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 《魂兮归来之兄弟》 作者:柴鸡蛋 内容简介: 他冷冷一笑,亦如厉鬼缠身闻者不寒而栗。 “你胸前的这块痕迹是拜谁所赐?” 他一脸神勇,“与你何干?” “假如我偏要追究呢?” “哼……想要追究本公子, 除非……除非你是两条腿!!! 呃?你竟然真是两条腿!” 他双目圆瞪,故作惊诧状, 继而大声辩驳道:“蚊子叮的……真的是蚊子叮的, 啊啊,别过来,救命啊……” 内容标签:穿越,兄弟,冷攻美受,温馨宠爱 ================== 楔子 郧西国帝都卅亜:   天朝牢狱里,几个狱吏正坐在木桌旁大口喝酒吃肉,被关押的犯人面前摆着一碗菜汤和两个发了霉的窝头,两天未曾动过分毫。来时他还是面色红润,如今却是嘴唇干裂,双目深陷,憔悴不堪。   犯人是太史之子幕雪逝,因为杀父之罪被关押至此已经两日,本该立即处死,却不知为何拖延至今。三皇子负责幕雪逝案子的主审,这是历朝来皇子第一次涉足判案,狱吏最初都是严肃待命,不敢有丝毫差池。今日传旨下来,问讯地点有变动,卒吏会来扣押犯人,几个狱吏这才大松一口气。   “三殿下,犯人已经带到。”   三皇子扶着青花茶碗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扫过侧旁站立的公公,不带任何表情地嗯了一声。屋内即刻安静下来,三皇子用嘴轻轻吹着冒着烟气的茶碗,呷了一口之后便继续蹙眉览阅膝上的书卷。   三皇子本人清高孤傲,和其他几个皇子很少有往来。他的母妃并不十分得宠,但是三皇子本人却深得皇帝的喜爱。他自小聪慧过人却从不张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而且喜欢绝对的安静,无事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就算是皇上要找他闲聊,也要主动搭话才能听个只言片语。   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三皇子终于缓缓放下书卷,给了一旁待命的公公一个眼神。公公便马上会意,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口,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幕雪逝被带到屋中,三皇子示意所有人出去,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的,屋内霎时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三皇子微敛双目,扫了地上跪着的那个人一眼。又从旁边拿过罪状,缓缓读到:“古之圣贤曰:天下臣子以孝为先,父如天大,你杀父便是弑君之罪,理当判死,你可服辩?”   幕雪逝轻启薄唇,淡淡回道:“服。”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从座上起身,几步踱到幕雪逝身前,用两个手指捏住幕雪逝的下颚,手指轻轻一抽,幕雪逝脸上的那层薄皮便被扯了下来。昔日那张夺人呼吸的面孔未有丝毫改变,就算是吃糠数日,也依旧嫩滑如初。   幕雪逝自始至终都是静默恬淡,清冷似水的眼神里不曾泛起一抹波澜。三皇子轻笑一声,一手扶起跪在地上之人,幕雪逝无任何感激或是不愿,听令三皇子的所有指示。   起身之后,三皇子才仔细欣赏眼前之人,身穿囚服还可以如此清新飘逸,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为尘世中人。可惜这样的容貌却要一生掩盖,临死之前都不为世人所见,三皇子哀叹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若不是五年前在瀞韵湖看到扬水嬉戏的他,恐怕真不相信世间还有此等男子,好像溪间不幸坠落一个仙子,露齿一笑便可以惊诧路人。   可惜苦寻数日,才知道此人平日都是盖脸遮容,寻得答案竟是自小仇恨的太师之子。三皇子不是沉溺美貌之人,就算幕雪逝再怎么夺人心魄,都抵不了他对太师府中所有人的仇恨之情。   本想好好折磨此人一番,不想幕雪逝冰冷至极,三皇子用尽心思,都变不了他一个表情。三皇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难以接近的人,幕雪逝仿佛像是一块寒冰,无血无肉,如若死人一般对视着一切。   “做我一日嬖人,可免你一死!”三皇子的声音在幕雪逝的耳旁回荡。   幕雪逝漠然,“不必!”   三皇子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是不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日子还久,人是耐不住磨的,不给你死的权利你就必须接受无情无尽的折磨,磨到最后也就是妥协了,妥协了之后还有更长久的折磨。   幕雪逝,你父亲当年的一个决定,注定你一生都要为他负罪。   葱玉纤长手指的轻触朱砂,罪状上面印下层层细纹。三皇子抬起幕雪逝按手印的那只手,轻柔地将幕雪逝指上残留的那些痕迹擦掉。   “发配边疆,好好享受你的后半生。”   幕雪逝不语,似乎这个结果与自己并无关系。三皇子端来一碗清淡却是大补的热汤,送到幕雪逝面前。路途饿死岂不便宜了你,三皇子心里暗忖道。看着幕雪逝机械地喝下那碗下人熬了一天的汤,三皇子又亲自为他易容,看着绝美不凡的面容霎时间变得丑陋不堪,三皇子的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幕雪逝,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卷:初入陷阱】 第1章   陈悠哉早上起床,穿上自己买的新衣服,很认真地在头发上喷了啫喱水,让它全部竖起来。他又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有了新衣服气质就是不一样,陈悠哉一面赞叹着,一面竖竖衣领走出家门。   一路上空气都变得清新了,陈悠哉对自己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报之优雅的微笑,结果换回来的却是别人的捧腹大笑。陈悠哉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顿时明白了,这个气质不属于自己。   于是陈悠哉又把左手插进口袋,右手五指张开,从自己的额头一直插到后脑勺,满脸的痞气。结果不料自己的手指被头发死死地缠住了,自认为柔顺的秀发在此刻竟是如此的不争气,陈悠哉恨恨地走到一个背人的地方,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拔出来。   正在陈悠哉呲牙裂嘴之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也想在这里弄弄衣服上面的拉链,不想正对上陈悠哉那狰狞的面孔。女生大惊失色,尖叫两声就朝远处冲去。   此情此景在陈悠哉18年的生活里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从他出生起,嘲笑和鄙视就接踵而至。米粒大的小眼睛,虽是炯炯有神却略等于无;塌扁的鼻子像是被人存心砸的;还有那一笑起来可以算的上的血盆大口,满脸的疮点,天生的卷发……这样的五官凑在一起怎是一个丑字了得!   如果陈悠哉可以留个长发挡住这张脸还好一些,但是他偏偏喜欢略短一点的碎发,整天往头发打发胶,全部竖起后便清晰地露出这张脸。   如果陈悠哉的身材好一些还可以弥补脸上的缺陷,可是1米67的身高再配上短小的罗圈腿,实在没人不想猜测他的脸到底还可以残废到何般。   如果陈悠哉踏实本分,厚道待人,也许同学还会对他的形象有些许改观。可惜陈悠哉偏偏喜欢哗众取宠,越是畸形就越要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自我感觉良好,却不知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视觉摧残。   陈悠哉面对女生的惊叫离去大受打击,面部表情纠结了好一会儿,不料旁边又有一位男生经过,使劲地推了陈悠哉一下,厌恶地说道:“长得这么寒碜还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挡道!靠边……”   陈悠哉怒了,举起拳头对着那个模样还不错的男生挥了过去,本来他心情就不好,没想到这个人还如此不识相。陈悠哉只是在别人猝不及防的第一拳占到了一点小便宜,然后便被那个男生又踹又抽,整个人像是一个破碎的斗篷,在空中摇摇欲坠。   不一会儿,人群慢慢朝这里涌过来,陈悠哉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四面八方都是美女。他猛地跳了起来,朝着那些同学挠挠头,故作一副我是胜者的表情。结果不想唾骂声和嘲笑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冲进陈悠哉的耳膜,弄得他的头嗡嗡作响。   “怂人一个,又是陈悠哉,整天臭显摆!”   “草,打得好,最好把他的这张脸打残了,给他整整容……”   “哈哈哈……你看“面瘫”的那个表情,逗死我了……”~) 第2章   “受不了了!!!!”陈悠哉狂吼一声,终于在十八年后爆发了。他冲出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校门,门卫大爷意识到要去拦的时候,陈悠哉已经冲上了国道。   忍了太久了,这种生活我过够了,陈悠哉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打气。这一天的所有不顺都交替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陈悠哉恨不得现在就变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来震震那些耻笑他的同学。   从家里拿走自己偷偷办的银行卡,陈悠哉又冲上了马路,用最快的速度取出了自己攒了18年的压岁钱。然后再一次出现,就是在整容院的门口。   站在门口,陈悠哉忽然就犹豫了,到底要不要进去?万一整容整得失败了呢?万一我妈不认识我了呢?万一以后别人拿出自己曾经的照片来耻笑自己呢?……   正在思考着,陈悠哉忽然就看到整容院门口站了一排的人,他们都是面带微笑的表情对着自己,用一种拯救的口吻对他说道:“先生,要进来整容么?”   陈悠哉顿时满脸羞愧,面红耳赤,但他还是调整了一下,用轻佻的语气朝那些人说道:“我这种人,还需要整容么?”   所有人都在那一秒愣住了,接着便整齐划一地咽了一口吐沫,转身进了整容院。   陈悠哉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绝望了,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这18年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如何人前笑,背后哭的。眼看着苦日子就要过去了,陈悠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想想好日子吧,想想日后一群美女看到自己痴迷的眼神吧,想想自己暗恋的女生背弃他的男朋友来找自己的情景吧……陈悠哉双眼一眯,咯咯地笑出声来,接着便感觉自己的包被人扯了一下,他猛地低下头,发现双手已空。又朝周围一看,发现了不远处正在窜逃的人影。   “抓贼啊!!!!”陈悠哉大吼一声,朝远处跑去。   陈悠哉举目四望,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追着追着就不认识路了?他心里一阵一阵发凉,因为越走越感觉周围阴森森的。此刻陈悠哉也顾不得什么钱了,直接朝着来时的路往回狂奔,结果岔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陈悠哉一头冷汗,不会是进了自然保护区了吧?   最后,陈悠哉在一个大湖旁边歇了脚,这里似乎看着还挺宁静,应该不会突然窜出个野兽吧?陈悠哉这么想着,就沿着湖岸坐了下来,准备拿手机报警。结果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也在被偷的那个包里,陈悠哉一拍脑袋,便烦躁地在湖边喘着粗气。   忽然感觉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陈悠哉立刻精神起来,不会是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吧?不过这样也好,没准能搭个伴回去。这么想着,陈悠哉便寻找声音的出处。   结果目光定在湖中心,陈悠哉发现有人落水了,他自己会游泳,但是不知道这个湖的深浅,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儿好一些。陈悠哉虽然对这个社会充满着怨恨,但是还不至于在自己的力量范围内见死不救,何况这个人也许知道回去的路呢。 第3章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在湖的周边游了几下,感觉水温和深浅都还正常,他就开始朝湖中心游去。游到半截的时候,陈悠哉就发现落水的是一名年龄不小的大叔,看来得从他的后面游过去,不然大叔一挣扎起来可能两个人都没命了。   陈悠哉决定了之后就朝那个方向游过去,游到大叔的身边之后,陈悠哉就迅速抓住大叔的头发,拉着他朝岸上拖去。过程中陈悠哉一直觉得这个大叔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什么分量一样。   到了岸上,陈悠哉才发现大叔竟是如此强壮,他讪笑了两声,朝大叔问道:“那个,您也在这遇难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您要是想答谢我,咱俩就搭伴回去吧!”   陈悠哉说着,就什么都不顾地上前圈住大叔的胳膊,唯恐他逃跑了的样子。大叔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也许是天色渐暗了,陈悠哉感觉大叔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他试着上下摸索着大叔的胳膊,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没有温度的,再一联想大叔刚才轻飘飘的身体,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脊背猛地升起一股凉意。   难道是……难道是……难道是死人??冤魂??   陈悠哉哇地大叫一声,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树林,一想起大叔那木讷的表情和糟糠一样的身体,陈悠哉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没有理智地到处乱跑。   终于,陈悠哉两腿一软,倒下了。等到他把头稍稍抬起的时候,自己的眼前又出现了两只脚。他猛地抬起头,在看到熟悉的脸孔之后又踉跄地爬起来,朝着反方向跑去。   大喘着气,陈悠哉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呼出来了。他靠在一棵树上,四处张望,已经不见了大叔的身影。陈悠哉慢慢地闭上眼睛,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另外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陈悠哉软倒在地,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每次做梦,只要用力踩地,就会挣扎着醒来。这么想着,陈悠哉用仅有的气力朝地面踩了几脚,果真,陈悠哉睡了过去。   等到陈悠哉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叔的那张阴魂不散的面孔。陈悠哉赶紧闭上眼睛,看来这梦还在继续,接着睡吧。   “我只是想报答你……”   陈悠哉听到一个沉重的嗓音,他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这才发现大叔的脸上有了表情,似乎还在叹着气。   算了,反正是做梦,又死不了,闹闹也无所谓。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利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起身了才发现到自己睡的“床”竟然是一块石头。   “应该能飞吧?”陈悠哉使劲蹦了一下,结果稳稳地落了地,没有梦中的飘逸感,他不禁大失所望。   “我在湖中心沉了三年,只有你肯救我,所以我决定报答你。”   陈悠哉这才意识到大叔是在朝自己说话,他很大方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谢,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第4章   说完,陈悠哉就在屋子里面转悠起来,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他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大叔身上。紧接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啥?你说你在湖里都泡了三年了?我说你咋看着这么壮,却拉着轻飘飘的呢,原来都是泡出来的!哈哈哈……”   笑着笑着,陈悠哉就感觉到大叔的表情还是那么阴冷,意识到自己有些无聊,陈悠哉便不笑了。就在这时,大叔又开始缓缓地说道:“只要你说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陈悠哉大叹自己小时候童话书看多了,竟然连做梦都如此地幼稚,不过看着大叔一本正经的表情,陈悠哉还是配合地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愿望,就算我有,你也是很难办到的。”   “你说来听听……”   陈悠哉转了转眼睛,暗忖在梦里说也不是很丢人,没准还能发~泄一下。于是便很干脆地朝大叔说道:“我就想长得好看点儿,不一定非要特别好看,只要那种能看得下去的就行。”   “这的确是太难了。”大叔缓缓吐了一口气。   陈悠哉白了他一眼,不想自己做梦都是在自取其辱,于是陈悠哉有些不耐烦地用脚踩了几下地,打算醒过来然后换一个梦。结果这次没管用,到最后他还是完好无恙地站在这里。   大叔不顾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可以这样,我精通转魂术,可以将你的灵魂转移到他人的身体里。”   陈悠哉为了配合大叔的话,也为了让自己的梦境离奇一点,故意做出惊讶的神情,大呼道:“哇塞!你真的这么神啊?”   大叔很认真地点点头,接着便一脸平静地等着陈悠哉的回音。   陈悠哉干笑了几声,心想自己这次做梦还梦到了一个神经病,而且是心眼好,但是比自己还异想天开的神经病。   “这样就算我变帅了又怎么样?还是别人的身体啊!而且我也舍不得我妈,变了身之后我岂不还要重新认识一批人,现在这些就让我够头疼的了。”   大叔面对陈悠哉的质问和嗤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是你所想的这样,这个转魂术是自由操纵的,只要你拿好我手里的这枚银币,想什么时候互换就可以什么时候互换,而且还可以自由恢复。你如果不想让别人进入你的身体,还可以封锁别人的灵魂,让你的体内有一个基本子灵魂,这样你的身体也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陈悠哉的眼睛开始亮了,这个东西挺好玩啊!他接过去看了看,和普通的硬币没什么两样,就是上面没有数字。他又放在手上掂了掂,也没什么分量,又咬了咬,感觉像是银的。真是的,做个梦都这么寒酸,要是个金的,以后和同学说起来的时候也有面子啊!   在陈悠哉的唉声叹气中,大叔耐心地教给他操作步骤。陈悠哉听到竟是如此简单之后便又一次感叹自己没有想象力。后面大叔说的那些注意事项陈悠哉也是随便听听,只是依稀记得不能因为好玩而乱用。    第5章   大叔的身体慢慢消失了,陈悠哉感觉四周开始变亮,紧接着大叔的话便不停地在空气里面回荡。   “转魂币已经附上了陈悠哉的名字,只有陈悠哉本人可以用肉眼看到,假如陈悠哉不幸丢失,任何人都不会有第二次的使用权。若是错乱时空秩序,转魂币便会自动改变它的属性,很可能不被人为控制。”   陈悠哉根本没有注意听,一直在琢磨着趁梦醒之前跑到他情敌的灵魂里去,在自己暗恋的那个女生身上占儿便宜也挺好。陈悠哉正在胡思乱想着,眼前的大叔彻底消失了,屋子也不见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中。   陈悠哉醒来,发现天已大亮,他伸了伸懒腰,一脸不满足的表情。一个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让陈悠哉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昨天做的梦。   “真讽刺啊!”陈悠哉喃喃自语着,想变帅都想疯了,还大叔?还转魂币?陈悠哉揉着腥松的睡眼,拿起手手边的闹铃看了看。真巧,闹铃就在那一刻响了,陈悠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始穿衣起床。   忽然,一道亮光猛地摄入陈悠哉的眼睛,陈悠哉晃了晃脑袋,还是觉得金光一片。他眯着眼睛朝那个光亮摸索去,等到陈悠哉靠近那束光,那束光就慢慢地变暗了,再到陈悠哉屏住呼吸拿起那枚银币的时候,银币上的光立刻就熄了,变得和普通的硬币没有什么两样。   陈悠哉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全身上下都跟着战栗。他又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给了一巴掌,清晰的痛感传开,陈悠哉的脸猛地变了色,即刻便咧着嘴大叫起来。   “不会吧……天啊……天啊……我的妈啊!”   陈悠哉兴奋地朝外面跑去,陈悠哉的妈妈正在厨房里面做早饭,听到陈悠哉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大吼大叫,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陈悠哉自己跑了出来。   陈悠哉看到陈妈,一边冒汗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妈……啊……银币……我和您说,你瞧见这……银币……这枚枚银币没?这可真……我的妈啊……不是一般的……”   陈妈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陈悠哉两眼,然后猛地朝他的脑袋上给了一记,大声呵斥着:“你小子打游戏打疯了吧?满脑子都是币啊币的……”   陈悠哉急了,哆里哆嗦地拿着那枚银币,大声解释道:“不是,妈,您看看,我和您说……”   “看啥啊?屁都没有……”陈妈打掉陈悠哉的手,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催促他赶紧去刷牙洗脸。   陈悠哉一点儿都没听进去,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那枚银币。我妈看不到么?只有我有这个法力么?难道我要变成神仙了么?就像孙悟空一样,想变成谁变成谁么?这样也太酷了吧!陈悠哉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眼看着陈妈朝这里望了一眼,陈悠哉顿时心生一计。    第6章   先变成我妈试试,这个似乎还比较简单。想虽是这么想,陈悠哉却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个大叔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我这么一念叨,变成一条狗咋办?万一要是变不回来了呢?   陈悠哉又开始犹豫了,他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每次都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假如不尝试,这个银币不就等于没有一点价值了么?人生难得几回搏!不拼一下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陈悠哉压抑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大叔的咒语,并在咒语后面加上了名字。   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等到陈悠哉再睁开眼,差点没被吓死,因为自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已经穿了围裙,手里还拿着炒勺。   陈悠哉愣了一秒之后彻底疯狂了,他猛地冲向阳台,朝着下面哇哇大叫。   “我变身了,我变身了,我有法力了……哈哈哈……”   从旁边的阳台上探过来一个脑袋,是隔壁的张叔,张叔一脸和气的笑容说道:“嫂子今天精神头挺足啊!大早上就练嗓子……”   “陈妈”看了他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道:“张叔……哈哈哈……我把转魂大法练会了,为了奖励您,这把炒勺就归您了,接着,呦哈哈……”   说完,“陈妈”一个潇洒的动作扔了炒勺,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   陈妈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大早上连辈分都分不清,还把炒勺随便扔。张叔手里攥着炒勺愣了好一阵,前两天陈妈还说这把炒勺她从结婚就一直用着,现在都不舍得换,现在怎么到处扔啊?   “陈妈”又拿出银币念了一会儿咒语,心里也是无限紧张,假如变不回去,自己就少了一个妈啊!   还好,不一会儿,陈悠哉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更让陈悠哉兴奋的是,体内那个所谓的子灵魂已经替自己把什么都收拾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说我倒霉这么多年,老天爷一定会让我走一回运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的运。陈悠哉兴奋地搓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那份激动之情了。兴奋之余,陈悠哉还是理智地考虑了一下: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吧,免得到时候一群记者,狗仔队来采访我,闹不好他们看不到银币还得说是我故意炒作。   陈悠哉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枚银币,满面春光地溜进厨房,在陈妈的背上拍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妈,我都饿死了,早饭做好了没?”   陈妈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锅里,那新鲜的蛋炒饭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而且都粘在了锅底。   陈妈一拍脑袋,悔恨不已地说道:“我怎么走神走了这么长时间?这饭都没法要了啊!”   陈悠哉在后面窃笑,心中无限得意,没想到骗人的感觉这么爽。   陈妈又看了看旁边,烦躁无比地大喊:“我的炒勺呢?又让我给放哪去了啊?你看见没?悠哉?悠哉……”   陈妈回过头,陈悠哉已经不见了,她使劲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这记性咋越来越不好了呢?算了……他自己在路上也能买点儿吃的……”       第7章   陈悠哉乐呵呵地去了学校,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盘算着要变成谁。刚好走到校门口,一段对话打断了陈悠哉的思绪,因为说话的那个女生正好是陈悠哉暗恋的女孩。   “晚上见,就在咱们学校的停车场后面,我等你哦!”   “嗯嗯!”   “别忘了哦!是6点钟……”   “不会忘的,我去班里了……”   陈悠哉恨恨地吐出一口气,瞪了瞪往远处跑去的男生,心里很不平衡。不就是腿比我长一点儿,个子比我高一点儿,眼睛比我大一点儿,肩比我宽一点儿么?至于这么张狂么?   还6点见!   还停车场!   真是一点儿廉耻心都没有,陈悠哉一边咒骂着,一边习惯性地把手插进裤子口袋,结果正好摸到了那个银币。陈悠哉愣了一下,脸上立刻多云见晴,今天晚上,你的女朋友就要被我享用了,哈哈哈……陈悠哉一边想着,一边兴奋地朝教室跑去。   下了四节课之后,陈悠哉鬼鬼祟祟地朝停车场走去。本来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但是他的这副神情明显是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虽然陈悠哉心中不是这么打算的。   离停车场还有一些距离,陈悠哉便站住脚细细盘算着,是要变成那个女生呢,还是那个男生呢?变成女生可以趁机打击那个男生,变成那个男生可以占那个女生的便宜。   有了!陈悠哉打了一个响指,一脸窃喜的表情。他可以先变成那个女生去打击那个男生,接着再变成那个男生去占那女生的便宜,最后甩袖子走人,给那女生留下一个不负责任的印象。这样两个人的误会就产生了,自己也在这之前占到了便宜。陈悠哉放肆大笑了几声,心里暗夸自己聪明。   正笑着,旁边一记嫌恶的目光投来,陈悠哉一侧头,正对上那自己暗恋的女生的白眼。那女生都走远了,陈悠哉还一个人在原地紧握拳头,心中愤恨不已。都是情敌造成的,假如没有那个男的,那个女生不会这么看不上自己的。   手中的银币一发光,陈悠哉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上变得沉甸甸的,他一低头,看到自己的胳膊上多了一个小肩包,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陈悠哉顿时惊喜不已,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于是迈开大步,动作迅猛地朝停车场冲去。   男生挎着一个运动包,一脸惬意地站在那里。看到不远处女生朝这里走来的身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怎么这么着急?宝贝儿!”男生一下子接住闯进自己怀里的女生,并很殷勤地拿过她手上的包。   “女生”在听到这一声宝贝儿之后差点没吐出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仿佛男生欠了自己二百块钱一样。       第8章   男生摸摸女生的额头,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女生一把推开男生的手,大吼道:“别碰我!”   男生的脸色顿时变了,神情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女生一甩头,很是得意地说道:“你没怎么,是我不喜欢你了,我移情别恋了,所以,以后你离我远点,我看你不顺眼,明白不?”   说着,女生还用手指戳着男生的肩膀,表情很是痞气,和平时判若两人。   男生看到女生的坏笑,顿时恍然大悟,一边忍俊不禁一边捏了捏女生的脸,说道:“你逗我呢吧?小坏蛋?”   “把你的猪蹄子拿开,谁有那闲心逗你啊!我看上的人比你强一千倍。”女生哼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谁?”男生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两眼一眯,满脸兴趣地看着女生。   “陈悠哉!”   两秒钟之后,停车场传出一阵狂笑,那男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自己的情人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你要骗我也找一个有说服力的成不?就陈悠哉那样的,除了瞎子和牲口,还有人能看上么?哈哈哈……”   一阵拳头朝男生砸来,男生俨然把这当成了打情骂俏,稍一用力就把女生拉近了怀里,嘴对嘴吻了上去。   女生停止了挣扎,完全石化了一般,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给了男生一个直驱而入的机会。当两个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陈悠哉猛地清醒了。   身体是别人的,感觉却是自己的。他的初吻被一个男生夺走了,还是自己的情敌,除了奇耻大辱和恶心,他脑子里想不到别的词汇。   “啊啊啊啊啊啊……”推开那个男生,女生连连喊了十多声,神情甚是绝望悲凉,眼睛里面的火气达到了巅峰状态。   掏出金币,陈悠哉一晃眼,女生便乖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与刚才她斜视自己的目光判若两人,陈悠哉简直又爱又恨。   女生感觉自己好像走神了,等醒过来,对上的却是男生一脸猥琐的表情。   “怎么了?”女生晃动手指,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没什么!”男生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随后说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女生一听脸就红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男生一见她没拒绝,连忙二话不说,很是粗鲁地把她抱进怀里。几秒钟之后,男生便彻底没了刚才的气势,整个人紧张无比,一脸无措的表情,心脏差点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个……那个……”男生嘴里语无伦次,手抖得厉害,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我真的很喜欢你,李霖凡。”   听到熟悉的名字,男生猛地一惊,刚才还感觉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喜悦,到现在就完全变了一个心情。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男生额头上的汗水慢慢冷却了。       第9章   又是猛地一下,男生推开女生,朝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一个流氓,勾搭了不知道多少个女的,你趁早离我远点,不是那么多男生呢么!你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女生脸上的红晕消失,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看得陈悠哉心里特别不忍,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退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试探我呢对不对,我早就说过,在我眼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你。”   “可是有个人比我更喜欢你,更想对你好,我决定把你让给他。”   “谁?”女生眼里含着泪珠问道,问完了还加了一句:“就算是谁,我也不会动心的。”   男生叹了口气,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么?陈悠哉每天早上在路上偷偷跟着你,去你们班借书,就为了看你一眼;还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偷偷塞进了你的抽屉里……”   “哼……呵呵……”女生冷笑两声,说道:“你就算是变心了,也不用拿出他来侮辱我吧……”   男生没理解女生的意思,还在顾自诽谤着自己。“我和你实话说了吧,我这人特别抠门,一毛钱都得分两次花;而且特别脏,垃圾桶里面捡出来的东西都接着吃,一个月不刷牙,半年不洗脚;还特别变态,总去女生宿舍偷内裤,回家存到床底下……”   “够了!”女生哭了出来,指着男生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比陈悠哉强,你别恶心我了……呜呜呜……我受不了。”   男生哭丧着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生问道:“陈悠哉有那么差么?”   女生显然不愿意这个时候说陈悠哉这个事情,但是男生不依不饶,女生只好一边哭一边无比气愤地说道:“少来这套,他在我心里还不如咱学校的看门大爷,就算全世界的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陈悠哉!你要分手就直说……”   接下来那个女生说什么,陈悠哉都听不到了,他只记得那个女生布满泪痕的脸和她最后的那几句话。陈悠哉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连一些门面前面的玻璃窗他都不敢走近,怕这个时候自己看到这张脸都嫌恶无比。   “就算全世界的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陈悠哉……”陈悠哉在路上反复嘟哝这句话,最初心痛不已,后来便越来越没有感觉,越来越不在乎,到了最后,陈悠哉踢着路上的一颗石子,狠狠咒骂道:“你看不上我,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晚上,陈悠哉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到了那个湖边,湖边站着一个男子,只有一个背影,但是看得出这个人很有气质,而且穿的是古代的服饰。   等到男子转过身来,陈悠哉看到的却是自己情敌的面孔,接着,他的面孔放大了数倍,像是狮身人面像一样地屹立在自己的面前。陈悠哉听到周围想起了哀乐,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嘴唇朝自己袭来……   陈悠哉猛地惊醒,天还没凉,黑暗中陈悠哉很清晰地记起白天情敌吻自己时的情景,他朝地上淬了一口吐沫,接着又擦了擦嘴,才接着睡着。       第10章   陈悠哉拿着银币玩了几天,便慢慢觉得没意思了,不管怎么变,到最后不过是给别人制造一些误会,多增加一些笑料罢了。而且陈悠哉还会经常看到自己的样子,自从那女生说完那句话之后,陈悠哉越发地看不上自己那张脸了。   周末休息,陈悠哉在陈妈的注视下只好乖乖地坐在屋子里面写作业,这对于一向好动的他来说纯粹就是一种折磨,陈悠哉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悄悄拿出银币,陈悠哉放在手上审视着,这个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为什么感觉自从有了它之后,自己就灾难不断呢?陈悠哉一阵烦闷,把银币恨恨地甩在地上。   银币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陈悠哉本来只是和自己生气,一见银币真的不见了便紧张起来。他四处翻找都不见银币的影子,陈悠哉烦躁地抓着头发,自言自语地说道:“咋一扔就没影了?以后我要是想变帅哥都没法变了,不成,不成,赶紧出来吧!”   银币一丢,陈悠哉才想起来他其实可以突破一下,不变周围的人,那样似乎更有乐趣。不知道直接和银币说变成一个特指的人,它能不能变出来。假如说变成最丑的人,真的能变出来的话,自己还能从他身上找找安慰。   这么想着,陈悠哉更是着急了,偏偏在丢了的时候才想起来更有意思的,陈悠哉哭丧着脸钻进了床底下。   一身的灰尘,陈悠哉还是没找到银币,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才看到凳子的一条腿底下有个微微发亮的东西。似乎是自己起身挪动凳子的时候不小心把银币压在了底下,所以才没发现,陈悠哉赶紧过去捡,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快试试,快试试……陈悠哉心里默念着。他偷偷看了看屋外,发现陈妈刚好不在,于是便光明正大地朝着银币念口诀,要求变成世界上最丑的人。   带着一丝期待和窃笑,陈悠哉闭上了眼睛。感觉眼前闪过金光,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结果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屋子,什么都没变。陈悠哉有些诧异,刚才的确是闪过金光了,难道这样变不成?还是……   不!绝对不可能!陈悠哉安慰着自己,就算自己长得不好,也不可能是世界上最丑的人吧!还有那么多畸形和面瘫呢……陈悠哉抖着手,对着银币说道:“一定是这样变行不通,一个人一个眼光,银币也不能准确判断谁是最丑的……”话是这么说,陈悠哉的脑门还是冒出了冷汗。   再试试不就知道了么!陈悠哉恍然大悟,要是对着银币说变成世界上最帅的人,它还是没变化,不就证明刚才银币是没有发挥效用的么!为了让自己放心,也带着对“世界上最帅的人”这个称谓的一丝期待,陈悠哉攥紧了拳头。   不一会儿,屋中就传来一声大吼,“我要变成世界上最帅的人!”   陈妈在外面听到这句话,铁青着脸就冲了进来,结果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陈悠哉在写字台上面打瞌睡的情景,一点儿都不像能吼出那么大声音的状态。陈妈皱了皱眉头,难道我又幻觉了?       第11章   “真的变了啊!!”这是陈悠哉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   陈悠哉没想到自己真的变了,世界上最帅的人真的存在?陈悠哉诧异的同时也有些不敢接受现实,那么就是说世界上最丑的人也存在呗?不……这不一定,陈悠哉定定神,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脸。   烈日当空,太阳就像是一个微波炉,蒸得人全身发软。陈悠哉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片类似于荒野高原的地方,枯草遍地,沙石满布,周围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人,衣服都是破烂不堪,手里拿着粗粗细细的木棍,个个形同尸骨,瘦骨嶙峋。   陈悠哉不禁心生怜悯,真是好可怜。可是当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一下子就同情不起来了。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带着刑具,这就是传说中的枷么?陈悠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脖子被钳制得死死的,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他又费力地低下头,脚上也带着脚镣,什么意思?我转到一个犯人身上了么?   陈悠哉在下一秒钟感觉自己的胃在剧烈地收缩,里面像是刀绞一般的疼痛,几天没吃饭了?陈悠哉气息微弱地哀叫着。   不成,一秒钟都受不了了!我要变回去!就算是再帅又怎么样?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谁会过来看啊!陈悠哉这么想着,决定去拿银币。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的手根本无法动弹,怎么办?怎么办?叫别人过来帮忙么?可是别人看不见啊!再说了,自己是犯人,有谁会听自己的指挥……   陈悠哉因为着急,再加上体虚和胃痛的缘故,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就汗淋淋的了。他正四处寻找求救对象,忽然感觉到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跌倒在地上。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和老旧的植物的硬根,这一跌让陈悠哉眼前一片星星,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快点起来,磨蹭什么!”   身后的一声大吼让陈悠哉霎时间清醒过来,他颤抖着嘴唇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里正拿着皮鞭,他才一愣神的功夫,皮鞭就抽到了自己的身上。   “呜呜呜……”陈悠哉本来想嚎啕大哭,但是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出来的声音就是细小的啜泣。他委屈不已,在家的时候,陈妈就算是再怎么狠心,也只是朝着自己的身上甩一巴掌,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这几声哭诉在大汉的眼里丝毫没起任何作用,眼看着鞭子又要落下来,陈悠哉只好求饶道:“我起来,大哥,我起来,您别打了。”   费劲力气站起来,身后又是一脚,陈悠哉一个趔趄又险些摔倒。他此刻有苦不能言,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死在这里就惨了。       第12章   大概又走了不知道多少的路,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忽然前面一个人直直地朝后仰倒着,陈悠哉一闪,那个人险些就摔在自己身上。陈悠哉低头看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球朝外翻着,整张脸惨白无比,嘴角吐着白沫,抽搐两下就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陈悠哉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张恐怖的面孔让陈悠哉全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胃部剧烈地翻腾着,陈悠哉吐出两口血,眼睛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陈悠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一个土坑里,身旁还有不少的人。他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好了一些了,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喂了自己东西。陈悠哉庆幸自己没有死,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变回去。   陈悠哉费力地低头,看到自己根本没有口袋,假如没有口袋,那银币能在哪呢?陈悠哉竭尽脑汁地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面系了一个类似于腰带的布条。如果银币没丢,那也只可能别在那里了。陈悠哉这么想着,就强迫自己把头再调低一些,让他的手能够够到腰带。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陈悠哉在那里像是跳舞一样地扭来扭去,换了无数个姿势,结果离腰带的距离还是很遥远。陈悠哉恨恨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劝自己不要慌张,如果这个时候不镇定,可能真的就想不到办法回去了。   忽然,陈悠哉灵机一动,可以把银币甩出来,甩出来之后自己再去拿就方便多了。况且没有人能看到这个银币,就算是掉出来了,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剧烈地跳了起来,本来这个人的身体就略显瘦弱,在陈悠哉卖力的动作下也只是像在伸懒腰一样,动作很是唯美。   旁边犯困的官吏微微睁开了眼睛,本来想大声呵斥,结果看到陈悠哉那若隐若现的身形,不禁咽了口吐沫。再往上一看,又大失所望,脸太难看了,假如能白净一点儿,在这荒山野岭不见女人的地方也可以饱餐一顿。   终于,陈悠哉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响,他惊喜地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出现了救命的银币。大呼一声“Yeah!”陈悠哉像是小孩子打滚一样匍匐到了地上,去捡那枚银币。   就在即将宣布苦难要结束的那一刻,陈悠哉眼前一花,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只脚,像是故意一样地踩着自己好不容易伸到地上的手。从腿的空当处陈悠哉绝望地看到三四个像是原始居民一样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哄抢着自己的银币,不一会儿,嘈杂的声音远去,不知是谁拿着那个战利品哈哈大笑朝远处跑去。    第13章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看到……不是看……不到么……”陈悠哉喃喃自语着,已经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脑海里一直是陈妈和同学的那些影子,一种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的……真的回不去了么?   两眼一黑,陈悠哉又昏了过去,梦中他的耳旁一直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声,还有大声的质问和惨叫。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人轻抚自己的脸颊,就像陈妈的手一样,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才会有如此轻柔的动作。   三皇子凝视着身下之人,从自己派遣身边的亲信来暗中观察幕雪逝以来,似乎频频传来不好的消息。如今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邪恶之徒要侮辱身下这个洁净之人,三皇子眼角抽动几下,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鹜。   细细摸索几番,三皇子意识到自己有些留恋手上的感觉,于是便很快打断了自己的这番遐想。他用褐色的墨泥轻涂在幕雪逝的脸上,轻笑的看着这张脸如何从俊美无俦变得丑陋不堪。   幕雪逝,我等你向我求饶的那一天。   陈悠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梦中那种温馨舒服的感觉转瞬即逝。他手上的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松开了,脚上的脚镣还在,估计是怕犯人逃跑吧。陈悠哉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银币。   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转机的可能了,陈悠哉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现在也不管自己的形象问题了,反正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就是想回家,无比地想回,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在这种条件下生存,陈悠哉就无比恐惧和后悔。假如不是自己的好奇心太强,或许还可以过正常的日子,现在这种条件下就算是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   陈悠哉的嚎啕大哭引来了周围无数的目光,他已经意识不清了,带着可怜楚楚的眼神看着每一个眼神麻木的人,哭号着哀求。   “让我回家吧,我要见我妈……我要……要上学……带我回去吧……带我回去吧!”   陈悠哉死命地扯着旁边一个人的衣服,才一拽,那个人的衣服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他看到那个人没理他,便又去哀求另外一个人,又拉又扯,简直处于疯狂的地步。   那些犯人的身体虽然都已经折腾得不成样子,可是基本的气力还是有的,况且陈悠哉这具身体又体弱瘦小,所以那些人一起扑过来,陈悠哉身上的衣服就全部成了破烂,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人们的目光炽烈地盯着摔倒之人,不想如此丑陋的面孔竟然又如此细滑凝白的肌肤,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脖子和整个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人的头安在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第14章   看到大家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同情,陈悠哉又气息微弱地哭了起来,除了哭,他是想不到任何宣泄的方式了。这些人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个地方自己又不了解,犯人会受到什么苦自己又不敢去猜测……一想到这些,陈悠哉就感觉自己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此梨花带雨的低吟,让正在休息的大汉都忍不住目光柔和起来,不想如此丑陋的脸竟能发出如此销魂的声音。   正闹着,不远处走过来一群官兵,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自觉地跪好,最开始正闹得欢的那些人也慌里慌张地把头低下,静静地等候着指示。陈悠哉意识到周围都噤声了,也停止了大哭,打滚一样地爬了起来,姿势怪异地跪在地上。   听着差吏之间的对话,陈悠哉还是明白了大概,具体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人会戍屯边疆,开荒种地,修桥筑路……新来的一批体格强壮的会被挑走充军,至于那些模样端正,动作伶俐的年轻人也有可能沦为当地官员的家奴。   陈悠哉一听,这几个下场中似乎只有最后一个算得上轻松。放下了自己的情绪,陈悠哉意识到此刻为自己找条舒服一点儿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陈悠哉一听那“模样端正”四个字便知道希望来了,全世界最帅的人要是都算不上端正,这里还哪有人不是嘴歪眼斜的。   陈悠哉本来跪在队伍的后面,结果听前面的官兵一说,立刻挺直了腰板,跪着朝显眼的地方挪动,以图吸引官兵的目光。   一个官兵的确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陈悠哉,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头看了看,陈悠哉也很自信地抬头给他看。过了好一阵,这个官兵又转身去了别处,别的官兵又过来审视陈悠哉,来来回回有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官兵才从人群中离开。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刚才最受关注的就是我,陈悠哉暗暗想着,不禁感慨人的这一张脸果然就是革命的武器。   过了一会儿,那个抽了陈悠哉一鞭子的大汉又朝这里走了过来,大吼一声要所有的人动身去搬石头。   一听这话,那些看起来病怏怏的人都不得不赶紧挣扎着站起来,霎时间这块地便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陈悠哉跪在那里没动,显得很是突兀。   陈悠哉看着大汉朝自己走过来,不禁有些后怕,他暗暗攥着拳头,不管怎么样,拼了,人生难得几回搏!   “假如我被选上了,我现在就不用搬了吧?”   大汉用奇怪的目光大量着这个行为一直如此怪异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陈悠哉见大汉满脸疑惑,顿时猜测他是不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么想着,陈悠哉赶忙活动那几十亿的脑细胞,用最短的时间来组织语言。   “草民有事相问,刚那官兵于此选秀,何时能告之?若吾幸被挑中,焉能继续与人劳作于山间草地乎?”   见大汉的脸色依旧不好,陈悠哉赶紧补充道:“你回答完之后就在后面加个‘也’就成了……不不……sorry!……尔答必于尾加一‘也’字亦可。”   陈悠哉裂着嘴笑着,下一秒钟就惨叫出来。大汉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这具娇嫩的身躯上舞动着,留下狰狞的褐色痕迹。一边抽还一边大吼着:“快去搬石头,今天的饭都没了。”    第15章   陈悠哉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朝自己袭来,却没处躲没处藏,他想跑,却连站起来都费力。什么都没了,最后的一个希望都破灭了,在这种日子下过不了十天,不是被饿死也会被打死。陈悠哉欲哭无泪,嗓子处传来一种甜腥的味道,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下多了两滩血水,倒下那一刻他感觉如此地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将十七岁的生命随便完结在这个荒芜的土地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知什么时候,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个陌生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告诉那个人他从没想死过,他如此地怕死。但是努力了很久,陈悠哉只是哼哼了两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哪天我决定让你死了,你想活也活不成……”   是死神来了么?还是阎王爷来召唤了?陈悠哉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百花花的光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了,是要走了么?陈悠哉霎时间心如死灰。   他感觉自己又被什么人撬开牙关,一股暖热的液体顺着舌头流进嗓子,大概是孟婆汤吧!陈悠哉暗暗想到,孟婆虽然狠了点,但是汤还做得挺好喝,或许,这也算是解脱吧,陈悠哉彻底绝望了。   醒过来之后,陈悠哉感觉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体力,但是环境条件一点儿都没改善。又活过来的陈悠哉无比激动,握着手感谢上苍如此怜悯自己,现在能活着就是陈悠哉的最高要求了。因为只要活着,就有找回银币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陈悠哉才真正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尽管这只是个开头而已。他以为自己的这具身体不需要饭食,因为事先他并不知道有人喂自己汤喝,面对着臭烘烘的野菜团,陈悠哉黑漆漆的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实在受不了胃部的收缩,陈悠哉捏住鼻子咬了一口,下一秒钟便佝偻着背吐了起来。胆汁伴着血丝让陈悠哉又一次哭了出来,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是这些天他似乎一直在哭,除了哭,他找不到任何宣泄口。   没有饭吃,没有水喝,都不敢张嘴,因为在这么干燥的地方一张嘴就意味着舌头会粘在口腔的上膛。除了繁重的劳作,还要忍受突入而来的暴打,而且陈悠哉现在特别恨自己的这副身子,怎么打都不会烂掉。假如烂了就可以没知觉了,像这样打完几天之后继续光洁如初,然后再烙上新的伤口,简直是炼狱般的折磨。   每天只有那么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却因为大大小小的伤痕一直呻~吟痛呼,白天连叫都不敢叫。到了后半夜才有一点睡意,陈悠哉便被硬的棍子或者长鞭抽醒,继续第二天的折磨。       第16章   与其这样活着,还真的不如痛快点儿死去,陈悠哉在经受了无数天的折磨之后终于看清了事实。自己是不会有希望找到银币了,这样耗下去的结果就是受了一辈子的苦之后抱憾而终。   结束吧!陈悠哉朝自己说道,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把舌头伸到上下牙床之间,做了一个狠狠咬下去的动作。   可惜陈悠哉只是稍稍一用力就退缩了,求生的欲~望让他的牙床在打颤,他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动力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种天生畏惧死亡的本能让他又一次退缩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似乎越来越燥热了,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脸也越来越皱了。有一次他趁睡觉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皱巴巴的,上面凹凸不平。   难道是最近暴晒的原因么?还是自己这张脸的主人本来就凭着这样一张面孔博得“最帅的人”的这么一个称号的?   陈悠哉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这张脸。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最起码要知道自己来的值不值吧!这里别说镜子了,连水都没有,平时都是嚼扔过来的烂草根来汲取水分。而且极少有撒尿的时候,有的时候就算是尿出来那么可怜的一点儿,也会不到一秒钟就干涸。   一天的时间,陈悠哉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三次,每次都被打醒。这里就像是火焰山一样,估计连最后一个夙愿也完成不了了。这么一想,陈悠哉抖着手,拿着离自己不远的一块石头,朝自己的头上砸去。   结果气力不足,那块石头就像是故意放在了自己的脑门一样,不一会儿便滚了下来。陈悠哉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却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   打吧,这次你要打个够,不要把我救活了,我不想再活了。   结果天不遂人意,陈悠哉还是在自己的祈祷中醒过来了,而且气力大增。他跳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干劲,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咦?不疼了,哪都不疼了,陈悠哉丝毫没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七天,只是在为自己的变化诧异着。   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己虽然还在这个地方,其他的人却不见了。想了很久,陈悠哉才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他听陈妈说过,人临死前的那一天都会经历回光返照,身上的疾病会在那时候自然消失,感觉不到什么痛苦。曾经陈悠哉的姥爷就是那样,明明都瘫痪了,回光返照的时候还站起来走了两步。   意识到这样,陈悠哉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算了吧,这样也算是很好的一个结果了,先前不还是想自杀么?现在阎王爷来召唤了,自己也就省事了。    第17章   陈悠哉这么想着,就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已经要往西边落了,第二天马上就要来临了,这个时间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迈开双腿,陈悠哉想都没想就朝一个方向跑着,一定要在12点之前跑到一个湖边。一定要看看自己再死去,否则来到这里就真的什么意义都没了。假如下辈子有记忆,还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自己上辈子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陈悠哉效仿“夸父追日”一般地朝着西边跑着,当然也有口渴的感觉,而且心里面的信念也很坚定。他有预感,不远的前方一定有一个湖,哪怕不是湖,也会有个水塘。陈悠哉发狠地跑着,跑累了就停下来大喘几口气走一段路程,然后再接着跑。   三皇子坐在马车里冷笑不止,想逃出去?幕雪逝,你也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么?假如我和你说我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试探你,你那绝美清冷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   “水塘……水塘……芦苇……”   陈悠哉眼前一花,猛地跌在地上。结果这一倒就站不起来了,他摸摸自己的腿,全然没有知觉了。   陈悠哉不甘心自己就在离水这么近的地方含恨死去,于是他用胳膊支地,一寸一寸地朝前面爬着,每近一步,他的脸上就会多一份激动。   结果这段路程耗费的时间比最开始跑的那段路还要长,眼看天就要黑了,陈悠哉终于在急迫中爬到了水塘边。   头伸到睁开眼正好可以俯视整张脸的程度,陈悠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水中的倒影让陈悠哉一窒,他赶忙抬起头左右看看,只有自己一张脸。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水里面的影子也正在摸自己的脸。   奇迹并没有像陈悠哉想象的那样发生,漆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正如自己摸到的那样,自己的脸上没有一丝平整的皮肤,斑斑点点还镶嵌在那些沟壑上面。   陈悠哉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官兵选去做下人了,现在才彻底明白。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他却依旧是个笑话。   陈悠哉发狠地抓着自己的脸,他感觉自己的皮都被自己扯了下来,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陈悠哉彻底绝望了。   自己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别人的戏弄和玩笑么?我贪心么?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张普通的面孔,用平等的身份和别人去交流。为什么,为什么连老天都要戏弄我?   陈悠哉一面抓着脸一面哭嚎着,真正的面孔马上就显露了出来,白~皙剔透的面庞上带着一连串的泪痕,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三皇子前面的驾马之人才一侧头的功夫,就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手里的马鞭还在挥舞,眼睛却定在那一处久久回不过神来。   下一秒钟这个驾马之人便断了气,三皇子轻轻一跃,几步就来到幕雪逝身前。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带着自己从没见过的表情,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用脚轻轻触碰幕雪逝已经变得骨节突出的手问道。       第18章   “幕雪逝,倘若你说一句服软的话,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白无常么?”陈悠哉看着身前一袭白衣的古人苦笑着问道。   三皇子听不懂幕雪逝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服还是不服?”   “不服还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会带我走,人的命,天注定……”   “你果真开窍了!”三皇子抱起地上之人,不想竟像是抱了一只燕子一样丝毫没有重量。他又静静地审视了幕雪逝一番,才起步朝马车走去。   陈悠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抖着嘴唇气息不稳地说道:“白大哥,你们地狱的服务还挺周到,都不用鬼魂自己走路……我要是再投胎,还想投成陈悠哉,我舍不得我妈……白大哥,拜托了……我让我妈多给你烧点纸钱……”   幕雪逝嘴里的呢喃三皇子一句都没有听清,不过现在他不着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幕雪逝开口。想到此,三皇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又是冗长的一个梦,长时间的昏昏醒醒,陈悠哉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处于怎样的一种状况之中了。他梦到自己又找回了那枚银币,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久,结果却感觉那枚银币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巨型UFO,缓缓升上天空之后又朝自己坠落下来。他想跑,但是怎么跑都跑不出巨型UFO的范围之外,最后感觉眼前一黑,陈悠哉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呃……”陈悠哉长出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注:以后这个人物就统一用幕雪逝这个名字指代了,因为我一写陈悠哉脑子里面就出现丑男,进不了状态,汗……)   三皇子正趴在幕雪逝的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密而长的睫毛扇动几次,接着水晶般的眸子便彻底睁开了,灵动的大眼睛左右望望,看到三皇子,满脸的诧异神情。   “不认识我了?”   三皇子戏谑的语气没有引起幕雪逝任何重视,他此刻正忙着打量周遭的一切,企图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雕花小窗上挂着挂月蝶舞图案帐子,帐子下面立着宫廷织绣屏风,墙上挂着古色墨画,中间立着一张紫檀大案,案上放着研墨纸张,白玉细颈花瓶,瓶中花香淡淡,盈满了整间屋子……   幕雪逝又摸了摸身上盖的丝缎被褥,手感细腻柔滑,脑下枕的东西还不时散发出一种沁鼻的香味。他又侧头,看到一个做工精美的小方盒就在自己的眼前,幕雪逝想要抽出手去拿,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三皇子压着。   仔细看了三皇子两眼,幕雪逝才想起这个人就是那日把自己从水塘边招过来的白无常。他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是婴儿的,起码算个青年了。他又伸出手打量了一下,拇指上面的那颗红痣还在,那就说明自己还是原来那具身体的主人。   如此多的迹象充分说明自己还在投胎进行中,幕雪逝暗忖道,现在应该是在特定的房间等候发落呢。    第19章   胸口有点憋啊!幕雪逝这才把目光放到三皇子身上,为什么要这样压着自己?难道这是地狱的什么礼仪么?还是事先询问一下比较好。   “白大哥,有事想咨询你一下……”幕雪逝故意把话说得很文明,脸上也带着谦逊的表情。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会主动开口说话,更没想到从幕雪逝醒来到现在,这张曾经寒气逼人的面孔竟然开始鲜活多变。   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直蹙眉,也没有什么回应,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大哥,你能不能一会儿再压?我想喘口气。”   说话方式也是如此怪异,三皇子双目微敛,看了幕雪逝几眼之后便很顺从地从他身上移开,站到一旁,想看看幕雪逝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然而幕雪逝显然没有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左摸摸,左看看,然后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青铜灯盏,大声赞叹道:“好家伙,这可都是真东西啊!”   触到幕雪逝赞叹的目光,三皇子疑心更重了。幕雪逝急切地想要穿鞋下地,却发现找不到鞋子,他直接穿着亵衣就跳下了床,探着脑袋找来找去,最后干脆趴在地上朝床下望着,净白无暇的小脸上一下子就沾了很多灰尘。   “没鞋穿?对了……鬼似乎都没有脚……”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低头看了看,朝着自己的小脚大叫着:“这不是有脚么?靠……鬼片里面都是骗人的啊!光脚丫子实在太凉了,万一闹肚子我都找不到厕所……”   三皇子彻底明白幕雪逝的意思了,这个身负重罪的犯人认为自己已经在水塘边断了性命,所以才精神恍惚,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还留在世间的真相。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焦急的目光,颔首示意他鞋就在自己的脚下。幕雪逝算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只是无法想象这么软塌塌的东西竟是鞋,最初他还以为是戴在头上的什么装饰,上面还有珠子镶嵌在两侧。   “太浪费了,这么好看的东西踩在脚底下……”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条腿动作粗鲁地穿着鞋。不想那亵裤宽松,幕雪逝这么一抬腿,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瞅啥呢?”幕雪逝冲到三皇子的面前,用手在空中挥舞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三皇子还来从那裤底的风光缓过神来,又陷入了幕雪逝那清澈透明的笑容里,但是接着三皇子的眼中便有一丝寒光闪过,如此笑容不正是说明他期待自己已死这日已经很久,岂能让他这么认为!若是又疯又傻的,自己就算是用尽计谋也不能得到一丝效用。       第20章   “你没死!”   幽静的屋内传来三皇子清冷的声音,幕雪逝一愣,接着便缓缓转过头来,朝着三皇子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幕雪逝不可置信的目光,三皇子轻蔑一笑,指指幕雪逝的脚说道:“刚才雪公子不还说脚底凉么?”   对啊!死了就不会有知觉了,自己一直认为这个人是白无常,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想毕,幕雪逝颤抖着身子朝三皇子走去,吹弹可破的脸上流下两道晶莹的泪线,他缓缓地走到三皇子的身边,死死攥住三皇子的衣服问道:“骗我怎么办?”   三皇子一言不发,死死盯住幕雪逝激动的眸子,用寒气逼人的目光告诉他是事实。幕雪逝把这种眼神看成了被怀疑之后的愤怒和不满,于是彻底相信这个人救了自己。   “哇……天啊……”幕雪逝大叫一声,死死抱住三皇子,用力地摇着,一边摇一边涕泪交加地说着:“大哥……大哥……你让我说啥好!你太好了,真的,没有你就没有我……你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帅哥的看法啊……真的,大哥,用你们这的话说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啊……”   幕雪逝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胸口呜咽着。三皇子双手箍住幕雪逝的肩膀,一下将他拉到和自己直视的位置。   幕雪逝的眼睛泛红,样子脆弱可怜,可是嘴角还带着笑,显然是精神错乱的征兆。就在这时,幕雪逝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朝三皇子说道:“先让我兴奋一下,你别介意。”   说罢,幕雪逝又在屋中打把倒立,一会儿哈哈笑两声,一会儿拿起小碟子里面的梅花糕全部塞进嘴里,一会儿又在三皇子的旁边绕来绕去,欢呼雀跃……   屋外的丫鬟和太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是心有猜疑,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当耳朵有疾患。屋中动静再大,也是三皇子发出,与下人无关,倘若趁机发出一点儿声音,不用三皇子下令,一旁的督查侍卫也会直接让发出声响之人一剑毙命。   静得出奇的屋子一下子变得聒噪不已,连挂在窗棂上的鸟笼子都开始摇摇晃晃,里面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要逃出笼子。   “太医!”   屋中一声命令,太监主管站在门外轻声答了一句遵命,就赶紧命令小院内的侍卫去请院中随时待命的太医。宫中最好的太医李太医被留在了三皇子的小院中,不能踏出半步,就算是皇上身患疾病,也会另派宫中其他太医医治。李太医俨然成了三皇子的御用太医,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偏爱已经到了闻者骇然的地步。    第21章   幕雪逝虽然闹了一会儿就恢复了镇定,可是那张嘴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三皇子终于忍无可忍,开始怀疑幕雪逝不是装的了。假如没有精神错乱,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拿出任何一件放在以前正常的幕雪逝身上,都不可能办到。   来不及为幕雪逝易容,三皇子就把幕雪逝推到珠帘后面,又拉上纱帐,只将他的手腕露出一截。李太医把手放在幕雪逝的腕上细细诊断着,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李太医看到伸出来的白玉般的小手,一时竟有些恍惚。行医数年,从没见到手指生得这般好看的人,虽然从骨节处就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子,但想其容貌也必是一位绝世佳人。   “没啥传染病,不用号脉……”幕雪逝一边说着,还不忘偷了两个葡萄放进嘴里。   三皇子固定着幕雪逝的身体,在珠帘后面清了一下嗓子,李太医听闻,即刻说道:“三殿下,此人无大碍……”   “我靠!”幕雪逝大声打断了李太医的话,睁着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三皇子,兴奋地问道:“你是皇子啊?你们这是不是管皇子叫殿下,我记得……是……唔……”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三皇子就用手将他的嘴封住,灵活的小嘴在三皇子的手心还奋力地蠕动着,弄得三皇子一阵酥麻。   三皇子的眉心拧成一团,朝幕雪逝厉声喝道:“多说一句,即刻处斩。”   听闻这话,李太医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三皇子发怒向来少见,若不是有什么气急攻心之事,恐怕动不了气。想到此,李太医都不禁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诊断出了什么差池。   幕雪逝也有点害怕了,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面庞此刻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像是刚绽放的花朵被强烈的太阳照得一下子打了蔫。   三皇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幕雪逝的大眼睛煽动几下,不经意间偷瞄三皇子两眼,一触到他的目光便立刻缩了回去,最后干脆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玩着腰间的配饰。   千万别惹怒了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再处斩了就太冤了,幕雪逝暗忖道。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找到银币,找到了银币,就能回家了,想到此,幕雪逝自己偷偷笑了。   三皇子看到那可以融化积雪般的幸福笑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这个笑容何等熟悉,若不是曾经无意触到这个笑容,今天的幕雪逝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如今他又这样不吝于自己的笑容,到底是何目的,若不是精神失常,难道会是自甘堕落么?   想要迷惑我以求生,幕雪逝,这样的你我就更不会留情了。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略带厌恶的笑容,想起了自己在水塘里照出的令人作呕的面孔。大概现在更是惨不忍睹吧!幕雪逝意识到此,便赶紧收回笑容,埋下头以遮盖自己的面容。    第22章   “三殿下,恕卑职无能,卑职真的检查不出有何疾病,这位公子的脉象平稳正常。若真是要说,恐怕只有些火气罢了,吃些清凉降火的东西便可。”   李太医的话三皇子还是信任的,如若真无任何疾患,就证明这些异常不过是幕雪逝自己装模作样罢了。或许是半月以来的折磨,让这个没受过苦的贵公子开始学会屈膝投降。   三皇子还在思忖着,李太医已经行李退下。他低头看了看幕雪逝,不想他竟然已经趴在案台上酣睡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浓密漆黑的羽扇,覆在雪白的脸颊上,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着,轻咂几口,而后又嘟着脸,扭头转向另一侧。   睡相都变了,看来幕雪逝的性情大变并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真的被这些日子恐吓到了?三皇子微敛双目,眼中尽是鄙夷,原来幕雪逝大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坚韧,区区数日便屈膝投降。倘若真是这样,那还有何乐趣可言?   幕雪逝刚一睡着,三皇子的屋内霎时变得静谧无比,只能听到幕雪逝一人的呼吸声。此处是三皇子的寝宫——清韵宫,清韵宫坐落在皇帝特赐给三皇子的小院中,小院名曰沁怡别院。   别院内有两个对面而立的小阁楼,阁楼中央是一个形似罗盘的大花池,池中尽是稀世花草,种类繁多,其中一部分是别处不得见的。很多花草散发出来的幽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香气,听闻这种香气闻久了就可以强身健体,治愈一些疾患。   每当轻风吹起,别院内的花香可以飘到宫墙之外,曾有不少朝廷重臣,妃嫔皇子闻此香气想来院内拜访,都被三皇子拒之门外。这里除了三皇子的亲信和从小在三皇子身旁侍候的下人以外,只有皇上曾进入过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现在院内又多了一个幕雪逝,三皇子本打算等幕雪逝醒来就将他带回最初囚禁他的临寒宫,但是幕雪逝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先放数日,等他恢复正常后再问罪于他。   临寒宫本是三皇子母妃穆妃的清修之地,但是近来总是怪事连连,据穆妃身边的下人传:一到子时,宫内便传来女子哭声,声音凄惨哀怨,如含冤厉鬼一般。穆妃吃斋念佛日子尚短,再加上阴虚体弱,数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宫穆烟斋,如今还在卧床静养。   想到此,三皇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数日没有去拜见自己的母妃了,如今穆妃卧病在床,就算三皇子再怎么冷漠,基本的礼数还是懂得。   三皇子步行来到了穆妃的寝宫,身边跟着泰安公公和苏入翰两个人。泰安公公刚一走到穆烟斋的回廊入口,穆妃门口的公公就朝里面大声禀告着。穆妃虽是身体不适,但听到三皇子前来拜访的消息,立刻叫身旁的丫鬟扶身站起,朝门口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去。    第23章   门口的侍卫帮三皇子开了门,又齐声跪下,一脸凝重的神色。三皇子根本没有应声,直接跨门而入,脸上的肃杀表情让这个本就清冷的穆烟斋更显得凄寒逼人。   “儿臣听闻母妃身体不适,特来请安。这里的陆公公称母妃是因为久住临寒宫,地气过重,不慎染上风寒。儿臣那里有专门治愈风寒的良药,一会儿会派人给母妃送来的。”   三皇子这段话虽然说得很是得体,但是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眼前之人与自己无任何瓜葛,甚至话语间隐隐流露出一丝鄙夷。   穆妃听了此话,脸色剧变,本是虚弱的面色如今更是苍白无比。但还是抖着手朝躬身的三皇子说道:“皇儿不必多礼,既然是皇儿的一片孝心,母妃定会好好用药。”   “那儿臣就不过多打扰了,母妃回床小憩吧,儿臣告退。”三皇子行礼完毕,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穆妃抚了抚胸口,破坏了平日里沉稳端庄的形象,一直是一副惊魂不定的神情。眼睛死死盯着三皇子的背影,仿佛要看到他彻底踏出这间屋子才死心,眼中带着的也不是留恋和不舍,完全是迫不及待。   忽然,三皇子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了,但没有转过身,而是直接冷言道:“儿臣让母妃如此不安么?”   穆妃听到此话,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抽噎声,清晰入耳。屋内没有一个下人敢去上前搭救,都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穆妃最后支持不住,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身子一沉,直直摔在地上。   三皇子冷笑一声,迈步离开了穆妃的寝宫。   三皇子回到别院的时候幕雪逝已经醒来,正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见三皇子突然进屋,幕雪逝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你咋一声不响就走进来了?”   三皇子满脸疑惑的神情打量着幕雪逝,幕雪逝眼睛四处搜寻,左手扶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指着旁边的一个花瓶大喊道:“你瞧,那有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幕雪逝赶忙将袖子里面藏的那两串金玉果掏出来放回盘子里,结果抬头看到三皇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诈唬有任何转头的动作,才知自己刚才的举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幕雪逝咽咽吐沫,满脸的窘迫神情,脸上的红晕散开,说不出的可爱诱人。不料三皇子恍惚之时,幕雪逝却大声说道:“你反应咋那么迟钝!我都喊了,你也不配合我一下。”   三皇子蹙眉不语,幕雪逝见他不动声色,又咽了一口吐沫,从腰侧的小袋里掏出两块红梅糕。接着便在三皇子更加质疑的目光下拿出自己放在身上的水晶糖丸,白沙软糕,玲珑山果,宫酿甜酒……还有不知道从哪搜出来的两个银锭子和三串玛瑙头钗。   “看啥啊?不就拿你点东西么!闷骚型,你真是典型的闷骚……”本想调侃两句缓和气氛,到了后面便底气全无。    第24章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直面色如冰,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号道:“三皇子,您大人有大量,我不过是想溜出去逛逛,不带点吃的上哪买去啊!我怕万一不够吃,就在旁边的存钱罐里拿了点银子,你也不在乎那俩钱啊……我都还回去还不成么?那个金玉果我们那没卖的,我就多吃了几颗,不够一会儿我去摘点回来还不成么……呜呜……”   幕雪逝口中的存钱罐,俨然就是三皇子祭祀用的先帝铜像,铜像底端有个小洞,里面塞上银两是显示先祖将金钱财物收于国库,不想竟被他掏了出来。那个金玉果更不可能是树上结的,那些果子都是南部官员进贡上来的珍品,一颗金玉藤要经千次蜿蜒才能长出几串果,再长途带到帝都,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皇帝仅赏了三皇子一个人,不料三皇子一颗没吃到,幕雪逝却已经连吃带拿挥霍了一大半进去。   膝下幕雪逝凄凄然的表情丝毫没有打动三皇子,三皇子冷冰冰的话里不带一点儿缓和的成份。   “哪都不能去!”   “为啥?”幕雪逝的哭声戛然而止,有些不解地看着三皇子说道:“我长成这样你还留着干嘛?难道放在这里驱鬼啊?还是恶心自己?”   幕雪逝俨然还以为自己的容貌是水塘中映出的那般模样,晶莹剔透般的眸子里竟透出一股自卑之意。此等表情和话语假若发生在当代,定会有人说他是装腔作势,刻意谦虚,可是说在幕雪逝的口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凄凉之意。   自出生就只有太师见过自己真正容貌,十几年一直顶着一张假面孔做人,怎不觉得哀怨?假若可以在脸上划几刀便可得自由,幕雪逝都会毫不犹豫,可惜容貌拜父母所赐,毁不得。   三皇子显然没有那般好心,幕雪逝不过是一个囚奴而已,早晚要死在自己手中,但是现在这般疯疯傻傻,三皇子不得不加以保护。   看着三皇子又是一脸静默,幕雪逝的心里已经不耐烦至极。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听力都得下降,自己说了一车的话,他连个屁都不放。   你越不让我出去,我越要出去!幕雪逝在心中大声抗议着。   一定要把这里的环境熟悉一下,以后万一有个不测,逃走都方便。这个人是皇子,心情好的时候把你救回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了你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在这个有皇帝有平民的时代,自己的命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不值钱。   最起码得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谁,自己在这个朝代有着怎样的背景,有什么便利条件可以利用。最后要充分利用这个条件,去帮助自己找到银币,完成回家的伟大计划。    