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抢了白月光的男人》 作者:头上一枝花   文案   喻竹楠和王娇娇,一个是誉满九州的京城第一大才子,一个是大字不识的乡下土丫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被一道赐婚的圣旨硬绑在了一起,众人都以为两人将两看相厌的过一辈子,谁知道妇唱夫随,两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越过越热闹。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把花园里的花都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   喻竹楠:“拔了就拔了,种子够不够,再去市场上买点蔬菜的种子回来,花园里光有红薯头多单调,得种点绿叶来配。”   说着他就拿起了木桶和小铲子去花园里帮忙。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又出去卖菜了了。”   喻竹楠:“我上次买的布衫在哪儿,我同夫人一起卖去,外头太阳这么大,多个人帮忙找点收摊回来吃冰。”   说着他就换上了布衫,卷起了裤腿,去王府门口帮忙卖菜去了。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和大公主打起来了。”   喻竹楠焦急的问:“谁打赢了,夫人她受伤了没有?”   小厮:“哪儿能啊,打得公主直哭呢,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喻楠竹又淡定的坐下来:“夫人没受伤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夫人她爱玩就让她玩去吧。”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女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娇娇,喻竹楠 ┃ 配角: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才子的文盲媳妇   立意:携手为理想中未曾经历过的生活而努力 第1章 鬼宅啦 西郊来了个小姑娘   京城的巷子口今天格外的热闹,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在议论着西郊的荒地上一夜冒出来的大宅子。   有住在那附近的人夜里起夜说看到一群人半夜从地底下冒出来建造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上午的功夫,这事儿就越传越邪乎,连什么阴兵在西郊建了座地府的话都出来了,吓得人们纷纷绕着道走。   住在西郊附近的人更是叫苦连连,哭丧着脸抱怨:“阎王爷家的门怎么开到自己家门口来了。”   此时西郊的院子里艳阳高照,小姑娘推着犁车哼着民谣正在翻地。   她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名叫王娇娇,昨天跟着父亲一起来的。   这不是阴兵借道建起来的院子,也不是什么地府,不过她的父亲王大在战场上确实被人叫做阎王,是个刀起头落,保卫了他们家园的大英雄。   父亲带着一帮种地的兄弟打退了西边来的侵略者,因为战功卓越,皇上陛下破格把他封为了大将军,他们这回来京城是来受封的,这块地就是皇帝陛下赏给他们的。   这不昨天他们一到京城,父亲就带领这帮叔叔、伯伯们连夜把房子建了起来,又在院子前的空地上开辟出了一块田地出来,种庄稼。   父亲说了,他们是农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仗要打,地也绝对不能荒。   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骑上战马也能打仗,但只有双脚埋在湿润的土地里心里才踏实。   远处传来少男少女们吟诗作对的声音,小姑娘翘首去看,一群穿着清素锦袍的少男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跟在娇娇身后撒种子的李婶见娇娇杵在那没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夸赞道:“真好看,娇娇,赶明儿咱们也去买几件这样的衣服,你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娇娇看看他们的素锦白衣,又看看自己的粗布大褂,为了方便,襦裙被她撩到膝盖上绑着,傲娇道:“我才不要。”   “诶呀!”素锦少女摇头晃脑吟着诗,一个不小心脚踩进了菜地里。这是他们一大早起来刚种上去的小幼苗,素锦少女这一脚差点给它踩坏了。   “嗳,你们走路小心点来。”李婆顺口数落了他们一句。   结果少男少女们还不开心了,责怪是地弄脏了他们的裙子,还要李婆道歉。   王娇娇眉头微蹙,推着犁车走到了田埂上,挡住了少男少女们的去路。凶着一张脸,愤愤道:“你们踩坏了我的地,要赔钱。”   青衣锦袍少年好笑:“哪儿来的乡巴佬,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敢找我们要钱。”他不屑的看了眼田地,“踩坏了又怎样,我还没让你陪我们的鞋呢。”   李婆一听到还要让她们赔钱,赶紧上前拉住娇娇:“妞儿,算了,他们这鞋看起来挺贵的。我们再把菜重新种上就是了,不打紧。”   青衣锦袍轻笑,眼里满是不屑。   少男少女们说着就绕过王娇娇和犁车往前走。   王娇娇不干:“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地,就该赔钱!”她甩开李婶的手,追了上去。   少男少女们完全没把王娇娇当回事,依然有说有笑,谈古论今。   王娇娇一把拉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的衣服,也是刚刚脚跌进田里的那位,雪白的衣衫上瞬间被印上了一个泥手印。   “你个小混蛋!”青衣锦袍上来就要打人。   王娇娇也不怕的,扛起犁车作势就要砸过去。   “算了。”白衣少女轻声道,低头看着被王娇娇抓黑的衣裙,柳眉微蹙,“她们也不容易,就给她们一些钱吧。”   青衣锦袍冷哼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地上。   “要不了这么多,一个铜板就够了。”   青衣锦袍的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上下打量了眼王娇娇,嘲讽道,“多的钱就当爷赏你了,去买件新衣服去。”   “我不是叫花子!”王娇娇怒吼,像只刚断奶的小狮子,“你们踩坏了我的地,所以我找你们要钱,只要一个铜板。”   “把银子给她了,我们走,跟她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旁边有人催促。   少男少女们抬脚就走,不再给王娇娇一个眼神。   “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你英俊威武,想上演一出贵公子与农家女的戏码?”有人打趣青衣锦袍。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青衣锦袍语气不善,似乎对有人把他跟王娇娇放在一起说很不满。   王娇娇看着地上的碎银子,握着犁车的手握得紧紧的。   一只纤细玉白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收进宽大的袖袍中,又从中拿出一个铜板,掰开王娇娇沾满了泥土的手,轻轻的将铜板放在她手心里。声音清澈而柔和,如山间流水,他微笑着说:“赔给你的,踩坏了地的钱,对不起了。”   王娇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收下了这一枚铜板,高傲的说:“没关系。”   漂亮男人又道:“下次让你接着你就接着,不要这么莽撞,会吃亏的。”   王娇娇举了举手里的犁车:“我才不怕他们。”   漂亮男人低笑,冲她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再……再见。”王娇娇也迟缓的抬起手来,朝漂亮男人远去的方向挥了挥。   晚上,父亲和一个村同他们一起来的叔叔、伯伯们扛着锄头都回来了。这次上京城,他们大大小小都会被封官,不过他们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将军和战士,无论封什么官,骨子里还是农民,最喜欢的事还是种庄稼。   王大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嚼巴着对娇娇说:“明天让李婶给你买身新衣服去,后天跟我一起进宫,皇后娘娘要见你。”   叔叔、伯伯们也都点着头:“是得买身新衣服,咱们娇娇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王娇娇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群少男少女,点了点头。   李婶带着娇娇到街上买了件粉嫩嫩的裙子,娇娇很喜欢,第二天就穿着这身衣服跟着父亲进宫去了。 第2章 结婚啦 大才子迎娶傻大妞   大殿上,皇上夸赞王大忠勇,封其为忠勇将军,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被封了官。   下了朝,皇上把王大叫到了御书房,得知他早年丧妻,就要给他赐婚。   王大谢绝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疼女人,如今得皇上器重,被封了将军,更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不就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皇上有些不悦,只听王大又说:“皇上真要赏赐,就给我那姑娘许个相公吧。要读书人,”他说,“我们天天在外面行军打仗的,指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让家里人操心,还是读书人好,也知道疼人。”   皇上大笑:“就依爱卿。”   这话当即就被送到了皇后那边,皇后指着宫殿里的少年们,笑着问娇娇:“这些都是读书人,你看上谁了,跟本宫说,本宫给你赐婚。”   娇娇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听人说京城寸土寸金,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王爷,这话诚不欺她。看着宫殿里这些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前天踩坏了她菜地的那群人吗。   这些人也认出了她,没想到前天在菜地里看到的乡巴佬竟然是皇上新封的将军的女儿,看着她一身土粉色的裙子,大家一言难尽的咽了口唾沫,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听到皇后娘娘说出赐婚的话,少年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往皇后娘娘那边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这里消失。   王娇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高傲的昂气头,也不屑于理他们。正要拒绝,只见那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哥哥走出人群,走到殿前。   他抬手抱拳,微笑道:“这种事哪儿有让姑娘开口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说啊。”他转向娇娇,友善的望着她,躬身行礼,“臣愿意迎娶王小姐,不知王小姐愿不愿意嫁给臣?”   小姐?   王娇娇愣愣的看着漂亮哥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叫,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握住王娇娇的手,开心的笑道:“这位是礼部喻尚书家的大公子,叫喻竹楠。学问顶好的,在上个月的诗会上还拿了榜首呢,娇娇,”她亲切的叫着,问,“你喜不喜欢?”   “我……”她犹豫了一瞬,然后嘴角弯弯,“喜欢。”   皇后当场就下了懿旨,不给两家人任何反悔的机会。   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娘娘,此事事关喻公子终身幸福,要慎重啊!”那日踏坏了娇娇菜地的白衣姑娘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后望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们都说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温文尔雅的喻二公子被迫要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丫头,明显的喻竹楠是那朵鲜花,而王娇娇就是那坨牛粪。   王娇娇没机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因为第二天她背着櫜鞬上山打猎给自己攒嫁妆去了。   王大本来还担心这么草率的把女儿许配出去娇娇会不开心,看到她积极的为自己筹备嫁妆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个大老粗,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娇娇留在京城里比跟着他在战场边逃难要安全得多,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南国最坚韧的地方。   而且他们军中也有不粗的人,原来是个教书先生,敌人来犯时放下书本,跟着他们一起扛起了锄头砸向了敌人的脑袋瓜子,现在是他们的军师。他说娇娇和弟兄们家里的这些娘们是皇上拿捏他们的人质,她们必须留在京中,不然他们手持重兵在外皇上不放心。   王大不懂这些,总之听军师的话就对了,而且娇娇也挺开心的。   大婚当天,王大带着他的兄弟们都涌进了尚书府里,为娇娇助阵,拉着喻竹楠的手威胁着:“你要对我们家娇娇好知道不,你敢对她不好,我们揍死你!”   喻竹楠笑着连连点头。   看得尚书府的人连连摇头,不忍直视,心道这哪里是军队里出来的人,分明是一群土匪嘛。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跟这么一群人攀上了亲家。   大老粗们威胁完后就开始灌喻竹楠酒,被王大统统挡了下来。   他截下杵过来的酒瓶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嚷嚷道:“嘛呢,嘛呢,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叔叔、伯伯,把我女婿灌醉了,想让我家娇娇新婚之夜一个人独守空房不成。”   “哪敢,哪敢。”大老粗们纷纷散去,不敢再灌喻竹楠酒了。   喻竹楠向王大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王大没搭理他,催促着把喻竹楠踹进了新房里。   接亲的是尚书府的人,还有宫里派来的喜娘,她们一路上没少嚼舌根子嘲笑娇娇,娇娇耳力好,将她们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头很是不痛快。   一入新房,还没等喻竹楠来她就把盖头给掀了,喜娘说她她也不听,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点教养都没有!”看到王娇娇这样,喜娘连表面上的体面也懒得给了,转身就要去告状。   王娇娇看着喜娘离去的一扭一扭的肥胖背影,冷哼了声。抓起一把果子塞进嘴里:“不好吃。”她嘟囔着,又把手里没吃完的果子扔进了果碟里。   “嬷嬷这是怎么了?”外面传来喻竹楠温和的声音。   “这王小姐太不懂规矩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新娘子!”喜娘抱怨的,愤愤的数落王娇娇的不是。   王娇娇冷笑着耸了耸肩。   只听喻竹楠好听的像泉水一般的声音又道:“娇娇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在这里替她向嬷嬷赔不是了。”   娇娇不屑的表情滞了滞,望向被她扔在地上的红盖头,站起身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了头上。   喻竹楠和喜娘再进门时,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喜袍,头盖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乖乖巧巧坐在床边,喜娘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奇了怪了,怎么这会子又守规矩了。”喜娘小声嘀咕。   喻竹楠笑而不语。 第3章 洞房啦 小相公特别爱脸红   合欢酒,剪秀发,将发丝结成一束用红绳绑在一起,仪式就算成了。   喜娘出去,叔叔、伯伯们闹哄哄的闯了进来,吵吵着要闹洞房。   一个人拿着一个苹果,上面还吊了一根绳,高高的举起来放到喻竹楠和娇娇中间,众人嬉笑着让他俩一起去咬苹果。   苹果被绳子吊着,在空中摇来晃去,喻竹楠和娇娇伸长了脖子去够苹果。   可那苹果忒不老实,这边娇娇的嘴唇好不容易贴到了,它又跑到喻竹楠那边去了;那边喻竹楠的嘴角好不容易碰到了,它又往娇娇那边躲。   喻竹楠和娇娇咬了几次,连苹果的边都没咬到,两人倒是撞了好几次满怀,差点咬到一起去。   “呦呦呦,呦呦。”叔叔、伯伯们起着哄,一双双眼睛笔直的看着他们,吆喝着,“亲一个,亲一个!”   喻竹楠本来没喝多少酒,被他们这一吆喝,整张脸都变得潮红,恨不得要滴出血来。   “亲一个,亲一个。”叔叔、伯伯们还在一边起哄。   喻竹楠眼看躲不过,害羞的举起袖子掩住了半边脸,偷偷瞧了眼娇娇,小姑娘瞪大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嗯……   喻竹楠心一横,闭上眼,伸头就要去亲。   谁料娇娇赶在喻竹楠伸头之前突然站了起来,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瞪向起哄的叔叔、伯伯们,一拳一个将这群“闹事”的人统统打了出去。   清理干净喜房,娇娇拍拍手,转过身,拍着胸脯冲喻竹楠笑着说:“你别怕,我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   喻竹楠的脸又微微泛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娇娇摸了摸肚子,一天没吃东西,还真有些饿了,特别是刚才打完人后。   喻竹楠推开门,让丫鬟去厨房拿点吃食过来。   没一会丫鬟就端着两碗面和几小碟小菜送了过来。   “你们家的菜做的真好看。”娇娇看着桌上的菜肴由衷的夸赞道。   瞧这摆碟,瞧这造型,每盘菜都跟朵花似的,这么好看,娇娇都舍不得吃了。   “吃吧。”喻竹楠把面送到娇娇面前。   娇娇活动了下身骨,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束缚,嬷嬷死命缠紧的腰带可把她给勒坏了。她蛮力的扯开腰带,喜服瞬间失去了约束,刷的一下张开,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里衣。   娇娇也毫不在意,双手往后轻轻一撩,掀起喜服的裙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这豪迈的举动让喻竹楠彻底看傻了眼,艳红的颜色从脸颊直接曼延到耳朵根子。   娇娇“咦”了一声,她发现,她的小相公的脸特别爱红,衬着他鲜红的喜袍,给气质清淡的他染上了一层颜色,漂亮的不像样子。   作为新郎官,喻竹楠在刚刚的喜宴上注定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现在是真饿了,跟着娇娇一起有滋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面。   娇娇吃的很香,大口大口的,吸溜一下就咽了肚。   尚书府的厨子果然有水平,一碗面竟然能做出如此绝色美味来。   她把一大碗面全都吃了个干净,连面汤都喝完了,一滴没剩。   喻竹楠微笑着看着娇娇吃,也觉得今天的面格外的美味。   娇娇吃完面,放下碗,见喻竹楠正在看她,也看向他。   只见他两根筷子轻轻地挑起三根面,轻轻的吹凉了它,然后再不急不缓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优雅得不得了。   娇娇咽了口唾沫,她觉得看喻竹楠吃饭就是一种享受。   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干净的不得了的碗,还有她胸/前几滴滴溅出来的汤汁,当真如那些嬷嬷所说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突然板起脸来,一把抓住喻竹楠的胳膊,抱起来就咬。   “啊!”喻竹楠吃疼的叫出了声。   娇娇捏着他的胳膊,抬眼瞧上瞟了下,突然有点舍不得,嘴没有松开,却减轻了啃咬的力度。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娇娇问。   喻竹楠疑惑。   “她们说我不懂规矩。”娇娇松开嘴,别过脸,别扭道。   见喻竹楠没有立刻回答她,娇娇越想越委屈:“被迫娶我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没有。”喻竹楠这次回答的倒是极快,“我很开心,”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的眼里有星星。”   娇娇歪过脑袋,不懂。   不过,喻竹楠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听懂了,他不是被迫娶她的!   娇娇转怒为笑,张开臂膀夸赞:“你整个人都是星星,亮晶晶的,漂亮的不得了。”   “噗……”窗户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憋笑声,是刚才被娇娇用拳脚赶出去的叔叔、伯伯们贴在墙边在那偷听墙角。   娇娇打开窗户,低头,看见几颗黑黝黝的大脑袋在那窜来动去,她露出一撇阴笑:“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你们很闲,哈?”说着就抄起桌上的碗碟朝那几颗脑袋丢去。   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们赶紧跳着躲开,边逃还边嚷嚷着:“亮晶晶,像星星!”   “你别理他们,他们就这副德行,没坏心思的。”娇娇关上窗,转身,公子肤白如雪,唇若桃花,他站在烛光里对着她微笑。   娇娇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心扑通扑通狂跳的她耳朵都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喻竹楠一步步上前,牵住她的手,牵到梳妆台前,替她卸去头上繁杂的饰品。   娇娇任由喻竹楠牵着,按着坐下,她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思维,大脑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的任由他摆弄。   她替她放下青丝,卸去妆容,将她横腰抱起。   娇娇双手无力的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他胸膛上,头贴近他的下颚,不安分的发丝挠着他的下巴。   听着喻竹楠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跃的声音,娇娇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她想起出嫁前父亲在她门前徘徊来徘徊去好不焦急的模样,然后贴近她耳边悄咪咪跟她说的话:“这结了婚,成了夫妻,你和喻公子是要睡在一起的。”   娇娇点头,这个她知道的,村子里面的夫妻两人都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   父亲急得跺脚:“你不知道。”他抓耳挠腮,扔下一句话,“总之,到时候你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别揍人就行了,剩下的,剩下的喻公子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话就麻溜的跑了,   就跑了,   跑了,   了。 第4章 种菜啦 摧花小能手王娇娇   喻竹楠将娇娇轻轻的放在床上,青丝浓密而柔顺,如丝绸般滑过臂膀,落在大红色的喜床上,铺成一片。   娇娇心里记着父亲的话,不能揍人,不能揍人,不能揍人。   可她一点也不想揍人啊。   她瞪大着眼睛,烛光中喻竹楠白皙俊秀的脸颊映着光影的摇曳波光流动,娇娇看得有些恍惚,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耐心的撩起娇娇一缕一缕秀发,撩拨着将它们放在枕头上,摆成一个扇形。   喻竹楠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像天上的仙人偷偷逃到了人间,眼中流光闪动,带着一丝隐忍与欲.望,让绝世脱俗的谪仙染上了一层红尘间的俗气。   娇娇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天上的神仙发现,把他给抓回去一样。   她被他撩得心痒痒的,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喻竹楠发出一声低笑,勾起的嘴角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抬起手覆上她的双眼。   视线变得黑暗,嗅觉愈加灵敏,喻竹楠身上好闻的香味更加的浓郁,让人感到安心而躁动。   唇间传来温热的气息,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得触感,这种感觉并不讨厌,让人心跳不已。   “放轻松,不要害怕。”他泉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娇娇闭上眼睛,双手紧张的揪住身下的喜被,身体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咬着下唇的贝齿终于松开,喻竹楠趁虚而入,娇娇嘴角弯弯,原来接吻是甜的。   月很高,夜很长。   新房里花烛燃了一夜,罗帏放下,人影摇曳。   所谓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   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即须臾。时偷得醉工夫。   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天边朝霞映出,烛火燃尽……   喻竹楠睁开眼,看了眼身边,没有人?   他起身,丫鬟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的动静,低着头进来替喻竹楠洗漱更衣。   “夫人呢?”他问。   “夫人一早就起来出去了。”   “出去了?”他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个时辰以前。”   喻竹楠的神情更别扭了,她昨晚是没睡觉吗,她哪儿来那么多精神,他们昨晚可没少折腾,她都不累的吗?她起那么早做什么,她去哪儿了?新婚的新娘子新婚夜的早上都不等相公起床一个人先跑的吗?   喻竹楠正洗着脸,他家小妹妹提着裙子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也没叫人通传,冲进来拉住喻竹楠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嚷嚷:“大哥,你快去救救嫂嫂吧,嫂嫂把母亲院子里的花都给拔了,母亲正发脾气呢。”   她是喻家这个礼仪之家难得的开心果。   喻竹楠拉住他家小妹,滞住她的脚步:“你冷静些,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清楚。”   小妹停下脚步,喘着气,捂着胸脯解释道:“早上我和母亲一起等大哥和新嫂嫂过去请安,结果没等来你们,倒是把负责管理花园的管家等了过去,他说嫂嫂今天一大早就跑到花园里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大哥,你是知道的,那花园里的花是母亲花了大价钱,费了好大的功夫让人从西域那边移栽过来的,是母亲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嫂嫂一下子就给它们全拔了,母亲现在可生气了,你快去救救嫂嫂吧。”   喻竹楠听后也有些焦急,披上丫鬟追上来递过来的外套,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就快步跟小妹一起来到了主院。   屋子里坐满了人,今天是新娘子进门第二天,尚书府的长辈们都来到了主院里等着新娘子敬茶呢。   结果来看了场笑话。   喻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原本还盘算着,新娘子才进门,要好好地给她个下马威,立立规矩,端住这做婆婆的范儿,结果等了半天没等来请安的人,倒是等来了管家的禀报,说是她辛辛苦苦栽培的花全被人给拔了,气得她当场差点没背过气去。   尚书府人口简单,喻尚书崇尚礼德,清心寡欲,除了喻夫人,只纳了两个侍妾,都是大家闺秀清白人家出身。   喻竹楠是家中嫡长子,下面有两个弟弟,都是两个侍妾所生的庶子;一个妹妹,是喻夫人所生,名叫喻潇湘。   两个弟弟都规矩的站在他们的生母身后,低垂着头,并没有去打量娇娇。   喻竹楠和小妹喻潇湘赶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娇娇昂着张小脸,反驳道:“那些花,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搁我们那儿就是杂草,还不如种上了红薯和蔬菜。”骄傲道,“我可会种地了,以前家里的地都是我种的。我看咱们家院子蛮大,地也蛮多的,都种上菜,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外面卖菜了。”   气得喻夫人胸脯上下剧烈的起伏,训斥:“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也不需要你干,你要做的就是每天来我这里磕头请安。”   娇娇惊愕的看向喻夫人:“娘,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我每天来磕头请安啊,我们以前在村里只有进了祠堂才会磕头的。娘,有病得治,你现在还年轻,一定治得好的。”   “噗。”喻潇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喻夫人锐气的眼神,吓得她赶紧躲到喻竹楠的身后,摸墙角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站着。   “父亲、母亲。”喻竹楠大步上前,站到娇娇身边,行礼问安。   喻尚书和喻夫人朝喻竹楠点了点头。   娇娇也看向喻竹楠,冲他憨憨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起来了。”   “嗯。”喻竹楠也温柔的笑。   看得喻夫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了,数落道:“你媳妇儿这个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娘,”喻竹楠解围,“花园的事我都听说了,院子里的花我会重新买来找人种上,还请母亲不要再为此事为难娇娇。”   “你,”喻夫人气得伸出食指指向喻竹楠,“你看看她什么样子,你还为她说话,这已嫁为人妇了,还梳着丫头的辫子,还有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这走出去不是丢我们尚书府的人吗。”   娇娇不高兴了,板起脸,反唇相讥道:“我觉得挺好的。”   “你!”喻夫人气得指人的手直打哆嗦。   “我也觉得挺好的。”喻竹楠温和的附和。   娇娇的眼眸闪烁了下,看向喻竹楠,对上他温柔的眼睛,顿时怒气一扫而空,又开心了起来。   喻夫人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手撑着脑袋,偏头痛都要发了。   “行了。”喻尚书打破僵局,“敬茶吧。”发话道。 第5章 换装啦 打扮一下也是美人   丫鬟端来茶水,娇娇在喻竹楠的指导下,给喻尚书和喻夫人敬了茶。   喻尚书接过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喻夫人心里不乐意,但这桩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她就是再瞧不上这个儿媳妇也得认。她不情愿的接过茶,放在唇边沾了一下,就放下了。   身后的嬷嬷递来红包。   喻夫人打发了娇娇,说是累了,要回去休息。   喻尚书也要上朝,同喻竹楠和娇娇简单讲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回去的路上,娇娇抬头问喻竹楠。   “没有,不过几株花而已,拔了就拔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喻竹楠淡淡的回答,没什么情绪起伏。   “那些花……”娇娇咬了咬嘴唇,实在难以理解,“是很珍贵吗?”   喻竹楠轻笑,搬出娇娇的话:“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有什么珍贵的。”他拉起娇娇的手,“想种菜的话,回我们自己的院子里种去,没人会说什么。”   娇娇欣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是真的?你不反对?”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反对?”为了表明自己言行一致,他拽着娇娇的手大步向前,“我跟你一起种。”   路过花园,喻竹楠专门去了趟花园师傅住的地方,借来了水桶和锄头。   也不用下人搭手,两个人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回了他们的新房。   娇娇不愧是种菜老手,拿起锄头刨地的样子很娴熟。   跟过来的花园师傅开始还担心两位主子没干过活,不会用锄头,伤了自己,过来一样新夫人在种地这块真是行家,能当他的师傅了。   喻竹楠也学着她的样子脱下外袍,用绳子把裤腿和袍摆给绑了起来,露出半截小腿,光着脚丫子就下了地,跟娇娇一起挑拣地里面的杂物。   这种体验,很奇妙,是喻竹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天不热,园子不大,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土地给整理干净,插上菜苗。   院子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包括院子的主人。喻竹楠在众人心中就是一个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缥缈而遥远。   再看喻竹楠现在的样子,平时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出现了瑕疵,几缕秀发不安分的从白玉发冠中偷跑出来,耷拉在额前,被汗水染湿。   玉白.精致的脸颊挂上了薄薄的细汗,他跟娇娇一起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刚刚开垦出来的菜地,脸上是肆意的笑。   下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蒙了,嘴角不住抽搐,震惊他家公子衣冠不整的样子,这还是他们家公子吗?那个本身就是本《仪礼》书的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合礼仪的动作,发出这样不合礼仪的笑声。   娇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乐呵呵的看着小菜园子,小树苗上挂着水滴,被阳光照耀着一闪一闪亮晶晶。   “再过一个月这些菜就能吃了。”她站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愉悦的对喻竹楠说。   “嗯。”喻竹楠抬头看她,小姑娘不漂亮,皮肤也不似京城贵女当下流行的惨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而细腻。   她心思很简单,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当场怼回去。   她很容易满足,一句认可的话就能让她眉开眼笑。   她和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的人都是不一样的,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将她拆开来看个究竟。   喻竹楠拉着娇娇去洗了个澡,然后逼着她抹香香。   娇娇抬起手害羞的闻了闻自己,然后痴痴的傻笑。   “怎么了?”喻竹楠扭头看她。   娇娇抱着手放在鼻尖,猛地吸呀吸,憨憨的说:“真好闻,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喻竹楠被她这露骨不害臊的话说的脸又燥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香包,将香包挂在她腰带上,无可奈何的顺着她的话附和:“带上这个味道才一样。”   娇娇拉起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很好闻,她很喜欢。   “来。”喻竹楠又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洗完澡,娇娇的头发乱糟糟的,想起她早上去敬茶的时候胡乱扎的丫头辫子,确实不太合适,要换了。   “可是我不会梳发髻啊。”娇娇嘟嘴,苦恼的蹙起了眉头。   她从小没娘,头发都是随便用一根绳绑起来的,就今天早上那个被喻夫人嫌弃得要命的发髻,还是她早上鼓弄了好长时间才鼓弄出来的。   “没事儿,我教你。”   娇娇惊喜:“你会?”   “以前堂姐出嫁的时候,我替她梳过新娘头,应该不难。”   他没叫丫鬟进来,因为他看出来了,娇娇不习惯用丫鬟,就是出嫁也没带一个贴身的丫鬟在身边,孤身一人就来了尚书府。   冒然叫丫鬟进来替她梳头更衣,她肯定会不自在。   他拿起梳子,替娇娇一缕一缕的将头发梳顺,高盘起来,还真让他梳成了个新妇头。   他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人,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娇娇的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哦”:“喻公子,你真厉害!”   “喊我什么?”喻竹楠不满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娇娇嘻嘻一笑,小脸难得的泛上了一层红晕:“小相公。”   喻竹楠轻轻的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干嘛加个‘小’字。”   娇娇嘻嘻笑,站起来,转过身,张开臂膀大大的给了喻竹楠一个熊抱,两腿一跳直接挂在他身上,喊道:“相公。”   喻竹楠吓得忙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屁股:“下来,带你去买衣服。”   喻竹楠并没有带娇娇去到京城贵女们最喜欢去的罗裙店,当下流行的罗裙并不适合她。他带着娇娇来到了一家软甲店,这里主做戎装,他们平时打猎骑射的衣服都是在这里订制的。老板的手艺很精湛,做出来的软甲不仅坚固、轻巧、实用,还非常的好看,也深受京城贵女们的追捧,春猎、秋猎前都会抢着来这里订制衣服。   娇娇常年在地里干活,后来又跟着忠勇将军在战场周边奔跑逃难,皮肤黝黑,肌肉发达,不似京城的世家小姐那般娇柔,娇艳的罗裙并不适合她。穿在身上就像那日她进宫穿着粉色罗裙一样,不伦不类惹人嘲笑。这里的戎装更适合她。 第6章 嫁妆啦 老虎狮子和梅花鹿   软甲店的衣服都是订制的,不过喻竹楠要的急,尚书府家的公子又是店里的贵客,老板不敢怠慢,再过分的要求也是要办到的。   当下给娇娇量了尺寸,对她的身段赞口不绝,和他们店里样品的尺寸差不多。他们店里的样品都是按照最完美的比例,照着最好看的样子做的,真的很少有人能将店里的样品穿在身上这么合身,娇娇是第一个。   软甲店老板大为欣喜,觉得娇娇这样子穿出去就是活招牌。   娇娇试穿了几件衣服,选了件最合适的,老板当场就给娇娇改了出来,穿在身上正正好好,精神极了。   剩下的几件,喻竹楠付了银子,让老板慢慢做,做好了新的送到尚书府上去。   老板乐呵呵的收了银子,连连应下,承诺一定会用心做,尽快做。   不得不说美人的眼光就是好。   喻竹楠给她选的衣服没有追求当下京城小姐们最流行的清素静雅,飘飘欲仙。也不是大户人家太太们喜欢的大红大紫,牡丹玫瑰。   喻竹楠根据她的气质身段,给她选了件鹅黄色的衣服,腰间束着条白色皮腰带,上面镶着润白的玉石。衣服的样式是由骑装改的,比骑装要日常,面料用的是绸缎,不会显得厚重;又比襦裙简洁轻便,方便行动。   衬上娇娇的豪迈气质,穿在身上英气十足,又飒又美。   她看着铜镜里的人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捂着脸看向喻竹楠,惊喜的问:“镜子里的人真的是她我吗?真的是我吗?”   喻竹楠笑着点头。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好看啊!”娇娇不可置信的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臭美的在铜镜面前转了三圈,还是不太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   喻竹楠和软甲店老板被娇娇逗得直乐。   “夫人可真活泼。”软甲店老板夸了这么一句话。   娇娇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不过她这身装扮走出去说是尚书府公子的夫人可能没人相信,不过说是武林盟主的夫人大家绝对是相信的。   不过娇娇喜欢就好,管它那么多呢。   两人回到家,小妹喻潇湘得到消息就过来了。看到娇娇,直夸:“嫂嫂真好看,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美多了。”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和我的这个礼物正好相配。”   娇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小金镯子,上面刻着一只小老虎。小老虎虎头虎脑的瞪着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憨厚可爱,确实跟她的这身衣服很搭。   娇娇开开心心的收了礼物,拉着喻潇湘就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面摆着三四十个大木箱子,都是她带来的嫁妆,还没来得及收进库房里,都堆在这里呢。   喻潇湘被娇娇拉到院子里,看到花园原本种满了各种花卉的园子全部被种上了小菜苗,差点没笑出声来。   欢喜的拍起巴掌,笑着问:“嫂嫂,这是你种的吗?”   娇娇点头认下。   “嫂嫂,你真的好有意思。”喻潇湘当即给娇娇来了个熊抱,开心的说,“我们家规矩多得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现在好了,嫂嫂来了,我们家就有趣多了。”   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书房,喻竹楠刚回来就一头栽了进去,这才新婚第二天呢,就放不下他的书袋子,在喻潇湘看来就是无趣的紧,一定讨不得嫂嫂的欢心。身为书呆子的亲妹妹,喻潇湘自觉有义务来替哥哥开导嫂嫂,促进他们夫妻和睦。   她凑到娇娇耳边,低声说着喻竹楠的坏话:“我那哥哥就是本礼法书,榆木脑袋,不会哄人,无趣得很,嫂嫂以后可要多担待。要是他不会说话,惹恼了嫂嫂,嫂嫂也别闷在心里,过来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说着,喻潇湘还不忘挽挽袖子,纤细柔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来立证自己说的话。   “没有啊,你哥哥一点也不闷。”谁知娇娇来了这么一句话,把喻潇湘给听傻了,“这个菜园子就是你哥哥和我一起弄的。”   “什么?”喻潇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遍。   “这菜园子就是你哥哥跟我一起弄的。”娇娇甜甜的笑着,不像在说假话。   “等等。”喻潇湘又把娇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理解什么意思,虚心请教,“你说的一起弄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哥哥下地了?”   “是啊。”   惊!   “你的意思是哥哥也弯下腰去种菜了?”   “是啊。”   再惊!   喻潇湘不可思议的看向书房内一本正经端着书看的喻竹楠,还是那个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这么一个连呼吸都好像冒着仙气的哥哥,和嫂嫂说的下地种菜完全挨不着边啊。   喻潇湘开始玄幻了,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夫妻间的情/趣?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娇娇完全没理会到喻潇湘的内心是多么的狂风暴雨,风风火火的把嫁妆全都给打开了。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只是没一样看着像姑娘家嫁妆的东西。   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虎皮、豹子皮、熊皮……   鹿角、蛇胆、虎鞭……   虫草、人参、灵芝……   还有各种泡着稀奇古怪东西的酒……   说好的衣服、珠宝、首饰、被子、地契呢?   一样都没有!   “妹妹喜欢什么,随便挑。”娇娇大方的说。拿起一张虎皮,“这个好,这个冬天盖在身上可暖和了。是我原来在山上打的,我当时拿石头先砸瞎了它的眼睛,为了不破坏皮毛,跳到它身上用闷棍把它一棍子一棍子敲死的,你看,”她拿着虎皮在喻潇湘面前翻了翻,“你看,完完整整的,它上面一个刀伤都没有。”   “这个是嫂嫂……嫂嫂自己打的?”   “对啊。”娇娇得意极了,“我爹都说我厉害呢,说村里的小伙子没一个有我有本事。”   喻潇湘咽了口唾沫,惭愧道:“是我多心了。”   “啊?”娇娇不懂。   “哥哥欺负不了你。”完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嫂嫂可别欺负哥哥啊,”她悻悻的抱着兽皮,“哥哥不比老虎,不经打。” 第7章 吃饭啦 嘘!食不言寝不语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丫鬟、小厮们来围观,没一会儿少夫人能打死老虎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尚书府。   娇娇也由此得了一个名号——赛老虎。   喻潇湘看着这一箱箱的嫁妆,夸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要说不值钱吧,也不是,这些东西都极其难得,随便拿出去一样卖都价值不菲,千金难求。但作为嫁妆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奇葩!   娇娇大方的给喻潇湘塞了一件虎皮,又一件豹皮,又一件貂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喻潇湘连连摆手:“够了,够了,不用了。”   两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主院那边就派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了。   喻夫人看到娇娇换了副打扮,没再说什么,算是认可了。   喻潇湘凑到娇娇耳边小声说:“我娘就是好面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好着呢,你别放在心上。”   娇娇点了点头。   尚书府有很多规矩,比如吃饭,先吃什么,后吃什么,每一口饭要咀嚼多少下都有讲究,更别说食不言这样最基本的要求了。   娇娇从小生活在山村长大,吃饭的规矩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父亲白天下地干活,娇娇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父亲,跟他聊聊天。   吃饭不让人说话,还不把人给憋死了。   于是乎,饭桌上,娇娇滔滔不绝的讲着话,从村东头的张大妈家讲到村西头的李狗蛋家。   喻夫人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捏着筷子的手不住的颤抖,她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食不言,寝不语。”   娇娇歪头:“什么意思?”她是真没听懂。   喻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胸脯起起伏伏幅度比平时大了很多。   喻竹楠凑到娇娇耳边,耐心解释:“就是吃饭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要发出声音吵到别人。”   “哦。”娇娇虚心受教,啪嚓啪嚓嚼完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喻夫人的整张脸都绿了。   喻潇湘捂着嘴,低着头偷笑。   妾室们则尴尬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低着头,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的饭。   喻竹楠眉角微弯,饶有兴致的听着娇娇的絮叨,觉得很有趣。   喻竹楠不是个纵.欲的人,他很温柔,亦如他这个人一样。   夜很深,梦很甜,罗帐里是甜言蜜语、情意绵绵的贴己话……   喻竹楠醒来再次没见到娇娇的身影,他扶了扶额,头有点疼。   “夫人呢?”他问。   “夫人一早起来,在给院子里的菜浇水呢。”丫鬟熟练的替喻竹楠整理着衣襟,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回答主子的问话。   喻竹楠一出门就看到娇娇挽着袖子,裤子绑到膝盖上,光着脚丫子在地里拔杂草。   “怎么起来这么早。”他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来到园子边,替娇娇擦去脸上的汗珠。   娇娇笑盈盈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不早了,在乡下的时候这时候我们已经从田里干完活回来了。”   “那,”他看了眼娇娇身后的小菜园子,被娇娇打理的很干净,小菜苗昂着脑袋滴答着水滴整齐的立在园子里蓬勃的生长着,没有一根杂草,“你活儿干完了吗?”他认真的问。   是真没干过农活,不知道娇娇干完活了没有,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做的,颇有一股卷起袖子就要下地干活的架势。   “干完了,干完了!”娇娇赶紧说,看着他一身绣着翠竹兰华的锦绣白衣,心疼他下了地弄脏了衣服。   她从土里面爬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乐呵呵的说:“都弄完了。”她得意的昂着脑袋,跟地里的小菜苗一样潮气蓬勃,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喻竹楠,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喻竹楠满足了她的小小要求,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原本杂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表演道:“你真厉害。”   “嘻嘻。”娇娇开心。   小丫头真是很容易满足。   喻竹楠笑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走了,换衣服,吃饭去。”   娇娇却是往后一躲,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怎么了?”喻竹楠不解,露出疑惑的表情。   娇娇的眼睛落在喻竹楠修长白皙的手上。他的手和她常年下地干活的手不一样,和她见过的所有人的手都不一样。   他的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如剥了皮儿的葱,一看就是握笔写字、弹琴奏乐、指点江山的手。   和她这双粗糙,布满茧子的手完全不一样。   娇娇不想他摸到自己手上的老茧,也不想他的一双玉手被泥土给弄脏了。不想让一个天上的谪仙沾染了泥土的气息,被她给拉下了人间。   她看着他的手被她一手的脏泥的给弄脏了,就连他洁白的袖摆上也被溅上了点点土黑色的泥点子,跟他这个人格格不入,刺眼的很。   “弄脏了。”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藏在身后,低着头不去看他,就一个劲的往前走。   “没关系。”喻竹楠毫不在意,拉住娇娇的胳膊,制住她的脚步。强硬的把她的手从背后扯了出来,握在手里。   “你的鞋呢?”喻竹楠低头看向她□□的脚。   娇娇望了眼放在小菜园旁边的鞋子,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没打算穿,赤着脚丫子继续走:“洗过脚了再穿。”   喻竹楠盯着她赤着的脚看了一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   “呀!”娇娇吓得叫了一声。   被喻竹楠抱着心怦怦直跳。   这种感觉跟被父亲抱着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痴痴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提着鞋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喻竹楠一路把她抱回了房,娇娇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一动不敢动,嘴不自觉的咧开,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露出了八颗,一个劲的傻笑。   礼部尚书府规矩众多,院子里丫鬟们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活泛起来,想多看看,却都自觉的低垂着脑袋,一眼也不敢多看。 第8章 洗脚啦 我家小相公最温柔   喻竹楠把娇娇抱回了房间,让丫鬟打来了水。   娇娇看着丫鬟们忙忙碌碌的端着热水进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以前他们在田里,下完了地,就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子撒丫的跑到河边就把脚给洗了。尚书府里没有小河,池塘倒是有一个,不过在小院子外面。如今洗个脚还要劳烦这么多人忙来忙去,还真是麻烦。   娇娇不习惯被人伺候,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忙活,还怪过意不去的。   她父亲王大虽为了保卫家园放下了锄头拿起刀斧,战阵杀敌立了战功被封为了忠勇将军。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千金大小姐”,但骨子里头还是个泥腿子,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   就以前在乡下打水的时候,有村里的哥哥要帮忙她心里头都不舒服呢,何况现在洗个脸、擦个手都有人伺候,她实在是习惯不了,不自在的很。   喻竹楠看出了娇娇的不自在,挥了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了。   丫鬟一下去,娇娇整个人又活络了起来。   喻竹楠笑了笑,拿起帕子,放入铜盆中打湿、拧干,替娇娇擦干刚洗过的手。   他擦的很慢,用手帕一寸一寸擦干她手上的水渍,他擦的很认真,很细致,仿佛她的手不是手,而是一件珍宝一样。   娇娇不怕痒,可是喻竹楠这样擦着,她的心痒痒的。脸不自觉的泛上了一层红晕,害羞的想躲起来,可是又舍不得。   她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给自己擦手的男人。   胡思乱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这么迷人,这么漂亮的男人。   这样一个谪仙一样的男子又怎么会娶了她?   眼前的人是多么的美好,又是多么的不真实。   娇娇痴痴的笑出了声。   喻竹楠抬头:“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家小相公待我真好。”娇娇开心的抬手,抱住喻竹楠的脸,小嘴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喻竹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说了不要叫我小相公。”   擦完手,喻竹楠还要给娇娇洗脚。这可真把娇娇给吓着了,说什么也不让。   在乡下,男人别说替媳妇儿洗脚了,媳妇儿给男人打水洗脚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相公的手是握笔写字、弹琴奏乐、指点江山的,可不是给她洗脚的。   娇娇推着就把喻竹楠推出了房门。   把喻竹楠赶出房间后,娇娇麻利的洗着脚,洗着洗着不自觉的又笑出了声。   心里美美的,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赐了个这么完美的相公给自己。   喻竹楠看着紧密的房门,眼神深邃,脸上那撇永远挂在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娇娇洗完脚,换了身衣服,牵着喻竹楠的手才去到主院。   喻夫人看到两个人手牵着手,目无旁人的走过来的样子蹙了蹙眉,咬牙切齿小声训斥了一声:“这成何体统!”   喻尚书严肃着一张脸,看到两个人过来,发话道:“快坐下吧,下次早点来,不要让大家都等着你们。”   “是。”喻竹楠答。   “是。”娇娇跟着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坐齐了人,都在等他们俩,也有些不好意思。凑到喻竹楠耳边,小声道,“明天我再早些起来。”   “记得叫我一起,两个人干活快一些。”   娇娇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点了点头,高兴的“嗯”着应下。 第9章 掉坑啦 新媳妇遇到大麻烦   新妇进门总归要去祠堂拜拜的,喻夫人虽不喜欢王娇娇,喻尚书也不见得认可她。但娇娇毕竟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喻府八抬大轿名正言顺把人给娶回来的,喻府人心里就是再瞧不上娇娇,还是认她这个媳妇儿的。   吃过了饭,喻尚书便说一会儿吉时大家一起到祠堂来,让新媳妇儿认认祖宗。   回院子的路上,喻竹楠被庶弟叫去请教学问。   娇娇便一个人往回走。   眼前有一根白色长绳挡在脚前,长绳两边被拉得笔直藏在树后。   这是想绊倒她?   娇娇冷笑,笑树后的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就这点伎俩也想捉弄了她?她整蛊别人当大姐大的时候,他们怕是还在玩泥巴吧。   她的脚狠狠地踏在长绳上,脚底用力一转,长绳贴着她的鞋底跟着旋转,绕成了一个年轮。   躲在树后拉着绳子的两个人本准备在娇娇路过的时候用力一拽,把娇娇给绊倒的。   这个计划蠢是蠢了点,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对于一般走路要目视前方,仪态端庄,一步一寸慢慢挪的千金大小姐来说。   只要他们拉绳子的时间掌握的好,没有哪个千金大小姐能躲过去的。   可惜娇娇不是一般的千金大小姐,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拿绳子绊人这一套,在她面前就是小把戏,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娇娇脚下力道十足,这一转就直接给树后的两个人给拽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   两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娇娇看了眼,不认识。   她双手叉腰,冷傲的盯着他们,也不为难他们,逼问他们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她松开脚,不屑的踹了下绳子,冲两人呵了声:“滚吧。”   两人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脑袋逃走了,生怕娇娇看到自己的长相,将来报复。   这完全就是这两个人想多了,娇娇是个直肠子爽朗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了。既然当场放了他们走,将来也定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再找他们麻烦的。   娇娇看着他们一左一右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咣当”一声,娇娇一个转身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这个坑有两米多深,娇娇一脚踏空,这样硬生生的摔下来,还有些疼。   娇娇疼的咬紧牙关,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只听“咯噔”一声,骨头似乎错位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娇娇抬头望去,只见两双手抱着两个大木桶,手一翻往下一倒,一只只五颜六色长满绒绒毛的毛毛虫从洞口被人一齐散了下来。   毛毛虫很多,感觉有上千条。   坑很狭窄,娇娇在里面根本没有地方躲。   她看着一条条毛毛虫窸窣落下,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身上。   娇娇嫌弃的摆了摆手臂,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打落落在身上的毛毛虫。握紧拳头,抬头向洞口望去,这回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了。   娇娇左右打量了翻自己落下的这个洞,一看就是被人临时挖出来专门用来整人的,只是这挖坑的人不太专业,洞壁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很轻易的就能爬出去。   她撸起袖子,手扒在洞壁的凸/点上,脚踩在洞壁的凹/点处,一下一下迅速的攀爬出了大坑。 第10章 打人啦 反手揍他个头朝天   抱着两个大木桶往下倒虫子的两人还没走,挥手招呼着自家主子出来看好戏呢。   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忍着恶心去树林里抓虫子,不就是为了看这一场热闹嘛。   万万没想到娇娇竟然这么快就从坑里爬上来了,正撞上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热闹的两个始作俑者。   娇娇认识其中一个,是喻竹楠的庶弟,她和他没什么交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整自己;另外一个不认识。   两人看到娇娇皆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娇娇竟然能自己一个人从洞里爬上来,这人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娇娇现在的样子狼狈是狼狈了点,但她立正的身姿,凝眸盯向两人,让两人脚下皆是一滞,一动也不敢动。   她周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英气,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是怎么回事?   娇娇眯着眼睛瞧着他们,目光中透露着凶险。   她不是啰嗦的性子,况且被人整了她也没耐心还去跟人讲什么道理,打就一个字。   她一手一个揪住两人的衣领,二话不说,问也不问,就把两人给扔进了坑里。   只听见两声龇呀乱叫。   娇娇瞧都懒得瞧一眼的。   “少爷!”   “表少爷!”   两个小厮护主心切的喊了声。   娇娇转身又看向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第二次落在她手上了,刚才想拿绳子绊倒她的就是这两个人。   娇娇握了握拳头,扭动着手腕,舒展着筋骨。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拳一个砸在两个小厮的肚子上。   两口酸水从两人口中吐出来,疼得两人连叫嚣的气势都没有了,嘴里发出嘤嘤的哀吟声。   娇娇收回拳,立正,吐息。   然后向前一步,走到两个人身后,转身,双掌放在两人弱不禁风的背上,轻轻一推。   只听“咣当”、“哎呦”的声音,又是四人的哀嚎惨叫。   娇娇走到花园边上,随手抓了一把泥土,搓了搓,把泥块揉成细碎的泥渣,双手捧在手里,来到大坑边,双手一扬将泥渣统统的撒了下去,落得四人满身的灰尘。   洞里又传来一声声咳嗽的声音。   娇娇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打净手上的泥渣,转身悄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院子,娇娇换下了沾满灰尘的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她解下了发髻,用润湿的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喻竹楠不在,却怎么也盘不好。   她拿着梳子、发簪盘了几次,都不成形状。最后只得找了根绳子将头发随便的绑了起来,扎了个大马尾,心想等喻竹楠回来再说吧。   这时喻夫人身边的嬷嬷板着个脸找到房里来,说府里的信少爷和来府上做客的表少爷在府里出了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是被新进门的少夫人打的,夫人请少夫人过去问话。   娇娇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嬷嬷板着个脸,在她面前拿乔,想教训教训她。   她自然也不会给嬷嬷好脸色瞧:“那就去吧。”她满不在意的回了嬷嬷的话,一点也不带怕的。 第11章 规矩啦 喻夫人教训儿媳妇   娇娇挺直了腰板跟着嬷嬷来到了主院。   房间里或站或坐挤满了人,喻夫人紧绷着一张脸,整装以待等着娇娇过来训话。她今天是做足了准备,无论怎样都要教训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媳妇儿。   面对着一屋子人讨伐的目光,娇娇神色淡定。对上喻夫人一副要吃人的嘴脸,她面无表情,镇定自若,没有一点犯了错打算主动承认错误的模样。   喻夫人看到娇娇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顿时更气了。   “你可知错?”喻夫人上来就厉声质问,把狼狈的缩在一边的喻家二少爷喻梓信和刚刚跟他在一起戏弄娇娇的不认识的男子给叫了出来。   两人狼狈至极,瘸着腿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哼哼唧唧的叫唤着疼,哆哆嗦嗦的慢慢的往前挪,走到房间中央。两人身上的毛毛虫已经被赶掉了,不过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神态也还没恢复平静,依旧张慌的模样,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告状,把娇娇给叫过来训话了。   两个最顾忌面子的大少爷,宁愿舍弃面子,瘸着腿灰头土脸的展示在大家面前,就是要坐实娇娇的罪行,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为自己报仇,也是用心歹毒。   喻夫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娇娇没听太明白,大致弄懂了两件事,一、跟喻梓信在一起的这个不认识的男子叫白跃齐,是喻夫人娘家的亲戚,喻竹楠的表哥;二、喻夫人说了半天,总归一个思想,让她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我没有做错。”娇娇态度强硬,她是不会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而道歉的。   “还没有做错?”喻夫人的声音拔高了两分,“把人推进坑里,揍成这个样子,你还没有做错!”她怒不可遏,指着娇娇随意扎在脑袋后面的大马尾,训斥,“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打扮,像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喻府的少夫人了。”她从没见过娇娇这副打扮的人,不伦不类的,还不如之前的丫头头呢。   她扶着额,被娇娇气得头疼。   “我没做错。”娇娇的态度依然坚硬,拒不道歉。   喻夫人被娇娇气得喘不过起来,指着娇娇的食指都在颤抖:“你,去祠堂给我跪着忏悔,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起来。”   娇娇昂头,拒不认错,也绝不承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去跪祠堂,为什么要去忏悔?我不去。”   “啪”喻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是你娘,你敢不去!”   “我没有做错,就不去。”娇娇脾气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的,在老家跟她老爹杠起来直接棍棒相交的,还能怕了喻夫人?   她高昂着脑袋,态度坚决,一脸傲气,一点也没把喻夫人放在眼里。   “来人啊,家法伺候,给我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喻夫人是真被气急了,直接叫来了府里的护卫。   十几个护卫拿着棍棒站成一排,堵住了房间的大门。   娇娇后撇一眼,冷笑出声。 第12章 救人啦 兄弟勾结调虎离山   喻夫人被这一声笑给彻底的激怒了。   尚书府家法森严,府里的人都老实的很,家法虽有,就是起个震慑作用,自从喻夫人当家以来还没真的动过家法,打过人。   喻夫人这次也是真的被娇娇给气炸了,训无可训,忍无可忍,这才动用到了家法。   得了喻夫人的命令,十几个护卫一起上来按住娇娇,娇娇玩命反抗,几个护卫没有防备,险些着了娇娇的道,被娇娇拳打脚踢揍得差点栽了个踉跄。还好他们人多,很快控制住了场面,十几个护卫一齐把娇娇给拿下了。   护卫们拽着她的两只胳膊扣在身后,脚往她的膝盖上狠狠就是一踹。   娇娇闷哼一声,不服气的跪倒在地上。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轮着两个棍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砸在娇娇身上。   娇娇被打得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也渐渐渗出了冷汗,布满了额头。她猩红着一双眼,紧咬着牙齿,硬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更别说道歉求饶了。   房间里安静至极,除了一声声棍棒落在娇娇身上的闷响,没有一点声音。   喻尚书的两个妾室站在喻夫人身侧,搅着帕子,害怕的遮着眼睛,却又要掀开一点,透过帕子的缝隙去偷瞧。   喻梓信和白跃齐两个在丫鬟的搀扶下幸灾乐祸的阴险的笑着。   喻潇湘看到母亲动真格的真要打嫂嫂,想去劝说两句,缓和下气氛,可转头看向母亲一脸怒气冲天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自觉没能耐安稳住母亲的情绪,赶紧脚底打滑,偷溜的溜出了主院,搬救兵去了。   她一路小跑着来到喻竹楠和娇娇住的院子,听院子里的下人说喻竹楠不在院子里,说是去允少爷那里了。   允少爷是喻府的三少爷——喻少允,喻竹楠的庶弟。   喻潇湘听后又赶紧往喻少允住的院子跑。   来到喻少允的院子,喻潇湘看到喻竹楠和喻少允两人坐在亭子里兄慈弟善,一片祥和的看着书。   她跺了跺脚,跑上前,来到喻竹楠面前:“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你快去救救嫂嫂吧,母亲要对嫂嫂动家法。”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拽住喻竹楠的袖子急切道。   “怎么回事?”喻竹楠问。   喻潇湘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遍。   喻竹楠听完喻潇湘的话,面色变了变,望向喻少允,质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喻少允愣了下,装傻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书上的内容上课的时候先生都讲过,你不会不懂,你是专门叫我来,把我支开,伙同喻梓信对付娇娇吧。”喻竹楠的话不是质问,而是确信,不然这事情就太巧了。   “大哥……”喻少允干笑了下,没有辩解,就是默认了。   喻竹楠的脸色相当的难看,拿着书的手把书给捏皱在了一起。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帮你。我和二哥都是知道的,你娶那个王娇娇进门根本就是被强迫的,你根本就不愿意,那个王娇娇根本就配不上你。我们也是想帮你教训教训她,给你出出气。”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喻竹楠一把把捏在手里的书扔在地上,也不及再训斥喻少允什么,气冲冲的带着喻潇湘就赶紧走了,他还要赶去主院救娇娇呢。 第13章 撑腰啦 冲冠一怒为红颜!   喻少允看着被喻竹楠扔在地上的书,没想到兄长会这么生气。书是他们文人的命根子,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喻竹楠平时也很爱书惜书,可为了这个王娇娇,他却把书扔在了地上。   喻少允沉默的把书从地上捡了起来,抖落上面的灰尘,看着喻竹楠和喻潇湘急急远去的身影,眼里透着陌生,感觉兄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变了,变得他们不认识,猜不透了。   “你们在干什么!”喻竹楠和喻潇湘赶到的时候,看到娇娇娇小的身体被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禁锢着,两个护卫抡着粗实的棍子一下一下用力的打在她的身上。   喻竹楠脚还没踏进院门就连忙出声呵斥,他疾步上去,一把握住护卫手里正要落下的棍子,细嫩白皙的手掌瞬时红了一片。   他赶开驾着娇娇的四个护卫,小心的扶住她的双肩,看到她背后斑斑的血迹,浸湿了衣衫都渗了出来,血渍一道一道的染湿了整片后背。   他慢慢的将她扶起,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双眉深深的蹙在一起,语气不善的直对向喻夫人:“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喻夫人没想到喻竹楠会这么快过来,瞪了眼跟在他后面正顺着墙边准备偷溜进来的喻潇湘,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喻夫人端正了下身子,左手叠右手放在腿上,正色道:“我在帮你教训媳妇儿,教她规矩呢。”   喻竹楠扶着娇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规矩不是这样教的。不知娇娇哪里做错了,竟让母亲动用了家法。”   “她身为我们喻家的少夫人,你的正妻,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怎么行。我作为喻府的当家人,你的母亲,教训教训她,教教她规矩,还有错吗?你竟然为此来说我。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把梓信和跃齐推下了两米多深的洞,还动手打伤了他们的侍从,往他们身上扔泥土渣子,我不该教育她吗!”   喻竹楠低头看了眼依靠在他怀里的娇娇,她的手冰凉的发寒,传入他的掌心;依靠在他下巴的额头又烫得吓人。   “事情还没搞清楚,母亲就对娇娇动用家法,是不是太过了。”喻竹楠偏帮偏倚得厉害,竟直接质问起喻夫人来。   “有什么没搞清楚的,她自己都认了,人是她推下去的。”喻夫人没想到儿子不仅不站在她这边,竟还质问起自己来,心寒得不得了。她说着娇娇的不是,竟还红了眼睛,感觉自己还受了不小的委屈。   “搞清楚了?”喻竹楠目光锐利的瞪向喻梓信和白跃齐,“你们说是娇娇把你们推进了洞里?”   喻梓信和白跃齐接下喻竹楠锐利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相互望了一眼,然后连连点头。   “不是推,是扔。”白跃齐还不忘气急败坏的补一句,“这家伙是女人吗。”   却不知道看在旁人眼里丢人现眼的是他们。 第14章 罚人啦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尚书府里哪里来的两米深的洞?”不等喻梓信和白跃齐回答,喻竹楠连番质问,“若不是你们先生了坏的心思,要去害人,又怎么会招人报复。自己没本事打不过别人,就跑来找家长告状,还真是有本事啊。”   “竹楠,你说的是什么话,跃齐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你看不到吗。”喻梓信和白跃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喻夫人就先偏帮上了。   喻竹楠瞥了喻夫人一眼,继续盯向喻梓信和白跃齐,让他们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喻梓信和白跃齐心虚的低下了头,左看看,右盼盼。   “喻竹楠,你这是干什么,既然为了这个没规矩、没教养的丫头怀疑你的弟弟和表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这件事还有什么可问的,就是她打了人。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进我们家的门。”喻夫人终于把这句憋在心里已久的话给说了出来,对于喻竹楠和王娇娇这门婚事,她从一开始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的。   娇娇抬眼,冷冷的看向喻夫人,甩开喻竹楠握着自己的手,从他身上移开,站直了身子。   她的眼眶红红的,但没有哭。   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谁允许你走了?”喻夫人喝道,被娇娇这一瞪盯得头皮发麻,越发觉得娇娇目无尊长,没有一点规矩,不配做她喻家的儿媳妇。   “回家。”娇娇轻声说。   喻竹楠握住娇娇的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娇娇转身,看着喻竹楠,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家。”挣脱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喻竹楠哪里肯放,握紧娇娇的手,不肯松开,坚定的说:“这里是你的家,要离开也不该你离开,要他离开才是。”他看向白跃齐,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说:“你没有做错,是他们错了。”   然后对白跃齐说:“从今天起不许踏入我们家门一步,喻家大门永远不对你开放。”   “喻竹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喻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想去摸摸喻竹楠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叫嚷道,“跃齐可是你的亲表兄。”   喻竹楠表情严肃,郑重的道:“母亲,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白跃齐是我的表兄没错,可娇娇是我的妻子。他们欺负了我的妻子,我安然无恙的放他回去,不许他再踏进我们家的大门,已经对他很客气了。”他顿了顿,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也请母亲明白,娇娇是您的儿媳妇,就算您处事持家不能做到不偏不倚,也不能偏袒了外人去。”   这个外人自然指的就是白跃齐。   “你、你……”喻夫人被喻竹楠气得说不出话来。   喻竹楠又看向喻梓信,教育道:“娇娇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嫂嫂。你要敬重她,遇事要护着她,不可知道?”   喻梓信心虚的点了点头。   喻竹楠也不再啰嗦:“去祠堂思过去吧。”   喻梓信再次点头,赶紧溜了。   处理完喻梓信和白跃齐,喻竹楠这才看向娇娇:“我们回家?”   娇娇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点了点头。   喻夫人就这样看着喻竹楠和娇娇两人携手而去,捏着帕子抹泪,对着两个妾室心寒道:“老话说的果然没错,这男人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第15章 流泪啦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晚上,喻尚书回来,喻夫人哭腔抹泪的把白天的事添油加醋的把娇娇的罪行说给了喻尚书听。   喻尚书听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劝道:“现在战乱,外有外敌来袭,内有农民四处起义,朝廷兵力不足 ,皇上为此事头疼的很,还指望着王娇娇的父亲王大他们打仗平定战乱呢。现在连皇上、皇后都要宠着王娇娇,进宫都允许她不学规矩,你就忍忍吧。”   “可我就是忍不了嘛。”喻夫人委屈,“这天底下哪儿有媳妇儿对婆婆动手,给婆婆脸色看的。”   “这不是没对你动手嘛。”喻尚书和着稀泥,是不打算管这事的。   对喻竹楠的做法喻尚书还算满意,千万不能让娇娇走了,把事情闹大传到皇上、皇后那里去,自家夫人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   喻竹楠和娇娇回到房里,娇娇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喻竹楠失笑:“傻瓜,我是你的夫君,我当然要对你好,为你撑腰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娇娇给惹哭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怎么哭了?”喻竹楠急忙掏出手帕,替娇娇拭去眼泪。   这个倔强的孩子,连棍棒打在身上都没流一滴眼泪,现在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娇娇倔强的强忍着不断往下落的眼泪,哽咽着说。   喻竹楠的心咯噔一声,在他眼里娇娇就像个小太阳,时时刻刻散发着灿烂的光芒。他以为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养出娇娇这样活波阳光的少女,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喻竹楠的目光不禁变得温柔,心隐隐有些发疼,他蹲下身,握住娇娇的手,轻声说:“能跟我讲讲吗?”   娇娇看着喻竹楠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四岁的时候匈奴来犯,守城的官员连夜带着士兵弃城而逃,把匈奴给放了进来,打到了我们的村子。那是一个宁静的早晨,爹带着村里的壮年们上山打猎去了,娘在厨房里做着饭,哥哥在院子劈柴,村里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匈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砍杀过来了。   “他们见到人就杀,见到东西就抢,娘和哥哥警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了。我当时才四岁,长得还很小,被娘抱起来藏进了腌泡菜的大缸里,藏进了地窖。她跟我:‘捂紧嘴巴,不要出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爹会来接你的。’”   她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了许久才继续说,   “我被藏在地窖里的大缸里,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全是人们的哭嚎惨叫声,我记着娘的话,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喻竹楠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好怕好怕,蜷缩在大缸里一动不敢动,直到爹他们回来,把我从大缸里抱了出来,我才知道娘和哥哥,还有村里大婶他们都死了。”   喻竹楠握紧她的手:“你做得很好。” 第16章 谈心啦 倔强的小姑娘哭了   “后来爹带着我和他的兄弟们搬了家,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村里的人都很排外,爹带着我们周转了几个村庄都没有村子愿意接纳我们。爹只好带着他的兄弟们自力更生,锄地、建房创建了一个村子。   “爹和他的兄弟们当时正值壮年,力气大、干活勤快,长得也帅气,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都不在话下。新建的村子里有许多身强体壮的壮年,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邻村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爹的兄弟们很快都成了家,村子得以延续发展。   “爹作为村子的领袖,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姑娘的青睐,不过爹因为思念娘和哥哥,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一直都未再娶。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把我给拉扯长大。   “爹对我很好,把一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我。他上山打猎给我用熊皮做袄子,让我穿暖;下河捞鱼给我做鱼羹,让我吃饱。可他终归是一个大男人,总归是没有女人心细的。他除了让我吃饱穿暖之外并不能关注到其他。   “村里的姨娘、婶婶们当年有不少人是想嫁给我爹的,被我爹严词拒绝后就怀恨在心,变着法的欺负我,说我是没娘养的孩子,嘲笑我。   “村里的孩子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就因为我没娘养,没人给出头撑腰,排挤我。”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眼眶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又开始泛红。   “然后呢。”喻竹楠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然后,”娇娇抬高声音,高昂起头,扯着嘴角露出倔强的笑,漂亮的牙齿拍成一排,笑的是多么的灿烂,只是你仔细去看的话她的眼角还泛着泪光。   喻竹楠知道,她是委屈的,她是脆弱的,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乎,这么坚强。   “我就一拳一拳的把他们都打了回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打得他们不敢再说了,也不敢再来欺负我了。”   “你很勇敢。”喻竹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扬道。   娇娇的鼻子又是一酸,弱声道:“从来没有人为我出头,对我这么好过。”   喻竹楠听了心疼,抱住她,承诺:“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娇娇的心暖暖的,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喻竹楠为娇娇请来大夫,她的伤很重,尾椎骨在摔下洞的时候错了位,比喻梓信和白跃齐伤得严重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爬上来的,在洞里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助和不安。   背上的肉被护卫打得血肉模糊,血已经干了跟里衣粘在一起。喻竹楠和丫鬟一起用剪刀一点一点小心的把跟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服剪开。   娇娇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汗水染湿了床单,她全程一声不吭,如同她承受家法棍棒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   “疼就叫出来吧。”喻竹楠说。   “哇!”的一声,娇娇哭出了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处理完伤口,上好药。   喻竹楠抱着她躺在床上,娇娇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心似乎近了许多。 第17章 回娘家 京城的儿郎真是俊   结婚第三天新媳妇是要回门的,现在战乱,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叛军起义或敌军来袭,娇娇的父亲,忠勇将军王大已经带着他那群都被封了官职的兄弟去了战场。但回门的过场还是要走的,该行的礼节还是要行到的。   这天一大早,喻竹楠和娇娇一起带着一马车的东西来到了西郊。   妇人们在地里干着农活,孩子们在田边玩耍。   娇娇从马车上蹦下来,喻竹楠在后面惊道:“慢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孩子们眼尖,立马就看到了娇娇,兴奋的跑了过来,围着娇娇开心的喊着:“娇娇姐姐,娇娇姐姐。”   “娇娇姐姐,你去哪里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一个小孩抱着娇娇的胳膊撒娇。   另一个看起来机灵无比的小孩打了下那个小孩的头:“你笨呀,娇娇姐姐嫁人了,不住在这里了。”   小孩委屈的摸了摸脑袋,抬头去看娇娇,可怜道:“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不跟我们玩了吗?”   “咣当”又一下,小拳头再次砸到那小孩的脑袋上:“你笨呀,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了,大人怎么会跟我们小孩子玩呢。”   小孩嘟起嘴巴,不开心的想哭。   “你笨呀,”机灵小孩又说,“娇娇姐姐嫁人了,就会生小宝宝了,等生了小宝宝,小宝宝就可以和我们一起玩了。”   “好呀,好呀。”小孩拍着巴掌,开心的对娇娇说,“娇娇姐姐,你快点生小宝宝,我们要跟小宝宝一起玩。”   娇娇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小脑袋,熟络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分给孩子们吃。   喻竹楠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妇人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热诺的招呼道:“娇娇回来了。”   “回来了。”娇娇打发了孩子们,向田边走来。   “你爹他们昨天就走了。”站在田埂边的婶婶道。   “我知道。”娇娇回答,“我回来看看婶婶你们的。”   “好,好。”婶婶上下打量着娇娇,一身戎装改的女装,穿得娇娇标致的很,一点不比走在街上的京城的姑娘们差,夸赞道,“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真俊俏。”   然后又看向跟在娇娇身后的喻竹楠,挤眉弄眼的对娇娇说:“这京城里的男人跟我们温临的男人还真是不一样哈,瞧这细皮嫩肉的。”   调戏的声音传入其他做活的妇人的耳里,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围上来,转着圈的打量起喻竹楠这个难得一见的白面书生。   看得喻竹楠羞红了脸,手微握成拳,挡在嘴边遮去半张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了,你们不要围着他了。”娇娇上来解围,去推围上来的妇人们。   妇人们笑话着:“这才结婚几天,还护上了。”却都纷纷散开了。   喻竹楠对娇娇苦笑了下,有些尴尬。   车夫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问娇娇要搬去哪里。   “给大家都分了吧。”娇娇大方的说。   尚书府最讲究礼仪和排面,喻夫人就是再不喜欢娇娇,这带回门的回礼还是准备的很周到的,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反正爹不在,放在家里头也没有用,还不如分给大家。   “你不是说他们之前欺负过你吗?”喻竹楠还记得娇娇说过的话,她小时候不为人知的经历。   娇娇大度的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了,我从小没娘,也多亏了他们平日里搭把手的照顾,我才能长这么大。” 第18章 厨艺啦 大锅饭就是最好吃   皇上赏给王大的地盘很大,整片西郊的荒地全都给了他们。王大他们直接建了一座可以容纳几十户人家的宅子,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每户单独有一个小院子。与其说是宅子,更像一个小村子。   王大作为团队领袖,也是这回被封官员里官职最大的人,他和娇娇所住的院子自然是这处宅子里最大、位置最好、阳光最明媚的主院。   喻竹楠和娇娇分完了东西来到主院,院子的门和窗户都开着,父亲虽才离开了一天,地面和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娇娇找来抹布到处擦了一遍。   喻竹楠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一会去市场上买几个丫鬟和小厮回来,这院子没人住着,没人打扫,落败的快得很。”   “不用这么麻烦,给点钱让婶婶她们帮着照看下就好了。”   喻竹楠点了点头,没在这种小事上与娇娇过多纠结。   那边饭做好了,过来叫喻竹楠和娇娇吃饭。   虽然王大带着他们举家来到了京城,不过他们日常作息和吃饭的习惯还是保持了以前在温临时的样子。   露天的院子里架着口黑漆漆的大锅,下面烧着柴火,锅里有白菜、萝卜、圆子、土豆,今天娇娇回门,为了庆祝,婶婶们还专门杀了一只老母鸡,整只丢在了里面,撒上盐巴,乱炖在一起。   几十户人家的人围在一起,或站或蹲的围着大铁锅,端着碗,等着喻竹楠和娇娇过来,就准备开吃了。   喻竹楠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娇娇一旁解释:“大家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中午没那么多时间坐在桌子上吃饭。”   “嗯。”喻竹楠点了点头,并不在乎,还觉得很新奇。他端起碗,从锅里舀了勺菜淋在饭上,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很好吃。”他赞扬道。   娇娇看他吃得开心,也高兴的笑着。   “这才嫁过去几天,娇娇这是瘦了。”婶婶们话着家常,“是不是他们家的饭菜不好吃,不合口味啊?”言语间透着关心。   喻竹楠瞧了娇娇一眼,好像是真的瘦了些。   “娇娇嫁的那可是尚书府,饭菜还能不好吃?”有人接话道,“娇娇,我看京城里这些个姑娘,不晓得怎么搞得,一个个都瘦得个可怜见的,还觉得自己很美。你可别学他们啊,这人呐,吃饱了饭最重要,我们当时逃难那会儿,都是长得壮的才能活下来,长得瘦小的一个个全都死在了路上,这你也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的,什么都是虚的,吃饱了饭才是最重要的。”娇娇附和,“尚书府的饭菜很好吃,婶婶们不用担心。”   说起尚书府的菜肴,娇娇真是有的讲。当初才进尚书府的时候,看到桌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漂亮的娇娇都舍不得下筷子。   “你们知道他们的白菜是怎么做的吗?”娇娇吊起大家的兴趣。   众人摇头,心想:一颗白菜而已,洗一洗,剁一剁,扔进锅里煮一煮,还能怎么做,还能做出朵花儿来不成。   “他们把白菜一片一片雕成花瓣的形状,然后用老母鸡汤煮软它,最后再把它们一片一片摆成花儿的形状放在漂亮的盘子上。看着就像一朵透明的真花一样,可好看了,吃起来比肉还香。”   当真能把白菜做成朵花儿啊,众人想。   “还有呢?”众人好奇,一颗大白菜都能做成朵花儿出来,那其他的菜呢。   “还有啊……”娇娇滔滔不绝的讲着,听得众人直流口水,不敢相信,普普通通的菜能被做出这么多花样来,感慨,要不说人家是读书人呢,这吃的饭都和他们不一样。   众人低头看向自己碗里乱炖成一坨的不知道什么的菜,突然间有那么点不香了呢。   这时做饭的厨娘不高兴了:“好看顶个什么用,不定有我这大锅饭好吃呢。”说着她凶狠的看向喻竹楠,逼问,“是不是?”   “是,大锅饭好吃。”喻竹楠举了举手上的碗,大口的扒了两口,似在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时几个小孩围到娇娇的身边,扯着娇娇的袖子,撒娇道:“娇娇姐姐,我们也想吃花儿一样的白菜,软软糯糯的蹄子,还有桃花做的糕点。”   “好啊,我下回回来带给你们吃。”娇娇爽快答应。   娇娇有些为难,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她下回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明天我就让人带给你们吃。”喻竹楠说。   娇娇望了过去。   喻竹楠微微一笑。   “好呀,好呀,喻哥哥最好了。”喻竹楠一下子就收买了小朋友的心。   气得厨娘抢过勺子不让人打菜,骂骂道:“不许你们吃,不许你们吃,你们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吗。唉,把你的筷子拿开,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吃吗,还吃。”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是尚书府没有的场面。 第19章 蝴蝶啦 小相公是只花蝴蝶……   吃过饭,大家坐在一起咵天晒太阳。   妇人们话着家常,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喻竹楠耐心的听着,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妇人们问他一句,他就礼的回答一句,微笑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模样。   妇人们满意极了,都说娇娇嫁了个好人家,小相公不仅长得俊,性子也好。   娇娇也嘻嘻的笑着,十分认同婶婶们说的话。   说着说着,大家都熟悉了,妇人们就开始说起了浑话,问起了喻竹楠和娇娇的房中事。   听得喻竹楠一口唾沫没顺下去,呛得他直咳嗽。   有妇人直接来问娇娇:“我看他这么斯文,在床上能行吗?”   娇娇眨巴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爽快的回答:“很行啊……唔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喻竹楠一把给拉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娇娇被喻竹楠抱着腰,捂着嘴,只有眼睛能动,她疑惑的抬眼去看喻竹楠,只见他的脸颊一片绯红,娇娇这才发现,小相公这是害羞了。   “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喻竹楠凑到娇娇耳边小声的教训。   娇娇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嘟着嘴,斜着脑袋去瞧喻竹楠,瞧着他扭扭咧咧别扭的模样,痴痴的发出咯咯的傻笑声。   “笑什么。”喻竹楠没好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娇娇凑到喻竹楠耳边咬耳朵:“我笑小相公脸皮真薄,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她回忆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没少听婶婶们的墙角,她们都不害羞。”   气得喻竹楠瞪大眼睛作势要去打她:“以后不许这样了。”他凶巴巴的教训道,巴掌终是没落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一把。   “还有,”他板着脸说,“不许叫我小相公。”   “小相公,小相公,小相公……”喻竹楠越是这样说,娇娇就越是叫个不停,就是要跟他作对,惹他生气,看他气呼呼憋的通红的脸颊好玩极了。   喻竹楠和娇娇嬉笑打闹着,婶婶们看在眼里露出慈祥的笑,心下也都放了心。   娇娇不喜欢坐马车,头晕得慌,喻竹楠便叫车夫先驾着马车带着婶婶们回赠的礼物回尚书府去了。   喻竹楠则牵着娇娇的手,闲步走在街上。   京城第一大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喻竹楠和娇娇走在街上,路过的姑娘们纷纷侧目看来,隔得远的则翘首张望。   娇娇隐约听到他们说:“喻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帅气。”   “可惜英年早婚了。”   ……   娇娇抬起脑袋去瞧喻竹楠,道:“你真像只花蝴蝶一样,大家都在看你呢。”   对此喻竹楠也很无奈,别人要看他,他能怎么办:“下回我带个斗笠出门?”   谁料娇娇又说:“不过我喜欢,因为花蝴蝶是我的。”   喻竹楠一愣,宠溺的笑着说:“是你的。”   车夫带着婶婶们回赠的一堆的土豆、白菜、红薯……都是他们自己种的。   喻夫人看了眼嘴角抽搐,想起先前她花园里的那些惨遭娇娇毒手的娇花,扶着额头,在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房,她真的要好好缓缓,休息休息才行。   于是这些菜就直接被送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倒是很喜欢,直夸这些菜长得好,做出来一定很好吃。 第20章 抱怨啦 喻夫人满满的不满   喻竹楠和娇娇的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大婚的时候皇后娘娘虽然没有亲自到场祝贺,但也专门派了嬷嬷送来了大礼。   现在婚事已成,定是要进宫谢恩的。   递了请安的文书,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喻夫人就带着娇娇进了宫。   换上华丽宫服的娇娇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娇嫩的粉色穿在她身上就好像给猛虎套了条裙子一样,不搭的很,滑稽的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唉。”喻夫人看到娇娇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她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呢。   喻夫人长得极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她的女儿喻潇湘也是顶级的大美女,大才女,自从喻潇湘及第以来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尚书府的门槛都被上门求亲的媒婆给踏陷了一个大坑,不得不换了。   京城女子以娇柔为美,喻夫人从做姑娘的时候就一直引领着京城的时尚,受着世家小姐、夫人们夫人追捧,自是最看不惯娇娇这种跟她相反,没有一点女人样子的女子。   她接受着人们对她和儿子喻竹楠、女儿喻潇湘的夸赞,很享受这种感觉,被人抬举得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感觉。   她以为她的儿媳妇儿也会是这样一个人,同他们一样优秀的大家闺秀。   娇娇的到来是她的意料之外,在皇后娘娘赐婚之前她觉得那如同谪仙一样的儿子就算没有娶一个仙女回家,也该娶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回家。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儿子会娶一个大字不识、毫无规矩、说话大声、行动粗俗的女人回家。   娇娇在喻夫人的眼里就是个异类,与他们尚书府格格不入。   喻夫人有种预感,娇娇将是她人生的滑铁卢,因为娇娇的存在,她早晚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唉。”喻夫人又叹了口气。   但是她再不喜欢又能怎么办呢,婚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赐的,她就是再嫌弃、再不满意娇娇,她也得认。   这就是命!   喻夫人觉得娇娇天天咋咋呼呼的,她每次说话都听不懂,脑袋不好使,也不指望娇娇能熟背下来宫廷的礼仪制度,让嬷嬷简单交代了她一些进宫后的基本礼仪,见着皇后娘娘、嫔妃娘娘们该怎么跪拜,怎么请安,就带着她进宫了。   娇娇跟在喻夫人的身后走着,喻夫人回头又不放心的交代:“一会儿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不该看的不要多看,不该说的也不要多说。”   她回头看了眼娇娇,不太聪明的样子。   重新说:“你就不要说话了,站在我后面,跟着请安谢恩就行了。”   娇娇不是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倒不是对喻夫人的话有什么意见,实在是这一身衣服穿着太难受了。   她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喻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给叫了起来,这没什么,她本来就起的很早,可是那嬷嬷竟不让她去她的小菜园子里拔草、浇水、施肥,而是让一群丫鬟把她驾到了浴室。   苍天可见的,她昨天夜里才洗过澡,一点儿都不脏! 第21章 进宫啦 进宫真的好麻烦啊   娇娇被一群人围着,伺候着洗澡。她想挣脱,可是这些个小丫鬟一个个身娇体软的,还都在认认真真的服侍她。不像之前戏弄她的喻梓信、白跃齐还有那两个小厮,虽然身不强体不壮吧,但好歹是男人,她揍起来心里没负担。   这些个小丫鬟,她真怕自己一个用力把人给打疼了,打哭了,下不去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她被小丫鬟们架着扔进了大木桶里,洗澡水很香,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水面上还飘满了红红黄黄的鲜花瓣。娇娇也是来到尚书府才知道,原来洗澡也可以这么花哨。   小丫鬟们把娇娇扔进澡盆,也都围了上来,在大木桶旁边站成了一圈。一个人拿着梳子给娇娇顺起了头发,一个人拿着帕子给娇娇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身体,还有人站在娇娇后面给娇娇按摩舒展身体……   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所负责的事情。   娇娇全身僵硬的坐在大木头里,她从来没有洗过这么累的一个澡,比干活还累。   洗完澡,娇娇又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华服,勒得她全身紧绷。特别是裙摆,比她平日里穿的裙子的裙摆要小得多,走路都走步大步,只能一步一寸一挪的慢慢踏着小碎步前行。   头上的簪子也特别的重,走起路来一晃一摇的叮叮响,吵得她脑壳疼。   她第一次喜欢上了坐马车,因为这样蹑手蹑脚的走路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步子大一点就要被裙子绊倒,好像走不稳一点头上的簪子就要掉下来。   可是她们的地位有限,进了宫自是要下车走进去的。   娇娇跨着小步子,一面担心着不被裙子绊倒,一面注意着不让簪子掉下来,心不在焉,一心几用,以至于喻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听清,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附和就对了。   走着走着,娇娇隐约听见了阵阵哭声,很多小孩的哭声。   她猛然抬头,四下张望,顺着哭声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   院子里有二十多个孩子,全都五六岁的模样,整整齐齐的站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手拿一根木棒,狠狠的挨个打在一个个小孩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娇娇呵斥,上前就要去夺老嬷嬷手里的棍子。   只是她一抬步,就被那麻烦的裙摆给绊了一下,她微微下蹲,双手抓住裙摆用力一撕就将裙摆撕了条裂痕出来,露出穿在腿上的裤子。   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老嬷嬷用力挥下去的胳膊,靠近了,娇娇才看清,老嬷嬷手里的木棍并不光滑,棍身上全是木屑倒刺,打在小孩手上都烂了皮。   好狠毒的心。   娇娇看到小孩们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手心,怒火中烧,夺过老嬷嬷手里的棍子,一把把她甩到倒地。 第22章 冲撞啦 倚老卖老的老嬷嬷   “诶呦!”老嬷嬷跌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发出一声惨叫。   她浑身酸疼,浑浊而毒辣的双眼扫在娇娇身上,看她的穿着,确定了娇娇不是宫里头的哪位贵人,而是从宫外来的。   老嬷嬷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心想今天有哪些人要进宫来的。   是萧郡王家的郡主?还是蒙古国的公主?老嬷嬷是尽可能的往大了去猜,往远了去猜。不然要是身份不尊贵的话怎么敢在宫里对她出手?要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怎么会不认识,贵人们又怎么会来管这种闲事?   她猜测着娇娇的身份,直到她看到喻夫人慌慌忙忙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赶到推倒她的女孩面前,夺过她手里的棍子,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敲了两棒子。   老嬷嬷立马就猜到了娇娇的身份,这丫头八成就是尚书府新娶进门的那个新媳妇儿,那什么将军的女儿。   对于这种草莽出身,没有世家背景底蕴的人,老嬷嬷向来是瞧不起的。被封了什么将军又如何,泥腿子始终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泥腿子生的孩子就是个小泥腿子,穿上华服也成不了小姐。   看清了局势,老嬷嬷的腰板就挺直了,再看向娇娇的眼神里全是轻蔑。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宫里作威作福。”   娇娇怒,上前就要再去教训教训这个老嬷嬷,被喻夫人给拦了下来,一把把她强行拉到了自己身后。   喻夫人上前,伸手去扶老嬷嬷,赔笑道:“嬷嬷,小丫头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   老嬷嬷却是不起来,一把甩开了喻夫人的手,拿起腔调道:“原来是喻夫人呐,想必这位就是你们家新娶进门儿的新媳妇儿了吧?”   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喻夫人哪里听不出言语中的嘲讽,她余光瞧了娇娇一眼,裙摆被娇娇撕开的一大道口子怎么看怎么刺眼,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喻夫人最是爱面子,老嬷嬷这样不给她情面让她极其没面子。但她也没办法,老嬷嬷虽然是宫里伺候人的奴才,论起身份地位她是不比喻夫人。但有些事不是这样算的,老嬷嬷在宫里干了一辈子,是伺候过娘娘的人,人脉甚广,可不能得罪。要是不小心惹了他们这些人不高兴,指不定在宫里的哪位贵人耳边说上你的一句不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老嬷嬷给喻夫人脸色看,喻夫人也只能受着。   “嬷嬷,地上凉,我扶你起来。”喻夫人给足了嬷嬷面子,伸手又去扶她。   “不用你扶。”老嬷嬷再次拂过喻夫人的手,“老奴一个奴才,身份低微,受不得夫人这样厚待。”   “哪里的话。”喻夫人赶紧赔笑,“嬷嬷在宫里尽忠了一辈子,为娘娘们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哪是我等能比的。”   喻夫人的马屁拍得老嬷嬷很舒坦,不再为难喻夫人,她看向娇娇:“喻夫人竟然都这么说了,那老奴就倚老卖老一回。老奴虽不比夫人饱读诗书,但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还是懂些规矩的。自认还是能教教你家这位新媳妇儿一些东西的。”   “那当然。”喻夫人附和。   老嬷嬷吸了口气,抬着下巴,开口道;“我呢也不为难她,就让她给老奴行个礼,赔个错总不过分吧。”   “应该的,应该的。娇娇,”喻夫人招呼着,“还不快给嬷嬷赔罪。”她不停的给娇娇使眼色。 第23章 作死啦 谁是奴才谁是主子   娇娇是什么人?吃软不吃硬,不畏强权富贵,有仇当场报的性子,最受不了他们这种阴阳怪气不会好好说话的人。   她看着小孩们被打烂了的手心,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她道歉?哪怕是喻夫人开口也不能。   小孩们一个个蜷缩着脖子,端端正正的站着,就娇娇过来教训老嬷嬷,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小孩们依旧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伸在身前,没有老嬷嬷的允许,一动不敢动。   娇娇恨不得再打老嬷嬷几拳。   喻夫人看到娇娇这个样子,知道她又犯起倔来了,看老嬷嬷的脸色不太好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拿起棍子就往娇娇身上揍。   娇娇也不躲,任由棍棒落在自己身上,喻夫人是喻竹楠的母亲,这点委屈她还是忍得的。况且喻夫人的力气不大,棍棒打在身上也没有多疼。   老嬷嬷坐在地上,看到喻夫人动手打娇娇也不拦着,嘴唇蠕动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斜眼看着这边,默不作声,心下愉悦。   这一顿打下来,娇娇面不改色,喻夫人倒是累得气喘吁吁,她一手扶着娇娇的肩膀支撑着自己,一手拿着棍子杵在地上保持着平衡。   老嬷嬷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着腔调阴阳怪气的说:“你家这新媳妇儿可真是厉害。”   说得喻夫人的脸臊得厉害,看向娇娇更加的不满了。不过喻夫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知道她们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老嬷嬷不打算再为难她们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可不能错过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喻夫人把皇后娘娘都给搬了出来,老嬷嬷哪里还敢阻拦:“夫人快去吧,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   喻夫人拉着娇娇就要带她离开,也不再提让她道歉的话了。   哪知喻夫人拉了两下没拉动,娇娇直直的盯着小孩们的掌心,目露凶色,瞪向老嬷嬷,质问:“她们这么小,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们?你的心被狗给吃了吗,这么恶毒!”   “轰”的一声,喻夫人的脑子遭受到了五雷轰顶般的打击,她好不容易才解决了的事,王娇娇这是要干嘛?   “呵呵。”老嬷嬷被娇娇的话气得发笑,她活了一辈子,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人,自从做了教习嬷嬷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过话的。哪个人见了她不是尊称她一声“嬷嬷”的,就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子也要卖她三分面子。这个小丫头晓不晓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敢这样跟她说话。   “喻夫人,你家这个儿媳妇儿嘴巴可真是臭啊,你没教过她规矩吗?”   喻夫人抿着唇,鼻孔急速的朝外使劲出气,已经没话说了。   “那我就替夫人好好教训教训。”老嬷嬷挺了挺身子,抬着下巴,捡起地上的棍子握在手里,一脸高贵的不屑的抬头瞧向娇娇,道,“我在教她们规矩,她们做错了就该罚,就该打,这就是宫里的规矩。少夫人,老奴今天就来教教你宫里的规矩。” 第24章 小女孩 我自认自己的规矩   老嬷嬷拿着棍子,想像喻夫人一样去打娇娇。   但老嬷嬷不是喻夫人,娇娇看在喻竹楠的面子上无所谓被打几棍子。老嬷嬷在她这儿可是没有半点面子都没有的,老嬷嬷要打她,她岂有不还手之理。   老嬷嬷拿着棍子手一抬,还没挥下来,棍子就被娇娇一把夺了下来。也不顾棍子上的倒刺扎在手上,娇娇反手就将棍子打在了老嬷嬷的屁股上:“我管你什么规矩,在我这里看不得别人欺负小孩子。谁欺负小孩子我就打谁,这是我的规矩。”   疼得老嬷嬷“诶呦、诶呦”直叫唤。   “放肆,放肆,放肆!”老嬷嬷叫嚷着,“打人了,打人了,打人了,有人在宫里打人啦!我要去告诉太妃娘娘,让太妃娘娘为我做主。”   “这……这……”喻夫人心乱如麻,想阻拦但被娇娇的架势给吓退了,生怕她手里的棍子不长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老嬷嬷挨了娇娇几棍子,眼见事情已无转机,喻夫人心如死灰,事已至此她也管不了了,气急败坏的对娇娇说,“你不听我的,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责任,一会儿可别指望我救你。”   娇娇打了老嬷嬷两棍子就扔下了,也不逃,双手叉腰,负责人的说:“娘,你放心,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绝不会拖累到娘,也不需要娘为我操心。”   哼,喻夫人冷哼,心慌得怦怦直跳。王娇娇是她喻家的儿媳妇儿,她犯了错,怎么可能不拖累到喻家。但事已至此,她也做不了什么了,不再说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娇娇走到手被打得血肉模糊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一排的小女孩面前,问她们:“这个嬷嬷之前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们,打你们?”   小孩儿们低着头,缩着脑袋,一个个像一只只小鹌鹑一样不敢答话。   娇娇再问:“我可以带你们走,你们谁愿意跟我走?”   小孩儿们还是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踏出一步,回应娇娇的话。   喻夫人又一次被娇娇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里可是皇宫,王娇娇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的。   老嬷嬷捂着屁股冷笑,看着这些个孩子第一次觉得她们顺眼的,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瞧这一个个多听话,多懂规矩。   娇娇看着这些孩子,对她们露出鼓励的目光:“跟我走以后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老嬷嬷得意。   娇娇失望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站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个明显比其他女孩长得要弱小得许多的小女孩走了出来,低着头弱弱的说:“姐姐,你能带我走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会被嬷嬷给打死的。”   娇娇一听,心头一紧:“可以呀。”她上前一步,抓住小女孩儿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会带你离开的,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嗯。”小女孩抬头,看向娇娇的眼里充满了希冀和信任,手紧紧的握住娇娇握住她的手,感觉十分的温暖。 第25章 绿嬷嬷 来了个明事理的人   只是要从宫里带走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老嬷嬷被娇娇拿着棍子敲打了一番后便知道自己的手上功夫比不得娇娇,现在身边无人跟她硬碰硬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不过老嬷嬷刚刚看到有宫女偷偷跑了出去,这宫女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是个机灵的,她知道小宫女一定是跑出去搬救兵去了。于是她按耐住性子,不动声色。   果然,小宫女带着十几个太监赶了过来,指着娇娇就道:“就是她,她打了李嬷嬷,还要带走新选进宫来的宫女。”   带头的太监捏着嗓子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在宫里闹事。”指挥着身后的太监,“把她给我抓起来。”   一群太监一拥而上。   娇娇轻蔑的看着一齐冲上来的十几号人,一点也不带怕的,握紧拳头,摆好架势,一拳一个,瞬间就把这十几号人全部打翻在了地上,嘴里吐着酸水,捂着肚子吱哇乱叫。   此时此刻,喻夫人万籁俱寂。她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念起了佛经,为喻家祈福。她知道今天王娇娇是难逃一劫了,只求宫里头的大人们能看在他们喻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不要连累了他们喻家才好。   今天喻夫人和娇娇进宫是提前上过书,得到了皇后娘娘召见才被允许进宫的。   皇后娘娘和宫里的嫔妃们吃着早茶扯着闲话半天还没等到喻夫人她们过来请安,有些不耐烦了,便让下人去看看喻夫人她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   结果宫门口的守卫说喻夫人她们早就进了宫,绿嬷嬷奇怪,一路找来便看到了娇娇把一群太监打倒在地的场景。   旁边还站着一脸惨白的喻夫人,她闭着眼睛念着经;   李嬷嬷站在一旁,捂着屁股,一脸得意的阴笑。   绿嬷嬷铁青着脸:“住手,都住手。”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太监,厉声问向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绿嬷嬷是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是皇后娘娘的乳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地位那不是一般的高。   李嬷嬷见着绿嬷嬷连忙行礼,恭敬的回答:“回绿嬷嬷的话,奴婢本在教这批新入宫的宫女礼仪规矩,谁知这位姑娘突然跑了进来,无缘无故打了奴婢一顿不说,还要把小宫女们给带出宫去,秦公公他们知晓了此事前来阻拦,结果也被她给打了。”言语间却是把错处全都归到了娇娇的身上,“喻夫人和各位公公,还有这些个小宫女都可以作证。”   太监们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听到李嬷嬷的话迫不及待的应和:“是,是,我们可以作证。”   喻夫人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小宫女们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绿嬷嬷头大,看了眼娇娇,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明显也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知道这事儿闹得有点大,她是处理不了的。   现在国难当头,各地农民都在起义,边境还有外敌来犯,连皇上都指望着王娇娇的父亲王大平定战乱,皇后娘娘这些天还在为借什么由头赏赐点娇娇什么而犯难呢,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下人就先把娇娇给打了。   这事儿她是管不了的,还得由皇后娘娘来定夺。 第26章 娘娘啦 皇后娘娘是个好人   “照你这么说你是一点错都没有了?”绿嬷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听不出态度。   李嬷嬷摸不清绿嬷嬷的心思,谨慎的回答:“奴婢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在办事,一举一动皆不敢越矩。”   “是吗?”绿嬷嬷悠悠道,“越矩不越矩的老奴可不敢定论,还得由皇后娘娘定夺。”她转向喻夫人,“喻夫人,您觉得呢?”   “皇后娘娘自是最公平公正的。”绿嬷嬷都这样说了,喻夫人除了应和哪里敢有异议。   绿嬷嬷转向娇娇:“少夫人觉得呢?”   娇娇觉得这个嬷嬷不错,比李嬷嬷强多了。而且娇娇对皇后娘娘的印象不错,觉得皇后娘娘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待她亲和不说,还给她许配了一个那么好的小相公。   便道:“皇后娘娘如果说我错做了,那我就认错。”   绿嬷嬷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李嬷嬷察觉到绿嬷嬷的态度不太对,悄悄的吩咐人去请太妃娘娘过来,为自己撑腰。   绿嬷嬷看在眼里没做声,有人自己要找死,她还要拦着不成?   娇娇临走还不忘牵着她答应带走的小宫女,弯着腰对她说:“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绿嬷嬷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连绿嬷嬷都默许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娇娇的行为在李嬷嬷的眼里就是在作死,这里可是皇宫,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最在意的就是权威。   娇娇是第二次见到皇后娘娘,宫廷里坐满了人,皇后娘娘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两边是皇上的其他妃嫔,按照嫔位入宫年限以此坐着。   绿嬷嬷将喻夫人、娇娇、李嬷嬷、带头的公公还有被娇娇牵着的小宫女带进了屋,其他人她也都带来了,让他们候在外面,时刻等候问话。   几人站成一排,娇娇反倒成了里面模样最为狼狈的一个人。她在和十几个公公厮打的时候虽然她占尽上风,但毕竟以少打多,她的衣服还是被十几个人,二十几双手扯得皱皱巴巴的,裙摆处还被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里面穿的裤子都露了出来,走路一动就能看到。头发也乱糟糟的,头上的发簪歪歪扭扭的,发簪上的流苏也乱七八糟的陷进了浓密的发丝里。   反观其他人,虽然被打得凄惨,浑身酸痛,但面上除了衣服脏了点,沾了点灰尘反倒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皇后娘娘和殿里的嫔妃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娇娇那裙摆压根是娇娇自己撕烂的,自然把这账全部都算到了李嬷嬷头上。   嫔妃们看到娇娇这个样子不住摇头,她们从没见过有哪家小姐、夫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别说小姐、夫人了,就是宫里的宫女、嬷嬷也没有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真是又是风范,成何体统。   看看旁边的喻夫人,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风范。   嫔妃们听了李嬷嬷的控诉,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李嬷嬷这边,李嬷嬷按照规矩教新进宫的小宫女们规矩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娇娇这个样子明显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她们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归为了异类,说起娇娇的不是来。 第27章 围攻啦 后宫嫔妃吱哇乱叫   “李嬷嬷教新人规矩,不知喻少夫人跑过去做什么?还打了李嬷嬷。”   “这个嬷嬷可恶的很,她拿着带刺的棍子打小孩儿们,打得小孩儿一个个手掌心都烂了。”娇娇气愤的说。   李嬷嬷面不改色,镇定道:“她们学不会规矩,做错了事,就该罚,就该打,老奴也是按照规矩在办事。”   “是啊,这宫外面来的人什么都不懂,要学的规矩可多了,要是不罚不打的,她们这些小丫头最会偷懒,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宫里的规矩。再说了,她们来宫里是伺候人的,又不是让她们来享清福的。怎么?依喻少夫人的意思,还打不得了?”   在这些妃嫔眼里别说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就是主子把奴才给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李嬷嬷不是主子,但是年长的教养嬷嬷教训一下新进宫来的小宫女在她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些个丫头进宫来就是伺候人了,挨点打怎么了,这要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怎么伺候人,不如早点打死丢出宫去算了。   娇娇控诉李嬷嬷的罪责在这些娘娘们眼里根本就不成立,反倒是娇娇坏了她们的规矩,挑战着她们的权威。   “她们还这么小,能做错什么事,要这样打她们?就算没学会规矩慢慢学就好了,用得着这样打她们吗?”娇娇怒目瞪向嘲讽她的嫔妃。   嫔妃一愣,身子不自觉的往椅背后面靠了靠,然后不屑的发出了两声“吱吱”的嘲讽声,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凑到坐在她旁边的妃子抱怨道,“真是个野蛮人。”摆出一副不愿在与娇娇多说一个字的样子,好像再与娇娇多说一个字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诶呦,这个小姑娘好凶的哦。”有人附和。   “喻夫人,你家这媳妇儿可真是厉害,只怕你家竹楠都管不住,要受媳妇儿的欺负吧。”有人嘲笑。   气得喻夫人黑着一张脸,还不得不赔笑。   娇娇被人围攻,老嬷嬷心下得意。瞅着时机差不多了,适时地站出来再添一把火:“皇后娘娘,是奴婢的失职没给喻少夫人解释清楚,让喻少夫人误会了才惹出的这件事,给诸位娘娘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让诸位娘娘们费心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自请处罚。只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让奴婢把被喻少夫人带走的小宫女给还回来。每年宫里从宫外招进来的宫女人数都是有明确规定的,将来要分去哪个宫中,每个宫中要分配几人也都是有规有矩的,少一个人奴婢都担待不起呀。”   李嬷嬷这话表面上是在示弱,是在认错,自请惩罚,实际上是在说娇娇嚣张跋扈,不把宫里的主子、规矩放在眼里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一个奴才而已,即使在这个皇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积攒了那么几分薄面,但在真正的主子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奴才。奴才是不能与主子去辩是非的,所以她主动承下了所有的错误,哪怕她并没有做错。但奴才是可以要一个小奴才的,王娇娇不是要把那小丫头给带走吗?她偏不如她的意。 第28章 秦贵妃 人美心善的秦贵妃   “不可以。”   皇后娘娘静观其变,一直没有说话,李嬷嬷自讨处罚并提出自己的请求,她思索着没有马上回答。   就在这时娇娇先跳了出来,不干了。   娇娇拉过一直低着头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她身后的小宫女,握住她的小细胳膊,让她展开手掌心,一双血肉模糊的双手呈现在众人面前:“皇后娘娘,”娇娇叫冤道,“您看,这个老嬷嬷有多可恶,我要是不上去阻止的话她们的一双双手都要废了呀。”   看到小宫女被打得稀烂的手掌,刚刚对娇娇横眉冷对、阴阳怪气的嫔妃们又一个个拿起帕子遮住眼睛,摆出一副不忍心、不敢看的模样。   娇娇看得直犯恶心。   “所以她千万不能被送回去,不然她会被这个可恶的老嬷嬷给打死的。”她继续道。   “呵呵。”一声悦耳的叮铃般的笑声传入众人耳中,“早就听皇上说小姑娘天性纯真,心地善良果真不假。”是坐在皇后娘娘右下首的一位贵妃娘娘开了口,竟是今天第一句向着娇娇说的话。   娇娇抬头望去,是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子,比在座的所有娘娘都漂亮。   “皇后娘娘,臣妾看喻少夫人与这小宫女甚是有缘,不若您就将这个小宫女赏给喻少夫人吧。”   “那怎么行。少夫人阻拦教养嬷嬷教宫女规矩,还动手打了教养嬷嬷和曹公公他们,本就坏了规矩,该罚;依秦姐姐的意思,这喻少夫人犯了错不仅不罚,还要把小宫女赏给她,这不是在鼓励大家犯错吗?”   “喻少夫人天性纯真,很是难得,皇上之前过特许过她可以不学规矩的。”秦贵妃又说。   “我们不比秦姐姐,能经常见到皇上,竟不知道皇上还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皇上真的特许过喻少夫人可以不学规矩,但又没说她可以纵容她,违背宫里的规矩把宫女带走。”   秦贵妃长得极美,身材婀娜。是在座的娘娘们里唯一一个仅凭美貌一路爬到贵妃位子的人,最得皇上宠爱,自然也是所有嫔妃的眼中钉。秦贵妃这话一出不仅没熄了众位娘娘对娇娇的集火,反倒让这把火烧得更烈了。   好在秦贵妃膝下无子,也生不了孩子,对皇后娘娘构不成威胁,还能帮皇后娘娘抓住皇上的心,皇后娘娘对她倒一直不薄,一路护着她,还把她抬到了贵妃的位子。   “说起来秦姐姐也是从北方来的吧,这么为喻少夫人开脱,莫不是之前就认识?”   娇娇望向漂亮娘娘,她并不认识这位娘娘。不过,听其他娘娘们喊她“秦姐姐”,倒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只听过其名,没见过其人的一个人。   那时匈奴来袭,村子被毁,父亲带着村里仅存的人到处寻找肯收留他们的村子,当他们四处被拒走投无路的时候,娇娇记得叔叔们好像提过一个叫“秦姑娘”的人:“大哥,要不我们进京去找秦姑娘吧,她进了宫里当了娘娘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结果被父亲给严令制止了,他说:“秦姑娘当年进宫是为了保住我们的田地,让我们免收劳役,是去受苦的。我们不能当她坚实的后盾回报她就算了,千万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   自那以后便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个人。   那时娇娇虽小,却记住了“秦姑娘”这个名字,充满了好奇。   她后来问过父亲一次:“秦姑娘是谁?”   父亲很生气,问她是听说谁的,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名字,这个人,并警告村里的人不许乱嚼舌根子。说以后他再听见谁再议论秦姑娘,就把他赶出村子。说秦姑娘进了宫,再跟他们有牵连,传出些莫须有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秦姑娘、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父亲好像很不喜欢她。   娇娇看着秦贵妃,不知道这个秦贵妃是不是就是父亲和叔叔口里的“秦姑娘”呢?   娇娇有了这个猜测却没有做声,她并不笨,知道“认识”秦贵妃并不是一件好事。   “温临是前些年忠勇将军带着人新建出来的村子,秦妹妹进宫的时候喻少夫人还没出生呢,她们哪里会认识。”皇后娘娘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开口了。   果然,众嫔妃心中只翻白眼,就知道皇后娘娘会替这个秦媚子说话。这秦媚子会巴结皇后娘娘的很,当年皇后娘娘偶感风寒,她大冬天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说是为皇后娘娘祈福,把皇后娘娘给感动的,当即收在自己身边当心腹。   不过也是老天有眼,她在雪里跪了一夜,也大病了一场,伤了身子,太医说她这辈子是受不了孕了。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在后宫就是个废物,无奈人家就是长得漂亮,还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就算她是一个下不了崽儿的母鸡在后宫竟也照样能混得顺风顺水。   皇上喜新厌旧,最贪恋美色,后宫里年轻的美人一个接一个的进来,皇上根本无暇顾及她们这些个老人。也就这个秦媚子因为没生过孩子,脸蛋、身材都保持的不错,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众嫔妃对秦媚子更是恨之入骨。   “皇上确实说过喻少夫人天性纯真,可以不学宫中的规矩。李嬷嬷教育宫女方式不当,以下犯上,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皇后娘娘一句话便把这件事定了板,竟是偏心娇娇偏心得不得了,“喻少夫人竟然与这小宫女有缘,本宫就将这小宫女的身契赐予你,你今天就可以带她出宫了。”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真是个大好人。”娇娇开心的笑着,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跪拜谢恩。   皇后娘娘扯了扯嘴唇,威严的点了点头,对秦贵妃说:“秦妹妹,还麻烦你带喻少夫人去换身衣服。”   “奴婢领命,”秦贵妃对娇娇招了招手,“跟我走吧。”   娇娇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开心的跟着秦贵妃走了。   喻夫人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今天她们在劫难逃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没有惩罚她们,还纵容了王娇娇的荒唐行为,把那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赏给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喻夫人没想到,也想不明白。   同样跟她一样没想到,想不明白的还有一屋子的嫔妃,还有赶过来准备给人撑腰的太妃娘娘。   当太妃娘娘赶过来的时候,李嬷嬷已经被人拉出去受罚去了,看到太妃娘娘求救道:“太妃娘娘救我、太妃娘娘就我呀。”   太妃娘娘问了下拉着李嬷嬷的公公,问李嬷嬷要受多重的刑罚。   公公说二十大板。   太妃娘娘便没再说什么,二十大板打不死人。皇后娘娘竟已给李嬷嬷定了罪,不论对错都不许别人质疑。   太妃娘娘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跑这么一趟了,她只是先皇的一个小妃子。太后娘娘仁慈,先皇驾崩后没让她们都去寺庙里面念经,而是让她们留在了宫中养老。她没什么权势,只是身份摆在这里,皇后娘娘多少还会给她点面子。但面子这东西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妃在权力滔天的皇后娘娘面前又有多少面子呢。   一个只是曾经伺候过她十几年的老奴,还不值得太妃娘娘为了她去用这份面子的。   她冷漠的看着公公把李嬷嬷拉了下去,堆上笑进了皇后娘娘的宫殿,与皇后娘娘和众位嫔妃寒暄,一句也没提有关李嬷嬷的话。   秦贵妃从衣橱里找了件青绿色的罗裙,样式很简单,做工却极讲究,远看以为是净面的,拿在手里才发现罗裙上锈满了精致的竹画。   “我看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穿着正合适。不过是旧衣服,希望你不要介意。”秦贵妃微笑着拿着衣服给娇娇。   “不介意,不介意。”娇娇忙说,接过衣服欢喜的很,“很漂亮,我很喜欢,漂亮姐姐的眼光就是好。”   这倒不是拍马屁,娇娇也不会这个。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比起喻夫人给她选的这身粉红色的紧身裙,她更喜欢秦贵妃给她的这件青色敞口罗裙。   “喜欢就快换上吧。”秦贵妃的声音很好听,有些清冷,但并不让人讨厌。不像刚才在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些嫔妃说话都带着胭脂气味,黏腻腻的,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娇娇换上了秦贵妃给她的衣服,果然比她先前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衣服要好看、顺眼的多。   她的头发也全都乱了,秦贵妃看她动作生疏的梳着头,盘了半天都没盘起来,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梳子温柔的给娇娇梳起了头。   “你和王大哥长得真像。”看着镜中中娇娇的脸,秦贵妃突然说。   “你认识我爹?”娇娇问,“你就是爹所说的‘秦姑娘’?”   “你爹跟你提过我?”秦贵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语气有那么一丝激动。   娇娇摇头:“没有。”   秦贵妃有些失望:“那你是怎么知道‘秦姑娘’的?”   “当年村子被匈奴屠杀,爹带着我们寻找新家被各个村子的人拒绝了,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有叔叔说来京城找‘秦姑娘’帮忙,被爹给训斥了一顿,说我们不能帮到秦姑娘就算了,可不能给她添麻烦。”   秦贵妃继续给娇娇梳着头,听不出喜怒的说:“王大哥就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   “你就是‘秦姑娘’吗?”娇娇昂头问。   秦贵妃点了点头。   “听他们说你是为了村子里的人才进宫的。”   秦贵妃苦笑:“是你爹说的吧。”   娇娇沉默,默认了。   “也就只有秦大哥会为我说话,”秦贵妃叹了口气,“其他人只会说我爱慕虚荣,违背婚约,抛弃了王大哥。”   “违背婚约?”娇娇的声音抬高了两分。   “是啊,我和你爹曾经有过一纸婚约。”秦贵妃坦然的说,“不过后来皇上全国选秀,城里的县太爷为了讨好皇上,四处搜罗美女,便选中了我。我也背叛了你爹,违背了婚约,进了宫。”   “那你开心吗?”   秦贵妃愣住。   “你是为了爹和村里的人才进的宫吧?”   秦贵妃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那时县太爷说如果我不进宫的话皇上就要加收我们这儿的税金,还要让村里的所有男丁都去战场。”   “漂亮姐姐,谢谢你。”   “嗯?”   “爹曾说你在宫中是受苦的,我们都亏欠于你,这声谢谢是替爹爹说的。”   秦贵妃轻笑了声:“什么漂亮姐姐,瞎喊,乱了辈分。对了,你娘是谁?”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给娇娇梳头的力道重了几分。   娇娇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是她啊……”秦贵妃释然的说了句,然后微笑道,“我和你娘当姑娘的时候是好姐妹,你私下你就叫我一声‘姨’吧。”   “秦姨。”娇娇甜甜的喊了声。   “嗳。”秦贵妃应道,“你娘还好吗?”她继续问。   娇娇摇了摇头,把家里的遭遇给秦贵妃简单的说了下。   秦贵妃惊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替娇娇梳好了头,宽慰,“不过现在都好了,喻竹楠也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会对你好的。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听到秦贵妃夸喻竹楠,娇娇就很开心。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秦姨。” 第29章 小宫女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娇娇带着小宫女出了宫,坐在马车里,喻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小宫女缩着头,低声呢喃:“少夫人,奴婢还是下车去吧。”   小宫女在车里坐的实在是不自在的很,娇娇也没拦着,叫车夫停了车。小宫女下去,快步跟在马车旁边亦步亦趋的走着。   “娘,府里的丫头已经够多了,我想把小姑娘送去西郊,不知道可不可以?”娇娇询问着喻夫人的意见。   喻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宫女,觉得她不守规矩,心思颇多。新进宫的宫女那么多人怎么就她学不会规矩,怎么就她挨不了打,还敢背叛主家,不老实的妄想让王娇娇带她离开。   她也不想让这么一个人进他们尚书府,一个王娇娇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可不想再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娇娇说要带小宫女去西郊,喻夫人便欣然的同意了。   娇娇叫停了马车,告辞了喻夫人,便带着小宫女去了西郊。   西郊在王大他们的打理下已经从一片荒原变得欣欣向荣,颇有规模的王家大院,周围路两旁全是麦田与蔬菜地。   娇娇同婶婶们简单介绍了下小宫女的来历。   婶婶们凑上去,问小宫女多大了。   “八岁了。”小宫女答。   婶婶们吱吱的心疼,小宫女长得瘦小,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翻开她的掌心,血已经凝结成了块儿,手掌心已经被打烂了,没有一块儿肉是好的,惨不忍睹。   “这……不是说宫里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吗?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瘦小,比我们当年逃难时过得还难。”   当即起了恻隐之心,爽快的答应让小宫女留下来:“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嘛。留下!我们这儿别的不说,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谁知婶婶们答应了照顾小宫女,小宫女却是不愿意,她咚的一下跪下来,冲娇娇连连点头,只几下额头上就磕破了皮。   她祈求娇娇:“少夫人,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就让奴婢留在您身边报答您吧。洗衣服、做饭、梳妆、打扫,奴婢什么都会干的。少夫人,求求您不要赶我走,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吧。”   她声泪俱下,狠力的磕着头,恳求娇娇。   “尚书府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规矩可多了,跟宫里一样的。这里不用学规矩,婶婶们人也很好,留在这里比跟我去尚书府要舒服的多。”娇娇握住小宫女的肩膀,制住她死命磕头的动作,解释。   小宫女还是摇头,抓住娇娇的衣摆,继续恳求道:“奴婢不怕学规矩,奴婢都会的。是因为奴婢没钱行/贿李嬷嬷,李嬷嬷才针对奴婢的,规矩奴婢都学会了,真的。奴婢不怕学规矩,也不怕苦,不怕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为奴婢出过头,像少夫人对奴婢这样好过。只要能跟在少夫人身边,奴婢就很开心,奴婢什么都愿意干。少夫人,求求你,就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吧,奴婢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小宫女的话让人动容,让娇娇想到了自己。曾经她被人欺负也无人出头,后来遇到了第一个会为她出头的人,就是喻竹楠,小宫女的这份感动与感激之心她是明白的。   与小宫女不同的是,她遇到事,被人欺负了,会用武力把人给欺负回去,让人不敢再欺负她。而小宫女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好吧。”娇娇答应,“你要是想离开了随时告诉我。”   “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小宫女还要磕头,可是肩膀被娇娇按住动弹不得,最后变成了不停的点头,样子有些滑稽。 第30章 姐妹啦 你来种菜我来养鱼   娇娇又把小宫女带了回去,喻夫人知道后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这人是皇后娘娘赏的,她还能赶出去不成?   晚上喻竹楠从学堂回来,娇娇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倒豆子似的哗啦啦的讲给他听。   “你被打了?”喻竹楠眉头微蹙。   “没有,”娇娇得意,“是我把他们给打了。秦贵妃人可好了,你看,这身衣服就是她的,这个簪子也是她送给我的。”   喻竹楠奇怪:“秦贵妃向来冷漠,除了皇后娘娘没听说她跟谁亲近的,能与你投缘也是难得。”   “是吗?”娇娇瞪着两只大眼睛,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我觉得她挺好的,待人亲近,一点也不冷漠。”她虽信任喻竹楠,不想隐瞒他任何事,但还是遵守了对秦贵妃的承诺,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秦贵妃喻父亲曾经的纠葛告诉任何人。   小宫女名叫香荷,是个船夫家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听说宫里头招宫女,正好香荷年纪合适,就把她送了进来。香荷的父母除了能拿到一笔卖身钱之外,万一香荷运气好,得到了宫里哪位主子的赏识,发达了,也能帮到家中的弟弟们,一举两得。   娇娇听了香荷的身世,问她想不想回去,她可以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回去。   结果香荷又是跪地一顿拜,祈求娇娇不要赶她走,她不想回家,就想跟在少夫人身边。   娇娇一阵头疼,香荷跟在她身边也有几天了,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喜欢下跪,这还是没学好规矩的,要是学好了李嬷嬷教的那一套规矩,还不得把膝盖给跪瘸了;就是她说“赶紧起来”也要把嘴给说秃噜了。   香荷不愧是农家出生的女儿,种起地来一点不比娇娇逊色。还跟娇娇一起在院子里挖了个坑,跟前院花园里的池塘连在了一起,搞了个小池塘出来。不过里面养的不是红红黄黄供人观赏的锦鲤,而是肥头大耳肉质鲜美的鲫鱼。   香荷对养鱼很有经验,每天早上娇娇起来拔草施肥照顾她的小菜苗,香荷就在旁边清理池塘喂鱼打理她的小池塘,成了尚书府里最另类的一对主仆,两人与尚书府格格不入,相处的倒是和谐得很。   这天娇娇和香荷两人,主来除草把菜种,仆来喂食把鱼养,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其乐融融,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嬷嬷在喻夫人身边贴身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喻竹楠和娇娇住的院子,说是奉喻夫人的命令让李嬷嬷来教娇娇礼仪。   “礼仪?”娇娇一脸天真,“皇上说我可以不学礼仪的。”   “皇上是允许少夫人在宫里可以免去礼仪,但没说在尚书府也可以不学礼仪。这尚书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有备而来,当即搬出了喻夫人和喻竹楠,“少夫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鄙夷行为丢了大少爷的脸吧。” 第31章 李嬷嬷 小人的心思真狭隘   娇娇是不怕喻夫人的,却不想让喻竹楠因为她而丢脸。   喻竹楠因为娶她而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这些事娇娇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小相公为了她承受这么多,她为小相公学点规矩好像也没什么。   李嬷嬷年纪大了,因为以下犯了王娇娇这个上被皇后娘娘打了二十大板。虽然只有二十大板,却不是她这个老身板受得了的。一顿打下来,李嬷嬷的身子彻底坏了,老年人的老毛病全都蹦了出来,折磨得她苦不堪言。便去找了太妃娘娘,恩求她准许自己提前离开皇宫,告老还乡。   李嬷嬷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前李嬷嬷被皇后娘娘处罚,她掂量了下实惠,没有出手相救。本就对李嬷嬷有些愧疚,现在李嬷嬷再来求她,只是放她出宫这种小事,便答应了。   只是李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早年她被派往太妃娘娘,先皇的娴妃娘娘身边伺候发达的时候,家里的人托人给她传过话,想让她借给家里点银子,帮家里的弟弟谋个小捕快的官职,被她给拒绝了,从此便跟家里断了往来。   现在她离开了待了一辈子的皇宫。告老还乡?她哪里还有老可以告,哪里还有乡可以还?   她孤家寡人,她无路可去。   好在她是宫里头的教养嬷嬷,就算离开了皇宫,也有的是官宦世家高价抢着请去府里教导府里的小姐礼仪。被宫里头教养嬷嬷教养过的小姐,将来议亲出嫁都比别的小姐高人一等。   这其中就有喻夫人。   喻老爷是礼部尚书,喻夫人未出嫁前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他们喻家是礼仪之家,楷模之家。尚书府的小姐们从小耳濡目染,最是懂得礼仪,根本不需要请李嬷嬷来府上教导,也无需借住李嬷嬷的名号来替自家小姐们提升名望。   喻夫人请李嬷嬷来府上是为了王娇娇。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儿媳妇儿,也自觉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够,教不了王娇娇,她是跟王娇娇多说一句话都头疼。正好遇到了提前出宫的李嬷嬷,便高价把李嬷嬷给请了回来。   有很多人邀请李嬷嬷去府上,但当李嬷嬷收到喻夫人的邀请帖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喻家,因为王娇娇,让她不得不离开那个她挚爱、为其奉献了一生的皇宫。   李嬷嬷知道喻夫人请她去府上做什么,喻家的小姐各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已经攒够了闺名,不需要她再去教。唯有王娇娇,那个贱民的孩子,需要她去教导,需要她去调教。   王娇娇让她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那她也要让王娇娇坠入尘埃之中。   李嬷嬷欣然的接受了喻夫人的邀请,在喻夫人贴身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娇娇面前,成为了王娇娇一个人的教养嬷嬷。   “少夫人,瞧夫人对你多好啊。李嬷嬷可是在宫里头干了几十年的老嬷嬷,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人。你知道外头有多少世家夫人抢着让李嬷嬷去府上教导家中小姐的吗,夫人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李嬷嬷请过来的,这全是为了少夫人你啊。”   “呵呵。”娇娇不由得冷笑。 第32章 克星啦 李嬷嬷遇到大克星   娇娇要学的规矩很多,吃饭、走路、说话、睡觉全都有讲究,而娇娇没有一项是达到标准的。   李嬷嬷让娇娇顶着花瓶学走路,抬头挺胸小碎步。   娇娇依言照做,结果花瓶摔碎了一个又一个。   喻夫人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心疼的她的心都揪到了一块儿去。   娇娇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浪费。一堆破瓷器,不能装菜、不能盛汤的,除了占地方一点用都没有,碎了就碎了。   结果娇娇的小碎步还没学好,就被喻夫人给勒令叫停了,叫来李嬷嬷,让她换个法子去教,别再糟蹋家里的花瓶了,都老贵了。   李嬷嬷教娇娇如何优雅得吃饭,细嚼慢咽不说话。   娇娇依言照做,李嬷嬷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娇娇忍了,低头扒饭。李嬷嬷说一口菜要嚼三十下,这她就不能忍了。   再精致的菜肴一口嚼个三十下也就没味了,把美味的菜肴吃成了和木渣一样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娇娇原本胃口极好,一顿要吃三大碗。经过礼仪训练之后她每顿连半碗都懒得吃了,吃饭实在是太累、太折磨人了,结果只两天娇娇就瘦了一圈。   正好她进宫去见秦贵妃,把秦贵妃之前借的衣服还给她。被秦贵妃看到后心疼的不得了,问其缘由一怒之下直接把状告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去。   娇娇是皇上特意交代要厚待的人质,皇上指着她牵制在前线为国卖命的王大他们呢。   这娇娇才在京城待了几天,就瘦了?还吃不饱饭?   这哪儿能行!   皇后娘娘当即让公公传来口谕,要求尚书府不许强制要求喻少夫人一口饭必须得嚼三十下,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爱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吃得饱,吃得香最重要,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随便还附送了尚书府一打御膳房的厨子,改善尚书府的伙食,力求让喻少夫人吃饱、吃好。   喻夫人恭恭敬敬的听完口谕,看着跟在公公身后的十二个御厨,当场呆若木鸡,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讲究的口谕,这么接地气的赏赐。养得白白胖胖的,这算是命令吗?   总之喻夫人是不敢再让李嬷嬷逼着娇娇一口饭必须得嚼三十下了。   尚书府的伙食也跟着改善了很多,娇娇成天上蹿下跳倒没什么变化,喻夫人、喻潇湘还有府中的姨娘们倒是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   李嬷嬷教娇娇学沏茶,一烫二洗三泡四赏五品。   先用热水温杯,再将茶叶醒一醒,倒去第一道洗茶水,再如瀑布一般的将水注入茶杯中,细细观赏茶叶的变化,享受茶叶的清香,最后细细的品位。   泡茶是个细致活,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有特定的要求,水温、时间的把握都细致的很。娇娇一个大大咧咧喝水都是囫囵往下灌的人,实在是学不会。照着李嬷嬷的动作做,不是这儿错就是那儿不对,画虎不成反类犬。   水洒得到处都是,浇了李嬷嬷一身,还烫红了她的一双手背。   “诶呦喂。”李嬷嬷甩着手乱叫唤,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了,跳着脚,大步狂奔的跑到了院子里她看不上的养鲫鱼的小池塘,把两只手全部泡在了冰冷的池水里才长长的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第33章 为了你 佛来容易,想走难   李嬷嬷遇到娇娇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剧,娇娇就是她人生的滑铁卢,只七天的时间就把她入府时的雄心壮志给消磨殆尽了。还教训王娇娇,让王娇娇坠入谷底,这些她入府前发的誓她都不想了,这几天她快被王娇娇给折磨疯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孺子不可教也的人,要是在宫里她早就将这么笨的人给打死扔出宫去了。可惜这里不是在宫里,娇娇也不是她手下的小宫女,可以任由她欺负不敢还手。   在这里她说归说,骂归骂,却是不敢上手的。倒不是尊敬她少夫人的身份,喻夫人不允许,单纯的因为打不过……   这里又没有公公们的帮忙,王娇娇一拳过来,她这个老身板怎么受得住。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在武力上打压住王娇娇,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精神层面上摧毁她,让她自卑,让她极度怀疑自己,让她变得不自信,从而对她唯命是从。   谁知王娇娇就是个混不吝的厚脸皮,无论她怎么拐弯抹角的嘲讽王娇娇,王娇娇都跟听不懂似的,满不在乎。倒是她被王娇娇一系列的狂暴操作给搞得焦头烂额,都快颠覆了她的认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暴躁的女子,也不知道喻家大少爷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李嬷嬷是管不着喻竹楠是怎么忍受得了的,她现在操心的是自己,还教训王娇娇,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敢想了。早点离开喻府,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事,再继续留在喻府,她不是被王娇娇给气死,就是被王娇娇给吓死。   可惜喻府来的容易,想离开就难了。   喻夫人说了,你收了我们喻府的银子,说好了待一年教导我们府里的姑娘就必须得待满一年,这是规矩。   李嬷嬷蒙了,想把钱还给喻夫人,喻夫人都不收。   她不得不留下来,继续陪王娇娇斗智斗勇。   喻夫人请李嬷嬷来府上教导娇娇礼仪,喻竹楠知道后是反对的,正当他准备去找母亲把李嬷嬷给赶走,娇娇却说不用,她说她想跟着李嬷嬷学些礼仪和规矩。   “你想学礼仪和规矩?”喻竹楠微微蹙眉。   娇娇连连点头,两只大大的眼睛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是发自内心的说的这些话。   “为什么?”喻竹楠不解。   他以为娇娇是原野里的野鹿,喜欢放肆的奔跑,受不得束缚。她不喜欢繁琐的规矩和礼仪,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以为以娇娇的性格,她不喜欢,不愿意去学的东西,谁强迫她都不会听。   那她为什么想去学呢?   喻竹楠不明白。   “因为你呀。”娇娇毫不掩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我?”   “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被人嘲笑啊,”娇娇正襟危坐,认真的说,“我是笨,不聪明。