修,谁的修为就会飞涨,双修得越多,修为涨得越快。而她自身双修后,修为更是猛进,更能助益你们,只要杀了乾渊这个魔头,她就是你们的极品万人炉-鼎,让我看看是谁第一个拥有——”   话说着,故意扯碎了司芋的一截长袖,露出她藕断一样雪白的胳膊。   众位杀傻了的修士仰头一看,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渴望,极品万人炉-鼎,冲啊——一时越发地打了鸡血。   简流川微微颔首,凝了眼女人潋滟的眸子。她的灵识被封困了,嘴也说不出话来,难怪许久捕捉不到她的各种腹诽唠叨,原还以为是太累瞌睡了。   这个女人,却是最让他挂心的。   她嘴里说着狠话,对人却其实特别好,她会唱着听不懂的歌,不识趣地故意激怒他,又环住他腰身求抱抱。她的温柔,颈窝的香,让人心安神宁。爱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空间里堆得像垃圾场,可是他进去游荡,她连梦境中的呓语都是他名字。   没有人叫过他简流川,因着身份的尊崇,他们都唤他乾渊这个道号。可是她一出现,便连名带姓地说:“唔……我是简流川的女人,他霸道强势圈-禁我。”多么地愚蠢可笑。   可是他却着了魔一样地喜欢听她这样叫,叫全名,叫川川,还有婀娜地迎动着腰肢,魅惑地抵在他胸口的一声声夫君。天晓得他已越发离不得她,便连她蹲在仙瀑谷掘土的背影,偷偷念叨他的坏话,简流川都爱听爱看。   修行三百余年的孤独,好像都因有了她的陪伴,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任谁,都休想拿这个开玩笑!   数万名修士陶醉于女人香酥妩媚的吸引,丑态百出地再次蜂拥而上。简流川肩后腾出金色羽翅,但凡是对司芋动了念想的,毫不留情都得死。   小谷和几个小伙伴们,努力抵挡着各种兵器,试图去把司芋救下。   忽然一柄无形利剑从简流川的头顶徐徐现形,简流川长臂接过利剑,划开了脚下的地面。   诧然间只见地裂火涌,红色的岩浆似火山一样从地底喷射出来。   他的羽翅凛冽地扫荡光圈,云鼎峰下顷刻死伤一片,多少人扛不住跌进了地裂口,瞬间燃化为烟尘。   承禹师祖大吼道:“都(* ̄︶ ̄)看到了吧,乾渊他现魔了,他早就已经入魔,都快冲,今日不杀他,明日等着被他杀,杀了他,这个女人就归你们享用了!”   地表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从四面八方衍射开来的裂口,带起越来越多的火红岩浆。   焰苍山下,魔界大祭司苍绝独自来到这里,预备趁人不注意,祭出魔君的元丹。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当年魔界多少风光,只因除魔一战,如今灵力匮乏、萧条野蛮,比之妖灵界都不如。苍绝毕生的愿望,就是饲养傀儡身体,请出元丹,再造魔君,光复魔界辉煌。   自从感知到天边惑星出世,魔君元丹隐隐躁动不稳,他就化了分-身为要混入仙府里来。   可是无论怎么交叉左右臂,念了数遍祭文,仍然都不成功。   因为动用魔力,加上附近仙灵之气环绕,正邪相抵,使得他额头布满细汗,嘴角亦震出了血丝。   忽然,从远处一股极大的力场袭来,只见有道火红的地裂口迅速像条长蛇往这边蔓延。他跳脚躲开,顷刻焰苍山无比震动,然后就看到山石爆炸了。一团黑色的元丹冒着漆幽光芒,从山心里慢慢腾起。苍绝兴奋地冲过去,重振魔界的日子到了,他又能一心搞事业!   结果,却在魔君元丹的周围升起一百多个透明的晶体,团团围护,他才试图靠近,顿时又被弹出来,捂着胸口猛吐血。   所以为何要与乾渊合作?因为这些晶体,是当年那百多名天界将士的神魂,只有天界骨脉的乾渊才有能力和资格靠近。   