第25章   门外传来一声禀告,吓了幕雪逝一跳,幕雪逝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等他再看向三皇子,却发现他恍若未闻地站在一卷古画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画上面寥寥数笔皱眉冷思。   又在那里装学问人,幕雪逝把嘴角撇得老高,就算是三皇子背对着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幕雪逝是怎样一副表情在看着自己。想到此,三皇子眼前的画卷都变得鲜活起来。   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挪到三皇子身前,伸出手,反复探出去好几次,都挫败地收回了。最后看三皇子的表情还算柔和,幕雪逝终于放开胆子去敲了敲三皇子的肩膀,试探性地说道:“诶!三殿下,外面有人叫你,你咋不搭理人家?”   三皇子对幕雪逝的话都是毫无反应,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一愣,在三皇子的身旁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嘟囔道:“不是看走火入魔了吧!虽说不至于,可是古人又谁能说的准呢,练功不还能练死呢么!”   最后,幕雪逝使劲憋足了一口气,朝三皇子大吼道:“外面有人找你!”   三皇子猛地一侧头,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幕雪逝后退了好几步,绝美的小脸上立刻挂上惶恐,手也开始胡乱挥舞着,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我就……是……提醒……”   还没说完,三皇子忽然面无表情地出了门,并将寝宫的门带上了。幕雪逝好久才回过神来,立刻也想跟出去瞧个究竟,结果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竟拉不动眼前的那扇门。   幕雪逝很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本想看看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样子,不料刚才三皇子出去之时自己顾着拿东西,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发现了。这会儿有机会出去了,却连门都打不开了。   幕雪逝最受不了的就是被限制自由,小时候一直被老师说成有多动症,因为坐在凳子上都要左摇右晃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想到以后都要被困在这个连点生命气息都没有的屋子里,幕雪逝就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了。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水晶般的大眼睛里面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他用最快的速度朝窗户跑去,先是跑到了前窗,结果推开的时候发现这个窗子正对着三皇子的脸。   幕雪逝自认为自己反应迅速,在三皇子察觉之前就把头缩到了窗户下面,接着匍匐着朝另一个窗户前进。最后他迅速起身,把手放到窗檐上准备抬起腿,却在那一刻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天啊!!”幕雪逝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飘”向床边。接着脖领处的痛感传来,幕雪逝顿时醒悟,自己是被三皇子提着领子走呢!   又被发现了?幕雪逝还来不及叹息,就觉得有两个手指在自己的胸口一点,自己便再也动弹不得。他瞪大眼睛,又使劲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吧?你跟谁学的?”幕雪逝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不语,抱起幕雪逝,直接放到床上,又拉上纱帐,转身离开。    第26章   幕雪逝一见三皇子决定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便扯着嗓子奋力喊到:“我没想跑,就想让你教教我刚才那个点穴神功,啊啊…太牛了,你能回来么?我一会要撒尿咋办啊?”   过了好一会儿,纱帐又被掀开了,外面露出三皇子不带一丝表情的面孔。幕雪逝大张的嘴立刻识趣地闭上。见三皇子盯着自己,幕雪逝闪着水晶般的大眼睛,略带哀求的口吻说道:“教我吧!”   三皇子没听到一般,手里拿着一个绯红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墨泥。他用手轻沾一点,朝幕雪逝白嫩的脸蛋上划了一笔,幕雪逝毫无瑕疵的脸上立刻多了一团黑,像个淘气过的小孩子。三皇子眼角浮现一丝笑意,又像是玩耍一般地把幕雪逝两颊画成三道,额头画了个“王”字,这会再看,说不出的滑稽俏皮。   不料幕雪逝却傻乎乎地说道:“那啥…我这个脸敷面膜也没用,别糟践东西了。”   幕雪逝这话三皇子虽然没懂,但是的确碰巧说中了。这种墨泥不但不会毁了皮肤,还会滋养美白,是用了上百种花蜜研磨而成的。当然,都是贵妃娘娘寝宫才备有,而且还是偷着用,怕这般样子被人看到。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幕雪逝的脸上只剩下两个滚圆的大眼睛在那里骨碌碌转,满目的茫然。   三皇子满意地看了看他,接着又把那双惹人疼爱的大眼睛蒙上黑布,这下整张脸都没有一处可看的了。   眼前一黑,幕雪逝即刻大叫起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我也要去,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   大概喊了二百多声,三皇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幕雪逝琢磨着也没戏了,嗓子也哑了,便丧气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才朦朦胧胧醒来。幕雪逝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没法判断脸上的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结果触感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个小手在不停地抓挠自己,幕雪逝禁不住一身冷汗。   “不是吧……这小院里没养什么猫啊狗啊的吧……万一要是什么虫子,蝎子啥的,就更不得了了……”   无法动弹丝毫,幕雪逝只能自己在那里干着急,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珠,忽然感觉一个肉肉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帮自己把额头上的汗珠蹭掉了。   紧接着耳旁传来一阵密密的呼吸声,幕雪逝终于确定自己的旁边是一个人了。既然确定了,幕雪逝便大松一口气,朝那个人说道:“帮我把眼罩拿开!”   抓自己脸的手终于停止了动作,幕雪逝耳旁传来一声小小的呢喃,甚是模糊,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牙牙学语。   “咦……到……”   什么已到?幕雪逝皱起眉毛,还没接着说话,那个小手又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抓来抓去。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给他抹的那些面膜都被这个孩子弄坏了,而且是抓自己的是不是个孩子还不清楚,说不定这个古老的国家有什么珍奇物种呢。    第27章   正想着,自己眼睛里上面蒙的那块黑布被摘了下来。幕雪逝的眼睛模糊了好一阵才恢复清晰,结果就看到有个小孩子跪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哇!”   “哇!”   两人同时喊了一声哇,幕雪逝喊哇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孩子震撼了。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白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长得更像是一个瓷娃娃般的精致。一个小发髻歪在耳朵旁,甚是灵动可爱,幕雪逝就是不能动,不然早就上去使劲捏捏他的小脸。虽然幕雪逝痛恨以貌取人的人,但是自己看到养眼的,也忍不住想亲近。   小孩子喊哇是因为看到了幕雪逝的眼睛,幕雪逝的脸已经被他抓得缺一块,少一块的了,很是滑稽。但是他的大眼睛完美无暇地展现在小孩子的面前,小孩子显然被迷住了,小手在幕雪逝的眼睛周边摸来摸去。   “别摸了,太痒了,我不能动啊,小祖宗……”   “主…主…”小孩子嘟哝了一声之后,就爬到了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把刚才听不懂的字眼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小孩子说的是“祖宗”,只不过发音不清晰,就说成了“主主”,刚才的那个“已到”也就是眼罩呗!幕雪逝暗暗想着。   忽然,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朝自己的胸口移过来,接着便趴在自己的身上,脸贴着自己的胸口,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   “诶!”幕雪逝叫了小孩子一声。   小孩子抬起小脑袋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把小脸贴在幕雪逝的胸口。   幕雪逝霎时间哭笑不得,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都举止如此怪异?看这个小孩子的穿着怎么也得是个小皇子级别的人物,衣服都是上等布料,发髻上面还插了一个簪子,上面镶了五颗闪闪发光的珠子,看色泽就是价值不菲的。幕雪逝暗暗叹息,假如他要是能动,一定把这个簪子骗过来,以后逃出去还能当个盘缠。   忽然,小孩子在幕雪逝的胸口动了动,幕雪逝赶紧趁机问道:“喂,你在这干什么呢?”   “香香的……”小孩子把脸贴在幕雪逝的胸口,并用小鼻子在那里嗅着。   幕雪逝终于明白这个小孩子为什么粘着自己了,原来是觉得自己身上有香味。幕雪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这个孩子有意思,同时又觉得这个小孩子比较好亲近,便问道:“你是谁?”   听到这话,小孩子立刻把脑袋抬了起来,眼睛眨了眨,一副好奇的神情。   幕雪逝立刻会意,他是没理解自己问的是什么,于是幕雪逝又想了想,问道:“你是何人?”   “大胆!”   小孩子忽然一声大叫,紧接着瞪起眼睛,仿佛真是发怒了一般地盯着幕雪逝,那架势足足像个小皇帝,看得幕雪逝忍不住一滞。   看来真是个皇子了,不然也进不了这个屋子。想到这,幕雪逝忍不住有些害怕,是皇子还是比较乐观的想法,万一是太子,那就不得了了。    第28章   没过一会儿,小孩子脸上板着的肌肉又松弛下来,用小手捂着嘴咯咯笑出声,精致的小脸宛若一个大苹果般白里透红,看得幕雪逝直想上去咬一口。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喜欢小孩子,是因为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虽然看穿着是个男孩子,但是女孩子长到这般水灵的都不多见。   幕雪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孩子看,暗忖他日后必是一个花样美男。没想到这个地方竟是如此多产帅哥,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见到一个女人,难道这里也存在男女比例不平衡的问题么?   如果真是男多女少,自己生活在这种地方,估计混到死也找不到一个老婆吧!还是早点离开吧,虽然在现代也是一个丑男,可是毕竟还有凤姐那样的等着自己呢。要是在这里浪费青春,最后留下个老处男的名号,想想就悲凉……   幕雪逝还在自怨自艾,小孩子的手忽然再次朝自己的脸抓了过来。幕雪逝一惊,却丝毫动弹不得,眼看着小孩子的手朝自己的眼睛逼近。   “干啥啊?小弟弟……”幕雪逝一脸的讪笑。   小孩子也朝幕雪逝甜甜一笑,接着伸出胖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嘘”了一声,并用眼睛环顾四周,接着朝幕雪逝神秘兮兮地说道:“三皇叔……嘘……要噤声。”   三皇叔?幕雪逝还在想着,小孩子的手指竟然触到了幕雪逝的眼球,幕雪逝赶紧将眼睛闭上。不料刚一闭上,耳旁就传来嚎啕大哭,幕雪逝大惊,赶紧睁开眼睛看。   幕雪逝一睁开眼睛,小孩子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小身子猛地扑了过来,一只小手牢牢固定住幕雪逝的脸。又伸出一个手指,朝幕雪逝的眼球进范。   幕雪逝最初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眼球被小孩子的手指重重地戳了一下,顿时疼得哀叫起来,接着赶紧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耳旁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小孩子脸上带着一连串的泪痕,哭得好不可怜。一边哭还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呜呜……魔……彩…珠…珠……”   幕雪逝铁定了心不会睁眼了,就算那孩子再怎么可爱,再怎么可怜,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把自己的眼球当成什么珠子,宝石啥的了,假如真是那样,那个孩子的眼神也太不好用了。   幕雪逝闭着眼睛朝那个小孩子吓唬道:“不许哭,再哭把你阉了……”   小孩子不听劝,依旧哭得厉害,幕雪逝顿时就烦了,他自己喜欢去吵别人,可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耳旁吵,于是对这个孩子的好感一点儿都没了。   “你再哭三皇子可来了,他怕吵,你要是哭一声,他能把你脑袋拧下来。你还别不信,三皇子可是大魔头,我是悠哉法师,我就是玉皇大帝派下来负责捉拿三皇子的这个老妖怪的……哈哈……”   幕雪逝用自己平时骗小孩的那一套在那里胡言乱语着,果然,没一会儿,耳旁的哭声就渐小了,变成了委屈的抽泣,接着便没了任何声响……   幕雪逝以为奏效了,便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眯开一条小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紧接着便越颤越厉害,最后募地睁大,露出流光溢彩的大眼睛。   三皇子怀里抱着的小孩子看到幕雪逝的眼睛睁开,又伸出手想要去抓,不料被三皇子死死固定住,不能动弹。小孩子见到三皇子的表情立刻老实了,眨着眼睛一脸的委屈。   而三皇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幕雪逝,静静地回味着幕雪逝方才的话语。    第29章   “呵……”三皇子无故发笑一声,接着便讥讽搬地说道:“原来我这沁怡别院还暗藏天兵天将,我等凡人如有怠慢,还望仙人宽恕。”   幕雪逝讪笑两声,肌肉的拉扯让那本来就被小孩子抓得坑坑洼洼的脸变得滑稽无比。刚才小孩子只注意到幕雪逝的眼睛,无暇注意他的脸,这会在远处看到幕雪逝的笑容,也跟着三皇子怀里一边撒欢一边咯咯笑出声。   “没事,你招待得还凑合,好吃好住的,要是再给我安排俩美女,就堪称完美了。嘿嘿……”   幕雪逝从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就觉得头皮发凉,心里隐隐不安,这会说这话也是为了缓和气氛。他不明白为何他感觉自己在潜意识里面就畏惧着三皇子,以前在学校里面也会有一些恶霸,但是那个时候的陈悠哉就喜欢往枪口上撞,仿佛惹到那些人也是一种很跩的行为。   “夙樱!”   三皇子的一声叫让怀里小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夙樱把目光转移到三皇子的脸上,看到他的脸色后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小嘴越来越瘪,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划过脸颊,却没有出一点声音,哭得甚是可怜。   沁怡别院的外面,二皇子已经带着人马赶到了,把沁怡别院周边都搜了一个遍,也不见夙樱的影子。夙樱是二皇子之子,二皇子十五岁便得子,如今夙樱已经长到六岁大,他却仍像宠爱婴孩一样把夙樱宠在手心。所以夙樱自小便淘气顽皮,老辈都把他视若开心果。尤其是皇帝,很是喜爱这个小皇孙,大概除了三皇子,夙樱就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小辈了。   “二殿下,要不要闯进去,我看夙樱就在三皇子宫内,若要在这里等,要等到何时。”站在二皇子身旁的侍卫关戎朝二皇子躬身说道。   二皇子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就算心中有些许急切,脸上却不改那一惯的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耐心可以算的上是宫中所有皇子之手,假如有人和二皇子磨性子,一定会甘拜下风。   虽然宫中人包括年幼的夙樱都惧怕三皇子,二皇子却始终待他如其他皇子一般,除了不经过允许进入他的小院,因为那是三皇子的忌讳之处,二皇子不想因此招惹一身麻烦。他生性浪漫洒脱,不喜欢牵扯宫中争权夺利之事,在他眼中,只要能和夙樱如此玩乐一生,他便别无他求了。   关戎还在一旁请示着,二皇子一摆手,示意他停嘴。关戎见此便识相地退到一旁,静候二皇子的命令。   他这会已经笃定夙樱在三皇子的沁怡别院,他的翰回宫和三皇子的沁怡别院相隔不远,夙樱除了去皇帝那里,基本也就只会去三皇子那里。   三皇子虽然拒绝外人进入,但是他的小院南侧有一个引水小洞,夙樱可以从那里轻松钻入。一旦找到感兴趣的便会玩上一天,不感兴趣的没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溜回去。   夙樱方向感极好,一般不用下人跟随便可以自己出去游玩,而且二皇子对夙樱极度放任,几乎是百依百顺,假如他要自己出去淘气,二皇子从不派下人跟随。只有长时间未归,二皇子才会带人去寻。    第30章   “有气出我身上,吓唬孩子算什么?”幕雪逝瞪了三皇子一眼,满脸的鄙视。在他看来,三皇子脸上的神情都可以镇的住他,更不要说那么小的孩子了。现在幕雪逝对三皇子怀里哭得无比委屈的夙樱甚是同情。   屋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三皇子冷瞥了幕雪逝一眼,不发一言,径直朝门外走去。幕雪逝见三皇子要离开,便着急地嚷嚷:“先给我解穴吧,我想尿尿。”   幽深静谧的小院子回荡着幕雪逝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下人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最悦耳的嗓音,便忍不住侧目寻找。就在他走神之际,眼前忽然闪过一丝光亮,那人只看到了苏入翰那一袭黑衣,接着便坠入茫茫黑暗之中。   脖子处一道很深的剑痕,却不见一滴血外流。就在苏入翰挥剑那一瞬间,已经有眼急手快的侍卫上前接着了这个面庞朴实的下人,他在三皇子院中守卫已达十年之久,却因为一个恍惚断了性命。   两个侍卫动作灵活地抗起这个断气的下人,迅速抬到了后山之上,整个过程不过几句话的工夫,而且没有一点儿声响发出来,三皇子院内的地面上也不见一点污迹。苏入翰早已消失在这个地方,不出声响地跟在三皇子身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二皇子手握一把黛墨色折扇,在三皇子的院外晃悠着,如游景一般自在。忽然眼前闪过两排人影,等二皇子聚神之时,三皇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怀里正抱着他的心肝宝贝夙樱。   夙樱早已经哭完,但脸上还残留着小小的泪痕,大眼睛也是肿胀不已。虽说夙樱以前也溜进三皇子别院过,但却从没这般委屈,而且三皇子也没有亲自将他送出过。   三皇子没将夙樱还予二皇子,夙樱不敢伸胳膊去抱二皇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二皇子瘪着嘴。   二皇子嘴角扬起一个邪媚的笑容,朝三皇子假装客气地说道:“三弟竟然亲自把我这孽子送了出来,真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殊荣。”   明显的嘲讽之语,让两位皇子周围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三皇子面色如冰,二皇子轻笑背后是满心的怒意。别的也就算了,如此待夙樱,那就不是他可以忍受的了。虽然夙樱时不时大哭一场,但是这般伤心的表情还是不多见。   “三弟别忘了,我这孩儿还唤你一声皇叔呢……”   说罢,二皇子手中折扇一收,快速出手朝夙樱夺去。不料三皇子冷笑一声,用手抓起夙樱的后背,将其倒着举至空中,只剩下两个小脚在上面胡乱扑腾。   这下二皇子显然怒了,脸上笑容如常,眼中却尽显阴险之意。他凌空一跃,跳至三皇子身后,紧接着关戎转至三皇子身前,在离三皇子不足二寸之距冒险出掌,打算分散三皇子注意力。这时二皇子在三皇子身后拔剑突袭,出手如旋风般迅速,已经看不到剑锋,只见剑影。比他的剑还要迅速的便是三皇子本人了,众人紧张之时,三皇子已经躲过了一剑一掌,又将夙樱抛至二皇子怀中,自己回到了私藏幕雪逝的内室。    第31章   二皇子心中疑惑,这不像是三皇子一贯的作风啊!倘若平日他这般作对,三皇子一定说什么都不会放了夙樱。今天自己都已经出手了,他却丝毫没有动怒,还妥协般地将夙樱还给了自己。   二皇子赶紧低头看怀里的小人,夙樱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到二皇子一低头,夙樱马上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朝二皇子的胸口,脸上,发间,脖颈处又咬又抓,小脸上面挂满了泪痕。   二皇子脸上挂满了心疼,他知道夙樱虽然淘气,但还不至于触犯到三皇子的什么。一定是三皇子心中有愤恨发泄不出,才让夙樱受到这般委屈。   二皇子用自己的大手轻抚夙樱的后背,夙樱打了一会也累了,小脑袋懒懒地伏在二皇子的肩上,低声抽泣,没一会儿便哼哼着睡着了。夙樱睡后不久,二皇子就回到了自己的辕回宫,将夙樱身上的衣物全部取下,细细检查了一番。   没见到何处有伤痕,二皇子心中的怒气缓了缓,刚要帮夙樱穿上衣物,二皇子忽然在夙樱的肩头发现了一个红色的烙印。虽然不是清晰,但是在夙樱这个如出生婴儿般白嫩晶莹的身体上发现也不是很难。二皇子把鼻子探到夙樱的肩头,轻吸一口气,便闻出那是普通的七花散,七花散是专门驱赶蚊虫的,而且用了不会留下印记,而这个印记又是哪里来的呢?   思考之余,二皇子还不忘在自己的小人儿身上轻吻几口,一脸宠溺的神情对着他,这神情自出生以来就未曾变过。   这边幕雪逝早就急得不行,三皇子才帮他解穴,他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三皇子眉头紧锁,以为幕雪逝想要逃窜,不动声色跟于其后。不料幕雪逝只是找了一个树根,然后忙不迭地开始解裤子,因为身上衣物繁多,而且结构复杂,幕雪逝急得满头大汗也没解开。   最后,幕雪逝环顾四周,只看到三皇子一个人,于是他便放下心来,将长裤直接褪至裤脚,然后开始旁若无人地解决自己的当务之急。   三皇子最初被幕雪逝的这一大胆之举彻底镇住了,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朝代,男子身体相当金贵,当众脱衣裤算得上奇耻大辱,还被列入刑罚之中,用来惩戒那些举止不雅之人。   幕雪逝俨然不知道这些,哪怕知道,他也会把内急放在第一位。所以他的两条玉腿,包括两腿之间那物,都被三皇子看得一清二楚。假若幕雪逝做的不是此等莽夫之举,定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此等诱惑。   即便若此,三皇子还是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幕雪逝身下移开,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处发紧,很久没有如此燥热的情欲袭身。只是三皇子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在幕雪逝面前保持自己的理智,他不想在幕雪逝的这张面孔下屈膝投降。除非有一天这个人主动在自己的胯下求欢,否则三皇子是不会委身触碰幕雪逝的身体的。   幕雪逝一脸畅快地提起裤子,转过头之时,竟看到的是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幕雪逝顿感头皮发麻,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心中更是百转千回,琢磨着三皇子为何又是如此异常。   是因为自己排泄出来的液体污染了他小院的空气?不至于啊,这还算肥料呢,给他的那颗大树造福了;那就是因为自己没经过他的允许逃出了那间屋子?没这么严重吧,没必要关着一个长成这样的男的来给自己添堵吧?难不成他是为了找自信……   “你到底是谁?”   忽然一声质问,让树上的鸟儿都纷纷惊飞,枝杈上的几片绿叶被打落,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幕雪逝的周旁。    第32章   幕雪逝本想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在迎到三皇子的目光之时犹疑起来。他的裤子还没有提好,腰带凌乱地搭在腰部两侧,脸上依旧是一块一块的墨泥。   “假如我说我不是这个人,你会咋处置我?”   三皇子的目光骤然收紧,瞳孔里面的阴骛之光朝幕雪逝投射过去,他的嘴角动了动,缓缓说道:“看你周围之景,就会提前知晓自己的后果。”   幕雪逝赶紧环顾四周,动作幅度很是夸张,但是除了感觉这里风景绝美,环境幽雅之外,他看不到有任何与自己的后果有联系的地方。   本来想直接问一句“咋了?”,但是看这情形说话还是需要注意分寸。虽说只是相处了一日,幕雪逝却意识到三皇子一直都是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假如真是那样,那自己服刑之事他也是知晓的,自己被他解救也不是他的善心了?   “还望三皇子帮在下指点迷津。”幕雪逝有模有样地朝三皇子四十五度一鞠躬,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   三皇子眼神直逼幕雪逝,见他还是屈身未起,便冷言道:“刚才院中下人遍布各个角落,现在都不见了影子,你知为何?”   幕雪逝抬头看着三皇子,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便谦逊地答道:“不知道!”   三皇子冷哼一声,声音如清风拂面,其中的寒意却能轻易读出。他朝幕雪逝一字不落地解释道:“方才你冲出屋子,就入了那群下人的眼,凡是见你之人,都必死无疑。”   幕雪逝起初还是一副皱眉思考的表情,等他把三皇子的话在自己的脑子里翻译出来,脸上就只剩下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确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冲出来的时候门口是有人的,等到自己准备方便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人。幕雪逝本想问问三皇子是不是逗他,但是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幕雪逝就知道三皇子不像是会开玩笑之人。想到死这个字,幕雪逝从脊背上升出一股凉意。   意识到此事确有发生,幕雪逝踉跄几步跨到三皇子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为何见我之人要死?”   三皇子心中一滞,并没有立刻回答幕雪逝的话。他本以为幕雪逝会进一步询问自己的后果,谁知他竟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带着疑惑的目光,三皇子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见他眼神澄澈,脸上带着傻气,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三皇子用手轻轻捏起幕雪逝的下巴,一边摩挲着他的脸颊一边轻语道:“因为你这张脸只能被我看到,多一人都不可,偷窥之人会被剑锋穿刺双目致死。”   幕雪逝无暇注意三皇子这一举动多么暧昧,只是像受了刺激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脸上虽然涂着墨泥,却掩盖不住里面惨白的面孔。此刻幕雪逝整个人又变得颓废不已,早没了醒来那时的欢快。   三皇子却一点怜悯之意都没有,接着嘲讽道:“你可是幕雪逝?”   幕雪逝静静地听着三皇子的话,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很乖顺地点了点头。原来我叫幕雪逝,名字很好听,却依旧是一副丑陋的面孔,而且身系罪名,还连累他人。幕雪逝只道这里的禁忌之令他不甚了解,所以才造成了他人的枉死。    第33章   “承认了就别再装模作样了,难道在服刑之时你摇尾乞怜得还不够么?”   幕雪逝的大眼中再无任何神采,只是朝三皇子摇了摇头,便把眼睛对着地面。用细长灵动的手指抓着地上的土粒,百无聊赖地数着。直到觉得三皇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幕雪逝突然猛地抬头,朝三皇子问道:“那…那个樱…呢?就是刚才的小孩子,你不会也要杀了吧?”   三皇子显然对幕雪逝对他人的过份关心很是不悦,于是冷冷地答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有时间怜悯他人。”   “我不是怜悯,我只是愧疚,人命可贵,却竟然因为我的一时痛快,让那么多人失去性命。三皇子,我能求你一事么?”   三皇子显然对幕雪逝说的这一“求”字甚是敏感,以前的幕雪逝不要说用嘴说出来,就是让他在脸上表现出来,也比登天还难。假若不是真有非求不可之事,幕雪逝该是不会朝三皇子低头的。   三皇子沉默不语,幕雪逝只当他在等自己开口,于是不假思索地求道:“假如三皇子能够放了那小孩一命,我愿意再回去服刑,或者变成你熟悉的幕雪逝。不管三皇子提出什么要求,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认了,就是不能见死不救。我就受不了的就是明明可以搭把手,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人,更不要说此人是因我而死了……”   从幕雪逝最初帮夙樱指责三皇子,到如今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夙樱求情,似乎早就超越了一面之交的底线。三皇子油然生出一股恨意,这些恰恰说明幕雪逝是对年纪尚小的夙樱有了喜爱之情。   “若要你的命去抵那小孩的命,你可愿意?”   幕雪逝这次不吭声了,脸上分明写着不愿意三个字。虽然那小孩子无辜,但是今天也是他自己偷偷闯入的,相对于他,门口的那些下人更冤屈一些。就算那小孩子是因自己陷入危机,可是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不是善良,那只是傻!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表情犹疑不定,当下冷笑道:“你和夙樱的区别就是夙樱想活都活不成,而你,想死都死不了。”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不仅没有被击垮,还拍拍胸脯,一副大松一口气的神情。他完全曲解了三皇子的意思,他觉得三皇子是在暗示自己他和这个身体的主人关系很铁,所以让谁死都不会让他死。既然有了这个保证,只要自己表现好点,应该就能帮夙樱求求情。   “我就是幕雪逝,如假包换的幕雪逝。”幕雪逝站了起来,拍拍胸脯,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三皇子听了这话,接着反问道:“你不是天兵天将么?怎又成了幕雪逝?”   幕雪逝一听这话,在心中翻了几个白眼,暗骂三皇子记仇。或许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坏话,才拿下人出气。   想到此,幕雪逝收回嬉皮笑脸之态,小心翼翼地答道:“雪逝……愿代三皇子受此侮辱,从此我是那魔头,您便是收服我之人。”   三皇子差点彻底被幕雪逝的天真折服,他竟以为自己以同等方式还击于他便可将此事化解。天下间怎会有痴傻到此般之人?   不过三皇子倒是对这个半真半假的幕雪逝更感兴趣了,他无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和自己抗争着,目的相同,不过是手段有了变化。倘若他是真的幕雪逝,那么三皇子定要好好和他玩一番,假如他不是幕雪逝,那三皇子也要连带着他一起玩一番。    第34章   “幕雪逝,你只是一个囚奴,身系杀父罪名,如今正赶八拜节期间,皇帝和众位大臣都在皇宫八个方位的塔峰祭祀先祖,以求国泰民安。这段时间是禁止一切杀戮和刑罚的,所以你的命案要到一月之后接着按照陨西国御法令执行。这段期间,你不得离开清韵宫半步,而且假如我带你出行,你必要面具遮面,记住,你的脸被多一个人瞥见,就会多一条人命。”   三皇子的阴冷之语让幕雪逝禁不住心中一颤,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毒辣,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杀害,怪不得被发配边疆。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月的时间去找银币,然后要趁早回家,否则就在这里白白为别人抵过了。   三皇子早就注意到幕雪逝已经分神,心中不悦,遂用眼神直视幕雪逝。幕雪逝感觉自己似乎对三皇子的眼神有心灵感应,只要他一盯着自己,自己无论在做着什么都会感觉到。   “在下谨遵三殿下教诲,定当……定当按三殿下指示做事,不然有一丝怠……慢……”这词对么?好像不是这么用……   幕雪逝心里想着,又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抓耳朵,更显的滑稽无比。他看着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脸,赶紧立正站好,收回不稳重的动作,露出僵硬无比的笑容。   说罢,三皇子用自己的一根手指朝幕雪逝的脸上划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将脸上的墨泥洗掉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三皇子可不想对着这样一张面孔。   幕雪逝似懂非懂地看着三皇子,也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比划,然后慢慢地抬起来,有些犹豫地在三皇子的脸颊上划了一下。并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这样划一下就算是说定了?”   三皇子显然也没有理解幕雪逝之举,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酥麻,幕雪逝的指尖只是轻轻触到了三皇子的脸颊,三皇子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皮肤是何等丝滑。等三皇子再看向幕雪逝的时候,幕雪逝正朝着他微笑,眼神澄澈透明,无半点敷衍之意,三皇子差点儿被那双夙樱看成魔彩珠的大眼睛恍了神。   看着三皇子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柔和线条,幕雪逝不禁觉得三皇子长得真的没的挑,明星里面都少见这么帅气逼人的。假如他笑起来,一定可以迷倒一群美少女,一直这样板着面孔,有多少美女都被他吓跑了。以后自己和他熟了,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或许三皇子只是表面冷酷,其实也很容易接近的。只要自己今后注意自己的言行,少触犯他的权威,听从他的差遣,应该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幕雪逝暗暗盘算道。或许和三皇子搞好关系,还可以利用他手上的职权,来帮助自己找到银币,然后顺利回家。   幕雪逝还在想着,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全然像个偷了腥的猫,把自己想的那些事全暴露了出来。   三皇子见他丝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心中暗暗诧异,如今朝廷中人人自危,每个人行事都是小心谨慎,唯恐自己心中所想被人识破。   幕雪逝自醒来之后的言行举止,虽与本人不符,却看得出是发自内心,这种举动倒真的和三皇子几年前见到的湖边嬉戏的仙子如出一辙,都是干净澄澈,不带一丝世俗之气。   忽然,三皇子嘴角上翘,朝幕雪逝说道:“已是就寝时辰,雪公子不如和我一起去凌子湖沐浴吧!”   “去湖里洗澡?”幕雪逝大惊出声之后,又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赶紧捂住嘴。脸上带着讪笑应道:“三殿下开恩,是草民的福气。”    第35章   幕雪逝本来被三皇子带出来就兴奋不已,再看到很多奇妙的景致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在眼里,三皇子的小院就像是一个人间仙境,里面什么都有,假如再喷点二氧化碳,那就和天宫没有区别了。   幕雪逝心里一高兴就开始忘乎所以,整个人在三皇子的身边叽叽喳喳,像是一只嘈杂的小灵雀说着三皇子听不懂的话。偶尔看到三皇子脸色已变,幕雪逝才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立刻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规规矩矩地跟在三皇子身后。等幕雪逝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便会接着大呼小叫。   幕雪逝折断了三皇子院中百年一开的嫣然结,将花枝叼在嘴里玩了一会儿便扔了;他还将一些名贵的菌类上面的小盖子全部敲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幕雪逝在路上看到好玩的东西便随手摘下,捏捏揉揉之后丢在路上;偶尔还逮个虫子塞进袖子里,看着它沿着自己的袖子往下爬……   三皇子精心培育的七七藤,是很奇异的一种花蔓,只有沁怡别院生长着。藤上会开一排的小花,只有七七四十九朵同时绽放,又同时凋零,才能结出果实。听闻此种果实可以增加阳寿,但是极难长成,只有今年出现了49朵同时绽放的景况。   幕雪逝恰好挑了那一株,因为觉得上面的花最多。他用手握着那株花藤,从藤尾至藤尖一口气撸下,直到一只手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藤条,另一只手塞满零碎的花瓣。幕雪逝高兴地将那些花瓣抛洒至空中,拿着那根剩余的藤条甩着玩。   走了一阵,幕雪逝又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几棵并排而立的大树,书上结的那些果子长着四个角,幕雪逝看一眼就觉得它们像劣质的杨桃。虽然以前并不经常吃杨桃,但是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以前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万分亲切。   幕雪逝朝三皇子打了声招呼,就走到树下剧烈地摇了几下,企图摇下来几个果子。结果果子没下来,倒是掉下来不少毛茸茸的白色花絮。   幕雪逝背朝着三皇子,站在那纷纷扬扬的花絮下宛若一个精灵般地跳着。三皇子才流露出迷恋的目光,下一秒钟,幕雪逝就大吼一声,像猴子一般窜到树的半腰上。   三皇子的脚步跟着停住了,他不明白幕雪逝是要去做什么,这种树结的果子叫皂莹角,研成粉末后可以制成皂角粉用来清洗衣物。因为树的躯干有吸附沙尘的作用,所以被种在院中的迎风口处,驱除风中的扬沙。只要用手一摸,就可以轻易摸到树干上面一层薄薄的沙粒。   幕雪逝姿势怪异,因为沙粒光滑的缘故,他每爬一米就会滑下来半米,不足三米的树被幕雪逝爬了好长一段时间。   三皇子站在树下观望,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假如他凌空飞跃过去,拉着幕雪逝到树尖都只须一眨眼的功夫。不过他宁愿在旁边欣赏幕雪逝的尴尬之态,也不愿意让幕雪逝省些气力。   好不容易爬到一根大的枝杈上,幕雪逝握住一个大的皂莹角使劲朝下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幕雪逝整个人从枝杈上跌了下来。幸好树下是柔软的沙土壤,幕雪逝没有一丝疼痛感,他从地上利落爬起,握着自己的奋斗成果朝三皇子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三皇子什么都没过问,直接抬脚继续朝凌子湖前行。幕雪逝用袖子擦了擦那个皂莹角,刚要塞进嘴里,想了想,又伸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就一个,给你吃吧!”   三皇子收住脚步,侧目注视着幕雪逝的脸。幕雪逝一脸真诚,没有丝毫玩闹的意思。他手上的皂莹角已经被他的袖子擦得精亮,假如不知情的人看到,真会觉得这是一个可口的果子。    第36章   三皇子没有半点感动,也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轻笑了一声就继续朝前走。   就等着你这个反应呢!要是真给你吃了岂不太亏了,要不是为了讨好你,我才不会假惺惺地让你一下。幕雪逝跟在后面顾自偷笑着,暗夸自己会办事,这样自己心意又到了,还没什么损失。   三皇子在前面走着,很清晰地听到后面传来咬东西的声音,接着便是幕雪逝的身影冲到自己的前面,伸着舌头哭丧着脸朝三皇子求救。他只是吃了一口就觉得苦涩至极,整个舌头像是触了电一般地麻木。   三皇子没想到他真的吃了,心中又是一阵不解,即使他没见过这个果子,也该有戒备之心吧!难道他不怕这是个毒果么?   脑中映出幕雪逝刚才让给自己吃的那般眼神,三皇子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本以为幕雪逝是为了戏弄自己,不想他竟然真的吃了。难道幕雪逝刚才如此费力地去摘皂莹角是诚心为了给自己品尝么?   三皇子从袖中拿出一颗清口的药丸,递给了幕雪逝。幕雪逝将药丸塞入口中,麻涩感立刻缓解了很多,接着便一个劲地朝三皇子道谢。   三皇子很快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心绪也恢复了最初的隔绝状态。幕雪逝不可能如此好心,如若真是为自己而摘,也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凌子湖,映入眼帘的凌子湖并不大,形状是不规则的多边形,湖岸向下的内壁上镶嵌着浅青色的砺石,大小不一,分布也不均匀,反倒有一种杂糅的美。湖面上轻烟袅袅,湖中五色蔓草交错其间,水波在无风的状态下还在翻滚着,一股一股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幕雪逝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颤抖着腿蹲下来,观察着水波的方向,又寻找着源头的水流,看了好半天都没有消除心中的疑惑。   他又把脑袋探出湖岸,想看看水底有没有特殊的电机或者工具一类的,结果发现湖水清澈见底,里面除了蔓草和礁石,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自然天成的。如果是这样,那些翻滚的水柱是来源于什么动力作用呢?   幕雪逝皱眉思索着,三皇子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他的身前,幕雪逝看到了水中倒映的三皇子的面孔,顿时想转过头朝三皇子询问。却在那一刻清晰地看到水中映出的一张陌生的面孔,幕雪逝被湖中人的外貌惊呆住了,迅速四处张望,却没发现身旁有一人。等他再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水里面的人也恰好转过头来,幕雪逝身形一震,差点跌入湖中。   “这……这……”幕雪逝极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湖中人虽然有倾国之颜,却可以轻易分辨出是个男子,幕雪逝拿掉了箍住自己长发的簪子,湖中人的一头长发顿时散落及肩。幕雪逝这下彻底相信了,这张惊世骇俗,不见一点儿瑕疵的俊朗面孔竟然是自己的,自己不是很丑么?脸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皱纹。   “这个湖水是自然天成的圣洁之水,凡是里面映照之物,皆显该物真实容貌,所以你脸上的墨泥才可以自动滤除。”   三皇子俨然觉得幕雪逝如此惊讶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墨泥被照没了,可幕雪逝本人却早已忘掉了这些墨泥,这会才想起来摸摸脸上,果真,上面还是凹凸不平的。   幕雪逝有些着急地回头朝三皇子问道:“敢问三殿下,怎么能立刻去掉这个面膜?都敷了这么久,该揭下来了吧!”说着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湖中之人,暗暗赞叹三皇子宫中全是宝,一个面膜竟有如此好的效果。   三皇子不到一日就习惯了幕雪逝的奇怪言论,于是直接用下巴示意幕雪逝,告诉他湖水即可洗净他脸上的污垢。 第37章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这个指示,连衣服都没脱就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刚才在皂莹角树干上沾上的那些沙尘全部浸入水中,清澈的湖水一下子从幕雪逝的周边浑浊开来。幕雪逝根本意识不到,只是用手大力地搓着,一脸亢奋的神情。   幕雪逝还感觉到湖水有种淡淡的清香,而且水不是冰凉的,是很温暖的感觉,泡在里面很是舒服,让人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不过幕雪逝此刻是舍不得闭眼的,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脸上的墨泥都不见了,脸上开始变得细滑无比。他迫不及待地低头朝水里看,结果水上漂浮了一层细细的墨泥,再加上湖水已经浑浊,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朝岸上看去,果然,三皇子的眼神无比阴狠,一个目光就可以杀掉幕雪逝半个胆。幕雪逝早没了刚才的那种兴奋,手在脸上蹭了一会儿之后就讪讪地放下了,他尝试着朝三皇子笑了两下,结果三皇子的脸色没有任何缓解。幕雪逝立刻噤声了,乖乖地朝湖岸游了过来。   “那个……”幕雪逝用灵活的小手抓抓耳朵,眼睛游离不定地说着,“把你家湖水给弄脏了……咋办?……”   三皇子眼睛直视着幕雪逝,幕雪逝的目光就四处闪躲,手指在下面十分不老实,一会儿拉拉腰带,一会儿扯扯玉佩。刚才还脏兮兮的小脸儿这会用水洗干净之后一下子变得吹弹可破,白璧无瑕,再配上这么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会神魂颠倒。   三皇子尚存一点儿理智,听闻凌子湖的湖水是可以自动恢复清澈的,不过在这段时间,倒可以好好惩罚眼前的这个装模作样的人。三皇子自己都从未触碰过凌子湖里的水,就是怕玷污这清澈纯净的圣水。幕雪逝倒是丝毫不客气,带着一身污垢跳了下去,污染了一湖清水不说,还大胆询问三皇子要怎么办。   “很简单,不着一缕地跳下凌子湖。”三皇子眼角带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琢磨了一下不着一缕的意思,随后便大惊失色,猛地朝三皇子扑跪了下来,哀求道:“皇子饶命,皇子开恩,草民再也不敢了。草民会游泳,若要草民溺水身亡,草民死有不甘啊……”   三皇子无言以对,幕雪逝自醒来之后,不仅言行怪异,表情夸张,连最基本的理解能力都没有。三皇子不过是想要羞辱于他,他竟想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是吓怕了么?”三皇子扬起幕雪逝的下巴问道。   他记得以前问过幕雪逝同样的问题,问他怕不怕死,幕雪逝一脸的平静,仿佛生与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假如要草民说假话,那草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三皇子,我不怕。”   三皇子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以前还真未见到他有如此机灵搞怪的时候,这会说出的话虽然是无厘头,听着倒是蛮有意思。   “既然不怕就宽衣吧,雪公子忘了此行目的了么?”   幕雪逝恍然大悟,对啊!最开始的确说让我和他一起来沐浴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幕雪逝想着,就咯咯笑了两声,笑自己太傻。笑过之后就动作利索地开始脱衣服,虽然衣服结构复杂,但是幕雪逝已经没了要小解那时候的心急,所以脱起来比刚才得心应手多了。   三皇子在一旁注视着幕雪逝,幕雪逝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像是吃饭喝水一般随便。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全脱光了,整个人不着一缕地站在月光之下,白玉般的胴体散发着慑人心魄的气质,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一个圣洁的仙子,让人不忍心去亵渎。    第38章   三皇子已然一脸迷醉的神情,幕雪逝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用手搓了搓双臂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草民诚心改过,这就下去好好受罚。”   幕雪逝转过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兴奋,因为他正好觉得岸上有点冷,想下去泡一泡来暖和自己。   幕雪逝宛如一个美人鱼般地扎入水中,只不过头还没冒,就听到三皇子冷冷的一句命令:“不准!”   幕雪逝钻出水面之后那个气啊,为什么不早说,都下来了还得爬上去。本来他想装作没听到的,可是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幕雪逝只好又灰溜溜地朝岸边游去,一边游还一边嘟嘟囔囔,把自己的不满全部表现在行动中。   幕雪逝上岸后白了三皇子一眼,不出好气地说道:“请三皇子下次提前吩咐,草民好有个心理准备。”   三皇子哼笑一声,还没有人敢当面要求自己怎么做,任自己一声令下,幕雪逝就可以为他的出言不逊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过三皇子俨然不想这样玩,美味就在嘴边,他也要先品尝过后方才关心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为我宽衣!”三皇子伸开双臂,一脸的漠然神情,朝幕雪逝吩咐道。   幕雪逝恍然大悟,似乎在电视上和书上都提到过,这些皇宫贵族的生活起居统统由下人来服侍。伺候别人倒不是难事,虽然自己在现代一直是独生子女,可是陈妈当初没少把陈悠哉当成自己产出的一个廉价劳动力。   “遵命!”幕雪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走到三皇子身前。   三皇子神情悠闲地看着幕雪逝,幕雪逝看到他脸上那不劳而获的神情就来气,本想直接把三皇子的衣服扯下来,可是一想到三皇子对自己说的他的那些下人的下场,他也只好放缓自己的动作,耐心地服侍着三皇子。   三皇子身上的衣服被幕雪逝一件一件脱了下来,近乎完美的身体轮廓逐渐清晰,不同于幕雪逝的纤弱,三皇子身形高大,肌肉线条很性/感。幕雪逝看到他腹部和小臂上的那些硬质肉块,忍不住把自己的胳膊靠了过去比了比,接着大大吸了一口气。   三皇子本以为幕雪逝会面红耳赤地做这些事,可是从头至尾,幕雪逝神情都无比自然,而且明显是发自内心。   少了第一个环节的情趣,三皇子吃了憋而且还吃的莫名其妙,因为此事强求不得,他总不能下令逼迫幕雪逝脸红或是羞耻。看到幕雪逝征求意见的神情,三皇子一脸平静地和幕雪逝下了凌子湖。   幕雪逝一进了湖中,整个人就变得欢快起来,此时湖水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清澈透明,可以清晰地映照出水下的身体。幕雪逝丝毫不避嫌,在三皇子周围扑腾了几下之后,还主动讨好般地帮三皇子搓着背。   三皇子也是凡人之身,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怎能无动于衷么?他动作轻快地转过身,对上的是幕雪逝一脸迷惑的神情。幕雪逝那灵动的眸子和如出生小鹿般懵懂不知情事的神情让三皇子的呼吸一下子凝滞了。    第39章   幕雪逝的手还在三皇子的眼前晃来晃去,三皇子就朝幕雪逝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捏了上去。幕雪逝哎呦叫了一声,神态更是无比可爱。三皇子的手没有放下去,而是在幕雪逝的脸上的一块地方反复捏着,幕雪逝的脸柔软光滑,而且弹性十足。   三皇子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本想直接“教训”幕雪逝的,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一般地伸到了他的脸上,和他逗弄起来。   幕雪逝不但不恼,还挺乐意的神情,这正是他讨好三皇子的机会。现在在幕雪逝的眼里,三皇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质。幕雪逝根本不用担心他会何时发怒,或者何时又发笑,他的一切表现都是都是突发性的,只要自己学会抓住机会就成了。   所以下一秒钟,幕雪逝也将自己的手伸向三皇子的脸,狠狠地捏了下去,三皇子英俊逼人的面孔上霎时间出现一块紫红。幕雪逝顿时后悔自己报仇心理太重,下手没轻没重。可再瞧见那三皇子没反应过来的神情,和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的窘态,他又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尽显幸灾乐祸的顽皮之态。   三皇子一恍惚,忽然就忆起几年前湖边的那个少年,那个让自己一眼就动情的笑容,难道是幕雪逝醒来之后心智还未恢复,才对自己毫无戒备,尽显少年心性的?   三皇子无暇多想,他朝幕雪逝靠了过去,先是轻吻他的脸颊,接着就把唇移到幕雪逝的唇边,吸吮几下之后就撬开幕雪逝的牙关,朝里面探去。幕雪逝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那神情仿佛也迷醉其中。   三皇子虽然不是第一次历经情事,但是和幕雪逝亲/热,却另有一番滋味,心中更是难以自控般的悸动。   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吻之后,三皇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幕雪逝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虽然也在回应着,却更像是出自身体本能。三皇子用宽大的手掌扣住幕雪逝的头,盯着那张美若画中人的面孔,用最短的时间察觉到了一件事请——幕雪逝已经睡着了。   三皇子心中的怒火顿时升了起来,他本想一巴掌拍醒幕雪逝,可是一看到那张恬静的睡脸,又霎时间不忍上面出现狰狞亦或是痛苦的表情。   三皇子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地穿好衣服,在茫茫夜色中脚底如风般地前行,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幕雪逝抱至寝宫。   偌大的床榻之上,两个绝世美男子相拥而眠。一个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假寐,另一个睡意正浓地咂着嘴。三皇子心中疑惑,枕边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连睡相都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正想着,三皇子募地睁开眼,顺手拿起枕畔锦盒里面的一个碎纹玉片,对准窗户的夹缝向外射去。因为没有一层窗纸的阻挡,再加上三皇子内力深厚,射出去的玉片锐如刀韧,才一眨眼的功夫,外面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自这沁宜别院赐给三皇子之后,还未曾有任何一人或是一物闯入,更不要说行至三皇子的寝宫外面。在苏入翰的眼皮底下闯入这个禁地,可想那“造访”之人必有一定的身份背景。三皇子并没有将玉片直接插入那人的致命之地,而且也没有推门而出的打算,明日苏入翰自会将此人的身份背景报给他,所以他断不用将此事记挂心中。   明日清晨,幕雪逝是否会将心性转变过来,或是再变一张脸,才是三皇子最感兴趣的事情。    第40章   天才朦朦亮,三皇子就推门而出,苏入翰和一个男子跪在三皇子门外,那男子脖颈下方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头朝下微微低着。三皇子用一个书卷抬起那人的下巴,见面孔竟是一个模样斯文的少年,年龄和幕雪逝一般大的样子。   “启禀三殿下,该人是太师府的下人,名叫宁越。自小被送入太师府做了幕雪逝的贴身侍卫,一直到幕雪逝被关押之时。”苏入翰一脸严肃地答道。   宁越听到幕雪逝三个字,身形一滞,当下也不顾及自己的处境了,直接朝三皇子言道:“三殿下,草民斗胆闯入这沁宜别院,为的就是见上三皇子一面,帮我家雪公子讨还一个公道。雪公子自小敬畏太师,断不可能加害于太师,还望三皇子明察啊!……”   宁越说话之时神情激愤,说完又猛地朝三皇子磕了三个响头,抬头之时额头已经渗出淤血。   三皇子恍若未闻,而是用眼睛直视苏入翰,苏入翰神情淡然,不发一言。等他对上三皇子目光之时,那把跟随了自己二十年的剑已经折成两半,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殿下何意?”苏入翰第一次主动问及三皇子问题,跟了三皇子十八年,苏入翰和三皇子之间的谈话几乎不足十次。   三皇子当初选苏入翰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就是看重他自小沉默少言,行事稳重果断。三皇子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便立刻会意三皇子的指示。但是方才那一刻,苏入翰挥剑自断性命来抵昨夜之过,却被三皇子中途拦下。苏入翰不明白三皇子为何要留下自己的这条命。   三皇子面无表情,大步朝不远处的高望亭走去,苏入翰跟在三皇子身后。宁越的双足和双臂都被死死绑着,动弹不得,只能一脸愤慨地跪在三皇子寝宫外面。   宁越俨然认为幕雪逝还在发配之地做着繁重遥役,一想到行事端正的主子被这般诬陷,宁越就寝食难安。自小跟随幕雪逝,只有宁越了解幕雪逝的性情。   幕雪逝自小就被视为不肖子,只因为他的一张脸。听闻幕雪逝出生之时接生婆和太师皆在身旁,接生婆看到幕雪逝的面容之后直接床前自刎,太师看了一眼之后也再没踏进这间屋内。   曾经倾倒数人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竟生下如此丑陋的一个儿子,简直是家门不幸。幕雪逝在众人的贬语中长大,性格孤僻,待人冷漠,只允许宁越跟在身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宁越才视幕雪逝为此生唯一知己。虽然幕雪逝面容丑陋,但是宁越一直在心底倾慕于他。   高望亭坐落在三皇子小院内的一座假山之上,周边是一片紫竹林,亭子也是竹林内的紫竹搭建而成,结构简致,自然古朴。从远处观望,亭子与周围景致浑然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找不见置于其中的亭子。   三皇子站定之后,苏入翰直直跪在他的身前,脸上不见一丝波澜。此时他只需听候三皇子发落,三皇子要他做什么,苏入翰一定眼皮都不眨一下。   “宁越潜入沁宜别院,当真是你护卫不利造成的?”   听到此话,苏入翰刀削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浮动。他早该料到了,什么事情能逃过三皇子的眼睛呢?而他,不过是三皇子的一个工具而已,他的去留,仅仅决定于三皇子的心情。       第41章   “不是,是属下有了私心。”苏入翰毫不避讳地说道。   “有何私心?”三皇子冷冷问道。   苏入翰直直地看着三皇子的方向,没有任何回答。三皇子忽然朝苏入翰一掌袭去,苏入翰口吐鲜血,脸色苍白,但还是没有晃动一下,跪得笔直。   “竟敢违逆于我!”三皇子朝苏入翰大喝道。他愤怒的不是苏入翰有了私心,而是苏入翰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毁内力,做伤身断命之事。若不是三皇子那一掌断了苏入翰在体内运送的气流,恐怕此刻他早已经倒地身亡。   苏入翰这一动作已经将自身武功折损了大半,对于三皇子等于一个废人而已。而三皇子再把他留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侮辱,他的映珏剑已然断成两半,意味着苏入翰这个人已经死了。   苏入翰闭上眼睛,等着三皇子横空劈下来的一掌。三皇子说过,别的下人都可以死在苏入翰的剑下,苏入翰却只能死在三皇子的掌下。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苏入翰都没听到任何响动,虽然他是闭着眼睛,但是知道三皇子还在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撕裂声,苏入翰猛地睁开眼睛,身旁衣物散落一地,而三皇子,早就到了苏入翰的身后宽衣解带。   疾风骤雨,大汗淋漓,两人毫无交流,仿佛只是在切磋武艺。一番剧烈的运动过后,三皇子一脸平静地穿好衣服,腾空一跃,接着稳稳落在假山之下。苏入翰清楚地记得,三皇子发泄那一刻说了一句警告之语:“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留你,不过是没有能力杀你。”   假山上袭来一阵冷风,苏入翰经脉尽断,被这冷风一吹更显得清醒了很多。他忆起夜行期间偶然瞥到的那个少年,虽是风华绝代,却只是勾起他藏于内心的一段回忆。少年容貌惊诧路人,却少了心中人的那份恬淡之美,原来三皇子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想到此,苏入翰竟勾起嘴角冷笑几声。   其实三皇子走出寝宫的那一刻,幕雪逝就醒来了,他蹑手蹑脚地在屋中转了一圈,寻找屋内可供参阅的书籍。现在幕雪逝发现自己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了,这是关乎自身前途命运的大事情,绝对不能儿戏,每个细节都要注意,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引来杀人之祸。   案上摆着很多三皇子参阅的奏折,皇帝已经将三皇子定为太子的既定人选,所以经常会让三皇子帮忙参阅一二。幕雪逝翻来翻去,把所有的奏折都平铺在案上,费力地参看着。从奏折上面的红印可以依稀见得当时所处的年代,但是称谓是幕雪逝没有见过的。他又翻了一些类似于记录国家大事的史册一样的书卷,上面讲述的一些东西幕雪逝都是为所未闻。   “我还在地球上么?”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一脸哭丧的神情。    第42章   “我还在地球上么?”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一脸哭丧的神情。   下一秒钟,幕雪逝又顾自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最起码文字还能认识呢,证明还在中国呢。那为什么这个朝代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隐藏在某个岛屿上独立生存的一群人,和大陆失去了联系?”   幕雪逝嘟哝了一阵,又觉得自己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关于这个皇宫的制度和各个宫殿的分布,自己找到银币是小事,解救夙樱才是当务之急。一想到那个小孩子苹果似的小脸,幕雪逝就觉得三皇子的心不是肉做的。   找到了类似于皇家家谱的东西,幕雪逝捧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他简略地翻了翻,发现上面记载的条目众多,几乎包含了自郧西国立朝以来所有的国君以及皇子的生卒年月。他发现所有皇子皇孙的名字前面都有楪【ye】侓【lu】两个字,难道这是他们的姓氏么?为什么在百家姓里面根本没有见到过。   幕雪逝凭着直觉一直翻到最后,他最先找到了夙樱的名字,夙樱排在倒数第二位,他的下面还有一个人,出生日期晚于夙樱近一年。幕雪逝顺着名字朝上找,便找到了当今各位皇子的排号,一连串的人名看得幕雪逝眼花缭乱,他仔细寻找,竟没发现三皇子的名字。   幕雪逝又瞪大眼睛看了看,伸出手指指向二皇子楪侓寰,接着往下移,竟一下变成了四皇子楪侓晟。幕雪逝很不解,为什么没有三皇子的名字?他又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也没有把太子分立出来,就算是后来做了皇帝的,前面也有他身为皇子时的记录,并没有跟着撤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幕雪逝一慌张,赶紧把沉甸甸的书卷放回古木书架上。结果用力一猛,书架朝一个地方倾斜了,上面放着无数稀世珍宝,皆是触碰不得的。而那些书卷和画轴,就算磨破了一个边角,也会让无价珍品贬值,所以更是不能摔的。   幕雪逝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能在一瞬之间用手抓住书架,让它重新立稳。可惜他没有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书架每一个隔层都是用烟栩桃木制成的中空板相接,四周都没有任何阻挡物。这也就意味着幕雪逝仅仅护住了书架,并没有阻止上面的东西掉到地上,幕雪逝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响声,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惹事了……这是幕雪逝脑子里面第一个想法。   幕雪逝脑子里面的第二个想法就是逃跑,但是这个想法显然是空想。就算是可以逃脱三皇子的责罚,在这个重兵把守的皇宫,自己这个朝廷重犯肯定也会被到处追捕的。就算三皇子说这个时段不会对犯人进行任何刑罚,但那不代表就放过任何一个案犯。   假如被捕,肯定最后还是会被送到三皇子这里来等候发落,那样岂不是罪加一等?   还没有想到办法,幕雪逝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大惊失色,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朝三皇子的床榻上面扑去。   管他呢!反正谁也没看见!万一三皇子回来了,就说自己不知道,说自己一直在这里睡觉不就得了么!幕雪逝想着,就赶紧从地上捡起被子,扯了扯就拉到自己的身上,紧张地闭上眼睛。    第43章   宁越才看到三皇子的身影,就赶忙调转方向,朝三皇子叩拜道:“三皇子,草民所言皆属实,我家雪公子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杀父之人必是心肠恶毒,雪公子虽平日沉默寡言,待人冷漠,但心地善良,还望三皇子明察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寝宫走去。宁越仍不怕死地跪地而行,大声朝三皇子申诉着,神情很是激愤。   三皇子恍若未闻,对他所言丝毫不感兴趣。幕雪逝含冤之事他早就心知肚明,虽不是三皇子下令刺杀的,但是也轮不到幕雪逝自己动手。孰是孰非三皇子早就漠不关心了,反正到最后,太师府的那些人和宫内的一些碍眼之士都会逐一死去。   不一会儿,宁越的声音就消失在小院中,苏入翰已经寸步难行,断不可能亲自动手了结了宁越。平日听苏入翰差遣的一些侍卫现在已经提高警惕,院中一旦出现异常之事,定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幕雪逝躺在床上使劲闭着眼听外面的响动,他依稀听到有人申冤,具体因为什么,他已经无暇去想了。他在心里面暗暗敲着小鼓,希望那人能缠住三皇子,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进而拖延时间。   但是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是无用的吧?三皇子见到屋内之景只会更烦躁。想到此,幕雪逝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心中祈祷三皇子对待身旁之物就像对待周围人一样冷漠,就算看到了也视而不见。   三皇子动作舒缓地推开房间的门,屋中之景让他不禁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这都是谁的所为。屋子里面只有幕雪逝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进来第二个人,所有侍奉的丫鬟全都站在外面,没有三皇子的允许是不能踏入寝宫半步的。   三皇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幕雪逝握着床单的手也越来越紧。三皇子看着蜷缩着身体,一脸紧张的幕雪逝,不禁扬唇一笑。果然,他还是知道害怕的,虽说那些东西可以随时再换上一批,但是幕雪逝的淘气还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还没有人敢在我屋中动手脚。”三皇子淡淡说道。   幕雪逝一抖,随即故意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转过身来,朝三皇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回来了啊,我才睡醒呢!”   幕雪逝的长发散落在枕侧和床榻周边,才睁开的大眼睛里面还有蒙蒙雾气,清澈欲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懵懂,宛如初生婴儿般天真无邪。清晨的笑容更像是突然洒入屋内的一缕阳光,明媚温暖,倒真像是刚刚醒来,对屋中之景浑然不知。   三皇子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对他的幼稚行为表示出鄙夷的态度。看来他的情形不见任何改观,依旧是昨天那副样子,只不过所做之事越发地好笑。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眼神怪异,心中更是不安,于是赶紧动作麻利地坐起,接着有模有样地朝三皇子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言道:“草民给三皇子请安了,三皇子早上好。”   见三皇子没有免礼的意思,幕雪逝觉得自己的腰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便当三皇子已经给自己免礼,理所当然地直起腰来。   三皇子大喝一声:“跪下!”    第44章   幕雪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接着语无伦次地朝三皇子辩解道:“三皇子,您没回来的时候,的确有人闯入您的寝宫,我还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因为三皇子说过,我的脸不能轻易给别人看,所以我只好努力将自己藏到被子里,没敢露头。”   三皇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朝幕雪逝问道:“依你之言,我这屋中之景是外人所为了?”   幕雪逝连忙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恭喜三皇子,您都会抢答了。”   三皇子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一定是在赞扬自己,讨自己开心。他暂且不急着追究,想看看幕雪逝嘴里还能编出什么。   幕雪逝见三皇子对自己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便暗暗给自己鼓劲,满脸忧虑地朝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既然这人大白天闯入您的内室,又慌忙潜逃,定是院内下人所为。他是想趁三皇子不在之时盗取一些财物去变卖,用来养活一家老老小小。想想也是用心良苦,冒着生命之危竟是为了全家能够饱餐一顿,其孝心真是感天动地。所以草民斗胆恳求三皇子对此事不予追究,或者从轻发落。事后还要多给下人分发一些银两,让他们家中老人可以颐养天年。”   说此话时,幕雪逝一直是一脸正气,倒真像是为院中下人着想。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起身吧,我就听从你的建议,若日后查出,定不会取他性命。而且还会从轻发落,只是杖责50便可。”   幕雪逝刚才那一脸的坦然又不翼而飞了,他紧张地忘了自己的身份,径直走到三皇子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三皇子,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敢问这宫中还有谁如您这般大度?连我这样的罪犯您都好心搭救,他不过是偷了您这屋中财物,您又何必追究呢?”   三皇子惊异幕雪逝的手竟然如此随便地拉着自己,脸上也带着少见的讨好神情,虽然三皇子极度嫌恶苟且偷安之人,但是这会见了幕雪逝那可怜兮兮的面孔,竟有种动摇的心理。他瞧了瞧幕雪逝,依旧是语气生硬地问道:“听你之言,你似乎心中早就知晓谁是凶手,假如你大胆说出,我便可以饶恕你包庇之罪。”   “如若我说出来,就可以免去责罚么?”幕雪逝迫不及待问道。   三皇子轻笑,“是的,但是那作案之人必依旧免不了责罚。”   幕雪逝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满脸的沮丧神情。这会要是说自己弄得,恐怕比之前的后果还要严重吧?早知道最初就不隐瞒了,要是说是别的下人所为,三皇子会相信么?既然他这样问,那肯定是相信自己是有看到的。   想来想去,幕雪逝便妥协一般地说道:“算了,我告诉你吧,就是刚才在外面大吼大叫那人做的,他就是不服你对下人的态度,才到你屋中泄愤的。”   三皇子料想幕雪逝也不会说是自己,于是朝门口说道:“来人,将那宁越带到庭院中央,杖责50,并要所有下人一同观赏,借以警戒自身。”   说完,三皇子还故意朝幕雪逝说道:“还有你,你也要一同观赏。”   幕雪逝陡然一惊,完全是因为自己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所以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才会面露不忍,心怀愧疚。   三皇子却理所当然地当成宁越对幕雪逝的特殊性,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人的名字,借以试探幕雪逝。因为对于一个下人,是不会有人刻意去关心的。    第45章   泰安公公听到三皇子的指示,心中诧异不已,在这小院中,从未有一个人受到过惩戒,因为冒犯了三皇子,直接就没了性命,哪有活着挨打的道理。   所谓的杖责,其所用之杖都是院中下人现成去器械库挑选的,每根棍子都是高密度的实木锻造,握在手里有军刀般分量,再加上实木外面涂了一层银色漆,亮在空气中很是刺眼。   幕雪逝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刑椅,和跪在椅子旁边一脸平静的下人。幕雪逝感觉自己比那个下人还紧张,他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神经绷到了极限。   然而三皇子却没有幕雪逝这般轻松,刚才有下人来举报,宁越逃走了。在这个重兵防守的沁宜别院还能逃走的人,绝不是刚才那个被一根绳子绑着就不能动弹的人能做到的。除非有人暗中援助,想到此,三皇子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便进入茫茫黑暗状态。   这个下人显然不是宁越,论长相,论穿着都和宁越有很大的差距。假如幕雪逝朝着那个方向看,就能轻易看出识别出那人的身份。三皇子早就试探过幕雪逝,刚才他故意加重了宁越两个字的读音,不仅想看幕雪逝的反应,更想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出言拆穿。   宁越显然不是三皇子的下人,有那个主子会叫出下人的名字。况且宫中的下人皆用统一称谓挂在名字前面,然后去掉姓氏来组成新的名字。对于此事,天下人皆知,幕雪逝却没有计较,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会儿三皇子再找一个假冒的,显然是为了试探幕雪逝。假如他尚存理智,便会大松一口气,换成视不关己的态度;假如他脑子混乱,便会朝三皇子直言那个人不是宁越。   下人的嘴里被塞了一块软莕木,一会儿挨打之时,犯人只要一咬牙,便会将牙齿深陷软莕木之中不能拔除,那样阻碍了空气流通,便不会有声音发出。   顺从地趴在刑椅上,下人表情一直很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侥幸。他只知道泰安公公选中了他做替身,来博取三皇子的开心。假如因为挨一顿打就得到其后的种种殊荣,他宁愿自己被挑选。而旁边站立的笔直的那些下人,也各个脸上带着艳羡的目光。   残暴,压制,变态……这是幕雪逝脑海里面能想到的用来形容三皇的词汇,他为那些下人感到悲哀,也为这个王朝感到悲哀。假如日后三皇子做了皇帝,百姓该怎么受压迫?想起史书上出现的那些民不潦生的景象,幕雪逝就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三殿下,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幕雪逝抖着手朝三皇子抱拳想问。   “嗯?”三皇子一脸淡然的神色对着幕雪逝。   不知怎么的,幕雪逝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睛,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心跳加速,舌头打结,刚刚建立的那点儿勇气又轰然倒塌。   “草民又没啥事了……嘿嘿……”幕雪逝尴尬地笑了两声,掩饰着俊脸上的不安神色。   三皇子侧目,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朝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刑罚即刻开始。接着冷眼扫视幕雪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说!”    第46章   幕雪逝心里万分挣扎,一边是外面下人狰狞的脸,一边是三皇子冷峻的面孔。还有那些施刑人残暴的动作,每一下都扯动着幕雪逝的神经,他想闭着眼睛不去关注,却忍不住总是悬着一颗心。   施刑人故意每打一棍,都让受刑人完全消化那些疼意之后才落下第二棍。前前后后不到十下,幕雪逝却感觉已经熬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幕雪逝在三皇子逼问的目光下缓缓跪了下来,一脸绝望的神情朝三皇子说道:“是草民弄翻了那个书架,才让三皇子的屋内变成这个样子。请三皇子结束外面的责罚,我愿替那下人受过。”   说完,幕雪逝呜呜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草民知罪……草民再也不敢了……呜呜……”   三皇子一晃手,暂且结束了外面的责罚。他用百般质疑的神情对着幕雪逝,问道:“你和那下人交情甚好?”   幕雪逝吸着鼻子老实答道:“今个才认识。”   “那为何替他顶罪?”   幕雪逝猛地一抬头,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咋还是我替他顶罪啊?人家啥也没干……我让人家白打了十多下……”   幕雪逝的气愤无疑是源自自己,他和自己置气,觉得自己特别龌龊,为了逃避挨打,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假如是在现代,这就是诬陷,是要判刑做牢的。   三皇子显然已经不再追究幕雪逝所闯的这个小祸,而是将思绪转移到幕雪逝的身份问题。   难道真是另有其人?   易容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是通灵之人所为了。但是如此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既然他是通灵人士,为何还要让自己显露原形,遭到三皇子质疑呢?   三皇子还在想着,幕雪逝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在上面哭哭啼啼道:“三皇子,原谅草民吧,咱俩关系那么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三皇子了……而且我知错就改,也算是以功抵过了……我看见那个棍子就害怕,吓出个好歹来,你这接下来的罪就不能判了……精神失常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幕雪逝还在碎碎念叨着,忽然眼前一亮,情绪立刻转变了,霎时间又变得欣喜若狂,猛地拽住三皇子的胳膊摇晃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八拜节期间不能对犯人进行任何一项刑罚的,哦哦!!反正你不能反悔,皇子更要做好表率作用……”说完,幕雪逝又朝三皇子做了无数个鬼脸,兴奋地看着三皇子的表情换来换去。   最后,三皇子不得不请来灵愿师,灵愿师是宫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官职,平时负责祭祀,作法等事。宫中如若发生灵异事件,大多数是灵愿师遵从主子意愿去惩治某人的,但是这种情形实属少见,因为一经查出,灵愿师和那位指使人不论权位高低,皆会遭到分尸之刑。   “三殿下大可放心,这位公子身子强壮,无任何入体,附鬼,驱魂之兆。”   幕雪逝也跟着大松一口气,现在他只求平安,倘若三皇子再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有异样,肯定不会是棍刑这么简单的了。幕雪逝脑中闪现出那些抽筋扒皮的场景,忍不住一激灵。   “至于三皇子所写的这位公子性情大变,先前冷漠,而今情绪多变。我看倒像身患大病之后失去记忆,才做出不同以往的事情。三皇子忘了么?您的母妃穆妃娘娘就曾患过此病,而后静养数日,便也恢复了心智……”   提到穆妃,三皇子的眼中立刻闪出一股寒意。他侧头看了看一脸悠闲的幕雪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7章   残月如钩,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缕轻雾,摇曳的落栀花散发着凄冷的清香。三皇子坐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在沉醉在睡梦中恬静的脸庞。   “三皇子,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三皇子了……”   一句在情急之时随口说出的话此刻萦绕在三皇子的心口,像是外面夜花的清香,久久挥之不去。   真的可以失去记忆么?忘却曾经自己给过他的那些羞辱,折磨;仅仅记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假如这样,幕雪逝方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和不久前带着真挚的眼神递给自己的那个皂莹角,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该受宠若惊么?该侥幸么?因为他曾经连一句话都不愿馈赠于我。   三皇子冷笑两声,显然不可能,他不是那种轻易被感化的人。十五岁那年三皇子领兵抵御麓北来袭,身遭不测之时,是苏入翰牺牲了半条命背着他杀出重围,在荒山野岭自割双臂为三皇子解渴。当时三皇子也不过是淡然一笑就再无其他。   抬在空中的手募地收回,三皇子厌恶自己的一丝沉迷。幕雪逝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想要轻易被饶恕,只有将身体里面的血液全部抽干。   有些事情,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三皇子临行前换上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清冷俊逸。他又将自己亲手最好的银丝膜带在了幕雪逝的脸上,类似于一个面具。不过就是能和脸部完全契合相连,看不出一丝异样。而且银丝膜想要被摘下,只有用凌子湖中的圣水兑上三皇子院中的柔芷花的花粉才可奏效。   倘若幕雪逝斗胆逃出了院子,入了外人的眼,也没人能认出他来。因为他又换了一张面孔,这张面孔,是三皇子专门赐予他在仅是在这个月享用的。   自从前几日三皇子来此拜见之后,穆妃病情就一天一天加重。三皇子特地派人给穆妃捎来的治愈风寒的良药穆妃也每日按时熬制,乖乖引用。因为她无时不刻不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算是剧毒,她也能强迫自己饮下。   穆妃屋中的油灯被吹灭,屋子内一团漆黑,穆妃的眼睛扫视着屋中的一景一物,那些形状不一的黑影子在穆妃的眼中俨然成了狰狞的怪物,无时不刻不在盯着自己。   枕下的灵符还在,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惜日自己毒害的那张面孔数十年如一日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穆妃猛地一激灵,似乎眼前一恍惚,看到了一个身影。   又出现幻觉了么?穆妃喃喃自语着,忽然,穆妃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一张面孔,惨白无比,上面两个凸出的眼球正好对着穆妃的眼睛,散发出空洞的目光。穆妃募地长大嘴巴,还没发出声音就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三皇子将手中那个被自己一掌断了性命的丫鬟扔到一边,接着朝穆妃的肩膀点了两下,强迫她清醒过来。   穆妃在无比恐惧的心情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刚才那个死人的脸已经不见了,却换了一张别的面孔。这个人的面孔虽然再熟悉不过,却比方才那个死去的丫鬟可怕得多。   穆妃从床上跌下,扑到三皇子的脚下哑着嗓子大声哭泣道:“看在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皇儿的面子上,请赐我一死吧!真的……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够不够,不是母妃说了算的。”   三皇子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下深邃无比,穆妃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的寒意。   “不过,我倒真是没想要你活到明天早上。”   穆妃听到这句话,憔悴不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色,从没认为自己会有一天这么渴求过死亡。曾经自己心高气傲,性子倔强,别说跪地求死,就是让她说句软话,她都会直接甩袖走人。如今活在别人的嘲讽和掌控之中,还不如求得一死。    第48章   “谢皇儿!”穆妃重重朝地上磕去,很久才费力地直起身来。   “母妃,要自己的长辈在自己身前叩拜是大逆不道的,母妃怎忍心给皇儿安上这样一个罪名!”说着,三皇子去扶穆妃。   穆妃刚要站起,就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丫鬟,那张面孔显然就是自己刚才被吓昏过去的那张脸。于是穆妃慌张地朝角落里面逃窜,而三皇子的脚,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穆妃的节奏寸步不离她的视线。   “你一定是骗我的……”穆妃俨然已经神志不清,一边后撤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我死……可惜啊……皇上最疼宠的皇子竟然不是皇家血脉……”   说完,穆妃一人顾自笑了起来,神情像是痴傻了一般。   三皇子对她的独角戏完全不敢兴趣,也没有耐心去观看。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包裹,冷笑着朝穆妃娘娘递过去。   穆妃脸色一变,问道:“包裹中是何物?”   “毒物……”三皇子扬起嘴唇,缓缓说道:“这是瘤売肉,很稀有的,炼制方法也很精细,所以你要好好品尝。这种肉混合唾液就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不仅吃起来津津有味,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收获?”穆妃颤抖着双肩问道。   “母妃不是最怕蛇虫么?一会它们就会闻着气味爬到你的身上,你的身体里也会滋生出一种小虫,供这些蛇虫品尝,到时候你就不会寂寞了。”   那一瞬间,穆妃双目圆瞪,瞳孔发散,嘴唇青紫,犹如一具活僵尸。   “别想自杀,你的身体各处穴位已经被我封锁,就连眼睛都闭不上。从这会儿到早晨还有几个时辰够你慢慢体会的,母妃,皇儿够孝顺吧?”   三皇子鬼魅的声音让穆妃瞬间崩溃,她摇着头不去拿三皇子包裹里面的瘤売肉,又把手伸出来朝自己的眼睛挖去,不一会儿,穆妃的脸上就血泪纵横,她长着大嘴咆哮着,在地上打着滚。   “你再不吃,就要你的女儿替你吃。”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穆妃嘴里的嘶叫声戛然而止,她像是一个傻子一般地摸着地上的包裹,不一会儿,就探到了里面一块一块的硬肉。穆妃像是一个饿疯了的乞丐,抓了几块一起朝嘴里塞去。   清晨,第一屡阳光摄入穆烟斋,地上的包裹空空如也。穆妃的身子已然像个粽子,四肢都被虫子噬咬得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脸上千疮百孔,上面还有虫子在缓缓爬行。门口的下人刚要进屋帮穆妃打理着装,一见地上之人便在门口猛地吐了一地,接着便眼皮一翻,没了知觉。   “可否让我再见我女儿一面?”穆妃的嗓子已被虫子咬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流声。   