不像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连个字都不认识。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学的。虽然不一定学得会,也肯定比不上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但我会努力的。努力做好,让你不再因为我而被人嘲笑。”她握起拳头,表决心。   “为了我?”   娇娇点头。   “为什么?”喻竹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因为我是你相公?”   “因为你对我好啊。”娇娇望着喻竹楠,真诚的说,“你对我好,所以我也想对你好。” 第34章 拌嘴啦 我的媳妇儿真愚钝   “对你好吗?”喻竹楠喃喃。   “对啊。”娇娇眨巴着眼睛肯定道。   “是吗。”喻竹楠眼神有些闪躲,“不要勉强自己。”他温柔的说。   “嗯。”   娇娇不识字,李嬷嬷发现后逮着她去说,说将来喻大少爷当家了,她就是当家主母,是要管理整个府中账目的,可不能不识字,将来被人糊弄了去,把府里的银子都给骗光了。   娇娇一听那怎么行,家里的银子是喻家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赚下的,可不能到她这里被人给骗走了,便说要学写字。   李嬷嬷听后非常开心,学写字好啊,坐在桌子面前不动弹,比学走路跌倒摔在她身上,学绣花把绣花针当暗器玩扎到她,学沏茶把沸水都落到她身上烫得一身伤要安全多了。   李嬷嬷抱来一堆《内训》、《列女传》、《女诫》等女子必读书籍,来教娇娇认字启蒙。   结果娇娇愚笨的李嬷嬷嗓子都读冒烟儿了,她愣是一句话都没记住,偏偏她还瞪着一双天真无知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李嬷嬷,一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模样,气得李嬷嬷内伤的严重。   她欲哭无泪,谁说读书写字安全了?再教两天她的嗓子都要废了好吗。   李嬷嬷委屈的跑到喻夫人面前叫苦,说自己没本事,教不了喻少夫人,还是请喻夫人另请高明吧,就让她离开吧。   喻夫人好言安抚了李嬷嬷半天,放了她两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呢,这放完了假还是要回来的,这喻府没嬷嬷你不行,李嬷嬷德高望重,这少夫人还是得你来教。你收了钱的,咱们得讲规矩。   李嬷嬷哭丧着连,感觉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是栽在王娇娇手里了。   “你是真的没记住,还是故意气李嬷嬷的?”尚书府的人把少夫人与李嬷嬷之间的故事当笑话讲,喻竹楠听说后倍感好奇,还专门问了娇娇。   娇娇也委屈啊:“我是真记不住。”怎么各个都以为她是装的呢?故意变着法的折腾李嬷嬷的呢?   她确实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但有什么愁当场就报了,一向以拳头说话。李嬷嬷当初打小孩子惹恼了她,她当场就动手揍了李嬷嬷一顿,之后李嬷嬷也因此挨了皇后娘娘的二十大板子,她们俩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了。   李嬷嬷来到尚书府后一心一意的教她礼仪,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她干嘛还要去折腾李嬷嬷,报复李嬷嬷?   再说了,那诗文多难记呀,光听就让人头疼。她要是记得下来,才懒得再听呢。哪儿有人为了折腾别人让自己受罪的。   “嗯……”喻竹楠拖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娇娇。   “怎么了?”娇娇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喻竹楠摇头,犹豫着说:“我在想我娘的一句话。”   娇娇歪起脑袋,好奇的问:“哪句?”   “你这媳妇儿呀,”他学着喻夫人的语气,“愚笨的很。”   娇娇板起脸来,嘟起嘴。   “我现在突然觉得我娘说的好像有那么点接近事实。”喻竹楠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哼。”娇娇叉起腰来,别过头,冷声了声,生气啦。 第35章 小馋猫 因材施教边玩边学   “生气了?”喻竹楠笑着绕到娇娇正面去看她。   娇娇转一个面,背对向喻竹楠,继续耍脾气,不理他。   “不要生气啦,我错了,我赔罪,好不好?”他哄道。   娇娇抿着唇,装模作样欠欠的问:“你要怎么赔罪?”   喻竹楠想了想:“我教你识字如何?”   娇娇赶紧摇头,小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晃个不停:“不要,不好。”   娇娇心慌了,哪儿能让小相公教她习字啊,那她有多么的愚笨不全被小相公给知晓了。李嬷嬷教她识字都快被她折磨的疯掉了,逃也似的跑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可不想摧残她的小相公,把她的小相公也给折磨疯掉。   “我教你,我有独门的教学秘诀,保证比李嬷嬷教的好,你一学就会。”喻竹楠循循善诱。   “真的?”娇娇不太相信。   她看到字就头疼,听到李嬷嬷读那些诗文就犯困,她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和那书本上的字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犯冲的很。她能学得会?娇娇秉着对自己清醒的认识不太相信。   但又秉着对小相公充分的信任,又有那么一点期待。   “当然。”喻竹楠自信极了。   “那……”娇娇有些犹豫,“好吧。”还是答应了。   于是李嬷嬷在休息,喻竹楠旬假的时候,喻竹楠就顺理成章的接下了李嬷嬷教书先生的活计,提溜着娇娇去了书房。   不同于李嬷嬷摇头晃脑的苦读式填鸭法,喻竹楠的教学方法确实与众不同。   喻竹楠摸准了娇娇好胜心重,不轻易服输的性格,特定给她制定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像做游戏一样,教她识字。每过一道关卡都有一个奖励,没有过也有惩罚。娇娇觉得很有意思,好像读书识字也没有那么的枯燥乏味了。   第一关:认识自己的名字。   奖励:宫廷特供雪花糕一盘,六块。   这是娇娇最喜欢的点心之一,来京城之前,王大带着一村子的人起早贪黑,拿起战刀杀敌,扛着锄头刨地的终极目标就是让全村的人填饱肚子,吃饱饭。   为了这个终极目标,他们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像是雪花糕这种金贵的东西,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娇娇嫁来尚书府之前,她连糖果子都没吃过几颗,即使有钱了也觉得与其花那么多钱买几颗糖果子,不如买两个大油饼来的实在,管饱。更别提这么精致昂贵的点心了。   尚书府的雪花糕又与众不同,它是宫里头太后娘娘赏下来的。太后她老人家最爱的点心就是这雪花糕,御膳房里头有个师傅家传的手艺就是做雪花糕,他做出来的雪花糕又香又甜,又软又糯,好吃得不得了,不是糕点铺子里卖的雪花糕能比的。   太后娘娘亲和,喜欢与民同乐,每次都让雪花糕师傅做很多雪花糕出来,赏给各个官宦人家的夫人,让大家都能尝到这好吃的雪花糕。   喻府每个月也只能被分到一盘,喻夫人都宝贝的很,娇娇有次去喻夫人那里请安,喻夫人没来得及收起来,偶然尝到过一次,就记到了心上。从那以后喻夫人防她跟防贼似的,把雪花糕藏的严严实实的,她再也没吃到过了。   小相公说只要认得了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吃到雪花糕,娇娇口水直流,确认道:“是娘房里藏起来的雪花糕吗?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雪花糕吗?”   喻竹楠被她那小馋猫的模样给逗乐了:“是娘房里藏起来的雪花糕,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雪花糕。”   娇娇激动,拉住喻竹楠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摇晃:“那你快教我认字吧,我一定马上就记住我的名字的。”   喻竹楠失笑:“小馋猫。” 第36章 偷东西 自个家的事不叫偷   事实证明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会的先生。在李嬷嬷教导下愚笨不堪,几天都学不会一个字的娇娇,喻竹楠只交了两遍就学会了认和写自己的名字。   也侧面的证明了,娇娇之前是有多么的不用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扯着喻竹楠的袖子,两眼放光,蹦蹦跳跳,催促道:“雪花糕呢,雪花糕呢,我学会了。”   喻竹楠看着纸上歪歪扭扭写出来的“王娇娇”三个字,夸赞道:“嗯,真聪明。”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走,带你去吃雪花糕去。”   娇娇开心:“去哪里吃呀?”   “去娘那里。”   娇娇抿唇,有些担忧:“娘会给吗?”   喻竹楠眨眨眼就,悄咪咪的说:“一会儿我去把娘引开,你趁机溜进娘的房里把雪花糕拿出来。”   娇娇惊呆,愣住,脱口而出的喊道:“偷啊!”   “嘘,”喻竹楠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偷悄悄的小声说,“小点声,自家人的事儿能叫偷吗?”   娇娇露出疑惑的小表情,不叫偷叫什么。   “叫‘窃’。”喻竹楠解释。   娇娇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还不是都一样嘛。”   喻竹楠也跟着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嗯,行吧。”   文人的笑话现在对娇娇来说好像还是难懂了些。   喻竹楠带着娇娇来到喻夫人房里,果然把喻夫人给“骗”了出去。   娇娇偷溜进喻夫人的房里,果然在茶桌上看到了一盘雪花糕。她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雪花糕一块一块的放入帕子里,小心的藏进怀里,再偷偷的溜出来……   娇娇屏住呼吸,动作小心翼翼,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东西”的事情。   以前家里虽然穷,家乡被匈奴摧毁后,父亲带着大家逃难的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不过那时候穷归穷,父亲始终坚守着心中的志气,带领着一大群人到处流离始终坚持不偷、不抢、不乞讨。在找到固定居所,建立新村子之前,饿得挖野菜,到处卖力气,当苦力,辛辛苦苦把一大群人给养活,也从来没有偷过一根针。   娇娇怎么也没想到,来到京城,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之后她反倒当了一回“小偷”。   她蹑手蹑脚的揣着雪花糕踱出喻夫人的房间,心怦怦直跳。   她想着喻竹楠的话,自家人的东西不叫“偷”,叫“窃”。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但小相公说的总没错,小相公让她做的事总不会是错事。   她偷偷的将一整盘雪花糕给带了出来,回到院子里等喻竹楠回来一起吃。   喻夫人被喻竹楠“骗”到了花园,说是带她去看他新寻来的花。   结果两人来到花园,喻夫人并没有找到有哪朵新花。   喻竹楠才开口道:“我并没有寻来什么新品种的花,是骗您的。”   喻夫人奇怪。   “我让娇娇去您房里‘偷’雪花糕去了。”   “胡闹。”喻夫人板起脸,甩袖就要走。   喻竹楠把她给拉住,笑道:“娘,您先赏赏花,先别这么急着回去,娇娇现在估计还没从您房里出来呢。”   喻夫人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训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人家都说成了家男人就会变成熟,你倒好,成了家反而倒退回去了。都学会骗人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玩嘛,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喻竹楠依旧微笑着,并没有因为喻夫人的话而失落、生气,“娇娇她自由惯了,嫁给我后就成天呆在府里,为了不让您生气,让我为难,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出去玩的要求。现在您还逼着她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她虽然没说,不过可以看出她并不开心。我这样做也是希望她可以开心一些。”   喻夫人叹了口气:“你对她倒是上心。”   喻竹楠沉默,没有说话。   他陪着喻夫人赏了会儿花,又说:“娘,这都是我的主意,还请您不要责罚娇娇。”   “我知道了。”喻夫人无奈的看着喻竹楠,“你呀,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嘛。”她费尽心思的想教娇娇规矩,让她成为个大家闺秀,足以担任她儿媳妇的人。喻竹楠可倒好,她这边教人规矩,他那边教人偷东西。也不知道她家儿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不过自己的儿子,也只能认了。   喻竹楠笑笑:“我尽量。”   喻竹楠回来,娇娇献宝似的将雪花糕从怀里拿出来,打开手帕,四块雪花糕整整齐齐的被包在帕子里,已经有些碎了。   “怎么只有四块?”他去把喻夫人从房里骗出来的时候专门看了一眼,果盘里明明有六块的。   “我给娘留了两块。”娇娇拿起一块雪花糕小口小口珍惜的吃着,特别的好吃,特别的甜。   喻竹楠笑了笑,接过娇娇递过来的雪花糕,咬了一口:“很好吃。”他眼角弯弯,看着娇娇小鸡啄米似的珍惜的吃雪花糕的模样,顿时觉得手里的雪花糕异常的酥软好吃,是真的很好吃,齿间的甜蜜渐渐地蔓延到了心底里去。   娇娇看到喻竹楠吃得开心的模样,笑眯眯的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雪花糕,就算被娘打也值了。”   喻竹楠失笑:“放心吧,娘不会打你的。”   “嗯?”   “我已经跟娘说过了。”   “嗯?”娇娇叼着嘴里的雪花糕,不是很明白。   “我已经跟娘说过你会去拿雪花糕,是我让你去的。”   “那你还让我去‘偷’?”娇娇不解。   “很有趣不是吗?”   “嗯……”娇娇咧嘴笑道,“是挺有趣的。” 第37章 小相公 喻竹楠坚持的倔强   第二关:认识喻竹楠的名字。   奖励:让娇娇当一回先生,他跟着她学种地。   “先生?”娇娇语气愉快,有些不敢置信,“你会叫我‘先生’吗?”   喻竹楠点头肯定:“当然。”   “那好吧,快点,快点教我。”娇娇迫不及待。   娇娇不识字,是个文盲。她爹还有村子里的人都不识字,都是文盲。村里唯一的认字的读书人就是原来的学堂的一个教书先生,他很聪明,大家都很尊敬他。后来村子被毁,他弃文从武跟着爹一起上了战场,成了军师,但大家都还习惯性的喜欢尊他一声“先生”。   “先生”这个称呼在娇娇心中的地位极高,就是很厉害的代名词。娇娇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竟然也有一天可能被人叫“先生”,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怕知道喻竹楠是闹着玩的,也很开心。   喻竹楠将“喻竹楠”三个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娇娇认。   娇娇蹙眉:“这……这……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啊。”   “怎么,学不会?”喻竹楠激将。   “学……”娇娇赌着一口气,想着只要学会了这三个字,小相公就会叫她“先生”,坚定决心,硬气道,“学,当然学得会。”   喻竹楠挑眉:“那就好好学吧。”   娇娇望着纸上难得出奇的三个字委屈的撇嘴,不住抱怨:“爹怎么给你取这么难写的名字,这么多笔画,比鬼画符还难,你每次写字、作诗落款的时候不累啊。”   “噗”的一声,喻竹楠被娇娇的话给逗得值乐。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笔画多,落款累,娇娇倒替他抱怨上他爹来了。   “喻竹楠”三个字可没有“王娇娇”三个字好写,娇娇学了一天都没将这三个字画全乎了。   她噘着嘴,厌弃的将毛笔甩到一边,墨水落在桌面上画出了一道弧线和几滴墨点,失落道:“我果然是个笨蛋,就不是读书的料。”   喻竹楠摇了摇头,将毛笔捡起来放到毛架上,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几个字对你来说确实是太难了,是我的错,没考虑到你的基础差,这学字嘛,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这样,你还有什么想学的字,我写给你看,你想学哪个字,我教你写哪个字。”   娇娇昂头,想了想:“我想学‘小相公’三个字。”   喻竹楠脸黑,在纸上写了“相公”两个字。   娇娇不识字,却是会数数的:“一、二,小相……不对呀,‘小相公’有三个字,你这只有两个字。”   “相公。”喻竹楠指着纸上的两个字教她念。   “那‘小’呢?”娇娇问。   喻竹楠伸出食指在娇娇的脑袋上给了一爆栗,严肃的说:“没有‘小’。”   娇娇不干,缠着喻竹楠要学“小”字怎么写。   “没有‘小’字。”喻竹楠坚持他的态度,无论娇娇怎么纠缠都不肯教她“小”字怎么写。   然后他又在纸上写了“娘子”两个字。   于是,   相公   娘子   成了娇娇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第二个学会写的四个字。 第38章 换衣服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娇娇到头来还是没学会写喻竹楠的名字,她失落的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好不伤心。她遗憾的抽泣,被人叫“先生”的机会没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了。   喻竹楠瞧着她失落的小模样忍俊不禁,笑着摇头,决定放一回水:“虽然呢你没学会‘喻竹楠’这三个字怎么写,但也学会了‘相公’、‘娘子’四个字怎么写,也算完成了任务。”   娇娇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呆了一会儿猛然跳起,膝盖磕到桌子上,疼得她哇哇叫,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成任务了?我可以得到奖励啦?”   喻竹楠点头:“所以,”他笑盈盈的看向娇娇,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叫了声,“先生,你什么时候教我种地呀?”   娇娇痴痴的望着喻竹楠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的不似凡人的脸,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他们结婚已经有些日子了,但娇娇还是会不经意的被喻竹楠的美色所迷惑,脑袋在他的美色勾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神游一下,就像现在。   娇娇的耳朵痒痒的,他那声“先生”叫的她的心麻麻的。   整个人痴笑着,呆在那里,活像个小傻子。   还是喻竹楠晃了她一下,她才恢复过来,慌张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掩饰自己的窘态,好半天才镇定下来,揪着他的衣服说:“教,现在就教,你去换身衣服吧。”   “换身衣服?”   “嗯,”娇娇回答,“换身小厮的衣服,你这身衣服太漂亮、太精致、太昂贵了,弄脏了太可惜了。”   喻竹楠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淡绿色的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就是他日常的一件普普通通的居家服,他并不觉得有多漂亮、多精致、多昂贵。他的衣橱里全是这样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弄脏了可惜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遵照“先生”的话找了个府里的小厮,让他去寻了件和他尺寸的小厮的衣服来换上。   喻竹楠身形高挑,为了找到件和大少爷身的小厮的衣服,可废了这小厮老鼻子劲才寻了件半新的衣服来。   给到喻竹楠的时候小厮还心慌慌的,怕大少爷嫌弃这是别人穿过了的衣服,不高兴。毕竟大少爷是什么身份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别说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了,就是用粗布做的衣服都没有穿过,从小到大都是绫罗绸缎换着穿。   小厮生怕他拿来的这件衣服给大少爷的皮给磨破了,委屈了他家少爷。   喻竹楠倒是不在意,麻利的换上了小厮的衣服。   他玉树临风,玉冠盘着青丝整整齐齐,任谁见到他这个样子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谪仙就是谪仙。   哪怕穿着小厮的衣服,也掩不住他一身的贵气。他完美的外形和脱俗的气质不允许他低调,无论他打扮得再怎么低调,他始终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别人是人靠衣装,需要用华美的衣服来打扮、衬托自己;他的魅力源于他自身,哪怕再华贵的衣服都配不上他这个人,就是一块破布披在他身上也价值连城。   这就是她的小相公,世上独一无二,最好的相公。   娇娇原本很期待教喻竹楠种地,但临了了却舍不得。舍不得他下地,舍不得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要不算了吧,”她说,“你再喊我声‘先生’就行了,这地就不用种了。”   “那可不行,”他严肃的拒绝,“‘先生’传道受业解惑者也,你还没传道受业呢,我怎么能喊你‘先生’。”他颇有原则的说。   娇娇稀里糊涂的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就看见喻竹楠已经脱了鞋子,光子脚丫子下了地里。   “嗳。”她慌张的叫了声,已经阻拦不及。 第39章 一样的 最难得是简简单单   喻竹楠只下过一次地,就是新婚那天,娇娇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惹怒了喻夫人。他哄她在他们自己的小院子里种地,那天他跟着娇娇一起把小院子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小菜苗,帮了娇娇点小忙。   当时他的举动惊掉了一众下人的下巴,这件事如今现在已经成为了尚书府的异闻,大家说起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没看到他亲自下地的人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实在是大少爷的形象和下田种地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那根本就是在……是在暴殄天物啊!   喻竹楠当时跟着娇娇一起下地就是一时兴起,哄娇娇开心。并没有真的弃文从农的打算,之后他每天要去学堂,准备科举,每天都忙得很,也就没再陪着娇娇下地了。   而且小院子里就那么巴掌大点地,种了那么几颗小菜苗,娇娇每天三下五除二还没等他起来就弄完了,根本不需要他来帮忙。   之后香荷来了,主仆俩一起挖了个小池塘。有香荷陪着娇娇一起种地、捞鱼玩,他也就没再参与这些事了。   今天他的脚再一次踏入泥土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很奇特。   娇娇看着他踩进土里的白皙的脚,心想还好这个小菜园不大,她平时有注意把泥土里的石子、杂物给捡出来,不然她皮糙肉厚没什么,万一把小相公的脚给扎破了怎么办。   虽然这块儿小菜园里没有杂物,但娇娇还是要提醒:“你以后呀可别随便这样光着脚下到地里,土里有很多小石子的,硌着脚就不好了。”   “可是我每次看你都是光着脚踏到田地里的啊。”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硌着了就硌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行。”她将他的鞋子拿过来,“下次啊,你要下地就穿着鞋子吧,鞋子再精贵也没有你人精贵啊,弄脏了就弄脏了。”她想了想,突然又笑道,“算了,反正也没有下次了。这块儿地我平时有打理,应该没什么石子,不过你也要小心些。”   喻竹楠愣愣的看着娇娇,心里有一块堵得慌:“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小声说。   “什么?”娇娇没听清。   “我说……”他放大声音,然后又突然歇了声,眼眶红红的,有些难受。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教我种地吧。”不再是之前单纯的为了让娇娇开心,为了哄娇娇而来学种地,多少带这些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的情绪。他现在是真的想学种地,想知道桌上的菜肴是怎么被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人和人之间哪儿有那么大的差距。   他是人,不是真的仙啊。   如果他真的是仙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他看着娇娇脱了鞋子蹦入田中,是那样的开心,他真的很羡慕。   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简简单单的活着。   吃到一颗糖就可以开心一整天,每天想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他真的很羡慕。   母亲让李嬷嬷教娇娇识字读书,他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不知道当娇娇读了足够多的书,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还能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活着。   娇娇走到他身边,贴着他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喻竹楠别过脸,左右扫了扫小菜园,“我们种地吧。”   娇娇缠着他,围着他转:“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嘛,我真的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敷衍着,“种地吧。”   娇娇失落的叹了口气;“好吧。”然后又打起精神,元气满满的教他如何种地。   喻竹楠认真的听着,不过动手能力实在是差,光在地里走险些栽了几个跟头。心中感慨:还是娇娇有经验,幸好他换了衣服,不然他先前的那件衣服当真是要糟蹋了,洗是洗不出来了。   喻竹楠是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小菜园里种了几个月的小棠菜他愣是今天才知道叫什么。   被娇娇嘲笑了半天。   喻竹楠挠挠头,有些尴尬,却也不恼,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脾气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娇娇她看到他的脸上和玉冠上沾上了泥土,掏出手帕,凑上前替他擦干净。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绝尘的脸,擦去泥土依旧是那个玉树临风谪仙般的男子。   娇娇突然想起了李嬷嬷教她的一句话,那句什么“公子如玉”根本就是为了他而写的。 第40章 公子啦 君子无双美人如玉   喻竹楠发现他的小妻子特别爱笑,时常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傻笑,比如现在。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昂着头,踮着脚,手隔着帕子贴在他脸上替他擦脸的小丫头,问:“笑什么?”   “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喻竹楠好奇。   “公子如玉。”娇娇得意的说。   喻竹楠挑眉,确实没想到娇娇能说出这么一个词来:“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李嬷嬷教你的?”   娇娇点头,期待的望着他,等待表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出自《木玉成约》的‘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娇娇疯狂点头:“对了,就是这句。”   喻竹楠摇头,一个爆栗又敲向娇娇的小脑袋:“这里如玉指的是女子,无双才说的是男子,你弄反了,李嬷嬷讲的时候你是怎么听的。”   娇娇抱头,辩解:“可是小相公你比美人还要美呀,说你‘公子如玉’一点都没有错。”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竟难得的跟喻竹楠讨论起了诗词。   喻竹楠被娇娇这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气着了。纵使他长得貌美胜过女子是事实,但一个男子被比作女子总是不高兴的。   他板起脸说:“这首词并不是什么好词,以后不要再说了。”   “不好吗?”娇娇疑惑,“我还以为很好呢,听着真好听。”不然李嬷嬷教了她那么多诗词,她怎么就对这一句有印象。   “李嬷嬷没有教你下一句吗?”   “嗯?”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喻竹楠面露悲色。   娇娇歪头,听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相爱的两个人活着不能在一起,但愿死了能够埋在一起。”喻竹楠白话的给娇娇解释。   娇娇赶紧摇头:“不好,不好,这首词一点都不好。亏我还觉得它好听呢,一点都不好听。”她拉住喻竹楠的胳膊,认真的说,“我们不要‘如玉’了。小相公就是长得好看、长得漂亮,长得比美人还要美,比花魁还要艳。”   她用自己的话赞扬着喻竹楠,听的喻竹楠哭笑不得。   这听来听去怎么全是说他相貌好的话,她的小妻子嫁给他好像只是因为贪恋他的美色,他的其他优点他的小妻子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我们才不要生不能在一起,死了才能埋在一起呢。我们要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娇娇继续道。   “哈哈。”喻竹楠开心的笑,附和着她说,“好,我们生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那么先生,学生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他冲娇娇作揖。   娇娇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按住不住上翘的嘴角,压低声音说:“嗯,勉勉强强。”其实她的心早被他那一声声的“先生”给叫得飘飘然了。   第三关:认识各个院子的名字。   奖励:京城一日游(美人相公全程陪同)。   喻竹楠站在娇娇的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娇娇嗅着从喻竹楠身上飘来的清香,不由得闭上眼睛,贪恋的吸着。吸着吸着她直接昂起了头,嘴巴凑到了他的下巴上。   喻竹楠感受到下巴上温润一热,低头来看,嘴瓣正好贴在她的唇上。   一旁研磨的香荷脸颊一红,赶紧低下头,悄无声息的脚底抹油溜出了书房,临了还不忘轻轻的带上书房的门。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会儿,桌上的纸张被揉的一团乱,上面的字已经不能看了;毛笔被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滚到了地下;砚台被打翻了,香荷刚刚的墨是白磨了;书桌恐怕也清洗不干净,要不成了。   “小相公,你身上真香。”娇娇挂在喻竹楠身上,不害臊的说。   喻竹楠两颊绯红,谪仙的身上被娇娇染上了那么一点红尘,让人忍不住再咬一口。   这样想着,娇娇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闹。”喻竹楠伸手扒拉她。   “哈哈。”娇娇松开嘴,抱紧他的脖子,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坚挺的心跳,甜蜜的痴笑。   喻竹楠看着战场后的一片狼藉,苦笑了下,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由他来教她写字,实在是有点费桌子。   倒不是说桌子彻底的坏了,散架了,彻底的不能用了。只是沾了墨,擦不干净了的桌子,尚书府是不会再要了的,母亲看到也是不会允许再用的。 第41章 凭什么 这么丑的字也被夸   喻竹楠几天的亲自教导还是很有成效的,休息了两天极其不愿归来的李嬷嬷再见到娇娇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直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娇娇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文盲,两天的时间不仅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连尚书府里各个院子的名字也都叫得上来了。激动的李嬷嬷差点给天上的文曲星烧高香,感慨喻大少爷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连少夫人这样的庸人也能教会。   李嬷嬷被王娇娇折磨得有多痛苦,就对喻竹楠有多佩服。   可惜李嬷嬷佩服归佩服,学是学不来的。两天休息过后,教育少夫人的重任还是落在了李嬷嬷的肩上。娇娇在喻竹楠身边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到了李嬷嬷这儿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句诗学几天学不会,折磨得李嬷嬷是苦不堪言。   经过娇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熟练的学会了写“喻竹楠”的名字,而且越写越漂亮。   她拿着她写的“王娇娇”和“喻竹楠”六个字跑去给喻潇湘看。   喻潇湘看到后直夸嫂嫂聪明,写的好。   听得一旁因为一篇实事论议写得不好,被先生狠批了一顿的三少爷喻少允委屈了:“为什么嫂嫂写这么丑的字都能被夸赞,我的字也写得很好啊,怎么就从来都没人夸赞呢。”他哭丧着脸,“我费劲心思,几天没睡觉,头发都快被我揪完了,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论议先生不说好就算了,还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凭什么啊。”   “我的字写的丑?”娇娇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双手握着宣纸,左看右看,“挺好看的啊。”她觉得,这可是她练了几天,写秃了好几支毛笔才练出来的,是她最能够拿得出手的六个字了。   听喻少允说她的字写的丑,娇娇有些不高兴。   二少爷喻梓信看到娇娇双眉紧蹙,察觉到她心情的不美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凑到娇娇身边,端详着她写的这六个字,夸赞道:“挺好看的,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侠女之手。”   娇娇眼角弯弯,这话说的她爱听。琴棋书画她不在行,舞刀弄枪却是很行。喻梓信把她比作侠女,她还是很受用的。   喻少允不可思议的看向喻梓信:“二哥,孔子曰……”   喻梓信一把捂住他的嘴,打断他:“曰什么曰,嫂嫂的字就是写得好,你的论议就是写的烂,先生骂你骂错了呀。自己愚钝,跑回家来惹嫂嫂不开心,长本事了是不是,小心我告诉兄长。”   喻少允哑然闭嘴,看喻梓信狗腿的样,这还是当初那个说嫂嫂配不上兄长,拉着他要整顿嫂嫂一顿的二哥吗。   喻竹楠的两个庶弟先前连同喻夫人娘家的表哥白跃齐一起挖了个洞想教训娇娇一顿,结果被娇娇反教训了一顿。后来被喻竹楠知道,又被关进祠堂面壁思过了好几天,出来后两人彻底老实了,平时对娇娇都客客气气的,起码对长嫂该有的礼节和尊重都做到了。   娇娇是个直性子,别人对她不好,她也就对别人不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会委屈了自己。同样的别人对她好,她也就对别人好,恩怨分明。   她还有个优点就是不记仇,当初喻梓信戏弄她,让人把她推进了洞里,还放毛毛虫吓唬她。她当场就把他们也扔进了洞里,往他们身上扔了一把的土。之后他们也受到了喻竹楠的惩罚,恩怨两清都一笔勾销了。娇娇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不待见,就跟其他人一样。   之后相处下来喻梓信和喻少允两人发现嫂嫂这人其实挺好的,爽朗、实在。说话直来直去的,没有弯弯绕绕。开心就夸你好,不开心也直接说出来,没有勾心斗角,跟她在一起很简单,很舒服,说话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担心被人背后通了刀子。   渐渐的兄弟两人都挺喜欢这个嫂嫂的,渐渐的也有点明白兄长为什么要娶嫂嫂了。 第42章 哈巴狗 府里最识时务的人   喻梓信审时度势,抱紧娇娇的大腿。自从被喻竹楠惩罚跪了祠堂,他跪在蒲垫上,膝盖疼的要命。那时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兄长是家中嫡长子,未来喻家的家主,他要依仗和辅佐的人。兄长对嫂嫂好,即使惹母亲生气也要给嫂嫂撑腰。那么不管他喜不喜欢嫂嫂,也都要对嫂嫂好,和兄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才是最重要的。   喻梓信对娇娇好,娇娇对喻梓信自然也好得很,一点也不计较他曾经联合外人想整她的事。不仅在喻竹楠教训他的时候替他说好话,让他少受了不少惩罚;还送了他好些礼物,都是从她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嫁妆里拿出来的。   娇娇陪嫁过来的嫁妆确实不像正常姑娘家出嫁娘家准备的嫁妆,喻夫人觉得这些嫁妆不合规矩,瞧不上,但喻梓信很是喜欢。自从娇娇送了件貂皮给喻潇湘后他早就惦记上了,但那时关系紧张,他没好意思开口,心中还埋怨,哪儿有送见面礼只送一个人的道理,喻潇湘是妹妹,他就不是弟弟了吗。还是说因为他是庶弟所以没有?   他伙同白跃齐欺负娇娇,也有这其中的怨气在里面。   没想到他放下了对嫂嫂的埋怨,不再眼馋她的嫁妆了,嫂嫂倒对他敞开了库房的大门,问他看中了什么,随便挑。   喻梓信喜上眉梢,被喻潇湘瞪了一眼,他赶紧收拾起贪恋的心思,认认真真的在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里挑选起来。   “这个可以吗?”喻梓信指着一张花色霸气,皮质完整的虎皮,忍住要流下来的哈喇子。   “可以呀。”娇娇爽快答应,一点也没有舍不得,好像她送出去的不是千金难求的虎皮,而是一件寻寻常常的衣裳一样,“你还喜欢什么?”她接着问。   还可以挑?喻梓信眼冒金光。   “嗯哼。”喻潇湘轻咳了一声,提醒喻梓信不要得意忘形。   喻梓信赶紧摆手:“不要了,不要了,这个就够了。”   娇娇看了眼自己的仓库,没有看得上的了吗?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你看不上就算了,这里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   喻梓信伸手想去推开那即将关上的门,嫂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面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去都价值连城,千金难求。你竟然说不值钱,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喻潇湘一把打掉喻梓信伸得老长的手,微笑着对娇娇说:“嫂嫂,大哥马上就要从学堂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吧。”然后瞪了喻梓信一眼,搂着娇娇的胳膊离开了。   喻梓信遗憾没能多要多两件东西,但对自己能得到这么一张完美的虎皮也很满足。他找来京城最好的绣娘把它做成了衣裳,正好现在是冬天,便见天的组局,穿出去显摆,可把他那群朋友给羡慕死了。   喻梓信的朋友也各个都是世家子弟,家境尚佳,虎皮他们不是没见过,虎皮大衣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可花纹这么好看,毛色这么顺滑,还没有一点瑕疵的虎皮大衣他们见都没见过了。   “梓信兄,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啊?”朋友们羡慕道。   喻梓信神秘兮兮的摇着手指,摆着头:“你到哪儿都买不到。”   “那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朋友们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虽然对喻梓信装大爷的行为很不屑,但还是友好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我家嫂嫂送给我的。”喻梓信嘚瑟的说。   “你家嫂嫂?”朋友们惊奇。   喻梓信的嫂嫂?不就是那位忠勇将军的女儿吗?   听说忠勇将军之前就是个种地的,因为身强力壮能打仗,手下还有一群不要命的兄弟,才被皇上破格封了大将军,就名头听着响亮而已,实际的好处其实没给什么,要军粮军粮没给,要士兵自己去征,就空口一个名号买了人家一堆人的性命。唯一付出的就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喻竹楠,让他迎娶了忠勇将军的姑娘。   忠勇将军注定是没钱的,朋友们根据他们知晓的事情确定,那王娇娇哪儿来的钱,能送得起这么好的东西。   喻梓信得意;“这种东西我嫂嫂那儿可多得是。”   他一副你们羡慕吧,你们羡慕吧,你们就羡慕去吧的讨人嫌表情,跟之前他听说自家兄长要娶一个乡野村妇时嫌弃的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43章 赛老虎 徒手杀了个大老虎   众人鄙视之,心道王娇娇这是用了什么蛊术,把喻梓信哄得这么服服帖帖的。   “喻梓信,你这么快就被你那嫂嫂给收买了,有点出息行吗。”朋友们酸他。   喻梓信才不理会,他早就认清了形式,跟着兄长的步伐走就对了。兄长既然看重嫂嫂,他自然也要帮嫂嫂正名,替嫂嫂洗洗白,提高嫂嫂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不能一提起嫂嫂大家想到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这种话,拉低了他们尚书府的格调,拉胯了他兄长的仙气。   “这是我嫂嫂亲自打来的,厉害吧。”娇娇同喻潇湘讲的徒手打虎的故事在尚书府里一传十,十传百,他也有所耳闻,喻梓信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当即就把事当真事给说了出来,以提高嫂嫂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反正他听到后是佩服得不得了的。   联想到嫂嫂提着他的后颈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扔进洞里,这么怪力,他也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但他的朋友们听后可不是这个感受,看这虎皮的毛色和大小,定不是一只羸瘦弱小的幼年虎,而是一只威武强壮的成年虎。   一个女人徒手打死一只威武强壮的成年虎?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还是女人吗?   于是“赛老虎”的名声从府内传到府外,没几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喻才子娶的新媳妇儿不仅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个凶悍无比的母老虎。   喻竹楠听到后满脸黑线,追其根源,原来是从喻梓信这货嘴里传出去的。   当天喻梓信就又被罚跪了祠堂,闭门思过,连同娇娇送给他的虎皮大衣也给没收了回去。   娇娇看着被喻竹楠拿回来的,已经被做成了衣服的虎皮大衣,一脸茫然:“这不是我送给二弟的吗,你拿回来做什么?”   “晚上睡觉冷,垫在被褥底下暖和。”喻竹楠胡扯着理由。   “哦。”娇娇丝毫没察觉这件虎皮大衣有多么的宝贝,真照喻竹楠说的把它垫在了被褥底下,从此再未见得天日。   喻梓信知道后欲哭无泪,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就这样的给糟蹋了,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大老虎吗。   喻竹楠旬假,寻思着娇娇嫁进府里这么长时间,也没出过几次门,这些日子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学识字也辛苦了,便向喻夫人请了假,说是要带娇娇出去玩。   喻潇湘知道后也缠着要一起出去,   喻梓信知道后定是要追随大哥的,   喻少允知道后定是不愿一个人在家的。   于是浩浩荡荡的,喻竹楠带着娇娇和喻家三兄妹出了门。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马车上,喻梓信忍不住好奇问。   “山里。”喻竹楠答。   “山里?”喻梓信吸了吸鼻子,将手往炭火旁靠近了些,不解,“这大冬天的我们去山里做什么。”   “打猎。”喻竹楠又说。   打猎?娇娇的眼神亮了亮。   “打猎?”喻少允蹙眉,“一般不都是春天才打猎的吗。这大冷天的,动物们都冬眠了吧,打什么猎?”   喻竹楠这回没有作答,瞧向娇娇。   娇娇自信的道:“打得到的,打得到的,冬天的猎物也很多的,像豹子啊、狮子啊都是在冬天出没的。”   众人惊恐状,豹子、狮子……嫂嫂,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张口就来这么猛的生物。   您能徒手杀老虎,我们都知道了,您不用再强调了。   “京城附近的山里好像没有豹子和狮子。”喻少允严谨的道。   “是吗?”娇娇昂头想了想,“先前我给自己准备嫁妆的时候上过山,好像是没有看到豹子和狮子。”   妈妈呀,您还真去山上找过猛兽!   “没关系,没有豹子、狮子,总能找到野牛、野猪什么的。我记得山脚下还有条河,冬天的鱼很好抓的,总之这一趟一定不叫你们白来,一定能装满一马车的东西带回去。”说起打猎,娇娇滔滔不绝,是行家里的行家。   听得三兄妹心惊胆战,又期待不已。   喻竹楠微笑着,宠溺的看着娇娇。 第44章 聊天啦 兄弟姐妹话话家常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抬头望去,从半山腰开始山上裹上了一层皑皑的白雪。   喻潇湘缩了缩脖子,拢了拢围在脖子上娇娇送给她的貂绒围脖,抱住娇娇的胳膊夸赞:“谢谢嫂嫂,多亏了嫂嫂送我的围脖,它可真是个好东西,带上它特别的暖和。往年这种天冷得我连门都不敢出的,今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除了貂绒围脖,娇娇还送了她一件虎皮,不比送给喻梓信的那只逊色,不过女孩子穿虎皮并不美丽。潇湘没把它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而是按照娇娇说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盖在被子上,很是暖和。自从盖上了虎皮棉被,她晚上睡觉就再也没有烧过炭火了,不仅一点都不冷,一整晚被子里都暖烘烘的。   她鼻子本就敏感,闻不得煤炭的烟味,往年一到冬天她都被烟味呛得睡不着觉,睡眠质量很差,难熬得很。如今娇娇的一张虎皮把所有烦恼全都给解决了。   喻梓信双手拢在袖子里,哆嗦着膀子,听到潇湘说她的貂绒围脖,找着机会就想索要回他的虎皮;“唉。”他叹息着,“我的虎皮大衣要是还在该多好。”他夸张的哆嗦着身子,做出一副冷得要死,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山顶那白雪皑皑,“这么冷的天,我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这个冬天要怎么熬啊。”他哀怨的看着娇娇,“嫂嫂,你不能只疼四妹,不疼二弟呀。”然后厚着脸皮讨要道,“那张虎皮已经被我做成了衣裳,送不了别人了,垫在你们床底下多浪费啊。衣服上还被我缝了好多珠宝玉石,不平整,垫在床下硌得慌,不如还给我吧。”   娇娇有些心软,一张虎皮而已,瞧把喻梓信给馋的,她看着可怜正准备答应。   “不行。”喻竹楠先一步开了口,严厉的拒绝了喻梓信的撒娇,“做错了事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虎皮你想都别想,要是被我知道你还在打它的主意,直接家法伺候。”   喻梓信委屈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喻少允跟在众人身后偷笑。   喻潇湘乐道:“二哥你呀就是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外面都把嫂嫂传成什么样了,照我说啊大哥罚你罚的都是轻的。”   喻梓信失落的低垂下肩:“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是夸嫂嫂来着,谁知道会被传成那样,后来我有去解释的……”   “那你解释的有用吗?”喻潇湘白眼。   喻梓信再有一次闭了嘴,当然是没用的。其实喻梓信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再去跟他那群朋友说他嫂嫂她人好得很,根本不凶悍,不是母老虎。   但这些重要吗?   显然是不重要的。   人们只会选择性的听自己想听的东西,感兴趣的东西。   朋友们听了喻梓信的解释,点着头,说着是。   然后,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他们会像传播王娇娇能徒手打死一只大老虎那么积极的去告诉别人:王娇娇是个好人,是个贤妻良母,跟喻大才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夫妻同心。   会吗?   不会。   因为这不有趣啊。   也不是人们想听到的话。   喻竹楠和王娇娇的这桩婚事本来就不被人祝福,大家都觉得泥腿子出身的王娇娇配不上他们的大才子,喻大才子是为国献身才娶的王娇娇。他们俩在一起不幸福是应该的,幸福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喻梓信的朋友顾着他的面子帮他把这些话传出去了,人们也不会相信。   就像喻梓信最开始只是说这张虎皮是他嫂嫂徒手打来的;后来变成了王娇娇能徒手打死老虎,凶的很;再后来变成了王娇娇能徒手把老虎撕成两半,在家天天狂揍他们的喻大才子。   “唉。”喻梓信无力的叹了口气,想到现在外面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也难怪兄长会这么生气。看来他的虎皮大衣这辈子是难得拿得回来了。 第45章 披风啦 容易感动的王娇娇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山上爬,越往高处走气温越低,喻潇湘就是带着貂绒围脖也觉得寒风刺骨,抱着手炉都不觉得温暖。   喻梓信和喻少允更别说了,冻得直打哆嗦,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在家围着暖炉烤火不香吗。   娇娇一人大步走在前面,听到他们只喊冷,停下脚步,回头道:“大家走快些,走一走,身上出了汗就不冷了。”   喻竹楠爬山爬的有些喘,抬头望向娇娇,看到她就单薄的穿着件他送她的那身骑装改的居家服,那还是秋天的时候做的,单薄的很,现在已经入冬了。他解下身上墨蓝色用金线绣着风竹的披风,快步向上爬了两步,来到娇娇身边,将披风披到她身上。   娇娇愣了一下,看了眼被喻竹楠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和他那冻得微微发紫的唇,奇怪:“你不冷吗?”   “冷。”喻竹楠冻得整个人冷冰冰的,手都僵住了,给娇娇系披风都系不好,实在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干嘛还把披风给我?”娇娇不解。   娇娇一句话把喻竹楠给问蒙了,这让他怎么回答,肉麻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别冻着了。”最后他说。   娇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喻竹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相公这是疼她,怕她冻着了。   她跳起来,一把抱住喻竹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颈间来撒娇的蹭了蹭:“小相公,你对我真好。”   喻竹楠本就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他轻拍了下娇娇的后背:“别瞎喊,下来。”   “哦。”听到后面喻潇湘他们的低笑,娇娇知道小相公这是又害羞了,松了手,从喻竹楠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开心的笑着,甜得腻人,盯着喻竹楠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他问。   “你对我真好。”她又凑上去,说了遍。   “天冷了,你穿的少,我是你相公,给你披件衣服是应该的,就这么开心?”   “嗯!”娇娇毫不犹豫的点头。   喻竹楠失笑:“傻瓜。”   娇娇摇头:“正因为是天冷了,你也冷还愿意把衣服给我,所以我才开心啊。”   以前大家一起逃难的时候,虽然都亲为一家人,但别的叔叔、婶婶们还是会私下藏些东西留给自己。她从小没了娘亲,受着邻里的照顾,知道邻里乡情的温暖,和近邻的无私;也知道人都是自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也没有人有义务必须对你好。   特别是在衣食紧缺的时候,人们最先考虑的就是自己和家人。   父亲是团队的首领,他必须得做到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而且他一个男人,一支队伍的领袖,他最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让大家、让所有的人活下去。父亲虽然爱她,但却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顾及她。   娇娇是领袖的孩子,婶婶们照顾她总不至于让她饿死、冻死,但私藏的好东西,对自家孩子的关爱她也是不可能得到的。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无比的孤单和无助,无比的想念娘亲和兄长。   现在这种程度的冷虽不至于冻死人,但看小相公他们的样子已经是很冷了,他们已经快受不住了。   这种情况下小相公还愿意把披风脱给她穿,让她如何不感动。 第46章 小暖炉 娇娇比暖炉还温暖   喻梓信玩笑:“嫂嫂,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这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平常他们与世家公子、小姐们出游去玩,不论熟悉不熟悉,无论任何方面,都是要让着小姐们的,小姐们也都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们的示好和照顾。这是君子之礼,理应如此的,他们可从来没有因此得到过一句小姐们感谢的话。   小姐们不觉得这样的事需要专门感谢,同样的,他们也觉得这样的做是理所当然的。   喻竹楠是京城才子的表率,是众人心中的谪仙,世家公子纷纷效仿的对象,他做起这些事来更是顺手。   天冷了,解下披风给比男子身体羸弱的女子披上是多么普通的一件事。   下雨了,把伞让给小姐们,兄长淋着雨奔向马车;   天热了,把冰块让给别人,兄长自己拿着扇子优雅得扇着;   ……   这些事兄长以往都没有少做。   更何况嫂嫂是兄长明媒正娶的妻子,兄长关心嫂嫂,解下披风给嫂嫂更是理所应当的,没想到嫂嫂竟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开心成这个样子。   是喻梓信没想到的。   他心绪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窜上心头,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难过。很奇怪的一种情绪,他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很奇特。   他想去体会,想去感受,想去琢磨,可等他去寻找的时候,那种情绪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抓不到了。   喻潇湘瞪他:“那是嫂嫂性格好,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原谅你的。”   喻梓信哑然,这件事儿是过不去了,他是多么的后悔听信了白跃齐的挑拨,跟白跃齐一起合谋了那么一件蠢事啊。   娇娇哪里忍心让小相公受冻,看着他冻得红彤彤的脸颊,解下披风,重新披到喻竹楠身上:“我不冷,真的。”她将手贴到他的脸上,他冰冷的脸颊沾上热气有些刺痛,却无比的温暖。   喻竹楠握住她的手,暖烘烘的,竟比小手炉还要温暖,知道娇娇这不是逞强,她是真的不冷。   他认清事实,系好披风,耸了耸肩,不再逞强。   娇娇拉着他的手却不松开了,温暖的温度传入他的掌心,暖洋洋的。   娇娇笑靥如花,是如此的天真、如此的单纯,如此的美好。   她越是这样,他内心的愧疚就愈加的深了。   “嫂嫂,你都不怕冷的。”喻潇湘好奇的上来拉住娇娇的另一只手,是真的不冷,很暖和。   “嗯。”娇娇点头,“我只要吃饱了就不怕冷,冬暖夏凉,我爹说这是身体好的表现。现在在家里吃的这么好,我当然不怕冷啦。”   “哦。”喻潇湘半懂非懂的点头,“真羡慕嫂嫂,我就不行了。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一年四季也就春秋好受点。”   “你这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多出来转悠转悠会好的。”娇娇建议。   喻潇湘点头:“那我以后就跟着嫂嫂了,嫂嫂让我出来转悠,我就出来转悠。”   她拉着娇娇的手也不松开了,握着嫂嫂的手可比抱着暖炉舒服多了。   喻竹楠和喻潇湘两人一左一右把娇娇挤在中间,竟都不觉得冷了。不知是爬山爬的,还是被娇娇温暖的。   可怜跟在后面的喻梓信和喻少允,在冷风中摇曳,冻得直哆嗦。   “嘘。”众人走到半山腰,娇娇突然止步,嘘声道,让大家放轻脚步。   “怎么了?”喻潇湘小声问。   “这附近应该有兔子洞。”娇娇说。   “兔子洞?”大伙激动。   “嗯。”娇娇肯定,“你们看,”她指着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上面密密麻麻的被踩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点,“这里有兔子的脚印,应该是刚留下没多久的,兔子洞应该就在这附近。”她信心十足,“这种天气最适合抓兔子了,今天我们一定能满载而归。” 第47章 抓兔子 一棍子敲死一只兔   “真的吗?”大家激动。   “相信我,抓兔子我可有经验了,我抓过好多好多的兔子。”说起打猎,娇娇充满了自信,这是她的强项啊。   “嫂嫂,你不是打老虎的吗?也会抓兔子?”喻梓信自从被娇娇教训了一回之后,对娇娇的武力值十分有信心。不过老虎和兔子,不是一个维度的。他虽然没打过老虎,也没抓过兔子,但他想方法总归是不一样的,会打老虎不一定会抓兔子啊,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好。   “那当然了。你以为老虎、豹子很常见吗?别说老虎、豹子了,就是梅花鹿、野猪都很难见到的。我们平时打得最多的就是兔子。兔子数量多,繁殖速度快,一窝能生十几个,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都是兔子,很常见。而且兔子温顺,吃草的,不咬人,好抓,不会受伤。而且兔子的皮毛很保暖,肉也很好吃。我们以前饿的时候,肚里没油了,就去山上抓兔子打牙祭。用火一烤,撒上盐巴,可好吃了;兔子皮就留着晒干,缝衣服穿。”娇娇讲的津津乐道。   大家听得一片沉寂。   觉得残忍,但是又不忍心打断娇娇的兴致。   “你把他们吓着了。”喻竹楠轻轻的揉了揉娇娇的脑袋,提醒她。   “嗯?”娇娇挑眉,没太懂。茫然的看向他们,喻潇湘、喻少允他们的眼睛瞪大比平常大了些,好像是真的被吓着了。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吓着,娇娇实在是不明白。   “他们没打过猎。”喻竹楠替他们解释。   喻竹楠是尚书府嫡子,每年初春和入秋都有跟世家公子一起出去打猎,猎兔子、猎山猪是很常见的。   但喻梓信和喻少允是家中庶子,很少有机会参与这种活动。本来尚书府门第就低,喻竹楠每次都能被邀请也多亏了他大才子的名号,他就是有心想帮衬喻梓信和喻少允,也不方便带着他们一起去。   至于喻潇湘,一个女孩子,喻夫人管的又严,狩猎这种活动更是没有参与过的。   娇娇上来就讲扒皮抽胫的,几位着实有些受不了。   沙沙沙……草丛里传出窸窣的声音。   娇娇伸出食指抵在唇间:“有兔子出来了。”她发出指挥,“二弟,你到那边堵住它的去路;三弟,你去那个方向,拦住它,把它往我这里逼。”   喻梓信和喻少允顺着娇娇指的方向跑了过去,果然在草丛中看到了一只跟积雪混在一起的跑得飞快的大白兔子。   他们按照娇娇的指挥驱赶着兔子,想把兔子赶到娇娇那里去,只是两人动作生疏,配合不佳,空出的漏洞太大了,让那兔子一溜烟的就冲出了重围,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覆着积雪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喻梓信、喻少允两人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吃了大白兔子一肚子的气。   “没关系。”娇娇安慰,“第一次配合不好使正常的。你们刚刚做的已经很好了。”她鼓励道,“我们以前抓兔子都会带用麻绳编织好的网子来,找到兔子洞套在上面,再把兔子从窝里逼出来,一下子就逮住了。不过今天来的匆忙,我也不知道是要来打猎的,所以就没准备。”   喻竹楠先前倒没想到这些,他只是想给娇娇一个惊喜。   前些天吃饭的时候,娇娇兴致勃勃的同他讲起了以前打猎的经历,他顺口问了一句:“冬天也能打猎吗?”   “当然能了。”娇娇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冬天还很好打猎呢。”   于是今天旬假,他就想着带娇娇出来打猎。他倒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只是准备的东西和娇娇所用的方法似乎不太对路。   他看了眼手中弓和背上的箭,默默地叹了口气。   娇娇依着经验很快就摸到了好多兔子洞,她指挥着喻梓信和喻少允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告诉他们怎么驱赶兔子,把兔子驱赶到哪里,自己也站到了一个位子,捡了许多石头揣在身上,又找了个又长又粗的大木棍握在手上。对喻潇湘点了点头,让喻潇湘往兔子洞里丢石头,把兔子给吓出来。   喻竹楠则站在远处,举着弓箭,箭在弦上做随时待发的姿势,等待着兔子从兔子窝里跑出来。   喻潇湘一言照做,一只又肥又大的棕色兔子从洞里跳了出来。   “诶呀,诶呀,诶呀。”喻梓信慌张的按着娇娇刚刚教的方法驱赶着兔子。   “诶呀,诶呀,诶呀。”见兔子来了,喻少允连忙接过喻梓信的活,把兔子往娇娇那里赶。   “咚!”的一声,娇娇一棍子砸下去,砸中了大棕兔子的脑袋,兔子在草地上身子扭动了两下,就晕了过去,不再动弹了。   “它死了吗?”喻潇湘上前张望,离兔子一尺远,不敢靠近。   娇娇一把揪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提在手里:“没有,它装死呢,我刚拿一棍子没用多大劲,它死不了。”说着拿出一根麻绳绑住它的两只腿,把它拴在树上。   “再来!”她眼里闪着金光,似有要把这一山的兔子都抓完的架势。   喻竹楠举着的弓箭又收了回来,实在是娇娇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射箭,她就已经将兔子给制服了。 第48章 一只兔 打猎抓兔子真好玩   照着之前的法子,大家越配合越默契,接连几波都顺顺利利的抓到了兔子。   倒不是说娇娇每一次都能准确的用棍子一棒子敲准兔子,不过她有弥补的策略,没被敲晕的掏出她先前捡的石子,“咻”的一下像暗器一样的扔出去,一个石子一只兔,把那些从她棍子低下逃走的兔子又全都给敲晕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逮了上十只兔子,用绳子绑在一块儿拴在树上。   几个人也不冷了,跑跑下来,全都不缩着脖子,佝着腰,抱着暖炉,蜷缩成一团了。脸蛋红扑扑的,充满了血色与活力。   娇娇的实力比喻竹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这些弓箭是白带了,猎了一堆的兔子,满载而归,他愣是一支箭都没放出去。   “嫂嫂,你可真厉害。”喻梓信呐喊,由衷的赞叹。   以前他觉得兄长是世上最牛的人,文武双全,没有他不会的。现在他依然崇拜着兄长,文学方面兄长依旧是最牛的人,但武艺方面嘛,就把第一让给嫂嫂吧。   喻竹楠听后一点也不生气,还为娇娇而高兴,脾气好得不得了。   娇娇心头甜蜜蜜的,她觉得她能遇到喻竹楠,嫁给他,就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这些抓兔子的方法都是村子里的伯伯教的,在村儿里谁都会的。”娇娇也不鞠躬,这是先辈们流传出来的抓兔子的方法,经过了几代人的总结,已经很成熟了,按照这套方法做抓兔子很容易,谁都会,并不是她厉害,“在村儿里我们会把狗子放出去追兔子,那样抓的更快。”   喻梓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所以说我们是狗子吗?”   娇娇也不会拐弯,说客套话,诚实的说:“一样的作用。”   喻梓信撇了撇嘴,看着树下那一窝的白白灰灰的兔子,突然有那么点得意不起来了呢。   十几只兔子已经够多了,总不能真的把山上的兔子抓完,让人家没了后吧。   玩够了,跑累了,喻竹楠催促着大家下山。   几人收拾好东西,一人提着三四只兔子往山下走。   “等等。”喻梓信突然停步。   他竖起耳朵听,   沙沙,沙沙……的响声。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   就是刚刚他们听到了几十次的,兔子越过草丛的声音。   “我们再抓一只吧。”他提议。   这是抓兔子抓上了瘾。   既然有兔子撞到了他们面前,哪儿有不抓的道理。   喻竹楠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好吧,最后一只。”   得了喻竹楠的同意,喻梓信窸窣的方向就冲了上去,想把兔子往这边赶,他大喊一声:“嫂嫂,你准备好了。”   娇娇放下手中的兔子,脚踩在绑住兔子腿的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颗石子,回应:“准备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看到一个飞速奔跑的小东西朝她正面冲来,她伸手一掷,石子脱手而出,直面砸在了小东西的眉心间上。   “吱。”的一声惨叫,小东西应声落地。   娇娇走进一瞧,“咦”了一声:“不是兔子?” 第49章 喻少允 小狐狸报恩的故事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被娇娇打落躺在草丛里的确实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它闭着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发出“吱吱”的小声呻/吟声。   “小狐狸?”喻少允清弱的声音里带着些同情与欢喜。   娇娇看着地上的狐狸,蹙了蹙眉:“狐狸啊。”嫌弃道,“狐狸的肉不好吃,太酸了,不过皮毛倒是挺保暖的。”   吓得喻少允慌忙把小狐狸给抱了起来,护在怀里,弱弱的祈求道:“嫂嫂,你不要杀它好不好,它这么小,这么可怜,你怎么忍心。”   “我没说要杀它啊。”娇娇说。   喻少允松了口气。   “这只太小了,就算扒了皮也做不了什么东西,卖都卖不出去。就算要杀也得养大了些再杀。”娇娇继续道。   听得喻少允那颗方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抱着小狐狸的胳膊搂得更紧了:“嫂嫂,你就不能不杀它吗,狐狸这么可爱。”他低下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狐狸,虚弱的闭着眼睛,好像它身上的伤痛也感同身受的传到了自己的身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娇娇看到喻少允流泪,吓了一跳,彻底的慌了神,左右环顾,望向喻竹楠寻求帮助。她还是第一次见着男人流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不杀它,不杀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喻少允眼眶朦胧,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她。   “嗯,嗯,真的,真的。”娇娇连连点头,确认。   “谢谢嫂嫂。”喻少允破涕为笑。   “不谢,不谢。”娇娇摆着手,实在不敢应下他这声谢。   “那,我把它送去?”他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不舍的说。   “送回哪里?”娇娇实在是不懂喻少允的想法,所以也不太能明白他说话的意思。   “母狐狸那里啊,小狐狸还是跟在母亲的身边好吧?”他觉得。   “可是它身上已经有了你的气味诶。”娇娇别扭的提醒。   喻少允歪着脑袋,那叫个天真。   娇娇不得不解释:“小狐狸身上沾上了你的气味,就算你把它送回去,母狐狸也是不会认的。好的话它可能会被母狐狸遗弃,坏的话它甚至可能会被母狐狸吃掉,而且现在是冬天,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剩下的话她没说了,不过大家都懂她的意思。   “那怎么办啊?”喻少允面色焦急,后悔自己冲动把小狐狸抱了起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娇娇想了想:“你如果想让它活的话现在也只能把它带回去了,不过狐狸怕人,可能不会吃你给它的东西,它能不能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提前做好铺垫,给喻少允充足的思想准备,以免日后小狐狸还是死了,他也不知道太伤心。   喻少允看着怀里的小狐狸:“那我就把它带回家养吧。”决定,脸上既有担忧,也有难掩的开心。   喻少允把先前分配给他提下山的兔子扔给了喻梓信,一心一意的抱着他的小狐狸,用披风包裹着,怕它冻着,怕它再受颠簸,小心翼翼的走着。   “嫂嫂,你听过狐狸报恩的故事吗?”喻少允说。   娇娇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带路。一手还不忘牵着喻竹楠,怕山路滑,小相公跌倒了。   “没有。”她摇头。   “从前有个书生看见一只被捕兽夹夹住尾巴的狐狸,就掰开了捕兽夹,把狐狸给放了出来。后来狐狸化身为美女,来到书生身边,常伴他左右,夜夜陪他读书。最后书生在狐狸的鼓励和陪伴下考取了状元。”他给娇娇讲起自己曾经听说的故事,“嫂嫂,好人会有好报的。你放了小狐狸,小狐狸以后长大了也会来报答你的。你虽然是女子,也嫁了人,小狐狸没办法化身成美女,夜夜陪你挑灯夜读,助你考取功名,但也会用其他方式来报答你的。”   喻少允给娇娇讲这个故事是在夸赞她,想让她开心的。   谁知娇娇却严肃的说:“要报恩它报的也是你,我是要杀它的,它恨我还来不及呢。我不懂什么报恩,我只知道饿了就要去打猎,不打猎就得饿死,才顾不得什么可怜不可怜。也不期待它们的报恩,逃难的时候,天寒地冻,树皮草根都没得吃,你放了它们自己就得冻死、饿死,可等不到它们来报恩。   “而且,狐狸可爱,兔子就不可爱了吗?猪就不可爱了吗?牛就不可爱了吗?也没见你不吃啊。这些都是生灵,生命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觉得我残忍的话,你比我更残忍。尚书府的桌子上可是顿顿有肉吃的,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别说你没动手杀它们你就仁慈了,它们虽不是被你所杀,却因你而死。所以你还是不要期待它们能来报恩的好,再接受它们的报恩之前,我们要还的债更多。”   喻少允愣住,半晌,他才喃喃的说:“我竟然被嫂嫂说的哑口无言。”   喻潇湘嬉笑:“嫂嫂可聪明着呢。” 第50章 小孩子 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他们把狐狸和兔子带回了家,兔子给送去了厨房,狐狸被喻少允给抱回了院子。   晚上,一桌全兔宴是可想而知的,麻辣兔肉、考全兔、黑枣桂圆兔肉汤、脆皮兔肉……   被皇后娘娘赏来的宫里的御厨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把一桌兔子肉做得有滋有味。   自己猎来的兔子别有一番风味,几个小辈吃得贼香,喻家几位的吃相俨然有朝娇娇的吃相学习发展的趋势。   喻夫人夹着筷子叼着一颗兔肉,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的吃相,顿时没了食欲。面露愁容,这怎么李嬷嬷没把王娇娇的吃相给别过来,王娇娇倒快把尚书府的人带偏了呢。   吃饱饭,回到房里,娇娇拍着胸脯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还心惊胆战的:“你说三弟怎么说哭就哭了呢,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当时看你呢,你怎么不帮我呢。”她埋怨着。   “你连老虎都不怕,还怕他哭?”喻竹楠打趣。   “就是怕嘛。”在喻竹楠面前娇娇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弱点,“我最怕别人哭了,一哭我就没辙了。”   喻竹楠好笑:“少允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被三姨娘保护的太好了。没坏心思的,你不用怕他。”   娇娇坐到他对面:“我知道他没坏心思,可是我就是怕小孩子嘛。”   “你怕小孩子?”他不相信,“我们去西郊的时候,我看你跟那些孩子玩的挺好的。”   “那都是大孩子了,而且他们不闹事,乖巧的时候,跟他们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你是不知道,孩子小的时候,不听话、调皮的时候、哭的时候多闹人,可吓人了,比老虎还可怕呢。”她张牙舞爪的说。   喻竹楠被她夸张的描述和表情逗得直笑:“所以,你不喜欢孩子?”他小心的问。   娇娇抿了抿唇,盯着他绝美的容颜直流口水,眼里闪着娇羞的亮光。   气氛有些暧/昧。   “我不喜欢孩子。”她坦承的说。   喻竹楠表情不变,依旧是那样的温和,只是放在桌下的那只紧攥着的手释然的松了开。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是和你的孩子的话我就喜欢。”她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脸上就是一通乱啃。   喻竹楠迎合着她的动作,横腰一抱将她抱起,轻轻的吹灭桌上摇曳的烛火。   烛光暗下,映着他晦暗的眸子,不敢去看怀里的人……   小狐狸很有灵性,许是还小,并没有不吃东西。喻少允拿清水煮过的肉片喂给它吃,它吃得欢腾,没几天就养好了伤,活蹦乱跳的。   它跟喻少允很亲,喻少允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喻少允也很喜欢它,睡觉都让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抱着它睡。   娇娇是没见过人这样养兔子的,不过喻少允高兴,她也就没说什么,只要他不再哭了就好。   小狐狸似乎还记得娇娇拿石头砸它的那一下,害怕娇娇的很,见到娇娇就躲到喻少允身后,哆嗦着身子。   弄得喻少允颇为为难:“嫂嫂,对……不好意思哈……小红它,它……”他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嫂嫂不生气。   “没事。”娇娇大度的说。她还真不至于小气到跟一只狐狸计较。   喻少允腼腆的笑:“谢谢嫂嫂,嫂嫂你人真好。”   娇娇摸了摸鼻子,有些害羞,快步逃了。 第51章 小姐妹 首饰不如大油饼子   娇娇在京城没有朋友,喻夫人又不喜欢她跟西郊的人经常往来,喻潇湘便积极的把身边的朋友介绍给娇娇认识。她寻着赏花、观学、戏鱼等各种由头把小姐们叫到尚书府来,介绍给娇娇认识。   这些人都是她精挑细选过了的,都是处事低调,不爱显摆的人,家中父兄官职也都不高,嫂嫂相交起来不会有负担。   娇娇来者是客,这些小姐家世都不高,为人向来也和善,娇娇不管怎么说也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自是不敢轻视,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娇娇向来是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   小姐们拿着自己绣的手帕、荷包、香囊送给她,娇娇就敞开了她的嫁妆仓库大门,让小姐们自行挑选,喜欢什么拿走就是。   小姐们都被这豪爽的举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都是有教养的小姐,虽然对仓库里的东西这也喜欢,那也喜欢,还都是矜持的,要脸面的,适当的每人挑了件小东西就满足了。   只是这小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买到的,之前就说过,娇娇的嫁妆奇葩的很,要说多昂贵倒也没有,金银珠宝一样都没有,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市面上轻易买不到的。   总之小姐们挑选的东西就是在不起眼,也比她们送来的手帕、荷包、香囊要难得的多,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喻梓信听说这件事后心都在滴血,跑来提醒娇娇:“嫂嫂,你不能这样啊,你的嫁妆就这么多,将来还要给我的小侄子们留着呢,你有多少东西可以送啊。”   “没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们喜欢送给她们就是。这些东西想要的话多得很,没有了我再去猎些来就是。”   喻梓信深吸气,平复心情。   不值钱,   多得是,   嫂嫂,你是当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   这种让人呕得要吐血的话也说得出来。   你到底是真穷还是假穷啊。   外面都说他们家娶嫂嫂进门是委屈了,他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们是高攀了呢。   之后他又将这件事告状给了喻竹楠,希望兄长可以管管嫂嫂,这败的虽然是嫂嫂她一个人的嫁妆,但这些东西将来都是他小侄子们的啊。   结果喻竹楠同娇娇一样的云淡风轻:“娇娇想送人就送人呗,她开心就好。”   “噗。”喻梓信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得,你们都牛,是他多管闲事了。   “那,我那虎皮大衣……”他舔着脸说,寻思着既然你们夫妻俩都这么大方了,本着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的原则,他厚着脸皮再次讨要。   “想都别想。”喻竹楠冷冷的丢给他这么一句。   有了小姐妹的陪伴,娇娇的日子丰富多彩多了,娇娇学会了画眉、绣花和盘头发。   每天早上起来终于不用再麻烦小相公为她梳头了,她现在已经学会自己盘出一个漂亮的发髻了。   虽然喻竹楠还是每天会给她梳头,不让她动手,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娇娇现在偶尔也会同喻潇湘和小姐妹们一起出去听戏、喝茶,喻夫人也不拦着了,有潇湘和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们一起,喻夫人也算放心。   喻夫人现在是想明白了,还是喻竹楠说得对,你天天把娇娇关在院子里,她天天给你找是非,你不开心,她也不开心。不如把她放出去,只要她不惹事,她知道了你对她好,她也就会对你好,听你的话。明明可以做朋友,为什么偏偏要去做敌人呢。   如今喻夫人没再如娇娇刚进门那会儿想方设法的想调教娇娇,给娇娇立规矩了。娇娇反倒主动找李嬷嬷学起规矩,比以前看着顺眼,听话多了。   她们婆媳俩也没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   渐渐的,她有时候甚至还觉得她这个儿媳妇还挺可爱的。   姑娘们出门无非听戏、喝茶、吃饭、买首饰,哪儿样都需要用钱,娇娇自小贫苦惯了,可舍不得花这个银子。出门往往大家都满载而归,她一个人总是空着手回来。   有一次在街上正巧碰到下学回来的喻竹楠,他看到大家手上都提着东西,就她家小媳妇儿一个人空着手,于是回家问她,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买东西,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娇娇坦然的说,“可是太贵了,不划算,有那钱还不如多买几个大饼子呢。” 第52章 零花钱 女儿比不得钱重要   喻竹楠眨眨眼,看着娇娇一脸认真,再眨眨眼,想起白天喻梓信火急火燎跑来吐槽的事:“你送别人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你小气啊。”   “那些东西不值钱的。”   依旧是那句让喻梓信呕血的话。   喻竹楠浅笑:“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替她接下了剩下的话。   “嗯嗯嗯。”娇娇点头,露出还是你懂我的小得意。   “行吧。”喻竹楠敷衍。   “是真的不值钱。”娇娇不太喜欢小相公的这个态度,好像在嘲笑她一样,“以前逃难的时候,这些东西连张油饼子都换不到的,真的不值钱。”   “你们以前打的猎都换了油饼子?”   娇娇摇头:“没有,肉都自己分着吃了。剩下的皮根本换不到油饼子和钱,大家都缺吃的。”   喻竹楠从小在京城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的郊区,衣食无忧,没有经历过娇娇所经历的,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那是他们不识货。”他故作轻松,想缓解一下低沉的气氛,其实娇娇并没有觉得气氛有什么低沉的,“你带来的嫁妆在京城里可以卖很多很多的钱。”   “真的吗?”娇娇激动,整个人蹦了起来,蠢蠢欲动的样子,俨然有一种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仓库里的东西全搬出来拉出去卖了换成钱的打算。   喻竹楠拉着她坐下,赶紧阻止:“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家里又不缺钱,你还真准备把你的嫁妆给卖了啊。”   “可以换很多很多钱,为什么不换?”   “那是你的嫁妆,是岳父辛辛苦苦为你攒下的。留下来是个念想,不比金钱重要,不要辜负了岳父对你的爱。”   娇娇才不屑呢:“才不是呢。那是家里穷,没别的东西了,他就把这些无用的、没地方放的东西都给我带来了。他要是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很多吃的和钱的话才不会给我呢,你是不知道,以前跟爹一起逃难的时候很辛苦的。爹和叔叔、伯伯们要一边跟匈奴打仗,一边找吃的养活我们,别说油饼子了,那时候连糠都吃不到的。我们的要求不高,能吃饱饭就行。爹要是知道这些东西能换钱,能买吃的,早就把它们给全卖了,换成粮食带到战场上去了,哪儿会给我。而且这里面有一半的东西是我自己打来的,跟爹没关系的,不存在什么辜负不辜负。”   “嗯……”自家小媳妇儿太彪悍,他还能说什么呢,“那是你的嫁妆,你想留下也好,送人也罢,总之你开心就好。”   “我就想要钱呀。”   “你缺钱?”   娇娇摇头。   她不缺钱,现在住在尚书府,餐餐有汤喝,顿顿有肉吃;衣服也都好看的不得了,还没有补丁,之前她带来的打了补丁的衣服被喻夫人看到后全都给扔了,她当时还可惜了好长时间。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尚书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每年都会新做两身衣服,磨破了就扔了,不会打补丁的。   尚书府的人对她很好,根本没有需要她还钱的地方。   只是穷怕了,听说有条赚钱的道路,能赚很多很多钱的方法就心动了。   喻竹楠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六片金叶子,放到她的手上,温柔的说:“以后出去玩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相公我有钱。” 第53章 狂吃啦 娇娇就是个小吃货   “这是……这是……”娇娇捧着几片金叶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金子做的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金叶子,眼里冒着金光,嘴角不由自主的翘到了天上去,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开心,好像从没见过金子一样。   喻竹楠看着她这个样子,温和的笑着。   别说,娇娇还真没怎么见过几次金子,来京城之前就是连碎银子都难得一见,身上最富有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一吊铜钱的。   这些喻竹楠都不知道,他觉得王将军就是再穷,也是手握上万大军的大人物。手上管理着上万士兵和其家属,负责着他们的吃喝拉撒,就是再没钱,也很富有。娇娇作为王将军嫡亲且唯一的闺女,怎么可能没见过金子呢?   这种想法喻竹楠想都没有想过。   可娇娇就是表现的这么激动,身上的纯真与可爱是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们所没有的。   世家公子和小姐自小学到的礼仪教养就是钱是世界上最俗气的东西,要有范儿、有气质,就要对金钱不屑一顾,哪怕心里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像娇娇这么表里如一的人在京城这个圈子里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喻竹楠给的金叶子实在是太漂亮,太精致,已经超出了娇娇对金钱的理解范畴。她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小姐妹送她的精美的荷包里,每天挂在身上,贴身带着,舍不得用。   不过也不想辜负了小相公的好意,从仓库里挑了几件嫁妆拿去了当铺,还真如小相公说的一样,换了不少的钱。   从此她跟喻潇湘和小姐妹出门的时候再也不是一毛不拔,而是狂吃、狂吃、狂吃,不仅她狂吃,还带着喻潇湘和小姐妹们一起狂吃。   她请客,大方。   来京城这么久,嫁进尚书府这么久,娇娇在小相公、喻夫人等人的影响下,对金钱的概念早已脱胎换骨,不再那么的小气。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舍不得花。   虽然对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依旧是舍不得花钱买,觉得贵了,不值当。但在吃食方面还是很舍得的,受过饥饿的人,在食物上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只是以前她不会买糖果子、小米糕这种好吃是好吃,但是又贵又不管饱的点心,现在却是舍得了。   娇娇有一仓库的嫁妆,随便拿点出来卖就有卖了不少的钱。   喻潇湘带着娇娇认识的这些小姐妹,虽然也是世家的小姐,但没出嫁,没当家,手上的零花钱还是很少的。娇娇典当了几件嫁妆后一下子就成了大姐头,买糖、买果子给小姐妹们吃,小姐妹们开开心心的叫她“娇娇姐”,娇娇听得喜滋滋的。   娇娇每次出去还会带好多好吃的给尚书府的人,她没有阶级概念,上到喻尚书、喻夫人、下到丫鬟、小厮,人人有份,有时是烧鸡,有时是桃酥,还有时是糖葫芦。   连李嬷嬷都不例外,每回也能收到她的礼物。   李嬷嬷看着这些吃食受宠若惊,壮着胆子去问娇娇:“你不恨我吗?”   娇娇奇怪:“我为什么要恨你?”   李嬷嬷内心复杂,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一撇自嘲的笑,是她小人之心了。   “嬷嬷不是教过我吗?”娇娇昂起脑袋,蹙起眉,努力的回想,“那个叫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嬷嬷的眼眶红红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少夫人进步很大。” 第54章 白芷儿 白月光的初次亮相   一月,喻夫人的老母亲白老太太六十大寿,喻夫人带着喻竹楠、娇娇及喻家的三位小朋友一起去参加。   白府门口车水马龙,白老爷和其夫人站在门口热气的招呼着客人。   “哥哥、嫂嫂。”喻夫人下车,笑盈盈的迎上去。   喻夫人的身边站着白跃齐,他看到喻竹楠,表情有些别扭,最后还是在白夫人的一揪下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喻表哥。”然后看向喻潇湘,“表妹。”喻梓信、喻少允,“梓信表弟、少允表弟。”唯独漏掉了娇娇,他别过脸,跟没看到一样。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白夫人笑着指责白跃齐,这件事就这样带过去了。   白跃齐身边站着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孩,她的肌肤像雪一样白,唇像血一样红,秀发像乌木一样黑,美得像仙女一样。在一群打扮的都很漂亮的夫人、小姐们中间,依旧是那么的闪耀、那么的耀眼、那么的被人瞩目。   娇娇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娇娇初来京城时一脚踏进了她家地里的白衣少女,那时候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是叫花子。只有喻竹楠看出了她的窘境,站出来,维持住了她的骄傲。   娇娇不喜欢她,非常的不喜欢。   “小姨。”少女有礼的向喻夫人打过招呼。   “芷儿啊,这才几天不见,你长得更标致了。”喻夫人夸赞道。   “小姨谬赞了。”白芷儿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状,然后含情脉脉的看向喻竹楠,酥酥的喊了声,“喻表哥。”   喻竹楠点了点头。   众人被邀请进白府。   白表妹一路跟着他们进去,将他们领到指定的位子上,她一路走在喻竹楠的身边。   娇娇眉头紧蹙,紧紧的搂住喻竹楠的胳膊,宣示着主权。   喻竹楠滞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她。   娇娇嘟起嘴,正对向白芷儿那双魅惑的双眼,透着隐晦的狡诈与得意。   “喻表哥,你坐这里。”白芷儿盈盈的笑着,是真的很好看,比起秦贵妃来也一点都不逊色。   “好。”喻竹楠顺着白芷儿指的位子坐了下来。   娇娇坐在他的右边。   而白芷儿则顺势坐在了他的左边。   娇娇板起脸,她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寿宴开始,白家请来了舞姬助兴,奏乐响起,十几个舞姬罩着面纱踏着妙曼的舞步旋转着来到院子中央。   跳得最好的是舞在最中央的美人,她身着艳红色纱裙,身材妙曼,举步轻盈。她轻巧的旋转着,像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伴随着音乐的律动挥舞着她的水袖,摇曳着她的身姿舞动着。   娇娇看得眼睛都直了,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奏乐,看过这么美丽的舞蹈,见过这么有魅力的女人。   舞姬的美不同于秦贵妃和白芷儿,长得好看,一张脸就胜过一切。舞姬的魅力是舞蹈本身,无关乎她长得美与丑,只她的舞姿就胜过一切。   “啪啪啪啪啪。”一曲毕,娇娇激动的拍起了巴掌。   周围却一片寂静,除了娇娇没有一个人鼓掌的。大家表情各异,每个人脸上唯独没有娇娇脸上所露出的欣赏。   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就是萧家那个离经叛道的嫡小姐啊。”无数的议论声中,娇娇准确的抓住了这么一句。 第55章 舞姬啦 舞姬来寿宴的目的   娇娇正在疑惑,这么好看的舞蹈怎么就没有人欣赏呢,想给舞姬小姐姐鼓励,巴掌拍的更加用力了。   喻竹楠赶紧按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按到桌下。   “王小姐,有些掌不是可以乱鼓的。舞姬、跳舞这些都是供人玩乐,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有什么好鼓掌的。”白芷儿就坐在喻竹楠身边,看到表哥和那个粗鄙的丫头这么亲密有些吃味,“友好”的提醒道。   “就是很好看,很精彩啊。”娇娇不服气,“好看就应该鼓掌,你看街上卖艺的,表演的好看大家都会鼓掌的。”   可惜娇娇举的比喻实在是太掉价,白芷儿微笑着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不愿再与娇娇这样的人多说。   喻竹楠低头对娇娇说:“最中间的那个舞姬原是户部尚书萧大人家的嫡次女。”他目光向上抬了抬,对向坐在较上首位子的一个长须中年男人。   娇娇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可是这跟鼓不鼓掌有什么关系吗?”她还是不理解。   “她当年痴迷舞蹈,为了学到一门独家的舞步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委身去了教坊。之后萧尚书便对外宣称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剥夺了萧小姐的姓氏,不许她再自称姓‘萧’;也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萧小姐的名字,谁提到他就跟谁势不两立。”   “教坊?”娇娇想了想,“那萧小姐卖身吗?”   喻竹楠无语,小丫头真的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也不觉得害臊的:“不卖。”   “那不就是了。”听到这里娇娇显得极其无所谓,“既然不卖身,那就是靠本事赚钱。无论是跳舞,还是打猎,还是绣花,都是一样的。”   喻竹楠沉默了良久,轻声道:“还是不一样的。”   “嗯?”   喻竹楠摇了摇头:“也许真的是一样的吧。”   “是一样的。”娇娇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喻竹楠微笑:“嗯,是一样的。”   “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议论纷纷过后,人们的关注点逐渐统一到了同一个话题。   “是谁让她进来的。”萧尚书严厉而冷漠的声音响起,“真是的,白老夫人,你今天这寿宴办的不怎么样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萧尚书觉得白老夫人在她的寿宴上请她的女儿来跳舞就是不给他面子,既然白老夫人不给他面子,他也没必要给白老夫人留面子,当场就质问了起来。   白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叫来大儿子,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白老爷急得满头大汗,他也不明白母亲好好的一个生辰,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是我自己来的。”这时一直傲立在一旁傲然听着周围人议论面色不变的舞姬站了出来,冷傲道,“我就是来问一句话的。”她继续说。   她上前几步,走到一个青年男子面前:“你一直躲着我,我给你写信你也没回,我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找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当年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第56章 萧晚晴 为了跳舞不惜一切   青年男子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看她,要不是做不到他估计都要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萧小姐直直的盯着他:“薛阴。”喊出了他的名字,让他躲无可躲。   所有人都看向薛阴,盯得他脸颊发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到地下去。   他站起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萧小姐一眼。他深深地朝萧小姐鞠了一躬:“对不起,”他说,“红梅小姐。”   红梅小姐?   萧小姐自嘲的笑了下。   这是萧小姐的艺名,在离开家去教坊学习舞艺,被萧尚书剥夺了姓氏之后,萧小姐直接连名字也不要了,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就叫“红梅”。   以前薛阴会叫她“晚晴妹妹”,现在却叫她“红梅小姐”。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萧晚晴释然一笑,高昂起头,大方的向众位道歉:“打扰了。”   然后转身潇洒离开。   “薛公子,你不要自责,会变成这样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你没有关系的。”白芷儿温柔的安慰起薛阴。   “就是。”其他小姐们跟着附和,“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去做供人玩乐的舞姬,真是丢萧大人的脸。唉,”她们叹息着,“萧大人有这么个女儿也是他倒霉。”   萧尚书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白老太太也阴沉着脸,对寿宴上的这一场闹剧非常的不开心。   薛阴一直低着头,神情没落,没有说话。   当年薛阴和萧晚晴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曾经萧小姐也是名动京城的千金大小姐,受欢迎程度与白芷儿平分秋色。只是白芷儿凭的是美貌与温婉动人的气质,萧晚晴凭的是舞蹈与才情。相比之下萧晚晴更显得灵动、热气,充满活力,更加的受人追捧。   当年薛阴和萧晚晴,一个被称作琴中之仙人,一个被脚座舞中之精灵。   两人在一起一个弹琴,一个跳舞,画面是如此的动人,如此的赏心悦目,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两家家长听了这个说法,相视一笑,索性找了媒人,给二人定下了婚约。   这本是一桩和和美美,受所有人祝福的一桩美事,怎奈中途却出了岔子。   起因是薛阴觉得他是琴中之仙,萧晚晴的舞姿已经配不上他的琴声了。   有一次,薛阴偶然看到了一种舞姿,妙曼动人,和他的琴声简直是天作之合,四下寻觅,得知这是自西域传来的一种舞蹈,京城里只有教坊的舞姬学得了此艺。   自那以后薛阴便得了相思病,思的不是人,而是那种曼妙的舞姿。   可是他身为官宦人家的公子,怎能屈尊去给教坊的舞姬伴奏,这便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茶不思饭不想,也不愿再与萧晚晴一起起舞弹琴了。   萧晚晴见他日渐消瘦,连最喜欢的琴也不抚了,便毅然决然的决定去教坊学习这门舞步。   只是教坊有个规定,要学习他们的舞步就必须在他们的场子里跳舞。   世家小姐抛头露面的在外面给男人跳舞表演,虽然不卖身,也是万万不能被世人接受的。   萧大人放出话来:“你要敢去教坊学舞,就不要再回来了。”   萧晚晴便果断的与家人断绝了关系。 第57章 跳河啦 每一天都只会更好   萧晚晴学会了西域的妙曼舞姿,来找薛阴,薛阴却对她避而不见。更因为流言蜚语,放弃了弹琴。   人们都怪萧晚晴离经叛道,毁了自己不说,还害得薛阴不再抚琴。   琴仙没了琴艺,如同失去了灵魂。不再弹琴的薛阴不再是京城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众小姐爱慕的对象,逐渐沦落成了一个极其平庸的人。   萧晚晴今天过来,就是来找薛阴问个清楚,他曾许诺她,在她及第的时候他会携八抬大轿前来娶她,这句话还作不作数。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哪怕不是自己想要的,萧晚晴也算圆了心愿。   娇娇看到萧晚晴离开,悄悄的溜了出来,跟在后面。   她看到萧晚晴来到了池塘边,望着绿悠悠的池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娇娇惊慌的赶到池边,看到萧晚晴一浮一沉嘴巴长得老大,连呛了几口水,知道她并不会游泳,想都没想直接跳进了池塘里。娇娇游到萧晚晴身边,将她托举出水面,把她救了起来。   “咳咳,咳咳。”萧晚晴狼狈不堪,连呛了几口水,好在娇娇下水救的及时,萧晚晴并没有失去意识,神志还算清醒。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了无生机:“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悲伤的说,“我现在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一死百了,落得清静,省了伤心。”   “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娇娇伤感。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啊,你还有呼吸,还有体温。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娇娇急切道。   呼吸和体温吗?这也算拥有的东西?   萧晚晴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这个把自己求起来的人。   娇娇伸出手放在萧晚晴的心脏上:“你听,你还有心跳,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留给人们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尸/体她在逃难的路上见到了太多太多……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咚咚,咚咚,咚咚,萧晚晴的手放在娇娇的手上,她还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努力跳动着的心脏,她以前从未留意过的、理所当然的心跳声。   “而且你还有喜欢你的人啊,喜欢你舞蹈的人。”   “喜欢我的人?喜欢我舞蹈的人?”萧晚晴喃喃,“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娇娇肯定道,“我啊。”她咧开嘴笑,露出八颗可爱的小牙齿。   “噗。”萧晚晴突然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从谷底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看见了阳光。眼前这个女孩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只要看到她就让人很开心。   “真的。”娇娇强调,“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看你跳舞。你跳起舞来实在是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舞蹈,我刚刚都看呆了。”   萧晚晴记得她,刚刚在寿宴上唯一一个为她鼓掌的人:“谢谢。”   “所以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呀。”娇娇认真的看着萧晚晴的眼睛,“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哪怕是黑暗也会有尽头,尽头的终点一定会迎来光明。”   “尽头的终点一定会迎来光明吗?”萧晚晴重复了一遍。   “嗯,以前我们逃难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饿得连树皮草根都吃的,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爹就让我们不要灰心,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日子了,不会再有更坏的日子了,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更好。”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更好吗?”萧晚晴联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家人没了,爱人没了,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的了,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了。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日子吗?不会了。所以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更好。   “谢谢你。”她由衷的感谢。 第58章 恩情啦 这份恩情铭记在心   “不用谢我,只要你不再轻生就好了。”   “嗯,我不会再轻生了。不知夫人芳名,小女定铭记在心。”   “王娇娇。”   萧晚晴面露惊讶,王娇娇的名字她知道,或者说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让他们喻大才子那朵鲜花插的那坨牛粪嘛。传闻中的王娇娇丑陋、粗鄙、暴力、无礼,和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传闻真是不可信。”她感慨,“只是可惜了。”   “嗯?”   “你这么有趣的人就该天高任鸟飞才对,却嫁给了那么迂腐的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就跟小鸟折断了翅膀一样。”   “小相公才不迂腐呢。”娇娇给喻竹楠正名。   “小相公?”萧晚晴惊讶于娇娇对喻大才子的称呼,露出温婉的笑容,“看来你们夫妻关系真的很不错。”   “是啊,”娇娇乐呵呵,“小相公对我可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萧晚晴起身,“我们去换身衣服吧。”   她把娇娇带到了白府后门处,这是舞姬们进来的地方,他们的马车停在这里。   萧晚晴是教坊排名第一的舞姬,虽然在这些官宦世家之人的眼里不入流,下劣卑贱,衣食住行上还是很好的,跟官宦人家并没有差别。   萧晚晴就有专门的丫鬟伺候,等在马车旁边,看到萧晚晴过来小跑着过来,担忧的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全湿了?是不是里面的人欺负你。”   萧晚晴摇了摇头:“去拿两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嗳。”小丫鬟依言上了车,去找衣服去了。   他们出来表演,车上都是备了几套衣服的,以防万一。   萧晚晴给娇娇找了件翠绿色的罗裙:“我瞧你我身材差不多,应该合适。”   娇娇将衣服拿在手上,布料丝滑轻柔,摸起来舒服的不得了:“哇,这件衣服真好看。”她笑嘻嘻的夸赞。   “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好看的衣服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娇娇在尚书府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每天早上还是会起来锄锄小菜园、拔拔草,剩下的时间就大都在屋子里待着了,又有喻竹楠特用的香香,喻竹楠每天都会给娇娇抹在脸上,她已经白了很多,不再是最开始嫁给喻竹楠的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小黑妞了。   如今穿上翠绿色的裙子也不觉得别扭。   “谢谢你。”娇娇提着裙子转了两圈,为跳舞转制的罗裙很轻易的就飘了起来,转成了一个大圈,裙摆像一层层波浪荡漾飞舞,很是好看,“我改天还你。”   “是我该谢谢少夫人才对,你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衣服就不用还了,我这样的人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以免连累了少夫人的名声。”萧晚晴诚恳的说。   娇娇还想说没关系,她不在乎。   萧晚晴已经上了马车,关了车门,让车夫驱车走了。   她是真的不想连累了娇娇。娇娇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与她扯上关系会被外面的人说成什么样,曾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员的她比娇娇更加清楚,因此她们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   她会被这份大恩情牢牢地记在心里,当娇娇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59章 捉奸啦 捉……捉奸?假的   看着远去的马车和一点一点关上的后门, 娇娇挥了挥手,直到大门完全合上才转身离开。   娇娇第一次来白府, 不知道路,绕了好大一圈才绕回刚刚萧晚晴跳水的池塘。   “呼,终于找到路了。”娇娇长舒了一口气,踏步赶紧朝寿宴的方向走去。她得快点回去,以免小相公等久了,找不到她而担心。   “喻表哥。”蓦的,她看到池塘边站着两个人。   “芷儿表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娇娇站的有些远,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不是很清楚, 隐约只能听到“表哥”、“表妹”的亲切呼唤。   看着他们映在池水中的倒影, 金童玉女, 谪仙与仙女, 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登对的很。   娇娇的心口莫名的有些闷, 她抬起拳头朝胸口的位子锤了两下。看着两人的身影竟然发不出声,踏不出步, 不敢上前去打断他们。   “这是怎么了?”娇娇奇怪。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害怕?   她的呼吸变得迟钝,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嫂……嫂嫂……”喻潇湘见娇娇半天没回来, 怕娇娇在白府里迷了路,便找了出来,正巧看到这修罗的一幕。她悄悄来到娇娇身边,轻轻的拍了娇娇一下, 颤抖着声音喊了声。   娇娇缓过神来:“潇湘,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嫂嫂许久没有回来, 怕你迷路了便出来找找。”喻潇湘回答着娇娇的话,目光却望向远处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她担忧的看了眼娇娇,面露忧色,替喻竹楠解释,“芷儿表妹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哥哥待芷儿表哥就像待我一样,拿她当妹妹看的。”   “嗯,我知道了。”娇娇点头,转身,“我们走吧。”   “嗯,啊?”喻潇湘有些没反应过来,指了指喻竹楠他们的方向,“不叫哥哥一起吗?”她以为以嫂嫂雷厉风行、直来直去的性格一定会上前把哥哥拽走才是,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   “他们应该还有事没谈完,谈完了会回来的。”娇娇善解人意的说。   喻潇湘蹙着眉,点了点头:“嗯,嫂嫂说得对。”便三步一回头的跟着娇娇离开了。   “嫂嫂,你真的不介意呀。”路上,喻潇湘担忧的问。   娇娇摇头:“小相公那么好看,有很多人喜欢他,这些事我早就知道啊。”   果然,嫂嫂并没有相信她所说的话。   “但是他娶了我。”娇娇接着说,“我就应该相信他。”   她微笑,淑女般的微笑,标准的微笑,喻夫人看到后会夸赞她的微笑。   但在喻潇湘看来为什么那么的悲伤呢。   “哥哥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她说,“而且我看得出哥哥很喜欢嫂嫂。”   娇娇诧异的抬起头。   喻潇湘微笑:“哥哥是个很冷漠的人,礼貌的冷漠。”   她毫不客气的给哥哥打了一个标签。   “但他对你笑是真心的,”喻潇湘认真的说,“我看得出来。嫂嫂,”她握住娇娇的手,“自从你嫁进来哥哥开心了很多,谢谢你。”   娇娇看着被喻潇湘握住的一双手,脸颊微微泛红。 第60章 没胃口 相公有点榆木脑袋   喻竹楠和白芷儿很快就回来了。   喻竹楠神态自若坐到娇娇左边, 白芷儿理所当然的坐到喻竹楠左边,然后冲娇娇微微一笑。   娇娇别过脸, 不想看到白芷儿,低下头狂吃东西。   白老太太寿宴上的菜肴很丰盛。   娇娇碗里的菜堆满,吃完;堆满,吃完。吃相让人看得很有食欲,更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嗯哼,嗯哼。”喻夫人轻轻地咳嗽两声。   娇娇疑惑的抬头,看其他人都没怎么吃,奇怪:“这么好吃的菜大家怎么都不吃。”   六十大寿是要大办的,白老太太的寿宴邀请了十几桌的客人, 就他们所坐的这一桌桌上的菜被吃得差不多了, 还多亏了娇娇的功劳, 一人承担了三分之二的食量。其他桌子上的菜肴每盘菜都只零星的被动了几筷子, 娇娇看着好浪费的,大有一会儿都打包走的打算。因为她知道这些菜如果她不带走的话最后肯定会被倒了, 就是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小厮都不屑于吃主人家的剩菜的。   她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行动,就听白芷儿娇滴滴的声音说:“王小姐的胃口可真是好啊, 真叫人羡慕。”   这是好话, 娇娇觉得白芷儿这是在表扬她。吃得好说明身体好, 在逃难的时候身体好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身体好才能不拖后腿,不被其他人舍弃,才能活下去。   但是看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和忍笑得样子, 娇娇知道,白表妹这是在嘲笑她。   娇娇捏着筷子的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然后颓然放下, 不再吃了。   “怎么了?”喻竹楠凑过来,“不合口味吗?”关心的问。他的小妻子的胃口一向是很好的,刚刚吃的那点东西远远没到她平日里的饭量。   “没有家里做的好吃。”娇娇胡乱扯着理由。   “那回去再让家里的厨子再给你做点吃的。”他温和的说。   面对这么温和的小相公,娇娇实在是发不出火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寿宴结束,喻夫人飞快的带着喻竹楠、娇娇和喻家三小只离开,她实在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一刻,跟人聊有关她家儿媳妇的事情。   众人坐着马车离开,马车晃晃荡荡,摇得娇娇有些头疼。   “小偷,小偷,抓小偷啊。”车边传来一阵女子尖锐的喊声。   娇娇一个激灵,掀开车帘,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大男孩跑着。没两步中年妇女就没了体力,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已经跑不掉了,只能还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非礼勿视。”喻夫人闭着眼睛说道,让娇娇放下车帘。   只见娇娇纵身一跃,就从车窗里钻了出去,从正在行驶的马车上稳稳落下。   “娇娇!”喻竹楠心惊的探出车窗去看。   就看到娇娇飞奔而上,一脚踹在了小毛贼的屁股上,将他踹倒在地。   “停车。”他蹙眉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   喻竹楠走下车来,来到娇娇身边。   喻潇湘也好奇的想要跟上去,被喻夫人给拉住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吐了吐舌头,不得不老实的坐回座位上。 第61章 吵架啦 喻竹楠惹怒王娇娇   “还敢跑, 还敢跑。”娇娇又猛踢了被她踹倒在地的小贼几脚。   疼得小贼躺在地上哇哇直叫,蜷缩成一团交换:“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腰一弯,潇洒的从小贼手里夺下了他抢来的钱袋子,给到后面追过来的中年妇女:“你看一下,这个是不是你的。”   中年妇女激动的接过钱袋,连连点头:“是我的,是我的。”她打开钱袋仔细的清点了遍里面的碎银子,确定没少后,冲娇娇鞠躬道, “谢谢, 谢谢你, 真是太感谢你了。”   娇娇摆摆手:“小事一桩, 没关系。”   小贼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娇娇踹得青疼的屁股, 厌恶的刮了娇娇一记眼刀,缩着脑袋又准备溜。   “往哪里跑。”娇娇眼疾手快, 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又把他给拽了回来。   小贼一个踉跄, 向后倒了两步,被娇娇提着衣领才没摔倒在地。他龇牙咧嘴的挣扎着,嚷嚷着:“东西我都还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是你还的吗?”娇娇毫不客气的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赤/裸/裸的威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娇娇松开手, 小贼一个趔趄又向前栽了两步。他拔起腿来赶紧跑,边跑还边叫骂着:“臭□□,老女人,多管闲事的臭娘们,以后生孩子没□□。”   喻竹楠眉头微蹙。   娇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很是满意,转头看向喻竹楠,咧着嘴笑等待表扬。   谁知喻竹楠却板着一张脸:“走吧。”他声音低沉,气压有些低。   两人回到车上,喻夫人阴沉着脸,盯着娇娇,毫不掩饰的厌弃。   娇娇缩了缩脖子,拉住喻竹楠的袖子扯了扯,往他身后钻,寻求安全感。   以前喻夫人训斥她的时候小相公都会站出来保护她,当她的靠山。   娇娇性格坚毅,吃软不吃硬,自然不会真的怕了喻夫人。只是小相公的保护让她习惯性的产生了依赖,让她知道原来有什么事不必自己一个人硬扛着,也会有人来替你分担。   当依靠别人成为了习惯就很可怕,比如现在,以前喻夫人发火,她可以毫不在乎,无论是家法伺候还是冷言冷语,她都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当有了依靠后,那个依靠不站在你这边的时候,就会心慌,就会害怕。   少见的,喻竹楠没有替她说话。   她坐在马车上,低着头,听着喻夫人的训斥,眼睛酸酸的。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回到尚书府,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喻竹楠说。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连你也凶我。”   喻竹楠重重的吐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有多危险。有小偷就找官府,你一个女孩子去抓小偷,你能抓多少。”   “能抓一个是一个,难道要看着不管吗?”娇娇怒吼,“官府要是管的话就没有小偷了!” 第62章 关门啦 喻才子被拒之门外   “不是让你看着不管, 是让你报官。官府不管是他们的失职,自有人处罚他们。你没必要自己跑出去抓贼, 你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吗,有更好的法子为什么不去用,非要那么莽撞的跳下车。”   “是我鲁莽,我笨,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会跳下马车去抓贼,给你丢脸了。你喜欢你表妹就直说,别在我这阴阳怪气的!”   “在说你的问题呢,怎么扯到芷儿身上去了?”   娇娇冷哼:“芷儿、芷儿, 叫得还真亲切。”   喻竹楠蹙眉:“你在闹什么脾气, 不要蛮不讲理好不好。”   “我闹脾气?”娇娇提高声音, 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砸, 杯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行, 你说我蛮不讲理,那我就蛮不讲理了, 怎么样吧。”   听到杯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 连娇娇也吓了一跳, 当即有些后悔,有些心虚,不过已经摔了,事情已无法挽回, 她耿直着脖子,紧咬着牙,盯着喻竹楠。   喻竹楠冷冷的盯着被摔在地上的茶杯:“不可理喻。”   “哼。”娇娇从鼻孔里吐出一口浊气, 别过脸。   谁也不让谁。   晚饭,餐桌上一片寂静,完全符合了喻夫人对餐桌礼仪的要求,恢复到了娇娇来尚书府之前的状态。   喻夫人一手捧着碗,一手握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饭,面露满意之色,身子还不由自主的扭了起来。她调.教了这么久,不枉她白费力气,娇娇终于学会了餐桌礼仪了。   可就是娇娇来之前的日常吃饭模式,在娇娇来了之后彻底的改变了,娇娇吃饭的时候喜欢叽叽喳喳,喻竹楠总是微笑着应和着,喻夫人则在一旁板着脸训斥她,喻潇湘忙着打圆场,这才是娇娇来到尚书府之后的餐桌上的日常。如今突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除了喻夫人,大家都有些不习惯,觉得餐桌上的气压太低,气氛阴沉,没有食欲。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没有食欲的饭,喻竹楠和娇娇并排走着,站得老远,一句话也不说,连平时的餐后散步都省了,直接回了他们的小院子。   娇娇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径直走到了里屋,打开放棉被的柜子,抱出一床棉被。   喻竹楠冷漠的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蹙眉。   娇娇抱着棉被走到他身前,将被子一把塞进他的怀里,然后隔着被子推着他一步步后腿,直到把他推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她重重的关上的房间的大门,把喻竹楠晾在了门外。   “你……”喻竹楠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被子和禁闭的大门,不可置信,“开,开门。”他伸手敲了两下。   身为尚书府的大少爷,名动京城的大才子,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还是被关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外。   “不开!”娇娇的气还没消,光关门还不解气,脚还重重的在门上踹了一脚,疼得她“吱——”了一声,直跺脚。 第63章 别扭啦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院子里的下人们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跑来围观, 喻竹楠手抚着额头,有点怀念母亲严管下的尚书府了。在母亲的管理下尚书府的下人是绝对不敢窥视主子的事的, 唯独他的这个院子是个例外。自从娇娇嫁进来以后,在他的强势要求下,母亲放弃了对他这个院子的管理,娇娇对下人太好,以至于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怕他们了,主子们吵架也敢出来围观的。   “开门。”他压低声音,又敲了两遍。   “不开。”娇娇气呼呼的回道。   喻竹楠左右看了看,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争吵,摇摇头, 叹了口气, 抱着被子离开了。   第二天, 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大少爷和少夫人吵架的事, 知道了大少爷被少夫人赶出房间的事,知道大少爷抱着被子跑到主院住了一晚上的事。   经此一役, 娇娇“赛老虎”的名号可算是坐实了。   早餐的气氛更加的压抑,饭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拘束的大家连咀嚼的声音都压低到最小。   喻潇湘向左瞟了瞟, 又向右瞟了瞟, 开口缓和气氛:“这小白菜真好吃,是嫂嫂园子里种的吧。”   娇娇点了点头,算做回应,就没有然后了。   “啊, 哈哈哈哈,真好吃。”喻潇湘尴尬的笑着,夹了一口白菜喂进嘴里, 索然无味,这气氛差,连饭菜吃进嘴里都吃不出味道。   喻潇湘自讨了没趣,低下头安静吃饭。   吃完饭,喻竹楠去了书房,娇娇跑去锄地,各干各的事,依旧互不搭理。   喻夫人把喻潇湘叫进了屋里,问她:“竹楠和娇娇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是为昨天的事争吵吧。昨天嫂嫂跳下马车去抓小偷,多威猛,多帅气啊,结果娘你却把嫂嫂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喻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闭嘴,眨了眨眼:“娘,是你让我说的啊。”   喻夫人抿着唇,撇了撇嘴:“你继续说。”   “嫂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多么英勇,得不到表扬就算了,娘你还训斥了她。”   喻夫人又瞪了她一眼。   喻潇湘眨眨眼,继续说:“连哥哥也没有站在嫂嫂这边,替嫂嫂说话。”她终于说到了重点。   喻夫人挺了挺腰:“那是应该的。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长辈训斥两句就闹脾气了,这还得了。”   “可是哥哥之前都会替嫂嫂说话的啊。”   喻夫人果断闭了嘴,懒得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喻夫人拉过喻潇湘说:“你去看看你嫂嫂,问问怎么回事,劝劝她。他们夫妻俩才结婚多久就闹这么一出,像什么话。”   “好。”喻潇湘乖巧的点了点头,冲喻夫人调皮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喻夫人摆着脸。   “其实娘你也是关心嫂嫂的。”   喻夫人依旧板着脸:“胡说八道什么。”   喻潇湘笑着跑开了。   她背负着喻夫人的委托跑来找娇娇,此时娇娇正在锄她的菜园子。   娇娇把菜地扒了一遍又一遍,菜叶子都快被她扒烂了,就连完全不懂得怎么种菜的喻潇湘看了都知道娇娇这完全不是在种地,纯属在泄愤。   “嫂嫂。”喻潇湘甜甜的喊了声,跳进菜园夺过娇娇手里的锄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娇娇最吃不了的就是这套,喻潇湘都这样服软了,她自然也继续板不起脸来了:“怎么了,小潇湘。”她的声音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音调,不再怪声怪气了。 第64章 和事佬 史上最和善小姑子   “嫂嫂, 你和哥哥为什么吵架呀。”喻潇湘扯着娇娇的胳膊撒着娇。   说起这个娇娇就来气:“他说我多管闲事,做事不动脑子, 只会冲动行事。说我昨天不该出收去抓那个小偷,应该选择报官,让官府来解决。”她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官府要是管的话还会有小偷吗,就是官府的人不管事,小偷才这么猖獗。再没有人冲动,没有人见义勇为的话,那小偷不就无法无天了。”   娇娇越说越生气,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是喻竹楠错了。   喻潇湘耐心的听完了娇娇的控诉, 沉默了片刻。   “怎么, 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娇娇觉得尚书府的人都很好, 只是性格有些怪异,和她相处不到一块儿去。只有喻潇湘和她性情相投, 能玩到一块儿去。如果连喻潇湘都不能理解她的话,那尚书府就不可能有人理解她了。   喻潇湘摇头:“没有, 我觉得嫂嫂你很酷, 很勇敢, 是当之无愧的女侠。”   娇娇听得美滋滋,得意洋洋。   “不过,哥哥也没有错的。”喻潇湘理性的说,“嫂嫂昨天那样是很勇猛, 很酷,很帅气,但也太危险了。”她握住娇娇的手担忧的说, “嫂嫂,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跳下车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真的吗?”娇娇抿了抿唇,有些愧疚。   “嗯嗯嗯,是真的。”喻潇湘疯狂点头,“我想哥哥也是一样的,他一定也很担心你。”她真诚的说,“所以才不想让你去当英雄,出风头,想交给官府解决,那全是因为关心你啊。”   娇娇低垂着头,喃喃:“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因此在乎你,所以关心你。嫂嫂你昨天跳下马车,教训了小偷,大家都拍手鼓掌,夸你好样的,那是因为他们和你素不相识。看到陌生人见义勇为,教训歹徒,快意恩仇,他们当然觉得痛快,觉得过瘾,鼓鼓掌,叫声彩,茶余饭后当个趣闻讲一讲就好了,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关系,不会危害到他们的亲人、朋友,他们当然不会吝啬于鼓掌,不会生气。   “可哥哥和我,包括母亲、梓信、少允他们就不同了,嫂嫂你是我们的亲人,比起抓住小偷,我们跟担心你的安危呀。”   娇娇被喻潇湘说的动容,这是被人关心的感动:“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她语气中全是不确定,有些迷茫。   喻潇湘摇头:“没有,嫂嫂威武霸气,正义凌然,怎么是做错。如果这都是错的话,那世间恐怕是没有正义可言了。只是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样罢了。嫂嫂选择了身体力行,当面教训了小偷,让他以后不敢再犯;而哥哥则选择了迂回的道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官府,让官府加强巡逻、加强管理,让小偷不敢再偷东西。”   “小相公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官府?”娇娇诧异。   喻潇湘诧异:“哥哥难道没告诉嫂嫂吗?”   娇娇摇头,一脸茫然。   喻潇湘叹了口气:“好吧。”还好她来了,这两人都不好好沟通,怎么可能和好,“哥哥昨天一回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当即就和父亲去了衙门,把当街遇到小偷的事报告给了县令。父亲当面训斥了县令一顿,说在他管理的辖区内治安这么混乱,是他管理不善,是他的失职,让他定期整改,加强巡逻,他会盯着这件事的。嫂嫂,”喻潇湘提议,“要不然我们出去转转,看一看把这件事报告给官府有没有用?”   娇娇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65章 和好啦 小相公是最好的人   娇娇和喻潇湘携手来到街上, 京城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 生意盎然,一片繁荣,生生不息。   在来京城之前,娇娇眼中的世界完全不是这样的,战争、饥荒、鲜血、哀嚎,和外面相比这里好像一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没走两步,她们就看到了两个巡逻的衙役,走过一条街又遇到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巡逻的衙役。两人就这样一条街, 一条街的走过, 每一条街都是这样。   她们也没有再遇到小偷偷钱的情况, 大家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嫂嫂你觉得怎么样?”喻潇湘问。   “挺好的。”娇娇说, “是真的挺好的。”   “所以哥哥并不是个冷血的人,看到有小偷当街偷东西他也很恼火, 只是他和嫂嫂处理问题的方法不一样罢了。嫂嫂,你和哥哥和好好不好?”喻潇湘祈求道。   “好吧。”娇娇答应。看到街上巡逻的衙役, 她心头的怒气瞬间全都消了, 小相公和她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嫉恶如仇,只是小相公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帮助一个人,而小相公改变的是整个环境, 这是她所做不到的。   回到府里,娇娇主动去了主院,几个房间转了一圈, 没有找到喻竹楠的身影。   喻夫人看到她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板着脸说:“竹楠他已经回去了。”   娇娇闻言,乐呵呵的回应:“我知道了,谢谢娘。”   喻夫人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摇了摇头。   娇娇步伐轻快的跑回院子,果然看到了喻竹楠,他背着手,微低着头在房间里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相公。”她踏步进门,有些局促。   听到娇娇的呼唤,喻竹楠抬起头:“那个……”他好像要说些什么,“你去哪里了?”没说出来,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跟潇湘出去逛街了。”   “哦,买了些什么?”他看向娇娇手中空荡荡的。   “我们不是去买东西的。”娇娇说,“我们是去看街上巡逻的衙役的。”   喻竹楠有些意外。   “对不起。”娇娇诚恳的认错,“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报官原来是有用的,我刚刚去街上看到每条街都有衙役在巡逻,也没有小偷偷东西了。你说的是对的。”   喻竹楠轻轻的舒了口气,眼里露出温柔的目光,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也错了,我不该对你凶的,下次不会了。”   凶?   娇娇抬眼,有些不以为意。小相公其实没怎么凶的,要说凶的话她更凶才对:“我下次也不会再乱摔东西了。”她自我检讨着。   “嗯。”喻竹楠赞同,“是不能乱摔东西。”   “那个茶杯多贵啊,能换多少个大有饼子吃。”娇娇感慨。   喻竹楠无语……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这是送给你的。”   娇娇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堆糖果子,有裹着糖霜的山里红,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   “这都是给我的?”娇娇开心的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两个半月牙。   “嗯,都是给你的。”喻竹楠宠溺的笑,“不过,不能一天吃完了,要慢慢吃,不然牙疼。”   “好。”娇娇果断答应,“我才舍不得一天吃完呢,要慢慢吃,一天吃一颗,这样每天都有糖果子吃了。”   “好,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买。”   “好。”娇娇挽起喻竹楠的胳膊,两人开开心心的。   娇娇捡了一颗糖果子放进嘴里,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她乐呵的想着她家小相公真是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相公。 第66章 出门啦 带着小娇娇去打猎   日子一天天过去, 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天气变得温暖晴朗, 人们脱下了皮袄披风,换上了清爽便利的春装,正是一年之中踏青最好的时节。   京城的才子们有相约出游的习惯,喻竹楠作为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才俊中的佼佼者,自是被轮番邀请,各种局都希望他能到场,提升聚会的档次。喻竹楠分身乏术,自不能所有的都参与, 他挑选性的参加了几个, 其中一个由玉郡王发起的打猎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和玉郡王并不相熟, 以前玉郡王的组局也没邀请过他。   喻竹楠留意到这份邀请倒不是因为玉郡王的地位, 而是邀请函上写着的“诚邀喻公子、夫人极其家中弟妹一起前来”。玉郡王是出了名的怕夫人、爱夫人,除了上朝, 基本上去哪儿都会带着自家夫人一起,所以他的宴会一般也只会邀请成了婚的官员、世家公子, 让他们带着夫人一起参加, 还只能是原配夫人, 带着妾室或续弦去的,玉郡王能把人直接给打出去。   喻竹楠之前单身未婚,自然也不再玉郡王邀请的名单之列。   他拿着邀请函来问娇娇想不想去。   娇娇一看是去打猎,高兴的说:“我想去, 我可会打猎了。”   “嗯,我知道。”喻竹楠附和,便回了玉郡王书信, 接受了他的邀约。   打猎当天,喻竹楠带着娇娇、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一起去了约定的地点。他带着小三只是为了给娇娇壮胆撑腰的,娇娇毕竟是外来户,又是半路当的千金大小姐,去了猎场,他要跟玉郡王他们寒暄客道,总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丢下她一个人扔在夫人堆里,她难免会不自在,有小三只陪在身边也能帮着说话解围。   玉郡王组的局邀请的人非富即贵,喻竹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跟这些人也不是很熟悉。不过喻竹楠的名号在外,又是玉郡王邀请的人,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轻视的,否则惹大才子不高兴了,作一首暗骂他们的诗出去,就能让他们名声扫地,在他们心中文人就是这么的小肚鸡肠。于是对喻竹楠都客客气气的。   喻竹楠作为大才子,京城才俊们立捧的人,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的宴会、诗会,加上父亲是礼部尚书,母亲是世家夫人小姐们的礼仪典范,谈吐举止都很优雅,是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社交达人。应付起这些人来也很轻松。   很快大家就相谈甚欢,打成了一片。   喻竹楠相貌出众,谈吐优雅,在这一群贵公子中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魅力,依旧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光彩夺目。   从喻竹楠过来,夫人们的目光就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直夸娇娇嫁了个好郎君,真令人羡慕。   娇娇欣然应下,很是开心,接着夫人们的话说起小相公的好来,一句一句接着一句,夸人的话不断的从她嘴里说出,越说越激动,都不带重样的。   喻竹楠跟玉郡王及公子们寒暄完,过来找娇娇,就听到她滔滔不绝的夸赞着自己。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下娇娇的小脑袋:“有你这样夸自家相公的吗,一点都不害臊的。” 第67章 骑马啦 喻竹楠教娇娇骑马   娇娇回头, 看到喻竹楠,开心极了, 理所当然的说:“夸自家相公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夸别人家的相公。”   逗得夫人们哈哈直笑,直说少夫人可爱极了,夸喻竹楠和娇娇,你们夫妻关系可真不错。   听了这话娇娇连连附和,喜滋滋的笑着。   喻竹楠的脸不禁有些红了,拉了拉娇娇的袖子:“悠着点夸。”   “你本来就很好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娇娇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划了一圈,比了个大大的动作。   被人这样用力的夸赞谁听了都会很开心, 喻竹楠也不例外, 只是他在开心的同时, 心底里还有些许愧疚。所以他要对娇娇好, 用尽全力的对娇娇好。   围场里打猎是要骑马的,娇娇没骑过马, 只骑过驴。她看着一匹匹骏马:“长得都一样,骑起来应该差不多。”如此评价。   众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竟没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也没骑过驴,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一样不一样。   喻竹楠扶额,过来教娇娇骑马,对众人说:“你们先去玩吧, 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喻竹楠牵了匹相较温顺的马来到娇娇身边,把缰绳递到她手中:“拉紧缰绳。”他教道,“抓住它的鬃毛, 等它安静下来。这只手按住马鞍,脚在马蹬上,身体用力向上蹬,看能不能上去。”他一步一步的教着,鼓励她,“别害怕,我就在旁边,不会让你摔着的。”   谁知喻竹楠的话还没说完,娇娇就一跃而起,单手抓着马鬃毛,手臂一用力整个身子飞向半空,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曲线,然后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娇娇像只燕子一样灵动轻盈,喻竹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娇娇的动作太快、太酷、太粗鲁,不仅吓着了喻竹楠,还惊到了马儿。   身下的马突然暴躁起来,它抬起两只前蹄,“嘶嘶嘶—”的发出一声声嘶鸣,它狂奔起来,挣脱了喻竹楠手中的缰绳。   喻竹楠被拽倒在地,侧躺在地上,手掌心被缰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他看着狂奔而去的马儿神色焦急,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和身上的污渍,起身快步奔向离得最近的一匹马,跨马而上朝疯马狂奔的方向追去。   “喔~”娇娇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惊呼,也被马儿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她颠簸了两下,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她抓紧鬃毛,迅速的镇定下来,两腿夹紧马肚子,感受着马儿的律动跟着摇摆,很快就掌握了马儿的节奏,适应了骑马的感觉,松开双腿,能很放松的骑在马的背上了。   身下的马儿也逐渐安定下来,与娇娇越来越默契,慌乱的步伐变得稳健,速度越来越快。   一人一马飞奔在山林里,超过一匹又一匹的烈马。   “哦~”娇娇不禁畅快的叫出了声。   “嘶嘶嘶~”身下的马儿也发出愉悦的嘶鸣。   一人一马在山林里越跑越快,渐入佳境。 第68章 堵住啦 秀才遇上兵没辙啦   “嗷!”有人欢呼。   有人吹起了口哨。   为娇娇飞奔而过的英姿喝彩。   喻竹楠仓惶的跟在后面, 焦急的出了一身的汗,他努力的追在后面,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越落越远,到最后直接看不到了娇娇的踪影。   他惊慌的追着,目之所触看不到了娇娇的身影后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衣衫被汗水浸湿,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眼里全是惊慌。   “玉郡王,”离得老远,他看到了玉郡王他们的身影,大声呼喊, “你们有没有看到娇娇?”   “是喻公子啊。”众人笑着打招呼, “喻夫人可太牛了。”他们夸赞着。   “怎么了?”喻竹楠眉头紧蹙。   “喻夫人刚刚从这里骑马过去, 那骑术可厉害了, 把我们都超过去了。”   喻竹楠来不及解释,追问道:“娇娇去了哪个方向?”   玉郡王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喻竹楠丢下这么一句话, “驾!”夹紧马肚子,飞奔而去, 留下玉郡王他们一行人, 连平日里最讲究的礼仪都不管不顾了。   娇娇骑着马, 迎着风,一路飞驰到了山崖边。她拉紧缰绳,无师自通的娴熟的掌握了骑马的技能。她笔挺着胸,骑在马上, 从山崖上往下看去,整个京城尽收眼底,朱红色的屋顶, 青绿的砖墙,整整齐齐,一排一排,组成一条条街道、巷子,安宁而美好。   她吹着风,看着这壮丽的风光,感慨,这就是她所生活的国家,原来也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来京城生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她还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每天幸福的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像被人一摇就会碎一样。   直到站在这里,看着整个京城,她的心才得以平静。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并不是只存在在梦里。   它真真实实的就在身边。   她拉着缰绳,转身离开,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回走。看到喻竹楠,她伸起一只手,热情的挥舞着:“小相公,我在这儿。”她笑着打招呼。   喻竹楠急奔而来,上下打量着娇娇:“你没事吧。”担忧的问。   “没事啊。”娇娇轻松的回答。   喻竹楠松了口气,板起脸来就要训斥娇娇。   娇娇天真的眨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喻竹楠。   喻竹楠被娇娇这样看着,责备的话卡在嗓子里,迟疑了片刻才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一句话还没说完,玉郡王他们就追了上来。   “少夫人的骑术可真是好啊,之前真的没有骑过马吗?”玉郡王骑着马笑着走过来,有些不太相信,身怀这么厉害骑术的人竟会是第一次骑马,那让他们这些自称骑射高手的人情何以堪。   “骑马和骑驴差不多,”娇娇乐呵呵的说,“只是马比驴跑得快多了。”   众人哈哈大笑。   娇娇这啼笑皆非的答案把玉郡王略带挑衅的质疑轻松的给化解了,现场气氛又变得愉快轻松。   “少夫人,要不要我们来比一场赛马?”有人兴奋的提议。   喻竹楠正预阻止,娇娇就爽快的答应:“好啊。”   “娇娇!”他低声喊了声,责备道。   “咦,喻大才子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有人出声调侃,对喻竹楠的态度不是很欣赏。   “不是。”喻竹楠准备解释。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还不如少夫人豪爽。”那人又打断他,根本就不给喻竹楠说话的机会。   喻竹楠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觉得他跟玉郡王这群人好像有点处不来。 第69章 心苦啦 傻媳妇出卖了相公   事已至此, 喻竹楠想不让娇娇参加赛马都不行了。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参加。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 娇娇取得了赛马的第一名,把玉郡王及一群自诩骑射高手的公子们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喻竹楠这个以诗文擅长的大才子自是被甩在了身后的身后,不见了踪影。   “少夫人可真厉害。”人们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娇娇,说她,“巾帼不让须眉。”   娇娇听你懂了前一句,没太懂后一句,不过大致也知道他们是在夸自己,乐呵呵的笑着:“你们也很厉害。”当即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又开始散财了, “我那儿有几副狼皮做的手套, 骑马好玩是好玩, 就是有点磨手。带上手套正好,要不给你们一人送一双吧, 过两天我就给你们送到府上去。”   “哈哈哈哈。”娇娇的话又是引来一众人的开怀大笑。   “怎么了?”喻竹楠骑马赶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脸莫名。   “我们家不是有几双狼皮制的手套嘛, 我想送给他们一人一双, 好不好?”娇娇开心的迎过来,拉住喻竹楠的手说道。   送……送手套?   喻竹楠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玉郡王及大家,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朝中的官员,以及高高在上的郡王, 他们各个都是武将或出身将门,家里的骑具不计其数,哪里缺什么皮手套。   也就是自家这个傻媳妇儿说得出这么缺心眼的话来。   “好啊, 少夫人可要说话算话,本王可等着呢。”玉郡王亲和的应下,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娇娇生性顽劣,得罪之处还请郡王爷海涵,不要见怪。”喻竹楠替娇娇赔着罪。   “诶,”玉郡王摆手,“少夫人要送本王礼物,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怪。是不是啊,夫人。”   玉王妃笑道:“是啊,少夫人天真可爱,我们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   “倒是喻大才子,这光会文不会武可不行啊,瞧被自家夫人甩了多远,这男人太弱在床.上可是压不住夫人的。”人们开着玩笑,一群大男人赛马输给了一个小女娃娃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为了挽回面子,就拿喻竹楠开刀来了,谁让他是让他们丢了面子的小女娃娃的相公呢。   喻竹楠无奈的笑,听着他们的调侃也无可奈何。   娇娇乐呵呵的站在旁边,愣是没听懂他们拐弯抹角的嘲讽,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夸他们是好人。   喻竹楠腹背受敌,一面受着众人的调侃,一面还要容忍他家小媳妇儿的胳膊肘往外拐,也是欲哭无泪了。   他们今天来是打猎的,赛过马,玩笑过,终于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打猎。   这又是娇娇的擅长项,   打猎?   她行家啊!   她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豪言壮志的说要带着大家打只大家伙回去。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玉郡王看着她雄心壮志的模样,没忍心告诉她,这是皇家猎场,除了皇上每年带着皇子、官员前来狩猎,平日里只有皇室亲族才能进来,里面的动物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根本没有危险的动物在里面,里面最威猛、最高大的动物也就是些梅花鹿,想搞只大家伙出来,不说技术和运气,连环境都不允许。 第70章 大力啦 娇娇的力气真是大   玉郡王他们打猎都是用箭的, 娇娇不会射箭,挖坑、扔石子、做陷阱, 方法虽然有点土,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自信。   娇娇一马当先骑着马奔在最前面,一个石子一个猎物,无论是兔子、狐狸还是山羊,射无虚发,比他们射箭的还要准。   更难得的是娇娇用石子打过去看不出伤,伤口不出血,皮毛完整,比用箭射来的猎物身上有一个大血窟窿要好看的多, 皮毛还能完好的保存下来。   “就这一石子下去, 这羊还真就卧倒不动了!”   娇娇又用石子打到了一只山羊, 山羊“咩~”的哀叫了一声, 就侧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离山羊最近的一个公子骑着马走近, 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山羊,感慨, 这石子的威力跟箭的威力一样的厉害呀。   “真是。”其他人也好奇的围了上来, 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山羊, 连连称奇。之前的兔子、狐狸也就算了,个头小,没多大劲儿,被一颗石头打倒得动弹不得可以理解, 但山羊这么大,也被娇娇的一颗石子打得动弹不得,这石子的威力是有多强大。   “我手上力气大得很, 你们别看这羊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内脏其实全都破了呢。”   玉郡王有些不相信,当即下令:“今天中午吃烤全羊。”他倒要看看这羊的内脏是不是都破了。   “哼嗯嗯——”山林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声。   “什么声音?”众人竖起耳朵去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茫然之色,没有听出这是什么声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毛毛的,大家都意识到了危险。   大家拉近缰绳,准备撤退。   “是熊!”娇娇突然欣喜的叫道。   “什么?”喻竹楠问。   “是熊的声音。”娇娇兴奋极了,“而且是只大公熊。”她表情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熊?”众人蹙眉,这里是皇家猎场,为了保证皇室极其宗室的安全,猎场内都是由专人一寸一寸的排查,确保猎场内的动物都性情温和无害,没有攻击性,不会对在猎场狩猎的人造成危险。除了每年皇上带领宗亲和官员前来狩猎的时候,猎场里会被专门放几只凶猛的野兽,供贵人们玩乐,给贵人们当彩头的,也都是全程被专人严密看守着的,确保贵人们的安全。   最近皇上又没有要春猎的打算,怎么会有熊?   玉郡王每年会邀请朋友来狩猎倒是惯例。   玉郡王眯起了眼睛,难道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   “我们走。”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危险了,玉郡王下令。   娇娇骑着马还在往前冲,听到这话疑惑的回头:“我们不去打熊了吗?”   打熊?   真的是好大的口气。   众人盯着娇娇胸前挂着的大布袋里装着的石子,怎么打?还用石子吗?   娇娇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和不信任,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一眼就看中了玉郡王腰间的插着的一把匕首:“玉郡王,你的匕首能不能借我一下,杀完熊就还给你。” 第71章 大棕熊 真的是徒手大熊啊   这是去年春猎玉郡王拔得头筹时赢得的战利品。   玉郡王愣了一下, 拔下腰间的匕首,扔给娇娇。   娇娇一把接住, 骑着马朝熊嘶吼的方向冲去。   喻竹楠紧跟在后。   “玉郡王?”其他人站在原地,等待着玉郡王的决定。   玉郡王想了想:“我们走。”驾着马跟在娇娇后面一起追了上去。   娇娇的判断没有错,山林中果然有一只不可能出现在猎场里的大棕熊,它体型健硕,目测有两米多高,足有三个壮汉站在一起那么宽,它疯狂的奔跑在山林间,怒吼着,朝他们这边袭来。   玉郡王瞬间就后悔了, 这大棕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猛, 他就不该把匕首给喻少夫人, 刚刚就应该立马带着众人离开猎场的。   大棕熊在山林间跑得很快, 惊得他们身下的马儿全都慌乱了阵脚,乱跳嘶鸣。有好几个人都被马儿甩了下来, 荡落到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他们趴在地上, 四周全是马蹄声, 慌乱的失了分寸, 四肢并用的向前爬行,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但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大棕熊就追在身后,他们不跑快点就马上会被它撕成两半。   他们拼命的向前爬, 叫喊着。   娇娇一手扯着缰绳,翻身而起站立在马背上,逆行而上, 直朝大棕熊冲去。   此时心跳到嗓子眼的除了喻竹楠,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直接被吓成了一幅画,保持着禁止的姿势,望向娇娇,一动不动。   娇娇冲到大棕熊跟前,一跃而起跳到大棕熊身上,她一手狠力的抓住它的皮毛,大棕熊立身而起,奋力的摇晃着身子,摆的娇娇在它背上左晃右晃,看得众人屏住呼吸,好像只要他们一呼吸娇娇就会从熊背上掉下来一样;他们瞪大眼睛不敢有一点分神,死命的盯着一人一熊,眼睛里都瞪出了红血丝。   娇娇伸出另一只手,拔出匕首,攀着大棕熊的背一点一点的往上爬。一直爬到它的头上,一手揪住它的耳朵,一手拿着匕首狠命的插向它的眼睛。   “嗷嗷嗷嗷嗷!”大棕熊凶猛的嚎叫,挣扎的更加厉害,双掌往头上去扒,想把娇娇给扒下来踩在脚下撕个稀巴烂。   娇娇左闪右躲,每一次都能准确地预测到大棕熊的攻击方向,提前做出判断,躲过大棕熊的攻击。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连逃跑都忘记了,死死地盯着娇娇,元神渐渐回归本地,躺在地上的人们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骑在马上的人也都找回了神志,聚在一起思索着助力娇娇的办法。   他们拿起弓箭,对准大棕熊,   对准大棕熊,   对准……   娇娇和大棕熊纠缠在一起,激烈的战斗着,剧烈的晃动着,位子不停的变动着。   根本瞄不准。   射手举着弓箭左瞄右瞄,就是不敢射出,怕一箭过去没打着熊,反倒射在了喻少夫人身上。   只能看着娇娇一个人和大棕熊激斗,好在她并未落到下风。   娇娇接连两刀戳在了大棕熊的两只眼睛上。大棕熊双眼流血,哀鸣哭嚎,动作更加残忍,趴到地上打起滚来,想把娇娇给压扁。   可惜娇娇的动作比它更加的机敏,也比它更加的富有战斗的经验,更重要的是比它更有力气。   她从大棕熊的身上跳下,翻了个滚,轻松的逃离了大棕熊的攻击范围。   然后再次一冲而上,手握成拳放至腰间,一拳上去砸在大棕熊的肚子上。   “嗷!”大棕熊又是一阵哀嚎。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拳一拳又一拳,娇娇的拳头接连砸在大棕熊的肚子上,直到砸得大棕熊口吐白沫,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第72章 凡尔赛 娇娇说话让人闭嘴   “哇!”人们发出惊讶的惊呼声。   娇娇潇洒的站在昏死过去的大棕熊身边, 一脚踩在它的肚子上,意气风发, 高傲帅气的昂着头,风采迷人。   “喻少夫人可真厉害,本王甘拜下风。”玉郡王下马,由衷的说。   娇娇将匕首插入刀鞘,还给他:“谢谢你的匕首,这匕首真好用。”她夸赞道。   玉郡王却是没接:“少夫人用着顺手送给少夫人便是。”   “郡王,这把匕首是……”有人提醒。   玉郡王手抬了下,打断他:“无妨,一把匕首而已。”   “真的吗?”娇娇开心极了, 握着手中的匕首左看右看, 喜欢的很, “多谢玉郡王。”   “少夫人喜欢就好。”   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参观着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满地打滚的大棕熊。   “真是个大家伙。”人们不住的感慨,离近了看这大棕熊更加的健硕肥大, 几个人试着抬了抬,都没把这头大熊给抬起来, 估测起码有两百多公斤重。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 没有人会相信这么大的一头熊会被人徒手空拳给打晕过去, 而且还是个女娃娃。   众人不禁再打量起喻少夫人,只觉她身材娇小,没想到这么小小的身躯内蕴含着这么强大的能量,连他们这些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人们的目光在娇娇身上打转, 喻竹楠看到后心里有些不高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娇娇的身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找来绳子, 合力将大棕熊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也不要下人帮忙,公子们亲自动起手来干着粗活,连玉郡王爷不例外。大家都想伸把手出把力,好像这样就算参与了猎杀大棕熊的过程,出去也能吹嘘吹嘘。   大棕熊很大很重,光是把它给捆结实了就费了他们好大的力气,不过这些都跟娇娇没关系了。   她猎完了熊,移交给了男人们,就乐呵呵的又跑去跟夫人们聊天去了。   “你有匕首为什么不用匕首刺熊的背啊?非要爬到它的头上去刺它的眼睛,这有什么讲究吗?”有人不解的问。   讲究?娇娇也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用匕首刺它的背,那样不是杀的更快些吗,而且也没那么危险?”   “是哦。”娇娇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   ……   娇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习惯了,以前打熊杀狼的时候只攻击它们的眼睛,尽量不破坏它们的毛皮,这样吃完肉以后,皮子还能留下来做衣裳。弄得兽皮上满是血、满是窟窿会被做衣服的婶婶们骂的。”   ……   行吧,你们强大,你们牛逼,你们说什么都对。   娇娇这狂妄的言论让大家无话可接,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兽皮不重要,打死猎物最重要,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可问题是人家压根就不觉得打一只熊有什么危险的,平日里打打熊、猎猎狼就跟喝茶吃饭一样的寻常。   这就是忠勇大将军能破格被封为大将军的原因吗,女儿的战斗力都这么的强悍,那忠勇大将军本人该是多么的威武。   众人对忠勇大将军的战斗力终于有了个实质化的认识。 第73章 傻马儿 一匹呆头呆脑的马   大家高高兴兴的扛着大熊回家去, 骑在马上唱着歌,都觉得娇娇有意思极了, 跟她交谈起来轻松自在。   玉郡王掌管兵部,与之交好的官员也大都是武官,不比文人的细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粗。他们喜欢娇滴滴的美人儿,却讨厌她们的无病呻/吟,动不动就哭了,更与她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他们娶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放在家里宠着就好了,至于其他人还是离远点,不要招惹的好。   像娇娇这样豪爽的女子少之又少, 他们以前碰都没碰到过。对他们胃口的很, 特别是在娇娇徒手打死了一只大棕熊之后,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对她佩服得不得了, 要不是她是个女人,就直接给她拉到军营里做个校尉了, 可惜她是个女人,还已经嫁了人。   喻梓信和喻少允见状也插空的说着自家嫂嫂的好话, 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的往外蹦, 都快把娇娇说成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仙女下凡?”娇娇挑高音调, “你们是在说我吗?”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们是在开玩笑吗?”实在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称呼。虽然她不喜欢白芷儿,但不得不承认像白芷儿那样的才担得起“仙女”的称呼。   