苍绝披散着长发,凤眸幽怨不甘地望向云鼎峰。   简流川已变了形象,苍白的俊美容颜凛然,眉心一颗暗金的额印渐渐血红,周身充斥着狠绝的杀戮,肩后羽翅则由金变红而逐渐成了刺目的铁绀色。   冷隽眉宇间凝着心痛,就是那些天将的元魂,都到了这样的时刻,也仍然在恪尽职守地围护着魔君。哪怕被天界与仙界算计入阵,为了四界的苍生,也宁愿直到他们被消化到无有的那一天。   魔君元丹重现天日,漆暗的气场把浩澜大陆几大洲的天空都瞬时遮黑了。凡人界的都城里,上街采买的人们忽然看不见路,教训孩子的婆妇打空了竹鞭,倒闭了的青楼老鸨刚预备跑路,忽然一下子屋瓦颤动,天际间日月失光,地裂火烧,吓得纷纷抱住脑袋藏回了屋里。   “天啊,他堕魔了!”   “乾渊师叔祖堕魔了——”   有人明白过来,大喊了一句。   真的,只见简流川竟然在徐徐吸收那颗魔君的元丹。强大孽力的魔君元丹怎可轻易忍受被消蚀于仙体,简流川的灵识与身体皆在承受着强大的痛苦,他的利剑定在头顶,压住他的念力神志。   只有把魔气全部吸收为己用,那些天将的神魂才能够放心地自我解脱。   但是他的铁绀色羽翅仍在一圈一圈散射着气场,不容云鼎峰上的(* ̄︶ ̄)修士们靠近。为了染指空灵根妩媚肉-体的散修们,前仆后继地被吞入火海。   随着魔气的吸收渐多,他羽翅也变得越来越呈现亮眼的幽蓝色。   承禹师祖明白过来了,这个时候是简流川还击力最弱之际。   他忽然一举爆破了炼丹塔,将那里面还差百日炼好的万灵丹,本来是供几个人共用的量,一口气全给自己吞服了。   强势拔高、揠苗助长的灵力,迅速把他的脸、眼睛、鼻子抽搐成一团,狰狞变形。承禹师祖以非正常的手段冲入了炼虚境,喑哑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的他,已跟简流川差不多段位了。   五位掌门明白过来,气愤地质问,尤其是逍遥派岳笺掌门,因为银销阁就建在逍遥派后山,什么事儿可都是逍遥派负责安排的。   承禹已经失去了冷静的思维,被万灵丹乱冲的血脉使得他的目光也忽闪忽闪。承禹咧嘴道:“现在不杀他,等他堕魔了更杀不了他。你们先别急,先与本尊合力灭了他,之后众位再想炼丹还怕不能?有了极品炉-鼎在手,这几万名修士随着你们可劲儿炼!”   眼下这个时候,各位掌门也就只能听命于此。眼见着简流川的力场越来越强大,羽翅越发亮蓝,连忙集拢九百多名真人,共同发动一个强大的圆形阵场,向简流川飞射过去。   司芋被双手倒捆,急得闭上眼睛,费力地用自己全部心神喊道:“简流川你要小心啊!”结果根本发不出声音,也无法与简流川通气。   她忽然想起了系统,系统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司芋便唤起系统,用了小蝌蚪的“口吐芬芳”和“口吐真言”功能。   她用了一只,开口仅唤了一个“简”就没声了。   所幸她平日就有末世囤积的癖好,只要能用上的东西,都提前杞人忧天地囤上一波。   司芋一口气刷刷刷地甩出了几十只小蝌蚪,终于能完整地憋出一句话说,只是还没张口,眼眸却先湿润了:“简流川你要小心,虽然你惹人生气,可你一定不能死,不然我就去人间界潇洒了。我空间里还有几颗蛋,你个金翅大鸟,你死了我就把它们都砸碎了,我也不喜欢!”   轰——简流川蓦然睁开眼睛,天际一道汹涌的闪电席卷而来,把即将要靠近他的那个阵场,全部都弹射回了承禹那头。   一瞬间,魔君的元丹全部消逝于他体内,他吞噬了所有的魔气。原本一袭修长的白袍却变得更加的肃白,那清澈的仙元与魔的黑紫围绕着他周身旋转,融合。   一百多颗透明的晶体像得了大赦般,如释重负地迎向上空,逐渐化成星雾向天地间离散。   厉雷闪电越发扑啸而来,天地震动得惨不忍睹。   他竟然仙魔共生,冲入了合体境,渡劫的雷云比之上一次的还要凶狠万万倍。   