三皇子一脸悠然地坐在旁边的紫竹椅上,嘲笑般地说道:“你不怕你女儿被吓死?再说了,你还能看得见么?”   “只是,只是让她站在门外说句话,算我求你了,我知道自己贪心……”   穆妃还没说完,三皇子就冷冷地打断她,“她来不了了……”   穆妃的脸上已经瞧不清楚什么表情,只是全身上下都在抽搐着,破烂的嘴唇上下煽动着。   三皇子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平静地说道:“你已经把她吃了,重新吃回你的肚子岂不更好,下辈子你们还做母女,我圆了你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心结……”   穆妃已经僵死在地上,结束了这最漫长的一夜。   天空骤然放晴,刺眼的光摄入这个鸟语花香的穆烟斋,三皇子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在这里补过蝴蝶。那时候穆妃总是一脸笑容地叫他珏儿,那是他的乳名,他已经忆不清多少年再也无人叫过。    第49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三皇子踏着湿漉漉的杂草行走在临寒宫的板石路上。不远处有一处孤独的坟墓,坟墓中睡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三皇子曾应允过要给自己的母妃选一处佳地,建造一个别具一格的小宫院。于是,穆妃娘娘便成了宫中唯一一位有两处容身之地的嫔妃,她人前出尽风头,背后却一直清楚地知道:这处宫院,并不是为自己建造。   这是为另外一名女子建造,里面一些景致都是三皇子亲自动手打理的,那名女子叫临玥,二十年前嫁给了幕太师。   临玥出生于江南水乡,性格温柔,知书达礼,是当时本地县令的侄女。她嫁给幕太师是父母之命,但是见到幕太师之后,临玥就爱慕上了这位风流俊秀的才子。   在那个男风盛行的年代,幕太师也不例外地成了众多人争抢的对象,年轻时的俊朗让幕太师惹下不少事端,皇帝就是其中一个。   皇帝曾允诺幕太师,假如他肯踏入皇宫,皇帝定会为他加官进爵,只是幕太师委婉地拒绝了。不是没有龙阳之好,只是那些人皆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临玥从未想过为自己争得半点儿位置,她只求自己可以平静度日,偶尔见得幕太师一眼她便心满意足。   幕太师的侧房名叫穆婉儿,是穆妃的亲妹妹,后来又娶进一名女子,那女子终日不踏出厢房半步,甚至府中下人一直到最后都未曾见到她一眼。   那女子与临玥同时怀孕,几乎同时产下一名男婴,只是幕太师直奔了那女子的侧房,抱走了长相骇人的幕雪逝。而另一个同样俊美可人的小公子,却被人暗中送到了宫中,成为穆妃争取权利的牺牲品。   那终日不出房门的女子生下幕雪逝之后,就在屋中丧了命。于是有人传她曾经不出屋是因为长相奇丑无比,不然也不会生出如此败坏家门的儿子。不过也有下人大胆称自己见过这名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幕雪逝过继给了穆婉儿,临玥在两天后离奇死去,她所生下的那个“女儿”也被过继给了穆婉儿。自幕雪逝出生以来,就一直以为穆婉儿是他的亲娘,而他的亲妹妹,就是穆妃生下的女儿幕苑青。幕苑青是穆婉儿姐姐的亲骨肉,自会多得几分照顾,而幕雪逝长相丑陋,府中上下,包括穆婉儿,都冷漠待之。   三皇子自小生活在宫中,听闻皇帝见到他第一眼就非常喜欢,其后一直宠爱有加。不仅仅是因为三皇子长相俊朗,更多的是因为他和皇帝一直倾慕的幕太师有几分相似。   只是三皇子从未将这些恩宠记挂心中,或者是天意为之,三皇子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记住了临玥的模样。很久之后,三皇子心中也一直只有临玥一个人。   那时临寒宫还未搭建,那里只是一片普通的绿草地,沿着草地一直走到尽头便是东面的宫墙。三皇子少年心性,总是想知道宫墙外面是什么世界。他偷偷在宫墙的最下面凿出了一个缝隙,日积月累,那缝隙越来越大,就变成了一个可以让他钻出去的小洞。   直到三皇子钻出那个小洞,才发现外面不过是一片牧野。而小洞旁边,跪着一位身残的妇人,全身黢黑。她看到三皇子之后,赶紧用残缺的双手朝远处爬去。三皇子一眼便识出那是自己的亲娘,于是晃着小身子追了过去。   那段时间是三皇子仅有的一段快乐的记忆,虽然临玥已经被穆妃迫害得面目全非,但是身上的那股味道和那种亲切感,让三皇子一下便察觉出来。   临玥当初被穆妃和穆婉儿姐妹两人下令拖至荒野,全身致残,活活打昏。本以为临玥已死,便要一把火烧了她的尸骨,但是火才燃起,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穆妃的下属皆无耐性,为了避雨便擅自离开了。    第50章   这一切临玥都从未提起过,她只是一直守在宫墙外等着三皇子,三皇子年幼懂事,经常会带来一些吃的和用的给临玥送去。他还笨拙地帮临玥盖了一间只有半人高的小草屋,起名为临寒宫,并答应临玥将来一定给她在宫中建造一座专属的宫院。   那时临玥身上各处伤残,每次雨后天晴,身上就会发出阵阵恶臭。她总是躲着三皇子,在远处给他扔过去自己编织的草蚂蚱,三皇子拿起来之后就扑到临玥的身旁,倚在她的腿上唱童谣。   每到这时,临玥黝黑的眼眶里就会流下一两串的泪痕。她从未说起过自己是谁,也从未向三皇子说自己的遭遇,只是一直叮嘱他要听母妃的话。临玥也会偷偷地唤三皇子的乳名,唤他曦儿。   幕雪逝,幕临曦——雪景消逝,晨曦将至。那是三皇子和幕雪逝出生之前,幕太师和临玥许下的约定。   那段时间,三皇子到处找草药帮临玥疗伤,后来怕被发现就自己在穆烟斋种上了奇奇怪怪的花草。他说他要研制出一种花草,在百里之外闻到花香便可让人病痛痊愈,那样他不能踏出小院的时候也可以帮他的娘亲医治伤痛。   穆妃那段时间一直忙于宫中琐事,很少顾及三皇子,等到发现三皇子的诡秘行踪时,才明白大事不妙。临玥未死,三皇子身世之迷必会成为今后的隐患。   三皇子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看着那群官兵将自己的娘亲一刀砍死,又是如何将她送至穆妃的刑室去验查的。   穆妃年轻气盛,心狠手辣,不仅杀死临玥,还将其削骨熬汤,分发给不知情的下人喝。因为那时民间盛传:生前被人削骨,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三皇子第一次在穆妃面前开怀大笑便是亲眼看到那些下人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跪地叩谢穆妃的赏赐。穆妃记得三皇子那时的神情,几岁的孩童的眼神竟阴狠到令她骇然的地步。   自那之后,穆妃一直待三皇子如亲子,和最初的态度大不相同。她觉得孩子的心是不会记住那些回忆的,何况三皇子那时不足四岁。只要她今后对三皇子关爱备至,定会让他忘记那些不快。   然而,三皇子五岁之时就把曾经在荒野将临玥致残的下属一一找到,带到那片荒野,要疯狗和野兽咬上三天三夜才让其死去。   七岁建临寒宫,将当初偷窥和告密自己和娘亲私会的下人带至宫内。偷窥之人眼眶内被塞入无数脏物,几日之内因为眼部感染导致全身溃烂,还未断气就被放置后山之上,遭虫腐蚀。而那些通风报信之人,口中的牙皆被一颗一颗拔去,并强迫其不停吞下动物粪便,最后干呕致死。   十一岁搬入沁宜别院,三皇子将那些曾经食用过那些骨头汤的下人一一带到。先命令那些下人服下丹药,接着一同被绑在一排铁架上,并在下面不停生火烘烤。然后从脚趾,手指开始,用尖刀挖上一个小孔,将里面的骨头活活拔出。因为丹药的作用,那些下人直到最后一根骨头被拔出,还尚存一口气。   而曾经迫害临玥的主谋,穆婉儿,穆妃,幕太师,幕雪逝,皆被列入三皇子慢慢折磨的名单。幕太师之死是上天眷宠,不过让幕太师致死之人定不会笑着活着;穆妃已然受尽折磨,三皇子看在自己唤了这么多声母妃的份上,放她归西;而穆婉儿和幕雪逝,还在未曾到来的灾难下等待着,甚至浑然不知。 第51章   三皇子回到寝宫之时天已大亮,他床榻两边挽起的纱帘此刻却放下了。三皇子脚步轻盈地踱到床边,掀开纱帘,里面空无一人。三皇子的眼神立刻危险了起来,忽然,三皇子的眼前一黑,眼睛上面柔软的触感让三皇子不禁一愣。   “猜猜我是谁?”幕雪逝故意把自己的嗓音伪装得很是苍老。   三皇子从未玩过这种游戏,但是他从幕雪逝身上的味道很快就辨别出来这是谁。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为何要和自己如此亲近,甚至这种举止明显是冒犯了自己,而且幕雪逝要自己猜他是谁又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他本想在三皇子回来之前溜回来,不想正好撞见他。看三皇子正好掀开那个纱帘,幕雪逝本想从旁边跳过去猛地大叫一声,看看一贯表情冷峻的三皇子被吓傻了啥样,但是没有那个胆子。想来想起只好用这个很幼齿的小招数,希望三皇子在这方面智商不是很高。   三皇子缓缓抬起手,才到半空中,幕雪逝的手就嗖地一下收了回去。幕雪逝怕自己的手再在上面待上几秒钟,就会指掌断裂。   三皇子转过身,幕雪逝的脸已经变了模样,不再像先前那样美得夺人呼吸,但是那双灵气的大眼睛依旧遮掩不住它的光彩。   “去哪了?”三皇子淡淡地问道。   幕雪逝被这么一问,立刻两耳根发红,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但还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朝三皇子一挥手,说道:“哪也没去,一直在你身后等你来,然后吓唬你。”   说完,幕雪逝还用手扒着眼睛,吐着舌头,做出很搞怪的表情来吓唬三皇子。   出乎幕雪逝的意料,这次三皇子不但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像是不感兴趣一样,转身朝书房走去。   幕雪逝本来该大松一口气的,但是看三皇子的表情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竟然不由自主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后,想问个究竟。幕雪逝觉得三皇子除了办事狠了一点儿,人还是不错的,值得交个朋友。以后要是找到了银币,还可以随时回来找他玩玩。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会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去书房完全是为了给幕雪逝找一本书卷,书卷上面记录的是三皇子曾写下的刑罚条律。   三皇子在屋子中央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的幕雪逝也跟着停住了脚步,三皇子又走了两步,幕雪逝也跟着走了两步,等到三皇子再停下,幕雪逝也不知不觉地停下了。   幕雪逝眼睛死死盯着三皇子的脚,结果才一眨眼的功夫,三皇子就走到了幕雪逝的身前,幕雪逝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脚动了。   幕雪逝的眼睛瞪得滚圆,心中佩服不已。想着就算自己要回去,也得和三皇子学点儿功夫,到时候偶尔在学校秀一下拳脚,那是多么酷的一件事。   “为何跟着我?”三皇子问道。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话,把思绪转了回来,瞧着三皇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草民看三皇子不太高兴,心想是不是自己出去会给三皇子招惹麻烦。毕竟三皇子把一个犯人关在寝宫里面好吃好喝,说出去不咋好听……”    第52章   三皇子眉角皱起一个弧度,看得幕雪逝心中又是一紧。   “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幕雪逝赶忙摆手,说道:“没……我……我哪敢啊!!……”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惊惶不定的神色,不知道他为何紧张,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册,一脸平静地朝他问道:“那你为何要出去?”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题,赶紧指着三皇子手上的书卷问道:“诶?这个是啥?给我看看成不?我特别感兴趣……”说罢还一脸兴奋的表情。   三皇子递给幕雪逝,幕雪逝眨着眼睛,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读了起来。其实他的眼前一片空白,连上面写了什么都没看。   “看到自己的那条了么?”三皇子似是嘲讽一般的问道。   幕雪逝还津津有味地瞧着,一边瞧一边点着头,赞叹道:“不错,好文采,好书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拿起旁边的笔杆,轻轻挑动一下,正好帮幕雪逝翻到他所触犯的那条刑罚条律那页。   幕雪逝一愣,这才意识到三皇子拿这个书卷就是为了给自己看得。他赶紧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这一页上面零星的几个大字,反反复复地阅读,很多字都不认识,只能根据句意和结构去猜。到最后幕雪逝明白了大概,这一页写的就是说谎骗人该怎么处置。   “拔……舌……裂唇……都是咋回事?不会是??”幕雪逝结结巴巴地问道。   三皇子示意幕雪逝下面有注解,幕雪逝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自己的理解能力变得这么强,后面的那一大段话他都明白了。凡是说谎之人,舌头会被从刑具夹住,接着朝外拉扯,直到断裂。而后面那一个,说的就是用刑具勾住两个嘴角,朝两侧拉扯,直到将嘴的大小拉到和脸的外侧对其,然后固定三天三夜。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他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恐怕已经变成了血盆大口。他的这些反应无疑不带给三皇子很大的乐趣,三皇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夜的那种晦暗的情绪现如今已被一扫而光。   “我说实话,我是出去来的,我……我去了二皇子的寝宫,我去……通风报信来的。”幕雪逝面色如纸,已经跪在了地上。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幕雪逝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侥幸的心理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被整得再怎么惨,也不是自己的脸。   “我想让二皇子提高警惕,好好看好夙樱,别让他遭受什么不测……”   三皇子方才才升起的那么一丝好心情又被幕雪逝破坏殆尽,虽然气愤,三皇子还不至于马上急着惩治幕雪逝。而是一脸冷峻的神情问道:“你怎知夙樱是二皇子之子?”   “我……”幕雪逝本想说是自己记忆恢复了,但是又怕三皇子问及其他的问题,所以只要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天你出去,我就翻了这里所有能看的书,就是为了打探这些情况,才一不小心推翻了书架,又嫁祸给了下人……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着,你出去之后我又翻了好久,然后才知道夙樱和二皇子都住在辕回宫……”    第53章   空气中传来三皇子阴冷的笑容,三皇子从未向别人露出过如此丰富的表情。他把幕雪逝的话反复咀嚼了一边,最后似是猜测一般地说道:“你想倚靠二皇子?”   幕雪逝根本听不出三皇子语气里面的危险,还一个劲地反驳道:“三皇子,请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势力,我去报信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良心。你们这的人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反正这在我们那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情。别说要取了一个小孩子的命,就是单单找人教训他,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通知的……”   三皇子握紧了手里的书卷,幕雪逝很清晰地听到书卷被三皇子活活捏烂的响声。他开始后悔自己说话那么强硬,三皇子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应该给他留点面子为好。   三皇子继续盯着幕雪逝不放,紧跟着上前,硬生生地撕下幕雪逝外面的一层银丝膜。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跟着扯下了,于是下意识地摸摸脸,一副痛苦的神情。   “带着这张脸,接受所有的刑罚吧!”   三皇子不带一点儿感情的话把幕雪逝的心瞬间打入冰窖,幕雪逝被三皇子像狗一样地拉到刑讯室。这里有无数凶神恶煞的刑具,每一个刑具在幕雪逝想到其用法时都会忍不住一激灵。   幕雪逝还是不放弃,这会儿只有他和三皇子两个人,他要利用一切时间说服三皇子原谅自己。不料他还没开口,三皇子就念出了幕雪逝所有的罪名。   说谎,违逆之言,偷查东西,背叛主子,通风报信……   光是说话和违逆之言这两项刑罚,就要了幕雪逝的半条命。幕雪逝哆里哆嗦地看着三皇子将三四个眼珠般大小的球在手上把玩一阵,接着朝幕雪逝走来。   “含着!”三皇子将其中一个灰色小丸递给幕雪逝,并命令道。   “三皇子,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目的,我没想加害于你。我只是觉得夙樱可怜,他只是一个孩子啊!假如是有人要加害三皇子,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来通知三皇子您的!”   三皇子最初无动于衷,但是听到后面的那一句话时心口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接着又一脸嘲讽的神情看着幕雪逝,对他为了苟且偷生而费力去讨好自己的举动如此不屑。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神情,竟然有种心酸的感觉。他最初是说来骗三皇子听的,但是这会儿看三皇子的反应,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别人曲解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苦笑了一下,幕雪逝顺从地含住三皇子给他的小球,小球无味,但是放在嘴里有些涩涩的。幕雪逝直觉上感觉这是剧毒,所以把小球放在舌头底下就一直没动,更不敢有下咽的动作。他这会儿才发现这个小球不光是小球,上面还带着一个半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在三皇子的手上,三皇子一用力,幕雪逝舌头底下的小球就从他的嘴里跳了出去。   “这是什么?”幕雪逝抖着嘴唇问道。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那张绝美的小脸上露出的天真好奇的神情,忽然有一种想好好为他解释的冲动。   “这个是弹丸,很有意思的,我从这头点火,等丝线烧到尽头,你那嘴里的小药丸就会爆炸,不过不会致死,只会让你的嘴巴老实一些。”    第54章   “为什么?”幕雪逝愣愣地问道。   三皇子皱眉,“有何疑问么?”   幕雪逝的神情并没有三皇子所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或者神经失常,而是镇定得可怕,他的这副样子倒有以前幕雪逝的一些影子。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自醒来之后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他时而单纯得可爱,时而又复杂得可恨。   然而,幕雪逝的下一句话,便是用脆弱无助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吓唬我?”   三皇子面对幕雪逝无厘头的发问,又是一阵心烦。幕雪逝的所言所语变化多端,匪夷所思,三皇子不知道他是否是在刻意扰乱他的心智。但是有一点三皇子可以肯定,那就是幕雪逝的这些作为,让三皇子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又激发了三皇子心中的暴虐欲望,他将手里的两个弹丸塞入幕雪逝的嘴里,又把线拉到足够的长。站在另一端的三皇子一脸冷笑地看着幕雪逝,其实弹丸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顶多会让嘴巴疼痛几日,不会造成真正的毁容。而这个刑罚最大的乐趣其实是受罚者在受刑过程中,看到丝线越烧越短而带来的巨大的心理恐慌。   幕雪逝在含入弹丸的那一刻,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面挤出两滴滚圆的泪珠,像是孩子并没有得到父母许诺的玩具一般委屈。   “你一定是吓唬我的,我知道你不忍心这么炸我……”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并没有理睬幕雪逝的胡言乱语,而是从门口接入一个火把,火把离丝线的距离越来越小,仿佛只要三皇子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那个丝线。   “你私自逃出别院去二皇子的府院的真正目的何在?”三皇子还是退了一步,没有即刻施行惩罚。三皇子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再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幕雪逝刚才的一句话所触动。   幕雪逝一脸绝望般地说道:“就是为了救夙樱,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发现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性,我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傻子一样的举动。”   三皇子恼怒于幕雪逝的顽抗不屈,他始终不相信幕雪逝是可以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孩子奉献自己的人。   丝线被点燃,幕雪逝在募地瞪大眼睛,瞧着三皇子问道:“你真的要炸我?”   三皇子不语,又点燃了另一根丝线。   丝线上的小火星离幕雪逝的距离越来越近,幕雪逝刚才的那些镇定全部不复存在了,他一直以为三皇子是吓唬他的。三皇子虽然狠,但是对人还是有差别的,不然幕雪逝也不会让自己报这种无聊的幻想。   看着幕雪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三皇子好心解释道:“你不说实情,理应受罚。”   幕雪逝一脸惨白,大声哭喊道:“我怎么没说实情?我要是真投靠二皇子,我为啥还要回来?我真不该回来,早知道你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回来的……呜呜呜……”   幕雪逝这会儿说的话都是实情,他虽然知道三皇子心狠手辣,而自己也想逃出这个地域,有个自由一点的生活。可是在这里,他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人都不敢相信,除了依赖着三皇子,幕雪逝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投靠谁……    第55章   丝线的燃烧速度很慢,本来三皇子是想让幕雪逝好好体验一下死到临头的感觉,幕雪逝却把最后一刻当成了大肆发泄的机会,他什么都不顾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嘴上胡言乱语个不停。   “虽然我们只认识两天,可是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会帮我,我真是瞎了眼了,会觉得你是好人……我上辈子就寒碜,没人愿意搭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就你不嫌弃我,把我从荒地救回来,还让我吃你的东西……睡……睡你的床。我是犯人,可我知道……我俩关系不错,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对我,我想你肯定有苦衷,想你肯定会帮我的……到头来你自个还折磨我……我缺心眼吧……我还想以后再回来看你……”   越说越伤心,到了后面,三皇子已经听不清幕雪逝说的是什么,只是见他一脸鼻涕眼泪地往下流着。说的那些话,三皇子全部听懂了,而且找不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尽管三皇子反复告诫自己,在这个宫中,无所谓感情。   别说兄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也将自己送入万恶的宫中,老老实实地叩拜在自己的面前,称呼自己为三皇子。何况是这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哪怕他没有失去记忆,自己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被扔进宫中的哥哥。   幕雪逝倒地的那一刹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时间扯这些没用的,还会真的伤心。或许他从小就没有一个朋友,偶尔有个愿意亲近自己的,自己就当成了莫大的恩赐……从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么渴望一个人的接受和关心。   真是够贱的,幕雪逝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星,大声痛哭出来。不用回去了,没必要了,没人会在乎他回不回去,他的妈妈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儿子不在了……   “希……”幕雪逝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他希望三皇子能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因为他想知道这个把自己救回来,又把自己毁掉的人叫什么。   结果“望”字还没有说出口,幕雪逝就昏厥过去了。   他只记得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火星已经到了嘴边,三皇子还问了他一个问题,似乎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幕雪逝心中诧异,他记得楪侓熙是另一个皇子的名字,难道他看错了?还是重名?幕雪逝已然说不出一个字,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慌,绝望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别醒过来了,不想看见自己的血盆大口……   三皇子的一只手捏住了那根已经到了幕雪逝领口的丝线,神情既是恍惚又是感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人知道自己的那个乳名么?   曦儿……   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三皇子顾自深陷在回忆中,却不知幕雪逝竟认为自己弄混了他和另一个皇子的名字……    第56章   门吱地一声响了,苏入翰望向门口,三皇子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俊逸脱俗。他双手附在门栓上,却没有进来的意思。   苏入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费力地移下床,双膝软弱无力地瘫在地上。一脸恭敬地朝三皇子磕了一个头:“叩见三殿下!”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方才踏入苏入翰的房间。自从苏入翰被贬职,就从一处上等的房间被调到这样一个低矮的土房里。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也变得憔悴不堪,只是两道目光还是一如往常地坚毅。   三皇子踱步到苏入翰的床前,轻轻将他扶到床上。苏入翰对三皇子的这一异常举动显然惊诧不已,三皇子的面部线条从未如此柔和过,苏入翰甚至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是喜还是悲。   “为何放走宁越?”三皇子淡淡问道。   苏入翰扬唇一笑,他早就该想到三皇子不是来这里关心自己的,这个行为放在三皇子身上是天方夜谭。果然,他不过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入翰也一脸坦然地答道:“宁越本无罪,该被放。”   “照此说来,你手下所杀之人哪个有罪?”三皇子反问道。   的确,在苏入翰的剑下被杀之人已经不计其数,他们有的只是走了一下神,便被一剑毙命。宁越冒犯三皇子,私自闯入沁怡别院,无论哪一条都该死个千次万次。   只是苏入翰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有情趣地和自己论理,他本以为自己说了一个理由搪塞了三皇子之后,三皇子便会直接伸出魔爪,将自己打入痛苦的深渊,然后折磨至死。   见三皇子一脸认真的表情,苏入翰只好如实道来:“宁越为幕府下人,幕府多死一人,幕太师之死便少了一个线索。”   “为何你笃定幕太师不是幕雪逝所杀?”   苏入翰哑然失笑,无比大胆地说道:“在下是从三皇子那里知晓的。”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入翰,甚至还将手放在了苏入翰的发丝之上,做出无比亲昵的动作。   “他美么?”三皇子问。   苏入翰知道三皇子问的是何人,于是老实答道:“天下无人能及。”   “哦?”三皇子似乎很有心情讨论关于幕雪逝的话题,他又接着问道:“所以你冒死只为了给他开脱罪名?”   苏入翰点点头,一脸漠然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峻,让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他面部的肌肉从放松状态到慢慢紧绷,不论是谁,都会打一个冷颤。   苏入翰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结果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还抛给苏入翰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是治愈骨伤的良药。虽然知道苏入翰并没有武功尽失,三皇子还是没有彻底废了他。   看着手里的药瓶,苏入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番滋味。长期的训练让他习惯了去思索三皇子的真正用意,而从未用最直观的思考去理解这些行为。    第57章   幕雪逝昏迷一天之后便醒了过来,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床边又多了三个人,而且是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幕雪逝眨了眨眼,如一个鲤鱼打挺般地跳了起来,在三个女子身旁转了好几个圈,还伸出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女子的肩膀,问道:“你是哪的人?”   那女子一直是一脸随和的笑容,但是任幕雪逝怎么问,那女子就是不说一句话。幕雪逝诧异屋中怎么忽然多出了三个人,而且还怀疑这三个人是高仿的雕像,连个表情都不会变。   还在迷迷糊糊地思索着,门就被推开了,三皇子的身影就那么映入幕雪逝的眼帘,让幕雪逝猛地一惊。   幕雪逝这才想起之前的处境,他眼睛募地瞪圆,接着如旋风一般地窜到屏风后面的铜镜前。见到镜中人的脸基本正常,没有自己担忧的血盆大口,幕雪逝便使劲拍了拍胸脯,一副大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不过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幕雪逝总感觉自己的这张脸看一回变一次模样,让他根本摸不准自己长什么样子。不过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果然如他所料,三皇子的确是吓唬自己的。   幕雪逝一脸感激的神情从屏风里面走出来,到了三皇子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脚下。万分悔恨地说道:“草民之前做了坏事,三皇子不记前嫌,饶恕了草民,草民……草民……真是感激不尽啊!!”   “从今以后,你就不是草民了。”三皇子答道。   幕雪逝用细长的手指抓了抓额前的几缕发丝,一脸不解地问道:“那我是什么?人民?”   三皇子轻笑,把嘴附在幕雪逝耳边说道:“八拜节期间,你是幕雪逝,八拜节过后,你是幕雪逝。”   幕雪逝嘴角抽动了一下,看着三皇子,一脸忐忑地问道:“敢问三皇子,这有啥区别么?”   “日后你便知。”   虽然三皇子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幕雪逝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或许是三皇子被自己的昏倒之前说的那些话打动了,才开始关照自己。想想也是,既然只有这个月过去才要治自己的罪,三皇子就没必要这段时间还对自己冷着脸。   想到此,幕雪逝还偷笑了几声,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好似夜空中的皎月,看得那三个丫鬟都是心中一动。笑完之后,幕雪逝也把自己的嘴贴到三皇子的耳边,咯咯笑着说道:“你要想对我好就别藏着掖着的,我知道你怕别人说闲话,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那番话和他那洋洋自得的表情,心中不免哧笑。   紧接着,幕雪逝又很认真地朝三皇子说道:“你真是一个好人!”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滞,再瞧那幕雪逝的表情,不带一点儿敷衍和讨好之意。   幕雪逝见三皇子被自己说得嘴角上扬,赶紧趁热打铁,用手攥住三皇子的左右脸颊,咧到一个弧度之后傻笑着说道:“就是太严肃了,偶尔得笑笑,微微笑一下,能活动二百多块肌肉。我这么帮你一拉,就等于帮你疏通了脸上的血脉。”   这种亲昵的动作无疑不让三皇子一阵恍惚,他朝幕雪逝投去警告和冷冽的神情,却被幕雪逝忽视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心情不错,也跟着讪笑几声,笑得两颊泛红,神态可爱至极。接着,他又紧张地搓了搓手,东张西望一番之后朝三皇子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皇子,现在能给我介绍旁边的三个女子了么?”    第58章   本来三皇子已经快要相信幕雪逝所言句句发自内心肺腑,但是幕雪逝紧跟着的那句话无疑不出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三皇子看着一脸调侃之意的幕雪逝,竟有些无言相对。   自幕雪逝“失忆”以来,似乎心智还不及几岁孩童,这样的人放在身旁很是放心不假。但是这样一来,三皇子对幕雪逝的威逼利诱,百般嘲讽,故意刁难等意图,幕雪逝统统看不出来。因此三皇子的这些手段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甚至,三皇子从幕雪逝的言谈话语中了解到幕雪逝连陨西国最基本的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语言也自成一派。   三皇子还在沉思,幕雪逝却已经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那三名侍女身上。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对着她们的那种明显的倾慕眼神,顿时心生不快,朝着门外说道:“来人!”   泰安公公走了进来,低着头等着三皇子的吩咐。   三皇子像是故意说给幕雪逝听,一字一顿显得异常清晰。   “将这三名侍女,拖到后山之上,剥其全身皮肉喂狗!”   三名侍女霎时间脸色惨白,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齐刷刷地跪到地上,不敢发出一言。   这会儿的幕雪逝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猛地将自己的脸朝向三皇子,气息不稳地问道:“为何?她们到底什么……地方……惹了你?”   三皇子冷笑,“没,是你方才过份关注那三个人,才让我产生杀戮的兴趣。”   幕雪逝根本没有想三皇子为何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去杀人,而是大声吼道:“你就是希特勒在世!”   这句话听得泰安公公都是大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三皇子的小院里听到这么一声吼,而且是外人直面三皇子时发出的。   希特勒是谁三皇子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好,不然幕雪逝不会用这种悲愤的语气说出来。   三皇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幕雪逝也是一脸怒气,他充当起英雄,挡在三名侍女面前。三皇子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就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   幕雪逝终于扛不住了,在三皇子阴鹜的目光逼迫下,慢慢地从愤怒转换成无奈继而就是懦弱。他慢慢走到三皇子的面前,握住三皇子的手,似是哀求一般地说道:“别惩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都挺不容易的。”   三皇子扫了幕雪逝一眼,直言道:“就是因你而打。”   “啊?”幕雪逝一脸惊诧,“为啥啊?”   三皇子面对幕雪逝发出的疑问,示意泰安公公帮他解释。   泰安公公接到此命令,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三殿下今日赐给公子三名侍女,两名贴身侍卫,一名厨子,一间上等房间。三殿下视公子如同内人,希望公子以同等之心待殿下,不要把丝毫心思放在除了殿下以外的闲杂人身上……”    第59章   幕雪逝在这种危难当头一下子就变得机灵了,他学着古人那样哈哈大笑两声,握住三皇子的手没有丝毫放下来的意思。   “原来三皇子是不想让我和别人好啊,没想到还有人这么看重我……”幕雪逝说完,就抿着小嘴朝着三皇子笑了,那表情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幸福。   三皇子被幕雪逝用这么露骨的语言道出心声,也没有丝毫尴尬之意,不过旁边的泰安公公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躬身退出了屋子。   幕雪逝在咒骂三皇子是杀人魔头的时候,也为他那么霸道地把自己视为内人而暗暗兴奋着。在他看来,内人就是外人的反义词,三皇子没把他当外人,还这么护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和别人交朋友,这是自己的一种福分。   在幕雪逝以前的生活中,除了相貌上的缺陷,最缺少的就是朋友。他恨那些同学以貌取人,他们只有在受打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因为自己可以给他们带来心里安慰。更不要说真心交往的朋友,就是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回家的伙伴都没有遇到过。   想到这,幕雪逝定了定神,一脸坚决地告诉三皇子:“三皇子,我一定不会再和别人有亲密的关系,只要你真心待我,不抛弃我,我就和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转变这么快,听到他的这一番保证的时候,三皇子还有些被触动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毫无防备之心的幕雪逝,比之前要更让人难以招架。   赏赐给幕雪逝的三名侍女都被责免了刑罚,幕雪逝最终还是打听到了三个人的名字,她们分别叫清韵,清雅,清竹,长得都是俊俏可人;两名随从分别叫陆非,陆凡,长得也是仪表堂堂,高大威猛。至于厨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幕雪逝就不关心了,只要做饭做的好吃就成了。   幕雪逝还让三皇子给他一个私人裁缝,按照他的设计做出自己想要的服装款式,幕雪逝就整天穿着这些异族服饰进出三皇子的寝宫。   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幕雪逝就熟悉了大概的环境,三皇子也给了他人身自由,除了皇帝的宫殿,他哪里都可以随意走动。三皇子给幕雪逝的脖子上挂了一块令牌,寓指三皇子是他的主人。幕雪逝还当成宝一样地掖在衣服里面,时不时掏出来欣赏两眼。   如今有了人身自由,幕雪逝反而不乐意出去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吸引他,但是三皇子对他而言更重要。为了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好好陪着这个唯一的朋友,幕雪逝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围着三皇子转,三皇子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三皇子不高兴了他就在旁边问东问西,三皇子一高兴他就跟着手舞足蹈,完全像三皇子的一个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没有几日,宫中的人都知道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称号的三皇子有了第一个男宠,虽然养男宠在那个时候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对于一向冷漠的三皇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改变。   三皇子的小院也没了最初的那些寂寥和幽静,自从幕雪逝恢复气力之后,这里就经常鸡飞狗跳的。他会在三皇子练剑的时候拿一根破棍在那里手舞足蹈,抽落花草,惊飞鸟虫。三皇子看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说个不停,像是一台永远都不会停止工作的发动机,把三皇子的情绪扰得异常烦躁。    第60章   幕雪逝总是觉得三皇子活得太压抑了,自从他和三皇子交了“朋友”,他才真正开始去注意和了解三皇子的生活。三皇子每天除了看书作画,再加上偶尔练武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课余生活”。虽然幕雪逝喜欢粘着三皇子,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和三皇子一起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幕雪逝觉得既然三皇子真心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就有义务为三皇子做些什么,最起码得在自己走之前让三皇子学会在生活中寻找快乐,而不是整天这样一脸冷漠地活着。假如可以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三皇子笑一下,幕雪逝都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三皇子去创造。   幕雪逝下定决心的第一天,三皇子难得出了一次寝宫,幕雪逝决定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把这寝宫里面的环境彻底装修一下。有的时候环境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别说三皇子了,就是幕雪逝来到这清冷华贵的屋中,都没有一点儿说话的欲望。   说干就干,幕雪逝立即跑到院中,将所有的太监,侍卫都叫到身前,要求他们去准备油漆,彩带,拉花一类的东西。幕雪逝见那些侍卫听不懂,就叫来三个丫鬟,一和那些丫鬟说话,幕雪逝的态度就转了好几个弯,整张脸上都是客气的神情。   这三个丫鬟中,幕雪逝最喜欢清韵,因为只有清韵的脸上出现过笑容,显得容易接近一些。幕雪逝和清韵指手划脚了好半天,清韵才大致明白幕雪逝要的是什么,这种东西宫内没有出现过,也只好凭借她们自己去动手设计了。   清韵带着另外两个丫鬟去了绣房,一面和那些绣工说幕雪逝的想法,一面找一些好看的丝带跟着编制。这里的裁缝和绣工个个心灵手巧,除了会做衣服,还会做很多小的挂饰,做出来个个都是精美耐看。   幕雪逝拿着自己调配出来的油漆,把三皇子本来是暗红色的墙壁涂成了橘红色,整个屋子都变得鲜亮起来,其中也包括幕雪逝本人,都已经大半是橘黄色的了。三个丫鬟都在旁边捂嘴笑,幕雪逝还颇为得意。   装饰好之后,幕雪逝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期间他还不停地朝服侍自己的丫鬟抛飞眼。结果三皇子找来的下人都是定力十足,任幕雪逝怎么暗示,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最后倒是幕雪逝一脸的尴尬。   幕雪逝洗完澡,换了件光鲜亮丽的新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坐在凳子上等着三皇子的归来。他现在特别想看三皇子看到这些转变时的表情,三皇子的一丝转变,都给幕雪逝莫大的鼓励。   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三皇子都没有回来,幕雪逝不禁有些失望,伏在软榻上无聊地吃着果子。   几个时辰过去,幕雪逝最后实在撑不住,便倒在软榻上睡着了。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院子里只要一有动静,他就立刻窜出门外,结果都没有见到三皇子的影子。 第61章   幕雪逝本以为三皇子最晚第二天也会回来,结果一连三天,三皇子都不见个人影。幕雪逝实在憋不住,便尝试着去询问泰安公公。   泰安公公一脸平静地答道:“三殿下的母妃刚刚去世,殿下要为母妃守孝七日。这七日都必须长跪在母妃的灵位前悼念,不得离开半步,饭菜和衣着都有专门的人送。”   幕雪逝一听到母妃病逝四个字心情一下子就压抑起来,这会儿再看屋中这活泼的景致都兴奋不起来了。原来三皇子的母亲去世了,假如自己的母亲……那是绝对承受不了,最亲的人病逝,该是多么难过的一件事情。   幕雪逝也没有埋怨泰安公公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而让自己把屋子装饰得如此喜气,毕竟自己最初也没有问,只是一心热就搞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再恢复起来恐怕很难了,不如就这样吧,等三皇子回来了,或许看到这个样子心情就会明朗一些。   幕雪逝先让自己振作起来,这会儿他反而不惧怕什么了,换了一身正统的衣装就要去探望三皇子。泰安公公连忙拦住了幕雪逝,说在守孝期间是不能随便去惊扰的,如若被发现,可能会被杀头。   幕雪逝一听这话就停住了,被杀头的确有点儿严重,要是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看三皇子一眼,的确有点儿不值。   幕雪逝又退了回去,自己坐在书案前发呆,忽然,锦盒里面的磨泥吸引了幕雪逝的注意。幕雪逝灵机一动,可以涂上磨泥去找三皇子啊!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了,只要有身上的这块令牌,还有人会拦着自己么?   幕雪逝把三皇子的身份想成了皇帝一般,认为没有三皇子不能摆平的人。于是幕雪逝赶紧把那些磨泥胡乱朝脸上涂抹,弄得无比狼狈滑稽,不过他自己还感觉蛮好,大概是因为以前面对自己的那张脸时间太长了,便麻木了。   三皇子一脸冷漠地跪在穆妃的灵位前,一点儿哀伤的表情都没有。临月去世后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没有,这个女人作恶多端,凭什么要让她死得如此体面?如有一天自己坐上了龙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个女人的灵位拆除,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还在心中细数着穆妃的罪行,三皇子听到一阵脚步声,心想可能是送饭的侍者到了。他没有任何回头的动作,只是等着那个侍者送完饭就关门出去。   结果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根本不是朝着专门放饭的案台处走去,而是朝着自己走来。三皇子警惕性立刻加强,结果听那毫无节奏的脚步声,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忽然,自己的面前伸过来一张黑乎乎的小脸,小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容。三皇子甚是诧异,他不诧异幕雪逝是怎么进来的,只是诧异幕雪逝为何会看自己来。   幕雪逝看三皇子有些不解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别怕,我是从小门溜进来的,我朝那个送饭的丫头喊了一句,她就把手上的饭菜递给我了,牛吧?”   三皇子心中不禁想笑,其实那个丫鬟应该是看到了幕雪逝胸前的令牌,再看他那一张脸,着实被吓到了,幕雪逝还是一副自得的神情。    第62章   三皇子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幕雪逝,问道:“为何要来这里?”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点儿高兴的心情都没有,以为他是被自己母亲的事情打击到了,所以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很多。   “我就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无聊,想不开。”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竟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中。这会儿的幕雪逝看着也没有平时那么让人咬牙切齿了,虽然自己把他留在宫中,并给他一个身份是有目的可言,可是三皇子不否认这期间自己也有过动摇。   幕雪逝见三皇子又不说话了,赶紧催促三皇道:“快点儿把饭趁热吃了吧,不然凉了吃着对身体不好,你们这又没有微波炉……”   三皇子虽然没有听懂幕雪逝后面的话,但是对他的那些关心之语还是听懂了。出人意料的,三皇子竟然真的接过了幕雪逝手里的碗筷。   幕雪逝高兴得不得了,蹲在三皇子身边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吃。三皇子也全然不在乎幕雪逝的目光,一脸漠然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幕雪逝看着看着眼珠都不转动了,一脸陶醉的神情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子,你连吃饭都这么有气质,果然是皇子,看得我都想吃了。”   三皇子没说话,幕雪逝认为三皇子默许了,就赶紧找碗,想和三皇子一起吃。结果端过来的盘子里面只有一个碗,幕雪逝只好左找右找,这才发现穆妃的灵位前有个不错的银碗,里面装着水果,但是为了表示对三皇子母亲的尊重,他也只好忍了。   结果三皇子竟然站起来,把银碗里面的水果全部倒在桌子上,还帮幕雪逝盛了一份饭,递给了幕雪逝。   幕雪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三皇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幕雪逝觉得自己和三皇子三天没见,这会儿一起吃饭都觉得很有滋味。   三皇子看幕雪逝在那里狼吞虎咽的,感觉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不是以前的那个幕雪逝了。单纯得如同一个没有受过家训的孩子,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人性最初的善良和不羁。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于三皇子对眼前这个全新的幕雪逝有什么感觉,他自己也模模糊糊的。   接下来的几天,幕雪逝都以这种方式去找三皇子,后来干脆不走了,看也没有人来这里检查,他就一直陪在三皇子的身边。晚上实在支持不住睡着了,还会猛地醒过来让自己精神一下,因为自他过来,三皇子一直没有闭过眼,幕雪逝自己也不好意思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幕雪逝一直没有出现在三皇子守孝的屋子,三皇子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以前他是不会轻易被人影响的,这会竟然会因为幕雪逝的一个小小的转变而心中惦念。    第63章   三皇子推开屋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一愣。   屋中已经完全变成了温暖的色调,墙上还有一些幕雪逝涂鸦的俗气花草,三皇子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临月握着自己的手,在土地上勾画的那些简单的花草,就像是幕雪逝现在画的一样,很童真却很温暖。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柔和的面部线条,刚才的那些不快和失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知道让三皇子夸奖一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三皇子若是态度明显柔和下来,就代表自己已经完全成功了。   “太感谢熙了,给了我这么大的鼓励……”幕雪逝给了三皇子一个熊抱,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和喜悦。   三皇子本要在心里说谢谢的,没想到却被幕雪逝反着谢了回来,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幕雪逝抱着三皇子,三皇子感觉很舒服,以前强迫他的时候,的确没有过如此温馨的感觉。而且幕雪逝身上有股孩童的奶香,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意识到自己过分沉溺于这种滋味,三皇子轻轻推开了幕雪逝,恢复了一脸清冷的味道。这种短暂的柔情已经让幕雪逝习惯了,所以他也不去过分追究三皇子总是对自己态度冷淡这个问题。   三皇子才有一点儿好脸色,幕雪逝就迫不及待地朝三皇子说:“带我出去玩玩吧,自从我到这,你还没带我出去逛逛呢。整天闷在这里,都快闷得发毛了!这里的集市好玩么?你们打猎么?你会射箭么?教教我……”   “不成!”三皇子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八拜节期间,为了表示对先祖的尊重,任何游玩的心思都不能有。”   幕雪逝一听这话,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他一脸哀伤地看着三皇子说道:“可是八拜节过后,我就得去坐牢了,到时候就没法陪你一起玩了……或者……我根本不在了……”   三皇子听到此话,顿时心生疑惑,问道:“为何不在?”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题,赶紧解释道:“只是……可能是我怕你降罪于我,所以怕没能幸免……”   三皇子心中一滞,这才想起幕雪逝是自己最初要报复的仇人,不足半月之后他就要接着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下。那现在呢?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这个人还是最初自己要惩罚的那个人么?为何一点儿惩罚的心情都没有了?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表情凝滞,以为他有些动摇了,所以赶忙接道:“可不可以……就玩一天,等八拜节过了,你就宽恕我一天成么……”   说罢,幕雪逝还跪了下来,抱着三皇子的腿死死不放,嘴上是祈求的语气,眼睛中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说什么都得让这个“冰箱”带自己出去玩一天,绝对不能留一点儿遗憾。   其实三皇子稍一用力,就可以甩开身下之人,可惜他竟然无动于衷,朝着地上的幕雪逝说道:“这事日后再做打算……”   “哇!”幕雪逝猛地跳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那你就是答应了呗,我猜你就得答应……”说罢,幕雪逝蹦蹦跳跳地跑到院中,拿起三皇子赐给自己的剑乱舞一阵,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第64章   “二殿下,我听闻三皇子把幕太师那个丑儿子纳入门中,做了男宠。”关戎在二皇子身边小声说道。   二皇子这会正在和夙樱玩闹着,根本没听关戎说了什么。小夙樱在前面拿着一个圆滚滚的竹风车跑着,二皇子假装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只为了逗他的心肝高兴。   “来啊来啊,追不上了吧……”夙樱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已经累得不行。   二皇子舍不得再让夙樱跑动,便故意坐在花池旁的一个藤椅上摇着头说道:“不行了不行了,阿玛腿断了,追不上夙樱大人了……”   夙樱满面的怒气,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二皇子说道:“错了,要叫夙樱仙人,我是仙人下凡,专门来捉拿你这个妖怪!”   “好好好,夙樱仙人!”二皇子伸开双臂,让夙樱扑到自己的怀里。   自从夙樱从三皇子那里被解救出来,二皇子就再也不允许他去三皇子的那个小院了,不过夙樱总是时不时提起三皇子的屋子里面有个不会动的仙人,仙人的脸上长了两个魔彩珠。然后夙樱便哭闹着要二皇子帮他找那个不会动的仙人和魔彩珠。   二皇子心生不解,为何夙樱单单对三皇子屋内的这个宝物情有独钟,给了他什么玩具都不再感兴趣,连做梦都说嘟囔着那个魔彩珠。说的二皇子都有些心动了,他也想知道这个魔彩珠到底美丽到何种地步,让自小见过无数宝物的夙樱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二皇子还在想着,忽然旁边有人清了一下嗓子,他转身看到关戎正在用手指着怀里的夙樱。二皇子又低下头才发现怀里的小人儿已经呼呼睡上了,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二皇子顿时心生怜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夙樱那光洁的额头。   关戎在旁边又说道:“二殿下,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么?”   “什么话?”二皇子一边用手轻拍着夙樱的后背,一边朝关戎问道。   关戎听罢,又凑过头去,在二皇子的耳边说道:“我听闻三皇子把幕太师那个丑儿子纳入门中,做了男宠。”   不了二皇子一点儿都没有关戎对此事的那种兴趣,只是嘲讽道:“和尚也有开荤的一天,二皇子果真眼光独特。”   关戎见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又接着添油加醋地说道:“可是外面也有人传二殿下您也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二皇子斜视了关戎一眼,眼神之中显露危险的气息。   关戎被他这么一看,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话已说到这个程度,再不不接着说显然是不成了。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外面有人传宫中有两位清心寡欲的皇子,一位是三皇子,一位就是殿下……您……了……”   关戎瞧了瞧二皇子的神色,又接着说道:“二殿下有没有考虑过再纳一妃或者几名男宠,堵住那众人的嘴,不然三皇子这样一来,就剩下二皇子您这么一位被人嚼舌根的了。自从小贝子出世,二皇子您就将整颗心扑到他一人身上,难道都不顾及自己的将……”   “够了,出去吧!”二皇子微敛双目,眉宇间皆是不快神色。   关戎听到此言,只好叹了一口气,讪讪地走出了二皇子的寝宫。   二皇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暂时忘却了关戎方才的话语,在他心中,万千个妃嫔或是男色都不及夙樱的一鼻一眼。二皇子将自己的脸颊和夙樱的脸颊贴在一起,本来还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温馨,却猛然间感觉到夙樱的脸颊在不经意地散发着热度。   二皇子心中一紧,脱掉了夙樱身上的小绒袍和里衣,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身子,猛然间发现夙樱身上的那块红印稍稍变大了。他用手轻轻触碰那个红印,感觉到红印处最为滚烫,并慢慢朝周边蔓延着,刚才自己脸颊处感受到的那股热浪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来的……   二皇子又想起这段时间夙樱似乎很容易累,总是玩了一阵就扎到自己怀里睡着了,最初太医来诊治时,只是说夙樱年小体弱,总会有一段时间身体疲乏,并无大碍。   而这些症状,恰恰是夙樱从三皇子别院出来之后才慢慢有的……想到此,二皇子不禁低头看了看一脸恬静的夙樱,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恐慌之色。    第65章   “咳咳……”   三皇子正在案上练字,幕雪逝从他的身后咳嗽了几声,双手背在后面,似乎藏着什么好东西,一副要献宝的神情。   三皇子根本没有回头,对幕雪逝那兴奋的神情视而不见。依旧右手端着笔,左手轻轻垂在案台上,紧紧盯着那几个大字。   幕雪逝感觉有些扫兴,只好又清了清嗓子,朝三皇子说道:“那个,熙啊,有啥好看的,看我这个呗!”   三皇子一听到“曦”这个字,就觉得心口处泛起一股暖流。再回看幕雪逝那动人的神色,灵动的双眸,不禁将态度柔和下来。   幕雪逝觉得三皇子特别喜欢别人叫他的小名,每次他一叫“熙”这个字,三皇子准会妥协。一想到这,幕雪逝竟觉得三皇子很童真,很可爱,一般都是母亲呼唤孩子的乳名,孩子才会慢慢稳定住情绪。   就这样,幕雪逝的手竟然不知不觉地附上了三皇子的发,在上面轻轻滑动着,脸上带着无限柔情。   三皇子觉得这是明显的引诱,不知道为何,如今幕雪逝亲近于他,反而让三皇子有些想闪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沉迷于此,但是几天来的相处,三皇子发现自己竟在汲取温暖。   “啪”地打掉幕雪逝的手,三皇子的脸上恢复原有的冷漠。   幕雪逝丝毫没有在意三皇子的神情,依旧兴冲冲地凑到三皇子的身边,手背在身后,朝三皇子问道:“你猜我手里拿的是啥?”   三皇子没有丝毫感兴趣的神情,眼睛盯着幕雪逝变化多端的面孔,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幕雪逝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脸上如今已经黯淡无光。   三皇子感觉自己看到幕雪逝难过的脸,有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幕雪逝拿着自己的杰作的那只手已经垂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准备扭过头朝外走去。   忽然,三皇子对着幕雪逝的背影冷言道:“休想走!”   幕雪逝转过头,随即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就等你这句话呢,其实我也没打算走。”   三皇子蹙眉,幕雪逝见到此景,赶紧递上自己的杰作,并一脸紧张的神情等待着。   三皇子一看到幕雪逝所谓的杰作,怒火顿生,差点将幕雪逝大卸八块,陪着这些心爱的蛊虫一起归西。   幕雪逝的杰作就是动物标本,他在三皇子的小园逛了两天,将里面所有的昆虫都观摩了一个遍。在他发现三皇子院里的虫子都不是只有一只时,便每一种昆虫都抓来一只做标本。   有七彩蝶,无头蜣螂,蚂蝗,毒虱虫……   而这些蛊虫,都是平日里三皇子的宝贝。虽然三皇子从未主动去培育这些蛊虫,可是院中很多奇珍异草,都是为这些蛊虫而养。    第66章   虽然它们在草丛里面蹦来蹦去,随处可见,可是那些虫子有的已经活了千年。从先帝开辟了这块独特领域作园时,就已经有功力深厚的蛊师在里面炼法育虫。最初那些蛊虫只是一个小小的薄膜,看不清里面的构造,直到传了几代蛊师,才能见到虫子的雏形。   发展到而今,这些虫子都已经快要成精,若炼成专门的蛊精,便可以带在身上,随时指派它们为自己效命。蛊精从不背叛主人,而且相对于一般人,它们要显得精明,狡猾得多。   穆妃曾经总是感觉鬼魂缠身,就是中了中害神的蛊,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终日如临大敌,饱受精神之摧残。   而这些蛊虫最后被闷死,晒干,加之毒菌,曼陀罗花以及自己的发丝,便可制成蛊粉。蛊粉无色无味,服入后一般医师是不能查出其病症所在的。   夙樱就是无意间吸入了三皇子下的蛊粉,这种蛊粉初则额热,面红;久之泻弦血,身形消瘦,腹如刀绞,最后便不治身亡。   三皇子最初怕蛊虫伤及幕雪逝,就在幕雪逝的饭中下了解蛊粉,一般蛊虫是伤害不到他的,而即将修炼成精的那些蛊断不会随意将人划为嗜杀对象。食人虽可以让蛊虫形神皆壮,但一般情况下蛊虫只是由主人买人来喂养,可如若有人刻意伤蛊损蛊,很可能就是白送上门的美味。   看着自己如此珍爱的蛊虫全部被图针钉在竹板上,三皇子不知自己是该叹息那些千年蛊虫还是该担忧幕雪逝的处境。   幕雪逝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蛊虫露出的狰狞表情,嘿嘿笑着说:“你们这的虫子真逗,那表情就和人的表情似的,好逼真。”   说着,幕雪逝就把那几片竹板送到三皇子手中,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送给你了,反正我也带不走,就当个纪念吧。日后你若想起我,就可以拿出这竹板瞧瞧,我可为了几个标本被虫子咬了三次,不信你瞧……”   说着,幕雪逝就挽起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这条胳膊已经全部青紫,他又赶紧去挽另一个袖子,发现另一只胳膊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上面也满布着红斑。幕雪逝一下子傻了,拿在手中的竹片猛地扔到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三皇子说道:“熙,熙,救救我……熙……”   正说着,幕雪逝漂亮的小脸猛地走形,方才那些调皮,可爱的表情全部被痛苦所取代。他猛地瘫倒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像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三皇子忽然觉得心头传来一阵痛楚,幕雪逝每一声微弱的“熙……”,都让他忆起十几年前临玥的那些温柔的笑容。他有些呆楞地看着地上之人,脑中闪过无数杂念。   不是每次看到他痛苦都会觉得很开心么……   不是自己存活一世就为了折磨每一个幕姓之人么……   不是自己早已不懂得感情为何物么……   为何在见到自己的仇敌在自己面前忍受着炼狱般的折磨之时,还会有如此不忍的心情……    第67章   “来人!”三皇子在屋中大喝一声。   隼曳听到三皇子的命令,立刻侯在门口待命,隼曳是三皇子如今的贴身侍卫,替代苏入翰一职。   “将默孺蛊师请入我沁怡别院。”   “是,殿下!”   一眨眼的功夫,隼曳已经行走在巫蛊镇的小街上。默孺蛊师终日漂泊于江湖民间,要想找到他,也不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幕雪逝身中蛊毒,蜷缩在地上如同一只虾米。他的眼前就是一双黑色尖头靴,幕雪逝出于本能,一只手握住三皇子的脚踝,满脸的哀求神色。   三皇子脸上是镇定自若的表情,心中却稍有担忧。幕雪逝这样等着默孺蛊师前来搭救,不知可有生命危险。   凭着多年研究蛊术的经验,三皇子蹲下身,将手指伸到幕雪逝的脖颈处,反复探听他的搏动声。   中毒不深,假如先服入稍许解药,大可减少他的痛苦。现在三皇子担忧的是幕雪逝之后的状况,他杀了那么多的千年蛊虫,难免不引来杀身之祸。如今正是金蚕蛊不断壮大之际,金蚕蛊若要食人壮体,定要先捕食对族内不利之人。   只有依靠精研蛊术多年的默孺蛊师来为幕雪逝做法,才能免去幕雪逝日后的灾祸。关键是默孺蛊师真的肯折损功力为幕雪逝排除附着在身上的蛊虫之血么?   看着地面上一声一声哀号的幕雪逝,三皇子最终还是动摇了。他抱起幕雪逝,朝凌子湖飞去。   湖水上空升起袅袅烟雾,三皇子动作轻柔地将幕雪逝身上衣服褪掉,抱入湖内。温暖的湖水环绕在周围,幕雪逝身上的疼痛立刻减少了不少。这会儿又恢复了稍许神智,幕雪逝呆呆地望着对面那张俊朗无俦的面孔,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愁绪。   我不该骗他的,我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为夙樱骗取解药。夙樱和自己只是一面之缘,幕雪逝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孩子,理应被照顾而已。比起对三皇子的感情,夙樱的真的不值一提。   那为何要答应二皇子的要求?是相信二皇子说的三皇子没有感情的那句话么?还是贪图二皇子说的答应自己任何要求的那句话?   不,都不是!   幕雪逝心中就算是明白这里不是自己曾经所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人不像自己曾经所接触的那般简单,也无法相信三皇子对自己没有感情。他虽然平时比较迟钝,但是从很细小的事情上还是能看出三皇子对自己一片情意的。   况且天下之大,就算是二皇子真的有权有势,恐怕在半个月内找到一枚如此不起眼的银币也是空谈。他只是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想让三皇子生气,因为三皇子说过,不想看到他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   三皇子的手在幕雪逝的身前摸索着,情欲的眼神已经烧灼了三皇子的理智。驱毒疗伤不仅要赤裸相对,还要身体接触,三皇子已经摘下幕雪逝的面罩,绝色当前,怎能不为之所动。   幕雪逝也感觉体内一股燥热,那感觉明显是被三皇子挑起了欲望之火。他很纳闷自己竟然对三皇子的触碰没有排斥的感觉,假如眼前的人换一个,他肯定会恶心不已,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么?   幕雪逝还在想着,三皇子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身下,初尝禁果的身体感觉让幕雪逝一下子沉醉进去。随着三皇子一上一下的手轻轻哼吟着,连幕雪逝都惊恐为何自己会发出如此享受的声音,巨大的羞耻感袭来,幕雪逝忍不住红透了脸颊。   三皇子却是满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幕雪逝见他如此放的开,自己也慢慢投入进去,或许这是疗伤必须的手段吧,因为伤势有所好转才会有舒服的感觉。    第68章   三皇子一边运功为幕雪逝疗伤,一边忍不住对其上下其手,不知何时,三皇子又朝幕雪逝的嘴里塞入一个药丸。那个药丸是三皇子研制多年,本来想自己用来御体的良药,这会为了排减幕雪逝身上的毒气,三皇子不得不拿出来给幕雪逝服用。   这种药丸服用之后可以抵御大部分蛊毒,对于三皇子所下的蛊毒,基本就可以根治。而且药丸是三皇子所炼,所以注定不会再被三皇子下蛊所害,也就意味着三皇子再惩治幕雪逝,就少了蛊术这一种手段。   幕雪逝虽然正是情动之时,可是还尚存一些理智,知道自己的嘴里还含着一个人命。他将药丸埋于舌下,又怕自己将药丸含进,就趁三皇子转身的机会将药丸藏在袖中。   三皇子鼻息灵敏,一下子就闻出药丸的位置,也霎时间明白幕雪逝这次是另有所图。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在为幕雪逝运功,耗尽体能和功力来驱除幕雪逝身上的蛊毒。   既然想和自己斗,那就干脆斗到底,看看他到底图的是何心。   三皇子已经没了最初的兴致和心情,放在幕雪逝身下的手也抽走了,让幕雪逝瞬间焦躁难耐。   体内的毒几乎已经被三皇子抽干净,而此刻,三皇子也已经软倒在凌子湖的五色蔓草之处,有一种高贵和慵懒的美。   幕雪逝无暇欣赏三皇子的美态,而是想趁三皇子体力不支之际,将袖中的药丸递到候在岸上的关戎手里。结果幕雪逝把手伸进袖子之时,却发现药丸已经不见。   关戎怀里抱着已经昏迷的夙樱,将药丸迅速塞入夙樱口中,然后挂着幕雪逝身上的令牌朝外面飞去。幕雪逝侧头之时,关戎的身影正好消失在岸边的草丛里,留下一道背影的尾痕。   即便是在沁怡别院,三皇子也不能轻易对夙樱下手,假如可以,他当初就不会用蛊毒这种手段了。二皇子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解药上下功夫。   三皇子忽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着此刻正大松一口气的幕雪逝说道:“目的达成了?”   幕雪逝脸色骤变,一步一步朝湖岸上退着,身上的欲望之火也被巨大的恐惧吓没了。   三皇子冷笑不止,看着幕雪逝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陌生和冷漠。他的确对幕雪逝太没有防范之心了,一直以为失忆后的幕雪逝如孩童一样天真,原来幕雪逝不过是笨了一点儿而已,心思还是一如往常。心智再怎么变化,体内的血是不会变的。   三皇子故作一副伤心绝望的表情,朝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为救你耗尽体能,你竟然将那药丸送予他人,你可知自己身上的毒只解了一半,没了药丸,你和夙樱一个下场,怎不叫我伤心……”   幕雪逝读出了三皇子口中的嘲讽语气,这会再听三皇子用这种语气说话,幕雪逝竟然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你会救我的……”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嗤笑一声,捏起幕雪逝的下巴说道:“你真是傻得可爱,那夙樱服了解药之后,难保我再换一种手段折磨他。而你这样做,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值么?”   “不值……我后悔了……”幕雪逝哭得泣不成声,用白皙胳膊擦着眼泪,脸上都是懊悔的表情。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难过,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最初他还以为自己骗走三皇子的解药不过就是一个小玩笑,就好像在家中恶作剧,父母知道之后也只是朝他的屁股上给几巴掌,而对他的疼爱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改变。   三皇子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够傻的,这样一来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且自己还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把失去一个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惜如今怎么说,三皇子都不会相信他了。   忽然,三皇子脸上的神情变了,从最初的悠然自若变得怪异不已,好像突然遭受了什么袭击。他捏着幕雪逝下巴的手也骤然放开,接着朝后退了一大步,仿佛故意要避开幕雪逝。    第69章   幕雪逝大惊失色,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凑上前去一看究竟。不料三皇子却用内力将幕雪逝猛地震出,一直到震到湖壁边缘。   “怎么了?”   幕雪逝哆嗦着嘴唇问了一句,又踉踉跄跄地朝三皇子的那里游去,他看到三皇子的脸和刚才自己胳膊的颜色相仿,料想他一定是中毒了。   幕雪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离三皇子只有几步远的距离问道:“是不是你把我身上的毒吸到自己的体内了?”   三皇子虽然身体不适,但是还没有到奄奄一息的地步。他听了幕雪逝的话,用自己的手掌重重地敲击了水面一下,凌子湖的湖面上空就骤然升起一个水柱,形如一面墙,挡住了幕雪逝的视线。   幕雪逝已经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横穿那面水墙,不想穿过之时三皇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自己却被水花浇得像只落汤鸡。幕雪逝只是依稀记得三皇子说了一句痴心妄想,然后幕雪逝就被哗啦啦的水流挡住了视线。   幕雪逝站在湖中,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面无血色。他身上的那些痛楚都没有了,最初发作起来的时候,他恨二皇子恨得不行,二皇子明明说他不会有什么痛苦,结果刚才自己疼得连死的心都有。   但是最恨二皇子的时候,却不是疼到极致之时,而是当三皇子得知这一切之后那冷漠的目光。幕雪逝从小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不了解和朋友相处会有怎样的感觉,他只是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三皇子了。   虽然只有半个月的相处,幕雪逝却已经沉溺在这种生活里面。他睡了十多年的席梦思都没有怀念过,可是却依赖上仅仅睡了十几天的硬质床。他需要一个伴,就好像缺氧了十多年,忽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样。   三皇子虽然不善言谈,更不会和幕雪逝胡闹,可是三皇子给幕雪逝的那些东西,是幕雪逝未曾得到过的。以前幕雪逝生日到了的时候,身边的人连一张小贺卡都没有送过他,甚至连一句祝福都没有。三皇子为人冷漠,可是自己有一点儿小的不舒服,三皇子就会立刻传太医来为他诊治……   一想到这些,幕雪逝更是难受得不行,脑子一热,迅速爬上岸,打算去找三皇子。就算三皇子会惩罚他,他也甘心受罚;假如三皇子刚才真的是身负重伤,那幕雪逝宁愿再把那些伤痛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   幕雪逝才爬上岸,忽然就眼前一黑,头重重地沉了下去。   苏入翰低头看了看怀里人的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唇角扬起一股笑意。果然,那鼻子,那眼和意中的“他”有几分相像。想那三皇子也十分清楚自己在旁边吧,不然怎么会放心将这绝色人儿丢在这里。苏入翰想着,就扯裂袖子上的一块缎布,轻轻盖住了幕雪逝的脸。    第70章   隼曳在一家客栈找到了默孺蛊师,默孺蛊师正在房间里饮酒作乐,神情很是悠闲。当隼曳和默孺蛊师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默孺蛊师也是如同听戏,脸上没有一丝涟漪。   “不知蛊师可愿和我一同入宫?”隼曳毕恭毕敬地问道。   默孺蛊师微微侧头看了隼曳一眼,言道:“不愿。”   隼曳看到默孺蛊师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像自己能够说通的,心中不禁开始犯嘀咕。原来最难办之事不是找到默孺蛊师,而是劝服他和自己回宫。   隼曳听闻默孺蛊师喜好美男,一见到模样俊朗的美男就会放下所有的防备,紧随其后。假如和他说这次入宫是替三皇子做事,不知默孺蛊师是否会有所动摇。   默孺蛊师早就瞧见了隼曳那谨慎为难的模样,心中不禁想笑,他喜欢美男不假,可是也不一定只是相貌好就可以。就像这位皱眉思考的隼曳公子,模样是不错,可惜性格耿直,不会变通,就让默孺蛊师一下子兴致全无。   默孺蛊师轻咳了两声,示意假如隼曳没有其他请求,就可以出去了。隼曳瞧这情形,连忙又躬身问道:“不知默孺蛊师可愿意为三皇子效劳?”   “三皇子是谁?三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亦或是其他宫内人士,又有何不同?”默孺蛊师把玩着手里的酒壶,一脸不屑的神情。   隼曳没想到默孺蛊师如此喜好美男的人,竟然不知道三皇子所为何人,而且他去宫中作蛊已经不是一次,照理说应该见过三皇子才对。   隼曳又是一皱眉,赶紧补充道:“三皇子就是当今世人皆知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说到此,默孺蛊师手里正在乱动的手指猛地停住了,他抬起头朝隼曳问道:“比你还美么?”   隼曳听到这话讶然极了,大概因为自小长居在宫中,又在三皇子手下做事,根本无人注意过他的容貌。被默孺蛊师这么一说,隼曳竟然有些脸颊泛红。   “在下和三皇子根本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三皇子是龙体玉身,相貌更是俊美无俦……”   话还没说完,隼曳就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没了人影,他在瞧那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推开。默孺蛊师竟然心急到如此地步,隼曳走到窗子之时,发现下面早就没了默孺蛊师的影子。   等到隼曳赶回宫中,默孺蛊师已经在三皇子的练功房为其疗了大半的伤。隼曳心头一紧,他没想到三皇子竟会受伤,而且他出去之时本是幕雪逝身负重伤,这会儿怎会变成三皇子?难道三皇子因为默孺蛊师迟迟未到,自己为幕雪逝疗伤?   想到此,隼曳竟然有种酸涩感在心头,一是因为自己的失职造成三皇子重伤,二就是因为三皇子对幕雪逝竟到了如此爱护的地步。他从未见三皇子对谁笑过,可是近半个月,三皇子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默孺蛊师额头已经渗出汗滴,放在三皇子背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不想宫中竟有如此狠辣之人,用无数只千年蛊虫的血和自己的血混成剧毒,进而通过他人为其疗伤而侵入到对方体内。   默孺蛊师如若来晚一步,三皇子恐怕就要归西了,即便默孺蛊师来了,三皇子也要遭受毒虫噬咬之苦数日之后才能恢复。而那位迫害三皇子之人,更会饱受肉体摧残,如若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没有得到救治,便会惨死在毒虫的迫害之下。不知何人痛恨三皇子到如斯地步,竟会为了迫害三皇子牺牲至此。 第71章   幕雪逝醒来之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三皇子,然而他在屋中环顾了许久,才发现这已经不是三皇子的寝宫。   “这是哪里?”幕雪逝心里募地一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屋子里面本来是空无一人,结果幕雪逝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步履不稳地迈入这间屋子。与三皇子其他的下人不同,苏入翰衣着朴素,穿的是粗步麻衣,却依旧不减身上的凛然之气。   幕雪逝才一触到苏入翰的眼神,就猛地意识到此人是谁。因为幕雪逝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苏入翰一连杀了十多个下人,连眼神都未曾变过。现如今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不得不让幕雪逝心惊胆寒。   “三皇子是派你来杀我的么?”幕雪逝平日里那灵动的眸子里如今已经待上一层哀伤,本以为自己只会觉得害怕,没想到都死到临头了,还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苏入翰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云雾膏,朝幕雪逝递去。幕雪逝的胳膊上出现了大大小小抓伤的痕迹,都是疼痛发作时不得已自己所为。   幕雪逝拿到那瓶云雾膏的第一反应却是:“这是鹤顶红么?”   苏入翰根本听不懂幕雪逝在说什么,只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从苏入翰进屋到现在,幕雪逝显得十分沉默,每日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幕雪逝活泼好动。如今见到他这副难过的神情,竟有些心中不忍。   本来没打算和幕雪逝搭话,这会看幕雪逝总是自言自语,便神情淡然地回道:“是治愈幕公子身上的伤的。”   幕雪逝听到这话,刚才还黯然的脸上一下子就恢复了神采,他赶紧跳下床,故作麻利地朝苏入翰跑去,兴奋地问道:“是三皇子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摆脱你给我的么?”   苏入翰一脸的沉默,那神情分明是否定了幕雪逝的说法。   幕雪逝脑子再不灵活,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早该知道三皇子不会这么仁慈地继续对自己好,假如是那样,他大可不必把自己赶出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幕雪逝忍不住问道。   苏入翰冷冷答道:“临寒宫。”   幕雪逝听到一个寒字,很快便反应到冷字。是冷宫么?幕雪逝想着想着就自己否定了,怎么会是冷宫呢?自己又不是皇妃,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幕雪逝苦笑着摇摇头。   苏入翰看到幕雪逝的反应,暗忖他是对临寒宫心存恐惧,在这个小院生活的每一个人,哪个不畏惧临寒宫呢?所有死在小院中的遗体无疑都拖到后山之上,临寒宫依附后山而建,阴气极重。如果身子单薄,很容易感觉到自己终日被恶鬼缠身,甚至还可能见到鬼魄形体,这种精神上的极端恐惧和折磨让很多人一提到临寒宫就面色大变。   幕雪逝还未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只是愣愣地盯着那瓶云雾膏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不是三皇子托你给我的么?是不是他不让你告诉我的。”   苏入翰冷笑一声,接着便不发一言,转身朝外走去。   幕雪逝以为他生气了,在后面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希望是三皇子送的……”后来觉得这样说似乎也不是很妥当,便又加了一句“你送的也好啊,大哥,谢谢你了!”   苏入翰早已经没了人影,幕雪逝心中不禁哀叹,不愧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连脾气,秉性都有三分像。不过这个苏入翰似乎比三皇子要稍显的随和一些,不过是不苟言笑罢了,并没有三皇子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意。    第72章   等到苏入翰走了之后,幕雪逝一个人盯着那个瓶子发呆。忽然,幕雪逝意识到,自己昏倒之前三皇子似乎情况不妙,他记起当时自己凑到三皇子的身前,三皇子猛地把自己推开了,接着三皇子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幕雪逝顿时脸色大变,把药瓶放在床榻上就冲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是软绵绵的,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而且幕雪逝对临寒宫的地形和位置一点儿都不熟悉,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可以问路,幕雪逝只能一个人焦急万分地沿着一个方向往外面跑。   这个方向正好通往后山,后山上一股浓重的尸气,腐烂的味道侵入幕雪逝的口鼻。幕雪逝掩住鼻子,想绕过这个山丘走出去,结果山丘里面雾气蒙蒙,那些雾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毫无预兆性。而且雾气越来越重,幕雪逝感觉自己在里面呼吸都很压抑。   幕雪逝赶紧朝原路返回,雾气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浓。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些雾气不同寻常,不仅密度越来越大,而且颜色越来越重,最后竟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幕雪逝正在摸索着路,忽然膝盖撞到了一个硬物上,半条腿都麻了。他捂着腿呲牙咧嘴地蹲下身,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东西是一块墓碑。   本来幕雪逝就不是迷信的人,再加上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经常和其他同学去义务扫墓,所以对墓碑一点儿特别的恐惧感都没有。他想抬腿继续往前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怎么蹬腿都甩不掉。   幕雪逝感觉那是蔓草或是什么,因为总是甩不掉也带不走,他只好再次蹲下身来。等到他看到缠住自己脚的东西是何物时,整个人都失控地大叫出来,绝美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那是两条断了的手臂,手臂上面鲜血淋漓,仿佛才从身体上砍断。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在用力攥着幕雪逝的脚踝,幕雪逝不敢去扯那两只手,因为他感觉脚上的触感像是石头一样坚硬。巨大的恐惧感袭遍了幕雪逝全身,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虽然是白昼,可是因为雾气的缘故,这里同黑夜无异。幕雪逝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境,可是脚上清晰的疼痛感朝他袭来,让幕雪逝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惊醒。   虽然已经被这一切折腾得痛苦不堪,幕雪逝的脑子里面还是有去营救三皇子的念头。   