想到这里娇娇又有些不爽,谪仙、仙女, 小相公和白芷儿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啊。   “我觉得他们形容的很贴切啊。”玉王妃说,“仙官分文仙官和武仙官,仙女自然也分文仙女和武仙女, 喻少夫人就是那武仙女下凡,有什么不对?”   “武仙女?”娇娇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嗯。”玉王妃微笑着点头。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娇娇很开心,管它文仙女还是武仙女,总之也是个仙女,跟谪仙也是很搭的。她乐呵呵的笑着,像个小傻瓜一样。   “就这么开心?”喻竹楠骑着马与她并肩而行,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了。”娇娇在马背上摇摇摆摆,都快跳起舞来了,“他们说我是武仙女诶,武仙女诶。”   “嗯。”喻竹楠认同,驱着马向她靠近了些,按住她的肩膀,“别乱晃,小心掉下去了。”   “不会,”她伸手,身体向前趋,小手大动作的揉了揉马儿的脑袋,“它可乖了,可听话了,才不会把我摔下去呢。”   喻竹楠摇头,他可不这样认为。本来他是挑了匹看起来最温顺、最听话的马儿来给娇娇骑,结果不知是它之前太会伪装,还是他家小媳妇儿太过彪悍,从娇娇骑上马的那一刻,这匹马就没有温顺、听话一刻,狂飙起来连那玉王爷身下那匹铁血悍马都追不上。特别是在娇娇追杀大棕熊的时候,其他的马儿都吓得乱了方寸,这匹傻马愣是载着娇娇往大棕熊跟前狂奔,都不知道害怕的。   “还是小心些的好。”他嘱咐。   “嗯。”娇娇幸福的应着声,“小相公你对我真好。”她凑到喻竹楠耳边悄声说。   喻竹楠脸颊红红的:“说了不要叫我小相公。”   “嘻嘻嘻。” 第74章 踢毽子 娇娇就是个孩子头   夫人们看着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 掩嘴偷笑,用胳膊肘撞自家的相公。   男人们放声大笑:“新婚夫妻嘛, 咱们当年才结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本王瞧这马与少夫人投缘的很,一起送与少夫人吧。”玉郡王豪爽道。   喻竹楠是不想要的,娇娇本就不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平时还能克制一下,今天骑上马就完全的放开了,疯得很,吓人的很。但是玉郡王所赐又不能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还得摆出一副万分感激的样子谢谢恩赏。   相对于喻竹楠装出来的感激,娇娇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骑了一天, 她跟这匹马儿都有感情了, 她也感受得到这匹马儿也很喜欢她, 想到一会儿就要分别, 她还有点舍不得,摸着马儿的鬃毛暗自伤感。玉郡王能把马儿送给她真是太好了, 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别了。   大棕熊最后被玉郡王带走了,没有人有异议。娇娇带来的嫁妆里就有两匹熊皮, 比这匹的毛色还漂亮, 根本不稀罕这些。   玉郡王并没有把这头大棕熊带回郡王府, 而是直接把它带进了皇宫,敬献给了皇上。并把在皇家猎场里发现了凶残的大棕熊的事情一并禀报给了皇上。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皇室安全,皇上让玉郡王按下此事, 不要声张,私下查清楚这件事,再向他汇报。   玉郡王领命。   经过玉郡王妃及一众武将夫人们的齐声赞扬, 娇娇的名声在京城官宦世家的圈子里一天天变好。不少世家夫人们陆续向娇娇发来了邀请函,相邀她一起赏花、饮酒,也都知道她文采不高,诗会什么的倒是不会邀请她。   彼时京城的小姑娘们流行踢毽子,娇娇到夫人们家中去做客,就看到院子里一群小朋友围在一起,“一个、两个、三个……”的数着数,踢着毽子。   娇娇看着好玩,忍不住手脚,窜到小朋友们中间跟着他们一起踢毽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两百零一个、两百零二个……三百三十四个、三百三十五个……”娇娇变着花样的踢着毽子,小朋友们在一旁激动的数着数。   “好了,不提了。”娇娇再抬脚,将毽子踢入空中,伸手一接握在手里,笑着将毽子还给小朋友们。   “哇!”啪啪啪的掌声和惊叹的欢呼声,小朋友们围着娇娇兴奋的叫着,“姐姐真厉害!”   “姐姐太棒了。”   “姐姐当我们的师父吧,教我们怎么踢毽子。”   ……   娇娇靠实力征服了所有的孩子们,都吵着闹着得要拜娇娇为师,俨然成了一个孩子头。   娇娇有些为难,不知道能不能答应。答应的话就要每天来侍郎府上教这些孩子们踢毽子,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好了,你们不要再纠缠喻少夫人了,自己玩儿去吧。”孩子的母亲过来解围。   听了母亲的话,孩子们失落的低下脑袋,提着毽子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孩子们淘气,少夫人还请不要见怪的好。”侍郎夫人歉意的说。   “不会。”娇娇摇头,“他们都很可爱呀,我也很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觉得孩子可爱就自己赶紧也生一个,你和喻公子结婚也有段日子了吧,就没有好消息?”夫人们好奇的问,把目光都放在了娇娇的肚子上,扁扁的,平平的,不像是怀了身孕的额样子。   娇娇摇头。   “那你们房/事……积极吗?”有夫人问,在场的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夫人们了,自觉跟娇娇赏了几次花,喝了几次茶,关系都熟络了,也就荤素不忌的直接问了出来。   好在娇娇也是个脸皮厚的,以前在村里生活的时候,婶婶们说着胡糙话向来也不避讳人,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偷听过婶婶们的墙角,夫人们这种程度的问话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一旁一个同娇娇一样才结婚没多久的新妇,脸皮薄,听了这话虽不是说她,但是比娇娇先红了脸。怕娇娇跟她一样的尴尬,便出声替娇娇解围道:“喻公子正值青年,之前没听说过喻公子有通房丫鬟什么的,喻少夫人与喻公子又是新婚夫妇,家中也无其他侍妾,这种话还用问吗?” 第75章 傻大姐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谁知娇娇就是个没脸没皮的, 也没听出来小夫人是在替她解围,只要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也就敷衍过去了。她竟然掰起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的认真的数了起来,然后给大家报了一个数。   老实的让见多识广的夫人们都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觉得娇娇可爱得不得了。   “这挺频繁的呀。”夫人们做着评判。   “那……质量呢?”这纯属就是八卦了。   她们觉得哪怕娇娇再天真也不会老实的回答她们这个问题,谁知道娇娇就是这么老实的回答了她们这个问题,竟真的认认真真的描述起了这个质量过程。   ……   十几个夫人们的聚会,不吵闹就已经很难得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的亏了娇娇的贡献, 现场有些燥热, 夫人们扯了扯衣领, 若无其事的扇着风。   “嗯……挺好的。”东道主夫人如此做着结论。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冷冷冰冰、冰清玉洁的喻大才子关上房门竟然是这个样子。夫人们的脑海中已经照着娇娇的描述画出了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 光想一想就挺劲爆的。   年轻的夫人们更是羞得不得了,一整张脸都快比那蒸熟了的大红虾子还要红了。   “这频率……也挺高的, 质量……也挺好的,怎么就不见动静呢?”东道主夫人关心的问。   娇娇不懂这些, 她也不知道啊, 刚刚会说得那么具体还真不是她傻, 不是她有意炫耀才说得这些,是真的想让这些有经验的夫人听听有没有什么问题,找找原因,为什么她的肚子没有动静。   “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夫人们关切的问。   “这还需要看大夫吗?”娇娇虚心请教。   “这因人而异, 有些人不需要,有些人需要,总之还是看看的好。”   娇娇懵懂的点头。   “我正好认识一位大夫, 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当初结婚两年了,肚子都不见动静,把我给急死了,就是看了他,喝了他的几服药就怀上了,喻少夫人要不要也去看看?”有夫人推荐道。   娇娇想了想:“我回去先问一下我家小相公吧。”   听到小相公三个字,夫人们偷笑了下。   “行,那你要去看的话就跟我说,我带你去。这事儿是得跟自家相公商量商量着来的,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去看。”   娇娇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夫人。”   回到家,娇娇把这件事说给了喻竹楠听:“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啊?”她问。   “没必要。”喻竹楠说,“我们才结婚没多久,而且我们年纪都不大,不急的,顺其自然就好。”   娇娇盯着他,没说话。   “而且我还想和你再多过几天的二人世界,你难道不想吗?”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娇娇。   娇娇嘻嘻的笑出了声,美滋滋的看着他,跳进他的怀里,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凑到他的颈边,软软的说:“想。”   于是又是一场高质量的交流过程。   夜,还很长…… 第76章 懒青蛙 标题就是反讽用的   娇娇名声变好, 最高兴的莫过于喻夫人。她终于不用再受“世人”的白眼,终于可以恢复她的贵妇社交了。出门在外终于不用再忍受其他夫人的冷嘲热讽, 见面就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她,跟她说:“儿媳妇儿不懂事不要紧,多调/教调/教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看开些。”   气得她直翻白眼。   现在见面没人再酸她了,还会夸:“你家儿媳妇儿真厉害,听说玉郡王把他在去年春猎时拨得头筹的战利品和狩猎场里的皇马都送给了她呢,真是了不起。”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白芷儿。   她看到王娇娇的名声在京城圈里一天天的变好, 急得在屋子里直打转。   “小姐, 你吃点东西吧。”丫鬟端着吃食站在一旁劝道, “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啪”的一声, 白芷儿一袖子挥过去,将丫鬟手中的托盘打翻在地:“吃吃吃, 我哪里有心思吃啊,再这样下去喻表哥就要被那个王娇娇给抢走了。”她含着哭腔, 小脸儿皱成了一团, 眼里含着眼泪, 美人就是哭也是那么的好看。   丫鬟蹲下身,赤手捡着被白芷儿打翻在地的瓷碗的碎片,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放进托盘中,麻利的清理着现场, 以免收拾慢了、没收拾干净,这些碎片不小心将白芷儿给扎伤了,她又要受罚。   仔细去看的话丫鬟的手上全都是疤痕, 新的、旧的遍布她十只手指。   她低着头熟练的处理着地上的碎片,不敢去看白芷儿一眼,心中嘀咕着:人家喻表少爷本来就已经被喻少夫人给抢走了,就小姐还在这儿白日做梦。觉得喻表少爷之所以会娶喻少夫人是迫于无奈,喻表少爷心中其实是爱着她的,妄想着喻表少爷能把喻少夫人给休了,然后再娶她为妻。呸,人家喻表少爷就是再喜欢你,再不喜欢喻少夫人,再是被逼无奈娶的妻,那也是皇后娘娘一道懿旨赐下的婚约。只要喻少夫人没犯了七出之罪,喻表少爷就不敢休了喻少夫人,你要想进喻家的大门就只能做妾。堂堂的京城第一大才女去给别人做妾,屈居于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下土丫头之下,心高气傲的小姐怎么可能愿意。连她一个丫鬟都懂的道理,小姐竟然不懂,真是个笨蛋,还自诩才女呢。   白芷儿继续在屋里转悠着,越转越焦急,越转越委屈,觉得是喻表哥负了她。她这么爱喻表哥,拒绝了那么多世家公子的求婚,就是为了等喻表哥来向她提亲,可喻表哥竟然娶了别人!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明明她才是和喻表哥最配的人。   “不行!”她突然定住脚步,抬起头来,“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小翠,”她叫着丫鬟的名字,“去拿笔纸过来,我要组织诗会,请小姨和王小姐来府上做客。”   小姨那么在乎虚名,只要她让王娇娇在宴会上出了丑,小姨定会对她厌恶至极,将她扫地出门! 第77章 虚伪啦 假小姐真小人无语   白芷儿这回是下了血本, 拉下脸给京城里素以才情著称的小姐、夫人们都发去了邀请函,包括一向跟她处不来的一些小姐们, 她也都不计前嫌的送去了邀请函。力求把这场诗会办成一场规格高,流传广,被人津津乐道的诗会。最好诗会上再能作出几首好诗来,让她举办的这场诗会流传千古。   侄女邀约,喻夫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宴会当天她带着娇娇如约而至。   白芷儿穿着淡蓝色做工考究一层锦缎加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精细缝制而成的素雅罗裙,着着淡妆,头上插着精致的玉白珍珠朱钗,站在门口端庄的迎接着前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   “小姨。”看到喻夫人过来, 白芷儿热情的跑过去, 搂住喻夫人的胳膊撒娇, “你可来了, 芷儿等你好久了。”   两人搂在一起跟母女一样亲近,倒把跟喻夫人一起来的娇娇衬得跟喻夫人有些疏远。   白芷儿在京城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中颇有盛名, 才情好、样貌佳,性格也温柔体贴, 比同龄的小姑娘要沉稳端庄得多, 每次出去玩都是个大姐姐的角色, 聚会的焦点,人气颇高。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特别是与她一样的以才情著称的小姐们。文人总是相轻的,读的书多了又不够多的时候难免容易自视清高, 瞧不上其他人,特别是与自己齐名的人,总想着一较高下, 把对方给压下去。公子们如此,小姐们亦是如此。   白芷儿与京城里的一众才女们关系处的就不是特别的好,跟着这些才女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这些温柔、端庄、大度就表现不出来了。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与她齐名,京城才女她就应该是第一,而不是京城才女们之一。她总想在各方面跟她们比一比,压上她们一头。   白芷儿平时不屑于跟这些小姐们玩到一起,她发去邀请函,小姐们也没把她当一回事,收到邀请函小姐们直接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看都没看一眼,压根就没打算过来。   结果白芷儿发出去的邀请函里只有一半的人过来了,白芷儿有些生气。她是想办一场能流传千古的诗会的,这大家都不来,还怎么流传千古?   她在外面温柔端庄的招待着宾客,回到屋里愤怒的撕起了手帕,咒骂着:“一群贱人,给脸不要脸,我就不信你们以后没有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我定要你们好看。”   小翠在一旁提醒:“小姐,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夫人让您尽快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叫魂儿啊。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首诗都做不出来的家伙,让她们等一等又怎么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不紧不慢的补起了妆,又换了几个朱钗比了又比,还是觉得今儿个带的玉白珍珠朱钗与这身衣服最搭。   她在铜镜前转了几个圈,对自己的这身打扮很满意,才又挺直胸膛,调整了番表情,挂上温柔善良的微笑出了门。 第78章 幼稚啦 小女孩的把戏真烦   白芷儿对自己的这身打扮很满意, 觉得只要是男人,只要眼睛不瞎, 都会被她给迷死。   可惜喻表哥今天不在,不免让她有些失望,有些失了激.情。   今天的宴会的主要目的是让王娇娇出丑,让小姨对王娇娇大失所望,因此她只邀请了世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并没有邀请喻竹楠及其他世家公子。   虽然她自信喻表哥是深爱着她的,只是迫于皇权娶了王娇娇,不能将这份爱说出来,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她总是从潇湘表妹、梓信、少允表弟那里听说喻表哥怎么怎么对王娇娇好, 她全是不相信的。   她不愿承认, 她不邀请喻竹楠来是因为她的不自信, 她害怕到时候喻表哥替娇娇解围, 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来到庭院,夫人、小姐们坐在一起赏花聊天, 小姨与自己的母亲坐在一起说着话,王娇娇坐在一旁打着瞌睡。   她的嘴角挑了挑, 心笑这王娇娇真是夜壶里笃肉上不了台面。   白芷儿走上前, 笑盈盈的喊了声:“母亲、小姨。”   白夫人和喻夫人看到她过来, 点了点头,又继续话着家常。两人从小未出嫁的时候就是闺蜜,后来又成了姑嫂,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   白芷儿再看向娇娇, 挑衅的喊了声:“王小姐。”   娇娇一耷一耷的脑袋猛然醒了,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正对上白芷儿那双半月牙似的眼睛, 透着妒忌,不太友好。   “王小姐?你是在叫我吗?”娇娇不悦。   一次、两次就算了,谁叫她家小相公人太好,太招人喜欢呢。白芷儿不喜欢她,她可以理解,也没放在心上。但这是第几次了,她和小相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这样叫就不能忍了。不是说京城的人都很注重礼仪规矩的吗?这就是白小姐读了一大车子的书学到的礼仪规矩?连她都不如。   白芷儿眨眨眼,没想到王娇娇敢这样当着面回击她,这里可是白府,是她的底盘,就不怕她一生气把她给赶出去吗?   当然,她是不会把王娇娇给赶出去的,她还要等着王娇娇出丑呢。   白芷儿白了白眼,扭身去找喻夫人,没搭理王娇娇。   “喂,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说话?”娇娇起身,来到白芷儿身前质问。   “呀!”白芷儿露出一副惊吓的表情,躲到喻夫人身后,扯着她的袖子,小声惊呼,“小姨救我。”   喻夫人刚刚一直在跟白夫人,也就是自家嫂嫂话着家常,没注意到刚才这边一来一回的交锋。看到白芷儿惊慌失措的躲到自己身后的样子吓了一跳,拉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挡在白芷儿的身前。看着娇娇凶神恶煞的样子,蹙着眉:“娇娇,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叫我‘王小姐’。”娇娇伸出食指指着白芷儿怒道。   喻夫人一手打掉都快指到她肩膀上了的食指:“你指谁呢,把手给我放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这里是白府,你是来人家府上做客的客人,给我收敛点,别再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白芷儿躲在喻夫人身后冲娇娇露出得意的笑,还挑衅的抬了抬眉毛,挤了挤眼睛。   “你……”娇娇伸手就要去打她。   把喻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连连往后躲。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喻夫人后腿两步,用身子护着白芷儿,见娇娇的拳头没有落下来,定住脚步,厉色道,“你是要造反吗!”   娇娇收回拳头,恶狠狠的瞪着白芷儿。   喻夫人拍着胸脯,心砰砰狂跳:“你……你还想干什么?”   娇娇抿了抿唇,负气的立在原地。   喻夫人见娇娇安定下来,深吸了两口气平定下来,站直身子,恢复到了往常的端庄模样。   “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她训斥着,“李嬷嬷之前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吗?竟还动手打起人来了,竟还敢把拳头对准长辈了。你真是目无尊长,越来越放肆了。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婆婆了。”   娇娇梗着脖子:“娘,您是我娘,您教训我是应该的。但娘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我动手是我不对,要打要罚任凭娘处置,我王娇娇绝无怨言。但芷儿表妹她叫我‘王小姐’,是不是也不对?”   喻夫人看向白芷儿:“你叫娇娇‘王小姐’?”   白芷儿果断的回道:“她听错了。”   娇娇冲上去:“那你该叫我什么?”   白芷儿沉默,别过脸不想说话。   大家都看着她,白夫人、喻夫人还有离得近的几位夫人。   被大家这样盯着,让她不喊不行,白芷儿手握成拳紧紧的攥在一起,不情愿的喊了声:“喻少夫人。”   “什么喻少夫人,”白夫人开口,“咱们是亲戚,这样喊多生分,叫表嫂。”   白芷儿抿了抿唇,上齿咬着下唇,咬牙切齿:“表……表嫂。”   “你给我记住了。”娇娇捏了捏拳头,威胁。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娇娇的动作和眼神足以让白芷儿明白,下一次如果她还喊错的话,娇娇绝对会叫错一次打她一次的。   白芷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夫人赶紧出来打着圆场:“这件事芷儿也有错,”她劝向喻夫人,“你就不要惩罚娇娇了。”   喻夫人板着脸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会在这里惩罚娇娇,无论结果怎样丢的都是她的人。   丫鬟们忙前忙后的准备着诗会要用的东西,书桌、砚台、毛笔、宣纸,一样样摆到凉亭中央。   “诗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白夫人招呼着,“芷儿,你还不快去准备,今儿个你可是主持呢。”她微笑着,得意自家女儿的能干,小小年纪就能组织起一场这么盛大的诗会。这对白芷儿闺誉的提升有很大的助力,所以她才会下血本支持芷儿的这个提议,让她邀请京中有名的小姐、夫人们来府上参加诗会。   白芷儿来到凉亭中央,宣布着今天这场诗会的主题,说:“春天来了,我们就以春风为题每人作一首诗吧。” 第79章 写诗啦 这是为谁写的诗啊   喻夫人的娘家白府是京城里有名的书香门第, 祖上也是出过丞相的世家。现任的白老太爷和白老爷虽没有在朝中做官,却也是京城学院里的教书先生, 朝堂上有许多的官员都是他们的学生,在京城之中颇有名望。   白家文化底蕴深厚,白府也是四代流传下来的祖宅,庭院的建筑很有考究,一个亭廊接着一个亭廊,充满了诗情画意。   微风吹过池面,惊起池边的垂柳,随风飘扬,一片春意盎然, 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风”这个主题与今天倒是贴合得很。   “有白小姐在, 我们怎敢献丑。”有小姐出面说话捧起白芷儿。白芷儿毕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 才情是实实在在的,她每次参加诗会都会出尽风头, 做出来的诗歌也是真的好,让人不得不佩服, 赞一句“好诗”。况且今天又是白芷儿组织的诗会, 大家自然是要多给白芷儿几分面子的。   “哪里, 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离大家还差得远呢。”白芷儿谦虚的回道,心里对人们的赞扬很是受用。   小姐们三三两两牵着手,嬉笑着来到桌前, 拿起笔边思索边作诗。   娇娇跟这些人都不相熟,也对作诗、读诗、听诗都不感兴趣,便没有过去凑热闹, 留在喻夫人身边听着夫人们虚伪的咵着天继续打她的瞌睡。   “喻少夫人,一起来玩啊。”那边小姐们的诗词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几位小姐结伴而来,邀请娇娇一起去凉亭作诗。   诗会这种事本来就是小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今天来的夫人们年轻的时候也都很喜欢参加诗会,作诗、读诗、品诗。不过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家里有一大堆的家事需要操持,一大帮的小辈需要教育,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对诗会这种事也就渐渐地失去了兴趣。今天过来也都是陪着自家闺女的,并没有也去凑一脚的打算。   “你们去玩吧,我不会作诗的,我看到字就头疼。”娇娇摆手。   “去玩嘛,去玩嘛。”小姑娘们也不顾娇娇说什么,一左一右搂住娇娇的胳膊,撒着娇,发着嗲,将她半拖着去了凉亭。   小姑娘们身娇体软,感觉一碰就碎,娇娇不敢用力,怕把她们给弄疼了,弄哭了,只能任由小姑娘们把她拖到凉亭。   “我不会写,我真的不会写。”小姑娘们把毛笔塞到娇娇手中,娇娇拒绝着。   “没事的,大家都是写着玩的,随便写两句就好了。”女孩们笑着,围上来把娇娇绕成了一个圈。   娇娇被一群小女孩们围着,蹑手蹑脚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拿着毛笔,对着宣纸,手足无措的小脸挤在一起,委屈极了。   娇娇左看看,右望望,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小相公不在,潇湘妹妹也不在,喻夫人坐的老远,跟夫人们说着话,没有一个能替她说话的人。   白芷儿在另一个桌子前,还在作着诗,周围也围着一群人,并没有过来挑衅,让她连发脾气的对象都没有。   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笑,催促她说随便写几句诗就好了,大家都是写着玩的,写的不好也没关系,没有人会说什么的。说她身为喻公子的妻子,每天有喻公子在身边言传身教,学问一定也很好,就让她们见识一下嘛。   娇娇站在这一群女孩们中间,心里头毛毛的,偏偏又发不出火来。   娇娇向左逃一步,女孩们围上去堵住了去路;向右走一步,女孩们又向右走去,不让娇娇离开。   娇娇无可奈何,回到桌子面前,拿起毛笔,硬着头皮在纸上写了一句“诗”。   啊   春风   真凉爽。 第80章 虚情啦 塑料姐妹花生怨言   这……是诗?   小姐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这玩意是诗。   恰在这时, 白芷儿的诗也写好了,她被众小姐们追捧着,夸赞她的诗写得好。   “娉娉袅袅闺中情,相约齐聚诗中亭;春风十里吹绿叶,卷上诗情不及卿。”(改编于唐代诗人杜牧:《赠别·其一》,实在不会写诗,只能照搬古人了)   小姐们捧着白芷儿作出来的诗,毫不吝啬的赞扬着。   白芷儿微笑着,含羞的说:“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都是瞎写的, 勉强能看。”这话就真是客气了, 这场诗会是她举办的, 主题也是她定下的,早有准备, 就是为了在诗会上作出一首好诗来,大放异彩。   这首诗是白芷儿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绞尽了脑汁才作出来的, 又去找了祖父和父亲让他们点评帮忙修改, 才作出了那么一首诗。   这首诗很好,会拨得头筹,她早就知道,她得意的接受着众人的赞扬与追捧。也走到其他小姐们的桌前看起了她们所作的诗词, 果然都是些庸人,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撇不易被人察觉的讥笑,没有准备根本就作不出什么好诗来家伙们,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也配叫做“诗”?不过在打口水仗而已,和她所作出来的绝世好诗根本没法比。   但她还是好心的赞扬着她们,从她们这堆垃圾诗词里面费劲的找着闪光点,夸一夸她们,显得自己既美丽又有才又宽容。   大家都很开心。   女孩子们的诗会嘛,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要作出一首惊世骇俗的诗词来,震惊世人的。自古从女孩子们的诗会多以玩闹为主,为的是拉近大家的距离,培养大家的感情最重要,古往今来从女孩子们的诗会上流传出去的绝世佳作本来就没有几首。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她们和白芷儿不是一个级别的,跟她比作诗根本没有胜算,刚刚作诗的时候也就没花太多的心思,勉强能看得过去就好了。   听着白芷儿敷衍的夸赞,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就过去了。毕竟今天白芷儿是东道主嘛,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今天白夫人让白芷儿主持大局,有意是想让她出出风头,大家多少都要给她点面子的。   不过大家对白芷儿的印象总归是降了那么一点的,今天能来的都是平日里与白芷儿关系较好,或者是没有过多接触了解的小姐们。她们以前觉得白芷儿人很好,温柔和善。学问好、长得漂亮,待人也谦和,人缘很是不错。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没有伪装好,把对她们的嫌弃表现出来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还是让她们都敏锐的察觉到了。顿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与白芷儿同样有才学或者比白芷儿容貌更加出众的小姐们不喜欢白芷儿了,原来白芷儿真的跟她们说的一样,虚伪又气量狭小,亏她们以前还觉得是不喜欢白芷儿的那些小姐们不能容人。原来是白芷儿根本就瞧不上她们,没把她们当成一回事儿,高高的俯视她们装作大度亲和。   叫你一声“仙女”还真把自己当成天女下凡了。   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第81章 傻瓜啦 啊,春风,真凉爽   白芷儿不走心的将大家所作的诗词都一一的夸赞了一遍。   娇娇跟在众人中间, 一个一个的听完了她们的朗读,难得的没有犯困, 没有头疼,觉得她们作的诗词真是太好了,听起来又美又好听,字也写得很好看,工工整整的一个墨点都没有。   最重要的事她都听懂了!   有人说春风像母亲的大手温柔的抚过大地,让花草树木都抬起了头,大地变成了一片绿色。   有人说春风是四季的鸡鸣,春风袭来就像早上打鸣的公鸡,告诉人们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人说春风是花仙子, 所到之处花儿全都开了, 在大地母亲的衣服上绣上了一片又一片的图腾。   ……   娇娇很喜欢她们的诗, 拍手叫好。   反倒是白芷儿的点评和她所作的那首被众人赞誉的诗让她听了头疼, 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听都听不懂, 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芷儿的虚伪的夸赞和娇娇真情实感的鼓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们都觉得娇娇可爱极了,这么烂的诗也能夸好?可看她两眼泛光, 一脸崇拜的表情, 又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倒也讨厌不起来。   可她们写的诗实在是太烂,连她们自己都看不过去,即使被娇娇赞扬,她们也实在没脸附和。跟在后面, 保持着沉默。   现场只有娇娇跟白芷儿的声音,娇娇的欢呼声衬得一直夸赞她们的白芷儿像只跳梁小丑一样,尴尬的不行。   白芷儿夸赞她们原本是出于礼貌, 并没有真心的觉得她们的诗作的好,相反反倒是觉得她们作的诗很烂,烂得不能再烂,根本不配称为“诗词”。但在娇娇真情实意的夸赞下她的话就显得变了味,好像是她不懂得欣赏,真的觉得她们的诗作的很好一样。   白芷儿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偏偏又不能解释。总不能说她说的话是客道话,你们作的诗根本狗.屁不通吧。   小姐们看到白芷儿一脸吃瘪的模样,都憋着笑,忍住不发出声音,都快憋出内伤了。   白芷儿来到娇娇所作的“诗”面前,宣纸上三列扭扭歪歪的字,奇丑无比,还都写错了,每个字上不是多一点就是少一横,没有一个正确的,宣纸上还滴了好几个墨点子,脏得一塌糊涂。   白芷儿拿着宣纸横转竖转转了几个圈,勉强认出这是几个什么字。   “啊   春风   真凉爽”   她念道。   众人还等着下文,就已经没了。   这……这也叫诗?   “噗。”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笑声此起彼伏。   小姐们作的诗就算是再烂,好歹也是诗。娇娇这写的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在诗的范畴,白话都算不上。   “这是什么啊,这也叫诗吗?”先前跑去拉娇娇过来的小姐们挤到最前面,夺过白芷儿手里的宣纸,开始嘲讽道。   白芷儿被人从手中夺了宣纸,一点也不生气,默默的站到了一边,把主场让给了这群人。这些都是她最好的朋友,也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王娇娇好好地出一回丑。 第82章 嘲讽啦 吃饱了撑的没屁放   小姐们凑到一块儿, 对娇娇的“诗”评头论足:“这是什么字啊,芷儿你可真厉害, 竟然能认得出这写的是什么。这真的是字吗?是鬼画符吧。我反正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的。”   姑娘们口不留情的嘲讽着。   “这是什么,‘啊’字吗?少了个‘口’吧。”   “这是‘春’,这是‘天’?”   “还有这‘真凉爽’是什么玩意?这也算‘诗’?”   她们看向白芷儿,询问:“芷儿,我们今天举办的是诗会吧?不是什么学堂入学班吧?”   白芷儿笑笑,没有说话。保持着她的高傲与不落井下石奚落人的美好品质。   “这全是墨点子,脏死了。别说什么入学班了,就是三岁小孩儿都比这字写得好吧。”   其他小姐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些人说话过了, 觉得喻少夫人有些可怜, 可都不敢开口替喻少夫人解围。围攻嘲讽娇娇的这群人, 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好战分子, 就跟朝中谏官一样,以嘲讽别人为乐, 衬托自己的与众不同,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情, 接不接受得了。   她们今天的诗本来就是瞎胡乱写的, 没被她们诋毁已经很好了, 可不想冒出头来逞风头,成为她们针对的对象。   这群人可疯狂了,她们虽不打人,却能让人生不如死。编故事造谣你, 写诗嘲讽你,组团排挤你,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这么一套下来没几个人受得了的。   之前就有一个侍郎家的庶女就被她们给排挤了,受不了,跳河自尽了。   事后她们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不过一个侍郎家的小庶女而已,自己心态差还能怪到她们了?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是事实,又没打她骂她的,她自己个儿心态不好,要跳河,干她们什么事?   那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对她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她们还是该干嘛干嘛。看不惯的人继续编排,写诗就对了。   看这架势,喻少夫人有要成为她们下一个针对目标的势头,众小姐不自觉的与娇娇拉开了些距离,谁都不想牵扯到这件事件当中,成为被累及无辜的对象。   “唉,喻公子可真可怜,娶了这么一个目不识丁的妻子。”有人叹息着。   娇娇一下子就怒了,一句话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们刚才又是嘲笑啊,又是讽刺啊,娇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会作诗而已,字写得不好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在临县的时候,全村的人除了军师都不会写诗,不会作诗,大家不也活的好好的,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再说了,她不会作诗,不会写字;她们还不会锄地,不会打猎呢。小相公都说了,人各有所长,都是一样的。   她们这样说自己没什么,她确实不会写字,也不会作诗,她们说的是事实。娇娇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觉得不会写字、不会作诗有什么好丢人的。又不是不会吃饭、不会睡觉,不会就得死。   可她们提到小相公,娇娇就不能忍了。   “我不会作诗怎么了,是碍着你们吃饭了,还是碍着你们睡觉了,在这儿叭叭啦啦什么呢。小相公都没嫌弃我呢,你们在这儿瞎叫唤个什么劲儿,吃饱了撑的没屁放?” 第83章 软肋啦 相公是娇娇的软肋   娇娇一句话怼得所有人都熄了火,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怼得她们说不出话来的,以前都是她们怼得别人说不出话来, 只能哭。   娇娇这话说的实在是,实在是太粗俗了,她们只听着都觉得耳朵受到了侮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真是地地道道乡里来的泥腿子,人长得上不得台面就算了,说的话也这么的上不得台面,没档次。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有人指着娇娇,颤抖着手指,难以置信, 难以启齿的指责着娇娇。   “说出怎么的话?”娇娇不解, “没屁放?”她猜测着, “怎么, 你不拉屎,你不放屁的?”   “你……你……”怼得那人在那“你、你”了半天, 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觉得怎样的诗词都吵不过娇娇这一句屎尿屁来, 实在是低俗, 太低俗了。   她指着娇娇的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眼眶红红的,委屈极了。   娇娇蹙着眉,一把把她的手指给打掉:“喊你一声仙女,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女吗?不拉屎, 不放屁的。”这话虽是对着其他人,却是对白芷儿说的,毕竟也只有白芷儿被人喊做仙女。   “表……表嫂……”白芷儿眼见自己的好友们不仅没把王娇娇给说的下不来台, 反倒一个个的被王娇娇给说的哭红了眼,不得不站出来,“这里是诗会,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注意什么影响?是她们先说我的,你怎么不说她们?”娇娇对向白芷儿,她早就想骂她了,只是她一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她们也是就事论事,诗会就是这个样子的。”白芷儿替她的好姐妹们辩解。   “是吗,那我也是就事论事。难道她们不拉屎,她们不放屁?既然是讨论,那就一起讨论嘛。怎么,只能她们讨论我,不许我讨论讨论她们?”   “你……你……”白芷儿出场,依旧是“你、你”了半天,败下阵来。   小姐们看着才女姐妹团被喻少夫人给怼哑了火有些解气,但听着喻少夫人的话又觉得低俗的很,真的不能入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表……表嫂,你这样做有想过表哥的感受吗?”   娇娇滞住。   白芷儿一看娇娇的反应,知道抓住了她的软肋。虽然不想把仙气飘飘的表哥和这个粗鲁不堪的乡下妇人联系在一起,还是继续开口道:“喻表哥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誉满天下的大才子,你作为她的夫人,这么粗俗不堪,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拿起娇娇作的“诗”,又仔细端详了一遍,“他们会觉得喻表哥浪得虚名,自家妻子连一个字都写不好,自己又能有多大的学问?表嫂,”她悠悠的喊了声,叹息着说,“你真是给喻表哥丢人呐。”   娇娇捏紧拳头,怒瞪向白芷儿。   白芷儿收起眼泪,嘴角又泛起了讥讽的笑:“你说,这幅字和这首‘诗’要是传了出去,被大家看见,喻表哥会遭受怎样的闲言碎语呢?”   “我看你是打还没挨够!”娇娇一拳上去。   “呀。”吓得白芷儿尖叫出声。 第84章 告状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娇娇的拳头在白芷儿的鼻尖停了下来, 白芷儿感受到一阵拳风,尖锐刺骨。她的脸变得苍白, 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她闭紧眼睛,迟钝的身子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然后,迟迟的,她没有等到拳头的落下。睁开眼,她看到近在咫尺的拳头,身体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哼。”娇娇冷笑一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嘲讽。然后拳头下移,一把拽过白芷儿手里的写着她所写的“诗”的宣纸, 抓在手里一点也不心疼的哗啦啦的撕了个粉碎。   娇娇的动作非常的快, 看得周围的人都吓傻了, 直到她把宣纸撕了个粉碎, 纸屑落在地上,大家才反应过来, 集体吓得哭出了声。   “怎么了?”夫人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白芷儿泪眼朦胧的跑到喻夫人身边, 一把抱住她, 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哭诉着:“小姨,小逸,表嫂她,表嫂她打我, 呜呜呜。”   “什么!”喻夫人挑高了声音,看向众人。   小姐们全都吓得哭红了双眼,低着头。   白芷儿的小姐妹们此时终于稳定了心神, 告起状来:“是的,我们都看到了。”   “是吗?”喻夫人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有人点着头,有人低着脑袋不说话,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否认的。再看向地上一堆的碎纸屑和打翻的砚台,本着对娇娇的了解,喻夫人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白芷儿说的这样了。怒目而视问娇娇:“你对芷儿动手了?”   娇娇挺着脖子:“是。”   “你……你……”喻夫人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   “是她先招惹我的。”娇娇说。   “她招惹你什么了?”   “她威胁我,要把我写的诗散播出去,让大家嘲笑我,给小相公丢人。”   “你胡说,我才没有!”白芷儿抬起头来,反驳。   “就是,我们不过点评了你的诗两句,你就生了气。现在还诬陷白小姐,喻少夫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白芷儿的小姐妹出声附和。   夫人们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喻夫人觉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丢脸极了,训斥道:“你不会写诗跑来瞎凑什么热闹!别人点评你两句还敢打人,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脸丢的不够多是吗!”   “我……”娇娇还欲辩解,可看喻夫人已经转身去安慰白芷儿了,压根没有要听她辩解的意思,便闭了嘴,转身负气的离开了。   “你!”喻夫人没想到娇娇敢这样无视她离开,捂着胸口喊道,“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夫人们赶紧上前来给喻夫人顺气,跟着白芷儿一块儿给喻夫人上眼药:“你这个儿媳妇儿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才行了!”   喻夫人在夫人们的搀扶下,顺了好半天的气才缓过来,直起腰版:“是啊,是该好好管教管教才行了。”她转身望向众夫人,露出歉意的笑,“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会。”夫人们善解人意的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家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儿也是你命苦。”   喻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让这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呢,她再怎么放肆,只要不犯了七出,也只能忍了。”   夫人们点着头,心里赞同着,却都没有吱声,议论天家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喻夫人拍着白芷儿的手:“今天委屈你了。”   白芷儿善解人意的摇着头:“我没事的,小姨,表嫂她也不是故意的。” 第85章 哭诉啦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娇娇气呼呼的离开白府, 走在路上越想越委屈。认识几个字很了不起吗?会写自己的名字很了不起吗?之前她还在为刚刚认识了几个字,会读了两句诗而沾沾自喜, 原来还抵不过三岁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她情绪低落的在街上晃荡着,听着小贩洪亮的吆喝,连叫卖声都是一句句顺口的词文。   京城果然是不一样的。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喻夫人捂着胸口回到尚书府,心堵得不得了,叫来喻竹楠耳提面命道:“你这个媳妇儿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李嬷嬷她是指望不上的了,别说管教娇娇了,李嬷嬷现在是被娇娇拿捏的死死地,天天教娇娇认几个字, 学点礼仪, 跟拜佛一样, 要求半天, 娇娇才勉强学那么一点点;她也没那个本事亲自去管教娇娇,娇娇这丫头凶得很, 犯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卖,根本不会听她这个婆婆的管教。整个尚书府里娇娇也就听下喻竹楠的话, 所以说这女人嘛, 再凶悍, 也是怕自家男人的。   喻夫人把喻竹楠喊来,就是来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好好去管教管教他那个不懂事儿、不懂规矩的媳妇儿的。   谁知喻竹楠听了喻夫人的阐述,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暴跳如雷, 立马和她站到一条战线上。而是平静的说:“娇娇要是真的想打人的话芷儿根本不可能还好好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的话,娇娇的武艺您也是知道的, 芷儿恐怕连向您告状的力气都没有了。”   喻夫人怒目:“你是说我在骗人了?”   喻竹楠毫不畏惧:“我没有这样说,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娘您也没有在现场。”   “在场那么多世家的小姐,她们全都说娇娇打了人,难道她们一起全都合起伙来说了谎不成?”喻夫人觉得喻竹楠不可理喻,是着了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这是芷儿举办的诗会。”   “你想说什么?芷儿是你表妹,你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竟然这样想她。”   “以前或许清楚,现在不太清楚了。”喻竹楠毫不客气的说,“芷儿明知道娇娇不会诗词,却还来找她去参加诗会,是什么目的?母亲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比起芷儿母亲应该更清楚娇娇的水平,她根本不会作诗,您却还是带她去了。现在反倒来怪娇娇给您丢了面子,母亲就没觉得自己也有错吗?”   “你这是在埋怨我了?”   喻竹楠垂首:“儿子不敢。”   不敢?喻夫人冷哼,她看他是敢的很。她就不懂了,娇娇有什么好的,让她从小引以为傲,乖巧、懂事、听话、聪明的儿子,为了一个王娇娇五次三番的顶撞她。   “你这家伙,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被喂进狗肚子里面去啦,竟敢顶撞起娘来了。古话说的果然没错,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唉。”她哭诉着。   喻竹楠脑壳有些疼。   喻夫人抹起眼泪啦:“其实我也不指望她能像别家媳妇儿那样乖巧孝顺,每天早上来我这儿给我上杯茶请个安,陪我聊聊天,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香拜佛了。我所求的就这么简单,不过分吧。”   喻竹楠没说话。   喻夫人继续委屈道:“你总不能总是让我退让,这尊重是相互的,你说是吧?”   喻竹楠垂首:“母亲说的是。”   喻夫人趁热打铁:“再说了,你以后是要考取功名做官的,娇娇她这个样子当得好官夫人吗?别说替你打理好后院,让你在朝堂上无后顾之忧了,不给你惹事就烧高香了,你说是不是?” 第86章 蛮横啦 娇娇真的蛮不讲理   喻竹楠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也不指望她能学的多么的像样, 将来帮你打理后院,管理中馈, 维护人际关系什么的。真的,不给你找麻烦我就知足了,管理后院这事儿也用不着她。”她叹着气,一脸的担忧,对喻竹楠语重心长的说,“你去说说她,你的话她还是听的。”   喻竹楠眉头紧蹙:“我试试吧。”   回到小院子,娇娇还没回来,他喝了两杯茶。娇娇才迟迟回来,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吃饭了吗?”喻竹楠问。   娇娇摇摇头, 又点点头。   “这是吃了, 还是没有?”   “不饿。”娇娇说。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喻竹楠和娇娇面对面坐下来, “你之前答应过我不再乱打人的。”   娇娇抬起脑袋,瞪起眼:“是谁又向你告状了吗, 白芷儿还是娘?”   喻竹楠轻轻的叹了口气:“是谁告诉我的重要吗?”   娇娇抿唇。   “那你到底有没有动手?”他问。   娇娇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娇娇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   娇娇眼眶红红的:“连你也不相信我,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她……”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怎么了?”他追问。   娇娇含着泪, 嘟起嘴巴, 又不想说话了。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笨, 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的特别的丑,不会作诗, 不会写词;她实在不想承认她配不上小相公;不想承认她给小相公丢脸了。   可这些却都是事实,她即使不想承认也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她不想说。   说出来好像她更丢脸的样子。   “我不是不相信你, 但是你不说出来又让我怎么相信你。”他的眼里透着隐隐的失望,刺痛了娇娇的心,“大家都说你打了人。”   他认真的盯着娇娇,等着她否认,等着她解释。   可惜她没有。   她抿着唇,紧咬着双齿,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没有想让你和其他夫人、小姐们一样,她们从小身边就跟着教养嬷嬷,家里还会请专门的女先生教导她们。你自小在山野间长大,自然不能像她们那样,也没必要像她们那样。”   是啊,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们从小受着教养嬷嬷和女先生的教导,她们身上的那份端庄和淑雅是与身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她一个乡野来的野丫头骨子里就是个泥腿子,无论再怎么学也不可能变成她们那个样子的。小相公知道她学不会,才不勉强她去学。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样子的,而是因为知道她学不会,所以他压根就不指望。   是啊,京城的小姐们那么的身软体娇,长得漂亮又温柔,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天真的她以前还以为小相公就喜欢自己这样的,她自嘲的笑了下,怎么可能。   她一只手用力的扭住胸口,心好痛,揪心的痛。痛得她难以呼吸,痛得她眼睛好疼。   “我只希望你下次再遇到事的时候能冷静冷静,凡事退一步,不要那么蛮横就好了。”   蛮横吗?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她低下头,闭上眼,两滴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掉落,她伸出手蛮横的将两滴眼泪擦干,然后再抬头,又是那个倔强、顽强、蛮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娇娇,她高傲的抬起头:“我就是这样,改不了了,你在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当初是你主动跟皇后娘娘说要娶我的,不是我逼你的。现在你竟然嫌弃我,那休了我便是,说这么多做什么?” 第87章 冷战啦 娇娇不理小相公了   喻竹楠震惊了, 怎么随便聊聊天,就闹到这么严重, 要婚变的地步了。   “我又没说嫌弃你。”喻竹楠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也不知道娇娇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明明在说她的问题,怎么绕到他要休妻了?   “你就是嫌弃我了,虽然没明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喻竹楠实在是不想跟娇娇在这里胡搅蛮缠,也不觉得因为这种小事就要去休妻。更何况这门婚事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懿赐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决定左右的。别说他不想休妻, 就是真的跟娇娇感情不和, 过不下去了, 只要娇娇不犯“七出”, 哪怕娇娇犯了“七出”,只要皇上不同意, 他就不能休妻。   “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喻竹楠扶额,先冷静下来, 想让娇娇也冷静下来。   娇娇冷冷的盯着他, 不说话。   沉默无语。   接下来吃饭、睡觉相安无事, 娇娇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发脾气,像之前一样扔床被子把喻竹楠赶出门去。   一切都平平静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发生在娇娇身上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喻夫人以为是她的话起了效果,喻竹楠有好好管教娇娇一番,让娇娇有了改变。   对此喻夫人很满意, 看来娇娇还是服管的。   喻夫人很舒心,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饭,晚上让喻竹楠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教他御妻之道。   喻竹楠心不在焉的听着,并不能感同身受到母亲的快乐。他都快烦躁死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散完步回到房间,娇娇已经洗漱好上了床。她躺在床里面,面对着墙,背对着外面。   他坐到床边,轻声问道:“睡了吗?”   娇娇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睡着了吗?”他又问。   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把她凌乱在鬓边的碎发给扒拉整齐。   “啪!”的一下,娇娇抬起手,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原来没睡啊,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他的手放开娇娇的鬓发,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唉。”他看着娇娇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一夜未睡,难得的比娇娇早起。   娇娇早上起来,像往常一样轻巧的从他身上越过去,然后就看着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有些意外,然后依旧轻巧的从他身上跃了过去,多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她跳下床,换好衣服,扛起锄头,和小丫头香荷一起去院子里刨地、喂鱼去了。   喻竹楠披了件外套就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少……少夫人……”香荷被看得浑身发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别管他。”娇娇连一个眼神都没往喻竹楠这边扫一个。   拔草、锄地,然后把地里的菜一颗一颗的全都拔了出来,放进了篓子里。   之后又是喂鱼、清理池塘、捞鱼、装进篓子里。   喻竹楠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他嘴角不禁勾起了笑容,觉得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挺好的。 第88章 退让啦 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娇娇和香荷忙完了活, 收拾好锄头和渔网,背起小竹篓, 踏着轻跃的步伐就收工了。   喻竹楠看着两人忙活完,也站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回到屋换了身衣服,梳洗一番,准备跟娇娇一起去吃早饭。   结果等喻竹楠再出来的时候,娇娇和香荷已经不知了去向,没了踪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娇娇的气还没有消, 是去主院吃饭的这点路都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了吗?   喻竹楠也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这件事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连诗会去都没去, 如果他去的话坚决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怎么到最后受苦、要为这件事承担后果的人是他。   唉, 谁让他是她的相公呢,小妻子不高兴能怎么办?也只能忍着、受着、哄着了。   这两天娇娇受训, 尚书府的气氛全都变了,以前娇娇在的时候就是个做事闲不住, 说话不停不住的主。有她在的尚书府总是热热闹闹的, 找着人就能聊起来, 就是你不想理她,她也会扯着人说话,小嘴巴叭叭吧吧的就像只小喜鹊一样,说个不停。   说来这人也是奇怪的很, 娇娇平时缠着你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大家觉得烦得不行,这一下子娇娇变得安静了,大家还不习惯了起来。   主院里, 喻尚书和喻夫人坐在上首的位子,喻夫人和往常一样对大家讲着晨训。   只是没了一贯坐在下面头一点一点,眼睛一参一参,打着瞌睡的娇娇,大家心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气氛变得死气沉沉,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端正的坐着,表情严肃,听着喻夫人的指示教导。   “娇娇怎么没来?”最后还是喻夫人先问起了娇娇的事。   “应该还在梳洗吧。”喻竹楠答。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喻夫人随口说了句,对于娇娇没来参加晨训倒没真的放在心上。   娇娇这两天的表现她已经很满意了,这两天她在不停的向喻竹楠哭诉,让他好好管管娇娇,让娇娇有点尚书府少夫人的样子的同时,喻竹楠也在洗脑喻夫人。说娇娇的不易和她来到他们家后的改变,说娇娇原本是一个活波可爱,上树掏蛋下河捞鱼的小姑娘,本可以在山林间继续过她那天真烂漫的生活,却也因为一道懿旨不得不嫁进他们尚书府,这也不是她所愿意的。一家人,大家要相互理解。   “她能嫁进我们家那是她的福气,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京城里多少世家小姐想嫁给你的。”喻夫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娇娇嫁进他们家受了什么苦,是捡了大便宜才是。在她心里她的儿子就是天下第一,顶好的男儿,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宫里头的公主也是配得上的人。   “可她并不懂得诗文。”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事实,“我肚子里的这点墨水在她那里其实什么都不是。相反在她眼里,我说不定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大闲人呢。”   喻夫人瞪眼:“你不许这样说你自己,那些粗活、杂货本来就是下人干的活,她愿意干让她干去好了,你可不许学,不许干啊。”她握住他的手,谆谆叮嘱,“你可是要考取功名,将来当大官,做大事的人。可别被她给带偏了。”   喻竹楠顺着喻夫人的意思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娇娇已经为我们改变了很多了。我们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不能拿我们的标准去要求她,多给她点温暖,多给她些包容,不要把她逼得太紧,总会好的。娘,我知道你就是面冷心热,其实心里也是关心娇娇的,对不对?所以我们就多给她点时间,好不好?”   喻夫人嘴上虽逞强着没答应,但其实心里已经被喻竹楠给说服了,决定给娇娇多些时间,多些宽容。   “我们吃饭去吧。”喻夫人抱怨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还招呼贴身嬷嬷去请娇娇过来,“你去看看少夫人在做什么,让她快点过来吃饭。” 第89章 卖菜啦 卖油菜啦卖鲤鱼啦   嬷嬷领命, 来到喻竹楠和娇娇的院子,没看到娇娇的身影, 问院子里的丫鬟,她们说少夫人和香荷背着竹篓出去了,她们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嬷嬷不得不又踏着小碎步往回走,去向喻夫人回禀这边的情况。   几个小厮迎着她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淤青。   “这是怎么了?”嬷嬷惊讶的问。   几个人看到嬷嬷如同看到了救星,投诉着:“少夫人,少夫人她把门房的桌子给抢走了。”   嬷嬷原本还以为多大的事儿,结果小厮们就来了这么一句:“不过是把桌子搬走了,少夫人喜欢让她搬走就是了, 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小厮们喘着气, 还没说完:“少夫人她, 少夫人她把桌子搬到府外架起了摊儿, 卖菜去了!”   “什么?”嬷嬷揉了揉耳朵,觉得是自己没听清。   “少夫人她和小丫头香荷一起把门房的桌子抢走搬到府外摆了个菜摊, 卖菜去了。”小厮们哭丧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表情复杂的看着嬷嬷, 好像是在告诉她, 没错,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嬷嬷听后急得直跳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去府外看看, 还是该先去告诉喻夫人:“得,得,”她慌乱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得快去告诉夫人才行。”   然后带着被娇娇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厮赶去了主院。   喻夫人等人听到嬷嬷和小厮们的禀报也都吓了一跳,娇娇以前闹归闹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以前都是别人先招惹了她,她才会去报复别人,像这样主动找茬惹事的还是第一次。   众人跟在喻夫人身后赶到了门口,看到看门的小厮横七竖八的坐在地上揉着腰,嘴里哼唧着,面露苦色。   “这是怎么回事?”喻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门口,威严的问。   小厮们看到喻夫人等人过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她要出去卖菜,找奴才们借桌子,奴才们不敢借,少夫人就上手硬抢。奴才们不敢对少夫人动手,就被少夫人打成了这样。”小厮们哭诉着。   喻夫人一张脸变得铁青,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不连贯了。   “开门,我倒要看看她想要干什么。”喻夫人强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吩咐道。   “是。”下人们不敢不从,缓缓的打开了大门。   “来来来,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啊,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啊,便宜卖啦,便宜卖啦,大家快来看一看呐。一个铜板一斤、一个铜板一斤,一个铜板你卖不了吃亏,卖不了上当啦。”大门一开就听到娇娇洪亮的吆喝声,她穿着一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身前还围着一个围裙。左手拿着一颗还沾着泥土的油菜,右手还拿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就站在尚书府的大门口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大声吆喝。   小丫头香荷则在旁边忙碌的把竹篓里的油菜一颗一颗的摆到了桌子上,也跟在后面学着娇娇的样子小声吆喝:“卖菜啦,卖菜啦,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呐,新鲜的油菜和鲤鱼呐。”   娇娇的声音洪亮又有力,很快就把整条街的人和隔壁街的人给给吸引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很多,很快尚书府的大门都被围观的群众给包围了,乌压压的一片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90章 昏倒啦 喻夫人被娇娇气晕   凑上来围观尚书府少夫人出来买菜看热闹的人很多, 尚书府门口人头攒动,就是没有一个上来买的。   娇娇也不急躁, 继续换着声儿的变换着叫喝吆唤着。光听着就觉得有趣,周围的人越挤越多,就是不买菜的也都不急着走了,凑了上来听个好玩。   “少夫人,您这菜真是卖的?”一个老嬷嬷带着个小厮壮着胆子上来询问。   能住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官宦之家,这邻里邻居的大家基本上也都认识,更何况像娇娇这么出名的一号人物。想当初娇娇和大才子喻竹楠的婚事也是闹得满城皆知的,当时不知道哭伤了多少京中贵女的眼睛和心,其中就不乏住在这临街上的家中的小姐们。   大清早的出来买菜、忙活的大都是各个府中做事的人, 这做事的人最会的就是认人, 尚书府家的少夫人王娇娇, 他们都是认识的。   此时上来询问的是隔壁大理寺卿家的管事嬷嬷, 她也不装糊涂,直接叫出了娇娇的身份。   “卖的, 卖的。”娇娇开心的回道,“大娘, 来点儿不?”她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小牙齿热情的招揽着客户。   管事嬷嬷上前, 手伸向桌子, 在油菜堆里扒拉来扒拉去,看这些菜的成色和新鲜程度:“这油菜怎么卖啊?”   要说管事嬷嬷虽协助大理寺卿夫人掌管着大理寺卿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手上的权利不小,负责着府中所有物资的采买。但下人终究不是主子, 府中每日采买的开支都是有数的,大理寺卿夫人虽然信任管事嬷嬷,也是会每日查账的。而且正因为大理寺夫人信任她, 她就更要为府上节约开支了。所以她不会像主子们一样,因为一时兴起,为了凑个热闹图个趣儿就多掏银子多花冤枉钱。   这尚书府的少夫人搬着张桌子出来卖菜,事情虽然有趣,但如果价格比外面街边上卖的贵的话,她也是不会多花一个铜板的。   “油菜一个铜板一斤,鲤鱼五个铜板一条。”   管事嬷嬷点了点头,不贵,跟外面街上的卖的价格差不多:“这菜新不新鲜呐。”她捏起几颗油菜抖落着上面的泥巴。   “新鲜,新鲜的很来,你看这水嫩的,刚刚才从地里摘起来的,还沾着土气儿呢。”娇娇抓起一把油菜,帮着管事嬷嬷抖落着上面的泥巴。   管事嬷嬷又看向旁边竹篓里的鱼:“这鱼好不好啊?”   “好,好,好得很,你瞧瞧这一个个肥实的,肉多刺少,好吃得很。这鱼也是刚刚从池塘里才捞起来的,活蹦乱跳的。”   “你这鱼有些贵啊。”管事嬷嬷讨价还价着。   “不贵。”娇娇挥着手,表情跟那街边上卖菜的人家生怕买家嫌贵走了不买了时的神情八九不离十,“我们家这鱼是听着诗文长大的,五个铜板一条,跟外面一个价,不贵的。你要是嫌贵我就不卖了,自己吃。”   周围看热闹的人被娇娇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尚书府家的少夫人卖起菜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推销的套路一套一套的,有趣的佷。   “嬷嬷,你就买了吧,这个价不贵的。”   管事嬷嬷瞪了他一眼,这人她也是认识的,临街上的侍郎家的管家:“不是你掏钱。”她碎碎的骂了一句,然后就摸出荷包准备买了。   其实她也知道娇娇报的价很地道,是不贵的,只是谁不想要更便宜不是。   “行,给我二十斤油菜,十条鱼。”大理寺卿府上是大户,家里妾室多,子女也多,每日需要采买的吃食自然也是不少的。   “得嘞。”娇娇高呼着,“嬷嬷你可真是大手笔。”她一边招呼着香荷给管事嬷嬷把油菜装好,一边自己上手把鱼篓子递给管事嬷嬷身后的小厮,“我再送你一斤油菜,一条鱼。”她大方的又抓了一条大胖鱼放进了小厮的鱼篓子里。   管事嬷嬷乐呵呵的夸赞:“少夫人会做生意得很嘞,明个儿还卖不卖啊,我还到你家来买。”   娇娇连连点头:“卖的,卖的。”   喻夫人站在尚书府门口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本来还能自己站住,后来要贴身嬷嬷扶着才勉强站住,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还好喻竹楠眼疾手快,一把把喻夫人给扶住了,才没让喻夫人直接给摔倒在地上。   “娘!”喻潇湘惊慌的大喊了声。   喻竹楠扶着喻夫人,又看了眼娇娇,心烦意乱的冲喻梓信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喻梓信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兄长的吩咐,赶紧回过神来,应下,撒溜的跑去请大夫去了。 第91章 又冷战 喻大才子好为难!   喻竹楠抱起喻夫人往回走。   喻潇湘焦急的跟在后面, 回头看了眼还在继续吆喝的娇娇:“大哥,嫂子那边……”   喻竹楠头疼的很:“她想做什么让她做去便是, 先给母亲看病要紧。”   喻梓信请来了大夫,大夫把过脉后说是怒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才导致的昏迷。他打开诊疗箱,拿出一袋银针,在喻夫人手臂和腿部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喻夫人就苏醒过来了。   之后大夫又开了副药方,说是煎着服用,一日两次,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拿着药方就去药房抓药去了。   贴身嬷嬷走后, 大夫又专门跟喻竹楠和喻潇湘说, 无论是针灸还是喝药, 都只能缓解症状, 让喻夫人醒过来,身体舒服一些, 但都治标不治本。要让喻夫人彻底的好起来,还是要让喻夫人不要生气, 开心起来, 保持一颗平常心, 这样喻夫人的病才能真正的好。   “是,我们知道了,多谢大夫。”喻竹楠应下。   喻潇湘表情苦涩:“大哥,娘和嫂嫂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才好。”   喻竹楠也是为难:“这段时间你没事儿多来陪陪娘。”   喻潇湘点头:“我知道的。”   娇娇卖完了菜和鱼, 把桌子还给了门房,门房里的人都被娇娇给打怕了,全员低着头, 一声都不敢吭。之后她便和香荷一起捡着空竹篓回了府。回来之后才知道喻夫人被她给气晕了过去的事情。   “真……真晕了?”娇娇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下人们在诓她,“不就卖个菜,至于吗。”她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其实已经打起了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做过了?   “你这回做的是真的过分了。”喻竹楠进门时正好听到她这句轻巧的话,心下当真是生气了,“母亲她出身名门,从小受着礼德教育,最是注重规矩和礼仪。你做不到母亲的要求就算了,我也从来不强求于你,劝说母亲对你多些宽容、多些耐心。但你呢,你学不会规矩礼仪就算了,总不能故意惹母亲生气吧。你非得把整个府上闹得鸡犬不宁,非得把天上捅出个大窟窿来才甘心吗?”   娇娇抿唇。   “母亲现在已经被你给气晕了,你要是还有点良知的话,这几天就消停点,不要再惹娘生气了。”   娇娇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喻竹楠有些后悔,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过了。都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的。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娇娇刺痛的眼神刺痛了他。   她知道了什么?他想问,怕娇娇领会错了意思,但她已经转身离开。他伸出手想去挽留,但腿终究没有迈上前,追上去。   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现在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冷静。   喻夫人在床上躺了几天病都不见好,娇娇真如喻竹楠所说的不再惹事了。第二天摘了蔬菜、捞了鱼,放进竹篓子里,和香荷一起把东西送到了隔壁大理寺卿家的府上,跟大理寺卿府上的管事嬷嬷说明了情况就不再出去卖菜了。   喻夫人躺在病床上,听说娇娇不再出去卖菜了,没有什么反应。这脸已经被娇娇给丢完了,现在不再出去卖菜了又有什么用。   “唉。”她叹着气,想起那天尚书府门口乌压压的一片人,娇娇穿着一身破烂大声吆喝的样子她的心就堵得慌,喘不上气来。   为了不惹喻夫人生气,在喻夫人面前摇晃碍眼,娇娇让人在院子里开了个小厨房,吃饭也不跟大家一起了,一个人默默地在小院子里吃。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偶尔带着个香荷,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喻潇湘看着自家哥哥和嫂嫂谁也不理谁的样子很是担忧:“大哥,你和嫂嫂吵架了?” 第92章 睡睡花 小娇娇是个好孩子   “这回她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喻潇湘没说话, 事实确实如此。   喻夫人在床上躺了几天,病情都没有好转。   大夫又来诊了几次脉, 说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针灸、喝药都没有办法完全治好,只有让她身心开朗这病才能好。   可是喻夫人因娇娇出门卖菜那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耳边全是邻里们七嘴八舌她臆想出来的嘲笑声。   别说让喻夫人保持心情愉悦了,她现在是睡都睡不着,眼睛都不敢闭,两眼下方都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 病不仅没好, 还多了个失眠的毛病。   喻夫人日渐憔悴, 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喻竹楠和喻潇湘都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帮到母亲。   娇娇虽然躲了起来, 心里也是记挂着喻夫人的,毕竟喻夫人的病是被她给气出来的, 她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只是面子上挂不住, 不愿承认罢了。   她偷偷的躲在树后面,看到喻潇湘搀扶着喻夫人出来散步,喻夫人平时穿的衣服现在套在身上略显宽松,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不是很有精神。   看到喻夫人这个样子,娇娇心里内疚极了。趁大夫问完诊回去的时候,她半路截下了他, 询问喻夫人的情况。   大夫说喻夫人的病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失眠太严重,以至于无法像以前一样充满活力。   “那怎么样可以治疗失眠?”娇娇问。   “恕小人才疏学浅,能开的药我都开了,并不能完全治好喻夫人的病,也不能缓解喻夫人的失眠。”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听说有一种草药非常有利于睡眠,如果少夫人能卖到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到喻夫人。”身为大夫,对于喻夫人为何会生这一场病他是有所耳闻的,他觉得喻夫人的心病就在少夫人身上,如果少夫人能主动示好,缓解两人关系的话,喻夫人这病说不定就好了。所以他很乐于在中间牵个绳,搭个线。   “什么草药?”   大夫从行医箱里拿出一本纲目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指给娇娇看:“就是这个,叫‘睡睡花’,用它来泡茶喝很有助于睡眠的,不过这种花很少见,很难采到,价格也很贵,也不知道药店里有没有。”   娇娇接过册子,对着大夫指的那一页看了又看,认真的将“睡睡花”的样子和名字记在心里。   “少夫人这么有孝心,小人相信少夫人多跑几家药店一定能卖到‘睡睡花’的,喻夫人的病也会很快就好的。”   回到房中,娇娇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带着香荷跑到街上一家一家的把京城里所有的药房店都给跑了个遍,都没有卖到“睡睡花”,甚至有的药店的伙计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药材。   “少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香荷气喘吁吁的跟在娇娇后面。娇娇的体力真的是好,她们跑了一天的药店,香荷累的都快站不住了,娇娇一点事都没有,像刚休息好才开始活动一样。   娇娇想了想:“去临市看一看吧。”   “啊!”香荷惊呼出声,然后赶紧捂上嘴,老实的回答,“是。”   娇娇被香荷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我们坐车去。”   “啊?”香荷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应道,“好!” 第93章 买不到 睡睡花是个稀罕物   娇娇这些日子每天早上一起来就往外跑, 晚上很晚才回来,连她的菜园子和小鱼塘都给荒废了, 菜园子里长出了杂草,小鱼塘上也浮起了水藻。   喻竹楠想问娇娇去了哪里,可她就像只斗鸡一样,根本不给他跟她说话的机会。   于是他去问院子里的下人,下人说他们也不知道少夫人的去向,说少夫人每次出门只带着香荷一个人,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   喻竹楠只得叫来香荷,询问她娇娇的去向。可是小丫头看似老实本分, 听话的很, 心里的小九九可一点也不少。嘴巴严实的很, 无论他怎么逼问, 她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低着个脑袋, 哭哭啼啼,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喻竹楠是十恶不赦的恶魔, 要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香荷的哭声引得下人们纷纷跑来围观, 喻竹楠无可奈何只得摆摆手把她给放了。   晚上娇娇回来, 他不得不顶着娇娇的臭脸,上去问她:“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娘她病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去看看她?”   娇娇每天出去寻药已经很疲惫了, 回来还受到这样的指责心中不爽:“不是你不让我去惹娘生气的吗。”   “我是让你不要惹娘生气,又不是不让你去看她。”   “可是娘看见我就生气。”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委屈啊。   香荷把娇娇的苦楚看在眼里, 不解的问:“少夫人,你为什么不跟少爷说我们去找药的事?”   “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万一说了没找到怎么办?”   娇娇不喜欢事情还没做成就先去邀功,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习惯了只做不说。   香荷觉得娇娇太过倔强,一点也不知道服软撒娇的,这样的性格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委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守护在娇娇的身边,陪着娇娇。   “睡睡花”果然很少见,娇娇走遍了京城所有的药材铺子和临近的两个县所有的药材铺子,都没有买到“睡睡花”。   “这个季节‘睡睡花’很少有的。”一个药材铺子的老掌柜跟她说。   “那哪里可以买到‘睡睡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得“睡睡花”的掌柜,娇娇激动的问。   老掌柜摇了摇头:“买不到的,买不到的。这个药材很少见,知道的人也很少人。不过对于治疗失眠有奇效,而且没有副作用,当茶泡着喝也很好喝,甘甘甜甜的极易入口。而且它除了可以帮助改善睡眠以外,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是味极好的药材。这种药材很难采得,都是长在高山上的,药商们偶然侥幸收到了这种药材都会直接送去大户人家领赏钱,不会卖给我们这样的药材铺子的。所以夫人你无需再找了,是买不到的。”   “那老先生可否知道哪里可以采到‘睡睡花’?”   老掌柜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去采了不是。这种极品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全看个人的机遇和造化了。”   娇娇点了点头:“多谢老掌柜。” 第94章 采药啦 山崖上发现睡睡花   于是娇娇回到家背上竹篓, 拿起小锄头就朝山林间出发了。   “少夫人,我们真的要去啊。”香荷怯怯的跟在身后, 娇娇其实是不想让香荷跟去的。小丫头身体弱得很,腿脚也没劲,跟着她跑了几天药材铺子就不行了,更别说翻山越岭去山上采药了。但是香荷态度坚持,说是让少夫人一个人出去她不放心,哭着闹着喊着撒泼打滚着要跟着少夫人一起上山上去采药。   娇娇最受不了这个,无可奈何,在小丫头哭声中只得妥协,摊手答应。   “我们真的能采到药材吗?”香荷担忧。她杵着木棍, 背着空竹篓, 看着周围郁郁葱葱, 到处都是灌木和草丛的山林, 入眼全是草和叶子,根本分不清什么跟什么。   “放心吧, 我把‘睡睡花’的样子都记下了,只要这山上有就一定能采到。”娇娇信心满满, 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 经常有倭寇入侵,父亲带着叔叔、伯伯们出去打仗,回来时身上总是会带着伤,我们都是自己去山上采药, 回来研磨成汁敷在伤口上治疗伤口的。”   “哇。”香荷星星眼,由衷的赞叹道,“少夫人, 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娇娇愣了下,没有说话。以前她也这样觉得,在村里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会,婶婶们都说将来谁娶了她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为此还沾沾自喜过。   可是自从来了京城,她就失去了那份自信,才发现她原来什么都不会。   香荷艰难的紧跟在娇娇的身后,娇娇采了很多除了“睡睡花”以外的草药,这些都是以前给父亲他们治伤时用过的草药,娇娇都很熟悉,见着了顺手就都给采了,一会儿下山去还可以拿去药材铺子换些钱。   渐渐地,娇娇和香荷走到了山林深处。   “啊!”娇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   香荷顺着娇娇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山崖上长着一朵艳黄色的小花,跟纲目册子上画的“睡睡花”很像。可是那朵花生长在山崖的半山腰上,有二三十米高,全是峭壁,根本没有路可以上去,岩面很陡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摘得到。   “那个就是‘睡睡花’吗?”香荷不确定的问。   娇娇从竹篓里掏出纲目册子,跟山崖上的小花比对了一遍又一遍:“应该就是了。”   “也不一定吧……”香荷想劝说娇娇不要去采了,山崖那么高,山壁又那么陡峭,还不确定山崖上的那朵花到底是不是“睡睡花”,就算真是“睡睡花”,不过一朵治疗失眠的花朵而已,哪儿有少夫人的安危重要,“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说不定还能找到。”   正说着,娇娇已经卸下了竹篓放在地上,让香荷帮忙看着。她从掏出两根长绳,把袖子和裙摆全都绑了起来,让宽大的袖子和裙摆不会牵绊到自己,打扮成很干练的样子。   她抬头看向山崖上的“睡睡花”,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少夫人。”香荷担忧的跟在娇娇后面又走了两步,直到山岩下,她实在爬不上去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她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娇娇,心随着娇娇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脚步跳得飞快,提得老高。 第95章 驴肝肺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娇娇手脚并用, 几个飞跃就跃到了山崖之上,像只壁虎一样在岩壁上飞檐走壁, 轻轻松松的就攀到了“睡睡花”的旁边,跃上了在香荷看来完全不可能上去的悬崖之上。   她伸手轻轻一揪,把悬崖之上的那朵小黄花给摘了下来。   然后又几个跳跃和转身,轻巧的跳下悬崖,稳稳的落到了香荷的身边。   “给,装好了。”她把小黄花递给香荷。   香荷满脸崇拜:“少夫人,你可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就像鸟儿一样,可以在天上飞。”   娇娇摸了摸鼻子, 被香荷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了山, 娇娇把采到的药材卖给了药材铺子, 带着“睡睡花”和香荷一起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她兴奋的拿着“睡睡花”去找喻夫人, 想着她的失眠症马上就可以治好了。   可是来到喻夫人的房门口却被白芷儿给拦了下来:“小姨她睡下了,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她白眼看着娇娇, 满脸的幽怨。   喻夫人的贴身嬷嬷端着托盘跟在后面,向娇娇行了礼, 说:“表小姐给夫人送来了良药, 夫人刚刚服下, 已经睡下了。”   娇娇点了点头。   这时喻竹楠从喻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娇娇,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对白芷儿鞠了一躬:“多谢。”   白芷儿欠身:“表哥无需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看着小姨难受我也很难过,只要小姨的病能快些好, 我就满足了。”   喻竹楠点了点头。   白芷儿不动神色的、挑衅的看了娇娇一眼,又冲喻竹楠行了一礼,带着喻夫人的贴身嬷嬷就下去了。   喻竹楠来到娇娇身边:“芷儿她这几日一直在为母亲的病奔波,四处求药,找来了一种叫‘睡睡花’的草药,据说对失眠很有效。刚刚母亲喝了一杯,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你有这个心来看母亲我很高兴,不过还是等母亲醒来后再来看她吧。”   娇娇上齿咬着下唇,把原本捧在手里的“睡睡花”捏在手里,藏到了身后。   他继续说:“芷儿今天过来看母亲,母亲很高兴,想让她在府上多住几天。母亲现在还生着病,有芷儿在她身边陪着,跟她说说话,母亲的心情也会愉悦些。我已经答应了,让芷儿在府上先住几日,等母亲病好后再让她回去。”   娇娇冷笑出声,眼里、嘴角全是嘲讽。   “娇娇,”他沉沉的喊了声,“你不要这个样子。”   娇娇抬起头,不屑的说:“那我要怎样?你已经答应让她住下了,还来告诉我做什么。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会把她赶走不成?那我不同意。”   “我是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不了。”娇娇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回到房里,娇娇一把把被她捏碎了的“睡睡花”扔在桌上,香荷看到后吓了一跳,小心的过来把它们一点点收好,连一颗花粉粒都舍不得丢了,这可是少夫人跋山涉水爬悬崖奋不顾身辛辛苦苦才摘来的,宝贵的很。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拿去把它送给夫人的吗?”   娇娇没好气的说:“她有她的好外甥女关心,才不需要我呢。”   “白小姐来了?”香荷看着手中被捏得粉碎的“睡睡花”当真变成“碎碎花”了,她宽慰道,“白小姐来了就来了,少夫人不喜欢白小姐也犯不着跟一朵儿花置气不是。这药该送还是得送的,少夫人为了采到这朵‘睡睡花’废了多大的劲儿啊,夫人看到后会明白少夫人的孝心的。”   娇娇蹙眉:“说了不需要!”   香荷立马收了声,知道娇娇这回是真的生了大气,不敢再多言。   娇娇拿起桌上的茶壶,一把把香荷手里的“睡睡花”给夺了过来,提起壶盖,一把把“睡睡花”的粉末全部塞进了茶壶里,嘟囔着:“我还睡不着呢,我还需要它来治疗失眠呢。”   香荷阻挡不及,娇娇已经把“睡睡花”全部丢进了茶壶里:“这水是凉的……”她哭诉着。   娇娇才不管这些,提着茶壶把子晃了晃,就倒进茶杯里,连着“睡睡花”的渣滓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第96章 告白啦 白月光要去告白啦   喻竹楠回来, 卧房的灯已经熄灭了。   香荷站在门口嘟着嘴,一脸幽怨的盯着他, 眼睛哭得红肿肿的。   “怎么了?”喻竹楠问她。   “哼。”香荷不说话,转身气呼呼的走了,扭头就走的样子跟她的主子学得是十足十的像。   喻竹楠进屋,来到床边,娇娇喝了“睡睡花”泡的凉茶已经睡熟。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落到枕边,他感受到一丝凉意,枕面已经被水渍润湿了……   他坐在床边,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望着娇娇安静的睡颜,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想让白芷儿留下来住的, 他知道娇娇不喜欢白芷儿, 也知道上次诗会白芷儿肯定是有意为难娇娇,故意让娇娇出丑的。但母亲执意要留白芷儿在府上多住几天, 母亲现在的病还没好,又是心情郁结引起的, 他实在是不好忤逆了母亲的意思, 便答应了。为了不让娇娇生气, 他还专门主动告诉娇娇,就是希望她能够理解。   没想到她还是不能够理解。   喻夫人喝了“睡睡花”泡的茶,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白芷儿搬着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白芷儿听到床上的动静, 赶紧放下书,握住喻夫人的手,关心的问:“小姨, 您感觉怎么样,有感觉好些了吗?”   喻夫人点了点头:“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身体轻快了许多,头也不疼了,辛苦你了。”   白芷儿摇头:“不辛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贴身嬷嬷在一旁笑道:“夫人,您睡觉的这几个时辰,表小姐一直在旁边守着,老奴让她去休息一下,等夫人醒了再去叫她,表小姐都是不肯的,可孝顺了。”   喻夫人的手在白芷儿的手背上拍了拍,亲昵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贴身嬷嬷拿来了个靠枕垫在喻夫人身后。   白芷儿被喻夫人拉着手,坐在床边陪喻夫人聊天。   喻夫人回忆着白芷儿小时候的事情,讲到白芷儿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喻夫人时不时咯咯的笑出声来,白芷儿则羞红着脸推喻夫人:“小姨,小时候的事情了,您就不要笑话我了。”   “我这哪儿是在笑话你,我是夸你聪明伶俐呢。”喻夫人笑着,然后又突然沉静了下来,悠悠的叹了口气,“小时候我还和你娘还玩笑说,你和竹楠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要亲上加亲,给你们定娃娃亲呢。”伸手摸了摸白芷儿的鬓发,“瞧,多好的姑娘啊,要是能做我的儿媳妇儿该多好啊,”她惋惜着,“可惜造化弄人,这辈子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听你叫我一声‘娘’了。”   白芷儿低下头,脸上也全是悲伤之色。   小女孩的心思身为过来人的喻夫人哪儿有看不懂的,而且她家儿子又是京城里有名的玉树临风的大才子,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的。   “唉,这都是命,你和竹楠今生无缘,看开些吧。”   谁知一向温婉的白芷儿听了喻夫人的这句话却没有顺下去,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喻夫人:“我不认命。”她反手紧紧的握住喻夫人的手,眼里写满了野心两个字,“小姨,我不认命!”   “你……”喻夫人愣住,然后摆开她的手,“你不认命又怎么样,竹楠和娇娇的婚事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亲赐的,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白芷儿又重新握住喻夫人的手,祈求道:“小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不介意做妾室的。”她哭诉着,“小姨,你就帮帮我吧。”   喻夫人被白芷儿的话给说蒙了,拉着白芷儿要拽她起来。   白芷儿却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起来:“我真的很喜欢表哥,没有表哥我会活不下去的。小姨,你就帮帮我吧。”   “你先起来,先起来。让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喻夫人抚着额头,又有些晕了。 第97章 动心啦 凡事都要讲规矩的   娇娇大字不识, 更别说看账了,将来喻竹楠当了大官, 有了自己的府邸,肯定是不能让她管家的。喻夫人早有想法,将来喻竹楠考取了功名,肯定是要再纳个知书达理清白人家的姑娘回来做贵妾,帮忙后院,打理家事的。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白芷儿。白芷儿是她的外甥侄女,又是白家的嫡小姐。   她的父兄现在虽然没有在朝中做官,但也是京城学院里的教书先生,朝中的好多官员都是家中父兄的学生, 白府在京城里还是很有名望的, 几代传承下来的书香门第。   更何况白芷儿的才貌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 不少世家才子都倾慕于白芷儿。喻夫人是知道的, 从白芷儿及第开始白府的门槛都快被红娘给踏平了,都是向白府求亲, 想要娶白芷儿进门做媳妇儿的。   所以她从没动过要纳白芷儿进门给喻竹楠做妾室的想法,毕竟芷儿那么抢手, 那么多京城优秀的男儿给她选, 她又怎么会愿意、怎么会甘心做别人的妾室呢。   然而那么多世家的求亲, 哥哥和嫂嫂没有一个答应的。   拒绝的世家太多,到后来连红娘们都聚在一起埋怨说白家的要求太高,什么世家的公子都看不上,这是想把姑娘送进宫里做娘娘吗?久而久之都没人愿意做她家的红娘了, 听到要求亲的对象是白府,都连连摆手,说自己搞不定。   喻夫人也曾私下问过哥哥、嫂嫂的意思, 他们说没有让芷儿参加选秀,送进宫里的想法,只是芷儿不愿意,没有遇到心仪的人,才没有答应。   她还曾说过哥哥和嫂嫂,让他们劝劝芷儿,让她眼光不要太高,纵使她再优秀,时间耽误了,年纪大了,也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没想到芷儿的心竟放在她家儿子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她家喻竹楠这么优秀,又有哪家的姑娘不喜欢,不迷恋呢。何况芷儿和竹楠从小一起长大,更是看不上别人家的儿郎了。   “你的心思你父母可曾知晓?”喻夫人定下神来,细问道。如果哥哥和嫂嫂不同意的话,她断然也是不会理会芷儿的,尽早让她断了这份心思的。   白芷儿点头:“知晓的。”她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抽泣着说,“我在家哭闹,以死相逼,宁愿削发为尼也不愿嫁给别人,父亲和母亲不舍得我出嫁,才同意的。”   “唉,”喻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姨。”她抬起头,痴情的望着喻夫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哪怕做个妾室,我也是乐意的。今后我会好好侍奉您,好好侍奉表嫂。小姨,您就帮帮我吧。”   喻夫人扶着白芷儿起来,白芷儿的样子让她动容。白芷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多么高傲的一个天之娇女啊,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放弃自尊,屈身做个妾室也要跟喻竹楠在一起,这是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啊。   白芷儿的话让她动容,如果要给喻竹楠纳妾的话,确实没有人比白芷儿更好的人选了。而且有她这个姨母在,竹楠又和芷儿从小一起长大,芷儿嫁进来他们都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喻夫人不由被白芷儿说动,动了要纳白芷儿进门的心思。   只是现在肯定是不行的,起码要等正妻生了孩子后才能纳妾,这是规矩!哪怕白芷儿是她的外甥侄女也不行,不能乱了规矩,让外人说他们家不懂礼仪。 第98章 拔刀啦 一时没收住手糟啦   就这样白芷儿在尚书府里住了下来, 就住在南边的客房,喻竹楠和娇娇院子的旁边。   娇娇对此很不开心, 非常的不开心。   出门就能看到白芷儿那副柔弱的身影在她门前摇来晃去,烦人的很。   她不想看她,偏偏白芷儿见到她就“表嫂”长“表嫂”短的叫个不停,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啊,好像之前那个要死要活也不愿意叫她一声“表嫂”的人不是她一样。   听得娇娇几次青筋暴起,想要出手揍她,可偏偏又找不到理由。   白芷儿这回来到府上乖巧的很,不惹事也不闹事,每天早上去喻夫人那儿请安问早, 之后就陪她吃饭聊天、念经礼佛, 也不去别的地方搬弄是非。   有白芷儿陪在身边, 喻夫人肉眼可见的精神好了很多。每天在白芷儿的陪伴下笑容都多了, 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也没再听贴身嬷嬷忧郁的说喻夫人晚上睡不着觉, 失眠多梦了。   白芷儿如此老实,让娇娇生气都没地方生气去。   喻夫人身体的好转让尚书府的人都很开心, 连喻潇湘都笑着说母亲偏心。   “我陪着娘说话聊天, 娘都不笑的;这表妹来了娘就乐开了花。娘,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偏心?”   喻夫人笑着点她的眉心:“芷儿呀就是比你讨人喜欢。”   “是呀,”喻潇湘打趣道,“白表妹可讨人喜欢了,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们都追着她裙子后面跑的, 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家的好儿郎会成为我的表妹夫。”   喻夫人伸手打她:“叫你淘气,这是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话嘛,跟谁学的。”   喻潇湘淘气的吐了吐舌头。   娇娇无趣的坐在一边, 就像个外人一样,插不上话来。   不过看在喻夫人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的份上,娇娇也就忍下了,想着只要喻夫人的病全好了,白芷儿就可以走了,也就老老实实的陪着她们聊天,没去找白芷儿的麻烦,跟喻夫人对着干。   她忍着忍着忍着,忍到了天上下雨,老天打雷,白表妹穿着单衣大晚上的冲进了他们的卧房,当着娇娇的面扑进了喻竹楠的怀里,揪着喻竹楠的衣襟说害怕。   娇娇当即忍不了了,抽起挂在墙上的大刀就要去砍人。   喻竹楠被白芷儿扑了个满怀,刚准备把她推开,就看到娇娇的大刀砍了过来。他脑中充血,向外推的手当即收了回来,把白芷儿抱在怀里,一个转身躲过了娇娇直面砍过来的大刀。   娇娇看到喻竹楠把白芷儿抱在怀里,当即冲红了眼,挥刀又要去砍。   喻竹楠抱着白芷儿躲过一刀,赶紧放开了她,用力的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要把她推出房门。   白芷儿被喻竹楠推的几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娇娇挥刀又上去,喻竹楠吓得赶紧上前两步,扑到白芷儿身上,挡住了娇娇的大刀。   娇娇赶紧收手,只是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全乎。她一个转向,刀锋浅浅的划在了喻竹楠的胳膊上,割破了他的衣服,胳膊上渗出了鲜血,染红了衣衫。 第99章 又晕啦 娇娇这回玩大发了   “啊!”白芷儿尖叫出声, “来人啊,杀人呐。”   喻竹楠胳膊上的鲜血染湿了衣袖, 顺着他的胳膊滴落下来,滴到白芷儿的手背上。   白芷儿感觉到手背上一暖,湿漉漉的,用手摸了一下,然后看到双手被鲜血染得血红,大叫出声。她仓惶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外跑。   娇娇提着刀,冷眼看着她,扫了眼地上的喻竹楠, 追了出去。   白芷儿的这一嗓子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嚎的把院子里的下人全给惊动了。彼时还未入夜, 下人们都在梳洗忙活, 听到叫声都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表小姐满手是血表情惊恐的从喻竹楠和娇娇的房间里逃了出来,少夫人提着沾血的刀表情冷漠的跟在后面。   身为尚书府的奴才, 少夫人平时又对他们那么好,院子里下人的心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的。但娇娇提着刀, 上面还沾着血, 一副真的要杀了表小姐的样子, 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帮着娇娇,真的让少夫人杀了表小姐,那可是要坐大牢砍脑袋的大罪。   赶紧都挡在表小姐身后,拦住娇娇的去路, 劝说娇娇:“少夫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呐!”   娇娇哪里听他们叨叨。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这时候白芷儿要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自己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求她原谅,她说不定还会心一软放她一马;但她现在联合下人拦住她的去路,要跟她来硬的,那她还不越战越勇,一脚一个把敢上前来拦她去路的下人们踹得老远,捂着肚子“嗷嗷”叫,站都站不起来。   白芷儿仓惶的跑着,娇娇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她挥着刀在空中挥霍两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吓得白芷儿脸色煞白,逃得比刚刚更快了,脚步慌乱,完全没了平时的端庄稳重,头发散乱,衣冠不整,面部扭曲的也一点也没了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骨。   娇娇一边“逗”着白芷儿,不着急追上她,给她点教训;一边尚书府里的护卫们都赶了过来。   娇娇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加快脚步追上白芷儿,她一手揪住白芷儿的头发,把她向后一拉。   “啊!”白芷儿发出痛苦的惨叫。   娇娇抬起刀背,在她背上狠狠的给了一记重击。   白芷儿当即疼得晕死了过去。   “真不经打。”娇娇嫌弃的将她丢到一边,扔到了护卫们的脚边。   护卫们赶紧低身去检查白芷儿的伤势,确定表小姐无性命之忧之后彻底的松了口气。   护卫们把白芷儿放在地上躺好,拿着棍棒围着娇娇转圈圈,竟没一个人敢上去的。他们都知道少夫人武艺高强,之前他们和娇娇干过架,所有人一起上都没打赢。因此他们都握紧了棍棒,假模假样的左右游荡,根本就没有要将娇娇“缉拿归案”的打算。   或者说,他们压根是在等着娇娇将会对他们怎么样,紧张的不得了。   喻竹楠抱着滴血的胳膊赶了过来,他皮肤本就皙白如玉,如今失了血,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张脸更是白得像雪一样。   娇娇心中刺痛,轻轻的叹了口气,把刀给扔在了一边。   这时候护卫们才敢上前,猫着身子窜到娇娇的旁边,把被娇娇扔在地上的大刀给捡了起来,然后又赶紧的猫着身子溜走了。   喻夫人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先看到喻竹楠捂着胳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模样;在看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白芷儿。   “额!”喻夫人打了一个吓嗝,好不容易好得差不多了的病又复发了……   喻夫人再次晕了过去…… 第100章 商讨啦 夫妻同心一起受罚   毫不意外的, 娇娇这回是犯了大错,砍伤自己的相公, 打晕尚书府表小姐。这两件事中无论哪一件事搁到哪家去都是不可饶恕的。   跪祠堂,受家法是免不了的。   就连一直不管后院之事的喻尚书这回都亲临现场干预了此事,说娇娇这回做的太过了,有哪家的媳妇儿像娇娇这个样子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又有哪家的媳妇儿拿着刀砍伤自己相公,追杀暂住在府里的表小姐的。   “那又有哪家的表小姐会半夜三更的穿着个肚兜扑进别人家相公怀里的!”娇娇跪在地上反驳。   她砍了人,受处罚,是她做的,她认了。但白芷儿她做错了事, 也绝对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了。   “你给我闭嘴!”喻夫人指着娇娇的鼻子骂, “芷儿她穿的整整齐齐, 哪里像你说的穿着个肚兜了!你休得胡说, 坏了芷儿的闺誉!她那是胆子小,怕打雷, 才想去找你们说说话的,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的不堪了。你思想龌龊,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思想龌龊啊!”   “呸, 怕打雷来找我们说话, 说到我相公怀里去了?她自己不要脸,还要我维护她的闺誉,不可能!”娇娇虽跪在地上,但态度强硬的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坚硬, “现在要么把她给赶走,要么我出去就跟人说她不知检点,偷人相公。”   “你还敢出去到处说, 还要不要点脸。”喻夫人不可思议,从来没见过娇娇这么不要脸的人。   娇娇不以为然:“她都抢我相公了,我还要什么脸。”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喻夫人拍着桌子,一口气又要喘不上来了。   贴身嬷嬷赶紧来到喻夫人身后,替喻夫人拍着背,顺着气。   “白芷儿是在我们家受的伤,自然要在我们家养好了才能回去,不然别人会说我们家什么。”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喻尚书发了话,给这件事拍了板,定了性。   “父亲、母亲,”喻竹楠裹着胳膊,跪到娇娇身边,对喻尚书和喻夫人道,“你们就绕过娇娇吧,这件事娇娇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但这件事说到底是芷儿引起的。是芷儿言行不当,不守礼仪,冒然闯入我们的卧房且确实衣着不当,才惹怒了娇娇动的手。如今芷儿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暂且不说,但上家法实在是太重了,娇娇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受不住的。”   喻尚书看着放在一旁的凶器,上面还沾着喻竹楠的血迹,指着喻竹楠的鼻子骂道:“她都拿刀把你给砍伤了,这个时候你还替她说话,你是不是疯了!现在不狠狠的惩罚她,你还想让她上天不成!”   喻夫人也咬牙切齿的说:“她受不住?我看她身体强壮的很,受得住的很!”   喻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本就有心等娇娇诞下嫡长孙后纳白芷儿进门做贵妾的。谁曾想这芷儿还没进门呢,只是在府上暂住几日,娇娇就提着刀要砍人;要是芷儿真进了他们家的门,娇娇还不要把芷儿给杀了。   所以这件事不管芷儿到底有没有做错,娇娇铁定是做错了的。身为正妻最忌讳的就是小肚鸡肠,爱争风吃醋,容不得人。又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老百姓,没钱只能娶一个老婆。   他们可是官宦之家,世世代代的书香门第,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妻要是善妒的话,后院将会家宅不宁,老爷在朝堂上也会分神,不利于他的仕途发展。   娇娇这回砍伤喻竹楠,喻尚书和喻夫人是真的发了大火。   此外喻夫人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杀杀娇娇的锐气,让她学会大度,把这爱吃醋的毛病给改掉。   “父亲、母亲,娇娇做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平时没有管教好,才让她做错了事。如果你们非要惩罚娇娇的话,那就连同我也一起处罚吧。”喻竹楠态度真切的说,重重的向喻尚书和喻夫人磕了一头。 第101章 没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 不可理喻!”喻夫人被喻竹楠气得胃疼,她一只手捂着胃, 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喻竹楠,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媳妇儿干了什么荒唐事你不是不知道,”她指着他受伤的胳膊说,“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敢护着她?妇道妻道,规矩礼仪全然不顾了是吧?我看你读了那么多书都白读了,全都喂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她挥着手, 说着狠话, “既然你想一起去跪祠堂, 那就一起去跪去好了, 没人拦着你!”   喻夫人心里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喻竹楠受了伤,要是再受家法的话半条命都会没的。喻竹楠要跟着娇娇一同受罚, 喻夫人肯定不肯真的舍得让自家儿子丢了半条性命去。她说话依旧霸道,不肯示弱, 但行动上已经退步了, 把家法伺候的话给收了回去, 没再提了,只是让他们去跪祠堂。   “多谢母亲开恩。”喻竹楠按着娇娇的脑袋,朝喻尚书和喻夫人又磕了一头。   喻夫人蹙着眉,深深的叹息着, 看着喻竹楠和娇娇离去的身影,她担忧的望向自家相公:“你看看竹楠这个样子可怎么得了,这个王娇娇这么无法无天他也不管管, 还惯着。他就是掐准我不舍得罚他才敢跟我这么对着干的。也不知道这个王娇娇给竹楠施了什么迷/魂/药,让竹楠这么惯着她。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性格也咋呼的要命。”   喻尚书的眉头也紧蹙着,沉声道:“或许竹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喻夫人埋怨着:“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就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嘛,我算是养了个白眼狼了。”她愤愤不平,委屈极了。   喻竹楠和娇娇两人一起去了祠堂,跪在蒲垫上,向列祖列宗们认错受罚。   娇娇跪的挺直,念着牌位上的字,打发时间。遇到不认识的字了,还会转头去问喻竹楠,这个字读什么。   其实她是在化解此刻的尴尬。   喻竹楠手上裹着厚厚的绢布,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的吓人。   这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小相公不仅没有怪罪她,还为了她跟母亲冲撞,让母亲能够绕过她。还要同她一同受罚,这是她没想到的,也是她不愿意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她提起刀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下场,也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但这些准备里并没有小相公同她一起接受处罚这一项的出现。   她不怕打,不怕罚,就怕别人对她好。别人一对她好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像现在,她明明感动的不得了,有无数感动的话想对小相公讲的,可临到嘴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望着牌位上一个个的字,干巴巴的问道:“那个字读什么啊,不认识。”   “泽。”喻竹楠回她。   “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跪了半天,娇娇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小相公,谢谢你,有你在身边陪我真好,我很开心。   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想说给喻竹楠听,可临到口却变成了:“你其实不必如此的。”   “嗯?”喻竹楠侧过头,看向她。   “不过几棍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   说完之后娇娇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102章 方婶婶 方婶婶的御夫之道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 娇娇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其实一点也不怕你们家的家法的,那棍子看着粗, 就是吓唬人用的。你们家护卫手上没劲儿,打在身上没多疼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爹为了让我在倭寇入侵的时候一个人也能活下来,不被欺负,训练我的时候打得比这疼多了。那才叫真打,那才叫疼呢。跟我爹的拳头比起来,你们家的家法就跟蚊子瘙痒似的。”   “夫妻本一体,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受罚什么都不做,哪怕你觉得没什么也不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夫妻之道, 你受到责罚, 我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的。”   娇娇摸了下鼻子, 脸有些泛红, 心里还来不及感动呢。   只听喻竹楠又说:“况且你做错了事,我也有责任, 是我没教好你,我理因受罚。”   娇娇生气, 侧目看他:“你之前不是说这件事是白芷儿做错了吗?”   “她做没做错那是两回事, 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娇娇不服气。如果说做错了的事的话, 那就是不小心砍伤了小相公,她为此也很内疚。不过那是个意外,她不是有意那样做的,而且她也知道小相公说的问题绝对不是这个问题, “我没有做错!”她态度坚决,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白芷儿要抢我相公, 难道我还要客客气气的对她不成!”   提起白芷儿她心里就生气,拳头跟着都硬了。心里不服气的想,没把白芷儿给一拳打死,手上留了力道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有个方伯伯在村外头偷了个人,后来被伯伯的老婆方婶婶知道后,方婶婶提着个锄头跑了两个村子,找到了那个和方伯伯偷.情的寡妇的家里。举起锄头就朝那个寡妇头上和身上打去,听说当时那寡妇被打得浑身是血,最后看了郎中,伤养好后也恢复不到以前了,腿上落了残疾,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整个人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像老了十几岁一样,从此再也不敢也没本事再去勾搭别人了。   方伯伯回家后也被方婶婶打了个半死,拖到院子里跪了半个月,被村子里的人围观着,丢尽了脸面。   大家都说方婶婶做得好,从此以后方伯伯就是有贼心也不敢再偷人了,女人们看到了和方伯伯偷过情的寡妇的下场后也没人敢跟方伯伯勾搭的了。   寡妇住的村子里的妇人们最后还集资给方婶婶买了个镯子托人送给方婶婶呢,谢她帮她们除了寡妇这个成天勾搭她们家男人的祸害。   再后来方婶婶把那个镯子给卖了,买了只老母鸡回来给方伯伯炖汤养伤。   现在人方伯伯和方婶婶两人过得好着呢,子孙满堂。   娇娇只是把白芷儿给打昏了过去,就是疼了点,一点事儿没有,也不会落下残疾,已经很心慈手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在喻竹楠看来娇娇的行为已经是出了格的格了:“那你也不该拿刀砍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用更好的方式解决吗?非要打打杀杀的?”   娇娇心头憋着火气:“我就只会打打杀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好好说话管用的话,那你去说啊!可别去说着说着再让你那个好表妹说进你怀里去了!” 第103章 自觉啦 娇娇从不逃避惩罚   她别过脸来, 不想说话。   两人端端正正的跪着,娇娇跪的直直的, 面不改色,轻轻松松。   喻竹楠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整张脸越来越惨白,一双眼睛被衬得漆黑,深不可测。他身为尚书府的大少爷,虽然喻尚书对他的管教很严厉,也都是言行教育,并没有责打过他,在衣食住行上从来没有短缺过他, 可以说是娇生惯养, 锦衣玉食长大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他很坚强, 被刀砍了一声没吭,刚包扎好伤口就赶来救娇娇了。   但他体力是真的不行, 即使有意志强行坚持也抵不过不支的体力。他本就失血过多,头晕晕的, 熬到现在已经是强撑了。又跪了半天的祖先, 身体摇摇欲坠的, 已经跪不稳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娇娇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   一碰到他的身体娇娇就吓了一跳, 他的身体烫的吓人,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她惊呼。   喻竹楠神情恍惚,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   娇娇一把把他横抱起来, 冲出祠堂。   守在祠堂门口的护卫看到娇娇出来竟然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等娇娇跑出了几十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夫人怀里还抱着大少爷在狂奔呢。   “少……少夫人,大少爷怎么了?”他们反应过来,追了上去,跟在娇娇的后面一直追到了喻竹楠和娇娇的院子,看着娇娇把大少爷放在了床上。   “他发烧了,去请大夫。”娇娇冲跟在身后的护卫喊着。然后就冲到井边提了两桶水出来,沾湿了帕子敷在喻竹楠的额头上。   喻夫人跟着大夫急冲冲的赶来,看到喻竹楠双颊潮.红,嘴唇发白病弱的样子,大吼:“这是怎么了!”质问娇娇,“你们不是在一起吗,竹楠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才发现!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她一把推开娇娇,把大夫请到了床边,让大夫替喻竹楠把脉。   娇娇被喻夫人推到一边,旁观的看着大家忙前忙后,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   娇娇想上去给喻竹楠擦擦手,都被旁人给推走了,让她别捣乱。   娇娇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看着大家,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回到祠堂,继续跪到喻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娇娇在喻家祠堂跪了一天,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记得她的,没有人给她送饭。日出、日落,娇娇跪足了受罚的时辰,回到院子,她和喻竹楠卧房的门口依旧热闹。   喻夫人、喻尚书的两位姨娘,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还有众多的丫鬟们进进出出的都挤在他们的卧房。   喻潇湘似乎在和喻夫人争论着什么,看到娇娇过来惊讶的喊了声:“嫂嫂!” 第104章 离开啦 娇娇受不了走掉啦   “娘、潇湘。”娇娇喊了声。   “嫂嫂。”喻潇湘看过来, 上前两步,拉住娇娇的手, 关切的问,“嫂嫂,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呀?”   “在跪祠堂啊。”   “啊,”喻潇湘惊讶,“你还在跪祠堂呀?”   娇娇点头:“是啊,不是罚跪两天嘛,刚刚才到时辰。”   喻夫人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惊讶。   “哦,这样啊。我就说嫂嫂是最关心哥哥的了,哥哥发烧最担心的莫过于嫂嫂, 怎么会不在呢, 原来是去跪祠堂了啊。”   娇娇朝卧房里张望:“小相公他怎么样了?”   喻潇湘拉着她:“哥哥高烧昏迷了一天, 刚刚才醒来了那么一小会儿, 被大夫喂了药又睡下了。刚刚哥哥醒来的时候还在到处找嫂嫂呢。”   娇娇担忧极了,抬步就要进去, 喻潇湘却拉着她不放手,阻拦道:“嫂嫂, 你在祠堂跪了两天一定累坏了吧,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哥哥醒了我马上去叫你。”   “换什么衣服啊,小相公他烧还没退,我先进去看看他。”娇娇越过喻潇湘走进了卧房。   “诶, 嫂嫂……”喻潇湘伸着手追在后面,却已阻挡不及。   卧房内,床前,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飘飘,披着乌黑的长发的少女坐在旁边。她手里拿着帕子,一点一点轻轻的沾拭着喻竹楠额头上的虚汗。动作轻巧温柔,眼神里满是爱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娇娇怒火朝天。   此时坐在她和喻竹楠床边的人正是被喻竹楠的好表妹白芷儿。   “啊!”白芷儿听到娇娇的声音,回头看到娇娇,手帕掉在而来地上,“来人呐,救命啊!”她失魂的喊着,仿佛看到娇娇就跟看到了厉鬼一样,吓得不得了。   喻夫人跟在喻潇湘的身后也赶了进来,听到白芷儿的尖叫,大叫:“娇娇,你要干什么!”   娇娇什么也没干,她茫然的转过头看向蜂拥而至的人们,他们全都警惕的看着她。明明白芷儿才是做错了事的那个人啊……   娇娇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拳头都不知道该对向谁,对向哪里。   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颓然的叹了口气,松了拳头。   转身离开。   “嫂嫂,你要去哪里?”只有喻潇湘追了出来。   她踏出院子,越过花园。   “嫂嫂,你不能走啊!”喻潇湘意识到了什么,追在后面喊着。   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又怎么追的上娇娇的脚步,她冲着门口,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语调大喊着:“把她给我拦住了,不能让嫂嫂走!”   门口的人听到了小姐的叫喊,但面对一脸冷漠,压抑着怒火,感觉随时都要爆发的娇娇。护院的护卫们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住她的。   他们在娇娇漠然的眼神下乖乖的打开了大门,沉默的看着她离去,连个敢出声的人都没有。   “你们!”喻潇湘狂奔着,喘着气赶到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外,哪里还有娇娇的身影,“你们一群废物,不是让你们拦着的吗!”她骂了两句,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也不可奈何,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嫂嫂真想走,他们府上的这些个护卫是拦不住嫂嫂的。   她心烦的叹了口气,只能回去老实的向母亲禀报了。 第105章 回娘家 半夜三更跑回娘家   娇娇回了西郊, 天已经黑了,婶婶和孩子们都已经睡下。   娇娇不想吵到他们, 纵身一跃翻过围墙就跃进了院子里。   她推开主院的门,来到井边想打盆水先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跪了两天祠堂,她确实疲惫的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这边的响声惊动了守夜的婶婶。西郊的院子里,男人们都上了战场,这里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孩童。   虽然入了京城,一切太平盛世。但经历过屠村的他们哪怕环境再安全, 心底里还是存着不安, 保留了留人守夜的习惯, 以免再次遭遇被屠村的惨剧。   娇娇翻进院墙动作很轻, 没有惊动守夜的人。但进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娇娇就没必要再放轻动作了。   开门、打水,声音虽不是很大, 却还是被守夜的婶婶给听见了。   “进小偷啦, 快来人啊, 王大哥的院子进小偷了!”守夜婶婶狂喊着,大嗓门一下子就喊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人们从各个院子里奔出来,齐聚在一起,妇人和老人们手里拿着锄头走在前面, 孩子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纷纷朝主院这边跑来。   院子里,水井边, 他们看到一个黑影。   “啊~~~~~”院子里长得最壮实的一个婶婶率先冲了上去,提着锄头就往那井水边黑影的头上砸去,其他人全都拿着锄头、菜刀跟在后面。   眼看锄头就要砸到娇娇的脑后,娇娇身后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轻巧的一个转身,伸手一握,将壮实婶婶的手腕握在手里动弹不得。   “是我!”她大喊。   众人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全都握着手里的“武器”僵住了。   跟在人群后面的小孩们跑了上去,提高灯笼对着娇娇的脸照了照,然后欢喜的喊道:“娇娇姐姐!”   “是娇娇姐姐。”   “娇娇啊。”人们松了口气,放下“武器”,“原来是娇娇啊,吓死我了。”   小孩们围了上来,绕着娇娇转圈圈,嚷嚷着要糖吃:“娇娇姐姐,你有没有给我们带糖吃啊,你上次说下次回来就给我们带糖吃的。”   娇娇一拍脑袋,上次走的时候好像是这样答应过他们的。只是今天回来的太突然,忘了这一茬。   她在怀里掏了掏,摸到了一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片雕工精细的金叶子,这是小相公之前给她的,让她买糖吃的。   小孩们昂着脑袋期待的望着她。   娇娇想了想,默默地把荷包口给拉了起来,放回了贴心的位子。又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了另外一个荷包,这是她用嫁妆典当来的零花钱,用作平时花销用的。没多少银子,大额银票都在尚书府家里的柜子里锁着呢,但应付起这些个孩子是足够了。   她从里面掏出了一小串铜板,解开绳子,一个小朋友给了一枚铜板:“明天天亮了去市集上买糖吧。”   “谢谢娇娇姐。”   “娇娇姐最好了。”   “娇娇姐最大方了。”   “最喜欢娇娇姐姐了。”   ……   小孩们得了铜板,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夸赞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收到了铜板,孩子们开心的就跟过年一样。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孩子们围着娇娇开心的转着,心思细腻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大晚上的,娇娇怎么以前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就回来了。   大家都是过来人,有人点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赶着孩子们走:“好了好了,娇娇姐姐也见到了,钱也拿到了,开心了吧,快去睡觉去吧。”   妈妈们拍着自家孩子的脑袋、屁股,赶他们回屋睡觉去。   等小孩们都走了,婶婶们说:“你呀,别太惯着他们,还是小孩子们呢,给他们这么都钱做什么。”   “没事,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最亲了。我有钱,不给他们给谁呀。” 第106章 小万子 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你吃饭了没有呀?”掌勺的婶婶问。   娇娇摇了摇头。她跪了两天祠堂, 因为小相公病倒了,全府的人都跑去照顾小相公去了, 没有人还记得她,关心她在哪儿,更没有人来给她送饭的了。好在她是个“铁人”,以前逃难的时候也经常两三天没东西吃的,早就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被婶婶这样一问还真有些饿了,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秦婶婶,能帮我煮碗面吗?”   “行, 有什么不行的, ”掌勺婶婶爽快的答应, “我再给你打个蛋。”   娇娇的鼻子有一点酸:“谢谢秦婶婶。”   “害。”掌勺婶婶摆了摆手, “这才嫁了几天的读书人儿,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谢什么。”说着就揉着肚子上的衣衫,擦着手, 出去煮面去了。   很快, 掌勺嬷嬷就端着一大碗臊子面上来了。秦婶婶的手艺很好, 面一端进屋香气四溢:“快吃吧,”她把面端到娇娇手里,“我专门给你卧了两个蛋。”邀功的说。   娇娇狼吞虎咽的吃着,两三口就干掉了一大碗。这个模样要是在尚书府的饭桌上, 被喻夫人看到了,又是要惹得她拍胸心闷喘不过气的。   “诶呦。”就连不怎么讲究的西郊的婶婶们看到娇娇的吃相都吓了一跳,“慢点吃, 小心噎着。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有地了,有钱了,吃的多得很,这碗吃了还有呢,没人跟你抢,管饱的。慢点吃,可别像以前没饭吃的时候小万子那样抢吃的给噎死了,那可亏死了。”   “噗!”娇娇被婶婶们逗得笑了出来,一口面汤没咽下去,呛着了。   一双手赶紧上前来替娇娇拍背,训斥着说笑话的人:“行了,现在有饭吃不怕饿了是吧,小万子的事也能拿来说笑了。”   小万子不是他们村里的人,是当初逃难的时候遇到的难民,亲人们都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倒在路边快饿死了。周围的难民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寻思着他什么时候死,把他给吃了。娇娇的父亲王大看到后觉得他可怜,就把他给救了下来,留在了队伍里面。   结果他不仅不知道感恩,在得到了大伙的信任之后,半夜守夜的时候偷偷跑到了存放干粮的地方偷吃,结果给噎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大家发现了尸.体。   小万子不是他们村里的人,大家对他没有什么感情,讨论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当初同意让他加入队伍也只是信任王大,说现在战乱纷纷,外有强敌不知何时突如其来的入侵,内有流寇袭扫、难民相互争抢,多一个男人就多了一份战斗力,多了一份保障。   谁知道小万子竟然偷吃东西……   王大自知做错了决定,主动认罚,让人清点了小万子偷吃的粮食,让人从他和娇娇的那两份里省出来,不能让大家因为他做错了决定而承担后果。   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大就是有这样的责任感才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娇娇作为王大的女儿,也有责任跟他一起承担后果。   这是她从小学到的,理所应当的。   王大和娇娇喝了七天的稀粥,饿的肚里一点油水都没了,才吃到了一口干粮。   自那以后他们的队伍里再也没有收留过第二个难民了。 第107章 诉苦啦 娇娇犯的事有点多   娇娇吃完饭, 人们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娇娇表情变得沉重。   秦婶婶收走了饭碗。   大家正襟危坐提审娇娇:“说吧, 怎么回事?”   娇娇低着脑袋抠手指:“我……可能做错了事,没脸再呆在他们家了。”   “可能?”   娇娇点头:“我才嫁过去的时候把小相公他娘精心栽培的花儿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   “花儿?什么花儿?干嘛的?”婶婶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明白娇娇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花儿?   “就是……”娇娇抬头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五颜六色的花儿,跟路边的野花儿差不多,不过那是小相公他娘费尽心思种的, 听说还是从一个叫什么斯的地方花了好多的钱, 费了好大的力气载种过来的。”   听了娇娇的解释, 婶婶们更加的不明白了:“那个……这个……管它是从那什么斯那儿弄回来的, 干嘛的?”   “好看的。”娇娇两眼迷茫的说,“哦,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观赏的, 写诗的。”   她记得后来喻竹楠帮喻夫人重新种上了一园子五颜六色的花儿后, 喻夫人偶尔会请一些夫人到府上喝茶、赏花, 再念两句她听不懂的话。   婶婶们不以为意:“你没做错,不就是几朵花儿吗,哪儿有红薯头重要。”   他们的想法跟娇娇一样,天大地大都没有地里的事儿大。这地里的事儿是指能吃的事, 那什么管它是从那什么斯弄来的花儿,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哪儿有红薯头重要!   这件事娇娇没做错, 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喻公子他娘,闲的没事种什么花,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还打了人。”娇娇又说。   “打了谁?”   “打了小相公的弟弟和他娘娘家的表哥。”   “哟,这是不太好,你为什么打人啊?”婶婶们问。   “他们设陷阱害我,还拿毛毛虫吓唬我。”   婶婶们愣住,娇娇的能耐他们是知道的:“那你被吓着了?”   “那怎么可能!”娇娇挺胸,“我把他们给推进他们自己做的陷阱里去了,还把他们一人给揍了一拳。”   嗯,众人点头,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娇娇。   “小相公禁止了他表哥再进尚书府的门,但小相公的娘好像挺记恨我的。”   “这事儿你没做错!”婶婶们力挺娇娇,“是他们先欺负你的,还不让人还手了不成。”   “我还打了小相公他表妹。”   婶婶们倒吸一口气,娇娇不愧是娇娇,嫁了人还是这么的强悍,战斗力惊人。   人们竖着耳朵耐心的听着。   “他表妹喜欢他,想给他当小老婆。打个雷就往小相公怀里钻,我没忍住,就动了手。”   “打得好!”方婶婶率先叫好。勾引人相公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该打,打死了都不足惜的。   “这是该打。”其他人附和,“你没有做错。”   “这事儿你不能只打一个人,连着喻大少爷都得一起打的。这种事儿你第一次不给他治服帖了,还会有第二次。你一定要在第一次的时候给他给治服了,他才彻底的不敢了。这事儿婶婶有经验,听我的,现在给我回去,把喻大少爷给揍一顿,给他治服帖了。”方婶婶愤愤的说,“瞧你出息的,不忠的人是喻大少爷,该害臊的是他,怎么你跑回来了。”   方婶婶这话一出就没有人敢接了。   揍相公?   嗯,这事儿也就只有方婶婶敢干的,其他人还真不敢。   也不敢教唆娇娇去干这事儿。   “不用了。”娇娇摇头,“我……已经揍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我拿刀削了小相公胳膊上的一块肉下来……” 第108章 醒来啦 婶婶们劝娇娇再嫁   这一下连彪悍的方婶婶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 众人才缓过神来,拍拍娇娇的肩膀, 安慰道:“没事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就算喻家不要你了,只要有我们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娇娇吸了吸鼻子,她没有感受到安慰,反而很想哭。   “就是,回不去就算了。那种家有什么好回去的,有那样脑袋不清白的婆婆在日子还怎么过。我们不过了!”   大家附和着, 其实就是在给娇娇找面子。结果说着说着大家都认真了, 愤愤跳起来, 拍着桌子义愤填膺的说:“对, 我们不回去了,才不稀罕回去呢。”   “我们这么好的姑娘, 多少人抢着要,非要去他家受这委屈了。”   “就是, 瞧瞧, ”有人握住娇娇的两个肩膀, 打量着,“我们家姑娘多俊俏啊。”   这可不是恭维的话,娇娇嫁入尚书府近一年,别的不说, 漂亮是真的变漂亮了。皮肤变白了变细腻了,头发也变得乌黑顺滑了,跟刚来京城时就是两个样。比起走在街上的京城小姐们也不差的。   “就是, 咱们娇娇又美又能干,有的是人抢着要,那个什么喻大公子,咱们不要他了。”   “对,不要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现在咱们有钱了,也有身份了,不差他们家那一口饭吃。我们给你招亲,咱们招个上门女婿来,不受他们那份窝囊气。”   “对,咱们弄个比武招亲。”大家越说越兴奋。行动力强的直接跑去仓库翻东西了,把过年时用的大红灯笼、缎子都捡了出来,搭个台子就可以直接用了。   乡下的女人,没那么多讲究,当初逃难的时候,男人、女人死了老多,后来定居下来了,安稳了。丧了夫的,丧了妻的,相互看对眼了的,摆几桌酒,请几个亲朋好友来作个见证,就住在一起过日子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都没读过书,连个大字都不识一个,什么《女戒》呀、《闺训》啊听都没听说过,更没有那些读书人的风骨,要去做什么烈女,活的开心最重要。   既然娇娇在喻家过得不开心,那就离了再找一个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喻竹楠高烧了三天,体温总算是降下来了。   大夫擦着满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喻公子总算是退烧了。这三天里,他们提心吊胆,生怕这喻大才子烧成个喻大傻子。   喻竹楠睁开眼,眼神还算清明:“娇娇呢?”他喝了一口喻夫人喂过来的温水问。   很好,没傻!   大夫彻底放下了心。   “你感觉怎么样?”喻夫人凑上前关心的问。   喻竹楠捂着脑袋:“还好,就是头有些疼。”   大夫上前把了脉,确定喻竹楠已经无恙后,开了副药,又嘱咐了两句,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多谢大夫。”喻竹楠虚弱的说。他按着眉心,“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喻潇湘说。   “三天!”喻竹楠惊讶,“娇娇呢?”他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娇娇的身影有些着急。   “嫂嫂她……”喻潇湘绞着手指,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才醒来,就找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昏迷?就是你手臂上那处伤口感染了,你这次能活下来全是你命大。你还找她,不想活了吗!”喻夫人气得胸闷。 第109章 招亲啦 娇娇要比武招亲啦   “娇娇呢?”喻竹楠没理会母亲的话, 看向喻潇潇湘。   “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喻潇湘摇头。   喻竹楠焦急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架子上的衣服, 边往身上披边往外跑。   喻夫人追在后面:“竹楠,你去哪里,你的病还没好呢。”   “我去找娇娇。”喻竹楠头也不回的说。   “回来,你给我回来!”喻夫人在身后追喊着,“拦住他,来人呐,拦住他!”   喻潇湘也追了上来,拉住喻夫人:“娘,”她扒着喻夫人的胳膊, 绊住喻夫人的脚步, “娘, 您就让哥哥去吧。哥哥喜欢嫂嫂, 嫂嫂也喜欢哥哥,家庭和睦, 这是好事啊。他们过得好就好了,您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按照您的意思生活呢。你喜欢白表妹, 白表妹是很好, 可她不是嫂嫂啊, 哥哥也不喜欢她,你把她留在家里这就是错的啊,没有人会开心的。”   喻夫人看着喻竹楠走远,没有再追。手放在喻潇湘的手上向下扒拉:“放开吧, 他已经走了。”   喻潇湘看到哥哥已经走出了尚书府,松开喻夫人的胳膊,弱弱的喊了声:“娘。”低下头不再说话。   喻夫人看了眼潇湘低搭下来的脑袋, 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喻竹楠来到西郊,王家大院的门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门前架起了一个大大的木台子,周围围满了人。   “这是在做什么?”喻竹楠走近人群。   “比武招亲。”围观的人热心的给他解释。   “比武招亲?”这是只在画本子里听过的桥段,现实中喻竹楠从来没有见过,难怪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是谁在招亲啊?”他跟着好奇的问。   “听说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王小姐。”   什么?!喻竹楠大惊。娇娇就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忠勇大将军早年丧妻,一直没有续弦,娇娇是忠勇大将军的独女,他没听说过娇娇还有姐姐或者妹妹的啊,这个招亲的王小姐到底是谁?   他的心开始慌了。   难道是有人冒用了忠勇大将军的名号?   他的心咚咚的狂跳不停,直觉告诉他可能性不大。忠勇大将军是皇上新封的将军,也没有大肆宣传,知道的认并不多。就算有人要冒用别人的名号,也冒用不到忠勇大将军身上去。而且这里还是王家大院的门口。   不会真的是娇娇吧。   他的心有点虚。   不可能,理智告诉他。   娇娇是他的媳妇儿,她就是再胡闹也不能闹出比武招亲这种事的吧。   的吧……   吧……   他按了按眉心,想到娇娇这群人随心所欲的程度,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个忠勇大将军以前没听说过啊,真挺有意思的。”热心肠的人还在给喻竹楠科普,手指向王家大院门口被一箱箱木箱子垒成了一个小山丘的地方,“你看到那个没有,都是忠勇大将军为女儿准备的彩礼。只要比武招亲赢了,今天就能成婚,晚上就能进洞房。”   此刻喻竹楠总算懂了,这王家大院张灯结彩的是怎么一回事了,合着人家今个儿就准备办大事的。   “彩礼?”他抓住语病。   “对啊。”热心肠的人可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毛病,“人啊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第110章 比武啦 赤手空拳狂揍大汉   喻竹楠愣住。   热心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拍拍他的肩膀, 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兄弟,别看是入赘,这波不亏的。人家是大将军啊,有钱、有地、有兵。现在这世道不太平,不就入个赘,将来要是真的打仗了,这块怕是除了皇宫以外整个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可能打仗的。”旁边有人听到热心人的话聊了起来。   “这种事谁说的定呢,我有个亲戚跑镖的,这回回来说外面已经乱了套了。还有, 这个什么忠勇大将军是什么将军啊, 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是哪个营的?你们知道不?”   围观的人皆摇头。   “这就对了。”热心人一副我知道内情的聪明样, “我听说最近皇上暗地里封了好多的大将军,你们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因为要打仗了啊。”   “嘘,”有人伸出食指放在嘴前, 嘘声道, “这种话可别乱说。”   “嗳。”热心人又撞了撞喻竹楠, “兄弟,我瞧你长得不错,要不要上去试试,说不定能被看上。”   众人看向喻竹楠, 摇头:“不行,这不行,太瘦弱了, 人家这可是比武招亲。”   “哦。”热心人一拍脑壳,“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指着喻竹楠信誓旦旦的说,“别往前挤了兄弟,你没戏的。”   喻竹楠懒得再听他们在这儿瞎胡扯,他是名表了,这群人就是来看热闹的,在这嘴炮说着痛快呢。这场比武招亲,最后谁比武赢了,招没招到亲,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他可不一样,在擂台上比武的人那十有八九是他媳妇儿,他可不能真的让王家大院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们真的帮娇娇把亲给招到了。到时候让他这个被嫌弃了的相公可怎么自处啊。   他扒拉着人群往前面挤,就听周围人们议论纷纷。   “唉,看着没,看着没,新娘子好看不?”   有垫着脚的人抱怨着说:“没看着,这台子太矮了,比武招亲呢,也不弄个高点的台子。这人都看不着,急死个人了。”   “哎哎哎,我看着了,我看着了,新娘子好看着来。”   “是吗,是吗,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别挤,别挤呀,挤什么挤。”   ……   喻竹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擂台前。擂台上,少女一身红妆,神情孤傲。对着直冲上来的足有少女两人高、三人宽的大汉面不改色,右腿向后一跨,摆了个弓形,一手握成拳放在腰间,一手平举护在胸前。   咚咚咚,大汉勇猛的冲上前,震得擂台吱吱作响,临时搭建而成的擂台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一样摇摇欲坠。   喻竹楠看到这一幕,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台上那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影不是娇娇又是谁。   只见娇娇一抬手,轻巧了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大汉的一掌。   大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娇娇的眼里全是震惊。   “嗯~~~”他的一掌实实在在的落在娇娇阻挡攻击的手臂上,出人意料的娇娇竟然没有被打倒。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推着,脚下的木台子直接被他踩出了一个大坑。   而他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竟然一只手硬生生的接下了他这一掌,脚底纹丝不动,面不改色。   这是有多大的力气!   大汉累的已经开始喘/息,两眼通红,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汗湿了。   而娇娇依旧双颊白皙,呼吸平稳,整个过程连身子都没有移动一下。   “这……不可能!”大汉难以置信。   只见娇娇放在腰间的右手一抬,双腿微微弯曲,一个起跳,身子轻盈的一跃而起,好像会飞一样漂浮在空中。她瞅准时机,加重力道,一拳揍在了大汉的下巴上。   大汉应着拳声向后倒去,飞入空中。伴随着三声不同节奏的声响,他的身子连同着他的两颗大门牙坠一、二、三声的依次坠落到了地上。   喻竹楠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   现场陷入了那么一、二、三声的平静,然后是“哇!”震耳的欢呼声和“啪啪啪啪啪!”热烈的掌声。 第111章 杨白劳 悲剧的签下生死契   “厉害!”有人欢呼着, “新娘子太厉害啦!”   擂台上,娇娇轻巧的落下, 一身红衣裙摆随风飘荡,是那样的霸道无比又魅力十足。   喻竹楠看迷了眼。   此时方婶走上台,向下宣布着:“秦勇战败,接下来还有谁要来挑战的?”   人们面面相觑着,小声咬耳朵:“刚刚是第几个了?”   “第二十五个了。”   “这女人可真厉害啊,连秦屠夫都被比下去了,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我!”喻竹楠高高的举起了手。   “欧~”围观群众们叫嚣着,看着喻竹楠给他叫好,“兄弟, 你真牛, 真有魄力!”   “兄弟, 加油, 打败她,你行的!”   ……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喻竹楠陪娇娇回过门, 西郊的婶婶们自然是认得他的。看到喻竹楠举手,方婶婶的脸当即就板了下来:“你没资格。”她冷冷的回了喻竹楠一句, 转而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的?只要比武赢了, 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忠勇大将军的女婿了,就可以迎娶我们大将军的女儿了。”她指向一旁垒成一座小山的木箱,“这些就是我们大将军为小姐准备的嫁妆,只要比武赢了就都可以搬走了。”   “我!”举手的还是只有喻竹楠一个人, 他不顾方婶的为难,走上前直接跳上了擂台。   按理说这一堆的嫁妆真的很吸引人,大将军家的女婿对平民老百姓来说也很吸引人, 擂台上既貌美又意气风发的娇娇更加的吸引人。   可就是除了喻竹楠以外没有一个人敢上台挑战的。   实在是先前同娇娇一同对战了二十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全乎着走下擂台的。伤的最轻的就是刚刚才给娇娇揍下擂台,掉了两颗大门牙齿的屠夫秦勇。   人们看到连最强壮的屠夫都被新娘子徒手一拳打下了擂台,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挑战了。   “就让他上呗。”秦婶婶也来到了擂台上,对方婶婶说,“难道他还能打得过咱们娇娇不成。”   “对,让他上。”其他婶婶们附和,“让娇娇打死他,好好出出气。”   她们掏出一份文书,让喻竹楠签字画押。   喻竹楠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生死契约书,说是擂台上生死自负,在对战中死亡或者受伤后果自负,对垒的人概不负责。   内容极其不严谨,跟律法有悖,根本没有法律效用,上面还有好多的错别字,一看就是出自娇娇的手笔。   “呵。”他不禁笑出了声。心想娇娇的进步真的很大,从一开始一个字都不认识,到现在自己都会写生死契约书了。   娇娇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他,听到他的一声轻笑,怒火中烧:“你到底打不打,磨磨唧唧的,不打就赶紧滚下去。”   喻竹楠拿起毛笔在生死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伸出大拇指用力的咬了一下,没咬破;又咬了一下,还是没咬破。   “唰”的一下,一刀白晃晃的光从眼前闪过,一把锐利的小刀就在他鼻尖近在咫尺的位子。   “用这个。”方婶婶“好心”的说。   其实他们准备的有印泥,专门画押用的。之前的二十三个人签生死契约书的时候也全都用的是印泥,但面对喻竹楠,方婶婶一点也没有把印泥拿出来的打算,就是想让他出点血。 第112章 招着了 招了个小相公回家   喻竹楠接过小刀:“谢谢。”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两滴鲜血从里面挤了出来。按在生死契约书上,在上面画了押。   “嗳, 你小子行不行啊?”人们在擂台下起着哄。   实在是喻竹楠长得过于白净,一看就是个没干过活、习过武,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喻竹楠并不理会台下的吆喝声,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娇娇,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娇娇。”他深情的说,“我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娇娇冷冷的盯着他,不为所动。   “比武招亲呢,这怎么还聊上了, 还打不打啊?”观众们看得心急了。   娇娇上前, 喻竹楠激动。娇娇一抬脚, 踹在他的胸口。   “咚”的一声, 喻竹楠飞出擂台,摔倒在地上。   “诶呦喂。”围观群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摔得那叫一个狠呐。   人们都知道喻竹楠要输,只是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他们还以为这个文弱书生敢上台是有什么必杀技呢, 结果一招都没出, 就被人家新娘子给揍下了台。真是没出息。   台下发起了一一阵阵嘘声, 夹杂着人们的不满,应该不会有人再上去挑战了,没有热闹可看了。   “咳咳。”喻竹楠咳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按着被娇娇踢了一脚的胸口, 再次爬上了比武擂台。   “再来。”他说。   娇娇蹙了蹙眉。   “娇娇,别心软,揍死他。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想想他们怎么对你的,这就完了?打,给我往死你打!”方婶婶在台下握着拳头挥舞着,给娇娇坚定心志。   “娇娇。”   又一脚。   娇娇再次将喻竹楠踹下了擂台,不过攻击的地方换了一个位子。   “咳咳。”喻竹楠再次爬起来。   又一脚。   喻竹楠再次爬起来。   他的样子惨不忍睹,女人们心疼的捂住眼睛,不愿再看了。抱怨着如此俊俏的公子,新娘子也下得去手。   而男人们也意识到,新娘子的手有点轻啊。虽然挑战者每次被摔下去都摔得惨重,但摔了这么多次,除了看起来狼狈点,并没有受伤。要知道先前那二十五个挑战者,每个人只被摔下擂台了一次,就每一个全乎的了,不是掉几颗牙,就是骨个折什么的。   喻竹楠被连摔了五次,依然坚韧不饶的往擂台上爬。   手臂上他原先受的伤被娇娇摔裂了口子,鲜血从里面渗出,染湿了袖子。   被鲜血染红的袖子刺痛了娇娇的眼。   她看着再次爬上擂台,站都站不稳了的小相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认输了。   她心里还是有小相公的,做不到真的把他给打死,打残。   每打他一次,她的心也跟着在痛,根本下不去手。   “不打了,累了。”她甩袖走下擂台。   喻竹楠愣愣的站在场上:“那,是我赢了吗?”不太确定的问。   “是你赢了。”方婶婶拿了个大红花套在喻竹楠的脖子上,用力的拍了拍他站不稳的身体,“洞房去吧。”   喻竹楠晃荡了两下,硬是受下了这一掌,没倒下去。   “切。”方婶婶不屑的摇了摇头。娇娇还是心软呐,娇娇是什么身手,西郊的人都是知道的,别说被连踹五脚,就是一脚,成年老虎都站不起来的。喻大公子受了她这么多脚,还能站起来,还能受得了她的一掌,可见娇娇根本就没出手,心疼着呢。   “唉。”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婚是离不了了,这个比武招亲呀也是办不下去喽。   她招呼来几个姐妹,跟着人一起把东西给收起来了。   “比武招亲不办了?”围观群众问。   “不办了,不办了。”方婶婶摆摆手,指着喻竹楠,“这不是招着了嘛。” 第113章 给赏钱 喻大才子又吃瘪了   “壮士厉害啊!”围观群众瞬间沸腾了。   他们虽然不觉得喻竹楠有多厉害, 但是新娘子的厉害他们是亲眼目睹,心服口服的, 能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打败”新娘子,招亲成功,那就是壮士。   “壮士叫什么名字啊?”有人好奇。   喻竹楠拱手,也不嫌这些人瓜噪,认真的回答道:“在下喻竹楠。”   喻竹楠?这个名字听着好生熟悉。   给娇娇办这个比武招亲的活动呢是昨天婶婶们一拍脑壳临时想起来的,今天这个比武招亲大会呢也是临时开的,来看热闹的都是住在西郊附近的百姓,和喻竹楠不是一个圈子,因此不认识喻竹楠。要是放到官宦世家的圈子里头去, 喻竹楠只要往那一站, 就没人不认识的, 毕竟是新一代才俊中最突出的一个嘛。   “喻竹楠……”人们念叨着名字。   然后有一个人突然高呼出来:“你难道就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喻竹楠?!”   经人这样一提醒, 大家都想起来了,京城第一大才子可不就叫喻竹楠, 跟母老虎结婚那个。   再看向喻竹楠和走掉的王娇娇。   忠勇大将军,忠勇大将军……可不就是母老虎的那个老爹嘛。   害!   闹了半天是人家夫妻俩自己家的事, 他们这群人在这儿凑了半天的热闹。可怜了那二十五个挑战擂台的人, 还以为能捡到宝, 娶个大美人回家不说,还有一堆的嫁妆等着拿。结果人家美人早已名花有主,那嫁妆就是拿出来给你们看看的,压根没有让你们拿走的打算。   不过那“母老虎”的名号当真是名不虚传, 今天他们是见识到了。   喻竹楠一身的伤,狼狈的跟着进了王家大院。   没看到娇娇的身影,婶婶们不愿意搭理他, 各忙各的事儿,好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小孩儿们倒是不知道其中的蹊跷,记得喻竹楠是以前给他们栗子糕出的哥哥,便开心的围了上来,找他要糖吃。   喻竹楠才从病床上起来就跑了过来,然后就跑上擂台挨了一顿打,哪里有时间去买糖,被孩子们纠缠了半天,硬是一颗糖都拿不出来。最后他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了几锭碎银子,一个孩子给了一小块儿。   “买糖去吧。”他亲切的说。   小孩们双手捧着银子愣了愣,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个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拿起银子放在嘴里用牙狠劲咬了一下,碎银子陷下了一个窝去。他呆呆的看着那一个小窝,还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站在一边的大人们这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家长们走上前来一把把小孩儿手里的碎银子给夺了过去:“你还小,这钱娘先替你保管了,以后等你长大了给你。”   孩子们委委屈屈的盯着自家母亲:“这是哥哥给我的。”   “小孩子知道什么,田里的杂草拔完了吗,就知道玩,拔草去!”大人们收了银子,催促着孩子去干农活。   小孩们拉长着嘴不敢反抗,有些怨/念的盯着喻竹楠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给小孩子买糖的。”喻竹楠有些不知所措。   “闭嘴吧你。”方婶婶打断他的话,“我可知道娇娇是被谁带坏的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合着是跟你学的。你家有钱是吧,给小孩子这么多钱,他们拿着钱出去学坏了怎么办!”   “这没多少钱……”喻竹楠想说,这点钱也就够买点点心果子吃,学不坏的。   