所有的人都像被强大的力场卷走,随着恢弘翻涌的浆岩向后倒(* ̄︶ ̄)去。司芋也支撑不住,被人一扯,顺势飞向了焰苍山的火海—— 第三十八章 完结 “父君,娘亲,这个……   清早, 合欢宗易香居的大厨子正在蒸馒头,易香居的馒头做得软硬适度,多种口味, 喷香诱人,深受芳草仙居的弟子们喜爱。   时常有早起的弟子或者道侣夫妇牵着娃儿过来排队买。不仅如此, 易香居的饭菜美食也丰富可口, 这皆得益于如今焕然一新的仙居灵气, 还有司师娘提供的灵植物种,种出来的东西哪怕随便用火烤烤都唇齿留香。   芳草仙居是在蓬莱仙府被地火岩浆吞灭后,重新建起的新仙府。当年仙魔元君渡劫, 仙魔共生遁入合体境,超然强大的阵场把整个蓬莱仙府击得惨不忍睹,多少生灵在那场渡劫中被火海吞噬。   而后次年春天,万物复苏,在原有的地面上,又涌起了纯澈的灵气和生机,存留下的弟子便修复了仙府。   但换了全新的名字了,毕竟那万恶的银销阁成为黑历史,人们不愿再沿用旧名字, 于是司师娘便做主起了“芳草仙居”这样个耳目一新、人见人爱的名字。   排队买馒头一般得等到日上三竿,从苍璃剑宗和御器门、灵植园等地方散步过来, 也是需要时间的。大厨子每天做的馒头,得先喂饱合欢宗自家的小仙君和小郡主, 毕竟十好几个的小嘴巴呢。   此刻的大蒸笼面前, 站着粉雕玉琢的崽崽们,都在仰着小脑袋眼巴巴望着。只见崽崽们按个头分作三拨,第一拨是七个差不多五六岁的年纪, 三个小仙君四个小郡主,锦袍花裙;第二波是八个三四岁的年纪,个个生得粉嫩可爱,漂亮俊秀。还有三个不满两岁的,被冷月和寂雨一人抱了一个,还有一个放在小推车里酣睡。   旁边的大师姐,也是如今的合欢宗掌门沈千沉怀里也抱着个小的,手上牵个四岁左右的小丫头。但这两个,是她和百草门的魏长宁医尊生的。   距离仙魔元君渡劫已过去了七年,虽说对于修仙界而言只是弹指一挥,但也发生了很多的事。   当年的几大门派基本不在了,比如钟佐重建了灵植园,小谷专注琴乐宗,裴宥做了整个仙居的大管家,魏长宁再建百草门,并且终于赢得了沈千沉的心,当然还有其余的优秀弟子,也分别组建了各自先前的宗门。   凡人界经过那场大浩荡,对峙已久的诸侯之间爆发战争,宋青宴回到燕国,并且与父兄一起参与了战事,前年刚刚统一诸国,登基称帝,一直陪伴他多年的季嫣箩册封了皇后。   敖融虽出生行武世家,但未成为好兄弟宋青宴的左臂右膀,唯有专注于他的基础道法,筹建天琅门,以法正道,短短几年业已冲破元婴境,成为一名厉害的法修。   昔日的宗派保留下来的只有合欢宗与苍璃剑宗,还有青云师尊(* ̄︶ ̄)的观辰宗也仍在。   这是当年唯独没有背负仙魔元君和师娘的三大门派,合欢宗算是司师娘的娘家了,当然得保留;而苍璃剑宗,起初跟着承禹师祖摸不着北,后来随着青云师尊的出现,带来了岱峰老祖飞升前的手谕,说如果承禹与乾渊发生冲斗,要无条件站乾渊这边,所以后来苍璃剑宗有一大半的剑修便都向着乾渊元君对抗那些人。   蒸笼盖上白雾腾腾,逐渐溢出奶油与面粉的香味,排行最大的小仙君大白,便挺着胸膛朗朗问道:“还有多久可以吃呢?看得我都饿了。”   神鸟一族的亲传后嗣,自小便拥有常人没有的底蕴灵力,小肚子饿得也快。   大厨子哈哈笑说:“再背诵十遍心法诀估计可以。”   这是师娘吩咐的,给他们用餐前要抓住机会,不是背诵几首法诀,就是念数字背古诗。   这些漂亮俊美的可爱小崽崽,都是仙魔元君和司师娘的爱子。   按说最大的该有七岁了,只是在那次震荡中,藏着他们的小屋被飞甩到了不知何处。等到一年后,才在魔域的犄角旮旯一颗枯树枝上,偶发看到一竹篮发金光的蛋,然后由大祭司苍绝亲自送了回来。   苍绝于是成了司芋这七个小崽子的干爹,虽然他毕生的心念就是杀了司芋这个女人,可奈何仙魔元君体内有魔君的丹魂,他听命于简流川。