假如三皇子是因为自己中了剧毒,那自己更要出去找到二皇子,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解药拿回来。这么想着,幕雪逝就猛地一吸气,闭着眼睛把手伸到自己的脚踝处,想用力拔下那两只手。   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什么东西,幕雪逝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脚上的那两个手臂已经不见了,后山上的雾气也不知道什么散开了。幕雪逝嘴巴张得大大的,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而此刻站在不远处身着淡蓝色长袍,一脸云淡风轻的人,就是几个时辰之前为幕雪逝解毒的三皇子。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包括幕雪逝一个人在临寒宫像是一个小傻子一般到处横冲直撞,还有他被金蚕蛊制造的雾气和中害神幻化成的两条手臂吓得大惊失色……    第73章   忽然,三皇子的视线里面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分明已经察觉到了三皇子的存在,仍然面不改色地朝幕雪逝走去,低下身打算扶起幕雪逝。   幕雪逝抓住苏入翰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激动。他求助的第一件事不是让苏入翰赶紧把自己带离这个鬼地方,而是问苏入翰三皇子的情况。   苏入翰没有任何回应,扶起幕雪逝之后,便转过身一脸漠然地带幕雪逝离开这里。幕雪逝不甘心,依旧苦苦求饶道:“带我去看看三皇子吧,他到底咋样了?……”   站在不远处的三皇子心中一动,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是对自己所做之事心怀愧疚了么?还是迫不及待地瞧自己的笑话?三皇子的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容,刚才一刹那的恍惚转瞬即逝。   下一秒钟,幕雪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苏入翰的腿死死不放,像是要赖上他一样。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将自己的脸贴在苏入翰的腿上,竟然油然生出一股愤怒之意。   苏入翰忽然轻笑了一声,似是故意一般说道:“三皇子遭你暗算,将你体内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如今虽然逃过一死,却未能痊愈。而且三皇子对你恨之入骨,你若真是替三皇子着想,就请勿去惊扰,安心在这里等候发落吧!”   三皇子显然对苏入翰将自己说得如此无用深感不悦,但是无奈苏入翰说得都是实情,倘若这个时候站出来惩罚他的乱言,不但会在幕雪逝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还会显得自己很不够气量。   三皇子冷哼一声,苏入翰果然不愧跟了他十多年,也只有苏入翰有这种胆量来让自己吃憋。   说罢,苏入翰便大步朝不远处走去,幕雪逝像是一个游魂一般跟在苏入翰的后面。脑子里面都是三皇子充满恨意和厌恶的面孔,他想哭又觉得不是男人所为,不过的确觉得鼻子有点酸,幕雪逝假装去揉鼻子,趁机将眼角的泪痕擦掉了。   三皇子跟在二人身后,本就只打算瞧幕雪逝的笑话,这会儿不知为何会随着他们的脚步。三皇子一脸的漠然,却在看到幕雪逝偷偷擦眼泪的那一刹那没有了最初的那份阴寒之意,甚至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路走到尽头,幕雪逝已经感觉到周围环境变得熟悉了,他醒过来时睡得那间房子,幕雪逝也认出来了。意识到苏入翰可能又要走,幕雪逝忽然拽住他的袖子,大喘着气问道:“你能帮我传句话么?”   苏入翰不语,却也没拒绝。   幕雪逝看到此,用绝望般的语气说道:“帮我告诉三皇子,我没有勾结二皇子来加害于他,因为我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三皇子。我……”说到后面,幕雪逝都觉得自己很矫情,便拜拜手苦笑着说道:“没啥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他发落呢!”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表面虽是无动于衷,心中却静止了好一阵。虽然他作为一个旁人,很清楚幕雪逝断没有必要加害于三皇子,但是幕雪逝对三皇子真心实意的爱慕之情,却让苏入翰不禁想起自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个少年。    第74章   苏入翰转身刚走,幕雪逝就感觉到肠子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朝自己袭来,他像是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幕雪逝发现自己的眼睛前面多了一双鞋,再熟悉不过的鞋,再熟悉不过的人。幕雪逝心中激动万分,却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他只能伸出一只手企图抓住三皇子的脚踝,却不料嫩白的手才伸了过去,就被三皇子的右脚踏了上去,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幕雪逝心中一凉,无奈身体极度虚弱,让他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回。幕雪逝拼劲全力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看,还是那么熟悉的一张面孔,却不如平时看到的那般亲切。   三皇子漠然地盯着地上那张绝美的面孔,不知为何,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越是露出伤心亦或是可怜的神情,三皇子就越觉得愤怒。他本想把自己的脚狠狠地踩在那张脸上,无奈自己竟然会下不去脚,甚至踩在幕雪逝手上的那只脚,都控制不住地在收力。   曾经自己把他发配到荒地,看着那些大汉手里的鞭子朝幕雪逝的身上挥舞时,他都未曾有过任何的触动。不过是一起生活了半个月,不过是脚下之人心性大变,每日绕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甜腻的“曦”,他就这样轻易被收服了。   三皇子朝身下之人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朝临寒宫外面走去,不必回头,不必心软,他如何犯病是他的事情。他不是幕雪逝,他不过是我的弟弟,幕太师的儿子。想到此,三皇子额头的青筋暴出,凌空一跃便没了踪影。   幕雪逝醒来之时又是苏入翰坐在自己的床榻旁,这里的屋子里面湿气很重,感觉连被子都是潮的。幕雪逝尽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注意身上的病痛和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不停地摸着被子,一边抱怨着一边和苏入翰套着近乎。   已经两次了,都是苏入翰把自己救了回来,还为自己熬药。幕雪逝俨然很是感动,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地方只是一个犯人,却有这么多人对自己好。   苏入翰是,三皇子亦是,一想到三皇子,幕雪逝的脑袋里就忍不住浮现三皇子把自己的手踩在脚底时的情形,心里难受得像是要喘不过起来。   幕雪逝没想到曾经那么没心没肺的自己会对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如此在意,哪怕是以前他对自己暗恋的那个女孩,都未曾有过如此细腻的感情。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会有如此痛苦的时候,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和三皇子做朋友。如果还像当初那样,没有一个朋友,没有女孩子喜欢自己,也不过就是偶尔觉得孤单或是气愤,绝不会体会到这种失去后的痛苦和折磨。   难道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太寂寞了么?假如要是自己能回去接着做回陈悠哉,有那么多同学在身边,还有自己的父母,会不出几日就把三皇子忘了么?   三皇子把炸药放在自己嘴里炸自己,他把下人拖到院子中央打板子还要自己看着,他把脚踩在自己的手上……即便是自己害他受伤,他也不该不让自己去探病,甚至还嫁祸于他,把自己想成那么卑鄙的人,这不仅仅是一种朋友间的信任,只是人格上的侮辱和侵犯……   而且,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即便自己一直围着他转,他也不会多瞧自己几眼……   “不会,我凭啥要忘了他,他那么可气!”   幕雪逝忽然大喝一声,用自己的小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硬硬的床榻,两只宝石般的大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洁白的牙齿使劲咬着红润的小嘴,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第75章   大喘了好几口气,幕雪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缓缓地扭过脑袋,一脸窘迫地讪笑几声,说道:“我不是说你,那个……嘿嘿……”   苏入翰正在旁边一脸悠闲地喝茶,方才看到幕雪逝醒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换了很多个,最后竟然旁若无人地吼了出来。那愤怒的神情虽然显得有些古怪,却也滑稽可爱。   幕雪逝生怕苏入翰会朝自己投过来嫌恶的目光,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就经常会时不时反常一下。每到那时,旁边的同学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二百五,神经病,傻缺这些词汇往他身上扣。哪怕自己那时就是因为郁闷才如此发泄,那些同学也丝毫不会照顾他的感受。   结果,苏入翰不仅没有朝幕雪逝投过来任何不友善的目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样一来,幕雪逝虽然是松下一口气,不过也有些自讨没趣。   “你……晚上在这住么?”幕雪逝问道。   苏入翰摇摇头,淡淡地答道:“不!”   幕雪逝脸色一变,拼尽全力下了床,朝苏入翰走过去。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只会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和自己交谈,不想幕雪逝竟然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甚至还费力地拉着凳子,凑到自己身前。   幕雪逝身上的馨香味道一下子沁入苏入翰的鼻息,而且那张精致无暇的小脸对着苏入翰。假如不是这个人不是苏入翰,恐怕早已神魂颠倒。   幕雪逝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这些表现属于一种诱惑,他依旧豪迈地把自己的胳膊搭在苏入翰的肩膀上,一脸讨好的神情问道:“这样吧,今个你就在这住着吧,咱俩一起睡在这个屋。”   苏入翰很快将幕雪逝的那只胳膊拿了下来,冷言道:“不,这个临寒宫是三皇子赐予雪公子小住几日的,属下岂敢惊扰……”   “不不不!”幕雪逝赶紧摆着手,朝苏入翰讲到:“咱们还用那么客气,今个我就自作主张一回,你就在这吃,在这住了,一会儿我就去添一床被子。”   幕雪逝不顾一切地挽留苏入翰,不过是因为对今天白天后山上的那阵奇怪的现象心有余悸。他还把自己当成三皇子的朋友,府上的客人。觉得自己挽留苏入翰还是很仗义的事情,他俨然认为苏入翰住的地方肯定不如自己这么舒适。   谁知苏入翰一点没有被打动,还一脸漠然地答道:“雪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不是和雪公子客套,只是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和人同房而睡。”   “都是男的怎么了?”幕雪逝一副轻松的神情,手上却死死地攥住苏入翰的袖子,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是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的。晚上黑,又没有灯,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不被鬼吃了也会被鬼吓死。   苏入翰被幕雪逝的那句“都是男的怎么了”着实给震到了,如今男风盛行,两个没有身家的男子共枕而眠,传出去之后必是百口莫辩。再加上幕雪逝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即便苏入翰真的对他有意思,也不会以身犯险,更不要说苏入翰本对他无非分之想。   三皇子就是明白苏入翰做事自有分寸,所以才放心地让苏入翰陪护在幕雪逝身旁。只是他没有想到苏入翰没有越入雷池,幕雪逝反倒自己贴了上去,任苏入翰怎么拒绝,幕雪逝都是死死拽着不放手。   即便苏入翰再怎么稳重,就这样被幕雪逝粘腻着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再加上幕雪逝总是时不时朝苏入翰露出恬静和友善的笑容,苏入翰更是一阵恍惚。   最后,苏入翰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幕雪逝,气力没用上一成,却让幕雪逝连退了好几步。等幕雪逝反应过来之时,苏入翰早已大步跨出了屋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第76章   幕雪逝一脸挫败地站在地上,心中甚是不安。苏入翰才走,他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森了,早上那诡异的事情反复回荡再幕雪逝的脑海里,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屋中只有一盏柴油灯亮着,幕雪逝恨不得将那柴油灯劈成数十个,把这屋子全部点亮。不然屋中黯淡一片,还有无数怪影,其实影子并不怪,只是幕雪逝的想法怪而已。   幕雪逝越是害怕,就越忍不住把屋中看不清的东西定义成各种各样的可怕物体,一会儿把瓦罐看成骷髅头,一会把窗花看成人脸,一会儿又把屏风上的凤凰看成附在上面的幽魂……   最后,幕雪逝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寻找可以糊墙糊窗的布匹纸张,他要把所有透光的部分全部糊上,这样就不会有影了。   幕雪逝折腾了大半夜,最后终于把屋中所有的布匹系起来,拉成横幅,又把它们悬挂在窗子前遮挡住外面那片微薄的月光。正在幕雪逝稍稍心安,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他的旁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之手,帮助幕雪逝把最后的一个角系在了窗棂上。   幕雪逝说不出谢谢,因为他此刻全身僵硬,大脑里面的血液也停止流动。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眼前这双莫名其妙的手臂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幕雪逝亲眼看到了它为自己拉窗帘,却不敢看身旁之人,因为他怕身旁本没有人,就如今天白天那双缠住自己脚踝的手臂。   “啊!!!”幕雪逝大吼一声,随即便因为脑充血而昏了过去。   他昏过去之后,窗子上挂的那些所谓的窗帘全部被一个黑衣人扯了下来。从黑衣人的身形来看,很明显是一个女子,银剑别于腰处,一屡黑纱遮面,却丝毫遮盖不住女子艳丽的面庞。女子和幕雪逝有着同样一双流光异彩的眸子,却更细长妖冶。   看着幕雪逝乖巧的睡相,女子用细长的手指轻触那吹弹可破的面庞,一脸柔和的笑容。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的轮廓,就可以让人乱了心智。   像是一种感召,幕雪逝睁开了朦胧的眸子,最初本是一脸惧意,却因见到那双眼睛而逐渐平静下来。眼前的女子很熟悉的感觉,幕雪逝心中暗想,虽然是初次相识,或许还是一种幻觉,可是他从心底就感觉此女子如此亲切,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女子朝他浅浅一笑,上翘的嘴角引得面前的黑纱轻轻舞动。幕雪逝看呆了她的笑容,嘴里喃喃说道:“好美……和神仙姐姐似的……”   那女子伸出手,朝幕雪逝的眼上抚去,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幕雪逝很快便进入睡梦之中。   等三皇子潜入屋内,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三皇子心中一紧,暗暗猜测来者所谓何人。此女子身形俱全,不像是蛊虫恶意搞坏,而朝中女子尚少,如此绝美女子更是难得一见。三皇子不禁心中一动,朝那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行动诡异神速,等三皇子追出临寒宫,那女子早不见了踪影。而且三皇子震惊地发现,自己布下的临寒七阵已经被这女子破坏了九成,大部分的阴森之气都已消散,甚至连那数百只千年蛊虫活跃的领地,如今都是一片死寂。   三皇子俯身捡起一枚黛灰色薄片,发现那是金蚕蛊现形之后的甲壳,如今地面皆是此物,数百只毒性极强的蛊虫被这女子的柔指一拨,全部七窍升烟。    第77章   三皇子万分诧异,根本没见过此女子,而且看那身手不像是平凡之辈,难道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岳凌钗?岳凌钗的确神出鬼没,而且面纱遮面,如若真的是她,她来此看幕雪逝又是何目的呢?   三皇子回到屋内之时,幕雪逝还是昏迷未醒,虽然是吓昏过去,却是一脸恬静的睡相。柔软的发丝遮盖住了美得宛如一幅画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不像是惊恐或是愤怒,只是纯粹的梦呓。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三皇子动摇了最初的立场。三皇子倾慕他的美貌,但却不至于迷恋。后来幕雪逝主动接近他,关心他,像是知己一般地于三皇子朝夕相处之时,三皇子仍没觉得此人真的牵动自己的心情。直到之前的事情发生,幕雪逝做了如此胆大的行径,三皇子才知自己原来并不沉迷于幕雪逝和自己的反目成仇。   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看幕雪逝反抗,喜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他的痛苦即是三皇子的快乐。而今才发现,三皇子不喜欢幕雪逝的背叛,不喜欢他的阴谋,不喜欢两个人之间一点点的争斗,因为他品尝到了一种比复仇还要强烈的快感,那就是简单的温暖和快乐。   三皇子放在幕雪逝身上的手由收紧变得舒缓,他放下腰间的剑,脱下长袍,在幕雪逝身边缓缓地躺下。幕雪逝一触即到熟悉的味道,即刻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地扣在三皇子的身上。他喜欢把自己的腿搭在别人的身上睡,以前没人愿意和自己睡,幕雪逝就经常骑着一个被子睡,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的。   三皇子也是习惯了幕雪逝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所以才会在自己屋中辗转反侧,最后迫不得已又跑到这里来巡视。三皇子觉得幕雪逝身上有种奇特的馨香,像是自血液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三皇子闻到就忍不住想去亲近他。   这种感觉,只有两个人给过三皇子,一个是临月,一个就是幕雪逝。   清晨一大早,幕雪逝醒来之时,身边之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是被苏入翰的长剑敲醒的,幕雪逝揉着脑门,一脸恼怒地看着苏入翰。   “昨晚上不陪我,这会来了,你还来干啥,走吧走吧,这不欢迎你!去去去……”幕雪逝眉头皱着,像是轰苍蝇一样地轰着苏入翰。   苏入翰在原地纹丝不动,幕雪逝使出吃奶的劲都没移动苏入翰分毫,还让自己万分尴尬。最后幕雪逝恼怒了,后退到离苏入翰很远的地方,接着猛地朝苏入翰冲过去,打算用自己的冲撞惯性而让苏入翰移动。   结果,幕雪逝像是一个麻袋一样被苏入翰的身体撞开,整个人飞了几步,最后竟然稳稳地坐在凳子上。   幕雪逝被摔得有些疼,但还是一脸兴奋的神情,呲牙咧嘴地朝苏入翰说道:“太强了,你咋这么大劲啊!快教教我!”   幕雪逝的这句话刚一出,苏入翰就冷笑一声,握剑的手紧了紧,言道:“我就是奉三皇子之意来教雪公子习武的。”    第78章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三个字,整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忘记前嫌,凑到苏入翰的身边说道:“三皇子原谅我了?”   苏入翰发现幕雪逝总是喜欢和别人亲近,不知道是人之天性还是刻意为之。他朝后面稍稍退了两步,朗声说道:“三皇子只是说要雪公子习武防身,并无它言。”   幕雪逝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其实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想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忽然要教自己习武。难道是因为三皇子知道自己十几日之后就要服刑,不想让自己死又不想徇私,于是就想让自己逃出法场。   幕雪逝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越狱男主角的那张脸,顿时觉得这样的仍真的很酷,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自己伸出手和脚在那里乱踢乱踹了一阵,苏入翰在旁边冷汗直流。   幕雪逝一直觉得苏入翰腰身上的那把剑像是一把宝剑,甚至看着比三皇子身上的剑都要贵气一些。他心直口快,立刻就要求苏入翰教他舞剑,还要求苏入翰把身上的那把宝剑借给他玩玩。   幕雪逝刚一指着那把宝剑,苏入翰的眼睛里就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吓得幕雪逝一激灵。   幕雪逝见苏入翰如此珍爱自己的这把宝剑,便不再提练剑的事情了,现在就算是苏入翰让他摸,他都不敢去摸。   苏入翰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幕雪逝瞧见他的脸色没有最初的那么吓人了,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师父?”   苏入翰躬身说道:“请雪公子直呼在下名字,叫师父实在不敢当。”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慢慢放松下来,他看苏入翰并没有任何指示和动作,自己又心急,便在苏入翰的旁边转着圈,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幕雪逝又想学轻功,又想学他所谓的大力神掌,又想学点穴,一个人唧唧歪歪地所得好不热闹,最后发现身边的苏入翰早就不见了。   “由他自己玩……”三皇子嘴角浮现一丝轻笑。   此时的苏入翰已经潜入了三皇子的寝宫,向三皇子汇报幕雪逝的情况。三皇子侧躺在软塌上,一脸闲适的神情。苏入翰难得见到三皇子如此清闲的时候,但是长久养成的习惯,让苏入翰从不主动过问三皇子的问题。   三皇子放下手里的青花茶碗,缓缓地说道:“宁越死了。”   苏入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朝三皇子应道:“在下不知。”   三皇子冷笑,像是嘲讽一般地说道:“如今你不做我贴身侍卫,连我甚为关心的幕府杀人案都不予追查了……”   “追查下去,恐怕连累数人。”苏入翰轻声言道。   三皇子挑了挑眉,看着苏入翰问道:“你对此案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   “哦……”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杀死太师之人,他竟然敢断了我的路。”   苏入翰躬身言道:“是,三皇子日后查出,必要从严处置。”   三皇子随后便不发一言,苏入翰看到三皇子轻闭着眼睛,好似在休息,便打算一声不响地出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朝苏入翰说道:“记住,好好教幕雪逝武功。这起案子,只有他能查出,除非他不是真的幕雪逝。”   苏入翰忽然停住脚,背朝着三皇子说道:“难道三殿下不怀疑我的能力么?我的武功已被折损大半。”   三皇子闭着眼睛,缓缓说道:“防身已经足矣,凶手武功必在你之下。”    第79章   幕雪逝一个人拿着木棍,百无聊赖地在一片空地上胡乱戏耍,刚才苏入翰还说要教自己习武,这会儿就没了人影。果然有武功的人就是好,想什么时候逃跑就什么时候逃跑,以后三皇子再惩戒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   一想起三皇子,幕雪逝手里的木棍慢慢地停了,他蹲下身,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坐着。手指拨弄着膝间的杂草,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昨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很漂亮的仙女,后来仙女变成了三皇子,依旧睡在自己的身边。   幕雪逝已经忆不起自己是梦是醒了,手里的触感很真实,三皇子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还在。他觉得自己像是心病,因为一觉醒来,所有的身体不适都没有了,精神头也很足。不像前两天,做什么都没有力气,还时不时出现幻觉。   幕雪逝还在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他抬头之时,那人已经与自己鼻尖贴着鼻尖。幕雪逝一下子就看出此人是谁,立刻忘乎所以地用自己的手去握住三皇子的两颊,一脸的兴奋。   “熙!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么?”   幕雪逝还在说着,忽然觉得喉咙一紧,三皇子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握着幕雪逝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紧。幕雪逝的眼睛越睁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两只手从三皇子的脸上无力地垂下。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幕雪逝的脖子一松,三皇子的脸又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三皇子玩味地看着幕雪逝憋得通红的脸,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   幕雪逝赶紧使劲喘了几口气,有些气息不稳地朝三皇子说道:“你想杀了我么?”   三皇子不语,竟跟着在幕雪逝的身旁坐下。   幕雪逝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和三皇子接触了,刚才问三皇子的问题三皇子没有回答,不过幕雪逝觉得三皇子不过是还在生气,不可能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他心里忽然百感交集,手里摆弄的那根草也被自己揪得不成样子。   “其实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死掉,他没有任何错,我心里不忍。而且我知道,就算我把那个解药给了夙樱,你也会再给我一个的。只是我没想到二皇子竟然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假如我知道他会这么做,我真的可能不会去管夙樱了……”   幕雪逝念念叨叨地说着,三皇子就不发一言地在旁边听着,以前他听不得一点儿声音,从小到大听到的声音还不及如今半个月这般多。现在竟然习惯了幕雪逝在自己耳旁的喧嚣,还有那些奇奇怪怪和无足轻重的话语。   幕雪逝解释到嘴巴发干,三皇子只说了一句话:“宁越死了。”   幕雪逝一愣,两颊有些泛红,丝毫不像伤心之态。他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企图避开三皇子的目光,但又无奈不去正视,最后只好抿着小嘴乐了两声,问道:“宁越是谁?”   三皇子眉角处动了动,还是耐心地说道:“你以前的贴身侍卫。”   幕雪逝哦了一声,随即又有模有样地感叹了一句,“真是伤心啊,就这么去了,虽然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不足三皇子,不过我还是有些难过的。”   三皇子对幕雪逝的肺腑之言无动于衷,只是提醒一般地说道:“宁越一死,你就有了另外的利用价值,我又怎会杀你。”   “什么利用价值?”幕雪逝刚明媚起来的心情又渐渐黯淡了下去,他以为三皇子是顾念两个人的感情才会不和自己计较,原来不过是觉得自己有了其他的用途。   三皇子却把话锋转到了幕雪逝刚才说的那句话上,一脸冷漠地问道:“宁越为何不及我?”   幕雪逝闷闷地答道:“因为我不记得他了。”   三皇子沉默半晌,忽然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即便如此,你最后也得忆起一切,尤其关乎你我,关于幕太师之死。否则,你便无任何价值。”    第80章   一句话如当头一棒,重重地敲醒了幕雪逝,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无意间就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国度,还厚着脸皮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利用这个身体和三皇子成为了朋友,最初只是为了找一个依靠,到最后竟然真的开始留恋一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而他,不是幕雪逝,即便有了如今的美貌,当某一天一切归零的时候,他还是陈悠哉,又丑又不起眼的一个人。   想到三皇子所有的关心和宽容都是因为另一个人而起,而自己如今付出的感情也要在某一日归属于另一个人,幕雪逝就觉得呼吸困难,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心痛。   良久,幕雪逝使劲吸了一口气,朝三皇子笑呵呵地说道:“这个事情不难,三皇子只要帮我找到一枚银币,我就能恢复记忆。到时候,三皇子熟悉的那个幕雪逝就会回来,不过我有可能把这段记忆忘却,即便那样也没关系吧,你现在也不过把我当成一个病人……”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提到的那枚银币,稍稍有些诧异和怀疑,不知幕雪逝又在玩何花样。   三皇子刚要进一步逼问之时,发现幕雪逝已经收回了刚才嬉皮笑脸的面孔,换成了一脸的泪水。他双目通红,哭得不声不响,只剩下眼泪在那里止不住地流着。   三皇子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幕雪逝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像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影子,总有一天,幕雪逝还会恢复自己的本性。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三皇子的心情竟有些沉重。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注视他,忽然觉得很没面子,便又装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看啥?我只是排泄一下体内的废物,偶尔哭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见三皇子无动于衷的脸,幕雪逝心里又是一阵抽痛,他试探性地问道:“熙,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你了,你会怎么处置我?”   三皇子轻笑,“你已经骗了,处置方式随后便知。”   幕雪逝大惊失色,他以为三皇子看穿了自己是个冒牌的幕雪逝,顿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结果下一秒钟三皇子又开口说出前日之事,幕雪逝才知道原来三皇子所谓的骗是自己犯得那个小错误。   一下子又心生愧疚,幕雪逝想和三皇子说出自己身份的实情,又怕三皇子会嫌弃自己,所以只好这样一直隐瞒着。他也知道自己对不住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他的灵魂还被封锁着,无缘无故就成了孤魂野鬼,被别人霸占着身体,还霸占着感情。   只要找到银币,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这段日子就当是上天赏赐给我的慰藉品吧,谁让他把我生得那般丑陋。假如以后三皇子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恨自己,自己也不会看到了,就这样吧,让我自私几天。   想着,幕雪逝又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处有人为自己拂去泪痕。幕雪逝哭得更厉害了,他一下子扑跪到三皇子的身下,一边抽泣一边哀求道:“三殿下,你惩治我吧,我骗了你,我理应受罚,假如你要宽恕我,我会一辈子不得好过的……”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一点不留情面地说道:“谁说我会宽恕于你?我若要惩罚于你,还需你主动要求么?”   三皇子刚说完这话,幕雪逝的哭声就停了,他还真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怎么惩罚自己。他觉得三皇子肯定不忍心伤害他,无非就是拿一些自己研制的炸药,刑具吓唬吓唬他。前几次幕雪逝触犯了三皇子,三皇子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应该也不会拿幕雪逝怎么样。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81章   “五十杖刑!”三皇子一脸阴沉地说道。   幕雪逝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恐惧,他试探性地朝三皇子问道:“是真的么?”   结果事实证明幕雪逝之前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三皇子这次丝毫不给幕雪逝留情面,还脱掉了他的裤子,因为不想让下人看到幕雪逝的脸和身体,三皇子就自己动手,用冰冷的剑柄朝幕雪逝的屁股上狠狠砸去!   没出几下,幕雪逝就疼得哭天喊地,三皇子的力道慢慢减轻了,可是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其实这对于三皇子来说,已经不算是刑罚,这院子的任何一样工具,都可以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才打到二十几下,幕雪逝就整个人不停地挣扎,连连求饶。本来最初觉得自己对不住三皇子,被惩罚一下心里还平衡一些。现如今被三皇子这么一打,幕雪逝反而觉得委屈了,以前陈妈打自己的时候都没感觉到这么难受,何况陈妈的铁砂掌还不及三皇子的半点力度。   不管幕雪逝怎么哭喊,求饶,三皇子还是一下没有少打。到最后,幕雪逝白皙的屁股已经彻底变成青紫色,到处步着血痕,看着惨不忍睹。   幕雪逝早就疼得奄奄一息,额头上都是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三皇子像是没事人一样地抱起幕雪逝,并用纱巾盖上了他的脸,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幕雪逝如愿以偿地回到了三皇子的寝宫,却是这样一副模样回去的,整个人被打得惨兮兮的不说,三皇子还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   默孺蛊师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三皇子的小院里没有出去,最初请来的时候如此艰难,现在恐怕轰都轰不走。隼曳一直看他不顺眼,从默孺蛊师因为三皇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而马上赶来救人那时起,隼曳就开始对他心生厌恶。   虽说自己也倾慕三皇子的外貌,但是默孺蛊师身为前辈,做事竟然这般轻佻。每每看到三皇子,都是笑逐颜开,但是一见到除了三皇子以外的其他人,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幕雪逝回来之后一直昏迷,三皇子亲自帮他敷了药,见幕雪逝没有醒来的意思,便将默孺蛊师请到了屋内。   这是默孺蛊师第一次进入三皇子的内室,自然是兴奋不已,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如此清冷之人会将内室装饰得如此鲜亮。默孺蛊师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床上之人,虽然幕雪逝的脸已经被三皇子贴上薄膜,可是那若隐若现的身形已经够让默孺蛊师惊诧一阵了。   “请蛊师为床上之人除去体内蛊毒。”三皇子的话语里透露着一丝不悦。   默孺蛊师听到三皇子的这话,才把目光从床上人转移到三皇子的身上,听到三皇子的指示,他巴不得赶紧上前一查究竟。   过了许久,默孺蛊师放在幕雪逝穴道上面的手指慢慢放了下来,表情已经由最初的玩味变得无比凝重,反复试探了很久。默孺蛊师都是一脸诧异的神情,最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位公子体内并无任何中毒迹象。”    第82章   三皇子微敛双目,神情又冷峻几分,默孺蛊师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暗暗赞叹三皇子做什么表情都是如此俊朗,让人想不注意都不成。   “照之前所说,这位公子身中剧毒,即便三皇子已经为他解毒,也会存有祸患。但是草民刚才为这位公子诊断之时,发现公子血脉畅通,并无任何残留的蛊气。所以敢请三殿下好好想一想,是否另有他人曾为雪公子作蛊?”   三皇子蹙眉,“普天之下,还会有什么人能和数百只千年蛊虫抗衡……”   忽然,默孺蛊师望向三皇子,三皇子也已了然于心,默孺蛊师不禁心有余悸地说道:“岳凌钗在江湖上消失已久,有人传闻她在炼制血僮神功之时走火入魔,将自己锁在自己布下的魔阵中惨死。这会儿再次出现证明当初所传为虚,那他这次重现江湖,又是为的什么呢……”   默孺蛊师还在一脸忧虑地思考着这件事情,已经有两名侍卫走到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个就是隼曳。隼曳对三皇子的心思一目了然,知道这会儿他已经不愿任何人待在他的内室之中,于是隼曳恰好趁这个时机将这个老奸巨猾的人扔出小院。   强行被拖至门口,默孺蛊师竟然没有任何气愤之色,而是玩笑一般地说道:“三殿下,担心床上之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那位公子有高人相助,三皇子体内的蛊毒还没除净。倘若三皇子不愿我再来此打扰,就等月圆之夜莺兰花开之时取下花粉,轻敷于手背两侧。不过莺兰花难得一开,若能在月圆之夜恰好开放,也算得上三皇子的幸运。”   说罢,默孺蛊师突然侧头朝隼曳一笑,腾身一跃,消失在小院之中。   幕雪逝早已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认真听着三皇子和默孺蛊师的对话。他才知道三皇子体内的毒还没有彻底好,本来还为三皇子打自己而喊冤叫屈,这会儿忽然又心中愧疚,暗暗盘算着一定要亲自帮助三皇子取下那花粉。   幕雪逝还在想着,三皇子忽然将幕雪逝轻轻移动了一尺远的距离,然后躺在他的身边。幕雪逝被牵动伤口之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抓着被子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自从幕雪逝回来之后,仿佛没有最初那般活泼了,三皇子不禁觉察道。以前自己将幕雪逝发配边疆,被打到那般惨重,幕雪逝醒来之后照样生龙活虎的。这会儿不知是心中不满还是身体不适,一直沉默寡言。   三皇子望着幕雪逝竟然出了神,直到幕雪逝忽然开口说话,三皇子才恍过神来。   “对不起!”幕雪逝的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   三皇子明白了幕雪逝的意思,他该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默孺蛊师的对话,在为三皇子因他中毒而赔罪。三皇子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一些,但说出的话依旧是毫不留情。   “从明日起,你不仅要练武,还要着手准备幕太师的案子,倘若在月末之日你查不出来,即便我不治你于死罪,皇帝也会要了你的命的。”   “是你教我习武么?”   “是苏入翰。”   “你可以教我么?我不想让他教。”   “不可。”   “哦……”   幕雪逝本来还想问幕太师是谁,但一想起自己叫幕雪逝,霎时间明白了幕太师是自己的父亲。幕雪逝的父亲不是被自己所杀的么?为什么还要查?难道另有隐情?这和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忍我死么?”幕雪逝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我是不忍幕太师死,所以要查出真正凶手。”   “呵呵……我就知道不会是……”幕雪逝把脸贴在枕头上,忍着后面传来的剧痛,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第83章   幕雪逝闭眼小憩了一阵儿,大概是这两天睡得有些多了,此刻丝毫没有困意。他睁开眼睛凝神望着睡在身边之人,三皇子已经感觉到幕雪逝睁开了眼睛,他却没有表现出自己已经醒来的迹象。   幕雪逝从没有如今这般认真观察过三皇子的模样,现在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阵之后,他发现自己变错人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三皇子才是是真的英俊,而且是无可挑剔的那种,天下第一美男子应该是三皇子,而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幕雪逝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三皇子的脸上细细摸索着,一脸的迷恋神情。直到幕雪逝的手触及到三皇子的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咋变得这么色!!”幕雪逝小声嘟囔一句,一脸的诧异,仿佛对自己的表现很不理解。   三皇子虽然习惯了无动于衷,但是面对幕雪逝若有若无的“色诱”,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冲动。他刚要有所动作,却感觉到身旁的人先动了,三皇故作一副未察觉的样子,等着幕雪逝接下来的行动。   听到一声门响,三皇子知道幕雪逝已经溜了出去,至于他去做什么,三皇子模糊地感觉到一些,却有些不肯定。   幕雪逝感觉自己修养两天,屁股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酸痛。他先是四处望了一下,然后看到泰安公公还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守着,便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不用睡觉么?”幕雪逝有些好奇地问。   泰安公公不像苏入翰和三皇子那般冷漠,听到幕雪逝的话就很随和地答道:“奴才不困,守夜期间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算心里想着不懈怠也支撑不住啊,我和你说,我站着都能睡着,咯咯……”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掩着嘴偷笑两声。   泰安公公只是嘴角上翘了一下,再没多余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和幕雪逝的差距,幕雪逝俨然成了这里的二主子。他不能像幕雪逝那般放肆地表现自己,但是也必须要适当地回应眼前的这个人。   聊了好一阵,幕雪逝发现泰安公公还是很好说话的。于是幕雪逝便放下心中顾及,朝泰安公公问道:“你可知莺兰花长得什么样子?”   泰安公公一本正经地回道:“莺兰花不开花之时与一般杂草无异,很难辨得,而且开花只在一瞬,开了之后很快就凋谢了。据见到的人称,莺兰花的花冠如同一把小伞,五个花瓣皆为乳白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原来这样……”幕雪逝轻轻念叨着,接着问道:“那它一般都种在什么方位呢?当初总有人撒种子吧,难道他都不知道莺兰种在哪里么?”   “呵……公子有所不知,莺兰花不是院中人所种,而是蛊虫产卵渗入泥土里所长。所以蛊虫活跃之地,莺兰花相对较多,公子不妨去碰碰运气。”   “OK!”幕雪逝大叫一声,朝自己上次制作标本逮虫子的地方快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捂住屁股,一瘸一拐地十分滑稽。   幕雪逝找了一块草坪蹲下身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不起眼的杂草,虽然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幕雪逝也要守在这里等。他要见到一次莺兰花开心里才放心,不然等到月圆之夜,因为反应不及时而错过了花开的时间,那三皇子的病就要拖到下个月了。想起前段时间蛊毒发作起来的痛苦,幕雪逝就全身打颤。    第84章   院中起风了,幕雪逝不禁打了个冷战,使劲搓了搓胳膊,柔柔睡眼惺忪的小脸,强迫自己精神起来。他到这不过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晚上不能睡,白天还要听从三皇子的命令,和苏入翰学武和跟随三皇子去幕府追查凶手。   幸好这两件事情都是幕雪逝感兴趣的,幕雪逝不仅可以帮这个身体的主人洗去冤屈,还能帮助三皇子找到所恨之人。如此说来,等自己能够离开的时候,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是幕雪逝又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自己对破案一窍不通,以前虽然喜欢看一些侦探的小说和动画片,但那也只是为了娱乐和消遣自己。至于里面的人如何将线索一点一点找出来,最后解开所有的疑团,幕雪逝从未注意和研究过。   带着这些心事,幕雪逝又开始困得点头,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地朝地上磕着。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视线一阵模糊,   忽然,幕雪逝在一次偶然睁眼之时,忽然看到几片白色的花瓣正在由土里滋生出来。他兴奋地大叫一声,结果把自己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三皇子的床榻之上了。而三皇子,也躺在自己身边安静地睡着。   幕雪逝好一阵才恍过神来,三皇子点通了幕雪逝的睡穴,所以幕雪逝怎么挣扎都抵挡不住困意,马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三皇子想起幕雪逝刚才蹲在草丛中的那副傻样子,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他将自己的嘴贴到幕雪逝的唇上,轻轻地吮吸了一口,才抱着幕雪逝一起睡去。   第二天幕雪逝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还怕三皇子会责骂于他,不想三皇子此刻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软榻上,一脸清冷的表情。幕雪逝记得三皇子说过今天要自己早起学武的,看太阳升得这么高,想必也不早了,三皇子应该生气了吧。   幕雪逝试着和三皇子搭了一些话,结果三皇子一如往常,都是十分静默,任由幕雪逝说什么,都不予作答,幕雪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丫鬟这时走了走了进来,伺候幕雪逝更衣洗漱。   “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麻烦了。”幕雪逝客气地说道,说着还去拿清雅手里的玉盆。   谁知三个丫鬟此刻都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一脸的恐慌之色,其中清韵还哭丧着脸说道:“奴婢恳请雪公子指出奴婢的不足之处,奴婢定当改正,还望三殿下恕罪。”说罢三个人都是一脸凄惨的表情等着三皇子发落。   幕雪逝刚要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瞧见屋中之景,也只好恳求三皇子放她们一马,然后老老实实地被她们服侍。假如不是三皇子上次的那些警告,幕雪逝一定和这三个丫鬟搞好关系,地位平等地相处。   “这个小点心真好吃,你也尝尝吧……”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紫晶糕掰下一半送到三皇子的盘子中,脸上带着的是忐忑的神情。   三皇子自始至终也没有东那块紫晶糕,这让幕雪逝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习惯了。   其后,三皇子牵过来两匹骏马,幕雪逝便将刚才的不快全部抛之脑后,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面露出惊喜的神色。假若是最初来到这里,幕雪逝一定什么都不顾,先骑上去转两圈。但是现如今幕雪逝做事情多少懂得一些方寸了,三皇子在身旁,幕雪逝便乖乖地等着三皇子发令。   三皇子用手顺顺马鬃,指着其中一匹浅黄色的马对幕雪逝说:“这匹马名为雷驰,今后就归你所有,你从今天开始就要骑着这匹马随我去幕府断案。”   幕雪逝显然是兴奋得不得了,但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着三皇子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今天不用练武了么?”   三皇子眉头微微簇起,并没有回答幕雪逝的问题。他本想一大早将幕雪逝叫起,不料看到他恬静的睡脸,竟然心中不忍,就由着他一直睡到临近中午。    第85章   幕雪逝说罢就要上去骑一骑,三皇子却一把拽住了幕雪逝,幕雪逝有些疑惑地看着三皇子,问道:“我们不快点儿赶路么?太师府离这里有多远的距离?”   一旁的隼曳一下便知三皇子的心思,心中微微诧异,但还是将三皇子送给幕雪逝的那匹马拉走了。   幕雪逝一下子就急了,扯着嗓子超隼曳说道:“你干啥去?那是我的马。”说完还扭头朝三皇子气哄哄地说道:“三皇子,您这样办事可有不妥,明明已经将马送给了我,为何还要让别人牵走,莫非是骗我玩呢!”   三皇子心中心中忍俊不禁,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解释,直接自己翻身一跃,跳到了自己的骏马之上。   幕雪逝面对三皇子清冷的眸子,愣愣地问道:“三殿下不是想让我在后面跑着吧,若是那样,恐怕月末才能到太师府。况且我身体不适,想比三皇子没有那么狠心。”   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故意说道:“正有此意。”   幕雪逝张大嘴巴,刚才还在闪光的大眼睛如今又变得黯淡无神,他知道自己也说不通三皇子,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尽力跑吧,你让你的千里马跑得慢点,不然半路丢了我这个犯人,就算你的失职了……”   幕雪逝的那张小脸皱成一团,神情越发地可怜,连院中的下人都在心中暗暗着急,希望三皇子可以将幕雪逝带到马上一同出行。   幕雪逝在府上待了数日,很多下人都喜欢他古灵精怪的性子,三皇子打幕雪逝的这一次,幕雪逝的三个丫鬟伤心了很久。   “三殿下,带上这两身衣服出行吧,夜风很凉,雪公子身体又不适,还是带上的好。”   幕雪逝忽然一愣,这才看到身旁跪着清韵。幕雪逝最喜欢清韵,因为清韵不像其他那两个丫鬟那么胆小,偶尔还会和幕雪逝闲聊几句,脸上也是一直带着柔和的笑容。   三皇子还没发话,幕雪逝就在一旁接过清韵手里的衣服,并一脸笑容地回道:“谢谢清韵,还是清韵体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嘿嘿……”   这话才一说出口,幕雪逝的脚就离开了地面,三皇子像是拎小鸡一样地将幕雪逝拎了起来,一把按到自己身前,并且将脸朝向自己。   幕雪逝的屁股才一沾到马背,就像触电般地弹了起来,整张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三皇子表情阴冷,丝毫不照顾他的伤口,驾着马一路飞驰。   路上颠簸不已,幕雪逝几次想说话都用惨叫来代替了。他使劲攥着三皇子的两条手臂,朝他断断续续地哀求道:“快……快……慢点……”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狠狠地朝马身上挥了一鞭,骏马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刻朝大路上飞驰。   幕雪逝见求饶没有效果,只好绝望般地抱住三皇子,打算用他的肩膀做支点,让自己的屁股脱离马背。   感觉到胸口处温热的呼吸,三皇子忽然就一扯缰绳,骏马长啸了一声,随即稳稳地停在路边。   两人这会儿已经出了皇宫,来到一处草原。马一停下来,幕雪逝额头的汗就滴了下来,他立刻离开三皇子的胸口,不依不饶地问着:“为何送我的马又叫隼曳拉走?”   三皇子根本没有回答幕雪逝问题的意思,连小院里的下人都知道幕雪逝不会骑马,他自己竟然还来质问自己,将自己的一片好意曲解不说,还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喜欢一个小丫鬟。    第86章   幕雪逝丝毫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的不悦,他的目光已经被不远处的一只大鸟吸引住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在天上飞,长得又不像雕,倒像是长了两个翅膀的蜥蜴,样子说不出的奇怪。   幕雪逝眼睛睁得大大的,用胳膊肘重重地撞击了三皇子的胸口一下,忙不迭地问道:“这是什么飞禽?你有弓箭么?我好想射箭啊!!”   三皇子心中郁郁不乐,本想继续赶路,可低头对上幕雪逝那张渴望的大眼睛的时候,又有些许动摇。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地从身后抽出一把弓箭,拿到身前。   幕雪逝要去抢那把弓箭,三皇子手里牢牢握着不让他得逞,幕雪逝反复哀求都没有效果,最后又把脑袋扎到三皇子的胸口,靠着他一脸的挫败。   幕雪逝这样一来,三皇子就把弓箭递到了幕雪逝的手上,幕雪逝一愣,猛然发现这一招还挺好用。不知道是三皇子怕痒还是三皇子喜欢别人抱他,以前陈悠哉最讨厌和男生过分亲近,这会儿换成了三皇子,他竟然还有少许的兴奋。   三皇子扶着幕雪逝的腰,将他调了一个方向,让他的背贴着自己的胸口。三皇子把自己的手放在幕雪逝的手上,想带着他一起射下那只鸟,谁知幕雪逝一脸的偏执,非要自己亲自动手,不然没有成就感。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死死守着那把弓箭,唯恐三皇子插手的样子,不禁感觉到眼前的人又恢复了前些日子的可爱和灵气。刚才还愤怒的心情这会儿全都烟消云散了,三皇子都诧异为何自己受幕雪逝的情绪牵动如此之大。   幕雪逝姿势怪异地拉着弓,朝着不远处的大鸟比划着,他才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大鸟就忽闪着翅膀飞走了。等他气喘吁吁地换了好几个位置时,大鸟还是在空中悠闲地飞着,幕雪逝的胳膊一阵酸痛,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便笨拙地将弓箭脱离了手。   幕雪逝射出箭的那一刹那,三皇子轻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并没有感觉到,但是手上箭的方向却不偏不倚地朝那只鸟飞去。三皇子又弹动手指,发了一个暗器,最后那只鸟就乖乖地被打落在地,幕雪逝射出的那根箭也刚好插在上面,因为力度太小,那根箭并没有插得太深。   “哇!”幕雪逝差点没从马背上跳下去,使劲摇着三皇子说道:“熙,你看,我多牛,这可是我第一次碰箭。”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兴高采烈,活蹦乱跳的样子,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眼神也柔和下来。   幕雪逝第一次看到三皇子笑,忽然就看愣了,本来是激动的心情,这会儿竟然变得有些伤感。三皇子这个笑容是给这个身体的主人的,而不是给自己,假如三皇子知道自己不是他,他还能笑出来么?   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一想到三皇子会对别的人露出这般笑容,幕雪逝竟然觉得心里很不是味。原来自己和三皇子是一类人,对待感情都是如此自私,自己曾经还笑话三皇子如此霸占着自己,如今想来,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   三皇子看到刚才还一脸兴奋的幕雪逝,突然就不做声了,自从幕雪逝被接过来之后,就经常这般患得患失的,今天好不容易见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性子,竟然又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变得沉默起来。   三皇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幕雪逝继续赶路。三皇子又把幕雪逝转了过来,让他的脸朝着自己。幕雪逝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何要如此怪异地同骑一匹马,不过这样也好,这种亲近的日子是有尽头的,现在多享受一些就不会留有遗憾了。而且晚上还要熬夜去等莺兰花开,正好趁这个机会睡一觉,好好养足精神。   即便刚才有些落寞,幕雪逝还是要三皇子驾马来到那个大鸟身前,捡起那个大鸟牢牢抓着。   随后一匹马,一只鸟,两个人就穿越过一片树林,来到曾经三皇子初见幕雪逝的那片湖水环绕的青草地。草地周围有无数座忽隐忽现的山丘,雾霭泛起,柔白的纱帐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恰似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湖水潋滟,水上泛起点点波痕。   三皇子的马就在两湖中间相隔的那条狭窄的小路上,湖水清澈见底,映照出马背上的两个绝世佳人。一个已经睡着,呼吸密密地洒在另一个人的胸口,脸上带着恬静的神情。宛如一个睡梦中不慎坠入别人怀里的仙子,将那人的目光牢牢牵住。另一个人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脸上带着闲适和那不经意的淡淡笑意。    第87章   幕雪逝一路上睡睡醒醒,睁开眼睛看到三皇子还在,便又放心地睡去,三皇子怀抱着幕雪逝一路上慢慢前行,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到达太师府已经接近午时,太师府的下人见到三皇子亲临本府,全都整整齐齐地跪在门口迎接。其中也包括幕太师的夫人穆婉儿和太师的男宠武偲。   幕雪逝见到这阵势还有那些人脸上的神情,不禁心中暗叹三皇子果然够威风。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站在三皇子的身边东瞧西看,好一副兴奋的神情。   武偲先是注意到了三皇子,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不凡,虽然一直听闻世人称赞,但至今才第一次见到。武偲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幕雪逝身上,早就听闻幕雪逝被三皇子易容,没想到那般丑陋的面孔竟也可以打理到这般模样,三皇子那里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幕雪逝触及到了武偲的目光,顿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直往外冒。这个男人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幕雪逝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一个形容词——妖气。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对一个男的有这样的第一印象,武偲生得比女儿家还娇媚动人。眼睛狭长,唇红尺白,目光中流露万种风情。虽然武偲长得的确不错,可是和三皇子又属于不同种类型的好看,相比之下,幕雪逝还是更喜欢三皇子的俊朗。   正想着,幕雪逝又陶醉般地朝着三皇子左看右看,还轻轻拽了拽三皇子的袖子,偷偷说道:“还是你帅!”   三皇子不知道这个帅字究竟作何解释,但是屡次听幕雪逝说,也大概懂个分毫了。   原来幕雪逝是在心中拿自己和这个贱妾做比较,三皇子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幕雪逝态度的转变上。   以前的幕雪逝最厌恶之人莫过于武偲。武偲不仅喜欢在背后嘲讽幕雪逝的长相,还风流成性,只要遇到模样较好的男子,就会心生邪念。   幕太师却对武偲宠爱有加,使其在府上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幕雪逝一直冷眼相对,再加上武偲和幕雪逝几乎同龄,幕雪逝对他更没有任何尊重可言。   三皇子冷冷地说了一句平身,说完之后便径直走入前厅。幕雪逝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嘴里一刻也不得闲。后来他发现三皇子表情凝重,并未听自己的只言片语,便赶紧收住话语,老老实实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后。   武偲看着幕雪逝的背影,心中诧异得不行,这个人除了身材和以前的幕雪逝有几分相像以外,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丝毫迹象。假如王管家不提前打招呼,武偲一定不会认出这个人竟是那个一直遭人白眼的幕雪逝。   王管家年岁已大,蹒跚着步子跟在三皇子和幕雪逝的身后,幕雪逝听到后面传来的气喘吁吁地声音,忍不住回头说道:“大爷,用我搀您一把么?”   这一身大爷叫得王管家脸色骤变,猛地扑跪在地上,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王管家说话已然不清晰,这会儿再一紧张,哆嗦着嘴唇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正巧这会儿太师夫人也走了过来,并没有看地上的王管家一眼,而是先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接着便把目光对向幕雪逝。   “雪儿回来,怎么都没提前和娘亲打声招呼,真让娘亲一阵好想,雪儿,你受苦了。”说罢,夫人还真的拿起手帕朝眼睛上拭去。   幕雪逝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的家,那么这个人是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娘了。他先是看了看地上还在不停抽搐的王管家,一脸抱歉地对太师夫人说道:“娘,我挺好的,您先等会儿,我先把大爷扶起来。”   说罢,幕雪逝真的弯腰去扶王管家,王管家赶紧沙哑着嗓子说道:“万万使不得啊!”说着便费力地从自己爬起来,还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对着幕雪逝说道:“少爷,老奴死也瞑目了。”   幕雪逝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个老人一定是这里的下人,没想到服侍了别人一辈子,到老竟然摔了都没人扶一把。    第88章   直到王管家站定了,呼吸也平稳了,幕雪逝这才注意到夫人还在那里擦眼泪。不知是不是夫人拿着丝帕的缘故还是自己电视剧看多了,幕雪逝总是感觉夫人哭得很假,刚才自己进来之时那夫人还一脸笑意,这会儿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   幕雪逝还在想着,太师夫人就轻轻揽住幕雪逝的肩,抱着他低声抽泣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还雪儿雪儿地叫着,叫得幕雪逝额头冒汗,既感觉肉麻又有些恐惧。   一旁的王管家此刻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朝太师夫人躬身说道:“夫人,您怀有身孕,情绪不宜过激,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雪公子一路跋涉,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老奴这就叫下人准备午膳,请三皇子和雪公子先到正房休息片刻。”   夫人点点头,正欲离开,转头的那一刹那正好触到三皇子的眼睛,顿时心下一惊。自己的姐姐穆妃已死,临死前她也没来得及见到穆妃一面,虽说患疾而死,可是其中的缘由又有谁知道呢。这会儿再看到三皇子,太师夫人恐惧的感觉有增无减。   三皇子压根没有看夫人一眼,但是夫人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肃杀之气。夫人连忙行礼告退,转身之时差点儿没有走稳,幸好身旁有下人搀扶,才得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刚才站在一起的四个人各有各的想法,谁都没有过多注意幕雪逝,而三皇子已经习惯了近日来幕雪逝的这些怪异的举动,幕雪逝做什么他都不再予以追究。   “吃饭去喽!”   幕雪逝大叫一声,脚底像是刹不住闸一样地朝厨房冲去,三皇子轻轻一跃便跳到他的身前,幕雪逝一下子撞到他的怀里,好一会儿视线才变得清晰。   “干啥挡着我?”幕雪逝不满意地嘟囔着,“我饿着呢!”   三皇子冷眼朝幕雪逝一瞪,幕雪逝立刻老实了。三皇子质问道:“为何往厨房跑?”   “饿了,我习惯了,在你的小院里,他们做东西我经常去偷吃。”   “为何去偷吃?”三皇子蹙起眉头。   幕雪逝一脸坦然地答道:“不知道,感觉站在厨房用手偷偷拿盘子里的东西会觉得很刺激。以前我妈……呃……没什么了。”   幕雪逝俨然发现自己不能透露太多以前的事情,不然三皇子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失忆。   听了幕雪逝的话,三皇子冷冷说道:“以后在偷吃,惩罚五十手板。”   “这……这都管啊!”幕雪逝不满意地叫唤,“我也偷不了多少日子了,你也不近人情了吧。”   三皇子冷哼道:“你若真的为自己洗了冤情,日子便没有尽头了。”   就算我洗了冤屈,我的日子也会有尽头的吧,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幕雪逝望着三皇子英俊的侧脸,使劲叹了一口气,蔫头耷脑地朝正屋走着。   吃过午饭,幕雪逝和三皇子并没有休息,而是来到了小院的另一个正厅,小院南北两侧房屋对称而建,中间是一个院子。正厅有两个,侧室有四个,幕雪逝和三皇子待得那间屋子是其中一个正屋,而现在他们进的这个正厅,就是幕太师遇害地点。   屋子中央的大案上摆着幕太师的灵位,因为最初就断定是幕雪逝所为,这间屋子已经有无数人进出过。有人来这里祭拜,有人来这里打扫,所以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一通,找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幕雪逝既然担下了这个重任,就认真地听三皇子给他描述案发当天的所有经过,   据下人所说,幕太师遇害当晚,是武偲进入幕太师的内室,看到幕雪逝一脸漠然地盯着地上被烧得体无完肤的太师。后来武偲就指定是幕雪逝所为,幕雪逝事后也没有辩驳。   “就这样么?”幕雪逝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三皇子点头。   幕雪逝一拍桌子,很是神勇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慨地说着:“我就瞧那个叫啥偲的不是啥好东西,大晚上往我爹的屋子闯,他说瞧见了我烧的就是我烧的么?我又不傻,我烧了之后干啥不躲,还在那等着被人逮么?我一定是被冤枉了!哼哼……”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幕雪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又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三皇子说话。   “当初你的确没有任何辩驳。”   幕雪逝没忍住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一定是被逼迫的!”   三皇子大手一出,猛地将幕雪逝按了下去,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神情。   “当初接手你案子的人是我,我还没有质问,你就承认了所有的罪过。”   “这……”幕雪逝咽了口吐沫,问道:“这为啥还查?难道让我找点儿假证据?把自己做的事情推给别人?”    第89章   幕雪逝说完这话,三皇子就彻底沉默了,任幕雪逝怎么说,三皇子都不再说一句话。幕雪逝一看到三皇子眉头紧锁,就不再逗闷子了,也跟着三皇子在旁边思索起来。   既然三皇子要查这个案子,就证明自己可能不是凶手。假如三皇子笃定自己是凶手,一定不会再向现在这般对待自己,因为三皇子说过,他痛恨杀害幕太师之人。   幕雪逝一想到自己之前还要为这个身体的主人洗冤,来弥补自己的罪过。这会儿可不能光是嘴上说说,一定要付出一定的行动。   于是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使劲回忆自己看的那些破侦探动画片的片段,无奈只能想到片中人物的脸,关于一些情节和手段,他是完全想不起来了。这样一来,幕雪逝也只能用一般人的惯性思维来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   “幕太师……额……不,我爹是何时死的?”   “农历三月初八。”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农历四月初八。”   “一个月了啊……”   幕雪逝轻轻地将自己的胳膊支在案台边缘,小脸堆在胳膊上,一副发愁的神情。   三皇子瞧见他那般模样,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下来,他用手把玩着手里的茶具,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想知道他那个小脑袋能想出什么来。   “当初法医鉴定过太…………我爹的尸体么?我爹确实是烧死的么?”幕雪逝又抬起头来,一脸怀疑的神情。   “外面皮肤几乎烧光,只剩下一堆白骨,骨头上没有任何受过击打或是中毒的迹象。”   “周围什么都没留下么?”幕雪逝锲而不舍地问着。   三皇子摇头,“没在尸体周围发现任何器物或是暗器,也没有发现血迹,证明太师确实是烧伤致死,而不是之前已经被人迫害致死,再烧了尸体以掩盖罪行。”   “那没准是不小心撞上了椅子或是桌子,撞翻了上面的柴油灯,最后我爹又被摔得太重了,一直没爬起来。柴油灯烧了我爹的衣服,我爹想扑火,但是……额……可是我爹也没笨到那个份上吧!这也忒巧合了……”   幕雪逝说着说着就一脸惭愧的表情看着三皇子,唯恐三皇子会笑话自己。   相反,这次三皇子并没有流露出嘲讽的目光,而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据下人禀报,幕太师之前的确有出去饮酒,回到小院之时已经有了少许醉意。”   幕雪逝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地朝三皇子说道:“我就说是,我爹指定是自己喝醉了,然后不小心扑在柴油灯上,结果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   幕雪逝整个人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为自己的那个弱智般的推理洋洋自得着。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傻样子,毫不留情地拉着他到了正厅正中偏北的方向,接着按住他的头,迫使幕雪逝朝地上看。   幕雪逝收回笑容,在那片地上看来看去,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屁股高高地翘起。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大胆的举动,喉咙一紧,迫使自己按耐住身体上的悸动,将注意力放在幕雪逝的趴跪的地面上。   “看出什么了?”三皇子冷冷问道,还用脚踢了幕雪逝的翘挺一下,迫使他直起身来。三皇子这样一触碰,顿时感觉幕雪逝的那个地方很是柔软,若是捏起来,肯定手感极好。   尽管如此,三皇子的脸上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眼睛里带着的是严肃逼问的眼神。   幕雪逝慢慢地站了起来,两只小脏手习惯性地擦擦浅白色的袍子,将手上的黑印全部印在了身上。然后一脸窘迫地看着三皇子,有些紧张地说道:“看是看到了一点……不知道管不管用……”   三皇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幕雪逝接着说下去。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搓了搓手,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块地挺香的,大概这个屋子经常洒空气清新剂吧!”    第90章   幕雪逝本是一句搪塞之语,三皇子的表情还真的变得严肃起来,看得幕雪逝一阵紧张。站在旁边不时地瞟三皇子两眼,接着又瞧瞧地面,还是没瞧出来有啥。   良久之后,三皇子才开口说道:“我让你看得不是这个。”   “那是……”幕雪逝试探性地问道。   三皇子冷冷答道:“若是看不出来,今夜就不许回宫,就在这正厅待上一夜吧。”   幕雪逝一听脸色就变了,赶紧凑上前面,反复地哀求道:“熙啊,这个人虽然是我爹,可是我失忆了,万一我爹回来找我,我不认得我爹了,我爹一怒之下把我带走咋办啊!”   “那就趁天黑之前将我暗示你的东西看出来。”   幕雪逝瘪着脸一副哭丧的表情,他又朝着地面瞧了好几眼,除了觉得地板材料不错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况且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会儿再在案发现场找证据,岂不太难为人了么?   幕雪逝放弃柔和攻略,干脆朝三皇子皱眉瞪眼,做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鬼脸。见三皇子不为所动,幕雪逝就拿出以前自己在学校的功夫,学起大猩猩,在屋子里面转悠来转悠去。殊不知自己现如今的这张脸和这副身子已经不适合做这些动作,做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可爱透顶,丝毫没有任何想笑的感觉。   幕雪逝累的气喘吁吁,一边耍宝一边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想让三皇子放自己一马。还说了很多套话,都是以前老师教导他的,因为听多了,幕雪逝就背下来了。无非就是什么事情都是有过程的,这种洞察能力也是循序渐近的,三皇子引导他一次,幕雪逝下一次就知道该从何处入手了。   可惜幕雪逝面对的人是三皇子,三皇子又岂是能被这种小伎俩蛊惑的人,幕雪逝闹得越欢,三皇子的表情就越安然。最后他干脆在大案旁的圆凳上坐下,一脸闲适地品起茶来。   “哼……冷血动物……”幕雪逝正在嘟囔着,忽然眼前一亮,把目光投向三皇子,一脸的贼笑。   三皇子迎上他的目光,根本不想他脸上的坏笑为的是什么,只是对他百变的面孔甚是感兴趣。   “哼哼……看来我只能使出绝招了。”幕雪逝晃着小脑子,最后得意洋洋地走过来,竟然只是抱住了三皇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三皇子一愣,幕雪逝给三皇子带来的感觉很是温暖舒适,身上的那种馨香沁鼻而来,三皇子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种亲近的感觉却只有幕雪逝可以给自己。   最后幕雪逝胜了,三皇子答应放他一马。幕雪逝一见自己的绝招管用了,赶紧拉过一条凳子,坐在上面一脸认真地听三皇子说。   “屋内的地板颜色略浅,而中间烧灼的地方却颜色微深,这个是可以清楚瞧见的。”   幕雪逝听后一脸不服气的神情说道:“我以为是屋中的地板铺得不一样呢,正好在偏中间的这一小片区域颜色变深,怪只怪他烧得太过整齐……”   “问题就出在这里!”三皇子朝幕雪逝提醒道。   幕雪逝这会儿也跟着思考起来,接着又看了看那个中间被烧的地面,的确是一个椭圆形,没有一点杂乱的痕迹。要是正常的烧东西,肯定会在旁边留下一片一片凌乱的痕迹,何况他还是一个人,难道都不会挣扎么?   看幕雪逝的眼神,三皇子就知道他会意了,便问道:“那你觉得这个烧灼的形状像什么?”   幕雪逝看了之后一身的冷汗直冒,他缓缓抬起头,朝三皇子说道:“像……像一个人……你不说我真的没注意到,长度和宽度恰好和一个人差不多。”   幕雪逝说着都不敢再往地上瞧,仿佛再多瞧一眼,地上那个影子便会长出面孔和血淋淋的眼睛对着自己。   三皇子此时的声音已经柔和下来,朝着幕雪逝缓缓说道:“你刚才说太师就无意间将自己烧死,这下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第91章   幕雪逝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了几圈,一瞬间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哈哈笑了一声,异常兴奋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还是熙聪明,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你的意思是我爹是在被打死之后烧死的,所以之前一定有人对其行凶,也就是我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人为的。”   说完这句话,幕雪逝的脑门猛的遭了一个爆栗子。他顿时感觉眼冒金星,一脸揉着脑门一边不解地看着三皇子,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突然袭击他。   三皇子不再说话,一脸凝重地蹲下身来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桌凳,不再理会幕雪逝。   幕雪逝也不敢轻易问三皇子到底自己哪里错了,想了大概有一阵,幕雪逝就立刻恍然大悟了。原来刚才三皇子已经和自己说了这方面的问题,排除了幕太师是被烧之前已经死亡的可能性。   “哎呀,瞧我这个记性!”幕雪逝猛的一拍脑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   他又瞧了瞧三皇子,看到他正在一个木凳的腿上摸着什么,幕雪逝把小脑袋凑了过去,也跟着胡乱瞅瞅,然后套近乎般地朝三皇子说道:“熙,瞧啥呢?”   三皇子不语,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幕雪逝在说什么。   幕雪逝又问了好几句,三皇子还是对他不予理睬。幕雪逝猜想三皇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太笨,不愿意与自己讨论,还是忙于帮自己洗冤,所以才不和自己胡闹。   幕雪逝撇撇嘴,使劲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脸沉默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思考问题的时候很严肃,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样子也最帅,整个人都显得无可挑剔。   幕雪逝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这也太荒唐了!幕雪逝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去看三皇子,不看就心痒痒,他一边咒骂自己的变态一边又一次忍不住地看了三皇子两眼。   “谁?”   忽然三皇子皱眉冷冷问道,虽然他并没有侧头,可是明显感觉到了窗户那里有晃动的人影。   幕雪逝被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张望,正巧这会武偲推门而入,凤眼一挑,朝着屋中的两人动人一笑。   “草民是专门来请示的,晚膳已经备好,三皇子和少爷可以享用了。”   说罢,武偲还将目光放在三皇子身上看了好一阵,那眼神明显是对三皇子有意。而当他面对幕雪逝时,那倾慕般的眼神立刻收回,变成了冷漠鄙夷。   幕雪逝根本注意不到武偲的敌意,只是看到武偲也像自己那样对三皇子露出欣赏般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幕雪逝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故意将自己挡在三皇子的面前,整个人离武偲非常之近,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谢谢啊!”幕雪逝勉强朝武偲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武偲听那声音还是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只可惜语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幕雪逝惜字如金,不要说道谢之语,就是遭人误解之时,也懒得为自己辩驳一句。   “走走走,吃饭去喽!”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地踮着脚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三皇子的身上,显摆自己和三皇子的关系多么好。   三皇子虽然是一脸的漠然,去没有拒绝幕雪逝的动作,他了解幕雪逝那点儿小心思,看他到他一脸的紧张和霸道,竟然有些笑意浮在嘴角。    第92章   三皇子,幕雪逝和夫人,武偲一同进餐,幕雪逝一直很好奇武偲的身份。因为他不知道武偲是幕太师的男宠,即便知道,也不明白男宠的真正意思,又不敢轻易问出口。所以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武偲。   夫人一直带着柔和的笑容,也经常时不时为幕雪逝夹一些菜,对于三皇子,她是不敢轻易客套的。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屋中的所有府上的人都注意到,三皇子除了面对幕雪逝目光会柔和一些,其余时候都是一副冷若寒冰的感觉,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幕雪逝也稍微注意了自己的言行,本来他一直想像平时那样对和三皇子说一些有的没的,可是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幕雪逝就赶紧收敛自己的行为。   这顿饭吃的很是别扭,具体为什么别扭,每个人心知肚明,只是面上都不表现出来。只有幕雪逝在那里一直欲言又止,一副憋得难受的表情,一边吃饭一边不住地叹气。   而且武偲发现,幕雪逝的吃相和以前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以前幕雪逝很少和他一起进膳,可是绝不到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而且他记得当时幕雪逝被三皇子押入宫中的,而且受了很多苦,至于为何他和三皇子的感情变得这般亲近,武偲更是想不通。   “你老是瞧我干啥啊?”幕雪逝突然大声说道。   终于,幕雪逝忍不住了,朝着武偲吼了出来。本来他就吃得很不痛快,这会儿武偲又一动不动地朝着自己盯着看,是个人都会别扭吧。   幕雪逝说完,立刻朝三皇子投去抱歉的眼神,告知自己是忍无可忍了,希望三皇子能够宽恕。三皇子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一脸平静地吃着碗里的菜。   幕雪逝这下便放心了,一脸狐假虎威的表情看着武偲,示意他最好不要还口。武偲立刻明白了幕雪逝的意思,虽然嘴上一声不吭,眼中俱是愤怒之意。   吃完饭幕雪逝和三皇子又在正厅待了一阵,但是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幕雪逝离开了那些人,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他瞧着三皇子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实在是太为难人了,都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案发现场又已经破坏成这样,还怎么破案啊!”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在那里自怨自艾的表情,禁不住眉角一挑,一脸复杂的神情对着他。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盯着自己,顿时很不自在,忙不迭问道:“看……看我干啥?你不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么?”   三皇子轻笑,站起身说道:“你肯定明白的,除非你不是幕雪逝。”   幕雪逝脸色骤变,漂亮的唇角微微颤抖着说道:“什么意思?”   “你失忆之前心有乾坤,万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失忆失掉的是以前的记忆,而不是心智。”   幕雪逝当下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这两天一直被压在心底的东西又被三皇子提了出来。幕雪逝心里憋得难受好,但是什么都不敢去承认。倘若是当初,他一定趁这个机会和三皇子说清楚,然后让三皇子利用手里的权利帮幕雪逝找到银币,进而找回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   但是如今,幕雪逝不敢轻易去尝试,他怕自己还没有回去,就已经和三皇子形同陌路。   “这个不是小菜一碟么?你瞧着吧,我也是心有乾坤的,我也能洞察万物,我就是故意装傻,逗逗你开心罢了,其实我是大智若愚。”   幕雪逝勉强笑了几声,脸上虽然装出不屑的神情,却散发出一股底气不足的气质。   大智若愚,我看你是大愚弱智吧!幕雪逝暗暗嘲讽着自己。   见天色已晚,三皇子便要幕雪逝准备回宫,幕雪逝本来还想在这里再察看察看,既然三皇子发令要回去,他也不好再强行要求留在这里。他怕三皇子会把自己留在这个阴森森的屋子,而且还要赶回去接着等莺兰花开。   上马的那一刻,幕雪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对着三皇子坐还是背着三皇子坐。他自己面朝三皇子而坐的感觉很别扭,却又有点儿沉溺于这种亲近感……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幕雪逝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等到他把目光定在那里时,那个影子又马上消失了。   三皇子显然也发现了,那个人影出现在太师府门口的右侧,正好留下半个头部的影子。幕雪逝还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个头发的左边插着一个发簪,上面大概三四颗很大的珠子,珠子下面有两个细长的吊坠。    第93章   三皇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影,只不过那个人影一消失,他就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幕雪逝的面庞之上。   幕雪逝好看的眉皱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注意到了三皇子的目光之时,才意识到三皇子在等着自己。于是他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伸出双臂,让三皇子把自己拉上马去。   本来幕雪逝是想让三皇子拽自己一把就可以了,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侧身下马,又抱起幕雪逝飞身上了马。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三皇子的马都已经驾了起来。   幕雪逝觉得三皇子的每一个动作都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连他这个一个男子都禁不住被三皇子迷住,更何况是女子。幕雪逝一想到三皇子日后身边佳丽如云,一干众人为其争风吃醋,竟然有些心中不知味。   三皇子的视线虽然一直注视着前方,可幕雪逝的一举一动他都观察得一清二楚。幕雪逝刚才上来之时还是笑容满面,这会儿为何又怅然若失,三皇子心中隐隐知晓一些,但又不能确定。   忽然,幕雪逝脸色一变,手死死拽着三皇子的两臂,大声说道:“快点,赶紧回去,回太师府!”   “为何?”三皇子浓眉拧起,不明白为何幕雪逝要突然返回。   “我的大鸟忘在那里了。”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刚才那微微担忧的心情也立刻平复了。