结果又被方婶婶给怼了回去:“你真是没过过苦日子啊,你知道就你今天给孩子们的这点钱,搁我们逃难的时候,够我们一队上百口人一个多月的吃食了,你知道吗。还没多少钱。”她说着就想去抹眼泪,想起了那段艰辛的日子,还丧身在那一路上的人们。   喻竹楠低下头,原来娇娇以前过的日子这么苦的嘛。   “我们现在虽然不用挨饿了,但也不是富贵人家,不希望你把你那些个富贵人家的坏习惯带到了我们这里,教坏了我们的孩子。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可养不起被惯坏了的孩子。”她一抬手有些舍不得的把从孩子们那儿夺过来的碎银子塞进了喻竹楠的手里,“这些你收回去吧。”   “不用,这些你们就拿着吧。”   “我们还不缺这点钱。”方婶婶有骨气的说。 第114章 入V啦 入V前四天发红包   喻竹楠听出了方婶婶心中的怒火, 赶紧把钱给收了回来,怕把各位婶婶给惹急了, 把他给赶出去。   喻竹楠一个一个给众位婶婶们鞠了个躬,终于获得了她们的准许,来到了主院。他推门而入,已近黄昏,鸟儿站在枝头愉快的鸣叫着,落日照得西边的云彩一片的嫣红绚丽。   娇娇一身红衣坐在磨台边,侧脸看向他,霞光打在她的身上,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娇娇。”他走上前, 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 “我……”   “嘘!”娇娇伸出食指, 抵在他的唇上, “别说话。”她倾身上去,双唇交碰在一起, 两人都有种触电的感觉。娇娇弯起嘴角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皎洁的月光照在娇娇的身上, 完美的展现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躯。秀发铺满了锦床, 两人情意浓浓的看着对方, 迎来了一场阔别已久的缠绵。   黑夜、白天,天空泛起了白肚。   娇娇推开房门,又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早上,她伸了个懒腰, 天空一片蔚蓝。   院里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叫着,她拿着碾碎的麦壳子,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把糠米扔在地上喂鸡崽子。   婶婶们也都早起来了,看到主院的大门开着,纷纷过来串门打招呼。   秦婶婶抱了一筐子白馍过来:“我们去地里干活去了,这些给你们早上吃。”   “谢谢秦婶。”   “客气啥。”秦婶婶瞅了瞅里屋,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还睡着呢?”   娇娇笑着“昂”了一声。   秦婶婶挤眉弄眼调侃:“我瞅着喻大少爷这小身板不行嘞,你可悠着点,别把喻大少爷给累趴下了,我们又得张罗着给你弄比武招亲重新找男人,累死个人了。”   娇娇被秦婶婶说得满脸通红,伸手要去打她。   秦婶婶笑着躲开:“你个小丫头片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两人玩笑了两句,秦婶婶笑着走了:“赶紧把喻大少爷喊起来,馒头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还说……”娇娇抓起一把鸡饲料往秦婶婶离开的方向扔去。   娇娇突然被一个怀抱从背后抱住,娇娇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有些意外。转身一看果然是喻竹楠,他双手搂在她的腰间。   娇娇抬起下巴,探究的望着他,然后抬起手扯住他的两瓣脸颊揪了一下。   “怎么了?”喻竹楠问。   “我在检查是不是有人带了假面冒充我小相公呢。”   “嗯?”喻竹楠疑惑。   娇娇笑着回抱住他:“没想到我家这么遵纪守礼的小相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里,小相公极其腼腆害羞,又极其遵守礼法,无论哪一样都不允许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搂搂抱抱的,光牵个手就让他害羞的不得了,已经是极限了,何况现在院子的大门还开着呢,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   小相公的大胆举动让娇娇意外,让她的心痒痒的,热热的。   她抬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啾了一口。   喻竹楠轻笑,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反客为主。   真是一个燥热的早晨……   害得娇娇不得不又换了一身衣服。   喻竹楠双臂环胸,靠在墙边欣赏着娇娇换装的全过程。   “你……流.氓。”娇娇后知后觉的发现,拿起手里被换下来的衣服朝他扔过去。   喻竹楠笑着接下,没有害羞,还放在鼻尖闻了闻。   娇娇的脸颊红红的,这还是她的小相公吗?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过,娇娇含羞着露出幸福的笑。   她喜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娇娇走上前,挺起胸膛贴在他的身上。   喻竹楠没搭理她:“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他夸赞道。   “这是婶婶们给我做的。”   既然是比武招亲,那就真的是要成婚的,二婚也是婚,形式还是要走的。   婶婶们新给娇娇做了两身衣服,一件是她昨天白天比武招亲在擂台上穿的大红袍,也是婶婶们为她拜堂时准备的喜服;另一件就是她现在穿的这件淡粉色的百褶裙。   以前娇娇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粉红色的衣服并不好看,跟水果烧牛肉一样怪得很。现在在尚书府里养了一年,“好吃懒做”,没怎么在烈日下嗮过太阳,也不用经历风吹雨淋,娇娇倒是把皮肤给捂白了。现在再穿粉红色的百褶裙也不觉得奇怪了,反倒很好看。   “给我大婚用的。”娇娇补充。   “真过分。”喻竹楠咬牙切齿。   “嘻嘻嘻。”娇娇抱住喻竹楠的脑袋,威胁,“让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你再敢欺负我,我就让婶婶们再给我办场比武招亲,我嫁别人去了。”   喻竹楠伸手去捏娇娇腰上的小肉,可惜娇娇身材实在是太好,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他两跟指头往她的腰里一掐,一点肉都没捏起来。转而往下移了移,在屁.股上捏了一下:“你敢!”   娇娇张嘴咬他脖子,含糊不清的说:“你看我敢不敢。”   他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真是比不过你,半点都不肯认输的。”   “那是。”娇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打水,梳洗,没有丫鬟的服侍喻竹楠做起这些事来倒是游刃有余。   “我来。”喻竹楠拿起梳子,来到铜镜前替娇娇梳起头来。   两人仿佛回到了新婚的时候,娇娇笨手笨脚的连个发髻都不会梳。现在她已经厉害的连画眉都会了。   “以后还是我替你梳头吧。”喻竹楠替娇娇梳好头,对着镜子扶着她的头左转右转,让娇娇看看满不满意,反正他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满意的。   “好啊。”娇娇开心的答应。   “对了,”喻竹楠突然想到,“我看你们这儿孩子挺多的,小小年纪就都让他们种地去了。不如把他们送去学堂,多读点书,认些字,将来除了种地意以外也能多一些选择。”   “再说吧。”娇娇回答的有些敷衍。   虽然她现在读了几本书,认得几个字,甚至能不用别人指导写出一份生死契约书了,但她还是觉得读书没什么用。更何况王家大院里的这群婶婶们,祖祖辈辈都没读过书,一辈子以地为伴,不也过得好好的,更不会觉得读书有什么用了。   喻竹楠看娇娇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压根没把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又说:“要不然先请个先生来这里教也行,你们今后毕竟是在京城生活,多读点书,认些字,总是好的。”   “这个可以。”娇娇知道喻竹楠是在诚心实意的替王家大院里的人着想,便答应了。奖励的亲了他一口:“那请先生的事就拜托你了,小相公。”   “说了不要叫我小相公。”   喻竹楠和娇娇在王家大院里住了两天,喻夫人竟然没派人来催他们回去,对此连喻竹楠都有些意外。   但他们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这天喻竹楠和娇娇又缠绵完。喻竹楠哄着娇娇说:“要不我们明天回去吧。”   娇娇揣着明白装糊涂:“回哪里?”   “回家。”   “这里就是我家。”娇娇挣开他的怀抱,侧过身去。   喻竹楠掰正她的身体:“别闹,我是说回尚书府。”   “我不想回去。”娇娇如实道。   “我会把芷儿赶走的。”喻竹楠承诺。   娇娇抬眼:“你舍得?”   喻竹楠好笑:“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可是你的好表妹啊。”娇娇拉长了声音。   喻竹楠板着脸:“不要阴阳怪气。”然后解释道,“她只是我的表妹而已,小时候经常来我家住,跟潇湘一起长大,我待她就跟待潇湘是一样的。”   “哼。”娇娇冷哼,才不信他这些,“怎么可能一样,潇湘妹妹是你亲妹子,再亲也不为过;白芷儿是你表妹,你们是能结婚的。血缘关系上就不一样。”   “怎么还扯到结婚了呢,我真的只拿她当亲妹子看待。”   “哼,不相信。”   喻竹楠无奈:“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她想了想:“她叫白芷儿,不叫芷儿。”   喻竹楠摇头:“我以后只会叫她白芷儿,不会叫她芷儿了。还有吗?”   “还有……”娇娇抿唇,“没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喻竹楠和娇娇在王家大院又住了三天,在大院婶婶们的欢呼雀跃声中终于回了尚书府。   “你们这对祖宗可算要回去了,啥活不干,吃的还多。”秦婶婶打趣道。   “吃得多算什么啊,主要是两个人天天的腻歪劲。这也不是新婚了呀,怎么亲热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的,让我们这群男人不在身边的人可怎么活。我们不说话,当我们耳聋是吧?赶紧给我回去。”   ……   婶婶们笑骂着。   “是,是,我们这就回去啦。”娇娇笑着应和。   “回去可别回来了啊。嫁出去的人了,天天还回娘家,丢不丢人。”   “知道了,知道了。”喻竹楠和娇娇上了马车,和王家大院的婶婶们和孩子们作手挥别。   “这里的人对你可真好。”马车上,喻竹楠由衷的说。   “嗯。”娇娇点头。   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也不全是好的,尤其是在逃难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能活到明天,大家都是自私的……   娇娇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她咧开嘴笑,好在一切都好了。   “嗯。”她重重的点头,“因为他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嘛。”她看向喻竹楠,认真的说,“你也是。” 第115章 小心思 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表哥伤未痊愈就跑去找王娇娇了, 听到这话的白芷儿震惊不已。   她不相信,表哥是爱她的, 非常的爱她,她确信。   那表哥为什么还要去找王娇娇?   她想不明白,忧郁极了。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那是皇后娘娘赐的婚。   她整天愁眉苦脸的守在大门口等待喻竹楠回来,无论喻梓信、喻少允怎么安慰,喻潇湘怎么劝导都没用。   一定是表哥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她苦思了几天,猛然醒悟过来。她爱着表哥,但是表哥并不知道她爱着他啊!   想通了这一点,白芷儿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她是那样的孤傲,那样的高不可攀, 京城里所有的青年才子都爱慕着她, 追求着她, 喻表哥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她以前对他是那样的冷淡, 那样的平平无奇,同对待其他人一样。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一定是不知道的。   因为看不到希望, 所以才会迎娶别人。   一定是这样的!   她想明白了所有问题,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自己以前太过孤傲了, 让喻表哥产生了自卑, 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站起身来, 眼神从充满忧郁变得满是希冀。所以只要让喻表哥知道自己爱着他,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她有这个自信。   白芷儿买通了尚书府的门卫,让他们给她通风报信,只要喻表哥一回来, 就赶紧过来告诉她。   她要第一时间见到喻表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白芷儿回到房间,梳妆打扮, 挑了身粉红色的罗裙出来,穿在身上,对着铜镜转了几圈,十分满意。   她自信的一撩发鬓,她相信,喻表哥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她给迷死的。   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众公子心中的仙女下凡,不比那个王娇娇好看一万倍。   她既激动,又兴奋。   幻想着喻表哥知道她的心意后会是什么样子。   激动的拥抱住她?   如果那样的话她可该如何是好,是害羞的推开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回抱住他?   “诶呀!”白芷儿两只手攥成两个小拳头,扭捏的放在下巴上摇晃着身体,害羞极了。   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满脸通红,却又期待的很。   她坐到桌子前,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边,做起了春日里的白日梦。   喻表哥会不会带着她私奔啊,白芷儿又想。   如果那样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父母、兄长都在京城,她可做不出丢下他们不管,抛下一切,跟着喻表哥去流浪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来。更何况她身娇体软,又哪里受得了私奔过程中长途的奔波。而且无名无分,也不是她所想要的。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俗话说娶为妻奔为妾,是要受人指指点点嘲笑的。   喻表哥应该不会那样做的吧?   喻表哥那样的爱自己,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受那么多的委屈呢。   喻表哥那样的爱自己,如果让喻表哥知道自己也深爱着他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替她扫清前方的道路,明媒正娶的将她迎娶进尚书府的门的。他一定会休了王娇娇,娶她为正妻的。一定会这样。   她胡思乱想着,喻表哥终于回来了!门卫过来禀报,她赏了一粒碎银子给他。   “多谢表小姐,祝表小姐万事顺遂,心想事成。”得了银子,门卫高兴的很,吉祥话脱口而出,一串儿一串儿的。   白芷儿听的十分受用,又赏了一粒碎银子给他。   “多谢表小姐,多谢表小姐。”门卫乐的牙吱吱的。   白芷儿兴冲冲的跑过去找喻竹楠,却看到王娇娇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   她缩了缩脖子,挨过一顿打,她对王娇娇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表哥~”她站得远远的,柔柔的喊了声。   喻竹楠看到白芷儿,对娇娇说:“我过去同她说两句话,今天就会让她离开。”   娇娇还记得在王家大院时喻竹楠对她的承诺,白芷儿的事交给他来处理。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白芷儿一眼,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白芷儿的眼眶瞬间红了,对着迎面向她走来的喻竹楠,含着哭腔说:“表哥,表嫂凶我,我害怕。”   “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喻竹楠说,“只要你今天离开。”   白芷儿还在酝酿着感情,想着怎么跟喻表哥告白最好,没听到喻竹楠的话。她紧张的不得了,心噗噗跳得飞快,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主动向别人告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表哥。”她昂起头。   “白芷儿。”他蹙着眉。   “嗯?”白芷儿被喻竹楠突然的一声连名带姓的叫有些茫然。   “你的伤都好了吧。”   白芷儿心中雀跃,喻表哥心里果然还是记挂着她的,点了点头。   “那我叫人今天就送你回去吧。”   “啊?”白芷儿再次茫然,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没太听清他说的话:“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今天能够回家。”喻竹楠又说了一遍,“你住在这里严重的影响到了我和我妻子间的感情,所以我希望你今天就能够回家,并且以后不要再来了。”他明确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白芷儿,不给她留一点想象的空间。   “表哥?”白芷儿难以置信。   “听明白了吗?”喻竹楠问。   白芷儿摇头,她不可能明白。喻表哥爱的是她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王娇娇把她给赶走呢。   “表哥,我有话对你说。”她已没了原本的自信,说话的声音都不太稳了。   出于礼貌,喻竹楠静静地听着。   “我喜欢你。”她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喻竹楠蹙眉,然后有些烦躁的别过脸去。他原先觉得娇娇说白芷儿喜欢他是小女孩的胡思乱想,他和白芷儿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的兄妹罢了,就跟潇湘一样。也就没太把娇娇的猜测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快点把白芷儿送走就好。没想到白芷儿竟然真的喜欢他,这就有些麻烦了。   “我已经结婚了。”喻竹楠明确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白芷儿赶紧说,“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喻竹楠认真的说,“我很爱我的妻子。虽然我们周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娇娇生活的地方,男人们都只有一个妻子。我不希望看到娇娇不开心,所以也会像他们那里的人一样,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并未打算纳妾。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芷儿不相信:“不可能。你不可能爱她,你是爱我的!”她到现在依旧坚定的以为,“不然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她一把拉住喻竹楠那只受伤的胳膊,这是为她挡刀留下来的勋章。   喻竹楠胳膊上的伤还没完全的好,被白芷儿这样捏着估计又裂了口子,他吃疼的吸了一口凉气。   “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不能看着娇娇犯错而不去阻拦。我受伤可以替她求情,不追求她的责任;如果是你受伤,你会放过她吗?”   白芷儿不愿相信:“所以,你替我挡刀是为了王娇娇?”   喻竹楠肯定的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她大叫。   “白芷儿,”喻竹楠抬高声音,把她的魂儿给叫回来,“你这么漂亮,又这么的有才华,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忘了我吧,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真正喜欢你的人的。”   “我不要!”白芷儿倔强的回绝。她知道她很漂亮,也很有才华,有很多的人喜欢她。可那又怎样?她不喜欢他们啊!   她只喜欢喻表哥,可喻表哥却不喜欢她,还有比这更不糟糕的事吗。   “可我只喜欢你啊!”她痛哭出声。   如果没有遇到娇娇,喻竹楠或许会被这句话所感动,但他现在心有所属,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头疼得很。   “如果……如果……”她拉住喻竹楠的袖子,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尊,说出最后的希冀,“我早一些说出自己的心意的话,你会娶我吗?”   “不会。”他决绝的回答。   “为什么?”白芷儿不解,“我是哪里不好?哪里不如王娇娇了?”   “你很好。”喻竹楠如实回答,“只是你不是娇娇。”   “你喜欢她什么?”在白芷儿看来王娇娇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大字不识一个,长得也不好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喻表哥可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啊,她才是他最相配的人。喻表哥和王娇娇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有话说吗?喻表哥不会觉得王娇娇什么都不懂,跟她说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吗?   喻竹楠摇头:“不知道,”这是实话,“就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了微笑,是白芷儿从来没见过的幸福的微笑。   “不可能,不可能!”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就是事实。”喻竹楠话已至此,无需再说,“我一会儿会通知白府,让他们派人来接你回去。”   “我不要,我不回去。喻表哥,我只爱你;喻表哥,我只喜欢你。”她在后面哭喊着。   喻竹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既然不爱,就不要给她留有希望。这是他对她最后的爱护。   白芷儿失魂的回到主院,喻夫人正由贴身嬷嬷陪着坐在院子里嗮太阳。   喻夫人看到白芷儿满脸泪痕的回来,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白芷儿听到关切的问话,心中委屈,一下子扑到在喻夫人身上,脑袋趴在喻夫人的腿上失声痛哭:“小姨,表哥他不要我,让我回去。”   喻夫人整个人滞了一下,拍着白芷儿后背的手停了下来,她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   白芷儿不可思议的抬头:“小姨?”喻夫人是她最后的指望。喻夫人是喻表哥的亲娘,只要喻夫人同意他们的婚事,让她进门,表哥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从。她相信以她的才貌,只要能够嫁进来,常伴在表哥身边,就一定能打败王娇娇,捕获住表哥的芳心,让表哥重新爱上自己。   “竹楠走的这几天我认真的想了想,我很喜欢你,也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儿,如果竹楠也喜欢你,纳你进府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再好不过。可惜竹楠不喜欢你啊,那就是我们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唉,”她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竹楠和娇娇的婚事是皇上授意,皇后娘娘赐的婚,这就是天意,天意难违。”她拍拍白芷儿的头,“想开些吧。” 第116章 挑衅啦 京城才子齐聚一堂   白芷儿颓然的回到房间。   她想不开, 王娇娇一个大字不识乡下来的土丫头,她怎么可以输给这样的一个人, 她不服气,这让她怎么想得开。   她不认输,她怎么可能认输,这里是京城,是她的地盘,可不是王娇娇待的乡下。在这里她怎么可以输给王娇娇?绝不可以!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在画雨亭有举办诗会,之前有给她发来过邀请函,不过她当时一心系在喻表哥身上,并没有要去的打算。   如今喻表哥为了王娇娇竟然拒绝了她的告白, 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张被她扔掉的邀请函, 刚化的妆参加诗会正正好好, 去迷死诗会上的那一群公子们。她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报了地址,就朝画雨亭方向而去了。   喻竹楠听下人来报说表小姐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尚书府:“离开了就好。”他点了点头, 就没再派人去白府请人,让白府的人来接白芷儿了。   娇娇替喻竹楠重新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 抱怨:“白芷儿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你受伤了吗?”她心疼的看着他胳膊上的口子, “这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   “没关系,长个记性也好。”喻竹楠不以为意。   “嗯?”娇娇没听懂他话的意思。   “以后啊可万千不能挡你的刀了, 不挡的话什么事儿都没有,挡的话反倒所有人都得受伤。”   “哦?”娇娇挑衅,“你怎么知道不挡的话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不怕我当真杀了你的好表妹?”   喻竹楠郁闷:“不是说好不提这茬了吗。”他之前也不知道白芷儿真的喜欢他啊, “我被你从擂台上踢下去那么多次,看着严重不也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是知道了,你手上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伤到人。”   “哼。”娇娇傲娇的别过脸,看在喻竹楠今天在处理白芷儿的事上处理的还算不错,就不跟他斤斤计较了。   晚上,喻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娇娇有些忐忑,她之前一声不吭的跑回娘家,依着喻夫人的性子肯定生了大气,这回回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教训她。   娇娇正襟危坐,等待着喻夫人的训斥,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结果就看到喻夫人一口一口的夹着菜,慢慢的吃着饭,完全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难道是要等大家都吃完了饭再教训她?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算要打人,也得让人先吃饱了饭不是。   她七想八想,挑得饭粒落了一桌子。   喻夫人的眼角跳了跳,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尽量不去看娇娇。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她默念着,安抚自己的情绪。   “尝尝这个。”喻竹楠给娇娇夹了一筷子酥肉。   替别人夹菜这种事在尚书府是不礼貌、不卫生的行为,在尚书府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   喻夫人的眼角又跳了跳,要是放在平时,她看到这种行为就算不发火,也要板着脸念叨两句,更何况做这件事的人还是她一直高要求,引以为豪的儿子。   但是今天,她捏紧着手中的筷子,身体颤抖着,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安静的挨到吃完饭,愣是一句训斥的话也没有说。   “我吃好了,”喻夫人吃完碗中的饭,一粒米都不剩,这是规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你们慢慢吃。”说罢就起身先行离桌了。   “夫人,您没事吧?”喻尚书的两个妾室站起身,担忧的问喻夫人身体状况。   喻夫人摆摆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娇娇有些茫然的看着喻夫人离去的背影,紧张了一晚上等待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嫂嫂,来,吃这个。”喻潇湘笑盈盈的夹了块糖醋排骨给娇娇。   “谢谢。”娇娇心不在焉的应着,贼眉鼠眼的还在望着喻夫人离去的方向,担心她杀个回马枪。   “嫂嫂,你在看什么呢?”喻潇湘顺着娇娇的视线好奇的跟着张望。   “娘今天竟然没有骂我?”娇娇意外极了。   “哈哈。”喻潇湘没忍住大笑了出来,然后说,“放心吧,娘不会骂嫂嫂的。”   “啊?”   “嫂嫂这次离开,娘她也反思了很久,知道错了,不该过多的干涉你们夫妻两人的事。”喻潇湘替喻夫人说着好话,“只是嫂嫂你知道的,娘她最好面子,不好意思承认。嫂嫂,”她拉住娇娇的胳膊,“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好不好?”   “娘她并没有做错事啊。”娇娇由衷的说,“我做错了事,娘她罚我并没有错。”   喻潇湘意外,没想到娇娇心胸如此大度,母亲如此对她,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了,娇娇竟然一点也不记仇。   “那——嫂嫂和娘就算和解了?”喻潇湘趁热打铁缓和娇娇与喻夫人的关系。   娇娇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去说:“什么和解不和解的,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很正常啊,哪儿有真的矛盾。”她转向喻竹楠问,“是不是,小相公。”   喻竹楠伸手去捏娇娇的鼻子:“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相公!”以前他看不懂娇娇,不过经过这次王家大院之行,他理解娇娇了。她是把他们当作一家人了,一家人不是永远的和和睦睦,吵吵闹闹、打个小架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到了关键时刻,家人总会站在你身边。就像娇娇与王家大院的众位婶婶一样,平日里娇娇也经常受婶婶们的一些气,偏心、排挤她,让娇娇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到了关键时刻,她们永远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他微笑着对喻潇湘说,“你不用担心,娇娇她不是小气的人,母亲也不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喻潇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还吃着饭,门外响起了吵闹的喧嚣声。   “怎么回事?”吵到屋里头吃着饭的人们都听到了。   “出去看看吧。”喻竹楠提议。   喻潇湘自然是爱凑热闹的,果断同意,要跟着一起去。   喻尚书的两个妾室说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喻梓信和喻少允倒是积极地跟着喻竹楠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辈们结伴而行,走到一半遇到了赶过来通报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喻竹楠开口问。   “回大少爷的话,门外来了一群世家公子,说是,说是……”门卫的话说到一半断掉了,变得结结巴巴的。   “说是什么?”   “说是要来找少夫人算账的。”   “找我?”娇娇上前,“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世家公子啊。”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喻潇湘也觉得奇怪。   门卫摇头:“没有,就是来找少夫人的,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还有……”门卫说话又变得结巴了。   “还有谁,快说。”喻梓信不耐烦的催促。   “还有白家的表小姐。”   “白芷儿?”喻潇湘蹙眉,“她要干什么。”   门卫摇头,怯怯的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他私下收了表小姐赏钱出卖大少爷信息的事被人知晓。   喻竹楠沉声道:“去看看吧。”   尚书府的门外围了一群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郎。他们各个身穿锦衣,腰悬玉佩,羽扇纶巾,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就是京城里的那群有名的自诩才学出众的衙内们。   娇娇看清这群人,确定了:“我不认识他们。”   “你就是王娇娇吗?”站在最中央,为首的衙内率先开口,指着站在喻竹楠身边的娇娇质问道。   “你是谁呀?”娇娇上前,面对这么多青年才子们一点都不带怕的。   “就是她吗?”人群中让出一个人,她拿着帕子轻拭着眼角,眉眼低垂,一副西子佳人的模样,不是白芷儿又是谁。才子们向她确认着,作出只要她一点头大家就会向娇娇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你们找我内人要做什么?”喻竹楠上前一步,把娇娇挡在了身后。   “喻公子。”为首的才子站出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是来找王娇娇的,这是跟你没关系。”这是海郡王家的世子,也是白芷儿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家世背景要比喻竹楠高得多。只是他太不学无术,除了家世背景,也没有其他的能拿出来炫耀的了。而且他已娶妻,白芷儿平时是不乐意打理他的。   “娇娇是我的妻子,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喻竹楠半步不让,依旧坚定的挡在娇娇面前,坚毅的说,“不知你们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王娇娇她打伤了白小姐,我们今天过来是替白小姐讨个说法的。”站在海郡王世子身边的一个才子说。   喻竹楠的目光变得冷冽:“白芷儿,是你让他们来的!”   “表哥……”白芷儿露出一副害怕、自责又委屈的模样,“我没有,表哥,你不要冤枉我啊。”   围着白芷儿一圈的才子们立即侧身挡在白芷儿的身前,指着喻竹楠训斥:“喻公子,你女人打伤了人,你不教训你女人,对着白小姐大呼小叫什么!白小姐她这么善良,都是受了委屈往肚里咽的,才不屑告你们的状。是我们自己发现的,白小姐在诗会上脸色苍白,几度就要晕倒,在我们的几番追问下,她才说是在尚书府上受了伤。我们一直逼问,她才说是被王娇娇打伤的。我们是自己要过来为白小姐讨个公道的,跟白小姐没有关系。喻公子,你可别被猪油蒙了心,包庇了坏人,冤枉了好人。” 第117章 骂街啦 原来大才子会骂街   “简直愚笨不堪。”喻竹楠骂道。   这一下把才子们的逆鳞全都给翻过来了, 喜欢参加诗会的才子们一个个都是自诩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自我感觉良好, 觉得自己聪明无比,岂是能任由被人指着鼻子骂愚笨不堪而毫无反应的。   “你说什么?”众才子们跳起来与喻竹楠对峙。   “愚笨不堪。”喻竹楠又说了一遍,“枉你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如此的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一味只听信他人片面之言,不辨事实,只认亲疏,枉为孔孟之徒。”   喻竹楠口不留情,将众才子们贬低的一文不值, 气得才子们直吐血, 派了两个人出来与喻竹楠对骂, 偏偏又骂不赢他, 被喻竹楠怼得哑口无言,惨淡退下缩到人群当中。   娇娇崇拜的望着喻竹楠, 小相公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行为举止皆是楷模, 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没想到竟然还会骂人!还骂的这么的很。   喻竹楠的话她虽然没有全部听明白了, 但看围在尚书府门前的这一堆人吹胡子瞪眼,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知道小相公骂人骂的一定很狠。比她只会指爹骂娘的比嗓门要厉害多了。   “表哥,”白芷儿抹着眼泪,泪盈盈的站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众位公子呢, 他们都是你的同窗好兄弟啊。他们这次过来不过是想为我讨回个公道罢了,你这样说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红着眼眶,难以置信的略带失望的责备着喻竹楠。   喻竹楠横眉看她,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白芷儿是这样一个阴险的人呢。   “海世子。”白芷儿来到海郡王家的世子面前,低着头,委屈的扯着他的袖子摇晃,轻声道,“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替我讨回公道,这份情芷儿心领了。但为了我一介女子,伤了你们兄弟间的情义,不值当的。我不过是悠悠浮萍中的一缕,受点委屈没什么的,真的。我们回去吧,”她较弱的看向喻竹楠和娇娇,善解人意的道,“不要为了我为难表哥和表嫂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海世子低头看着白芷儿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心头荡漾。两只手覆在白芷儿的手上:“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这怎么能算了呢,不就是在一个学堂读书嘛,谁他娘的和他有兄弟情义。就算有那么点,那和我跟芷儿你的情义比起来也一文不值。”他色眯眯的盯着白芷儿,眼神一眨不眨。   盯得白芷儿一阵恶寒,扯着海世子衣袖的手被他反握住,想抽都抽不出来。   其实海世子就是个假斯文人,学问也不怎么地。要不是有祖上庇护,生在了个好人家,跟天家沾亲带故,他什么东西都不是。   海世子的父亲海郡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海郡王从小就不爱读书,喜欢上树掏蛋、下河捞鱼,为此没少被兄弟们嘲笑,说他是个文盲,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他因此没少受气,所以在他成了家,长子出生以后,他就立誓要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读书,将来做大学问,一雪前耻。   海世子从小就摸准了父亲的心思,只要是跟做学问有关的,海郡王掏钱掏的都爽快的很。海世子凭借着绝对的金钱优势,与文人们打成了一片。他倒是不论尊卑,只要有诗会,只要邀请了他就绝对参加,最后也绝对由他掏钱买单。久而久之海世子就笼络到了一大批文人墨客的心,把他当作挚友,还真让他把文豪的名声给做起来了。   如今海郡王也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大才子,称号——“诗仙小郡王”。   不过海郡王夫妇都是大老粗,墨点不识。海世子被夫妻俩养育长大,一直生活在一起,虽然请了先生,也得了“诗仙小郡王”的雅名,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文人的样子了,但骨子里还是个大老粗。   这美人儿一示好他就得意忘形,骨子里的劣根性全都显露出来了。   祖安的话说出口来,他浑然不觉,其他人也装作没听见。   其实海世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们这些个“挚友”早就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就像现在这样。   娇娇一听有人骂小相公他娘,那不也是她娘吗,那还受得了,张嘴就要回骂过去。小相公那些之乎者也弯弯绕绕的骂人的话她不会,可祖安的话她可是在行的很。毕竟祖安绝学又不是贵族特有的,这种糙话还是民间说的更厉害。   喻竹楠未卜先知的察觉到了娇娇的心思,一只手轻轻一拉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嗯嗯?”娇娇说不了话,昂起头用眼神与喻竹楠交流。   喻竹楠微笑,摸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交给我就好。”   小相公的怀抱很温暖,小相公的话很受用。   娇娇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决定收起自己的暴脾气,专心看小相公表演,如果小相公解决不了的话,她再一拳一个,把他们所有人打得满地找牙。   海世子看喻竹楠和娇娇两人亲亲我我,完全无视他的样子气急败坏:“你说那么多话无非是想替你娘们开脱,我不听你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娘们是不是打了芷儿?”   喻竹楠冷着脸,没说话。   海世子就当他是理亏默认了,叫嚷道:“让你的娘们滚出京城去,我们这里是文明的地方,不接受野蛮人,她这种乡下人就该回乡下的地方去,我们京城不接受她!”   “对,乡下人就该滚回乡下去。”   “我们这里不接受野蛮人。”   “和这样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我们都觉得恶心!”   ……   其他人高声附和着,叫嚷的声音一浪比一浪热烈。   白芷儿站在一旁,抿着嘴唇,摆出一副柔柔弱弱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像发生这样的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并非她所愿一样。   喻竹楠拉过娇娇护在身后,又说了两句,可惜声音太小,根本压不住这一大批人的叫嚷。   才子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路过的路人和周遭府邸的主子、下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喻竹楠喊得衣服都汗湿了。   娇娇看不下去了,推开小相公到一边,指着海世子的鼻子骂:“你这个白痴是不是个傻子!你们被白芷儿给利用了你看不出来?她为什么想赶我出去?是因为看中我家小相公了啊,想把我给赶走,还给她自己腾位子呢。你们以为你们为了白芷儿来这里不要脸的大闹一场,白芷儿就会感动,就会嫁给你们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呢。白芷儿喜欢的是我家小相公,不会嫁给你们的。你们被她给耍了,你们这就叫作,叫作……”   “与虎谋皮。”喻潇湘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句。   “对,与谋谋皮,真是愚蠢透了。”娇娇一股脑说完了这么一堆的话。她声音洪亮,气势如虹,一下子镇住了这么一堆的才子们。   他们高举着拳头停住了,逐渐形成的整齐的“滚出去”的口号声也戛然而止。   愣了半晌,海世子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喊回众人的神:“停下干嘛,继续喊呐!”   他们现在就是一群聋子,捂住自己的耳朵把不想听,不愿意听的话给阻挡在外面。他们相信只要听不到娇娇说的就不是真的,白小姐是好姑娘,只要他们为白小姐出了头,白小姐就会感激他们,就会嫁给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来了这么多人,白小姐就一个人,她会嫁给谁呢?   “来人呐。”喻竹楠向后一招手,尚书府的护卫拿着棍子站成一排。   “你……喻竹楠,你要干什么!”海世子吓得往后一退,躲在了他的小跟班们的后面,“我还是海郡王府的世子,你敢让人打我,好大的胆子!”   喻竹楠冷笑:“我今天胆子还就打一回了,我管你是海郡王府的世子,还是海郡王府的郡主,你今天带人来找我家夫人的晦气,这顿打是挨定了!”   他一挥手,尚书府的护卫抬起棍子一拥而上,当真挥在了海世子和这一群书生的身上。   今天来的这一群人都是白芷儿在诗会上集结而来的,都是一群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才子们”,对强身健体、打拳的武功这些行为向来极为不耻,认为这是粗鲁的行为,只有野蛮人、身份低贱的人才会去学的。   尚书府的护卫知道这群人的身份,不能轻易得罪,手下都留了力道,打得并不重,还有意留了道路方便他们逃跑。   可就是这样,他们愣是一个都没跑掉,一人挨了一轻棍子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捂着屁股叫嚷着不停,毫无还手之力。   真的是比姑娘家还要弱不禁风。   “啊!”周围倒了一片,白芷儿吓得不行。挡在她身边的才子们都倒下了,她的视野空了出来,正对上娇娇一双要杀人的眼睛,她大叫出声,“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第118章 公公啦 秦贵妃出面为撑腰   娇娇看了眼喻竹楠, 喻竹楠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便踏着步子朝白芷儿走去。   “啊、啊!”白芷儿抱着头尖叫着, 她不断的后退,还没等娇娇靠近,她就踩在一个倒在地上的才子身上跌倒了。她微红着眼眶,无助的望着喻竹楠,柔弱的伸出手呼喊着,“表哥救我,表哥救我。”   娇娇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她表演。   白芷儿的视线越过娇娇,望向喻竹楠, 深情的说:“表哥, 你以前是最疼我的了, 你都忘了吗?我喜欢蓝色, 说要是有蓝色的花就好了,你就寻遍了全国, 只为为我找出一朵蓝色的花朵,博我一笑;我在书上看到先人描写雪景的浪漫, 你就带着我一起去九州欣赏雪景, 一起创作属于我们的雪的诗篇;我爱吃糖, 你就随身带着糖果,只为哄我开心。表哥,”她抬手呼唤,“这些你都忘了吗?”   “嗯?”娇娇挑眉, 回头去瞧喻竹楠,看他的反应。   他依旧沉着一张脸:“没有的事。”他冷漠的说,“我待你同潇湘一样,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并不知晓,也没有做过,不过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放手吧,”他劝道,“以你的才貌一定能嫁一个好人家的。”   娇娇回头。   白芷儿一脸绝望:“表哥,我是芷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表哥,我是芷儿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她捂着心口,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可惜喻竹楠始终无动于衷。   她仓惶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害怕了,脚步不稳的朝娇娇直面走来,她伸出手,指着娇娇骂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术,才让表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一定是你,不然表哥不会这样对我,他是爱我的。”   她两只手揪住娇娇的衣襟,想把她抬起来却没有那个力气:“你把表哥还给我,把表哥还给我!”她嘶吼着。   娇娇想着白芷儿刚才的话,什么花儿雪啊的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不过小相公却是没有随身带糖的习惯的。   应该是假的。   最后她选择了相信小相公的话。   娇娇伸手一扒拉,白芷儿扯着她衣襟的手就被打了下来。   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失去支点,白芷儿又一个踉跄向后跌倒了两步。   娇娇一脚上前,扯住白芷儿的衣襟,把她给拉了回来。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近距离观察下,不得不承认,白芷儿的脸长得是真的漂亮,也难怪这么多“才子”会听信她拙劣的表演,跑来这里闹事。   如果她的脑子也像她的脸蛋这么漂亮,不惦记她家小相公的话,她们俩也许还可以成为朋友。毕竟美人谁不喜欢欣赏呢,她就很喜欢欣赏潇湘妹妹的美貌,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谁家的儿郎。   “咚!”的一声,她的脑袋往前一撞。   两个脑门撞在一起。   娇娇一点事儿没有,握着白芷儿衣襟的手依旧坚定有力。   白芷儿只觉天旋地转,自己的魂儿都快从身体里飞走了。要不是有娇娇拽着,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娇娇提着白芷儿有些为难,这白芷儿实在是太弱了,她轻轻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她生怕自己一个手劲儿重了,要了白芷儿的性命,杀人的事娇娇还是做不出来的。   她还思索着该拿白芷儿怎么办,白芷儿哄了这么多人跑来尚书府门口骂她,就算她脸皮厚不放在心上。可娘脸皮薄啊,一会儿知道后指不定生多大的气,再气晕过去,大病一场都有可能。到时候所有的过错又会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真是冤死了。想到即将受到的牵连,就这么放了白芷儿回去娇娇又觉得有点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划破长空:“住手,都住手了。”   来人没有人认识,不过看他一身青绿色宫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就知道他是从宫里头出来的,看宫服的材质与花色官职还不低。   所以人皆停了手,连同看热闹的路人也都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着公公发话。   “传秦贵妃口谕,”公公用他那尖锐的声音说,“京城书院白院士之女白芷儿,恶意诱导京城才俊来尚书府滋事,颠倒是非,挑拨离间,寻衅滋事。构陷国之栋梁,忠勇大将军之女,尚书府少夫人王娇娇,挑拨他人夫妻感情,其心当诛。念白院士执教一生,育人无数,为国有功,特免其一死。令白府上下二十三口人一月之内离开京城,未经召唤不得入京,以儆效尤。”   公公庄重的复述完秦贵妃的口谕,蔑视的看向白芷儿:“白小姐,秦贵妃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白芷儿愣在当场,这回魂儿是彻底的飞了,当听到秦贵妃要让他们全家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失了神,现在还没找回来,根本没听到公公接下来的话。   公公从鼻尖里冷哼了声,捏着嗓子高傲的说:“没听清楚也没关系,奴家刚刚已经去过白府,把贵妃娘娘的口谕传给了白院子,奴家想白院士肯定是听清楚了的。”说罢他便不再去看白芷儿,转向娇娇,换上一副笑颜,“喻少爷、喻少夫人安。”   “公公安好,多谢公公了,有劳公公了。”喻竹楠还礼。   娇娇学着喻竹楠的样子也跟着还礼:“公公安好,多些公公了,有劳公公了。”   公公看着娇娇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笑了笑:“这都是奴家分内之事,能替贵妃娘娘传口谕是奴家的福气,能帮到喻少爷和喻少夫人奴家也很高兴,谢什么。”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公子们,三三两两的在侍从们的搀扶下偷摸的溜走了,翻了翻白眼:“万幸奴家没有来迟,喻少爷和喻少夫人没有吃亏。有了贵妃娘娘的这道口谕,想来这些世家公子们是不敢再来找喻少爷和喻少夫人的麻烦的了。”   “多谢公公。”喻竹楠再次拱礼道。   公公摆了摆手,转向娇娇:“喻少夫人,贵妃娘娘还有句话要奴家带给你。”   娇娇望着公公,眨了眨眼睛。   “贵妃娘娘说,在京城,娘娘就是少夫人的娘家人,少夫人以后遇到了什么事儿不用怕,尽管了放手去做,有娘娘在后头给您担着。”   娇娇开心的说:“替我谢谢姨母,”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改口道,“谢贵妃娘娘。”   公公笑了笑:“少夫人在奴家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奴家是跟着贵妃娘娘一路走来的,是贵妃娘娘的心腹,少夫人可以信任。不然今天也不会是奴家来传贵妃娘娘的口谕了。”   娇娇再次谢过。   “有空了进宫去看看娘娘,娘娘挺想少夫人的。”公公说罢这句话便带着两个小公公离开了。   围在尚书府门口的人全部都已经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   尚书府门口空荡荡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喻竹楠和娇娇携手回府。   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小三只识趣都说有事先跑开了,给小夫妻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喻竹楠好奇的问:“你和秦贵妃之前认识?”   娇娇点了点头,把上次和喻夫人一起进宫遇见秦贵妃,以及听秦贵妃讲起的她和爹曾经的故事告诉了他。   喻竹楠听完;“这事儿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虽然岳父大人和贵妃娘娘之间没有什么有违礼法的事发生,但毕竟曾有过婚约,关系特殊,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以免生出事端。”   娇娇点了点头:“姨母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喻竹楠笑笑:“贵妃娘娘待你极好,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多进宫陪陪她吧。”   “嗯,我知道了。”   经“才子们”这么一闹就到了晚上,尚书府门口下午发生的事事后喻夫人也听说了,但有秦贵妃的口谕,把这件事定了性,一切责任归在了白芷儿身上,也就没人敢说娇娇的不是了。   “你去把芷儿房里的东西收拾好,一会儿送去白府。”喻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吩咐着贴身嬷嬷做事。   “是。”贴身嬷嬷不敢多嘴。   白府是夫人的娘家,世代书香门第,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如今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要被赶出京城,就是她这个做奴才的心里头都不好受,更何况夫人呢。   贴身嬷嬷依言去白芷儿之前住过的房里收拾东西去了。   喻夫人哭丧着脸,去求喻尚书帮忙:“相公,你看这件事儿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白家世代在京城书院教书,为朝廷效力,朝堂上有多少官员是我父兄教出来的学生,我们白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以任人宰割、任人欺负的人家啊。难道真的要为这点儿小事就要离开京城?相公,你能不能联系下我父兄的那些学生,去皇上那里求情,一个贵妃娘娘下的口谕,撤了就撤了。”   “你个糊涂东西。”喻尚书骂道。   喻夫人一愣,结婚这么多年,喻尚书这还是第一次骂自己。   “你当真以为这是贵妃娘娘下的口谕?”   喻夫人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传旨的公公说了,这就是贵妃娘娘下的口谕。”   “糊涂,这是有人借着贵妃娘娘之口在警告我们呢!”   喻夫人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谁借贵妃娘娘之口,要警告我们什么?”   “还能有谁,皇后娘娘呗,或许比皇后娘娘更恐怖。”   喻夫人身子不由弹了一下:“你是说……”   喻尚书重重的点了点头,双手拱在一起,向天拜了拜:“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这……这……”喻夫人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左右环顾,“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   “你觉得是小事,在圣上眼里说不定并不是小事。”喻尚书沉思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转着圈,喃喃自语,“可能真的要打仗了。”他停下脚步,对喻夫人认真的说,“以后对娇娇再宽容一些吧。”   “我对她还不够宽容嘛。”喻夫人咕叨,“你见过哪家的婆婆有我这么窝囊的。”   “委屈你了。”喻尚书安抚。   喻夫人扭捏着身子,碎碎道:“怎么可能打仗嘛,自己吓唬自己。”   贴身嬷嬷捡完白芷儿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去白府,白府先来了人。   “夫人在吗?”白府的人面色焦急。   “怎么了?”贴身嬷嬷把白府来的人带到了喻夫人面前。   “请问我家小姐还在不在府上?”白府的人一上来来不及行礼,当头就问。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芷儿傍晚不就回去了吗。”喻夫人奇怪。   “小姐没有回去啊。”白府来的人听到喻夫人的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第119章 找人啦 白芷儿走丢在街上   白府来传话的人得到消息急得满头是汗, 不敢耽误,又快跑着回了白府, 把这件事告诉白府的当家的。   白府的人听说芷儿没在尚书府,全都慌了神。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不知去向,这可怎么是好。要是宵禁之前,芷儿找不回来,芷儿在外面过了个夜,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芷儿的名声就全毁了,他们白府的名声也全毁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白夫人慌了神, 手足无措的看向白院士。   “还是先去趟尚书府, 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吧。”白院士当机立断。   于是白院士、白夫人、白跃齐三人悄悄的来到了尚书府。   正堂里, 喻家上上下下人都来齐了。   白院士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芷儿真的不在你这儿?”白夫人拉着喻夫人的手, 泪眼婆娑的问。   “不在,”喻夫人摇头, “是不是你们搞错了,芷儿她真的没有回去吗?”她关心的问。   白夫人失望的摇头。   “那有没有去芷儿经常去的地方找过?”   白夫人再次摇头:“芷儿她向来乖巧,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不在你这里, 我实在想不到她还能去哪里。”   “是你,”这时白跃齐突然发了疯,把矛头指向喻竹楠,“一定是你把我妹妹给藏起来了。”他伸手指向喻竹楠, “你好狠的心,就算你不喜欢我妹妹,也不能把她给藏起来啊, 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   娇娇把白跃齐指上来的手一把打了下去:“你瞎指什么,小相公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而且今天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一刻都没有分开过。他不可能把你妹妹给藏起来。”   “你们是合谋。”白跃齐才不相信娇娇的证词,再次抬起手指向喻竹楠,“你就是为了讨好这个女人,才把我妹妹给藏起来了。喻表哥,”他摇着头,痛心疾首的说,“你怎么就结了个婚变成了这样一个人,真是亲疏不分,事理不明,快把我妹妹交出来!”   娇娇见这家伙还敢用手指指小相公,有些火大,卷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他。   “够了!”这时坐在主座上,一直沉默不言的喻尚书终于发了话,“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到白芷儿,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他目光锐利的看向白院士,“下午你家闺女带着一帮子人来我府上闹事,这件事你可知道?”   白院士低下头,一甩袖子,没脸的说:“知道。”   这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他刚刚收到宫里头贵妃娘娘的口谕,限他一个月之内带着家眷离开京城,未经召唤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他育人一生,从未放弃过考取功名,为朝堂效力的衷心。身在京城他尚未达成心愿,离了京城,他的愿望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下午的时候白芷儿跟那群世家公子在一起,也是同他们一起离开的。”喻尚书先给事情定了调,白芷儿已经跟那些世家公子一起走了,并不在我尚书府上,“那些人的府邸你可曾去问过?”   白院士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去问过的。   “那就先去那些人的府邸去问问嘛,说不定白芷儿跟他们谁走掉了呢。”   “不能去问,不能去问呐。”这时候白夫人站出来,慌张的摆着手,“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芷儿不见了的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的话,我家芷儿的名声可怎么办呐。”   娇娇瞬间被这白家夫妇俩的三观给震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都不见了,还管什么名声!难道名声比你们女儿的安危还要重要吗。”   白院士沉默,白夫人营养液没有说话。   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到现在了都不急着去找白芷儿,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娇娇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人,这就是读书人所谓的“风骨”吗?这一刻,娇娇甚至为白芷儿感到可悲起来。   “人,必须得找。”喻尚书发话,“名声再重要也不及人命重要。”   娇娇点头认同,还是爹的三观最正,不愧是礼部尚书。   喻尚书自然是主张去找白芷儿的,白芷儿又不是他们喻家的人,坏了名声又妨碍不到他们喻家的姑娘。而且白芷儿无论怎么说都是在他尚书府门口走丢的,他必须得给白家一个交代。   “可是马上就要宵禁了……”白院士还是不太想把这件事给闹大。   “找人要紧,”喻尚书起身,“我去找一趟卫首领,说明此事,让他通融一下。你们带着人一家一家的去找,务必把白芷儿给找回来。”他拍板做了决定。   在场的人就属喻尚书辈分最大,官职最高。白院士就是在傲气,教出过再多的当官的学生,也不过是个教书的先生,在喻尚书面前还是没底气来硬的的。   喻尚书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就是想反驳也没人听他的。   “竹楠,”喻尚书看向喻竹楠,想让他主持此事,但一想到他多多少少也牵扯到了其中,白家的人恐怕不放心他主持此事,特别是白家的那位少爷白跃齐,便改口道,“你留在府上坐镇,陪着你娘,其他人一有什么消息都报到你们这里。”   喻竹楠清楚父亲的心思,领命称是。   “梓信。”喻尚书又吩咐喻梓信,“你带着家中护卫,跟着白家的人去今天下午聚集在我们府外的公子家中,询问白芷儿的下落,切记一定要一家一家的挨个都询问到了,不可遗漏。”   “是。”喻梓信应道。   “我也去,我也要去。”娇娇冲上前去,主动请缨,“我脚步快,找人也快。”她是真的很担心白芷儿。   虽然娇娇讨厌白芷儿,但知道白芷儿离开京城,不再纠缠她的小相公就好了。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要了她的性命,现在白芷儿走丢了,她是真的很担心。   “你得了吧!”白跃齐愤恨的推她,“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看你就没安好心。我妹妹现在丢了,你心里乐呵着吧。”   “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娇娇由衷的说。   喻竹楠从她身后拉了她一把:“你跟我一起留在家里等消息吧。”   娇娇还想说什么。   “听话。”喻竹楠沉声道。   娇娇闭了嘴,乖巧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喻潇湘也很担心白芷儿的安危,想跟这儿大家一起去找,但被喻尚书制止了,让她留在家里。   于是喻梓信、喻少允带着喻家的护卫一起出去找人了,令人意外的是白院士和白夫人竟然没有跟着一起去,同喻夫人一起呆在喻家等消息。、   白家只有白跃齐一人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找人。   “名声哪儿有我妹妹的安危重要啊。”边走白跃齐边强忍着眼泪,“赶明儿我们一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的谁认得我们。没事儿,”他安慰着自己,“只要找着了妹妹,我们回祖父的老家,又是新的开始。”   人都走了,正堂里静悄悄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的。   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希望可以快点找到白芷儿。   喻梓信带着人,一家一家的敲开京城里几十户官宦人家的大门。夜已深,人们都已经睡下,敲开一家门不容易,让下人叫醒他们的主子更不容易。   他们磨破了嘴皮才说通一个个门卫,让他们收回了那句:“明天再说吧。”   几十户人家走下来,天已经大亮。   他们疲惫的返回尚书府,却带给了大家一个无望的消息:“人,没找到。”   “他们都说没有看见白芷儿。”   “芷儿到底去了哪里啊?”白夫人担忧的站起身,走到门外,双手合十,向天祈祷,“老天爷呀,求求你快把我的女儿还回来吧。”   “不行!”娇娇一屁股从座位上坐起来,“我也要去找。”   这回喻竹楠没有阻拦她:“我和你一起去。”   喻竹楠点头。   奔波了一晚上,白跃齐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喻竹楠他们了。他绝望的摊在椅子上,痛哭了出来。   “我们要去哪里找?”   “昨天看热闹的人很多,说不定有人看见过白芷儿的。”娇娇方向明确的走向街口的小摊。   此时天刚亮,摊主们正往外摆着卖品。   “大娘。”娇娇出声喊道。   都是常年在这个街口做生意的,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别看他们就是个摆摊卖小东西的,人可机敏的很,这条街上住着哪些人,都长什么样,他们都一清二楚。   “喻少夫人呐。”卖早摊豆腐脑、油果子的大娘笑呵呵的应道,“来碗豆腐脑,来个油果子。我家的豆腐脑可香甜了,我家的油果子可爽口了。”   娇娇回绝;“我今天不买油果子,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少夫人,您说。”   “昨天有一帮人来我们府上闹事儿你看到了吧。”   大娘低下头,眼神飘逸不定。   “我知道你看到了。”娇娇不给她撒谎的机会,“你这摊啊,早上卖油饼,中午卖糖果子,晚上卖油条,一天到晚啊你都在这。”   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想到少夫人还记得咱这种小人物。”   “谁让你家的油果子好吃呢。”娇娇说着抬人的话。   大娘听着很受用。   “我向你打听一个事儿啊。”娇娇言归正传。   “嗳,您说,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娇娇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昨天,宫里的公公来了后,来我们府上闹事的公子们一个个都走了,这其中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的身影?”   “姑娘?”   “对,姑娘!”娇娇确定,“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大娘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就是那个带人来闹事儿的?”   这大娘果然把昨天的事儿给看了个全乎。   “没错,就是她,你看没看到!”   大娘点头,确认:“看到了。”   娇娇大喜。   喻竹楠也眼前一亮。   “那你看到她跟谁在一起,去哪儿了?”   “她就一个人,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不过往那个方向走了。”大娘指向一个方向。 第120章 寻人啦 白芷儿去了哪里啊   喻竹楠和娇娇顺着大娘指的方向追去, 又问了几个小摊贩,他们都围观了昨天下午的事, 对白芷儿都有印象,也都有留意到她离去的身影。   他们顺着小摊贩们看到的去向一路找去,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来到街道中央,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喻竹楠看到了希望。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商户多、人流量也大,白芷儿如果从这条街上经过的话被人看到的可能性也就更大。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相对安全,就算昨天白芷儿走丢的时候已近傍晚,只要没到宵禁的时间, 这挑街道上的人还是很多的。   结果就是在这里, 失去了白芷儿的消息。一条街上这么多商家、这么多行人, 昨天傍晚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白芷儿身影的。   他们一家家的问, 一户户的找,从商家到行人不放过一点可能找到白芷儿的机会。可惜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 开店的还是摆摊的,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吃饭的, 都没有一个人见过白芷儿的身影。   “或许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人留意到白芷儿。”喻竹楠略微有些失望。   “不会的!”娇娇肯定, “白芷儿长得那么好看,平时走在街上都引得路人三步一回头的。昨天穿的又那么的招摇,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除非她压根就没从这里经过。”   “可之前的小摊贩指认的就是这条路啊,难道他们撒了谎?”喻竹楠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白芷儿的失踪跟他们就有关系?”   娇娇四下张望,这里就是一条笔直的街道,路两边没有岔路口, 街上全是商户,行人很多。如果之前的小摊贩们没有指错路的话,白芷儿不太可能在这条街上不被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不过这条街的入口处倒是有几个偏僻的小巷子。   “我们去那里看看。”   喻竹楠和娇娇来到街道的入口处,走了两个小巷子。就是两条普普通通的窄路,连通到商街后面的居民区,有些阴暗,光线照不进来,住在附近的人有时候抄近路会走这条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娇娇在巷子中央站着,抬着头看着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喻竹楠顺着巷子来到了后面的居民区,敲开一家一户的门,询问他们有没有人看到过白芷儿的身影的。   结果还是毫无收获。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人见过白芷儿。”   这时娇娇突然蹲下身去,在地上查看着什么,又朝摆在墙角的一堆废弃竹筐看了看,摆在最上面的那个大竹筐上有一块凹下去的痕迹。   娇娇再次抬头:“他们很有可能是从房顶走的。”   “他们?”   娇娇点头,说出了她的猜测:“白芷儿很有可能是被人给劫持走的。”   她看向房顶,目测了眼距离。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起步一脚踩在堆靠在墙角的竹筐上,正踏在那块原本凹下去的地方,身子飞跃而起。另一只脚在墙的半中腰轻轻一点,整个身子越过了房顶。她伸手撑在了房屋檐上,一个翻身,飞上了屋顶之上。   喻竹楠焦急的在下面等待着,只听娇娇一声:“找到了。”   “什么?你找到了什么?”喻竹楠问。   “脚印。”娇娇一只脑袋从屋檐处露出,“房顶上有脚印。”   所以那意味着什么?这一发现完全超出了喻大才子的知识储备范畴,是有人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专从人屋顶上跑吗?   娇娇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在了喻竹楠的身边,动作轻盈的没惊起一丝尘土。   “我带你上去。”她搂住喻竹楠的腰,还没待他准备好,她就脚尖一点,再次飞上了屋顶。   喻竹楠心跳的厉害,抱着娇娇的腰不肯松手,感觉只要一松手他就要掉下去一样。   他不恐高,以前跟诗友们一起远足登高,站在山顶之巅,俯望整个京城也没带怕的。只是这屋顶太不平整,脚下全是倾斜的瓦片,站在上面还能感受到瓦片的摇晃,实在是不太安全。   他试着移动了下脚步,想找块平整的地方站着。   只听娇娇一声提醒:“脚别乱动,别把原先的脚印给抹没了。”   喻竹楠这才定下神来,顺着娇娇的视线望去,瓦片上确实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个极浅极浅的脚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还好昨晚没下雨。”他感慨道。   “这个脚印却很重,应该有两个人的重量。白芷儿很有可能就是被人从这里给带走的,扛在肩上,走的屋顶,所以没有人看见。”   喻竹楠惊奇:“你还懂这个?”   娇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除了读书不会,会的可多了。”   喻竹楠相信。   他们又检查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脚印。   “这可怎么办?就算知道了白芷儿是从这里被人带走的,但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也没有办法。”   “慢慢找,总能找到线索的。”娇娇低着头仔细的寻找着,喻竹楠牵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在屋顶穿行,渐渐的克服了恐惧,也低头仔细的寻找。   “这个人轻功很厉害,基本不会留下脚印。如果不是这两个房屋隔得比较远,必须得先跳到那个巷子里,再重新跳上屋顶,很有可能刚刚我们发现的那一处脚印都不会留下。我如果不带你上来的话也不会留下脚印。”娇娇一边仔细检查着房顶的瓦片,一边解释。   “你是说他是跳下了屋顶,然后又攀上屋顶的?”   娇娇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我们应该往那头寻找啊。”喻竹楠指向了巷子另一边。   “对哦。”娇娇恍然,然后又带着喻竹楠跳上了巷子另一边的屋顶。   果然在另一边的屋顶上,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第二枚脚印。屋顶上的脚印很稀疏,不是每一步都留下来了的,但好在每隔个几十丈他们就能发现一到两枚脚印,一路追下来倒是形成了一条路线,没有追丢。   最后的一枚脚印停在了内阁学士府的一户楼阁上。   他们仔细检查了周围所有的建筑,都没有在屋顶上再发现其他任何一枚脚印,确定这就是绑匪的终点。   “内阁大学士的府邸,怎么会是这里?”喻竹楠眉头深蹙。   “怎么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娇娇好奇的问。   “一个官员的家。”喻竹楠解释。   “哦?”娇娇不懂官职这些,“什么官,跟爹相比呢?”   喻竹楠知道娇娇说的是喻尚书。他的岳父大人,忠勇大将军,虽然官职也不小,但在娇娇的心里根本就不是个官。   “比爹大。”   娇娇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了。”   喻竹楠点头:“走,我们去拜会拜会。”   再大的官,关乎到人命,这一趟都必须得走。   喻竹楠和娇娇来到了内阁大学士府的大门前,敲响了学士府的大门。   门卫的神色有些慌乱,听明了喻竹楠和娇娇的来意,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的不耐烦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白姑娘,请回吧。”直接不给喻竹楠再说话的机会,把大门重重的合上,将喻竹楠和娇娇拒之在了门外。   喻竹楠和娇娇对视一眼,直觉这户人家绝对有问题。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娇娇伸出指头指向内阁大学士府的大门。   喻竹楠点了点头:“好。”   两人都已经被学士府的门卫拒之门外了,连主人家都见不到。这所谓的进去看看自然是走的非法途径。   一回生二回熟,再被娇娇抱上屋顶,飞奔于楼宇之间,喻竹楠已经十分的自在了。要不是现在白芷儿还不知去向,从高处看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跟在地上看完全不一样,他还蛮想停下来欣赏一番的。   娇娇的脚步很轻,即使带着一个喻竹楠也没有被学士府的人发现。   学士府里的人都很慌乱,下人们一个院子一间房一间房的奔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喻竹楠和娇娇跟在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的身后来到了学士府的正堂,现在是早朝的时间,内阁大学士却还在府内。   喻竹楠和娇娇趴在正堂的屋顶上,娇娇蹑手蹑脚的轻轻的扒开了一片瓦片,凑近耳朵去听堂内的声音。   “找到没有?还没有找到吗!”是男人暴怒的声音。   “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一个温柔的女声。   “报官,报什么官!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芯儿被人给劫走了吗!”   听到这里喻竹楠和娇娇眼前一亮,相/互点了下头,彼此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娇娇抱住喻竹楠,直接从房顶跳了下去,落在了学士府的正堂门前。   屋内的人被从天而降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缓过神来,内阁大学士喝道。   “小生喻竹楠,家父是礼部尚书喻格。这位是我的内人。”喻竹楠双手拱在一起,自我介绍道。 第121章 追查啦 夫妻合力追查真凶   管家听到喻竹楠自报家名, 呵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明明已经叫人把人给赶走了,这怎么还从天而降了。   “你们家是不是有人被人给劫走了?”娇娇开口问。   “没有。”内阁大学士想也不想矢口否认。   学士夫人站在一旁神色纠结。   “你胡说, 我们刚才在房顶上都听见了,被劫走的人叫芯儿对吧。”   屋顶?众人抬头,才发现他们家房顶上的瓦片被人掀了一片下来,空了一个大洞出来。   娇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会儿上去就给你们填好,”她拍拍胸脯说,“放心,我的手艺很好的,不会漏雨的。”   众人汗颜, 所以这是重点吗?   内阁大学士板着脸:“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我要报官, 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喻竹楠拱了拱手, 毫不畏惧:“我们私闯民宅是我们的不错,小生在这里给大人赔罪了。大人要去报官是大人的权利, 小生不敢阻拦。但是若您报了官的话,贵府上小姐被人劫持了的事恐怕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内阁大学士眯起眼睛:“你好大的胆子, 这是在威胁我?”   喻竹楠作揖:“不敢。”   “你叫, 喻竹楠?喻尚书的儿子对吧?”内阁大学士言语间威胁之意满满, 他在用实力告诉眼前这小子,威胁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可以的,要有足够的实力才配威胁别人。   喻竹楠笑笑:“是,大人若想告诉家父便去告诉就是。我们既然敢闯进来, 就已经预想到了后果,之后无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们都甘心承受, 绝无怨言。”   他看了眼娇娇,娇娇也冲他点了点头。   “只是,您真的不介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贵府的小姐被人劫持的事吗?”这是内阁大学士的软肋,也是喻竹楠唯一能抓在手里的谈判的条件,“我们是来帮您的。”他真诚的说。   学士夫人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劝道:“老爷,你就先听他们把话给说完吧。”她和善的看向喻竹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内阁大学士冷哼了一声,板着脸,轻蔑的看着他们,一副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话说的样子。   “我们也在找人。”喻竹楠率先把自己和内阁学士府放在一条战线上,“我的表妹,京城学院白院士的女儿白芷儿昨天傍晚不见了,我们一路巡查,在房顶上找到了劫匪的脚印才一路追到这里的。”   “你们也在找人?”喻竹楠的话果然引起了学士夫人的共鸣。   内阁大学士冷冷的盯着他们没有说话,但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强势,非要把他们给拿下送官不可。   “是的。”喻竹楠把从白芷儿失踪到为什么他们会一路追查找到这里来的事都详细的说了出来,赢得了学士夫人的信任,“我觉得劫持我表妹的和劫持府上千金的劫匪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最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学士夫人也跟着点头,听了喻竹楠的话她也是这样认为的。芯儿和白家小姐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两位都是世家千金,都是在晚上被人给掳走的,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的。   得到了学士夫人的认可,喻竹楠提出了自己的诉求:“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关于劫匪的线索?”   学士夫人双手握在一起攥来攥去,有些犹豫,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内阁大学士摆了摆手:“说吧。”   学士夫人这才开口:“其实白家小姐不是第一个被人劫走的小姐,我家芯儿也不是第二个被人劫走的小姐了。”   “嗯?”喻竹楠和娇娇意外,没想到会从学士夫人这里听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早在半年前就有传闻,京城出了个采花大盗,专门在夜间劫持富贵人家的小姐,据我所知已经有很多家的小姐都遇害了,至今没有一个找回来的。”   喻竹楠大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官府应该会张贴告示,警示百姓才是。”   “唉,”学士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官府并不知晓,没有人报官。不过这件事在我们官宦夫人之间都已经传开了,”她抬头看向喻竹楠,“你娘应该也有听说过。”   喻竹楠想了想,前段时间,他和娇娇闹别扭的时候,母亲曾让潇湘来劝过娇娇,还准许潇湘晚上和娇娇一起睡在一起,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学士夫人无奈的说:“这毕竟是关乎着孩子名声的大事,没有谁家敢声张的。”   娇娇实在是不理解的很:“难道莫须有的名声比你们女儿的性命还重要吗?”   学士夫人忧伤极了:“我们有安排护卫专门保护芯儿的安全了,”她拿起帕子,又痛哭起来,“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我的芯儿啊!”   娇娇把学士夫人悲伤的模样看在眼里,一点也不觉得同情。她板着脸,有些生气,如果第一个被劫持的小家的家里就报官的话,官府张贴告示让大家注意,积极缉拿采花大盗的话,就不会有后面那些小姐遇害了。明明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就哭爹喊娘,控诉老天不公。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娇娇实在是不能理解京城的这些“读书人”,脸面名声看得比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她愤愤的想,这些人要是遇到了饥荒绝对是第一批没命的人。   “那负责保护小姐的护卫呢?”喻竹楠接着问。   “他护主不利,我让人把他带下去领罚了。”内阁大学士说。   “能不能把他叫上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内阁大学士让人把被打得丢了半条命的护卫给拖了上来,他浑身是血,赤/裸的上身上全是抽打的鞭痕。   不过好在这个护卫是个身强力壮的,被打得这么狠,身上的鞭痕看着吓人。不过娇娇听其呼吸平稳有力,应该没什么事。   “就是你负责小姐安全的?”喻竹楠问。   护卫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你昨晚在哪里?”   “我一直守在小姐的闺房门外。”   “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没有离开过?”   “没有离开过。”   “那你昨晚守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护卫快速且绝对的做出了回答,“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喻竹楠盯着护卫看了一会儿,护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是什么时候发现小姐不见的。”他继续问。   “早上小姐的贴身丫鬟敲门,替小姐梳洗的时候发现小姐不见了的。”   喻竹楠和护卫一问一答,并没有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话内阁大学士早上发现芯儿不见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就因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才把人拖出去暴打的。   果然,这小子也问不出其他的事来。   娇娇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从腰间悄悄的掏出了一颗小石子,是她怕进了大学士府要与人动手,刚才在房顶上随手捡的。她将小石子放在指间,轻轻一弹,直朝护卫的命门射去。   护卫急速一个侧身,没有躲过娇娇投来的小石子,不过还好避开了命门,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疼得惨叫出声,这一击比他刚才受的几十道鞭子还要难忍。   事情发生的很快,直到护卫惨叫出声,众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学士夫人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   “不好意思。”娇娇道歉,“我只是想试试他的武功而已。”   “那怎么样?”学士夫人问。   “不怎么样。”娇娇答。   学士夫人又开始大哭起来,拍打着内阁大学士:“我就说这人不行吧,你非说这人功夫好得很,没什么问题的,现在出事儿了吧。你还我芯儿,你快把芯儿给我找回来。”   内阁大学士烦躁的蹙起眉头:“你懂个什么。”   这个护卫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是学士府的护卫里头武功最好的。这丫头说他武功不行,不能说他挑选出来的护卫身手不好,只能说明这个丫头的身手太好了。   内阁大学士还真猜对了,娇娇说了假话,这个护卫的身手很好,只是比她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而已。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说这个护卫身手很好,是难得一遇的练家子,不过今天她另有打算。   “我们去其他几家被劫持了小姐的家中问问吧。”娇娇看向喻竹楠。   喻竹楠点了点头:“也好。”看向学士夫人,“不知夫人可否将您知道的家中丢了小姐的人家告知与我们。”   学士夫人有些为难,不过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这种事谁都不会随便对外人说的,我知道的也只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   “这就够了,多谢夫人。”   学士夫人让丫鬟拿来了纸墨笔砚,把她知道的丢了小姐的人家全部写在了纸上,递给喻竹楠:“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喻竹楠接过看了眼,纸上有三户人家,正如学士夫人所说的,各个家里都是非富即贵。   “多谢。”喻竹楠拱手谢过,就带着娇娇离开了学士府。 第122章 壮汉们 高大壮汉们很怂哦   喻竹楠看着手里学士夫人给的名单, 将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询问娇娇的意见:“我们先去哪一家?”   “不急,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原来刚才那一下娇娇确实是在试探护卫的武功,但结果她却说了谎。保护小姐的护卫的武功虽然不及她,也是很厉害的。最重要的是耳力非常的好,她仔细观察了,在她从怀里掏出小石子的那一刻护卫就注意到了她的动静,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往他命门上直接砸去的。在她投出小石子的那一刻,护卫就做出了反应,只是他的动作不及他的耳力迅猛,没有完全避开, 只躲过了要害, 小石子还是砸在了他的身上。   娇娇把这件事说给了喻竹楠听。   “你怀疑那个护卫有问题?”   娇娇点头:“再厉害的高手劫走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 昨晚他一直待在小姐房门外的话,以他的耳力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   “他在撒谎。”喻竹楠思索着, “为什么呢?”他单手撑着下巴,猜测, “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监守自盗, 并不是他没有听到, 而是那个劫匪就是他,是他把小姐给劫走的。”   娇娇认同:“很有可能。所以我刚刚才没有当场揭穿他,就是想暗中监视他看看。”   喻竹楠明白娇娇的意思:“我跟你一起去。”   娇娇喜欢和小相公一起行动,无论是挨家挨户询问白芷儿的讯息, 还是上房寻找劫匪的脚印,有小相公在身边陪着就很安心。不过这回她却没有同意:“他耳力极好,我一个人跟踪他尚且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他发现, 如果带着你的话绝对会被他发现的。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她看向喻竹楠手上学士夫人给他的纸条,“你还是按照计划去这些人的家中问问情况吧,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线索。”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娇娇自信的拍拍胸脯:“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   娇娇的实力喻竹楠自然是知晓的,按理说尚书府里的护卫武艺也都是不差的,但在娇娇面前就跟蝼蚁一样,所有人组了团来一起攻上都不是娇娇的对手。现在府里有的护卫头子看到娇娇可恭敬了,比对他爹都还要恭敬。   “而且刚才那个护卫就是耳力好,武功其实不怎么样的。”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娇娇补了一句,“反正在我之下就是了。”这在她刚刚的试探中就已经摸到他的实力了。   娇娇说了这么多,喻竹楠还是不松口:“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那要怎么办?”   “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内阁大学士吧,如果那护卫真的有问题的话,内阁大学士会处理好的。”他还是倾向于更加正常、规矩点的方法。   “那就来不及了!”娇娇跳脚,“现在去告诉内阁大学士,他再找人去跟踪那个护卫。那护卫耳力又那么的好,他不一定马上就能找到可以跟踪他的人,这一来一回的得耽误多少时间。时间紧急呀,你还要不要救你的表妹啦,还有那芯儿小姐,她们现在生死未卜,你忍心在这里耽误时间吗。”娇娇见喻竹楠有些松动,再接再厉,“我保证,我只是跟踪他,绝对不会做任何犯险的事的。发现了他的罪证后就马上回来叫人,绝对不强出头。被发现了或者遇到了危险掉头就跑,绝对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喻竹楠审视的看着她:“你保证?”   娇娇伸出三只指头向天起誓:“我保证。”   “那好吧。”喻竹楠为难的答应,又唠叨的强调道,“那你自己小心些。发现了什么线索不要一个人强出头,先回来叫人再一起过去。遇到事一定不要逞强,赶紧回来,安全第一。”   “是、是、是。”娇娇连连点头,“我记住了。”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还有什么?”   “没有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娇娇兴奋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再次交代道,“小心些。”   “嗯。”娇娇认真的应了声。   之后她便一跃而起,再次飞上了屋顶,迅速的消失在了喻竹楠的视线里。   待看不到了娇娇的身影,喻竹楠拿着手中的名单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去兵部侍郎府。”   他这边也有三场硬仗要打,名单上的这些人也都不好对付。   娇娇飞檐走壁,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内阁大学士府。有了刚才喻竹楠和娇娇从天而降的经历,内阁大学士勃然大怒,觉得自己的府邸就跟敞开了门的茶楼一样,别人向来就来,想走就走,岂有此理。   他痛斥了管家一顿,紧急加强了府里的守卫。找女儿重要,府邸的安全也同样重要。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松懈,让政敌找到机会来攻击他。今天喻竹楠和娇娇两个小孩都能从天而降,在他学士府里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明天他的政敌也能在他的府邸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偷点什么东西,或者放点什么东西,再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他的官路就完了。因此在喻竹楠和娇娇离开后,他除了安排人出去寻找女儿的下落外,还紧急加强了府中的守卫。   但在娇娇面前,这些人根本就形同虚设,不值一提。娇娇如履平地的在屋顶上游走,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根本没有被人发现。   她很快就找到了护卫的身影,她猫下身子,趴在屋顶上,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悄悄地偷窥着下面的人。   只见护卫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学士府的后门,东张西望的观察着左右,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悄悄的打开了后门,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他果然有问题,娇娇暗想。赶紧跟在后面,看到后门外站在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一看到护卫出去,就揪住了护卫的衣襟,把他给提了起来,在他的脸上痛打了几拳,让护卫那张原本就受了鞭伤痕的脸上更加的惨不忍睹。   护卫的武艺不差,但在这些人的面前他就像只小奶猫一样,任由壮汉们提在手里,一动不动。   娇娇怕被护卫发现,不敢太靠近。只看到壮汉们凶神恶煞的对着护卫骂骂咧咧了几句,但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模模糊糊的只听到了几个字,什么“钱”,什么“人”。   壮汉们在护卫的身上又打了几拳后就把他给松开丢在了地上,几个人各吸了口痰吐在了护卫的身上,然后又骂骂咧咧了两句才离开。   待到壮汉们走远,护卫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被吐在脸上的痰抹在身上,低着头颓废的回了学士府。   娇娇悄悄的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赶到了壮汉们的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壮汉们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小女娃娃,疑惑的互相看了看,没有放在心上,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结果娇娇又一个健步跨到了壮汉们的面前,挡住了壮汉们的去路。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五大三粗的壮汉也都不是好脾气的,被娇娇接连两次拦住了去路,就这样算了就不是他们的风格了。这一下他们彻底的爆发了,插着腰,站成一排,凶神恶煞的问道。   娇娇面不改色,并没有被他们虚张声势的架势给吓唬住,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问他们:“你们刚刚去学士府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大汉们觉得娇娇莫名其妙,懒得理她。   娇娇也不跟他们废话,上去先一人废了他们的一只胳膊。   壮汉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娇娇拧得手臂脱了臼,抱着胳膊“嗷嗷”叫。   娇娇悠闲的拍了拍手掌,微笑着问:“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们说,我们什么说。”大汉们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其实就是群怂货。娇娇只是小试了一下身手,他们就全丢盔卸甲,什么都招了。   “我们是去找王勇讨债的。”   王勇就是负责保护学士府小姐护卫的名字。   “讨什么债?”   “我们是西门赌/坊的,他在我们那儿赌输了钱,我们是来要钱的。”   这个王勇果然有问题。   “此话当真?”娇娇确认。   “当真,绝对当真!”其中一个壮汉从怀里掏出一张欠债书,“这就是他签的欠条,请女侠过目。”   娇娇接过看了看,三十两银子!娇娇的眼皮儿跳了跳,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欠下了这么多钱。尚书府护卫一个月的月钱还不到一两银子,他就算不吃不喝不花一个铜板,也要攒三年才能攒到三十两银子。不过到那时候他要还的恐怕就不止三十两银子了。   这么多钱他要怎么还呢。   欠债书的左下角有一个红红的手指印。   她将欠债书还给了几个壮汉,她可没有当烂好人,替王勇撕了这欠债书的想法。欠债还钱,人之常情。   娇娇挥了挥手:“你们几个跟我去学士府走一趟吧。”   壮汉们犹豫,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做这一行的还经常被人当做坏人看待,但他们也是有职业素养的,刚才说好要给王勇三天的时间让他去筹钱,就要给足他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他要是再还不出钱,再去打,再去闹,再去让他做不成人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不合适。   “这个……”   “那个……”   壮汉们左顾右盼想着拒绝的理由。   娇娇友好的捏了捏拳头,指骨间发出嘎嘎的声音。   壮汉们的身子集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脱臼的胳膊感觉更加的疼了呢:“我们去,我们愿意去,还请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他们又怂怂的开始求饶了。   娇娇把五个壮汉带到了内阁大学士府。   内阁大学士面色铁青的捏碎了王勇画押下的欠债书,阴冷的命令道:“去把王勇给我带过来。” 第123章 采花贼 采花大盗在哪里?   在铁证面前, 王勇不得不承认欠钱的事实。   他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是不是你劫持了小姐?”娇娇质问道。   “没有, 我不敢啊,我不敢的啊!”王勇连连否认,头磕在地上都磕出了血,“我就是偷了府上的东西出去卖,换了钱去还赌债。可从来没有打过小姐主意,怎么敢打小姐的主意,我是万万不敢的啊。老爷,您要相信我啊!”他痛哭流涕的诉着衷心。   内阁大学士一脚踹在王勇的身上,气得怒气冲冠。   “那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哪里?以你的耳力小姐被人劫持的话, 你不可能没有听到吧。”娇娇追问。   王勇不敢再说谎, 如实招来:“我……我……我昨天偷了东西, 去当铺卖, 换了钱,还了之前欠的账。然后……然后……又在赌/场/赌了一把。我离开的时候小姐已经回房休息了, 我回来的时候屋里也没有动静,我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是。”西门赌/坊的壮汉们出来作证, “他昨天夜里确实一直待在赌坊赌钱。”   “没错。他是我们赌/坊的黑名单, 因为欠了我们太多的钱, 老板不允许他再进我们的赌/场去赌,不过他昨天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钱,还了之前的一部分欠款,老板把他从黑名单上剔除了。于是他昨天还了钱就直接没走, 坐上了赌桌,赌了一夜。那个,”壮汉手指向内阁大学士手里捏着的欠债单, “就是他昨天夜里又输的钱。”   “所以说我家闺女昨天晚上压根就没人保护?”学士夫人捂着胸口,一副要晕厥的样子。   王勇不可能是劫持走学士府小姐的劫匪,娇娇白费了一番力气。   内阁大学士怒不可遏,把王勇给打残了,发卖了出去。   喻竹楠一家一家的走访了兵部侍郎家、刑部主事家、少府寺少府家,他们同内阁大学士最开始的态度一样,都矢口否认了家中有小姐失踪的事。   当喻竹楠硬着头皮提出要见一见贵府小姐时,他们都一致的说家中小姐病了,去庄子养病去了。   让喻竹楠更确定了学士夫人给的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不过他们不想内阁大学士一样,被他和娇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抵赖不掉。学士夫人写下的这份名单不能拿出来,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说他们府上的小姐被人劫持了,他们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喻竹楠只能打起感情牌,说他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现在尽快抓到劫匪最重要,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告诉他。   最终这三个府上的人还是咬死了家中小姐都好好的,无人被劫持走。不过多多少少也都透露了一些他们听说的关于采花大盗的“传闻”给他。   走出少府寺少府家,喻竹楠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他确实拿到了一些有关采花大盗的线索在手上,也有了下一步追查的方向。   尚书府侍卫守在少府寺少府家的门外,看到自家少爷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把少夫人在内阁大学士府里的“英勇”行为告诉了喻竹楠。   喻竹楠听后脸色一变,急冲冲的赶到了内阁大学士的府上。   五个壮汉正哭诉着找内阁大学士要钱,说王勇这个人已经废了,想让他还钱是不可能的,王勇是内阁大学士府上的人,他还不上来的钱理应由你们这个主人家来还。他们边威胁着边诉苦着,说他们也不容易,如果没要回钱,他们回去会被西门赌/坊的老板给乱棍打死的,大学士您大人有大量,这点小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啊。如果您不还这笔钱的话,反正他们回去也是死,不如就死在这里算了,高门大院的风水好,总比死在赌/坊哪个阴暗的角落要好得多。   内阁大学士被这几个壮汉缠得无可奈何,不过三十两银子而已,让管家给了他们,把人给打发走了。   喻竹楠看到这五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人抬着一只胳膊离开的样子怒气冲冲,他就不该相信娇娇的话!   娇娇看到小相公生气的样子,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好了嘛,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喻竹楠依旧板着脸,他已经不相信娇娇的话了。   娇娇继续撒娇:“我是他们太弱才动手的嘛,他们要是再厉害那么点点的话,我就不会出手了,就会赶紧跑回来找你帮忙。是他们真的太弱了,”她不断的强调,“所以我才出手的,你要相信我!”   还没走远的壮汉们听到娇娇这话欲哭无泪。他们好歹也是西门赌/坊里的打手,平日里都是人见人怕的存在,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女娃娃说他们弱,真的是太弱了,他们……他们打不过娇娇,也自知不是娇娇的对手……   五个人转过身,站成一排,五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对喻竹楠诚恳的说:“是的,少爷,我们很弱,我们真的很弱,你要相信我们啊!”   娇娇摊手,很认同这五个人的话,附和道:“你看吧。”   五个壮汉被呕得快要吐血,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女侠,您厉害,您说什么都对!   “唉。”喻竹楠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教训两句就这样算了。   能怎么办呢,这是他的小娘子,还不得宠着。娇娇这性子连他有时候都控制不住,只能连哄带训的叫她尽量收敛一点。   “那是他吗?”喻竹楠问。   娇娇失落的摇头:“不是。王勇昨天晚上一夜都在赌/场/赌/钱,有人证在,不可能是他。”   喻竹楠点头,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我在路上也想了,不太可能是他。王勇只是内阁大学士府上负责保护小姐的护卫而已,但被劫持的小姐不止内阁大学士府的小姐一个。我刚刚去兵部侍郎家、刑部主事和少府寺少府家都问过了,他们虽没有承认,却也都暗示了他们家的小姐都有专门的护卫保护。你之前说过,王勇的耳力很好,但武功并不是一流的,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劫持走这么多户人家的小姐而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以他的本事应该做不到。”   “那你有没有收集到什么其他线索?”   “有。”喻竹楠指了指内阁大学士府的大门,“我们进去说,我还有些事想问下大学士夫人。”   进了府,喻竹楠把收集到的信息一起说给了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听:“有个奇怪的地方,这三个小姐被劫的当天都有去过云祈寺。”   听到云祈寺的名字,学士夫人猛然愣住了。   喻竹楠看向她。   学士夫人瞪大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抬高声音,不愿相信,“你的意思是说芯儿被劫匪劫走是因为去了云祈寺?”   喻竹楠也不太确定:“我不知道,只是这三位小姐被劫持的当天都去过云祈寺太过巧合,她们的失踪与去过云祈寺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巧合。”   学士夫人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急促的喘息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是巧合。”她说,“昨天,我带着芯儿也去了云祈寺,”一直红肿着的双眼再次止不住的流泪,“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我做什么要带她去云祈寺赏花啊。”   喻竹楠和娇娇对视一眼:“那我们现在就去云祈寺看看。”他们向内阁大学士告了辞。   云祈寺是京城内的一处庙宇,这里的花卉最为出名,初春赏芍药、盛夏赏绣球花、深秋赏菊、腊冬赏梅,一年四季无论哪个季节,这里都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来此处赏花,其中夫人和小姐最多。   喻竹楠和娇娇来到云祈寺脚下,现在是盛夏,山上的绣球花开的最茂盛的时候,来此处赏花的人很多。   山脚下挺满了马车,上山的阶梯上人挨着人。   “这么多人啊。”娇娇感慨。   “云祈寺的花在京城很有名的,娘就经常来这里。”   喻夫人就是云祈寺的常客,尚书府花园里的很多话都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他以前也跟着喻夫人来过两次。   “昨天人也这么多吗?”昨天也是大晴天,看了今天的人流量其实就可以推断出昨天的人流量了,不过娇娇还是想确认一下。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素袍青衣的男子在山脚下卖鲜花做成的各种饰品。拽了拽喻竹楠的袖子,“小相公,给我买支花吧。”   喻竹楠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了多少次……”   “不许叫你小相公。”娇娇抢说了他的话,笑嘻嘻的应道,“我知道了,小相公。”   “唉。”喻竹楠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喻竹楠来到小摊边,挑了枝鲜花做的簪子,付过钱,插在了娇娇的发髻上。   “好看。”他笑着说。   娇娇伸手摸了摸,甜甜的笑着,心里美滋滋的。   “请问一下这里每天都这么多人吗?”她问向卖花的摊主。   “是的。”青衣书生道。   “昨天也是吗?”   “是的。”   “谢谢啦。”娇娇伸手向青衣书生道别,牵着喻竹楠的手往山上走。   “不客气。”青衣书生的声音清澈而孤冷。   因为声音太好听,娇娇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   “怎么了?”喻竹楠问。   “这个小书生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娇娇夸道。   喻竹楠不开心了:“不许夸其他的男人。”   娇娇嘻笑,乖巧的顺着小相公的话顺毛撸:“是,我不夸其他的男人,看都不看。我只看你,我家小相公最好看了,天下第一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天下第一的好听。”   “你呀。”喻竹楠的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太阳照的,还是爬山累的。 第124章 书生啊 英俊帅气的书生啊   娇娇一蹦一跳的往山上走, 喻竹楠牵着她的手无奈的摇头,眼里全是宠溺, 这个丫头,真是一刻都不带安分的。   台阶上上山的人很多,全是过来赏花的游客。夫人和小姐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的。偶有一两个少爷跟在母亲的身后,陪着家中的姐妹过来一起赏花。像娇娇这样相公带着妻子过来的倒是没有看见。   喻竹楠生得俊俏,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娇娇走得快,喻竹楠勉力跟上,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与喻竹楠相识的夫人, 彼此打过招呼。   “喻少爷带着夫人来赏花啊。”夫人笑问。   “是。”   “你们夫妻感情可真好。”夫人们打趣道。   喻竹楠笑笑:“是我要来赏花, 娇娇陪我的。”虽然喻尚书已经把白芷儿失踪的事报给了京兆尹, 不过事关白芷儿的闺誉和其他几个世家小姐的名声,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好。   “你说这云祈寺真的和城中小姐们的失踪有关吗?”越往上走人群越密, 目测看去起码有几百号人,娇娇不禁怀疑, “每天来这里的人这么多, 劫匪为什么只劫走了那几位小姐?是有什么筛选的标准码?还是说只是巧合?”   喻竹楠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希望是巧合,又不希望是巧合,心情很复杂。   “是不是是看谁长的好看啊?”娇娇猜测着。因为白芷儿就长得很好看啊。   “应该不是。”喻竹楠回想着那四个被劫匪劫走的小姐中他认识的人,“学士府的小姐我没见过, 不过少府家的小姐是潇湘的朋友,以前潇湘邀请她来府上玩过,我见过几次。怎么说呢, ”他斟酌着用词,“就是很普通。”   娇娇沮丧:“那会是根据什么条件筛选的呢?”   喻竹楠也想不明白:“先上去看看再说吧。”   山上的花很艳丽,很好看,很赏心悦目,今天天气晴朗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可惜喻竹楠和娇娇都没有心情观赏。   他们仔细的观察着前来赏花的游客和寺庙里的僧人,想从中找出一些奇怪的游客,或者值得怀疑的僧人。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劫匪,或者是劫匪的同伙。总之怎样都好,他们只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可惜事与愿违,他们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一点违和的地方。   难道这一趟又白跑了吗?   正失落的时候,喻竹楠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路过的小姐们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娇娇开口问。   喻竹楠突然转过视线望向她,盯着娇娇的脸目不转睛。   娇娇被喻竹楠盯得身体有些僵硬,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簪子。”   “什么?”   “簪子。”喻竹楠又重复了遍,视线正落在娇娇头上刚才那个为她买的鲜花簪子上,“我就说这个簪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我们在学士府也见过的。”   娇娇拿下簪子,握在手上看了看。被喻竹楠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想起来了,这个簪子跟插在学士府小姐闺房窗口的那朵小花非常的像。她当时还以为就是朵普通的小花,觉得好看插在窗台上是很平常的小女孩心思,他们当时看到并没有觉得奇怪。   现在再看,那朵花并不是一朵普通的小花,而是一个鲜花簪子。   “可是买簪子的人也很多啊。”   “但是把簪子插在窗口的就没几个了。”喻竹楠看向娇娇,“我们再去兵部侍郎、刑部主事和少府寺少府家看一看。”   这一回他们没有走正门,这三户人家咬定了家中小姐并没有被人劫走。即使他们说出他们的猜测,为了府上的名誉和家中其他小姐的闺誉,他们也不会承认家中的小姐被人给劫走了的事,更不会带他们到被劫走的小姐的闺房去看。   跟娇娇在一起呆久了,喻竹楠的行事底线变得越来越低。像什么偷偷潜入别人府上调查这种事,他做起来已经不再需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了。   他在娇娇的帮助下再一次翻过了围墙,潜入了兵部侍郎家、刑部主事家和少府寺少府家被劫走的小姐的闺房,果然在她们的窗口都发现了一枝鲜花簪子。   它们被插在窗口显眼的位置,不难被发现。   “那个书生!”娇娇惊呼,“那个书生有问题。”   “我们去看看。”喻竹楠当即立断。   喻竹楠和娇娇再次来到了云祈寺,卖鲜花簪子的书生正要收摊回去。他们悄悄的跟在书生后面,来到了郊外偏远的一处院子。   书生推开篱笆,“相公,你回来了。”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娇柔的呼唤,一群笑意浓浓的小姐们从屋里迎了出来,围在书生左右为他按摩揉肩,嘘寒问暖。   “我今天给你们带了绣球花。”书生从背后背的竹篓里拿出了一堆鲜花,一人一个分给了众位小姐们。   “谢谢相公。”   “相公真是太好了。”   “这花真好看,我太喜欢了。”   ……   小姐们欢喜的接过绣球花,捧在手里开心极了。   “这是?”娇娇看得目瞪口呆,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些就是被劫走的小姐们吗?”   离得太远,喻竹楠也不能确定:“过去看看。”   他走在前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书生第一时间发现了喻竹楠,他面带微笑,不闪不躲等待着喻竹楠走过来,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小姐们,看到喻竹楠吓了一跳,发出小声的惊呼声,小跑着躲进了屋里。   “喻公子。”书生有礼的向喻竹楠作了个揖。   “你认识我?”   “喻公子大名,京城读书人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书生高抬着他。   喻竹楠没有理会他的恭维,目光锐利的越过书生直视他身后的屋子:“敢问刚才那些女子是?”   书生微笑:“喻公子既然已经猜到了,还问什么呢。”   喻竹楠面色阴沉:“是你劫走了她们。”   书生否认:“并不是,是她们主动跟我走的。”他纠正着喻竹楠的说法,“更确切的说是她们求我把她们带走的。”   “你胡说!”娇娇炸呼呼的又了跳出来。听着小相公和这人啰里啰嗦半天她急得不行,不觉得跟这种人间败类有什么废话好说的,直接上拳头给他揍个半死才对。   这样想着,娇娇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   书生左闪右躲,脚步轻盈,娇娇连挥了几拳,竟然一拳都没有打到书生的身上。   好厉害的轻功!娇娇心中感慨。   但她并没有气馁,反而越战越勇。动作越张越大,身体越来越轻盈,出手的拳头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书生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的脚步变得慌乱,一步没选好就被娇娇抓住了破绽。她一个上勾拳出去,拳头直狠狠的锤在了书生的下巴上,将书生直接打出了十尺外。   娇娇还没消气,踏步上前还要继续去揍。   书生躲闪不及,紧急抬起胳膊赶紧护住自己的脸。   “住手!”一群尖锐的声音响起,小姐们一个个从屋子里跑出来,围在书生的身边,挡在娇娇面前,怒视着娇娇。   “不许打我相公。”   “你竟然打我的相公。”   “你太过分了!”   “你敢打我相公,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   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叫嚣着,噘着个小嘴,挥舞着爪子,上来就要跟娇娇拼命。   娇娇被这一群突然跑出来的女孩们吓了一跳,看着她们伸上来要挠她的长长的指尖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着这一群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们,娇娇竟被她们的气势给镇住了,败下阵来,退缩着往后躲,缩到了喻竹楠的身后,揪住他的衣服,害怕极了。   “你们在做什么!”喻竹楠站出来,将娇娇护在身后,对冲上来围讨娇娇的小姐们怒喝道。   小姐们被喻竹楠这一嗓子给吓住了,缩着身子退了两步,缓过神来,老实了下来。   喻竹楠从中找到了失踪的少府家小姐的身影:“李佳芸!”他气急败坏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府家小姐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弹了一下,随即赶紧缩起脑袋躲到其他小姐们的身后。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她藏好了,喻竹楠就会忘记了她的存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小姐们担忧的围到书生的身边,小心的将他扶起来,关心的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喻竹楠知道,她们确实不是被眼前这个书生给劫持过来的,很有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些小姐们都是自愿跟他走的。   既然这些小姐们都拼命维护着书生,他收起怒容,捺住住心中的怒意,心平气和的问。   “你们的家人很担心你们。”   小姐们听到这句话终于将注意力从书生的身上转移走了。   喻竹楠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们,谁知只听小姐们说:“他们才不会呢,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和脸面。” 第125章 小姐啊 一群迷惑的大小姐   “他们才不会在乎我们的幸福呢。”小姐们抱成一团, 突然嚎嚎大哭起来。   什么鬼?喻竹楠嘴角抽搐。   “我父亲为了讨好丞相,竟然想让我嫁给丞相做续弦, 丞相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啊。”   “因为我是家中庶女,从小被家中主母和姐妹欺负排挤也就算了。可到了议亲的时候,我那恶毒主母竟然还想用我来换钱,让我嫁给东门王员外的儿子,他可是个傻子啊!”   “我爹给我许了户部主事家的嫡子,我偷偷去瞧了一眼,他就是个丑八怪,我不喜欢,可是我父亲非要让我嫁给他, 所以我就逃了。”   ……   小姐们突然自顾自的哭着讲起了自己悲惨的遭遇, 根本不管人想不想听的, 节奏快的让人跟不上趟。   总之每个人都有苦衷, 每个人都有必须离开家的理由。   “所以你们真是自愿跟着他的?”喻竹楠指着书生艰难的问。   “是的!”小姐们异口同声。   “相公他博学多才。”   “相公他年轻俊朗。”   “相公他武艺高强。”   “相公他的声音如山间的泉水,动人心弦。”   ……   说起书生, 小姐们一个个又立马欢快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夸个不停, 生怕把书生的优点给说漏了, 说少了。相互比着、抢着、争着诉说书生的好, 好像谁说的最多,谁就能得到书生更多的爱一样。   “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喻竹楠吼着叫停,他才没兴趣听这群小姐们夸这个把人劫走的劫匪, “你们不要再说了。”   他连吼了几声,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才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离开家的?”喻竹楠问。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入都有丫头跟着,护卫护着的,想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家里偷跑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起这个,小姐们又集体泛起了星星眼:“我家相公可厉害了,抱着我,咻的一下就从天空飞走了,带我逃离了那个牢笼。”   喻竹楠不想接这个话题,反正这群大小姐们的脑回路他是理解不了的。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喻竹楠继续问,“他……”看着小姐们希冀的望着他,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你们家相公。”   “嗯、嗯、嗯!”小姐们双手抱在胸前,对喻竹楠这个称呼满意的要流眼泪。   “是怎么知道你们想逃离家里的?”   “是花簪啊。”小姐们回答,“小姐们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你们没听说过吗?传说如果你过得不好,就去云祈寺许愿,下山的时候再在山脚下买一枝花簪,晚上将花簪插到窗户外面,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有英雄踏着五彩祥云来接你逃离苦海。”她们期待的望着喻竹楠,“这个传说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喻竹楠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所以说逃离苦海就是指让你们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过苦日子吗?”   喻竹楠的话让小姐们可不高兴了。   “什么叫不明不白!”   “什么叫苦日子!”   她们叫嚣着:“我们才没有不明不白呢,我们都是拜过堂,在菩萨的见证下成过亲才住在一起的。”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甜蜜呀,相公他每天都会带鲜花回来送给我们,对我们可好了。”   喻竹楠觉得头有些疼。   这边喻竹楠应付着这群无法理喻的小姐们,那边娇娇又跑上去跟书生比划去了。   两招下来,娇娇轻而易举的钳住了书生的两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功夫不怎么样嘛。”她如此评价。   书生尴尬且谦虚的笑了笑:“我就是轻功好,手上功夫没劲的。”   那边小姐们看到自己的相公又被娇娇给钳住了,组起团来又过来围剿娇娇。   “你们……”喻竹楠呵斥。   “没事的,没事的。”书生在娇娇手下微笑着解释,“我们就是比试比试,没什么的。”   小姐们很听书生的话,书生只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小姐们就立马安静了下来,停了手,乖巧的站住,又恢复了原本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娇娇松手把书生给放了,在小姐堆里扫了遍,没有看到白芷儿的身影:“你劫持来的人都在这里吗,屋里面还有没有人?”   小姐们对娇娇使用“劫持”两个字很不满意,嘟着嘴,鼓着脸瞪他。   书生也跟着望向小姐们,“一、二、三、四、五……”的数了起来,然后回答娇娇:“都在这里了,屋里没有人了。”   “奇怪。”娇娇望向喻竹楠,“这里面没有白芷儿。”   喻竹楠点头,他也看到了。   “那白芷儿会在哪里啊?喂,”娇娇忍不住又踹了书生一脚,“你是不是把白芷儿给藏起来了?”   “白芷儿?”书生疑惑,“白芷儿是谁啊,我不认识。也是需要寻求帮助,想要逃离家里的小姐吗?”   娇娇根本不想理他,所以说这种人直接打就是了。   “白芷儿?”被书生劫持来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以前跟白芷儿在一个圈子里玩的。再加上白芷儿又那么突出,那么爱出风头,她们就算不认识白芷儿,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没见过哦。”小姐们纷纷摇头。   “怎么可能。”娇娇不愿相信,“我们是在白芷儿失踪的地方,跟着脚印一路寻过来的呀!”她揪住书生的衣襟,“是你劫走了白芷儿吧,快说,你把白芷儿藏到了哪里?”   “你快放开我相公。”   “我要打死你!”   ……   小姐们又叫嚣了起来。   娇娇没理会她们。   “白芷儿,你说的到底是谁呀,我真的不认识。你说追着脚印找过来的,能不能给我点提示?”书生被娇娇揪着,正如他自己说的,他轻功了得,但手上功夫嘛跟没有一样,被娇娇揪在手里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昨天晚上春华街的屋顶上我们发现了你的脚印,白芷儿也是在那里失踪的,证据确凿,你还敢说不是你。”   “昨天晚上?那肯定就不是我了。”书生肯定道,“昨天晚上我是去救萧小姐了啊。”   萧小姐就是内阁大学士府昨晚失踪的小姐。   “你说在春华街发现了脚印,那确实是我的脚印。”书生承认道,“不过那应该是我从学士府把萧小姐救出来时留下的脚印,之后我带着萧小姐去了云祈寺,在菩萨面前拜了天地,一晚上都呆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救一个人啊。不信你可以问萧儿。”   “是的,我可以证明。”这时一个女孩儿娇羞的站了出来,低着头,红着脸替书生作证。   “你就不能路过春华街的时候把白芷儿一起给劫走了吗!”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嘛!”书生直呼冤枉,“我就是轻功再好,力气也不够啊,根本做不到同时背着两个人翻/墙。”   娇娇无话可说,这个人的力气确实小的可以,让他同时带着两个人确实不可能。   “你这么问相公是什么意思,相公他最善良了,他只救需要帮助的人,才不会把人给藏起来呢。”   小姐们打不过娇娇,便采取了言语攻击。   “确实。”娇娇想了想,对喻竹楠说,“白芷儿她那么喜欢你,如果他真的如她们所说的一样,只劫持想要被他劫持走的人,白芷儿肯定不会跟他走的。”   喻竹楠没敢接娇娇的话茬。   “那她又会去哪里呢?”   娇娇惆怅的望着天空,太阳已快落下,白芷儿已经失踪一天了,可他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喻竹楠沉思着,认真的把他们一路追来的细节都回忆了遍:“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调查错了方向。”   娇娇看向他。   “屋顶的脚印是反的。”喻竹楠说,“如果说白芷儿是从春华街被人劫住,从屋顶上带走,那么离开的脚印应该是正的。可我们追踪到内阁大学士府的脚印却是反的。”   娇娇一敲脑袋:“对呀,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喻竹楠主动揽下责任:“这不怪你,我当时也没有想到。”   喻竹楠看了眼书生和这群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小姐们:“你们的事我会告诉你们家人的,好自为之吧。”   喻竹楠和娇娇沮丧了会儿,又马上昂起头来,现在还不能放弃。   他们回到尚书府,白家的人还在府上,揪着喻夫人让她给个说法。   “你们好好想一想,白芷儿她有没有什么仇家?”喻竹楠问向白家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夫人板着脸,质问喻竹楠。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尽快找到表妹。你们要是回忆起了什么,就赶紧说出来。”   “芷儿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仇家。”白夫人又掏出帕子抹起了眼泪,“我的可怜的芷儿呐。”   喻竹楠听着头疼,他又看向白跃齐。   自从喻竹楠为了一个王娇娇禁止他再踏入尚书府一步之后,白跃齐就非常的讨厌喻竹楠这个表哥。觉得表哥这个人疯了,被王娇娇那个女人给吃了迷/魂/药,脑袋不清醒了,亲疏部分,事理不讲了。   不过今天看着喻竹楠表哥为了妹妹奔波了一天,知道想要找到妹妹的话还得靠这个表哥,自己的父母是指望不上了,他的态度比起昨天来好了许多。   “我想想,你让我想想。你知道的,妹妹她长得漂亮,学问又好,嫉妒我妹妹的人很多,但要说有仇的话……”白跃齐的话顿住了,“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第126章 闫梦琪 庶出小姐也要尊严   “闫梦琪, 你也认识她的吧。”白跃齐的声音有些无力,因为白芷儿的失踪, 也因为这个闫梦琪。   闫梦琪是司直家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庶女,生母是司直家里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偶然受了司直大人的宠幸,怀了孕,生下了她。闫梦琪从小不受父亲司直大人和当家主母闫夫人的待见,她一个人跟着生母长大,过着清苦的生活。闫梦琪原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除了司直家的兄弟姐妹,京城中其他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并不知道、认识这么一个人。   有一回司直家的大少爷上学的时候忘带了笔墨纸砚, 那是他惯用的东西, 用不得学院给他提供的“次等品”, 就让书童回家去拿了。   正好那日那书童吃坏了东西, 拉肚子,又深知自家少爷的脾气, 要是笔墨纸砚送去晚了,少爷开始作文而没有笔用, 定会大发雷霆, 扒了他的皮。   书童一面心急着要给大少爷送东西去, 一面肚子又疼得要命。正巧碰到迎面而来的府里不受宠的四小姐,便把给大少爷送笔墨纸砚的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闫梦琪虽是小姐,但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及大少爷身边的一个书童。书童将笔墨纸砚塞到她手里就拔腿的跑了。   闫梦琪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一堆东西不知所措,呆呆地愣了愣神, 抱着手里的一堆东西就往京城学院赶去了。   本来闫大少爷拿了东西,闫梦琪送完东西就回来,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结果闫大少爷看见是自家那个不受宠的傻子妹妹过来, 就生了坏的心思,把她晾在书院的门口,想惩罚她一下,看她的笑话。   下了课,书院的学子们出来休息,正好看见了这个站在门口乖巧可爱的闫梦琪,一下子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到处打听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以前没见过。   学习向来是枯燥无味的,学子们天天在先生的竹尺高压下被逼着背诵四书五经,好不容易找到了点乐子顿时来了兴趣。学院门口站着的那个小美人是谁,顿时成了京城学院里热议的话题。   学子们动用自己的人脉,到处打听着姑娘的底细,暗地里较劲,比着赛的争第一,好像谁先打听到姑娘的底细,谁就最牛/逼一样。   这不过是学子间无聊时发起的一场游戏,打发时间的。没有人真的当回事儿。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当回事儿了 ,那人就是白芷儿,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白芷儿是京城学院学子口中讨论热度最高的姑娘,是众学子追捧的对象,也是被他们叫做“仙女”的姑娘。白芷儿的祖父、父亲都是京城学院里面的教书先生,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经常出入京城学院,因此跟学院里的学子们也都很熟识。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去京城学院找他们玩,却听到他们在讨论别的姑娘,还有人跟她打听,问她的小姐妹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她当即就不高兴了,把闫梦琪看成了假想敌。   后来闫梦琪的身份曝光,不过是司直家的一个小庶女,众学子们便没了兴趣,把心思又转移到了其他好玩的事情上去了。   白芷儿却将闫梦琪这个人记在了心上,故意跟司直家的嫡女,闫梦琪长姐交好。让闫大小姐每次出来参加小姐妹聚会的时候都把闫梦琪给带上,然后再针对她,排挤她。   这是白芷儿擅长最的事情,当然,她是仙女,仙女是不可能出手的。不过有她的好姐妹帮她出手。   结果有一次,她们玩过了……   她们把闫梦琪骗到了柴房里,然后从门外把门给反锁了起来,任由闫梦琪在里面呼救,她们在外面笑个不停。   “我饿了,我们回席上吃点东西吧。”白芷儿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把人一好好的姑娘推进柴房,反锁在里面,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说。   姐妹们携手回了宴席,完全忘了还有一个被锁在柴房的闫梦琪。   直到下人来报,说柴房着火了,她们才慌了手脚。   好在人被救出来了,不过救出来的时候闫梦琪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   闫梦琪被送回了司直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闫梦琪的名字也成了世家公子、小姐们之间的禁忌,无人有在提及。   “你知道的,那件事和芷儿没有关系,是她的朋友干的,芷儿并没有参与。”白跃齐说。   “如果真的和白芷儿没有关系的话,你现在也不会提起这个人。”喻竹楠冷漠的说。   白跃齐哑口无言。   其实他和闫小姐之间还有一段过往,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往……   “闫梦琪,她是谁?”娇娇问。   “一个可怜的姑娘,一个被白芷儿毁了一生的人。”   娇娇瞪大眼睛,这么严重!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但都听小相公这么说了,那这个闫梦琪一定跟白芷儿有着深仇大恨:“那她现在在哪里?”   喻竹楠摇头:“不知道,三年前她被人从火海里救出来之后就了无音讯了,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他看向白跃齐,“我要去司直府一趟,你要不要去?”   白跃齐犹豫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来到司直府,显然是司直府的人并不关心他们那个本来就不受宠,已经残废了的姑娘,听说他们是来找闫梦琪的,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如实的告诉他们闫梦琪在庄子里。   “你找她做什么?”闫大少爷好奇的问,“我可提醒你们啊,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把她全身都给烧烂完了,浑身上下,不骗你们,浑身上下的肉红一块儿黑一块儿的,没一块完整的,恶心得很,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白芷儿丢了,我们在想有没有可能是闫小姐做的。”喻竹楠说,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让闫家人知道的好,有个人跟着一起过去,做个见证是最好的。   “白姑娘丢了?”闫大少爷的声音高扬了几分,“是那个小杂种做的?”他显然也是白芷儿的忠实追求着,麻溜的套上外套,积极的响应喻竹楠的号召,“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来到庄园,不用他们找,正堂里,正中央的位子上,站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   站着的是闫梦琪,坐着的可不就是白芷儿。   只是白芷儿的脸已经被划烂了。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闫梦琪像疯了似的看着喻竹楠一行人大笑起来,她温柔的摸了摸白芷儿的秀发,羡慕的说,“你的命真好,生在了正妻的肚子里,含着金汤匙长大。你看,你这么坏,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你。你失踪了,还有这么多人来找你。你的父母那么爱你,你的哥哥、表兄那么疼你,我真的好羡慕你,你知道吗。”   闫梦琪眼神游离,说着疯言疯语,神态已经不正常了。   她摆弄着白芷儿的头发,而靠在椅子上的白芷儿一点发应也没有,好像死/人一样。   “闫梦琪,你对白姑娘做了什么!”闫大少爷紧张的问,此刻看到白芷儿被划烂了的脸,他对白芷儿已经没了兴趣。只是他们闫家再不待见闫梦琪,再不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在外人眼里,她依旧是他们闫家的人,如今她犯下这种事,牵连的是他们整个闫家!   闫梦琪看到闫大少爷惊恐的样子,又放声的大笑了起来:“大哥,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她死了?哦,我怎么忘了,你可是她忠实的跟班,欺骗的对象。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她只是疼晕了过去,不碍事的,一会儿就醒了,我有经验。”她的手抚摸在白芷儿脸上被划烂的刀疤上,“这点疼要不了命的,我很清楚,手下有分寸的。”   “闫梦琪,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们家要怎么跟白家交代!怎么跟喻家交代!”闫大少爷怒斥着。   “交代?”闫梦琪依旧放声大笑着,“交代什么?我当年被人锁在柴房里烧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可曾去找害我成这样的那些人要过交代?你们从来都没有为我着想过,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着想。”   她的手顺着白芷儿脸颊、脖子、手臂往下滑,最后落在她的指尖。   “你们放心,她还活着,我只是拿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而已。   她不是最得意她的姿色,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人,所有的男人都该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嘛,我就划烂了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去勾引别人;   她不是自诩才华横溢,是京城第一的才女,诗文举世无双吗,我就折断了她的手腕,让她今后再也拿不起笔来,看她还怎么炫耀她的诗文。   我不会要了她的命,”她强调道,“我要让她切身体会的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白跃齐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个疯癫的女孩儿,或者说根本称不上女孩儿的女孩儿,她的样子比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不如。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闫梦琪吗?   “梦琪,对不起。”白跃齐染红了眼眶,终于说出了这句迟来已久的道歉,“放手吧。”他说,“我不怪你,跟我回去,我娶你。”   闫梦琪停住了笑,直直的盯着白跃齐,想看穿他的皮囊,看透他的灵魂。一双透亮的眼睛还能让人依稀看出她曾经的美丽:“谢谢你。”她恢复了正常的语调,但她的嗓子早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给熏哑了,只能发出低沉的公鸭叫。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   这是她最后的遗言。 第127章 诀别书 临死前留下诀别书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闫梦琪就随着她的那一声“对不起”砰然坠地。   就在喻竹楠他们踏进庄园的那一刻,闫梦琪就服下了毒药。此刻药性发作, 她也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早在三年前,她被火烧的那一刻,闫梦琪就已经死了。残存在世间的只是一个充满怨/念的躯壳,报仇是她唯一还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动力。   现在心愿已了,大仇得报,她在这世上已经再无留恋。   她睁大着双眼,目光一直追随着白跃齐,看到他悲伤的跑过来, 嘴角划出一道幸福的微笑, 身子缓缓坠地。   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了吗?   还是残有遗憾的吧。   两行泪水跟着她的脸颊一起落在了地上。   可惜, 一切都已经晚了。   白跃齐伸出手, 看着闫梦琪缓缓坠倒在地的身影,时间仿佛被拉长。他向前奔跑, 想去抓住闫梦琪,却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手和脚异常的沉重, 想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梦琪!”他痛喊出声, 随着闫梦琪的身体落倒在地,他跪在地上。   过往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绘成了一张张画卷,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再突然全部破碎掉。   残碎的碎片残落一地,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当年,闫梦琪在京城书院门口出现, 他恰好路过,一眼扫过,她倩丽的身影成了他的惊鸿一瞥,永久铭记在心上。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刻,那个人。   后来,大家比试着寻找闫梦琪的身份,都存着游戏的心思,只有白跃齐是认真的。   当闫梦琪的身份曝光,大家对她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有他将闫梦琪一直放在心上,冥思苦想的想着与她再相遇的法子。   再后来闫梦琪和白芷儿成了朋友,芷儿经常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他很高兴。   他经常寻着机会拿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小玩意去讨闫梦琪的开心,跟她搭话,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有一天闫梦琪对他说,白芷儿欺负她,联合着其他小姐们一起排挤她,她不想再来参加这种聚会了。   白跃齐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觉得是闫梦琪太小家子气了。说芷儿心地善良,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了。还说她性格太孤僻,太胆小了,要多多参加这样的聚会,多交些朋友才行。   “你要多融入她们,你要变得再开朗些。”他说。   闫梦琪虽然不愿意,但白跃齐是难得遇到的对她好的人。她舍不得这份难得的温暖,为了多见白跃齐几面,她选择了隐忍。虽然不喜欢,还是硬着头皮跟长姐一起参加各种聚会。   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悲剧……   那件事并非白芷儿所愿,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那件事发生。事情发生后白芷儿也吓蒙了,高烧了两天,有一段时间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怕闫家来找她们的麻烦。   虽然闫家并没有来找她们的麻烦,他们把闫梦琪丢去庄子,任其自生自灭就没再管了。   白跃齐也因为羞愧没脸再去见她。   这一别就是三年。   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诀别,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切都晚了。   他颓然的跪在地上,是他的懦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当初那场大火才发生的时候,他能鼓起勇气去找闫梦琪的话,事情也许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对不起。”他说,这一声道歉是替他自己。   喻竹楠和娇娇上前,来到白芷儿身边。   喻竹楠把指头放到白芷儿的鼻尖下方,感受到她气息微弱,好在还有呼吸。   娇娇检查着白芷儿身上的伤势,脸上的划伤很多,目测有几百刀,不过已经结了痂,没有在流血了,不用担心;手腕被人给折断了,她有技巧的捏了捏,冲喻竹楠摇了摇头:“接不上了。”   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经常有匈奴来袭、山匪抢略,王大就带着村里的叔叔、伯伯出去跟人干架。打仗嘛,有胜有败,他们经常带着伤回来,身上被戳了一个窟窿啦或是腿被打断了是常有的事。那时候他们条件很差,村里没有一个郎中,都是娇娇帮着大家接骨疗伤的。她没有专门学过,但治的多了,实践中掰扯的残胳膊断腿多了也就都会了。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喻竹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冷静的说。找闫大公子借了几个庄子里的下人,临时做了个担架,把白芷儿平放了上去给抬回了白府。   白家夫妇得知了消息赶回了白府,喻夫人和潇湘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看到白芷儿这个样子,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是谁把芷儿弄成这个样子的!”白夫人发疯的大笑。   喻竹楠没理会她,吩咐:“先去请大夫吧,让大夫先给白芷儿看看伤势最重要。”   白跃齐一直垂着头跟在后面,喉咙酸疼,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夫看过后,说白小姐性命无忧,只是脸上的伤疤是无法复原了,手腕上的伤也同娇娇说的一样无法复原,成了一个废人。   喻夫人安慰了哥哥、嫂嫂两句,就带着儿女离开了。事情的经过她已经听喻竹楠说过了,既然人已经找到,凶手已经自/尽,他们喻家能做的事已经都做了,没有什么能再帮忙的了。她可不想芷儿一醒来就看到喻竹楠,再缠了上来。本来在娇娇离开尚书府回娘家的时候她已经被潇湘给劝得差不多想通了,放弃了纳芷儿进府为妾的事,如今芷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就更不可能让白芷儿进他们家的门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哥哥、嫂嫂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过,谁知道呢。   白芷儿醒来后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没有半点生机。   白院士、白夫人担心极了,白芷儿这个样子就是没有被闫梦琪给杀死,也会把自己给饿死的。   白家夫妇最近精疲力尽,一边要赶紧的收拾东西准备离京,一边要陪在白芷儿的身边,安慰她、开导她。   白院士开导着白芷儿,白芷儿听没听进去他不知道,不过他自己倒是想通了很多,现在他对京城一绝没有任何留恋了。经过白芷儿的事,他们家在京城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他现在别说留恋,他只想尽快的逃离京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谁知就在临近出发的前几天,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芷儿突然发了疯,哭着、闹着、喊着不要离开京城。她哪儿也不要去,她要跟喻表哥在一起,离开了京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喻表哥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喻表哥在一起了。   白家夫妇被女儿的深情打动,虽然也觉得不太妥当,但想着毕竟是亲戚,妹妹一定也能理解自己,怜悯自己的侄女,还是厚着脸皮带着芷儿的庚帖去了尚书府。   白院士舔着脸说秦贵妃的口谕是让他们白府的人择日离开京城,却没有说具体是哪些人,只要芷儿嫁给了喻竹楠,嫁入了尚书府,她就不是白家的人了,而是喻家的人。那么她就不再秦贵妃口谕里必须离开京城的人的名单里,就可以留在京城。   “程儿,”白院士唤着喻夫人的闺名,“哥哥一辈子没求过你任何事,只求你这么一回,你就当发发善心,替竹楠收了芷儿吧。你是她的姑母,你就当可怜可怜她。我们也不求什么,当个贵妾就可以了。”   喻夫人神色决绝。要是放在以前白芷儿还没出事的时候她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但现在白芷儿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想扒着她的儿子,他们把竹楠当成什么人了,收破烂的大善人嘛?   白芷儿因为当年把闫家庶女锁在柴房里造成火灾的事在京城里已经传遍了,别说她毁了容,就是她这么差的名声也是不可能进他们尚书府的门的,哪怕是妾室也不行。   喻夫人果断的回绝了自己的亲哥哥。   白院士勃然大怒,他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喻夫人了,她竟然还不答应,简直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就是只白眼狼。他骂的凶狠,说喻夫人狠心,见死不救,说她嫁了人就忘记自己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了,说娘白瞎了养大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喻夫人听得心里难受,但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和尚书府的脸面,这件事她绝对不能够答应。   白院士说要跟喻夫人断绝兄妹关系,她要是不答应,她以后就别说自己是白家的女儿。   喻夫人也不为所动。   最后白家夫妇只能气冲冲的离开了尚书府。   白芷儿看到父母回来,希冀的望着他们,等来的却是失望的结局。   她伤心的回坐到椅子上,生无可恋。   “放弃吧。”这时候白跃齐站了出来,“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哥哥养你一辈子。”   白芷儿像突然想开了一眼,抬起头,对着白跃齐释然一笑。虽然她现在的样子笑起来阴森吓人,一点也不美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还是哥哥最疼我了。”她又看向父母,“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都好了,明天我会跟你们一起走的。”   喻夫人因为跟娘家决裂的事伤心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贴身嬷嬷一直守在她身边安慰。   天亮,白家人收拾好行礼,白跃齐在马车上铺上了厚厚的绒被,想让妹妹在路上能少受些颠簸。   结果推开白芷儿闺房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身穿白衣长裙,摇摇晃晃漂浮在空中的死/人。   “芷儿!”白夫人痛哭出声。 第128章 藏起来 喻夫人把信藏起来   白芷儿上吊自/尽了, 带着她的自尊与倔强,她是个高傲的人, 不允许自己这样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桌子上放着一张铺得平整的诀别书,上面写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青青子冠,悠悠我念。今生无缘,来世结发兮。”   (依旧是文盲的一天,词文改自诗经《郑风·子衿》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的遗言, 显然这封诀别信并不是留给他们的, 而是写给她最心爱的表哥的。露骨的词文让人心惊, 纵使白芷儿已经对生命失去了期许, 也不放弃对喻竹楠的爱。即使今生无缘,来世也要在一起。   白芷儿被闫梦琪折断了手腕, 手肌无力,根本拿不住笔。但这封诀别信干净整齐, 纸张上没有留下一点墨点。字迹虽不及从前有些歪歪扭扭, 但还算清秀。   白院士看着女儿留下的最后的诀别书, 染红了眼眶,也不知道她为了这封诀别信,她忍受了多大的疼痛,书写了多少遍, 写废了多少张纸,才写下了这么一封整齐的诀别书。   白院士抬起头,强忍住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不愧是他白启山的女儿, 到了最后也保持着文人的风骨,他为有她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握着白芷儿的书信,白院士百感交集。他虽然放了狠话说跟喻夫人断绝了兄妹关系,喻夫人已不再是她白家的女儿。但出了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知会她一声的,更何况还有白芷儿的这封诀别书信要送去给喻竹楠。   这是女儿的心愿,他哪怕抹下面子再去主动与妹妹和好,也要帮她完成人生的最后心愿。   于是白芷儿的死讯同她的诀别书一起被送到了尚书府,喻夫人的面前。   喻夫人听说白芷儿的死讯后伤心不已,毕竟白芷儿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也是真心疼爱,和潇湘一样捧在手心里喜欢的。出了那样的事后她虽然生气,重新审视了白芷儿一遍,对白芷儿的看法有了改变,看到了白芷儿身上一些她以前看不到的阴暗的东西,没以前那么喜欢白芷儿了。但她毕竟是白芷儿的姑母,白芷儿突然就这样死了,她还是很伤心的。   喻夫人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传讯的人又要求见府上的大少爷,说有东西要交给喻竹楠。   “什么东西?”喻夫人问。   “一封书信,是我家小姐临终时写下的,是写给喻表少爷的。”传讯的人如实的说。   “竹楠他现在不在家中,你把信交给我吧,他回来后我会转交给他的。”喻夫人却说了谎。   传讯的人不疑有他,将白芷儿留下的诀别信交给了喻夫人。   待传讯的人走后,喻夫人打开了信封。   站在一旁的贴身嬷嬷面露疑惑:“夫人,大少爷他在家中的啊。”   “我知道。”喻夫人深深地叹息着,“自/尽前写下的书信,又是指名给竹楠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写些感人的话,说还惦念着他。命都不要了,留下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让活着的人记住她一辈子罢了。”她摇头,“死去了的人,何故还贪念红尘,让活着的人困扰一生呢。”她打开了纸张,果不出她的所料是一封诀别的情诗。   喻夫人的叹息声更重了。   贴身嬷嬷凑过来看了眼,也跟着叹息:“夫人果然英明。”   喻夫人看完后把诀别书递给了贴身嬷嬷:“烧了吧,别让竹楠看见。”   “是。”贴身嬷嬷应下。   因为这封诀别信的关系,喻夫人没有去参加白芷儿的葬礼,也不允许尚书府的任何人参加白芷儿的葬礼。对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说白院士已经跟她断绝了兄妹关系,她已经跟白家毫不相干了,尚书府自然也跟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能让喻竹楠跟白家的人碰面,如果让白家的人看到喻竹楠,他们一定会说及诀别信的事。   就让她一个人背上所有的恶名吧。   跟儿子一生的幸福相比,她受点委屈,被人议论薄情寡义又如何。   白芷儿的葬礼很仓促,棺材只在院子里停了一天就匆匆火葬了。   这是白跃齐的提议,他说与其把妹妹葬在京城孤苦无依,不如把她给火化了,骨灰带在身上,等他们回到了故乡,安了家,再将妹妹葬在一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而且妹妹也说过的,她要跟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京城。   白芷儿的葬礼很凄凉,除了白家的人,竟无一个人过来哀悼的。   白芷儿生前最在乎的就是名声,死后却落得了一个最差的名声。以前大家都夸她是仙女下凡,既美丽又有才学,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的焦点,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现在却都说她是个狐狸精,不知检点,到处勾引男人,卖弄风骚。反正一张嘴,两片皮,说好说坏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和白芷儿关系最好的那群小姐妹,也是直接把闫梦琪锁进柴房,导致她被大火烧残的罪魁祸首,此时事不关己的围在一起坐着品茶。对白芷儿的死没有感到一点悲伤,反倒聚在一起说起了她的坏话。那些彻底败坏了白芷儿生后名声的就是她们,什么白芷儿生性放荡,心如蛇蝎,还不如那去了教坊当舞女的萧晚晴,人萧晚晴还只是追求她所谓的艺术,从没有对男人媚笑抛眼呢。   一点也没有觉得白芷儿的死其实跟她们也有极大的关系,是她们当年做了错事,才直接导致白芷儿遭遇此难的。   白芷儿这一生活的也是极其可悲的。   第二天,城门刚开,白家人就驾着马车,悄然无声的离开了京城。   走过城门,他们一路前行,没有一个人回头。 第129章 芯儿啊 做错了事无法回头   喻竹楠把在郊外发现了芯儿小姐的事告诉了内阁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亲自跑去了趟书生郊外那所偏远的院子。   简易的篱笆,破漏的屋檐, 学士夫人难以想象,这几天女儿在这里过着怎么生活的。   她推开边缘都被腐烂掉了的木门,门框因为年久失修发出“吱呀”的响声,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围坐在一起绣花的小姐们听到声音望了过来,大学士府上失踪的芯儿小姐看到学士夫人叫出了声。   “芯儿!”学士夫人哭着扑上去,一把将芯儿抱进怀里,“你这丫头。”