七个小崽子又缠他得紧,每年都得去魔界找他玩儿一阵,苍绝遂总也找不到杀人的借口。   因此第一拨出生的七个崽崽,孵出来的时间便晚了一年多,现在也只有五六岁。   这拨出生的四个小仙君和三个小郡主,都是纯正的仙骨。   等到第二拨和第三拨,就多多少少带着不同比例的仙魔之气,尤其第二波中最小的八采小郡主,更是与兄弟姐妹们不同。小小年岁生得古灵精怪,带着几许妖气,爱打爱闹,没一刻闲得下来。虽然才四岁,就已经是芳草仙居里同龄孩子的小女王头目了。   此刻八采和二钰、五恭、六喜几个挤眼睛,对大白说道:“白哥哥,等馒头蒸熟了,我们几个可以吃丑丑的褐色吗?”   娘亲不让他们吃糖,但褐色是枣泥和蜂蜜做的,天然带着十足的甜味。不像黄色的奶香玉米馒头,虽然软和,但不够甜;白色的肉馅,虽然油滋诱人,但中午的饭菜里就可以吃到肉了。只有甜味最难得。   长仙君大白点头:“弟弟妹妹们随意,想吃叫师傅拿就是了!”他是长子,自小得父君的亲传面授,生得瞳仁如墨,俊逸端方,很有稳重气派。   “嘻嘻~”八采就得意地偷偷捂嘴笑,清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一群孩子个个都人中龙凤,凤姿龙表,与来俱来的贵胄天骄。   大白又问冷月师姑:“月姑姑,父君和娘亲几时能回来?”   司芋和简流川去妖灵界了,升为仙魔元君后,仙、魔、妖三界(* ̄︶ ̄)一统,划地自居,互为辅应。司芋在妖灵界里有个超大的农牧庄,她的师娘美妆阁、便利超时、奇宝店等等,各种连锁开遍了仙魔妖和凡人界,日常忙碌是必须的,收钱的事儿她一向最积极。   这次又去了两天,想必应当回来。   冷月笑着应他道:“大抵是快了,估摸着今日该回来。”   大厨子蒸好了馒头,分到每人手上,八采二钰几个捧着诱人的枣泥馒头正要开吃,只听门外脆亮嗓音唤道:“八采、二钰、五恭、六喜,你们几个把馒头放下,改吃其他两种馒头。”   笑话,本娘亲十级美食爱好者,还看不穿你们这些小盆友把戏?   司芋一袭紫罗兰彩绘芙蓉纱裙携风落地,三千青丝绾于肩后,耳垂上的落樱坠轻盈灵动。七年时间,简流川对她的爱宠与日俱增,她更是出落得越发娇媚动人,举止间皆风情流转。   虽然她也脑疼这一大群孩子,但每个宝宝生得如何,性情如何,她可是能够一针见血地说出来,从不出错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几个崽崽小脸蛋儿一瘪,知道娘亲和父君回来了。   早知道大白哥哥别问了,每次一问就出现。   二钰几个把枣泥馒头递了回去。   只有八采不情愿,娇滴道:“娘亲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我把丑的留给自己吃,漂亮的给他们吃,为何不可?”   说来十几个宝子里就唯一八采有妖气,也是最闹腾的,素日追猫斗狗没一刻清闲。而且神鸟一族每诞子嗣,最多七个,她却是最后额外多出来的最小颗,第八个。   不知道怎么就生出来了的。   孩子太多起名犯愁,司芋第一波名字照着彩虹起,红橙黄绿青蓝紫,因为长子叫大红不好听,就把红色改成了白。   第二波的名字参照:金玉满堂,恭喜发财。   生完这两拨之后,司芋就不打算生了,虽然生几颗蛋对于她而言几无知觉,但再生怕得参照化学元素周期表起名字。正好系统里冒出了TT这种及时的必备产品,后面司芋就和简流川采取了避-孕措施。第三拨的三个便纯属偶然,好在也只有三个,选名字轻省许多。   虽然孩子们对这些名字也有微词,每次去凡人界游玩,宋青宴叔叔的宫廷里,随便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和世子,名字都比他们复杂。   但是娘亲解释说:因为你们的名字代表着彩虹呀,彩虹多美呀,凝聚一起挂在天空,是能让人心情变美好的颜色。   