他本以为幕雪逝是想到了一些线索,或是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没想到却是如此无足轻重的小事。   幕雪逝口中的大鸟,俨然就是刚才幕雪逝拿出弓箭射下的那只鸟,下马之时幕雪逝一直当成宝一样地捧着。后来王管家看到幕雪逝手里拿着的那只鸟,便主动上前要求幕雪逝把鸟交给他保管。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返回的意思,便一个劲地嚷嚷着:“回去吧,回去一趟吧,万一我拿回来他们把那个鸟煮吃了怎么办?那可是我第一次射箭的战利品,以后看到都会很有成就感的……”   三皇子冷着脸,对幕雪逝的要求没有任何回应。很明显,他对此很不屑。   幕雪逝不再浪费时间了,立刻扎进三皇子的怀里,使出自己所谓的绝招。   马儿一声长长的嘶吼,猛地刹住了后蹄,接着调转方向,朝太师府奔去。   幕雪逝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他还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怕三皇子看出自己的小阴谋,导致这个绝招失效。不过更让幕雪逝开心的是,三皇子喜欢和他亲近,在幕雪逝的记忆中,除了陈妈,大概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了。   再次回到府上之时,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太师府的大门也已经紧锁。三皇子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潜入了府内的厢房里,找到了幕雪逝打下的那只大鸟。   正要拿着大鸟出去,三皇子忽然盯住了房间一角摆放的衣服,那是幕雪逝入狱之前穿过的。幕雪逝一直住在厢房,这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除了一个床榻,一把折椅,一个黛墨色的屏风,就再无其他。   三皇子当时就是在这间屋子下令把幕雪逝押入牢狱的,他还逼迫幕雪逝在自己的面前将衣服全部脱下,换上囚服。而幕雪逝也是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换上了破旧的囚服。   回忆起这一切时,三皇子觉得曾经的那个幕雪逝竟然有些模糊了,再想起如今的幕雪逝,三皇子错觉般地感觉到他像是一个另外的存在。不管是带着面具,亦或是露出本来的面容,三皇子都无法把他和曾经的幕雪逝联系到一起。   停留片刻,三皇子拿起那身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厢房。    第94章   夜幕降临,墨蓝色的天空中镶嵌着几颗残星,月亮在薄云中若隐若现,看不清是月满还是月残。幕雪逝就蹲在昨天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看。   一个姿势待累了,幕雪逝就换一个姿势,换一个方向继续盯着。偶尔夜空中传来一阵鸟叫,幕雪逝就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他用自己两个细长的指头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长长的睫毛如一把半月形的弧扇搭在幕雪逝的眼睑上,幕雪逝那双被夜色衬托得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也随着月亮穿梭在云层中的节奏不停地张张合合。哈欠打了几十个,都不见哪个地方有开花的迹象,眼看着十五就要到来了,若是莺兰花再不开一次,很可能三皇子的病就要拖到下个月才能治好了。   幕雪逝想到此,刚刚才闭上的眼睛又马上睁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朝四周望了望,企图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最后发现:这个院子里面除了那些站得笔直的侍卫,所有的人或物都到了休眠的状态。   还是想想白天的案子吧,为什么那个太师被烧的过程中连动都不动呢?三皇子又说太师被烧之前没有死,既然不挣扎,肯定是昏迷或者被下药了,可是三皇子又说太师之前并没有中毒,而且身上没有被打伤的迹象。   那就是被点穴了,对,这种可能性最大了!倘若是那样,只要查到那个时间都有谁去过他的屋子里便好,可是似乎听院中的下人说,只有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进过他的屋子。可是三皇子又说不是“自己”所为……   想着想着,幕雪逝不但没精神起来,反而彻彻底底把自己想着了。幕雪逝一头扎在草丛中,轻微的鼾声都起来了。偶尔一两个草屑掉到脸上,幕雪逝就不耐烦地从自己的脸上抓走,然后蜷缩着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三皇子蹲下身,将幕雪逝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抱起来。就在他的手触到幕雪逝的那一刻,不远处的一朵乳白色的小花悄然绽放开来,花瓣撑开一个小伞柄的形状,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蔓草处,让三皇子感觉怀里的人都是沁香怡人的。   这个时候三皇子忽然希望幕雪逝是醒着的,虽然三皇子曾经喜欢静默和淡然,可是此刻,他希望能看到幕雪逝脸上的恬美笑容。   因为看不得幕雪逝身上有草屑和泥土,三皇子便带着幕雪逝去了三皇子寝殿的浴室。浴室的地面由帝紫色的晶石铺成,中间浴池的池壁全部为白玉镶嵌,浴池边上站着两位容貌姣好的女子,正端着托盘、香露以及干净的衣物。   三皇子看了侍女两眼,用眼神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侍女会意了三皇子的意思,很快将托盘放在池子边沿,双双退下。   三皇子望着怀中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人,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柔和。他轻轻地褪去了幕雪逝身上的衣物,露出皓雪凝脂般的身体。三皇子盯着这副完美无瑕的身子看了好一阵,眼中的柔和被更深一层的悸动所取代。   三皇子将自己和幕雪逝双双浸在水里,幕雪逝一触到温暖的水流,立刻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三皇子已经将他脸上的那层薄膜撕下,待到那张绝世容颜全部露在三皇子面前时,幕雪逝也正好睁开水晶般的大眼睛。   三皇子心神一片恍惚,以前一直可以对着这张面孔无动于衷,但是现在这般情形,三皇子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慢慢地靠近幕雪逝,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幕雪逝清楚地知道吻自己的人是谁,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排斥感,不同于当初自己那个情敌无意间的一个错吻带给自己的那种噩梦感,幕雪逝这次竟然觉得这种味道如此美好。他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假装把三皇子当成一个绝世美女,只有那样,才不会让他有一种羞耻感。   可是到头来,幕雪逝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直印着的都是三皇子的那张俊脸。    第95章   三皇子的手慢慢地游走在幕雪逝滑嫩的雪肌上,停留在胸口的红樱处轻轻揉捏,幕雪逝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眼睛也随着睁开了。   “这……”幕雪逝羞红了脸,朝三皇子问道:“是在为我搓澡么?”   三皇子不语,微微俯下身,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耳迹,在那只小巧玲珑的耳朵上轻轻吸吮,舔舐,引来幕雪逝浑身的战栗。   幕雪逝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窜到不远处,两只雪白的胳膊抬到半空,好看的小手使劲地摇摆着,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   “熙……这……这可不成啊,这,这不对啊!”   三皇子的目光在夜里显得异常的深邃,嗜血的双唇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   “为何不对?”   面对着三皇子蛊惑般的眼神,幕雪逝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不对啊……就是不对,具体为啥呢……唔……”   幕雪逝还没说完,三皇子就一把把他拉了过来,霸道的唇在他纤长,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哇哈哈……”幕雪逝忽然一阵大笑,破坏了所有美好的气氛。   三皇子不悦,微眯的双眸射出数十根冷箭。   幕雪逝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的眼神,而是伪装一副调侃的表情,企图劝三皇子,也劝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起来了,咱俩都是男的,这个是不对的!”   三皇子冷哼一声,言道:“天下间都为龙阳之好,你我又有何不对?”   幕雪逝没有听懂,依旧像个偷了食的小老鼠一般,在不远处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安全的窝把自己塞进去。   幕雪逝已经感觉到下半身的异样,虽然身为处子,可是这方面的反应还是不陌生的。他被自己的这一反应羞得面红耳赤,唯恐三皇子会看到。   三皇子早就注意到了幕雪逝的反应,这会儿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自是觉得好笑。   幕雪逝还在紧张,自己的下面忽然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了,他的小嘴立刻张得大大的,颤抖着手朝下面摸去。结果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怎么掰也掰不下来,像是一个螃蟹的大钳子。   “咋回事啊?”幕雪逝朝三皇子哭喊。   三皇子嘴角翘起,一副闲适的神情答道:“这是水蔓,一种遇水而生的蔓草,只要一触到坚硬的东西,会立刻附着上去。平日里它们都是贴在池壁上,这会儿为何会跑到你的身上?”   幕雪逝听到坚硬那两个字,连耳根都红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米。他哭丧着脸朝三皇子问道:“你的浴池里为啥会长草……那……那咋办?这东西伤人么?”   三皇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水蔓的叶子上会渗出水珠,有滋养之功效,所以才派下人移入池中。不过水蔓有种特性,喜欢死死包住所缠之物,直至不留一丝空隙。而且叶如刀锯,倘若不及时取下,可能割断要害之处”   “哇……”幕雪逝听到这话是真的害怕了,朝着寂静的湖面上嚎啕大哭出声,眼巴巴地看着身下的宝贝被牢牢钳制住,自己还不敢去碰。   三皇子本是玩笑,幕雪逝却一点儿也觉察出来,他以为自己的下半身在水里,三皇子看不到所缠之物,因此所言句句属实。   幕雪逝哭嚎得嗓子都干了,也不见三皇子有上前搭救之意,忽然他感觉到胯下一阵刺痛,顿时什么也不顾了,朝三皇子大声呼救。   “救救……我吧,我不想……变……变成太监……”   说完,幕雪逝紧皱着小脸,手放在离自己受害处不远的地方,死死攥着拳头,连碰都不敢去碰。    第96章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而起的一种温暖的感觉包裹住了幕雪逝。他低头一看,三皇子的手正握在自己的要害之处,并若轻若重地套弄着。   “干啥?”幕雪逝一脸的惊恐之意。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言道:“帮你除去身上水蔓。”   幕雪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通了电一样,他看着三皇子,三皇子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幕雪逝想起刚才三皇子对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不禁对三皇子产生了怀疑。   “真是除去水蔓?为何我感觉它越来越紧了?”幕雪逝傻愣愣地问道。   三皇子依旧一脸坦然地说道:“你的身下越来越硬,我的手当然无法一下将水蔓除去,只能在你的身上下功夫。只有等你彻底软下来,才能摘下所附之物。   幕雪逝刚刚缓和的脸色又蹭地一下红了,三皇子的话俨然就是说自己只有释放出来才能获救。那岂不是要三皇子帮自己打手枪?这……这也……太……幕雪逝耳根发热,赶紧拦住了三皇子的手。   “别!这多不好意思啊,你教我我就明白了……嘿嘿……我自己来吧。”   幕雪逝此话一出,三皇子没有半点犹疑,直接将附着在幕雪逝身下的手拿了开来。   幕雪逝感觉到下半身一阵虚空,赶忙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刚要动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你别瞧着我,你瞧着我我……那啥……不下去……”   幕雪逝说着,就朝三皇子走了过去,把三皇子推搡着背朝着自己,然后才放心地把手放到身下。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三皇子就来到了幕雪逝的身前,用深邃的眸子瞧着幕雪逝的脸,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幕雪逝使劲叹了一口气,又朝三皇子嚷嚷道:“你转过身去,你别看!”   三皇子不语,幕雪逝推他,三皇子也是不移动分毫。最后幕雪逝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想跑到一个人没有的地方,结果差点儿没摔倒,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下已经被束缚住了。   “啊——”幕雪逝朝着半空中大叫了一声,神情悲壮而凄凉。   最后,幕雪逝实在无法忍受了,下身肿胀着,尴尬而难耐。浴池里面的水温暖适宜,根本无法将身上的欲火浇灭。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妥协性的话语朝三皇子说道:“那个……还是你来吧?”   对于幕雪逝来说,与其让自己在三皇子的眼前做出这般事,还不如要三皇子代劳,这也不算是大事。以前的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开过这种玩笑,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和自己开而已。   带着侥幸和难堪的双重体验,幕雪逝终于按捺不住,在三皇子熟练的技巧下释放了。看到水中漂浮的点点白浊,幕雪逝的脸足可以烫死一只蚊子。   “告诉你……别给我说出去啊……不然……”   “不然什么?”   幕雪逝死死握着拳头,双目圆瞪,做出狠辣的表情。无奈坚持不到三秒钟,幕雪逝便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朝三皇子嘟囔道:“不然我就没脸见人了……”   三皇子忽然拽起水中的那根所谓的水蔓,一只手勾着送到幕雪逝的面前,幕雪逝最初以为三皇子要羞辱自己,赶紧躲到一旁。后来看到水蔓上面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幕雪逝还是大眼瞪小眼。   “你看这究竟为何物。”   三皇子一说,幕雪逝赶紧夺了过来,水蔓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绿色的丝带,握着轻飘飘的,根本没有什么分量,和刚才钳制住自己的坚硬之物相差甚远。   “你!!!”幕雪逝死死握着那根丝带,朝三皇子龇牙咧嘴,气得喘不上气来。   再瞧三皇子,早就没了人影,幕雪逝赶紧到浴池边缘拿衣服,快速将自己套好。临走前他又瞧了瞧那根丝带,心中有些异样,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和这个牵扯得甚是密切,但是想起来又全然没有头绪。   现在他没有心情去想这个东西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变化,这些变化又给自己怎样的一种心理暗示。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三皇子报仇,没想到如此冷漠之人,戏弄起别人来,竟然如此花哨。想到此,幕雪逝的双脚重重的落地,神情坚定地朝三皇子的寝宫走去。    第97章   路经花园小径,幕雪逝又朝草丛里面注意看了几眼,发现还是没有所谓的莺兰花的影子,幕雪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以三皇子的本事,只要他答应去找,那枚银币就一定能找到。莺兰花这个月不开,就要等到下个月了,假如幕太师的案子破了,幕雪逝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到时候就算是他心中不舍得,也会和三皇子说了实话,要三皇子帮自己回家的。   幕雪逝黯然伤神了一会儿之后,又赶紧赶紧调整情绪,立场坚定朝寝宫里面跑。就算心中再觉得对不起三皇子也得去报仇,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要单独来算。   幕雪逝因为走得太快,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他一抬头,发现是苏入翰那张刀削分明的面孔。   幕雪逝赶紧站直,朝苏入翰行了一个礼,接着脆生生地说道:“师父好,徒儿这厢有礼了!”   苏入翰的剑眉对指,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幕雪逝觉得此刻的苏入翰很有少年老成的感觉,模样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却给人一种人到中年的沧桑感。   “前几天在临寒宫,多亏你照顾了。”幕雪逝见苏入翰神情严肃,又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一脸紧张地等着苏入翰的回答。   结果等到幕雪逝腰都有些酸了,才不得已抬起头,却发现苏入翰早没了踪迹。   幕雪逝又被人忽视了一番,心中更加郁闷了。他对三皇子的怨恨之情又移到苏入翰身上半分,心中压抑又无处发泄。幕雪逝只好气哄哄地朝寝宫冲去,现在他不仅要找三皇子报仇,还要把三皇子当成出气筒,任他发泄。   幕雪逝走到半截又发现:以前院中不管何时都会有站在门口守卫的,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丫鬟在长廊里面穿梭,手里端着糕点,衣物……这会儿竟然静得出奇,除了刚才苏入翰在这里忽然出现了一下,其余的人都不见了影子。   推开寝宫的门,三皇子就在案旁直身而做,案上放着一件衣物,案下放着一双鞋子。幕雪逝本想直接破口大骂出来,看到三皇子紧皱的眉角,到了嘴边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组织了一路的狠话,到了这会都撂不下来了。幕雪逝站在门口愣愣地待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却只试探性地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   “外面的下人呢?”   三皇子不想说自己是因为不愿让别人见到幕雪逝的真实容貌才提前回来下令要求所有下人遣退。所以当面对幕雪逝的猜疑之时,三皇子只能选择静默。   幕雪逝狠狠地踢了一下凳子,大吼道:“为何你们都不愿意搭理我呢?以前是,现在也是,我有那么招人烦么?”   说完,幕雪逝的牙关就紧紧咬住嘴唇,赶紧找到一个凳子,坐下之后抱起自己白皙的脚丫,绝美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三皇子注意到幕雪逝脸上的神情,心中一紧,眼睛竟不由自主地朝他的脚上看去。   幕雪逝瞧见三皇子看他,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冷哼几声之后转过身,背对着三皇子而坐。他决定了,既然三皇子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自己以后也不会再主动去和他搭话。    第98章   “这件衣服,是你服刑当天所穿!”   “啊?”   幕雪逝才发出一声,就意识到自己破坏了自己的规定,于是赶紧又闭上嘴,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气鼓鼓的小脸,心中自是想笑,幕雪逝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心中所想,简单至极,也因为如此,三皇子才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的情绪。   “若雪公子不敢兴趣,本皇子也不便多说。”   幕雪逝哼了一声,决定这次定要给三皇子一点儿颜色看看。他背朝着三皇子坚持了一会儿,就有些忍不住了,小脑袋慢慢地移动着,企图不为人知地回头瞄一眼。   结果这一瞄不要紧,回头刚好对上三皇子那张脸,三皇子的眼神深邃不见底,幕雪逝的眼神清澈动人。两双眼睛一对上,先是幕雪逝屈服了,他哼了一声,赶紧窜到旁边,恨恨地说道:“不要迷惑于我,我定力很强。”   三皇子轻笑几声,朝幕雪逝递过来一个东西,幕雪逝定睛一看,竟是刚才三皇子研究的那身衣服。   “穿上它!”三皇子命令道。   幕雪逝不服,扭过头不搭理三皇子。   三皇子本想动怒,可是瞧见幕雪逝的那张俊脸,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他不想浪费过多言语,于是动作强硬地将幕雪逝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了这身放置已久的衣服,衣服虽然一个多月未经打理,上面竟还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   即便这样,幕雪逝也是不发一言,任由三皇子摆弄。三皇子动作再怎么粗鲁,幕雪逝都是死死咬住牙关,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勉强撑着的那份固执在三皇子紧接而来的话语中不攻自破。   “这才是你!”三皇子淡淡地说道。   这下让幕雪逝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从太师府唯一带回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能勾起他回忆的东西,能让昔日的幕雪逝再呈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倘若不是自己带着这样一个身份,三皇子是不愿意亲近他的。   绕来绕去,不过是因为他是幕雪逝,这一切的恩赐才接踵而至。他把三皇子视为除了陈妈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自穿上这身衣服以后,连气质都变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僵硬和清冷,眼神中的淡漠之意也越发明显。不知为何,三皇子见到这个样子的幕雪逝,竟然有种久违的恐惧感,就好像自己儿时梦到临玥被抓时的情景。   刚才的一切嬉皮笑脸,逗趣玩闹,只因为一套装束的改变,而消逝得无影无踪。   同枕而眠,幕雪逝却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再也没有睡着。白天的一切,夜晚的所有,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面回荡。驾马的温馨,浴池的羞涩,案旁的落寞……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华丽而不真实。   幕雪逝宁愿它们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家中,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去上学,依旧是那张丑陋的面孔。或者自己早已在那个迷路的湖边死去,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幕雪逝发现自己开始羡慕自己以前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虽然经常被打击,可是扭头就忘,然后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话语,就可以把自己的好梦敲个七零八落。他感觉从未有过的累,真想在心中大吼一声:“我要继续没心没肺”,可惜吼了之后却是另外一个讥讽般的回音:“你只是做梦……”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企图稍微朝外挪一挪,睡到离三皇子远一点的地方。结果胸口处忽然一紧,三皇子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将幕雪逝拉了回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幕雪逝闭上眼睛,感受那份奢求而来的温暖。    第99章   富丽堂皇的大殿外,每道鎏金圆柱上都是楠木雕刻的“万寿无疆”花纹。廊壁上刻有大臣们恭笔楷书的阿谀奉承的颂词。房内墙壁饰以金漆大字,为历代皇帝亲手题写,墙壁上挂着缂丝祝寿图,紫檀木雕嵌屏风,玲珑宝格,名人字画……香几,柜橱上面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下面摆放的盆景也是沁香怡人。   置于正北方向的龙榻上,侧卧一位凤表龙姿的男子,殿上莺歌漫舞,男子脸上尽是邪魅的笑意,眉宇间的帝王之气倾泄而出。殿中舞动的男女每见帝王的笑脸,都会脸颊泛红,动作更加妖娆。   灝凛是唯一能于郧西国齐名的麓北国的国君,少年成才,十五岁当政,如今已经十余载。他身旁站立的是麓北国的丞相上川鸿,左侧的另一个稍矮一点儿的软榻之上,坐着的是麓北国的皇后,也是天下一美女子魂若。   魂若长着一副百般难瞄的面容,轻纱下面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微微一笑更是芳菲妩媚。虽是男风盛行的年代,像魂若这般女子,也让众多豪杰难以招架。   今天是魂若的寿诞之日,已至深夜,大殿之上还是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的景观。灝凛心中早已不耐烦,脸上却还是一副慵懒享受的神情,他很有耐心,也很会维护他的帝王形象。凡是麓北国民,无一不认为自己的皇帝是史上最开明,最为百姓着想的国君。   魂若早已读懂灝凛眼里的情绪,便一抬柔荑,柔美的声音款款而出。   “王,今天就到这吧,臣妾有些困倦了,王也早点休息。”   说罢,魂若便朝灝凛行了一个礼,轻踱小步朝大殿外面走去。她才出大殿门口,上川鸿就下令遣散了众人。那些王公大臣也纷纷行礼离开大殿,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上川鸿和灝凛两个人。   灝凛换了一个姿势,脸朝着上川鸿,眼角带笑,仿佛在暗示着上川鸿什么。   上川鸿才及弱冠之年,长得也是俊朗无俦,比起灝凛,多了一份标志,少了一股帝王之气,这样上川鸿站在灝凛的旁边便更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上川鸿只是灝凛的心腹,灝凛只是器重于他,从未有过出格之事。   上川鸿看到灝凛那看似柔和其实凌厉的笑容,只好体恤般地答道:“前段时间去郧西国的密探已经回国,郧西国正赶八拜节期间,到处严兵把守,上次我们侵入郧西边疆的兵力已经折损大半。本来只派六皇子抵御,不知为何三皇子会经常在那里出没,有几次本来已经攻入敌国阵营,对方的战略布局突然发生了变化,打得我国防不胜防,只好退守……”   灝凛浓眉皱起,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因素。   上川鸿忽然问道:“三皇子不是龙子之事,郧西国君可知?”   灝凛轻笑,“暂时还不知!”   上川鸿听到这句话,像是故意一般地问道:“那倘若我们把这事昭告天下,三皇子不就没了登上王位的机会了么?除了三皇子,任何一个皇子继位,我朝安危都不必担忧了。”   灝凛瞥了上川鸿一眼,示意他俯身侧听,上川鸿便微微低下头,把脸对着灝凛。灝凛英眉一挺,在上川鸿的耳边用霸道的语气说道:“不,三皇子继位也未尝不可……”   上川鸿知道就是这个答案,也跟着灝凛一笑,随后直身说道:“三皇子最近正在忙于幕太师的案子,无暇干涉朝政,郧西国也是一片祥和之态。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去郧西国走访一遭,看看三皇子是怎么为父报仇的……”   灝凛点点头,朝上川鸿投去赞许的目光。忽然,灝凛注意到上川鸿的手上正拿着一枚银币把玩。刚才谈话的过程中,上川鸿一直把银币放在掌心里面辗转,这会儿摊开在掌上,灝凛便起了疑心。   “这为何物?”   灝凛一说,上川鸿才看了一眼手上的银币,解释道:“这枚银币是在前段时日我朝攻打郧西边疆之时,一个府兵在检查伤员和尸体时捡回的。他不过是觉得造型奇特,疑是暗器,便上交领卫,后来交到臣手里,臣反复查看了数日,都觉得东西看似银币,其实材质并不为银,而且做工奇异,不属于任何一朝风格。我怀疑是天赐宝物,便一直携身而带,用来保佑帝王之身。”   灝凛接过那枚银币看了看,又翻过来端详了一阵,上面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字体或是图画。不过周遭一圈有着杂乱的花纹相绕,或粗或细,也没有任何纹理可言。   灝凛心中暗暗诧异,自小到大,什么奇珍异宝他没有见过,只不过一个银币而已,却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叫他怎么也移不开注意力。况且这枚银币还是在郧西国的国土上捡得,灝凛便更加重视起来。    第100章   一直到太阳跳上地平线,幕雪逝才有些困意,没有睡多久,他就被床边的响动吵醒。原来三皇子平日里这么早就起床,幕雪逝十分不解,假如他像三皇子这样的条件,一定整天吃喝玩乐,提个鸟笼子到处勾搭美女。   刻意忘记了昨夜的尴尬,也自动忽视掉自己那句信誓旦旦的报仇二字。幕雪逝整个人又精神焕发,在三皇子的身后像是一个鲤鱼打挺般的跳了起来。   “我今天要早起练功!”幕雪逝一边揉着一圈黑的大眼睛,一边朝三皇子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三皇子只是淡淡地看了幕雪逝一眼,并无其他回应。清雅和清竹正在给三皇子更衣,幕雪逝在旁边瞧着觉得心痒痒,也朝着屋外大吼道:“清韵,清韵,我要清韵,你也来给我换衣服。”   幕雪逝一边吼还一边挑衅般的看着三皇子,仿佛故意气他一般。   可惜三皇子一点儿愤怒之意都没有,依旧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清雅和清竹听到清韵的名字,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脸色苍白,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将三皇子身上的衣服整理完毕。   三皇子眉角处动了一下,那两个丫鬟便不出一丝声响地退下了。   幕雪逝有些坐不住了,刚才还一脸的狂妄,这会儿全变成了尴尬。叫了清韵半天,清韵连点儿反应也没有,哪怕说声惧怕三皇子都好,别把他晾在这里啊!   幕雪逝灰溜溜地跑回床,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自己胡乱套好,平时三皇子就不喜欢别人触碰幕雪逝,便经常亲自为他更衣。这种事情若是被下人看到,必会惊得倒地不起,幕雪逝却一直欣然接受。   因为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幕雪逝便懒得再去研究衣服该怎么穿。这次非要自己动手,自然穿的七扭八歪的,幕雪逝还去铜镜那里反复照来照去,不断自我安慰着。   “帅哥就是帅哥,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住他的风采。”   三皇子大体明白幕雪逝的意思,幕雪逝自以为很酷的动作,在三皇子的眼里都变得可爱至极。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敲敲他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惜三皇子不在情动之时,是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心性的,所以只能在一旁淡淡一笑。   三皇子心情一好,幕雪逝刚才说过的话造成的后果也减淡了很多,清韵本就是因为之前的一句“我最喜欢的就是清韵了”而被调到了绣房之中做零活,很少再有见到幕雪逝的机会了。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一旦知道这个结果,必定会大吼大闹,然后难过一番,所以不愿意提及这个下人。在他看来,幕雪逝只适合古灵精怪的性子和高兴的表情,一旦那张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些因素的东西,三皇子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它们。   所以清韵为此保住了一条性命。   幕雪逝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也不明白三皇子所想,他只是尽全力想为三皇子做些事情。他早起练功为了三皇子,查破案子是为了三皇子,没心没肺地活着为三皇子,他只是希望日后自己走了,三皇子可以记得自己的几分好。   幕雪逝以为练武就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是电视剧里面一样,吃颗仙丹或是盘腿而坐运个功就能拥有强大的内力。谁想竟是如此艰难,还要从基本功做起,一个动作重复上百遍,甚至一个姿势要待上很久,直到某个部位都已经没了知觉。   苏入翰没有三皇子的冷酷无情,却依旧严厉,不讲情面。幕雪逝几次都想趁三皇子不在的时候求个情,希望苏入翰能网开一面,他不想做武林高手,只想学一点儿防身术。无奈苏入翰在这一点上决不妥协,一旦幕雪逝有了小动作,苏入翰手上的硬尺一定朝幕雪逝的掌心送去。   “啪!”   又是狠狠的一下,正好打在三皇子的眼中,三皇子的眼神之中已经带着明显的不悦,苏入翰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当初三皇子叫苏入翰教幕雪逝习武,就知道苏入翰的脾气,只不过这是三皇子的唯一选择,假如幕雪逝是在三皇子的手底习武,一定比现在惨烈几倍。   “我要去查案子了,该查案子了!”   幕雪逝大老远就看到三皇子了,他见三皇子走近,朝苏入翰大喊了一声,接着就猛的窜到三皇子的身后,通红的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腰带,在后面瞄着苏入翰。    第101章   苏入翰的目光丝毫没有触到三皇子,而像是有穿透力一般,直直地朝三皇子背后的人射去。   “出来!”   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到幕雪逝的耳际,虽然语气很平静,可是其中蕴含的惊涛骇浪幕雪逝可以轻易听出。他用手拽了拽三皇子的衣袖,见三皇子不为所动,只好一瘸一拐地朝苏入翰走去。   “法西斯……”幕雪逝一边嘟囔着,一边缩缩脖子,乖乖地站到苏入翰的身旁。   苏入翰为了惩治于他,让幕雪逝纤瘦的胳膊平举,手里提着两大桶水,头上还平放着一个很重的铁板,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灌满了铅。   哭丧着一张脸,幕雪逝试图朝三皇子求情,于是便扯着嗓子朝冷眼旁观的三皇子喊道:“这么压着我会不长个的,还会发育不良。”   三皇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但仍旧是不管不问。   幕雪逝之前下定的决心全都不攻自破,最初他看到三皇子盯着自己,还能拼死地撑着。当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幕雪逝脑子里的那点儿信念就全都不管用了,他的意志一涣散,胳膊上的两桶水就哗地一下全部倒在地上,头上的铁板也跟着砸在土里。   虽然手上的东西没了,幕雪逝却依旧感觉身上酸痛。他还没有缓解过来,后背上就火辣辣的一疼,苏入翰的鞭子到了他的背上。   一阵刺痛差点儿没把幕雪逝的眼泪逼出来,以前在这里一受欺负,他就会想起陈妈,想起曾经自己有过的那些疼爱。可是随着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幕雪逝受委屈之时,想到的人就再也不是陈妈,而是眼前站着的这位冷眼旁观的人。   他一定很瞧不起自己吧,幕雪逝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其后的一个时辰里面,他很听话地练习苏入翰教给自己的最基本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很是乏味,但是一看到身边站着的三皇子,幕雪逝咬咬牙又忍了。   终于熬过了练功时间,完成任务的感觉让幕雪逝心情百般爽朗,虽然三皇子不会开口赞扬他,但是想到三皇子不会再看轻自己,幕雪逝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练得满头大汗,幕雪逝又不得不去沐浴更衣。他在前厅又找了一阵,还是没见到清韵的影子,便朝泰安公公问道:“公公,清韵呢?”   泰安公公一脸的为难之态,面对幕雪逝的质问和三皇子的嘱咐,泰安公公犹豫了。假如以前,他会毫不考虑地服从后者,但是自打幕雪逝正式入住这里,三皇子在处事方面和先前大不一样了,这个小院子也有了一些人气,大家做事也不像先前那样刻板了。   所以偶尔泰安公公还会不由自主地为幕雪逝想一想,因为只要遇到关乎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那里似乎都会有缓和的余地。   幕雪逝见泰安公公不说,自以为心领神会了,他四处看了看,然后偷偷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果籽香珠,递给了泰安公公,并朝他投去一个贿赂的眼神。   这串所谓的首饰不过是幕雪逝用小院里面的一种果子的种子编造的。果子是幕雪逝去偷摘的,吃完了之后发现里面的种子晶莹透亮,便用一根丝线穿成串,系了个结,编造成一个手链。   本来幕雪逝是想送给三皇子的,可是觉得三皇子身上任何一样东西都是精美绝伦,自己送这个东西三皇子恐怕会嫌弃,所以便一直收在袖中。假如不是有求于泰安公公,幕雪逝是不会把自己吃到冒酸水的果子连带闹肚子的惨痛代价换来的这个手工艺品送给他的。   不料泰安公公却是连连摆手,一脸拒绝的表情。    第102章   幕雪逝以为他害怕了,便凑过去笑着说道:“没事,我不告诉三皇子,你只要告诉我,清韵是不是被三皇子关起来了?我两天没见到她了,是不是我连累了清韵?”   泰安公公从未见到一个主人如此关心下人,心中不禁泛起一抹感动之情。虽然清韵是因幕雪逝而遭罚,可是也因幕雪逝而捡回了一条命,如此看来,幕雪逝的所有行径都在悄然改变着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他们应当感激才对。   想罢,泰安公公忽然跪了下来,朝幕雪逝朗声说道:“雪公子请放心,清韵姑娘最近身体不适,三殿下将其调入绣房做些清闲的工作,修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咯咯……”幕雪逝大笑出声,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送了下来。他又瞧了瞧手里的那根纯天然的手链,朝泰安公公嘿嘿笑着说:“您立了这么大的功,我给这么个寒酸的东西哪成,这样吧,这个我还自己留着,我再去三皇子的小金库里面为你偷个好的来。”   泰安公公还没说出拒绝之词来,幕雪逝已经溜得没有影了。泰安公公瞧着那一深一浅的脚印,脸上浮现一丝柔和的笑意。   驾马的路上,幕雪逝和三皇子还是惯用的姿势,面对面而坐,幕雪逝发现自己已经形成了习惯,才上马没有多久,就扎到三皇子的怀里睡着了。   幕雪逝今天的确是累了,扎在三皇子的怀里睡得很沉,白净的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两只手死死抱住三皇子的腰身,动作乖巧可人。偶尔三皇子胳膊一动,幕雪逝就会反射性地死死抓住他,即便知道幕雪逝是怕从马上坠落,三皇子的眼中也会浮现一丝柔情。   这条路本是很静谧,不想今天突然有一辆马车从中经过,马车上全部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从三皇子的马旁经过时,一阵吵吵闹闹,说不出的杂乱。   下一秒钟,这些人的声音全部消逝不见,整个世界又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仿佛刚才的喧嚣根本不存在一般。幕雪逝刚皱起的眉毛又舒展开来,他灵动的小嘴咂了咂,不知做了什么好梦,用脑门蹭了蹭三皇子的胸口,扭过头又接着睡。   而那些大汉已经全部倒地,舌头断成两截,鲜血自唇角汩汩流出,景象说不出的惨烈。   两个遮面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用手拨了拨地上的人,给了对方一记肯定的眼神,随即腾空一跃,消失在这片树林。   这次到达太师府,府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自昨晚来到太师府,就一直跪在门口等待三皇子的到来。   他是宇文滔,幕太师生前最好的朋友。他得知三皇子要来彻查此案,特地赶来求三皇子为幕太师之死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怎知幕雪逝不是真正的凶手?”三皇子朝着地下跪着之人冷冷问道。   宇文滔一脸悲愤的神情说道:“草民并不知,可是草民知道三皇子前来查案必有三皇子的道理,不管凶手是谁,草民只希望最后能有个叫人信服的结果。如若能帮我幕兄找到行凶之人,草民就是自断这条老命,都心甘情愿……”   说罢,宇文滔眼角带泪,使劲地朝地上磕头,额头处都泛起血花,显得很是激动。   幕雪逝站在身后瞧见这景象,心中暗暗感动了一番。假如他被人杀死,三皇子可以做到这个份上,他宁愿现在就遭遇不测。   心中感叹了一番,幕雪逝忽然不想和宇文滔共处一室,因为他总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些悲痛。对于幕雪逝来说,看到宇文滔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他不想过早的去承受那份绝望。   一个人来到正厅,幕雪逝本想再找些线索,不料碰到了王管家,王管家手里拿着一个细颈小瓶,正在往地上洒着什么东西。   幕雪逝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朝着王管家问道:“您在干嘛呢?”   王管家看到幕雪逝,赶紧行礼,但被幕雪逝一下给拦住了。王管家对幕雪逝的态度有了改观,连说话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   “这个是香露,有安胎的作用,闻着可以强身健体,经常喷洒在屋中还可以趋蚊虫,除去屋中的腐烂之气。”   “原来是这样……”幕雪逝又有些好奇了,他搓了搓手,朝王管家问道:“可以给我闻闻么?”   王管家点点头,一脸笑容地递给幕雪逝。   幕雪逝放在鼻尖处嗅了嗅,随即一副陶醉的表情说道:“好香啊……”   正在感慨着,幕雪逝又感觉这个香味很是熟悉,他把小瓶递给王管家,二话不说就趴到地上。等到王管家想拦的时候,幕雪逝已经像八爪鱼一样贴在地面上,鼻子朝着中间被烧灼的地方闻了闻。   “果然,我那天闻着地面香香的,原来就是这个味道……”    第103章   王管家有些不解地问道:“少爷,有什么不对么?”   幕雪逝听到“少爷”那两个字,觉得自己的身价一下子高了很多,连说话都变得掷地有声。   “没啥!”幕雪逝嗓门洪亮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好闻,能给我一瓶么?”   王管家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这些花露都是用府里花园摘得的新鲜花蜜酿制的,库房里还有很多,少爷如果喜欢,老奴可以多拿几瓶过来。”   “不不不……”幕雪逝连忙摆手,“就一瓶就够了,不用那么多的,嘿嘿……”   说罢,幕雪逝又出了正厅,到院子各处溜达,现在他多了一个心眼。幕太师虽然已死,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可要是真的行凶杀人,不可能任何一个物件都被销毁,即便那样,也该留些印记。所以现在正厅中所有正在使用的除了桌椅以外的东西,他都要带回去研究研究,或许就是那些日常用的不起眼的东西才真的危险。   幕雪逝正拿着手里的瓶子左看右看,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幕雪逝抬起头,看到的是夫人,从昨天见到她一眼之后,她似乎一直都闷在屋中,幕雪逝很少瞧见他。   幕雪逝直觉上感觉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和他的娘也不怎么亲,不然自己来了两天了,也没见这个娘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是见的时候哭了两鼻子,结果眼泪收得比刹车还快。   心里这么想,幕雪逝嘴里还是很乖顺的语气说道:“雪逝见过娘。”   夫人心中一滞,眼中立刻露出复杂之意。幕雪逝以前从未唤自己为娘亲过,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比以前不知活泼了多少倍。夫人听闻他现在算是三皇子小院中的二主子,料想他肯定有了三皇子做靠山,所以连说话都有底气了。   太师夫人淡淡一笑,用手拉住幕雪逝的手说道:“娘亲只是想去祭拜一下你爹,今天是五十之礼,你爹已经过世五十天了,你也跟着一起去拜吧。”   幕雪逝点点头,扭头要和太师夫人一起走,走到半截忽然又停住了,朝着太师夫人问道:“要拜多久呢?”   幕雪逝还记得三皇子曾经祭拜他娘的时候,就跪了整整七天七夜。要是因为祭拜再把他单独留在这里,他绝对会吃不消的。   太师夫人柔声说道:“按礼数凡是亲近之人皆要守一夜为你爹超灵,我怀有身孕,熬夜恐怕对腹中胎儿不好,所以只能尽力为之了。”   幕雪逝听到太师夫人的那句话,猛地瞪大眼睛,一脸的兴奋神情朝太师夫人说道:“您有了宝宝,那不就是我的弟弟么?哇,我喜欢小弟弟,不喜欢一个人。”   说罢,幕雪逝还蹲下身,毫不避讳地在太师夫人的肚子处听了听,一脸好奇的神情说道:“他会踢您么?”   夫人听了这句话,眼睛微微合拢,笑得很是幸福。就在她微笑的时候,幕雪逝猛然发现,夫人左边的发髻上插着一个簪子,簪子上有三颗晶亮的珠子,每个珠子下面都有一条长长的细坠,和自己昨天傍晚看到的影子一模一样。    第104章   宇文滔年近四十,长得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中气十足。三皇子不解幕太师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怎会和一个看起来像武夫的人成为挚友。   不过三皇子倒从他身上的憨态想到了幕雪逝,幕雪逝每次做事情也都是横冲直撞,从不加掩饰。   宇文滔看到三皇子眉角的笑意,禁不住问道:“三殿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依我所见,雪公子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虽然雪公子自小少言寡语,不合群,可是做事自来循规蹈矩。而且雪公子经常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产生矛盾!”   三皇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宇文滔在这里滔滔不绝了很久。三皇子也只是在想起幕雪逝的一瞬间眼神柔和了一下,其余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让宇文滔越说神情越激愤。   “光从幕雪逝的性子来帮他来开脱罪名,似乎有些牵强了吧……”三皇子故意说道。   宇文滔听了这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骨头攥得吱吱响。   “我看就像那武偲做的,那人脾气古怪,经常捉弄无辜下人,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嫉恨他的。也只有幕兄偏袒于他,他还不知廉耻,幕兄尸骨未寒他就到处风流,这样的人简直该遭千刀万剐。”   说罢,宇文滔还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个桌案,发出砰地一声响。   三皇子撇了他一眼,仿佛没有听进一般地说道:“府上的人都知道,幕太师出事前,幕雪逝曾和幕太师发生过争执。况且幕太师出事之时,有人瞧见他在幕太师的屋子,即便不是他所为,见死不救也算是一罪吧。”   宇文滔听了这话又急红了脸,沙哑着嗓子拼命争论道:“可是当时瞧见的人也只有武偲,不能光听武偲一人之言啊……”   宇文滔正说着,忽然有下人在外面禀报,说幕雪逝出了事情。   听到这话,三皇子往日里那无比镇定的处事之道也显得无用了。他猛地从坐上站起,等到宇文滔朝门口看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到了事发之地。   闻声到了书房,三皇子随即松了口气,也没有上前搭救的意思。   幕雪逝此刻正异常神勇地骑在武偲的身上,用拳头朝他的胸口使劲砸着。眼神里带着浓浓烈火,小嘴一抿,牙齿咬得死死的,仿佛和这个人有着深仇大恨。   武偲也不是空有一副好脸蛋,他虽然生得柔弱,动作却灵活得多。再加上幕雪逝这副身子本就不强壮,他还没有打多久,就被武偲给反着骑了回去,武偲朝幕雪逝的脸上打了一拳,幕雪逝就是一个惨叫。   最后还是武偲先停的手,武偲一停手,幕雪逝以为他胆颤了,又举起拳头在他身上胡乱扫了一阵。   后来瞧见武偲有些不对劲,幕雪逝一回头,这才瞧见三皇子正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   幕雪逝这下有些傻了,想了想,他还是故作一副委屈无辜的表情,朝三皇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然后握住三皇子的胳膊说道:“找人教训教训他,就用上次打我那个板子,他连你的内人都敢打!!”   这话一说出口,幕雪逝的屁/股上就遭了重重的一个巴掌,三皇子手上的力度丝毫不逊于板子,打得幕雪逝差点儿没跳起来。   “为何打我?”幕雪逝不满地嚷嚷道:“他是你外人,我是你内人,你咋胳膊肘往外拐!!”   幕雪逝故意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自己在那里喘着粗气,最后见三皇子没有任何反应,幕雪逝便咬着牙说道:“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竟然这样对我!哼!哼哼!!”   三皇子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光,幕雪逝一瞧见这样,赶紧调转了一下语气,朝三皇子讪笑两声,说道:“其实也没啥事,刚才我逗你呢,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   说罢,幕雪逝又指着武偲,接着不死心地告状道:“刚才他找我麻烦,我才大打出手的!”   武偲听了这句话,也是毫不胆怯地回道:“我没有刻意要找少爷的麻烦,他今日一来,打坏了正厅的一个琉璃灯盏和两个翡翠小吊瓶,那都是少爷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他把厨房端给老爷的每盘祭祀菜肴都偷吃了一些,还把舀酒的金玉雕花长柄丢进了草丛中,碎成了两半;后厢房老爷珍藏的雪阵迷图,都被少爷搅得乱七八糟,布阵全被打乱,很难恢复;这些还不止,这会儿我又在书房看到少爷把一本书偷偷藏入袖中,准备带出太师府,敢问少爷到底是何居心?”    第105章   “你胡说八道,我没偷书,我要是偷了,我是你孙子。”幕雪逝张着小嘴大声嚷嚷着,还作势要接着去和武偲打架。   王管家这会也站在旁边,禁不住插口道:“少爷,这话可说不得啊!”   武偲瞪了幕雪逝一眼,鼻子处已经开始朝下淌血,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依旧一副霸道的模样说道:“那你为何鬼鬼祟祟地来到这书房,还把书藏在袖中。”   “谁说我是藏了,我只不过是收,我瞧见一本好书,就把它收进袖子里带回去。这是我们家,我想拿就拿,还用得着和你打招呼,对不?”   说罢,幕雪逝还把脸朝向三皇子问道,企图让三皇子呼应自己一下。   武偲听到这胡话,脸都青了,把牙齿磨得吱吱响。他今天算是很讲理了,从来没这么和气地和一个人说过话,要不是三皇子在这里,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没想到幕雪逝出走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如此狂妄,以前任他欺负都一声不吭,这会儿像一头蛮牛一样,竟然谁都敢顶。   “你瞪我干啥?”幕雪逝依旧不依不饶,指着武偲的鼻尖说道:“告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以前我啥样我不管,现在我站起来了,你甭想再骑在我的头上。”   这话说得武偲差点儿没红了眼,魅惑的眸子沾满了雾气,整个人显得很是委屈。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吱声,更没人上前为自己说一句话,甚至连站在自已身边的人都没有。武偲咬着嘴唇不吭一声,扭头就朝书房外面走。   “慢着!”   忽然一声命令,武偲猛地刹住了脚,果然,三皇子发话了。   武偲心中一紧,转过身朝三皇子行礼下跪,并恭恭敬敬地请示道:“请三皇子明示。”   三皇子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弦钩,钩子不大,但是尖头处闪闪发亮,看着很是锐利。   武偲一见到那个弦钩,立刻大惊失色,赶忙朝三皇子爬了过去,在他的脚底下跪地求饶。旁边的下人都是一言不发,宇文滔死死地盯着三皇子手上的弦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整个屋中,只有幕雪逝一个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脸色都变得这么差。他凑到三皇子的身边,拿起那个弦钩看了看,暂时缓解了一下心情,朝三皇子好奇地问道:“这个是啥?”   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个弦钩就是专门为你惩治动手打你之人的。”   说罢,武偲就大哭起来,整个人显得异常恐惧,浑身颤抖着朝三皇子磕头求饶。   幕雪逝的脸色也渐渐变了,他拿起三皇子的那个弦钩问道:“你不会是要用这个钩子把他身上都划破吧,这也太……太残忍了吧……”   三皇子轻笑不语。   宇文滔在旁边为了出气,故意大声朝幕雪逝解释道:“不是的,雪公子,这个东西不是用来伤及皮肤的。而是将其伸进人的腹腔之中,然后通过嘴将肚中的肠子一根一根拉到外面。”   宇文滔的话让幕雪逝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看到屋中的人没有半点反应,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宇文滔一遍,宇文滔给的还是一样的答案。结果屋中除了幕雪逝和武偲,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痛不痒的眼神,顶多多了一些恐惧罢了,不见一丝的同情之心。   “不至于吧……”幕雪逝颤抖着嘴唇朝三皇子说道,“我们只是闹着玩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弄坏的,你可别真的下手啊,这……我害怕啊……”   三皇子对幕雪逝的哀求无动于衷,依旧一脸冷漠地瞧着脚底之人。   幕雪逝见三皇子真的动气了,连忙用手握住三皇子的手,把他拉到离人群远的地方,试探性地朝三皇子商量道:“吓唬吓唬他算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怕,你要是那样做了,我会几天做噩梦的。”   幕雪逝不敢说自己也有些同情武偲,因为凭直觉,他觉得三皇子不太喜欢自己过分关心他人。   三皇子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武偲的话实在太过狂妄,饶了他一命已经是三皇子倾尽善心了。要这样息事宁人,除非所见之人不是三皇子。   “不!”三皇子从口中吐出一个字之后,便转身朝武偲走去。   幕雪逝急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的问题了,几个小步就挡到三皇子的面前。接着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三皇子,小脸扬起,无奈地朝着三皇子哀求道:“算了吧,算了吧,你伤了他,以后破案又少了一条线索,熙……”   刚才还狂妄至极的人,这会已然没了最初的一半胆量,一想起血淋淋的肠子,幕雪逝就浑身骤起鸡皮疙瘩。    第106章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如霜冻般摄人,这次幕雪逝有些不敢肯定这一招管不管用了,他抱着三皇子,能感觉到这个人现在发怒和平时有些不同。平时虽然生气,胸口还是温暖的,这会儿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让人抱着不寒而栗。   最后,三皇子还是朝武偲径直地走了过去,幕雪逝也撒开了手,在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   三皇子用一只手将武偲从地上提起,强迫他站起。而三皇子的那只手一直在武偲左胳膊处游离,不经意间,一声清脆的断裂响声传来,震得幕雪逝耳膜发疼。   武偲惨白着脸躺在地上,全身都在抽搐着,还再不停点头朝三皇子谢恩。   幕雪逝不安地盯着地上痛苦的武偲,又看了看走出门外的三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外面跟去。走之前他还朝王管家吩咐了一下,要王管家帮武偲找个好大夫,这次的医药费他管报销了。   幕雪逝已经不敢再指责三皇子伤了武偲了,因为这对于三皇子来说,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而且三皇子的本意是替自己出气,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好好听三皇子的话,不能再到处惹祸了。   三皇子和幕雪逝提早回去了,幕雪逝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三皇子的脸色不太好。他坐在马背上偷瞄了三皇子好几眼,三皇子都是一脸阴沉,幕雪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个人在三皇子的眼皮底下玩着衣服和手指。   白嫩的小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幕雪逝捏来捏去都找不到一处可以玩的地方,后来无聊就玩起了衣服,玩着玩着便有些忘乎所以,把三皇子的衣服也扯了过来一起编着麻花。   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幕雪逝却玩得两眼皮打架,最后脑袋一沉,重重地扎入三皇子的怀中,没一会儿就带着满足的神情酣睡起来。   回到宫中,三皇子被皇帝唤到了金銮大殿议事,幕雪逝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绣房里面去找清韵。他听泰安公公说清韵身体不适的时候就想第一时间赶去看她,但是因为怕三皇子会生气,就没敢提起这个事情。   三皇子赶到大殿之上的时候,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二皇子,二皇子还是一脸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装扮随意,丝毫不像一个皇子。他的怀里抱着夙樱,夙樱一看到三皇子,抱着二皇子的手都不禁紧了紧,差点儿整个人都粘在二皇子的身上。   皇帝瞧见这副景象,眼角呈现一丝笑意,他最喜欢的皇子和皇孙都在自己的身边,心情自然百般舒畅。于是见到夙樱有些恐惧的小脸,哈哈笑了两声朝夙樱说道:“朕的乖皇孙,来,让皇爷爷抱抱。”   夙樱心中清楚皇爷爷的本事比皇叔要大,于是着急地伸出两条莲藕般的小胳膊,朝着皇帝晃悠着。皇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夙樱,一脸宠溺地抱着他,瞧着三皇子也是满脸的笑意。   “近日麓北国君要来拜访我郧西,两年来麓北郧西两国一片祥和之态,暗地却小战不停。听闻这次麓北国君前来,专门为了提亲而来。麓北国君灏凛的亲妹妹到了婚嫁年龄,想在朕的诸位皇子中择选一位夫婿。”   “夫婿!”   夙樱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说来玩玩。说过之后就把吹弹可破的小脸贴近皇帝的脸,在上面蹭了蹭,然后咯咯笑了几声,朝二皇子示威般地做着鬼脸。   二皇子无论在什么时候,视线里永远只有夙樱一个人,即便皇帝在这里说着关乎两国关系的重要问题,二皇子也在和夙樱两个人在那里逗趣。二皇子一旦和夙樱在一起,整个人的年龄也跟着夙樱自动变为六岁。   “侓寰,你对这件事?”   “侓寰……侓寰?”   二皇子这才听到皇帝呼唤自己,于是赶紧收紧笑容,朝皇帝一本正经地说道:“麓北国来提亲是一件好事,可以让两国之间的矛盾有所调和。况且听闻灏凛的妹妹长得花容月貌,想必父皇一提,没有皇子会不情愿受此殊荣……”   皇帝听到二皇子的话,淡淡一笑,问道:“那你可愿意?”   二皇子听了这句话,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但还是维持着最初的那份笑意,朝皇帝躬身说道:“父皇真是抬举侓寰了,夙樱年龄尚小,现在侓寰的心都扑在夙樱身上,没有再娶的念头。况且麓北国君的妹妹是千金之身,他若要嫁其妹必定要选最杰出的皇子,这当然非三弟莫属了。”   二皇子一言就把矛头指向了三皇子,三皇子眼中寒光一闪,即便不可能答应,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皇帝习惯了三皇子的沉默,这会儿再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就显得稍稍有些复杂了。    第107章   “侓珏,你怎么看?”   三皇子听了皇帝的话,面无表情地答道:“若麓北国君之妹选中了皇儿,皇儿再做定夺。”   皇帝似乎对三皇子的回答很是满意,脸上露出雍和的笑容。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皇子,因为这两人容貌最为出众,却都无妻室。二皇子即便有过,也因身有疾患而归天,三皇子近来虽有了男宠,可那毕竟不能当做正室。   二皇子先带着夙樱告辞了,夙樱在二皇子的身上蹦蹦跳跳得好不欢快。一会嚷嚷着要二皇子抱着,一会儿又扭着身子要从二皇子身上下去。   二皇子走到半路就停下了,故作脸色阴沉地看着夙樱,说道:“夙樱,告诉阿玛,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夙樱摇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因为今天见到皇爷爷了,皇爷爷说要送我一个百音铃铛。”   二皇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又说道:“可是今天你皇爷爷说要为我纳妃,你要有新的额娘了,你还高兴么?”   夙樱嗯了一声,一边捏着二皇子的耳朵一边咯咯笑着说:“高兴高兴,我要额娘。”   二皇子气结,点了点夙樱的小脑门说道:“可是你有了额娘,阿玛就不再和你睡了,因为阿玛是要和额娘睡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之后,夙樱反应速度一下子变快了,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朝着二皇子的脸上打着,挣扎着做抵抗。   二皇子反倒笑了,用嘴亲亲夙樱正在奋力哭喊的小嘴,柔声问道:“那夙樱还要额娘么?”   夙樱用手揉着通红的双眼,抽泣着说道:“不要了,呜呜……”   二皇子听到这话,立刻把哭得很是伤心的夙樱抱在怀里,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三皇子告退之时,皇帝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叫住了三皇子,问道:“侓珏,父皇听闻你收了那太师之子做男宠。”   三皇子一脸坦然地回道:“不,幕雪逝并非男宠……”   皇帝微微诧异了一下,但马上就收回了最后的那份平和。朝三皇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幕雪逝为朝廷案犯,如今八拜节期间,朕不能定他的罪,但不代表日后可以息事宁人。”   “那案子有疑,恳请父皇给皇儿一些时间,皇儿一定将这个案子的元凶抓到。”   皇帝听到这话,立刻眉头一紧,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幕太师虽然和皇帝交情不深,可是皇帝毕竟曾经倾慕于他。这会儿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皇帝甚是重视,不然也不会命令三皇子来查破此案。   本以为幕雪逝都已经招供,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谁想短短几日又有了新情况,让皇帝不禁对三皇子有了一丝不肯定。   三皇子见到皇帝的眼神,连忙抱拳说道:“请父皇相信皇儿,皇儿定不会偏私。”   皇帝对三皇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很是满意,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三皇子告退之后,就急匆匆地回了小院,虽然脸上的表情很镇定,但是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不怕会有人找幕雪逝的麻烦,因为幕雪逝身旁有不少高手护卫,一般人不能接近。但是三皇子不确定幕雪逝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因为他总喜欢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结果回到屋中,三皇子竟然看到幕雪逝老老实实地坐在案旁,眼睛死死盯着案上的衣物,仿佛这样就能盯到什么线索。   他又把拿回来的小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还拿在鼻间闻了闻,以致于连三皇子待在他的身后他都没有觉察出来。   拿着幕雪逝以前的衣服,幕雪逝就忍不住想起三皇子那天说过的话。   “这才是真正的你。”   每次想到那句话,幕雪逝都觉得心里发酸,从没有体会过得窒息般的感觉朝他袭过来。他如此羡慕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除了背负这个罪名以外,他什么都有,有美貌,有好的家世,有朋友。   最重要的一点,他有三皇子。   幕雪逝的身体里可以装进两个灵魂,可是三皇子的心不能劈成两半。一旦有一天真相大白了,走得人只可能是他,到时候自己在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了,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108章   “哎!”   幕雪逝一个长叹,使劲将手里端详的鞋朝大案上甩去,鞋子顺着大案砸到旁边的漆柱上,又反弹了回来,足以显示幕雪逝的怒气。   最后,那个鞋被三皇子牢牢攥住。   幕雪逝没有瞧见那个鞋的坠地,心里一阵诧异,一回头才发现鞋正完好无损地在三皇子的手里拿着。   幕雪逝有些窘迫,朝着三皇子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三皇子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那个鞋又放回了大案上,一脸凝重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寻找逃避理由,最后一脑子空白地蹲到地上,用一块干净的布将刚才鞋子上面甩下来灰尘清理了。本来想拿出去扔了,结果一想这可能又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于是便又小心翼翼的裹好放进柜子里。   “皇帝召唤你了?”幕雪逝试着和三皇子套近乎。   三皇子点头。   幕雪逝又使劲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三皇子问道:“那皇帝长得威武么?他身边的妃子漂亮么?他真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么?你和他说话是不是都要谨慎言辞?他找你到底什么事情?”   最后,三皇子只是回答了幕雪逝最后一个问题。   “麓北国君来提亲。”   幕雪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随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香梨,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那哪个公主被选中了?还是来得时候才选?”   三皇子又言道:“是公主来提亲。”   幕雪逝点点头,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叫你干啥?”   刚说完,三皇子还没有解释,幕雪逝嘴里的香梨就不动了。他脑子再笨,这点事情还是能想明白的。幕雪逝忽然感觉嘴里那甜滋滋的香梨一下子变得酸溜溜的,怎么吃都不是味。   外面泰安公公禀报,晚膳已经备好,幕雪逝和三皇子可以先进膳了。   幕雪逝等了三皇子很久,三皇子不来他就不吃,因为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东西没有滋味。刚才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一股悲伤之感,三皇子方才的话一说完,他那精神百倍的小脑袋就耷拉了下来,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你答应了呗?”幕雪逝心里紧张地问道。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的话,只是一脸平静地朝门口宣道:“备晚宴。”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搭理自己,知道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于是朝门口大声嚷嚷道:“不吃了,不吃了,别拿我的碗了!”   说完,幕雪逝黑着脸去了侧室,在那里到处发泄。古董字画不敢轻易摔,幕雪逝只好把拳头朝坚硬的凳子上面砸,砸一下要叫唤好几阵,最后心里越来越烦,幕雪逝便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发愣。   “我为啥要生气?”   幕雪逝思前想后,最后总结出一点,三皇子看到自己和别人说话会生气,自己同样也想他最重视自己。   可是自己每次都会照顾他的感受,可是三皇子从来都没有照顾过自己。幕雪逝心里不平衡一阵之后发现,三皇子似乎并没有给自己什么委屈过,三皇子对谁都一脸冷漠,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而且昨天泰安公公还说,三皇子只有看着自己眼神才会变得柔和。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没有那么气了,除了自己骗三皇子身份的这个问题幕雪逝一直在心里过不去以外,其他的幕雪逝一般几分钟就想通了。   幕雪逝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唤,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尴尬地朝外面走去。   三皇子坐在大案前,神情很是悠闲地斟着酒,丝毫没有注意到幕雪逝不快的心情一样。   幕雪逝才缓和一点的心情,这会又愁云满布,他讪讪地坐到三皇子的身旁,气哄哄地说道:“刚才我说不吃饭是因为你的缘故!”   三皇子心中一动,却没有在脸上做出任何表示。   “我现在来吃饭了,并不代表我心情变好了,只是我饿了,我不愿意委屈自己。”幕雪逝又一脸正经地说道。   三皇子眼中微微有了醉意,他侧头看向幕雪逝,幕雪逝正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他又看了看幕雪逝的小手,上面已经一团青紫。   三皇子几步踱到橱柜旁,从里面拿出金疮药,又回到座椅上。轻轻地拉过幕雪逝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然后小心地朝三面涂抹着膏药。   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把幕雪逝感动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刚才所有的不快都没了。他从三皇子的动作中感觉到三皇子是理解自己的,虽然这样的心情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幕雪逝相信他和三皇子有共鸣。   眼看着手上的膏药要涂抹完,幕雪逝忽然又大叫道:“啊!我后背也疼,今天早上我师父打了我好几鞭子……”    第109章   三皇子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作势要去帮幕雪逝解开衣服抹药,幕雪逝反倒有些不自然了,觉得吃饭的时候脱衣服实在有些别扭。而且他又想起了上次在浴池里面自己的那种尴尬,顿时后背开始冒冷汗,赶紧朝三皇子挥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先吃饭吧,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再说。”   三皇子的眉角处都是笑意,幕雪逝说让他停手,他就把手伸了回去。接着为幕雪逝拿了一个酒杯,作势要为他倒酒。   幕雪逝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阵,跟着三皇子的手一上一下,他也注意到了三皇子脸上的笑意,于是又开口问道:“你是因为要娶妃了所以高兴么?”   三皇子没有回答,而是朝幕雪逝的碗里夹了一点菜。   幕雪逝盯着碗里的菜,心里又酸又甜的,三皇子似乎从没有这般体贴过。难道他对自己的好全是因为他心情好才大发善心的么?假如真是那样,幕雪逝宁愿他对自己黑脸,因为三皇子对自己黑脸是因为自己,而他高兴肯定是因为别人。   幕雪逝想到此,就把三皇子给自己斟满的酒倒入口中一饮而尽,喉咙处传来辛辣的感觉,幕雪逝的眼泪差点没有被逼出来。酒穿愁肠,幕雪逝看着近在咫尺的三皇子,忽然有种悲凉的感觉。   视线越来越模糊,幕雪逝根本没有喝多少,就开始半醉半醒。三皇子在耳旁的话也越来越朦胧,幕雪逝的精神开始亢奋,抓着三皇子的手边哭边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幕雪逝说够了,就开始在屋子里面折腾,到处走走转转,捶吹打打,像是一个小神经病一般做着怪异的举动。后来在屋子里面折腾不够,幕雪逝就朝外面冲去,在门口被三皇子拦住。   幕雪逝像是一头小蛮牛一样拦都拦不住,三皇子死死箍住他的双肩,幕雪逝就用嘴朝三皇子的衣服上撕咬着,一边咬一边嚷嚷道:“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去等莺兰开,天已经黑了。”   三皇子心中一紧,忽然感觉到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幕雪逝的小脸涨的通红,却不是他本来的面貌。三皇子成天讲他的面容外面遮上一个薄膜,让这张绝世容颜被挡在里面。可是幕雪逝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所以当他有一些夸张的表情动作之时,脸上就会泛起一些细小的波痕。   幕雪逝已经将眼前的人完全错认,指着三皇子的鼻子说道:“你给我让路,告诉你,耽误了三皇子的病你不得好死。”   三皇子哭笑不得,桌上的东西没有吃进多少,三皇子就抱着幕雪逝朝内室走去。幕雪逝在三皇子的怀里还很不老实,一个劲地挣扎说道:“放我下来,你抱的是什么心?”   见三皇子还没有动静,幕雪逝竟然一个拳头朝三皇子的脸上砸去,小脸上带着少见的威严,并朝着三皇子怒吼道:“三皇子不是你的朋友,你们不懂的着急。不要看我,我看你对三皇子也不是真心的!”   三皇子不怒也不反抗,只是一直任幕雪逝捶打。   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到床上之时,幕雪逝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撕扯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道:“莺兰……花……花……一定开……了,我没瞅……见,三皇子没救了……”   三皇子心中一动,随后揭下幕雪逝的面罩,露出梨花带雨的面容。幕雪逝哭得像个小花猫般狼狈,还拽着三皇子的袍子往脸上擦。   一片薄唇挡住了幕雪逝的哭声,幕雪逝感觉嘴里一股甜味,三皇子的舌头不知何时竟闯了进来。既是陌生又是熟悉的味道让幕雪逝不再挣扎,而是很乖顺地任由三皇子亲吻。   见到幕雪逝已经镇定,三皇子抬起头来,一脸柔情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咯咯笑了出来,笑得差点儿喘不过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朝三皇子的肩头砸着,说道:“我以为你去妃子那里快活了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我一个人睡觉闷得慌,你以后要是想去,就等我睡着了在我旁边放团被子……”    第110章   三皇子本不想回应幕雪逝,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嗯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将幕雪逝外面袍子脱掉,让他能够睡得舒服。因为知道幕雪逝肯定会傻呵呵地去外面等莺兰花开,三皇子便在酒里下了少许的迷醉粉,帮助幕雪逝睡个安慰的好觉。   幕雪逝仿佛得了保证一般,嘿嘿傻笑几声,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睡眠之中。安静下来的幕雪逝显得甚是乖巧,时不时打个小酒嗝,接着就没了声音,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摇曳的烛光之下,光与影交叠着落在幕雪逝那瓷白如剥壳鸡蛋般的脸上,竟让那清丽的面容更多了几分艳丽与魅惑之色。   三皇子看着看着,忽然就失了神。虽早已看惯了幕雪逝那夺人呼吸的容貌,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看痴了去。   又是一吻落下,这次并没有之前的温柔,而显得有些暴虐,三皇子的手也开始在幕雪逝光滑赛雪的皮肤上摩挲,连呼吸都变得不稳。   “老实点儿……”睡梦中的幕雪逝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好看的眉毛皱起,一副赌气的神情。说着他又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像是跳什么奇怪的舞蹈一样,马上又软软地垂了下去。   那泛着晶莹水色的双唇嗫嚅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梦话。见到他那番样子,三皇子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好不容易扯过薄被要替幕雪逝盖上,不想却被幕雪逝一掌拍了开去。   那幕雪逝正睡得好不安稳,哪容得了他这般折腾?一掌挥开那恼人的苍蝇,他翻过身继续睡,却不想那一巴掌正不偏不倚打在三皇子的脸上。   “……”三皇子竟然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想朝幕雪逝的屁股上还上一巴掌,不料看到他的睡相又有些下不去手。   那幕雪逝清醒的时候不老实,喝醉了倒也不知道安分。本来三皇子把他抱到床上他是安静地侧身而睡,小脸贴在枕头一声不吭。这会儿整个人都神勇地骑着被子,还在被子上面蹭了蹭,顾自咯咯笑出声来,笑完了又马上没有声息,俨然只是呓语而已。   仅有的薄薄亵衣原本就只松垮地穿在身上,他这一动,那衣襟便敞开了些,露出一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来。   三皇子心念儿已动,双眼不受控制地从幕雪逝那泪痕犹存的小脸上渐渐往下滑了下去,滑过他微露的锁骨,单薄细腻的胸口,瘦弱的腰肢,一路蜿蜒而下,最后,停在了那处。   那处,被掩藏在了衣襟之下,三皇子慢慢感觉到了自己腹间的燥热。   脑中的弦因过度的紧绷而发出了杂音,三皇子把手放在了幕雪逝浑圆紧俏的臀部上。在凹陷处逡巡了片刻,穿过幕雪逝的腿间,把手伸进幕雪逝的亵裤里,握住了那疲软之处。   “哼……”幕雪逝似乎有些不满地叮咛了一声,很快便没了反应。   不论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如今的幕雪逝,都是未经历情事,身子青涩得狠。三皇子只是套弄了几下,幕雪逝身下之物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脱下幕雪逝的亵裤,三皇子看着那半翘的玉茎,竟也是如此好看。他唇角带笑,没有丝毫犹豫,就俯下身那处含进了嘴里。   “嗯……”身上的感觉如此强烈,幕雪逝微微睁开了眼,瞧见那那伏在自己腿间的人,一阵失神又一阵清醒。   “熙……熙?”   三皇子抬起眼,眉梢微挑,看着幕雪逝那逐渐弥漫起红潮的小脸,嘴上依然不停地动作着。   喘息渐渐加重,幕雪逝开始慢慢清醒,自己和三皇子似乎又做了越界之事,这是第二次了,每次自己都无比享受。到底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还是自己意志的原因,幕雪逝根本想不清楚。他只是感觉陌生的快感一波一波朝自己袭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溃堤了。   管他呢!舒服就成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幕雪逝想着,就一脸坏笑地把三皇子推开了,然后自己也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我不占你便宜,你弄得我挺舒服,我也不会亏待你,嘿嘿……”幕雪逝嘴上喃喃着,猛地一定神,就抓住了三皇子胯间之物。   幕雪逝早被酒液烧糊了神志,哪还知道手下分寸。三皇子胯间早已箭在弦上,这半晌也已忍得辛苦,幕雪逝这一抓,三皇子再坚毅的性子也忍不住疼得吸气。   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的表情,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于是像是哄孩子一般地摸了摸三皇子的腿,扬起小脸朝他笑着说道:“没事,我轻着点儿……”说着,幕雪逝又摇了摇脑袋,手上的力度真的轻了很多。    第111章   三皇子听了幕雪逝的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幕雪逝瞧见三皇子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三皇子在笑什么,只是感觉三皇子笑,自己看着也高兴。幕雪逝又盯着三皇子的巨大看了看,又拿来和自己的比了比,心中一阵闷气,在脸上表露无疑。   幕雪逝只是空口说大话,嘴上说得厉害,结果套弄了半天,等到两手都酸软了,三皇子那里却只变得越来越硬,没有丝毫要泄出来的迹象。   幕雪逝气哄哄的,嫌三皇子不配合,差点掐上去。不料却被三皇子翻了一个身,整个人趴在三皇子的腿上,而三皇子的手,也开始在幕雪逝的浑圆上摸索着。   “别打我……”幕雪逝挣扎着,俨然以为自己白天做错了事,晚上被三皇子责罚。   三皇子轻笑,褪去所有遮盖在幕雪逝身上的薄纱,露出雪白的翘挺,并在上面轻轻拍着,幕雪逝觉得还挺舒服,趴在三皇子的腿上,一个劲地哼哼道:“这个力度就可以,别太用力了,吓唬吓唬我就成……”   没一会儿,三皇子的寝宫就传来一声惨叫,在外面守夜的隼曳禁不住眉角一挑。幕雪逝虽然搬到宫中已久,可是他和三皇子就寝的内室从未出现过任何响动,这会儿在寂静的夜里传出,隼曳一下就明白了屋中发生了何事。   “啊啊啊……这是何种刑罚?太疼了,啊啊啊……”   “肉刑……”   隼曳听得一阵恍惚,忽然眼前多了一个人,他猛地一阵惊醒,下一刻自己手中的剑就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守卫不当,我都到了院子里,你怎么还在这里失神?”   隼曳看到眼前那个欠揍的笑容,心中一阵烦闷,假如不是因为三皇子身上还有蛊毒,隼曳不敢轻举妄动,他早就将眼前的这个道行高深的蛊师一剑毙命了。   没人知道默孺蛊师的真实年龄,这会儿看着也就有二十岁上下,可是谁知道是不是自己修炼而为呢。本来默孺蛊师长得也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就是那吊儿郎当的气质,让隼曳这样稳重的人甚是厌恶他。   手里的剑又紧了紧,隼曳朝默孺蛊师冷冷说道:“请蛊师自重,这里是三皇子的沁宜别院,凡是贸然闯入者,都是必死无疑。”   “那你怎么还不要了我的性命?”说罢,默孺蛊师还往隼曳的剑锋上面凑,一点儿恐惧的神情都没有。   隼曳被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气愤,他死死咬着自己的牙,一把抓住默孺蛊师的领口,朝小院外面飞去。   “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哇哇……我还要听……说,你刚才是不是走神就是……啊……”   话还没说完,默孺蛊师就被隼曳直直地抛入草丛之中,惨叫一声之后一下子没了声息。   三皇子拔出在幕雪逝身体里的玉柄,密口处已经布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处子之身太过紧窒,三皇子难免不会伤了幕雪逝。瞧见他那痛苦的表情,三皇子知道自己急不得,假如身下之人不甘愿,三皇子是不会强求的,除非他和那人并未感情。   三皇子才一愣神的功夫,幕雪逝就开始呼呼大睡了,三皇子瞧着自己身下依然硬挺之物,无奈之下把幕雪逝的手放在自己的巨物上,一下一下指挥他套弄着。幕雪逝在梦中就觉察到了,竟然哼哼唧唧地配合着三皇子,直到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片湿滑。   窗外几只寒鸦扑棱棱飞过。微风透窗而入,那一颗如豆的烛火摇曳着,终化为一缕轻烟袅袅而逝。   三皇子瞧着幕雪逝的睡脸,如画般的绝美动人,倘若真的有一天这张脸被人看去了,是不是会天下大乱?三皇子怜惜般地用手抚弄着幕雪逝的脸颊,在上面留恋不止。   忽然心口一紧,三皇子瞧见被褥上面的点点血迹,手募地停了。   自己如今的想法和最初的偏离了多远?   三皇子只有看到那个血迹才醒悟过来,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他的爹娘都是自己的仇人,他的娘亲就是被这群人折磨致死。   可是短短一个月,三皇子发现,这个人偏离自己意识里面的幕雪逝越来越遥远。他无数次觉得这个人不是幕雪逝,他可以抱着这个人安然入睡,哪怕他偶尔会做出让自己愤怒之事。   “你真的是幕雪逝么?”三皇子禁不住朝幕雪逝熟睡的脸问道。   幕雪逝梦到三皇子在梦中审问自己,问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很是惶恐地解释着,说自己就是幕雪逝。   三皇子放心的同时又有些许失落,他总感觉自己冥冥中想抓些什么,即便抓到了,也甚是不安心。   三皇子将自己的脸颊贴着幕雪逝的脸颊,似是呓语一般地在幕雪逝的耳旁轻语道:“我最恨欺骗我之人,倘若有一天我发现你玩弄于我,我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112章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之时,幕雪逝就猛地睁开圆滚滚的大眼睛。他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一眼三皇子,难得的,三皇子竟然还在熟睡中,英俊的侧脸对着幕雪逝,睡得似乎很放松,眉头都舒展开了。   幕雪逝全然忘记了昨天醉酒之后的事情,他只记得醉酒之前,三皇子帮自己上药,还说自己要纳妃了。   想到三皇子要纳妃之事,幕雪逝一大早的好心情就挂上了阴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要下床,因为幕雪逝睡在里面的缘故,为了不吵到三皇子,他必须从三皇子的身上迈过去。   结果幕雪逝的一条腿才抬起,就感觉到私密部位传来的刺痛,毫无预兆性的疼痛让幕雪逝惨叫一声摔在三皇子的身上,一下将三皇子压醒。   三皇子缓缓地睁开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幕雪逝,幕雪逝也静静地看着他。本来幕雪逝是想道歉或是求饶的,可是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并不像是真的动了气,于是便伸出手,摸摸三皇子的脑门,说道:“你在做梦,接着睡吧。”   三皇子心中想笑,幕雪逝说话总是无厘头,却也显得可爱无比。才睡醒的幕雪逝身上的亵衣宽松地搭肩上,眼睛已经睁得溜圆,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面是浓浓的笑意。   三皇子想连同幕雪逝一起坐起,谁知幕雪逝的两条纤细的胳膊竟然用了力,把三皇子死死压在底下,头又使劲朝着三皇子的胸口撞了好几下。   “你说,你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幕雪逝指着三皇子的鼻尖逼问着。   三皇子最初没有挺明白幕雪逝的意思,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后来慢慢想想色和友这个字,便明白了幕雪逝所指。   “是!”三皇子直言不讳地答道。   幕雪逝俨然误解了三皇子的意思,他所谓的“色”和三皇子的“色”根本不是一个人。听到了这个答案,幕雪逝猛地朝旁边红木挑花的床柱捶了几下,恨恨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三皇子不知幕雪逝的气来自何处,幕雪逝却已经从自己的身上离开,三皇子也下床帮幕雪逝更衣。幕雪逝阻挡住三皇子的手,说道:“不用你,反正你不可能给我穿一辈子,我还得自力更生。”   