她一只手抱着芯儿,一只手用力的敲打着她。   “娘。”芯儿的头埋在学士夫人的怀里,眼眶红红的, 又怯懦的喊了声。   学士夫人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不大, 就两三间房间, 由土和石头堆砌而成,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 墙壁上明显的地方都能看到几个大洞。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残旧的大桌子, 几把椅子, 就什么都没有了。   唯一的装饰只有插在窗口上的几朵鲜花。   学士夫人想象不到芯儿这几天在这里是怎么过来的。她想不通这群名门贵族的小姐们, 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家里头没有让她们吃过一点苦,为什么会这么的想不通要逃离家里,跑到这么个地方, 来吃这样的苦。看着她们围坐在一起干着粗活,其乐融融的样子,她更加的想不明白, 她们怎么可以这么的开心。   内阁大学士板着脸站在门口踏都不愿意踏入这间屋子一步。事情的经过他已经从喻家那小子的口中听说了,芯儿及这些小姐们离开家的缘由他也都知晓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育了十几年,悉心教导出来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自己给闺女挑的女婿,是他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无论是家世、人品,还是个人的才学他都做过调查,经过他慎重的考量。是他认为的最能给女儿幸福的,可以保证她一生顺遂的佳婿。   没想到女儿竟然会那么的不喜欢,不喜欢到为了不嫁给他既然找人来把自己给劫持走,还在外面私定终身,与绑匪结为夫妻。   总之,无论这些个小姐们把劫走她们的书生说的再美好,再怎么是她们自愿的。在内阁大学士、喻竹楠他们眼里,劫匪就是劫匪。   内阁大学士本来没打算走这么一趟的,准备暗中找人把书生给解决了,然后把女儿接回府养她一辈子的。   还是学士夫人心软,见不得孩子受苦,在内阁大学士耳边劝了又劝。说他们先过来看看女儿看上的人一眼,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人意外的不错呢。   她叹息着:“我们是可以养芯儿一辈子,但她才刚刚及第,年纪还这么小,总不能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那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内阁大学士嘴硬,其实心已经软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来,不为她的终身考虑呢。   内阁大学士被学士夫人拉着,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摆着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终是没有叫停马车,让车夫把马车驾回去。   学士夫人拉着芯儿的手,边哭边骂:“你这个死丫头,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你说你是为了什么,”她边说边上手,打在芯儿的身上,“就是为了不嫁给江家的大公子?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她怒其不争越打越哭,越哭越打,“你说你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不想嫁给江家大公子你告诉我们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我们说,跟我们商量嘛。”   芯儿缩着脖子也很委屈:“我有说过的,我有对父亲说过的。”她抽泣着,“我跟他说我不喜欢江大公子,他长得那么壮,那么吓人,说话声音也那么大,一天到晚舞刀弄枪的太吓人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嫁给他嘛。   “可是父亲根本不听我说的,只说我年纪太小,不懂事,说江大公子的好话,说我嫁给他的话一定会过得很幸福,让我不要多想,好好在家准备待嫁。我怎么可能不多想嘛,我站在他身边都害怕,浑身都在发抖。我有告诉过父亲的啊,”她呐喊,“可是你们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啊!所以,所以……”她哽咽着,“我才做下了那样的事。”   她流下悔恨的眼泪。   和被劫持来的其他小姐们在原来的家里过得不好,不受父母亲宠爱,被家里的人呢当做谋得利益的工具不同。内阁大学士夫妻俩十分宠爱这个女儿,就是导致芯儿要离家出走,找来书生把她劫走也不要嫁的这门婚事,也是内阁大学士经过深思熟虑,对比过京中的一众青年才俊之后才挑选出来的他心中的完美女婿。他觉得女儿嫁给江公子是最好的,现在世道不太平,江家是武门出生,又是名门望族,嫁给他们家当媳妇儿最为安全。江公子这个人他也见过,是个很直爽的一个人,女儿嫁给他他也可以放心,一定会一生顺遂的。谁会知道女儿竟这么的排斥,这么的不愿意嫁给江公子。   其实这几天芯儿已经后悔了,她会去云祈寺买花簪,再将花簪插在窗头外,完全是被那个传说中的英雄给骗了。传说中英雄会将被困扰的少女从牢笼中解救出来,然后将她们带到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快乐的花园。   却并没有提及那个被救出来的少女作为回报要嫁给救她的那个英雄。   那天晚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书生俊朗无比,又轻功了得,带着她翱翔于空中,带她去看她从未见识过的景色。她在书生的怀里娇羞不已,心砰砰的狂跳。   在云祈寺的观音庙前,他清如泉水的声音仿佛带着妖力,她的脑子一片浑浊,被书生哄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求婚,与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新婚的头两天是美好的,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换了个环境只觉得新奇。有相公的陪伴,即使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书生的屋子里一共只有三间房,书生住一间,其他的被他劫持而来的八个小姐们一起住另外两个房间。   头两天书生是一直跟她住在一起的,晚上两个人睡在一个屋子里,她幸福满满。和其他姐妹们相处得也很融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可是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她才知道一切原来没有那么的美好,和这么多姐妹一起共事一夫,不可能真的和和美美,真的和和睦睦。   一切都是假象。   八个小姐没有正妻、妾室之分,也没有辈分大小之别,但这个并不能消除姐妹间的矛盾,这并不是核心的问题。核心的问题是书生只有一个,而他们姐妹却有八个。   虽然书生对她们每一个人都很好,都很温柔,但也阻挡不了她们姐妹间争风吃醋,想方设法的博得书生的更多的偏爱。   不过书生对治她们很有一套,他对所有的人说他最喜欢心胸开阔,为人大度的女人;最讨厌心胸狭隘,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所有人都想成为相公心中最喜欢的女人,为了得到相公更多的爱,她们表面和和睦睦,相处融洽,才会出现这场让学士夫人看起来极其怪异的一幕。   但事已至此,她即使后悔也没用了,更没脸向母亲诉苦。   书生卖完花回来,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以及芯儿和学士夫人抱在一起哭的模样,立马猜出了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的身份。   “相公!”   “相公你回来了!”   ……   小姐们一拥而上,对书生嘘寒问暖。   芯儿窝在学士夫人的怀里,并没有跑过去。   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看到这一幕越看越觉得违和,不知道这群大小姐们是被这书生喂了什么迷魂汤疯癫成这个样子。   书生安抚下围上来的小姐们,走到内阁大学士的面前:“岳父大人。”他恭敬有礼的作揖,然后又转向学士夫人,“岳母大人。”态度谦卑有度,并没有因为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的身份而怯场,身上的气质如同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少爷一样,并没有平常百姓见到他们时的哆哆嗦嗦。   “谁是你岳母大人!”学士夫人对这个称呼极其不满,回骂过去。   书生也不恼怒,直直的站在内阁大学士的面前,微垂着头,既表达了对内阁大学士的尊敬,也不显得过分卑微。   内阁大学士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这一来一回的两句话,心中就有了较量。他随即考了书生几个问题,书生皆对答如流,显然也是有认真读过书的。   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把芯儿给打走了,警告书生说让他在京中老实呆着,不要想着逃跑,他们还会来找他的。   关系着女儿一生的幸福,对书生是杀还是捧,他们还需要回家好好斟酌斟酌。   回了学士府,内阁大学士又派人私下一家一家的通知了另外七个被书生劫持走的小姐的家里。他们接到消息后都派去去了书生的院子里,把自家小姐给绑了回去。   这些小姐们原本在家就是不受父亲、母亲宠爱的那一批人,犯下这样的事一顿打、关禁闭是难免的。更有甚着为了保住家族的颜面直接将姑娘沉了湖,以正家风。   内阁大学士和学士夫人自然是舍不得将女儿沉湖的,他们找来了其他六家姑娘的家里人,商量着该怎么解决这些孩子们的事。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给书生在偏远的地方谋个官职,让他带着小姐们离开京城算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这里面官职最高的,最舍不得自家女儿受苦的就属内个大学士了,这件事自然也是由他出力去办的。   送走了书生和芯儿等一众小姐,八户人家的夫人都提着礼品前来拜访喻夫人,答谢喻大少爷和少夫人,其实就是要让他们保密,不要将这件事散布了出去。   喻夫人收下礼品,向她们保证,这件事他们家绝对不会透露给其他任何人的。 第130章 小农夫 小相公的卖菜体验   这是一个太阳早早升起, 天气晴朗的早上。娇娇从宽大柔软的床上醒来,习惯性的往身侧一摸, 竟没摸到小相公的小手手。   她猛然睁眼,看向身侧空无一人都的床铺,从床上一下子就弹了出来,穿上鞋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一件就冲出了门外。   院子里,喻竹楠带着个大大的草帽,身穿和府中干粗活的小厮一样的粗布短衫,跟着香荷在小菜园边忙碌着什么。   娇娇停住脚步,呆呆的望着小相公,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你起来了。”喻竹楠直起腰,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笑着看向娇娇。然后看到她只穿着睡觉时穿的单薄的里衣, 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跑了出来, 教训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去换衣服去。”   娇娇抬着脚, 昂首去看喻竹楠,想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听到他带着宠溺的训斥声, 乖巧的“哦~”了一声, 然后怀着好奇回了屋子。   她迅速的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小跑着出来,凑到小相公身上, 黏黏的问:“你们在做什么呀?”   她边问着边自己去看,小相公的脚边放着两个大竹篓子,这两个竹篓她一点也不陌生, 正是她之前跟小相公和娘赌气时拿着出去卖菜时用的篓子。   此时竹篓子里装满了青菜和鲜鱼。   娇娇惊讶:“你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弄这些啊?”   “是啊。”喻竹楠微笑着,搂住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娇娇的腰,以免她掉下去了。他弯下腰,从竹篓里拿出了一颗小青菜,“你看,怎么样,我摘菜的。”他得意洋洋,“技术还不错吧,没有伤到它们的根,把它们整个全都拔起来了。”   娇娇眨眨眼,再眨眨眼,小相公这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是在求表扬呀。   “嗯,小相公你真棒。”娇娇表扬道。   喻竹楠很受用,把娇娇给放了下来。   “所以你这是要做什么呢?”娇娇还是不解。   “拉出去卖菜啊。”喻竹楠轻巧的说。   “啊?”娇娇没太听明白。   “拉出去卖菜。”喻竹楠又说了一遍,伸手摸了摸娇娇的脑袋,嘴角勾起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像在笑她小傻瓜一样。   “什么?”娇娇也重复了一遍,她还是没太听明白。   “你不是喜欢卖菜吗,我跟你一起。”喻竹楠拉住娇娇的手,温柔的说。   娇娇老脸一红,难得害羞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也没有喜欢啦。”她扭捏的说。然后听到一旁香荷强忍着不小心溢出来的笑声。她挺起胸膛,昂起脑袋,豁出去了。她反拉住喻竹楠的手,一手提起两个大竹篓子,拉着他大步向前,“那就走吧。”   喻竹楠顺从的任由娇娇拉着,爱意浓浓的盯着小妻子的背影。   香荷紧紧的跟在后面。   来到尚书府的门口,娇娇照旧找门房借了一张桌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门房的门卫们可听话了,不仅没有为难娇娇,还主动帮她把门打开,把桌子搬到门外去摆好。   他们已经想通了,反正他们也打不过少夫人,做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   他们手上动作迅速,眼睛也没歇着,一直往大少爷身上偷瞅。   大少爷这一身衣服和他们穿的一模一样,实在是太扎眼了。更让人难过的是,大少爷即使跟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也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一类人。感慨,果然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啊。   娇娇也一直在偷瞄着喻竹楠。   “怎么了?”喻竹楠问。   “你真的要跟我出去卖菜吗?”娇娇再次确认。   “当然。”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周围住的都是相熟的邻居,怎么可能不被人认出来。   喻竹楠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低笑:“你以为我穿这身衣服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娇娇萌萌的看着他,眨眨眼睛,不然呢。   “我只是怕弄脏了那些精贵的衣服罢了,多贵啊。”他学着娇娇的语气和样子,两只手抱住心口揪在一块,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的样子,夸张的说。   娇娇白眼:“我平时才不是这个样子呢。”   “那你是哪个样子?”喻竹楠玩笑着,双手插着腰,摆出一副大哥大的表情,指着前面的空气说,“喂,前面那个小偷,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又恢复成正常的模样,问娇娇,“是这样吗?”   娇娇看出小相公这是在和她逗着玩呢,但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伸手就去揍他。小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疼。   两人嬉戏打闹着出了门,香荷和门卫已经把桌子放好,蔬菜和鱼也都整齐的摆在了桌子上面。   三三两两路过一两个人,好奇的停下脚步看过来。   “卖菜喽。”喻竹楠吆喝着,一点也不正宗,没有拖音,没有拉长,最关键的是没有扯着嗓子叫破喉咙。他的吆喝就跟吟诗颂词一样,一板一眼乏味的很,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在里面。   “买菜喽!”娇娇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声音其实没比喻竹楠要打多少,音调却高。   这一嗓子直接把街道两边的人都叫停了脚步,看了过来。   娇娇冲喻竹楠挑眉,仿佛在挑衅的说,怎么样?   喻竹楠不服气,怎么他一嗓子就只有面前的两个人停了下来,还是在他们开始摆摊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围观了,所以他们的停步可能还跟他这一嗓子没有关系;娇娇一嗓子就叫住了街道两侧的行人都停了下来。   “卖菜喽。”他又用手罩着嘴大喊了一声,这一声比他刚才那一声要大得多。   路两边刚刚停步下来的人都好奇的走了过来。   喻竹楠冲娇娇挑了挑眉,回应她,不怎么样。   “是喻大少爷!”走进了,人们立马认出了喻竹楠,惊讶的叫出声。   街里街坊的,对于娇娇的出格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可是喻家大少爷呀,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南国最守礼、最讲规矩的礼部尚书家培养出来的嫡长子,全城、乃至全国最礼、最讲规矩的喻家大才子啊。   他在干什么?   吆喝着卖菜?   尚书府门口那个带着草帽,穿着粗布短衣的人真的是喻大公子吗?   人们震惊极了,比起娇娇最开始一眼的吃惊,这些人更加的不敢相信。   人们纷纷聚集起来看热闹,不是为了卖菜,都是跑来看不一样的大才子的。   喻竹楠成了被围观的对象。   连娇娇都觉得人们的目光盯得她有些燥热,喻竹楠面不改色,依旧用心的——卖着菜。   “这里有新鲜的蔬菜和鱼,便宜买啦。”他大喊着,越叫越熟练,觉得很新奇。   喻大才子出来摆摊卖菜的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专门从老远跑过来围观的大才子卖菜的人越来越多。   以前喻竹楠和娇娇还没结婚的时候,迷恋他的那些大小姐们也都乘着马车跑了过来,看到尚书府门口,那个带着草帽,穿着粗布短衫吆喝的男人,因为太阳的照晒和卖命的吆喝脸红彤彤的布满了汗珠。   她们难以置信,她们不愿相信。   这不是喻大才子,这不是她们心目中的谪仙。   她们心目中的谪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贤者。他是谪仙,是从天上来的,不是凡人。自然也不会做凡人的那些事情,脸红、流汗这些很正常的事情在她们这里都是不允许的。   这才不是她们心目中的谪仙,不是,不是!   她们大哭着奔回了马车,跑回了家。   这一天喻大才子的形象在她们的心目中完全的破灭了……   不过这些喻竹楠并不知道,而且他也不在乎。   卖完了菜和鱼,他们收摊回家。此时天色还早,才到平时喻竹楠起床的时间。   娇娇挽着喻竹楠的胳膊,担忧的问:“一会儿娘起来了,听说了刚刚的事,会不会生气呀?”   生气肯定是会生气的。   “那我们就用刚刚赚到的钱买个礼物送给她,让她不好意思生气。”喻竹楠提议。   “好啊。嗯,”娇娇想了想,“买什么呢?要不我们就买些好吃的,拿去给娘吃,堵住她的嘴,让她不好意思训我们。”   嗯,这段发言就很娇娇风格。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食物在娇娇这里永远是最宝贵,最能打动人的东西。   “好主意。”喻竹楠赞同。   两人换了身衣服,赶在早餐前出门买了喻夫人最爱吃的豆腐脑,餐桌上一人一碗摆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大少爷和少夫人一早出去买回来的,还是热乎的呢,老爷、夫人,你们快尝尝。”贴身嬷嬷替喻竹楠和娇娇说着好话,顺着喻夫人心中的怒气。   “是啊,哥哥、嫂嫂一大早起来就跑去给我们买豆腐脑了,哥哥、嫂嫂对我们可真好。”喻潇湘一唱一和着,小心的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喻夫人板着脸,不说话。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也没有很开心。   怎么说呢,喻夫人生气归生气,但其实没有贴身嬷嬷预想中的那么生气。自从娇娇嫁进来,做下的让她生气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气着气着她都习惯了,娇娇要是隔三差五的不犯点什么事儿出来让她生气的,她还觉得奇怪呢。这气多了,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她端起碗,喝着喻竹楠和娇娇买回来的豆腐脑,面无表情。   嗯,她一勺一勺的吃着豆腐脑,放下碗来一点都不剩,还有些意犹未尽。   是她最喜欢吃的城东头的那家。   她甚是满意。 第131章 小公主 秦贵妃有个小公主   之前京城才子们来尚书府找娇娇麻烦的时候, 秦贵妃曾出面帮过她。现在事情解决了,于情于理都该进宫谢恩。   喻夫人替娇娇递了进宫拜见的帖子, 本来她是想跟着娇娇一起进宫的,以娇娇的性子,她不跟在旁边看着,放娇娇一个人进宫去很容易惹出事来,她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秦贵妃回复娇娇准许进宫的日子正好跟喻夫人好友王夫人的生辰撞在了一起,喻夫人纠结不已,想着该怎么回绝好友的邀请,又能不伤了姐妹间的感情的时候,喻竹楠对她说让娇娇一个人进宫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她不懂规矩, 没我在旁边跟着, 万一说错了话, 做错了事怎么办。”   “不会,她去拜见的是秦贵妃, 又不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秦贵妃很喜欢娇娇,跟她一见如故, 不会为难娇娇的。而且秦贵妃的回帖上只写了娇娇一个人的名字, 让她进宫, 娘跟着一起过去,秦贵妃还不一定高兴呢。”   “什么歪理。”喻夫人咕叨。她们进宫是为了谢恩,怎么她一起跟着还会惹秦贵妃了,她听着这话很不高兴。   不过秦贵妃的回帖上确实是只写了娇娇一个人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说:“那行吧。王芮是我还在闺中时最好的朋友,她的生辰我不能不去。至于娇娇那边, ”她认真的望向喻竹楠,郑重其事的交代,“你好好跟她说说,基本的规矩和礼仪一定要学会了,这去了宫里不比家里头,我们都让着她、忍着她,这宫里头的贵人可不会。可不能惹事,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可没人护着她。”   “是,我会同她说的,请娘放心。”   喻夫人又沉重了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放心,对娇娇她是不可能放心的。   娇娇进了宫,直接被带到了秦贵妃的宫里。秦贵妃早已打听到娇娇喜欢吃东西,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等着娇娇。   娇娇一进来她就和善的向娇娇招着手:“快过来。”   “秦姨。”娇娇的甜甜的喊道。   “嗳。”秦贵妃很喜欢这个称呼,她觉得很亲切,温柔的应了声。将桌子上的各种糕点点心往娇娇面前推了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备了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秦贵妃是用心了的,准备的点心花样很多,因为不知道娇娇的口味,什么都准备了一点。有酸梅膏、葵瓜子、小天酥、怪味花生,还有喻夫人最喜欢吃的太后娘娘那儿独有的雪花糕。   甜的、咸的、酸的应有尽有,无论娇娇好哪一口总能找到她喜欢吃的。   “哇!”娇娇两只眼睛放光芒,夸张的叫了起来,“这些我真的都可以吃吗?”   秦贵妃好笑:“当然,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多吃点,你吃的越多我越开心。”   娇娇抓起一把炸豌豆,扔在嘴里嘎嘣脆,好吃极了。   秦贵妃坐在窗边微笑着,幸福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阳光打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眼睛,阳光下的阴影处,那撇温柔的笑容让娇娇想起了她逝去已久的母亲。   以前,母亲和哥哥还活着的时候,母亲也经常像这样坐在窗户旁边,一边微笑着看着哥哥和她玩耍,一边纳着鞋底。   娇娇有些失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念过母亲了,可是现在看着秦贵妃她又突然想起了母亲,突然怀恋起了母亲那温柔的拥抱。   “秦姨,你对我真好。”娇娇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冲上去一把抱住秦贵妃。   “诶呦,”秦贵妃吓了一跳,伸手抚摸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着,“傻孩子。”她心疼极了,忙掏出帕子替娇娇擦拭眼泪,“不过是点点心而已,怎么还哭了呢。”   娇娇埋在她怀里摇头:“不是点心,不只是点心。您对我好,就像娘一样。”   秦贵妃身子一滞。   像娘一样吗?   她抚摸在娇娇头上的手变得更加的轻柔。   上一次见面,娇娇就把她的经历告诉给了秦贵妃,娇娇的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秦贵妃听后心疼不已。她想给娇娇更多的爱,想像她母亲一样继续守护着她。   她想对娇娇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娇娇的回报,更没有想过可以替代娇娇的娘,得到娇娇的认可。   秦贵妃觉得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这是她欠王大哥的。   而她只是给予了娇娇那么一点点微薄的关爱,娇娇就说自己像她的娘……   秦贵妃眼睛酸酸的,又欢喜,又心疼。   “傻孩子。”她把娇娇抱在怀里,心中感慨万分,临到嘴边只有这么一句,“快吃吧,喜欢就多吃点。”   娇娇缓和过来情绪,从秦贵妃怀里抽身而出,看着秦贵妃胸口被她哭湿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   秦贵妃笑笑:“这没什么的。”慈爱的说,“你不是把我当娘嘛,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娘,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你以后要是在喻家受了委屈,你就过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娇娇点头:“谢谢秦姨。”然后乐呵的说,“不过不会的,小相公他对我可好了,不会欺负我的。而且我遇到什么事儿都直接给揍回去,没有受什么委屈。”   “那就好。”   娇娇看着桌上的雪花糕,舔了舔舌头。   “怎么了?”秦贵妃奇怪的问,“想吃就吃啊。”   “秦姨,”娇娇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些雪花糕我能带回去吗?”   秦贵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呀。”然后又看向桌子上的其他点心,“你还有什么其他喜欢吃的,我都叫人多做点,给你带回去。”   娇娇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尚书府里好吃的东西也很多,我都吃不完。这个是娘喜欢,在外面又买不到,我才想带回去的,给娘吃。”她笑着说。   “喻夫人吗?”秦贵妃问。   娇娇点头。   “那就多带些吧。”秦贵妃又叫人去拿了些雪花糕过来,装进了食盒里。   这时门外头突然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她左瞅又瞟的向里面张望。   “安平。”秦贵妃也看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这是安平,我们的小七公主。”秦贵妃介绍,“这是你娇娇姐姐,快叫娇娇姐姐。”然后又对安平公主道。   安平公主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离娇娇三尺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她年纪不大,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小丫头个子还没长多高,偏偏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昂着下巴,拿眼白趾高气昂的斜瞄她。   “你就是王娇娇?”安平公主挑衅的看向娇娇。   “安平,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娇娇姐姐,喊娇娇姐姐。”秦贵妃呵斥。   安平公主看了秦贵妃一眼,没有听她的,继续挑衅的盯着娇娇:“你就是王娇娇?”   安平公主是皇帝的第七个孩子,养在秦贵妃的宫中,却不是秦贵妃的孩子。她是皇上之前最宠爱的一个美人的孩子,那个美人原本是宫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宫女,因为长得十分漂亮,被皇上一眼看中,收入后宫,封为美人,极受宠爱。明明出生低贱,背后没有母族的支持,但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在后宫中趾高气昂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皇后娘娘的话她都爱听不听的。   后来她怀了孕,打算母凭子贵,晚上在床上跟皇上吹枕头风的时候祈求皇上,要是她生了儿子,就封她的儿子做太子,封她做皇后。   皇上笑她野心还挺大,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让她安心养胎,不要想那么多,早日诞下皇子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   皇上虽没答应美人的无礼要求,但他们在床榻上的对话还是传了出去。   然后她就死在了产房之中,因为诞下的是位公主,不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皇位,才留下了安平公主的一条性命。   谁都知道美人的死是人为的,但究竟是谁做的没有人知道。皇上勃然大怒,下令杀掉了产房中所有陪产的人,包括太医、产婆、宫女,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从此往后宫中没有人敢再提那个美人的名字。   直到秦贵妃的出现。   秦贵妃长得和安平公主的生母非常的像,皇上第一眼见到她就被她给迷住了,把她给收入了宫中。   不过秦贵妃比安平公主的生母要聪明多了,知道自己是从小地方来的,没有背景,即使都是伺候皇上,他们也是不一样的。她做事说话谨小慎微,从不敢跃拒,还早早的就巴上了皇后娘娘那座大靠山。用失去生育能力为代价,去换皇后娘娘的信任和庇护。   后来皇后娘娘为了弥补她,把她升为了贵妃,把安平公主放在她院中寄养,让安平公主尊称她为“母后”。   秦贵妃没有孩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自从安平公主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就把安平公主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现在又多了一个娇娇。 第132章 比试啦 小公主拜娇娇为师   “我就是王娇娇”娇娇也高昂起头, 蔑视的看向安平公主。   两个人下巴对指着对方,场面极度的不友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秦贵妃出声制止。   “听玉哥哥说你很厉害?”安平公主上下打量着娇娇, 高高瘦瘦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我不信,”她傲娇的说,“我们来比试比试吧。”   说罢,还不等娇娇回答,她嗖的一下从腰带里掏出了一把做工粗糙的小木刀,一个跨步提着刀就往娇娇这边刺来。   秦贵妃当即吓白了脸,提着嗓子喊着:“安平, 住手, 快住手!”   只一瞬间, 形势就发生了反转, 刚刚安平公主还凶神恶煞的握着刀朝娇娇刺去;一转眼,她就被娇娇提着胳膊跟提小鸡崽子似的轻松地提在了空中。   小木刀掉落在地上, 发出“咯哒”一声轻响。   “啊!”安平公主尖叫,脚尖抬着努力的着着地, 身体拼命的挣扎, 嘴上还不忘叫嚣着,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就这点水平你还要比试比试?”娇娇鄙视。   秦贵妃一旁看着,面色慌张:“娇娇,你快把她放下来吧。”   娇娇手一松。   安平公主“诶呦”一声向前栽了两步, 脚不受控制的向前冲着,直到撞到前面的桌子才停了下来。“你!”她站住身子,捂着肚子, 转身,对娇娇怒目而视。两片嘴唇抿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着,想说出两句狠话找回场子,结果憋了半天她硬是一句话也没有憋出来。   她顿了顿,眼眶一点一点的变得通红,从一只炸呼呼的小刺猬突然变成了一只胆小的小兔子,只听她“哇”的一声一下子哭了出来,干嚎道:“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玉哥哥你欺负我!哇哇哇……”   娇娇站在那里有些为难,傻傻的看着安平公主,嘴角不住抽搐,这孩子怎么回事,要比试的是她,结果比试输了嗷嗷大哭的也是她。   这抗压能力也太差了吧,再说了,就她那身手是个人都能赢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敢来挑战她输不是一定的嘛,用得着哭得这么大声嘛。   “喂。”娇娇脑壳有点疼,“你能不能不哭了。”   安平公主止住了哭声,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娇娇。这女人怎么回事,她可是公主诶,她都被她给打哭了诶,她竟然还不快过来安慰她,竟然还在那儿嫌弃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的心里更加的委屈,哭得更凶了:“你欺负我,我要让玉哥哥给我报仇,玉哥哥最厉害了,我要让他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她说着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狠的话。   在娇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台词她熟悉啊。她打人之前也喜欢放狠话,什么打得你满地找牙,打得你回家连爹娘都不认识了……之类的。以前跟村子里的孩子干架的时候这些就是她常挂在嘴边边上的话,张嘴就来。   和安平公主不一样的是,她向来说到做到。说打得你满地找牙就必须得打得你满地找牙。说打得你回家连爹娘都不认识了,那临了时你的脸必须得跟包子似的,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是肉色的。   因此她的狠话极具威胁力,次数多了别人光听她放狠话就能吓得破了胆儿,都不用娇娇动手的。   安平公主这一边哭,一边嚎出来的狠话显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软绵绵的,就是打输了架临走时为了找回点面子放下的一句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的话。   更何况这安平公主一边放着狠话,还一边打着哭嗝呢,这狠话听起来就更加的可怜了。   娇娇一点也没被她的狠话吓到,反倒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   她抿住唇,强忍住笑意,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   安平公主被娇娇勾起的嘴角给激怒了,跳起脚继续叫嚣:“你还笑,你还笑,我马上就去叫玉哥哥过来,你在这给我等着!”   她气得直跳脚,一蹦一蹦的欢腾的很,在房间里四处乱串,却一点也不敢往娇娇的身边靠近。   “玉哥哥?”娇娇看安平公主这场独角戏唱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好心的接口道,“哪个玉哥哥,玉郡王吗?”   安平公主点头,得意极了:“对,就是玉郡王,我玉哥哥最厉害了!”   “厉害吗?”娇娇不予评价,只说出事实,“可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啊。”   “怎么可能!”安平公主再次蹦得八丈高,她不相信,随即平静下来,以为娇娇是在扯谎,“你就吹吧,我才不信呢,我玉哥哥可是能徒手杀死一头大棕熊的人,你能吗?还说比玉哥哥厉害,真是不害臊。”   娇娇挑眉,她还真能。   只不过玉郡王能不能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那次参与过玉郡王组织的那场打猎的人,回去后都把他们徒手杀死了一只大棕熊的事到处宣扬了番,骄傲得不得了,不过具体是谁徒手杀死的大棕熊他们倒是没说。不过每个人讲的时候都无比的骄傲,听的人自然都觉得是他本人杀的,到最后就成了那次出去的人人均都能徒手杀掉一头大棕熊的水平。   “不就是徒手杀只熊吗,大老虎我都徒手杀过。”娇娇不以为意,不动声色的炫耀了一小下。   本以为安平公主还要叫嚣呢,谁晓得她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一脸崇拜的看向娇娇:“真的吗?”她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吗?”   娇娇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师父!”安平公主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娇娇就连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她洪亮的叫了声,“你教我功夫吧,我头都已经磕了,你不能不认。”   娇娇汗颜。   “师父。”她欢快的又跳起来,端起桌上娇娇刚刚喝过的茶,给娇娇递了过去,“请喝茶。”   “啊?啊……”娇娇茫然的接过茶,有些不知所措,小小的抿了一口。这个样子要是让喻夫人看到不知道要开心多久,娇娇喝茶终于有个喝茶的样子了。   “师父。”安平公主自来熟的抱住娇娇的胳膊,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喝了我的敬师茶就是我的师父了,可不能赖账啊。”   不是,你这是强买强卖吧。   秦贵妃在一旁笑着摇头:“你别管她,她就是胡闹着玩的。”   “我才不是呢。”安平公主顶嘴,她扒着娇娇的胳膊,期望的望着她,展示着自己的真心,“我是认真的,真的。”   “好。”秦贵妃顺着安平公主的话说,“你是认真的,快从娇娇姐姐身上下来。”她又看向娇娇,“你要是有时间就教她几招,省得她一天天的在我耳边闹腾,让我给她找个武术师父。”   娇娇爽快答应:“好,我知道了,这小意思的。”   安平公主达成心愿了,松开了娇娇的胳膊,再次确认道:“那师父,一言为定哦,”她伸出一个小拇指,“我们拉钩钩。”   娇娇伸出了手,跟安平公主的手指头勾在了一起。   本来进了趟宫,莫名其妙收了个小公主徒弟的事儿娇娇压根没放在心上。谁知回来第二天,尚书府就迎来了宫里头两大箱子的赏赐,说是安平公主赐下来的,恩赐的理由是:孝敬师父。   ……   嗯,就是很奇怪。   尚书府的一众人这才晓得,娇娇昨天进宫竟然胆大包天的收了一位公主徒弟,她是怎么敢,谁给她的胆子。   喻夫人被贴身嬷嬷搀扶着,又快要晕了。   尚书府的人反应夸张,娇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安平公主想学功夫,她正好会,她教她功夫,她叫她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喻竹楠说,“秦贵妃是安平公主的母妃,连秦贵妃都觉得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的。”   “就是。”娇娇赶紧附和。   “啊,我的心脏呦。”喻夫人揪着胸脯,让贴身嬷嬷赶紧给她扶回房间休息。   不仅如此,安平公主早上的拜师礼送来,下午人就跑了过来。   “师父,我来学功夫啦。”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练功服,诚意十足。   “你是为了什么想学功夫啊?”娇娇问她,这个问题很关键。   “为了能够帮到父皇。”安平公主说,“父皇他为国事日夜操劳,特别是这两年他的头发都白了,而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一次深夜父皇还在忙碌,我给他送粥喝,听到他自言自语说要是能有更多能干的武将就好了。所以我想学功夫,我想替他分忧。”   喻竹楠在一旁听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确实,南国重文轻武,这是几代帝王沿袭下来的治国之略。文人高贵,受人追捧;武者粗鄙,被人唾弃。就是朝堂上也是文官步步高升的容易,武官难有出头之路。   这治国之略在和平的年代或许没错,但放在今日却有些不实用了。南国如今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却连个能上战场打仗的武将都找不出来,才不得不在民间招揽许多像王大那样的人,封个官职,让他们去卖命。   这样做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但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啊。   “好吧,为了你的这份孝心,我教你了。”娇娇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安平公主是为了替父分忧而想学武的,那就是好的。 第133章 打架啦 安平公主是惹事精   自从娇娇小露了几手, 教了安平公主几招后,安平公主就成了娇娇的跟屁虫, 娇娇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整天在娇娇耳边“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怪讨人喜欢的。   娇娇私下跟喻竹楠说:“她跟我以前养的小狗一模一样,我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还不停的汪汪叫。”   喻竹楠瞪她:“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平公主虽是你的徒弟,但也是公主,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是要砍脑袋的。”   娇娇吐了吐舌头, 缩了下脖子:“知道了。”   安平公主刚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就到处去找人比试, 从她身边的宫女、太监, 到禁卫军的侍卫、首领都被她打了个遍,无一是她的对手。   她这几天骄傲极了, 走路都是横着的。   打败过禁卫军首领后她就飘了,得意洋洋, 觉得自己武艺高强, 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 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哦,不对。”她停下了妄想,“还有师父。”加上了娇娇的名字,她叉着腰, 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二。   殊不知她能打赢禁卫军首领,甚至身边的宫女,都只是因为她是公主殿下, 仅此而已。因为她是公主殿下,所以大家都让着她,陪她玩呢。   跟安平公主简单的打两下,然后假装输掉,赞扬她两句厉害的话,哄她开心是最近宫里头所有人必备的技能。   宫里人私底下都传开了,小公主弱得很,偏偏以为自己很厉害,跟她过招可千万不能认真了,也不能拒绝,假装输给她就好,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不过这些安平公主并不知道,她还是乐此不疲的到处找人过着招。   她才拜了师,练了两天拳脚,正是手痒的时候,见到谁都想比划两招,特别是在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她找人过招的欲望更加的强烈了。   这天她来找禁卫军的侍卫们打架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好在训练新兵,这是皇上最近特招进来的一批新人。以前进入禁卫军的标准很高,都是皇室亲族或者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才有加入的资格,但最近天下不太太平,四处战乱不断,皇上长远考虑便放宽了标准,特招了这批从普通百姓中筛选出来的身强力壮的半大的孩子进宫特训,要是表现的好就可以直接留下来加入禁卫军了。   安平公主看到他们训练,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跳到校场上就要跟他们比试。说是要替父皇考验考验他们,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加入禁卫军。   安平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在宫里头嚣张跋扈惯了,没人敢不顺了她的意思,惹她不高兴的。禁卫军的人都清楚这点,果断答应了小祖宗的无理要求,知道要是不答应的话这小姑奶奶才真的要给他们惹来大麻烦呢。   教头叫停了训练,私下嘱咐了这些孩子,告诉他们了安平公主的身份,让他们手下都悠着点,别伤着公主了,那可是他们担待不起的,要真给安平公主给弄伤了,他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孩子们听后不禁哆嗦,小眼睛闪烁着既害怕又慌张。   教头又嘱咐他们,这输也不能输的太假,让安平公主给发现了。总之就是要不好不坏,恰到好处的败给公主殿下。   孩子们年纪都不大,跟安平公主差不多,又都是从普通百姓家里头挑选出来的感觉可能是个苗子的就被带进了宫,他们本来就害怕的很,进宫后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再被大人们给赶出宫去。加入禁卫军,这可是一步登天的路子,家里人都对他们寄满了希望,他们可不能够在这里被淘汰,给赶回去啊。   教头表情严肃的嘱咐着他们这些事情,孩子们看向安平公主如临大敌,他们之前哪儿见过这种世面,他们进宫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训练他们的禁卫军教头了,现在突然来了个公主,他们紧张的不得了。   紧张到先两个被安平公主点上台的人,别说按照教头交代的好好表演了,他们一站上擂台就尿了裤子,然后缩起身子,羞愧的哭了起来。   禁卫首领就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看着这边的比试,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副官说:“一会儿结束了把他们俩送出宫去吧。”   “是。”副官应声,目光继续注视着擂台之上。   安平公主随即又点了两个人,他们走上台,安平公主三拳两脚就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给打下了台。这两孩子比刚才那两个表现的要好点,起码没有一站上去就吓尿了裤子。不过演技着实不怎么样,人家安平公主都还没碰到他呢,他们两个就自己“哎呦”大叫着,摔下擂台去了。   这演技不被人看出来他们是在故意放水都难。   人们捂住眼睛,心中绝望,已经做好了迎接安平公主怒火的准备。   结果人安平公主愣是没发现,她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站在擂台上,嚣张的大喊着:“还有谁!”   她觉得自己相当的厉害,前两个是被她身上的武者气势给镇住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说明她很厉害;后两个她一招致胜,手还没碰到他们,他们就弹出两尺外,摔到擂台下,说明她很厉害啊!   她站在擂台纸上狂妄自得的叫嚣着。   也是没谁了。   没人应战,安平公主还觉得没打够,又点了两个人。   这两个的演技又比上两个好一点,当然最后还是被安平公主给轻而易举的给干翻在地了。   她拍拍手,冲着禁卫军教头说着:“你这儿的人不行啊。”   教头苦笑。   安平公主的手上功夫不行,嘲讽的技能却是一流的。   忍着不甘被一个小女娃娃给打败也就算了,谁让人是公主呢。还不断的精神攻击,这谁受得了。反正这群孩子中的有些人就受不了了,他们平均十三四岁,正是喜欢争强好胜的年纪,被人这样讥讽,一句两句也就算了,你要是有真本事他们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偏偏安平公主嘲讽的话不停的往外说,偏偏安平公主那三脚猫功夫弱的让人笑掉大牙。   有人就忍不住了,跳出来要与安平公主比试。   “好!”博来了一众孩子们欢呼的声音。   安平公主柳眉一挑:“哦,又来个不怕死的。”她扎好马步,摆起架势,冲少年挑衅的招了招手,“那来吧。”   然后就被少年一掌给拍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寂静,紧接着是教头的尖叫声:“安平公主!”和孩子们的欢呼声:“李进,你真厉害,太牛了!”   远处高台上,禁卫军首领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这孩子有点意思,明天把他的资料拿来给我。”   “是。”副官应道。   说罢两人就下了高台,往擂台这边走来,安平公主在他这儿挨了打,他总是要出面的。   安平公主平躺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字,她瞪大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还没发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被人给打败了吗?   脑子里飘过这么一行字。   怎么可能!   她赶紧在脑子里划烂了这一行字,她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天下第二,她怎么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打败。   不可能的,不可能。   “公主,公主,安平公主。”旁边是人们焦急呼唤的声音。   她听不见,她听不见。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试图装死。   实在是太丢人了!   “安平公主殿下。”一张凶狠满是褶子的老脸出现在安平公主的视线里。   “啊!”她吓得大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安平公主没事就好。”护卫首领看到安平公主还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就让大家散了。   “不行!”安平公主不干,“不能散!”她叫嚣着,“你,”她指向刚刚那个把她一掌打到的少年,“我要再和你比试一场,刚刚是意外,是意外!”   少年李进冷冷的道:“我不想和你比了,你是打不过我的,死了这条心吧。”   “不可能!”安平公主盲目的自信极了,“我很厉害的,我连你们教头都打得过。”   “那都是骗你的。”李进面部改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什么?”   “他们都是骗你的,哄你开心而已,你其实一点也不厉害。”李进轻易的戳破了宫中所有人为安平公主营造的美梦。   安平公主僵在原地:“怎……怎……怎么可能。”她不愿相信,依旧嘴硬道,“我师父可厉害了,天下第一的厉害。”   “哦,是吗。”李进语气平淡,嘲意满满,显然是不相信的。   “当然!”安平公主底气有那么点不足。   “天下第一厉害的师父,教出天下第一弱的徒弟?”李进直接出言嘲讽。   安平公主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哆嗦,眼眶红红的。   李进再接再厉:“你师父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教头一定比你的师父厉害,因为他教出来的徒弟比你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要厉害得多。”   “你……你……”安平公主说不过她,指着少年气得不得了,“嗷~”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我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让师父打死你,替我报仇。” 第134章 教官啦 娇娇跟禁卫军比试……   回到宫里安平公主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来, 胸口堵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尚书府找娇娇了。   “师父骗人、师父骗人、师父骗人!”一见到娇娇,安平公主就连声指责。   娇娇一手抵住她的脑袋,一手刷牙:“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你很厉害,可是你一点都不厉害啊。”   “嗯?”   安平公主把昨天在竞技场被人一掌打趴下的事告诉了娇娇:“师父,你骗人!”她最后总结道。   娇娇郁闷:“你自己学艺不精,打不赢别人,还怪我喽。”她训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力气太小, 脚步不稳, 要从基础开始练, 每天扎两个时辰的马步, 挥五千下拳,踢一万次腿, 你做到了没有?”   安平公主沉默,眼神闪躲, 显然是没有做到的。只把娇娇被她缠得不行, 教给她的几套花拳打了几遍, 就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到处跑去挑战别人了。   “啪。”娇娇一巴掌按在安平公主的肩上。   安平公主的腿一下子就弯了,厚着脸皮连忙抱住娇娇的腰,让自己不至于直接跪在地上。她幽怨的望向娇娇, 撒娇的喊:“师父。”   娇娇伸手弹了安平公主一个脑瓜嘣,教训:“就你这水平还敢出去到处去找人挑战?不被打才怪呢。”娇娇一点也不心疼安平公主,身上功夫不行, 嘴上功夫厉害,到处吹牛,这种人最招人恨,最容易被人给打死的。安平公主也就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才能安稳的活到今天,没被打死。   安平公主双手捂住被娇娇爆头的地方,无言反驳,嘟着嘴,憋着气告状:“他们还说师父你。”   “说我什么?”   “说你弱。”挑事儿,安平公主是专业的,最会恶人先告状。平时在宫里跟兄弟姐妹干架了,不管是谁挑起的,她都第一时间跑去父皇那里告状,把自己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师父不吃卖惨这一套,她就换一种方式,改为激将法。“他们说这么弱的徒弟还能事厉害的师父教出来的?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弱,师父一定也强不到哪儿去。徒弟比不过别人徒弟,师父一定也比不过别人师父。”她用起激将法来娴熟的很,黑起自己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而且她也没说谎啊,这些话都是从那个叫李进的家伙嘴里面说出来的。   果然一试就灵。   娇娇听了安平公主的话拍案而起:“谁说的!走,带我去会会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敢说这么大的话。”   “好,走。”安平公主跟着起哄。   “嗳。”喻竹楠阻拦,能够被安平公主找着打架的,打完架还敢跟她说实话嘲讽他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还没吃早饭呢。”他说。   娇娇甩袖:“吃什么早饭,不吃了。”   安平公主学着娇娇的样子:“吃什么早饭,不吃了。”然后还自己加了一句,“气都气饱了。”   喻竹楠无奈的叹了口气,任命的跟在两个姑奶奶后面。   三人一起来到了禁卫军的练兵营,侍卫们正在吃早饭。看到安平公主又过来了,都露处痛苦的表情,摸脑袋,脑壳疼。   安平公主说明了来意,禁卫军们沉默着,不太想理会,偏偏人家又是公主,想假装听不见转身就走都不行。   “你就是安平公主的师父?”禁卫军首领好奇的打量着娇娇。   “是啊。”   “公主说你很厉害,那我们就比试比试吧。”   “你就是那个李进的师父?”娇娇问。   “他不是,李进的师父是那个人。”安平公主指向昨天在校场训练新人的教头。   娇娇看向那教头,说:“我要跟他打。”   “好。”禁卫军手里豪爽的应战,叫了那教头的名字,“你就陪安平公主的师父比划比划。”他的手在那教头的背上一拍,还专门交代,“认真点啊,可关乎着我们禁卫军的脸面。”   教头愣了一下,疑惑的瞥了老大一眼,老大这话什么意思?对方一个小女娃娃而已,还需要特意交代?   两人上了擂台。   安平公主握着两个拳头张牙舞爪的挥舞着,为师父呐喊助威。   喻竹楠来到禁卫军首领身边,道歉:“内子顽劣,还望卫首领海涵。”   卫首领大度的摆了摆手:“无妨。”视线一直注视着擂台上一来一回的两个人。   教头功夫不差,在整个禁卫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看擂台上,教头在娇娇的手下完全落于下风。   刚上擂台的时候教头还有一些分心,觉得对付一个小女娃娃不需要使出全力,结果只一招他就变了脸色。   娇娇速度极快,一脚踹来他根本躲闪不及,赶紧用双手护在胸前,动用了内力稳住身子,结果就这样他还是被娇娇给踹退到了三尺开外。   看着脚底下被他磨出来痕迹,他心惊不已,知道娇娇功夫不差,怪不得上台前老大要特意交代。   他集中精神不敢大意,调整着呼吸,注视着娇娇,寻找着她身上的漏洞。   娇娇立直站在那里,是那样的普通,那样的平常,乍一看她全身都是破绽。可教头知道,她很厉害。   他调整着身形、位子,寻了个他最有把握的角度攻了上去。   然后只一招,他就被娇娇放到在了地上,两只手掰住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折在身后,手肘抵在他的后背上。   教官挣扎了两下动弹不得:“是我输了,是我输了。”他求饶道。   在被娇娇钳住手背的那一刻,教头才知道,娇娇身上不是全是破绽,而是没有破绽。在他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她急速调整身形,用最攻击的姿势对向他,果断出击,将他一招制服。   他败的心服口服,娇娇的赢不是侥幸。他知道,无论比试多少次,输的那个人都是他。   禁卫军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在他们当中/功夫数一数二的教头竟然会败给一个女娃娃。   只有安平公主欢呼雀跃:“师父,你太厉害了;师父,你真牛;师父,你是天下第一!”   卫首领拍着巴掌,饶有兴趣的看着娇娇,对喻竹楠说:“你家夫人可真厉害。”   喻竹楠没接他的话,总觉得这个卫首领看娇娇的眼神不太对。   “我来跟你比划比划。”教头下了擂台后,卫首领亲自走了上去,向娇娇挑战道。   娇娇看着他:“你也是李进的师父吗?”   “我不是。”卫首领回答。   “那我不和你比。”娇娇拒绝,“李进欺负了我徒弟,说他打败了我徒弟,他的师父就一定比我徒弟的师父厉害,我只跟李进的师父比。”   卫首领也没生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找到了李进的身影,喊了一声:“李进,出列。”   “到。”李进笔直的站了出来。   “我要收你为徒,你答不答应。”卫首领看似在问李进的意见,用的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李进瞳孔长大,愣在当场。   “发什么呆,答应还是不答应。”卫首领呵道。   “答应!”李进激动不已,就在昨天他还在担心要被赶出宫去,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卫首领的亲授弟子。   他当即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卫首领点了点头,没再看他,对娇娇说:“我现在是李进的师父了,和我比试一场,怎么样?”   “好。”娇娇爽快答应。   卫首领号称南国第一高手,是个狠角色,比起刚才跟娇娇比试的教头要厉害的多。   娇娇一上手就知道了卫首领的厉害,跟爹有得一拼。   卫首领的身形和力气都比娇娇要大得多,跟这样的人硬碰硬娇娇占不到上风。好在她有充分的跟这样的怪力人战斗的经验,跟娇娇十分熟悉该怎么样跟卫首领这样的人战斗相比,卫首领对付起她来可比她爹嫩多了。   她左闪右躲,在擂台上滚来跳去,样子不是很好看,好像被卫首领逼入了绝境。   台下,喻竹楠和安平公主担忧极了,心惊的看着台上,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其实台上卫首领也很焦急,别看娇娇在台上蹦来蹦去,样子狼狈,其实他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抓不着她,还要时刻提防着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发动的攻击,一刻也不能大意。   他在忠勇大将军那里听说过娇娇的名字,忠勇大将军进宫那天,他曾经邀请他来过校场,两人比试了一番,以武会友,都对对方佩服不已。而忠勇大将军的年纪又比卫首领年轻很多,卫首领便夸他年少有为,武艺恐怕是他这个年纪里的第一。忠勇大将军却连连摆手,说他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他这样的都能是天下第一了,那他的闺女不都要上天了。忠勇大将军说他闺女大妞的功夫不在他之下,不怕丢人的说是在他之上的。   从那时起,卫首领便对忠勇大将军的女儿充满了好奇,只是碍于她嫁进了尚书府,已为人妇,他想见上一面都找不到理由。今儿个可给他逮着机会了。 第135章 卫首领 禁卫军的编外人员   今日一比划, 果然不假,这个王娇娇确实厉害, 禁卫军中空恐怕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卫首领停下动作,站在擂台中央,眼观鼻,鼻观心,注视着四方,屏气凝神,反攻为守。目光死死的盯着娇娇,注视着她的脚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擂台上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突然静了下来, 两个人的动作极其细微, 就像两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台下众人都不禁的“咦”了一声,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静住了。一般人看不明白,禁卫军里鲜有的几个高手却知道这两人都在找致胜的机会。心下震惊, 这个女娃娃被他们想象的还要强。   卫首领是被称为南国第一的高手,禁卫军中无人是他的对手, 能在他手下挨过三招的就算是高手了。   这两人在擂台之上打了有几百个来回, 娇娇虽然一直落于下风, 但卫首领也一直没占到便宜。   台下的人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台上。   只见“嗖”的一下,娇娇一抬脚先发动了攻击,冲到了卫首领面前。   四掌对在一起, 刷、刷、刷、刷几下,两人的手掌、胳膊、手肘快速有力的碰撞在一起,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动作。   不止喻竹楠和安平公主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其他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禁卫军里的人不禁感慨,原来这就是高手过招!   “啪!”的一下,娇娇和卫首领都停了动作,跳向擂台两边,抱拳作揖,敬重的向对方行了一礼。   “怎么回事?”台下一片哗然。   “谁赢了?”   “谁赢了?”   ……   人们目光中露着茫然,纷纷问向身边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赢了,谁输了。   迎来的都是同伴同样的迷茫的双眼。   娇娇走下台来,喻竹楠迎上来,上下打量着她,关心的问:“没事吧?”   娇娇笑笑,摇了摇头:“没事儿。”   安平公主也凑了上来:“师父,你们谁赢了呀?”   “平手。”娇娇望向卫首领。   只见卫首领被众人围着,也正望向她 ,冲她点了点头。   “老大,谁赢了呀?”这边更多的侍卫向卫首领询问比试结果。   卫首领狠狠的踹了他们一人一脚:“问这么多干嘛,瞧瞧你们的本事,连个比试结果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来问,还不操练去。”   “是。”蹙了老大的眉头,侍卫们一个个都缩起脑袋,赶紧跑了。   大家都是高手,都讲究武德,特别尊重武艺同样高强的人,卫首领和娇娇就是如此。两人一场比试下来已成了挚友,大家心里头也都清楚比试有胜有负,特别是实力相近的两个人,这场比试是娇娇赢了。但娇娇也不敢保证下场比试她就一定能赢,而卫首领就一定会输,他们俩的功夫不在伯仲之间。   娇娇说他们打了平手,是对长辈的尊敬。   卫首领没应侍卫们的话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一个大老爷们,禁卫军的首领,背着南国第一高手的称号,却输给了一个小姑娘,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他承认自己输了,但也不好意思大肆宣扬。   两个人彼此都对对方十分敬佩,心心相惜。   “你们吃饭了没有,还没的话一起吧。”卫首领招呼着娇娇他们。   “好嘞。”娇娇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在卫首领身边,跟他讨论刚刚的比武,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吃饭去了。   “你功夫不错。”卫首领毫不吝啬的赞扬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禁卫军。”   “哦?”娇娇大口大口的扒着饭,一大早没吃饭又打了两场,着实有些饿了。周围的侍卫们也都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觉得很自在,也就没有在尚书府里头那么讲究了,恢复了原来的本性。   “女人也能进禁卫军?”安平公主显然比娇娇更激动。   “以前是不能,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嘛。”卫首领说,“我想请你到禁卫军来当教头,负责操练我们的新兵,你觉得如何?”他真诚的邀请道。   “好啊。”娇娇想也没想,答应得飞快。   喻竹楠想阻拦都阻拦不及,只能扶额。   “太好了。”安平公主在一旁拍手,“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师父了。”   吃完饭,喻竹楠和娇娇告辞回家,跟卫首领约定好,明天卯时娇娇准时来禁卫军报到。   回去的路上,喻竹楠板着脸对娇娇说:“一会儿回去你自己想着怎么跟娘交代吧。”   听到喻夫人的名字,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娇娇一下子就怂了,抱住喻竹楠的胳膊撒娇:“小相公,你最好了。”   “我不好。”喻竹楠依旧板着个脸。   “诶呀。”娇娇扮委屈,继续摇晃着他的胳膊,“小相公,你最好了,你去帮我跟娘说吧。”   “自己的事自己说。”   “小相公。”娇娇咬着下唇,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喻竹楠瞪她:“现在知道怕了?”   娇娇连连点头:“嗯,知道怕了。”   喻竹楠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怕。”最后还是应下了个差事。   回到尚书府,娇娇嗖的一下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让喻竹楠一个人去面对喻夫人,搞定喻夫人。娇娇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喻夫人,怕她的眼泪,怕她又晕倒,她是真的怕啊。   娇娇要去禁卫军当教头这事儿,在喻夫人这里自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喻竹楠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总算说服了她,主要是事已至此,娇娇已经答应了,他们想反对也没有办法,人家可是禁卫军的首领啊,而且又是“好事”,还能博了卫首领的面子。   喻竹楠主动帮他和娇娇领了惩罚,去祠堂里下跪认错。   “我算是管不了你们了。”喻夫人气的胸闷。她是想罚他们吗,罚他们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不过是想让他们听话而已。结果这些个孩子宁愿去讨着受惩罚,也是不愿意听话的。   招王娇娇进禁卫军是件大事,是要上奏皇上得到准奏的。卫首领呈了奏章之后还专门去了趟御书房,面见皇上,说明现在禁卫军有多缺乏人才,说明王娇娇的武艺有多么的高强,说明王娇娇来到禁卫军后会给禁卫军的改革带来多大的助力。   可王娇娇毕竟是个女人,让她进入禁卫军于理于法于军纪都不合,还要给她个禁卫军教头的官职。这可是实实在在,手握兵权的官职。   皇上十分的为难,难以做出抉择。   他思虑再三,最终做出决定:“让她当编外人员吧,准许她自由进入禁卫军校场,协助教头操练新人,但不属于禁卫军里的正规成员。月例、福利、称谓都按教头的标准来。”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是,皇上英明。”卫首领得令。   如此,第二天,娇娇走马上任,成了南国建国以来禁卫军的第一个女教头。   娇娇一个女孩子,在一群大男人堆里头混不容易。娇娇才进去的时候,不光将要被她操练的那些新人,包括禁卫军里面的老人都不服气他,觉得她一个女人不配进禁卫军。虽然他们也看了娇娇和卫首领的那场比武,但连谁赢了、谁输了都看不出来的他们,自然也看不出来娇娇有多么的厉害。   于是第一天,就成了娇娇揍人的专场,所有不服气的人都上来跟娇娇比划了两招,无一不被打得惨烈。   “还有不服的吗?”战过了几十号人,娇娇呼吸平稳,脸不红心不跳。与倒在地上挣扎着的侍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了,没有了。”侍卫们纷纷摆手,“王教头好。”发自内心的恭敬的叫了声。   娇娇满意的点了点头。   娇娇是禁卫军的编外人员,考虑到她还是喻家的少夫人,来禁卫军是被卫首领请来帮忙操练新人的,总不能因为进了禁卫军就伤了他们小夫妻的感情,卫首领考虑的也很周到,不用娇娇像禁卫军里的其他人员一样,要住在营地里,十天才能回家一次。娇娇是自由的,每天都可以回家,也不用像禁卫军里的其他人一样,一天四五个时辰的操练,她只需要每天来一个时辰,娇娇大家武艺拳法就可以了,其他时间还和她之前一样,都属于她自己。   娇娇的强大让她很快就在禁卫军里积攒到了强大的人气,人们都对她崇拜不已,纷纷向她讨教武艺,学习拳法。   安平公主也成了禁卫军的常客,跟娇娇一样每天都跑来禁卫军里报道,跟着师父学武艺,然后再拉着李进去操练。   用她的话来说,别人都不敢跟她真打,跟她说实话,只有李进敢真的打她,敢跟她说实话。她不找李进练,找谁啊?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李进烦不胜烦,小小年纪就担起了不属于他的烦恼。 第136章 齐若离 潇湘其实很叛逆的   喻潇湘有个好闺蜜, 是太医院齐太医家的闺女齐若离,后来也介绍给了娇娇认识, 成了娇娇的好姐妹。   最近齐府传来了好消息,齐若离的婚事定下来了,许的是同为太医院太医的云太医家的公子。云公子跟齐小姐一样的年纪,目前跟喻竹楠一样,正在一心读书,准备科举。   婚事定下来后,齐若离就邀请了闺中好友们都来到家里开茶话会,娇娇和潇湘都在受邀之列。   两人带着礼物来到齐府,其他的小姐妹们已经到齐了。看到了娇娇和潇湘都围了上来, 打趣道:“这当了官了就是不一样, 来这么晚, 要罚的哦。”   “好好好, 罚罚罚,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你们看喜不喜欢。”娇娇拿出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只有宫里头才做得出来的雪花糕, 这是安平公主送来孝敬她的。   自从安平公主知道娇娇喜欢吃雪花糕之后, 就每天的往尚书府里送雪花糕, 送得多的连最喜欢吃雪花糕的喻夫人现在看到雪花糕都要吐的程度。   “哇,这是只有太后娘娘身边御用的点心师傅才做得出来的雪花糕吧。”有见过世面的小姐认了出来。   小姐妹们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就是太后娘娘最喜欢吃的雪花糕啊。”   “真好吃。”小姐们一人拿了一块,就着茶边品, 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能吃到跟太后娘娘一样的同款点心是很难得的,小姐们吃人的最短,对娇娇和潇湘的迟到也就释怀了。   “我们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嫂嫂是真的忙。”潇湘出言解释,“嫂嫂从校场回来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跟着我赶过来了。”   “这当了教头果然不一样。”   小姐们围到娇娇身边,拉着她把她按到椅子上:“来来来,那就快坐下,好好休息休息,王教头辛苦了。”   “娇娇姐,禁卫军好玩吗?”小姐们围在娇娇身边,好奇的不得了。   “娇娇姐,校场长什么样啊?”   “你天天跟着禁卫军的人呆在一起,不害怕吗?”   “听说安平公主拜了你为师?”   ……   小姐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们对娇娇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实在是太刺激、太不可思议了,是她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想都不敢想,更没有见过的生活。   问题多的娇娇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齐若离给娇娇递过来一杯茶:“没关系,慢慢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我们今天有的是时间。”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齐若离定下了婚约,马上就要嫁人了,结果主角变成了娇娇。齐若离也不生气,跟着大家一起围着娇娇,听她讲她精彩的故事,眼里全是羡慕的目光。   一天很快的过去,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只是最后的时候齐若离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就不送大家了。   大家以为她是因为才定下了婚约,心情激动,前几天都没睡好觉,让她好好休息,都没太在意。   来到马车停放的地方,车夫先娇娇和潇湘到来前的一步打开了马车门,垂首候在一边。   娇娇走近马车,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潇湘问。   “车上有人。”娇娇说。   马车门开着,里面一目了然,并没有人。   “没有人啊。”潇湘说。   “躲起来了。”娇娇竖起耳朵,认真去听,马车上除了车夫的声音确实还有另外一道细微的呼吸声,很轻很轻。   她一个健步上去,想去掀开车座,结果被潇湘一把拉住。   娇娇回头看她。   潇湘不动声色的冲她摇了摇头,眼里露出祈求的目光。   娇娇看了眼四周,其他小姐们也都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透过车窗向她们挥手作别。   她收了动作,顺着潇湘拉着她的手拉了潇湘一把,把潇湘拉到了马车上,没有揭穿车座下面的秘密。   马车上,潇湘忐忑的坐在娇娇的对面,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们回到尚书府,打发走了车夫。   娇娇站在那里审视的看着潇湘,等着她的解释。   潇湘低着头,抿着嘴,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她小步的挪着步子,重新来到马车上,双手用力一抬,把车座子给掀了起来,里面果然藏着一个人,正是齐若离。   娇娇蹙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潇湘把齐若离从车座里拉了出来,两人鹌鹑似的低着头,缩着肩膀站在娇娇面前。   “若离她不想嫁给云公子,求我把她给带出来。”潇湘说。   娇娇气绝,这京城的姑娘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样子,先是内阁大学士府的芯儿,再有太医院李家的齐若离,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回去!”娇娇想也没想,指着大门就要把齐若离带走。   “不行啊。”潇湘求情,“嫂嫂,你不能把若离送回去。”   娇娇不耐烦,甩开潇湘拉着自己的手:“不想嫁就回去好好的跟齐太医说,你这样偷偷的把她带出来,是想要干嘛啊。”她吼道。   潇湘急得都快哭了,慌张的左右看了看:“嫂嫂,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   “你们也知道不能让人听见啊,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事儿,这是好人家的姑娘该做的事吗。”娇娇又看向齐若离,教训道,“你这样偷跑出来,就不怕你爹娘担心,赶紧回去。”   “我不能回去。”齐若离突然抬起头来,一向文文弱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齐若离,这一刻突然坚毅了起来,她表情坚定,倔强的说,“我不能回。娇娇姐,你就放我走吧。”她祈求道。   “放你走?”娇娇反问,“放你走去哪里?”   齐若离抿着唇,不说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娇娇的反应和她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娇娇行事随意,肆意妄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被世俗礼法所束缚。所以她们以为娇娇在发现她们的时候,也会理解她们,协助她们,完全没想到娇娇会是这个反应。   一旁潇湘看不下去了,一跺脚,替齐若离说:“唉,还是我来说吧。若离她爱上了一个药方的伙计,告诉了齐大人,但是齐大人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们,又赶紧给若离定下了与云公子的这门婚事。若离根本不喜欢云公子,和那个伙计真的相爱。他们俩商量好今天一起逃出京城,远走高飞,我想帮她。”   “私奔?”娇娇听完潇湘的话更生气了,“你知道私奔意味着什么吗?舍弃家人、舍弃故乡,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值得吗?你受得了吗?”她连声质问。   “值得的,我受得了。”齐若离表情坚定。   “你受得了个鬼!”娇娇骂道,“你吃过苦吗?你过过苦日子吗?你知道吃不上一口热饭,喝不到一口干净的水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京城以外的世界有多么的残酷吗!你受得了什么!你什么都受不了!”   “我受得了的。”齐若离依旧倔强的看着娇娇,态度坚定,“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   娇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觉得齐若离简直不可理喻,懒得再与她废话,提着她的衣襟就把她往门外扯,要把她给送回家。早知道车座子底下藏的是齐若离,她就不会带她出来。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齐若离挣扎着,可她哪里是娇娇的对手。她的挣扎一点也不妨碍娇娇把她往外拉的脚步。   齐若离一下子拔下了插在头上的朱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娇娇姐,你放我走吧。”她祈求道。   娇娇果然停下了脚步,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齐若离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被娇娇的目光给吓得全身发冷。但她握在手里的朱钗依旧有力,狠狠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戳出了一个小口子,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娇娇冷冷的盯了齐若离一会儿,见她的朱钗一点一点深入自己的咽喉,她一把把齐若离手中的朱钗给打掉到了地上。   齐若离悲痛的哭了起来,哽咽着说:“你阻止得了我一时,阻止不了我一辈子,你今天要是不放我走的话,等你一离开,我还是会自/杀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比起齐若离的威胁,娇娇的话才是真的威胁,“你只要离开了尚书府,我管你是死是活。”   “嫂嫂。”潇湘哭着追了上来,跪在地上,“你就可怜可怜若离,放她走吧。”   “可怜?”娇娇抬高语调,“我这是在救她。”她手一松,把齐若离扔在了地上,“你们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吗,像你们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出去就是死!”她说话毫不留情。   “我留在这里也只有一死!”齐若离哀嚎。   娇娇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她无法理解她们,就像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无法理解她一样。   她没读过书,没受过艺术的熏陶,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梦想和追求,吃饱饭,穿暖衣,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现在的生活她就觉得很满足。潇湘和齐若离却不一样,她们读了太多的书,受了太多的艺术的熏陶,她们从小不缺吃不少衣,追求的是精神上更高的梦想与追求,爱情、自由,还有那些娇娇连懂都不懂的东西。   齐若离跪在地上,望着娇娇,虚弱的说:“出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第137章 理想啦 相公心里想做的事   “放她走吧。”这时喻竹楠从阴暗里走了出来。   潇湘意外。   娇娇却早知道他躲在树后面。   娇娇没有说话, 喻竹楠走到她身边,又说了一遍:“放她走吧。”   “哥哥。”潇湘再次意外。   她原本以为嫂嫂为人豪爽, 江湖义气重,行事向来只凭喜好,根本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的礼法,就算让嫂嫂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嫂嫂一定也会可怜齐若离,协助她们一起帮助齐若离离开齐家的;而哥哥向来严肃,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就是本行走的礼法典,一定不能让哥哥知道这件事, 如果让他的话, 一定会设法阻拦, 绝对不会同意她们这样做。   没想到喻竹楠和娇娇的态度跟她们预想的完全相反。   嫂嫂坚决反对阻止齐若离的追爱行动, 一向古板的哥哥反倒同意齐若离跟爱人私奔。   “不可以。”娇娇说,“外面现在太乱了, 放他们出去就是让他们死。”   喻竹楠看着齐若离:“就像她自己说的,你把她送回齐家, 她也会自杀, 不如放他们出去, 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他叹了口气,“人各有命,你把她强留下来也没用,让她去吧。”   这时有人站在尚书府的墙外, 不断的朝里头扔小石子。还听到有人小声的叫:“若离,你在里面吗?”   “谁在外面?”娇娇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就飞了出去, 随后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再次飞了进来。   “田纪。”齐若离呼喊出声,从地上起来,飞奔向那个少年。   “若离。”少年也深情的喊了声,两人相拥在一起。   娇娇的柳眉紧蹙在一起,语气不善的问:“他就是要跟你私奔的人?”   “是。”齐若离缩在少年的怀里,有些害怕,但又怕娇娇对田纪不利,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挡在少年身前,“娇娇姐,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少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齐若离的反应,便把娇娇当作了坏人。   “若离。”少年踏前一步,又挡在了齐若离身前,战战兢兢的直视娇娇,虽然害怕,但脚步却很坚定。   “田纪。”齐若离再次挡在了少年身前。   “若离。”少年再次挡在了齐若离身前。   ……   少年和齐若离前前后后交换了几次位子,娇娇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你们闹够了啊!”她冷漠的盯着他们:“你们打算去哪里?”   少年和齐若离相互看了一眼,摇头,异口同声的说:“不知道,但只要能若离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不知道,但只要能和田纪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两人没有商量,却说出了一样的话,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相视一笑。   糟糕的回答让娇娇更加的不耐烦了:“那你们出去后打算怎么生活?”   “我认识药材,出去后可以上山采药卖给药材铺子,也可以去药材铺子里做活,赚钱养若离。”少年率先说。   “我会医术,可以去药材铺子坐诊,替人治病。”齐若离赶紧跟着说。   现在世道纷乱,灾祸、战争,到处都需要用钱,国库紧张,太医院的太医月钱并不多。齐若离的母亲齐夫人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吃药,齐家日常的开销非常大。齐若离为了缓解父亲的压力,就经常带着面纱去药材铺子坐诊免费替人看病,病人看了病,齐若离开了方子,病人就直接在药材铺子里买药,之后药材铺子会给予齐若离一些微薄的银两以示答谢,齐若离就会用这些钱来补贴家用。   田纪和齐若离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两人都有赚钱的经验,相信自己即使离开了家里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我们不怕吃苦,也有赚钱的技能,只要我们在一起,总会有办法活下去的。”齐若离激动的说,想用真情打动娇娇,说服娇娇。   这个答案还差强人意。   看他们这样坚持,特别是齐若离,她表情坚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朱钗没有松开,把她强行带回齐家意义也不大。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小相公都说要让他们走了,她也懒得再管这件事了。她闭上眼,不耐烦的说:“你们走吧。”   潇湘反应最快,赶紧朝田纪和齐若离使了个颜色,把他们带去了后门,引开门卫,让他们从后门离开了。   娇娇沉默着回了房,情绪不是很高。她嘴上虽说不管他们了,心里还是担心着的。   喻竹楠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面冷心热,就是个菩萨心肠,心软的很,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们不管,一大早起来便提议今天出去吃早餐。   派人跟喻尚书和喻夫人说了声,喻竹楠和娇娇就携手去了有早餐卖的茶楼。   茶楼里很多,这里的早餐花样齐全,包子、饺子、烧麦,红豆粥、绿豆粥、银耳粥……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请了说书先生坐堂,人们在这里可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聊着天,一边听着说书先生说书,是京城里有名的一家早餐铺子。   最近说要打仗的声音越来越多,茶楼里的人们也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怎么又要打仗了,这才太平了几年啊。”有年长一些的老人抱怨。回忆起他们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战乱的时候,“那时候匈奴冲入城中,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地全都荒废了,没有人去种。人们吃不上饭,吃树皮、吃草根,还有易子而食,可惨了。”   “老头,你就会说些吓人的话,哪儿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年轻的人们笑着,不相信。   “这说要打仗,说要打仗,都说了几年了,也没见真的打起来啊,打不起来的。”更多的人乐观的觉得,“就算要打仗也和我们没关系啊,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还能打到京城不成。”   “打仗有什么可怕的,”更有强壮的大汉兴致勃勃的说,“他们敢来,匈奴要是真的敢来,我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别说大话,”有人质疑强壮大汉,“匈奴可没那么好惹的,要是匈奴真的打进来了,还是赶紧跑的好。我一个朋友,是个跑商的镖师,他见过真的匈奴人的。说他们凶猛的很,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没有同理心,杀人完全没有罪恶感的,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切。”强壮大汉不屑,“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敢来看看,看我不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老人家摇着头:“年轻人呐。”   这句话激怒了在场的年轻人:“怎么老头,你有意见?”   “你们以为战争是好事儿啊?还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以为打了仗你就能成为将军,被姑娘爱慕,被少年羡慕了吗?做梦去吧。打仗可没那么好,挨饿、受冻、生病、死亡才是最常见的事,你们想象的那些不存在的。”   老头说的极具画面感,说的茶楼里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吓破了胆,叫着:“你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听。”   “就是,不要再讲了,不会打仗的,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自己人吓唬自己人了。”其他人附和。   ……   娇娇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听着他们的聊天,觉得他们很奇怪。外面的战火不断,已经打了十几年了,可这里的人还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觉得战争离他们是很遥远的事情,京城真的是一个犹如世外桃源一样安逸的地方啊,安逸的让人害怕。   娇娇担忧的看着这些人,如果战争真的打到了京城,这些人里有几个是能活下去呢?   “他们来了。”喻竹楠看向街上的两个人,对娇娇说。   正是田纪和齐若离,他们换了身衣服,背着两个小包袱往城门口走去。   喻竹楠提前让人在城门口候着,准备了五锭银子和一些碎银子送给他们当盘缠。   两人接过银子,冲茶楼的方向看了过来,很快就看到了喻竹楠和娇娇的身影。   喻竹楠向他们点了点头。   两人朝茶楼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又向给他们送钱的小厮谢过,便转身离开了,踏出了城门,离开了京城。   娇娇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她还是不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不知道。”喻竹楠答。   娇娇疑惑的看向他,她以为他会说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是他让她这样做的啊。   “我只知道如果不放他们离开的话,他们昨晚就已经死了。”   “或许时间长了就会遗忘掉这份感情。”   “心已经死了,做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义。”喻竹楠说。   “嗯?”娇娇不懂。   喻竹楠没有再说,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结束了今日的早餐。   “你也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娇娇认真的望向喻竹楠。   “为什么这么问。”喻竹楠眼眸深沉的看向娇娇   “我就是这样觉得。”娇娇脱口而出。   喻竹楠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别想那么多,我们回去吧。”   娇娇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包子也塞进了嘴里:“哦。” 第138章 狐狸精 小相公要去住校啦   齐家发现齐若离不在的时候, 齐若离和田纪已经出城去了,只留下了封书信给他们, 说女儿不孝,养育之恩来世再报。齐太医托人出去寻找,但人海茫茫,能找到的机会渺茫,至于能不能找到就全看天意了。   没有人把齐若离的失踪跟喻潇湘,跟喻家联想到一起,夫人们聚在一起感慨不已,说这一辈儿的孩子们是怎么了,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说到这里夫人们纷纷看向喻夫人, 夸赞起来:“还是你有福气呀, 儿女那么出色, 不让你操心。”   喻夫人笑着, 谦虚的道:“哪儿有,都是一样的, 你们家孩子也都很听话的嘛。我们家那几个孩子也顽皮的很,不叫人省心。”   她面上客气, 其实心里已经得意坏了。她现在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的一对子女, 竹楠优秀, 潇湘听话,是为人妻,为人母最有面子,最自豪, 最拿得出手的事了。   不过夫人们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那出走的齐若离不正是潇湘的闺中好友吗。两人之前的关系可好了,就是齐若离离家出走那天, 齐若离还邀请了潇湘去她家参加庆祝她定下了婚约的小姐妹的茶话会呢,结果晚上她就跟人偷偷私奔走了。   潇湘平日里和齐若离走的那么近,难免不会受到影响。有了这个担忧,喻夫人就开始心神不宁,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他们现在的孩子最容易受到外界的诱惑了,平时再听话,学坏就是一炷香的事儿。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喻夫人严肃认真的对一众子女耳提面训:“齐家小姐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小三只屏气凝神,点头表态。   “你们可不许做出这样的事来。”喻夫人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喻家的态度,“要是被我知道你们谁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我先打断了你们的腿,看你们往哪儿跑去。”她训斥着,目光从小三只脸上一个个扫过,“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小三只小声的应着。   “娘说得对,”喻竹楠附和,摆出大哥的范儿,“我们家是极其开明的,父亲、母亲都是明事理、讲道理的人,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出来,告诉我们,我们会听的。别什么都不跟家里人说,就鲁莽行事。”   “是。”小三只应道。   喻夫人专门看向喻潇湘,又专门跟她确认了一次:“潇湘,你听清楚了没有,可不能跟那个齐若离学啊。”   “我知道的,娘。”潇湘笑得甜甜的,“我才不会离家出走呢,我怎么舍得爹爹、娘、哥哥、嫂嫂还有大家呢。”   喻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然后她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十二菜一汤,六荤六素,跟平常的规格一样,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呢?   她又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转眼看到娇娇,一向在餐桌上最为活跃叽叽喳喳的娇娇今天竟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安静的让人还有一点不习惯。   “原来缺在这里啊。”喻夫人自言自语,摇了摇头,“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向沉默寡言的喻尚书,吃完饭,放下碗筷,看向喻竹楠:“科举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好。”喻竹楠也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温热手帕擦了擦嘴和手,正襟危坐。   喻尚书点了点头:“三年一次的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现在的心思要全部放在读书上,家里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是。”喻竹楠应下。   “京城学院今年有没有安排你们住校?”   喻竹楠点头:“有安排的。为了备战科举,学院专门为我们准备了房间,给家住偏远的学子居住,让他们可以免于每日来回奔波,安心备考。”   京城学院是专供京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就读的学堂,是南国最好的学堂,在里面教书的先生都是极具盛名的大文豪、大才子,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来。大家都住在京城,就是偶有一些京城以外有权势的官员把自己家孩子送来这里求学的,也都在京城学院的附近给孩子买了院子,所以这住的偏远其实也没有多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下个月初。”   喻尚书点了点头:“你也报名吧,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住在学院里,一心读书。教你们的韩先生是极有名的,曾带出过三位状元郎,你多跟他待在一起,多向他请教学问总是好的。”   “是。”喻竹楠应下。   “爹,你不要给哥哥施加压力了,哥哥这么厉害,区区科举而已,一定没问题的。”潇湘对自家大哥信心满满。   喻尚书没搭潇湘的话,天底下被称为天才的人不少,可状元郎只有那么一个。竹楠很有才华没错,但能不能高中状元,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   回到房里,娇娇不舍的问喻竹楠:“你要去学院住吗?”   喻竹楠点头,拉着娇娇坐到自己腿上,搂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我也不想的啊。我本来没有申请的,不过刚刚爹都那样说了,不去不行。”   尚书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喻夫人操持,喻尚书很少插手。但喻尚书却是府里的绝对权威,他一般不发话,只要一发话大家就绝对得听他的,标准的大家长。   “那我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一个月,科举结束后我就回来了。”喻竹楠承诺。   娇娇嘟嘴,不开心:“可是我舍不得你。”   喻竹楠收了收胳膊,搂着娇娇更紧了:“我也舍不得你。”他抬起头,在娇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调情的问,“怎么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天边的太阳还没落下,余光照进屋里,把墙壁染得一片通红。   娇娇随手在桌上拾了一颗蚕豆子,扔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和窗。   房间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娇娇扭身,换了个姿势,与喻竹楠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眼睛炙热又挑衅的望着他:“你说怎么办?”   喻竹楠轻笑,凑上去,吻在她的唇上。   两唇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这个吻热烈又贪婪。   喻竹楠完全占据着主导,不似平时的他,像脱去了谪仙皮囊的流氓,惹得娇娇毫无招架之力,瘫软的伏在他的肩上。   “这个怎么样?”   他吻得娇娇全身无力,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整张脸红彤彤的,像只煮熟了的河虾。   喻竹楠掰着娇娇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   看着娇娇那双被自己欺负的泪汪汪的大眼睛,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   挑逗着问她。   娇娇垂下眼,不想回答,觉得丢脸极了。   喻竹楠又伸口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再次问道:“这样怎么样?”   娇娇气恼,她硬/挺着脖子,逞强道:“不怎么样。”   “呵呵。”喻竹楠低笑出声,“那……这个呢?”他的手不老实的伸向娇娇的衣襟,隔着里衣挠她的痒痒。   “啊!”娇娇尖叫着,左闪右躲,被喻竹楠拉着手在屋子里你追我赶,“小相公,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笑着抱怨着,也不知道小相公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两个人跑着跑着就滚到了床上,床幔晃动,珠帘摇曳,所谓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情意浓浓,难舍难分。   喻夫人想到儿子马上就要离家一个月,虽然只是去京城书院小住,并没有离开京城,还是很担心。便过来想询问他什么东西需要带去的,她好为他准备。结果来到喻竹楠和娇娇的小院,这太阳还没落下,天还没黑呢,这院子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小院里空荡荡的,唯有池塘里的小鱼时不时的露出头来吐泡泡。   “这人都去哪儿了?”喻夫人奇怪,对跟在身边的贴身嬷嬷说,“这院子里的下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的。”   “许是待在少夫人身边时间长了吧,而且自从少夫人去了禁卫军当教头以后,大少爷和少夫人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少,没有人看管,他们难免会偷懒。明天我把他们叫到一起,再好好的管教管教。”贴身嬷嬷应道。   喻夫人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再往前走,她们看到喻竹楠和娇娇的卧房的门关着。   喻夫人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还挂在天上,把天边染成了一片火海的颜色;再看看身旁的贴身嬷嬷,贴身嬷嬷面红耳赤,她确定,她没有出现幻听,房间里确实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喻夫人红着脸;“这大白天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踏向喻竹楠和娇娇卧房的脚步停了下来,转了个弯,掉了个头,又走了出去。   嘴里嚷嚷着:“还是老爷英明,让竹楠搬去学院去住。这要是在家里住着,成天被个狐狸精缠在身边,哪儿还有心思读书啊。”   “夫人,您说少夫人是狐狸精?”贴身嬷嬷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忍不住出声纠正。   喻夫人抿了抿唇:“她不是狐狸精。”她改口道,“我说的是竹楠!”   比起娇娇,喻竹楠确实更像是那个狐狸精。 第139章 择婿啦 潇湘到了议亲年纪   转眼就到了下月初, 喻竹楠要去京城学院住校了,喻梓信和喻少允一起被喻竹楠给报了名, 也要在京城学院里住一个月,三兄弟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喻夫人、娇娇、潇湘也全都过来送行了。   京城学院的山脚下停满了马车,都是前来为京城学院的学子们送行的家眷。大家都和喻尚书的想法一样,科举在即,最后一个月要全力以赴,大家都觉得孩子在京城学院住校比在家里读书要有效率的多,纷纷把孩子送到了京城学院住校。   京城学院不愧是南国第一的学堂,应付这种事很有经验,学院里准备了足够的房间供学子们休息, 每个人一个房间, 互不打扰, 一点也不慌乱, 仅这一件事就体现了大校之风,是别的学堂可望而不可及的。   喻竹楠今天特别的大胆, 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偷偷的亲了娇娇一口,还好有喻夫人和潇湘在旁边挡着才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潇湘看得脸颊红红的, 热气直冲脑壳, 差点冒烟。   喻夫人狠狠的打了儿子一拳, 小声责备:“胡闹。”   喻竹楠和娇娇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抱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彼此松开对方。   喻竹楠、喻梓信和喻少允和家人们挥手作别。上山的路上, 喻竹楠被同窗们围着打趣:“喻兄,跟夫人感情真好啊,这都结婚一年多了, 怎么跟夫人还这么黏黏糊糊的,舍不得分开,跟新婚夫妻似的。”   喻竹楠好脾气的笑着。   送别回家的路上,娇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着窗外的行人心不在焉,就连路过了她最喜欢吃的栗子摊都没有发现。   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爹出去打仗的时候,她也会担心,怕他出事,怕他再也回不来了。但现在明知道小相公在京城学院里安心读书,不会有危险,她还是会担心,她心情失落极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受,但娇娇并不讨厌,因为她知道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她把小相公当成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或缺、值得依赖的人。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她的幸运。   马车上,潇湘突然拉起了娇娇的手,看出了她的惆怅,宽慰道:“哥哥不在还有我呢。”她温柔的说,“这一个月就让我来陪嫂嫂吧。”   娇娇觉得潇湘是在嘲笑自己,没好气的笑了笑,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机灵鬼。”   喻夫人最近心事重重,心忧在京城学院小住的喻竹楠,担心他吃不吃得好学堂里的饭,睡不睡的惯学堂里的床,担心他一个月以后的科举考试,能不能正常发挥,高中状元。烦恼潇湘的婚事,潇湘如今已经及第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媒婆送上门的庚帖倒是不少,但这些少年郎她有些连见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相貌如何,品行如何。只听着媒人的一张嘴把人夸得天花乱坠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她愁眉莫展的让人把娇娇给叫了过来,这种事还是要找人商量一下的,一个人纠结难受。虽然娇娇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人选,但喻夫人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选了。   娇娇来到主院,喻夫人把庚帖推到她的面前:“你看看。”   娇娇拿起庚帖,上面全都是字,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她蹙着眉,结结巴巴的念了两个:“齐……秦……书云、孟射,哦,不对孟谢。”   喻夫人急不过,夺过娇娇手中的庚帖,也没再跟她掰扯多读些书的问题,她今天叫娇娇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她拿过庚帖,一张一张的念给娇娇听,最后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问完也没再看娇娇,继续翻着手中的庚帖一张一张的看。她叫娇娇过来,倒不是真的想让娇娇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或者帮忙拿个主意什么的,只是想找人聊一聊,说说话,缓解心中的焦虑。   “什么怎么样?”娇娇不太明白。   喻夫人这才想起来忘了给娇娇解释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这些是媒婆送来的庚帖,都是有意潇湘的,想跟我们家结亲家。”   “这样啊。”娇娇一下子,认真了起来,看着喻夫人手上的庚帖,虽然刚才喻夫人已经给她念了一遍,但她没太记住,“娘,你能再念一遍吗?”   喻夫人本来就打算再看一遍,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又重新给娇娇念了一遍。这一遍娇娇不止是听了,还做起了评价,喻夫人念一个,她评价一个。   “秦书云。”喻夫人念道。   “这个我知道,他不行的,是醉花楼的常客。”娇娇说道。   喻夫人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禁卫军的人对不对?”娇娇问。   喻夫人想了想媒人的介绍,好像确实是禁卫军的人,当时媒人还就此大说特说了番,说是在皇上跟前效忠的,将来前途无量。   “是。”喻夫人点了点头。   “所以啊。”娇娇一副我当然知道了的表情,“娘,你忘了,我现在在禁卫军里当教头吗,我认识他的。他身手不怎么地,却喜欢炫耀,男人嘛,炫耀不了好功夫,就只能炫耀女人了。他天天跟同僚说他是醉花楼花魁姑娘的入幕之宾,说花魁姑娘的床上功夫如何的了得。我觉得这人不管说的是不是实话都配不上潇湘,不值得托付。”   喻夫人瞪大了眼睛:“你天天在禁卫军里他们还同你说这些?”   “没有。”娇娇摇头,“我在禁卫军里只负责打人,他们可怕我了,才不会同我说这些。不过我耳力极好,他们猫起来议论的东西我都听到了。”她握了握拳头,“好你个秦书云,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吗,竟然还敢窥视我们家潇湘,还敢来向潇湘提亲,不想活了。娘,”她看向喻夫人保证道,“你放心,明儿去了校场,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一顿。”   喻夫人点了点头:“好。”然后又觉得不对,看到娇娇搓着拳头跃跃欲试的样子,终是没说什么。   “孟谢。”喻夫人又念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不行。”娇娇想也不想摆摆手。   “又怎么了?”喻夫人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上的庚帖,“这可是翰林大学士府上的嫡次子啊。”是她收到的这堆庚帖里,家世门第最好的一个,也是她最为看好的一个,她到处托人打听了,这孩子相貌、人品、才学各方面都不错。   “他喜欢男的。”娇娇说。   “什么?”喻夫人不禁叫出了声,“不可能吧。”随即平定下来,“你搞错人了吧,他是翰林大学士家的二公子,现在也在京城学院读书呢,不是你那儿禁卫军的人,你怎么可能认识,知道这种事。”   “我知道啊,就是他。”娇娇确定,“他不是禁卫军的人,但他的相好是啊。”   喻夫人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娇娇说话实在是太直了,都不知道委婉点的,也不考虑下听的人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难怪她嫁竹楠现在变得越来越没羞没躁了,都是跟这个王娇娇学的。   喻夫人不喜欢娇娇的说话方式,太不礼貌,太不风雅,但她又极想听娇娇嘴里的八卦,这关乎着潇湘一辈子的幸福。   于是她捧起茶,端着架子,没有顺着娇娇的话继续询问下去,既不让娇娇说,也不让娇娇不说,只是不放她走。   娇娇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指了指桌上喻夫人面前那张写了“孟谢”名字的庚帖,继续道:“他的相好叫李天,是我们禁卫军的人,功夫不错。”   她赞扬道,喻夫人对此一点也不关心。   “我在禁卫军,每天除了帮着教头操练下新人以外,就是跟人打架了。”娇娇继续说,“先的时候,那群侍卫们都不服气我,排着队的挑战我,想打败我,找回场子,于是他们就推选出来了李天,让李天跟我说,说是他们中最厉害的家伙。结果李天死活不上场,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后来在侍卫们的怂恿下,李天不情不愿的上了场,结果只一招就被我给打趴下了。他解释说是身体不舒服,改天再战。我说身体不舒服就要找大夫看啊,可不能拖着,拖着拖着小病也能拖成大病,就拉着他去了太医院。结果到了太医院以后,他死活不肯让太医检查,说是痔/疮,没大事。我寻思着这痔/疮也是病,不能不治啊,瞧他那样子,走路都走不直,这痔/疮的得多严重啊,要是匈奴人真的打进来了,那还了得,他难不成还要因为一个痔/疮丢了命不成。于是就点了他的穴道,让太医抢扒了他的裤子去检查。”她说到这儿突然停了。   喻夫人竖起着耳朵听着,结果她等了半天硬是没见娇娇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娇娇纠结了下,继续道:“太医说他那不是一般的痔/疮,是……是……”她难得的斟酌起了用词,“是偏爱龙/阳之好的人常得的一种痔/疮,太医说他能缓解了他这次的痛苦,但会不会复发就要看李天本人的自制力了。”   “额……”喻夫人的嗓子干干的,抱着茶杯又大口喝了一杯水,“那这件事跟孟公子有什么关系?”这听了半天没有孟谢的事儿啊。   “我在街上碰到了啊。”娇娇理所当然的说,“就前两天,小相公不是要去京城学院小住嘛,我告了假在家陪他,我和小相公一起上街的时候碰到的。他们两腻腻歪歪的靠在一起,我们还上去跟他们打招呼了呢,那人自报家门说他叫孟谢。我问他你是不是李天的男人,他说是的。”   喻夫人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下,茶杯直接被摔碎在了地上。   “诶呀。”娇娇惊呼,“娘,你怎么了?” 第140章 任务啦 娇娇接到机密任务   喻夫人又说了几个人名, 娇娇这不行,那不好。   “他也不好吗?”喻夫人看着手中的庚帖, 有些遗憾,“他的风评很好的,几家夫人都对他有意,是大家心目中的佳婿呢。”   “不好,不好。”娇娇果断道,“他好赌的。”   “这你也知道?不可能吧。”   “是赌/坊的人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你还认识赌坊的人?”喻夫人惊怒。   “上次去找白……芯儿小姐的时候认识的。”她把西门赌坊养的那几个打手打了一顿之后,赌坊老板还专门请她和喻竹楠吃了一顿饭,说很佩服她的武艺, 想跟他们交个朋友。   喻夫人放下庚帖, 把这张纸也扔到了一边。剩下的人娇娇就没听说过他们的八卦了, 不过先前那些喻夫人原本看好的世家公子们都被娇娇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他们背后鲜为人知的密事, 看着剩下的这些庚帖,她对这些人也都没了信心。   “唉。”她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   “这种事还是要看潇湘自己喜不喜欢。”娇娇说。   “潇湘喜不喜欢是很重要, 但在她接触之前,我们得先帮她筛选一遍, 确定人品、家世都没问题才可以不是吗。”   娇娇点头:“那倒也是。”她拿起桌上剩下的庚帖, “那这些都交给我吧, 我去打打听。”   “你上哪儿去打听啊?”   “禁卫军啊,都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公子哥,他们应该都认识。”   喻夫人觉得靠谱“也好,你顺便也打听打听这庚帖上没有的人, 有没有人品好的,还没婚配的公子。要是有合适的话,我们也是可以主动出击的嘛。”   “好。”娇娇爽快应下。   第二天去了校场, 娇娇先找来秦书云,把他给暴揍了一顿;又叫来李天,让他看好自己的男人,别去外面到处祸害其他姑娘。   两人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娇娇跟着教头一起操练完新人,就提了几壶酒跑到侍卫们住的地方去了。有几个人躲在里面偷懒,围在一起打叶子牌,被娇娇给逮了个正着。   “王教头!”   “王教头!”   他们看到王娇娇,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手上的牌落到了地上,他们手忙脚乱的把掉落在地上的牌给胡乱的踢到了桌子底下。   “我是来给你们送酒喝的,你们这么害怕干嘛。”娇娇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放在了桌上。   侍卫们警惕的望着娇娇,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果然,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堆纸,扔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些人你们看看认识吗,相貌、品行如何都说说呗。”   侍卫们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的一堆庚帖,看了眼,惊呼道:“怎么了,王教头,你这是打算和离吗?”   “喻大才子终于受不了你了?”   “我早说嘛,王教头你太凶了,哪儿有男人受得了。王教头,你要学会温柔,温柔懂吗?男人都喜欢温柔。”   他们竟开始教育齐娇娇了。   娇娇一脚踩在椅子上,凶道:“闭上你们的乌鸦嘴,我和小相公好得很,用不着你们操心。   吓得侍卫们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   “这些都是给我家潇湘提亲的人,我不放心他们的人品,过来跟你们打听打听。”   “原来是喻小姐啊。”提到潇湘,侍卫们脸上纷纷换了一副欣赏的面容,拿起庚帖翻看着,倒是没有出卖自己兄弟的打算。   娇娇看他们干看着不说话,直接把带来的酒全给开了,一人给了一壶:“来,喝酒,干看着做什么,这酒带来就是给你们喝的。”   酒壶一打开,酒香四溢,侍卫们馋得不行。   但严格的军令系在脑袋上,他们不太敢喝。   “喝嘛,我带给你们的酒,有什么不敢喝的。”娇娇怂恿着。   “也是。”侍卫们想着,这可是王教头带给他们的酒,王教头让他们喝的,这就是军令,不算违规,便都大着胆子喝了起来。   一人一壶酒下肚,侍卫们都晕晕乎乎的,吃多了酒,嘴上也就没把门的了。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好。”他们损起自己的兄弟来都不带口下留情的,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把这些个公子哥从出生到现在的黑历史全都给说了出来,连带着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和禁卫军里的人的黑料也都被桌上的同僚们给爆了出来,完全没把娇娇当女人看,什么都往外说,什么哪家公子养的有外室啊,哪家公子有隐疾啊……全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娇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把喝的烂醉的他们给一个个扔到了床上就打算离开。   临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卫首领到处在找她,他看到娇娇:“你还没走,太好了。跟我来一下,有个人要见你。”卫首领往屋里瞧了一眼,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蹙了蹙眉,又望了眼娇娇。   娇娇没事儿人似的冲他笑了笑。   卫首领按捺住怒气,没当场发作,领着娇娇先去了他的作战室,这群小子待会儿再跟他们算账。   作战室里坐着一个人,看到卫首领和娇娇进来站起了身。他冲娇娇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的打着招呼:“喻少夫人,好久不见。”   娇娇认得这人,就是上次邀请她和小相公去猎场打猎的玉郡王。是个很豪爽的一个人,他们还一起猎了一只大棕熊回来,和她的性子很是相投:“好久不见,玉郡王。”   “你们原来认识?”卫首领有些意外。   玉郡王简单的把上次他们一起去猎场打猎的经历讲给了卫首领听。   卫首领大笑道:“原来是王教头猎的啊,我说呢,玉郡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当时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在吹牛呢,哪儿有人能徒手杀手一只大棕熊的。”他随即看向娇娇,“不过嘛,王教头确实可以。”   玉郡王摆手:“卫首领,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两人打趣着,看得出来玉郡王和卫首领的关系极好。不过这也不奇怪,南国重文轻武,武将本来就不多,留守在京城之中的武将更是少之又少。玉郡王和卫首领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习武之人,两人经常私下约在一起切磋武艺,关系自然不差。   “玉郡王,你找我有什么事?”娇娇一贯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上次我们去猎场遭遇棕熊袭击的事你还记得吧?”玉郡王问。   “记得。”娇娇点头。   玉郡王叹了口气,神色严峻了起来:“那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皇家猎场向来管理严格,为了保护皇室宗亲的安全,是不会放这种危险的动物进去的。那只棕熊凶猛残忍,还袭击人,并不是猎场里面原本的动物。他们放这种棕熊进去,不知道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别人恰好被我们给碰见了。之后我有把这件事禀报给皇上,皇上命我私下彻查此事,目前我已经调查出了一些头绪,但由于我身份特殊,身边的可用之人别人也都认识,调查起来不是很方便,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让敌人有所警惕。卫首领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卫首领跟着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商量了下,觉得唯有你可以胜任此事,所以想请你帮忙协助调查此事。”   “可以啊。”娇娇毫不犹豫的答应。   玉郡王把他调查到的事告诉了娇娇,说他怀疑萧丞相私通倭寇,猎场棕熊的事件也是他搞出来的。因为他发现在猎场出事的前段时间,萧丞相新派去了一个人管理猎场,而在棕熊事件发生之后,那个人就神秘消失了。他之后派人暗中跟着萧丞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结果有次在跟踪萧丞相跟人在游船上碰面之后,他派出去的人就全部被人给杀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所以我要做什么呢?”娇娇问,“把萧丞相给杀了吗?”她果断回绝,“我可不杀人的。”   玉郡王失笑:“当然不是。萧丞相可是丞相,私自暗杀朝中官员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我们只是想让你帮忙找到他通敌卖国的证据,呈给皇上。我们打听到萧丞相三天后在醉花楼定了包厢,跟老鸨说是要招待贵客,我们怀疑他宴请的就是倭人。我们想请你打扮成醉花楼里的姑娘,藏在隔壁的房间,偷听他们的谈话。这是最不容易被他们发现的方法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可以啊。”娇娇果断答应,她还以为多难的事儿呢,不就是藏在隔壁偷听个墙角嘛。   玉郡王和卫首领看着她。   娇娇也疑惑的望向他们:“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用回家跟喻公子商量商量?”虽然事儿不大,但要去的地方毕竟比较特殊。   “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走一趟?”玉郡王好心提议。   “不用了,你跟我呆在一起不就暴露了嘛。我家小相公去京城书院小住了,下个月就要科举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玉郡王点了点头:“也好,那等喻公子科举过后我再去向他赔罪。这件事你不要有压力,听到了就听到了,没听也没事儿,千万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 第141章 老鸨啦 让老鸨都没辙的人   娇娇走后, 卫首领把躲在房里偷懒打牌喝酒的侍卫给拉到了校场上去罚站晒太阳挨军棍。   “好大的胆子,敢偷懒哈。”卫首领一棍子打在他们的屁股上, “敢打牌哈。”又一棍子打在他们的屁股上,“敢喝酒哈。”再一棍子打在他们的屁股上。   前两棍子侍卫们无话可说,第三棍子挨的他们就觉得委屈极了:“这酒是王教头给我们的,她让我们喝的。”   卫首领又一棍子打上去:“她给你们喝,你们就喝啊。她可以不遵守军规,你们也可以不遵守规矩啊!打你们是轻的,还敢还嘴,还敢不服。”   “服、服、服。”在绝对权威与实力面前,侍卫们哪儿敢不服。   几人都挨着卫首领聚着内力狠狠打来的几下军棍, 疼得牙都快被咬碎了, 挨卫首领这一棍子比挨其他人打的几十棍子还要疼痛难忍, 他们都怀疑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顿酒喝的是亏大发了。   “罚站三天,不许吃饭!”卫首领又下令道。   “是。”禁卫军中负责军纪的官员记下, 狠狠的瞪了这几人一眼。   几人哭丧着脸,觉得自己被娇娇给坑惨了。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打又打不过她, 也只能就这样算了。   娇娇接了玉郡王暗中交代的任务, 第二天没有去校场,提前去了醉花楼踩点。   娇娇没去过青楼,只知道那是供男人们消遣的地方,里面的女人都很漂亮, 上那儿去喝一壶酒就得花好多的钱。   她本来以为去到那儿可以见到萧晚晴,后来去了才知道,萧晚晴人在的是教坊, 是官家开的,专门培养姑娘学习艺能的地方,和醉花楼是两个机构,立足的营生都不一样。   醉花楼的老鸨已经被玉郡王打过招呼,她悄悄的把娇娇从后门给带了进来。   “萧丞相定的就是这三间包厢了。”   现在是白天,醉花楼的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娇娇没能第一时间见识到这南国第一青楼醉花楼里的姑娘们的风采,还有点可惜。   醉花楼的老鸨是个三四十岁的大美人,带着娇娇从大堂经过被一群正在打扫的小厮们和年纪不大的丫头们叫着“妈妈”。不过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美得很呢。她身材婀娜,肥瘦均匀,比起外面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们,她的身上更多了份成熟的魅力,一举一动皆是风韵,吸引人的很。   老鸨把娇娇带到二楼的厢房,指着面前的三间包厢给她介绍。   “三间?”   “是啊。”老鸨确定,“要不是他定了三间包厢,摆明了是要谈大事,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我直接就安排我家姑娘在隔壁厢房里偷听了,哪儿还用麻烦你跑这么一趟。”她推开正中间那间厢房的门,“我猜他们应该会在这间厢房里谈事。”她抬起头,望向高高的房梁,“老卫和我都商量过了,你到时候就藏在那儿,我会命人把上面用红布全给遮住的,下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娇娇点了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不过呀,以防万一,你还是得学点舞步。”老鸨又说,“万一到时候不小心还是被人发现了,你就说你是我们这儿的姑娘,躲在这儿是准备给大人一个惊喜,给大人献艺的。”她边说着,边上下打量起了娇娇,然后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显得有那么点不高兴。   娇娇歪着嘴角,向后退了一小步:“怎么了?”   “你这个样子不行。”老鸨断言,“一眼就会被人给看出来的。”   娇娇疑惑。   “老卫说会带个女孩子过来,”老鸨摇着头,“你确实是个女孩子不错,但一举一动比男人还要男人。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不是我们醉花楼的人的,要改。”老鸨如此评价,“还好,还有两天,来得及。”她以她入行几十年和调/教过上千个姑娘的经验自信的说,她有信心在两天之内让娇娇身上充满女人味。   老鸨给娇娇找来了厚重的罗裙穿在身上,教她圆、曲、拧、倾的动作要点,体态变化,教她踏步方式,旋转要领。   这些动作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按理说娇娇有武术功底在身上,做起这些动作来难度不大,但她总是用力过猛,把优美的舞步做成了暗杀的动作,让人不觉得美,而是脖间一寒。   娇娇又仿佛回到了被李嬷嬷支配的恐怖的那段日子,醉花楼老鸨训练起人来一点不比李嬷嬷的要求低,或者说要求更高才是。   她除了要求娇娇改变走路的姿态以外,还要求她两天的时间学会跳舞。   跳绳她会,跳舞她可不会的啊。   练了两天,娇娇跳舞没学会,武艺倒是又增进了一些,根据老鸨教她的舞姿改创了两套招式出来。据她说这两套招式很适合偷袭,实战中很实用。   老鸨也是醉了,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她调/教过几千个姑娘,还没遇到过像娇娇这样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最后还是老鸨先投降了,“你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就从房梁上跑了吧。”她妥协道,“老卫说你功夫不错的。”   娇娇赞同:“这个比跳舞靠谱。不过,”她转向老鸨,“我逃走了的话你不会有危险吗?”   “麻烦肯定是有的,但生命危险倒也不至于。你以为在这京城之中开这么大一家青楼是容易的事情吗。醉花楼背后有人罩着的,萧丞相还不敢动我。”   “谁罩着啊?”娇娇好奇,一般人听到这里都会懂的都懂,知道接下来的事就涉及到极其机密的机密了,不会轻易告诉别人,都不会再问了。但娇娇不懂这些,直接问,“是卫首领吗?”   老鸨轻笑:“老卫?怎么可能,他一个禁卫军的小统领而已,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玉郡王?”   老鸨摇头:“他也不算。”   “不是他们啊。”那娇娇就奇怪了,“我还以为他们就是呢,不然怎么萧丞相一到这里预订包厢,他们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老鸨滞住,没想到娇娇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还挺细的。不过既然是老卫带来的人,而且让她参与到了这这次的事件当中,那就说明她是可以信任的。   “没办法。”老鸨苦笑了下,“谁让这是老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我呢,我总不能拒绝吧。”   “那你们背后的老板同意了吗?”   老鸨摇头:“他不知道。”   “那他知道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处罚你?”   老鸨点头:“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啊。”   娇娇慎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小心不被他们发现。”然后好奇的看向老鸨,笑道,“你对卫首领可真好。”   老鸨抬头看天:“谁让我是他姘/头呢。”   “姘/头?”这个称呼可不好听,娇娇还没听过谁这样称呼自己的,“据我说知,卫首领他并未娶妻……”   “娶过的。”老鸨说,“十八年前。”   娇娇惊讶。   “不过已经死了。”老鸨又说。   “那……”   “被匈奴给杀死的。”老鸨眼睛涩涩的,“而老卫当时之所以不在他妻子身边是为了救我们。”   娇娇咽下了她刚刚想说的话。   “十八年前,老卫还只是个地方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兵团的一个小团长,保卫着我们周遭几个村子的安全。那天是个阴雨天,我记得很清楚,狂风呼啸,匈奴来袭。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我们村子支援我们。谁知道那是匈奴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痛恨老卫已久,憎恨他杀了那么多匈奴人,想要报复。于是他们策划了那场偷袭,派了少数人马来偷袭我们所在的村子,大部队却去了老卫住的村子。老卫带着民兵团的人来到我们村子保护了我们,而他的妻子、儿女以及村子里的所有人却遭到了屠口。”   老鸨哽咽着,叫人去后厨拿了两壶酒来,递给了娇娇一壶。   娇娇摆了摆手:“我不能喝,喝醉了回去娘会生气的。”   老鸨也没勉强,拔开酒塞昂头就喝,一会儿一壶酒就下了肚。老鸨的酒量很好,一壶下去她一点没醉,却说起了胡话,说起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对人说过的话。   娇娇垂首,卫首领的经历让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逝去的母亲和哥哥。好歹她还有父亲陪在身边,而父亲也还有她,卫首领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后来,老卫越战越勇,在我们那儿打出了一片名气,被官府的人看中了,就把他招进了军中,封了个小官,然后他官职越升越高,来到了京城。”   老鸨又开了一壶酒,咕嘟咕嘟的昂头喝了下去:“我因仰慕他的英姿,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一路跟了过来。我跟他说,我喜欢他,想要嫁给他。但他却说他不可能娶我,他说看到我他就会想起他那死去的妻子和儿女,想起当年为了救我们而导致他妻子、儿女丧命的事。他虽然不后悔,但也无法原谅自己。他怜我可怜,一路跟他来到京城,孤苦无依,便同意我与他住在一起,但前提是先与他结拜为兄妹,从此以兄妹相称。我为了留在他身边,便答应了。那段日子我每天做好饭在家里等着老卫回来吃,真的很愉快。”   “那……后来呢?”娇娇忧伤的看着她,既然她现在身在醉花楼,那后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老鸨的眼眶朦胧起来,“后来我做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不甘一直与他兄妹相称,我想要嫁给他,便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想着一度了春宵,我就是他的妻子了,而然他却把我赶了出去。我不恨他,都是我的错。”她说,“离开了老卫,我在京城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身上也没有钱,晕掉在了路边被人牙子给捡走了,然后就把我卖到了这里。”   “再后来我遇到了来此买醉的老卫,他在这里接受了我。”她失笑出声,“人生就是这么的荒唐。”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是看到娇娇她就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也许是憋得太久了,实在是想找个地方发泄吧。   她昂起头,擦了把眼泪:“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多无趣的话。”   娇娇摇头,伸手握住老鸨的手:“我相信,卫首领心中也是有你的,不然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娶妻呢?”   老鸨沉默不语,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不知是自嘲,还是不屑。   “不说这些了,我们准备准备晚上的事吧。”老鸨站直身子,擦干眼泪,又恢复到了娇娇第一眼见时的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形象,那两壶酒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刚刚会哭只是因为想哭了,仅此而已。 第142章 潜伏啦 梁上君子被发现啦……   娇娇在萧丞相来之前跳上了房梁, 老鸨让人在房梁下面挂满了红绸,完全遮住了娇娇的身影。   从傍晚开始, 醉花楼里便热闹了起来,姑娘们都起来了,梳妆打扮,借胭脂的,争抢朱钗的,笑骂不断。再晚一点儿,前来消遣的客人们纷纷踏月而来,醉花楼里锣声响起,鼓点齐鸣, 伴随着姑娘们唱歌的声音悦耳动听。   醉花楼是京城晚上最热闹的地方, 也是宵禁以后唯一灯火辉煌的地方。   娇娇之前听别人说过, 一直没有见识过, 可惜她此刻正在厢房里的房梁之上蹲守,是见识不到这一盛况了。   因为不知道萧丞相什么时辰会来, 娇娇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待在醉花楼厢房的房梁上,她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没等到人来。   日头落下, 月亮升起, 过了宵禁的时间, 萧丞相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厢房的门被人推开,老鸨甜的腻人的笑声传入娇娇耳中:“萧老爷,您可好一阵子没来看我们春玉儿了,春玉儿她想您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 人都瘦了,现在跟个纸片儿人似的,您好狠的心, 您今个儿晚上可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萧丞相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我这不是来了嘛。”   老鸨笑着附和着:“是是是,那我这就去把春玉儿给您叫过来?”她看向跟在萧丞相身后的几个人,一个个脸摆的比萧丞相还要严肃,她也不惧,笑盈盈的问道,“这几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我把姑娘们都叫进来,给几位爷挑挑?”   萧丞相摆了摆手:“不慌,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叫人上一桌好酒好菜上来,你就先出去吧。”   “好嘞。”老鸨应下,余光不着痕迹的往房梁上瞅了一眼,大红绸缎子连着铺在地上的红地毯,与屋内的环境浑然一体,倒也不觉得突兀,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鸨出了厢房,没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酒菜上来了。   萧丞相一行人进来后就一直没有人说话,一直到伙计把酒菜都摆上桌出去之后房间里才有了人说话的声音。   房间里一共有六个人,娇娇躲在房梁上仔细的听着。从脚步声中辨认,有三个人坐到了桌前,还有三个人分别站在了大门和两道墙边。   站在大门和两道墙边的三个人的脚步稳而轻,娇娇确定他们是习过武的人。她放轻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以免被那三个站着的人给发现了。   坐在桌前的三个人喝了两杯酒,便开始说话了,不过说的话娇娇一句也听不懂,确定不是南国话。王大他们常年对战匈奴,娇娇一直跟在王大身边,也见过了不少匈奴人,会几句匈奴话,听这口音也不像。难道是倭语?想到之前玉郡王跟她说怀疑萧丞相与倭寇勾结,通敌卖国,倒是有这个可能。   只是她不懂倭语,一句话也听不懂,该怎么办啊。   她在房梁上急得抓狂,蹲了半天他们所有的谈话她都听见了,一句不落,可愣是一句话也没听懂,就很叫人郁闷。   娇娇哭的心都有了,有意把他们说的话全都给记下了,等出去了再找人翻译。但她武力相当惊人,脑力实在是不行,记了上一句忘了下一句,到头来一句都没有记住,头疼的很。   三人说完话,便开始喝酒吃肉,哈哈大笑起来,集体喊了一句口号,也不知道是在叽歪着什么。   总之三人的兴致很高,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   之后的话娇娇就听得懂了,可是听懂了也一点用都没有。萧丞相叫来老鸨,让老鸨把姑娘们都给带进来。   春玉儿率先拱进了萧丞相的怀里,挺着个脖子怒瞪向其他姑娘们,宣示着自己对萧丞相的所有权,不许别人跟她抢。   萧丞相笑呵呵的搂着春玉儿,也不生气,反向很是受用。   姑娘们一排排的从面前走过:“不行,换一批。”   “不行,换一批。”   ……   萧丞相充当着翻译,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丞相在这两个人面前毫无架子,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最后两个人一人选了三位姑娘就带到隔壁两间包厢消遣去了。   萧丞相则留在这间房里跟春玉儿共度春宵。   娇娇躺在房梁上,两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她这一晚上到底干了个啥啊,听了一晚上的墙角结果听了个寂寞。   唉,看来今天晚上得留在这房梁上过夜了。   下面是床板震动和呻/吟声,上面娇娇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谁在上面?”留在房里的侍卫明锐的发现了娇娇的存在,然后不顾正在床上缠绵的主子的情绪,一把扯掉了罩在房梁上的大红绸缎,娇娇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还好她之前早有准备,脸上带着面罩。大红绸一被扯下,她就踢碎了房顶的瓦片,跃上了房顶,飞奔在月色之下。   发现她的侍卫也追了上来,他跃上房梁,跳上屋顶,然后……然后就不见了娇娇的踪影了……   侍卫垂着头回来,萧丞相已经赶走了春玉儿:“什么人?”他问。   “没看到,没追到。”侍卫低垂着头,惭愧万分。   “废物。”萧丞相骂道,“他待在那里多久了?”   侍卫还是摇头。   萧丞相沉着眉:“看来这件事跟这醉花楼脱不了关系。”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徘徊,“太子……”   侍卫忧心忡忡:“老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丞相定住脚:“既然这件事被太子知道了,那就跟他合作就是了。钱嘛,有谁会嫌赚得多呢。”   娇娇在城中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潜回了尚书府里,回去后她自责不已,想着明天该怎么去跟玉郡王和卫首领交代的,不知道老鸨会不会有事。   心里头想着事情,还没等到天亮娇娇就冲出了尚书府,去了禁卫军军营。   早餐的时候,喻夫人看到桌上少了两个人,碎碎念道:“这娇娇怎么回事,竹楠不在家,她也天天往外跑,像什么话。”   潇湘低头偷笑。   喻夫人瞪她:“你笑什么。”   潇湘抬起头,竖起大拇指,赞扬道:“娘,你就不要拿你那大家闺秀的一套约束嫂嫂了,嫂嫂她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我们南国前无古人的第一女教头。”   喻夫人哑然:“吃你的饭吧,就你知道的多。”   喻夫人心中怀念着儿子,想让他早点回来,几天不见还怪想念的,而且只有竹楠在家才能约束住娇娇,这为人妇的就算被封了教头,也没有天天往外跑不着家的道理。   娇娇一大早就去了校场。她抿着唇,胡乱的踢着地上的石子,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卫首领知道娇娇今天一早就会来,特意比平时起的还要早些,结果一出门还是看到娇娇早已等在门外。   “对不起。”娇娇一看到卫首领,就低着头,乖乖巧巧的站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发落,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我搞砸了。”   卫首领有些意外,随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没事儿就好,一会儿玉郡王来了我们再慢慢说。”   “不能慢慢说,”娇娇急道,“我昨天偷听被人发现了,我担心醉花楼姐姐会有危险。”   “醉花楼姐姐?”卫首领想了想,猜到她说的是醉花楼的老鸨,“不会的。”他肯定道,“醉花楼是太子殿下的产业,香儿是太子殿下的人,萧丞相不敢动她的。”   “香儿姐姐是太子殿下的人?”娇娇疑惑,“她不是你的人吗。”   卫首领愣住,滞了一会儿说:“她连这都跟你说了?”他苦笑了下,“我负了她那么多,哪里还配得上她。”   “可是她一直在等你啊。”   “不要再说了”卫首领打断她,“她必须得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样才能留在醉花楼里,才能为我们打探到更多的讯息。”   娇娇张了张嘴:“你这样对得起香儿姐姐吗?”   “现在战争四起,内忧外患,在家国大业面前,哪里还顾得上儿女私情。”卫首领惆怅的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走吧,玉郡王应该已经到了。”   来到作战室,娇娇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玉郡王和卫首领他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娇娇说。   “这不怪你。”玉郡王说,“他们会用倭语沟通是我们事先没想到的,这是我的疏忽,换一个人也不会做的比你好。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昨天他们的对话你有没有记住什么,一句话也好。”   娇娇仔细的回忆着,模拟两可的模仿了两句话,也不知道对不对。   玉郡王看向身边的谋士。   “图纸……变更……换钱……”因为娇娇记住的太少,学的也不准确,谋士试着翻译出了这么几个字。   “什么意思?”玉郡王和卫首领对视一眼,搞不懂什么意思。   “图纸,变更,换钱?”娇娇也跟着重复了一遍,“难道是匈奴人和倭寇要买我们南国的军事部署地图?”   “很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玉郡王揉了揉太阳穴,“喻少夫人,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娇娇点了点头,确定醉花楼老鸨不会有事后,她的心松了口气,一晚上没睡确实有些困了。就跟玉郡王和卫首领告了辞,回家去了。 第143章 飞贼啦 尚书府招人劫窃了   晚上, 娇娇睡的正香,忽听见门外踏过急促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她没有夜间让丫鬟留在门口守夜的习惯,觉得不自在,喻竹楠便取消了院子里夜间丫鬟守夜的规矩。   按理说夜里这么晚不会有人在院子里走动,而且他们的脚步轻盈且迅捷,是刺客行进时特用的步法,不可能是府里丫鬟和小厮的发出来的。   娇娇迅速起身,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直朝门外冲去, 她顺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刀握在手里。   出了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听见风的声音。   难道已经跑了?   她屏气凝神,集中精力, 伴随着风声她终于捕捉到了那暗中潜入尚书府中的人。   在书房!   她提刀上去,一脚踹开书房的门, 看见两道黑色的身影正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   娇娇甩刀上去, 大刀直接砍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 “当”的一下,娇娇就知道那一刀砍中了。那人伤的不轻,鲜血直接从他的小腿上飚了出来,大刀落在地上。   两道黑影看到娇娇, 即使被重砍了一刀也身形一转,毫不留恋,“嗖”的一下就从窗户逃了出去。   “哪里跑!”娇娇紧追在后。   穿着黑色夜行服的两个人很聪明的没有往一个方向跑, 也没有跟娇娇过招的打算。他们没有忘记这里是尚书府,府里的护卫可不是摆设。娇娇竟然发现了他们追了上来,府里的护卫也会马上发现这边的动静上来帮忙的。以寡敌众也不是明智之举,何况他们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也不是打架。   他们一跳出窗户就兵分两路逃开了,娇娇也没犹豫,看了眼被她大刀砍中小腿的人,觉得他逃不了多远,果断的选择了另一个人就追了上去。   这人轻功不差,穿梭过花园的时候直接飞跃了起来,踏在花丛之上,花枝只是微微颤动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娇娇紧追在后,勉力才没有让他给逃脱,她铆足了劲儿,加快脚步,看到夜巡的护卫大喊出口:“抓住他!”   夜巡的护卫听到娇娇的声音也都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纷纷朝夜行人逃走的方向堵截而去。   夜行人见被前后夹击,不得不改变逃跑的方向。   娇娇抓住夜行人变道慢下来的那一瞬间,猛力的追了上去。她一手抓住夜行人的肩膀,将他一把按倒在地,然后他就没了动静,既不反抗,连本能的抵触动作都没有。   娇娇直觉不对,扯开他脸上的面罩,手探到他的脖颈之上,发现他已经死了。   娇娇松开捏在夜行人肩上的手,站起身,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人,有些失神。   “少夫人。”   “少夫人。”夜巡的护卫赶了上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夜行人蹲下身去检查,“死了?”他们沉着声音道。   “是服毒自尽的。”另一个人补充道,从夜行人的嘴里掰出了一半还没融化完的毒药。   娇娇的心沉沉的,但现在并不是消沉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她说,“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我砍伤了他的腿,应该逃不远,还在府里。叫醒所有的人,全府搜索。”   “是!”护卫听后不敢大意,火速的奔向宿舍,把剩下未执勤的护卫也全都叫了起来。   今夜,尚书府里一片混乱,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叫了起来。   喻尚书和喻夫人也都被从睡梦中叫了起来:“怎么了?”他们疑惑的问。   “有贼人潜入府中,被少夫人发现,其中一个被少夫人抓到服毒自尽了。据少夫人所说还有一个人,腿已经被少夫人砍伤了,很可能还潜伏在府中,我们正在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索。”护卫禀报。   “什么!”喻尚书和喻夫人大惊。   “什么人,竟然还服毒自尽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是单纯的小毛贼进府偷个东西那么简单了。   护卫摇头:“不知道,从他身上没找出什么有象征性的东西,只能指望找到另外一个潜入的人了,从他嘴里问出来了。”   喻尚书点头:“快去找,一切听少夫人的指挥。没有人受伤吧?”   “目前还没发现有人受伤。”护卫回答。   “那就好。”   “潇湘那里去了没有?”喻夫人担忧的问。   “少夫人已经亲自赶去了。”护卫答。   喻夫人拍着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娇娇去了就好。”   院子里一片吵闹,潇湘从睡梦中被吵醒,她睁开眼,看到屋里站着一个人。   “是谁在那里?”她惊声问。   “小姐。”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啊!”潇湘吓了一跳,抓起被子往床里面躲了躲,“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里?”   她看到房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月光照了进来,落在黑衣男子身上,他眸光清冷,睫毛修长,一双桃花眼悠悠的向她望来。   潇湘放声就要大叫,黑衣人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坐在床沿边,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帮帮我。”他的眼睛波光粼粼,望着潇湘,诚恳的说,“我是被人误会了,我没有恶意的。”   潇湘的嘴巴被人捂着,黑衣人的脸很白,未被黑色面罩遮住的部分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深夜的露珠滴落在他的睫毛上,透过月光像是一层霜,泛着耀眼的光芒。温热的手温传入唇间,潇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子。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四目相对,注视着对方。   外室的门被推了开。   黑衣人全身僵硬。   潇湘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   黑衣人屏住呼吸,手一点一点的从潇湘的嘴唇上离开。他半坐在床沿边,手半悬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目光深邃的望着潇湘,好像在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潇湘没有说话,从床上走了下来,赶在娇娇踹开她房门之前打开了房门,然后迅速关上。   “嫂嫂,你怎么来了?”潇湘强颜欢笑,惊奇的问。   “晚上有贼人潜入府里,你没事吧?”娇娇看到潇湘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潇湘摇头:“我没事。是什么人潜入了府中啊?抓到了没有?”   “不知道什么人,一个已经被我给拿下了,另外一个逃走了,不过他的小腿被我给砍伤了,应该跑不远。你有没有看到?”   潇湘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什么也没有看到。”   娇娇点头:“没看到最好,在贼人被抓到之前你一定要小心。”她看向里屋,“我进去检查下。”   “嗳。”潇湘想要阻拦,却担心反应太大反倒被娇娇怀疑。   恰好在这个时候护卫跑了进来,汇报:“少夫人,我们在围墙外发现了血迹。”   “在哪里?带我去。”娇娇看向潇湘,“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小心些,让小芳她们跟你一直待在一起,千万不要一个人落单。”   潇湘乖巧点头:“我知道的,嫂嫂你快去吧,被让贼人跑了。”   娇娇跟着护卫去了发现血迹的围墙那里。   潇湘大大的舒了口气,叫退了丫鬟。   “小姐,少夫人让我们晚上一直陪着你。”小芳犹豫着,没有立刻退下去。   “你们在门外守着就好了。”潇湘说,“不是说在围墙边发现了贼人的血迹了吗,想必他已经逃了出去,不在府上了。再说了,有你们这么多人在房外守着,他还哪儿敢往里闯啊。”   “是。”小芳等丫鬟应声,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守候。   潇湘重新进了里屋,黑衣男子已经离开了她的绣床,站在桌边,看到潇湘进来,他取下面罩,深深的向潇湘鞠了一躬:“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是你!”潇湘认出了黑衣男人,“怎么会是你?”她不敢相信。   “我说过我不是贼人。”黑衣男子解释,“我也是追着贼人而来的。”他说,“刚刚他们不是说府里进了两个贼人吗?我其实也是追着另外一个人进来的,他刚刚潜入了我家府上,被我发现了,就追了出来,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你家,谁知就被你们的人误认成了贼人。”   “那你就跟大家说啊,为什么要逃。”   黑衣男子摇头苦笑:“你家那嫂嫂一露面二话不说一把刀就扔到了我腿上,我倒是想说,没机会说啊。”他语气轻松的抱怨着,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潇湘的视线落在了黑衣男子腿上被他用撕烂的衣带绑着的腿上,突然觉得好愧疚:“对……对不起,我家嫂嫂是鲁莽了些。”   “没事。”黑衣男子大度的说,“我也有错。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能悄悄的把我送出去吗?”   “嗯?”   黑衣男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嗯……虽不是有意,但被人知道半夜潜入你们家中总是不好的。而且还擅闯了小姐的房间,单独与小姐相处了这么久,被旁人知道了怕是对小姐的名声有损。”   潇湘面色微红。   黑衣男子连忙摆手,一双桃花眼透着慌张:“我不是,我没有任何轻视小姐,轻薄小姐的意思,只是担心被人知道于小姐的名声不好,我并没有要不负责任的意思,待我回家后,我一定禀明父母,来贵府提亲。”   潇湘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潮红,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第144章 恋爱啦 潇湘也陷入恋爱啦   “现在外面全都是人, 嫂嫂正带着人到处找你呢,现在想带你出去恐怕不太容易, 你先在这里呆一晚上,我明天想办法带你出去。” 潇湘偷偷的看了眼门外,小芳她们正恪尽职守的守在外面,一步不离。   “失礼了。”黑衣男子又有礼的向潇湘作揖。   潇湘的脸红红的,目光落在黑衣男子受伤的小腿上,慌忙中用撕碎的衣服缠着的伤口绑的乱七八糟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渗着,染湿了缠着伤口的衣带,必须得尽快处理才行。   “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吧。”潇湘主动提议。   “有劳小姐了。”黑衣男子虚弱的说。   潇湘小心的拆开绑在黑衣男子小腿上的衣带, 衣带都被鲜血浸得湿透了, 潇湘拿在手里感觉黏糊糊的。黑衣男子穿的夜行服是黑色的, 这条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带子自然也是黑的, 鲜血浸在上面看不出血的颜色,但潇湘知道, 这是鲜血,摸在手上还是温热的。她的手颤抖着, 强忍着泪水, 才没有让自己大哭出来,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   潇湘不敢点灯,怕小芳她们看到亮光问她怎么还没睡下,怕被人发现她房间里还藏着一个人。   她就着月光,用清水帮黑衣男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伤口, 盆子里的水瞬间就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黑衣男子腿上的伤口很深,伤口最深的地方潇湘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骨头。   潇湘害怕极了,急促的呼吸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却不敢哭,怕哭出了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   潇湘动作很轻,但她并不是专业的大夫,而且以前也没替人包扎过伤口,动作并不娴熟。而且黑衣男子的伤很重,即使不碰它也疼得要命,要是换个人很可能直接就疼晕过去了。   黑衣男子很坚强,潇湘替他处理伤口的全过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喻家是书香门第,除了娇娇外,兄弟姐妹中没有练武的人,连在外面纨绔闹事的人都没有,潇湘的房里自然也不可能有治疗创伤的药物,她只能简单的替黑衣男子做表面的清洁,以防伤口糜烂感染化脓,然后就赶紧用干净的帕子将他的伤口又重新紧紧的包了起来。   这样做显然是不够的,重新包扎上去的帕子很快又被鲜血浸湿了。   潇湘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害怕黑衣男子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你既是追着贼人进来的,说清楚就行了,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黑衣男子的手抚上潇湘的脸,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虚弱且坚定的说:“我没事,我不能出去,现在出去什么都说不清楚的,哪怕我死了也不能损了小姐的闺誉。”   潇湘强忍住的泪水又刷刷的落了下来,她吸着鼻子:“没事的,我不在乎的。”   黑衣男子却说:“我在乎。”   潇湘泪眼朦胧的深情的望着黑衣男子,对方也正深情的看着她。   “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我不会有事的。”他说。   潇湘点了点头,望向窗外的月亮,离天亮只剩一个时辰了:“那你再坚持一下,等天一亮了我就想办法送你出去。”   黑衣男子虚弱的笑了笑:“麻烦小姐了。”   潇湘摇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男子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强坐在凳子上,胳膊撑在桌子上勉强才没有倒下。她突然想到什么:“我去给你倒点糖水来吧,补充补充体力。”   “不用,以免惊扰了下人。”   “不会的,屋里就有。”潇湘边说边走向外室,桌上放着一个小盅,下面燃着一小碗油灯,烛火还亮着,里面温着红糖姜茶,这是喻夫人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这几日恰好来月事,她身体不是很好,每到这个时候身子都虚弱的很,腰痛肚子疼。喻夫人便会替她准备这红糖姜茶,代替水喝。红糖姜茶放在小盅熬着,下面点着油灯,潇湘要是渴了时刻倒出来就可以喝,可以缓解疼痛,补充体力。   潇湘给黑衣男子倒了一杯,红糖姜茶还是温热的。黑衣男子一口饮下,有了些力气,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   潇湘见红糖姜茶有用,开心极了,又给黑衣男子倒了几杯,直到小盅里的茶都被她给倒完了。   黑衣男子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了。   潇湘这一夜极其难熬,坐立难安。担心黑衣男子的身体熬不住,害怕嫂嫂杀回来,发现黑衣男子的存在。   还好娇娇一整夜都没有再来潇湘这里,黑衣男子在尚书府围墙墙角的地方故意留下了许多的血迹,他本来是打算从那里直接翻出去的,服毒自尽的那个人已经给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但是他的腿被娇娇一刀砍得太严重了,他根本翻不出尚书府的那道围墙,只得又折了回去,找地方躲起来。