还有金玉满堂、恭喜发财,娘亲给你们起这样的名字,是世间人人渴慕的,谁见谁爱的,旁人我还不给这么起呢。   于是崽崽们先开始勉勉强强接受,逐渐便都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很棒的了。   见八采不肯放下枣泥馒头,司芋吓唬说:“不听话,叫父君打屁股了!”   七年后的她,业已入了化神境界。这种速度,也就只有极品空灵根的她能够做到了。虽然她(* ̄︶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劫的,每次渡劫简流川都伴她一起入阵,司芋只抱在他怀里睡觉,醒来就过了,反正就这么牛比。   她对孩子虽言辞严厉,可每次要打孩子这种事儿,还是叫简流川出面的。然后她背过身去,听着声音差不多了就叫停。   事后撸起崽崽们的小袍服,看被揍红的屁股,便念叨简流川下手狠,不是他自个生的他不心疼。若屁股没被揍红,则念叨简流川溺爱成狂,如今修真界卷得这么厉害,不能是神鸟一族就不敦促,而应当更加严厉上进。   反正疼孩子就直说,坏人都他本尊当了。   此刻简流川英姿笔挺地站在一旁,发束墨黑玉冠,锗蓝色常袍,腰挂青玉,清贵脸庞神情冷肃。八采竟最怕的就是父君这副无风无澜的冷逸面孔,吓得乖乖就把馒头放回去了。   呵,果然次次还得叫爹爹出面。司芋就知道,轻咬红唇嗔了简流川一眼。   刚渡过了两日的二人世界,简流川长眸里笑意潋滟,宠护地抱抱她小腰。   又问身后的裴宥:“本尊出去这几日,各方可有要事禀报?”   如今仙魔人妖四界太平,归在仙魔元君名下,无有敢造次。大事自然没有,不过小事琐碎却不老少的,大都还是师娘那边的事儿比较多些。   裴宥搭手应道:“回元君,却有三件。首件事,大彧朝八月太子册封典礼,皇帝盛邀元君携师娘与小仙君、小郡主们随去赴宴。二则是苍绝祭司说,元君的宫殿已建成,来函请元君得空小住。三是,这些天的账目师娘请过目。”   苍绝即是当年的陵诀。诸葛承禹死之前,一把扯了司芋扔去焰苍山的火海。彼时简流川堕魔合体渡劫之际,仙澈魔浑于一体,杀念四起,唯一对司芋,仍是爱之执念。   他嘱了山竹飞去救下司芋,山竹在司芋坠落岩口的瞬间冲下去,将司芋的身姿挡了上来,自己则来不及收力,而堪堪坠入了火渊。苍绝在那一刻抱住了司芋,将其拖上地面,一起滚了几滚。   为着这个,简流川留了苍绝一条命。他吞噬了魔君的元丹,他就是苍绝的主上,简流川魔界那边的事务都继续交给他。   魔界萧条穷困了很多年,每回七个小仙君小郡主前去玩耍,都在残败的宫殿中小住。苍绝爱面子,亦撑着不叫司芋拨款,等到如今经济缓解,才自己筹钱重建了新的殿宇。   当时死掉的根骨尚清澈、未被承禹蛊惑的弟子,后面几位长老用收灵灯,回收了元魂,送去人间界轮回再造。   但是山竹的元魂,无论怎么收、怎么找都找不到,这让司芋很伤心。仙府里已经很久不种土豆了,就是为着不触及师娘的心结。   当下司芋便道:“过些日是中秋,等从宋青宴那里回来,就顺道去苍绝魔域逛逛。”话说着,接过账目看起来。   云鼎峰上,司芋坐在青石长案前翻阅账(* ̄︶ ̄)目,简流川陪孩子们玩耍着,检测着他们气息的进展,冷肃中带着宠溺。   其实简流川也不懂女人这般贪钱做甚,跟着他莫非还缺甚么?可司芋不这么想,仙生百态,万一以后和简流川过腻了想离了呢,她得把孩子全都要走的,所以天蓬罩顶还是很有必要,能囤则囤。   简流川疼爱地逗着崽崽们,经常听司芋说内卷,其实卷的是她自己。   眨眼八月,一家二十口前去凡人界应邀盛宴。秋日的洛阳城气候宜人,清风舒适,人群热闹。夫妻两郎才女貌,锦袍美裳,十八个孩子亦个个粉雕玉琢、龙姿凤表,端得是惹眼。   人们看傻了,不免议论说:“这是何等人家,竟得如此能生,生得还这么好看!”   