三皇子的手真的停住了,幕雪逝不禁有些失落,看着三皇子的眼神也带着一丝黯然。   谁知下一刻三皇子忽然说道:“就是要为你穿一辈子。”   这句话让幕雪逝的心咯噔一下,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三皇子已经开始帮他穿里衣了。幕雪逝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去和你妃子睡呢?难道你还要早起过来给我穿衣服?”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相拥而眠。”   “别……别这么傻,我自己一个人睡可以的,而……而且……你也可以找个下人给我穿衣服……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你对我好……”   幕雪逝霎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都湿润了,从小长到大,别说这样的保证,就算是一个口头的约定,别人都不愿意和自己许。悲伤和感动的两种滋味夹杂在心里,幕雪逝很不愿日后陪伴三皇子之人不是自己,可是天不遂人愿,或许就是他自己的贪心,才让自己坠入这样一个陷阱。   幕雪逝的话说完,三皇子的已经帮幕雪逝把衣服穿好。他拉着幕雪逝走到铜镜前,为他梳头。三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在自己的梳妆打扮上,经常亲力亲为,因为他并不喜欢别人过多触碰自己。   幕雪逝瞧见铜镜里面的自己,又惊艳了一把。他平日很少顾及到这张脸,最初是因为这张脸而来,现在却慢慢地模糊了这个概念。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长得何般模样,他已经不再关。即便这样,幕雪逝对着自己的面孔还是不住地赞叹。   “真俊啊!对不?”幕雪逝仰着脑袋问三皇子。   三皇子的眼角浮现一丝笑意,幕雪逝瞧见三皇子的笑,自己心里一下子就明朗了很多。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倾国容颜,总觉得有点儿娘了,于是朝三皇子说道:“给我梳个英气一点的头发,我不喜欢现在这么阴柔的,好不?”   三皇子轻笑着点头,为幕雪逝梳了一个小发髻在头顶上,本来想让幕雪逝的肩上再搭些发丝,无奈幕雪逝嚷嚷着不让,三皇子只好把它落到腰际的头发又盘了起来。    第113章   三皇子盘头发的过程中,幕雪逝坐在那里闲的无聊,又觉得屁股底下总是一阵一阵地疼。他心里犯嘀咕,不是得痔疮了吧,一想到这里,幕雪逝自己就觉得尴尬无比。   为了不让自己过分关注下面的不舒服,便随便想个话题和三皇子说。结果幕雪逝脱口而出的便是:“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三皇子不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幕雪逝心里反倒舒服了,三皇子什么都没说,自己就会往好的地方猜。   “那假如我长得很是丑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么?”   三皇子淡淡说道:“郧西皇城不喜丑陋之人。”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呜呜地叫唤起来,满脸的悲哀之色。   三皇子用一只手请捏幕雪逝的脸颊,问道:“为何不悦。”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主动关心幕雪逝,幕雪逝却无法言说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甘心地问道:“可是以前我的样子也很丑陋,也不见你嫌弃啊!”   三皇子未将自己给他覆上面罩一事相告,觉得这样相瞒也不错,日后他若能想起,也会明白三皇子的初衷。   “哎……”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自己日后回到现代,再丑陋三皇子也看不到了,别人再怎么嘲笑他,他也不会在乎。   梳妆完毕,幕雪逝又在镜子面前照了好一会儿,准备神清气爽地走出门,无奈却被三皇子捉了回来,继续按在凳子上。   幕雪逝的屁股触到凳子,又是一阵疼痛。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怕三皇子问了自己不好说。   三皇子将手中薄薄的一层面罩拿起,朝幕雪逝的脸上贴去,幕雪逝没有挣扎,顺从地坐在那里。三皇子每天早上都会给自己罩上这样一个类似于面膜一样的东西,却又不完全是面膜,因为每次罩上之后,幕雪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会对着铜镜幕雪逝便看清了自己被三皇子打理之后的面容,顿感三皇子的审美观有些问题。他抓住三皇子正在抚着他的脸颊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有刚才好看了。”   三皇子怎会不知没有刚才那般惊艳,幕雪逝的提醒对于三皇子根本没有作用。但是为了怕幕雪逝会将这事告之他人,便朝幕雪逝恐吓道:“你的这张脸露出必会引起祸端。”   幕雪逝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身份,的确,在为自己洗清冤屈之前,露出这张脸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就算不露,他们也都知道自己是幕雪逝啊,那挡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幕雪逝本来想问三皇子,可是瞧见他那一脸凝重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又觉得三皇子做事必有他的道理,于是便不再多问了。   幕雪逝走出去的时候,苏入翰早已经在院中的空地上武起剑来,凌厉的剑法和矫健的身形让苏入翰的舞剑更像是一场表演。   三皇子看着苏入翰的动作,心中暗暗揣测苏入翰的武功到底有多强,当初自废武功是三皇子亲眼见证的,苏入翰竟然以如此快的速度恢复回来。虽然三皇子早有预料,但是没敢如此笃定,现在看到苏入翰的动作,心里自然有了数。   幕雪逝可无暇欣赏苏入翰的舞剑,苏入翰身形越是矫健,动作越是灵活,幕雪逝脸上的表情越痛苦。假如今天要他练习一些拉伸性的动作,他估计自己会被疼死,到时候请假都不知道用什么原因,还不如一开始就请了。   “哎哟,我肚子疼了,我得去茅厕……”说着,幕雪逝弯着腰朝远处溜。   幕雪逝才走了几步,苏入翰就跳到了幕雪逝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幕雪逝瞧见苏入翰的表情,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淡漠的三皇子,只好又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结果苏入翰就像是存心和幕雪逝作对一样,他专门给幕雪逝准备了一把剑,教他一些简单的剑法。可是动作都是大幅度的,幕雪逝每拉开腿都会呲牙裂嘴一阵。   苏入翰一下就看出来幕雪逝的异样,看他的眼神稍显复杂,其后的对他的一些教导更显得严厉了。幕雪逝只要有一点儿偷懒或是出现一点儿错误,苏入翰的剑柄一定会朝幕雪逝的身上打去,而且专打屁股,最后打得幕雪逝嗷嗷叫唤,脸都变色了。   最后,三皇子起身向前,朝苏入翰说道:“雪逝要随我去太师府。”   苏入翰抱拳告退,一句话没有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三皇子看到了苏入翰临走时讽刺的眼神。明白他是在嘲讽自己之前说绝不干涉幕雪逝习武一事,如今又从中插手。   三皇子本是想法坚定,可是看到幕雪逝的痛苦表情,竟然觉得自己心口一阵抽痛,最后不受控制地前来阻止。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疼得惨白的脸,没有一点儿表情地从袖中拿出丝帕,帮幕雪逝擦了额头的汗。又牵来自己的那匹马,本想命令下人送上一个软垫,谁知泰安公公早就在马上放好了。   三皇子倒没有什么反应,他知道昨晚幕雪逝的声音一定被院中所有人听到了,如今他没有把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大善了。   幕雪逝却羞得脸色通红,他也注意到了马背上的这个软垫,差点没找个洞钻进去。他俨然以为别人知道自己下身不适是因为自己表现太过明显,假如被三皇子看出来了,自己还哪有脸见他啊。   马上的幕雪逝一直惶恐不安,连叫都不敢叫,又暗暗定下心来,回来一定要偷偷摸摸去找小院的太医给自己看看这个问题,最好在三皇子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痊愈。    第114章   来到太师府,幕雪逝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武偲,武偲站在门口,不知道候了多久。幕雪逝被三皇子抱下马后,武偲就走了过去。   幕雪逝注意到了武偲胳膊上裹着厚厚的棉布,知道这是昨天被三皇子伤的,而三皇子又是因为自己才伤了武偲,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武偲先是给三皇子行了一个礼,神情有些古怪,接着又面朝幕雪逝,毕恭毕敬地说道:“可否请少爷给我半柱香的功夫,我有话想对少爷说。”   幕雪逝听了这话,心里很是犹豫,本来他自己也打算找武偲,但是现在武偲主动了,他反倒有点儿担心了。自己愧对武偲,倘若武偲是想要暗地里报复,那自己去了还少不了吃亏。   犹豫了半天,幕雪逝发现三皇子已经不见了,完全把他和武偲单独扔在一起。幕雪逝心里虽气,但是对待武偲还是要随和一些。   “昨天的事……”   “谢谢!”   “额?”幕雪逝挠挠头,一脸的惊诧,不知武偲的这个谢谢从何而来。   武偲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就要走,幕雪逝刚要叫住他,武偲又停住了,忽然回过头朝幕雪逝魅惑一笑,说道:“不过倘若少爷想为自己洗清冤屈,我倒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谁谁谁???”幕雪逝一激动就跳到武偲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我怕即便你知道了,三皇子也不愿意你去结识,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愿意担当不起这等罪责。”   武偲这么一说,幕雪逝更好奇了,使劲拽着武偲的胳膊,恳求道:“告诉我吧,为什么三皇子会不愿意?他也想帮我洗清冤屈啊!”   武偲狭长的眼睛眯起一条缝,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那人是青楼掌柜。”   “啊!”幕雪逝惊喜般地睁开大眼睛,急切地央求道:“那我更要去了,那里美女多么?”   武偲动人一笑,言道:“当然,美人众多,保你看得眼花。这是帝都最好的青楼,里面的艺女和小倌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掌柜的也定是个大美人,只不过她总是纱帘遮面,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罢了。”   “哇!”幕雪逝眼睛睁得雪亮,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可是三皇子……”武偲显故意露出担忧之色,“我就怕三皇子不愿你沾上污秽的东西,所以不敢轻易带你去,怕三皇子怪罪下来,我小命不保啊!”   幕雪逝听了武偲的话,生怕他不带自己去,于是赶紧凑过去,豪迈地搭上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只要我没事,就一定担保你没事。况且我也只是去看看,主要还是办正事,三皇子不会计较的。而且,我们偷偷去不就好了,嘿嘿……”   说罢,幕雪逝给了武偲一个眼色,两个人相视一笑,幕雪逝整个人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看得武偲一阵愕然。他实在无法把这个人与当初的幕雪逝联系在一起,但是相对于以前幕雪逝那隐忍的性子,他倒是更愿意幕雪逝像现在的率真。   幕雪逝也发现武偲并没有自己最初所看到的那般讨人厌了,最初自己还那么误解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决定这次一定不能失约,即便被三皇子知道了不高兴,也得保全武偲的安全。   想到可以出去玩玩了,幕雪逝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他这才想起来三皇子不见了,多亏武偲告诉幕雪逝三皇子在书房,幕雪逝才朝那里跑去。   “你的意思是幕太师在出事之前,还去了夫人的屋子?”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管家站在正厅之上,对坐在椅子上的三皇子说道:“是的,当时老爷醉酒回来之后,先奔了夫人的屋子,后来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出来。等到武偲去了幕太师的内室,已经发现幕太师烧成一把灰烬,而幕雪逝就是一脸漠然地站在幕太师的身旁。”   “那有人瞧见幕雪逝什么时候进的屋么?”三皇子又问。   王管家一脸的无奈,对三皇子说道:“没有,老爷是戌时被燃,而武偲发现少爷在老爷屋子里,是子时的事情,那时老爷已经几乎尸骨全无。具体这段时间少爷有没有在老爷的屋子里,根本无人知晓……不过,平日里宁越一直跟随在少爷的左右,宁越该是有所了解,只是最近宁越一直未曾出现,老奴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宁越死了……”三皇子冷冷说道。   “啊……这……”王管家脸色一变,站在一旁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忽然一声大吼,幕雪逝就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吓了王管家一大跳。他无比神勇地朝大案上拍了一下,接着一脸兴奋地说道:“只要我找到时间差就对了是么?”   见三皇子和王管家没有反应,幕雪逝以为他们没有听懂,便耐心地解释起来。   “照理说,定我罪是因为抓到我在场对吧?现在只要我找到我爹出事之时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就可以帮自己开脱了。而唯一一个见证人宁越又死了,那我也只能找物证了,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段有什么东西留下了痕迹,我便可以用那个东西去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哈哈哈……”   幕雪逝还在洋洋自得中,发现屋子里面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放声大笑而变得活泼起来。那个幕雪逝自认为很聪明的想法,连王管家这种老人家都已经想到了,更不要说在那里安稳如山的三皇子了。只是这种想法说来容易,要找到一个月多以前那个短短的两个小时左右的不在场的证据,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幕雪逝见到那两个人的表情依旧凝重,自己又想了想,的确发现这个才算第一步。但是总归有了大方向,于是幕雪逝一脸乐观地朝那两个人笑了一阵,挠挠头说道:“没关系……我相信什么事情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相信我自己能找到凶手的……”   说完这话,幕雪逝猛地就噎住了,因为他实在是嘴把不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如今夸下这个海口,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幕雪逝就只能打肿了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尝试下去了。    第115章   三皇子从幕雪逝进来那一刻起,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幕雪逝,幕雪逝见到三皇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心里发毛。   “刚才武偲找你何事?”   幕雪逝一呆,心里犯了愁,其实这个事情告诉三皇子也不算什么,但是幕雪逝直觉上就是觉得三皇子会生气。他瞟了三皇子好几眼,都没说出口。最后在三皇子逼问的目光下,幕雪逝便找了一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其实就是他为了答谢我昨天的救命之恩,才来找我……那个,对了,我们继续说刚才的案子吧。你们说宁越死了,我觉得宁越的死和这个案子一定有关,或许他知道谁是凶手,最后给杀人灭口了。我爹死得太久了,从我爹身上找线索实在太难了,我们干脆就从宁越入手,来调查此案吧。”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一本正经的表情都是装的,他通常只有紧张手才会攥成一团。三皇子冷笑几声,没有拆穿幕雪逝,在他看来,幕雪逝的事情做大做小,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倘若幕雪逝因为太过淘气犯了大过,三皇子反倒有了理由惩罚他。   “是,的确要从宁越入手。”三皇子点点头。   幕雪逝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暗自偷笑了一阵,见到三皇子盯着自己,赶紧又收回笑容。问道:“宁越是什么时候死的?”   三皇子回答幕雪逝的话,说道:“是两周以前。”   幕雪逝猛地想起什么,脸色都变了。王管家和三皇子以为幕雪逝发现了什么,都把目光对准幕雪逝。   结果幕雪逝哭丧着脸哀叫了几声,拉着三皇子的胳膊说道:“两周以前你不是打了宁越么?我记得那个下人就是叫宁越,是不是被你打得重伤而死了?”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记性这么好,当初自己为了试探幕雪逝,三皇子的确让一个冒充的下人白受了不少板子。   三皇子还没回答幕雪逝,幕雪逝自己就急了,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团团转。“我太后悔了,照这么说,是我把这么一个重要的证人给害死了。”   说完,幕雪逝用小拳头朝自己的脑袋上砸了好几下,整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看着幕雪逝疯狂的举动,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不想去搭理幕雪逝,可是看他像是一副马上要撞墙的架势。便几个大步走上前来,拉住了幕雪逝。   “不要胡闹……”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训斥,一下子就老实了。他的大眼睛一睁一闭,看着三皇子,显得很是落寞。   “我真没用啊!”   “那天被打之人不是宁越。”   “啥!!”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朝三皇子愣愣地问道:“那你当时就是为了耍我呗?”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已经双目圆瞪,准备仰起头奋力大叫了一声,然后报仇血恨。结果他的嘴才张开,三皇子就没了影。幕雪逝环视四周,三皇子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哼……我脑袋挨了那么多下就白挨了怎么着?就说是我自己打的,我也得还回来……”   说着,幕雪逝像是小骏马一样地驰骋出了屋子,留下一层的尘土。   王管家愣愣地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三皇子和自己对话与和少爷对话简直判若两人,刚才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这会幕雪逝一进来,三皇子脸上的表情转了十八个弯,他还真不知道他家少爷有如此大的本事。   “出来,给我出来!!”幕雪逝在太师府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三皇子,他气得在每个角落都大吼了一番,又问了下人,都没人瞧见三皇子。   而府内的下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幕雪逝身上,幕雪逝先前在府里很少出屋子,很多下人几乎没有听到他说话。这会儿再瞧幕雪逝的举动,都是目瞪口呆,以为幕雪逝长期在牢狱受刑,导致神智失常了。   细心的幕雪逝跑到马棚子,发现三皇子所骑的那批骏马已经不见了,霎时间脸就变色了。三皇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耍下自己走了,岂不又是罪加一等。幕雪逝咬着牙,平日都是自己做错事,三皇子惩罚自己。现在三皇子同样也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理应受到自己的责难才对。   想着,幕雪逝就箭步冲出了太师府,凭着记忆朝来时的路跑着。他就算是跑回去,也得坚持到底,不光是为了报仇,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今天是农历十五,他若不回去守着莺兰花开,三皇子可能就要继续忍受痛苦了。   幕雪逝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嘟嘟囔囔,一会儿就变得气喘吁吁了。关键是下面传来的一阵一阵刺痛。本来要是慢慢走还没事,一这样剧烈地运动起来,幕雪逝就觉得像是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一样。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幕雪逝在一个类似于小园子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身体不适,他也不能坐着,只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夕阳马上就要隐退在地平线了,幕雪逝额头上面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他看着周围宜人的景色,忽然有一种无端的惶恐。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迷路了么?幕雪逝不禁想到,他在园子里面晃荡了很久,身旁半人高的野花茂密成从,彩蝶纷飞其中,本是一片温馨祥和,幕雪逝却觉得心中不安。   紧紧握着拳头,幕雪逝朝着花丛大喊道:“熙,我咒你回去的路上被马翻在地上!”   “是么?”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幕雪逝回过头,看到三皇子似笑非笑的面孔。幕雪逝一下子又气又高兴,拉着三皇子的身子使劲摇晃着,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白白跑了这么远,原来你一直跟着我!“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而是嘲讽般地说道:“这里不过是太师府的后花园,虽然独立建在山间草地,可离太师府不过只有百步之遥。”   “呃……”幕雪逝顿时一脸尴尬,又伸着脖子朝回来的路看了看,撇撇嘴嚷嚷道:“别胡说八道,怀疑我的能力。”    第116章   “刚才你说了什么?”三皇子静静问道。   幕雪逝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顿时一阵窘迫。三皇子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幕雪逝却轻易听出了里面的危险气息。   幕雪逝定了定神,忽然猛地睁大眼睛,朝三皇子后面空无一物的草坪上大吼了一句:“那是什么?”   说完,幕雪逝扭过头朝不远处跑去,因为身体不便,幕雪逝跑步的姿势很怪异,几乎是踉踉跄跄地朝花丛深处跑。   幕雪逝最初用这个计谋的时候,三皇子就无动于衷,现在顾计重施,简直是傻到了极点。三皇子哼笑一声,朝花丛里走去。   幕雪逝想停下来喘口气,不料感觉脚底离开了地面,他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三皇子的手提得越来越高,幕雪逝就在上面张牙舞爪地吓唬三皇子,要三皇子放自己下来,不料三皇子充耳不闻,还有要把幕雪逝抛出去的冲动。   “哇哇哇哇哇……放我下来,你这个欺压百姓的王宫贵族,我要代表人民消灭你……”   幕雪逝的话才说完,自己的身子就飞了起来,他惊恐地等待自己摔到地上头破脚流的那一刻,结果等了好久也没见自己落地。幕雪逝睁开眼,发现自己挂在了一颗树杈上。   这次幕雪逝是真的怕了,嘴里可以服软了,央求着三皇子放自己下来。   下来之后幕雪逝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最初三皇子扔自己和现在这棵树的距离,暗叹自己命大。   “你就忍心如此对我?假如不是我命大,可能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么?”幕雪逝一边说一边拍拍身上的土,心里有些不平衡。   “为何不忍心?”三皇子一脸漠然地问道。   幕雪逝横着脖子嚷嚷道:“要是叫我扔你,我就不忍心!”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一脸委屈的表情,心里真的有了些许动摇。他把语气放柔和了,朝幕雪逝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树?”   幕雪逝摇头,虽然刚才的气还没消,可是听到三皇子主动和自己说话,也便不再计较了。   三皇子又朝树的方向走了走,指着树干中央说道:“这叫双生之树,其实是两棵树,而且长到一起,便像是一棵树。”   幕雪逝有些不理解,上前摸摸树干说道:“即便是双生树,也该是两个树干或者两个主杈吧。这课树基本上全都长在一起了,根本没有分枝的地方。”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静静地说道:“这课树必须得要两个兄弟的血相融,滴到树下的土壤里,才会分出枝杈来。”   “好神奇啊!”幕雪逝又来了兴趣,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在树下摸摸看看,转悠了好一阵。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像是孩子般的神情,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幕雪逝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功夫,他猛地伸出手,朝三皇子指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在岔话题对不?哼哼……多亏我警惕性高,不然又被你带进沟里了。”   三皇子心中一滞,立刻会意了幕雪逝的意思,没想到他还想着自己最初开的那个玩笑。三皇子看向幕雪逝之时,幕雪逝又伸出手扑了过来。   三皇子不知为何有了兴趣和幕雪逝逗玩起来,幕雪逝追他,他就在前面跑着,让幕雪逝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抓到他。最后幕雪逝急了,猛地躺倒在草丛里面,对着天空喘着粗气。   “不和你闹了,哼……你欺负老实人。”   三皇子也躺倒在幕雪逝的旁边,支起一个胳膊看着幕雪逝,故意问道:“我怎么欺负你?”   幕雪逝瞥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三皇子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看,直到周围一片宁静,只剩下幕雪逝嘴里哼的小调和三皇子脸上的笑意。   “要是一直这样一辈子该多好……”幕雪逝不禁感叹道。他还想把自己的妈妈接过来,不过知道这句话不能说出口,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皇子轻笑了一声,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幕雪逝忽然一阵鼻子发酸,使劲才忍住眼泪,朝三皇子说道:“你知道么?从小到大,除了我的亲人,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你记得以前的事?”三皇子反问道。   幕雪逝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不记得,我只是感觉的……”   忽然,三皇子猛地抬起手,一下子握住了一支利箭。速度之快到三皇子将那根箭放下,幕雪逝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   三皇子二话没说,抱起幕雪逝就上了马,朝着箭来的方向奔走。三皇子从手上感觉到射箭的力度,继而直到暗处藏着的人大概在多远的地方。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幕雪逝还有些不明所以,就这样随着三皇子一路狂奔。直到走到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湖泊,前面再也没有路了,三皇子才拉住缰绳,停在了那里。   “到底是谁暗处袭击我们?”幕雪逝急切地问道。   三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一跃,跳下马去,直奔湖岸而去。   “放我下来啊!”幕雪逝在马上嚷嚷。   三皇子忽然感觉脚下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蹲下身,撩开茂密的草丛,一股恶臭味袭来。三皇子屏住呼吸,仔细看了一下那人完好无损的面容,顿时一惊。三皇子虽然很少接触尸体,可是依照平日所闻,也知道这个人才死不足两天。   可是怎么会是两周前已死的宁越?   三皇子又用手使劲朝宁越僵硬的脸上探察去,结果发现,此人确实是宁越,没有任何易容的迹象。   幕雪逝见三皇子关键时刻不把自己叫上,心里甚是赌气,便晃悠着要从高大的骏马上自己下来。   “不要下来!”三皇子朝幕雪逝命令道。   幕雪逝听出三皇子口中的焦急,一下子再也不敢轻易乱动了,刚放下的一条腿也收了回去,在远处伸着脖子看。    第117章   三皇子再次上马之时表情凝重,幕雪逝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三皇子一言不发,挥起马鞭朝来时的路往回赶。   幕雪逝好奇心理本来就强,如今三皇子这样吊着自己,他更想知道了。幕雪逝怕三皇子会不耐烦,便先伸出手抱住了三皇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试探性地说道:“告诉我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宁越本在前两周前已经死去,刚才我又在湖边见到了他的尸体。”   “啊!死了那么久都没埋啊!”幕雪逝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不,我检查了一下那个尸体,死者是近两天内死亡的,而且我还检查了他的脸,确实为宁越没错。”   “或许是易容。”   “不,不是。”   “那就是之前的不是宁越。”   “之前的也是,而且还在小院后山的尸体存放处存放,不可能被动。”   “这就奇怪了,那你把这个尸体抬回去,两个一对照不就知道哪个是真是假了么?”   三皇子早就有所打算,回去立刻命令隼曳将宁越的尸体运回沁宜别院。   幕雪逝又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问道:“你们这里有给尸体美容再恢复青春的么?额……好像有点儿变态了……”   三皇子虽然没有耻笑幕雪逝的想法,不过也没有给任何回应。   两个人在路上各有心事,幕雪逝看着刚才和三皇子歇息的地方,嘴里不禁念叨:“双生树……”   忽然,幕雪逝猛地把身板挺直了,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闪着激动的光芒。   “我知道了,一定是双胞胎。”   三皇子心中一滞,朝着幕雪逝看过去。   “我想来想去,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双胞。”   “宁越自小父母双亡,跟随净显道长习武,后来来到太师府也是只身一人,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他的任何一个亲人。”   幕雪逝最初还为自己的机灵小小得意了一下,结果听三皇子这么一说,又撇撇嘴耷拉下脑袋来。   三皇子却对幕雪逝提出的建议沉思起来,现在府上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所以谁的话都不轻易可信。幕雪逝的这一提议显然是三皇子没有想到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也不能排除。   若听府上下人议论,有杀人动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幕雪逝,一个是武偲。幕雪逝是因为之前和幕太师意见不合,起了冲突;而武偲风流成性,杀了幕太师之后可以获得自由身。   而且当时只有武偲见到了幕雪逝在幕太师的屋子里,那个时候武偲为什么正好会在?而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都是需要进一步察看的。   而幕雪逝这两天却一直留意着夫人,自从那天晚上幕雪逝看到夫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他就一直觉得夫人很可疑。虽然他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娘亲,幕雪逝却丝毫没觉得她有何亲切的地方。   照这样说来,府上的所有人都成了怀疑的对象,而其中的两条线索都已断,幕雪逝失去了记忆,宁越已死。   想到这些,三皇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前他并没有想过真的为幕雪逝洗清冤屈,只想嫁祸于他,并在暗中调查真正凶手。如今连皇帝都重视起这个人和这个案子,三皇子不得不找到十足的证据为幕雪逝开罪。否则皇帝真的降下罪来,三皇子也是不能违抗圣意的。   回到三皇子的沁宜别院,幕雪逝顿时有种回到家了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幕雪逝可以去找李太医了。身下的疼痛困扰他已久,他必须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让李太医为自己诊治好了,不然等莺兰花开的时候他连坐都不能坐。   三皇子在寝宫里面查看最近一些大臣上交的奏折,大部分都提及了这次麓北国来提亲一事。一想到灏凛的那张邪魅的面孔,三皇子就心生厌恶,他合上奏折之后走了出去。想到幕雪逝自回来之后就没了人影,不禁心生疑惑,便把泰安公公叫了过来。   “回禀三殿下,雪公子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去找李太医诊治。”   “身体不适?”三皇子微微皱起眉头。   泰安公公躬身说道:“是的,奴才问雪公子到底有何不适,雪公子并未告知,离去时也是一脸焦急。”   三皇子微敛双目,脑中一丝精光闪现,顿时明白幕雪逝所谓的不适到底是什么。他冷笑了几声,朝李太医的药房走去。   “为啥不给我看?即便你不会看,也应该先看看情况再下定夺吧……”   “这……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   看着李太医一脸的为难,幕雪逝真的要抓狂了,怎么会有如此迂腐之人,难道在这个封建社会,有什么隐私部位出了问题,就要直接等死么!况且都是男人,没有授受不亲之说,李太医如今避讳又有何意义呢!   足足做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李太医就是不肯为幕雪逝医治。幕雪逝急得脸都红了,眼看天都要黑透了,李太医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被这个顽疾折腾一宿了。   “你给我瞧不瞧!”幕雪逝说着,就拿起旁边墙上悬挂的一把宝剑,剑身指向李太医。手臂微微抖着,打算恐吓他,要他自己为自己治病。   谁知李太医虽然脸色苍白,仍旧是呼吸不稳地说道:“雪公子直接取了老臣的命吧!”   幕雪逝终于坚持不住了,恨恨地把剑摔在地上,一脸无奈地朝李太医说道:“算我服了你了,哎……”   李太医如今已经面无血色,听了幕雪逝的话,气色终于缓了一些。谁知幕雪逝下一刻便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自己脱还不行么?我脱了你就帮我看看,看了之后帮我开一些药总行了吧。”    第118章   忽然一阵踹门而入的声音,幕雪逝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三皇子嗜血的眸子。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三皇子这样的表情了,似乎自己开始和他走得亲近以来,他就未曾再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太医看到三皇子站在门口,一脸冷若寒冰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唇张张合合没说出一句话来,就是头重重地叩到地上,一直未曾抬起。   幕雪逝也无端惶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三皇子这样的神情让他禁不住想找个盒子把自己装起来,然后用钥匙锁好,放在三皇子看不到的地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扫地上的李太医一眼,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扛起幕雪逝,朝寝宫走去。幕雪逝在上面像个僵死的鱼一样不敢动弹,只是一直在三皇子的耳边小声问着:“熙,你怎么了……”   被狠狠地摔在床上,幕雪逝哎呦一声惨叫,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的眼中都是怒火,幕雪逝才一触到,就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   三皇子先在幕雪逝的屁股上连打了十几个巴掌,每个都几乎没有用到一成力,还打得幕雪逝哭爹喊娘的。   打完之后三皇子仿佛还不解气,他一把扯下幕雪逝的裤子,露出雪白无暇的翘挺。   幕雪逝顿时大惊失色,朝着三皇子央求道:“别打了!别打了!你再打我我就该起不来了,我晚上要怎么为你等莺兰花开啊!明天好么?求求你了……不管我做错什么,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等天亮好么?不要因为我误了身上的蛊毒……求求你了,熙……”   说罢,幕雪逝混乱套上裤子,竟然给三皇子跪下了。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给三皇子跪过了,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怕三皇子还会受一个月的煎熬。他自己亲身体会过,知道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虽然这个月并没有见到三皇子有何不适,可是幕雪逝觉得那一定是三皇子逞强,不愿意表露出来。   幕雪逝更怕的是,自己下个月等不到这个机会看到三皇子痊愈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幕雪逝为自己的事情急得双眼通红,刚才的那气也消了大半。幕雪逝还锲而不舍地央求着,并保证三皇子只要宽限他一个晚上,他日后什么时候都会听三皇子的。   三皇子暂时放下了惩罚幕雪逝的想法,既然幕雪逝非要为自己做这样一件事,三皇子定不会拒绝。而且只有让幕雪逝先把这个事彻底放下了,三皇子的训诫才会起作用。   手里拿着涂抹的药剂,三皇子叫幕雪逝好好趴下。幕雪逝一脸的慌张,赶忙摆手朝三皇子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才几巴掌,没关系的,嘿嘿……”   结果三皇子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说道:“你知道,我上药的地方不是我下手之处。”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一脸惊诧地看着三皇子,得到他目光的肯定之后,一下子就彻底绝望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么糗的事情被三皇子知道,哪怕被一个不相识的路人知道,遭到白眼幕雪逝都认了,为何偏偏要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   幕雪逝认为自己的这点私事暴露一定是刚才自己和李太医争执的时候,三皇子正巧在外面。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才闯进来,生气估计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吧。   李太医也真是的!幕雪逝在心中暗暗抱怨道:假如他能痛快一点,还至于被三皇子发现。他还不如三皇子放得开呢,做医生也太不称职了……正想着,后面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幕雪逝不禁舒服得哼了一下,暗叹这个药剂好用。   虽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幕雪逝的脸还是涨得通红,他都不敢回头看三皇子,有时候三皇子的手指会插进去,即便是疼幕雪逝也忍了。幕雪逝想到三皇子贵为龙子,竟然为自己做这等卑贱之事,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三皇子。   幕雪逝为自己找了一件小衫,披在身上朝院子里的草丛走去,今夜要守一夜,是绝对不能困的。幕雪逝学着古人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志力,自己也从绣房要了一根绣花针,虽然细了一点,可是用来扎自己已经足够了。   隼曳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守夜,不像那些禁卫军一样站得笔直,隼曳在院子里面溜达显得很是悠闲。幕雪逝记得以前苏入翰也是负责这个的,只不过苏入翰是属于神秘派的,他通常都看不到苏入翰的影子,但是小院里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苏入翰肯定第一个冲过来。   幕雪逝笑着和隼曳打了一声招呼,隼曳也朝幕雪逝行了一个礼,接着一脸严肃地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    第119章   幕雪逝一个人守在草丛里,也丝毫没有怨言,以前即便是陈妈对他指手画脚,他都会不耐烦。现在现在为三皇做事情,幕雪逝就觉得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他倒宁愿三皇子已经在屋子里面睡着了,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今天的月亮出奇得亮,幕雪逝也出奇地精神,他想假如三皇子可以过来和自己赏月,也是很美的一个事情。月光下的幕雪逝即便没有露出本来面容,也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当月光洒在幕雪逝的脸颊上,他的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闪耀的宝石,晃得周围的人意乱情迷。   最初这两颗大眼睛还都是光彩,越到后半夜,里面的光彩就越来越黯淡。幕雪逝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困意,只是害怕莺兰花不会在今天开放。   自己先前几天都没有等到,幕雪逝那个时候可以找理由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自己偷懒而没有守到最后。可是现在幕雪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却连莺兰花在哪都不知道。   幕雪逝这个时候有些埋怨三皇子行事低调,毕竟幕雪逝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假如三皇子号召所有属下在这一天为自己等,一旦莺兰花真的开了,被错过的几率会很小的。   幕雪逝本打算叫几个下人和自己一起等,可是想想又算了。他觉得那些下人不会把三皇子的事情真的放在心里,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假如他们错过了,说莺兰花并没有开花,岂不还是等于无用。   幕雪逝定了定神,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长时间地坐在草地上,幕雪逝感觉腰酸背痛,于是又站起来待了一会儿,不过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四周,一点也不敢松懈。每次幕雪逝觉得自己眼睛疲倦了,累了,就会在心里想想自己曾经发作起来的痛苦,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时辰地过去了,知道月亮东升西落,都要隐退了,莺兰花还是没有一丝开花的迹象。幕雪逝手脚冰凉,心更凉,倘若等了一夜未果,他会崩溃的。   隼曳一直在院子里守着,没有进屋休息,是三皇子命令隼曳在外面看着幕雪逝,有特殊情况前来禀报。三皇子在内室当然也没有睡觉,而是借机办理皇帝指派下来的任务,偶尔也会抬起头看看外面。瞧见幕雪逝在院中精神抖擞的,三皇子就继续低下头来看着那些草书。他在等幕雪逝困倦,一旦幕雪逝困倦了,三皇子就会把他抱回来。倘若现在叫他回来,他定会一百个不乐意。   结果一直守到快要天明,三皇子发现幕雪逝都在小院里面愣愣地站着。看着幕雪逝一个人单薄的身影,三皇子终于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忽然,幕雪逝一个俯身,接着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自己冲来,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幕雪逝喘着粗气,手里攥着刚开的莺兰花,上面还有露珠,滴在幕雪逝纤长白嫩的手上显得更加晶莹玉润了。   幕雪逝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像是一个小傻子一样在三皇子旁边转着圈,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说着这个花开得多么不容易。   笑着笑着,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逝了,他愣愣地瞧着自己手里的这个乳白色的小花,又瞧了瞧三皇子,三皇子的脸色如常,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幕雪逝的眼泪却像绝了堤的洪水,猛地涌了出来。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默孺蛊师说过,要彻底治愈三皇子身上的蛊毒,要取下莺兰花的花粉,涂在手背两侧才可以。而莺兰花的花粉,早在自己刚才跑过来的路途中颠簸没了,本来就稀少得可怜,掉在地上被风一吹根本不见了踪迹。   “花粉没了……”幕雪逝朝着三皇子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被幕雪逝脸上的绝望表情深深刺痛了,几个晚上的看守,幕雪逝每天都在杂草堆里酣睡,最后要被三皇子抱回寝宫,早上还要懊悔一番。只有三皇子明白其中的艰辛,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在乎,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的误失给幕雪逝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三皇子没有说话,将幕雪逝拥入怀中,小心安抚着。即便三皇子的脸上露出怎样温柔的神情,幕雪逝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延续了三皇子又一个月的痛苦。一想到这,幕雪逝就禁不住在三皇子的怀里痛哭失声。    第120章   三皇子要抱幕雪逝回去休息,幕雪逝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各个角落,万物都开始恢复生气。   自那一朵莺兰花开了之后,再也没有第二朵乳白色的小花在众人眼前开放,幕雪逝整张脸变得苍白无血色。三皇子习惯了幕雪逝的古灵精怪,活泼好动,这会儿一见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自己的心情都稍稍有些沉重。   最后,三皇子终于不顾及幕雪逝的要求,直接把他抱回了屋内。在三皇子怀里的幕雪逝十分不老实,整个人也倔得可以,脸憋得通红,无论三皇子怎么警告,都嚷嚷着要继续待在院子里。   最后,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旁,看着他入睡。   幕雪逝的大眼睛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却说什么也不肯闭上,就是没有焦距地朝着屋顶看,数着上面的花纹条数,嘴里嘟嘟囔囔的,模模糊糊地说着些什么。   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脸上,由上自下地轻抚着,希望幕雪逝能乖顺地闭上眼睛。结果三皇子的手几个来回,幕雪逝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仿佛和自己做对一般。   “睡觉!”三皇子终于不再沉默,朝幕雪逝命令道。   三皇子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强制,倘若是昨天或是更早以前,幕雪逝听到一定立刻闭上眼,没有三皇子的指示绝不睁开。但是幕雪逝这次是什么都不怕了,三皇子越是命令于他,他心中越是愧疚,心中越是愧疚,幕雪逝就越不允许自己睡觉。   见幕雪逝已经到了不服从自己命令的地步,三皇子有些恼怒了。幕雪逝清晰地听到屋中传来的骨头响,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   “打我一顿吧,让我记住这个教训。”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阴沉着脸问道:“为何要打你?”   幕雪逝的大眼睛里面又滑出两颗圆滚滚的泪珠,朝着屋顶抽泣着说道:“你不打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幕雪逝情绪忽然激动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捶着床榻,哭得伤心欲绝。三皇子坐在旁边还未发出一言,幕雪逝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挂在三皇子的身上,抱着他的头问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废物?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抱着你不撒手……呜呜呜呜……”   三皇子刚才还愤怒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无奈,面对幕雪逝丧失理智的举动,三皇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中微微抽痛。幕雪逝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三皇子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心中一阵一阵的恍惚,放在幕雪逝腰间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三殿下,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声急促的请示,声音是隼曳的,似乎还有一个人,门口稍显得有些杂乱。   三皇子皱眉,作势要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去。无奈幕雪逝像是一个八爪鱼一样贴在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稍一用力发现幕雪逝也在用力,于是便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准进!”   隼曳一愣,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三皇子没有出来,才知道三皇子真的允许自己进入他的内室。   一进屋,隼曳就愣住了,他旁边还拽着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进入屋内。看到三皇子如此亲密地和幕雪逝粘在一起,一脸温柔的表情,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看到两个人惊诧的表情,三皇子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少见的柔和语气对隼曳说道:“何事?”   这话说完,隼曳就把手里名震江湖的默孺蛊师扔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他说道:“这个逆贼胆敢欺骗于殿下,上次他说得那个莺兰花的花粉,根本就是愚弄人的。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三皇子身上的蛊毒早就被他彻底除掉了……”   默孺蛊师趴在地上故作一副悔不当初状,朝着隼曳说道:“你竟然出卖于我,我好心相告,你……悲痛欲绝啊……”   三皇子还未作出反应,幕雪逝先发话了,他愣愣地瞧了瞧默孺蛊师,咽了几口吐沫,静静地朝三皇子说道:“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置么?”   三皇子看了看默孺蛊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本不想答应幕雪逝的这个请求,即便默孺蛊师不能轻易招惹,三皇子也定给他一警告。但是看着幕雪逝眼神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脸上又要多云转晴,三皇子不忍他失望,只好说道:“可以!”   幕雪逝挣扎着要下来,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放在地上,幕雪逝顿时觉得脚有点儿软,但还是努力步履稳健地朝默孺蛊师走去,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   “饶了我吧,我是想增进雪公子和三殿下之间的感情才想出的这个法子,草民也是用心良苦啊。天地可鉴,天地可鉴……”默孺蛊师朝幕雪逝一脸真诚的说道。   过了大概两秒钟,幕雪逝突然脸色一变,朝默孺蛊师大吼道:“从今天起,到下个月十五,你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要在小院的草坪那里思过,直到早上才能走。哈哈……”   说完,幕雪逝顿时觉得无比解恨。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来,与刚才相比简直转了十几道弯。他对默孺蛊师又爱又恨,爱的是默孺蛊师及时相告,不然幕雪逝一定会继续愧疚下去。恨得是他最初对三皇子的欺骗,让幕雪逝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   一切又峰回路转,幕雪逝转身的瞬间就眼皮打架,怎么都撑不住了。刚才那十足的精神头全部被挖掘一空,他径直地走到床上,扎在上面连姿势都没来得及调整,就呼呼大睡起来。   默孺蛊师顿时大喜,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难以忍受的刑罚,没想到竟然捡了一个大便宜。他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情,怕幕雪逝和三皇子会反悔,便使劲朝地上磕着头,悲怆地说道:“谢雪公子赐罪,谢三殿下赐罪。”   隼曳在一旁脸都黑了,握着拳头恨不得让幸灾乐祸的默孺蛊师血溅当场。本来近些日子以来,默孺蛊师就时不时地夜闯小院,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而且每次都被隼曳逮到,还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幕雪逝的这个惩罚,等于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拖着默孺蛊师走出三皇子的内室,隼曳连句话都没说。默孺蛊师清了清嗓子,一脸得意的笑容。隼曳忍到极致,立刻拔出手里的剑,朝默孺蛊师的胸口扎去。默孺蛊师又是没躲,剑锋扎进去一寸长,留出血来。   隼曳有些慌了,急忙抽出剑来,朝默孺蛊师说道:“为何不躲?”隼曳心中有数,虽然自己只和默孺蛊师交过一次手,可是知道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默孺蛊师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竟然一脸邪笑地朝隼曳说道:“我宁愿被你所伤,也不愿违逆于你,不然进三皇子内室之前我就可以从你手中逃走。”   隼曳一愣,在他神思恍惚之际,默孺蛊师已经飞出了小院。    第121章   幕雪逝一觉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傍晚,中途醒了两三次,睁开眼巡视了四周一圈,马上又进入了梦乡。梦里的幕雪逝还在草丛那里蹲着,整个人累得不行,他还梦到三皇子犯了病,疼到面孔扭曲。   快醒来的时候,幕雪逝梦到自己去找李太医,李太医答应了要给自己看病。后来还要幕雪逝趴着,他要给自己上药……   幕雪逝感觉到下面凉簌簌的,触感很真实,他哼哼着蹭了蹭英挺的小鼻子,慢慢睁开眼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枕头,幕雪逝发现自己真的是在趴着。他慌里慌张地回过头,三皇子也在帮自己那里上药。   “你……”幕雪逝又揉了揉眼睛说道:“这种事情要下人做就好了。”   幕雪逝说完这话,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反而是三皇子的冷笑。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表情有些不正常,霎时间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降温了。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是一脸小心地看着三皇子,问道:“怎么了?”   “你将自己擅自找李太医查看病情一事抛至脑后了么?”三皇子的眉角处突然多了一丝邪气。   幕雪逝这才想起之前自己对三皇子的保证,连忙摆着手说道:“那不算,那不算,以后我再去找李太医,和你说一声不就好了么!”   幕雪逝心里埋怨三皇子的斤斤计较,可是当看到三皇子的眼神时,自己反倒真有些心虚了。他最初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现在被三皇子一看,就有马上想求饶的冲动。   三皇子一脸冷峻的神情看着幕雪逝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惩罚你?”   幕雪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好几下手,朝三皇子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今天隼曳是不是来屋里说你身上的蛊毒没了?真好啊……虽然这么多天白等了,不过知道你没事了还是很开心。”说罢,幕雪逝还朝三皇子做了一个鬼脸。   “回答我的问题。”三皇子的语气里面不带一丝感情。   幕雪逝嘟着脸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不就是因为我提前没和你打招呼么?我下次记得不就好了么!高兴的日子,我们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哈哈哈……我觉得今天那个默孺蛊师还挺逗的,真没想到他那么幽默,我……”   说着说着,幕雪逝就越来越没有底气,三皇子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缓和。幕雪逝真的开始有些担忧了,他想起自己那个时候暗中帮助二皇子,三皇子把自己赶出去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了,我一定改。”幕雪逝坐了起来,一脸乖顺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慢慢地靠近幕雪逝的脸,和他不足一寸的距离,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朝他问道:“你可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什么人?”   “内人!”幕雪逝一本正经地答道。   三皇子表情平静如水,接着朝幕雪逝问道:“那你可知内人为何人?男宠又是何意?”   幕雪逝听话地回答道:“内人就是外人的反意,男宠……不太清楚,没听说过。”   三皇子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他将幕雪逝坐着的身子又缓缓送倒,自己压在他的上面说道:“那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幕雪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三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压抑在自己的胸口,幕雪逝感觉除了三皇子给自己的重量,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122章   幕雪逝隐隐感觉到不安,脊背上也窜出一股凉意,三皇子的眼神中带着模糊又清晰的一种欲望,幕雪逝看出来一些,却不敢往那里去想。   忽然,三皇子一把褪下了幕雪逝的亵衣,露出雪白光滑的胸膛,幕雪逝一惊,手不自然地去推三皇子。   “这是做什么?”幕雪逝猛地想起上次的事情,到现在都觉得羞愧无比。   三皇子不顾幕雪逝的阻挠,将自己的嘴贴上了幕雪逝的嘴,舌头灵巧地滑入,手抚到幕雪逝左边的凸起处,轻轻揉捏按压。   幕雪逝一下就吓傻了,他想推三皇子,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对于三皇子来说还不及分毫。清晰的快感传至脑际,幕雪逝感觉自己又一次深陷在不能自控的情欲里,他记得的两次接触里,自己身体上都没有排斥,精神上更是没有。   咋回事……幕雪逝欲哭无泪,脑子里印着大大小小的“变态”二字。他想拒绝三皇子,却在他的触碰下闷哼出声。   三皇子像是幕雪逝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脸上带着几分冷邪之气,朝幕雪逝问道:“你的身体如此明白,脑子为何那么糊涂……”   “我明白什么?”幕雪逝战战兢兢地问道。   三皇子将手伸到幕雪逝小裤的里面,握住那根半扬的分身,在上面若有若无地滑动,弄得幕雪逝连连吸气。   “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忠于你的心的,你心底里就想和我欢爱。”   一句话让幕雪逝满脸通红,他死死瞪着三皇子,像是一头要发威的小狮子。   “我没有,你不要侮辱我,我没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此事非龌龊,该称美好。天朝男风盛行,以貌美男子结合为最高尚的爱。”   “啊!你不是骗我吧,还有这样的?”   三皇子冷笑,“武偲就是你爹的男宠,男宠既是配偶。”   “男宠……”幕雪逝嘟囔了一句,又撇撇嘴说道:“那你呢?”   “我怎么?”   “你对我……也有这种不正当的想法么?”幕雪逝战战兢兢地问道。   三皇子冷哼:“这有何不正当?”   幕雪逝脸颊泛红,在三皇子的挑逗下气息紊乱。   “那……那就是有呗……”   三皇子扬眉,用手轻轻攥住幕雪逝的下巴,反问道:“你希望则有,你不希望则无。”   三皇子说这话之时也是一脸的冷漠,没有丝毫柔情。不过态度不带任何亵玩之意,完全是出自本心。   幕雪逝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觉得恐慌,反而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最初先是发现了自己对三皇子有了越界之情,只是自己不愿承认,也不敢去想。这会儿三皇子这样对自己说,就变成了你情我愿了。   而且照三皇子所说,这里的风气就是这样,大概自己是受民风感化吧!   想到这里,幕雪逝猛地搂住三皇子的脖子,一把把他带到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拥着他说道:“我终于不是光棍了,虽然是个男人,可是因为是熙,我还是挺高兴的,你呢?”   三皇子无暇去理睬幕雪逝的无故兴奋,他早就知道幕雪逝心里装着自己,只是表面装糊涂而已。从今天早上看到幕雪逝因为不小心弄掉了花粉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三皇子便决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这会儿三皇子的下身已经肿胀得难受,每日抱着这样一个绝色人儿相拥而眠,能忍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最初三皇子是心高气傲,不等幕雪逝在自己胯下求欢决不选择凌辱他。后来三皇子每天对着幕雪逝恬静的睡相,心中多是温暖和平静,很少想去把他从梦中惊扰。   三皇子想着,就要把幕雪逝穿得唯一一条里裤脱掉,幕雪逝赶紧拉住了,朝三皇子说道:“等下,等下,再让我考虑一下。”   “你无权思考!”三皇子一脸的阴冷神情,“你既是我的人,今日去找李太医犯了大忌,理应受到我的责罚。”   说着,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裤子一下子褪了下来,又将他翻了一个身,让雪白的双丘朝上,并在上面拍了一下。   “呜呜……你才告诉我的,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不敢了。”幕雪逝做着垂死前的挣扎。   三皇子不顾幕雪逝的抱怨,将他两只胳膊轻轻绑在床柱的两侧,幕雪逝有点儿纳闷地回过头看着三皇子说道:“不用来强的,我也挺愿意的。”   三皇子的嘴朝幕雪逝的耳朵吹气,并说道:“一会儿会有一点儿疼。”   幕雪逝顿时感觉到有点儿痒,连连撤退,过程中也没太注意三皇子的话。三皇子的手在他的后面轻轻抹着上等的润滑露,幕雪逝一脸的享受神情,并把脸贴在枕头上高兴地说道:“你还记得我的伤呢,咯咯……”    第123章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那一脸放松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忽然就柔和了很多,人变得有耐心起来。他先将一个手指伸到幕雪逝的密口里,虽然手指上抹了很多润滑露,但是因为紧窒的缘故,三皇子的手指被幕雪逝的密口紧紧包裹着,无法正常进出。   “放松……”三皇子又拍了幕雪逝的双丘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幕雪逝感觉到身体有些排斥,但是疼痛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便没有发出抱怨声。他俨然以为三皇子是在为自己上药,为了让自己暂时忽略这个痛苦,幕雪逝拿过枕头旁边的小锦盒翻来覆去地玩着。   三皇子的手指加到两只的时候,幕雪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熟悉的痛楚袭来,他猛地感觉到这种痛苦和昨天早上醒来时的那种痛苦有些相似,而且还加重了,因为伤口又被牵扯到了。三皇子完全进入的时候,幕雪逝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快,快拿出去!这样我就伤的更严重了……”幕雪逝一本正经地朝三皇子说着。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的表情,忍不住心里发笑,他朝幕雪逝的脸靠了过去,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吸吮,并告诉他,这是欢爱。   幕雪逝蓦地一惊,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不良影片,虽然都是男女,但是整个过程幕雪逝还是很清楚的。这会看到三皇子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里,又瞧了瞧三皇子胯下的巨大,顿时明白了。   “不行不行,万万不可,这……会死人的,我绝对会死的……”幕雪逝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朝床下面爬,脸都变了色。   无奈幕雪逝手上有两条丝带,死死地扯着幕雪逝,幕雪逝越想逃脱就越拉越紧,最后幕雪逝发现自己的手腕都已经青紫了,三皇子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真的那样对我,我就……”幕雪逝说着,就找来找去,最后拿起唯一一个可以当作凶器的玉柄,朝三皇子恐吓道:“我就拿这个敲破你的脑袋。”   下一秒钟,幕雪逝手里的玉柄就不见了,他也被三皇子强行按在腿上。而三皇子手上拿着的东西,就是幕雪逝曾经作为致命武器的玉柄。   幕雪逝还是挣扎不已,他想想三皇子的那个巨大就觉得恐惧,于是在三皇子的腿上嚷嚷着说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宁愿鄙陋,也不愿意高尚了。”   “晚了!”三皇子轻哼道,随后就朝玉柄上面涂抹润滑露。   幕雪逝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玉柄,猛地明白前天晚上他醉酒,昨天早上醒来的那种疼痛和不适是怎么来的了。于是他咬紧牙关,哼哼了两声,扭头朝三皇子说道:“前天晚上你竟然趁我醉酒偷袭我,熙……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幕雪逝本以为自己的讽刺能让三皇子颜面尽失,打退堂鼓。没想到三皇子一脸坦然地朝他说道:“当时是你为主动,我并未做勉强你之事。”   “额……”幕雪逝一下子涨红了脸,窘迫地扭过头去,在三皇子的腿上嘟囔道:“酒后乱性……都是喝酒惹的事……”   三皇子手里的玉柄刚对准幕雪逝的入口处,幕雪逝又大喝了起来。   “不对!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因为此而受得伤,为啥还不告诉我?你存心要我去找李太医,然后再用这个借口来惩罚我,对不对?亏我聪明,否则又掉进你的陷阱了。”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傲然的弧度,他无比坦然地朝幕雪逝说道:“是又怎样?”   三皇子这样说,幕雪逝更加愤怒了,他依旧不怕死地在三皇子的身上嚷嚷道:“那就是说李太医也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得呗?那我岂不是……太丢人了……熙,我后悔了,你放开我。”   三皇子一脸的阴沉表情,他不知道幕雪逝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话。有时候他喜欢幕雪逝的率真,有时候又对他的不分场合,随意破坏气氛很是恼火。   三皇子不再听幕雪逝抱怨,而是用自己的一只手将玉柄缓缓推入幕雪逝的密口,另一只手按住不老实的幕雪逝。   幕雪逝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进入了自己的体内,于是夸张地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三殿下利用自己的职权欺负无辜百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苏入翰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长身而立,露出冷削俊美的面容。屋中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都入了苏入翰的耳朵里,他的脑中映出幕雪逝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三皇子两道冷漠的眼神。忽然觉得心底一股凉意,   苏入翰将手里的长剑拔出,在山丘之上肆意舞剑,打落满树的落叶,纷纷扬扬地坐在宿儒的脚底和身上。长剑当空,苏入翰的发丝轻扬,随着绝世宝剑划出一道清高孤独的痕迹。   “屋子里的那人好可怜。”默孺蛊师一边假装面壁思过,一边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响动,并故意朝隼曳说道。   隼曳一挑眉毛,斜视默孺蛊师一眼说道:“干你何事?”   默孺蛊师咽了口涂抹,朝隼曳一脸哀伤的神情问道:“你干嘛总是对我这般冷漠?”   下一秒钟,隼曳的剑已经到了默孺蛊师的脖颈处,默孺蛊师赶紧摆着手妥协般地说道:“大人饶命,小人刚才多嘴了……”   说完,默孺蛊师一边偷听屋内的响动,一边又偷瞟隼曳两眼。虽然他不及三皇子那般俊美无俦,可是也算的上是上等容貌,况且身形修长,肌肉线条平滑,不知床上功夫怎么样……    第124章   三皇子拔出手里的玉柄之时,幕雪逝已经面孔发白,三皇子一边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一边分开他的双腿,将自己的硬挺放到密口之处。   “求求你了!”幕雪逝死死抱住三皇子,用自己的头去顶三皇子的胸口,使出屡试不爽的致命绝招。   结果这一绝招真的百试百灵,三皇子忽然就停了下来,朝幕雪逝一脸冷漠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我也只好作罢。”   “我没有不愿。”幕雪逝委屈道:“我只是害怕,若你能保证不疼,我就随你。”   三皇子冷哼道:“不能。”说完,三皇子平身而躺,倒真的不再强求幕雪逝。   幕雪逝这下反而有些难受了,他的确没有不愿意,之前也有享受到。可是之后要做的事情实在让他害怕,但是看到三皇子一脸的阴沉,幕雪逝又觉得之前的那些痛苦远远不及这种静默更折磨人。   忽然,幕雪逝灵机一动,爬到三皇子的身上,一脸兴奋地说道:“不如这样,你在下,我在上,问题不就解决了。”   三皇子不语,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阴冷,自脊背处不禁升起一股凉意。幕雪逝慢慢地又退却了,小脑袋贴在三皇子的胸膛上说道:“算了,你在下面还是会疼,还是让我来疼吧。”   三皇子忽然觉得胸口一滞,一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他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可是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很多,两只手也握住了幕雪逝的手。   当三皇子的硬挺埋入幕雪逝的身体里时,幕雪逝的脸猛地发白,嘴唇死死咬住被角,面容很是痛苦。三皇子心中一阵抽痛,上前吻住幕雪逝的唇,问道:“很痛么?”   幕雪逝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面的感觉很复杂,他朝三皇子摇了摇头,说道:“你由着自己来吧,我忍得住。”   此话刚落,三皇子就律动了起来,幕雪逝紧窒的密口不停地吞吐着三皇子的硕大,内壁的褶皱不停地摩擦着三皇子的感官,让三皇子体验到一种窒息般的快感。眼前的视线有些迷离,三皇子看到底下人绝美的容颜,心中的欲望更是无休止地膨胀,让他有一种将身下人揉进骨里的冲动。   幕雪逝的被单咬得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崩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三皇子这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任幕雪逝怎么哭闹,都放肆地在幕雪逝的身体里驰骋着。   慢慢地,幕雪逝的呜咽声越来越小,终于,他的哭喊都化作了若有若无的呢喃,最后变成了闷哼,脸颊也从苍白变得泛红。   一种酥麻感自下身延伸至全身,幕雪逝有一种很是奇异的感觉。疼痛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强烈,其中又夹杂着莫名的快感,幕雪逝开始慢慢享受其中。   三皇子的手开始在幕雪逝的玉茎上面律动,双重的快感让幕雪逝禁不住迎合着三皇子的动作。当幕雪逝听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时,脸立刻胀得通红,羞耻感像是一个催化剂,既让人难耐,又让人亢奋。幕雪逝很快便到了爆发的边缘,三皇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了,越发得英俊性感。   最后三皇子一声低吼,两个人一起冲上了巅峰。幕雪逝有片刻的失神,紧接着就是三皇子拔出后,下身传来的痛感和不适。   幕雪逝呆呆地看着三皇子问道:“舒服么?”   三皇子微敛双目,唇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朝幕雪逝一字一顿地说道:“若再来一遍,可以更舒服。”   “啊啊!”幕雪逝猛地放开三皇子的手,奋力呼喊着:“不……不成啊……啊啊……地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唔……”   幕雪逝不记得三皇子一共进入了自己身体多少次,最后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去沐浴之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一夜幕雪逝睡得很不安稳,耳旁总是有人不停地低语,他睁开眼却发现只有三皇子一个人。三皇子俊朗不羁的面容就这么清晰地映在幕雪逝的眼前,幕雪逝忽然感觉到未曾有过的脆弱。   他强忍着身体不适,又朝三皇子的方向凑了凑,本是三皇子环抱于他,这次幕雪逝也伸出胳膊死死搂住了三皇子。   “你可不要忘了我……”   幕雪逝喃喃说着,因为太疲倦的关系,他才说完这一句话,又沉沉地睡了去。    第125章   第二天,幕雪逝还是很早地醒来,脑子一片混沌,昨天晚上的一切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幕雪逝觉得如同梦境。   我和三皇子在一起了?不是朋友,是爱人?   昨天晚上我和三皇子做了禁忌之事?   是的,身上的痛感还如此强烈……   幕雪逝没有后悔的感觉,只是才感觉到有些唐突,让他无法一下接受。好像昨天自己和三皇子还是亲密的朋友,今天就毫无预兆地走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他很纳闷自己竟然没觉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有何别扭之处,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或许心的感觉是最重要的,幕雪逝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等到幕雪逝睁开眼睛,三皇子的脸已经放大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幕雪逝眨了眨眼,刚要问候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了。   “拿走!!”幕雪逝朝着三皇子手里的小瓶怒喝道,表情立刻变得激愤。   三皇子用优美的手指拿起那个小瓶,放到幕雪逝的眼前说道:“这是药剂。”   幕雪逝把眉头皱成一条线,咬牙切齿地说道:“少来,当我是傻子么!”   三皇子将手里的药瓶又收回掌心,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幕雪逝是真的怕了,趴在床上一只小胳膊还朝外伸着,抵挡三皇子突然而来的袭击。   最后,幕雪逝还是没能和三皇子抗衡,三皇子点住了他的穴道,他一下子便动弹不得,只要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掀开自己的被子,又脱下自己的裤子……   三皇子的动作无比小心,幕雪逝还是示意性地痛呼了两声,以反映自己的不满。   “我要学点穴,师父,我要学点穴和解穴。”幕雪逝练武之时朝苏入翰反复哀求着。   苏入翰一脸冷峻的表情,任幕雪逝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依旧让他练习简单无比的动作。   为了让幕雪逝能强壮身体,苏入翰每天再教他基本的招式之前,会让他去后山挑水。幕雪逝也算争气,每天大早上就挑来满满的两桶山泉水,倒入大缸之后又返回后山接着去挑。而幕雪逝挑来的水,全部是三皇子一人享用,这就让幕雪逝挑得更带劲了。只是几天的功夫,幕雪逝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有些硬了,摸起来很有成就感。   “师父,今天我多挑几桶水,把你要用的水也给你挑了,求求你了,你教我点穴吧。”   说完,幕雪逝还没等苏入翰答应,就扛着担子朝后山跑去,没过一会儿,幕雪逝就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将水倒入另外一个缸中。   幕雪逝跑的时候佝偻着背,双腿分开着,姿势很怪异。这样能减少两腿之间的痛楚,不过途径的地方一些下人看了都忍不住心中发笑。   幕雪逝根本不管这些,为了学习点穴他拼了,不然每次都被三皇子这样欺负实在不是幕雪逝的风格。这样若下次在床上寻欢作乐之时,还能趁机占三皇子一点便宜,昨天看到三皇子在上面那忘情的表情,一定是很舒服的。幕雪逝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偷笑两声,两个脸颊笑得像大苹果。   终于挑满了一桶水,幕雪逝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朝苏入翰兴奋地说着:“师父,快点儿教我点穴吧。”   苏入翰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一把塞入幕雪逝的怀里,另一把自己手里拿着,作势就要教幕雪逝舞剑。   幕雪逝握紧拳头,嘴唇咬得死死的,一脸愤怒朝苏入翰大声质问道:“师父,为啥不教我点穴?水都给你抬回来了。”   苏入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故意和幕雪逝作对一般,用自己的剑朝幕雪逝挑了过去,要求幕雪逝回挡,这是复习昨天教给幕雪逝的防卫招式。   幕雪逝却丝毫没有抵挡的意思,一脸愤恨地站在那里,脖子仰得老高,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瞪得像个铜铃。最后苏入翰手上的剑猛地收回,在离幕雪逝左边的肩胛处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为何不躲?”苏入翰一脸的阴沉。   幕雪逝也是一脸无畏地回道:“信不信我把给你抬得水再抬回去,让你没的用!”   苏入翰冷笑几声说道:“求之不得。”   幕雪逝这才反应到自己想得这个招数多么愚蠢,自己就算不抬,苏入翰也依旧有水用,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也就自己一个人受罪。   幕雪逝苦笑一声,愣愣地坐在旁边的一个小石墩上,喃喃自语道:“心啊,拔凉拔凉的……”   随后苏入翰叫幕雪逝练习什么幕雪逝就很认真地练习,就是脸上再无前几天的那种兴奋和坚定,仿佛一个木偶一般,苏入翰叫他做什么,他就机械般地去做。刚才那古灵精怪和傻乎乎的样子已经转瞬即逝,变成了如今的麻木和哀伤。   终于,在幕雪逝习武快要结束的时候,苏入翰网开一面,教了幕雪逝最简单的点穴方法。通过苏入翰为幕雪逝传输一定内力,再由自身运气发劲,技击招势运用身体胸前,两臂,脖颈等部位,在瞬息之间完成意到气到,气到血到,血到力到的内劲,点中穴位。   苏入翰又教会了幕雪逝解穴之道,后面苏入翰再教幕雪逝什么,他都不想学了,脑子里一直想着要逮到一个人试一试。想着自己能让一个人说动就动,说停就停,幕雪逝就觉得激动不已。   “点穴也不是一日即成,还要多加练习才能摸准穴道,盲目乱点容易给对方带来身体损伤,有时还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知道了知道了……”幕雪逝挥挥手,一副心急的样子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第126章   瞧见不远处三皇子牵着马朝自己走来,幕雪逝猛地就冲了过去,伸出中指和食指两指,朝三皇子的胸口点去。   “哈哈哈……动不了了吧!”幕雪逝大笑,不停地朝三皇子做鬼脸。   不料下一秒钟,三皇子就伸出手,朝幕雪逝的胸口轻轻两下。幕雪逝连话瞬间连说话的穴道都被封了,整个人依依呀呀地被三皇子抗上了马车。   第一次试验就失败了,幕雪逝挣扎了许久,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给自己解穴。那之后假如三皇子再欺负自己,以自己的功力,岂不还是无济于事。   终于到了太师府,三皇子将幕雪逝抱了下来,并点开了他的穴道,被释放了的嘴巴立刻变得叽叽喳喳。幕雪逝不停控诉三皇子的所作所为,结果被三皇子一点,又不能发出一言。   就这样一脸沉默地和三皇子走到前厅,宇文滔正好在前厅查看着什么。看到三皇子驾到,赶紧上前行礼。   “草民叩见三殿下。”   “起身吧!”   “是!”   行李完毕,宇文滔站在正厅中央,一副恭敬的表情朝三皇子说道:“三皇子,关于我幕兄一案,老夫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不知三皇子可愿听老夫分析。”   三皇子淡淡言道:“请讲。”   宇文滔抱拳言道:“幕兄既是被人烧死,尸骨上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屋中连一点儿声音都未发出。很有可能这个人给幕兄服用了什么药剂,让幕兄昏迷,最后一把火烧了他。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必是和幕兄很亲近的人,他可以自由出幕兄的房间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幕雪逝呜呜然,好像很不赞同宇文滔的观点。   三皇子见势帮他解了穴道,幕雪逝便先大喘了一口气,继而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我都想到了。可是依照我爹被燃烧留下的痕迹来看,我爹的身形从头至尾从未有过丝毫变化,就算是死的人被烧,尸体也应该蜷缩吧。况且我查了,若在两个小时之内将一个成人的身体烧成灰烬,需要一千度左右的高温,普通的火根本办不到。所以我爹肯定不是被下药之后所烧那么简单。”   一口气将这一通话说出来,幕雪逝觉得甚是痛快,他没想到宇文滔那么大的年龄思想还是这么幼稚。不过看他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有什么作为的人,真不知道县令一职是怎么熬上的。   宇文滔也被幕雪逝这样一番滔滔不绝的解说给镇住了,他万万没料到幕雪逝能变得如此睿智,在幕雪逝看来很简单的道理,却说得宇文滔一惊,深深被幕雪逝的细心而叹服。   三皇子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幕雪逝每天在自己面前无所事事地晃荡,眼睛竟然还能观察到这些地方。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看他,脸颊泛红,小声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们谈正经事了,我要继续去找线索。”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眼珠转动就知道他没打好主意,不过幕雪逝怎么闹都是一些小儿科,三皇子并不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而且经过幕雪逝刚才那么一说,三皇子反倒觉得给他一些自由时间,或许他能发现什么线索。   三皇子一点头,幕雪逝丝毫不像有什么不适的样子,溜得相当快,几步就跑到了后院,打算去找武偲。路上幕雪逝还思索了一阵,假如三皇子知道这件事情,会对自己怎么样?既然现在两人是恋人关系了,那三皇子该是不会对自己用刑了,而且自己又不会去做什么,即便做了,三皇子也不会知道……   在院子里面转了好几个圈,幕雪逝都没看到武偲,他又去了书房,厢房,凉亭,回廊……只要是小院里的地方,幕雪逝都溜了一个遍,就是没瞧见武偲的影子。   去哪了?幕雪逝一阵心急,武偲不是后悔了吧?自己难得有一次出去玩的机会,可不要就这么泡汤了。不会是三皇子提前知道了,然后去威胁武偲了吧,那武偲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幕雪逝的脑子里转了十多个圈,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了一个遍,越想心里越不安。于是便在太师府后面的假山底下停歇住,自己喘着粗气。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飘入幕雪逝的耳际,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想控制自己不去听。可是耳朵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幕雪逝越听越好奇,最后竟然探出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源地。   眼前的一副景象立刻吓呆了幕雪逝,两个男人一丝不挂地纠缠在草丛里面,正在那里做着让人看了脸红之事。草丛很密,里面的草也很高,幕雪逝看不清是谁,但是听声音,好像其中一个人是武偲。   “唔……不要……啊……我受不了了……”   “是真的不要么?”   “嗯……啊……再深点……不要停……啊……”   幕雪逝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已经彻底确定这个人是武偲了,幕雪逝假如没记错的话,三皇子才告诉自己武偲是幕太师的男宠,这会儿幕太师才刚入土,他竟然就和别的男人偷情,还偷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第127章   幕雪逝从后山回来之后,神思一直恍惚,脑中都是刚才那两个男人赤裸的身体和他们发出来的淫言荡语。