他用衣服撕扯成长条绑住伤口的,防止血再继续往外流,之后他的每一步都很小心,以免留下了血迹让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他躲在潇湘的屋子里,只能希望于潇湘能把他给带出去了。   从喻竹楠书房的窗户出去以后一路都有黑衣男子留下的血迹,指引着他逃离的方向。娇娇和尚书府里的护卫在黑衣男子留下血迹的地方向四周开始发散搜索,天渐渐亮了,他们也没有发现另外一个逃走的贼人的踪迹。   早上,天一亮,潇湘就寻着各种理由把院子里的丫鬟全都给打发去做各种事了,她悄悄的把黑衣男子带离了她的房间,避开府里的下人,她把黑衣男子带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护卫全被娇娇叫去搜索各个院子了,门口只剩下了两个看门的门卫,她找了个借口把看门的门卫给叫了过来,然后让黑衣男子趁着这个间隙从后门处溜了出去。   潇湘看到黑衣男子顺利的离开了尚书府,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心里感觉有一块儿空落落的。   “没事儿,你们要看好大门,进来出去的每一个人都要登记,昨天府里遭了贼,你们也是知道的,可不能大意。”潇湘假意告诫看门的护卫。   “是。”门卫应下,不敢大意。   潇湘回到房间,迅速的把黑衣男子在屋子里留下的痕迹都给清理了,把脸盆里的血水给倒了,把浸满鲜血的衣带给烧了,又把屋子彻彻底底的打扫了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快吃早饭的时候,娇娇带着府里的护卫又来了一趟。   潇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贼人抓到了吗?”她紧张的问。   娇娇摇头,表情有些疲惫:“人可能已经逃了。我们现在正在把每个院子都再搜查一遍,确定贼人不在府中。”   “那就好……”潇湘心不在焉的应了什么。   “什么?”娇娇疑惑,这让贼人都给逃走了,还好什么。   “啊,我是说,没有人受伤就好。”   娇娇点了点头:“我要进你屋子里看看。”   潇湘点头,让开了道。   她跟在娇娇身后,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害怕有什么被她疏漏了的地方,被娇娇发现了。   娇娇检查了床底,房梁,确定没有藏人,对潇湘宽慰道:“你这里没有人,放心吧。”   潇湘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辛苦嫂嫂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还没有检查完,你先去吧,跟爹娘说不用等我。”说罢,娇娇又带着众护卫去了其他的院子。   潇湘看了眼天色,到了早餐的时间,她换了身衣服梳洗完毕,平定下情绪,像平时一样去了主院。   喻尚书、喻夫人以及府里的两个姨娘已经早早地到了,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经过昨天夜里那么一闹,尚书府里没有一个人睡得安稳的。   娇娇还没有过来,大家都没有动筷子。   “刚刚嫂嫂去了我的院子,她说让我们不要等她。”潇湘来后替娇娇转述了她的话。   “再等等吧,等娇娇来了再一起吃。”喻尚书发话,反正现在没有贼人的消息,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吃饭。   没有人有异议,大家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等着娇娇过来。   喻尚书派人去宫里告了假,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要坐镇在家处理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早已过了平日里早餐的时间,桌上的小米稀饭已经凉了,娇娇领着府里的护卫们才姗姗过来。   “没有发现另一个贼人的踪影。”娇娇说,“我刚刚已经带着府里的所有护卫又重新搜索了遍府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人,确定贼人已经不在府里了,应该已经逃走了。”   喻尚书叹了口气:“逃走了就逃了吧。确定了人不在府里了就好,这样我们今晚也能安心睡觉了。”他看向护卫首领,“去把昨天晚上那个服毒自尽的人交给官府,把昨晚府上遭遇贼人的事也一并报了官。”   “是。”护卫首领领命。   “这件事就这样吧,既然已经逃出去了,那就交给官府去调查吧。”喻尚书说,他向娇娇挥了挥手,“先坐下吃饭。”   喻夫人一脸惊魂未定,她拍着胸脯说:“只是不知道这贼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潜入我们府中。我们府里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贼人这样惦记的呀。还服毒自尽。”她看向喻尚书,“老爷,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你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呀?”   “我一个礼部尚书,清闲衙门,能得罪什么人。”喻尚书不动声色的看向娇娇,若有所思。 第145章 自责啦 娇娇主动揽上责任   如果说这府里有谁能得罪这么大的人的话, 那非娇娇莫属了。竹楠如今在京城学院里读书,还未入仕, 不太可能得罪人;喻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里顶多跟夫人们出去赏赏花,喝喝茶,也结不下这么大的怨。   “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娇娇开口道。   “什么?”除了喻尚书,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娇娇。   特别是潇湘,她刚才在听到母亲说那个被抓到的贼人服毒自尽了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昨天晚上娇娇怕潇湘害怕,只跟她说已经抓到了一个贼人,却没告诉她那个人一被他们抓到就服毒自尽了。   潇湘直觉黑衣男子说的话有些奇怪,但她不愿深想。   “我接到一个密令, 要调查一个人, 任务失败了, 他们可能查到了我。”娇娇抱歉的说。   喻夫人大怒:“你说什么!你在外面究竟做了什么事, 让人家都追到家里来了。还服毒自尽?他们,他们进来不是偷东西的是不是?他们, 他们不会进来是要杀人的吧?”   娇娇抿着唇:“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唯一抓到的贼人已经死了, 什么也问不出来。昨晚的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为她来的, 为什么来的, 来做什么的,都无法知道了。   “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喻夫人又气又惧又怒。   “我很抱歉。”   “抱歉,抱歉有用吗,我们昨晚差点都全被人给杀了, 要不是……”喻夫人看着娇娇,话说不下去了,要不是娇娇发现的早的话……   他们因为她获救, 却也因为才会遭遇到危险。   喻夫人都不知道是该谢谢她,还是该怨恨她了。   事情已经发生,娇娇也没什么要辩解的:“我建议加强府中的守卫。”她说。   “那是当然的。”喻夫人没好气的回应,都不愿再去看娇娇一眼了。她以前只觉得娇娇粗俗,不懂规矩,她听信了儿子的话,说什么娇娇好好学一学,她尽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就是要相互忍让,相互理解,和气最重要。结果她是忍娇娇了,不再逼娇娇了,放任娇娇做她想做的事,结果呢,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在外面犯下那么大的事儿,把杀手都引到家里来了,可还得了。她哭泣着,抱怨:“我们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进门。”   娇娇抿唇,自责不已。   “密令?”喻尚书冷声问道。   “是。”娇娇答。这件事是皇上私下让玉郡王去调查的事,自然算是密令。   “皇上下达的?”   娇娇沉默不说话,算是默认。   喻夫人止住了哭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娇娇。   喻尚书沉声说:“既然是密令,那我就不问了。你嫁到我们家来这么长时间,我们家自认对你还不错,既没有亏待过你,也没有对你有过过多的要求,甚至连你做的很多不合乎礼法的事我们也都忍下了。你嫁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为我们喻家开枝散叶,我们也从来没说过什么。这点你认与不认?”   “是。”娇娇感恩,“父亲和母亲,以及家里的所有人对我都很好。”   喻尚书点头:“你认就好。我们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做事的时候考虑得周全一些,不要让我们喻家陷入危险之中就好了,这个要求不高吧。”   娇娇羞愧极了:“不高。”   “那你做的做得到?”   “做得到。”娇娇保证道。   喻尚书点头:“那府里增加护卫的事就交由你来负责,需要用钱的话你跟夫人要就是了。”   “是。”   “吃饭吧。”   这一顿饭娇娇吃得很难受,她知道喻尚书是责怪她了。她也很愧疚,因为自己的鲁莽连累了全家的人。   她找到卫首领,把昨天尚书府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卫首领听后也很担忧:“那天在醉花楼,他们看到你的相貌了?”   娇娇摇头,肯定道:“不会,我那天带了面罩,而且我被那个侍卫发现后就立马踹开房顶跑了,他们不可能看到我的脸。”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他们很有可能看到了我的身形,京城中会功夫的女人不多,他们有可能猜到了。”   卫首领点头:“有这个可能,是我大意了。”他原本以为找个女人呆在醉花楼里即使被发现也不会觉得怪异,会安全些,即使被发现也有个说头,没想到反倒这点上暴露了。他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你不要太担心,既没有被看到脸,他们也只能是怀疑,不能确定。尚书府里加派守卫的事我来安排,我府邸上还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人,我一会儿就让他们去尚书府找你,就让他们留在尚书府保护尚书大人的安全吧。”   “他们都来了尚书府,那你怎么办?”娇娇担忧。   “我府上就我一个大老爷们,要那么多护卫干嘛,不需要,都给你吧。”卫首领大大咧咧的说。   事情关乎喻家所有人的安全,娇娇也不跟卫首领客气:“谢啦。”   下午,卫首领说的人就到尚书府报到了,一共有五个,娇娇一一试炼了他们一番。五个人的功夫自然是比不过娇娇的,但比尚书府里原本的护卫要厉害的多,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娇娇把人带去给了护卫首领,让他们相互认识认识,护卫首领与他们过了两招,就不敢充大,嚷着要把首领的位子让给他们。   五人很是谦逊,托了护卫首领几句,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听从首领的命令。   这几个人是卫首领推荐过来的人,娇娇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给他们定的月钱很高,比卫首领之前给他们的月钱要高出很多。尚书府的收支来源全靠喻尚书一人的月例和几个不赚钱的庄子。娇娇觉得这件事全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在醉花楼的行动中暴露了,被人发现,他们现在也不需要加强守卫,多出这笔开销。于是娇娇没去找喻夫人要钱,打开了仓库,抱出了自己的嫁妆,又跑了趟典当行,把自己的嫁妆给卖了,换了钱来给这五个人付工钱。   事情办完,娇娇去给喻夫人汇报。   喻夫人依旧板着一张脸,早上的气还没有消。她听完娇娇的汇报,没什么反应,没有说好,却也没有说不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的。   娇娇在房里站了一会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喻夫人的一句话,知道娘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冲喻夫人鞠了下躬,就要退下。   就在她即将退出喻夫人卧房大门的时候,只听喻夫人说:“你去西郊也看看吧,那贼人既然是为你而来的,那住在西郊的那些人也有可能受到威胁。”   娇娇停下脚步,抬起头,激动的看向喻夫人。   喻夫人叹了口气,从梳妆台前起来,想去床上休息休息。   娇娇一股脑冲了上去,抱住喻夫人,喊了声:“娘。”   喻夫人被娇娇一把箍着,有些烦躁,抬手打她环着自己的手:“这是干什么呢。”   “娘,谢谢你。”娇娇低着脑袋,把头埋在喻夫人的背上,诺诺的说。然后不等喻夫人回应,她松开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跑了。   喻夫人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又有的叹了口气,埋怨着:“真是的。”心情复杂的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娇娇赶去了西郊,婶婶们正在田间耕田,小孩子们在田间玩耍,看到娇娇过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婶婶们拿着锄头来到田边。   “不会又跟喻公子吵架了吧?”   小孩子们围了上来,娇娇一个一个摸了摸他们的头,有些奇怪的问:“怎么在外面玩啊,不是给你们请了先生教你们读书认字吗?”   小孩子们一听到“先生”两个字头都大了,原本跟娇娇亲的不得了的一群孩子们一下子就跟她疏远了,离得她两尺元:“不要读书,我们不要读书,读书一点也不好玩。”他们抱怨着。   “先生被我们赶走了。”有个小孩扯着嗓子说。   “什么?”娇娇叫道,那可是小相公千挑万选出来的先生啊。   据喻竹楠所说他请的那个先生是个读书很好的年轻书生,相较老先生而言性格要好一些,对小孩子也很有耐心。喻竹楠很欣赏他,与他很投缘,只是他的家庭比较贫困,喻竹楠一直想要帮他。正好要给西郊的孩子们招先生,喻竹楠便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把他给领了过来。这样做既能给西郊的孩子们找到一个好先生,也能让书生接受他的好意,缓解生活的压力,还不会伤害到书生的自尊心。   “先生拿板子打我们。”小孩们躲得老远,告状道。   “为什么打你们啊?”娇娇问。   小孩们嘟着嘴不说话了。   “是不是你们不读书,不听先生的话?”之前李嬷嬷教娇娇识字的时候,娇娇也没少受李嬷嬷的板子,她发现这些读书人真的很爱打人的板子。但他们都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气恼他们不好好读书罢了。   小孩们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婶婶们这时候赶了过来,指着娇娇就说:“你训孩子们干什么啊,我说你们请那破先生来干什么的啊,逼着孩子们学认字,读什么劳什子诗,连种地干活的时间都没有了,有什么用。浪费时间。我们把那书生给赶走了,不需要。” 第146章 争吵啊 娇娇和方婶吵架啦……   说话的是方婶婶, 就是那个斗寡妇,打老公, 娇娇在尚书府受委屈回娘家时,她叫娇娇比武招亲踹了喻竹楠的人。   “赶走了?什么时候赶走的?”   方婶婶白眼想了想,不太在意的说:“记不太清楚了,好长时间了,那人统共就没来两天。”   “婶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娇娇有些生气。小相公为西郊的孩子们请先生来教他们识字是发自内心的为了孩子们好,他们不领情就算了,把先生赶走了还不跟她说一声。喻竹楠给孩子们请来的先生是他极其看重的一位朋友,结果人家先生来了没两天就被他们给赶走了, 她竟然现在才知道。要不是她今天有事过来, 他们还不打算告诉她的。   “我们怎么样了?”方婶婶凶道, “你说你们请那劳什子先生来有什么用, 连个蒜苗跟韭菜都分不清楚,能教孩子们个什么。”   娇娇好气:“我们请先生来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 又不是教他们种地的。”   “不需要。”方婶婶摆手,毫不领情, “学那玩意干嘛, 浪费时间, 一点用都没有。”   “婶婶,”娇娇加重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这里是京城, 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读过书的,不识字的人在这里被叫做文盲。我们以后是要长久住在这里的,让孩子们多读点书, 识点字,将来也多一条出路,有好处的。”   “呸。”方婶婶一口痰吐在地上,“狗屁的好处,我看你来京城没两天,连祖宗都快忘完了。这才学会了几个字啊,就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们了是不是。我们就不识字怎么了,几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也好好的。怎么了,认识几个字种出来的菜是香些还是多些?王大妞,我告诉你,别嫁了个狗屁的大才子就不知道自己个儿是谁了,以为自己就是京城的人、有文化的人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别搁这儿教训我们。你就是被尚书府的那些人把脑子给教坏了,读书有什么用啊,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我们就把人给赶走了,怎么了吧。我还不信了,这在京城里不识字还活不下去了。”   “方婶婶。”娇娇握起拳头,“我说话没用是吧,那我的拳头有没有用?”   方婶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好了,好了,醒了,行了,怎么还动上手来了。”其他人忙出来打圆场,拉住娇娇,“你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呀,不是专门来找我们吵架的吧。”   娇娇瞪着方婶婶,甩开了上前拉着她的一众人,松了拳头,平复了下情绪,这才说起此趟来的目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众人不解。   “就是晚上有没有人偷偷潜到宅子里的,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你们麻烦什么的?”娇娇举着例子。   大家思索着,仔细回想了下,摇头:“没有。”随即担忧的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娇娇也不瞒他们:“是有一点,我担心会连累到你们。”   “咳。”大家不以为意,“你就为这事儿来的啊,找个人过来说一声,让我们小心点不就行了,还专门来一趟。放心吧,没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你别担心。再说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怕的。就算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来一个我们打一个,来两个我们打一双,吃不了亏的。他们要是敢来,看我们不把他们给打趴下,给你送到尚书府上去。”   婶婶们开着玩笑,完全没有责备娇娇的意思。   娇娇笑出了声,这也是她不是特别担心的地方。王家大院里的这些人都是跟着父亲一路走来的,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像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养尊处优,提个茶壶就是她们力所能及的花费最大力气的事了。王家大院里的婶婶们一个比一个凶猛,真不逊色于男儿,以前匈奴来袭的时候也是都能扛着锄头上前拼命的人。   “你们没事儿就好。”娇娇笑了笑。   她余光看向方婶婶。   方婶婶环着胳膊,还在怒视着她。   娇娇叹了口气:“方婶婶,”服软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哪儿了?”方婶婶不依不饶。   娇娇哑语。   “行了吧,你。”秦婶婶在方婶婶腰上掐了一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给你个台阶就赶紧下来吧。真要让娇娇动拳头啊,你扛得住。”   方婶婶闭嘴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还是怂的。   秦深深拍了拍娇娇的肩膀:“我们知道你是好心,是为了孩子们好。但我们真的不需要,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种了几辈子的地,从根儿上就不是读书的料。这辈子也就指着种地过活了,读书真没什么用。而且孩子们也不喜欢,你就别逼着他们学了。”   娇娇看向躲得她两尺远的孩子们,他们一个个冲娇娇摇脑袋,摆手,说明自己的态度:“不喜欢。”   “不要学。”   ……   娇娇看着这些孩子们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让她想到了自己,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嘿,她还会用成语了。想到这里娇娇还得意洋洋的笑了一下。   其他人莫名其妙。   “不想学就算了吧。”娇娇妥协。   “真的吗?”   “娇娇姐姐,你不会再给我们把先生请回来了?”   孩子们瞬间欢快了起来。   娇娇苦笑摇头,她又看向婶婶们:“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们把先生给赶走了,而是赶走之前什么都没有跟我说,那人是小相公极其欣赏的一个人,是个很有才学的一个人,肯过来为孩子们启蒙也是看在小相公的面子的。你们要是提前跟我们说了,我们也可以委婉些让他离开,这样直接把他给赶走真的是不应该。”   “是。”秦婶婶顺着娇娇的话说,“这是我们的错,不也是怕你生气嘛,下次不会了,有什么事儿会提前告诉你的。吃饭了没有?”她看了看天,到了吃完饭的时间,“留下来吃饭吧,吃完了再走。”   娇娇点了点头,气势一下子就灭了下来。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秦婶婶这样软绵绵的人,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让人根本发不出火来。   孩子们确定娇娇姐姐不会再把先生给他们请回来了,瞬间放下了心,又冲了上去,凑到了娇娇身边,找她讨糖吃。   “你们都把先生给气走了,还好意思来要糖。没有。”娇娇拒绝。   “啊,不要嘛,娇娇姐姐你肯定给我们带糖了的,就给我们嘛,给我们嘛。”   孩子们缠着娇娇,撒着娇。   娇娇被孩子们扯着裙子拉来扯去,被他们吵得不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扔给他们:“拿去吧。”   她确实给他们带糖了。   “你就惯着他们吧。”   “小孩子嘛。”   吃完晚饭,娇娇离开了王家大院。回去的路上她有些担心小相公,虽然喻夫人说京城学院里有护卫看守,不会有事。但如果昨天潜入尚书府的贼人真的是冲她来的话,那那些人也很有可能会去找小相公。   娇娇越想越觉得担心,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京城学院的山脚下。   娇娇以前来过京城学院,却只到过山脚下,并没有上去过。   京城学院很大,整个山头都是它的。跟喻夫人说的一样,学院里有专门的护卫看守,学院门口站着四个护卫,院子里也有专人巡逻。娇娇避开正门,来到后山,从围墙上翻了进去,躲过来回巡逻的护卫,成功的进到了京城学院里面。   然后难题才来了。   小相公他在哪里?   京城学院建造的非常的风雅,山上没有水,但他们在山间也建造了许多的亭台楼阁,亭宇间由一条条的长廊相连,处处透着风雅。   娇娇在京城学院里转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小相公住在哪里。山间长廊一条一条的绕来绕去,娇娇在上面转了几圈,然后迷了路。   哒哒哒,一行轻快的脚步声。   娇娇赶紧跳上房梁。   一排丫鬟端着水盆排着队经过。   娇娇面露惊讶。   京城学院是南国最好的学堂,南国学子们心目中的圣地。就算还没有参加科举,就算并未考中,能在京城学院里读书就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京城学院是个神圣的地方,除了学子和书童,并不允许女子进入。当年白芷儿也是凭借着祖父、父亲都是京城学院里的先生的优势,她能够自由出入京城学院,和京城学院的学子们都很相熟,受京城学院才子们追捧,才能一直稳坐京城第一才女的位子。   这也是很多名门贵女不服气白芷儿的原因,觉得她德不配位,才学根本配不上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呼。   京城学院没有女人,娇娇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她偷偷溜进了京城学院,才发现这里哪是没有女人,刚才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去的丫鬟不全都是女人吗!   莫名其妙的,娇娇的心里窜起了一缕邪火。   她跳下房梁,悄悄的跟在这一群丫鬟身后。 第147章 偷窥啦 娘子想相公想的紧   娇娇跟着丫鬟来到了一排竹楼前, 竹楼搭建在地势不平的山腰上,下面架着十几尺长的支架, 使每间竹楼都在一个水平面上,形成了一长排风雅无比的书舍。   这里应该就是学子们休息的地方了。   太阳已落,天色已暗,每间竹楼里都燃着烛光,光亮透过窗户照射出来,烛影斑驳。竹楼里传出学子们琅琅的读书声,丫鬟们在这里就分散开了,每人端着个水盆,一人走进了一个竹楼里。   “公子, 洗脸水给您打好了。”丫鬟们齐声温柔的说。   娇娇看着这一排几十间别具风格的屋子, 不知小相公具体在哪间。她攀上竹楼外的竹林, 想透过窗户去寻找小相公的踪影。   今夜来都来了, 不见着小相公一面,娇娇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也许是运气, 但娇娇更相信是心有灵犀,娇娇偷瞄过去的第一间房就让她寻着了喻竹楠的身影。   喻竹楠点着蜡烛, 伏在桌案上, 认真的看着书籍, 全神贯注,连丫鬟进来送洗脸水喊他都没听见。   “公子。”丫鬟靠近桌案,又喊了一遍。   喻竹楠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小丫鬟。   “洗脸水给您送来了。”丫鬟恭敬的说。   喻竹楠看了眼, 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丫鬟欠身离开。   娇娇踩在竹竿上看着他,依旧是那样俊朗, 那样迷人。明明才几天不见,她就感觉心被掰走了一块似的,怅然若失的,不安稳的很。现在远远地看着他,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娇娇在窗外望了一会儿,喻竹楠认真的伏案写作,她心满意足就准备离开。喻竹楠马上就要科举了,她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安全,可没有打扰他的打算。   微风吹过,竹林摇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喻竹楠闻声望来,黑暗中隐约瞧见竹林间有个人影。   “娇娇?”他脱口而出。   娇娇转身而去的身形蓦的停了下来,回头望去,正对上喻竹楠一双望过来的眼睛。   “小相公。”她嘴角弯弯,一跃而起,就跳进了窗户,稳稳的落在了喻竹楠所在的竹楼里。   喻竹楠吓了一跳,忙跑到窗前,伸手去扶她,两人的手相握在一起,两人相继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娇娇心下欢喜。   “你怎么来了?”喻竹楠问。   娇娇不想告诉他府里发生的事,担心他分心,扯了个谎说:“我来查勤呀,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藏女人。”她在竹楼里四下转悠了起来,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个桌案、一张床,简单的一眼就能看全了,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喻竹楠好笑:“这里是京城书院,读书的地方,你瞎想什么呢。”   “我没有瞎想啊,就刚才我看到了好多女人呢。”她醋意浓浓的说,走到洗脸盆前,手伸进去晃了两下,水盆里的水还是温热的,撇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说,“这洗脸水不就是女人给你们送来的。”   喻竹楠摇头:“那是学院里的小丫鬟,负责我们饮食起居的。”   娇娇生气:“丫鬟不是女人呀,你还说这里一个女人都没有,都是骗人的。”   喻竹楠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就在你来京城学院小住之前呀。”娇娇责备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想起来了,在喻竹楠准备来京城学院小住之前专门跑到她跟前儿跟她说京城学院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的是喻梓信。   喻梓信当时专门跑来告诉她,说:“嫂嫂,你不用担心,京城学院里一个女人都没有。”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的说,“而且有我看着呢,保证哥哥他不会移情别恋的。”   娇娇把这话转述给了喻竹楠。   “这小子。”喻竹楠骂道,“多管闲事,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不过,”他话锋一转,“他说的也没有错,京城学院里确实一个女人也没有。”   “嗯?”娇娇疑惑。那她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鬼吗?这兄弟俩一个个的,她都看见了,还在这儿扯谎,有意思吗?   “起码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娇娇愣了一下。   “我的眼里只有你。”喻竹楠又说。   因为眼里只有你,所以看不见其他的女人,文人的情话总是这么的拐弯抹角。   听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娇娇的脸泛起微红:“那你想不想我啊?”她略带娇羞的问。   “想你。”喻竹楠张开双臂抱住娇娇,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娇娇回抱住他:“今天能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喻竹楠松开了娇娇一点,望着她,露出王家大院的孩子们向她讨糖吃时的表情:“那你过来看我就没给我带点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娇娇不解。   “像烤鸡、烤鸭什么的。”喻竹楠提示,他觉得依照娇娇的性子过来看他肯定会给他带一堆的好吃的,毕竟在他家小妻子的心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京城学院环境不错,但伙食确实没有在自己家里的好,现在看到娇娇,他还真有那么点馋。   娇娇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啊。”她挠了挠头,“我忘了。”凑上去把头埋在喻竹楠的怀里摩擦着,撒娇道,“你想吃吗?那我明天去买了给你带来。”   喻竹楠收起刚刚温情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肯定的语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娇娇想也不想的否认。   “告诉我。”他板着脸,命令道。   娇娇知道自己露馅了,喻竹楠已经猜出来了,与其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索性全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纠结着措辞,“就是昨天夜里府上来了两个人,在翻你的书房,被我发现了。我抓住了其中一个人,但他在被我抓住的那一刻就服毒自尽了,另外一个人逃了,我们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像是单纯的小贼进来偷东西的。”她抬眼悄悄的打量着喻竹楠的表情,“我猜他们可能是因为我而来的……”她抿了抿唇,心情忐忑的说,“我前些日子接了玉郡王的一个差事……”   “嘘!”喻竹楠突然捂住娇娇的嘴,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小心隔墙有耳。”   娇娇瞪大双眼,闭上嘴,望了下四周,都是竹制的屋子,缝隙极大,一间挨着一间,中间没有其他的遮挡物,隔音效果确实不好。   她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喻竹楠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说他们跑进了我的书房?在翻找东西?”   娇娇点头,也压低了声音:“他们应该没有时间偷走东西,他们一进我们的院子就被我发现了,我立马追了出去。不过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还有一个人逃走了。书房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喻竹楠摇头:“没有。”他抱住娇娇的肩膀,上下打量她,“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爹娘他们也没有人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   “没有人受伤就好。”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我找卫首领要了几个人过来,我试过了他们功夫都不错,有他们在府里看守,不用再担心有贼人再偷偷潜入府里不被人发现了,大家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应付好的,你安心考试就行了。”   “辛苦你了。”喻竹楠心疼的道,“抱歉,我现在不能陪在你身边。”   娇娇摇了摇头:“没事的,一点都不辛苦,你现在没有什么比读书重要的了。”   喻竹楠沉默,转移了话题:“爹娘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你放心吧。”   “喻公子,你在跟谁说话呢?”隔壁传来同窗询问的声音。   娇娇赶紧闭了嘴,用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下,无声的张着嘴型说:“那我走了。”   喻竹楠点了点头:“小心些。”   确定了小相公没事,娇娇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她回了尚书府,香荷点着灯坐在桌前纳着鞋底等她。   “怎么还没睡呀?”娇娇悄悄的进了屋。翻进尚书府的时候被她今天从卫首领那里带回来的人给看见了,他们确认是娇娇,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开了。   “我不困。”香荷将没纳完的鞋底放进竹篓里,用一块蓝色的花布给盖了起来,站起身来替娇娇打洗脸水。   “你其实不用等我的。”娇娇边洗脸边说。   “我真的不困。”香荷坚持。   娇娇笑了笑:“那好吧,你既然不困就给我下碗面吧,我有点饿了。”   “好。”香荷开心的笑着,蹬蹬蹬的就跑去小厨房了。   娇娇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下。   吃着面,娇娇问起了府里的情况:“爹娘他们不知道我这么晚才回来吧。”   香荷摇头:“不知道的。傍晚的时候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去吃晚饭了。晚些时候潇湘小姐来了一趟,担心少夫人您的身体,我给她拦在了门外,她估计猜到了什么,没有进来,说夫人那边她会去说的,让少夫人不要担心。”   “为难你们了,我下次会早些回来的。”   香荷笑着:“少夫人在外面一定是在办大事,潇湘小姐和我都明白的。”说着她从桌上拿来了一张邀请函,“这是潇湘小姐傍晚的时候给我的,让我转交给少夫人。”   娇娇接过,打开来看,是丞相府萧三小姐赏花会的邀请,上面写着喻夫人、娇娇和潇湘的名字,日期就在明天。   “潇湘小姐说少夫人要是明天身子好了就一起去。”   “丞相府……”娇娇的心沉沉的,这件事不会又是冲着她来的吧。   她心烦意乱,对前几天在醉花楼发生的事悔恨不已,自己怎么会那么的不小心,让人给发现了呢。打断了玉郡王和卫首领的计划不说,还给自己和家人惹来这么多麻烦,真是不该。   她望着邀请函,不知该不该去。   “我看潇湘小姐的样子,是希望少夫人您能一起过去的。”香荷说。   “我知道了。”娇娇叹了口气。那就去会一会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148章 宴会啦 到丞相府参加宴会   第二天, 娇娇跟着喻夫人、潇湘一起坐着马车去了丞相府。   对于萧三小姐的邀请喻夫人也感到很奇怪。喻夫人是个极其高傲的人,谈不上孤僻, 但绝对不是个容易相处的。她喜欢被人捧着,喜欢打架都顺着她,绝不会为了利益或者谋求好处而去巴结别人。她看重自尊与风骨胜过一切,所以与她日常交好的夫人都是与她家境差不多的,或比她略逊一些的。   喻夫人和丞相府的萧老夫人或是萧夫人平时并无往来,偶然会在其他夫人的宴会上见过几面,也不过点头之间,认识罢了,连相熟都谈不上, 所以她很奇怪这次萧三小姐的赏花宴为何会邀请她们过来。   但不管怎么样, 既然人家都递来邀请函了, 喻夫人也不是会下别人面子的人, 自然是应邀而来的。   娇娇沉默着坐在马车里,喻夫人没把这件事联想到她的身上来。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跳出来说, 毕竟无论是去醉花楼也好,监听萧丞相也罢, 还是发现了萧丞相跟匈奴人、倭人勾结, 无论哪一个关键词被喻夫人听到后都是要晕过去的, 那这一趟丞相府是不用去了,但喻夫人也要真被她给吓出毛病来了。   潇湘也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她表面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藏在袖子底下的小手紧握在一起,紧张极了。   她和萧三小姐并不相识,但这次萧三小姐开赏花宴却邀请了母亲、嫂嫂还有她过去恐怕是跟那个人有关。那个前天夜里追随贼人, 不小心闯入了他们府中的公子。那人正是萧丞相家的二公子——萧轻云。   潇湘以前跟着兄长一起参加诗会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他,所以那天晚上他一揭下面罩,她就一眼认出了他。   潇湘以前见过他,却没有说过话,不过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   萧轻云是个极其优秀的一个人,他虽为丞相府二房家的次子,论身份在丞相府并不彰显,却凭着他的聪明能干得到了萧丞相的赏识。萧丞相极其喜欢萧轻云,喜欢到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是连萧老爷,及萧家的嫡长孙萧大公子都没有府的待遇。   萧轻云也很争气,武韬武略无所不能,成了萧丞相的左膀右臂,最信赖的人,一步步突破了身份的制约,显露在了人前。   萧轻云如今已满二十,早过了议亲的年纪,却一直未曾娶妻。有人说是因为门第高的家中嫡女看不上他二房庶出的身份;而看中他,愿意嫁给他的姑娘他又看不上,于是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   潇湘想起了那晚萧二公子对她说的话,说等他回去了就告知父母,到府上来提亲。   她当时心情激动,两天都没睡着觉,却也不敢太当真。毕竟当时情况特殊,谁知道他是真情实意说出的那番话,还是因为当时暧昧的环境,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晃昏了头脑,一时脑袋发热说出的糊涂话,回去后就后悔了呢。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平时与他们家毫无往来的萧三小姐就送了赏花的邀请函到了她家,这让潇湘很难不联想到这一切都是萧二公子所为。   虽然子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有流程的。大多数的父母对子女的婚事都是很慎重的,不会草率到连见都没见过对方就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且子女本人的意见也很重要。萧家和喻家平时毫无往来,这突然上门提亲也显得突兀,而且这样的话她爹和娘还不一定答应呢,她也不好表态她愿意嫁给萧二公子这样的话。先借着赏花的由头,让尚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寻着机会认识,接触,也是大家常规的做法。   潇湘想到这里,心暖暖的,觉得萧二公子为了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紧张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想着一会见到了萧夫人、萧三小姐该说什么话,担心她们会不会喜欢自己,期待着一会儿会不会见到萧二公子。   “潇湘,你不舒服吗?”蓦的,娇娇突然问。   “啊?”潇湘疑惑,“没有啊。”   “那你的呼吸怎么这么急促。”娇娇伸手摸向潇湘的额头,“没发烧。”   喻夫人听到娇娇的话,也关心的看过来:“你不舒服吗,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去丞相府了,我派人去萧府说一声。”   “没有。”潇湘急着回道,然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平复了下心情才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紧张,没事的。娘,我们已经答应了萧三小姐的邀约了,不去不好,我们还是去吧。”   喻夫人也伸手过来摸了下潇湘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才点了点头,没有叫马车停下来。   潇湘舒了口气,暗道嫂嫂的耳朵也太灵了,谁没事儿会关系别人呼吸的频率呀。   来到丞相府,递上邀请函,丞相府的门卫便放了喻家的马车进府。在小厮的带领下,喻夫人、娇娇、潇湘来到了萧家大夫人的房中,这是萧家大房的当家主母,萧三小姐的亲生母亲,今天这场赏花宴就是她发起组织的。   她看到喻夫人她们过来,让人给她们看了座,随意的聊了两句,既没有太热情,也没有太疏远,恰到好处的让喻夫人融入了她们其中。   说了会自儿子话,萧夫人便看向潇湘说:“你去院子里跟小姐妹们玩吧,青儿也在那里,待在这里听我们说话怪无趣的吧。”   潇湘得体的笑着:“不会。”   萧大夫人看着潇湘,露出欢喜的表情:“瞧这喻家小姐多懂事啊,不像我们家青儿,胡闹的很。”她和善的对潇湘说,“去吧,去花园里跟青儿她们玩儿去,我和你娘,还有你嫂嫂在这儿说会儿话。”   萧大夫人的话刚说罢,一旁伺候的丫鬟便来到了潇湘身边,带着潇湘去前面的花园。   潇湘有礼的向萧大夫人及各位夫人欠了个身,就跟着丫鬟出去了。   花园里,萧三小姐萧青儿坐在凉亭之中,旁边还围坐着几个与她相交极好的世家小姐。   方才喻夫人她们进府的时候就有丫鬟来通报过了,说礼部尚书府的喻夫人携着喻少夫人和喻小姐来了。   众小姐奇怪:“礼部尚书,喻家?你们家什么时候还跟他们家有来往了?”   “咳,”萧青儿不以为意间带着些许轻蔑,“我们家跟他们家能有什么往来,是我那二哥让我邀请的,还说到了母亲那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看向众位小姐,警告道,“你们一会儿可别乱说话,对那喻小姐都态度好一些。不然我二哥生气了,我可保不了你们。”显然萧青儿虽为萧府的嫡小姐,对二房庶出的萧轻云也是有些忌惮的,不敢惹他生气,不给他面子。   小姐们不屑道:“惹他生气又怎么了,他一个二房出的庶子,还能把怎么样。”   萧青儿轻笑了下,知道这些小姐们也不过是嘴上逞强罢了,她们都是与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经常来她家玩,对她那个二哥没有不畏惧的。毕竟萧轻云确实有些本事,深得祖父器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听说萧丞相还有意要把家主的位子传给二房哪位?”有人打听。   萧青儿瞬间板起脸来:“你哪儿听来的消息,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稍微能干点的办事的人罢了,下人再厉害还能越过了主子去?”   “也是。”小姐们端起花茶,品了起来,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话说萧轻云他为什么要请喻家的人过来啊?”   “我怎么知道。”   “不会是看上喻家小姐了吧?”有人猜测。   “丞相府二房的庶子和尚书府的嫡女,身份倒也般配。说起来二公子早就该成亲了,我兄长和他差不多年纪,我那小侄子都已经会被四书五经了。”   有人看向萧青儿问道:“萧二公子眼光是有多高啊,之前你那个二婶婶给他相了多少家的姑娘,他都没一个看中的。难不成他还想娶当朝的公主不成?真的想继承你们家的家业呀。”   “那不可能。”萧青儿说,想了想,“今天你们都好好表现,把那喻家小姐给我框住了,我倒是挺看好她当我嫂嫂的。”   小姐们相互笑着,都清楚萧青儿的心思,附和道:“好。”   潇湘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的凉亭中:“萧小姐,李小姐。”她冲着她认识的两个人打着招呼。   “什么萧小姐、李小姐的,叫着多生疏。你就叫我青儿吧,潇湘。”萧青儿站起来,拉着潇湘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其他小姐们也都很识趣的让了个位子出来,与潇湘有说有笑,主动的介绍起自己。   潇湘忐忑的内心渐渐被她们的热情给抹平了,她觉得她们都是很善良,都是家世门第很高的世家小姐,身上却没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潇湘很快就跟她们打成了一片,觉得和她们成了好朋友。   萧青儿和小姐们跟潇湘有说有笑,背着她看不见的地方相互使着眼色,眼里透着嘲笑。 第149章 叛逆啦 潇湘超级叛逆的啊   这一趟丞相府之旅, 喻夫人没放在心上,继续为潇湘到处挑选着如意郎君。潇湘却就此失了神, 整天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突而傻笑。   上门提亲的媒人踏破了尚书府的门,对潇湘赞不绝口:“喻夫人你放心,喻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这婚事是不用愁的。”   喻夫人忧愁着:“怎么能不愁呢,我们挑人,人家还要挑我们呢,这好人家可不好找。”   这是实话。潇湘人很好,但是和潇湘一样好的小姐也有很多,京城中的好男儿就那么多, 你不去争取就被别人抢去了。   喻夫人为了潇湘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 积极的带着潇湘参加各种夫人的聚会, 就是想把她介绍给更多的夫人认识, 让众位夫人能多为潇湘操下心,给她物色个好人家。   潇湘以前是很顺从的, 跟在喻夫人的身边总是很乖巧。但自从有了那晚与萧轻云的相遇后,她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跟着喻夫人参加各种聚会, 她除了厌烦没有其他别的情绪, 每当这个时候潇湘总是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 心不在焉,不言不语。   喻夫人为此说了潇湘好几次,可潇湘不听,喻夫人也没有办法。   谁知潇湘这样样子反倒引起了大理寺卿家夫人的注意:“女孩子就该这样, 多听少说,男人、长辈说话的时候谦卑的听着,不自以为聪明的插嘴, 这是最好的品质了。女孩子嘛,长得好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听话懂事就最好了。心眼子不要太多,嘴不要太碎,我瞧着喻小姐这样的就很好。”她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赞许的打量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兴致不高的潇湘。想到自己家中还有个尚未婚配的小儿子,看着潇湘觉得很是满意。   喻夫人听后很高兴,大理寺卿家吗,真是个不错的人家呢。   她笑着跟大理寺卿家的夫人搭起话来:“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从小就教育潇湘,女孩子不用那么聪明,书随便读读就是了,不用跟别人比,争什么才女的名头,这些都不重要。女人嘛,最终的归处还是相夫教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理寺卿家夫人听到喻夫人的话很是认同:“是这个理儿。”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道,“现在的女孩子呀就是想得太多,不招人喜欢。以为自己特立独行,追求真我,其实就是在瞎胡闹,不听父母的话,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她看向潇湘,越看越喜欢,向喻夫人发出邀请道,“我家老爷从南边弄来了些好茶,明天喻夫人要是有空的话来我家喝茶呀。”   “好啊。”喻夫人心下欢喜。   谁知这时一直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潇湘突然站了起来:“我并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聪明些,还是要有自己的思想的。听从父母的话是没错,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想,盲目的听从父母的话。那样的话就不是一个活人了,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夫人,招您的意思,您是想给您娶一个提线木偶吗?哦,”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嘲笑道,“您还要个能给您家传宗接代的活人,没有思想的话,那就只剩傻子了。”   喻夫人吓了一跳,训道:“潇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哪里有胡说。”潇湘不服气,“照夫人话里的意思,不就只有傻子才配嫁给她家儿子的吗。”   厅堂里一片寂静,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都被潇湘的话给镇住了,且不说她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光她这个气势就有够吓人的,那可是大理寺卿家的夫人呐。大理寺那是什么地方,没有哪个官员是不怕的,没有官员敢得罪那里的人的。喻潇湘这个样子哪里是方才大理寺卿家夫人和喻夫人口子的乖巧、听话的女娃娃,是个叛逆的不能再叛逆的丫头了。   “呵,呵呵。”大理寺卿家夫人气得笑出了声来。   喻夫人听得浑身发抖,上前来一巴掌呼在了潇湘的脸上:“你瞎说什么呢,还不快向夫人道歉。”   潇湘捂着脸,倔强的别过头去,不说话。   “你!”喻夫人望了眼大理寺卿家夫人,手又抬了起来,还要去扇潇湘一巴掌。   “行了,”大理寺卿家夫人站起来,“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道歉就算了,逼她做什么。”她瞧着潇湘,眼里透着不屑,“只怪我眼拙,刚才没瞧出来喻小姐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刚才坐那儿一直没说话,我还以为是个乖巧的孩子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她看向这次宴会的主人家,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东道主也不好再留,起身去送大理寺卿家夫人离开。   “对了。”走到门口大理寺卿家夫人突然停了下来,“我家老爷带回来的那茶呀制法古老的很,喻小姐恐怕喝不惯,就不请你们去了。”   喻夫人惭愧的向大理寺卿家夫人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家夫人走后,喻夫人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向主人家告了辞,也没人挽留,就带着潇湘走了。   回去后,喻夫人把潇湘给拉到了祠堂里跪着,拿起棍子就要打她。   潇湘身边的贴身丫鬟看到后忙跑来找娇娇,让她救救自家小姐。   娇娇赶到祠堂的时候,就看到喻夫人拿着棍子一棍子落在潇湘的背上,质问着:“你知错了没有。”   潇湘硬扛着一棍子,死咬紧牙齿强忍着疼痛,嘴唇煞白,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虚汗。   “我没有说错。”她固执的说。   娇娇上去忙抢下喻夫人手中的棍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来了。”   喻夫人气喘吁吁的,既是气的,也是累的。喻夫人是标标准准的名门闺秀,没干过粗活,像打人这种力气事儿都是让下人动手的。她是标准的一辈子没提过比茶壶还重的东西,没干过比倒茶还累的力气活,未出阁在家被父兄关爱,嫁人后被喻尚书宠着的幸福人。这才打了两棍子,潇湘都还挺得住,她就不行了。   “你问她,让她自己说,该不该打。”喻夫人扶着腰,气呼呼的道。   “我没错。”潇湘坚持道,“但娘打我也没有错。”   她把在聚会上发生的事说给了娇娇听,为自己辩解道:“云夫人说的话本来就不对嘛。什么叫女孩子不要心眼多,不要嘴太碎,不要太聪明。我看她嘴就挺碎的,还说别人。你说她那样的要求,除了傻子有谁能满足她的要求的。”   娇娇“噗”的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你不喜欢,回来告诉我就好了,我找个借口回绝了云夫人的好意就好了。你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让云夫人那么难堪,下不来台,别的夫人会怎么想你,会怎么说你。说你刻薄无理,说你目中无人。这些话传出去,你将来还怎么嫁得出去,有谁敢娶你。”   “我才不稀罕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喻夫人伸手又要去打潇湘。   娇娇赶紧又拦了下来,劝道:“娘,潇湘说的也没有错啊,那个云夫人说话的确是太刻薄了。这样的婆婆很难相处,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没什么好可惜的。”   喻夫人没理会娇娇,继续训斥潇湘:“瞧把你给惯得,一点规矩也不懂,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她瞧了眼娇娇,好像知道潇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学坏容易,学好难。”   娇娇僵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娇娇她有竹楠,怎么样反正竹楠不嫌弃,我也都忍了。你呢?你有谁?你这个样子看谁敢要你。”   “反正有人要。”潇湘不服气的说。   “嗯?”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喻夫人敏锐的察觉。   “没有。”潇湘否认。   喻夫人盯了潇湘一会儿,潇湘死死地抿着嘴巴,不改她刚才说过的话。   “没有那你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   娇娇望着潇湘,也觉得很奇怪,不像平时的她。娇娇虽然并不觉得这件事潇湘做错了,但这确实不是潇湘平时会做出的事情。潇湘是个很温和,很善良,时刻都会为他人着想的人。她不会给人难堪,让所有人都感觉很舒服,是个很好的人。   她确实不是大理寺卿家夫人心目中想找的儿媳妇,她很聪明,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但绝不会当众怼人,让大理寺卿家夫人下不来台。   潇湘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具体哪里奇怪。   “娇娇,我们走了。”喻夫人说,“让她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   娇娇跟在喻夫人后面,劝道:“娘,你真的忍心让潇湘一直跪在这儿啊,马上就晚上了,她跟我不一样,身体弱。晚上寒气重,潇湘的身体受不住的,会生病的。你都已经教训过了,就放过她吧。”   喻夫人被吵得心烦:“闭嘴吧。”然后扭扭捏捏的问,“她真的会生病?”   “那当然了!”娇娇夸张的说,“潇湘可是挨了你两棍子啊,那么粗的棍子,怎么可能会没事儿,再跪一夜铁定会生病的。”其实喻夫人两棍子娇娇是看出来了,根本没用什么劲儿,也是喻夫人根本没什么力气,光拿起那根棍子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喻夫人停下脚步,轻轻的说:“那你就去让她起来吧。”   娇娇开心的笑:“知道了,娘。顺便再去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保证她明天不会生病。”   喻夫人没有说话,傲娇的走了。   娇娇偷笑了下,转身回了祠堂,去把潇湘给救起来了。 第150章 贼人啦 萧丞相的磅礴野心   玉郡王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这天娇娇一来到禁卫军校场就被卫首领叫到了作战室。   玉郡王说他查到了萧丞相的目的,顺着匈奴人和倭人这条线查下去, 他发现萧丞相竟然私下在贩卖武器和矿石给匈奴人和倭人。   卫首领拍案而起:“他想要干什么!”   娇娇也竖起了眉毛,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现在战乱不断,匈奴和倭寇频频来袭,烧杀抢掠残害了多少南国百姓,萧丞相竟然还把武器和矿石卖给他们,这是直接在杀害他们的同族啊。   别说现在南国与匈奴和倭国人正在交战,就是平时贩卖武器和矿石给匈奴和倭国也是违法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娇娇不解,萧丞相可是南国的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啊, 帮助敌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查到萧丞相以他人的名义在全国置办了数量非常惊人的庄园、田地和店铺, 这是以他的俸禄完全不可能买得起的。”玉郡王说。   “所以呢?”娇娇还是不明白。   “所以是为了钱?”卫首领愤怒的吼道。   玉郡王点了点头:“我动用了所有的人力和资源, 查到的就是这些。他把武器和矿石走.私给匈奴和倭人换了钱财后就直接购买了庄园、田地和店铺, 没有发现其他不正常的行为。我能想到的他就是为了钱。”   “可恶,竟然为了这种事!”卫首领一拳打在桌子上, 实木桌子的桌面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坑来。   娇娇沉思着:“那猎场出现大棕熊的事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萧丞相搞的鬼吗?”   “我在发现萧丞相的目的后,又派人去猎场好好的调查了番, 发现猎场的后山上有一大片的矿石, 纯度非常好, 可以制作最坚毅的武器。萧丞相很可能是为了把猎场占为己有,才制造的那次事件。”玉郡王说着自己的猜测,“上次因为有你在,我们才没有人受伤。如果你不在, 或者别人遇到了那头大棕熊,受伤甚至造成死亡都是难免的。皇家猎场是专门供皇室及其宗亲狩猎游玩的地方,安全最重要, 如果发生了严重的人员伤亡,猎场就会被关闭。以萧丞相的能耐,在猎场关闭后拿下它占为己有轻而易举。”   “所以他是为了开采矿石卖给匈奴人和倭人而制造了那次的事件?就是为了让皇上下令关闭猎场,好把它占为己有,哪怕造成人员伤亡也在所不惜?”   “恐怕是的。”玉郡王给出肯定的答案。   娇娇气得胸脯急速起伏,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了萧丞相。   “你冷静点,萧丞相身边高手如云,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如果把人给杀了就能解决问题,我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玉郡王规劝道,“我们把事情都告诉你也不是让你去杀人的,只是让你知道,仅此而已。我们竟然相信你,选择跟你合作,就是战友,战场上最怕的就是信息不对等,消息不能及时共享,让人挑拨了离间去。我们把事情都告诉你就是要做到信息一致,而不是让你鲁莽行事。”   卫首领也跟着点了点头:“就是,你冷静点,你这暴脾气,也不知道喻公子是怎么受得了你的,你要是我媳妇儿我早把你给休了。”   “要你管。”娇娇怼道,人却冷静了下来。   喻竹楠就是她的一味药,提到他的名字,无论娇娇多暴躁也能一下子平静下来。   “你有把这些事禀报给皇上了吗。”卫首领问向玉郡王。   “还没有,”玉郡王眉头紧蹙,“我手上没有证据。萧丞相做事极其谨慎,不会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给我们。我派出去调查的人死了大半,侥幸回来的也只是跟我说了他们看到的事,以上都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根本无法坐实萧丞相所犯下的罪。”   “这种事还需要证据吗,国难当头,他都把武器和矿石卖给敌人了,事情严重,直接告诉皇上,皇上会严惩他的。”   听了卫首领的话,玉郡王保持着沉默。   “还有什么问题?”卫首领的眉角跳了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如果太子殿下也参与其中了呢?”玉郡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问题。   “什么?”卫首领抬高语调,“他为什么?”   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啊,将来整个南国都是他的,他这个时候帮着萧丞相走/私武器和矿石给匈奴人和倭人,南国败给了匈奴或倭国,割让土地给他们,甚至灭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搞错了吧?”卫首领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玉郡王撑着额头,狂按太阳穴:“不知道,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但我的人就是看到了太子殿下和萧丞相在一起。”   卫首领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管它事情再离奇,再不可思议,再不敢相信,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情的话,那就没那么简单了,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不然被反咬一口的就是我们。”   “是啊。”玉郡王叹着起,“问题就在这里。”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已经打草惊蛇了?”   玉郡王摇头,头疼的很,他的一双大手捂在眼睛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头倒在椅背下面下面成倒立状,毫无坐相的瘫在那里。无力的说:“不知道。”   作战室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落到这个境地,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卫首领觉得气氛太过压抑,转移了话题,看向娇娇,关心的问:“那晚贼人去过你家之后,有没有再去找你的麻烦?”   “没有。”娇娇回道,“不过前段时间丞相府的萧三小姐有邀请过娘、我还有潇湘妹妹去丞相府上做客。”   “哦?”玉郡王睁开眼,从椅背上立了起来,激动的问,“他们找你去干嘛?是不是在试探你?想拉你入伙?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娇娇摇头:“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很正常。那天去了丞相府,我跟娘就一直呆在萧夫人的厢房,跟夫人们一起聊着家常,就是很琐碎的家长里短,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而且当时很多夫人都在场,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没有人叫你单独出去吗?”玉郡王又问。   “没有。”   “他们想干什么?”玉郡王喃喃,想不明白。   娇娇也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她叹息着想,如果小相公在身边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萧丞相他们的阴谋的。   娇娇突然觉得一个人好无助,突然特别的想念喻竹楠,如果有他在身边,跟她一起分担,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她消沉着,突然一惊,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依赖别人的,以前无论发生天大的事她都自己扛着,再苦再累也不怕,从没想过依靠别人。   这其实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只是有些烦恼罢了,她就这么的想念喻竹楠,想让喻竹楠出现在身边,帮她解决问题,她真的是堕落了呢。   不过,她的手贴在心口,那里放着喻竹楠送给她的金叶子,这种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还挺好的。   娇娇觉得心里甜甜的。   “不管怎样,你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卫首领说。   娇娇点头:“我会的。”这是真话,以前的话什么事她都喜欢自己扛着,从来不相信别人,不想麻烦别人,自从遇到了喻竹楠,在与他的相处中她学会了示弱,才知道原来懂得依赖别人,向他人寻求帮助也不全是件坏事。   “还有件事。”卫首领突然想到,“这不马上就要科举了嘛,武举今年也提前了,就在这个月底,跟科举同一时间举行,皇上下令由我来负责今年的武举。王教头,”他看向娇娇,“我想请你也来当考官,怎么样?”   “我?”娇娇食指指着自己,惊喜的问。   “对,就是你。”卫首领肯定的回答。   “我可以吗?”娇娇欢喜极了。   卫首领好笑:“你当然可以,你功夫那么厉害,你要是都不可以,那这京城之中恐怕找不出几个可以的了。”   “好啊。”娇娇开心的答应。   可惜她是女人,不能参加武举,不然说不定还能拿个武状元回来。到时候小相公是文状元,她是武状元,一对状元多登对。   不过不能当武状元,当个考官也不错。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娇娇激动的问。   “不需要做什么,武举的时候站在台上看着他们打架就行了,让他们都使出真本事了,也不能让他们闹出人命来。”   “武举的考官?这个好啊,我也想当。”玉郡王凑着热闹。   卫首领嘲讽道:“你没资格。”   “嘿,你瞧不起人是不是。”   “就瞧不起你了,怎么地。”卫首领挑衅,两人关系是真的好。   “走,去校场上比比。”玉郡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比就比,赌注是什么?”卫首领毫不畏惧。   “要是我赢了就让我当考官。”   “好。”卫首领爽快答应,他有信心让玉郡王赢不了,“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我就不当考官呗。”玉郡王无赖道。   “走开,走开,走开,谁他/妈/的跟你比。”卫首领嫌弃的摆手。   玉郡王拉着卫首领往外走,最后两人还是勾肩搭背的去了校场,在擂台上打了两场。   结果可想而知,玉郡王惨败。   娇娇站在台下笑看着。   最后两人汗流浃背的下了擂台,坐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   “希望今年能选出一批优秀的武将来。”卫首领感慨。   “是啊。”玉郡王也跟着附和,拉长了声音悠悠的道。 第151章 发现啦 秘密情人被发现啦   离开校场, 娇娇想到小相公在京城书院里吃的不好,就想去街上给他买点好吃的送去, 像烧鸡、烤鸭什么的。   这样想着,娇娇来到了喻竹楠以前经常带她去吃的酒楼,点了两个招牌菜让人装进食盒里,又去对面的烤鸭店买了一只刚烤好,鸭皮还在往外冒油的烤鸭;再去隔壁的烧鸡店买了只烧得都脱了骨头的烧鸡,用油纸袋包好。   就这样娇娇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提着个食盒,乐呵呵的就往京城学院走去。   然后路上, 她在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喻潇湘。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男人是谁?   娇娇没见过他, 不认识。联想到潇湘之前奇怪的行为, 她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潇湘其实早有心上人了, 所以才会当着那么多夫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惹大理寺卿家的夫人生气, 让她下不来台面。   娇娇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潇湘的眼里放着光, 想看又不敢看男子的羞涩样子, 就知道潇湘的心是被这个男人给勾走了。   她不解, 既然都有心上人了,直接告诉爹和娘不好吗?为什么不说呢?   娇娇想要上去打招呼,想到这里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潇湘是个聪明人,而且之前娘还专门跟她说过, 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就告诉家里人,说我们家不是不开明的人家,只要人品好, 家世差一点也是可以的。   那潇湘为什么还不告诉家里人呢?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问题?   按照京城里人的思维,娇娇能想到的问题就是家世不好了,那也要面对啊。真实存在的问题,逃避是逃不掉的。   娇娇是不在乎家世的,她自己就是个泥腿子,没有什么家世。她爹被皇上封了个大将军,她按理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其实没什么真实感。   她疑惑的望着潇湘和跟潇湘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们在首饰小摊上挑选着手镯,都是很廉价的东西,用石头做的,上面涂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乍一看挺好看,百姓家的小姑娘们很喜欢,娇娇以前就眼馋过邻家姑娘有手镯子带,还自己满地捡小石子做了一个。但这些东西在潇湘这些真正的世家小姐们眼里就是不入流的东西了,糊弄小孩子的,不值几个钱。   但是潇湘就很开心,她左挑右选挑了个用红色颜料涂染成的用小石子串成的一串手镯。   男子付了一个铜板给摊主。   潇湘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喜欢极了。   娇娇想起之前遇到的内阁大学士府的芯儿和齐太医的女儿齐若离就有些头疼,潇湘该不会也跟她们一样,被男人给骗了吧?这些京城小姐们的想法是真的古怪的很,她是不懂的。   她纠结着要不要上前。   萧轻云的余光望了过来。   “怎么了?”走在一旁的潇湘注意到了他的分神。   “那是你嫂嫂吗?”萧轻云问。   潇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正对上娇娇注视过来的一双眼睛,她的心砰砰的狂跳起来,有些害怕的回答:“是。”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萧轻云问。   “不,”潇湘犹豫了下,“不用了吧。”   “那好吧。”萧轻云微笑,桃花眼弯成了两个半月牙,好看极了,“等我说服了父母就去府上提亲,你还要在委屈两天,对不起。”   潇湘摇头:“没事的。”她收回目光,拽着萧轻云的袖子就往前走。生怕娇娇这时候追了上来,她到时候该怎么回答,为什么会跟萧二公子在一起?   她紧张的不行,还好娇娇没有追上来。   “听说你家嫂嫂会功夫?”萧轻云随意的问。   “是啊。”潇湘心不在焉。   “真厉害,女人会功夫的很少见。”   “是啊,嫂嫂她可厉害了,现在在禁卫军当教头呢。”   “是吗?”萧轻云感兴趣极了,“那她的功夫一定很好,禁卫军的卫首领可是个武痴,功夫不好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是啊,听说嫂嫂可以徒手杀死大老虎呢。”   萧轻云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跟她切磋切磋。”   潇湘浅笑:“总会有机会的。”   娇娇看着他们是朝尚书府的方向去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把手里的鸡呀、鸭呀、菜呀的交给了酒楼里的伙计,让他送去京城学院给小相公。自己则追在潇湘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万一因为她没跟着,潇湘被人给拐走了,她得愧疚一辈子。   “你家嫂嫂还跟着我们呢。”萧轻云说。   “啊?”潇湘慌张,就要回头看。   “别回头。”萧轻云说,“回头多尴尬啊,就当没发现吧。她估计也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呀。”   “担心我把你给拐走呗。”萧轻云玩笑。   “啊?”潇湘更加的慌张了,“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捉弄着潇湘。   “对不起嫂嫂把你当成坏人了。”   “不用对不起。”   “啊?”   “我本来就是坏人。”他顿了一下,坏坏的说,“喻小姐这么漂亮,要是没有你嫂嫂在后面跟着,我还真想把你给拐走呢。”   潇湘听出了他是在逗她,脸红红的,低着头,羞答答的。   “好了,你到家了,回去吧,你再不进去,我就要被当作贼人被你嫂嫂抓进京兆尹了。”萧轻云开着玩笑。   潇湘颔首,羞怯的说:“那,我进去了。”   萧轻云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潇湘进去,眼眸暗了下来。转身,与娇娇遥遥相望,冲她点了点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回到尚书府,娇娇把潇湘叫到了喻夫人的房里。   “刚才那人是谁?”娇娇质问道。   “怎么了?”喻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莫名其妙。   “刚才我在路上看到潇湘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娇娇望向潇湘手上戴的石头镯子,“她手上戴的那个镯子就是那个男人买给她的。”   “啊?”喻夫人大惊,“什么男人,什么镯子?”此时她也看道潇湘手上戴的镯子,“潇湘,娇娇说的都是真的,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不是跟我说出去跟王小姐逛街的吗?”   潇湘缩了缩手,把石头镯子藏进了袖子里。   “你说话呀。”喻夫人急道。   “是。”潇湘眼见躲不过去了,承认道。   “他是谁?你为什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他?没有私定终身吧?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喻夫人一连串问题问了出来,心急的不得了,直觉这个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不然潇湘怎么会不跟他们说呢。   “娘,你别激动,你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嘛。”   “我不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再不激动你就要被人给拐跑了,快说,那人是谁?”喻夫人先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他是萧家二公子,不是什么坏人。”潇湘说。   “萧家二公子?哪个萧家二公子?”喻夫人一时间还没对上号。   “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个萧家呀,萧三小姐邀请我们去的,他是萧三小姐的兄长——萧轻云。”   萧轻云,这个名字喻夫人是听说过的,很出名的一个人,萧丞相的孙子,虽然是庶出却很有本事。   “萧丞相家的人?”喻夫人还没来得及激动,娇娇先叫了起来。   潇湘被吓了一跳:“是,是啊。”不明白嫂嫂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可以!不行,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娇娇激动的说。   “为什么?”   “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娇娇斩钉截铁,弩定道。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萧公子!”潇湘站起来,与娇娇对峙。   娇娇张了张嘴,硬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涉及到玉郡王调查萧丞相的事,她不能告诉潇湘,谁知道潇湘会不会转头就告诉了那什么萧二公子呢:“反正就是不可以!”她蛮狠的说,“我不会允许你再跟他见面的。”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潇湘的眼眶红了起来,看着娇娇的眼神带着恨意,“萧公子他人很好,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见面,你凭什么不让我跟他见面。”   “总之就是不可以,从今天起有我在你就休想离开家门一步。”   “为什么?嫂嫂你疯了吗?”   “为什么?”喻夫人也问。萧家二公子,萧轻云,人很好的人,虽然是个庶出,但自身很有本事,是多少世家夫人眼里的金龟婿,只是他眼光太高,谁家的姑娘都看不上,这才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未娶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娇娇质问潇湘。   “机缘巧合。”潇湘答。   “什么机缘巧合?”娇娇不依不饶。   潇湘被娇娇的样子给吓到了,喻夫人在一旁训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潇湘她不过是相识了一位公子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罪,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潇湘深吸了一口气,想好了说辞,说:“之前跟兄长参加诗会的时候认识的。” 第152章 恋爱脑 潇湘被人给诓骗了   “那是好事啊。”喻夫人听了潇湘的话很是高兴, “萧二公子风评不错的。我虽没见过他,却常听夫人们说起他, 都是夸他能干的话。”她埋怨着潇湘,“是他的话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喜欢的是萧二公子,而萧二公子也对你有意,就不会逼着你参加各种宴会了。”   “这不是还不确定嘛。”潇湘低着头,扭扭捏捏的。   “什么不确定?”喻夫人好笑,“你们能确定个什么?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还是孩子哪儿做得了主。你们两人彼此有好感,相互看中就行了。剩下的事还不得由我们做父母来思虑操持。”   “二公子说他会去说服他的父母, 说通后就会来我们家提亲, 我原本是打算等他父母说服了他的父母亲后再告诉你们的。”潇湘解释。   喻夫人蹙起了眉毛:“什么意思, 那萧二公子的父母还嫌弃我们家不成?”她有些生气, 挺直了腰板,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摆出一副贵妇姿态,“我们家门第是不比丞相府, 但他萧二公子也不是长房的嫡子啊, 一个二房的庶出, 这身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嘛。我还听说他还没打算考科举走仕途,打算一辈子帮忙打理萧府的产业?那就是个良民,没什么前途的。”   潇湘不高兴了,板起脸来:“娘。”   喻夫人白眼:“好了, 好了,我不说他了。这还没嫁过去呢,心就偏上了。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 之前也跟你说过了,你爹和我没指望你嫁的有多么的大富大贵,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幸福就好,这是我们的真心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闺女,你爹和我从小宠你比对你哥哥还要多,是被我们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是我们的宝贝,是尚书府的嫡女,可不比任何人差,没有配不上他的,你可不能把自己给看扁了。”   潇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娘,我没有看清自己,而且萧二公子也不在乎这些。”   “哦?”喻夫人坐到潇湘的身边,饶有兴致的问,“那他在乎什么啊?”   “比起家世和容貌,他更看中女子的内心,他喜欢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人。”   喻夫人挑眉:“他告诉你的?”   潇湘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看着潇湘的样子,喻夫人就知道闺女是被那个萧二公子给彻底的迷住了,他说什么小丫头就信什么。   好在那萧二公子是正经人家的公子,人也是个很优秀的人,要是跟内阁大学士府的芯儿和太医院齐太医家的齐若离一样看上个不成器的东西可有她受的。   喻夫人想到上次去丞相府的时候,受邀的人里面还有户部尚书家的夫人,聊天的时候看户部尚书家的夫人和萧大夫人关系挺好的样子,正好她和户部尚书家的夫人还有些交情,就打算去她那里走一趟,让她帮忙打听打听萧家的想法,看看萧家人是什么意思。   要是萧家人看不上他们家的门第,看不上潇湘,那她就得让潇湘早点断了对萧二公子的心思,以免陷得越深伤得越重。但如果萧家不在乎门第之差,看得上潇湘,那她也会想办法促成此事。   喻夫人告诉潇湘,让她不要担心,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她的事她会操持的。   “谢谢娘。”潇湘含羞道。   “傻孩子。”喻夫人笑着,“这有什么好谢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如今你竟有了心上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把你早点嫁出去了,我也能少操点心。”   “娘。”潇湘害羞的缩进喻夫人的怀里。   喻夫人搂着潇湘的背,开心的笑着,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着闲话,娇娇坐在对面看着两个人母慈女孝一副温情的画面,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她们都很看好萧轻云,完全没把她之前的话放在心上。   娇娇焦急的不行,不能让潇湘嫁给萧二公子,这是绝对的。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让她们相信自己的话,相信萧二公子接触潇湘是有目的的,这毕竟只是她的臆测而已,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萧丞相勾结匈奴、倭人,把兵器和矿石卖给敌国的事是绝对不能对她们说的,此事牵连甚广,涉及到太子殿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在皇上给此事盖棺定论之前,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她们现在是不会听她的,娇娇看着喻夫人和潇湘都满脸欢喜的样子就知道,喻夫人也是很看好萧二公子做她的女婿的。她就是想要把潇湘给关起来也没办法,她现在要是敢把潇湘给关起来,不让她见萧二公子,喻夫人能把她给关起来了。   娇娇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小相公在身边就好了,她叹了口气,看向屋外的桐树,满脸愁容。   思来想去,这件事好像也只能去找玉郡王和卫首领商量了,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玉郡王和卫首领听后也都觉得很奇怪,陷入了沉思:“萧轻云他想干嘛?”他们也想不明白。   “萧轻云的地位在萧家举足轻重,萧丞相私下做的很多坏事都是由他去操办的,并不止是单纯的二房庶子那么简单,他在萧家的地位比萧老爷还要重要。如果你上次在醉花楼偷听被萧丞相他们发现了的话,那萧轻云不会不知道。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他接近喻小姐肯定是有目的的。”玉郡王把他知道的有关萧轻云的事都告诉了娇娇,“只是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偷听了他们对话的人是你,他去找喻小姐做什么。”   “我倒希望他来针对我,反正我不怕他。去骗潇湘倒让我没办法了,真是卑鄙。”娇娇愤愤。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让你束手束脚?”玉郡王猜测。   “有这个必要吗?”卫首领不这样认为,“为了对付王教头一个人,这么麻烦,绕这么大的弯,为了啥啊?”   “也是……”玉郡王也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娇娇急道:“你们现在别想他的目的是什么了,反正肯定不会是好的。你们就给我想想该怎么办吧。我家妹子现在对那个萧轻云是迷得不行,我说什么她都不听的,看样子是非萧轻云不嫁了。你们想想萧轻云有没有什么缺点,让人一听就不愿意嫁给他的那种,比如在外面养了外室什么的?”   “没有。”小情报员玉郡王摇了摇头,“萧轻云清心寡欲,别说外室了,连风月场所都不曾踏及,风评很好的,没有什么负面的消息传出。要不是我这次发现了萧丞相的秘密,我也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那隐疾呢?”娇娇追问,“都二十岁的男人了,没有外室,没有通房,还从未踏足过风月场所,他是不是有病。”   玉郡王的表情噎了一下,像整个吞下了一个核桃咽不下一样。   “你就不能斯文点。”卫首领一个爆栗敲在娇娇的脑壳上,“一个女人说话怎么能这么粗俗呢,喻大才子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娇娇揉着头,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没听说过。”玉郡王回。   “那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娇娇又问。   玉郡王又噎了一下:“也没听说过。”   娇娇暴躁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他就没点什么不好的事,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完美的人了。”   “那个,”玉郡王打断她,“他人品不好,通敌卖国。”   “这个又不能说,有什么用!”娇娇怒吼。   “那个,你也不要心急,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挖出他的黑历史呢。”   “那你快点,再不急我家妹子就要被人给拐跑了。”   卫首领在一旁沉思着,突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反向利用这段感情。”   玉郡王看了过来。   “我们不是正在烦恼下一步该怎么做吗,或许我们可以从喻小姐身上着手。”卫首领提议。   “不行。”娇娇严厉拒绝,“那可是我妹子,你们想都别想。”她抡起拳头,威胁之意满满。   “好,好,我们不打你妹子的主意,你把拳头放下。”卫首领妥协。   这边娇娇还没想到应对的方法,那边喻夫人行动力超群,已经联系了户部尚书的夫人举办了一场宴会把萧大夫人和萧轻云的亲娘萧二夫人给邀请到了府上。   两家人一会面,萧二夫人平易近人,对潇湘赞不绝口,开着玩笑说她一直想要一个闺女,可惜生了三个儿子,这辈子是没有闺女命了,她要是有个像潇湘这样的女儿可多好啊。   户部尚书夫人接话道:“您不是有三个儿子吗,到时候给您娶回家三个儿媳妇儿是一样的。”   “是啊,”萧二夫人附和,“要是我的儿媳妇儿像潇湘这样乖巧懂事该多好啊。”   喻夫人就知道这萧家二夫人对他们家潇湘也很满意,心下欢喜,便不再阻拦潇湘私下与萧二公子见面了,但是强调一定要有丫鬟在身边陪着,一定要遵守礼法,可不能坏了名声。   潇湘自是应下的。 第153章 郁闷啦 萧轻云真会示弱啊   后来萧二夫人又邀请喻夫人和潇湘去了丞相府两回, 萧家和喻家逐渐熟络起来。在外人看来萧轻云和潇湘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有人再来给潇湘说亲, 也没有人再拿潇湘上次怒怼大理寺卿夫人的事说事了。   娇娇很是焦急,却没有办法,她好言好语的跟潇湘说了几次萧轻云的不是后,潇湘现在已经不搭理她了,见到她都躲着走的。   随着萧轻云和潇湘关系的不断亲密,喻夫人也邀请了萧二夫人来尚书府上玩,萧轻云也一起跟了过来。   喻夫人怕娇娇坏事,没让她参加。喻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娇娇那么讨厌萧轻云, 非说他接近潇湘是有目的的。喻夫人就想不通了, 这少男少女男未婚女未嫁能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反倒让人心急呢。   这天喻夫人邀请萧二夫人和萧轻云来府上玩, 就没跟娇娇说,想着反正娇娇每天上午要去禁卫军, 马上就要武举了,她被任命当了武举的考官,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破例让娇娇去禁卫军当教头就算了, 这武举这么大的事竟然也让一个女人去当考官。反正娇娇这段日子忙得很,每天上午要到校场去操练新兵,下午还要跟着所有的武举考官一起学习武举的规则和判罚输赢的标准,为即将到来的武举做准备。一般要到晚上, 跟喻尚书差不多的时间才会回来。   这天,萧二夫人和萧轻云在尚书府吃过了午饭,喝了一杯茶, 喻夫人便提议让让潇湘带着萧二公子去前院的花园里赏赏花、观观鱼,她和萧二夫人再在这儿说会儿话。   潇湘娇羞的答应,带着萧轻云来到了前院的花园里。   花园里花团锦簇,被喻夫人打理的很漂亮,池塘里养着朱红色的鲤鱼,好看的很。   “早就听闻尚书府的花是京城一绝,如今一见果然不假。”萧轻云夸赞着。   “二公子也懂花吗?”   萧轻云摇头:“不懂,真是觉得很好看。”他真诚的说,“红的、紫的、黄的,颜色搭配的多好看啊。还有这裁剪,多一枝嫌多,少一枝嫌少,恰到好处,好看的很。”   潇湘掩嘴偷笑。   萧轻云的一双桃花源邪魅的看过来:“让小姐见笑了。”   潇湘止住笑:“没有,二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懂花是正常的。”   萧轻云跟着潇湘在花园里逛了逛,看了会儿花,又赏了会儿鱼。   “早就听说喻公子才学渊博,我仰慕已久,不知在不在府上。”萧轻云问。   “兄长现在不在家里,这不马上就要科举了嘛,兄长他去京城学院小住了,要等科举完后才会回来。”   “是吗,喻公子才学名满天下,一定能高中的。”萧轻云预祝着喻竹楠,然后略显遗憾的说,“只是有些可惜,我还想跟喻公子讨教一下学问呢。”   “二公子谬赞了。二公子博学多才,才学不逊于兄长,哪有讨教一说,相互探讨罢了。”   萧轻云摇头,谦逊道:“还是差得远的,喻公子他一门心思做学问,才名响彻京城,所谓术业有专攻,哪是我这个半吊子能比的。”   这是实话,喻竹楠和萧轻云都是京城才子中的佼佼者,却是立顶于不同方面的,单轮才学的话,萧轻喻确实不如喻竹楠。   毕竟喻竹楠还在京城学院里读书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待今年参加科举,考取个功名,至今还未出仕。   萧轻云却不同,自从十二岁被萧丞相看中,带在身边教养时起,就真正的参与到了萧府的一切重大事项决议当中,之后直接手握重拳,萧家的全部产业都由他来管理。   “二公子是做大事的人。”   萧轻云苦笑:“做什么大事,迫不得已而已。”   潇湘有些意外:“二公子不喜欢你现在所做的事吗?”   萧轻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世间有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为国效力的梦呢。而不是蜗居家族之下,虚度一生。”   “你也可以的。”潇湘望着萧轻云努力道。   “嗯?”   “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为国效力,你也可以的。”潇湘斩钉截铁的说。   萧轻云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可以的,家里的事必须有人去做。”   “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你啊。”   “非得是我。”萧轻云确定的说。“只能是我。”   潇湘不知道萧府具体的事,只是看着萧轻云惆怅的样子很是心疼。想到他的出生,二房家的庶子,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这个位子上,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被所有的人赞扬,成了萧府手握重权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外人只看到了他如今的权利与风光,却不知道他为此他舍弃了自己的梦想与追求。   “不过还好,”萧轻云目光灼灼的看着潇湘,“我的终身大事我总算可以自己做主了。”   潇湘的脸红红的,羞怯的低下了头。   萧轻云眼眸深沉的看着潇湘的头顶,觉得气氛渲染到位了,小姑娘对他既心疼又同情:“既然喻公子不在,能带我去喻公子读书的地方看看吗?我很好奇大才子的书房是什么样子的,平时都在读什么书。”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潇湘想也不想的答应。   经过接连几天的努力,考场比武的擂台总算安排好了,卫首领看着大家疲惫的样子今天早早的放了他们回家,开玩笑说可别武举还没开始,先把他们的考官都给累倒了。   娇娇这段时间的心思全在潇湘身上,怕她和萧轻云走的太近了,等萧家的事东窗事发,她要伤心死。所以这段日子一直都盯着潇湘,阻碍她和萧轻云见面。   她一办完禁卫军的事就立刻回了家,回到尚书府看门卫神色古怪,她逮着一个人追问下才知道是萧二夫人和萧轻云来了。知道娇娇回来了,喻夫人还特意派了她身边的贴身嬷嬷过来,警告娇娇不要到主院和前院花园去,晚上她会派人送到她的院子里吃的。   娇娇无奈,喻夫人是有多怕她给搅黄了潇湘和萧轻云的这门婚事啊,真是防火防盗防娇娇。   没办法,该破坏还是得破坏,贴身嬷嬷不来跑这一趟还好,专门来跟她交代一遍,她便知道潇湘和萧轻云在哪里了。   她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一身干练的武装就气势汹汹的去了前院的花园,想把萧轻云给吓走。吓不走的话就揍走。   结果她来到前院花园,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   难道在回到主院了?   娇娇吸了口气,做好心里建设,冒着被喻夫人家法伺候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又去了趟主院,结果只看到喻夫人陪着萧二夫人在喝茶。   喻夫人看到娇娇吓了一跳,不是专门让人交代她不要过来的吗,趁她还没上前,就赶起了人:“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还不快回去换衣服去。练了一天的武辛苦了吧,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让丫鬟把饭菜给你端到院子里去。马上就要武举了,你可是当考官的人,可不能累着。”她一股脑的说了一堆的话,就是为了让娇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又看向萧二夫人,歉意的道:“这是我家竹楠的媳妇儿,被皇上封了个禁卫军教头,一个女孩子家,你说笑不笑人。”   “是吗,真能干呢。”萧二夫人附和着。   “嗳,说能干也确实能干,这不马上就要武举了吗,她还是武举的考官呢。”   “是吗?”萧二夫人惊讶。   “是啊,我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喻夫人是不喜欢娇娇当什么武举考官的,她觉得这种事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不过在外面的人面前还是值得炫耀的。   娇娇对萧二夫人没兴趣,也不觉得惹了萧二夫人不高兴,她就会让她家儿子离潇湘远点了。萧轻云接近潇湘是有目的的,她深信自己的直觉。   萧轻云既然不在这里,娇娇也没兴趣待在这里,听了喻夫人的话转身离开了。   看到娇娇离开,喻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抱怨,这个嬷嬷,让她传句话都没传好,怎么办事的。   娇娇找不到潇湘和萧轻云,先回了院子,然后她发现喻竹楠的书房里有人。   她快步上去,就看到萧轻云在喻竹楠的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你在找什么!”她厉声道。   萧轻云看过来,从容不迫:“你是喻少夫人吧?”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微笑道,“在下萧轻云,有礼了。”   “你私自进到我相公的书房,哪里有礼了。”娇娇看到萧轻云就来气,对他毫不客气,上去一把夺过了他握在手里的书,看了一眼,是本极其寻常的诗词典籍,她之前还被李嬷嬷逼着读过,“你进来做什么,在找什么东西?”她质问道。   萧轻云镇定自若:“喻少夫人误会了,我只是仰慕喻大公子的才学,想看看他平时都读什么书,并没有在找什么东西。”   “谁信你呀。”娇娇抬手就去打他。   “嫂嫂,”潇湘急促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伴随着茶杯落地的破碎声,“嫂嫂,停手啊嫂嫂。”   娇娇的拳头僵在空中,离萧轻云的鼻子近在咫尺。   萧轻云毫不躲闪,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嫂嫂。”潇湘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萧轻云,关心着他的安危,“二公子,你没事吧。”   娇娇一口气堵在心口,弱弱的放下了拳头。 第154章 求助啦 娇娇向小相公求助   “嫂嫂,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潇湘斥责道。   “什么不分青红皂白, 你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偷跑进小相公的书房乱翻东西你没看到吗。”   “不是的,”潇湘挡在萧轻云面前,隔开萧轻云与娇娇,解释,“是我带他进来的,不是他擅自跑进来的。”   娇娇不信,觉得潇湘是在刻意偏袒萧轻云,没有做的事也全都拦在自己身上。   潇湘看出了娇娇的心思:“是真的, ”她强调, “我刚刚是跟二公子一起进来的, 他说口有些渴了, 我就去给他倒杯茶,”她看向门口被她摔碎在地上的茶杯, 以作证明,“真的是我带他进来的。”   娇娇冷冷的盯着他们, 毫无温度的说:“出去。”   潇湘有些生气, 觉得嫂嫂的态度太差了, 但又不敢跟娇娇当场争吵起来,那样的话样子只会更难看,她可不想让萧轻云看他们家的笑话。   她拉着萧轻云就往外走。   娇娇看着萧轻云的背景怒气冲冲。   潇湘拉着萧轻云出了院子:“对不起。”她歉意的道。   萧轻云没有生气,低头看着潇湘拉着他的手, 带着戏谑的浅笑着。   潇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她竟然牵着二公子的手,脸颊瞬间变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忙抽手要松开他。谁知萧轻云突然拉紧了潇湘, 把她的手反握在手里,紧紧的抓着,不让她抽开。   “二公子……”潇湘抬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萧轻云。   萧轻云微笑着,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散发着让人抵挡不住的魅光。   潇湘没再继续挣脱,娇羞的低着头,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心砰砰、砰砰、砰砰的狂跳着。   他们牵着手穿过亭廊,走过花园,一路无话。   他们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悠悠哉哉的,两人谁也不着急。   他们一路回到主院,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然后相视一笑,感觉彼此的心更加的近了。   潇湘羞红着脸进了屋,躲到了喻夫人的身后;萧轻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夸赞着花园里的花养的好,池塘里的鱼喂的好。   大人们看着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的样子都很开心,喻尚书也回来了,喻夫人热情的留萧二夫人和萧轻云在府上吃晚饭,萧二夫人和萧轻云盛情难却,便开心的留在了尚书府上。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晚饭,气氛融洽,喻尚书跟萧轻云聊了会儿天,很是欣赏,感慨萧轻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盛名,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晚饭的时候喻夫人没有叫娇娇过来,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破坏了气氛。   萧轻云和潇湘的婚事进展的很顺利,两家人见了几面都很满意,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人们都说潇湘议了个好亲事,夫人们见到喻夫人就夸她好福气,给女儿谋了这么个好亲事,把他们京城多少世家夫人们眼红,想让他当金龟婿的眼光最高的萧二公子给攻克了。   喻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都乐呵呵的,高兴的嘴巴都合不上。就连娇娇对萧家人态度不好她也不怎么跟她置气,只是不让她出现在萧家人面前就是了。   眼看两家就要交换庚帖,商定婚事了,娇娇急得不得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喻竹楠。科举再重要,三年后还有机会,可潇湘的婚事是一辈子的事,耽误不得。   娇娇潜入了京城学院,把喻竹楠给带了出来,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她与玉郡王和卫首领现在在做的事告诉了他,也把潇湘和萧轻云的事也告诉了他。   “不能让潇湘和萧轻云定下婚约。”娇娇说。   “嗯。”喻竹楠赞同道。   娇娇感动的想哭,这么多天了,她一直孤军奋战,被喻夫人当贼一样的防着,现在总算有个人站在她这边了。   “你说看到萧轻云在我书房里翻找着什么?”喻竹楠向娇娇确认。   娇娇点头:“我是这样觉得的,但潇湘说是她带萧轻云进去的,萧轻云也只是想看看你平时在看什么书而已。”   喻竹楠沉思了一会儿说:“或许那晚贼人潜入我们家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娇娇不解。不是因为她在醉花楼暴露了而引来的人,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如果你那天在醉花楼你真的被萧丞相给发现了,而且又听到了那么多绝密的话,不管你听不听得懂,对他们来说都是威胁,必须除掉的人,他们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喻竹楠分析着,“如果他们真的确认了你的身份,哪怕只是猜测,那晚去潜入我们家的就不会只有两个人,而是一群杀手,他们会不顾一切的要了你的命,而不是在被你发现后第一时间选择逃走。而且那天晚上你说你是在我书房里发现了那两个贼人,如果是冲你而去的话他们第一时间要去的是我们的卧房,而不是我的书房。”他从各个角度阐述着那天晚上潜入尚书府的贼人不是冲着娇娇去的。   “你什么意思?”娇娇的脑袋有点晕。   “他们不是冲你而去的。”喻竹楠说出他的结论,大胆猜测,“那天在醉花楼他们并没有发现是你,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行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幽怨的看着娇娇,责备道,“话说你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那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吗?”   娇娇吐了吐舌头:“那不是玉郡王让我去的嘛,为了调查萧丞相,又不是我想去……”   “那也不行。”喻竹楠板着脸说。   “好啦,我下次不会再去了。”她拉起他的胳膊撒娇,“不要说我了好不好,我们现在是在谈潇湘的事情呢。”   喻竹楠却不打算就此结束,犯了错不惩罚一下她永远不会长记性,他的手指在她脑袋上轻轻的弹了一下:“你想有下次,好好想想怎么写检讨吧,我回去后检查。”   娇娇的小脸皱到了一块:“不要嘛。”她哭嚎着,“罚站好不好,蹲马步也行,不然打我几棍子都行,就是不要让我写检讨啊,你知道的,我最害怕看书写字了。”   “不行。”喻竹楠态度坚决。   娇娇假装的抽泣了两下,吸了吸鼻子:“小相公~”   喻竹楠毫不心疼,根本不吃她这套:“一百字。”他说。   “啊!还有字数要求啊。”娇娇哀嚎。   “两百字。”喻竹楠又说。   娇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怎么字数还增加了的:“你刚刚说一百字的。”   “三百字。”   “嗯?”娇娇止住干嚎的哭声,好像有些明白了喻竹楠的规则,“是不是我反驳一句你就要加一百字?”   喻竹楠斜眼看过来。   娇娇连忙握住嘴巴,补充道:“刚刚那句不算。”   喻竹楠轻笑出声:“好,那句不算,三百字,不加了。”   娇娇颓废搭下肩膀,拉长了声音幽怨的说:“三百字啊……”   “嗯?”   娇娇赶紧闭了嘴:“三百字就三百字,不许再加了,你说的。”   安静下来,娇娇想了想喻竹楠刚刚说的话:“你是说在醉花楼他们压根没发现藏在房梁上的人是我?”她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我说我动作那么快,他们是怎么看出是我的,根本就不可能嘛。”她之前为此郁闷了好久,原来压根没被人给发现啊,“这么说那晚潜入我们家的贼人就不是萧丞相的人了?”   喻竹楠摇头:“不一定,很有可能恰好是同一批人。”   “嗯?”娇娇不解,刚刚他不是还说萧丞相没有发现那天潜伏在醉花楼房梁上的人不是她的吗,怎么那夜偷潜入他们家的人还是萧丞相的人了。   “你不是说那两个贼人去了我的书房,在翻找什么东西吗?”   “嗯。”娇娇点头。   “而萧二公子也去了我的书房,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是这样觉得的,不过潇湘说……”   “不要管潇湘是怎么说的,眼见为实,你既然都看到他在翻找什么东西了,那他就是在翻找什么东西,这样的话萧二公子和那晚潜入我们家的贼人就联系上了。那晚贼人来我们家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为了找某个东西,结果被你发现了。他们暗路走不通,就走了明路,让萧二公子接近潇湘,以议亲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来我们家。你的猜测不错,萧二公子并不是真的看上潇湘了,而是为了找到机会进入我们家,找寻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啊?”娇娇的呼吸小心了起来,“你书房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喻竹楠摇头:“重要的不是有没有,而是他们以为我有。”   娇娇不是很明白,有些茫然的望着喻竹楠,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喻竹楠按住娇娇的肩膀:“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他们要找东西,那就让他们找到就好了。”   娇娇的脑袋更晕了,刚刚不是还说没有的吗。   “你不是说玉郡王一直在找萧丞相的罪证,一直找不到吗。那我们就设计把人给引出来,提前部署,司机逮捕,抓到萧丞相和匈奴人、倭人交易的现行,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55章 反利用 狠起来连妹妹都骗   “可是怎么引?”能抓现行当然很好, 但玉郡王之前也说过了,萧丞相很谨慎, 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派出去的人死了大半都没带回萧丞相一丝一毫的罪证回来。   “你不是说复述了他们的话翻译出来的意思是‘图纸’、‘变更’、‘换钱’吗?那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是一张图纸,而萧丞相要找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要要,而是要卖给匈奴人和倭人。我们就给他制造一份假的图纸,让他送去给匈奴人和倭人就好了。以前抓不到,找不到证据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交易,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会交易,守株待兔就好了。”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娇娇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在翻译出来“图纸”、“变更”、“换钱”的时候,她和玉郡王、卫首领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小相公竟然只听她说了一遍, 马上就想到了这么多,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些什么?”   “猜的。”喻竹楠答。   娇娇盯着他看了一会, 咧嘴笑道:“小相公, 你真聪明。”   喻竹楠没有回声。   “可是具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相信图纸是真的呢?我们做好了假图纸要怎么送给他们, 才能让他们相信呢?”   “萧轻云相信潇湘。”喻竹楠说。   “你是要利用潇湘?”娇娇反对,“不可以。”   “难道你想让潇湘嫁给萧轻云吗?”喻竹楠反问她, “萧丞相勾结匈奴、倭寇, 做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事, 就算这次我们没能设计成功,将他缉拿归案,他早晚也会翻船的,到时候满门抄斩, 潇湘和我们都会没命。”   “不行,不可以。”娇娇说,“潇湘不能嫁给萧轻云。”   “那不就是了。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 你既不想让潇湘嫁给萧轻云,也不想看到她伤心受伤,那是不可能的。长痛不如短痛,让她亲眼见识到萧轻云是个怎样的人,她也就会死心了。”   娇娇知道喻竹楠说的是对的,可还是有点不忍心。   “造假的图纸我来负责,你明天过来拿。这件事还需要玉郡王和卫首领的参与,他们那边你就去同他们说吧。”喻竹楠交代。   娇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喻竹楠,好像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   “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你知道对不对?”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明明看出了小相公并不打算告诉她。   喻竹楠叹了口气:“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是不能告诉我吗?”   喻竹楠真诚的点了点头。   娇娇有些伤心。但喻竹楠都这么真诚的回应她了,她也实在逼问不下去了,至少他没有打算骗她,这就已经很好了。她笑了笑,说:“你放心,玉郡王和卫首领那边我也会换个说法,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   娇娇把喻竹楠送回了京城学院,之后就去了禁卫军,把这件事告诉了卫首领,没说看到萧轻云在喻竹楠的书房里翻找东西的事,只是说喻竹楠是通过那段翻译出来的内容猜测出来的,打算做这个局试一试。   卫首领听后觉得可行,主要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娇娇去京城学院找喻竹楠拿了他伪造好的“图纸”。结果拿到手的并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本厚厚的书籍。它的封面是黄色的,上面写着“清心经”三个字,喻竹楠故意造得有些陈旧,里面的纸张已有些发黄。娇娇翻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这是喻竹楠用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一字一字写上去的。就在她刚过来的那一刻,她还看到他握着笔在经书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字。   她试着读了两行,每一个字都复杂无比,她没一个认识的,看得人头疼。   “这是图纸?”娇娇拿着喻竹楠给她的东西,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图纸不该是一张纸吗,怎么会是一本书?”   喻竹楠放下毛笔,挂在桌上的笔架上:“如果他们要找的东西和我想的一样的话,就是这样的。”既然娇娇已经猜到,她也不再隐瞒。   “我知道了。”娇娇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拿走经文就走了。   她按照喻竹楠交代的,在书房里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经书给藏了起来。   隐秘的地方?   她把经书先放到了书架上,然后觉得这地方不怎么隐秘。然后又把它藏在了书桌下面,还是觉得不隐秘。最后她拿了把小刀过来,揭下了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在画后面的墙上凿了个洞出来,大小正正好好可以藏下一本经书。   她把喻竹楠交给她的经书塞了进去,正正好好,又重新把山水画挂上,就跟以前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后面藏着一本经书,娇娇满意极了。   之后就是怎么让潇湘发现,又怎么让她拿给萧轻云的问题了。   喻竹楠说潇湘太过善良单纯,不会骗人,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她会穿帮的。   让娇娇想办法只要让潇湘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就好,至于怎么让潇湘把书拿给萧轻云,那就是萧轻云要考虑的事情了。   娇娇便借着大扫除的由头把潇湘给叫来帮忙,说这是小相公的书房,里面都是贵重的东西,她不放心丫鬟来打扫,她想亲自动手,但她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便把她给叫过来了。   潇湘这段时间因为萧二公子的关系跟娇娇的关系冰到了极点,她也很难过,想找机会缓和,但娇娇每次一说起萧二公子的事就剑拔弩张的,弄得她总是忍不住生气。   娇娇的借口虽然荒唐,但潇湘还是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娇娇想要和她和好的讯息,欣然接受了她的请求,换了身旧衣服就过来了。   潇湘拿着抹布擦拭着书房的桌子,奇怪道:“嫂嫂,这书房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啊,还不让丫鬟打扫了。”   就在刚刚,娇娇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让他们去打扫院子、卧房以及院子里其他别的地方,唯独不让他们打扫书房。   “书啊,你们不是常说书是最珍贵、最贵重的东西吗?”   潇湘哈哈笑:“那是精神上的,对读书人来说书确实是最珍贵、最贵重的东西,但对没读过书的人来说,它根本就不值钱,没有人会偷书的。”   “是吗?”娇娇故作疑惑,“可是小相公对我说这里面有极其贵重的东西啊。”   “极其贵重的东西?”潇湘好奇的左瞅右瞄,“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还以为就是这些书呢,不是吗?”   “那我们来找找吧。”潇湘兴致勃勃的说。   “好啊。”娇娇也显出极有兴致的样子,附和着。   娇娇配合着潇湘把书房翻了个顶朝天,都没有发现一个“极其贵重”的东西。   “没有啊。”潇湘累得双手扶在腰上,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嫂嫂,哥哥真的说过书房里藏的有极其贵重的东西?”   “是啊。”娇娇走到那副山水画前,指着它说,“是不是这个?”   潇湘也看向娇娇指的那副画:“不是,那是父亲随手画的,不值钱的,还没哥哥的字和画值钱。”   “小相公的字和画还能卖钱?”娇娇惊讶。   “是啊。”潇湘奇怪的是娇娇竟然不知道,“哥哥他名动京城,很多人追捧他的,他的字和画自然也有很多人追捧,千金买回家收藏。”   “千金!”娇娇叫了出来,“那他还考什么科举呀,每天在家里写写字、画画画,不就可以富可敌国了吗。”   “噗呲。”潇湘忍不住笑出了声,“嫂嫂,你还是这么的有趣,哥哥才不会随意卖画呢,所谓物以稀为贵,天天在家写字画画就没有人会买了。”   “小相公他没买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字画价值千金?”   “他的同窗拿出去卖过啊。”潇湘伸出了一根手指,略显得意的说,“买了一千两黄金呢。”   “一千两黄金!”娇娇惊叫起来,“我这是嫁给了一座金山呐。”   潇湘在一旁笑得呵呵的直不起腰来。   娇娇拿下山水画:“我瞧着这副话就挺好看的,你说这幅画要是拿出去卖的话能卖多少钱啊?”   潇湘抬头想了想:“一两银子”   “这么少?”娇娇惊讶,“这可是爹画的啊,这么不值钱?光纸和墨都不值这个价吧。”   “是啊。”潇湘损起自己的爹来毫不客气,“我爹的字还行,画可糟糕了,这世上也就除了哥哥会把爹画的画挂在书房里,也没别人了。就是爹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画的画,书房里挂着哥哥画的画呢。”   “咦,这是什么?”娇娇拿下山水画来看,露出了藏在后面的经书,她夸张的惊叫起来。   潇湘被娇娇的惊叫吸引了过来,也看到了藏在墙上的经书。   “这是什么?”她走了过来,从墙上把经书给扣了下来。   “这就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吗?”娇娇欣喜若狂,催促着潇湘,“你快看看,是不是很值钱。” 第156章 被利用 潇湘好心办坏事了   潇湘翻开看了看:“就是一本普通的清心经, 很常见的,字是不错, ”她赞扬道,“但也不至于极其贵重。”   “是吗?”娇娇奇怪,“那它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呢?”   潇湘摇头:“不知道。”   “也许小相公就是觉得书比较珍贵吧。”娇娇说。   “也许吧。”潇湘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她重新把经书放进了原来的墙面凹坑处。   两人又重新把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给摆放整齐,全部收拾好已经很晚了,她们疲惫的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一人旁边放了一碗大碗茶,相视一看, 两个人脸上都浮着一层薄汗, 头发有些散乱, 几缕呆毛凌乱的冒了出来, 两人看着对方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嫂嫂,”安静下来, 潇湘问,“你为什么那么反对我跟萧二公子在一起啊?”她对这件事一直很不解, 娇娇虽然行事鲁莽了些, 但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别人不犯她,她也绝对不会去先惹别人。萧二公子和嫂嫂之前素不相识,嫂嫂没理由对萧二公子那么大的恶意的。她很喜欢萧二公子,也很喜欢嫂嫂, 她很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却连娇娇讨厌萧二公子的点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我只是觉得他的面相不好, 太花心的感觉。”娇娇扯着谎,“是我以前错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阻拦你跟萧二公子在一起了,你不用再躲着我了。”   潇湘虽不知道娇娇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但还是很高兴。至于娇娇所说的面相不好,她完全没当回事,萧轻云是难得的美男子,京城的青年才俊中除了她哥哥喻竹楠,就属萧轻云长得最俊了。不过萧轻云的俊和喻竹楠的俊不是一个风格的,萧轻云的俊是邪魅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有人不喜欢很正常,他的长相引人犯罪,一双桃花眼配上两撇薄唇,让人看了心醉;而喻竹楠的俊是比较周正的,是大众眼里的绝世美男,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没有人会不喜欢。   之后娇娇就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再也不干涉潇湘和萧轻云的事了。没了娇娇的捣乱,潇湘和萧轻云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找了个先生结合两人的生辰八字选了个黄道吉日婚期就定在明年春上。   日子定了之后,喻夫人的一桩心事总算尘埃落定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潇湘与萧轻云见面也愈加频繁,因为已经确定了婚约,没有人说什么,喻夫人只是提醒潇湘要遵守礼仪,切不可越了界。   萧轻云与潇湘在一起什么都聊,萧轻云总是喜欢问一些关于喻竹楠的事情,特别是喻竹楠喜欢看什么书。潇湘以为萧轻云是因为要打理萧家的事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不得不放弃考取功名,因此格外的羡慕可以一心读书的兄长,心疼的不得了,便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萧轻云。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趣事:“前两天我跟嫂嫂打扫兄长的书房的时候,在挂着山水画后面的墙上发现了一本《清心经》,你知道它放在哪里吗?”   “哪里?”萧轻云的眼睛亮了一下。   潇湘很高兴自己的话题能引起萧轻云的兴趣,兴致勃勃的说:“那个画的后面的墙上有一个洞,它就藏在那个洞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藏了本书,要不是我们打扫的时候把画给拿了下来,我们根本就不会发现。”   “哦?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潇湘略带遗憾的说:“就是一本很普通的《清心经》。”   “什么样的?”萧轻云追问。   潇湘有些奇怪,萧轻云怎么会对这本经书那么的感兴趣,不过还是继续说:“嗯,就是一本很普通的《清心经》,手抄本,黄色的皮子,有些陈旧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藏在那里。”她想了想,“哦,对了,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上面的字挺好看的。”   “哦?是喻公子写的吗?”   潇湘摇头,肯定道:“不是,那不是哥哥的笔迹。”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好奇的。”萧轻云强调道,“非常的好奇。”见潇湘没反应,他提示的更明显了,“你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啊?”   “我就是很想知道能被喻公子珍藏的书是什么样的,你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潇湘有些为难。   “只看一眼。”萧轻云再接再厉,“看一眼我就还给你,你再把它放回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潇湘沉默。   “只一眼,好不好?”萧轻云诱惑道。   “你真的那么想看?”   萧轻云肯定的点头:“嗯,非常想。”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潇湘,潇湘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被魅惑。   “好吧。”潇湘纠结后答应。   萧轻云开心的笑了,桃花眼弯弯,他摸了摸潇湘的头,赞扬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潇湘回到家,来到喻竹楠和娇娇的院子,问过院子里的下人嫂嫂在不在,下人说少夫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潇湘点了点头,赶走了下人,悄悄地走进了喻竹楠的书房。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掀开了挂在墙上的山水画,经书果然还在后面,她把藏在墙上的《清心经》给拿了出来,藏进了怀里,然后再轻手轻脚的把山水画还原到了原来的位子,避免被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潇湘整个背都汗湿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紧张的不得了。   她深吸了一大口气,害怕的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下无人,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她扶着墙站着,好久才平复好心情,她站直了腰,调整后表情,转身离开。   待潇湘走后,娇娇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来到书房,掀开挂在墙上的山水画,看到后面的墙壁上空空如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动开始。”她飞奔出尚书府,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卫首领。卫首领联系了玉郡王,两人一起去面见了圣上,把他们的行动告诉了皇上,说掌握了萧丞相卖国求荣的证据,他们即将和匈奴人、倭人进行交易,他们准备实施抓捕,请求支援。皇上同意在本次行动中禁卫军全员由玉郡王的调遣,配合玉郡王的行动,并派了专人跟着他们一起,抓捕人员全部就位,行动计划正式开启。   萧丞相身边高手如云,近距离跟踪想要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更为了这次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不被萧丞相识破,玉郡王收回了所有派出去监视萧丞相的人。把跟踪任务交给了武艺最高,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卫首领和娇娇。   卫首领和娇娇两人轮换着,娇娇监视白天,卫首领监视晚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萧丞相不放。他们也不敢跟近了,远远的监视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发现萧丞相有所行动了,他密见了太子一面,具体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但卫首领和娇娇都知道离他们的抓捕时刻不远了。   果然,没两天萧丞相就邀请太子殿下去太河湖游船。   玉郡王得到消息后立马行动了起来,想想办法混上船。   但游船是萧丞相自己的,在上面伺候的人也都是从丞相府调派出来的老人,玉郡王本想当天打晕几个船上伺候的人调换上自己的人的,结果发现船上的人每一个人都彼此相互认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他们在太河湖边的一个小酒馆的包厢里犯了难,混不上船,就只有在湖边守着了,等他们一上岸就立即实施抓捕,卫首领说。   “不可以。”皇上派来的专员听了卫首领的行动方针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行交易?如果在不能确定他们通敌的情况下实施抓捕,如果他们根本没有进行交易,你们拿下了他们,但是在船上没有任何有关他们勾结匈奴、倭寇的证据,你们到时候准备怎么办?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他被皇上任命过来协助玉郡王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件事太子殿下还牵连在其中。而且按照他们之前的说法,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证明萧丞相确实做了通敌卖国的事情,他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结果过来后才发现原来他们禀报给皇上的讯息全是他们的揣测,根本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当时掉头就要走,要去禀报皇上实情,结果就被玉郡王和卫首领给强行扣了下来,这个差事可比他预想的危险多了。   “你们要干嘛,想造反吗,你们这可是欺君之罪。”   “抓到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后就不是欺君之罪了。”玉郡王说,“我相信我们的推断。王大人,你就安心的在这儿看着,抓到了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将这卖/国/贼缉拿归案,你有功;抓不到,也跟你没有关系,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哼。”王大人冷哼,“你说的轻巧。”他心中不愿,却也没有办法,被玉郡王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看守着,他想去禀报皇上也没有办法。   这次玉郡王同样的没打算听取王大人的意见:“就这么办。”他当机立断,如果今次还抓不到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他们以后恐怕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南国有多少东西经得起他们这样糟的。这次萧丞相的安全戒备做的这么好,如果他们没有在船上交易的话算他们火背。   “所有人守在湖岸,等船一靠岸全员抓捕。”玉郡王下令道。 第157章 行动啦 逮捕行动正在进行   娇娇站在厢房的窗边, 盯着在湖岸边停靠着的游船,突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另一个出现在这里可就奇怪的很了。   “潇湘怎么会在这里!”娇娇惊呼出声。   “什么?”玉郡王和卫首领都不止一次的从娇娇口中听到过潇湘的名字,知道她是娇娇的相公喻公子的妹妹。   玉郡王和卫首领也都来到窗边,藏在卷帘后面远远的看着游船边的河岸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萧轻云和潇湘,两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萧轻云指着湖边的游船引着潇湘上船。   “她上船了?”所有人都惊讶。   她怎么会上船呢?   萧丞相在今天在船上不是要跟倭寇人和匈奴人交易的吗,怎么会让潇湘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上船。   难道他们今天真的只是单纯的游湖,并没打算进行交易?   厢房里一片沉静。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卫首领犹豫了, 他向来行事果断, 但这一刻他犹豫了, 实在是事关重大。他们没有任何能证明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就发动了这么大的一个行动, 如果行动中没有抓到萧丞相通敌卖国的确实证据的话,发起这起行动的总负责人玉郡王将会承担全部的责任。即使皇上有心偏袒玉郡王, 为了安抚萧丞相那边,皇上也不得不将玉郡王严肃处置, 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太子殿下牵扯在里面。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 他们看到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也相继的上了船。   箭在弦上, 是发还是撤?是个艰难的选择。   “我就说吧,这样做不行。”皇上派来全程监督的王大人这时候来了精神,“你们赶紧放我回去,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撤退吧,跟皇上说之前搞错了,挨一顿训斥也就罢了。”   王大人倒不是向着萧丞相那边, 他还是很中立的一个人,只是觉得玉郡王和卫首领这次策划的行动太不靠谱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抓人,还抓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这不是在老虎鼻子上拔胡须嘛。   玉郡王沉思着,突然,他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抓捕行动继续,各就各位。”   “你疯了吗!”王大人吼道。   玉郡王没理他的咆哮,让人拿了块帕子堵住了他的嘴。   “一边安静看着。”玉郡王不耐烦的说了声,然后他看向一旁同样陷入沉思的娇娇,他知道她的忧虑和他的并不相同。   “抓捕行动中都注意了,保护好喻小姐的安全,切不可伤到了她。”   “是。”众侍卫领命。   “谢谢。”娇娇感激道。   玉郡王冲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禁卫军的侍卫们今天穿的都是平常的衣服,他们一个个的分散到了太河湖边的各个地方,因为太河湖实在是太大,他们没办法着重部署,只能在一两百尺的地方安设一个乔装打扮的侍卫,这样做无论游船在哪个地方靠岸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它;但同样的,这样做他们的兵力就分散了,游船上了岸,岸边只有一两个侍卫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根本完不成抓捕行动。   太子殿下和萧丞相身边一定有很多的高手,而且船上很大可能还潜藏着匈奴和倭寇的高手在里面,一两个侍卫别说逮捕了,被他们反杀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要怎么办?”大家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哪儿有那么多的高手,你们以为高手是那么好练成的,一般的打手身手没那么变态,能一瞬间打倒我们的侍卫。我们的侍卫也不需要打倒他们,只需要拖住他们,争取到一点时间,潜伏在其他地方的侍卫就会马上聚集过来,实施逮捕行动。”卫首领分析。   玉郡王盯向卫首领:“那什么样的高手可以一瞬间打倒我们的侍卫。”   卫首领看了眼娇娇:“我和王教头这样的。”不是自大,而是阐述事实。   玉郡王盯着卫首领又看了一会:“那你觉得那艘船上有几个像你们这样的高手?”   “不超过五个。”卫首领大胆的猜测,这还是算上了可能存在在船上的匈奴和倭寇的高手。   玉郡王盯着卫首领又一次严肃的问:“你和娇娇在一起有信心打败船上的那些高手吗?”   “有!”卫首领自信的说,连娇娇都一起代她回答了。   “好。”玉郡王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船上的高手就由你们负责牵制住了,剩下的人交由其他侍卫负责,一定要做到不放过一个人,也绝对不能让一个人死亡或者自尽,特别是匈奴认和倭寇人,我们必须保证他们的存活,否则这场行动将前功尽弃。”他把希望全压在了卫首领和娇娇两个人的身上,对他们予以重托。如果他们两个失败了,那他们这次行动就将彻底失败。   “好。”卫首领和娇娇齐声应道。   “但是我们该去哪里呢?”他们只有两个人,但是太河湖这么大,他们根本不知道游船会停在哪里靠岸,那他们又该镇守哪里呢?   玉郡王长长的叹了口气:“听天由命,看运气吧。”   “呜呜呜呜呜……”王大人被塞着帕子,嘴唇还蠕动着,想要说话。   你们真是疯了,他想说。   “疯了就疯了吧。”玉郡王扭头看向王大人,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那就让我们一起疯吧。”卫首领豪爽的笑了起来,插着腰,看着窗外,装饰豪华的游船上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在夹板上看风景,是萧轻云和潇湘,太子殿下和萧丞相已经进了游船的船厢里面,“大显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他看向娇娇,问,“怕不怕?”   娇娇也跟着豪爽的笑:“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我可是从小跟着爹一起打匈奴人长大的。”   “好。”卫首领一手拍在娇娇的肩膀上,赞扬道,“不愧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有胆魄。我们走。”他扬了扬头,带着娇娇一起离开了酒楼的厢房。   “我们就去那里吧。”来到一楼,走出酒楼的大门,娇娇随意指了个方向,是风景最好的地方,说。   “好啊。”卫首领爽快答应,反正是随便选的,碰运气,为何不选个风景最好的地方。   两人来到娇娇所指的地方,湖边正好有个茶摊,不少人坐在那里欣赏着太河湖的美景。卫首领和娇娇也随便选了个临湖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两杯茶,欣赏着太河湖的好风光,悠闲的喝着。   他们两人今天也是特意乔装打扮过一番的,卫首领剃了他的大胡子,穿了一身花花绿绿他以前从来不可能穿的衣服,这是醉花楼的老鸨给他搭配的,说他这么大的块头无论怎么打扮气势都在那里,一眼就会被人给认出来,唯有打扮成这幅样子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   卫首领不相信:“穿的这么花花绿绿的,别说隐藏了,走在路上想让别人不看都难,你是不是理解反了意思?”其实他就是不想穿。   “没有啊,这就是最好的伪装。”醉花楼老鸨信誓旦旦的说,“不信你随便抓个人问问,有谁能认得出你是老卫的。”   卫首领不信邪,还是找了玉郡王和娇娇,在他们面前晃了半天,他们竟然都没有认出他来。果真如香儿所说,他认命了。   “没想到你剃了胡子以后竟这么俊。”玉郡王颇感意外,“要不这次行动结束以后就这样得了,挺好的。”   “滚一边去。”卫首领伸脚踹他,“花里胡哨的,娘们穿的东西。”   娇娇在脸上画了麻子贴了个大大的媒婆痣,头发特意让香荷梳了个蜂窝头,穿了一身不合时宜的华丽的衣裳。   卫首领和娇娇两人坐在一起就像一个富商家的丑姑娘强迫一个花花中年男子陪她赏湖一样,怪异的很,惹人瞩目的很,但就是这样才恰恰不会被人怀疑。两个人坐在一起,即使最熟悉他们的人也不能立马认出他们来,就算有人叫出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人会相信。   他们的人会提前蹲守在湖边,萧丞相的人肯定也会;他们派了人在湖边监视,萧丞相的人肯定也会。   所以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   这次行动很隐秘,除了皇上、玉郡王、卫首领、王大人和娇娇外,就连参与行动的禁卫军的侍卫们也都是来了太湖边以后才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的,而且他们分布在太湖边上,彼此间都相互看着,根本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 第158章 收网啦 潇湘对爱情死心了   游船行驶到太河湖的中央停了下来, 船上响起了丝竹和歌女吟唱的声音,动人心弦。   酒楼的厢房里, 玉郡王站在窗边,捏紧着拳头,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心情沉重。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一旁王大人又开始叨叨了起来。   玉郡王烦躁的不行,拿起桌上的帕子又把他的嘴给塞了起来。   游船在太河湖中央停泊了半天,卫首领和娇娇就在湖边喝了半天的茶。终于,游船开始动了,所有人的精神立马集中起来。   游船并没有马上靠岸,而是在太河湖又游了一圈, 不知道它最终将前往哪个方向。   岸上潜伏着准备实施捕捉行动的禁卫军侍卫们耐心的等待着。   卫首领和娇娇的运气不错, 游船渐渐的朝他们这边驶来。卫首领和娇娇对望了一眼, 全都做好了时刻行动的准备。   这里是太河湖周围景色最好的一处位子, 集中在这里的游人也是最多的,湖岸边全是欣赏风景的百姓, 就卫首领和娇娇坐的这个小茶摊就摆了十几个桌子,全都坐满了人。这里也是最难展开抓捕行动, 最容易发生混乱, 让船上的匈奴和倭寇人趁乱随着游玩的百姓一起逃跑的地方, 游船会选在这里停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许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卫首领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他们没有做不法的事的话,他们没必要选在这个最热闹的地方停船,而会选择一个偏僻些的地方, 船上可坐着太子殿下,要是被人发现,百姓聚集起来可就麻烦了。”   娇娇点了点头, 全神贯注盯着湖岸。   在游船靠岸之前潜伏在湖岸边的禁卫军侍卫都不敢有任何动作,怕被船上的人发现,打草惊蛇,再把船给开走了。   直到岸板放下,有人从游船上走下来,潜伏在湖岸周围的禁卫军侍卫才一冲而上,瞬间将从游船上走下来的两个人给抓捕了起来。   这不过是两个划船的师傅,负责下岸来放好船板的,并不会功夫,一下就被禁卫军的侍卫给控制了起来,但禁卫军侍卫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其他守在湖岸其他地方的侍卫也纷纷追赶了过来,这时候从船上跳下来三个人,他们手握银刀,脚刚落地就冲刚控制住船夫的禁卫军侍卫挥刀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卫首领和娇娇飞奔而来,两人一人一脚踹在了拿刀之人的手上,然后合伙打飞了另外一个人,救下了他们刀下的禁卫军侍卫。   这三人明显就是卫首领口中的高手,就是卫首领和娇娇负责要对付的人,他们三人的功夫不弱,他们带来的禁卫军的侍卫明显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不能让这三个人影响了他们的整个计划,让船上的人给跑了。   卫首领对上两人,娇娇对上一人,五人纠缠在一块,打得难舍难分。卫首领和娇娇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他们配合默契,还是成功的将三人给拦截了下来,潜伏在太河湖边上的禁卫军侍卫不断的聚集了过来,将游船给控制住了,他们按住了船板,不让游船有再次开开离湖岸的机会。   “啊!”岸边的游客被这一场面给吓坏了,纷纷大叫着逃跑。   卫首领和娇娇抢过了与他们交战的三人手上的银刀,从赤手空拳对方手握银刀的三人,变成了手握银刀对付赤手空拳的三人,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别动。”这时船的夹板上突然响起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娇娇寻声望去,看到萧轻云正挟持着潇湘站在游船栏杆边上望着她,“住手,否则她就没命了。”他提着剑低着潇湘的脖子,威胁道。   娇娇滞住了动作,只一瞬,她就被高手给踹飞了出去,握在手上的银刀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卫首领大惊,看到娇娇这边情况不妙,忙放下与他对打的两个人,疾冲了过来,成功的拦下了另一人对娇娇发动的攻击。   可也让另外两个刚刚与他对战的高手逃脱了,朝禁卫军侍卫那边飞奔而去。   “不要!”潇湘站在船上尖叫,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萧轻云的束缚,“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她叫嚣着,对萧轻云拳打脚踢。   “给我安静点。”萧轻云手上的剑抵在潇湘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就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带我过来的目的?”脖子上传来凉意和痛感,没让潇湘感到恐惧,反而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起来。   “不然你以为呢?”萧轻云冷笑。   “你那天闯入我们家根本不是追踪什么贼人,你就是那个贼人!你接近我,跟我定下婚约,也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为了利用我拿到那本经书,是不是?”她终于想通了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猜测。萧轻云的行为并没有完美到让人完全察觉不出来,她之前在很多地方都感到强烈的违和感和不舒服的地方,但因为喜欢萧轻云,都没有深想,或者说不敢往深了想。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嫂嫂的话,他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原来嫂嫂说的都是真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敢于直面这个事实。   萧轻云冷哼:“原来你还没那么蠢。”   潇湘心灰意冷,看着湖岸边与打手奋力激战的嫂嫂,因为她的原因变得束手束脚,只是一味地闪躲,根本不敢还手。刚才明明还占着优势,现在完全处于了劣势,被打手们逼得左闪右跳,手上的银刀也被打手重新抢了过去。   “嫂嫂。”她心急如焚。想要挣脱萧轻云,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摆脱不了。   她低头看向碧绿的湖水,心一横,双手握住护栏,奋力的向上撑去,想要跳下湖去,摆脱萧轻云的威胁。   “你做什么!”萧轻云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你想死吗?”   “与其被你当作人质,威胁嫂嫂,让嫂嫂受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潇湘鼓足了勇气,眼见跳湖不成,她又心生一计,脖子上前一伸,抵在萧轻云手持的剑上,就想自刎。   萧轻云挥刀一收,拦下了潇湘的动作。   “你这个疯子!”他骂道,抡起她的胳膊就把她一把摔在甲板之上。   “啊。”潇湘被摔得吃疼,惨叫出声。   “潇湘!”娇娇这边一直躲闪着打手的攻击,一边注视着游船上的情况,她看到潇湘被萧轻云摔在地上,听到潇湘的惨叫,心急如焚。   萧轻云提着刀向潇湘走去,娇娇的心提到了心口。   追风逐电之间,她看了眼拼命阻止向禁卫军侍卫袭击而去的打手的卫首领,又转向提着剑走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潇湘的萧轻云,她跳起脚,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奔向游船而去。   就在这时,被卫首领纠缠在一起的三个打手中的两个突然转变了方向,向娇娇这边袭来。   娇娇被两人绊住了手脚,不能立马赶到游船上救下潇湘,她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飞身跳上了游船,双脚重重的落在踏板之上,震得游船一阵摇晃。   男人稳住脚步,正落在萧轻云身后,抬手一拳头重重的打向萧轻云的头,将他打倒在地上之上:“躲在后面挟持一个姑娘家做人质,算什么本事。”   男人将萧轻云率先打倒在了地上,得了先手,他一脚踩在萧轻云的身上,让他翻不了身,丧失了还手的机会。   他瞪向被萧轻云摔在地上的潇湘,不太温和的问:“你没事吧。”   潇湘愣了一下,害怕的点了点头,然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船栏杆边,去找寻娇娇的身影。   娇娇看到潇湘平安无事,当即放下了心,没了心理负担,她立刻放开了手脚,把刚才被萧轻云威胁积攒下来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阻挡在她面前的两个打手身上。   她一个巧妙的转身,绕到了两个打手身后,一手握住他们一人一只的两个胳膊,把它们想缠麻花一样的缠在一起。   “啊!”的两道和声,两个打手齐声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胳膊的“咳嚓”声,他们的两只手臂怕是已经被娇娇给折断了。   她重新躲过打手手里的银刀,想到刚刚潇湘被萧轻云用到架在脖子上威胁的样子,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砍断了他们一人一只的手臂。   将这两个打手给彻底的制服了。   另一边,卫首领也制服了另外一个人。   太河湖边的动静闹得很大,游人逃散开走了后就向官府报了案。京兆尹的人赶紧带人过来,就看到玉郡王挺立的站在岸边,指挥着穿着日常服的侍卫们行动。   “玉郡王。”京兆尹上前,询问性的喊了声。   “何大人。”玉郡王冲京兆尹点了点头。   “这是?”京兆尹不明所以,态度也还算谦逊。   “朝廷办案。”玉郡王严肃的说,盯着眼前繁乱的景象,没有过多的解释。 第159章 翻车啦 萧丞相彻底翻车了……   京兆尹听了玉郡王的话, 看他这气势磅礴的架势,他果断的闭了嘴, 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安静的站到了玉郡王的身边,让他带来的人都守在一旁待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混乱。   玉郡王是皇室宗亲中少有的武将,深受皇上的器重,被皇上下达密令在京城中开展此次行动,不提前告知他们京兆尹一声也是有可能的。   京兆尹不敢妨碍玉郡王的行动,但在没接到上级的指示之前,他也是不会带兵帮玉郡王的。   直到京兆尹过来,一直沉稳的坐在船厢里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才不紧不缓的走到了游船的夹板上。   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混乱景象, 平静的表情底下暗藏汹涌。   “太……太……太……太子殿下, 萧丞相。”京兆尹看到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从游船里走了出来, 吓得腿都软了, 直接跪倒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萧丞相。”   而玉郡王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像没看到他们出现一样, 目光死死的盯着湖岸边厮打在一起的两波人, 连个眼神的余光都没有分给站在船上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   “玉郡王、何大人, ”萧丞相冷冰冰的质问,“你们拦下我的船,打我的人,这是要干什么。”   “这……这……这一切和我无关系啊, 萧丞相。”京兆尹神色慌张的解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求助般的看向玉郡王, “玉……玉郡王……您倒是说句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到底办的事什么案啊?”   这时玉郡王才施舍给了站在船上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一个冷漠的眼神:“沟通匈奴、倭人,通敌卖国案。”他冷漠的说。   什么!京兆尹浑身一个激灵,比刚才看到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从游船上走下来还要震惊。   他瞪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萧丞相不怒自威,“你说谁沟通匈奴、倭人,通敌卖国,是太子殿下,还是老臣?”   这件事虽然和京兆尹无关,但京兆尹还是被萧丞相的震怒给吓得缩起了脖子,完全不敢去看船上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一眼。他屏着呼吸,浑身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这祸事波及到自己身上来。   玉郡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神情坚定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无所畏惧,管你是太子还是丞相,他都不会收手。   现场逐渐被禁卫军控制住局面,太子殿下和萧丞相都有些急了。   “何大人,”太子殿下出声道,“你还不快替本宫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这……这……”京兆尹面前的地上潮湿一片,都是被他的汗水给打湿的,他跪在地上发出“呼呼呼”急促的呼吸声,神仙打架小鬼遭遇,这两边他谁都得罪不起呀。   要论身份地位,玉郡王的身份权势当然是不敌太子殿下和萧丞相的,但他顶着皇上的名号在执行此事,那可是圣意。   京兆尹一时间难以抉择,跪在地上不吱声,装死。   “难道你还真相了他的胡言乱语!”太子殿下怒斥。   “不敢。”京兆尹伏在地上颤抖着。   “既然不信,那你还不快替本宫把这群乱臣贼子给本宫拿下了。”   “呼呼呼。”京兆尹的身体因呼吸而急促的上下起伏着,他抬起头,惊恐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内心踌躇不定。   “何大人。”这时玉郡王抬高了声音喊了他一声,吓得跪在他身边的京兆尹又是一个激灵,“你可想清楚了,”他威胁道,“我可是奉皇上密旨来抓人的,如果你敢对我的人动手,你就是在跟皇上作对,你好好想想,这通敌卖国的罪名你担不担得起。”   玉郡王的话成功的起到了作用,京兆尹心中好不纠结才稍稍偏向太子殿下那边的天平又一次动摇了,在太子殿下和玉郡王之间摇摆不定。他感觉自己呼吸变得极度不顺,眼神变得涣散,他开始后悔今天行动之快,他是为了什么这么快的带着官兵赶来这里,等他们两尊大佛拉扯完了他再过来不好吗。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太子殿下和玉郡王都盯着他,等待着他的抉择。   他还在纠结着,太子府和丞相府中的侍卫终于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他们自然没有京兆尹这样的忧虑,一上来就与玉郡王带来的禁卫军打在了一起。   “不能放走一个人!”卫首领大吼,这是他们的底线,不能让一个人死,不能放一个人走,否则就算失败。   玉郡王见太子殿下和萧丞相的人大批赶来,而禁卫军的侍卫人数有限,眼看局面就快控制不住,几次从船上下来的人就要突破他们的掌控差点让他们给逃了出去,都被卫首领和娇娇给强横的拦了下来。但随着太子府和丞相府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这边计划的就是速战速决,已经没有人员再来支援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他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京兆尹,怒斥道:“还不快让你的人支援我们,你想放跑乱臣贼子吗,这个罪过你担待得起吗!”   “那可是太子殿下和萧丞相。”   “我可是奉皇上的密令来实施抓捕行动的,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皇上的密令,谁能在京城里调动得了这么多的士兵出来,动用得了禁卫军的人。”   是啊,京兆尹之前也觉得奇怪,这么多的士兵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他们的身手和有阵型的排兵布阵看得出他们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不可能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能有的默契,他刚才还在想是哪里来的人,原来是禁卫军负责保卫皇上安全的侍卫!难怪了。   到现在为止,京兆尹都还没认出来,在人群中打得最凶的那个就是禁卫军的总指挥卫首领。   京兆尹还在犹豫,玉郡王命令:“去把王大人给请过来。”   王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直属文官,由皇上直接调令,不受任何人的指挥。如果有王大人出来作证的话,没有人会怀疑玉郡王的行动不是受皇上的指派。   怕只怕王大人不站在他们这边,此时玉郡王的心也是虚虚的。   玉郡王身后的属下得了他的命令快跑着去了酒楼的包厢,把被他们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皇上派来的监察官给松了绑,又把塞在他最里面的帕子给取了下来,陪着笑,说外面闹了起来,需要大人去主持场面。   王大人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下衣服上的皱摆。   玉郡王的属下急得不得了,却也不敢用强,催促着:“王大人,人命关天呐。”   王大人整理平整衣褶,才又冷哼了一声,四平八稳的下了楼,走出了酒楼。   酒楼离湖岸边不远,王大人一走出来所有人都看见了。   京兆尹愣了一下,忙跑上前,恭敬的喊了声:“王大人。”   王大人回了京兆尹一个点头,目光又落向船甲板上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他们也看见了他。   最后,王大人把目光又放在了湖岸边打得激烈的两波人,清楚了玉郡王“请”他出来的目的。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但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得做出个决断,是站在太子殿下和萧丞相那边,还是站在玉郡王那边?可是他们在船上发生了什么,到底有没有真的交易,有没有匈奴人或者倭人在船上谁都不知道。   他很关键,他的一句话决定了这场战斗哪边胜,哪边败。   玉郡王他们手上没有指认萧丞相通敌卖国的任何证据,这点王大人非常清楚,如果放走了这些人,那玉郡王就无法指认萧丞相,还要为他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太子殿下和萧丞相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这场行动玉郡王失败了的话,或者船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指认太子殿下和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的话,玉郡王被发配苦寒之地那都是轻的。   想到这些天玉郡王对他的不尊敬和今天对他的虐待,王大人阴沉着脸。   “王大人。”玉郡王也走了过来,“这些日子得罪了,都是为了南国不是吗,还望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的好。”率先赔礼。   “哼。”王大人冷哼了一声,对京兆尹说,“这次的行动确实是皇上授意的,但事关重大,也不是玉郡王一个人能够裁决的,缉拿下所有人,押回宫去给皇上亲自审问。”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心中正义的这边。   “是。”京兆尹当即知道该怎么做了,招呼他带来的官兵帮助玉郡王的人,一起将从船上下来的所有人逮捕起来。   “小心他要服毒自尽。”卫首领突然发声,对着娇娇的方向大声提醒道。   娇娇扭头,看见了卫首领所说的那个人,抬腿就是一脚,想要踹上那个想要服毒自尽的人的脸,让他把藏在口中的毒药给吐出来。谁知道这个准备服毒自尽的人刚才在人群中表现的平平无奇,一点武功不会的样子,被禁卫军的侍卫都当作在游船上伺候的下人一并给逮捕起来了,现在却动作迅速,一晃就闪开了娇娇踹过来的脚,他向左一边,含在口中的毒药咽了下去,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可恶!” 第160章 面圣啦 匈奴人原形毕露啦   “看好所有人, 不能再让人自尽了。”卫首领大吼,命令着所有人。他猜想服毒自尽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南国人, 不是匈奴人就是倭寇人,他不知道船上还有没有匈奴人或者倭寇人,还有没有能够证明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如果只有这一个人的话,那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宣告失败了,但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希望船上不止这一个敌国的人吧。   “是。”侍卫们齐声领命。   京兆尹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 暗自庆幸自己的决断正确, 这船上的人竟然还有人服毒自尽的, 那就说明太子殿下和萧丞相这艘船上一定有人有问题啊。   王大人也松了口气, 他做下这个决定也是担负了极大风险的,虽然玉郡王是总负责人, 但他作为皇上亲派过来的监查官,对事情的发展也是要负责任的。他和玉郡王一样都在赌, 赌太子殿下和萧丞相刚刚在船上做了交易, 赌船上有能证明萧丞相确实通敌卖国了的实质性的证据。现在有人服毒自尽了, 王大人的心反倒放下来了,侧面证明他们刚刚在船上确实进行交易了,他们船上确实有可以实质性证明萧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不然他为什么要自尽呢?   侍卫们加强了警惕, 对他们抓到的每个人都进行了搜身,除了太子殿下和萧丞相,确保他们身上没有再藏毒/药或者能够致命的东西。   之后他们又检查了刚才那个服毒自尽的人, 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信息的东西,衣着、身上穿戴的东西都很普通,也没有纹身之类的东西。   卫首领确认过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把所有人都带回宫去。”没办法,事情闹这么大不能就这么拖着,这么多人看在眼里呢。百姓们都听到了京兆尹跪下来喊的那声太子殿下和萧丞相,知道了这次被逮捕的人的身份。这件事要是不尽快解决,早点定个说法出来,怕是会引起社会的混乱。   所有人被带进了宫里。在他们达到之前皇上已经得知了今天太河湖边发生的事,他怒火冲天,他是给了阿玉全权调配禁卫军的权利,命他人赃俱获的缉拿萧丞相归案,可他没想让他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啊。这阿玉也真是的,专门选了这么一个好天气,在人气最旺的地方大打一场,还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缉拿了当朝的太子和丞相,他这是嫌事闹得不够大是吧。   