旁的有人小声答:“就我听说的,也只有仙魔元君和司芋师娘两口子。嗨,说起他们的故事来,那可就有东西讲了。你知道吗,仙魔元君原乃天界神骨,九婴神鸟一族的后人。万年前,天界利用神鸟一族平息火海与洪水,后却又嫉妒他们生得美貌英俊,武力超强。但找不到办法将他们贬逐,便利用神鸟一族忠心无二的特性,逐渐让他们卖命凋亡。等到仙魔元君的父将那拨人死掉后,天界看年幼的元君生得白皙俊美,想着该是活不久,就以根骨不纯扔下修仙界不管。岂料元君最后却活了过来,并且威力无穷,喜怒不形于色,杀戾残绝。为了避免他飞升,每次的渡劫都异常凶猛,极之可怖!”   “啊,还有这样的啊?”听的那人诧异道。   “那可不,你继续听我说。岂料每次渡劫都被他过了,最后元君仙魔合体,那场渡劫直接一剑直指天际,把天界的神君都反击中了。现在天界的神君还在凌霄殿里神寂没醒,估摸着老神君不一定能醒过来,所以几个小天君为了争夺位置,都在明争暗斗着。其中最后可能是老二和老四,听说老四想拉拢下界的仙魔元君,多攥一点势力和底气。”   听的人数落道:“先前老神君想灭他,现在儿子为了上位又想拉拢人?当仙魔元君是个善茬?仙魔元君狠到自个堕魔,都不稀得飞升。就算退一万万步,仙魔元君是善茬,他的夫人司芋师娘也绝不会是。据说元君可是对师娘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说的人继续道:“那可不!所以这次老四才借着咱们大彧朝皇帝立太子,偷偷下届,想趁这个机会同仙魔元君见上一面。”   “唏,这样重大和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一个下凡办事的神差喝醉了酒和我说的,叮嘱我万万不可吐露出去半字。我也就是与你关系好,对你比较放心,你听就听了,可坚决别外人说啊。”那说的人神情紧张地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你还不放心嘛!”听的人摆摆手。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司芋从街(* ̄︶ ̄)头走到街角,就不断听到一句:“诶,你知道吧?出大事了,我跟你说的这个,事关天界老神君神寂,四天君下凡的,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也只对你人品比较放心……”   “放心,我你还不知道嘛,拍胸脯!”   司芋和简流川走在逐渐宽敞的街市,脸上挂着一缕淡淡戏谑。她如今已入化神境,这些细小低语都能听得分明,只怕到不了八月中秋,城里城外五十里郊区的犄角旮旯地都知晓了。   瞥向简流川,男子冷隽面庞上无有兴致,他连大乘飞升都无兴趣,更何况天界那群口称正道的人士了。   司芋便挽住男子孔武臂弯,娇甜地说道:“看来这个太子册封可以晚点去了,不等册封典礼发生,老二就得先冲下来和老四打上一架。你我夫妻不如先在附近玩上一阵,是你说的,秋天陪我出来逛一次江南的。”   “好。别瞅见了秦淮河畔的白脸小倌,给本尊乱动春-心便是!”简流川刮了刮她俏丽的脸颊。   正说话,一忽儿却看到烤土豆的摊子上,四岁多的八采正巴巴地坐在小桌子前,脑袋扑进烤熟的大土豆里咔嚓咔嚓。旁边一溜儿被她剔除的土豆皮,她小嘴吃着,还嘤呜道:“父君,娘亲,这个好吃的东西,为什么灵植园里都不种?”   这个啃法,这个动作,以及痴迷的程度……   山竹?   司芋:……   简流川:……   所以,你养了二百年的灵兽,竟不知道它是只小女孩兽么?   难怪自从见了腰窝软绵绵的司芋,就压根儿不想再回云鼎峰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