原来三皇子说的是真的,在这个地方,男人和男人交好竟是如此正常的一件事情。只不过开放到这个地步,还是让幕雪逝有些吃不消。   摸摸胸脯,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朝回走,继续到院子里面等武偲。武偲已经在后山上爽够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带自己去青楼玩,幕雪逝暗暗猜测和担忧着。   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自己的头一下,幕雪逝的小脑袋一阵晃悠,整个人天旋地转。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不远处飞过一只非常引人注意的鸟。幕雪逝不知不觉就朝这个鸟追去,那个鸟粉红色的毛发,上面还有浅白色的凤冠,看起来相当高贵。   幕雪逝总感觉这只鸟通人性,他跑的越快,这只飞得就越快;等他跑慢了,那只鸟也忽闪着翅膀停了下来,晃着小脑袋轻啄着自己的左翅,仿佛故意等幕雪逝一般。幕雪逝甚至能看到那只鸟眼中的讽刺和嘲笑。   “太可爱了!太好玩了!”幕雪逝大呼一声,猛地朝那只鸟跑去。   谁知幕雪逝又在自己的耳旁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回声。   “太可爱了!太好玩了!”   “啊……”幕雪逝纳闷,这个回声也未免太清晰太短促了,而且这个小院也不深,怎么会有这个清晰的回声呢?   幕雪逝想了想,又试了试,朝那个鸟叫了一声:“站住!”   谁知紧接着那个鸟就忽闪着两只翅膀,红色的小嘴轻轻开启,流利地说道:“站住!”   “哈哈哈……”幕雪逝笑得前仰后合,原来这只鸟是鹦鹉,可以学人说话的,怪不得这么有灵气。   幕雪逝伸出漂亮的手指,朝自己的左肩上面指指,说道:“过来!”   那只鹦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花藤上,也朝着幕雪逝说道:“过来!”   “我让你过来呢!”幕雪逝着急地叫着。   “我让你过来呢!”鹦鹉也不甘示弱。   好好好……我过来,幕雪逝心里想着,就轻踮着脚朝鹦鹉走过去,想抓住那只鹦鹉。鹦鹉在幕雪逝的手快要扑到花藤之时,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幕雪逝朝着那只鸟追着,结果鹦鹉飞进了一个屋子里,幕雪逝收不住自己的脚,也跟着冲了进去。   “什么人!”忽然一声怒喝,幕雪逝身后冲上来两个护卫,架住了他的双肩。   幕雪逝顿时脸色一变,目光一聚神发现了躺在床中央的太师夫人,于是伸出手指朝太师夫人一指,对那两个护卫着急地说道:“我是夫人之子。”   夫人听到这句话,由丫鬟扶着慢慢地坐了起来,她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像是有些害喜。幕雪逝想到自己就为了一只鸟贸然闯入非常没礼貌,于是便朝夫人躬身说道:“娘,孩儿不好,孩儿因为喜欢那只鸟儿,便追了进来。”   太师夫人语气很平和地让那两个护卫放开了幕雪逝,并招呼幕雪逝去自己身旁坐着。这两个护卫才来了不足一个月,所以对幕雪逝不是很熟悉,就瞧见一个人影突然闯入,也没有考虑太多就上前押住了幕雪逝。   “你们两个退下吧!”夫人朝那两个护卫说道。   “是!”两个护卫面色窘迫地走了出去。   两个护卫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夫人让那一个丫鬟去给幕雪逝沏茶,屋中就只剩下了夫人和幕雪逝两个人。   夫人拉着幕雪逝的手,一脸亲切地说道:“雪儿,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么,这会儿怎么被我饲养的鸟儿给吸引住了?从后山一直追到这里……”   一句话问得幕雪逝话语哽噎,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尴尬,他看着夫人一脸柔和的目光,回答道:“三皇子应该和您说了吧,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夫人见幕雪逝一脸为难的样子,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而朝幕雪逝问道:“你爹的案子怎么样了?有眉目了么?”   幕雪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之后站了起来,朝夫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很乱,到处都是线索,又理不出头绪。”   夫人听到这话,又把语气放得柔和了很多,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笑容地说道:“这种事情也急不得,就好像我想让肚子里面的孩子快点儿出来,但是还是要再等满六个月。”   幕雪逝根本没有听夫人说什么,而是在和落在鸟笼上方的粉红凤冠鹦鹉逗趣,幕雪逝的手指一逗,那个鹦鹉就跳到别的地方,而不是飞走,这样逗来逗去,鹦鹉的小爪子就像是在跳舞一样,看着幕雪逝咯咯笑得很欢。   “既然雪儿这么喜欢这只鸟,不如娘亲就送给雪儿吧。”夫人朝幕雪逝说道。   幕雪逝连忙摆手,朝夫人说道:“不了不了,娘,我只是偶尔看到了逗着玩玩,这个鸟儿这么高贵,给我会被糟践的……嘿嘿……以后假如鹦鹉也生了宝宝,就再送我一只吧。”   幕雪逝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鹦鹉不肯移开,他是真的喜欢这个鹦鹉,只是他怕自己养不了多少时日,恐怕就要离开了。夫人都说了,以前的幕雪逝不喜欢这种叽叽喳喳的东西,倘若自己留下这只鸟,以后它被主人亏待了自己都不知道。    第128章   “糟了糟了,我还说要去等武偲呢,我要走了,娘!”幕雪逝扭过头朝夫人着急地告别着。   夫人的眼神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嘱咐幕雪逝万事要小心为重。幕雪逝有些不解,回头看夫人之时,夫人已经重新躺回了床。   幕雪逝开门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庭院中央站着的武偲,他好像和没事人一样,看到幕雪逝之后打了一声招呼,就朝幕雪逝走了过来。   幕雪逝倒是浑身不自在,看着武偲问道:“我们……我们还出去么?”   武偲凤眼一挑,一个慵懒的笑容自唇角泛起,他朝幕雪逝说道:“为什么不去,你来的太早了,我才起床。”说罢,武偲朝幕雪逝打了一个哈欠。   幕雪逝一想到武偲刚才所做之事和他现如今欺骗自己的行径,心里就十分不痛快,最初的那份好心情也被打消了一大半。三皇子说得对,自己不要轻信别人,他毕竟和武偲只接触了三天,武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根本不是很了解。万一真正的凶手就是武偲,自己这一去会不会在半路就一命呜呼了?   “你怎么了?”武偲见到幕雪逝犹豫不决的样子,冷冷地讽刺道:“不是不敢去了吧?”   幕雪逝连忙摆手,朝武偲说道:“没有……我……那个青楼离这里远么?”   武偲漫不经心地回道:“不远,若你我走路而去,也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这么短啊……”幕雪逝挠了挠头,感觉危险性又小了一些,但还是不安全。他又找了一个理由朝武偲问道:“那三皇子找我们岂不是很容易?”   武偲轻笑两声,说不出的妖娆动人,他朝前走了两步,对幕雪逝说:“你不去我可走了,今天是竞选花魁之日,错过了以后就没得看了,等下次估计要两个月之后了。你说自己不怕三皇子,到头来还不是唯唯诺诺。”   “我去!!!”幕雪逝立刻举起手,朝武偲比划着。   反正他也是赤手空拳的,自己若真的和他打起来,他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而且若武偲真的是凶手,半路对自己行凶,这个案子就不用破了,还给三皇子省了很多气力。   幕雪逝这么想着,就跟着武偲偷偷摸摸溜到了后门,打算趁三皇子和宇文滔谈案的这段时间溜出去,然后尽早再溜回来。   溜出后门之后幕雪逝就防备之心全无,后门正好对着集市,平日自己和三皇子出来的时间总是很早,回去的时间又很晚,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幕雪逝如今看了穿着各式各样的人,在街上做着小生意,心里一下子就兴奋得忘乎所以。   “这里就和我们那里的美食街一样,一条街都是好吃的。”   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到处付钱买吃的,衣服的袍子被幕雪逝掀了起来,兜上了很多小糕点,他的手上还拿着几串这里的特色小吃鱼干豆腐,幕雪逝吃得满嘴都是,显得滑稽不已。   “真无法想象一个人失忆了之后会变得心性全无……”武偲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有些嫌恶幕雪逝的吃相,稍稍离他远了一点儿。   幕雪逝发现了武偲一脸嫌弃的样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在意。不过这样他倒可以放下心来,看武偲那样子丝毫没有要暗杀自己的征兆,幕雪逝便放下心来接着吃。   幕雪逝吃了之后就到处看一些小工艺品,瞧见好看的就往袖子里装,然后付给别人几倍的价钱买了一些廉价的东西都不知道。   武偲可没有这种好兴致,他的心全在畅馨院了,畅馨院今天选花魁,那景象肯定热闹。看到幕雪逝在这种了无生趣的地方浪费时间,武偲的耐心慢慢被耗光了。   “我们别在这里浪费功夫了,这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赶紧去畅馨院吧,花魁选举快开始了。”   幕雪逝听了,赶紧放下自己看上的一个巴掌大的铜铃,一边紧追着一边朝武偲问道:“畅馨院是你说的青楼么?你还说那里面的掌柜也很漂亮,而且她还会帮我破我爹的这个案,是真的么?如果不给她什么好处,她也会帮忙么?……”   武偲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自己的形象,朝幕雪逝大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幕雪逝听到武偲的抱怨,忍不住嘟囔道:“脾气怎么这么不好,我只是好奇而已么?连三皇子都没有嫌弃我话多,我才和你说了几句话啊……”   武偲听到三皇子三个字,心中又浮现那张绝世容颜,心中不禁一阵激荡。真不是三皇子如此睿智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如今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想到此,武偲心中竟然油然升起一股嫉妒之心,自来到府中,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嫉妒到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发现自己和武偲赶路的过程中,路上竟然会有一些人朝武偲盯着看,武偲偶尔看到一两个模样不错的,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会报之以妖媚的笑容。看得幕雪逝在心中顿起鸡皮疙瘩,也报复性地和武偲稍稍拉远了一些距离。   忽然,幕雪逝发现这条街有些熟悉,一个包子铺挨着一个布行,布行的老板站在店铺门口,身上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与刚才自己走过的街道如此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喂!这条街我们走过了吧!”幕雪逝气喘吁吁地赶上武偲,朝他质问着。   武偲被这样一问,脸颊顿红,神情也不似最初那么悠闲了。幕雪逝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假如真的要折腾自己,也没必要在一条街上转悠吧。   “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啊?”   武偲眼睛扫了扫别处,朝幕雪逝小声说道:“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什么……”幕雪逝大喊了一声,引得路人纷纷朝这里看。    第129章   武偲有些窘迫地说道:“你小点儿声,我……我还不是被你刚才说得脑子乱了……你别吵了,再让我想想。”   幕雪逝听到武偲带错路还埋怨自己,顿时怒从心来,伸出小拳头朝武偲比划着,说道:“你说谁吵来的?恩?”   武偲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开始只是想给幕雪逝和三皇子之间制造误会,没想到竟然让幕雪逝看了一个笑话。   幕雪逝反击回去的感觉很是痛快,虽然是落井下石,可是给武偲一个教训也是好的。谁让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闹了半天也只是一个路痴。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朝武偲问道:“那你分得清左右么?”   武偲顿时满脸通红,咬着嘴唇说道:“幕雪逝,你不要欺人太甚,左右我若都分不清,未免也太差劲了。”   幕雪逝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在武偲的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脸哼笑地看着他。然后又忽然跳到武偲的面前,背朝着他,伸出左手问道:“这是左手还是右手?”   武偲也伸出自己的手瞧了瞧,说道:“左手。”   幕雪逝又转了一个圈,面朝着武偲,朝他伸出左手问道:“这是左手还是右手?”   武偲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说道:“右手。”   “哈哈哈……”幕雪逝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差点喘不过起来,整条街上的人都盯着幕雪逝看,俨然以为他发了癫狂。   武偲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便上前气哄哄地说道:“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是左手,你若再这样故意玩弄于我,我就要甩开你,自己去了。”   说罢,武偲就扭过头,朝前面快速走着。   “喂!你去吧,估计一会儿你还得走回来,哈哈哈……”幕雪逝在后面大喊着,自己又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武偲在前面走了几步,听了幕雪逝的话停了片刻功夫,然后又朝前走去。心中的激愤胀满了肚子,武偲却无法发泄出来。因为这里是大街上,他不敢轻易破坏自己的形象,只好努力压着火,等着回去的时候再把今天的事情变相地透露给三皇子,好让三皇子好好惩治这个嚣张之人。   “站住!”   忽然,幕雪逝一阵大喝,武偲一愣,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幕雪逝的脸色突然变了,虽然脸上带着刚才笑过的红晕,可是已经很明显转变为一种很严肃的表情。武偲还没转过头来,就被幕雪逝拉到了街头的一个小巷子里面。   “为何要冒充我娘?”幕雪逝朝武偲一本正经地问道。   武偲顿时一惊,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说不清楚话。   “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说……说些什么……”   “算了吧!”幕雪逝把双手背在后面,挺着小胸脯,一副笃定的表情朝武偲说道:“你怪就怪自己是个方向痴,我这几天特意观察了,我娘的头钗插在左边。而那天的影子其实是戴在右边的,但是从我的方向看,就是左边。这种错误,除了你会犯还谁会犯,你不要告诉我府上的人都是方向痴。”   幕雪逝的一句话顿时让武偲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想到幕雪逝看起来如此愚钝之人,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判断力。自己把他带出来玩,不仅被他瞧了笑话,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当天的行径给败露了。   想到此,武偲的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怒气,而是有些丧气地说道:“的确,是我冒充你娘,干扰你的判断力。我不是要嫁祸于她,我只是不满她平日总是针对于我,而且经常去老爷那里告状,企图压在我的上面。   其实我并没有她所说的那般风流,我不过是喜欢广交朋友,并无做过越界之事,那些风流传言,多半是由夫人那里所出。虽然她是你娘,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甚至你可以把我所做之事禀告三皇子。但是今日之话,我都是句句发自内心肺腑,少爷不信可以明察。”   说罢,武偲竟然给幕雪逝跪了下来,收回了平日里的嚣张和傲气,露出了一脸的诚恳。幕雪逝本来想骂武偲虚伪,因为自己不久之前还看到了武偲和别的男人在草丛里做出那般丑陋之事。   可是刚才一听说武偲的那句“那些风流传言,多半是由夫人那里所出”便真的开始思考起来:草丛传来的声音,之后飞过来一只会学人声的鸟,那只鸟飞到夫人的屋子就再也没出来,武偲之后出现时像是没事人一样……   甚至……夫人还说了一句话。   “雪儿,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么?这会儿怎么被我饲养的鸟儿给吸引住了,从后山一直追到这里……”   她怎么知道我去了后山?   当时幕雪逝只注意到了前面一句话,因为急着掩饰自己的身份,便没有注意到后面一句话。如此看来,今早很有可能是太师夫人找人上演的一出戏,先是叫那只鹦鹉模仿武偲的声音,接着被自己听到,继而让自己怀疑武偲真的和外人勾结。   照这样来说,夫人的故意栽赃嫁祸岂不是和武偲冒充夫人的行径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打击报复对方,最好将太师之死直接压到对方身上。那自己这几天注意到的事情不过是主与妾之间暗中的勾心斗角游戏,根本与幕太师之死无关……   幕雪逝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站得笔直的身板也一下子塌了下去,他闷闷地找了一块石墩坐了上去。   本来还想和三皇子去说自己新的发现,这下连说都说不出口了,这几天功夫等于白搭了,忙来忙去,绞尽脑汁,只不过把太师夫人和武偲之间的紧张关系给摸清了,至于谁是凶手,依旧是没有一点儿眉目。   不过那只鸟还真是个高手,幕雪逝不禁感叹道。刚才它学自己声音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辨别出来。而且他竟然连那种声音都能发得出,简直算得上古代的传话筒和声优了,想起这样一只鸟落在自己的窗上,幕雪逝就感觉不寒而栗。    第130章   “哇,好漂亮的阁楼。”   幕雪逝瞧着眼前的一座装饰奢华的楼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青楼。八根黄金色的巨大石柱分立两侧,四面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琉璃瓦片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绚丽的光芒。中间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畅馨院   因为见多了宫中那些庄严肃穆的建筑和端庄得体的衣着,如今幕雪逝见到这些绚丽多彩的景和这些衣着光鲜的人,心中有一种无比刺激的感觉。   注意到二楼的那些吵闹声,幕雪逝抬起头,看到二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摇着舞扇笑脸盈盈地和门口的一些达官贵族打着招呼,丝毫没有任何羞涩之意。幕雪逝瞧着瞧着就和那群女子笑了起来,显得甚是兴奋。   武偲看着眼神比自己还要风流的幕雪逝,一阵唏嘘声自嘴角发出。见到幕雪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悦,而且脑子自扬起来就没再换过角度。便开口嘲讽道:“都怪你,假如不是你在旁边多嘴多舌,咱们早就到了,你看着一地的鞭炮皮,就知道花魁选举已经结束了。”   幕雪逝脸色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脸朝向武偲说道:“告诉你,刚才我让着你,在这里,你最好给我留点面子,否则我就定住你!”说着幕雪逝就伸出两根手指,神情很是嚣张。   武偲还没说话,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向二楼。二楼站得是这些当选花魁的女子和他旁边站着的青楼掌柜。   那花魁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娇艳若滴,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而旁边站着的那个掌柜,丝毫不像幕雪逝眼中那些满脸皱纹,风骚轻浮的老鸨。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髻上斜插碧玉龙凤钗,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体态妖艳,勾人魂魄。虽是薄纱遮面,可是光是一双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就如此得勾人心弦,引人遐思。   一群风流公子,达官贵人在喧闹着朝畅馨院涌入时,幕雪逝却在外面傻愣愣地瞧花了眼,整个人表情呆痴,如若无人之境。   武偲凤眼一瞪,无比嫌恶地瞧了幕雪逝一眼,示意他赶紧和自己往里面去。幕雪逝这才缓过神来,他抖了抖自己的袍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故作的男子汉气息,和武偲大摇大摆地进了青楼。   “小二!来几瓶上等的好酒,来几位最美的姑娘,大爷我……”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话,武偲就堵住他的嘴,拉着他朝二楼奔去。青楼掌柜漓瑰是武偲认的干姐姐,这个青楼就像是武偲平日的家一样。武偲就是因为与漓瑰的往来,才留下了很多话柄。   畅馨院是帝都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客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因为屋子大小有限,官职小的根本不允许进入。假如不是因为武偲的缘故,幕雪逝连进入这家妓院的资格都没有。   幕雪逝一边朝二楼走一边瞧着屋子中央的歌女表演,这里很显然是很高等的妓院,连表演都不显得媚俗。而且二楼的很多地方都标上了一些官职称谓,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专属消遣地和指定的妓女或是小倌,任何人不得闯入。   来到二楼的一个隔间,幕雪逝又见到了刚才自己垂涎已久的漓瑰掌柜,那掌柜端坐在一把红木印花的小折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羽毛绒扇,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她瞧见了武偲和幕雪逝,笑脸盈盈地站来起来。   没有和武偲说话,漓瑰倒是先走到了幕雪逝一旁,伸出漂亮的手指蹭了一下幕雪逝的脸蛋,柔声款款而出。   “这位想必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所倾慕之人吧。”   幕雪逝一愣,这才意识到漓瑰说的是三皇子,听到倾慕二字,幕雪逝像是忽然被人敲了一下警钟,赶紧朝漓瑰说道:“姐姐好,在下名曰幕雪逝。”   “知道,早就见过你,只是那时你似乎和现在不是一个容貌。”漓瑰依旧一脸的笑意。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挠挠脑袋,朝漓瑰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这张脸是三皇子给敷了面膜才敷好的……”本想说自己现在脸上还粘着一层薄膜,可是因为之前三皇子警告过,便没再说下去。   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胆量,幕雪逝发现自己一看到美女,就禁不住腿软。他总是左顾右盼地想做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漓瑰在盯着自己看,只能大眼睛溜溜转,时不时僵硬地微笑一下。   “真是可爱啊!”漓瑰禁不住用手摸了幕雪逝的脸蛋一下。   幕雪逝被这一摸弄得浑身发紧,脑中顿现三皇子那张阴沉的面孔。他每次心神荡漾之时,总感觉在暗中有三皇子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使劲吸了一口气,幕雪逝还是先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板娘,我这里来找您,是有事相求。”   能在这种情况还想着正事,连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定力。或许是心中一直隐隐不安着,怕自己还未将正事做完就被逮了回去。而且这里都是陌生人,他和武偲也认识没有几天,幕雪逝尚存一些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漓瑰听了这话,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慢慢地站了起来,拉起幕雪逝的手说道:“来,和姐姐来这屋,以后不用管我叫老板娘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醉了,从未有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过自己。以前人家是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自己也一直没有机会和女子过于亲近。    第131章   漓瑰仿佛很喜欢幕雪逝的样子,把他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偏屋里面,一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有什么就说吧,我听说你救了武偲,所以也算是我的弟弟了。而且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和你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幕雪逝听到这话有些放下心来,接着一脸好奇地看着漓瑰问道:“和我长得几分相似?”   漓瑰拍拍手,叫过来两个丫鬟,她们把漓浅叫到这里来。然后接着把目光转向幕雪逝,结果发现幕雪逝在左右观望,仿佛找人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有些局促地说道:“没什么,我发现武偲不见了。”   漓瑰眼睛一挑,笑得甚是妖娆,她看幕雪逝一脸紧张,便说道:“武偲那孩子去看表演了,你说完所谓的正事,我就叫他来找你,他这孩子,一刻都寂寞不得。”   正说着,旁边小门的珠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个面庞清秀的男孩子。幕雪逝一看到他,忽然就感觉整个心都被洗涤了,这个人一袭白衣,清新脱俗得好似不是尘世中人,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气质不似三皇子那般凌人,也不似武偲那般妖媚,柔和中带着一点儿坚毅,童稚中带着一丝成熟,举手投足间都不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他朝幕雪逝一笑,幕雪逝瞬间感觉到空气都清新了。他终于明白为何这里男风盛行了,即便是倾慕女子的男子,见到这样的男子也忍不住驻足了。   不过漓瑰说的倒是有点儿道理,幕雪逝暗暗观察了一下,这个男孩的确和自己某些部位有些相似,身高,身材也差不多,怪不得漓瑰见到自己第一眼就如此热情。   “这是我的弟弟,漓浅。”   “这是幕太师之子,幕雪逝。”   说完,漓浅抱拳,用清朗的声音朝幕雪逝说道:“雪公子,有礼了。”   幕雪逝也学着漓浅的动作,赶紧朝他回礼道:“额……漓公子……不……浅公子……到底是啥,我也分不清了……反正是有礼了。”   听到幕雪逝的话,漓浅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叫我漓浅就好。”   幕雪逝愣愣地点头,看看漓瑰,又看看漓浅,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竟然冒出来一句:“都坐吧,别客气!”   等坐下了,幕雪逝才意识到,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   “幕太师被杀之案,天下间又有哪个人没有耳闻,好好的那么一个绝世美男子,就这样命丧黄泉了,实在让人叹息啊!”说罢,漓瑰轻叹了一口气,神情里面全是惋惜之意。   旁边的漓浅倒是没有一丝表情,坐在那里神情淡雅,眼中总是有着一抹清丽的色彩。   幕雪逝听了漓瑰的话,接道:“是,我听武偲说老板娘……不……姐姐才思聪慧,可能帮助雪逝洗去冤情,所以雪逝来此拜访姐姐,希望姐姐能给一点儿指导。”   漓瑰看到幕雪逝一脸调皮的神情还配上这么稳重的说辞,顿时心中发笑。她早就听闻幕太师之子因为容貌丑陋,几乎不为世人所见。这会儿见到他,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幕雪逝虽比不上幕太师曾经的风流潇洒,也算的上英俊标志了,不知那些丑陋传言又从何而得。   而且这样的性子也不像名家旺族的少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与三皇子相差甚远。漓瑰不知武偲嫉妒他身上什么,漓瑰反倒是很喜欢这个男孩子。   “姐姐我大字不识一个,终日待在这淫糜之地,拿什么来给你良言警策?弟弟真是抬举了。”   幕雪逝的话还没接,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漓瑰就朝幕雪逝一笑,起身去了楼下。幕雪逝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做生意,只好一脸失望地坐在那里。他知道漓瑰一定不是青楼掌柜那么简单,不过假如她不愿意吐露真言,幕雪逝也不好勉强。   幕雪逝抬起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漓浅,不觉地就想亲近于他。   “他是你的亲姐姐么?”幕雪逝一脸的好奇,虽然他看不到漓瑰的容貌,可是光是从面部线条和眼睛来看,漓浅和漓瑰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不是……”漓浅淡淡一笑,“我是孤儿,自小被父母卖到这里,可能姐姐看我体弱多病,就认了我做弟弟,没让我落得和外面一些人一个下场。”   漓浅说着,幕雪逝就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他看到一些明显是男儿之身的人花枝招展地出来迎课,忽然觉得很是恐怖。再看看漓浅,心中暗暗替他庆幸,这种干净的男孩子,真不适合沾染这些污秽的东西。   漓浅见到幕雪逝总是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得闲,而且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心中对他好感顿生。   “雪公子被太师被害一案牵扯进去了,这会儿不知有何线索没有。”   幕雪逝一听这话,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用手使劲敲了一下桌子,说道:“啥也没有,别提了,乱糟糟的……对了,你平日里在这小楼里都做些什么。”   看着幕雪逝一脸的坏笑,漓浅禁不住拍拍他的额头,说道:“只是看看书罢了,偶尔喜欢研究各类花草和药物。”   “真的啊!”幕雪逝差点儿没高兴地跳起来,他赶紧拉住漓浅的手,说道:“我带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想让你帮忙看看。”   说着,幕雪逝就从身上各处掏出来无数个三四个小瓶子,摊开在桌子上。    第132章   漓浅拿起一个小瓶子,没有打开瓶塞,只是放在鼻息间闻了闻,就说道:“是芝络花的花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幕雪逝哈哈大笑着拍拍手说道:“你猜得真准,不过啊,那是我从自己穿得鞋子上挖下来的!”   看着幕雪逝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漓浅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脸柔和地朝幕雪逝说道:“我早知这是从鞋上挖下来的泥土,而且还是一个月半月之前的。”   这次轮到幕雪逝一脸尴尬了,他以为自己的恶作剧会让漓浅出糗,因为他很想看漓浅脸红的样子。没想到漓浅早就知道,没开瓶塞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哼……”幕雪逝撇了撇嘴,故意刁难漓浅道:“你鼻子这么灵,那你给我闻闻这个花粉是什么地点沾上的吧?”   “这些泥土是雪公子在三月初八的戌时,去泰心园赏花时所所沾。”漓浅一脸笃定地说道。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一脸惊骇的神情。在漓浅的身边转了好几圈,竖起大拇指说道:“没瞧出来啊,高手在这里呢!”   漓浅看到幕雪逝那一脸可爱的神情,禁不住告诉他:“因为方圆十里只有泰心园有这种花,而且芝络花不是只在三月初八戌时开放么?对于雪公子如此爱花之人,怎会连这点儿小事都要考问于我,怕是逗趣呢吧……”   “别说了……”幕雪逝的脸色忽然变了,拉住漓浅的袖子制止住了他的话语。   漓浅看到幕雪逝的脸色变了,赶忙一脸安静地站在一旁,也收回来方才那玩笑般地话语,一脸担忧地看着幕雪逝。   我早该想到了……幕雪逝喃喃自语道:莺兰花……芝络花……不过是一样的道理,只在固定的时间开放,只是芝络话开放的时间,地点要求更苛刻而已。   “泰心园离太师府有多远的路程?”   “若是骑马,大概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若是走路呢?”   “若是走路,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漓浅的话音刚落,幕雪逝就愣愣地坐到凳子上,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原来现在自己就可以拿着这个小瓶子回去交差了。辗转了数十日,不过是一双鞋上的泥土,就为自己洗了冤。洗了之后下一步做什么呢?   接着往下查案么?   大概这个就不需要自己费心了,既然不是自己所为,就没有必要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查了。尽管他想一直找到凶手,让三皇子解开这个心结,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的要告诉三皇子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让帮自己找回银币么?   不……幕雪逝一想到这个,就立刻浑身发冷。他并不怕三皇子一怒之下不许自己回去,他怕的是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将自己赶走,从此相逢陌路。   看到幕雪逝的异样,漓浅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为了不打扰他的思路,漓浅轻轻地扣上门走了出去,留下幕雪逝一人在屋中神思恍惚。   眼睛盯着那个小瓶子看,幕雪逝却丝毫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忽然感觉自己头上受到重重一击,接着就趴倒在桌子上。   朦胧中幕雪逝看到一个黑影潜进了屋中,在他的脸上摸摸打打一阵之后,又很快消失在窗口。   好热……幕雪逝喃喃地说道。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燥热气流正涌向自己的小腹,整个人似乎都被灼烧着。他想翻身缓解一下,无奈身下之物一旦触到坚硬的床板,更显得心痒难耐。幕雪逝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想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这种想法。   幕雪逝想喊人,但是这个时候叫人岂不是助纣为虐么?他明白自己的理智已经快要抵抗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只能自己用手解决,可是在漓瑰的屋子里做出如此之事,万一被人知道会被羞辱致死的,无奈之下只要强行将欲火压下去了。   幕雪逝晃晃悠悠地走到桌旁,赶紧拿起一个银壶就朝自己的下身浇去。银壶里面的水是温热的,对于幕雪逝来说根本不抵用。幕雪逝又急红了眼去找另外一个有水的地方,不想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人。   幕雪逝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个时候进来女人,尤其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他感觉看到了女人嘴边那妖娆的笑容就等于看到了三皇子嘴角的冷笑,最初他并没想到来到此地做什么,无非就是喝喝小酒,听听小曲。这会儿万一做了出格之事,幕雪逝不知道回去会面对怎样的一张面孔。   女子朝幕雪逝靠近,幕雪逝却一点一点后退,手挥着示意那个女子他不需要这样的服侍。然而那个女子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迈着妖媚的步子朝幕雪逝径直地走来,一把将他推到床上。   “公子,小女会好好伺候你的。”   女子的嗓音甜腻柔美,听得幕雪逝冷汗直冒,胯下却越来越硬。幕雪逝感觉到女子的手已经抚上了自己最要命的地方,并上下套弄着,这个时候任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不能抗拒这种诱惑,更不说本来经历情事就少的幕雪逝。   幕雪逝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没有一会儿,那女子的手就将幕雪逝的衣服褪去。并将自己的唇舌对准着幕雪逝胸前的两点,温柔地吮吸着,幕雪逝感觉一股触电般的快感袭遍全身。他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在那女子将自己的红唇对上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时,忍不住闷哼出声,并用身体迎合着她的的吞吐。    第133章   下一秒钟,幕雪逝眼前红光一片,刹那间变成了血海。床上,床下,纱帘,凳子,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   他是在一瞬间看到三皇子是怎么样睁着一双充满血腥的双眼,将那女子的头硬生生地从脖子上拧下。接着便用长剑一挥,那女子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整个人变成了碎肉,散落在屋子各处。   幕雪逝整个人不停地抖着,他感觉到一种窒息性的恐惧。三皇子的眼中带着血腥的光芒,整个人散发着如同野兽般的暴怒。幕雪逝从未见到过如此可怕的三皇子,以至于在下一秒钟,他便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来,昏倒在地上。   三皇子将幕雪逝从地上抱起来,为他把衣服披好,接着一脸静默地朝门口走去。他的身后跟着隼曳,隼曳一脸的镇定,怕的只是闻声站在门口的人。   漓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屋中的景象,刹那间明白了这个直接飞身跃到二楼的人是谁。她即刻跪在地上,低头不发一言,旁边的漓浅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当看到三皇子怀中的人时,眼中还是闪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不知谁喊了一句:“臣拜见三殿下……”紧跟着所有屋中的王公贵族全部跑了出来,在大厅中跪成一排,全部都是衣冠不整,一脸的局促。   三皇子根本没有扫那些人一眼,只是抱着幕雪逝缓缓地朝楼下走去。走到门口之时,三皇子定住了脚,所有的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止。   “将那女子散落的尸首全部挂在畅馨院门前示众,若有人再敢接待我怀中之人,血—洗—畅—馨—院。”   灏凛端坐在行进的马车上,深邃的眸子盯着同坐一车的上川鸿,眼中的笑意越发地明显。   “的确如我所想,那幕太师之子果然不是那般容貌,你可见到他的真正面孔?”   上川鸿紧锁眉头,说道:“那三皇子将自己亲手制成的面具贴在太师之子的脸上,若要取下,恐怕需要一些东西。”   灏凛微敛双目,一脸的兴致盎然。   “哦?”   “那面具若要摘下,需要三皇子沁宜别院的凌子湖水和柔芷花的花粉才可。”   听到此话,灏凛将身体斜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之上,调笑一般地扬起上川鸿的下巴说道:“连你这个精通易容之道的人都不能用自己的本事把它摘下么。”   上川鸿一脸平静的神情直接回道:“不能。”   灏凛眉头微微皱起,轻语道:“美到何般地步,竟让三皇子如此煞费苦心。”   上川鸿轻轻躲开灏凛的手,眼睛朝着外面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我将畅馨院的一名女子杀死,将我们带的其中一个性奴易容成了那女子的模样,又给那太师之子下了媚药。可是王知道结果是什么么?”   “和上次我们在路上埋伏的那群大汉是一个下场。”   “不,更惨烈,那女子被三皇子砍得尸骨全无……”   灏凛一阵冷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郧西国到处都让我如此垂涎。”    第134章   幕雪逝的身子触到床榻的那一刻,他就迷糊着醒来了。身体还是那般燥热,根本没有任何缓解的征兆。而幕雪逝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身子不禁朝后缩了缩,刚刚唤醒的记忆让他的心募地收紧,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幕雪逝的上方,让他感觉呼吸都停歇了。   三皇子就那样坐在幕雪逝的旁边,面无表情,屋中死一般的寂静。三皇子眼睛里的光汇聚起来,变成了冰剑,直直地插入幕雪逝的心里。   心中的严寒和身体的燥热让幕雪逝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想说话,可是发出来的却是细小的喘息。   幕雪逝霎时间明白了,他不仅不能说话,连动都动不了。三皇子把他定在了床上,肯定是要惩罚他无疑了。   幕雪逝的眼睛朝着三皇子看,有半分的委屈,更多的是恐惧。三皇子慢慢俯下身来,幕雪逝的心跳猛地停止了,伴随着三皇子的动作,幕雪逝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幕雪逝禁不住又想起那个女人,被三皇子大卸八块的女人。   身上被脱个精光,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褐色的吻痕,密布在上面仿佛故意在揭露幕雪逝方才的行为。   无法解释,即便幕雪逝能说话,他也无法去为自己辩驳什么,证据就在眼前。他需要的,就是等待三皇子的反应,或者轻描淡写,或者狂风暴雨。   三皇子的手才触到幕雪逝的下面,幕雪逝的身体就跟着抖了一下。直立的骄傲硬得发胀,让幕雪逝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很想要?”三皇子不期然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幕雪逝被点开了喉咙,他哑着嗓子,朝三皇子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那样……”   “怎样?”三皇子的声音如同鬼魅,凄冷得让人不禁打颤。   幕雪逝听到这个问题,鼓起勇气看了三皇子两眼,然后小声说道:“就……没控制住自己……”   三皇子忽然发出一阵冷笑,接着幕雪逝发现三皇子旁边矮柜上的青玉钟摆已经断成两截。而三皇子刚才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嗜血的色彩。   “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幕雪逝做着无力的抵抗。   三皇子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瓶子,瓶嘴朝下,慢慢地朝幕雪逝的身上倾洒着。   无色无味的液体,流在幕雪逝的身上,三皇子又用自己的手轻轻地将它们涂均,直到所有的液体都渗透到幕雪逝的身体里。   幕雪逝抖着嘴唇,朝三皇子问道:“熙,这是什么?”   三皇子的嘴贴着幕雪逝的耳朵,一边吹气一边说道:“一会儿你便知。”   幕雪逝这次知道三皇子肯定不是开玩笑的,平日里他闯多少祸,可是临到快被惩罚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幻想三皇子会手下留情。但是这一次,幕雪逝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三皇子真的要对自己发一次狠了。   三皇子不看幕雪逝的脸,直接自他的脖颈朝下吻着,动作并没有多么粗暴。只是药物作用加上三皇子的技巧,让幕雪逝第一次在三皇子面前如此放荡地叫出来。   “嗯……不……啊……”幕雪逝听着自己发出来的声音,顿时觉得羞愧无比,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在别人的触碰下发出如此淫荡的声音。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声音越是清晰,幕雪逝就越是亢奋。   三皇子嘴唇勾起一抹冷笑,他朝幕雪逝的红樱处舔去,湿润地舌头刚触到上面,幕雪逝就叫喊了出来。   “啊!好疼……求求你,不要碰了,啊……”   幕雪逝越是这么说,三皇子越是报复性地在幕雪逝的红樱上轻咬啃舐,疼得幕雪逝脸都白了。   “凡是你被别人碰过的地方,我若再碰,就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现在知道刚才那小瓶子里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吧?”   幕雪逝早已经把嗓子喊得说不出话来,额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一想到下面最敏感的地方假如受到这种刺激,幕雪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活活折磨死。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三皇子会用这种残酷的手段来羞辱自己。   三皇子仿佛能看穿幕雪逝心里所想,舌头离开幕雪逝的胸口,辗转下移。面对可能带给幕雪逝的疼痛,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炸裂开来。   我又何尝想让你疼,只是若你洁身自好,也不会有这种惩罚。   三皇子的舌头离开幕雪逝的胸口时,幕雪逝立刻大松了一口气。窒息般的刺痛夹杂着强烈的快感,让幕雪逝感觉自己快要死去。   意识到三皇子的嘴已经到了自己的小腹处,幕雪逝真的怕了,他能预想到那种疼痛,于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朝三皇子求饶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不要碰那里……”   三皇子的心募地一凉,他抬起头,只是问了一句话,“不要碰哪里?”   幕雪逝大喘着气,抽抽噎噎地说道:“不要,会疼死我的,呜呜呜……求求你……”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哭肿的双眼,心里骤然一阵抽痛。他睁着腥红的双眼,咬着牙说道:“只要被别人触碰之地,无一幸免。”   说着,三皇子的唇舌就到了幕雪逝最脆弱的地方,透明的液体只有触到唾液才会起反应。三皇子用自己的嘴一下子包住了幕雪逝的昂扬,用湿润的舌头发了疯地舔舐着。   “啊啊!”幕雪逝一阵急促的惨叫,整个人瞪大眼睛,疼得瞬间昏厥了过去。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的反应,就知道他如此私密的部位已经被别人像他这般对待过,尽管那人已死。可是一想有过此情此景,三皇子就无法原谅。    第135章   幕雪逝昏倒没多久就被三皇子强制性地催醒,三皇子已经点开了幕雪逝的穴道。一股一股如同撕肉般的疼痛让幕雪逝整个人蜷缩得像个虾米。他用力拉扯着三皇子的头发,疼得不能自抑,眼泪都已经哭干,面孔也因为疼痛走了形,昏倒一次又一次,三皇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熙……熙……”幕雪逝完全没了任何的意识,只是抖着嘴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三皇子听到那个字,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心痛夹杂着巨大的嫉恨。幕雪逝越疼,三皇子就越疼越恨。   即便这样,因为媚药的作用,强大的酥麻感也一直和疼痛共同夹击幕雪逝。他感觉自己已经疼到了意志的极限,下面也胀到极限,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一旦爆发出来,这场惩罚也便停止了。   就在这时,三皇子竟然将幕雪逝的肿胀之物用丝带束了起来,限制他的发泄。   幕雪逝感受到了极度的痛苦,这时假如有一把刀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捅死。然而他不能,身体被三皇子牢牢钳制,他只有这样干疼的份。   幕雪逝已经顾不得身旁的人是谁了,强烈的疼痛和折磨让他全然失去了理智,只是拼了命要去解那个丝带,甚至三皇子的胳膊已经被幕雪逝的手抓出了无数道的血痕。   三皇子依旧无动于衷,身下的刺激在加强,幕雪逝的意志开始涣散。直到喉咙嘶哑,昏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幕雪逝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到了死亡的尽头。   就在幕雪逝快要放弃的时候,三皇子猛地一抽那个带子,浓白的汁液喷渤而出。幕雪逝的脊背弓起,哑着嗓子剧烈地尖叫,终于完全虚脱地倒在被子上。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浇透,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像是死过一般。   慢慢地恢复了神志,幕雪逝惨白着脸朝三皇子扑了过去,把头扎在他的胸口说道:“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熙……我真的受不了……你别这么折磨我……”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遍布着伤痕的身体和凌乱的头发,以及因为哭而严重走形的双眼,心像是被狠狠蹂躏了一番。曾经面对他的痛苦可以无动于衷,如今亲自惩罚于他,竟然自己痛得撕心裂肺。   为何要这样被他牵制?   为何自己也开始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三皇子猛地推开幕雪逝,一脸阴鹜地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媚药的药效已经褪了,幕雪逝瘫倒在床上,身下之物有些青紫,只要一碰,就会疼得不能自抑。   幕雪逝连动都不能动,看着三皇子的身影渐行渐远,忽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是生离死别。   熙……我找到洗冤的证据了,我可能真的要回家了……   熙……我好像看到那枚银币了,他好像要回来陪你了……   熙……最后一次了,原谅我吧……   幕雪逝慢慢地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移动分毫。    第136章   夜渐渐黑了,沁宜别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三皇子一抹悠长的身影映在长长的回廊上,残月入钩,夜风冷得让院中的花草都忍不住躲起来。三皇子已经站在这里待了良久,从太医进屋,清雅匆匆忙忙地出屋,去药房取药后再进屋……一直到现在,屋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泰安公公迈着小碎步朝三皇子赶来,脸上带着一丝欣喜。三皇子看到泰安公公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幕雪逝已经醒了,于是泰安公公还没开口禀告,三皇子便一挥手让他退下来。   退下之前,泰安公公一直欲言又止,看到三皇子的神情,便急忙不发一言地转身,朝厢房走去。他不知道三皇子和雪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从三皇子抱着雪公子回来,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就阴狠无比。这会儿虽然恢复了淡漠,却仍然少了平日里的一丝平和。   自从幕雪逝来到了这个小院,小院的一切都似乎在悄然变化着。以前小院里的花都是单调的冷色,如今庭院的各处也开始点缀上了别的色彩。曾经一个响动就可以取了人命的三皇子,如今也可以允许下人在耳旁的低语了……   三皇子很少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可是今天小院里的人分明都看到他脸上的冷酷。泰安公公因此才开始担忧起来,以前他从未真的去考虑过什么,只因这段时间不一样的生活,才让他曾经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有了如今的思绪变化,他是如此的怕小院又恢复到从前那般冷寂。   想到这里,泰安公公忽然一个转身,朝三皇子走了过去。走到三皇子身边,他缓缓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说道:“三殿下,雪公子虽然是醒来了,可是依然发着高烧。情绪很是激动,李太医要给雪公子诊治,雪公子不但不从……”   “退下吧……”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泰安公公一脸的黯然,听到三皇子的话之后,也只好躬身退下。   三皇子迈开步子,朝小院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公公的轿子停在了三皇子小院的门口。   李公公从轿子上下来之后,赶忙给三皇子行礼,一脸恭敬地说道:“参见三殿下,皇上命奴才亲自来传三皇子入太和殿,皇上有事要和三殿下商议。”   三皇子点头,一脸沉默地上了另外一个轿子,缓缓地朝太和殿前行。天边已经完全黑头,幽静的皇宫之中,弯月在柳树的遮蔽下只露出星星点点的光,给高墙内洒下一片寂寥空旷。偌大的皇宫,美丽的夜色,站在高墙内的一排排高大威猛的禁卫军和站在门口一个个端庄俏丽的丫鬟,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安谧。   三皇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窒息般地难受。纱帘里的面孔少了平日的阴鹜冷峻,眼神中的丝丝寒气也开始慢慢消退。仅仅一路,在无人注意到的轿子里,三皇子闭上了眼睛,留下一抹疲倦之色。   太和殿上,皇帝已经换下了龙袍,衣着帝紫色的长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手捧着天目茶碗,一脸祥和的神情。   三皇子踏入太和殿的那一刹那,皇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放下手中的茶碗,朝三皇子的方向看了过去。三皇子一脸恭敬地跪在地上,轻启薄唇。   “拜见父皇!”   “皇儿请起。”   三皇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皇帝。皇帝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可是里面暗藏的冷峻三皇子不可能看不到。他很清楚皇帝是为何招他而来,也很清楚这次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已经到了不可包庇的程度。   “我听闻你今日去了畅馨院,还在那里沾了血光?”   “是!”三皇子面对皇帝的质问,并无要辩解的意思。   皇帝有些无奈,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你代表郧西未来国君的威严,怎可为了一个带着罪名的人,在那种污秽的地方抛头露面。你的那点儿沉稳之气都哪里去了?”   三皇子不语,即便想说幕雪逝并不是真正的犯人,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吝于开口。   “八拜节明日即将结束,你要代表各位皇子去圣地峰参拜祖先,过了明日,幕太师冤死之案将由朕亲自审理。八拜节一过,幕雪逝立刻重新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重新押回大牢?   三皇子眼前忽然闪过幕雪逝那张淘气的面孔,那个贪吃好睡,喜欢偷懒的小鬼,扎在床上鼾声顿起;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比别人慢半拍,整日无忧无虑,甚至说话都不过大脑……   什么时候,幕雪逝变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竟然习惯了纵容他的生活?一想到要他重新遭受牢狱之苦,自己竟觉得无法忍受。   皇帝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三皇子已然明白,他在畅馨院的一言一行无非让幕雪逝成为了皇帝的眼中钉。三皇子很清楚,假如自己现在求情,皇帝一定会网开一面。但是最后的结果不会变,皇帝依旧会拔出这个碍眼的东西,自己过多的妥协,只会适得其反。   “儿臣遵命!”三皇子一脸漠然地答道。   皇帝听到三皇子的回答,阴沉的面孔终于得到一丝缓解。   “过几日麓北国君也要到访,招待之仪全由珏儿来负责,我说过的关于和亲之事,也希望珏儿能够好好思量。”   三皇子听到皇帝的话,淡淡言道:“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第137章   三皇子进了小院之后,并没有回寝宫,而是从小道绕了几圈之后,去了临寒宫。   苏入翰已然安寝,他的屋子低矮破旧,床榻也是简陋的。苏入翰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旁边的枕席上,他穿着白色的束身长衣,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   三皇子才推开门,苏入翰就将眼睛睁开了,他本想下床给三皇子行礼,三皇子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免礼了。等苏入翰坐起身来,三皇子已然来到了苏入翰的床前。   苏入翰见到三皇子特地来找自己,知道肯定是为了太师府的案子而来,于是没等三皇子问出口,苏入翰就先将自己所查到的一一汇报给三皇子。   “那日三殿下命人抬回来的尸体的确是宁越的,而且断定是两天前死去的,我们最初放在后山上的宁越的尸体,还在那里好好存放着,并没有一丝损坏。”   “那日射箭之人是你吧?”三皇子冷冷问道。   “是!”苏入翰直言不讳地答道。   那日幕雪逝和三皇子在幕太师的后花园玩闹之时,有一个箭突然射来,而后三皇子凭借箭所来的方向,找到宁越在湖边的尸体。而当时那个引路的人,就是苏入翰。   “为何不直接相告?”   苏入翰看着三皇子眼神中射出的寒意,依然一脸平静地回道:“最近三皇子并没有问及案子的事情,属下没有机会相告。”   三皇子的唇角突然泛起一抹冷笑,他把眼睛对着苏入翰,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的?”   “无意间发现的。”   “有人要杀人灭口?”   苏入翰听到这话,朝三皇子点了点头,“是,这两具尸体里面,必然有一具是假的,而那具假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宁越最初没有被杀死,却要制造已死的假象,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假的宁越身上。一旦这样,我们就会疏于防范,凶手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杀死真的宁越。”   “今夜我要睡在这里。”   苏入翰没想到三皇子突然间说起这个,瞧见三皇子千金之躯竟然要睡在如此鄙陋之地,苏入翰只好躬身说道:“这等地方是我这种下人住的,三殿下怎么能受得住?”   三皇子没有回答苏入翰的话,苏入翰也不过是礼貌之语,三皇子睡在哪里岂是他可左右的。看到三皇子没有回应,苏入翰便拿起挂在墙头的剑,大步朝外面走去。   “回来!”三皇子朝着苏入翰的背影静静地命令道。   苏入翰听到三皇子的话,很迅速地转身走回床前,等待三皇子的命令。   “睡在我的枕侧。”   “是!”   苏入翰没有丝毫的犹豫,放下手中的剑后,就上了床,在三皇子的身边躺下。三皇子闭着眼睛,苏入翰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上觉得三皇子心情很复杂。   自小跟随三皇子,苏入翰算是宫中最了解三皇子之人,只是近段时间他有些看不透了,不光看不透三皇子,也有些看不透自己。   幕雪逝的高烧本来已经有消退的迹象,无奈半夜又开始复发,整个人烧得神志恍惚,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幕雪逝感觉自己像是被鬼附了身一般,整晚都喘不过气来,而且越是想动弹,越是无法活动。他在意识里面使劲挣扎着,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死死束缚住,等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慢慢地从一个白骨里挣脱出来,像是灵魂离开了肉身,身体和精神上都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终于,幕雪逝在反反复复做梦,梦醒,发现自己还在做梦,接着梦醒的无数次的轮回之后,终于从这场梦魇中挣脱出来。   幕雪逝睁开眼,天已经朦朦亮,屋中只有自己一人。他伸了一下手臂,发现整条胳膊沉重得抬不起来,因为头昏的缘故,幕雪逝看屋中的墙壁还会出现一个一个的黑影,盘旋着朝不远处飞去,看得幕雪逝一个激灵。   幕雪逝慌忙地转头,发现旁边空荡荡的,幕雪逝摸摸床褥,上面冰冷无比。自己昏迷了一夜,三皇子一夜未归。   幕雪逝费力地坐起身,发现身上除了有些酸痛以外,已经没了任何不适。幕雪逝看着身上斑斑驳驳的印记,想起昨天晚上被三皇子惩罚的场景,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三皇子真的生起气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幕雪逝算是见识到了。现在想到三皇子昨天的眼神,幕雪逝还有些心有余悸。   昨天还有勇气闹闹脾气,埋怨三皇子为何如此狠心对待自己。今天看到三皇子一夜未归,对自己的病情不管不问,幕雪逝又是生气又是害怕。他气得是三皇子的冷血无情,怕得也是三皇子的冷血无情。   看到清雅端着一碗热汤朝自己走来,幕雪逝还是伪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过了清雅的托盘,自己把它放在旁边的立柜上。   清雅给幕雪逝行了一个礼,柔声说道:“泰安公公嘱咐奴婢看着雪公子喝下这碗药。”   幕雪逝盯着那碗黑乎乎是,看起来就很苦的汤药,朝清雅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喝。”   清雅一脸的为难,看幕雪逝只顾着吃托盘上的那一小碟子的梅花糕,只好又小声请示道:“雪公子,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吧,这是泰安公公专门嘱咐我的。”   幕雪逝忽然心中一紧,有些犹豫地朝清雅问道:“清雅,是泰安公公还是三皇子?”   清雅一笑,“是泰安公公,奴婢一直没有看到三殿下。”   幕雪逝吃着梅花糕的嘴唇明显抖了一下,心里越想越难受,他刚才醒来的时候饿得发慌,这会儿竟然感觉什么都咽不进。难道就因为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三皇子连关心一下自己都不愿意了么?    第138章   “我不会喝药的,三皇子不回来,我就不会喝药。清雅,你和泰安公公说,说我死活都不肯喝,和你没关系,他若要为难你,你就让他找我来。”   说完,幕雪逝恨恨地把脑袋又钻回了被子,在里面喘着粗气。心里有不满就说,干吗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明明是三皇子不听自己解释就发狠地折磨自己,这会儿竟然连个起码的关心都不给。   幕雪逝越折腾头越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都没有来一个人。本来早上该练功,可是幕雪逝隔着窗子朝外探头,也没发现苏入翰的身影。   那碗药还在自己旁边放着,幕雪逝愣愣地瞧着那碗黑色的汤药,大脑一片空白。泰安公公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幕雪逝听到门响之后瞬间有一丝欣喜,可是当扭过头看清是谁之后,心瞬间就凉了。   “雪公子,心里再怎么不快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气坏了身子,日后三殿下追究起来,我们这些下人怎么担待得起啊!”   “我哪里有不快?”幕雪逝刻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泰安公公说道:“我高兴着呢,三皇子要是老不回来,我就乐得自由了……”   泰安公公脸色微变,看着幕雪逝一脸轻松的表情,也配合着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请雪公子把这碗药喝了吧!”   “不喝!”幕雪逝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泰安公公彻底无奈了,吩咐下人又把那碗药去热一热,自己留在屋中说服幕雪逝。   结果泰安公公的话幕雪逝一半都没听进去,泰安公公在那里唠叨了好一阵子,幕雪逝却朝他问道:“昨天晚上,三皇子去了哪里?”   “奴才不知,昨晚三殿下被李公公传走,说是皇上有要事商议。隼曳和三殿下一起去的,至于三殿下到底去了哪里,隼曳应该是知道的。”   “要事?”幕雪逝在心中默念,上次有要事招三皇子,好像是为了给他纳妃的事,说是哪国的君王带着妹妹要来和亲……   “那个……据说会有别国的君王到访这里,你知道什么时候来么?”   “听宫里的传好像就是近几日,三皇子负责招待事宜,可能不会像先前那般清闲了。”   “好……好……真不错……”幕雪逝才笑了两声,就把自己床上的所有东西都当成了泄愤之物,能摔得摔,不能摔得就撕。   泰安公公瞧得目瞪口呆,幕雪逝却咬着牙下了床,两条腿有些打颤着说道:“他不是不愿意瞧见我么?没必要委屈自己出去住,我走就是了,老子还不稀罕呢!”   “这……”泰安公公吓得脸色骤变,连忙朝幕雪逝劝说道:“雪公子,不要意气用事啊,皇宫之大,早晚都归属三皇子,您往那里走呢?”   “放心,我不出宫,我只是不想厚着脸皮一个人享用这个寝宫。”   说罢,幕雪逝就气哄哄地推门而出,刚走几步,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幕雪逝抬起头看到的是苏入翰刀削般的面孔。   “师父!”幕雪逝像是见到了一个救星般地看着苏入翰。   苏入翰轻轻点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等着幕雪逝先开口。   “我想去你那住!”   苏入翰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清冽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丝不解。   “为何?”   幕雪逝被这样一问,反倒不好意思说原因了。他接过苏入翰手里的剑,一边摩娑着剑身一边哼哼着说道:“没啥,就是不想在这占人家地方了……”   相对于平日里的不近人情,苏入翰这次竟然点头应允了。幕雪逝看到苏入翰一脸没意见的表情,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感觉到太阳晒在脸上有些烫,幕雪逝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入翰,问道:“师父,您不是早上教我习武么?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这次来是另有其事。”   幕雪逝一听就起了好奇心,赶紧凑上前去,用胳膊推推苏入翰,眨着眼说道:“和我说说呗!”   “就是为你而来。”   “额?”幕雪逝一脸的愕然。   苏入翰面无表情地说道:“三皇子吩咐我将你带到临寒宫住些时日。”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了,整个人都傻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三皇子现在就开始赶人,为那个未来的皇子妃腾地方了。还说什么会给自己穿一辈子的衣服,不会和除了自己的第二个人睡,原来全是哄人的。   幕雪逝苦笑一阵,忽然觉得自己傻乎乎的,完全像个弃妇一样。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变得如此没有骨气。为他笑,为他难过,为他抛弃了没心没肺的日子,变得喜怒无常……   终究是要走的,自己的好与坏最后都是别人的,即使那个人会不记得,也不会有人将这些付出扣到自己这个游魂身上。   这一切的刻骨铭心又有何意义呢?   幕雪逝咬着嘴唇,眼睛里升出一丝凛然之气。就这样吧!别像个娘们儿一样,既然走了,就走得潇洒一点儿,好让自己有一个错觉,觉得自己不是被赶出去的。   从今以后最好做敌人,那样等我走了也不会太怀念,更不会因为这些付出都归属别人而觉得吃亏。   幕雪逝拿着丫鬟为自己收拾的包裹,深吸了一口气,和苏入翰有说有笑地朝临寒宫走去。    第139章   三皇子处理完八拜节的所有事宜后,天已如墨染。他回到自己的沁怡别院,泰安公公依旧一脸平和地站在屋外等候三皇子,小院恢复了以往的幽深沉寂。三皇子脱下了一身的朝服,换上白色长衫,眉宇间寒气逼人,遮盖住了眸子里的一丝哀伤。   平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已经不在,独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屋子,三皇子从未有过的心烦意乱。自己过了十几年凄冷的日子,却因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依赖上了那种喧嚣。   脑中人有何过人之处?倘若真的因为他那张绝世容颜,为何如今思念的面孔并不清晰。   三皇子手捧一碗冷茶,干涩的苦味夹杂着丝丝凉意渗入喉咙。心中压抑的燥火已经熄灭,三皇子斜倚在紫竹长椅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幕雪逝到了临寒宫,脚步就一直紧跟着苏入翰。他还深深地记得上次来到这里发生的那些恐怖之事,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来到这阴森之地,没想到只是十几天的功夫,自己又落到这个下场。   意识到自己又要想起这个人,幕雪逝赶紧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苏入翰在身旁不发一言地走着,幕雪逝便没话找话说。   “师父,你上次教我的那个点穴的功夫为何总是不奏效呢?”   “那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找准穴位。”   “我练习了啊!”   “你怎么练习的?”   “我找三皇……”   意识到自己又说到敏感之处,幕雪逝咬了咬嘴唇,开始转移话题。   “师父,你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小院?”   “八岁之时就被三皇子选中做了贴身侍卫。”   “额……师父,你的武功都是和谁学的?”   “榕山派长老是我师父。”   “为何我没听说过?”   “他也是三皇子的师父……”   “……”   “师父,你有心仪的女子么?”   “没有,你有了?”   “……”   “师父,为何你会生活在这里,你不觉得阴森么?”   “被贬职。”   “啊,你什么事惹到三皇……那个,师父,我觉得你很好。”   这句话让苏入翰一下子驻足,他低头凝望着幕雪逝,良久,问道:“为何?”   “因为你回了我很多话,我现在特别怕自己说话没人搭理,师父,我想我会记住你的,虽然你对我严了一点儿。但是比起三皇……”   “啊啊啊啊啊啊……”   幕雪逝发狂了,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管是哪个话题,最后都会牵扯到三皇子的身上。   两个人停在宁静的草丛中,因为幕雪逝的吵闹,本已经休息的虫子都被吓得跳了出来,在幕雪逝的脚边蹦来蹦去。   苏入翰的双手忽然捧住了幕雪逝的脸,在幕雪逝未反应过来之际,印上浅浅的一个吻。月光倾洒在幕雪逝的脸上,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显露出一丝慌乱,还有一丝不解。   “师父……你这是……”   “叫你安静而已。”苏入翰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苏入翰阴晴不定的表现让幕雪逝脑子一团混乱,他发现苏入翰比三皇子还难以琢磨。一会儿不苟言笑,让人无法接近,一会儿又平易近人,甚至做出刚才那等暧昧的举动。   幕雪逝自己单独一个人睡在苏入翰旁边的屋子里,屋子很少有人住,阴暗潮湿。幕雪逝感觉自己脱了衣服根本没法睡觉,光滑细嫩的皮肤一旦触及到发霉的被子,就觉得浑身发痒,像是长了虫子一般。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嫩了,回去还了得……”幕雪逝烦躁地骑着被子,使劲闭上眼睛。   怀念香气怡人的屋子,怀念舒适的大床和柔软的被子,更怀念床上的那个人……越是逼迫自己不要想,幕雪逝越是想的厉害。心里像是爬满了小虫,幕雪逝在被子上翻滚不停,换了无数个姿势依旧清醒无比。   折腾了半宿,幕雪逝喝光了屋子里所有的茶,坐遍了屋中所有的凳子,甚至数了几千只的羊,还是无法转移注意力。   他把我赶出来了……幕雪逝喃喃地说着,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精神却还在叫嚣着。   幕雪逝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鬼忽然跑到这个房间,吓唬自己一把,让自己安然入睡。从小长到大,幕雪逝从不知道自己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还会有睡不着的一天。    第140章   对门发生了清晰的响动,幕雪逝赶紧趴在床上假装睡觉,他暗想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了,吵到了苏入翰。   果然,门吱地一声开了。幕雪逝顿时心跳加速,他等着苏入翰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没有任何的说话声。   幕雪逝实在心慌得厉害,马上就要睁开眼了,却感觉到一双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摩娑,动作很是温柔。   “浅儿……”   苏入翰蹲下身,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地注视着幕雪逝,眼中怜爱之意愈加明显。   倩儿?   幕雪逝瞬间石化了,我有这么女气么?竟然让苏入翰错当成他的梦中人。   “那个……”幕雪逝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立刻感觉眼皮千金重,很快开始昏睡。   已经到了后半夜,除了偶尔摇曳的树枝沙沙作响,整个临寒宫都陷入一阵死寂。苏入翰看似睡得很是安稳,却时刻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一道黑影闪过树梢,轻巧地跳上屋檐,揭下一片灰瓦,朝屋中查看着。很快便找准了方位,黑衣人自最近一侧的窗户飞入,朝幕雪逝的床榻处逼近。长剑一扫,幕雪逝周边的床单被掀起,幕雪逝本人却安然无恙。   黑衣人还在诧异,就感觉到身边一阵风,苏入翰的剑已经抵到他的胸口。   黑衣人也不是善类,若是一般的人,早就被苏入翰一剑毙命。黑衣人一边抵抗着苏入翰的来袭,一边挥剑朝幕雪逝砍去,两剑相撞,发出呲呲的响声,瞬间掉下无数火星子。   幕雪逝在床上安然无恙地大睡着,苏入翰挑剑上前,几招便将那黑衣人逼出了屋子。看得出来,黑衣人并未使出自己的真正功夫,苏入翰也有所保留,两个人打到院中的空地上,依然不分你我。   “苏大侍卫,你是宫里传言武功最厉害的侍卫,连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都不如。这会儿为何这般低靡,连我一个小刺客都对付不了。”   一语完毕,那黑衣人便真的将自己的五成功力运于掌上,趁苏入翰不注意,从他的左肘处空刺了一下,然后朝右面袭去。   苏入翰眉心一皱,便轻步后退,躲过了那一剑。那黑衣人见苏入翰不加抵抗,怒气顿生,使出浑身解数朝苏入翰发招,招招直指要害部位。   苏入翰最初还能用一些简单的招数应付他,后来脚步便有些紊乱了。黑衣人高超的剑术让苏入翰也不禁心生赞赏,连退了数十布,苏入翰终于被黑衣人逼入了死角,锁在了一个固定的区域里。   “苏大侍卫,不要告诉我,你就这点儿本事,再不拿出来,我可就要……”   说话间,黑衣人发现自己开始全身瘫软,脚步也有些凌乱。没一会儿,他就猛地跪地,握剑的手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腥红的眼睛瞪着苏入翰。   “你使阴招?”   苏入翰微扬嘴唇,“使阴招的是你……”   下一刻,黑衣人的骨头咔咔作响,身子再也撑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鼻孔,眼睛,嘴角都开始向外渗血,面孔开始剧烈地扭曲。   ”嗜血剑,你……你竟然是……是……“   最后的几个字卡在喉咙,黑衣人就猛地咽气了,脸上还挂着巨大的恐慌和惊异。   苏入翰走上前去,将黑衣人的面罩摘下,瞧了几眼之后又朝着黑衣人的胸口运功,复合了他的经脉和内力,顺带拿走了他手中的宝剑。   转身的那一刹那,苏入翰心中暗呼不妙,果然,刚才被苏入翰强行撞上的门已经大开,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   等到苏入翰疾步走回屋中,发现屋子中央的地上横着一个和方才那个刺客模样差不多的黑衣人。三皇子坐在床榻上,双手揽住幕雪逝的腰和肩膀,将他如宝贝一样地拥在怀里,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刺客是皇帝钦点的侍卫,这是从他身上拿下的御龙剑。”   三皇子一只手拿过那把宝剑,仔细端详了一阵,俊逸的脸上摄出丝丝寒气。   “果然不出三殿下所料,雪公子一旦离开您的身边,立刻遭到暗杀。只是属下刚才保护不利,上了那刺客的当,若不是三殿下及时赶来,恐怕雪公子已经遭遇不测……”   “你一直知道我在周围吧?”三皇子挑起眉毛看着苏入翰,一脸阴邪的神情。   苏入翰没有丝毫恐慌,一脸平和地朝三皇子说道:“属下并不知。”   “你是笃定我杀不了你?”   “不,我的命,就是三殿下的。要取要留,都随您的意愿。”   “我怎会轻易取了你的命?你的价值,远远高于几个时辰前你的所作所为。”   一句话说得苏入翰脸色微变,亲吻幕雪逝只是因为情不自禁,并没有想刻意做给三皇子看。即便三皇子在,他也应该很笃定自己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三皇子低头看了看一脸恬静睡相的幕雪逝,想起刚才看到那刺客将剑锋滑向幕雪逝喉咙时,他那没有一丝防备的面庞。   心,始终狠不下来。   三皇子早就料到皇帝会派人来除掉他,即便没有幕太师的案子,幕雪逝也不会好过。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就会遇到无数危险,倘若没有一丝能力保护自己,早晚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可惜,当想起他的无忧无虑般的眼神,便开始喜欢让他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下,过着没有任何的牵扯的生活。抱着这样一个人睡觉,永远是最安心的。   “将这两个尸体留着,或许明天会派上用场。”   苏入翰点头,两只手提着那两具尸体走了出去。   待到苏入翰回来,屋中只剩下幕雪逝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卷被子,一脸不知情地酣睡着。三皇子仿佛没有来过一般,打斗过的屋子没有一丝混乱的痕迹,地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第141章   天刚朦朦亮,幕雪逝就再也没有任何睡意了,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幕雪逝却做了无数个梦。三皇子的身影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睁开眼睛,奇迹没有发生,幕雪逝依旧在这个屋子里。   找了一个铜盆,幕雪逝洗了洗脸,又勉强用水面当镜子,给自己梳了一个怪异的头型。就故作神清气爽地去找苏入翰。   “师父,我们练功吧!”   苏入翰才浅睡没多久,就听到幕雪逝大力的敲门声。幕雪逝的声音很是洪亮,一点儿也不像没睡醒的样子。   “师父师父!快点啊,徒儿等不及了。”   苏入翰上身穿一白色亵衣,底下穿一紫色长裤,刚刚坐起身,幕雪逝就冲了进来。   “师父,我想好了,这段时间就和你混了,再也不回什么清韵宫了,还是这里自由。”   苏入翰看着一脸兴奋的幕雪逝,给出的回应却很是冷淡,仿佛幕雪逝这个想法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幕雪逝也不管苏入翰怎么想,一个劲地要拉他出去练武。他早上一起来又多了很多想法,想先和苏入翰习武,然后去闯荡江湖,自己寻找那枚银币。   幕雪逝有一种预感,那枚银币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和那枚银币有心灵感应,最近做梦总是时不时看到那枚银币,像是一种心理暗示。   找到了之后就变回去,从此再也不回来,离开这个让他心寒的地方。   “霍霍霍……”   苏入翰还在屋中更衣,就听到外面一阵风声,幕雪逝拿着长剑在风中胡乱狂舞。束身的衣服勾勒出唯美的身姿,纤细的腰肢,挺直的长腿,即使是被三皇子易了容,依旧算得上俊美无俦的面庞。   “师父,看剑!”   幕雪逝猛地朝苏入翰俯冲过来,一把长剑直对着苏入翰的胸口。谁知苏入翰连躲都不躲,就是一脸镇定地站在幕雪逝对面。   幕雪逝本来以为自己的袭击到不了半路就会被拦回,没想到剑锋都到了苏入翰的眼前,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幕雪逝赶紧收剑,无奈自己的脚跟不上自己的脑子,幕雪逝整个人前仰后合,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很不幸,幕雪逝的后背上还硌了一块尖石子。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种被撕扯的疼痛,见到苏入翰在看着自己,幕雪逝便忍着疼哈哈大笑几声,一打滚又站了起来。   “太现眼了!”幕雪逝说着苏入翰听不懂的话,掩盖了自己的疼痛。   等到苏入翰转过身去,幕雪逝立刻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好像出血了。   幕雪逝没有理会自己后背的伤,因为衣服本身就是暗红色,即便渗透出来也不会太明显。而且就算和苏入翰说了,他也会觉得自己太过娇嫩,幕雪逝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他。   苏入翰为幕雪逝扎了一个草人,草人上面有很多结,为幕雪逝专门练点穴用。幕雪逝本以为练其他的武功太累,只有点穴好玩又省力,结果这一天点下来,幕雪逝发现自己的两个手指又红又肿。   “师父,出去逛逛吧,宫里很没意思。”   苏入翰点头,从马棚里牵出两匹马。   “师父,我发现你现在都不拒绝我了,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你人可真好。”   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勾住苏入翰的肩膀,一脸的憨笑。在他看来,苏入翰对他的顺从是因为两个人开始熟悉了,便没有隔阂了。   最初假如不是三皇子和自己做朋友,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假如他先认识的苏入翰,或许现在心里就没有三皇子了。怎么看都觉得苏入翰比三皇子更可亲一些,对自己也更包容一些。   “我还可以骑马啊!”幕雪逝瞪着琉璃般的大眼睛,朝着苏入翰问道。   “可以!”苏入翰把手中其中一只马牵到幕雪逝那里。   “我有马,我自己有马,我的马叫雷驰,你等着,我去牵。”   走到半路,幕雪逝便停住了脚步,讪讪地转过身说道:“还是算了,那匹马是千里马,我还是先骑一头小马保险一点儿……”   说完,幕雪逝赶紧牵过苏入翰手里的马,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出了小院,幕雪逝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在皇宫溜达了一圈之后,两个人出了宫门。苏入翰刻意将自己的马减慢了速度,和幕雪逝的马并排走在街市上,晃晃悠悠地好不悠闲。   幕雪逝很少有时间出宫,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去太师府,基本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而且去太师府的那条路还辟静地狠,幕雪逝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   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即便看到戏耍和摆擂台的,幕雪逝都是示意性地起起哄。他怕自己扫了苏入翰的兴,便时不时扯着喉咙干笑几声,样子说不出的勉强。   忽然,不远处晃过一个人影,幕雪逝赶紧驾马追了过去。   漓浅正在药房买药,手里提着两个纸包裹,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过了身。   “雪公子?”漓浅一脸干净澄澈的笑容。   幕雪逝看到漓浅,心情一下明朗了很多,他瞧了瞧漓浅手里的药,问道:“怎么了?你病了么?”   漓浅听到幕雪逝的话脸色微变,叹气声自嘴角发出。   “不是我……”   “谁啊?”   “这……”漓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事,不方便就不用说了……”说罢,幕雪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漓浅瞧见幕雪逝那开心的笑容,自己也跟着嘴角上扬。   “对了,上次你说自己想到了洗冤的办法,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漓浅的问题,幕雪逝猛地一愣,随后便呵呵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把这个事忘了,什么时候来抓我什么时候再说吧,能拖就拖……”   漓浅有些不理解幕雪逝的想法,这种事情关乎人名,幕雪逝怎么来了一句能拖就拖。   “啊!”幕雪逝大呼一声,朝漓浅说道:“我找不到我师父了,奇怪,刚才还在旁边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不是刚才被我给甩下来吧!”幕雪逝着急地四处张望,都不见苏入翰的影子,最后匆匆和漓浅打了声招呼,朝来时的路上找去。    第142章   幕雪逝追上苏入翰的时候,发现他都已经走到了集市的拐角,一个人骑着马等在那里,好像知道幕雪逝会追过来一样。   “师父,你咋没跟着我啊?”幕雪逝气喘吁吁地问道。   苏入翰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久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赶紧四下张望,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想了很久,幕雪逝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三皇子……”   “不是。”   苏入翰的回答让幕雪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落寞,沿着苏入翰的影子往回去的路上走,夕阳已经快要隐没。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觉得这一天很漫长,从没有觉得如此难熬过,以前即便就那样坐在屋子里面看着三皇子,都没觉得一分一秒如此折磨人。   回到临寒宫,幕雪逝卖力地在院子里面练武,想让自己累得不行,那样就不会失眠了。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幕雪逝终于打得浑身瘫软无力。他看着全身上下的汗水,四处找木桶,没有了大浴池,也只要直接用木桶往身上浇了。   本来想直接在空地上脱光了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这里观念也跟着改变了,幕雪逝竟然不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了。他找了一块树荫,特别叮嘱了苏入翰不要过来,用很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全身上下冲干净了。   结果这一冲,幕雪逝瞬间又清醒了,躺在床上开始打滚。晚上是最难熬的时间,幕雪逝很怕那种夜深人静的气氛。一旦给他时间,他就会天马行空地乱想,越是不想去想的东西,越是要搬出来好好折磨自己一番。   后背上传来一阵一阵刺痛,幕雪逝摸了摸,后面已经肿了一块。当时怕苏入翰看出来,流血了也没有处理,现在感觉伤口不仅疼,还有一些痒,大概是发炎了吧。   摸着摸着,幕雪逝就想起三皇子给自己上药的情景,不管多小的伤,三皇子都会给自己上药。