皇上怒气冲冲的等着玉郡王他们过来,心里也在盘算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如果萧丞相真的像玉郡王所说的那样通敌卖国了的话定是要严惩不贷的。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也参与了其中,阿玉之前也没说过太子可能也参与了其中的事啊。   想到阿玉平日里的胆大妄为和狡猾,皇上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以阿玉平日里的胆大妄为,如果只有萧丞相参与的话,他敢不跟他禀报一声就私下里把萧丞相给抓起来了,等拿到实际的证据再来向他禀报。正是因为他提前知道了太子可能也参与了其中的可能,才跑过来跟他先禀报的,却故意没说太子的事,只提了萧丞相。   “这个小兔崽子。”他忍不住骂了句。   人都被带到了御书房,在来之前他们又对他们所有人进行了搜身,最终在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了一本《清心经》,正是喻竹楠伪造的那一本。   这本《清心经》被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除了这个,我们还在船上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玉郡王说,玉郡王命人一并搬了上来,五个木箱子足有半人高一人宽,打开来里面放满了金银珠宝。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指着那五个大木箱问萧丞相。   “回皇上,这是老臣经营的店铺所赚的钱。”   “是吗,我原来都都不知道萧爱卿你还有经商的才能,比你当官的本事大多了。”   萧丞相惶恐万分:“老臣一心为朝廷效忠,这些生意都是我的孙儿萧轻云管理的,他在经商方面确实有些才能。如果朝廷需要,老臣愿意把萧家这些年所有的经商所得献给朝廷。”   皇上冷哼,拿起桌上的《清心经》,神色晦暗不明。   “这是从谁的身上搜出来的?”他问。   卫首领把人给带了上来。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人沉默着没说话,皇上身边的公公出声道:“皇上问你话呢,这本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人还是不说话。   萧丞相此时匍匐在地,解释说:“回皇上的话,他是个哑巴,我看他可怜,就把他留了下来,放在船上烧煤的。”   “哑巴?”   “是。”萧丞相恭敬的道。   “去把齐太医叫来,给他检查检查。”皇上吩咐。   “是。”宫人领命。   “哪用那么麻烦。”娇娇跟到人群后面,也来到了御书房,看到他们要去请太医,忍不出出了声。   站在她身边的禁卫军教头赶紧悄悄的拉了她一把,让她闭嘴。   “哦?”皇上饶有兴趣的望了过来,跟禁卫军的人站在一起,又是个女子,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你就是王娇娇吧,我忠勇大将军的宝贝女儿。”   他之前没召见过王娇娇,却经常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的名字,是个不安分的主,也难为喻尚书一家了,能忍受这么一个儿媳妇。   “民女参见皇上。”娇娇行礼。   皇上抬了抬手:“起来吧。你可不是民女呐。”他的精神头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你是我禁卫军的教头,拿着我的俸禄,怎么能是民女呢。”   娇娇笑了笑,又重新向皇上行礼道:“是,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再次抬了抬手:“起来吧。”他问,“你说不用那么麻烦?你是有什么好办法让他开口吗?”   娇娇点头。   站在最前面的玉郡王和卫首领蹙了蹙眉,心道这王娇娇胆子也太大了,平时在他们面前随心所欲也就算了,在皇上面前也这么的没轻没重的。萧丞相都说他是哑巴了,皇上都让人去请太医来了,一会儿太医过来,检查过后就知道他倒是是不是哑巴了。她倒好,冒出来,说她有办法让哑巴开口说话。她能有什么办法让哑巴开口说话啊,敢夸下这样的海口,这里可是御书房,不是她能胡闹的地方。   玉郡王和卫首领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退下。   “你们两干什么呢。”皇上训道,看向娇娇,语气缓和的说,“那你说说看吧。”   “不是用说的,是用打的。”   “哦?”皇上疑惑。   玉郡王和卫首领扶额,他们好像知道娇娇的办法了。   只见娇娇扒开刚刚拉着她的袖子,把她往后拉的禁卫军教头。越过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和萧丞相,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来到了那个哑巴的跟前,没有一点前兆,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跪在地上那“哑巴”的心窝窝上。   惊得连皇上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大胆!”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公公尖锐的叫了声,险些要喊“护驾”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哑巴的一声惨叫。   皇上压了压手,让伺候在一旁的公公不要那么激动。   “你们看,他不是哑巴。”娇娇完全没意识到她刚刚在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说,她“咦”了一声,“听这声音像是匈奴人。”   “这你都听得出来?”玉郡王不禁怀疑,只是一声惨叫而已,每个人的叫声都差不多,她竟然能从这一声惨叫中听出是哪里的人?   娇娇点头:“别的地方的人也许听不出来,但是匈奴人的惨叫我听的可多了,还是听得出来的。”   玉郡王木然。   皇上“呵呵”的笑出了声:“不愧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娇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她没太听懂皇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出了这是夸赞她的话。   “既然不是哑巴,那就别装了。”皇上让伺候的一旁的公公把皇上的话翻译成了匈奴语问跪在地上的人,“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来的?”   跪在地上的哑巴听了公公的匈奴话,用流利的匈奴话答道:“是我从萧丞相那花银子买的。”   一句话让萧丞相的面色变得煞白。   皇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吓人:“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不过是一本经书而已。”萧丞相试图蒙混过关。   “一本经书而已,你也知道只是一本经书,就敢收别人五箱金银珠宝,你跟我说这只是一本经书!”皇上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萧丞相头上砸去。   萧丞相的头上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来,往外不断的冒着血。   “还有呢。”皇上身边的公公又复述了皇上的话,问跪在地上的匈奴人。   匈奴人觉得竟然都被抓了,还是保命要紧,把什么都说了,说自己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花钱在南国买东西运回匈奴,正正经经做生意,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莫名其妙。   “你们南国也太不讲理了,我出钱买东西,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抓我。”他说。 第161章 求情啦 娇娇把潇湘带回家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兵器还是矿石?”玉郡王质问。   负责翻译的公公滞了一下, 跟着把话翻译给匈奴人听。   “我花钱买东西不偷不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管得着吗,快放了我,我是正正经经的商人,你们没权利把我抓起来,快放了我。你们南国不是向来自称仁义,不杀百姓吗,你们现在把我抓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来你们国家做个生意还犯法了吗。”   “我们是仁义, 两国交战不杀百姓, 也允许匈奴的商人来我国做生意。但你是普通百姓, 普通商人吗?你借着经商的名义, 把我国的武器和矿石走私出去,用以增强你们的部队, 再来侵略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可是不会放过的。”玉郡王说。   皇上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下令:“把所有人押去大理寺问审, 将萧家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他目光锐利的落到太子的身上,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太子在太子府里闭门思过,不得出府,等候发落。”   “谢父皇。”   大理寺卿带着人来到了御书房, 要把这次被抓来的人带去大理寺卿问审。   “皇上。”这时候娇娇突然站了出来,“我能把我妹妹带回去吗,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   这次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被带进了宫来, 其中就包括被萧轻云带上船去的潇湘。她现在跟船上的其他人一样在御书房外跪着,瑟瑟发抖。   “王教头,喻小姐如若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大理寺审讯过后会放她回去的,你不用担心。”玉郡王提醒,怕皇上责怪娇娇的无礼。   “不行啊,潇湘身体那么弱,被带去大理寺的话半条命都会没的。”   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黑着一张脸。   娇娇完全没注意到大理寺卿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心情不是很好,继续说道:“况且这次行动能够成功多亏了潇湘不是吗?”她向玉郡王求助。   玉郡王有些为难:“这么说也没错。”   “是吗?”皇上随口的问了句,“你妹妹是谁?”   “是我小相公的妹妹,喻潇湘,现在正在外面跪着。她是被萧轻云骗上船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娇娇说。   “小相公?”皇上笑了下,“喻潇湘,喻家的女儿吗?”他看向玉郡王确认道,“王教头所说的喻家小姐协助了这次的行动,有没有这回事?”   “是有这一回事。”玉郡王说,“多亏了喻小姐我们才能确定他们这一次的行动。”   “那就放她回去吧。”皇上大度的做出了决定。   “多谢皇上,皇上你真是个好人。”娇娇开心的说。   卫首领被娇娇的随意给吓得一个激警,疯狂的给她递眼色,张嘴型:“谢恩,快谢恩呐。”   娇娇疑惑的看向卫首领,一时没看懂他的提醒。   皇上哈哈大笑,冲卫首领摆了摆手:“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没事,没事的,王教头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无拘无束,难怪我那个萧女儿那么喜欢你。”   娇娇摸摸头,呵呵的笑了下,她还是知道这不是夸她的话的。   娇娇把潇湘领回了家,潇湘一直闷闷不乐的,不吃不喝不说话,就像个木头人一样,除了会呼吸和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喻夫人看到潇湘这个样子可吓坏了,太河湖边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些。   太河湖抓人的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看见了,朝廷就是想压也压不下去,早就传开了。   听说太子殿下和萧丞相被一群官兵给逮捕了起来,这件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是太子殿下急于上位,联合萧丞相企图谋反,被皇上给发现了,派人将他们给抓了起来;还有人说是太子殿下喜欢上了皇上后宫里的一个美丽妃子,绿了他的皇上老爹,被皇上给发现了,他急得不得了,去找萧丞相商量该怎么做,结果两人就一起被皇上派人给抓了起来;也有人说是太子殿下和萧丞相在船上私会美人,而那美人是京兆尹的姘头,京兆尹知道后一气之下带兵把他们给抓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越传越离谱,连太子殿下和萧丞相搞断袖这样一听就是假的消息都有人说,还被大家津津乐道。但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喻夫人揪着娇娇询问,那天是娇娇把潇湘带回来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娇娇关心潇湘,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很担心,想要帮她,但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她还是有数的。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   喻尚书看出了娇娇的为难,出声询问:“是不能对外说的事吗?”   娇娇点了点头:“是,现在事情还没有结论,一切还只是推测。”   喻尚书了然:“那就不要说了,等事情有了结论,朝廷会昭告天下的。”为官多年,他深知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有些事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去打听。   喻夫人急了:“我是好奇八卦吗,这不是潇湘成了这个样子我担心嘛。”   喻尚书看向娇娇:“潇湘的事你多费费心。”   娇娇应下:“我会的。”   喻夫人惆怅极了,除了不知道那天在太河湖边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导潇湘外,也为潇湘的婚事发愁。她和萧家定亲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如今萧府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原因不明,也不知道将会怎么样。如果萧家出事的话,潇湘该怎么办。   她愁的茶不思饭不想,跟潇湘一样不吃不喝不睡。只两天,喻夫人和潇湘两个人都快变成了两张纸片人了,瘦得只剩下个骨头,气色难看的不得了,没了人气。   娇娇给潇湘送饭她也不吃,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安慰她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家这次是真的完了,太子经不住压力已经认了罪,坐实了萧丞相的罪证。因为太子殿下是近期才参与进来的,被皇上禁了足,估计关一阵子就会放出来,但萧家是难逃一劫了。”娇娇对潇湘说着事情的进展,“对不起,”她道歉道,“其实我早知道了萧丞相在做的事,所以才一直反对你和萧轻云在一起的。”   潇湘稍稍抬起了头,终于有了点反应。   “后来因为一直抓不到萧丞相的罪证,才想到利用你去骗萧轻云,引得他们跟匈奴和倭人见面的。”   潇湘张了张嘴,呼吸终于不再是气若游丝的样子了。   “经书……”她虚弱的说。   “是。”娇娇点头,“那本经书是我刻意放在那里的,找你来书房打扫也是为了让你发现那本经书。”   潇湘愣愣的又发了会儿呆。   “这件事是哥哥的主意吧。”潇湘说。   “不是。”娇娇把所有责任拦到了自己身上,“是我的主意。”   潇湘无力的撇了撇嘴:“嫂嫂,你不用骗我了,那本经书可不是你能伪造出来的东西。那上面的字虽然不是哥哥的笔迹,但哥哥想仿造别人的自己是很容易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写出那么一本经书。嫂嫂,”她略带挖苦的说,“你是办不到的,你身边的那些禁卫军里的习武之人也是办不到的,你就不要为他开脱了。”   娇娇苦笑:“被发现了吗。”   “你是什么时候去找哥哥的?”潇湘问。   “在你快和萧家定亲的时候,我想让他劝劝你。”   “那时候吗……”潇湘回想起来,确实是那时候,嫂嫂突然改变了对她和萧轻云的态度,不再管她的事了,原来是因为哥哥让她这么做的。   她惆怅的叹了口气,比起亲哥哥,亲嫂嫂更加关心她吗?   潇湘苦笑。   她没有责怪哥哥的意思,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继续看着天,望着云,发着呆。   娇娇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缓解她的忧伤吧。   三天之后,大理寺对萧丞相的审讯结果出来了,萧丞相确实长期在跟匈奴和倭寇做生意,走私兵器和矿石出去,牟取私利,他名下以及亲戚、朋友、下属名下房产、田地、商铺无数,都是通过这种不义之财添置而成的,他所拥有的庄子大多数都处于荒废状态,田地无人跟踪,商铺也没有一个赚钱的。萧丞相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被他一手培育长大的孙子萧轻云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萧丞相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皇上把萧丞相所做的事贴了告示公之于众,下令将萧家满门抄斩,现在国难当头,内忧外患,处处都是危机,对于这种通敌卖国的人必须严惩。   喻夫人为潇湘的婚事而感到伤心,又因为潇湘和萧轻云还没成婚而感到庆幸,不然这次萧家满门抄斩,他们喻家也难逃干系。   皇上这次是动了大怒,不给萧丞相任何翻盘的机会,在大理寺查处了他通敌卖国的实证之后,直接被把关押在大牢里的萧家人拉去了午门,全给斩了。   至于太子殿下,皇上为了保全皇家的威信没有将太子殿下所作的事公之于众,对外声称他那天也是去缉拿萧丞相的,还假装给他记了一功。   潇湘得到消息的时候,萧轻云已经人头落地了。 第162章 新起点 摆脱过去新的开始   潇湘从京城世家小姐们都羡慕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大家都笑喻家高攀富贵结果攀错了人,栽了个大跟头。   喻夫人听到外面的言论又一次愁病了, 为潇湘的将来担心,背着这么个污点在身上,不知道她下半辈子该怎么办才好,还有哪户好人家能够接纳她的。喻夫人缠着头巾卧床不起,头疼的厉害,整日郁郁寡欢。   潇湘倒是在郁结了几天之后振作了起来,听说喻夫人病了,收起了抑郁的表情,换上平日里平静谦和的面容, 跑到喻夫人床前去服侍。   她看到喻夫人整个人消瘦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模样, 自责极了, 安慰喻夫人说:“娘, 我没事的。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爹、娘, 哥哥、嫂嫂养着我呢,我也饿不着的。”   喻夫人听了潇湘自我嘲讽的话心里头更加难受了, 抱着潇湘嗷嗷大哭起来, 哭嚎着:“我家这么好的姑娘, 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她想起了之前娇娇的提醒,悔恨万分,在大家都极看好萧轻云的时候,娇娇毫无理由的坚决反对潇湘和萧轻云一起。   “你说娇娇她之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萧丞相在做的事?所以之前才那么的反对你和萧二公子在一起?”喻夫人也不禁怀疑起来。如果娇娇早就知道萧丞相勾结匈奴、倭寇通敌卖国的话, 那她所做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强撑着病体要从床上爬起来:“不行,我要去问问她。”   “娘, 你去找嫂嫂干嘛啊。”潇湘将喻夫人又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我要去问下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萧丞相勾结外贼的事。”喻夫人说。   “问到了又如何呢?”潇湘反问。   “你什么意思?”喻夫人看着潇湘。   “我已经问过嫂嫂了,”潇湘平静的说,“她确实之前就知道。”   “什么!”喻夫人大怒,“那她怎么不阻拦我们!”   “她阻拦的还不够嘛,”潇湘提醒喻夫人回忆起之前的事,“她都快被你关禁闭,被我翻白眼了。”   喻夫人白了白眼:“她竟然早就知道,应该早告诉我们的啊。”   潇湘盯着喻夫人看了一会儿,喻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天真了,涉及太子殿下、萧丞相、匈奴、倭寇、通敌、叛国的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哪儿是能乱说的。   “嫂嫂有提醒我们的,只是我们不相信。她说萧二公子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喜欢我,但是我那时鬼迷了心窍,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娘你也是。”   喻夫人抿了抿嘴,还是不服气的说:“那也是她的错,竟然都知道了,就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我们的。她不是很有本事嘛,怎么最后也妥协了,我看她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潇湘叹了口气:“那是哥哥的原因。”   “什么?”   “嫂嫂见我们不听她的就去求了哥哥,把事情都告诉了他,想让哥哥回来劝劝我们,是哥哥让嫂嫂不要管的,让我们对自己所在的选择承担该有的后果。”   “什么,喻竹楠?他想干什么!”喻夫人破口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他还是不是我的儿子了,还是不是你的哥哥了,还说什么让我们对我们自己所做的选择承担该有的后果,”她急喘着气,都快被喻竹楠给气死了,抡起袖子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态,“我也要他为他所做出的选择承担该有的后果。”   潇湘莞尔笑出了声:“那也等哥哥科举结束后再说吧。”   喻夫人没有反驳:“等他科举完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火发了出来,又跟潇湘聊了会儿天,喻夫人心中的郁结消了不少,气色好了很多。在潇湘的陪同下她勉强吃下了一碗莲子粥。   潇湘看着喻夫人安稳睡下,才悄悄走出了喻夫人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回到房间,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盯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发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灯也没点,屋子里漆黑一片。贴身丫鬟小侧打好了洗澡水叫她去泡澡,她呆呆的坐在桌前,完全没有听见小侧的声音。   “小姐。”小侧换了两遍水,又担忧的在潇湘身边喊了声。可潇湘还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神游在外。小侧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忧虑的退了下去。   潇湘这一坐就坐到了天明,她一动不动,又恢复到了前几天那个宛如提线木偶的样子,好像白天那个和喻夫人有说有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娇娇就提着一大堆东西过来找潇湘,她一进屋看到潇湘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关心的问:“一夜没睡吗?”   潇湘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想瞒过娇娇是不可能的:“睡不着。”她如实的说。   “睡不着那就来收拾屋子吧。”娇娇也不强迫潇湘去睡觉,把手里提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了潇湘面前的桌子上。   潇湘好奇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娇娇揭开罩在外面的布袋,里面露出床单、被罩、花瓶、梳子……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什么?”潇湘不解。   “要换的东西啊。”娇娇说,“大扫除,把你房间的东西都给换了,除旧迎新。”   “不用吧。”潇湘拒绝。   “用的,用的。”娇娇态度坚持,“除旧迎新嘛,就是要扔掉旧的东西,换上新的东西,这样才能忘掉过去,迎接新的未来嘛,心情也会好些。”昨天潇湘身边的贴身丫鬟小侧在看到自家小姐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之后就去找了娇娇,希望少夫人能够帮忙再劝解一下她家小姐,娇娇这才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潇湘房里有很多萧轻云送给她的东西,她一直没舍得扔,娇娇提出要大扫除,就是要把她房里有关萧轻云的一切东西都给收拾干净了,省得她再睹物伤心。   “这个是和二公子第一次出去玩的时候他送给我的。”潇湘看着那串红石头手链,回忆道。   娇娇也认出了那条手链,就是她第一次逮到潇湘和萧轻云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她那时候能再狠下心,不让潇湘和萧轻云再见面就好了,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她默默地夺过潇湘手中的手链,毫不犹豫的把它扔进了废弃的竹篓里。   “这个是我说喜欢蓝色的时候,二公子送我的蓝色手帕。”潇湘惆怅的望着一张帕子,又回忆道。   娇娇一把夺过,又毫不犹豫的把它扔进了废弃的竹篓里。   “这个是二公子怕我无聊送我的话本子,讲的是一个穷书生和一个富家小姐的故事……”   娇娇没等她回忆完,又一把把她手里的话本子给夺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扔进了废弃的竹篓里。   “这个是……”潇湘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做工精致的小木盒子,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二公子送我的时候说万一他要是离开我了,等那个时候再打开它,我本来以为永远也不会打开这个盒子的。”   她忧郁的望着这个小木盒子。   娇娇又一手夺过,毫不犹豫的将它扔进了废弃的竹篓里。   然后她看到潇湘的目光一直停落在小木盒子上面,久久移不开目光……   娇娇看到潇湘这个样子无奈的深深地叹了口气,认输的把小木盒子从废弃竹篓里又捡了出来,放回了潇湘的面前,妥协道:“想看就打开吧。”   潇湘望着放在桌上的小木盒子,内心纠结。   娇娇有些不耐烦了,问:“你有钥匙吗?”她看了眼挂在小木盒子上面的小锁。   潇湘摇了摇头。   娇娇也不问潇湘的意思,一手抓住小锁,一手按住小木盒子,然后用力一扯,只听“咔嚓”一声,挂在小木盒子上的小锁就被娇娇给扯断了。   小木盒子“啪”的一下开口处露出了一个小缝隙。   “看吧。”娇娇说,“不看的话你永远也放不下,不是吗。”   潇湘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伸手打开了小木盒子。   盒子里塞满了一沓沓折起来的纸。   潇湘颤抖着手把它们拿了出来,打开。   娇娇好奇的凑过去看,疑惑:“这是什么?”   潇湘的神色变得极其的复杂,这是地契和银票,总共有二十多张,被叠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塞满了整个小木盒子。   潇湘被地契上的位置面积和银票上的金额吓了一跳。地契上的地址都是极好的位置,占地也极大;银票上都是十万两黄金、十万两黄金一张的数额极大的银票。   这些地契和银票上的财产加起来比他们整个尚书府的资产还要多。   而这些地契和银票上所写的持有人都是喻潇湘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潇湘瞪大了双眼,一脸茫然。   她丢下手中的地契和银票,拿起小木盒子在里面翻找着,企图从里面再找到一些别的东西,可惜除了这些地契和银票,盒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她又旋转起小木盒子,左看右看,企图在它上面找到些其他东西,比如萧二公子留给她的话什么的。   可惜什么也没有。   潇湘有些失望:“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茫然看着被她扔在桌上的地契和银票,愤怒的一把把它们扒拉到地上,叫嚣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她吗,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吗,那给她留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愧疚吗?   潇湘捏着心口,好疼好疼。 第163章 心死啦 忘却爱情的新生活   她才不稀罕呢, 潇湘高傲的抬起下巴,不让眼泪掉下来。   “嫂嫂, 这些东西该怎么办?丞相府的财产不是全部都收归于国库了吗?”   “我也不知道。”娇娇向来不懂这些,“听说丞相府的财产是全部都收归于国库了,萧丞相虽然把不义得来的财产都记在了别人的名下,但他并不相信这些人,还是把所有的记在他人名下的财产都登记在了一本册子上。大理寺就是根据那本册子上的记录去收缴的,听说已经全部收缴上来了,那本册子上并没有记录你的这些东西。看来是萧轻云早有计划,瞒着萧丞相偷藏下来的。”   潇湘想起了萧轻云跟她说过的话,他说他并不喜欢他现在的生活, 并不喜欢他现在所做的事。他说他也想读书, 也想考取功名, 也想为国效忠。但是现实不允许, 萧家的产业必须要人去打理,他是二房庶出, 从出生起就不被人重视,他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表现出超人的才能, 就必须听祖父的话, 必须按照祖父的意愿行事, 为萧家做出贡献,带来利益。   他说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他过得并不开心。   他说和她订婚是他这辈子唯一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下的决定。   他说将来和她成了婚他一定要彻底的摆脱萧家,和她一起共同营造他们自己的小家。   他说……   他说了很多动人的情话, 她一一都用心的记在了心上,当了真,她曾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期待着为他穿上嫁衣的那一刻。   然而在萧轻云举着刀抵在她脖子上威胁娇娇的那一刻, 以前的这些情话全都变成了致命的毒药,情话变成了谎言刺痛着她那颗柔软的心,让她凋零,逐渐死亡。   她看着地上散落的地契和银票,这些就是他为了自己的将来而考虑的东西的吗?   可是为什么要给她呢?   还让她在他彻底离开她的时候再打开。   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只是为了利用她。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游船上,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在她要跳湖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为什么要把她救起来,为什么不让她就那样死了算了,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么狠心的话,明明说些柔情的话的话她或许还会配合他,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吗?   潇湘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到现在都还在想替萧轻云开脱,恨自己到现在都还想着他的好,恨自己到现在都还爱着他。   她真是没救了。   潇湘闭上眼睛,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边落了下来。   娇娇看得难过,走到潇湘身边抱住了她。   潇湘双手环住娇娇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肚子上,嗷嗷大哭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闷闷不乐,像个真木偶一样,不言不语不笑也不哭,现在她终于哭出来了。   娇娇抱着潇湘,心里也不好受得很,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她今天过来明明是想帮着潇湘忘记萧轻云,却没想到让她想起了更多有关萧轻云的回忆,变得更难过了。   娇娇深深地叹了口气,潇湘是真的很爱萧轻云啊。   她抚摸着潇湘的脑袋,安抚着潇湘的情绪,最后她没将丢满萧轻云送给潇湘的东西的废弃竹篓给带走,把它还给了潇湘,让潇湘自己处理:“你什么时候完全想通了,什么时候再丢也行。”她不再勉强潇湘。   潇湘点了点头:“等一下。”她擦了把眼泪,松开娇娇,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地契和银票,“嫂嫂,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朝廷吧。”她把地契和银票交到了娇娇手上。   “好。”娇娇答应,这些东西虽然是萧轻云送给潇湘的,但也都是萧丞相靠通敌卖国得来的不义之财,确实不能留,交给朝廷是最好的选择。   娇娇把这些地契和银票一并交给了大理寺,和之前从萧家那里收缴上来的财产都一并汇总在了一起,收进了国库。   这次的事件让皇上生气的同时也是有几分喜悦的,现在国库吃紧,有了从萧丞相那里收缴上来的资产又能支撑一阵子了,不过这些娇娇自然不会知道。   那日在游船上救下潇湘的男子接受完调查,确定与萧丞相卖国通敌的事件无关也被放了回去,是九门提督江家的嫡次子江云海。   娇娇一得到江云海被释放回家了的消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喻夫人,喻夫人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他救了潇湘的命,一定要去道谢才行,更何况他因为这件事还在大理寺里被关了那么久。”   娇娇也这样觉得:“那潇湘那边呢?”   喻夫人想了想:“你去问下她自己的意思吧,看她想不想去,按理说是应该亲自去拜谢的。”   娇娇点了点头,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潇湘,潇湘听后说她到时候会跟着一起去的。   江云海就是内阁大学士为他家闺女芯儿精挑细选出来的夫君,可惜芯儿小姐不喜欢,去寺庙里求了书生把她给救出来,抛弃了江云海,现在跟着书生去了遥远的地方。   江云海因此也成了京城的笑柄,说人家小姐宁愿嫁给一个穷酸书生也不愿嫁给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整天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莽汉。   没错,江云海虽出生不俗,但他们家却是南国难得的重武轻文的家庭。父亲是九门提督,勉强认得几个字,最喜欢舞刀弄枪。江云海就最甚了,从小看到书本就犯困,无论江大人怎么拿着棍子追在他后面打,他就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江大人索性放弃,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练武了。   可惜南国从上到下还是重文轻武的国家,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汉的。因此到了议亲的年纪,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的。京城的世家小姐们,谁都想嫁给一个状元郎,没有哪个世家小姐愿意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的。   他好不容易被内阁大学士看中,与内阁大学士府上的小姐订了婚约,谁知在结婚前期,人家小姐还跟一个书生跑了,现在更是没有哪家的小姐愿意跟他们家定亲,嫁给他的了。   江夫人为此也是愁得不得了。   江夫人听说喻夫人要带着自家女儿过来拜访,便把自家儿子给叫了过来,问他:“你救了喻家小姐?”   “是。”江云海直愣愣的点头。   “你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啊,怎么会出手救她?”江夫人意有所指的问。   “她一个女孩子被一个男人拿刀抵着,路过的人都会去救吧。”   江夫人板着脸,审视的望着江云海:“说实话。”   “她长得好看。”   “呵。”江夫人就猜到了,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他心里想什么她清楚的很,“你看上她了?”   江云海不语。   “说话。”江夫人拍桌子。   “是。”江云海答。   江夫人蹙了蹙眉:“她与那萧二公子定过婚约。”   “又没成婚。”江云海争辩,“我还跟大学士家的千金订过婚呢,乌龟不嫌王八丑,我们俩正般配。”   “噗。”江夫人一口茶没咽下去,喷了出来,数落道,“你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指不定瞧不上你呢,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时候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现在讨不着老婆了吧。”   “谁说我讨不着老婆了,我这就娶个大美人回来给你瞧瞧,你不行坏我的事啊。”他提前提醒道。   “呸。”江夫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只要人家小姐看得上你,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江云海站起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江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下头:“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她对喻潇湘还真没有瞧不上的想法,是真觉得人家姑娘会瞧不上她家儿子,喻姑娘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长得漂亮,知书达理,性情还好,要不是看走了眼,跟萧家定了那个倒霉的婚事,她家的大门只怕要被媒婆给踏破了,多少人家排着队求取喻姑娘呢,人家哪儿看得上她家的傻大个。   好在这不是有一段救命之恩在这儿摆着吗,说不定人家姑娘愿意以身相许呢。   江夫人美美的想着,寻思着哪天去庙里求个良辰吉日去,等喻夫人来了直接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了。 第164章 拒绝啦 江云海示爱被拒啦……   喻夫人如约带着娇娇和潇湘提着礼物去江家上门道谢。   江夫人很热情的接待了她们, 在喻夫人和潇湘表达了对江公子的谢意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江云海目光灼灼的盯着潇湘, 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潇湘真的很漂亮,近看比那日他路过太河湖边时偶然瞟见的一眼惊艳促使他冲出人群跃上船上去救她那时还要漂亮。潇湘长得温温柔柔的,因为萧轻云的关系,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没怎么吃饭,消瘦了许多,可潇湘这个样子偏偏更加的促动了江云海的心弦。   他是个粗人,却偏偏喜欢文文弱弱的女子,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最迷人, 最招人疼。而潇湘的长相就那么正正好好的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让他一见倾心。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潇湘看, 可惜潇湘一直半低垂着头,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安静的听着自己的母亲和江夫人聊天, 乖乖巧巧的模样,就是没往江云海那边看一眼。   说起江云海, 江夫人对喻夫人说他今年要参加武举, 打算考个武官, 也马上就要出仕了。   “武举吗?”喻夫人来了兴致,“我们家娇娇今年还是武举的考官呢。”   “是吗?”江夫人惊奇,这科举的考官还有女人的,以前没听说过, 文的没听说过,这武的就更没听说过了。但也知道喻夫人不回拿这种事给她开玩笑,看向娇娇, 激动的说,“那还要请喻少夫人好好指点指点我们家云海,他这还是第一次参加武举,什么都不懂。”   娇娇露出尴尬的笑,也有些为难:“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当考官,也什么都不懂。”况且习武这种事是经过长期训练日积月累才能练成的,她就算想指点江云海,如果他平时没有刻苦训练的话,她也没办法帮他,毕竟练武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就能练好的。   武举可科举不同,科举是用笔杆子写文章,跟考官本人的主观喜好也有关系。武举那是在擂台上真刀真枪的比拼,要是没有真本事的话上了擂台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不是闹着玩的。   娇娇作为考官,唯一能够关照的就是在江云海与人比拼的时候多加注意下,别人他不小心被人给打死了。   娇娇知道这种扫兴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既然江夫人都这样请求了,江云海又救了潇湘的性命,她总是要做些什么的。对江云海说:“我们出去比试比试,我看看你的身手如何。”   江云海有些不愿,为难的说:“我不跟女人打的。”   “比武场上哪儿有男女之分。”娇娇不跟他废话,抬起脚来就朝外走去。   那是因为比武场上压根没有女人吧,江云海腹诽。   江夫人训斥道:“人家考官让你去比你就去比,哪儿那么多废话。”然后提醒道,“注意手下留情点,别伤着了喻少夫人。”   江云海看了看娇娇,又望了望江夫人,秉着尊重长辈的原则,勉强起了身:“好吧。”   “其实不用手下留情也没事……”喻夫人和潇湘自然是要跟着出去一起看的。娇娇的身手喻夫人是清楚的,她还怕娇娇手下不留情把江公子给伤着了呢,要是真的把江公子打伤了,她们是来道谢的也要被别人认为她们是来寻仇的,她追在娇娇身后,不住提醒,“比武切磋,比武切磋,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别真把人给弄伤了啊。”   娇娇被喻夫人担惊受怕的模样给逗笑了:“放心吧,我手上有数。”   喻夫人哪儿能放心,娇娇手上的数她是没见过,她手上闯出的祸事她可是见识了不少。   几人来到院子里,娇娇笔直的站立着,抬起手冲江云海招了招,让他先发动攻击。   江云海站在那里别扭极了,他是真心不想跟一个女人比武,跟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比的呢,她还能赢不成?   他看着娇娇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他不喜欢。   但想到他是喻姑娘的嫂嫂,喻姑娘在旁边两眼放光的看着呢,他又不想放弃这次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寻思着一会儿的比拼他既要表现出自己武艺的高强,又不能拂了喻少夫人的面子,还真是有点难呢。   江云海思索着该怎么恰到好处的发动攻击,一拳就攻了上去,怕伤着喻少夫人,他的拳头故意砸偏了些角度,既不会真的伤到喻少夫人,又可以让大家见识到他的拳法之快。   江云海觉得自己这一拳出的极秒,没人能接的下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娇娇的武力,娇娇不仅接下来了,还顺势给江云海来了个过肩摔。娇娇的眼力极准,在江云海出拳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出了他出拳的偏差,身体一动不动,看着他的拳头从她的脸庞擦面而过,然后迅速抓住他的防御破绽,握住他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转身就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狠狠的将江云海摔在了地上。   “好啊 ,嫂嫂好厉害。”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潇湘激动的给娇娇鼓着掌。   江云海被摔在地上,脸上有点臊得慌,听到喻姑娘的欢呼声,他都不好意思爬起来了。   “起来,再来。”娇娇说。   她看出了江云海刚刚出拳有故意放水,她也故意给他了一个下马威,就是让他不要小瞧她,正视这次比试,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江云海从地上爬起来,看娇娇的眼神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变得严肃而认真。   这场比试确实很难,却不是江云海一开始以为的那种难,是真的很难对付。   喻少夫人的武艺很高,他发现他竟然对付不了,江云海对待这场比赛越来越认真,出拳也越来越快,下手也越开越重,她开始还担心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喻少夫人该怎么办,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他根本伤不着喻少夫人。   最后两人比了个平手,但江云海清楚的知道这是喻少夫人让着他呢。   一场比赛结束,云海清恭敬的给娇娇抱拳作了个揖:“多谢喻少夫人指教。”   “你的拳法不错。”娇娇说,“初试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也不知道其他参加武举的人的水平,所以也不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   “这是我家传的拳法,”云海清有些沮丧,“我本来以为我一定可以成为武状元的,现在看来我差得还远呢。”他苦笑了下,知道自己今天是井底之蛙了,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天天自己个儿在那儿嘚瑟,嘚瑟,已经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差得远了吧。”江夫人一边挖苦。她也是将门虎女出身,从小习武,自然也看出了刚才那场比试她家儿子从头到尾一直被娇娇压制得死死的,难看得很。   “行了吧,你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江云海顶嘴,“是我差吗?是喻少夫人太强了好吗,爹过来比都不一定比得过。”   “你才闭嘴吧,还嫌人丢的不够啊。”江夫人跟江云海争吵着,是他们母女俩的日常,谁都没有恶意,谁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喻夫人可不知道他们日常的相处模式,连忙道歉,说是娇娇鲁莽了,还望江夫人和江公子原谅。   江夫人和江云海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他们不理解他们的聊天方式,连忙解释:“没事儿,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别当真。”   大家重新回了大堂,江云海挪着挪着移到了潇湘的身边。潇湘今天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脸上挂着得体却不达内心的微笑,只有在娇娇和江云海比武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有了几分光彩。   “喻姑娘,”他鼓起勇气开口,“那天在船上你没有受伤吧?”   “多谢江公子相救,我没有受伤。”   “哦。”江云海点着头,“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他斜眼瞟着潇湘,踌躇着他该怎么继续跟美人搭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萧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欺骗了你,你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试图安慰着。   “多谢江公子关系,我没事。”潇湘有礼的回应着,没有表现出感激,也没有表现出厌烦,就是平平淡淡的,脸上的笑容正正好好的让人找不出差错,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蕴含在里面。   喻夫人奇怪的看了眼江云海,觉得他对潇湘太过的热情。她一转头,正对上江夫人超越和善的微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江夫人的心思,她微微一愣,有些没有想到,随即回以江夫人同样灿烂而热情的微笑。   两位夫人一句话没说,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种默契。   告别了江府,在回尚书府的路上,喻夫人问潇湘:“你觉得江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很好的人。”潇湘如实说。   “我觉得江公子好像很喜欢你,江夫人也很喜欢你……”   “母亲。”潇湘不是很有礼貌的打断喻夫人的话,“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她声音不大,但态度坚决。   喻夫人看到潇湘的表情沉了下来,知道她心底里还没放下萧轻云。知女莫若母,潇湘看着温顺乖巧,其实性子倔的很,她不想做的事别人无论怎么强迫也是不会去做的。何况是这种终身大事,要和对方过一辈子,如果潇湘不喜欢,强迫下结合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不太敢把潇湘给逼急了,怕她一气之下跑去尼姑庵当尼姑去,她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了。   回去后喻夫人就派人去江府回了话,委婉的回绝了江夫人的好意。   江夫人受到回信后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指着江云海骂他没本事,连个小姑娘都追不上。   “我早就说人家小姑娘瞧不上你的吧。”她挖苦道。   “我是不会放弃的。”那么美丽的一个小姑娘,可不得给他宠着吗,江云海自我陶醉。   江夫人啐了他一口:“瞧你那德行。” 第165章 镇南图 喻竹楠被宣旨进宫   皇上看着桌上的《清心经》神色肃然:“你是说这东西是从喻家出来的?”   “是。”玉郡王恭敬的回道, “萧轻云接近喻家小姐就是为了得到这本《清心经》,我们能顺利的获知他们这次的行动也是用这本《清心经》做的诱饵。”   皇上沉默着, 盯着桌上的《清心经》久久没有说话。   玉郡王等了一会儿,问:“这本《清心经》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听说过‘镇南图’吗?”皇上不答反问。   “镇南图?”玉郡王惊讶的咽了口唾沫,“听说过,可是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皇上点了点头。   “镇南图”是玉郡王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传说南国的开国之君在打下天下之后命人绘制了一张“镇南图”,上面写有南国无上的秘密,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据说只要南国的历代皇帝能够守好那张“镇南图”就能永保天下不被外姓盗走,而要是别的什么人机缘巧合得到了那张“镇南图”也将拥有推翻天下以代之的能力。   那是张沾满了蜜糖的毒药, 天下之人无人不想得到那张“镇南图”的。   玉郡王一直以为那“镇南图”只是个传说, 难道是的存在?   “‘镇南图’不是在皇宫里吗?”玉郡王颤抖着声音问。   如果“镇南图”真的存在的话, 那也应该收藏在皇宫中最隐秘的地方才是, 那可是只有皇帝才触碰到的东西。连他这个郡王也只是在传说里才听说过。   “如果我说‘镇南图’丢了呢?”皇上居高临下冷凝着眼睛盯着玉郡王。   玉郡王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什么!”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   皇上摸索了下指上的玉扳指, 没从玉郡王的脸上看到什么异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先皇有多么的荒唐, 把南国糟蹋成了什么样子。他在位的时候把‘镇南图’给弄丢了, 据说是被一个宦官给盗走的, 等父皇发现的时候那个宦官早已经跑了,等抓到那个逃走的宦官的时候,‘镇南图’已经被倒手了几道,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玉郡王不敢妄论先皇, 低垂着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朕就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玉郡王惶恐万分,瞳孔因震惊而微缩, 眼眶放大,望着桌上的《清心经》:“难道这个就是?”   皇上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像,但不是这本。真的‘镇南图’上盖有玉玺印章,这本上面没有。不过这本做的和原本几乎一模一样,没见过真正‘镇南图’的人是不可能仿造得出来的。”   玉郡王深呼吸,想要尽快消化掉刚刚接收来的巨大信息量。   “你觉得喻爱卿知不知道这本《清心经》的秘密?”   玉郡王沉默,这种事他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阐述事实道:“萧金很谨慎,我追踪了他很长时间,派出去跟踪他的人死了大半,都没有抓到萧金通敌的半点证据。后来我没有办法,让王教头潜到了醉花楼的房梁上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惜在偷听的过程中被萧金的人给发现了。   “之后就有贼人潜入了喻家,我们开始以为他们是冲着王教头去的。可是后来王教头说她发现那些贼人的时候那些贼人正在书房翻找着东西,在她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做任何反抗就逃了。她觉得他们可能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就是要在喻家找什么东西。   “之后萧家二公子萧轻云接近喻家小姐,与喻家小姐订婚,也是不断的在从喻家小姐那里套取信息,为了能更加方便自由的出入喻府,便更加印证了王教头的观点。后来,王教头把这件事告诉了喻家大公子,喻家大公子便拿出了这本经书,让我们守株待兔,引萧金他们出来就范。”   “喻家大公子?”皇上沉声重复了遍。   “是,王教头的相公,叫喻竹楠。”   皇上手背在身后,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他听说过喻竹楠的名字,是个很有才学的青年,听说诗词对子作得一流,很受才子书生们的追捧;也听说长得极其俊俏,深受京城众世家小姐们的爱慕,当时皇后赐婚他和王娇娇的婚事的时候,听说京城小姐们的眼睛哭瞎了一片,那段时间太医们都应付不及,各个府里跑去给小姐们治眼睛,这事闹得大,当时还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了呢。   他想了想,下令:“去把喻爱卿给我叫来。”随后对玉郡王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喻尚书被皇上叫到御书房议事,他还以为是自己工作上哪里做得不到位,惶恐的不得了。   结果皇上跟他说了堆有的没的,聊了些他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他家中琐事,弄得他茫然的不得了,完全不知道皇上想要干什么。   不过还是小心的应着话,不敢有半点懈怠。   皇上旁敲侧击的跟喻尚书聊了半天,发现他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儿子喻竹楠在这次缉拿萧金的案子里立了大功你知道吗?”他说。   “啊?”喻尚书一脸茫然,“喻竹楠?”他感到奇怪,虚心求问,“不是娇娇吗?”   皇上笑了笑:“是你儿子喻竹楠没错。是他出的好主意,才能让我们的禁卫军抓到萧金通敌卖国的证据,将他缉拿归案。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喻尚书惶恐不已,皇上明明是在表扬自家儿子,可他怎么从中听出了一股杀意。   皇上笑了笑,宽慰道:“这是好事儿,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听说他参加今年的科举?”   “是。犬子现在正在京城学院用心读书呢。”   “是吗,那喻爱卿不介意朕把他叫到宫里来聊两句,不会耽误他读书的时间吧。”   “当然不介意,能得到圣上的召见,那是他的荣幸。只是不知皇上召唤犬子所谓何事?犬子年幼无礼,怕面圣冲撞了圣上,犬子知道的事老臣全都知道。”   皇上安抚道:“不过是奖赏他在缉拿萧金一案中立了大功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那都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最终喻竹楠还是被召进了宫,皇上问他那本《清心经》是从哪儿来的。   喻竹楠说是从一个行走的书商那里买来的。   皇上又问他怎么知道萧金他们要找的就是这本书。   喻竹楠说自从他买回了那本书之后,府里就遭了几次贼,都被内子发现,一一打了一顿后赶了出去。问他们来府上偷窃的原因都说是有人出高价让他们来偷《清心经》的,他不知缘由,但当他听说这次的贼人又是在翻他的书房,便猜测他们又是冲这本《清心经》来的,便计划出了那个计谋。   喻竹楠对答如流,让皇上找不出破绽。   当然,如果皇上怀疑喻竹楠的话,不管他的回答合不合理,想要杀掉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皇上是怀疑喻竹楠的,但他现在并不能杀他。南国现在内忧外患,急需用人。他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何况喻竹楠身后还有娇娇,而娇娇身后站着现在南国最坚毅最强大的军队,他还要靠他们这些人去打败匈奴,去击退倭寇,去清扫山贼,保南国太平。   “是吗,你辛苦了。”皇上如他对喻尚书所说的,夸赞了喻竹楠一番,说他忠勇机智,又赏了他一把匕首,一个玉扳指,最后祝他科举顺利。   “好好考,我看好你。”这是喻竹楠临走时皇上对他说的话。   “谢皇上。”   出了皇宫,喻竹楠深深地松了口气,他看似神色淡定,其实背上已经被汗汗湿了衣衫,还好皇上并没有发现。   终于,科举和武举在同一天开始了。   娇娇本想送喻竹楠去考场的,但她有武举考场要看守,没办法亲自送喻竹楠进考场,为此她难过了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孩子气的说不要去擂台场监考了,要去京城学院接小相公,送他去考场。把喻尚书和喻夫人给吓了个半死,言辞命令她今天必须得去擂台场监考去,否者以后别想进他们喻家的大门,要让喻竹楠把她给休了。   这自然是吓唬人的话,不过对娇娇有效。   娇娇郁闷的不得了,最终还是妥协去了武举考场。到了擂台场,她看到卫首领,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科举和武举竟然在同一天举行,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就不当这什么劳什子考官了嘛,害得我今天都不能送小相公去考场。”   “我的个姑奶奶呀,你可是武举考场的考官,是替皇上选拔出武状元郎的人,多么崇尚的身份啊,多少人抢着想当都当不了,你还在这儿给我嫌弃。就是因为不能送你家小相公亲自进考场?”   “是啊。”娇娇理所当然的点头,“选拔武状元哪儿有比送我小相公进考场重要。”   “有什么重要的!就算你亲自送他进了考场能怎么着,他是多块肉啊,还是能多写两首诗出来啊。”卫首领跟娇娇对着叫嚣,对娇娇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送他去考场,他就是能多写出两首诗来,这叫做爱的力量,你懂不懂啊!”   “这科举也不写诗,你懂不懂啊。”卫首领站在武举考场门口跟娇娇对着吵,引得站在门外候着的考生们纷纷侧目。   “你管得着嘛你。”   卫首领指着擂台场这片儿地:“我是主考官,我今儿个还真就管得着你了。”   “哼。”娇娇冷哼哼,一想到她不能亲自送小相公进考场就委屈得慌,看着一个个紧张的准备走进擂台场的考生们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嘀咕着,“都是你们害的。”   卫首领瞄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今年这批考生有点惨。 第166章 武举啦 今年武举有点难啊   武举总共考六个项目, 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前五个项目都是由考官监督独立完成的, 最后一个项目是考生两两较量,第一轮比赛对手由考生现场抽签决定,胜者再跟胜者继续较量。   这是常规的武举考试科目,除此之外,今年在卫首领的提议下还加开了一个新模式,就是在考场边上又建起了一个擂台场,如果考生在武举的六个项目中不能过关,但考生觉得自己武艺超群,有特殊才能的话, 可以去旁边的擂台场上找考官挑战, 如果战胜了考官或者得到了考官认可的话也算过关。   这是因为卫首领发现民间有很多不会骑马、射箭, 武艺却不错的人, 现在国家急需用人,他不想错过这些人才, 便向皇上提了这个建议,皇上听后觉得不错, 就同意了。   而此时在擂台场上站着的考官正是王娇娇, 她怒视凶凶的看着一个个陆陆续续走进来的考生, 不耐烦的不得了。   考试时间一共三天,三天之后会选拔出京城区的入围者,这些人就是武举人了。   之后全国各地区的中举者将在两个月后在京城集合,参加第二轮的考试, 选出武贡士。   最后就是殿试,跟科举一样,那天皇上会亲自过来, 闯到最后的考生两两相互比武,最终的胜利者就是今年的武状元。   今年武举的规格特别高,不仅时间提前了,中举人数也扩增了,是往年的三倍。   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参加科举想都不要想,但力气还是有的,谁都想来武举考场上试试,不就打个架嘛,谁不会呢,何况今年能中举的人数还增加了三倍呢,因此今年报名武举的人特别多。但质量也参差不齐,很多考生在进入考场之前连武举考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报名就是填个名字,又不要银子,都想过来碰碰运气,万一考上了呢。   因此娇娇今天特别的忙碌,报名来碰运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第一轮在马射上被淘汰的考生就超过了半数。他们一个个都很不甘心,觉得自己力大无比,拥有特殊的才能,只是不会骑射而已,就这样被淘汰下来了不服气,纷纷跑找擂台考官挑战。结果看到擂台场上站着一个娇娇小小的女人,纷纷露出不屑的轻笑:“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是不是男人了。”对这场比试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结果可显而知,他们赶紧收起上台前说的那句话,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武举从早上考到晚到,考生很累,考官更累。娇娇一天揍了几百个人也是很辛苦的,最重要的是竟无一败,更是让人唏嘘不已。禁卫军里这么多人,武艺高强的也不少,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有信心说让他们一天跟几百个大汉打,无一败绩的,不由得对王教头更加的佩服了,只是可怜了那些个考生和卫首领苦思冥想想出来的规则,竟成了无用的规定,没有多选出一个人出来。   因为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考试,考官们都住在了考场里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住处。娇娇身为女子,情况特殊,特被允许她回家去住,明天早上开考前再过来就可以了。   尚书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候在了考场外面,等着娇娇出来。虽然娇娇一早就说了不需要马车来接,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回去,但喻夫人坚决不同意,说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怎么可以一个人待在外面独自回家呢?让喻尚书专门去提了申请,允许他们家的马车在武举的这段时间里,每天晚上在宵禁之后也可以来往于武举考场和尚书府之间。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喻竹楠终于要回家了,娇娇在擂台场上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朝着考场边上的日规望去。眼看科举那边马上就要结束了,娇娇终于受不了了,望了眼后面排着长队等着准备跟她挑战的人,大手一挥让他们全都上来,一拳十个将他们全部打飞了出去。   她拍了拍手,不耐烦的抱怨:“尽给人添麻烦,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武举这边一结束,娇娇就飞也似的冲出了武举的考场,奔向了科举的考场。   那边武举的考官们看到娇娇冲了出去,追在她后面喊人:“是考生考完了,我们考官的工作还没结束呢。”送走考生后他们还要聚在一起开会的,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娇娇哪里管那些,她心里眼里现在已经没有武举什么事儿了,惦记的全是科举那边结束的时间。   不能亲自送小相公进考场她已经很难过了,要是还不能亲自接他出考场,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就让武举见鬼去吧,跟她有什么关系。   娇娇撒溜的跑了,把被她飞奔而扬起的灰土和后续的工作留给了其他的考官。   考官们面面相觑:“这……”   “这王教官走了,我们哪儿知道挑战成功的考生有哪些啊?”负责在擂台场接受挑战的就王娇娇一个人。   有人拿起放在擂台场一侧的本子,是负责记录挑战成功的考生的名字的,上面此时干干净净,空无一字。   “也没记录啊。”考官们犯了愁,想着让谁去把王娇娇给抓回来。   “不用问了,没一个挑战成功的。”这时卫首领走了过来,他是这次武举的主考官,这三天他就在满场的转悠,监督各个考点,看有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其中他关注最多的就是娇娇负责的那个擂台场,被娇娇痛打下台去的那些考生哟,那叫一个惨呐,想到他们一个个临走时的模样,卫首领都心疼他们。   考官们眨眨眼,再眨眨眼:“所以,叫王教头负责擂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为难考生,让今年的武举变成地狱难度吗?”   “可是我们不是要选出更多的人才吗?”有人反驳。   “所以被淘汰的那些人真的是人才吗?”有人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一片沉默,大家默默地转身,继续做剩下的工作。   科举考场的场外站满了人,路上停满了马车。娇娇在一堆的马车当中很快就找到了尚书府的马车,她跑过去,看到喻夫人和潇湘站在马车边上,两个家丁护在周围。她笑着挥手,向她们打招呼。   “怎么样,还没出来吧。”娇娇飞奔向她们,焦急的问。   “还没呢,嫂嫂赶来的正及时。”潇湘笑着说。   “武举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吗?”喻夫人关心的问。   娇娇伸长了脖子望着科举考场的大门:“不知道,应该差不多吧。”   喻夫人木然,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向娇娇,小姑娘的目光已经朝向了科举的考场。她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上前替娇娇挽起了一丝她贴在脸上的凌乱的发丝,又拿出手帕替她擦去额上的细汗。   娇娇扭头,甜甜的笑:“谢谢娘。”   喻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将手帕塞进娇娇的手里:“自己擦,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人笑话了。以后竹楠出来,你就这样见他啊。”   娇娇接过手帕,胡乱的往脸上抹了一把,将汗水擦掉,又还给喻夫人。   喻夫人嫌弃的看了眼被娇娇揉成一团的手帕,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前面人头涌动,娇娇踮起脚尖也望不到科举考场的大门,索性她一个跳步直接跳到了马车顶上,站的高望的远,将科举考场的大门尽收眼底,此时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唉,你跳那么高干什么。”喻夫人抬头去望娇娇,正准备训斥娇娇不守规矩,科举考场的大门被打开了,喻夫人的注意力迅速被那边吸引了过去。   人群变得喧闹,先从考场出来的考生看到家人激动的与他们抱在了一起。   考生一个个的出来,还没有看到喻竹楠的身影,喻夫人焦急的问娇娇:“他们出来了吗?”   “还没有。”娇娇也在张望。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身姿飘逸的少年郎,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喻竹楠就是这样的出色,这样的出类拔萃,这样的光彩夺目,在众多考生中也能让人一眼看见。   娇娇寻到喻竹楠的身影,心情愉悦,这几天一直焦躁不安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变得炙热而充盈。   她一跃而起,越过人群,直接飞到了喻竹楠的面前,一把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小相公,我好想你。”她深吸了一口气,贪婪的吸吮着喻竹楠身上的气息。   喻竹楠笑了笑,回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头上:“我也好想你。”他温情的说。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喻梓信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大家都看着呢。”   娇娇的脑袋从喻竹楠的胸膛上抬起来:“怕什么,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偷情。”   “噗。”喻少允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默默的冲娇娇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娇娇,自家大嫂还是这么的彪悍。   喻夫人和潇湘终于在家丁的护卫下走了过来,关切的问:“写了三天的文章,累坏了吧。快上车去,家里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好吃的。”   今天喻竹楠他们回来,喻尚书也提前赶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饭,圆桌上终于又坐满了人。   “这次京试考得怎么样啊?”喻尚书看向喻竹楠、喻梓信、喻少允他们三个。   喻梓信低着头吃饭,不敢去看喻尚书的眼睛。   可喻尚书偏偏是谁越躲得厉害,他越去问谁:“梓信,考得怎么样啊?能中举吗?”   “嗯……”喻梓信支支吾吾的,不太自信。   喻尚书板起了脸,又看向喻少允:“少允,你呢?”   “爹,您还是先问大哥吧。”   喻尚书蹙起眉头:“你们俩一个个怎么回事,连个乡试中举的信心都没有?还让我去竹楠,我现在问的是你们呢!”   喻梓信和喻少允低着脑袋,不敢接话。   喻竹楠笑着出来为他们解围:“梓信和少允学问是很好的,中举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谦虚不好意思说罢了。”   “不是。”喻梓信偷瞄的抬起头,插嘴道,“今年的考题很难呐。”他自己答的卷子都没有自信能够中举,大哥怎么敢保证的,万一没中怎么办。   “要相信自己。”喻竹楠冲喻梓信露出努力的微笑。   喻梓信:……   喻尚书这才去问喻竹楠:“你考得怎么样?”   “没问题的。”喻竹楠确信道。   喻尚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喻家的儿子该有的样子,瞧喻梓信和喻少允两个人不自信的样子像什么话。 第167章 重聚啦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   吃完饭, 喻竹楠和娇娇两个人牵着手,依偎在一起, 不紧不缓的在花园里散步。   “听说你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大事。”   娇娇昂着脑袋,满心都是喻竹楠,满眼全是星光,回想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她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有趣的、无趣的、喜欢的、讨厌的,在喻竹楠面前她不需要有任何伪装,可以真真实实的把自己完全呈现在他的面前。   跟喻竹楠说话很有意思,不管说什么她都很开心, 她想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喻竹楠, 跟他分享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   喻竹楠认真的听着, 时不时搭两句话:“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不会。”娇娇乐呵呵的, 看到喻竹楠她所有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喻竹楠略带醋意的说:“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的生活依旧很精彩。”   “没有。”娇娇抱住他,昂着头, 把下巴抵在他的脖颈上,喉结微微滑动, 蹭的娇娇的下巴有点痒, 她咯咯的笑出声来,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的生活都没有光彩了。”委委屈屈的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娇娇抱住他。   喻竹楠有些遗憾的说:“你经历了这么多,可惜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承担。”   娇娇的心暖暖的,小脑袋在他的下巴上蹭来蹭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 娇娇觉得她和小相公这次已经不能算是小别了,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是长别了, 长得不能再长了,长到她都忍不住想上京城学院去把学院给拆了。自从和小相公结婚以来他们还没有分开这么长的时间过,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娇娇饱受相思,她以前都不知道她原来也会有这么离不开一个人的时候。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两人相拥在一起诉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的亲昵话,千言万语难以寄相思,唯有交缠在一起,把身心全部交给对方才能填补满心中的空缺。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出自两汉:佚名《上邪》)   科举京试的结果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娇娇直接放了禁卫军那边的鸽子,安心在家和小相公一起“寻欢作乐”,武举那边偶尔会拿着一些文件来找她确认,娇娇也不想见,还是被喻竹楠拽着、陪着才勉勉强强完成了属于她的工作。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里,种种田、钓钓鱼,好不快哉。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放榜之日街上十里飘香,浓浓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娇娇是跟喻竹楠一起去看榜的,马车上坐着的还有喻梓信、喻少允和喻潇湘,喻夫人本来也是要来的,被喻竹楠给拦下了,他说:“娘,你就留在家里给我们准备庆功宴吧。”   喻夫人一听也对,她对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很有信心,一会儿得了好消息可得大肆庆祝一番,可有的忙。   放榜栏前挤满了人,娇娇以为他们已经来得够早了,可来了后才知道原来有好些人昨天夜里就来这里守着了,明明知道放榜的时间是今日巳时,他们来得再早也看不到结果。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都知道,大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早早就来到了放榜栏前,等待着京试的结果,好像只要他们来早一刻,他们就能早一刻知道结果一样。   就是娇娇他们到的时候也没到放榜的时间,还要等好一阵子。   铛铛铛,锵锵锵,一阵锣鼓喧嚣,主考官大人骑在骏马之上伴随着古乐之声吟唱着歌谣,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高举着中榜书抬过头顶,在衙役的保护和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放榜栏前。   他扬声说了些场面话,人们欢呼的鼓着掌,吆喝着,给足了主考官面子,但其实没几个人听进去他说了些什么的,大家的心思全都在他主考官手里握着的那张中磅书上。   主考官也明白这个道理,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把手中的中榜书递给了一旁的衙役。   衙役接过之后把它贴到了放榜栏上。   人潮一片汹涌。   娇娇拉着喻竹楠,撇开人群,来到了放榜栏的最前面。   “小相公,你的名字在上面诶,”娇娇激动的喊着,“你的名字在第一个诶。”榜单一张贴出来,娇娇就看见了喻竹楠的名字在第一排第一个的位子,她开心的跳了起来。   “嗯。”喻竹楠点头,微笑着,是开心的,却也没有太多欢喜。他双手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让她不要蹦起来,激动的一下子又跳到别人的房顶上去了。   “小相公,”娇娇激动的喊着,“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娇娇感觉自己都快激动的要疯掉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喻竹楠淡淡的说。   娇娇看着喻竹楠,觉得他太帅气了:“小相公,所以你现在就是状元了吗。”她现在脑袋还有些晕晕的,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云彩里,不太真实,她又看了一眼中榜单,“喻竹楠”的名字确确实实、工工整整的写在榜单的第一个的位置,她还是不敢确信这件事情,“你掐掐我。”她把脸伸到喻竹楠面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喻竹楠轻笑了一声,更正:“不是状元,只是‘解元’而已。”他看着娇娇凑上来的小脸,哪里舍得打她,嘴唇悄悄的凑了上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娇娇的脸颊瞬间变得潮红,双眼微瞪,心脏都快从心脏里跳了出来,不是在做梦,她捂着心口,感受着小鹿乱撞的心跳确认。   只是解元而已。   只是解元而已。   只是解元而已。   ……   一旁的学子们看到榜首“喻竹楠”的名字,听到娇娇的叫喊,都准备上前恭喜两句,沾沾榜首的喜气,希望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榜上,然后就听到了喻竹楠这句话,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顿时不想搭理他了。   喻竹楠和娇娇的旁边,放榜栏前最黄金的位子,愣是不合常理的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没有人愿意靠近的。   喻梓信、喻少允和喻潇湘挤呀挤呀挤,好不容易都没挤到放榜栏前面去,看到喻竹楠和娇娇出来,忙上前去问:“考得怎么样。”   “第一名,解元。”娇娇得意的说。   “真的吗,大哥你真了不起。”潇湘兴奋的说。   “是啊。”喻梓信和喻少允也一起跟着激动。   “那梓信和少允呢?”潇湘又问。   “啊!”娇娇自责的一拍脑袋,“忘记看了。”刚才看到喻竹楠的名字在第一个,一高兴把什么都给忘记了。   “我再进去看。”说着娇娇就往回跑,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喻竹楠拉住她:“你认识他们的名字吗?”提出了个很有针对性的问题。   “额……”娇娇停下脚步,有些尴尬,喻竹楠的名字她是认识的,不仅如此还写的很好呢,但喻梓信和喻少允的名字嘛……他并不认识的很清楚呢。   喻竹楠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们也去。”喻梓信和喻少允紧跟着说。   于是娇娇开道,几人紧跟在娇娇的身后又一次挤到了放榜栏前,上面的人名很多,他们顺着一个个看,终于在榜单中间的位子找到了“喻梓信”的名字,然后在榜单偏下一点的位子找到了“喻少允”的名字。   大家都很厉害。   大家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尚书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喻夫人,喻夫人兴奋的又叫人去街上买了头牛回来,迫不及待的邀请街坊邻家晚上都到家里来吃饭。   喻尚书还没散值呢就被同僚们告知了这个好消息,乐呵呵的一个个还了同僚们的恭喜,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他对竹楠会中举很有把握,平时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但他能一举考中解元,还是让人意外的惊喜的。   之后是省试和殿试,喻竹楠稳稳地夺得了第一名,成了南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中解元、会员、状元的大三元。   而武举那边的状元郎也出来了,正是对潇湘一见倾心的江云海。   今年皇上对武举很看重,为了抬高武将的地位,特地安排文状元与武状元一起游、街,接受百姓的欢呼和祝福。   喻竹楠和江云海两个人穿着只有状元郎才能穿的大红袍,骑着白马,在衙役们的保护下,乐手的吹拉弹唱下,风风光光的绕着京城游、街了一圈,接受着人们的欢呼和祝福。   娇娇、喻梓信、喻少允和喻潇湘在喻竹楠游行必经过的街边儿上的酒楼包了间包厢,看到喻竹楠穿着状元服骑在骏马上从他们面前经过,觉得自豪骄傲极了。   之后他们就赶紧回了尚书府,喻夫人今天为了庆祝喻竹楠高中,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来府上吃饭,一起庆祝。   游行结束,按理说衙役会把两位状元郎分别送回各自的府上,吹吹打打、欢声笑语一路把他们送到各自亲人的身边,让亲人们都能够感受到这一份无上的殊荣和喜悦,让街坊四邻都看看状元郎的风光。   结果到江云海这里却出了意外,他跟着喻竹楠绕着京城游、街了一圈,本该分开走一个回喻家、一个回江家的时候,他愣是不肯回江家,要跟着喻竹楠一起回喻家去。 第168章 厚脸皮 赖在喻家不走的人   “状元郎, 你走错了,你家在那边。”   “我没走错, 我未来媳妇儿在这边,我要让她看看我这个样子。”江云海拽着缰绳不理跟在身后的衙役的话,紧跟在喻竹楠的马的屁股后面。   喻竹楠很快也发现了身后的喧哗,他停下马,转身,看到江云海跟在他后面走错了方向,江府应该在对面那条街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家,”江云海恬不知耻的说,他挺了挺胸膛, “我要让喻姑娘看到我现在威风的样子。”   喻竹楠蹙了蹙眉。   “我在追求喻姑娘, 喻公子你不是还不知道吧, 大舅哥。”江云海骑着马往前赶了两步, 与喻竹楠并驾齐驱,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熟络的说。   喻竹楠一把打掉江云海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谁是你大舅哥。”   “将来我娶了喻姑娘,你不就是我大舅哥了嘛。”江云海憨厚的笑, 理所当然的说。   喻竹楠懒得理他:“你现在不回江府?江大人和江夫人可在家门口等着呢。”   江云海无所谓的道:“让他们等着吧, 他们哪儿有我未来媳妇儿重要。”   喻竹楠被噎了一下, 劝说的话在看到江云海一副皮糙肉厚不知羞的样子的时候全都说不出来了。   “你开心就好。”最后他无奈的憋出了这么一句。   江云海大大咧咧的又重新搂上了喻竹楠肩膀:“我开心,我可开心了,一想到一会儿能见到喻姑娘,我就开心的不得了。”   喻竹楠再次嫌弃的把江云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打掉。   江云海再次厚脸皮的搭了上去。   ……   就这样来来回回纠缠了一路, 他们终于来到了尚书府。   尚书府的门口,喻尚书、喻夫人、娇娇、潇湘、喻梓信、喻少允,以及喻尚书的两个姨娘全都站在尚书府门口翘首以待。他们听到锣鼓喧嚣欢快的唢呐声, 他们看到人群一点点的向这边移动,他们看到两个身穿大红袍的两个人,骑着两匹俊俏的白马在人群的正中间。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两个人?   怎么会是两个人?   喻尚书和喻夫人互看一眼,露出疑惑的神色,待人群靠近了,他们看清了骑在马上的两个人是喻竹楠和江云海。原来是文状元和武状元,众人恍然。然后又换上了新的疑问,江云海他跑到他们喻家来是干什么的?江家在对面那条街上啊。   喻尚书和喻夫人看着江云海和喻竹楠同时下马,愣是忘了上前两步去迎接喻竹楠,和他抱在一起寒暄一番,来一场父子情深,做给围在周围的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看,传成一段佳话。   白瞎了喻尚书昨晚想了一宿的腹稿,今天错过了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好不甘心。   江云海和喻竹楠一起下了马车,来到喻尚书和喻夫人面前,激动的跟着喻竹楠一起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喻尚书不明所以。   喻夫人嘴角抽搐。   这他喵的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的状元郎衣锦还乡的感人场面怎么被江云海搞得都快变成一场闹剧了。   爹、娘,你这是喊谁呢,这里谁是你爹,谁是你娘?你爹、你娘在街的那头呢。   此时江府的小厮也赶了过来,江老爷和江夫人在家门口等了半天,遥远的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吹拉弹唱的唢呐声,以为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整理好衣服、提起精神头,接受着街坊四邻的称赞拱手寒暄着,翘首以待儿子江云海的归来,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能震压下一切声音的唢呐声也越来越远。   这,   不对劲呀……   江大人和江夫人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派了个小厮跑过来打听。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自家少爷跟着人家喻大公子跑到喻家去了,他也来不及再回江府通报,直接追了过来。   “少……少爷……你走错路了。”江府的小厮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嗓子威力可不小,直接叫停了唢呐,堵住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嘴。   一阵安静之后迎来的是一阵爆笑,人们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直打颤,说今年这个武状元脑袋好像不太好使。   江云海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气得一脚踹在瞎喊话的小厮的屁股说:“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我才没走错路呢,你少爷我这么聪明是能走错路的人吗?”   他斜眼偷瞄了下潇湘,见潇湘也用疑惑的眼神正打量着自己,那眼神盯在他的身上好像在打量他是不是真的脑袋不好使似的。   那怎么行。   江云海放开那瞎喊话的小厮,来到潇湘的身前,解释说:“喻姑娘,我并没有走错路,我也不是傻子,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穿状元服的样子。”他说着还傻乎乎的在潇湘面前转了一个圈,“是不是很威风。”   潇湘被江云海的这一举动给吓懵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威……威风……”   “是吗,喻姑娘你也这样觉得吗?”江云海高兴极了,“那你有没有喜欢上我,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你……”潇湘被江云海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江云海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死死地盯着潇湘,觉得她要说的话就是:“你……你……我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他的心情激动极了。   然后只听潇湘说:“你神经病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尚书府,不想再看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一眼。   喻尚书看向喻夫人,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喻夫人摇头,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喻尚书朝身穿红袍,还一脸惊愕与不可思议的江云海看去,对喻夫人交代:“让潇湘以后离江公子远点,这个人虽然是武状元,但脑袋好像不太好使。”   喻夫人点头,深以为然:“我会的。”   “咳咳。”被江云海闹了这么一番,奏乐也断了,寒暄、恭维的气氛也没有了,送喻竹楠和江云海回来的衙役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喻尚书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握住衙役头子的手,感谢他们送喻竹楠和……江云海过来,掏出红包打赏了每人二两银子,然后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屋喝酒去。   最后喻尚书和喻夫人的目光落在江云海的身上:“江公子,你是进屋跟我们一起喝酒去呢,还是回江府呢?”他们自然是希望江云海能够回江府的。   可江云海偏偏是个不会看别人眼色,猜别人心思的人:“能留下来跟爹、娘和大舅哥喝酒那是极好的了。”   喻尚书一阵心悸:“别,江状元你可别这么叫,我们受不起。”   江云海笑呵呵的:“受得起,受得起的。”说着就抬脚跟着大伙一起走进了尚书府的大门,临抬脚还不忘交代赶过来查看情况的小厮一句,“你回去跟爹娘说声,我在尚书府这儿陪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喝酒,让他们自己吃吧。”   小厮站在尚书府的门口,一脸苦相,这个话让他怎么带回去呦,这是人说的话嘛。   喻尚书听后也是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己家的门栏给绊倒。他回头望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笑嘻嘻的江云海,嘴角不住抽搐,心道这人不仅脑子不太好使,脸皮也是厚的不要不要的,他家潇湘就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他养她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女儿嫁给这种人的。   自家儿子“为国捐躯”娶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就算了,可不能再让自家闺女也受这种罪。   想到江云海是今天的状元郎,刚刚跟着喻竹楠游/街了一圈,接受到人们的祝福,大喜的日子,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没让人拿了棍子把他给赶出去。 第169章 任命啦 喻竹楠成为县令啦   喻竹楠中了状元, 喻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 灯笼里燃着烛火,喻夫人命人每相隔几个时辰就加一次油灯,三天三夜没让它们熄灭,喻府灯火通明,一片欢天喜地。欢乐庆祝了几天,喻竹楠就接到了朝廷的任命,让他去晋城县当县令。   喻梓信和喻少允则留在京城做文案工作。   “晋城县?”喻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京城,上一次踏出京城的时候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根本不知道晋城县在哪里。   喻夫人让喻尚书从官府里借了地图回来, 在上面仔细的寻找着晋城县的名字, 终于, 她在南国地图的一个角落找了个那个叫晋城县的地方, 它距离京城相隔了七个县城,是个很遥远的地方。   “这么远啊。”喻夫人看到地图上相隔这么远的距离, 惆怅极了,一想到喻竹楠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去了以后估计他一年到头都回来不了一次。她想让喻竹楠留在京城, 去求喻尚书说,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找找关系,让竹楠留在京城里吗?”   喻尚书横眉竖眼,把喻夫人给狠狠地骂了一顿。说这是皇上亲自下的任命, 那是圣旨,我们做臣子的只有听命的份,哪儿是你想改就能改的。而且喻竹楠能一入仕就被封为县令, 手握实权,管理一方,那是皇上器重,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你还嫌弃。   喻夫人耷拉着一张脸:“我就是不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嘛,我不在乎他当多大的官,哪怕跟梓信和少允一样做个闲散的修订书籍的工作也好,只要能留在京城,留在我的身边就好。”   “妇人之仁。”喻尚书嘴上虽然骂着,心里也不太舍得儿子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还是托人去打听了关于晋城县的消息。   相较于喻尚书和喻夫人上次出京城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喻竹楠、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和喻尚书的两个妾室就更不用说了,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的。娇娇对晋城县的了解比他们还要多些,他们以前逃亡的时候路过了很多的地方,遇到了很多的人,也听到了很多的消息。   “那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娇娇回忆说,“我没去过晋城县,但在以前逃亡的路上遇见了很多从那里逃出来的人。听说那里的县太爷很凶残,赋税很高,那里的人都活不下去了,宁愿逃亡,背井离乡,也不愿呆在那里。”   喻夫人听后捂着脸痛哭:“当地人都不愿意呆在那里,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娇娇却比喻夫人乐观:“他们选择逃亡的原因是因为县令,现在小相公去做那里的县令,就都好了。”   娇娇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喻夫人,她依旧哭丧着脸,直到喻尚书回来,带来了个更令人抓狂的消息,他打听到晋城县上一任县令是被人给谋杀的,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晋城县现在乱的很。皇上这才赶紧任命喻竹楠成为晋城县的新县令,立即出发赴任,这次喻竹楠过去除了要管理好晋城县以外,还担负着调查杀害上一任县令的真凶的任务,不过这些在喻竹楠临走的时候才会告诉他。   喻夫人听后直接晕了过去,县令被杀!那喻竹楠过去当个县令岂不是还会有生命危险,这晋城县里住的到底是歹徒还是良民啊。   然而无论喻夫人怎么反对,喻竹楠还是得去晋城县赴任的。喻竹楠本来是想自己带着两个人先过去,让娇娇留在京城,等他把那边的事情理顺了,安定下来再让人来接娇娇。   娇娇不干,说自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受不得苦,她就是从苦里出来的,面对一无所有从头开始的环境她轻车熟路的很,应付起土匪来更是得心应手,反倒担心小相公过去后什么都没有,万一真遇到歹徒了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应付不了,手足无措。   “我在你身边还能帮帮你。”   “对,对,娇娇得跟着一起去。”喻夫人也附和,“有娇娇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她满眼依赖的看着娇娇,娇娇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有娇娇在喻竹楠身边,喻竹楠就不会有事,喻夫人从来没有对娇娇如此放心过。   喻竹楠叹了口气,在娇娇和喻夫人的强势下只能妥协。   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希望娇娇可以一起去的,只是知道此行不易,不是去享福的,去了晋城县以后肯定有一堆烂摊子事等着他去解决,要调查前任县令被杀的事情,晋城县的百姓肯定对他也不会是欢迎的态度,他不想让娇娇跟他一起受人白眼,承受压力,留在京城里会好一些。等他把那边的事情都给解决了,得到了百姓的信任后再来接娇娇过去也不迟。   不过看着娇娇委屈的目光,他实在是不忍心再拒绝。   “你真的决定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最好玩、最幸福的地方;没有你的地方,我连心都没了,人都要死了,哪里还有好玩、幸福可言。”   喻竹楠赶紧堵住她的嘴:“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我答应你便是。”   “真的?”娇娇开心的跳了起来,“小相公,你真好。”   喻竹楠笑她:“小傻瓜。”眼睛酸酸的,心里暖暖的。   看着娇娇,他的心跟着一起融化了,这种被人重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他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被人看到,遭人笑话。   融化的粉色心海里漂浮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挂着大锁紧闭着,是他不愿去想,不愿去面对的过去。是他害怕的,恐惧的,不敢被娇娇发现的过去。   他后悔曾经做过的事,他对不起娇娇,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弥补她。   只要在娇娇知道真相后能够原谅他,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他紧紧的闭着眼睛,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   他紧紧地握住娇娇的手,颤抖着,贪恋着眼前的美好。   “小相公?”娇娇疑惑的喊了声,她被喻竹楠目光灼灼的眼神看得脸有些发红。   喻竹楠回过神来,用力的抱紧她,祈求:“不要离开我。”   娇娇开心的笑,回抱住他:“那是当然的,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赶我走都不走。”   听见娇娇近在耳边的声音,喻竹楠的内心不再忐忑,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说他是她的药,其实她不知道,她才是他的药。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娇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小相公今天特别的奇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还这么的黏着她,握着她的手链吃饭都不肯松开。   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喻竹楠握着娇娇的手就是不肯松开。哪怕他因此要用左手拿筷子,夹块菜都无比的艰难,他也紧握着娇娇的手不松开。   喻竹楠的筷子在一块土豆上捣来捣去,就是没能把它给夹起来。   一家人停下了筷子,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娇娇哭笑不得的低下了头,默默地拿起筷子替他把被他捣得面目全非的土豆喂到了他的嘴里。   喻竹楠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伸着脑袋去吃,一桌子人看着他们两,他也面不红心不跳的。   这还是原来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相公吗?   喻竹楠和娇娇好像掉了个个,娇娇害羞得不得了,而喻竹楠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接受着众人的目光,神态自若,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看得喻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快回去吧,快回去吧,你们这么恶心谁还吃得下饭呐,你们俩自己个儿回自己的屋吃去吧。”   羞得娇娇血红着一张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就想不明白了,小相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跟着他一起去晋城县的人啊,他该不舍的应该是喻尚书、喻夫人、潇湘、喻梓信、喻少允他们那,怎么对她表现得这么恋恋不舍的。   弄得她心花怒放的。   娇娇辞去了禁卫军教头的职位,跟卫首领说她要跟着小相公一起去晋城县,卫首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放人了,主要是他也知道,他就是不放人,娇娇就是把守城的人给全打趴下了,也是要跟着她家小相公去晋城县的。从这次武举的事儿他就看出来了,在娇娇的心里,天大地大,都没有她家的小相公大。   “得得得,你去吧,去吧,去吧,谁稀罕你留下来似的。”卫首领嫌弃着,却约着娇娇和喻竹楠一起喝酒,要给他们送行。   送行那天,玉郡王、卫首领还有禁卫军那天轮休出来的侍卫全都来了,他们喝得烂醉,每个人都是被自家跟来的小厮抬回去的。   侍卫们回忆起在校场上被王教头胖揍的恐惧,还是很怀念的。   “以后就不能跟王教头过招了。”原来他们私下里都是以能在娇娇手下接过几招来比较功夫高低的,娇娇这一走,他们一下子失去了进步的动力和比试的乐趣。   “恭喜喻兄高中状元。”玉郡王敬酒,说着祝福的话。   “王教头,”卫首领坐到娇娇的身边,“你现在已经不是教头了,我以后便不再这样叫你了,喻少夫人又显得太生分,这样,我们今天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结拜为义兄妹,从今往后我便是你哥哥,怎么样?”   娇娇举起酒杯,冲卫首领喊了声:“大哥,喝下这杯酒你便是我大哥了。”   卫首领很开心,接过娇娇手中的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大喊了声:“好妹子。”然后看向喻竹楠,警告道,“我家妹子性子是冲了点,但是个极好极好的,对你也没话说。你可要对我家妹子好,我家妹子要是受委屈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喻竹楠举起酒杯,向卫首领敬酒道:“大哥的话,竹楠谨记于心,娇娇对我的好我比谁都清楚。我也心爱着娇娇,我在此向大哥保证,也请在座的各位都做个见证。我发誓,”他神色严峻的说,“我喻竹楠今生今世只爱王娇娇一个人,绝不负她,为了她我甘愿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好。”卫首领对喻竹楠的表态很满意。   “呸呸呸。”娇娇却不高兴了,“好好的,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才不舍得你上刀山下火海呢。”她抱住喻竹楠的胳膊,不让他说这样的话。   酒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玉郡王眼眸深沉的看着喻竹楠,觉得他变了很多,上一次见到他时他可没这么放得开。想到皇上单独跟他说的话,他们国家的至宝“镇南图”的仿造本是从喻竹楠那里出来的,虽然喻竹楠的解释天衣无缝,但他就是觉得喻竹楠这个人没有那么的简单。   他端起酒杯,又朝喻竹楠敬了一杯酒,恭祝他前程似锦。   喻竹楠端起酒杯:“多谢玉郡王。”   喻竹楠和娇娇这次离京只带了两个侍卫,喻夫人是想让他们多带些的,她恨不得把喻府的所有侍卫都让他们带去晋城县,然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尚书府的侍卫都来自京城的百姓家,故乡就在京城,没几个愿意跟喻竹楠和娇娇走的,就这两个还是尚书府的家生子,不敢忤逆喻夫人的命令,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少爷和少夫人去晋城县的。喻夫人给他们许了好的前程,答应他们去晋城县两年后就放他们回来,跟他们许配门好亲事,给他们置办房子让他们成家。 第170章 出发啦 这一路并不是旅游   喻夫人本来打算再从外面买些人回来的, 跟着他们一起去晋城县,被娇娇给拦了下来, 说临时买来的人并不可靠,万一真的出了事,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跑过了,根本帮不上忙,带这样的人一起上路反倒是累赘。   “娘,有我在呢,不会让小相公出事的,你还不放心吗?”   喻夫人这才作罢。   临走的那一天, 江云海赶到了城门口来送他们。   江云海作为武状元, 他本以为会被派去前线杀匈奴、打倭寇, 结果任命下来, 他被派去了步兵营,负责守卫京城的安全, 成了他老爹的手下。   江云海郁闷极了,他还想早点建功立业, 多杀几个匈奴, 多立些战功, 早点成为将军,衣锦还乡之时风风光光的过来迎娶喻姑娘。   结果被留在了京城,他也和喻竹楠一样,没有办法, 圣命难为,他再不情愿也得每日待在步兵营里操练。   当然,江老爷和江夫人是很高兴的, 儿子能在身边,最重要的是不用上战场出生入死,这是每个父母的期望。   江云海来到喻竹楠面前,跟他表态说:“你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罩着呢,不会让喻家人受欺负的。”   喻竹楠对江云海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这人太自来熟了些。不过现在他要离开京城了,对江云海倒是极其放心的。也许是因为娇娇的关系,他对这种直肠子的人很有好感,认为是值得依靠的。他不反对潇湘跟江云海在一起,如果他们俩真能走在一起,他是很乐意看到的。当然,这还得看潇湘自己的意思,不过潇湘现在是还没从萧轻云的死亡中走出来,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但他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是不开心的。   想起潇湘,喻竹楠有些惆怅,对江云海嘱咐:“小妹潇湘还请江兄能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放心吧。”江云海拍着胸脯保证。   “他的功夫不错。”出了京城,娇娇说,“潇湘妹子有他保护不会有事的。”   喻竹楠点了点头。   喻竹楠没出过京城,他推开车窗,好奇的看着窗外,京城外的郊区一片荒芜,草是黄色的,了无生机。   他张开地图,看要多久才能到下一个城镇。娇娇握住他的手。   他疑惑的看向娇娇。   “你要做好准备。”她说,“京城外面的世界可能跟京城、跟你想象中的、跟书中读到的完全不一样。”   喻竹楠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娇娇的话是什么意思,曾经,她也跟他讲过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情,那并不是些美好的回忆,在她的描述中是到处都是战乱、饥饿、疾病、贫穷……她说京城像梦境一样,美好的不像话,是她以前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幸福的生活。   他曾经也听他的挚友说过一些外面的事,告诉他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眼中的样子,这个世界比地狱还要恐怖,朝中的官员就是吃人的厉鬼。让他睁大眼睛,走出京城好好看看,这个朝廷、这个国家,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为之效忠。   他本以为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在到了下一个城镇之后,亲眼见识到了娇娇口中的饥饿和贫穷后,他发现他错了,他根本受不了。   “老爷,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小的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老爷,我家闺女今年八岁了,什么活儿都能干,求您把她买了吧。”   ……   一进城门,路两边躺满了乞讨的人,他们各个苦瘦如柴,穿着破烂的衣裳已经辨认不出颜色了,全都脏兮兮黑乎乎的,衣服破烂的已经不是衣服了,感觉就是几根布条披在身上,根本遮盖不住身体。   他们看到喻竹楠他们一行干净且华丽的马车驶进来,一股脑的围了上来,拦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趴在他们车边,向喻竹楠他们讨要钱财、吃的、还有卖自己、卖女儿的……   赶车的两个侍卫被这一景象吓了一跳,他们都是尚书府的家生子,从小在尚书府长大,从没出过京城,平时接触的人也都是尚书府的上上下下,虽不比京城世家中的少爷、小姐,却比一般人家过得好些,哪儿见过这些。看到一拥而上的一群衣冠不整,脏兮兮的人,他们嫌弃且害怕的往后躲,后背直贴在马车门上,打着哆嗦。   马车的窗户是开着的,乞丐们从里面看到坐在里面的喻竹楠和娇娇的身影,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冲他们喊:“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喻竹楠被眼前这一景象给震惊了,手被乞丐们抓住都没有察觉。   娇娇眼疾手快,一把把乞丐们伸到喻竹楠身上的手给打开,把喻竹楠拉到一边,离窗口较远一点的位置,侧身挡在喻竹楠的前面,凶巴巴的瞪了眼伸手上来的乞丐。   那乞丐被娇娇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缩了缩手,不敢再伸进车窗。   喻竹楠看到他们饿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样子,露在衣服外面的肋骨根根分明,都能看到里面内脏的轮廓了,他从没见过瘦成这样的人,心中震惊。   “把我们带的吃的给他们吧。”他说。   娇娇拉着他的袖子,没有租住,只是轻声问了句:“把吃的给他们了,我们吃什么?”   “我们还有钱,还可以卖。”   “路上有很多这样的人,我们救不过来的。”娇娇语气平淡近乎残忍。   不是心狠,看着这些人受苦、挨饿而无动于衷,她比喻竹楠的感受更深,她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追着华丽的马车、穿着漂亮的富人们讨要吃食,然后被他们嫌弃、打走……   她只是比喻竹楠更清楚现实,战乱不停,这些人是救不完的。   “那就能救一个救一个。”喻竹楠语气坚决。   娇娇张了张嘴,想说他天真,可是看到他眼里的星光,终是没忍心说出来。这就是她喜欢她家小相公的地方,善良且热情,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不想扑灭它,哪怕知道出了京城,他眼中的这道星光早晚都会灭。   她知道前路有多么的艰难,会看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乞丐,眼前这些还算好的,之后他们还会遇到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身患疾病的灾民……   他必须得学会坚强,不然在这乱世是活不下去的。   她知道。   但是,   看着喻竹楠眼里的星光,娇娇连否定他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这就是她所爱的人,悲天悯人的谪仙是不会看着世人受苦而不去救的。   她爱他,所以不想打破他心中的信念。   那就让她来守护他的这份天真吧。   娇娇决定。   她松开了拉着喻竹楠胳膊的手:“你想救就救吧,尽我们所能。”   喻竹楠露出欣慰的笑,他拿出放在马车底座里的干粮,跳下车去,去分给路边的乞丐。   “不要挤,不要急,每个人都有份,大家排好队,女人和孩子先来领。”喻竹楠扯着嗓子叫喊着。   可是哪里有人听他的,乞丐们都快饿疯了,看到吃的都杀红了眼,女人和孩子挤在外面,被推到在地,根本走不到马车的跟前来。   人们争抢的声音,小孩的啼哭声,女人的呼喊声,吵得娇娇耳朵疼。   “不要抢,不要抢,排好队。”喻竹楠呼喊着,身上的衣服被乞丐们的脏手给弄脏了、扒烂了。   娇娇的心揪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让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跟着父亲逃难的日子,那时他们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为了一口吃的,有些人甚至可以杀人,就像眼前的这些人一样。   她站在马车之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把这些都忘了。是在京城里待的太久了吗,是过得太幸福了吗,她竟然会觉得世界是美好的,忘却了他们原本是生活在地狱里的。   直到喻竹楠手里的东西被乞丐们一抢而空,直到他被乞丐们推倒在了地上。   娇娇才回过神来,愤怒的跳下马车,把那个把喻竹楠推倒的乞丐给踹倒在了地上,拉起了喻竹楠,无用的拍打着他身上的污渍。   喻竹楠眼神悲悯。   “走吧。”他疲惫的说。   他们在城镇里找了家客栈住下,跟外面路两边躺满了乞丐的残破景象相比,客栈内又是另一番景象,这是间酒楼与住宿相结合的客栈。客栈的一楼是酒楼,招待客户吃饭的;二楼是住宿的客房。   酒楼里人满为患,生意极好,一进酒楼就能闻到酒肉飘香的味道。   “小二,来壶酒。”   “小二,我们的牛肉呢,怎么还没上来。”   “诶,来啦,客官稍等。”   ……   酒楼里热闹非凡,倒让喻竹楠和娇娇找到了一点京城里的景象。   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娇娇叫来小二点菜。   这次出门他们带了不少银子,喻尚书清廉,喻夫人又爱面子,为了维持日常的体面,喻家花销不小,收入和支出基本是持平的状态,没多少闲钱。这次为了让喻竹楠多带些钱,希望他和娇娇在路上和去了晋城县能少受些苦,喻夫人把她当年嫁到喻家时带来的嫁妆全给当了,把钱给了娇娇。潇湘之后甚至把喻夫人给她攒下的嫁妆钱都从喻夫人那里给拿了出来,交给娇娇。她说反正她这一辈子也是不打算嫁了的,这些钱放在库房里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用上,不如给他们带走,等兄长在晋城县安定下来了,有钱了,再给她准备一大份嫁妆也不迟。   娇娇哪里肯要,收了喻夫人的钱,潇湘的却是一个铜板也不肯收。   “不要说这样的话,哪儿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娇娇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在遇到你哥哥之前也觉得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可是遇到了你哥哥之后,我才庆幸我当时没有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嫁给了你哥哥。你的嫁妆你就好好的留着,这是娘辛辛苦苦为你攒下来的,上面带着娘对你的祝福,等遇到了你喜欢的人,就带着这些祝福一起去夫家,倒时候我和你哥哥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的。”   她拿出一些自己的嫁妆,给它们给典当了,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全是不值钱的玩意,也都是她一手打来的,没什么父亲的祝福含在里面,她典当起来没有丝毫的心里负担。   娇娇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她在吃食方面一向是很舍得的。   两个侍卫赶了一天的车狼吞虎咽的吃着。   喻竹楠望着一桌子的菜却没什么胃口。 第171章 遇见啦 遇到了一些人和事   “多少吃点吧。”娇娇劝道。   喻竹楠摇了摇头:“我本以为是因为这个城镇贫苦, 大家都吃不上饭,外面才会有那么多的乞丐乞讨, 原来不是。”   “哪里都是一样的,京城也有很多吃不上饭的穷人,而京城的富人比这里富得多,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我知道的。”喻竹楠说。   “嗯?”   “京城的穷人。”他说,“我见过的。只是没有像外面这些人这样。”这么的多,这么的贫困,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面对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喻竹楠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娇娇也不勉强, 让两个侍卫多吃点, 说再往前走说不定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自己也勉强喂饱了肚子。   这是这个城镇最好的酒楼, 做的菜很好吃, 但因为小相公还饿着肚子,娇娇也食不知味, 大口吃完了一大碗饭,填饱了肚子, 就陪着喻竹楠上楼去了。   娇娇让小二准备好了洗澡水, 看着喻竹楠衣服上脏兮兮的手抓印, 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的,心疼极了,自她认识小相公起,他一直都是仙气翩翩的谪仙模样, 什么时候这样的狼狈过。   小二来送水的时候,突兀的问了一句:“你们白天是不是给外面的那些乞丐东西了?”   娇娇看了喻竹楠一眼,点了点头:“是啊, 怎么了?”   “那你们可要小心点了。”小二好心的提醒,“刚刚我们发现客栈周围的黑暗处蹲满了乞丐,估计是等着你们出去的呢,我们刚刚让人出去把人都给打走了。你们明天出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小心什么?”喻竹楠不解,“我们白天给了他们一些东西吃,他们应该念我们的好才对,难不成还要害我们?”   小二对外面的那些乞丐嗤之以鼻,一点也不同情的用最恶意的思维揣度他们:“才不会呢,老爷,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吧,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们就是群喂不饱的白眼狼,老爷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会念你的好的,只会觉得你们好欺负,是冤大头,会像吸血虫一样黏在你身上吸血,直到把你的血给吸干为止。老爷,你信不信,等明天你们一出去,他们就会缠着你们要东西,如果你们不给的话,他们就会抢。”   喻竹楠眉头紧蹙。   “多谢提醒。”娇娇向小二道谢。   “官府都不管的吗?”小二端水进来,门没有关,两个侍卫吃完饭回房的路上路过正听到小二的话,惊讶的出声问道。   “官府?”小二笑了,“官府要是管的话我们也就不用花这么多钱养这么多的打手了。不仅我们,街上但凡有点钱的人家、店铺都养的有打手,不然家里的东西就会被这些乞丐给偷光、抢光,大家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官府才不管这些呢。我也是看你们人好,公子器宇不凡,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才过来好心提醒你们的。你们人不多,明天出门一定会被他们给盯上的。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我们客栈养的有打手,你们可以出点钱让他们护送你们出城,有我们的人跟着,外头那些乞丐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   “不需要。”喻竹楠断然拒绝。   “不需要。”娇娇不屑的回绝。   “行吧。”小二一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表情,转身离开,小声嘀咕,“不听我的话,等你们被抢了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关上门,喻竹楠的心情不是很好。   “先洗澡吧。”娇娇试了下水温,来到喻竹楠的身后,推着他的身子,催促他去洗澡。   喻竹楠点了点头。   趁着喻竹楠洗澡的功夫,娇娇又跑去找了小二,给他了两个铜板,向他打听前面他们将要去的地方的情况。   “润打县啊,”小二掂量了两下手里的两个铜板,滔滔不绝的说着,“那里现在可去不得,正闹瘟疫呢,死了好多的人,他们那儿逃出来的灾民我们这儿都是不收的,不让进城。那瘟疫可厉害了,只要有一个人感染上了,一死就是死大片。”   娇娇了解,又给了小二一些钱,让他去准备些干粮,可以塞满马车的,他们明天要带走。之后她又去找来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两个侍卫,让他们明天一早帮着客栈的伙计把干粮装上车,再去街上多买几个水囊回来,装满了水带走。   两个侍卫不解,带干粮他们理解,但带那么多的水干什么,那么重,路上到处都能找到河流,走一段地方就能找个河流补充,没必要带那么多的水,会给马增添负担的。   “我刚刚打听过了,前面有瘟疫,灾区的水是不能喝的,喝了会生病的。”娇娇经历过,所以知道。   两个侍卫的神色当即肃然起来,看着娇娇的眼神都变了,他们本来对少夫人是佩服且轻视的。佩服少夫人的功夫,尚书府上没有一个人是少夫人的对手的;轻视少夫人的出身和学识,觉得他们家大少爷是人中之龙,少夫人根本配不上他们家大少爷。   可自从出了京城以后,他们的想法正在一点点的改变,博才多学的大少爷面对着眼前局面和一路上遇到的问题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什么事也做不了;反而是他么一直轻视,觉得除了打架、惹事,什么事都不会的少夫人,成了他们的顶梁柱,主心骨,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让他们有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他们相信只要有少夫人在他们一定可以走到晋城县的。   “我们知道了。”两个侍卫现在对娇娇的话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马虎。少夫人每次交代的事都很关键,这里不是京城,这里危险的很,处处都是危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们已经设身处地的体验过了。   娇娇办完所有的事,回来的时候,看到喻竹楠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看什么呢?”娇娇走到喻竹楠的身边。   “看他们处理剩饭剩菜。”   “嗯?”娇娇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他们住的房间,打开窗户底下正是客栈的后门,倒不是说这个房间的位置不好,相反这是这家客栈风景最好的一间房间,打开窗户放眼望去眼前就是一片碧绿的湖泊,白天看的话应该会很美。可是喻竹楠此时并无暇欣赏风景,他的目光落在后门忙碌的,平时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几个处理厨余工人的身上。   他看到远处的黑暗处隐藏着一群乞丐,他们饿得眼睛发着绿光,像几天没吃饭的饿狼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几个处理厨余工人手中的几个大桶,里面放着今天酒店、客栈客人们吃剩的残渣剩菜,想上来抢,但被一直守在一旁的打手给吆喝走了:“滚远点,敢靠近打死你们。”   “你说他们会把这些厨余处理到哪里?”喻竹楠问,他是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他从没关心过这些。   “喂猪或者倒掉。”娇娇猜。   “所以他们宁愿喂猪或者倒掉,也不愿用这些他们不要的东西去救一条人命吗?”   娇娇叹了口气,关上窗户:“睡觉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喻竹楠盯着紧闭的窗户惆怅的说了这么一句,“也许他是对的。”   “什么?”娇娇问。   “我的一个朋友。”喻竹楠长叹了一口气,“他说读书无用,南国根本就无救了,从根上都烂了,早该灭国了。我们现在应该拿起武器,与之抗争,建立起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新的王朝。”   娇娇瞪大双眼,她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却也知道喻竹楠这话是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喻竹楠点头,坚决的说:“我知道,所以我拒绝了他。”因为没亲眼看到这些景象,因为对南国还存有希望,觉得只要好好读书,考中状元,入了朝,当了官就能改变现状。   可是现在他动摇了,他真的可以改变吗?仅凭一己之力。   “你可以的。”娇娇拉住他的手说,“你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好的县令。”她坚信,“你一定能让晋城县的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她鼓励道,“我相信你。”   喻竹楠低头看向娇娇,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不是在说宽慰他的话,她是真的这样认为,她比他自己还要相信自己。他一把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娇娇挣扎着:“我还没洗澡呢,脏。”   喻竹楠毫不嫌弃,将娇娇抱得更紧了:“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娇娇笑了,手轻轻的覆在他的背上,将他环入怀里:“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小相公,我当然会陪在你身边了。”   喻竹楠呼吸一滞,环着娇娇的手有些颤抖:“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心中害怕极了,想从娇娇这里寻找到安全感。   “当然。”娇娇肯定的说。   他闭上双眼,自欺欺人的感受着现有的美好,他知道,当娇娇知道了真相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一会会离开自己。   他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   后悔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后悔自己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 第172章 这一路 这一路前行很艰苦   第二天一大早, 喻竹楠他们起身准备出发,两个侍卫已经按照娇娇昨晚交代的把干粮和水放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客栈, 行驶出几十步远的时候果然如客栈小二所说的那样瘫坐在路两边的乞丐如饿狼一样一拥而上的涌了上来,把他们的马车给团团围住,用手扒拉着他们的车窗、车门,让他们一步也动不了。   求老爷和夫人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点吃的,不然他们就要饿死了。   “走开,走开。”驾车的两个侍卫挥着鞭子赶人,听了昨天小二说的话,他们对这些乞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这些人就是痞子、无赖、强盗。   昨天大少爷已经把他们车上所有的吃食都给了他们了, 他们竟然还不知足, 今天还来要, 没看到他们正要出城,马车就这么大, 他们也要吃粮食的嘛,把东西都给这些乞丐了, 他们吃什么?是想让他们死吗, 真是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阿南、阿北。”喻竹楠在车上喊着两个侍卫的名字, “不要打人。”他双拳紧握,两只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目光黯淡。   “现世战乱纷纷,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娇娇坐在他身边, 轻声说。   “我知道我很天真。”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助的不甘。他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谪仙,能拯救世间所有困苦的人,他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在困苦面前他的力量微不足道。所以他现在才没有冲出去,把车上的干粮分给外面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他不能拯救他们所有的人,或者说他一个人也救不了。给了他们食物,他们活过了今天,那明天呢?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明天依旧会延续今天这个样子。   娇娇看着喻竹楠失落的样子,抬起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鼓励道。   喻竹楠抬起头看着娇娇。   娇娇微笑:“因为这样才是我心爱的小相公啊。”   她的小相公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最温柔的人,当初在西郊的田地里她被人欺负,被人嘲讽,被人鄙视,自尊都快被那些个公子、小姐们碾压在地上的时候,是他的出现化解了她的尴尬,拾起了她的骄傲与尊严;当初在皇后的宫殿里,她被人嫌弃,没有一个世家公子愿意娶她的时候,也是他站了出来,向她提亲。   他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他悲悯着天下苍生,这就是她所爱的人,她的小相公。   他很傻很天真,但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她爱他,爱他的一切,爱他的博学多才,爱他的天人之姿,也爱他的傻与天真。   喻竹楠紧紧的握住娇娇的手:“我需要你的帮助。”在娇娇的鼓励下,他拾起了自信。   娇娇点了点头。   推开车门,喻竹楠走了出去,他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这回没有把车上的食物给搬出来直接分发给乞丐。   他空着手跳下了车,站在马车前面对众人说:“我只愿意给老人、女人和小孩儿食物,这些人站出来,我请你们去前面的面馆吃碗面。剩下的人恕我无能为力,你们有手有脚,与其在这儿求我,不如自己想想办法,赚钱买吃的。”   马车上的东西他是不会动的。人都是自私的,喻竹楠也不例外,他可以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给这些乞丐们吃,却不能让娇娇和阿南、阿北他们跟着他一起饿肚子。   男人们嚷嚷着不干:“凭什么,凭什么只给他们吃的,不给我们。”   “对啊,我们饿,根本没力气,干不动活。”   “也没人要我们啊。”   “老爷大人,您就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就不让你们走,打烂你们的马车。”   ……   被喻竹楠排除在救济范围外的乞丐们还在嚷嚷着不停,不满意喻竹楠的救济方式,凭什么不给他们吃的,给那些快死的老人和没用的女人和孩子吃的有什么用,纯属浪费,早晚要死的东西,应该把食物给他们才对。   “就凭这是我出钱救济,我这是施舍,不是义务,我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想给谁就给谁。”他看向娇娇。   娇娇会意,带着阿南和阿北把围在马车前的乞丐都赶了开,只留下老人、女人和小孩。   喻竹楠带着他们来到前面的小面馆,结果却被面馆的老板给拦了下来:“老爷,这些人不能进去。”   “他们是来吃面的,我出钱,请他们一人吃一碗素面。”喻竹楠解释。   老板为难的看着喻竹楠:“那他们还是不能进去。”   “为什么。”喻竹楠有些不悦。   面店老板怯怯的说:“老爷,不是我为难您,是他们真的不能进来。如果我放他们进来了,我这家店明天就没人来吃了。”   面店老板的目光落在跟在喻竹楠身后的一群乞丐们的身上,他们浑身黑乎乎、脏兮兮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枯燥杂乱的竖在头上,跟一个个鸟窝一样;裸露在破烂衣服外面的手、胳膊、腿、脚也都是黑色的,看不出本来的肤色,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说了。   孩子们蜷缩在女人的身边,搂着女人的腿,把脑袋缩在女人的腿上,只露出胆怯的目光偷瞄着面店的老板。   女人们也害怕的抱着孩子,露出羞愧的表情。   所有人,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过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是天生的乞丐,只是世道弄人,把他们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还是有羞耻心吧。   “算了吧。”其中一个老人说,“多谢老爷好意,您真是个好人,天底下难得的好人,但别人不愿意给我们一口吃食,不愿意让我们活下去,那就算了吧。”   面店老板羞愧的低下了头。   喻竹楠看着他带来的这些人在面店老板无声的摒弃下有怯懦退去的意思,问面店老板:“那你做好了,让他们在外面吃可以吗?”   面店老板看了看喻竹楠,又看了看门口这些个着实可怜的人,勉强答应:“那,行吧,不过得让他们站远点吃啊。”面店老板叹着气,“唉,这他们吃的碗都得扔了,不然影响店里的生意啊。”   喻竹楠心中不悦,却还是拱手作揖:“多谢老板。”   喻竹楠付了钱,这些老人、女人和小孩一人得了碗面吃。   小孩们激动的手舞足蹈,对身边的女人说:“娘,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女人们人泪盈眶:“好吃你就多吃点。”   有孩子的女人基本都把自己的那碗面让给了孩子吃,孩子们也都很听话,摇着头说吃饱了。   老人们谦让着给女人们,说他们老了,吃不了多少,你们多吃点,还要喂孩子呢。   喻竹楠的眼眶湿润润的,他实在看不了这样的场面。   突然,所有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来到喻竹楠的身边,跪在他的面前,向他重重的磕头:“多谢老爷的施舍,老爷您就是活菩萨,我们会一辈子记住您的,为您祈福。”   喻竹楠背过身去,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娇娇走到他的身边,掏出手帕,替他轻轻的拭去了眼泪。   有女人要把自己半大的孩子送给喻竹楠和娇娇他们:“他已经五岁了,可以干活了,求老爷收了他吧。打水、洗衣服,什么活他都会干的,我不要钱,只求老爷收了他,给他口饭吃就成。”   娇娇却没有答应:“我们一路凶险,带不了一个孩子了。”   女人只能失望的低下头。   马车那边阿南和阿北突然叫了起来:“少夫人,这些乞丐在抢我们的马车。”他们手挥着马鞭,向一拥而上要抢夺他们马车的乞丐们身上毫不留情的打去,可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他们根本不顾身上的疼痛,靠着人数优势制服了守在马车旁边的阿南和阿北,扒开了马车的车门,掀翻了车座,找到了放在里面的干粮。   他们一拥而上,将包在干粮外面的布巾撕了个粉碎,放在里面的馒头、烧饼散落在地,他们哄抢着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娇娇飞身而来,踹倒了抢得最欢,看起来最身强力壮的几个人,其他人吓得都散了开,惊恐的望着娇娇。   留在娇娇身边的只剩下刚刚因为哄抢被踩踏在地上的乞丐们。   娇娇看着散落一地的干粮和被打翻的水袋,目光阴冷。   “夫……夫人饶命。”乞丐们感受到娇娇伸手杀气逼人,他们在阿北和阿南面前敢无视他们手上的马鞭,去抢马车上的东西,但面对娇娇,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他们却怯了胆,根本不敢与她叫嚣。   娇娇身上的气势很足,让人望而生怯,这就是高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不会武功的人看了就知道她很厉害。   乞丐们膝盖软了,脚底抹了油,站在外面没抢到吃食的低着头偷摸摸的跑了;站在内里,手里握着烧饼或者馒头的,赶紧跪下膝盖磕头求饶。   喻竹楠走过来,阴冷的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滚!”   剩下的乞丐赶紧扔下手里的馒头和烧饼,灰溜溜的跑了,比起吃食,还是性命更重要。   喻竹楠蹲下身,一个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馒头和烧饼,拍落上面的灰尘。   阿北和阿南看到后也赶紧跟上,跟着喻竹楠一起捡拾地上的散落的干粮。   “这些东西还能吃吗?”看着马车上被弄得脏兮兮的馒头和烧饼,阿北和阿南露出嫌弃的目光。   喻竹楠拿起了一块烧饼,咬在嘴里吃了一口。   “大少爷!”阿北和阿南大惊,这东西都掉地上了,沾了一层的灰,不能吃了。   喻竹楠好像没有看到上面的灰一样,一口一口的吃着。   娇娇看到喻竹楠的样子,终于恢复了理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烧饼,骂道:“你是不是傻,脏了还吃。”   “是。”喻竹楠低着头,“我就是傻,会觉得他们可怜。对不起,”他说,“我们如果再往前走一些,我的这些行为是不是就会害死我们。”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很聪明,第一次参加科举就中了状元,他理解事情的能力总比别人要快,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会更加的凶险,离开京城越远越会遇到更多超乎他想象的事情。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他说。   他必须收起他的天真与仁慈,这样不仅不能帮到任何人,还会害了娇娇和阿北、阿南。 第173章 快进啦 还是得加快进度啊   娇娇把喻竹楠手里的脏了的烧饼从他手上夺下来, 不让他吃这些东西,他可是她的小相公啊, 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吃从地上捡起来的脏东西呢。况且他们现在还没落魄到需要捡地上的东西吃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候再吃也不迟。不过她是不会让小相公过那样的日子的。   他们把吃食从地上一个个捡起来,想分给这里的老人、妇女和小孩,但又怕把东西给了他们,等他们一离开,这些东西马上就会被其他人给抢走。   这时旁边的一家布店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女人,她来到喻竹楠和娇娇的身边, 向喻竹楠微微欠了欠身:“公子大义, 小女子刚刚在楼上全都看到了, 在如今这乱世里像公子这样宅心仁厚的人不多了, 如果公子相信,我愿意帮公子保存这些干粮, 让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每天到我店里来取一点。另外我们店是做丝绸缎子卖给丝京城里的贵人的,现在还缺一些烘茧、取丝的人, 他们要是愿意学, 肯吃苦, 我也是可以在分发完了公子留下的这些吃食后给他们一些吃的的。还请公子放心,我们店里有打手,可以确保他们从我这里拿了食物以后不被别人抢去。”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的。”旁边听到布店老板娘话的人纷纷跪下, 表达自己的意愿。   “多谢夫人。”   布店老板娘微笑:“不客气,我可是被公子的宅心仁厚所感动,不然才不会揽这些事到身上。”   “夫人大义。”   布店老板娘嗤笑:“我说了, 我不是为了他们。但愿公子他日返京之时,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人,来看看妾身。”   娇娇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防备盯着布店老板娘。   喻竹楠没有接话,转身让阿南和阿北把东西都搬到布店老板娘的店里。   他们重新准备了干粮和水,等到重新可以上路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接下来的路更难走了,先是瘟疫,再是战乱,他们看到了很多尸体,饿死的、病死的,也遇到了很多逃亡的流民,大家都在往京城这个方向跑,只有喻竹楠他们一行人逆流而行。   许多城门都对外关了,只许出不许进,得亏喻竹楠手上有任命的文书,才能一路无阻的穿越过各个城池。   还好娇娇有先见之明,让阿南和阿北准备了足够多的水,接下来他们路过的几个村子不是瘟疫,就是河水里满是血污,根本喝不成。   之后的路越来越难走,他们遇到了几波劫匪,都被娇娇给打跑了;还有偷东西的难民,趁晚上睡觉的时候偷摸到他们的马车里想要偷东西,也被阿南和阿北发现,给痛打了一顿。   这一路大家走的很辛苦,看着娇娇日渐消瘦的脸颊,喻竹楠心疼极了。   他现在吃的很少,尽量把更多的食物留给娇娇还有阿南、阿北他们,这一路他们既要对付强盗,又要应付流民,比他辛苦得多。   而面对这些,他手无缚鸡之力,心急如焚,却什么忙也帮不了,不给他们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路喻竹楠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越往前走,他们能卖到的食物的地方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贵。   他们毫不心疼钱,只要能买到食物,他们就会把马车塞满。   娇娇看到喻竹楠衣服破了,脸颊脏了,消瘦的都能看到脸上的骨架,她又何尝不心疼。   喻竹楠为了能让晚上还要守夜的阿南和阿北能多休息一会儿,竟学会了赶马车,现在正坐在马车外面赶着马车呢。   娇娇推开车门,坐到他的身边,马车的前板上。   “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进去吧。”喻竹楠的声音依旧温和,经过了这么多的苦难,见识了一路走来的悲惨人间,他依旧是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温温如玉的如谪仙一样的玉公子。   他的仙不是穿一身除尘的白衣,或是拿一根作式的竹笛;他的仙是内在的,是他这个人,从内二外深入骨髓的温柔与悲天悯人的心。   他宁愿自己饿死也见不得别人受苦,这一路走来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为了她他迫使自己变得坚强。   多少次他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偷偷的分给了路边挨饿的孩子,然后自己饿着肚子,装作已经吃过了的样子。他以为她没不知道,其实她全都看见了。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装作没看见,什么也不说。   娇娇的头靠在喻竹楠的肩膀上,看着前方的道路,一片荒芜、了无生机。   “让我陪陪你吧。”她依恋的说。   喻竹楠没有坚持非要赶她进车里去,任由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一只手松开缰绳抚在她的头上。   两人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眼前难得的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难民,耳边难得的听不到痛苦的呻/吟和哀嚎。   但这并不是件好事,往前的路上连难民都没有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更严峻的人间炼狱。   战争,南国的军队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一半的江山都已经被匈奴攻陷。   他们的马车行驶在山间,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谁,哪里来的人?前面在打仗不知道吗,不想死就赶紧回去。” 第174章 部队啦 与忠勇大将军会合   喻竹楠拉紧缰绳, 停下马车:“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前往晋城县赴任。”他掏出任命的文书递给拦住他们去路的小士兵。   小士兵没接, 只远远的瞄了一眼,继续赶人:“赴什么任?晋城县早就被匈奴的部队占领了,你们不知道吗?县里的人全都跑光了,你们去那里干什么,赶紧回去。”   “什么?”喻竹楠大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前了吧。”小士兵不耐烦的说。   喻竹楠被任命为晋城县县令也才半个月前的事情,晋城县被匈奴攻陷竟然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喻尚书打听到的消息也是晋城县前任县令被人给杀了的事,谁都没提到晋城县被匈奴给攻占了的事, 那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京城的消息是有多闭塞啊!   也是, 喻竹楠也是出来后才知道, 京城之外的地方已成了一片炼狱, 可京城的人们还过着安稳的生活,根本没有感受到半点战争的气息。   男人们还在为你绊了我一脚, 我多瞧了你一眼而争吵;女人们还在为今天是穿红裙子,还是穿绿裙子, 是戴镶着珍珠的簪子还是戴流苏步摇而纠结。   谈起战争, 京城的人们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跟他们没有关系,天真的认为外面打得再厉害也不会打到京城里来,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觉得逃亡、战乱,这些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谈起战争,他们总是带着轻蔑和不屑的语气, 觉得说这些话的人不过是在危言耸听,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些人用来骗钱的说辞。   依旧过着自己安稳的小日子,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峻,战争比茶楼里那些喜欢“危言耸听”的人们描述的还要残酷、可怕。   小士兵摆了摆手,赶着人:“所以你们快回去吧,不用去赴任了。”   喻竹楠心情沉重。   “请问前面是哪个将军在带军打仗?”喻竹楠问。   “当然是我们忠勇大将军了,”小士兵自豪的说,“现在除了我们忠勇大将军敢上前与匈奴的部队面对面的硬拼,还有哪个将军敢带领部队到一线跟匈奴们打的,早带领军队灰溜溜的逃了。”   “爹!”娇娇喊了声。   小士兵望向娇娇,迟疑了片刻,问:“你莫非就是娇娇小姐?”   这个小兵显然是这两年才加入王大的部队的,之前没见过娇娇,却从部队里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娇娇的名字,知道忠勇大将军有个女儿,叫王娇娇,身手了得,正在京城里呢。   “是我。”娇娇说。   “娇娇小姐,”小士兵有些奇怪,“你不是在京城里吗?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这是我相公。”娇娇拉住喻竹楠的胳膊说,“他被任命为晋城县的县令,我陪他一起赴任。”   “唉,”小士兵叹了口气,“是这样啊。”语气比刚刚缓和了很多,带上了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硬邦邦的赶人。他叹息着,“你们不该来的,晋城县已经被匈奴人给攻占了,我们的部队一年前曾去过那里,那里的房子都被匈奴人给烧毁了,住在那里的人能逃的也全都逃了,没逃掉的……”他顿了顿,哽咽着说,“也都被匈奴人给杀光了,现在那里就是一座死城,一个人都没有,你们过去也没有用。而且你们也过不去,匈奴已经打到这座山的外面了,马上就要打到这儿来了,你们根本过不去。”他提了提精神,“不过竟然娇娇小姐已经过来了,我带你们去见大将军吧,大将军一定也很想娇娇小姐,见到娇娇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喻竹楠和娇娇自然不会拒绝。   小士兵前面带着路,也留了个心眼,没把他们直接带去大部队集中的军营去,而是带他们先到了一个距离大部队驻军的地方离得较远的一个哨点,那里由冉校尉负责指挥。冉校尉是军中的老人,是跟着王大他们从一个村子里打拼出来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是认得娇娇的。   冉校尉见到娇娇一阵激动:“王丫头,你怎么来了!”   娇娇把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告诉了冉校尉。   冉校尉一声叹息:“你不该来的呀。”手搭在娇娇的肩上拍了拍,“不过来了也好,你爹可想你了,快去看看他吧。”   冉校尉派了两个小兵带娇娇去大部队驻扎的地方,之前给他们带路的小士兵又重新回了他负责蹲点的地方藏了起来。   来到军营,娇娇他们顺利的见到了王大。   “爹!”掀开营帐的帘子,看到三年多未见的父亲,娇娇激动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王大。   “咦。”王大大手掰开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嫌弃的说,“你这丫头,怎么越长大还越回去了,学会撒娇了。”   娇娇恼怒,扭头挣开王大按在她头顶上的大手,又重新靠在王大的胸膛上,粗鲁的磨蹭了两下,擦掉掉下来的眼泪,然后抬起头松开王大,与他对骂:“说谁越长大还越回去了,我那是撒娇吗,我那是怕你想抱我又不好意思,才主动去抱抱你的,你还不领情。不领情算了,我还不稀罕抱你了,给脸不要脸。”   王大哈哈大笑了两声,看着娇娇,眼里全是欢喜:“这才像我的闺女嘛。”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娇娇,半刻都不舍得离开。   “岳父大人。”喻竹楠上前,恭敬的喊了声。   王大这才舍得施舍了那么一点眼神分给喻竹楠,冲他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所有人都必问的一个问题。   娇娇自然是又原话回答了一遍,说喻竹楠要去晋城县赴任,她是陪着他一起来的。   “晋城县不是在一年前就失守了吗?怎么还派你们去晋城县?”王大疑惑。他当时还带人去支援过晋城县,可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先前驻守在那里的部队在匈奴到来之前就先一步弃城跑了,晋城县里一个士兵都没有,匈奴的部队一到没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晋城县,等王大带人赶到的时候晋城县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匈奴人攻打晋城县之前,晋城县的百姓也能逃的都逃完了。   喻竹楠眼神晦暗,没有说话,他们也是在刚刚才知道晋城县失守了的消息。   他的手碰到了放在身上的任命文书,真是讽刺啊。   “这个皇帝真够昏庸的。”站在王大身边一个年轻的少年愤愤的说。   王大怒瞪向他:“不要乱说话。”   少年不服气的道:“我说的是事实。”   娇娇看到站在王大身边的少年,眼神亮了亮,欣喜的喊道:“小柱子,原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呢。”   被叫作小柱子的人也看向娇娇:“是,我还活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娇娇,解释,“我当年一个人跑出村子,结果半路遇到了匈奴的部队。我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山林里,结果一不小心掉下了山崖。”   小柱子的描述跟娇娇记忆中的情况差不多,小柱子一个人偷偷的溜出了村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后来匈奴的部队来了,父亲带着叔叔伯伯们拼死抵抗,打退了匈奴,但小柱子却再也没有回来了。他们都以为小柱子已经死了,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   她当时愤怒之下提着刀还要去找匈奴人拼命,替小柱子报仇。   结果她没找到匈奴人的部队在哪里,他们是游击作战,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驻扎点。   她只得垂头丧气的回来,为小柱子立了一个衣冠冢。   “后来我被人给救了,”小柱子继续说着,“不过受了重伤,养了半年多才好的。我等身上的伤一好就回来找你们了,只是没见着你……”他的目光落向站在娇娇身后的喻竹楠,神色晦暗。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娇娇一拳头打在了小柱子身上,埋怨的说,“你说你当年一个人跑出村子干什么!”   小柱子硬生生的接下了娇娇的一拳,也没躲:“我……”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娇娇又闭了嘴,什么也没说,“算了,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他惆怅的叹了声气。   “是。”娇娇很高兴,看到小柱子没死,她发自内心的高兴,是她这一个月以来知道的唯一一个好消息,还是个天大好的消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干嘛,人活着就好。”   听到娇娇这样说,小柱子心里又有些不高兴了,张口又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娇娇星眸闪烁的双眼又压制了下去,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我来介绍一下,”娇娇指着小柱子,“这是小柱子,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从虎口里救过他呢。”又指向喻竹楠,“这是我相公,喻竹楠,是个大才子,今年的科举状元呢,可厉害了。”   “你好。”喻竹楠有礼的向小柱子打着招呼。   小柱子却没去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娇娇身上,语气淡淡的说:“我听说了,你嫁人了,还改了名字。”   “是啊,我现在叫王娇娇,是军师给我起的,好听吧。你以后要叫我王娇娇啊,可不能喊错了。”大妞、大妞的多难听,可不能让小相公知道了,她专门强调道。   小柱子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也是军师提议让你嫁去京城的。”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怨念,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只有娇娇依旧傻乎乎的笑着,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是啊,军师说只要我留在京城,皇上才会放心我们。”   小柱子轻笑。   娇娇又去向其他人打招呼,娇娇他们来的时候,王大正召集着军中的干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对策,在场的人基本都是跟着王大一路走来的老人,娇娇都认识。   “王叔叔、李叔叔、张叔叔……”娇娇一个个亲切的喊着。   这些都是从小看着娇娇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大家看到娇娇也都很开心,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关心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   “我过得可好了,小相公对我可好了,再说了谁敢欺负我啊,谁能欺负得了我啊。”   “那是,我们娇娇那么厉害,谁也欺负不了你。”   还有问京中妻儿情况的。   “婶婶、孩子们也都很好。我们在郊外种了一大片田地,收成很好,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吃不着饭了。”   ……   喻竹楠没有跟着娇娇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他一双眼睛探究的盯着小柱子。   小柱子也望着他,露出挑衅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对喻竹楠的不喜。 第175章 敌意啦 男二登场情敌出现   “现在是什么情况?”娇娇关心的问。   “匈奴已经打到这座山的外面来了, 我们的半壁江山都丢了。”王大惆怅的叹息着,“我们现在人手不足, 士兵连匈奴军队的半数人都不到,军粮也没剩多少了。”说起这些,他面露忧色,神情不是很好,“国库紧张,朝廷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下拨过军资了,我们现在都是靠百姓的救济过活的,根本没有跟匈奴的部队硬拼的实力。现在我们打算借助这座山的天险,给他们设一道伏击, 看能不能把他们的部队给打残了。”这些事他只是简单的跟娇娇说了一下, 让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好, 至于怎么伏击、有多大的胜算并没有与她详细的说。   “你来得正好, ”王大交代着,“我们现在正准备把山脚下的百姓都给送走, 万一这座山没能拦住他们,匈奴的军队冲了进来, 山脚下的临城县马上就会失守。那些人你是知道的,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没有一点人性。以防万一还是让百姓们先撤离的好。”他看了眼娇娇,又望了眼喻竹楠,“你们也跟着一起走吧,赶紧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娇娇应声, 毫不犹豫,没有任何纠结,矫情的说什么她也要留下来, 要跟大家一起同进退,共生死什么的,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默认下来的习惯。   娇娇身手不差,却没有上过战场,王大说那是老爷们该干的事儿,让女人上战场,除非南国的爷们儿全都死光了。娇娇的任务一直是带着村里的老人、女人和小孩撤离,保护他们不被匈奴人所杀,把他们安然的带到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这次也是一样。   营帐外传来了细碎的争吵声,“怎么了?”站在营帐门口的一个校尉掀开帐子问。   “田大夫要见娇娇小姐,说是娇娇小姐的故人。”门口守卫的士兵说。   哦?娇娇走了出去,看到一个羸弱的男人。   “是你。”娇娇记得他,是带着齐若离离开的药店伙计田纪,他们当时能顺利的私奔离开京城还是潇湘帮的忙,喻竹楠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们一包银钱。   “真的是你们,”田纪看到喻竹楠和娇娇一阵激动,“喻公子、喻少夫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娇娇奇怪,他不是带着齐若离隐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若离呢?”   田纪的神色暗淡了下来:“死了。”他说,“被匈奴人给杀死的。”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体的两侧,微微的颤抖着,“所以我投军了,希望可以上阵杀敌,为若离报仇。可是他们嫌我太弱了,说我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就是去送死,一点用也没有,不肯收我。我说我会医术,他们才收下我的,现在我是这里的军医。喻少夫人。”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知道您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您的话大将军一定会听的,求您跟大将军说一说,让我上战场上去吧,我想杀匈奴人,替若离报仇。”   齐若离是娇娇的朋友,在齐若离与田纪私奔之前,潇湘经常邀请齐若离到尚书府来玩,听说她死了的消息,娇娇很伤心。   “替齐姑娘报仇不一定非要手刃匈奴人不可,你当军医也是在替齐姑娘报仇,”喻竹楠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对田纪说,“你多救一个我们的士兵,他们就能多杀一双匈奴的士兵,这比你亲自上了战场杀不了一个人还白白丢了性命要有用的多。现在受伤的战士这么多,最缺的就是像你这样会医术的人,你留下来可以救更多的人,更是在为齐姑娘报仇。只有打败了匈奴人,天下才能太平,齐姑娘才能真正的得以安息。”   田纪点了点头:“喻公子说的是。”   情况危急,娇娇也没有太多和父亲寒暄的时间,王大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分了些人马给了小柱子,让他带着娇娇他们一起到山下带领百姓逃离。   娇娇不舍的与王大告了别,让他一定要击退匈奴的军队,平安回来。   王大一脚踹在娇娇的屁股上“你这不是废话嘛。快走吧。”他摆着手,赶人。   娇娇跟着喻竹楠、小柱子他们下山,回头看向军营处,王大还站在门口,遥望着他们,看到他们回来,下意识的擦了擦眼泪,朝他们招手:“快走吧。”   娇娇的头伏在喻竹楠的肩膀上,悄悄的抹眼泪。   “一切都会好的。”喻竹楠宽大的手覆上她的脑袋。   “嗯。”娇娇小声的应了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嫁给了喻竹楠以后她变得脆弱、多愁善感多了。以前每次父亲出去打仗,她带领村中的妇女和小孩逃跑,她从来没有哭过,都是坚强的,无所畏惧的。   是因为有人依靠了吗?   她抬起头,看着喻竹楠的脸:“有你在身边真好。”她说。   喻竹楠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柱子在一旁看着小两口腻歪,烦得不行:“我现在叫祝梁才。”莫名其妙插了一句话进来,打断两人眼中无他的二人世界。   娇娇果然被小柱子的话给吸引,疑惑的看向他。   “军师给我起的,祝梁才。以后不要叫我小柱子了。”   在小柱子伤愈回到军队后,军师也给他起了个新的名字,叫祝梁才。但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身边的人还是习惯叫他小柱子或者柱子哥。   不过这回重逢了娇娇,看见了喻竹楠,听到了他的名字,他就不喜欢别人再叫他“小柱子”了。特别是娇娇,每当娇娇叫他“小柱子”的时候,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像在叫一条狗似的,让人不爽的很。   当即让跟着来的几个士兵都改口叫他“祝梁才”,祝大哥。   “哦。”娇娇点了点头。却没有领会到祝梁才的心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已久“小柱子”、“小柱子”的叫着,觉得亲切,也习惯了。   忠勇大将军现在在大家心目中的威望很高,是南国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忠勇大将军所带领的部队是一支不败的队伍。   祝梁才下山到了临县,向当地官员和百姓报上了姓名,说明了此次的来意,大家在听到“忠勇大将军”的名号之后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跟着祝梁才他们一起出发。   娇娇骑着马前面探路,喻竹楠和阿南、阿北一起则跟着队伍,听从祝梁才的指挥行动。   护送百姓逃离的路上,祝梁才作为主将对喻竹楠表达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逮着机会就给他穿小鞋,不让他骑马、也不让他坐马车、骡子和驴也不让他骑,让他跟百姓们一起两条腿走路;动不动就说他弱,说他跟个女人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说他长得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爷们儿。   喻竹楠只是笑笑,也不计较,祝梁才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完全听从主将的安排。   祝梁才好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怪没劲儿的,心里更憋屈了。   只是这些事喻竹楠不在乎,在被娇娇知道后就不干了。她骑着队伍里稀有的马在前面探路,回来后就发现她的小相公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们带来的马车被祝梁才给征用放年迈之人的行礼了,这就算了,阿南和阿北都能坐在马车上赶车,她家小相公却只能在地下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正好,她回来的时候正听到祝梁才骂喻竹楠“娘们唧唧的”,她当即撸起袖子要跟祝梁才干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谁呢,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胳膊、腿儿都给你卸了。敢欺负我相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她说的可不是吓人的狠话,祝梁才竟然敢这样虐待喻竹楠,对他说那样难听的话,她家小相公是天之骄子,是她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人,她哪里忍受得了别人这样对他。   祝梁才看到娇娇这么偏袒的维护喻竹楠,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想跟娇娇置气,冷哼了一声,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娇娇一个健步还要去追,心想就算不卸了他的胳膊、腿儿,也要把他狠狠的揍一顿才行,真是几年不见,不知道她的身手,皮痒痒了,敢欺负她的人了!   喻竹楠看到娇娇炸毛,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把她抱进怀里,顺毛,不让她真的上去与祝梁才打起来。   “你回来了,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他温和的问着。   娇娇挣扎着,却没用多大的力气:“你放开我,我要扒了他的皮。”   “我没事的。”喻竹楠劝道,“你就别为这种小事儿跟他置气了,现在尽快带着这些百姓逃离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你卸了他的胳膊和腿儿,谁领队带路啊。”   娇娇知道喻竹楠是为了大局着想,可她还是很生气:“这哪里是小事儿,他那样骂你,我刚都听见了,你都不生气的。”   “我生气。”喻竹楠老实回答,“不过看到你这么维护我我就不生气了,该生闷气的是祝梁才才是。”   “小柱子?”娇娇愤愤的骂,“他有什么好生气的,骂你骂的那么狠,还这么对你。”她掰开喻竹楠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心,她这才离开几天,都起茧子了,祝梁才到底让她家小相公干了什么!她心疼死了。   “谁让我抢了他的心上人呢?他不喜欢我是正常的。骂我两句我也该受着。”   “心上人?”娇娇眨眨眼,有些懵了。   “他喜欢你。”喻竹楠说。   “怎么可能!”娇娇从喻竹楠的怀里跳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们两就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在感情方面娇娇真的是缺根弦儿,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的事情,她愣是一点儿察觉都没有。或者说她对祝梁才从来没有产生过兄弟以外的感情过,所以她才从来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如果是喻竹楠的话,表现的这么明显,眼睛都快镶在娇娇的身上了,娇娇肯定看得出来。   在男女之情上,娇娇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祝梁才。   对此喻竹楠很开心,所以他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吃醋,还替祝梁才感到可怜。   听了喻竹楠的话,娇娇震惊极了,她想了想,决定去找祝梁才把话说开。   喻竹楠并没有拦她。   此时祝梁才正在安排今晚守夜的士兵,看到娇娇一个人过来,他欣喜极了。   这几天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本以为再次见到娇娇他会非常的开心,可每当他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见不到娇娇的好。   “妞儿。”他亲切的喊了声。   “说了我现在叫娇娇。”娇娇纠正道。   祝梁才当作没听见。   娇娇看了眼一旁的士兵,扭了下头,示意祝梁才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去说话。   祝梁才心花路放。   “听说你喜欢我?”来到无人的地方,娇娇开门见山的问。   祝梁才有些懵,然后认真的回答:“是。”   “我不喜欢你。”娇娇摆了摆手,然后就准备离开,她来就是要跟他说这些的。   刚刚听到喻竹楠说祝梁才喜欢她的时候她还有些火大,就是那种,我明明把你当兄弟,当战友,当可以把后背交给你的出生入死的伙伴,你却想娶我?这不是搞笑吗,我只想跟你谈事业,你却想跟我谈感情!   然后她是不相信的,她觉得是小相公想多了。她和祝梁才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起经历过匈奴的偷袭,祝梁才和她一样,在那场战争中,他失去了母亲和兄弟姐妹,他们一起经历了亲人的离世;一起经历了艰难的逃亡生活。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亲情,更似亲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娇娇觉得,即使聪明绝顶天下无双的小相公也不会理解。一定是小相公搞错了,祝梁才不是喜欢她,而是把她当亲人。因为他们的关系太好,所以才会让小相公误解。   结果祝梁才真就脑袋不清白的说喜欢她,小相公没搞错,是她搞错了。   那她就果断的回绝祝梁才,让他趁早打消掉他这个愚蠢的念头。   “为什么!”祝梁才不服气,站在娇娇的后面,望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大吼,“是因为那个无用的男人吗?”   娇娇大怒,回头呵斥道:“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小相公。”   “小相公?”祝梁才双眼泛红,听着这个词觉得刺耳极了,“他有什么好的?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天生一对。”   “他就是很好。”娇娇回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人见一面就喜欢上了,有些人在一起再久也没有感觉。我第一眼见到小相公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跟你当年有没有离开村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在男女之情上,我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你。”   娇娇的话说的很冷漠,很决绝,但她知道这是为他好,让他早点断了对自己的念想,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那天是去给你买头绳的。”祝梁才说。   “什么?”   “我离开村子的那天,其实是去给你买头绳的。”本来不想说的,他为娇娇做过什么事,他觉得男人为女人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没必要让她知道。但是,当听到娇娇拒绝的话后,他想说出来,想让她知道他为她做过什么事,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你看其他的姑娘有母亲为她们编织的头绳很眼馋,你虽然没说,但我看出来了,每次你的眼睛都在她们的头绳上打转,我就想送给你一个头绳。那天我去山上猎了兔子,想去城里换钱给你买头绳送给你,结果遇到了匈奴的游击部队。”   “谢谢你。”   祝梁才摇头:“我才不要你的道谢。”   “那你要什么?我已经嫁人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祝梁才不说话。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娇娇问。   祝梁才双唇紧咬在一起,眼泪汪汪的看着娇娇。   “还是说我嫁人了,你就不再当我是朋友了?”   “不。”祝梁才赶紧说,“我们还是朋友,我们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娇娇笑了笑:“那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些了,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人的。”   “不会了。”祝梁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娇娇气:“你这个人,我懒得跟你说话。”   祝梁才苦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娇娇向祝梁才挥了挥手。   祝梁才点了点头。   喻竹楠走了过来,看着祝梁才。   “你赢了。”祝梁才说。   喻竹楠没有说话。   祝梁才长叹了一声:“如果这里有酒就好了。”   “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作为主将,不能喝酒。”喻竹楠冷静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想打死你。”   “你不会的,”喻竹楠确信,“你是娇娇的朋友,娇娇结交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呵。”祝梁才冷笑一声。   祝梁才虽然很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娇娇嫁的相公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第176章 团结啦 危难时刻万众一心   队伍前面发生了争吵, 喻竹楠赶了过去,自从娇娇和祝梁才把话说开后, 祝梁才便没再针对喻竹楠了,平心而论喻竹楠是个难得的管理人才,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灾民不满,群众闹事,还有祖祖辈辈都住在临城县的人不愿意离开故乡,他们只能以武力镇压,强制他们离开,可路是要他们用两只脚自己走的, 他们可以强迫他们离开, 但这些人不情不愿的还会拖慢整个队伍前进的进程。每当这个时候, 只要喻竹楠出面, 三言两语就能将这些“刁民”给说服了,让他们停止闹事, 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这是他们这些人做不到的。   所以, 在祝梁才放下成见之后, 便把这些杂事都交给了喻竹楠去解决。喻竹楠处理这种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百姓也愿意听他的。   “怎么了?”喻竹楠走到争吵的中心处,看到是一个士兵在和一个老伯纠缠。   士兵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喻竹楠道:“这老乡非要把他们的糠饼给我们,可我们来时大将军专门交代了, 不能拿百姓的东西。”他又转向老伯,坚定的说,“我们不能收你的东西, 你就拿回去吧,你也没多少吃的,这一路还长着呢。”   谁知这老伯的态度比士兵还要坚定:“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吧,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凑的,我们能拿出来就说明我们还有吃的,暂时饿不死。我们这几天观察了好久,知道你们也没东西吃,一天一个人连半块饼都分不到,这怎么行。你们是过来保护我们的,又是给我们开路,又是赶跑土匪,却连肚子都填不饱,我们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再说了,你们吃不饱肚子,怎么打跑坏人,又怎么保护我们呐。这点东西你们就收下吧,我们饿点没什么的。”老乡捧绷着一个小布袋硬往士兵的怀里塞,里面装着糠饼、馍馍,还有很多其他的吃食,每家每户做糠饼、馍馍的形状不一样,一看就是从很多户人家那里凑出来的。   喻竹楠看着老乡手里的布袋心下感动:“你们就收下吧。”他说。   “可是大将军接到……”士兵谨记大将军的话,不肯收。   “收下吧,”喻竹楠说,“老乡的话说的不错,只有你们吃饱了才能保护好大家。”   “对,对,”老乡点着头,身后的百姓也跟着附和,“还是这位官爷讲理,懂变通,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大将军不让你们拿我们的东西,那是不知道你们都快饿死了。”   老乡把布袋重新塞到士兵的手里,就跟着大家一起退到了队伍当中。   “这……”士兵抱着老乡给的布袋,看着里面的食物,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露出为难的表情,“喻公子,这东西该怎么办啊?大将军不让我们拿百姓的东西,这要是让祝大哥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没事儿,我会跟他说的。现在我们确实没有食物了,不从百姓手上拿的话就得饿死,这是事实。如果我们死了,没人带队,这些百姓也没有意志走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大家都得死。这些东西你先收着吧,记住这些百姓,他们要是没吃的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弄来吃的给他们。”   士兵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喻竹楠回到娇娇的身边,心思沉重。食物,现在是困扰着他们最大的问题。皇上没有下拨军粮,军资紧缺,岳父大人他们为了击退匈奴,留在临县山上。他们为了大部队他们能够有充足的粮食,能够耗死匈奴的大军,把匈奴人抵挡在临城县的外面,他们临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军营里的一点食物,把粮食全都留在了山上。   走的时候祝梁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会有办法的,他们可以去山上打猎,去河里摸鱼。可是山都被人们给挖空了,河全都染上了血水,再不见鱼的踪影。只要是能吃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爬的,全都被人们给吃干净了,哪里还能找到吃的。   这几天他们全靠着喻竹楠和娇娇他们马车上带来的干粮度日,可是他们的马车不大,也只准备了四人们半个月的量,现在他们有二十多个士兵要养活,马车上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前路漫漫,不知道走到哪里才能够得到补给,不接受百姓的帮助,他们真的会饿死,虽然百姓们身上也并没有多少吃食。   喻竹楠把刚刚的事告诉了娇娇和祝梁才,希望他们不要责怪士兵,非要惩罚的话就惩罚他吧,是他让士兵收下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说到粮食,旁边的一个士兵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有军粮,我们南国的土地哪里会丢失这么多,被那帮匈奴人给占去。”他回想起刚刚参军时的场景,那时候部队里的人比现在要多很多,军饷也足够。那时候大将军带着他们每天操练,东奔西走打匈奴、抵倭寇,偶尔还要帮着各个知县剿灭山贼,每天都很辛苦,但是大家都无怨无悔,因为每天都能吃饱饭,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那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想要参军,因为当兵不仅可以吃饱饭,家里人还可以免去繁重的赋税。他们也大都打的是胜仗,将匈奴的部队逼得节节败退。那时候大家的气势很高,觉得击败匈奴指日可待。   但是到了后来,朝廷不再下拨军饷,其他的将军带着部队越退越远,不顾百姓的死活,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只有忠勇大将军誓死不退,要与匈奴人血拼到底。他们就好像沧海里的一缕浮萍,孤军奋战,了无依靠。   部队的人越来越少,没有东西吃,他们只能挖树根,啃草皮,好多人当了逃兵,忠勇大将军抓回来了几个,但想到自己连让士兵们吃饱饭都做不到,实在下不了杀了他们的命令,把他们都给放了。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当了逃兵,拦都拦不住。最后还留在部队的人就都是心怀爱国之心的勇士或家里人被匈奴杀了的战士,和一些不知道该去哪里的人们了。   这些人上了战场各个是虎狼,可以以一敌五,但是匈奴人来势汹汹,你可以以一敌五,他就派来你十倍的部队,他们节节败退,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胜仗了。士兵们的士气也都低沉的很。   “如果有军饷的话。”士兵说着,“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众人心情沉重。   再往前走,他们终于到了下一座城池。守城的人看到他们却怎么也不肯开门,即使喻竹楠拿出赴任晋城县县令的文书表明身份,祝梁才拿出王大给他的将军令出来也没有用。守城的人只说可以放喻竹楠及其夫人,还有祝梁才进来,其他人均不得入内。   喻竹楠和娇娇,还有祝梁才自然不可能独自进去,丢下这些逃难的百姓弃之不顾。   “他们以为他们关了城门,不让我们进去就天下太平了吗,真是天真。”祝梁才冷漠的说,“等匈奴的部队打到了这里,他们全都得完蛋。”   “现在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才有可能击退匈奴人。”喻竹楠说。   “是啊。”娇娇附和。   看到跟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百姓,他们脚都烂了,累得已经走不动了。   被拒之城门之外,他们脸上都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有人开始抱怨,说他们就不该离开村子的,现在好了,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了。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喻竹楠其实是预想到了的,在他们一路来的路上,看到了好多城镇都关闭了城门,拦下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难民进来。但他并没有说,因为临城县的人必须得离开,提前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的不愿意离开。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祝梁才没了方向。   “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喻竹楠说,“各个城镇的县令为了自保,都把难民拒之门外了。”   祝梁才双拳握在一起:“那我们就把城门砸个洞出来。”   “现在不是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喻竹楠说。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祝梁才怒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粮食都快没了,进不了城,难不成让大家都死在这里不成!”他憋屈的很,如果是死在战场上,他毫无怨言,可是死在这里,他不甘心。   “我想想办法。”   祝梁才不屑:“你能有什么办法。”   喻竹楠看向娇娇:“身上还有多少钱。”   娇娇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金子、银子、还有银票,数额不少,放在平时足够整个尚书府上上下下所有人足足五年的生活开支。喻夫人是真的很疼喻竹楠,把她能凑到的所有的钱都给他们带来了,还有娇娇卖嫁妆的钱。   喻竹楠拿了钱;“我去城里换些吃的来。”县令是同意他进城的,喻竹楠说。   祝梁才不太信任的望着他。   “好。”娇娇毫不犹豫的答应,“那你小心些。”这里离不开她,自从这些难民知道其他城镇的人不收留他们了之后就开始闹事,她必须留在这里应付这些难民,防止他们再惹出事端,其他的士兵也是一样。 第177章 买粮食 喻竹楠进城买粮食   喻竹楠跟守城的说他只一个人进去, 守城的士兵没有为难他,从城楼上放下来了一个竹篮, 竹篮足有半人高,守城的士兵让喻竹楠坐进去,他们把人给拉上去。   跟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他是要进城去给他们找吃的东西,以为他们这是要跑,要弃他们于不顾,于是不管不顾的打闹了起来。人们冲上去要把喻竹楠从竹篮里拉下来,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缓缓上升的竹篮砸去,企图把拉着竹篮的麻绳砸断,让喻竹楠从城墙上摔下来, 摔个头破血流最好。   娇娇带人阻止, 这就是她不能跟着喻竹楠一起进城的原因, 因为大家被拦在了城门之外, 跟着他们一路走来逃难的百姓们对他们已经没有好感,不信任他们了。之前已经闹过一番, 被他们给镇压下去了,现在只要他们有一点动作就会受到猜疑, 百姓们就会发动暴/乱。   这样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还是在只让喻竹楠一个人离开的情况下, 如果她也跟着一起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光靠祝梁才带来的这几个人根本招架不住百姓的攻击。   娇娇带着人在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下勉强把局面稳住,他们都不是会说话的人, 只是不断的强调,告诉大家喻竹楠是进城去给大家找吃的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没办法, 他们最后还是只能靠武力制服了这些人,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让他们不敢再闹事。   祝梁才看着禁闭的城门,问娇娇:“你就这么放心他?就不怕他真的不回来了?”   “不会的。”喻竹楠不会回来,这个念头在娇娇的脑海里一刻都没有出现过,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毫无条件的信任他。   祝梁才不屑:“我倒是希望他不回来。”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娇娇冲祝梁才握了握拳头,露出凶恶的表情。   祝梁才呵呵的笑了两声。   喻竹楠进了城,城里的情况也不乐观,街道两边依旧是三三两两蜷缩在墙角的乞丐,街面上所有的铺子都关了门,风萧瑟的吹过,吹起地上的落叶,没有一点生机与人气。   喻竹楠一家一户的敲门,希望能从他们手中买到一点粮食。城里的百姓手中也没多少存粮了,不够自家人吃的,后来有个好心的大娘给喻竹楠指了一个门面,说他们家有很多粮食,让他到那家去买。   喻竹楠敲开了大娘给他指的铺子的门,是家粮食铺子。他说明了来意。   老板摆出了一副有钱好说话的样子:“要粮食?有啊,只要你有钱,要多少粮食都有。”   喻竹楠先掏出了大额的银票,粮食店老板一脸嫌弃:“银票啊,现在都不收了的,南国现在乱成这个样子,谁知道这些银票还能不能换成现银啊。”他接过银票一脸愁容,思索了半天,勉为其难的道,“行吧,看你也是个好人,在这个世道还愿意拿出自己的银子去帮助别人,这银票我就收下了,只是不能按银票上的金额来算的呀。”他又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样吧,这一千两银票我就算你二十两银子好啦。”   “二十两?”喻竹楠觉得粮食店老板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敲诈,“老板,你看好了,这银票是南国最大的钱庄出的,信誉是最好的,只要南国还在,不会换不到银子的。”   粮食店老板摆出一副你不愿意买就拉倒的表情,我还不愿意卖了呢:“我说它只值二十两就只值二十两,你也说了这是南国最大的钱庄,现在南国都快没了,这就是张废纸,我能算你二十两已经很不错咯。要不,你去给我换成现银再来买嘛,你只要能换成现银了,有多少银子我给你算多少银子嘛。”   喻竹楠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找过了,他手持银票的这家钱庄在这个镇子里也有,但是已经关门了,他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住在隔壁的一户来了门,告诉他这家钱庄的人在一个月以前就全部走光了,不用敲了。   全走光了?他当时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这家钱庄是南国最大的一家钱庄,全国各地都有他的门店分布,它家的银票相当于官银,南国的百姓都是认可的。而且具喻竹楠所知,这家钱庄的背后老板是太子殿下,背景这么雄厚的一家钱庄,怎么会说跑路就跑路呢?喻竹楠的心如坠冰窟,当信誉机构都不再信誉的时候,这个国家的百姓还能相信什么呢。   “二十两太少了,算一百两,行吗?你是个商人,行走全国各地,应该知道,再往前走,靠近京城的地方,还是认这些银票的。”没办法,粮食店老板说的不错,当银票不再具备信用的时候,它就是一张废纸。   粮食店老板摇头。   “五十两?”喻竹楠不得不一再的妥协。   粮食店老板还是摇头:“二十两,一个子儿都不再能多了。”   喻竹楠没办法,只得同意。还好他身上还带的有点现银,也全都拿了出来,五锭金子,十锭银子,还有几袋子铜板。   金子和银子粮食店老板没有为难喻竹楠,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可在铜板的问题上,粮食店老板又纠结上了:“这铜板现在不值钱了呀。”   “为什么?”   “这是南国的铜钱。”   喻竹楠一阵心悸,粮食店老板的话再明显不过,这匈奴人还没有攻打进来呢,前线的战士还在奋勇拼杀呢,这些商人就好像已经断定南国会输一样,南国制造的钱已经不值钱了。   想到外面等着他带粮食回去的小妻子和百姓们,他压下心中的傲气,与粮食店老板讨价还价,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当粮食店老板打开粮仓的时候,喻竹楠吓了一跳,现在战乱纷纷,到处都粮食紧缺,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多少人因为没有一口吃的而饿死,他原本以为到处已经没有粮食了,却不知道原来粮食都在这些投机的商人的手里。   看着眼前几仓库堆得满满的粮食,散发着一股霉味,再想到街道两旁饿得枯瘦如柴的乞丐,还有被拦在城门外已经快断粮了的人们,喻竹楠双眼通红,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旁的打手死死地盯着这边,看到喻竹楠双手握成拳头,都向这边靠近了点,警惕的盯着他。   粮食店老板却不以为意:“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他笑着说,“我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全国各地的买粮食,囤积起来了。不光我这样做,我身边的很多老板都是这样做的。”   粮食店老板的做法让喻竹楠想起了之前因为贩卖武器和矿石给匈奴人和倭人的萧丞相,他们都在靠着战争发国/难/财,眼里只有自己的私欲和钱财,没有一点人性。   萧丞相被满门抄斩了,因为他与匈奴人和倭人做生意,帮助壮大了匈奴人和倭人的军队,是通敌卖国;也因为他是丞相,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卖国求荣的事情,是绝不能轻饶的。   但粮食店老板却没犯法,喻竹楠可以在道德上谴责他,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他做的事不合情但合理。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们这些人才对。”粮食店老板继续说,“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提前预见到了今天这种局面,囤积了足够多的粮食,这个城镇里的人早就饿死了。要是没有我们,你们这种大善人现在拿着钱也没处使。虽然我们现在是卑鄙了点,挖空了你们所有的钱,只肯施舍给你们这么一点粮食,但是我们救了你们的命呀。”   这完全是在诡辩,明明是厉鬼却摆出一副菩萨的模样,让人作呕。   喻竹楠早看穿了粮食店老板的阴谋,不会被他的这几句话给哄骗,但他也没说什么。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他花光了所有的钱,足够尚书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五年开支的钱,只买到了四十袋糠米。   “你这里有没有种子?”喻竹楠问。   “种子?”   “是。”喻竹楠想到了家里娇娇打理出来的那片小菜园子,格外的想念它,现在想来它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可爱。   他想起了娇娇才嫁到他们家时常挂在嘴边说的一句话:“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现在在想起来正是人生哲理,正确的不能再正确了。   当时因为这句话不知让母亲受了多少的气。   他虽每次都附和着娇娇,却没真的把这句话当真过。   现在回想起来,真正愚钝的是他们这些人。   他想到了城外的荒地,这些粮食就是省着吃也只够外面的百姓吃不到一个月,他带来的钱已经全花光了,不可能进城再来买了,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把这些粮食都吃完了,再等死吧。   他想到了家里的小菜园子和西郊那一片绿悠悠的田地,喻竹楠觉得只要有种子,再开辟出一片田地来不是问题。   “种子……”粮食店老板又念叨了一遍,“有是有,我那是准备留着战后再卖的。”他嗤笑道,“你现在要有什么用,还指望让外面那些流民种地不成?不可能的。”他断定,“现在战乱纷纷,人们连口吃的都没有,谁还有心情种地呀,你就是买了种子回去,马上就会被他们吃掉的,不是自己的田地,他们不会好好种的。就是种了,等到夜里也全会被饥饿的人们偷光,没用的。”   “我要种子。”喻竹楠坚持。   粮食店老板摇了摇头:“行吧,你这么坚持。那就用五袋粮食换吧,我这些本来是准备战后再高价卖的,就便宜点给你了。”   “你想的还真够长远的。”喻竹楠嘲讽。   “那当然。”粮食店老板丝毫没有听出其中嘲讽的味道,还自鸣得意的说,“不仅是种子,砂石和木头的生意我也都筹备着呢,战后这些生意赚钱着呢。”他也不担心喻竹楠会跟他抢生意,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商人是社会上最低贱的一群人,他们是不会自降身价来经商的。   喻竹楠拿了粮食,来到城楼边。   粮食店老板还算有良心,免费借了他们店里的打手,帮着喻竹楠把卖来的粮食搬到了城楼上,而且没有在半路耍手段,把这些粮食再给抢回来。   用粮食店老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做生意,还是要讲诚信的嘛。”   这个城镇的县令也不是个坏人,他把流民挡在门外也真是怕这些人进了镇子,镇子全都乱了。守城的官兵看到喻竹楠真搬了一大堆的粮食过来,主动帮他把粮食一袋一袋的装进竹篮里,送下城楼去,并没有想着要抢占他们的东西,或者从中捞点好处什么的。   毕竟都是同族的兄弟,看着城外那些人饥寒交迫的,他们这些每天在城楼上站岗的士兵心里也不好受。   城楼外的百姓,看到他们原本已经已经逃走了的喻竹楠又重新回来,还给他们带回来了这么多粮食,欢呼雀跃。   喻竹楠一下来被百姓们高高举起,抛在天上,称他为大英雄、活菩萨。   祝梁才不屑的撇了撇嘴。   娇娇看到喻竹楠能够重新受到百姓的爱戴,不由自主的笑了。她就看不得小相公受一点委屈,如今能误会解开真是太好了。 第178章 期望啊 期待战争能够胜利   喻竹楠把粮食和种子都交给了祝梁才, 祝梁才没想到喻竹楠竟然会带种子回来,他嘴角撇了撇, 表情意味不明,这种时候还想让他带着这些人开荒出一片田地,开辟出一个新村子出来吗?他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他把粮食和种子让士兵搬走放好,下了死命令让士兵轮流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守好,切不可让人给偷走了。这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现在能够稳住这些百姓的关键。   开荒祝梁才倒是不怕的,从无到有,建立新村子,他可是亲身的经历者, 专业着呢。   他当即从人群中找出了各种人才, 把他们分了组, 有人负责拔草、有人负责耕地、有人负责播种、有人负责浇水……   看着人们忙忙碌碌, 眼神中终于不再只是绝望。   祝梁才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做这些有没有用,如果前方大将军他们没有成功的抵挡住匈奴的部队的话, 让匈奴的部队闯了进来,他们现在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在他们还等不到丰收的时候, 这些田地都会被凶残的匈奴人给破坏掉, 让这些人陷入更加的绝望。   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着吗?前方的胜负他们控制不了,他们现在也只能做好他们所能够做的。   开辟新田地,让人们心中有希望, 这就是他们现在所能够做的。   不久前线传来了捷报,说匈奴的部队中了他们的陷阱,损伤惨重, 惨败而退,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次进攻了。   人们得到消息后欢呼雀跃。   此时京城里也终于不再一片太平盛世,京城的人们也不再盲目的自信,觉得战争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外面再乱也打不到他们这里来,影响不到他们。   先是各种物资的短缺,夫人、小姐们买不到心仪的宝石首饰了,以前镶在这些首饰上的红宝石、绿宝石大多是商人从西域那边买来,带着商队运回来的,现在战乱纷纷,商人们为了保命,宁愿不赚钱也不愿去送死,这珠宝首饰自然也就断货了;再是城外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每天哭嚎着嗓子祈求朝廷能打开城门,嚷嚷着求朝廷给他们一条活路,哭喊的声音大的城里人都听得见,没有哪个人听到后会不揪心的。   这时候京城里的人们才惊醒,原来战争就在他们的身边,原来外面已经全乱套了,原来匈奴的部队已经打到他们家门口来了。   这时候京城里的人们才终于有了危机意识,才感受到战争的气息和危险。   匈奴大军来势汹汹,没有哪一处是安全的,即使京城匈奴大军也是有可能打进来的。   朝廷发起了募捐,号召官员和百姓捐钱和物资给在前线抗击匈奴的士兵。   告示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害怕极了,都说南国要完了,他们骂着朝廷无用,骂着皇上昏庸,骂着在前方抗击匈奴的大军无能。   京城的人们人人自危。   募集箱前没多少人来捐款的,醒来的人们已经不再相信朝廷,不再相信在前线对抗匈奴的部队,他们清点着自己的家底,盘算着自己的后路;没醒来的人还沉浸在自己岁月静好的梦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觉得外面的跟跟他没有关系。   这时候潇湘站了出来,从喻夫人那里把自己的嫁妆给要了过来,说要捐给朝廷,给在前线抗击匈奴的部队。   喻夫人本来也是不愿意的,但潇湘说:“哥哥现在在外面,靠的就是正在前线与匈奴人抗击的战士的保护,如果前线的战士连饭都吃不饱,怎么抵抗匈奴人。如果匈奴人冲了进来,哥哥岂不是就危险了,我们现在把钱捐给前线的士兵,也是在帮助哥哥啊。”   喻夫人听了这话立即心软了,想到离开京城的竹楠,她的眼眶红红的,如果她先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她就是抗旨,就是要送她去关大牢,她也绝对不会让竹楠他离开京城的。   她将原本准备给潇湘做嫁妆的东西给了潇湘,然后自己又拿出了些首饰一并给了潇湘,让她捐给前线的部队去。潇湘的话她听了进去,她现在也觉得为前线的部队多做点什么,都会回报在竹楠的身上。只要前线的战士能吃饱饭,她家的竹楠就能安全的回来。   她祈祷着,祈求菩萨能保佑她家竹楠平安无事。   她每天都坐在大门口张望,希望能看到竹楠和娇娇归来的身影。   现在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娇娇跟在竹楠的身边,想到有娇娇在他的身边,喻夫人的心就安稳了很多。   潇湘把自己的嫁妆和喻夫人给她的首饰全扔进了募集箱,不仅如此,她还不辞辛苦的一家一家去走访自己的好姐妹家,劝说她们把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拿出来为前线的士兵买粮食和武器。   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她被人嘲笑,被人误解,被人赶出府去,她全部在乎,只要能多为前线的战士募集一口粮食,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她这一举动感染了很多人,人们看到这一群小姑娘都把自己的首饰给拿出来了,把每个人心中的爱国之心给点燃了,大家纷纷回到家里,力所能及的有钱的捐钱,有物的捐物。   原本对朝廷失望了,对皇上失望了,对前线抗击匈奴的部队失望了的人们又重新恢复了一点希望,或许他们还是可以信任的。   之后,前方战线传来了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好消息,忠勇大将军的部队把匈奴的部队给打退了,匈奴人伤亡惨重,匈奴人存放军粮的营地被忠勇大将军所带领的部队一把火全给烧了。匈奴人不得不退了兵,他们有了喘息的时间。   人们欢呼雀跃,茶楼里到处都在讲忠勇大将军的英勇故事,都在说匈奴人马上就会被他们给打退到关外的,都觉得战争马上就会结束。   人们觉得他们的捐款是正确的,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之后潇湘又自作主张,把娇娇存放嫁妆的仓库的锁找人给撬开了,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要拿去卖了。   喻夫人得到消息,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看到潇湘当真在让人搬娇娇的东西,大怒:“你在干什么呢!你怎么可以乱动你嫂嫂的东西!”说,“这是娇娇带过来的嫁妆,是她个人的东西,跟我们喻家没有关系,”她拾起地上被潇湘找人破坏掉了的锁,“你怎么可以擅自把锁给撬开呢,你想干什么。”   “卖了,换粮食。”潇湘说。   “不可以。”喻夫人阻止道,“这是你嫂嫂的东西,我们不能动,这是规矩。哪儿有夫家人打媳妇儿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的主意的,让人知道了那多丢人啊,你是想让你爹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是不是。只有落魄得不能再落魄了的人家,家里的老爷无能得不能再无能的人家才会打媳妇儿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的主意。我们家可不是那种人家。”   “娘,如果嫂嫂在的话也会这样做的。”潇湘依旧固执,“您忘了嫂嫂之前的话吗,她说战乱的时候这些东西分文不值,趁现在这些东西还能值点钱,赶紧买了吧,然后买些粮食回来,等匈奴真的打到门上来了,粮食才是最值钱的。”   “呸,胡说什么呢,快打嘴巴。”喻夫人不喜欢听潇湘说这些话。   “是是是,呸呸呸。”潇湘听话的打了自己嘴巴几下,“但是娘您要把我的话听进去呀,如果嫂嫂在的话肯定也会这样做的,我现在会这样做就是因为嫂嫂之前跟我讲的话啊。娘,您是知道的,以前嫂嫂在的时候我和嫂嫂走的最近,她给我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她面对战争比我们更有经验,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根据嫂嫂之前的话,按照她的意思做的。”   喻夫人还是不愿妥协,她知道潇湘说的是对的,但是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长久以来的教育告诉她不能动媳妇儿的东西,这是极其丢人的表现。   “娘,您就您不知道这件事成吗?等嫂嫂回来,我一个人去跟她说。”   喻夫人沉默不语。   潇湘冲站在喻夫人身后的贴身嬷嬷道:“嬷嬷,母亲累了,还不快扶母亲回去。”   “嗳。”贴身嬷嬷会意,托住喻夫人的胳膊,将她扶走。   她是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从喻夫人还未出阁的时候就跟在喻夫人的身边,对尚书府的事情也都了解,府里现在是真的没钱了,大公子走的时候喻夫人就掏空了她自己的钱,之后潇湘小姐又非要募捐,老爷已经两个月没有发俸禄了,现在物价又这么高,府里账上剩下的钱恐怕连府里下个月的开支都不够了。   尚书府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现在物资短缺,不光粮食,其他所有的东西价格都高的惊人。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人,他们手上有的是钱,可现在外面的东西进不来,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好东西了。   潇湘把东西送去当铺的时候还心怀忐忑,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担心东西卖不出个好价钱,结果是她多心了,这些东西不仅全卖出去了,还都卖出了高价。   潇湘换到钱立马去粮食店把它们全换成了粮食。   潇湘能完成这么多事,多亏了江云海的鼓励和帮忙。她有想法,却一直犹豫不决,是江云海跟她说你的想法是对的,放手去做吧。   是他帮潇湘把周围的阻碍给摆平,让她不要在意流言蜚语。   潇湘渐渐放下了对江云海的成见,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忠勇大将军成了全民英雄,喻家因为是娇娇的婆家,也深受京城百姓的爱戴,人们遇到喻夫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夸一声:“你们家亲家可真是大英雄。”   要是搁在以前喻夫人肯定会洋洋得意,可是现在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宁愿不要这些赞美和爱戴,也不希望战争的发生。 第179章 撤兵啦 皇上要让王大撤兵   王大打了胜仗, 本以为皇上会给他们奖励,下拨军粮下来, 结果他们只接到了让他们立刻撤回京城的诏书。   “什么意思?”王大他们接到诏书的时候都露出迷茫的表情。   “就是让忠勇大将军你们立刻回京。”传旨的太监说,“忠勇大将军,还请跟着奴才一起回京。”   王大他们没好气的把传旨太监给赶走了,聚在一起开会讨论:“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刚才打了胜仗,匈奴的部队伤亡惨重,我们现在就该趁胜追击,把被匈奴人侵占的城池给夺回来。现在退兵是在给匈奴人喘息之机,白白浪费了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皇上这是不想让我们赢吗?”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回去是抗旨,是要被杀头的;回去就失去了取胜的机会, 与他们而言也等同于卖/国。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有人说回去, 有人说不回去。   最后军师说:“我们还是把传旨公公请回来, 问下他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传旨太监说皇上有皇上的安排, 让你们回去是另有重事要安排,这边他已经派别的军队过来驻守了。   别的重事?什么重事?众人的目光看向军师:“皇上不是是怕我们功高盖主, 要杀了我们吧?”   军师摇头:“现在南国能对抗匈奴人的部队只剩下我们了,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南国都保不住, 现在这个时候皇上不会动我们的。”   是啊, 现在整个南国只剩下他们这一支军队有能力对抗匈奴的人了, 把他们调走了,还能派哪个部队过来驻守,又有哪支部队可以驻守住这里。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回去与不回去的利害军师已经分析完了,最终的抉择还是要由王大来决定, 王大沉思了片刻,向传旨太监确认:“皇上真的安排别的部队来了?”   传旨太监不屑的白了白眼:“忠勇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皇上还是怀疑奴才敢假传圣旨?”   王大不敢怀疑, 但现在的情况又让他不得不怀疑,现在南国上下除了他这支部队还能跟匈奴的部队死扛到底,还有哪只部队敢跟匈奴的部队动手的,早都抛弃百姓跑得远远地了。   “大将军,您别忘了,您们的家眷可都在京城里呢。您的女儿和女婿皇上也派了人接他们回京了。”见王大有抗旨的意思,传旨太监威胁道。   王大捏起了拳头,眯起了眼睛,看着王大的眼里全是杀戮之色。   “大将军,要冷静啊,我们的家眷可都在他们手里呢。”属下的人有些动摇了,他们拼了命的打仗不都是为了让父母、妻子、子女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现在他们家人的安危都保不住,他们又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要不我们回去吧,皇上不是也说了吗,他会另外派兵过来驻守的。这道关口至关重要,直通京城,如果这道关口都破了的话,京城就都危险了,皇上不可能不管的。”有人劝道。   王大踌躇了良久,看士兵们的样子都动摇了,心志都不坚定了的士兵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是抵抗不住匈奴人来势汹汹的攻击的,又想到被留在京城里当人质的乡亲们和娇娇,他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回去。”   王大率兵避开了百姓走陡峭的山壁往京城赶,路上他们遇到了另一支被皇上派来驻守阵地的军队,王大松了一口气,撤回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喻竹楠和娇娇在皇上派来的士兵的半请半押下回到了京城,祝梁才虽然也想守在娇娇身边,但他放心不下这些难民和他带过来的兄弟们,选择留在了原地,继续带着这些人种庄稼,等转机。   喻竹楠和娇娇回到尚书府,喻夫人抱着喻竹楠哭成了泪人:“你们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她的手抚上喻竹楠的脸,心疼的很,“你看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啊,也晒黑了。”她牵着喻竹楠的手,以前他的手光滑细嫩,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精贵的手,现在上面满是口子和裂痕,还有老茧,她的心都快碎了。   “哥哥这是变得更有男子汉气概了。”喻潇湘在一旁说,看着喻竹楠和娇娇也哭红了眼眶。   喻夫人不住的点头,又搂过娇娇,把他俩抱在怀里:“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她擦着眼泪,“你们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快来吃。”   路过花园的时候,喻竹楠和娇娇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了。花园里,原本种满了各种名贵的鲜花,都是喻夫人精心栽培的,现在一颗都没有了,全种上了红薯和蔬菜。   “娘,这是……你之前那些好看的花呢?”娇娇艰难的问。   喻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让人都给拔了,现在想想你之前说的话再正确不过了,种那些花有什么用,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还是种上红薯、蔬菜最实在,看着地里长着粮食,心里才踏实。以前是我迂腐了,委屈你了。”   娇娇眼睛酸酸的,摇着头。   她再看喻夫人,发现这几个月来不止她和小相公在外面颠沛流离吃了很多苦,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喻夫人也改变了很多。以前喻夫人最注重礼仪规矩和仪容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盛装打扮,即使是在家里,无人来访的情况下,也绝对朱钗、步摇、妆容、盛装把自己收拾得很得体。但今天看到她,她头上竟然只插了一支木制的簪子,身上的衣服也有些陈旧,像这种衣服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早就让人丢了的。   不过喻夫人即使穿着变得朴素了,身上的气质还是杠杠的没话说,高贵得不得了。   这时潇湘走到娇娇身边,怯声说:“嫂嫂,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啊。”   娇娇转头看向她。   “我擅自做主把你的嫁妆给卖了。”她抿着唇,怯怯的看着娇娇,有些害怕。   “卖了就卖了呗。”娇娇不以为意。   潇湘松了口气,接着说:“我之所以会卖你的嫁妆是想到了你先前跟我说的话,说等真的打仗了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的,最昂贵的东西就是粮食了。所以我在粮食还未短缺的时候把你的嫁妆都给卖了,换了粮食。嫂嫂,你真的不会怪我吧?等战争结束了,我一定会想办法都还给你的。”   娇娇笑了笑,表扬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做的对。”她好奇道,“你换了多少粮食啊?”   “一仓库。”潇湘说,“就是你放嫁妆的那个仓库,我给它塞满了。”   娇娇惊讶:“这么多?你怎么办到的?”她还以为现在战争都蔓延到京城了,她嫁妆里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值钱了呢。   “我也很惊讶,我把你的那些东西给到当铺的时候当铺老板就给了我很多钱,说是现在物资短缺,你的那些东西都是珍品,平日里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在现在这个世道更是稀罕,紧俏的很,很多达官贵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呵呵。”娇娇干笑了两声,又喜又怒。喜的是潇湘聪明,知道用她仓库里的那些无用的东西换了他们最需要的粮食,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会饿死;怒的是京城里的这些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好喝好,穿漂亮的衣服,戴昂贵的时候比美。   “娘是怎么回事?”她好奇的问,“她怎么穿这身旧衣服?”   潇湘浅笑道:“这都怪我。我非要闹着捐钱给朝廷,给前线的战士送补给,把家里的钱都给用光了,这才偷挪了嫂嫂你的嫁妆。娘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很愧疚,就把自己的首饰和衣服全拿去买了,也换了粮食和种子回来。”   娇娇点头。   喻竹楠在一旁听着心情也是很复杂。   潇湘看向他,问道:“大哥,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喻竹楠摇了摇头。   潇湘瞪大眼睛:“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忠勇大将军打了胜仗,把匈奴人给打败了,战争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吗?”外面都在这样传的。   “谁说的?”喻竹楠蹙眉,神色严峻。   潇湘摇头:“不知道,但是外面都在这样传的。”   娇娇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们才从前线上回来,知道前线的情况并不乐观,父亲他们只是勉强利用天险把匈奴人给抵挡在了山那头,但也只是短时间的,等匈奴人重振旗鼓后还会向南国进攻。而他们的兵力远远不及匈奴人,到时候匈奴人有了防备,再想突袭成功就不容易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取得胜利,战争也远远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会有更加艰难的仗要打,这样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很长时间。   是谁放出消息说他们胜利了,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又是为了什么?   喻竹楠和娇娇对视一眼,想到皇上派来的人来接他们时的坚决,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180章 目的啦 奉招回京城为了谁   喻竹楠和娇娇回来, 喻夫人命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桌子上难得有荤腥。喻梓信和喻少允馋得不行, 却都不敢吃,知道这是专门做给哥哥和嫂嫂接风的。   这段日子,喻家过得很清苦。喻尚书为官清廉,日常俸禄勉强维持尚书府风光;喻夫人持家尚可,但论起经营就不行了,外面虽也购置的有几处庄子,却也都不赚钱,并不能给喻家带来多少收入,因此家底并不是很富裕。加上战争不断, 物价攀升, 府内府外发生的事情又多, 喻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   别的府邸都在削减开支, 把多余的下人都给赶了出去。喻夫人念旧,又是个极讲究牌面的人, 这时候把跟随他们多年的下人赶走多少会落人口舌,竟一个下人都没有赶走, 仍全力养活着大家, 因此府上日子更加的拮据了。   自从喻竹楠和娇娇离开以后, 他们一日三餐的伙食越来越节俭了,也不讲究什么桌上一定要有八个荤菜,八个素菜,一道汤了, 以吃饱为主,坚持院子里能种的就绝不到外面买的原则,府里的下人全都学会了种地这项技能, 这才能勉强维持到今日。   至于潇湘拿娇娇的嫁妆换来的粮食,喻夫人是一粒米都没动的。她最讲究规矩和原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对做不出私吞媳妇儿嫁妆的事来的,即使都被潇湘换成了粮食,那也全是娇娇的东西,得等她回来做主。   看到的大家想吃不敢吃的模样,喻竹楠心头一酸,知道他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家里的人也过得不好,他笑着说:“大家一起吃吧。”   喻少允激动的拿起筷子,被喻梓信在桌子下面揪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悄声道:“让你吃你就真去吃啊,大哥和嫂嫂在外面吃了多少苦,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就这么点肉,你还敢吃。”   “大家一起都吃吧,你们光看着我们吃,我们也吃不下嘴啊。”娇娇也说。   喻尚书这时也发话道:“大家一起吃吧。”   大家这才敢动筷子,最后一人一筷子,每个人都吃到了一块肉,公平的很。   喻夫人湿红了眼,她怎么也想不到尚书府竟然也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一大桌子人合着分一小份肉,一人只能吃一小口大家还都不敢吃。   “娘,您怎么又哭了。”潇湘笑道,“菩萨听到了你的祈祷,哥哥、嫂嫂平安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团圆,多么开心的事情啊,您应该高兴才是。”   “是。”喻夫人摸着眼泪,“我高兴,我这是高兴哭的。”看着一大桌子坐满了人,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她又高兴的笑了。   吃完了饭,喻竹楠和娇娇携手在花园里散步,看着被喻夫人拔的干干净净的花园都种上了红薯,娇娇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喻竹楠斜眼看她。   “我笑我以前那顿家法白挨了。”娇娇说。   “还记仇呢。”   娇娇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两人聊起了皇上这次派人押他们回京的原因。皇上这次派来的人,名义上是请他们回京,但态度极其强硬,不容他们有违背的意思,喻竹楠流露出担忧的目光:“我担心这事和岳父有关系。”   “我爹?”娇娇不解。   喻竹楠点头,分析道:“我不过是一介书生,于皇上而言可有可无,并不重要,皇上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派人跑那么远把我们接回京来。你虽然武功高强,却只有一个人,于皇上而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你的背后是岳父,忠勇大将军手握重兵,是南国现在最大的保障,皇上这么急着找我们回京,恐怕是为了挟持住我们,用来把控忠勇大将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娇娇还是不解,“他是皇上,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说没有我,我爹也不可能不听他的啊。”   “岳父忠勇,你是知道的,但皇上并不相信。留你在京城作为人质,皇上也能安心些。”   “哼。”娇娇不悦,“我爹要真想反的话还等得到现在。”   喻竹楠苦涩的叹了口气,没有制止娇娇的大不敬,两人依偎在一起,私底下说着越矩的话,享受这最后难得的安宁。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皇上急招王大他们回京的事情,以为前线打了胜仗,只要能稳住局势,他们就有翻盘的可能,战争即将结束,和平即将来临。   王大带着军队回了京,被安排在隐秘的角落,怕引起百姓的恐慌,让他们藏匿了起来,不许出现在百姓的面前。   王大孤身一人跟着传旨的公公进宫面见圣上。他想尽快的搞清楚皇上急招他们回京的原因,希望皇上真的另有打算,有能够击溃匈奴大军的办法,才急招他们回来的。他希望从皇上那里得到正面的回应,以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并没有当逃兵,置身后的同胞于不顾。   然而当他知道缘由,知道了皇上急招他回京城的目的后,他全身冰凉,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很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   皇上让他率领大军掩护他逃离往北国,皇上眼看匈奴来势汹汹,京城也即将失守,他决定先行离开。   原来京城里那些高歌忠勇大将军威武,高歌他们打了大胜仗,说战争即将结束的消息都是皇上特意让人放出去的,为的是稳定民心,以免匈奴的大军还没攻进来,京城就先乱了。   而皇上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顺利的逃离京城。   王大跪在地上,心如刀绞,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全身冰冷,眼里透着猩红,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皇上,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皇上,不可。”他沉沉的说了句。   皇上威严的高高在上,对于王大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朕这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他看到王大的样子丝毫不惧,他早有准备,大手一挥,数十名暗卫从四处冒了出来,拔出武/士/刀直直对向王大。 第181章 亲家公 王大来到喻家探亲   “你不怕死, 难道你要让你身边的人也都陪你一起去死吗?”皇上赤/裸/裸的威胁,“你的朋友、兄弟, 西郊那群妇人、孩童,还有你的女儿、女婿。”他一个个的点着名字,“你要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决定而去死吗?吱吱吱,”他发出嘲讽的咋舌声,摇着头,“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女儿今年才十八岁吧。”他忧伤的叹了口气,发出一声感慨,“多么美好的年纪, 人生才刚刚开始, 说起来朕也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朕的女儿还拜了她为师, 真是可惜了。”   “娇娇。”王大握紧双拳。   皇上虚伪的笑,冷漠的看向王大:“喻爱卿和喻少夫人已经被朕接回京来了, 现在就在喻家,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再做决定。”他抬起手, 伸出食指, 在空中比划了一圈,“不过你可别想着带他们离开,朕的人盯着你们呢。”   王大面如死灰,回到军队藏身的山林, 兄弟们围了上来,纷纷向他询问他皇上有什么指令,接下来他们该怎么部署, 怎么进攻,怎么打得匈奴人屁滚尿流,滚回老家去。   王大颓然的坐在地上:“逃。”他说。   “什么?”兄弟们不解。   “逃。”他又苍白而无力的说了一遍,“皇上让我们带着他逃走。”   兄弟们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可置信,有些难以相信。   “什,什么意思?”他们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恢复声音,开口问道,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个答案,但他们不愿相信。   “皇上要舍弃南国,舍弃百姓,让我们带着他逃走,逃到安全的北国去。”   “呵呵,呵呵呵呵。”兄弟们笑了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去他奶奶的,他当自己是谁了,没了南国,没了乡亲们,谁还认他是皇帝,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就是!”其他人义愤填膺。   王大阴沉着一张脸。   “大将军,我们反了吧。”有个年轻的士兵表情坚定的说句大不敬的话。   众人保持沉默,竟无一人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的。   王大没有说话,他拿着布擦拭着手里的刀。   “娇娇和西郊的人被皇上控制住了,是吗?”军师说。   王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深地吐了口气,抬起头,问大家:“我们当初放下锄头,拿起刀来与匈奴人对抗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家人,过上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不用再挨饿受冻,担惊受怕。”众人答。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贫苦人家出生,心思都很单纯,放下锄头,拿起刀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就是如此简单。他们没有宏伟的报复,没想过建功立业,吃饱饭、睡好觉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是了。”他站起来,“为了保护家人……”如果连家人都不能够保护的话,那他们拼死拼活的与匈奴人战斗还有什么意义,“散了吧。”他说,“散了吧。去西郊,见一见你们许久未见的父母、妻子和子女吧。想想他们,或许就没有那么的难以抉择了。”   军师眼神幽深的看着王大,等大家都走了,才开口道:“大将军已经决定了?”   王大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刀重重的扔在地上:“除了服从君令,我们还能怎么办。大家的父母、妻子、儿女全在皇上手上,我们如今也是瓮中之鳖。皇上敢让我们全部人马班师回来,就不怕我们谋反。你以为镇守在京中的那些武将真都是废物吗。”   军师没再说话。   “我去趟喻府。”他双手背在身后,脚步有些蹒跚,脊背有些佝偻,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很多。   这次皇上要逃离京城瞒下了所有的人,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王大去了喻府,大家看到他都很惊讶。   “忠勇大将军。”喻尚书冲王大深深地作了个揖,不止因官场上的礼仪,还为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而表示尊敬,“你什么时候回京的啊,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亲家公啊,快请进,快请进。”喻夫人热情的把王大迎进了门,让下人去街上买点肉和水果回来,“要买只鸡,买一整只鸡啊。”她激动的交代着。   喻竹楠和娇娇离开的这几个月让她见识到了人间冷暖,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也改变了很多。从心底里不再看不起乡下来的王大,鄙视他们没规矩了。   在战争、饥饿、生死面前规矩变得是多么的渺小而可笑。喻夫人自小的教养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面对战争,面对饥荒,她也依旧保持着自身的教养与高贵,但当她看到府邸空虚,不得不缩减开支,不然就得辞去很多在他们府上做了一辈子工的下人的时候她犹豫了,她可以舍弃性命坚守自己心中的理念,但她无法让身边的人都为了她心中的理念而挨饿、受难。   她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外面的人都说亲家公是大英雄,大将军,在喻竹楠和娇娇离开京城以后,她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到了忠勇大将军身上,希望他能打胜仗,期望他能保护大安太平,期望他能够把喻竹楠和娇娇平安的带回来。   在她的心中,在喻竹楠和娇娇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忠勇大将军已经成了她心灵的寄托,国家能战胜匈奴的保障,跟观世音菩萨一样。   她每天向菩萨祈祷、向忠勇大将军祈祷,能保佑喻竹楠和娇娇平安顺遂。现在真的见到忠勇大将军,她激动极了,拿着半旧的帕子抹着泪水,喜悦而泣。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之后便是欣喜,喻夫人擦干眼泪,不顾礼仪激动的握住王大的手,“你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王大没有说话,表情沉重。   喻尚书看出了异样,把人请进了府。   坐下来,王大一直低垂着头,眼神死寂:“娇娇呢?”过了半天,他才开口说。   “娇娇和竹楠祸在屋里休息呢,估计还没起来,他们也是昨天才回的京城,一路辛苦了,我就没忍心让人去叫他们,想让他们多睡会。”喻夫人解释。   喻尚书看向喻夫人,说:“夫人,你去把娇娇和竹楠叫来吧。”   喻夫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待喻夫人走后,喻尚书忧郁的看向王大:“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我们是亲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你大可告诉我们,有什么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尽我们所能。”   王大深深地叹了口气,握紧拳头,把皇上的决定告诉了喻尚书。这是他来之前就打算好了的,要逃,娇娇和喻竹楠一定要带上,喻家的人也不能少,皇上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喻尚书神色铁青,倒还算镇定:“是这样啊。”他端起茶,掩饰心中的怒火与悲伤。   喻竹楠和娇娇携手而来,王大起身,对喻尚书说:“你们也早做准备吧,估计就这几天了。”   喻尚书沉重的点了点头,起身,冲王大又深深的作了个揖。   娇娇茫然的看着:“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喻竹楠的眉头深深蹙起,喊了声:“岳父大人。”   王大冲喻竹楠点了点头:“好。”走上前,看到娇娇,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妞儿,陪爹到园子里逛逛吧?”   娇娇点头答应,心里却有些奇怪,爹爹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大拉着娇娇的手就走了。   “唉。”娇娇有些不乐意,想要叫喻竹楠一起跟上,王大却是用力拉着她出了门,显然有些话只想跟她一个人说,娇娇只得作罢。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回来了那前线怎么办?”一出门,娇娇就一堆问题往外冒。   王大没有作答,看着喻府的院子里种满了红薯与青菜,露出羡慕的目光,长叹了一声:“多好啊,要是我们的土地上到处都种满了粮食与蔬菜,大家也都不会饿死了。”   “爹,你怎么了?”娇娇担忧的问。印象中父亲不是个喜欢感秋伤悲的人,遇到事从来不怕,都是想办法解决,从来不会说什么如果、曾经这些话。就像当年村子被屠,母亲、兄长和村里的人们被杀,父亲也是要碎了牙往肚里咽,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分怯弱来,也从来没有感慨过世道不公,带着大家杀匈奴、重新开辟出新的村子来。   “我们要成亡国人了。”王大悲切的流出了眼泪。   娇娇大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爹,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才打了胜仗,把匈奴人阻拦在山外吗?只要我们趁胜追击,就一定能吧匈奴人赶出南国的。”   “是啊。”王大昂着头,流着泪,“我们击退了匈奴人,却败在了自己的君王手上。皇上要舍弃全国的人自己逃跑。”   “他疯了吗!南国都没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可能,不可能的。”娇娇不愿相信,连她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什么叫精忠报国,誓与占我家园、杀我同族的匈奴人不共戴天。皇上又怎么会舍弃百姓,一个人逃亡呢,她看向父亲,“爹,你不会同意的对不对。”匈奴人杀了母亲与兄长,父亲曾发誓要将匈奴人赶出大安的土地,带领大家过上能够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这些都是父亲说过的话。   王大沉默了,他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娇娇第一次见着父亲流泪,她看着他悲伤的模样,反应过来:“是因为我对不对?”   王大没有否认,补充道:“不止是你,还有西郊的所有人。”   娇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怎么会,怎么能,怎么可以!我们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的百姓啊。”她捏紧拳头,眼中冒火,抬脚就要往府外冲去,要去宫里当着皇上的面问个明白。   王大一把抓住了她。   “你放开,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明白,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吗!”   娇娇一下子愣住了。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护送皇上逃离,要么死。”   娇娇面如死色,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   “收拾收拾东西吧。”王大无力的说,“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些的。”   “爹!”娇娇泪流满面,看着王大即将离开的背影,“你真的想好了吗?”   王大闭上眼,握紧拳头,没有回头,坚定的踏步离开。   他还能怎么办,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并不怕死,可是他的决定关乎着数千上万人的性命,他一个人不怕死,可他不能拖着娇娇和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起死。   所有的罪孽就让他一个人背负吧。   “爹,我们造反吧。”她追上了他,来到他的身后,轻声说。   王大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止脚步,径直离开。   王大与娇娇谈话的同时,大厅里喻尚书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喻竹楠和喻夫人。   “不可能的。”喻夫人说,“我们不是获胜了吗,为什么还要逃?”   喻竹楠冷笑出声:“百姓们都相信我们能打胜仗,我们可以击退匈奴人,可以重建家园,结果我们至高无上的皇上却要先逃?”   “竹楠!”喻尚书呵斥道,“慎言。”   “皇上都要抛弃我们,不管我们的死活了,还慎言什么啊。”不等喻竹楠回答,喻夫人率先嚷嚷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如此不讲礼数过,但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听了喻夫人的话,连喻尚书都沉默了。能够将百姓弃之不顾的皇帝确实没什么好维护的,不过隔墙有耳,他还是指了指房顶,做了个“嘘”的手势。   大堂里一片沉默。   喻竹楠昂头看向房梁用力的闭上眼,再睁开,眼神恢复冷静,转身走出了门:“我去看看娇娇。”   娇娇的性格他非常清楚,嫉恶如仇,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比他更悲愤,更难过,说不定还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他需要陪在她身边。   花园里,他看到娇娇一个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心疼极了,走上去抱住她。   娇娇感受到背后的温暖,抬起头来,泪眼婆娑,转过身来,一把反抱住喻竹楠,哀嚎道:“爹他为了我背叛了自己,爹他为了我背叛了自己。”   喻竹楠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眼眸死寂而阴沉。 第182章 攀比啊 坏人看人都是坏人   皇上的权威是绝对的。   京中的武将们就算再不愿意, 也要遵循皇上的命令。皇上恩威并施,将帝王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控制着所有的人,王大如此,驻守在军中的将领亦是如此。   少数被通知要逃离的人加紧收拾着行囊,所有人的亲眷家属都被皇上的暗卫严密的监控着,严厉杜绝秘密的泄漏。   喻府内一片死气沉沉,喻夫人卧床不起,又犯了病。   江家是武将之家,自然也收到了皇上要逃离京城的消息。江云海在出行的前两天,冒死偷逃出了江家, 潜入喻府, 想要告诉喻潇湘皇上要率兵逃离的事, 让她早做准备, 他也会想办法带着她一同离开。   他来到喻府,就看到喻府府外的角落里、树杈上如同他家一样, 到处都躲藏着暗卫。他寻了个隐秘的位子潜进了府去,没有被暗卫发现。   进到喻府, 他看到喻府的人也在加紧的收拾着行囊, 立马就想到喻少夫人的身份。忠勇大将军是现在大安第一猛将, 手握大安最强的战斗力,皇上要逃离京城去到南国,又怎么会没有忠勇大将军的护送呢,一切便全都明白了。他悲哀的叹息了一口气, 又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如此就好。”   他转身就要离开,可来都来了, 想念极了那道倩丽的身影,便在府中寻觅了起来。   远远地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他如是想着。   喻潇湘表情忧郁的坐在池边,母亲病了,哥哥和嫂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收拾行囊,安排府中下人去处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云海找到了她,看到她如此悲伤的样子他心疼无比,原本打算的只看一眼变成了留恋,他走上前去。   喻潇湘看到了江云海,她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的问道:“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从小习武,考取武状元是为了什么?”   江云海沉默不语,他原本以为效忠于皇上和效忠于百姓是一件事,现在才知道忠义难两全。   他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他会义无反顾的留下来,站在百姓的身前,誓死守卫京城,保卫百姓,与大安同生共死。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父母、亲族、所爱的人,皇上拿这些人的性命威胁他,他最后懦弱的选择了妥协。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懦夫,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但是他别无选择。   “在走之前我们把仓库里的粮食都分发给百姓吧。”他提议。   喻潇湘抬起头,眼眸里有了些许光亮,随即冷静下来:“我要问下嫂嫂,仓库里的粮食都是用嫂嫂的嫁妆换来的。”   江云海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看着一池的死水,就像他们此刻的心境一样。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府外皇上派来监视的暗卫,却还是被正要来找潇湘的娇娇给发现了,她并没有现身,而是在江云海离开之后她才出现在喻潇湘的面前。她抢烟花笑的打趣道:“几个月不见,你和江公子这是私定终身了?”   喻潇湘却是悲切的摇头:“国难当头,哪里来的儿女私情。”   “会好的。”娇娇安慰。   喻潇湘的脸色却没见好,依旧忧郁的望着池水。直到昨天她依旧充满希望,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但是今天,在得知了皇上的打算后,她什么都不相信了。连皇上都舍弃了大安,他们即将失去了故乡与家园,连国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未来和希望。   她想起江云海的话,说:“嫂嫂,仓库里那些粮食该怎么办?要全部带走吗?”她没有同娇娇说要把粮食分给百姓的话,是不想道德绑架她。   经过这几个月的战乱,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父母、兄长、嫂嫂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她知道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来的不易,知道粮食的重要,也知道了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想做就做的。   在这个饥荒之年,所有人都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一斗米就可以救活一家人。   外面粮价日益攀升,她知道家里这一仓库的粮食有多么的珍贵,换成金银可以扩充军姿,或者直接用作军粮都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嫂嫂的父亲就是忠勇大将军,或许他们更急需用到这一批粮草。   “分发给百姓吧。”娇娇说。   喻潇湘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她善意的提醒道:“忠勇大将军那边或许更需要这一批粮食。”   “我想爹也会希望我这样做的。”娇娇肯定。   喻潇湘没有再劝:“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分发的东西。”她想了想,“还得留一些分发给府里的下人,他们在我们府上做了一辈子的事,经此一难都不容易的,希望能够熬过此劫,今生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吧。”   娇娇点了点头:“一切你安排就好。”   京城的人们现在过得很难,但比起外面还是要好很多,街上的铺子都还开着,衣服、首饰店每日都还有很多贵妇人光顾,只是已没有新品了,都是从当铺那儿收来的别人典当来的旧东西。   世家夫人们依旧每天召开着赏花宴、饮酒宴的,为自家的女儿找夫婿,炫耀自己新的来的首饰品。喻夫人也收到过邀请,却一次再也没有去参加了。   夫人们说她假清高,穷寒酸,昔日的好友与喻夫人渐渐疏远,喻夫人也毫不在意。   这次喻夫人生病卧床,竟没有一个人来看她的,她竟一点也不感到伤心。看着家中喻竹楠、喻潇湘、喻梓信、喻少允都在力所能及的为南国、为百姓尽力,她的心满满的,一点也不缺昔日好友的那点虚情假意。   喻夫人听说喻潇湘要去城中给百姓们分粮,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也要一起去。   喻潇湘怕喻夫人身体受不了,劝道:“娘,您的病还没好呢,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喻夫人却是摇头,神态坚定的说:“以后有的是时间躺着,趁我还活着,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娘。”喻潇湘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你说什么呢,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喻夫人没再说话,喻潇湘也没再劝阻。   潇湘扶着喻夫人去了街上,带着家丁,将仓库里的粮食分成一斗一斗的装好,分发给贫苦的百姓。   路过有贵族人家的车马,被蜂拥而至的百姓挡住了去路,家丁过来打探情况,回禀说是尚书府在分发粮食。   车上的夫人发出一声嗤笑:“尚书府倒是良善,惺惺作态。”她打开车门,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拿到粮食的百姓喜极而泣,跪下来直称喻夫人和喻潇湘为活菩萨,对着身边的丫鬟趾高气昂的说,“这种时候还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来,可见这个喻尚书平时贪了不少钱,还活菩萨呢。我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老爷,看皇上怎么收拾他们。”   她透过人群,远远的看到了一身素服的喻夫人,嗤笑出声:“还挺会装的,也亏她能穿得下那种衣服,也不怕蹭糙了皮肤。”她扶了扶头上的红宝石朱钗,这是她从首饰铺刚刚买来的,听说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家眷典当的,平时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今儿个算她幸运被她给碰到了,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下的,贵是贵了点,但却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哪天聚会的时候她带出来,一定能艳压群雄,让那些夫人们羡慕死。   这边喻夫人和喻潇湘分发着粮食,喻竹楠和娇娇则携手去了京城最高档的酒楼,他们是来赴玉郡王邀约的。   今早他们收到了玉郡王的请帖,邀请他们中午来擎天酒楼相聚,喻尚书提醒他们此行凶险,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减少来往为妙,以免被皇上猜疑。   娇娇与玉郡王和卫首领也算生死之交,好友相约岂有不去的道理:“我一个人偷偷潜出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喻竹楠看着邀请函上的内容:“玉郡王邀请的不止你一个人,就算你能躲过皇上的暗卫偷偷潜出去,别人未必都能。这场宴会早就在皇上的监控之下了,偷潜出去反倒不好,不如光明正大的去赴宴。”他放下邀请函,“我同你一起去。”   喻竹楠便说服了喻尚书,带着娇娇前往赴宴。   宴会上,玉郡王邀请了很多人,三教九流都有。上至卫首领、喻竹楠这样的世家名门,下至青楼里的女子。   喻竹楠当看到宴会上还有青楼里的女子时面露不悦,下意识的把娇娇给护在了身后。   青楼女子们也注意到了宴会上的很多人对她们流露出不屑的目光,但碍于玉郡王的面子才没有发作,悄悄的低下了头,站在房间的一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娇娇倒觉得没什么,她和为舞痴迷跑去教坊做舞姬的萧小姐还是好朋友呢。   “国难当头,不用我再多说,我想你们都该知道。”玉郡王说,“在座的都是心怀天下的义士,玉谋准备筹建一支军队,守卫京城,希望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喻竹楠定定的看向玉郡王。   玉郡王也看着他。   玉郡王身为皇亲国戚,又是皇室中唯一习武手握兵权的人,不会不知道皇上准备携军逃离京城的事情。不,或者说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知道皇上要放弃京城逃离南国,才召集的这场聚会,要自建军队守护京城。   他这是打算违抗军令!违背皇权!   喻竹楠看出了玉郡王的目的,却保持了沉默。   他不觉得玉郡王有错,如果他没有顾虑的话,如果在遇到娇娇之前,他也会这么做。但现在他有了娇娇,有了顾虑,他不能任性而为。   宴席上有片刻的沉默。   此时站在角落里的几个青楼女子先开口了,她们每人从胸口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满了金砖:“这是我们姐妹这些年攒下的,希望能派上用场。”   在场之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些,惊讶于这些低贱的青楼女子竟会有这么多的钱,更惊讶于她们在国难之时会把这些钱全部都捐献出来。   所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原来并不全是如此。   玉郡王鞠躬致谢:“姑娘大义。”   “不敢当。”青楼的女子们仓惶的回礼。   “当得的。”玉王妃一旁笑着说,竟上前拉住了青楼女子的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喊我一声姐姐。”   青楼女子们受宠若惊,心中动容,惶恐的喊了声:“姐姐。”   喻竹楠有了些许触动,再看向她们的眼神全是敬意。   他看向娇娇,有些担忧,以娇娇的性格,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说:“算我一个。”的。然而,她却坐在座子上一直低垂着头,眼睛红红的,一动也没有动,直到宴会结束。   临走时,娇娇叫住了卫首领,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惭愧的说:“大哥,对不起。”   卫首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各有志,不用对不起。”   娇娇抬起头,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大哥……”   “不用再说了。”卫首领打断她,“回去吧。”   娇娇却是不走,望着他恋恋不舍。   “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坚定的走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卫首领决绝的说完了这句话,踏出步子,越过她就离开了。   在经过她身边的那一刻,他轻声说了句:“别哭,让人看见了。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子,我死后,如有机会,帮我照顾一下阿苑。”   阿苑就是醉花楼的老鸨,卫首领的姘头。   娇娇痴痴地站在原地,看着卫首领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回去的路上,喻竹楠紧紧地握着娇娇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刚刚,你为什么没有站起来?”   “我不能。”她悲切的说,“我不能辜负了父亲的付出,他那么隐忍都是为了我,为了大家。我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人冲上去逞英雄,而害了大家所有人的性命。”   “你长大了。”他轻轻的说。   “也该长大了。”   玉郡王的计划毫无疑问的被发现了,皇上抄斩了玉郡王全家,对外说是与匈奴人勾结,通敌卖国。   百姓们齐聚玉郡王府,往里面扔石子,骂他“败类”、“畜生”。   同样的还有卫首领。   那日来参加宴会的一众人也都遭到了暗杀,只有喻竹楠和娇娇逃过一劫。一来,他们没有附和、参与此事;二来,还是因为忠勇大将军手握重兵,皇上还要依仗于他。   但谁又知道皇上心中又是怎样看待他们的呢,是玉郡王的同谋?还是反抗者?   娇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伤心欲绝,却已不再惊讶。她对皇上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和期望了。   临走前,她去了趟醉花楼,把卫首领临终的话告诉了老鸨,说他是民族英雄,不是叛徒,不是败类,是大英雄。   “我知道。”老鸨喝着酒,“我知道的。”眼神迷离而冷静。随即她嗤笑了一下,泪水从眼角滑落,“骗子,大骗子,说好了要带我离开的,说好了要赎我出去的呢。个没钱的穷光蛋,还要靠老娘我自己攒钱,老娘我好不容易把钱攒足了,你就这样走了,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的,好歹让老娘给你留个崽儿啊。”   她絮絮叨叨的骂着,娇娇也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醒着。   “大哥让我照顾你。”娇娇说。   老鸨站起身来:“行了,他的心意我知道了,这就够了。你这个妹子我也认下了,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娇娇吃惊,她刚刚已经将皇上要舍弃京城逃离的消息告诉老鸨了,等皇上一逃离,南国必定大乱,到时候京城也不是安全之地。   “我走了,醉花楼的姐妹们怎么办?”老鸨问。   娇娇一时没了主意。   “老卫都死了,我也就只剩醉花楼的这些个姐妹了,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你走吧。”她说,“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皇帝的大逃亡选在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件事是有多么的见不得人,不能被人给发现了。除了护送皇帝的侍卫与军队外,也就只有允许被带离的一些人知道这件事。   这一夜喻府注定不平凡,他们备好马车,趁着深夜就要出门,去城门外与皇上的部队会合。   喻夫人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车边却没有上去,替喻竹楠、娇娇,还有喻家三个小辈拢了拢衣服,说:“以后要好好的,一家人要相互扶持。”她来到娇娇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娘以前待你不好,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了,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喻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的骄傲,竹楠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儿是他的幸运。”她又握住喻竹楠的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你们以后一定好好的,要一直一直像现在这样恩爱。竹楠,”她又专门对喻竹楠说,“我在这里向你要一个誓言,你答应吗?”   “你讲。”   “今生今世都要对娇娇好好的,这辈子都只能有她一个妻子,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知道吗?”   喻竹楠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发誓。”   喻夫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好好的,我也就好好的了。”   娇娇有些心慌:“娘,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喻夫人微笑着看着她,竟是诀别的模样。娇娇看向喻竹楠,他别过了脸去;又看向喻潇湘,她也偷偷的在抹着泪水。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喻夫人松开娇娇的手,微笑着,后退两步离开了马车,轻轻的说。   “娘!”娇娇惊呼,要去抓喻夫人的手,却被喻竹楠拢在怀里抱住,不让她去。   “听娘的话吧,这是娘的心愿。”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喻夫人冲她点头笑着,向她挥手:“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喻夫人的身边还站着喻尚书,他挺立的站着,面色严峻,语气威严的说:“安心的去吧,京城、南国还有我们这群老臣守着呢!”   娇娇被喻竹楠拽上了车,车厢里,喻潇湘、喻梓信和喻少允掩声哭泣。   “你们早就知道了?”娇娇满脸泪痕的问。   没有人回答,却已给出了答案。   看着马车离去,喻尚书和喻夫人的手相握在一起。喻尚书看向喻夫人笑着问:“夫人,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在什么地方吗?”   喻夫人也露出幸福的笑:“记得,在南山的山脚下,那日我同母亲去上香,不小心帕子掉了,就遇见了你。”   “那我们明日就守在南山的山脚下,看哪个匈奴人敢踏上南山一步。”喻尚书豪言壮志的说。   “好。”喻夫人微笑着。   两人深情相望,这一世遇到你,足矣。   马车上,喻家小三只哭得泣不成声,喻竹楠也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娇娇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比她更加的难过,现在反要来安慰她。   “这是父亲和母亲的心愿。”喻竹楠说,“他们不想离开故乡,他们坚守住了心中的节气,我们应该支持他们。”   喻家小三只们点头,他们明白,他们都明白,在离开之前,喻尚书和喻夫人已经把他们叫到身前说了很久,所以他们刚刚才一直忍着没哭,才一直故作坚强。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活下去。”喻竹楠接着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喻家小三只们再次坚强的点头。   娇娇紧紧的握住喻竹楠的手。   喻竹楠垂头看她,眼里全是忧伤。   城门外,王大所带领的军队已经到了,外围镇守的还有禁卫军,首领已经换了人,卫首领同玉郡王一起被斩了头。   娇娇他们所坐的马车的周围包括车夫全都是皇帝的身边的亲卫,他们来到城外也只是远远地同王大他们扬首相望了一眼,就被带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等待着皇上尊驾的到来。   “一路上一定要谨言慎行,皇上还是不相信岳父大人。”喻竹楠搂住娇娇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   “嗯。”娇娇轻声嗯了声。   这时候,喻少允突然打开马车的门,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小狐狸放了出去。这是他们当初打猎时娇娇猎到的,被喻少允给救了下来,要了去,一直养在身边,跟喻少允极是亲近,连睡觉都挤在一起。   喻少允把它放下了马车,小狐狸却不愿意走,迷茫的抬头望着他。   “走啊。”喻少允说,“我不要你了,你走啊。”   小狐狸却是不干,重新又跳上马车,跑到喻少允的身边,蹭他的脚踝。   喻少允伤心难过,却是下定了决心,要赶它走,拿脚踹它。   然而小狐狸一点也不怕,被踹了露出委屈的表情,依旧缠在喻少允身边,不肯离开。   娇娇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向小狐狸砸去。   小狐狸“吱”的叫了声。   喻少允心疼,却没有做声。   娇娇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作势又要砸过去。   小狐狸害怕,这才离开喻少允的脚边。   娇娇拿着石头一路威胁着小狐狸,直到它跑进了山林。   “谢谢嫂嫂。”喻少允颓然的说。   “你放它回去它也不一定能活。”   “看它的造化吧,留在我身边,它是一定活不了的。”   这一路注定凶险,他不想到时候有人要拿他的小狐狸下手,他却保护不了,不如现在就放了它,还能有一条生路。   喻竹楠深深的看着他,长大的不止娇娇一人。无论是娇娇,还是潇湘、少允、梓信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都变得坚强且成熟了。   皇上的马车踏月而来,他这一行有七辆马车,一共有十一个人。皇上一人一辆马车,太后一辆马车,皇后一人一辆马车,太子一人一辆马车,其他四位皇子两人一辆马车,两位公主一辆马车。除了皇后以外,皇上没有带一位嫔妃。   娇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秦贵妃呢?”她抓住哭红着一双眼,看到她就跑过来的安平公主问。   “秦贵妃还在宫里,父皇没要带她。”安平公主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他们要逃亡这件事的,她誓死不走,皇上就让人把她给捆绑了起来,堵住嘴巴塞进了马车。直到刚刚他们出了城,安平公主看到娇娇才没再挣扎,皇上才让人给她松了绑,同意她和娇娇坐在一辆马车上。   娇娇的心再一次疼了一下,她慌张的往后跑去。   “怎么了?”喻竹楠问。   “秦姨,秦姨还在宫里!”   喻竹楠知道岳父大人和秦贵妃的往事,也知道秦贵妃平时对娇娇的好,娇娇是真的把秦贵妃当亲姨一样看待的。   “你别着急,我去同皇上说。”他安抚着娇娇,让喻潇湘看着她,踏步走向了圣架。   皇上看到喻竹楠来一脸威严:“喻爱卿,有什么事吗?”   “回禀皇上,是关于秦贵妃的事。内子之前进宫,有幸得到贵妃娘娘的赏识,贵妃娘娘帮助内子良多。如今未见贵妃娘娘的身影,内子伤心欲绝,不愿离开。”   皇上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朕。”   喻竹楠弓着腰,毕恭毕敬,却一步也没有退缩的说:“微臣不敢。”   皇上盯着喻竹楠,面露杀意,唤来身边的禁卫军,命他返回宫中去把秦贵妃给悄然带来。大军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被唤来的禁卫军领命。   大军启程。   喻竹楠退下,寻了个机会悄然找到江云海,让他去队伍的后头跟忠勇大将军说秦贵妃的事,让忠勇大将军跟着御林军一起进宫去把秦贵妃给接过来。说实话他担心皇上是在敷衍他,御林军并不会把秦贵妃给平安的接过来,反倒还会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害了秦贵妃的性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话传给忠勇大将军的。”王大是皇上依仗和防范的对象,喻竹楠和娇娇是人质,都被皇上派来的人盯得死死地,不允许他们碰面。而江云海是皇上直属的兵,京诚之师,深受皇上信任,可以自由行走。   江云海把喻竹楠的话说给了王大,王大的视线敏锐的捕捉到了脱离大军的那个禁卫军的身影,转身追了上去。向江云海说了声:“多谢。”   王大过五关打到了几个禁卫军士兵,擅自脱离了队伍,跟着禁卫军一起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回来的却只有王大一个人带着从宫里接过来的秦贵妃,原来皇上给那个禁卫军的命令确实不是让他把秦贵妃带来,而是进宫去把秦贵妃杀掉。于是王大杀掉了禁卫军,顺利的把秦贵妃带了过来,追上了皇上的车队,再由禁卫军把秦贵妃送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看到秦贵妃意料之外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冷笑道:“朕从前竟不知你和忠勇大将军还有如此深交。”   秦贵妃惶恐不已,跪下身来五体投地,瑟瑟发抖的解释。她不怕死,却害怕连累到了王大哥。   皇上把秦贵妃扔到了后面的马车,同公主坐在一起。   皇上这一行带了很多的金银财宝和粮食。王大和其所带来的部队看到后愤怒不已,原来国库并没有空虚,粮食也足够大军使用,但皇上担心粮食下拨了下去,钱花了出去,依旧击退不了匈奴人,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就把金银珠宝和粮食留了下来,为己所用。他从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打算,万一形势不对,拔腿跑路。   众人对此失望不已。   车队行进的速度很快,皇上此行的目的地是相邻的北国,他先前已经寄去了书信,北国的郡王很愿意接纳他,护他周全,帮他东山再起。   对此喻竹楠是不信的,连娇娇都觉得皇上蠢笨,不相信自己的大将军们能打败匈奴人,守住南国;却相信敌国的君王,能护他周全,助他东山再起。   但他们只有听命的份,回望京城,东边太阳升起,京城的人们还不知道他们早已被自己的君王给抛弃。再过一个时辰,京城即将大乱,京城会成为什么样子无人知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打到京城来也无人知晓。   车队悄然无声,一路前行,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   京城里,喻府,喻尚书散去了家丁,尽他们所能的把更多的银钱和粮食分给了他们,也不枉他们跟随自己一场,两个妾室也都给了钱让她们回家去了。   两位姨娘拿了钱,感慨老爷、夫人的善待,说等他们回家通知父兄情况一定会再来找老爷和夫人的。   喻尚书和喻夫人摆了摆手:“离开了就离开了吧,就不要再回来了,只要能够活下来,一切安好就好。”   之后,喻尚书和喻夫人就拿着仅余的一些银钱,在南山下买了个农人的小木屋,两个人住了进去。   谁料,李嬷嬷及喻夫人的贴身嬷嬷都跟了过来,一个说:“老奴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家里亲人早就断绝了联系,现下也无去处,不如跟尚书大人和老夫人做了邻居,不知你们介不介意。”   另一个说:“老奴跟了夫人一辈子,在夫人做小姐的时候就跟在夫人身边了,早就是夫人的手与足,夫人出门哪儿有不带着手足的道理。”   喻夫人感动万分,握着她们的手哽咽着说:“好,好。”   至于其他人,则拿了银子和粮食,各奔了东西。   天色大亮,一切仿佛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最先乱起来的是守城的士兵,昨天夜里皇上调开了守城的人偷偷出城,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守夜被调离,总要追查原因,然后就听到了骇人的消息,皇上潜逃出宫了!再然后,皇宫里也乱了起来,所有人找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皇上的身影,包括太后、皇后和各宫的太子、皇子、公主们,宫中的守卫也都不见了踪影,人们这才意识到,皇上逃了,天下乱了!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抢了主子的东西纷纷往宫外跑,守城的士兵们也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守城的士兵没了指挥放开了城门,涌在城外的难民都聚集了进来,城中大乱。   京城的百姓还是从蜂拥而来的城外的难民口中得知了真相,说昨天夜里有一支车队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他们中间有人想上前讨个饼子吃,直接被砍杀在了冰冷的刀光之下。   之后便没人敢再上前了,他们缩紧了脖子,藏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远远地目送那一行车队离开。   众人这才知道,他们的皇上丢下他们跑了!   人们纷纷收拾行囊准备逃跑,他们不知道能够去到哪里,只知道京城时待不下去的了,连皇上都逃走了,就证明这里并不安全。   危机的时候总有英雄站出来,被带走的官员其实不多,大多数的官员都被留在了京城里,也是早上的时候,同京城的百姓们一起得知了皇上逃离的京城的消息。   一时间各位有志之士纷纷站了出来,主持大局。说皇上虽然逃了,但我们不能乱,我们越乱,敌人会越嚣张,现在首要做的是紧闭城门,切勿让皇上逃跑的消息传到匈奴人的耳朵里,不然他们会立马攻打过来。   然后是号召全城的百姓武装起来,人人皆兵,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   喻尚书听到这番号召后也拿起了曾经挂在尚书府做装饰的宝剑,披挂上阵。   喻夫人难得的没有阻止,同两位嬷嬷一起拿起了针线,为留在京城中的男儿们缝制衣衫。 第183章 反叛啦 喻竹楠的秘密计划   车队一路往北国行进, 他们马不停蹄,路上遇到了很多难民, 他们看到这么豪华的一队马车,纷纷上前乞讨,都被官兵拦在了外面。有集伙打劫他们的,也都被斩在了刀下。   一队人不断向前,没有嬉笑与打闹,一行上千人竟一句话都没有,大家安静的向前前进着。   安平依偎在娇娇的怀里,她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 此时一动不动的窝在娇娇的怀里, 没有一点生气。   为了避嫌, 喻竹楠、喻少允和喻梓信离开了马车, 喻少允和喻梓信去到了后面的车队里,跟着其他的家属挤在一起, 喻竹楠则坐在车前赶马车。   喻潇湘也依靠在娇娇的肩上,双眼通红。   马车里, 三个女人, 竟一路无话。   皇上这次逃亡准备的东西很充分, 充分到让人咋舌。原以为边塞战乱不断,又是灾年,国库空虚,朝廷是没钱、没粮给到军中, 才让他们自食其力,没想到他们这次出来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和粮食,国库根本就没有空虚, 皇上只是舍不得下拨给军队和百姓而已。   人们看到后只是唏嘘,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现在刀剑部队全都在皇帝的手上,他们这些人只要敢有一点反抗就将被五马分尸。   晚上,扎宅露营,安平依旧缠着娇娇要跟她住在一起。   娇娇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朝喻竹楠无奈的望了眼,摇了摇头。   “你去睡吧,我在外面替你们守夜。”喻竹楠说。   娇娇点了点头。   安平睡下,娇娇走出了营帐。   喻竹楠看过来,轻声问:“安平公主睡了吗?”   “嗯。”   她与他并肩坐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与月亮,还是那样的明亮,一点也没有受到他们凡事的侵扰。   两人以前就喜欢一起携手看星星、月亮,那时候,娇娇会把喻竹楠抱到房顶,他们坐在房梁上,边喝酒边数天上的星星,是如此的美好。   此时天上的星星依旧,月亮依旧,心境却完全的不一样了。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寻求依靠,寻求安慰。白天,她在安平和潇湘的面前故作坚强,她们以她为依靠。晚上,她在喻竹楠的面前,卸下了强装出来的坚强,她也很柔弱,她也需要依靠。   “明天我们就要走出西山了。”娇娇说。   “嗯。”   “西山之外就是边塞,边塞之外就是南国了。”   “嗯。”   娇娇低下头,将脑袋埋进喻竹楠的怀里:“我不想走。”她说,“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离开了这里,我们就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喻竹楠紧紧的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脊,坚定的说:“嗯,我们不走。”   娇娇滞住,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他。   “我们不走。”喻竹楠又说了一遍,“我们不能走,到了边塞,我们就会死。”   娇娇茫然。   “我们做了太多触及皇上底线的事,皇上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过他现在还离不开岳父大人,所以才一直隐忍着我们,但只要一到了边塞,即将进入北国的时候,他就会借助北国的力量,对我们动手了。而北国的皇帝也会很乐意的看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   娇娇震惊,喃喃的又重复了一遍:“先下手为强?!”对方可是皇帝啊!对皇帝先下手为强那不就是造反嘛!“可是。”   喻竹楠捂住了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他的目光瞟了眼帐篷,宽慰道,“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已经想办法与岳父大人取得了联系,他也正有此意,我们不会有事的。”   娇娇更加的震惊了,惊讶的看向喻竹楠,他都是什么时候做下的这些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去睡吧,外面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看着娇娇疲惫的模样,喻竹楠心疼极了。   娇娇又在喻竹楠怀里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到了营帐之中。可是躺在草地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他刚才所说的话,所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她直觉要出大事。   可是她的内心异常的激动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害怕,感到不好,而是觉得理因如此,早就该这样做了。   如果早些这么做的话,那玉郡王就不会死,那卫首领就不会死,那很多很多无辜的人都不会死。   旁边安平的呼吸有些起伏,娇娇知道她已经醒了。   “你都听到了?”她问。   安平睁开眼,双眼又含满了泪水,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娇娇看着她,如果她要去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话,她绝对是不会允许的。   “我支持你们。”   娇娇有些意外。   “为君不该是为百姓着想的吗?”安平紧紧的盯着娇娇确认,“是这样的吧?”   娇娇摇头:“我也不懂为君之道,我只知道舍弃百姓的皇帝我是不会跟随的。”   安平点头:“是啊,我虽是女儿身,但也有一腔热血,想学习武艺,也曾幻想着保家卫国。当边关连连失守,战乱四起的消息传入宫中时我就立了誓,要与大安同生死,共进退。想着如果我军最终还是未能抵挡住匈奴的骑兵,那我就从城楼上跳下去,也不枉此生,也不负公主这个身份。结果现在不要说保家卫国了,还要将百姓置之于不顾的逃跑,我是做不到的。”她握住娇娇的手,“求你们阻止父皇吧,阻止他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娇娇看着安平紧握住自己的手,眼神复杂:“我们要做的不止是阻止他。”   “我知道。”战争让所有人都长大了,包括安平,她不再是宫里头最受皇帝宠爱的无忧无虑的小孩了,而是身肩比寻常人更重担子的公主,“但我也支持你们,南国姓什么不重要,百姓的安危最重要,不是吗?如果是忠勇大将军的话,他一定能把匈奴的骑兵赶出大安的吧,那样我们的百姓就不会成为匈奴人的奴隶了。拜托你们了。”她跪在地上,向娇娇重重的磕了个头。   “嗯。”娇娇轻声应着。   她看着她,心情沉重,终是没问出那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安平是准备在匈奴人攻打进京城的时候跳下城楼的,那当皇帝被推翻,南国的政权被推翻的时候,她又打算怎么做呢。   娇娇紧紧地握住了安平的手,心中发誓: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一定。 第184章 异象啦 营地山林出现异象   起义就在今晚, 夜里狂风阵阵,吹得营帐翻飞, 人们从营帐里跑出来加固营帐,就看到营地不远处的山脚下站着一个周身发光的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因为站得太远,人们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被他周体发光,缥缈的身姿给惊住了。   人们纷纷看过去,呆住了,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仙人。”   只见那仙人手挥着拂尘在身前扫了扫,用翩眇而深沉的音色,低语却又让营地里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下了:“君无道, 新王起, 南国亡。”九个字。   人们镇住, 瞳孔微睁, 脑海里反复揣摩着这九个字,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随即就见那仙人转身而去, 没入身后的山林里之中。   这时皇帝也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那一身发光的身影。他眯起眼睛, 冷哼了声:“故弄玄虚。”当即叫来禁卫军首领, 命他率领部队向山林里追去, 一定要把那个故弄玄虚,扰乱民心的叛徒给抓出来。   “是。”禁卫军首领领命,带领着部队冲进了山林,跟随着那一缕发光的身影追去。   山林里很暗, 月光被树影遮了个干净,禁卫军们看不清前路,只能跟着那一撇亮光追去。   他们一点点靠近, 结果没有看到他们一直以来追寻着的仙人,而是在追近的那一刻才看到一个周身雪白的小狐狸,它通体发光,看到他们过来竟毫不害怕的回头,从他们发出了声尖叫。   禁卫军们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明明是跟着仙人来的,怎么到了近处却变成了一只狐狸。还是说那仙人就是这只狐狸变得?他真的是上天派下来上传天意,给世人警示的?   禁卫军们明明手持刀剑,而眼前只是一只弱小的小狐狸。可他们看到它竟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了起来,对着它的刀剑渐渐转了方向,不敢攻击它,然后悄然无息的收了起来。   眼前的事情太过奇幻,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了刚才仙人所说的话。   皇帝的行为他们都看在眼里,一句“君无道”一点也不为过,他们并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只是心中的忠君之心让他们不得不助纣为虐,但让他们为此与上天作对,他们却是不敢的。忠君忠到惹怒天意,不分青白的地步,死后去了阴曹地府,那是要被阎王爷清算的,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们顿时乱了阵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颗火星从天空砸了下来,落在了营地的方向,追进山林找仙人的禁卫军们大惊失色,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下定决心,放了小狐狸,往营地的方向赶去,留着小狐狸一只狐在树底下舔毛。   营地里彻底的乱了套,正当他们还没从刚刚仙人给出的“君无道,新王起,南国亡”九字真言中回过味来,就眼睁睁的看到一颗火球从天而降,正正好好的砸在了皇帝陛下所住的那个营帐之上,大火瞬间烧起,烧着了皇帝所住的营帐。   人们四处找水去灭火,皇帝陛下被宫人们慌忙的从营帐里救了出来。   他赤着脚,仓惶的样子狼狈极了,被宫人们扶着站都站不稳,此时帝王的威严在他身上荡然无存。龙袍被烧毁了,伴随着他在人们心目中的那份敬意。他黑着一张脸,是被烟子熏得,还是被刚才听到的话气得。   人们看着皇帝陛下的模样,纷纷愣出了神,“君无道,新王起,南国亡”九个字在脑中不断循环,皇帝现在狼狈的样子好像就是在给这九字真言做证明一样,让人不得不相信。   皇帝陛下那边叫嚣着,这边人们却是无动于衷,他们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迷茫,露出茫然的目光。   此时去山林里追杀仙人的禁卫军们赶了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他们怎么才离开了一会儿,营地就变成了这副光景。   人们纷纷围上去问禁卫军们怎么样,抓到仙人了吗?真的是人所扮吗?说实话,他们是不太相信的。刚刚那仙人周身发光,仙风道骨的样子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他们不相信那是人类可以假扮出来的。他们相信那是真正的仙人,只是又不是那么的确定,还需要一点的肯定。   禁卫军首领摇头,没跟他们多说什么,就径直朝皇帝陛下所在的方向走去,去向皇帝陛下汇报情况了。   但是跟着去山林里追杀仙人的又不止禁卫军首领一个人。禁卫军首领不愿意说,其他人可是非常愿意的。   他们现在的内心很乱,忠君的心动摇的厉害,急需跟人讨论,想要听听别人的意见。他们把在山林里看到的事给周遭的人说了,说他们追随着仙人的身影去往了山林深处,然后亲眼看到那个仙人化成了一只狐仙,身形巨大,周身雪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仙人”、“狐仙”两个词的出现,其实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内心。“君无道,新王起,南国亡”这句话在他们心中已经生了根,发了芽,他们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了。那么他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忠君呢,在明知道皇帝陛下会战败,会被新皇取代的情况下。   他们的手颤抖着,一时间心空落落的,竟没了方向。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话以后迷茫的眼神反倒坚定了下来,喃喃的重复了遍:“君无道,新王起,南国亡。”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营地,所有的人,上至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下至被准许带来的官员的家眷们都听说了上传天意的仙人是狐仙变的这件事。   “狗屁的仙人,狗屁的狐仙!”皇帝勃然大怒,毫不犹豫从大火的窒息中缓过来,就一脚踹在了禁卫军首领的身上:“我看你是君心叵测,意图谋反!”不然这个消息怎么会这么快的传遍了整个营地,落入所有人的耳里,“还有他们。”皇帝陛下又指向禁卫军所驻扎的方向,“也都是一群叛徒,那家伙训练出来的军队果然当初就不该留!”他说的是卫首领,那个跟玉郡王一起要组建军队保卫京城的人。   他把那些人视为叛军,是违背了他的命令,要反了他的人。所以他下旨杀了他们,却留下了、收容了他们的军队,以为自己的义举能够感动到他们,谁知都是些不知感恩,见利忘义的混账。   他原以为他新提上来的禁卫军首领是效忠于自己的,他给了他无上的权利,还准备在到达北国之后留他一命继续重用他,没想到也和他们一个样子,是个心藏祸心的蠢货。   他拔起刀,一刀挥去就要砍了禁卫军首领的脑袋。   “皇上,不可啊!”一旁的宫人劝说道。   皇上一把推开上来拦阻的宫人,一刀挥下,直斩了禁卫军首领的脑袋。   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这里,他的权利是绝对的,胆敢违抗他的人就会落得如此下场,看谁还敢忤逆于他,心怀异心。 第185章 弑君啦 杀昏君,救苍生!   这一刀砍下的不仅是禁卫军首领的脑袋, 还有所有禁卫军战士们的心。   他们的眼睛瞬间被禁卫军首领洒下的鲜血染得通红。   就在这时,营地的外围发出一声震天吼的厉喝:“顺天意, 杀昏君,救苍生!”   是王大的声音。   随即是轰轰烈烈的吼叫,跟在王大的身后,忠勇大将军所带领的忠勇军们拿起了刀剑朝大营中央冲来,直朝皇帝陛下攻去。   “来人,来人啊!”皇帝陛下顿时慌了神,狂吼着。然而,离得他最近的,曾经最受他信任的禁卫军里的士兵却纷纷驻了足, 望着不远处呼啸而来的雄军之师, 他们所做的事竟然只是张望?   他们站在原地, 迷茫的张望着。   皇上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你们!”他指向禁卫军们, “你们!”叫嚣着,“来人, 来人呐,护驾, 护驾!”   终于, 护卫在队伍中间的一众队伍赶了过来, 围护在皇上的周围。   皇上顿时松了口气,神经变得清明起来:“王娇娇!”他喊道,“把王娇娇给我逮过来!”   “是!”一队队伍分散出去,朝王娇娇所在的家眷区冲去。   此时王娇娇已经站在阵前, 率领着从西郊出来的娘子军们摆出了阵型,而其他官员的家眷们则作为了人质,被保护在队伍的后面。   娇娇站在阵型的最前端, 挟持着安平公主,手握一支竹筷抵在她的脖子上对冲来上来的大军威胁着:“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捅穿你们公主的脖子。”   大军滞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这时只听皇上在后面大吼了声:“冲,冲,你们停下干什么,先射死安平,这样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是。”大军领命,领队对后排的射击手发出指示,射杀公主殿下。   这一刻娇娇的性命倒比安平公主的性命更重要了,因为安平的父亲皇帝陛下舍弃了她的性命,不顾她的死活也要捉拿了娇娇,去挟持住王大的动作。所以娇娇不能死,他们不能放乱箭,只对远射手下令射杀公主殿下。   “可恶!”娇娇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的冷血,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杀手,赶紧把安平拉到了身后,躲过了直射而来的利箭。   “把她带到后面去!”娇娇交代。   “好。”李婶婶点头,也是一阵心寒,拉住安平的手就把她往队伍的后面拉去,让她和跟随而来的官员们的家眷们呆在一起。   来到队伍后面,安平的脸色一片惨白,官员夫人们看到她的样子不禁生出怜悯之心,却碍于她的身份不敢与她靠近。   安平一个人站在阵型的后面,就像个异类一样被大家空出了一个圈出来。   她低下头,强忍下了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这样告诉自己,父皇昏庸,她身为公主,他们这样待自己是应该的。   前面,娇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人就将皇上派来的一队人给全部击倒在了地上,被身后的婶婶们给控制了起来。   王大的大军突破拦阻势如破竹般瞬间就厮杀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营地里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军队也都赶了过来,结果江大人所带领的步军营也被人拦住了去路,这人不出自王大的部队,而且只有一个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拦在了步军营的面前。   “爹,还有众位兄弟,”江云海持着枪,“我不能放你们过去,你们要想再往前一步,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说着他就举起了枪,摆起了对战的姿势,“当然,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大人眉头深蹙:“江云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谋逆!是大逆不道!”   “是。”江云海承认,“不过我只是在顺从天意罢了。”   天意。   步军营的战士乱了阵脚。   “皇帝昏庸无道,天下皆知,现在有义仕站出来拯救天下苍生,我们于心于理都该支持他们。”江云海义正言辞的说。   此时步军营的战士脸上的犹豫,和江云海脸上的坚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逆贼不是江云海一样,造反的是步军营的样子。   “是,为黎民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不知步军营中的谁这样吼了声。   然后其他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喊:“为黎民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   “杀昏君,救苍生!”   “杀昏君,救苍生!”   ……   这样的呼声响彻整个营地,有男声、有女声,所有人好像都在叫嚣着这句话。   皇帝害怕极了,蜷缩着身子躲在宫人们的身后,趴在地上匍匐着逃跑。他冲进了离得最近的营帐,里面坐着正在祈祷的萧贵妃。他眼睛一亮,扑到萧贵妃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你竟敢背叛我,你们竟敢背叛我。”   王大持剑冲来,一剑挥去,将营帐一分为二,皇帝和萧贵妃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人们看到皇上钳着萧贵妃的脖子如恶鬼般的表情吓坏了众人,这真是他们的君王吗,眼前的人根本不像个人,更像个恶鬼,没有一点良知。   “你放开她。”王大提着剑,猩红着眼睛说。   “呵,”皇上好像发现王大的软肋一般,突然笑出了声,“你把剑放下,让你的人撤退,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王大哥,杀了他,不要管我!”与此同时,萧贵妃狂喊着。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贱女人。”皇上一巴掌挥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大一个健步上去,握住皇上的手一用力就让皇上松开了钳住萧贵妃的手。他又伸手一拉,将萧贵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毫不犹豫的提起剑,刺穿了皇上的胸膛。   皇上睁大的双眼,表情愤怒,手直指着王大,脸上全是意外和不甘。   王大懒得看他,拔出佩剑,嫌弃的甩下了上面的血渍,转过身,冷漠的问了句站在他后面的萧贵妃:“你没事吧?”   “没事。”萧贵妃说。 第186章 太子啦 处置太子不留后患   王大这次起义的速度很快, 从发动叛乱,到击杀掉皇帝,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激战的双方战士在王大击杀掉皇帝的那一刻就安静了下来,两方停止了攻打,效忠于皇帝陛下的部队率先收起了武器,在气势上已经败下阵来。   其他的人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面面相觑,他们连参与保护皇上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他们的只有降与不降的抉择。   而如今局势已定,王大率领的军队成功的控制住了所有的粮草与武器,在实力上是绝对的, 人们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做出了决断, 跟随王大, 跟随天意, 跟随百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都是朝廷官员,看的、想的比普通人要远的多, 王大击杀了皇帝,如果不就地起义, 自立为王创立新的王朝就会名不正言不顺, 会受到四方起义军的讨伐。不若立即自立为王, 打上顺应天意的名号,或许能得到一些人的支持,总比师出无名的要好。再说了,尽忠是尽忠, 关乎道义,关乎从小秉承的理念。但既然反都反了,又有谁不想做皇帝的呢?在这乱世之中, 正是英豪崛起的好时机。   思维活跃的人瞬间就想到了这些,率先跪倒在地,行三叩九拜之礼,高呼了声。随即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以表忠心。至于他们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无人知晓,也不重要。   王大手持利剑,上面还沾着先皇帝陛下的鲜血,神色冷峻的屹立在那里,没看出有多么的欢喜,从他的眼神里人们反倒读出了一种叫做“忧伤”的情绪。他也是不愿起义的吧,他曾经也是效忠于皇帝陛下的吧,只是被皇上一次又一次的旨意伤透了心,只是被皇上所忌惮,如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王大的行为在忠臣们的心中是不齿的,是不可原谅的,哪怕皇帝的行为再荒唐,哪怕皇帝的德行再无能,皇帝就是皇帝,是不可背叛的。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他们是案板上的鱼肉,如不顺从只能被人绞杀。   营地里禁卫军降了,步兵营降了,还有其他的几支部队也全部被王大的人拿下,失去了反击的力量。   人们纷纷向王大叩首,将他捧到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去。   皇上精挑细选带来的这些官员中竟没有一个忠心耿耿,誓与南国共存亡的,都佝下了腰。或许,心系南国的忠臣们不是被皇帝陛下杀了,就是被皇帝陛下所舍弃留在了京城之中吧。   王大看着这一个个匍匐在地的脑袋,只觉得悲哀。   只有皇室的几位亲族没有跪下,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几位皇子和公主,他们被王大的人从帐篷里“请”了出来,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圈,相互忌惮着靠在一起。   他们看到王大走过来,紧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你这个逆贼,皇帝真是看走了眼,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知不知道?”太后指责道。   一旁的皇后娘娘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神左瞟右瞟,想去制止太后娘娘又不敢,只得自己压低了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太子,认可我的身份;要么跟太子一起死。”这是行动前他和军师就想好了的计划,既然要起义就不能心软,不然既要落得个不忠不孝的罪名,他们所有的人还会丢掉性命。既然要起义就要做得彻底,不能给予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太子殿下是万万不能留的,甚至其他几个皇子们也一个都不能留。   “你……”太后娘娘继续骂人的话憋在了嗓子里,没有继续往外说,她原以为她必死无疑,现在王大竟然给了她一个生的机会。这是个极艰难的选择,太子是她的孙子,是南国的未来和希望,太子要是死了的话,南国就彻彻底底的完了;这个选择似乎又不是那么的艰难,无论她作何选择,太子都肯定会死,无非是她要不要陪着他一起去死的问题了。   她闭上了嘴,她犹豫了。   “皇祖母,你不能舍弃我不管呐。”那边被士兵们扣押住的太子殿下已经叫出了声,“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他大喊着,“我死了南国就亡了啊。皇祖母、母后!”他拼命的叫嚣着,呼唤着营地里的士兵能够抄起家伙与王大抗争到底,能够效忠南国,保卫他。   然而他的样子却给不了人一点让人拥护、保卫之心,他痛哭流涕,裤裆处湿漉漉一片,显然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哪儿有一点身为太子的尊严,身为王的威信。   显然,他的话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营地里的人们无动于衷,没有一个站起来附和的。   甚至连他至亲的人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太子朝献收刮民脂,无恶不作,德行有失,哀家以太后的身份夺了其太子的身份。”太后娘娘一字一句的说。   “皇祖母!”太子不可置信的瞪向太后,大喊,“皇祖母,你不能不管孙儿啊。”   太后娘娘没去看太子一眼,目光直直的盯向王大:“你可满意?”   王大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们都知道,真是死不足惜。”   方才太后娘娘所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王大的威逼下随口说的,她所说的罪名句句属实,太子确实是个收刮民脂,无恶不作,德行有失的大恶人。从他十五岁开始参与政事开始,他就做了众多的伤害民众、欺压百姓的事情。   他贪财,无论是修路款,还是赈灾款,他都敢贪,只要是朝廷下拨出去的银款,近半数都是落在他一个人的口袋里的,剩下的再一层层瓜分,真正落到实处,用到百姓身上的钱就少之又少了,所以各处的百姓才过得那么的艰难,饿死街头,易子而食。   为了财,他甚至和萧丞相暗中勾结,卖出武器和矿石给到敌军,帮助敌军壮大他们的部队,让敌军能更强大的来攻打我们自己的军队,掠夺我们的土地,欺辱我们的百姓。明明皇帝驾崩,他登上王位,整个南国都是他的,但他就是想不明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诱惑做下多少祸国殃民的事情。   他好色,在利益面前,他分不清大国与小家,搞不懂只有南国富强了,百姓安居乐业了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道理。但在美人面前他却认识的清清楚楚,普天之大莫非王土,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他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是他的。所以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无论是谁家的女儿,无论有没有议亲,甚至是他人的妻子,他都要抢过来。为此他不惜残害忠良,如敢反抗,他就要让其家破人亡,朝廷中有不少大臣家的女儿受气迫害,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太子死有余辜。   对此,在场的人除了太后和皇后竟无一人感到悲哀,甚至想亲自动手。 第187章 回京啦 重返京城抵御外敌   于是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陛下, 能否让微臣亲手砍了这个人渣。”此人是骑兵营的一个校尉,他的女儿就是被太子糟蹋, 然后投湖自尽了的。   王大点了点头。   那人猩红着一双眼睛,满腔怒火的来到太子的面前,挥起到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人群中发出一声啼哭,是校尉的夫人,看到太子的头颅被砍下,他们大仇得报,是喜极而泣。   之后先皇的几个皇子的脑袋全都被砍了下来,竖了几根木桩,将它们挂了起来, 用以祭天。   剩下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两位公主, 王大信守承诺的没要她们的性命, 将她们关了起来, 命人严加看守。   他说:“战争跟女人没有关系。”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如今对待敌人也一样。   之后他率众回京, 说要击退匈奴的大军,保卫家园, 说要与百姓共存亡, 没有一个人反对。   皇帝被杀, 硝烟四起,各方亲王、郡王纷纷发起战争,率领大军攻入京来,以杀逆贼, 报国仇的名义讨伐王大。   王大也不虚的,毫不隐瞒自己所做下的事,对外说皇帝确实是他杀的, 你们有谁要来为皇帝报仇的大可以来找他,不过不要去京城里找,有本事到对军匈奴人的战场上见,赢得了万民的拥护。   王大率军回京,京城城门禁闭,京城内百姓拿起了武器锄头,在各位有志之士的带领下组织起了一支民间部队,轮流站岗,要守护家园,守护京城,要与匈奴人血拼到底。   城楼上站岗的人就看见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京城的方向前进,他们以为是匈奴的部队来了,经过这几天由绝望转变到充满勇气,他们充分的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心理建设,看到“匈奴人的大军”到来,他们竟没有感到一点害怕,反倒还有那么点小激动。   站岗的人赶紧去屋里向指挥者汇报情况,这次京城抵御匈奴的民军指挥者是张武,原猛虎大将军,后来再一次抗击倭寇的战役中被斩断了一只胳膊,就调回了京城担任了个文官。   这次皇帝携重兵逃离,他这个断了胳膊的废物自然不在被带走的人之列,于是在得知皇帝逃了后的那个早上,他和所有的有志者一样站了出来,主持大局。因为他是被留在京城里的难得的上过战场,跟倭寇、匈奴人真正厮杀过的大将军,就被推举为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张武义不容辞,欣然领命。   他在被众人推选出担任总指挥的时候,重重的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重视程度不亚于当初皇帝陛下任命他为猛虎大将军,命他前去临海击退倭寇时的心情。   他听到站岗的人来报,他心中惊讶,怎么会这么快,他以为还能给他一两个月的时间操练大家呢,但一点也不胆怯。他摸了把腰间的大刀,站起身来,脚步坚定的向城楼边走去。此时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喻尚书,喻大人。   喻大人在喻竹楠他们走后就散尽了家财,与喻夫人一起去了南山,那是入城后通往城中心的必经之路,他们做好了与京城同存亡的准备。他们自知他们力量渺小,没有娇娇那一身好身手,他们站出来也许连一个匈奴的士兵都打不死,但他们也不愿做缩头乌龟,就算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也要让匈奴的士兵看看,他们南国的人不是胆小、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想走进京城,就必须先从他们夫妻两人的尸体上跨过。   所以当乱局爆发,有志之士一个个站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喻尚书也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张武是喻尚书昔日的好友,他自知他没有杀敌的本事,也没有领军指挥的才能,就自告奋勇的做起了张武的文书。张武的右手被倭寇砍断了,没有办法握笔写字,那他就当他的右手。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城楼上,全城的人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只是在看清了前进而来的队伍的时候,张武眯起了眼睛:“这不是匈奴人的队伍。”他的头又往前伸了伸,看清了那支队伍里士兵的着装,“这是我们的大军,皇上又回来了?”他制止住准备放箭的弓箭手,让王大的大军安全的走到了城门之下,却没有让人打开城门,站在城墙之上与王大所带领的大军对喊了起来。   “皇上可在队伍之中?”张武问。   “不在,”王大答,“被我给杀了。”   张武大奖,喻尚书大惊,城楼之上的听到了王大答话的所有人都大惊。   然后是一番交涉,队伍中的人将营地之中发生的异象告知了城楼之上的人。说王大是顺应天意,名正言顺的新皇。   张武哪里信这些,只是他还是没有让人放箭下去。不是他信了城下之人所说的那些鬼话,而是对之前的皇帝早已失望,皇帝的死与他而言无足轻重,所以他没有在一听到皇帝的死就愤怒的跳起来替皇帝报仇。他在思索王大的立场,王大的心思,让王大他们进来对百姓是好还是坏。   说实话,被皇帝通知带走通行的人,张武都是不信任的。   这时候喻尚书站了出来,说了一通王大的好话,和他的英雄伟绩,说只要没有皇帝的阻挠,王大他们一定会勇往直前,击溃匈奴大军的。   张武知道喻尚书和王大之间的关系,但也相信好友的话。好友本是可以跟着狗皇帝一起离开的,但他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与京城共存亡,就证明他的心里是有百姓的,与自己的生死相比,百姓的安全更加的重要。但是他还是在劝说他放王大他们进来,就说明王大他们不会伤害到百姓。   城门被打开,张武对大家说:“忠勇大将军回来了!”   京城中人兴奋不已。他们不知道忠勇大将军早先已经回来过一次,随同皇帝陛下一起逃离抛弃了他们,以为忠勇大将军是知道了京城的危机,专门赶过来拯救他们的。先前的几场战役,加上狗皇帝的刻意宣传,忠勇大将军在南国百姓的心中如同战神一般,战无不胜,只要有他在,就不怕匈奴人的大军。   城中百姓纷纷走上街道,迎接他们的大英雄,迎接他们的救世主。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被忠勇大将军击杀了。如果知道的话?如果知道的话也没什么。抛弃百姓于不顾的皇帝,也没有人会为了他而伤心。 第188章 起兵啦 全民皆兵保家卫国   王大带兵一路攻进了皇宫, 此刻皇宫里的妃子和宫人早已跑的跑,逃的逃, 成了一个空城。他们一路进入到太和殿,畅通无阻。王大下令召来在京的所有官员,对反抗者进行了一番清理,归顺者官复原职,当务之急是稳定住局面。   王大这次逆反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损伤也是极少的。纵有人忠于皇权,但狗皇帝昏庸,失了民心,南国国数已尽, 王大手握重兵, 具有绝对的优势, 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 只能先蛰伏下来,假意归顺。   王大对此并不在意, 他上位确实师出无名,有违道义, 虽然他们制造了一系列的奇异天象, 打出了“顺天意”的名号, 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人心难测,王大也知道现在归顺的这些人中间大多数都是不信服他的,只是迫于他手上的兵力, 不得不顺从。王大现在也没工夫去追究他们的真心,现在国家大乱,民不聊生, 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他们能办好手头上的事,至于他们心中到底怎么想的,王大暂时还没工夫去管。   再说现在狗皇帝和他的儿子们都已经死了,就是他们有心复国,也没有可以推举上去的人物。暂时对他构不成威胁。   狗皇帝身亡的消息传出,出乎意料的京城并没有大乱,先有狗皇帝弃城逃离,置他们于不顾的事情发生,人们心中对狗皇帝已经失望至极,听说他被忠勇大将军砍了头,众人不仅没有要替君王报仇的意思,反倒拍手叫好,高歌忠勇大将军是他们的恩人,是大英雄,是唯一能打倒匈奴,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至于京城之外各县郡,现在横尸遍野,人们连口饭都吃不上,至于谁做皇帝更是不关心的。   王大只用了一天的时候让京中的官员消化了这个消息,就带兵出发了,匈奴的队部先前被他们打败在了边山之外,当时正是趁胜追击彻底打垮匈奴大军的好机会,但是他们被狗皇帝给召回了京城,耽误了绝佳的反击时机。现在王大只怕匈奴人得知了狗皇帝要逃亡的消息,再反扑回来,那南国的百姓就要受大难了。于是将京中的内务事情全权交给了娇娇和喻竹楠,把军事工作全权交给了张武大将军,自己带着大军赶紧重返战场。   不过王大这次回来也不算白来,狗皇帝攒下的那些粮食和金银全被他给如数收下了,换成了军粮,这样就不用让士兵们再饿着肚子打仗了。   王大走后,娇娇坐镇主持大局,不过她大字不识几个,让她上阵杀敌还行,重整经济,批阅折子就不行了,于是这些活全都落在了喻竹楠身上。娇娇每天提着木棍跟着张武大将军一起在京城之中操练百姓,没有打散狗皇帝逃离后由京城百姓自发组成民军。   大家各尽所能,燃烧自己的力量,绝处逢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娇娇每天从训练场上回来累得直接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   喻竹楠总是会拿着湿润的手巾替她擦脸,然后打了水来再哄她:“洗洗再睡,不然不舒服。”   “嗯。”娇娇嗯嗯唧唧的应着,声音娇的不像话,跟没骨头一样,任由喻竹楠拉着起身。娇弱的样子跟白天在训练场上凶悍威武的王教头简直是两个人。   梳洗完,娇娇依偎在喻竹楠的肩上,吃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喂来的素面。   这个样子要是让王大看见了绝对会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怀疑这人是不是他的女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娇娇对喻竹楠的依赖越来越过分,在他面前她卸下了所有的逞强,把最弱小、最柔软的一部分留给了他。因为从小丧母的关系,即使对王大,娇娇也没有撒过娇。但在跟喻竹楠在一起之后她重新找回了那个幼小的、渴望被关爱、被保护的小女孩。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娇娇吃完了面,喻竹楠细心的给她擦着唇。   “你也是。”娇娇抱住喻竹楠。她在外面练兵是辛苦,可喻竹楠重振经济,修订律法,划分田地给百姓躬耕又何尝不辛苦。   两人抱了一会,喻竹楠拍了拍她的背:“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了。”   娇娇点了点头,往床榻走去,却见喻竹楠没过来,她奇怪的望向他。   “我还有些事没做完,一会再睡。”   娇娇点了点头,也阻拦。   可是她躺在床上,明明累得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左转右转还是爬了起来。   她来到书房,看到里面的灯亮着。推门进去,看到喻竹楠正在忙碌。   “怎么了?”他看到她,问。   “睡不着。”她来到桌边,好奇的看了眼他正在看的东西,蹙了蹙眉,“这是书还是画啊?”   喻竹楠失笑:“当然是书了,是本经书,怎么会是画。”说着他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拿起手中的书左转右转,上看下看,然后露出恍然之色。他眉头紧蹙,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刀来,小心的将书本的装订线给拆开,然后将里面的经书全部撕开。   娇娇惊讶:“你在做什么呀?”她虽然不怎么读书,却也知道书是读书人的命根子,而喻竹楠又是个非常惜书的人,曾经她学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把口水滴到书上了,她曾看到他背地里小心的用笔将被她口水染花了的字给补齐,再放到阴干处晒干的。他怎么会做这种拆开的事。   喻竹楠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的看着这一张张被他拆下来的经书,他一直以为这是本经书,读了无数遍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意思,刚刚娇娇一句话点醒了呀。这是本经书没错,却也是一副话,他先前还奇怪了,所谓的“镇南图”应该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怎么这本经书上的字体这么丑,像才学会写字没多久的人抄下来的,原来并不是这个人写字不好看,而是故意这样写的,这些字不好看,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各不相同,上面还有不少的墨点子,说是五岁孩童写的都有人相信。可是如果把它当副画看呢?   他将这些经书按顺序一张一张铺在地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看起来不再碍眼,通过笔墨的深浅,一个字一个字,一张纸一张纸竟组成了一副地图出来,而上面的墨点则是几个标记处。   “娇娇,你太聪明了!”喻竹楠情不自禁的赞扬道。 第189章 正文完 镇南图隐藏的秘密   娇娇一脸茫然的看着喻竹楠, 她干了什么,怎么就聪明了。   喻竹楠又仔细看了眼被他拼凑出来地图, 确定无误之后,他才解释说:“你还记得之前萧丞相派人潜入我们尚书府,翻我书房的事情吗?”   娇娇点头,这事儿她当然记得,当时小相公正在京城书院备考,她拿不定主意还专门去找了小相公。于是小相公给了她一本经书,让她藏在书房里,假意让潇湘妹妹看到,利用潇湘妹妹的口把这件事告诉了萧二公子萧轻云, 引他们行动露出破绽, 才因此抓住了萧丞相的把柄, 将萧家一网打尽的。   “那本是我仿造的, 这本才是真本。”喻竹楠说,“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叫‘镇南图’,是南国的传国之宝。是由南国的开国皇帝所作, 一代代传下来的。有传言称得‘镇南图’者得天下, 只要南国的皇帝能够守好‘镇南图’, 南国就不会灭亡,落入他家。”   娇娇惊讶:“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随即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当时说的不能告诉我的事就是这个吗?”   喻竹楠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喻竹楠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看向娇娇的眼神充满了爱恋, 还带着些许心虚和不安。   “我在京城书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好友,名叫于尾。他是个非常有才华、有文采、有抱负的人。他一早就道出了南国的腐朽与衰亡,跟我讲要奋起反抗, 不能做永远低着头的骆驼,看着同胞受苦无动于衷。后来,他加入了起义军,游说我一同参加,我拒绝了。我自幼读圣贤书,学的是儒家之道,讲的是尽忠尽孝,造反这种事自然是不会答应的。我们两人便就此决裂,割袍断义。   “之后的好多年我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北城发生瘟疫,之前的皇帝不仅没有拨款召集人马去救援,反倒做下了一个决定——封锁北城,放火烧掉。”   娇娇惊讶,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他们曾经逃亡的时候路过过北城,那里生灵涂炭,一片狼藉,廖无人烟,房子被烧毁了,连颗绿色的青草都没有,一片荒芜。他们当时以为是哪路山贼或是起义军干的,父亲还大大咧咧的大骂了一顿。没想到竟是那昏庸的狗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她拳头紧握,眼中全是愤恨。   南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根本不是天灾的原因,都是人祸。人们之所以过得不幸,贫困潦倒,也全是那狗皇帝的昏庸所造成的。   如果他能够不那么的自私,如果他能够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如果他能够加强部队建设,那么匈奴人就不敢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侵占我们的土地,残害我们的同胞,那么她的母亲和兄长就不会死,她的那些乡里乡亲就不会死,还有那么多千千万万的同族都不会死。   “于尾及她所在的起义军听到在这个消息以后就赶往了北城,想要把北城的灾民给救出来,结果招到了官兵们的镇压,全军覆灭,他们的起义军跟着北城的灾民一样被烧死在了北城之中。”   娇娇紧咬着下唇,心里难受的厉害。   “后来我就收到了这本书,是于尾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在我收到这本书之后尚书府就连连失窃,我便猜到了这本书定然很重要,到处查找资料,终于在于尾的旧居里破解了他给我留下的这本书的秘密,知道了它是南国的国宝‘镇南图’。”   说到这里,喻竹楠顿了顿,深情的看着娇娇,有些紧张。   “通过那次的事件,我对前朝皇帝失望至极,与残留下来的起义军取得了联系,加入了他们。”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的看向娇娇。   娇娇一双眼睛明亮闪烁的看着他。   “我加入他们之后做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后娘娘求取你为妻,为的是岳父大人手上的兵权。”他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藏在袖子下面颤抖着。   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一直以来对娇娇感到愧疚,感到对不起的事情。   娇娇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那么真诚、那么勇敢、那么阳光而富有魅力,值得世上最好的人,最珍惜她,爱护她,一心一意对她的人。他的初心是带着目的与欺骗的,他配不上她。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诚惶诚恐,害怕娇娇知道真相后会不原谅他,会离开他,他想象不到离开娇娇后的情景,如果没有娇娇他该怎么办,所以他一直选择着逃避,选择自欺欺人的隐瞒下去。心想只要娇娇不知道,她就不会对他失望,就不会离开他了。   而他会用自己一生去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所有的错误。   “对不起。”他说,“你能够原谅我吗?”   娇娇眨眨眼,再眨眨眼:“原谅你什么?”   “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他的神态是那样的认真,让娇娇想随意的带过去都不行。   “没关系的。”娇娇说,“你并没有欺骗我呀,也没有利用我。当初皇后娘娘让我选夫婿,所有的人都厌弃我,是你站了出来,给我解围;之后,你也从没利用我去牵制我的父亲。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我的初心不纯。”喻竹楠羞愧的说。   娇娇昂起头,笑着说:“那我的初心也不纯呢?”   喻竹楠疑惑。   “我一开始是看上了你的美貌。”她没脸没皮的说着。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再说了,我这样的人,要不是父亲手握着军权,又有谁看得上我呢。你能利用我,让我捡到个大才子相公,我乐呵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   “不许你这样说。”喻竹楠认真地说,“你很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你配得上任何人,是我配不上你。”   娇娇笑着:“所以我们俩就打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喻竹楠点了点头,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候娇娇也跟着吐了口气,然后抱怨着:“我说你一直愁眉苦脸的在琢磨着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种事,夫妻之间哪里会计较这么多的,只要你现在真心的爱我,对我好就好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想那么多多干什么。”   “是我迂腐了,”他自我检讨,“娘子说得对。”   他抱住娇娇,在她的小脑袋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明明很累,可两人这时都没了睡意,滚到了一起。   之后等娇娇睡下,喻竹楠又重新看起了铺在地上的这份藏宝图,重新画在了纸上,转身去找留守在京中掌管军事力量的张武大将军去了。   王大将京城及内务交给娇娇他们以后,迅速带兵迅速的返回了战场前线。   此时匈奴大军听说南国的皇帝带兵逃了,迅速带兵又折返了回来,想顺势拿下南国。   结果他们刚折返回来就碰到了王大所率领的大军,差点把他们打得全军覆没,不得不夹着尾巴逃回老家,没个三五年是修养不过来的了。   四方诸侯各自起义,组成了联盟,以杀乱军、复国仇的名义讨伐王大。一时间各个郡县都在各地藩王的带领下涌现出来了一支强有力的军队,组成了一支五军联盟,一起来讨伐王大。   王大知道后冷笑了一声,匈奴人来攻打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没人、没钱、没粮,现在他们把匈奴人给赶跑了,他们又有人、有钱、有粮了。   王大一不做二不休,也懒得与他们讲道理,搞什么先礼后兵,直接带着兵迎战了上去,他还怕他们了不成。   只是寡不敌众,王大所带领的军队战斗力是很强悍,但是敌军五方力量联合,战斗人数是他们的十几倍,他们打车轮战,王大这边的物资也耗不起。   京城这边,喻竹楠带着从“镇南图”中领悟到的藏宝图找到张武,让他分一支部队给他,他去这些地图上标注的地方看看。   喻竹楠是娇娇的夫婿,如今王大自称为王,虽然还没行册封礼,但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娇娇已经是公主了,驸马的话张武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当即分了支人马给他,也没问什么事就放他出城去了。   这件事喻竹楠跟娇娇已经商量过了,娇娇每日在城中训练百姓,已经成了人们的主心骨,大家心里安定的象征,所以她不能离开。他一直在幕后主持工作,消失几天也不会有人在意,于是他把手上的事物安排好,封了几个人的官,让他们分别负责田地的分配,粮食的播种和军需物资的输送等工作。   喻竹楠带领着部队出来,历经千难万阻,在地图上的各个标记地点找到了几处巨大的山洞,里面放满了宝藏。   喻竹楠命人把这些宝藏都搬了出来,运送进了京城,分发给京城的商人,让他们四处采购粮食,换成军粮运输前线。   有了足够的补给,王大所带领的军队战无不胜,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将五军联盟给彻底打趴下了。与前朝有血缘关系的那些亲王也全都抓了起来,斩立决。   之后又有几支起义军趁势,其中就有喻竹楠曾投入过的组织,他主动请缨,凭借自己的三处不烂之舌,说通了他们,让他们自行解散了。   再之后北国没有等到南国皇帝的到来,率兵攻了过来,也被王大带兵给打了个稀烂,逃回北国去了。   一切平定下来之后,王大登基为帝,封娇娇为公主,喻竹楠为驸马,立国号为“安”,全民欢庆。 第190章 番外一——萧贵妃 萧贵妃成为了皇后……   前朝太后、皇后及一众嫔妃全部被关到了行宫里。   开始有属下提议, 将前朝皇帝后宫的这些美人赏给跟他们一起走南闯北建功立业的大臣们,被王大给一口回绝了。   他说, 女人不是物品,怎么当作是赏罚的物品。前朝皇帝昏庸,跟她们没有关系,没有用惩罚她们来报前朝皇帝造下的孽的道理。而且前朝皇帝心胸狭隘,最喜猜忌,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你们这些个大老粗们能够应付得了的。还是让她们去行宫安度晚年吧。只要她们不闹事,他也不会为难她们。   就在前朝皇帝的嫔妃们要被送去行宫的那天,新皇王大来到了宫门口, 来到了要被送走的队伍面前, 找到了萧贵妃, 对他说:“妹子, 如今我做了皇上,你可否愿意留下来, 嫁给我,做我的皇后。”   萧贵妃笑着摇了摇头。   王大有些失落。   “我不愿意做你的皇后, 但我愿意留下来, 还请皇帝陛下赐我一个女官来做。”   王大大喜:“好, 好,你想做什么就许你什么。”只要她留在皇宫里,他能够天天的见到她,就很好了。   萧贵妃最终留在了宫中, 王大封她了一个御侍的职位,专门侍奉在身侧。   后宫无人,之后王大又将后宫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萧御侍处理, 让后宫的宫人们以后什么事无需向他询问,全权由御侍做主即可。时间长了,宫人们都说萧御侍就是这后宫的主子,只是差个名分罢了。   萧御侍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们:“不要乱说,我只是个小小的女官,后宫的主子该是皇后娘娘才是,我只是暂代管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配得上他的人坐上去的。”   宫人们总是笑萧御侍固执,这后宫之中哪里还会有其他的主子,皇上的心思其他人都看明白了,就萧御侍一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萧御侍望着天上的明月才敢流露出愁思的表情。   她不能够答应王大哥的示爱,她深爱着王大哥,所以更不能够害了王大哥。她是前朝皇帝后宫的宠妃,她现在还留在后宫之中就已经很有损王大哥的声誉了,但是她为了自己还是自私的留了下来。她不能够再更多的迫害王大哥了,只要能够留在宫里,陪在他的身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至于做王大哥的女人,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皇后了。   王大哥是盖世英雄,跟他相配的该是家世、容貌、品行都一等一的大家闺秀,她这种残花败柳根本不配。更何况她之前为了自保还故意搞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能生育,如今王大哥成了皇帝,子嗣问题是国运的关键,她更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害了王大哥。   就这样后位一直空虚着,王大也未曾册封过一个妃嫔,后宫中一直都空空如也。无论大臣们怎么劝谏,王大都不为所动,再有人劝就直接拉去打板子。   如此过了三年,百官终于在和皇帝陛下的拉锯战中投降了,集体上书求请萧尚书能够嫁给皇上,掌管凤印。   萧贵妃也是没想到王大哥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么的固执,感动的流下了眼泪,点了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