不管多严重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就好像忽然变了,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三皇子了,三皇子也未曾关心过自己的情况。   幕雪逝把脸扎在潮湿的被子里,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出气,知道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才抬起头喘口气,然后再接着闷进被子里。果然,这一招挺管用,幕雪逝没有尝试几次就觉得有些缺氧,头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一连三天,幕雪逝都是早起晚归,算是把整个帝都转了一个圈,所有好玩的和所有好看的都看了一个遍。白天有苏入翰陪着,幕雪逝自是不会想太多,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独创的安眠法,也能勉强睡个安稳觉。   结果第三天的晚上,幕雪逝怎么也睡不着了,屡次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跑到门口偷偷往外看。苏入翰也没有睡,一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幕雪逝心里有些烦闷,便推门走了出去。   “师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淡淡应道:“有何事?”   幕雪逝晶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朝苏入翰大声调侃道:“今天晚上有雨,我出来收衣服。”   苏入翰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繁星满布的夜空,又看了看幕雪逝,眼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幕雪逝看到苏入翰的反应,一脸的窘迫,只好踮着脚又溜回了屋子。   幕雪逝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听到苏入翰推门而入的声音,心中一动,赶紧将门开一个小缝,结果看到的是苏入翰那张冷峻的面孔。   “额……师父……你大晚上吓什么人啊!”   “不要想逃出临寒宫。”   苏入翰说完这句话,就一脸漠然地回了屋子,和白天对幕雪逝百依百顺的他判若两人。幕雪逝本来就是犹豫不决,经苏入翰这么一警告,只好又乖乖回了床上。   到了后半夜,幕雪逝的耳旁一直回放着苏入翰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逃出临寒宫?这和三皇子这几日的冷漠有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感觉一切来的这么突然,难道就因为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理应受到这般对待么?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把该面对的都面对了。这几日幕雪逝想了很多,既然事已至此,他和三皇子的缘分大概已经到头了,即便三皇子是真心待自己的,可是三皇子一旦知道自己是欺骗他的,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幕雪逝,还可能会留下他么?   这种带着别人影子过日的生活幕雪逝厌倦了,他想说出实情,三天的折磨让他不再想去延续这种虚幻的美好和痛苦。或许最后的坦白,是自己能给三皇子唯一的交待,也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付出感情的一个结果。   不管三皇子会怎样反应,辱骂也好,愤怒也罢,即便他会收回曾经对自己的所有的好,幕雪逝也愿意承受。因为那是三皇子对自己的一个回应,而不是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曾经想过就那样默默地离开,可是终究还是不甘。   深深吸了一口气,幕雪逝还是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第143章   “额,你们是什么人?”幕雪逝好不容易走到临寒宫的门口,却被两个年轻侍卫拦住了。   两个侍卫都比幕雪逝高半头,长得高大威猛,面对幕雪逝的质问,从容不迫地答道:“我们是皇上钦点的狱差,雪公子在扣押期间,没有皇上的指令,是不能私自外出的。”   “我被扣押了?”幕雪逝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两个狱差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人朝幕雪逝冷哼道:“我们是遵旨办事的,雪公子如若要违抗皇上命令,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那我白天为何可以出去?”   “白天有苏侍卫的跟随,小的们放心。”   “少吓唬我了,我师父叫你们来的吧……”说着,幕雪逝还不怕死地朝前走,想从两个狱差身边钻过去。   嗖地一声,一个狱差手中的剑便拔了出来,划过一道锋利的光线,晃了幕雪逝的眼睛。   幕雪逝立刻跳出一米远,指着那两个狱差讨饶般地说道:“有事好说话,好说话,大哥别生气……”   两个狱差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收回了手中的剑,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朝那两个狱差嘿嘿笑了两声,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蹭过去。   “大哥,您瞧这个,上等的货色,三皇子赐给我的。”幕雪逝走到那两个狱差身边,朝那两人眨眨眼,将腰间的配饰递给其中一个人。   不料那人拿起那配饰看了一下,脸色却越来越差,他猛地将那配饰扔到地上,大吼道:“此等劣质货色,还敢拿出来骗人,当我们做下人的都是傻子么?”   幕雪逝脸色一变,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前两天逛街,买回了一大堆的玩具和配饰,已经将腰间那个玉佩好好收了起来。现在戴的东西都是一两银子换一大堆的那种。   纵观全身,竟然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幕雪逝为此沮丧不已。为什么开始不摘,偏偏这两天的时候把它们给摘下来了。   回去拿肯定不可能了,惊醒苏入翰不说,回来估计天都亮了。   忽然,幕雪逝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他朝着两个狱差身后大喊道:“拜见三殿下。”   幕雪逝的一句话也让两个狱差猛地一愣,幕雪逝趁这个机会朝那两个狱差身上连点了数下,直到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僵硬。   “哼哼……终于定住了,这功夫没白练。”幕雪逝嘟囔着,就准备开溜。   谁知下一刻,幕雪逝就被一个人提着领子拽了回来,等幕雪逝看清身后人的脸,神情不禁一滞。   “师父……”幕雪逝哆嗦着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   苏入翰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到幕雪逝的心中,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腿都禁不住发抖。苏入翰的脸色阴沉无比,虽然不比前些时日三皇子在青楼逮到自己时的程度,但也足够骇住幕雪逝。   回到屋中,幕雪逝被苏入翰扔到一个长椅上,用绳子固定住,便走了出去。   等苏入翰走回来,手里立刻多了一个藤条。幕雪逝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吓得赶紧逃跑,手上的绳子本来就没有绑得很结实,这会儿一拉,幕雪逝整个人和凳子都翻倒在地上。   下一秒钟,苏入翰手里的藤条就落了下来,正好打在幕雪逝的后背上,疼得他啊地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跑去。   “师父别打了,我以后不乱跑了。”幕雪逝两只小手作着揖,一脸知错的神情。   “你可知光是逃狱一罪,皇上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说着,苏入翰又抓住了幕雪逝的胳膊,把藤条攥成两节,朝幕雪逝的屁股和腿上打了下去。   “知道知道……啊……”幕雪逝像是小猴子一样不老实,整个人窜来窜去,疼得不停痛呼,连带着朝苏入翰求饶。   苏入翰下手比三皇子要轻很多,但是对于皮娇肉嫩的幕雪逝来说,怎么打都会觉得疼。再加上他要造出声势,苏入翰的藤条还没落下来,他就要先做好准备大叫,那样才会让苏入翰心软。   “师父,你别打了……现在我只有你了。”   幕雪逝的一句话让苏入翰一愣,也让窗子外面的人呼吸一窒。   幕雪逝趁这个机会赶紧挣脱苏入翰,朝门口跑去。   苏入翰在知道幕雪逝的这句话只是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后,心中不禁恼怒,他两个大步就跨到幕雪逝的身边,将他狠狠地按在旁边案台上,重重地打了下去。   “师父……我错……了,我说的是真的……三皇子不管我了……啊啊……”   苏入翰的手停住了,他看着一脸绝望的幕雪逝,静静地说道:“我是替三皇子打的。”   幕雪逝猛地抬头看向苏入翰,咬着牙朝苏入翰问道:“三皇子叫你虐待我?”   苏入翰的浓眉一拧,神情略带无奈。不想幕雪逝竟然将自己的话曲解到那个份上,枉费三皇子一片苦心。   “熙……”幕雪逝忽然抬起头,朝着窗口喃喃道。   窗子大开,三皇子的脸清晰地映在窗前,冷冽无比,不带一丝感情。   下一秒钟,那张面孔消逝不见,好似两个人的幻觉,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幕雪逝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冲去,神情无比激动。苏入翰见势赶忙拉住了幕雪逝,无奈幕雪逝像是疯了一样,衣服全部被撕扯开,也要冲出去找三皇子。   “熙,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求求你,别走,我只说几句话,熙……”   三皇子神情漠然地朝临寒宫外面走着,后面传来幕雪逝的嘶叫声,一句一句清晰无比。   “你打吧,打死我吧……”幕雪逝的嗓子都喊哑了,整张脸贴在案台上,心凉如冰。   苏入翰抱起幕雪逝,朝幕雪逝睡觉的屋子走去。幕雪逝不再哭闹了,大概觉得三皇子早已经走远了,或者根本没有来过。   苏入翰将幕雪逝轻轻放到床上,让他背朝着上面,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上面清晰的伤痕,第一次觉得心中压抑。   “师父,你打我是为了我好,你对我也比三皇子对我好,这三天多亏了有你……可是,我还是想着三皇子。”幕雪逝喃喃地说着,一脸自嘲的神情。   苏入翰沉默不语,他是第一次在幕雪逝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并不在意幕雪逝心中有谁,只是被刚才那一幕和幕雪逝如今的话触动了。   曾经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便多了一些在意。而今却发现他不是他,彻彻底底地是另外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而苏入翰对于他,也是另外一个存在。   屋中的门被慢慢关上,幕雪逝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本以为三天的时间,他已经将那些不快全部忘记了,可是只是瞥到了三皇子的影子,幕雪逝就觉得心痛非常。   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过得怎么样?对自己挨打也无动于衷,甚至还让苏入翰来教训自己么?   想起那张冷漠的面孔,再回想起曾经三皇子的笑,幕雪逝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原来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朝夕相伴,对于自己已经是刻骨铭心,对于别人,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第144章 天色有些晦暗,幕雪逝还是很早就爬了起来,提着木桶去后山挑水。直到大木桶里面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幕雪逝才停下来,敲了敲苏入翰的门,叫道:“师父,起来教我练武。” 很久没有回音,幕雪逝有些疑惑地趴在门缝往里面看,还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就被一阵嘈杂声给转移了注意力。 一群穿着官兵服装的人朝这里走过来,各个手里拿着尖刀,好一副大气磅礴的场面。走到幕雪逝站着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两条长队。 队伍中央缓缓走过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俊逸非凡的人,穿着帝紫缎袍。头顶五彩云龙冠,腰配金玉,让他停立的整块地方都有一种震撼的美。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身形一震,微微动了动唇,到了嘴边的“熙”却咽了回去。没有欢呼雀跃,没有痛哭流涕,幕雪逝只是静静地朝三皇子跪了下去,一脸的敬畏神情。 红肿的双眼,低垂的脑袋,紧闭的嘴角。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久久没有转移视线。 一旁的大臣跳下马,朝三皇子跪下,朗声说道:“三殿下,请下令将太师之子幕雪逝押至刑审室,由皇上亲自问审。” 幕雪逝瞬间一滞,感觉像是顷刻间咽下了无数颗石子,心里铬的难受。 为何要让三皇子来扣押自己?还是他自己主动请示的? 幕雪逝还在想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将幕雪逝押至刑审室。” 五天没有听到三皇子的声音,这会儿听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已被人带上手链和脚链,眼瞧着两个官兵就要过来架住自己,幕雪逝忽然一阵烦闷。 “我自己会走。” 不曾属于过幕雪逝的镇定如今全部写在了脸上,他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苏入翰的房间,见到没人出来,便扭头朝前走去。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三皇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他想起幕雪逝昨晚的那句话,手中握着的缰绳断裂开来。 幕雪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就是三皇子,昨天还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今天却连回头勇气都没有。 从没觉得三皇子如此陌生,陌生到自己看他一眼就会发现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不要说曾经,就是如今,幕雪逝不过是一个府上的公子,和三皇子这种千金之躯相差甚远。想到自己曾经的那张面孔,幕雪逝的唇角泛起一抹苦笑。 一路努力让自己步履稳健,看着不是很窝囊。幕雪逝几夜没有睡好,昨天根本没有合眼,再加上早上抬了那么多桶水,这会儿走到半个时辰,幕雪逝便体力有些透支,一阵一阵头晕目眩。 忽然一个踉跄,幕雪逝的磕绊让后面的队伍停顿了,三皇子的心猛地被牵扯了一下。幕雪逝旁边的官兵手中的刀柄已经抬了起来,但是扫到三皇子的眼神之后立刻惶恐般地放下了。 刑审室并没有幕雪逝所想象的晦暗冰冷,这里照样装饰华美,皇上坐在中间的龙椅上,满脸的威严,看得幕雪逝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草民幕雪逝叩见皇上。”幕雪逝屈腿跪了下去,一脸的平静。 皇上神情微微诧异,前些时日他听说幕雪逝将沁怡别院搅得鸡犬不宁。这会儿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是不稳重之人,而且传言中幕雪逝的胆小,愚钝,淘气统统看不出来。 “幕太师为官清廉,淡泊名利,与朕私交甚好。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怎叫朕不痛心。若是别人,朕断不会插手,可就是幕太师,唉……” 听到皇上的哀叹,幕雪逝表情一愣,他没想到皇上会先发一段感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万一说错话就惨了,幕雪逝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接话茬。 “刘大人,为何不见寰?” “禀皇上,二皇子说他有要事缠身,无法前来听审……” “呵……要事缠身?……”皇上冷笑一声,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刘大人禀告完之后赶忙退下了,如今大堂之上,只有幕雪逝一人跪在那里。 三皇子站在皇上身边,阴冷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悸动。皇上在三皇子来到堂上之时就别有用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不可抗逆的威严。 “幕雪逝,太师死后不久,府上的人曾指正你是杀人凶人。三皇子也亲自审理过这个案子,当时你已经签字画押了,为何如今又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不知道。”幕雪逝很干脆地答道。 大堂之上人人脸色凝重,互相交换眼神,都对跪着的幕雪逝刚才不敬的话语流露出一丝担忧。幕雪逝却理所当然地抬头看着皇上,没有一点儿惶恐之意,仿佛那话根本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皇上拧了拧眉,语气中渗透出一丝危险之意。 “你的意思,你根本没有冤屈,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愚弄朕的?” 幕雪逝面对皇上的质问,不紧不慢地答道:“不,草民有冤,希望皇上替草民伸冤。” 皇上微恼,“那刚才为何说自己不知?” 幕雪逝抬头看了看皇上,叹了口气,“皇上有所不知,草民在服刑期间身患重病,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签字画押。” 这样一来,皇上即便有什么不满,也无从发泄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刑审室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站在堂上的人都感觉到皇上的情绪开始波动,而站在一旁的三皇子,无疑和皇上在心里打着冷战。 只有幕雪逝一人最为坦白,若放在平时,他见到皇上,一定会大呼小叫,然后顶礼膜拜,像是追星一样地激动不已,然而今天他俨然没有那个兴趣,对自己的危险处境也是毫不在意,即使今天就这样死在这里,幕雪逝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来人,将案发当日,所有在场之人押到堂上。” 皇上一声令下,李公公立刻在外面传旨。不一会儿,从大堂门口走过来四个人,都是幕雪逝熟悉的面孔:太师夫人,王管家,夫人身边的丫鬟,还有一个是被拖上来的,面孔苍老丑陋,身形残疾,但是能从他的着装上看出,这个人是武偲。 幕雪逝在见到武偲那一刻,募地一惊,立刻将眼神投向三皇子。三皇子也望向幕雪逝,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心虚或是愧疚,仿佛就是为了告诉幕雪逝,武偲就是被他折磨得如此凄惨。 幕雪逝心中一痛,心里万分难受,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免伤害到无辜的人,如若不是武偲帮忙,让他见到了漓浅,幕雪逝恐怕到现在跪在堂上,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王中备,你身为太师府的管家,对太师府的所有情况应该最为了解。那么朕要你现在将太师被杀害当晚的所有经过详细地说出来。” 王管家佝偻的身子微微颤抖,见到所有的目光投投向他这里,便清了清嗓子,无比谨慎地说道:“三月初八酉时,我家老爷被张大人邀请赴宴,跟着我家老爷一起去的有府上的两名侍卫。大约酉时将过,我家老爷就乘轿返回了太师府,满脸的醉意,我见到我家老爷的尸体之时,已经有两个人在屋子里,那是大约是子时。” 张大人是一品官员,这会儿皇帝亲自审案定会在一旁侧听。见王管家提到自己,张大人赶忙上前一步,等皇上的询问。 皇上的目光果然先转向张大人,问道:“张大人,当天你为何要幕太师赴宴?而幕太师来之前和走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张大人躬身答道:“臣邀请幕太师赴宴是为了庆贺平举县粮食大产,前段时间平举县干旱成灾,皇上派老臣去赈灾救济,拜神求雨,幕太师一直在身旁协助老臣。当时赴宴的人还有李大人,魏大人,布行邹老板,这些人都可以作证,幕太师当日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皇上点点头,又朝大堂四周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王管家身上。 “当时跟随幕太师去赴宴的两名侍卫,现在身在何处?” 王管家赶忙接道:“那两名侍卫先扔在太师府当差,他们虽然一直跟随幕太师出行,却从未近身过。” 幕雪逝听到皇上在上面问审,仿佛没有自己的事情一样。为了克制自己不去注意三皇子,幕雪逝便开始四处张望。他侧头看了看太师夫人,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不知跪在这里会不会动了胎气。这个国家的制度真是一点儿都不体恤老百姓,已经是身怀六甲的孕妇了,为何还不给上个座。 幕雪逝暗暗猜测着太师夫人生育的时间,思忖自己是否还能看到这个所谓的弟弟。 第145章 “王管家,你说你子时进了屋子,那是屋子里有两个人,分别是谁?” “我家少爷幕雪逝和武偲。” 幕雪逝听到王管家提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直起身来,将注意力转回到案子上。 皇上微敛双目,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武偲,说道,“武偲,你当日去幕太师的屋子里为了何事?” 武偲抖了抖嘴唇,憔悴不堪的脸上看不清一点儿表情。为了说话方便,他甚至费力地朝前爬了爬。幕雪逝瞧见他那已经算得上破烂不堪的身体,瞬间明白了那天漓浅拿药为的是何人,也明白了为何漓浅总是欲言又止。 幕雪逝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武偲一眼,看到武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罪恶一般。 “老爷回来直奔了夫人的屋子,我后来知道,便心中嫉恨,去找老爷。等我到了老爷的房间,老爷已经被……咳咳……” 说完,武偲使劲咽了一下唾沫,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勉强用两只手撑着地面。“那你去老爷的屋子,除了看到老爷的尸体,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了……”武偲犹豫了一阵,看向三皇子那张阴骛的面孔,又看向皇上,最终说道“看到幕雪逝正将燃油不停的朝老爷身上倒,老爷已然烧的奄奄一息。” 幕雪逝猛地一惊,心情一激动就站起来朝武偲道:“你胡说八道!” 皇上顿时脸色一黑,大声道:“放肆!” 幕雪逝依旧不怕死的回道:“他之前并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幕雪逝扭过头看着武偲,满脸地气愤之意。“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 武偲瞥了幕雪逝一眼,冷笑两声说道:“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幕雪逝语言哽塞,倔强的眼神始终盯着武偲,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忽然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前一秒他还为武偲愧疚着,担忧着,下一秒钟就被武偲倒打一耙。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膝盖内侧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跪到地上。 “大堂之上,放肆狂言,各自掌嘴二十。”旁边的李公公阴阳怪气的念道。 此话一出,两侧立刻走出来两个身材不高的奴才,分别站在幕雪逝和武偲的一侧。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扫上了幕雪逝的左脸,顷刻间火辣辣的,烧得他一站迷糊。 这一巴掌打完,停顿了好一阵,才迎来下一巴掌。幕雪逝在空隙之时终于看到了三皇子表情的变换,从冷漠到阴狠,幕雪逝笑了一声,接着下一巴掌来得更为猛烈,幕雪逝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看着昔日粉扑扑的小脸变得通红,三皇子心中的恨意已经膨胀到极限。若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三皇子早就冲上前去撕碎了那两个奴才。 一巴掌脸这一巴掌,幕雪逝连声都不吭,就这样咬着嘴唇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一根一根的利剑穿过,脸上却佯装的波澜不惊。 武偲被打完已经全然没有任何力气了,瘫倒在幕雪逝的旁边,幕雪逝一侧头,还是将武偲扶了起来。 武偲打掉幕雪逝的手,一脸的厌恶神情。幕雪逝看到武偲的反应,红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上面湿漉漉的,红了一片。 “武偲,朕问你,你说亲眼目睹幕雪逝加害于幕太师,是否有证据。” 武偲看了看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有证据。” 说着,武偲便请示将证物拿上来。等到一个包裹被打开,幕雪逝顷刻间就傻眼了,这个包裹里面放的,就是三皇子房间保留的幕雪逝当日所穿的衣服。 怎么会在武偲那里? 是三皇子伙同武偲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幕雪逝一想到这个,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悲凉的。他愣愣的看着那身衣服,唯独少了自己动过的那一双鞋,若是鞋丢了,恐怕自己有九个脑袋也说不清道不明。 旁边的妇人一直闷不吭声,脸色苍白,若不是有丫鬟搀扶,早已经昏倒在地上。 “皇上您看……”武偲抖着手拿起身旁的衣服,扯到袖口处,用手指着说道:“左边的袖口本来是深蓝色的,可是一旦泼上水,就会立刻开始泛白。我们都知道,只有九原碳料才会遇水变色。而且九原碳料正常情况下无色无味,一旦被人涂抹在身上,立刻导致昏迷,即使燃烧完了,也不会留任何痕迹。最关键的一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将人的尸骨烧的如此粉碎的,只能是九原碳料。” 这话一说完,不仅在场的大臣都开始思索,连跪着的其余三个人都面露诧异,不得不承认武偲讲得案发当天的整个经过,很多疑团也就此解开了。 不料幕雪逝呵呵一笑,玩笑似地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可以说这些碳料是你近日才放上去的呢。” 武偲仿佛早就预料到幕雪逝会这么说,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朝四周望了望,信心满满的说道:“当今朝廷上,还有谁不知九原碳料的本事。这种碳料燃烧后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有过了一个多月,碳料遇水才会起反应。这种方式经常用于宫廷暗杀,若当时无人查处,日后便不再追究了。” 听到暗杀二字,众大臣脸上皆露出不安之色。的确,九原碳料经常用于处理尸体,尤其是主子凌辱过的下人,妃子间的明争暗斗。这已经成了人人心知肚明,但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 武偲说得筋疲力尽,幕雪逝却完全不搭理他那一套,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碳料不是在我爹死之后,你们为了嫁祸于我,故意放上的呢?” 武偲嗤笑不已,万般讽刺的说道:“幕家大少爷,你没长耳朵么?只有燃烧过的九原碳料才会和水起反应,你衣服上沾的,是你作案时不小心沾上的。” “那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当时为了嫁祸于我,刻意烧了之后沾上的呢?” 武偲已经被幕雪逝的胡搅蛮缠弄的气喘吁吁,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幕雪逝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是你没理,不是我强理。” 幕雪逝的连续几个为什么也搅得在场所有的人开始糊涂,只有三皇子明白幕雪逝的怪异思维。皇上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本以为幕雪逝是很容易就会被对付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一来就处变不惊的幕雪逝并不是他近日所听说的那样。 幕雪逝也早已被自己搅糊涂了,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不过是完全没有被自己报什么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一身衣服,已经将他彻底打击到谷底了。 皇上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地喝了一口,平息了心中暗压住的火。 “幕雪逝,你说武偲所列的证据皆是有所破绽的,朕倒想看看你用什么证据为自己申辩?” 皇上一说这话,幕雪逝也去怀里掏出自己的小瓶子,无奈衣服穿得不规矩,幕雪逝扯来扯去,将胸口露出一大片,才将那小瓶子拿了出来。 幕雪逝半块胸口都如此袒露着,衣服的边角将左边的红缨衬托的半隐半露,雪白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柔美的锁骨曲线,细长的脖颈。 这一个偶然,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将暮光会聚在幕雪逝的胸口。连皇上都不禁侧目,登基以来,皇上纳了无数妃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皮肤可以好到这般。 都说幕太师的儿子丑陋无比,可单看他的身体,不得不说是个绝色。面孔虽然已经算得上上等,可是和身子比起来,霎时显得逊色很多。不少大臣将幕雪逝的身体配上了三皇子的面貌,光是一想就觉得身下燥热。 皇上清了清嗓子,这下朝上所有的人才赶忙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幕雪逝手中的小瓶子上。 “这个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是我从幕雪逝……不……我当时穿过的鞋子上面取下的泥土。这件衣服和鞋是案发当天我穿的,鞋上所沾的泥土里面有芝洛花的花粉,而在场的哪一个人又不知道芝洛花开花在三月初八的戌时。而经过仵作查验,我爹被烧之时正好在戌时。一个人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刚才武偲所提供的证据是伪造的。” 幕雪逝的话才说完,就有专门的药剂师上来仔细查看,并确认幕雪逝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泥土里面的确含有芝洛花的花粉。 武偲焦黄的额角淌下汗来,在场的所有官员也不禁一愣,不想幕雪逝这般精明,连这么仔细的地方都能发现。 “呵呵……这就能说明你是清白的么?一个时辰那么久,你又怎么能证明你当时赏了花之后没有回到府上行凶作恶呢?或者你根本就是烧了之后才走的。” 面对武偲的讽刺,幕雪逝简直没笑出声来,他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笨的。竟然傻呵呵的为自己引出下面的话,若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自己请的托呢。 “芝洛花开在戌时,而这附近,也只有秦心园有芝洛花,那么假如我骑马到秦心园,最少要用掉一盏茶的功夫。而府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不会骑马的,那么若要步行,恐怕需要一个时辰。所以我必须在戌时之前就开始出发,才能保证看到芝洛花开。即使我只赏了一眼花,我回来也必定过了戌时。而仵作所称的整个时间段,我都不在现场。” 幕雪逝说完这句话,整个刑审室都变得异常安静,武偲虽是无言以对,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其他的官员都是一脸赞许的目光,只有幕雪逝是一脸的忐忑,他在心中敲着小鼓,暗暗祈祷皇上不要问到那个自己最担忧的问题。 沉默了许久,皇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分析得如此透彻,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怎么证明小瓶子里面的泥土是从你的那双鞋上取下的,也就是说,你的那双鞋现在身在何处?” 幕雪逝的脑袋轰的就炸开了,其实在皇上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他后面会说这就话。只是幕雪逝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皇上和武偲一样大脑简单。 幕雪逝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心里面不知道什么滋味,倘若放在几天前,他一定不会质疑三皇子袖手旁观。可是现在触及到三皇子的目光,幕雪逝呼之欲出的要求却无法开口,他怕遭到三皇子的拒绝。他怕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本来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至自己于死地,不然为何轻易将那衣服交给武偲,还故意留下了鞋。 第146章 “那双鞋在……在三殿下……的寝宫里。” 幕雪逝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机制和胆识。说完之后瞟了三皇子几眼,见他没有回应,便苦笑着低下头,一声不吭。 皇上用手敲了自己的茶碗三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李公公,眼中的意思明显不过。 这一举动虽然细微,但还是被三皇子看到了,三皇子哼笑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三皇子的反应让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一种连呼吸都困难的境地。 “没必要!”三皇子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句话说得平静无比,可就是让听者寒毛直竖,平日里见到三皇子的次数不多,可是一旦见到了,便会被他身上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压的呼吸困难的感觉。三皇子话不多,可是一旦开口,便会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一直追随着三皇子,直到他从自己的身前跪下。 三皇子先是看了幕雪逝一眼,然后把目光朝向皇上,一脸从容不迫的说道:“父皇,儿臣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需要取回鞋子,就可以查明真相。” 皇上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抖着,眼中的愤怒之意再明显不过,三皇子之前答应自己不再插手大师一案,这会儿突然站出来,无非就是为了拆自己的台。 “请父皇恩准!”三皇子又一脸恭敬的逼迫到。 这会儿假如不准许三皇子说话,堂上的所有官员都会看出皇上不公正,三皇子俨然将皇上摆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皇上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抬手朝三皇子说道:“朕准了。”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慢慢的走到幕雪逝的身前,低头凝望着静默不语的幕雪逝,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鞋,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头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用手扶了扶幕雪逝打肿了的脸,一抹怒气掠过眼角。 幕雪逝有些迷糊,刚才还散发着睿智的眸子如今又挂上了呆滞的色彩。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三皇子会在此等地方公然朝幕雪逝袒露爱意,还表现得如此明显,仿佛就是为了挑战皇上的底线。看的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三皇子转过头,将武偲手里拿的衣服扯了过来,又朝着旁边站着的奴才命令道:“我需要一桶水。” 幕雪逝不知道三皇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皇上亦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 等到下人抬来一桶水,三皇子姿势优雅地将手里的衣服抛进了水里,接着从旁边一个侍卫的手里拿过剑,将衣服扎到了水底。 过了一会,水面上开始慢慢浮起一层薄薄的灰尘,赃物,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显得很是明显。三皇子一拍手,将药剂师叫了过来。 “请药剂师帮我看看,水面上漂浮的颗粒都有什么?” 三皇子这话一说出来,大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反映了过来,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果然,没一会儿,药剂师便躬身说道:“回禀皇上,回禀三殿下,水上漂浮织物有灰尘,棉絮,还有……芝洛花的花粉……” “可以了……”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摆摆手示意药剂师可以退下了。 幕雪逝还一知半解的,不明白水面漂浮着芝洛花的花粉意味着什么。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紧皱的眉头,蹲下身来,眼睛直视着幕雪逝,仿佛只为了给他一人而解释。 “因为芝洛花花枝及膝,一般人的长袍都是过膝的,所以肯定会沾上花粉。而花粉又细小难发现,所以浸在水中,让花粉浮上水面,这样便可以轻易被发现。” 幕雪逝这下彻底明白了,暗淡的眸子闪现出一丝光彩,心中暗暗赞叹三皇子聪明。同时也解除了方才疑惑地担心,原来三皇子并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这样怀疑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三皇子就脸色一变,将面孔朝向皇上。然后再皇上目光的逼迫之下拍了拍手,紧接着进来了一个人。 幕雪逝眼前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差点就将“师父”二字叫出口。可是见到苏入翰脸色凝重,又仿佛用眼睛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便只好乖乖的跪在地上,安静地看着苏入翰和三皇子。 三皇子注意到幕雪逝的眼神,刚刚柔和下来的面部曲线立刻又开始紧绷。 苏入翰不仅一个人进来,后面还拖着两个人,皇上定睛一看,立刻脸色微变。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眼中的嘲讽之意在明显不过,只不过当着数多官员的面,不好指明罢了。皇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那两个满身是上的大内侍卫,紧闭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两名侍卫一脸颓废的样子,从没有一个人在几招之内就将他们两个可以称的武功超群的高手打得满地找牙。他们本是信心满满的想潜入三皇子的小院,拿走那双可以当做作案证据的鞋,不料竟然刚踏入一步,就被苏入翰轻而易举地抓住。 跪在地上,两名侍卫顿时觉得颜面无存,于是朝皇上磕了一个头,齐声说道:“请皇上赐罪。” 皇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手指在座椅上轻轻敲着,玩笑半的说道:“你们有何罪?” “我们……”两名侍卫刚要开口,看到了李公公的眼神,便转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属下不该私自闯入三皇子的小院,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的小院是违禁之地,没有三皇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闯入。” 这一个回答让皇上派属下去偷拿证据的事撇得一清二白,的确,苏入翰并没有抓到这辆名侍卫偷鞋,只是在他们刚签入小院之时,就把他们擒住了。 三皇子对为难皇上根本不感兴趣,说到底,他如今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眼前这个人给的。虽然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毕竟自己叫父皇叫了这么多年,他又对自己宠爱有加,暗中操作一事也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儿臣告退。” 三皇子用手扶起幕雪逝,打算直接拉着他离开,不料刚转身,皇上就在后面冷冷说道:“站住!” 三皇子停住脚步,一脸平静的转过身,朝皇上躬身说道:“请父皇明示。” “幕雪逝不能和你回沁怡别院,在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他必须被囚禁。临寒宫已经是朕最大的宽限,若你不从,朕也要强行将幕雪逝压入大牢。” 皇上此话一出,大堂之上静得连根针都听得到,没有人敢违逆皇上,即便是三皇子,最后也必须服从,否则就是冒犯圣上,天理不容。 三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清冷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让堂下的大臣不禁冷汗直冒。若要这样斗下去,恐怕他们这些沉默不语的,都要受到牵连。 “父皇的太和殿如今有五具尸体,即便儿臣不讲,父皇心里也该明白他们为何而死。儿臣并没有冒犯之意,也希望父皇能放儿臣一条生路。如今大堂之上站着文武百官,我不过是一死,而父皇您,还要统治天下。” 三皇子说完这句话,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那个给幕雪逝掌嘴的奴才已经在三皇子说话间就被砍断了双臂。如今的两只断臂正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散发出一丝恐怖的气息,三皇子朝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奴才轻轻说道:“你那二十巴掌,我要一个一个还。” 说完,三皇子站起身来,一脸漠然的拉着幕雪逝朝外面走去。那个已经被吓傻的奴才还在地上蜷缩着,脸上顷刻间多了数十道刀痕,道道触目惊心。 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看着三皇子悠然离去,却无法下令将他扣押。太和殿的五具尸体无疑就是皇上派去暗杀幕雪逝的御前侍卫,个个武功高强,走了之后却全部音信全无,如今才知道他们全部成了三皇子威胁皇上的牺牲品。 是我太过偏宠于他了么?皇上最终叹了口气,坚毅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哀伤。 大堂上的官员开始纷纷告退,跪在大堂中央的太师夫人已经完全昏厥了过去,一旁的丫鬟神情焦急,看到皇上的脸色,赶忙和王管家手忙脚乱的将太师夫人抬了出去。偌大的刑审室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皇上,不要想太多了,我想三殿下只是年轻气盛,皇上的苦心,三殿下日后便会体谅的。况且三殿下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皇上不就是欣赏三殿下这一点么?若他像其他皇子那样只会服从于圣上,皇上也便不会偏宠于他了……” 皇上听着李公公的话,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他在李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略带疲倦地说道:“回宫吧。” 第147章   出了刑审室,一个轿子停在门口,幕雪逝和三皇子,苏入翰停住了脚步。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会上那个轿子,所以自然而然地将三皇子拉着自己的手松开了,走到苏入翰那一边,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三皇子的脚步停住了,幕雪逝和苏入翰的脚步也跟着三皇子的脚步停住。三皇子侧过头,眼睛直视着幕雪逝,看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最后还是幕雪逝先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口说道:“谢谢……”   三皇子心里一紧,总觉得这个谢谢听着很别扭。又看到幕雪逝和苏入翰紧紧靠在一起,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在慢慢升腾。   “上轿!”三皇子直接朝幕雪逝命令道。   幕雪逝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故作轻松地说道:“谢谢三殿下,其实不用照顾我,我就是一介草民,哪能和三殿下共坐一轿,我和我师父走回去就好了……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入翰很识相地先离开了,等到幕雪逝四处找苏入翰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不够意思了……”幕雪逝暗暗嘟囔着。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不满,脸上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不能再低,他看幕雪逝还没有上轿的意思,冷冷说道:“你可以在后面走着,但是最后还是要回沁怡别院。”   “那我还是上轿吧,不坐白不坐……嘿嘿……”说着,幕雪逝就钻进了轿子里。   屁股刚一沾到坐垫,幕雪逝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地跳起来,让整个轿子都晃动起来。本来八个抬轿的奴才抬两个人已经很费力,幕雪逝还在里面乱动,让外面抬轿的奴才憋得脸都红了。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盯着他看,顿时窘迫无比,为了让轿子平衡,他也知道又忍着痛坐了上去。结果这次屁股还没沾到坐垫,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打横抱了起来,胸口抵着胸口,三皇子用胳膊揽住了幕雪逝,幕雪逝的腿在三皇子的腿上,屁股是悬空的,这样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幕雪逝用手轻轻推了推三皇子的胳膊,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说道:“这样不太好吧,这样被抱着很别扭……”   三皇子却没在意幕雪逝的话,而是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面,轻声问道:“疼么?”   幕雪逝忽然有一种委屈涌上心头,昨天他在窗口处看到的三皇子一定是真的,他一定看到苏入翰打自己了。自己这么叫他,他连搭理都不搭理,这三天都是这样,这会儿都快被他伤得心灰意冷了,他才来关心自己。   “不疼,我皮糙肉厚!”幕雪逝恨恨地说道。   三皇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堂上的那般阴冷,他故意朝幕雪逝的痛处掐了一把,引得幕雪逝惨叫出声。   “干嘛掐我,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么?”幕雪逝咬牙切齿般地说道。   三皇子的手又轻轻揉了揉,玩笑般地说道:“你自己说不疼的。“   幕雪逝闭着眼,哼哼了两声说道:“是,比起你弄得,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指的是什么,他还在为自己惩罚他一事耿耿于怀,想到那事,三皇子脸色又变了变,语气生硬地说道:“是你自己犯错,难道不该罚么?”   幕雪逝垮着一张小脸,故作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情说道:“是啊……都怨我,我自作自受的。你是三殿下,你打我骂我,都是我的荣幸……”   看着自己每天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完好无损地待在自己的怀里,三皇子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幕雪逝大概这几天被折腾得挺厉害,说着说着就嘟着脸睡着了,刚才被抽到的面孔还有一些浮肿,再加上红肿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得可怜兮兮。   回到寝宫,三皇子刚把幕雪逝放到床上,幕雪逝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慌张地四处张望一番后朝三皇子说道:“我要回临寒宫。”   “为何?”三皇子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幕雪逝瞥了三皇子几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我答应我师父要一起去闯江湖,我们都是被你赶出去的人,我们才是一条战线的。”   “妄想!”三皇子不由幕雪逝分说,就抱着他朝凌子湖走去。   幕雪逝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怕死地反驳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的,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师父……”   三皇子猛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幕雪逝的脸。   幕雪逝忽然又有些惶恐害怕了,他忽然不想让三皇子撒手了,也不想听到他说同意。矛盾的心情夹击着幕雪逝,让他整个心都在悬着。   “为何要离开我?”三皇子静静地问道。   幕雪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只是怕你再把我赶出去……”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他又开始迈开步子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淡然地说道:“我不会赶你走的。”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在被狠狠地揉搓着,舒服一阵难受一阵,他盯着近在眉睫的三皇子那张脸看了看,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小秘密告诉你,到时候你再决定我的去留也不迟。”   三皇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仿佛对幕雪逝身上的小秘密根本没有在意。三皇子一直觉得,幕雪逝经常去在意的一些事情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那些他遮遮掩掩的东西,对于三皇子来说,也早已心知肚明。   凌子湖水青烟缭绕,五色蔓草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面摇曳,幕雪逝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这段时间一直住潮湿的屋子,睡发霉的被子,吃粗粮野菜,都忘记享受的滋味了。   “我饿了,回去我要吃大餐,吃很多很多的小点心,趁这几天吃个够……”   “我要很早就上床,好好睡一个觉,睡在最舒服的床上……”   幕雪逝靠在三皇子的身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不停地用温暖的湖水朝自己的身上、头发上浇。   “为何要趁这几天吃个够,你要去作什?”三皇子还以为幕雪逝惦记着苏入翰,握着他的胳膊都不禁紧了紧。   幕雪逝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三皇子的脸,才鼓起的勇气又被打击了回去。   “没有,不要去做什么,我只是……哎……熙,你不要让我师父住那么破的房子了,那里又脏又臭,我师父那么能干,你为什么要给他贬职呢?”   三皇子慢慢地洗去幕雪逝脸上的薄膜,露出那张惊艳的面孔,虽然看了无数次,可是这次三皇子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被打过的脸还有些肿,不过被烟雾熏得红扑扑的,有一种别样的精致。三皇子将自己的脸靠了过去,打算吻上那种可爱的小嘴。   “等下!”幕雪逝忽然用两根纤长的手指挡住了三皇子的嘴。   三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满,幕雪逝却一脸蛮横地说道:“答应我,给我师父换一个地方住。”   “苏入翰平日并不住在临寒宫,他四处游荡,自然有自己住的地方。这几日不过是我托他照顾你,他才勉强住在那里罢了。”   见到幕雪逝还是一脸不理解的样子,三皇子不管他的阻挡,直接吻了下去,藏在水底的双手也开始放肆。   “我不喜欢听你在我面前提到另外一个人。”三皇子一边吻着幕雪逝柔软的耳垂,一边在幕雪逝的耳边轻语道。   幕雪逝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他一边躲避着三皇子的手,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他……只是……我师父……“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一脸无措的神情,心中更喜爱了,他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幕雪逝的那张小脸,一边拿出药瓶,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着药剂。   幕雪逝挺享受地感受着三皇子周到服务,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像是一个小猫咪一般地露出了慵懒的神情。   只是,三皇子的表情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他看到幕雪逝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开始慢慢长出斑斑点点,甚至生出细小的红点,接着慢慢变紫,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中毒了!   三皇子心下一惊,连手都不禁有些颤抖。幕雪逝也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异样,奇痒难受的感觉,幕雪逝赶忙用手抓了抓。   越来越难受的感觉,幕雪逝赶紧睁开眼,朝湖水里面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变得肿胀不堪。幕雪逝明知道这个时候去抓会留下疤痕,但是无奈实在是太痒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朝脸上抓去。   结果被抓的地方很快流出白色的液体,整张脸都变得恐怖不已,三皇子连忙抓住了幕雪逝的手,无奈幕雪逝忍不住,整个人挣扎得近乎疯狂。   三皇子赶紧从岸上抓来几根芦草,凌子湖圣水旁边长的芦草都是很好的药剂,而且能够起到解毒的作用。三皇子将它们碾碎,涂抹在幕雪逝的脸上,这才慢慢地缓解了痒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过敏么?还是自己被打得太重了呢?幕雪逝不禁喃喃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被摧毁的容貌已经成了现实,见到三皇子瞬间变换的面孔,幕雪逝忽然觉得一阵一阵心凉。三皇子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他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要说容貌太过丑陋,即便只是破了相,三皇子或许都难以忍受。 第148章 面对幕雪逝恐惧的神情,三皇子阴鸷的眼神忽然平缓了下来,他轻轻揉了揉幕雪逝的发丝,淡淡地说道:“没事,临寒宫潮湿阴冷,你脸上出现异常不足为奇,只要不总是用手去碰便好。” 幕雪逝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本以为可以在说自己的身份之前先高兴一场,总归是帮自己身体的这个主人洗了冤情,也算是一种补偿。不想就是这样一个偶然,让幕雪逝的心越发地接近现实的残酷。 看到幕雪逝黯淡的眼神,勉强的笑意,三皇子心情也跟着阴沉起来。今天上午那两个奴才才打了幕雪逝二十个巴掌,这会儿连带着整张脸都破了,岂不是太明显了么!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回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重新附上一层薄膜的脸又恢复了平时的容貌,丝毫看不出里面的异样。 “睡吧,你累了!”三皇子轻抚着幕雪逝长长的睫毛,柔声劝哄道。 难得一见的温柔,却让幕雪逝无法心安。三皇子对他越好,他就越自私地想要占有这张面孔,这个身份。他恨自己的虚伪,恨自己的自私,明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可是却贪婪地去想着。 “熙,我的脸要是好不了了,你会嫌弃我么?” 三皇子本来打算立刻去找皇上,可是听到了幕雪逝的话又站住了。他终于明白了幕雪逝担心的是什么,看着那绝美的眸子里面染上的哀伤,三皇子的心中竟隐隐藏着一丝喜悦。 幕雪逝开始在意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了,开始因为自己的某一个缺陷而担心自己会不要他。以前不管是清冷的他,还是终日嘻嘻哈哈的他,都没有如此惹人怜惜过。 洗过澡的幕雪逝连胸口都是粉色的,宛如新生婴儿般光滑白嫩。怪不得今天在堂上可以让那么多大臣眼神呆滞,一想到他们猥琐的面孔,三皇子就满心憎恶之情。 将薄唇送上那个红润的小嘴,三皇子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对幕雪逝是怎样一张脸并无过多的在意。他也不过是想给幕雪逝一种无言的安慰,即便真的找不到解药,三皇子也不会因此而抛弃他。 两个舌头紧紧缠绕在一起,幕雪逝的身下早已蠢蠢欲动,在三皇子平滑性感的胸膛上面滑动,脸上带着色迷迷的表情。 三皇子被幕雪逝的表情逗得心中发笑,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幕雪逝似乎对自己的战绩并不太满意,看三皇子都没什么反应,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哼哼两声从三皇子的怀里钻了出去。 三皇子见幕雪逝佯装恼怒,便故意气他一般地上前去逗弄他,没一会儿,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手里弄得气喘吁吁。脸上虽还是不服气,身下竖起之物却早已投降。 最后幕雪逝还是被三皇子脱得光溜溜的,兀自压在了身上。幕雪逝不愿自己这么吃亏,便伸手去拽三皇子的衣服,甚至还想趁机翻上去。结果被三皇子的一只手就制服了,幕雪逝屡次想封住三皇子的穴道,都以失败告终。 看到三皇子又去拿润滑的香露,幕雪逝有些害怕了,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嘟囔道:“别拿了,都这么久没用了,恐怕都变质了,万一起不了作用,不是又要疼死我。” 三皇子却没有丝毫的妥协之意,甚至还让清雅亲自送到屋子里面来。幕雪逝看到清雅进来,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要害部位,整个人羞得像只煮熟的虾米。 这样岂不是院子里的人都会知道我被三皇子……幕雪逝越想越觉得羞耻,脸上便烧得更厉害了。忽然,一个柔软的东西正舔舐着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幕雪逝舒服得不禁想动,却被三皇子牢牢按住了。三皇子的舌尖正在幕雪逝的密口处,温柔的动作让幕雪逝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感觉,嘴角的闷哼声也抑制不住地发出来。 “唔……不……” 在舒服的同时,三皇子的一根手指已经轻松地滑入了幕雪逝的密口,一面往里面涂抹润滑的香露,一面不停地试探着什么。忽然探到一个突起处,三皇子的手指往下一按,幕雪逝立刻抖了一下。 三皇子找到位置之后就不停地予以刺激,幕雪逝破碎的哼吟声夹杂着抗拒的求饶声,让整个纱帐里面春意盎然。 上帝造人为何要造出这么多的弱点?幕雪逝哭丧着脸想着,下一秒钟又被多加进来一根手指,整个人的呼吸都被三皇子掌控着。 “自己坐上来!”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身前,朝他命令道。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两腿之间那物,顿时打了个冷战,说道:“还……还是算了吧……我用手帮你……” 下一刻,幕雪逝的手被拽了过去,幕雪逝本以为三皇子要网开一面,不想他竟然拉住幕雪逝的手,将他拽上了自己的腿。 幕雪逝只好认命,咽了口吐沫,只好硬着往里面放。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个女人一般哭哭啼啼的也不好。 才进到一半,幕雪逝就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破了,额头都渗出汗来,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幕雪逝感觉自己每移动一点儿,三皇子脸上的满足神情就多一些。最后幕雪逝狠了狠心,一咬牙全部埋了进去。 “呜……”幕雪逝实在没忍住,只好本能性地咬三皇子的肩膀来缓解疼痛。三皇子那光滑性~感的肩膀上一下子多了两排清晰的小牙印。 幕雪逝痛苦的表情一面让三皇子怜惜,一面又激发了他暴虐的欲~望。三皇子开始慢慢地律动起来,伴随的是幕雪逝清晰的求饶声。 “求求你……了……一会儿再动,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准备再叫几名畅馨院的歌女么?” “唔……不是……” “还是准备让你师父也来欣赏一下你现在诱~人的样子。”三皇子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啊……你别这么说……你……趁机报仇……” “自己动。” “不要这个恶姿势了……呜呜……” “为什么不要?这个姿势插得深,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么?” “……” 小院的墙角边,洒下两道人影。夕阳的余晖正照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两道身影越拉越长。 “啧啧啧……好久没听到这么让人激动的话了,三皇子平日看着这般冷漠,到了床上却是热情不减啊……” “谁让你站起来的,蹲下!” 隼曳用剑指着默孺蛊师的头,一脸的嫌恶神情。甚至对他刚才说的话,都有一股愤怒之气。偷听着别人的房~事,竟还要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默孺蛊师瞧见隼曳那一脸烦躁的表情,不由地心情大好,蹲在那里抱着头都是一副看别人热闹的表情。 自打幕雪逝为了报仇,惩罚默孺蛊师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守着之后,默孺蛊师比那公鸡报名还准时,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来接受“惩罚”。三皇子的小院里新奇的东西不少,又养了那么多的蛊虫,足够默孺蛊师研究一阵子了。最初他还是只有晚上在这里,后来便一整天都泡在这里,轰都轰不走。以前在江湖上神出鬼没,喜好自由的默孺蛊师,如今除了沁怡别院,哪里都不去。 隼曳的剑柄刚要朝不老实的默孺蛊师身上拍去,就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树丛。他飞身一跃就翻墙而出,朝那黑影追了过去,默孺蛊师见此,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道黑影行进速度相当之快,隼曳轻功已算了得,竟还追得有些吃力。一个翻身,那个黑影又跃进了小院,像是和隼曳故意逗趣一般,跑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进入小院之后,隼曳比那人更熟悉地形,便很快追上了他,在后山上对峙起来。 那黑衣人身形矫健,上发束起,眉角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他手里握着一根长棍,看着并不出奇,可是朝隼曳挥过去之时,隼曳虽然灵巧地躲过,他身边的一块石头却被劈成碎片。 隼曳拿剑,那人持棍,两个人在后山之上打了几十个回合,难分上下。默孺蛊师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插手,两道浓黑的眉毛皱成一条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隼曳出招快,动作凌厉,那人的手法狠,力量惊人,各有所长,又互有不足。就这样一直打,中间未曾中断,拼到最后拼的便是体力了。 大战几百个回合,隼曳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对方却依旧气势不减。那黑衣人趁隼曳喘气之时,几个快招连连发出,打得隼曳有些措手不及。 忽然一棍直朝隼曳肩上劈下去,隼曳才勉强躲过上一招,脚步显然有些凌乱。默孺蛊师心中暗喊机会来了,于是箭步上前,用后背帮隼曳挡住了那一棍,自己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隼曳刹那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默孺蛊师,心中一番复杂的滋味。 那黑衣人见势要去一举打垮,却被一阵突然而来的气流刺激到了,意识到是蛊毒之气后,那人赶紧将手中的信笺扔给隼曳,屏住呼吸说道:“那是我家主人要我交给三皇子的。” 说罢,那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隼曳手握信笺,看了看在地上蜷缩着的默孺蛊师,语气有些无奈般地说道:“我先将信笺交予三殿下,等后就来救你。” 默孺蛊师故作虚弱般地点点头,等隼曳走远了,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49章   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换了几个姿势,如今幕雪逝的双腿大开,被三皇子固定在腰的两侧。三皇子动作猛烈地一进一出,幕雪逝的密口已经红肿,却还承受着三皇子的巨大。   两个人都快到了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忽然停止了动作,让幕雪逝不禁一愣,随即就是难受不已的感觉。他想起上次三皇子惩罚自己,用的就是这一招,差点儿没要了自己的命。   “你别再折腾我了……”幕雪逝哭丧着脸,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了。   三皇子忽然一个魅惑的花容,看得幕雪逝都一阵失神。三皇子把嘴贴到幕雪逝的耳朵旁,戏谑般地说道:“这样可以延长快乐的时间。”   幕雪逝被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平衡,三皇子竟然比他这个曾径看过片子的人还懂。这个地方信息这么不发达,三皇子又不善与人交流,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自己有过经验。   “不许走神……”三皇子又是一击,正好击在那一点上,让幕雪逝不禁一颤。   幕雪逝还在计较刚才那个问题,小脑袋扭到一边,即便是很舒服,也不愿意和三皇子交流。   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闹得什么情绪,但是看他赌气的样手甚是可爱。三皇子不禁亲亲幕雪逝的脸,握住他的脆弱开始一面进出一面把玩。   很快,幕雪逝又要进入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又嘎然而止,让幕雪逝险些抓狂。连续了五六个来回,直到幕雪逝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哭腔,三皇子才猛地一阵冲刺,两人一起冲上了巅峰。   这一次算是幕雪逝体会到的最销魂的一次高潮,延续了很久的时间还仍然有触电般的战栗。幕雪逝整个人连同着三皇子震颤了很久才平息,平息后的幕雪逝还有疲倦,也有些失神,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心里也稍稍有了安慰。   三皇子穿好衣服,又回头顺了顺幕雪逝的头发,一脸严肃地说逍:“好好休息一下,哪都不许去,若是我发现你到处乱跑,绝不会手下留情。”   “哦……”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便把脸藏进了被子里。   等到三皇子走了出去,幕雪逝正巧看到清雅在门口掩着嘴偷笑,幕雪逝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清了清嗓子,朝门口大声说道:“我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   幕雪逝说这话完全是以为三皇子已经走了,却不知隼曳就守在门口,三皇子在外面刚一站定,就听到了里面的反驳声。   隼曳见三皇子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异常,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三皇子拿过那个信笺,不紧不慢地抽出里面的纸,然后将目光注意在上面的几个字上。   “要解药,明日午时,望云峰小聚。”   三皇子将那信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又将信笺捏了捏,顿时感觉纸张并不像宫廷所用。他又看了看隼曳,问道:“和你交手的人,用的是哪一门派的功夫?”   隼曳沉思了片刻,仍然是一脸的迷感,“那人用的是棍,但又不是一般的棍法,在中原并不多见,我自学武到现在,很少见到这样的招式。”   三皇子眼中寒光一闪,顿时意识到狠心在幕雪逝脸上做手脚的人是谁。幸好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没有贸然去找皇上,不然又会惹出一些事端。想起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面孔,三皇子眼里的阴狠之气就多加一分。   “退下吧!”   “是,三殿下。”   隼曳赶紧赶回原处,却发现默孺蛊师已经不见了,诧异间竟有些不安,他四处寻找默孺蛊师,都不见他的影子。隼曳料想默孺蛊师是不是自己回去了,于是又去了平日里默孺蛊师经常蹲守的地点,仍然没有看到他的人。   会有危险么?   隼曳恍惚间竟发现自己在担忧着那个平日里一直觉得碍眼的人,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为自己挡下了那一棍。如果是因为自己急着来向三皇子汇报,而让默孺蛊师身遭不渊,隼曳光是想想就觉得愧疚无比。   三皇子不必再去太和殿,自然就直接转身回屋。幕雪逝已经睡着了,被子都被他踢到了床脚。只穿着一身亵衣的幕雪逝此刻仍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呈大宇型横在床上,一脸的静谧和放松。   微微敞露的胸口露出那片雪肌,上面遍布着星星点点,都是刚才欢爱过的痕迹。三皇子上前轻轻将幕雪逝的衣服向上拽了拽,不料却听到他喃喃呓语,像是在不满着什么。而后又抓起三皇子的大拇指,用力掰了两下,接着就老实了,不吭一声地酣睡着。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刚才那一封信带来的抑郁之情顿时少了不少。只是幕雪逝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了,刚才外面的那层薄膜还能挡上里面的伤口,这会儿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幕雪逝的脸色晦暗,似乎有些微微发青的迹象。   三皇子寸步不离幕雪逝的身边,也只好让幕雪逝的侍卫陆飞按照三皇子的吩咐,先去李太医那里开些药,暂时遏制一下毒性的蔓延。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   上川鸿看着地上跪着之人,唇角扬起一丝笑容,他甚是悠闹地喝着茶碗里的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没想到那日在畅馨院下的毒,如今才起到效用,若那幕雪逝没有绝世容颜,我这一番苦心岂不白下了么。”   章牧望向上川鸿,略带失望般她说道:“属下本想去探望一下幕雪逝如今的情况,却没能接近三皇子的寝宫。”   “苏入翰在?”上川鸿挑了挑眉。   章牧摇摇头,“属下就是趁苏入翰不在宫中才试着潜入的,可那三皇子小院里到处是高手,属下潜入之时正好与另外一个侍卫交手,那侍卫也是武功超群。属下和他过了数百招,都没能将其制服,后来又有人暗中帮助,下了蛊毒阵,属下也只好留下信笺离开小院了。”   上川鸿轻笑一声,“郧西国君在三皇子身上真是下了一番苦心啊,什么好东西都往三皇子那里搬,说得我都想提前去那小院游赏一番了。”   章牧听到上川鸿这句话,也是会心一笑,“主手亲自出马,必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上川鸿眉心的十字都舒展开了,不光是因为要去三皇子的小院,他今天入宫,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大哥……”   “大哥……”   苏入翰正走在高望亭下面的紫竹林中,忽然听列一声熟悉的召唤,苏入翰心中一惊,当下四处张望。   果然,竹林深处有一个修长的身影,长发及肩,唇角带笑,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羞怯的悸动。月光清冷,映照得眼前之人如月光般皎洁。   浅儿?   苏入翰在心中默默念着,一步,两步……脸上的笑容竟如此真实,再也不像自己每日朝思暮想那般的幻美。苏入翰不禁有些恍惚,拿着剑的手也兀自握紧。   下一刻,那清澈的笑容立刻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下,上川鸿那张俊逸的面庞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残留的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苏大侍卫……”   幕雪逝正在睡着,忽然猛地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敲了自己一下,让他瞬间请醒过来。   三皇子就在侧室,听列里屋传来的响动,瞬间到了幕雪逝的床前,扶住他的双肩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愣愣地摇摇头,忽然发现三皇子的身体变成了两个,忽隐忽现,一会儿分开又一会儿重叠。幕雪逝万分恐惧地环顾四周,每样东西都是如此,全部有重影,幕雪逝慌乱地伸出手,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胳膊都变成了两个,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啊!”胸前一阵剧痛,幕雪逝赶忙捂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坠。他想抓住三皇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幕雪逝低头的瞬间,竟然看到了自己白花花的骨头,而自己,正像是活生生地要从那具骨头里面拆分出来。   “不……不……”幕雪逝瞪大眼睛,整个人显得异常惊恐。   三皇子赶忙抱住了幕雪逝,将他拥入怀里,又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烧,便一边安抚着,一边命今丫鬟去熬药。   ……   苏入翰一脸冷漠地看着上川鸿,嘲讽般的语气说道:“我都忘了,你曾径是郧西国有名的易容师,什么人都可以化出来。”   上川鸿听到“郧西国”三个字,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但是转瞬间又哼笑一声,一动不动地瞧着苏入翰说逍:“可是苏大侍卫,刚才我叫的那一声‘大哥’你可是反应不小哦。”   苏入翰表情异常阴冷,手里的剑微微抬起,朝上川鸿一字一顿地说道:“逆国贼,日后最好不要装扮成方才那人。”   上川鸿一副佯装妥协的申请,“惟谁敢不听你非……不……苏大侍卫的话呢,论武功,您可是天下无人能及。” “今天你已经闯入这小院,还想带命回去么?真想知道灏凛失去你这样一位俊美的国师,会是怎样一个表情。”苏入翰抽出长剑,顿时划过一道光亮的弧线。   上川鸿没有一丝胆怯之意,他朝苏入翰的剑锋前走了几步,戏谑般地说道:“灏凛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有一个人在乎。你若是杀了我,三皇子就会杀了你。”   苏入翰握剑的手停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上川鸿的意思,上川鸿在那一刻也消失在林子里。紫竹林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过了一阵儿,不远处枫来上川鸿的声音。   “下一次我来,就给你装扮成三皇子屋中的那人……” 屋中,幕雪逝刚才还紧绷的身体猛的放松了,感觉又像是被人击打了一下,一切不适在顷刻间嘎然而止。幕雪逝这会儿只是觉得身体有些虚弱,再也没有方才那般诡异,恐惧的感觉了。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已经恢复了正常,便松开他的身体,用手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幕雪逝隐隐有些不安,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东西正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他死死握住三皇子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般地说道:“没事,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第150章   “你梦到什么了?”三皇子指指幕雪逝的脑袋,饶有兴趣地说道。   幕雪逝神情一滞,接着挠挠头,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梦到很多很多僵尸,他们都伸着舌头,一蹦一蹦地来找我。他们说我是从地狱里面逃出来的小鬼,怎么能随便在阳界还生,于是要把我抓回去……”   “那你呢?你有没有打过他们?”三皇子挑着眉问道。   幕雪逝有气无力她笑了两声,“有啊,我说我是天兵天将,就没人敢动我了……”   沉默了好一阵,幕雪逝发现三皇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抬起头,正对上两道阴冷的目光。   “我说没说过欺骗于我会怎样处罚?”   幕雪逝赶紧后撤了一步,溜圆的大眼睛转了转,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不记得了,小鬼把我的记忆给吓走了,我全忘了。”   幕雪逝刚说完,三皇子就将他细小的脚腕攥着,不紧不慢她往回拉,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我说过,我最憎恶别人欺骗我。”   幕雪逝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被三皇子拉至身前,幕雪逝情急之下只好把脸贴在三皇子的胸口,用这个百武百灵的招数来缓解三皇子的怒气。过了一段时间,幕雪逝感觉到头项上面传来的气流开始变得平缓柔和,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一切有些恍惚不真实。   “假如……我以后再失忆一次,你会怎么样?”幕雪逝故意把脑袋往三皇子的胸口顶,不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忐忑。   “嗯?”三皇子好看的眉头皱起,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盾疑。   幕雪逝好不容易说出口,这会只好又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遍,“就是假如我某一天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而这段时间的记忆又忘掉了,你会……” “我会强迫你把每一件都记起来!”三皇子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   “不成!”幕雪逝忽然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霸道和不甘。   三皇子面露不悦,”有何不可?” “那是我的……”幕雪逝含糊不清地说着,随后便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清雅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了进来,幕雪逝刚刚懈怠的神经又恢复亢奋。他快速地从三皇子的怀里逃窜,打算钻进被子装死人。   无奈三皇子似乎早就看出了他的这一小伎俩,两只大手一下将他捉住,又给按回腿上。   “药是必须要喝得。”   “我没有病,我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幕雪逝盯着那碗飘着怪味的汤药,一脸的无法接受。   三皇子没有和幕雪逝浪费过多的言语,见幕雪逝不喝,便直接把他束搏在怀里。两条腿固定住幕雪逝的下半身,一只手撬开幕雪逝的牙关,另一只手强迫幕雪逝把那些苦药全部灌了进去。   丝毫不温柔的动作让幕雪逝气得干瞪眼,三皇子却像看不到一样,一定要幕雪逝把那些药喝完,才肯放开他。   “太痛苦了……”幕雪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着舌头想把嘴里那些难闻的气味挥发掉。   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夸张可爱的动作,不禁心里一动,朝着那伸出来的舌头吻了过去。   “唔……不是吧……”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全身正被一双大手爱抚着,甚至很快便钻入自己的里裤里面,在那根脆弱的周围轻轻滑动着。   “刚才不是才……”幕雪逝一边假装正人君手般地拒绝着,一边又舍不得拿开三皇子的手。   到最后,反倒是幕雪逝显得更心急一些,整个人挂在三皇子的身上,小手豪无章法地乱摸,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三皇子却是一脸平和…… 一阵惊涛骇浪过后,幕雪逝又一次被三皇子吃干抹净。欢愉都是暂时的,其后忍受的不适往往要比那一刻的销魂来的猛烈得多。尽管在幕雪逝的推搡下,三皇子还是为幕雪逝清理了身体里的残留物,可是丝毫没减轻幕雪逝的痛楚。   两个人一身香气地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幕雪逝本来已经闭着眼睛打算睡了,可是还感觉到旁边传来的灼热的视线。幕雪逝睁开眼,看到三皇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少了平时的阴冷,更多的是怜爱之意。   “还是很疼么?”三皇子柔声问道。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是什么,本想骂回去,可是看三皇子的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到口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一般疼吧,反正死不了人。“幕雪逝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间接地埋怨三皇子。   三皇子会心一笑,揉揉幕雪逝的头发说道:“那下次不做了。”   “别啊!”幕雪逝赶忙大声拒绝道。意识到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的感觉,幕雪逝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了。   “其实我只是想表达,我这么一个胸怀宽广,又坚韧不屈的人,怎么会计较这点儿疼。所以以后你想怎么样,就随自己的意吧,别让人家说我幕雪逝虐待万人景仰的三皇子……嘿嘿……” 说完,幕雪逝很高傲一般地卷起一个被角,侧身到三皇子看不到的角度,赶紧按饰住脸上的慌乱。   过了好久,感觉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幕雪逝终于拿开了那个被子。三皇子的手也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环抱住幕雪逝的腰,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幕雪逝能感觉到三皇子的气息越来越近,而这种感觉让他一如往常,很快便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幕雪逝忽然记起了一些事,他扭头朝三皇子说道:“别忘了,你还答应等八拜节过了,就带我出去玩一次呢!” 最后也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答应,幕雪逝便很快进入了梦乡。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有了一丝动静,等到他睁开眼睛,发现幕雪逝正在豪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三皇子顿时心里一紧,赶忙下床为幕雪逝找一些解药暂时缓解脸上的不适。结果脚才离开那张床,幕雪逝整个人就显得异常的紧张,抓着三皇子睡得那个被角不停地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三皇子心头不忍,便又躺了回去,幕雪逝一触及到三皇子的身体,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层薄膜,发现里面的面孔已经不堪入目,到处都是疤痕,脓血,像是被万千只小虫手噬咬过一般。想到昔日那张夺人呼吸,百看不厌的面庞,三皇子禁不住有些痛心。   一夜无梦,幕雪逝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虽然最初醒来还有些担心自己依旧睡在临寒宫,可是一见到精致的纱帐,幕雪逝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幕雪逝在里屋,侧屋都找了一个遍,都没发现三皇子的影子。他跑到外面去问泰安公公,泰安公公说三皇子有要紧事务要处理,幕雪逝也只好一个人在院手里面踱来踱去。   似乎自己从刑审室出来以后,就一直未见苏入翰。幕雪逝想起这三日苏入翰对自己的照顾,不禁心生愧疚。不想自己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一旦见到了三皇子,把任何人都抛到了脑后。   “唉,雪公手,您这是要去哪里?”泰安公公连忙拉住幕雪逝。   幕雪逝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我要去找我师父练武。”   泰安公公一听这话,立刻变得有些着急,“三皇子特意叮嘱,今天雪公手哪都不能去,只能留在寝宫附近。”   “没事,我又不出这小院,再说了,我信的过你们,有这么多高手的护卫,怎么会有危险……”幕雪逝拍拍泰安公公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下一刻,幕雪逝就被自己的侍卫陆非和陆凡架住了双手,直接拖回了屋内。   “你们怎么吃里爬外,我是你们的主子!”幕雪逝怒瞪圆目,想装得如三皇子一般阴狠,却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回禀主子,我们平日里听主子的差遣,若三皇子有特别叮嘱,我们还是要按照三皇子的要求办事。”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垂头丧气般地坐在凳手上,招手让那两个有其名无其实的侍卫出去。他还在想是不是三皇子故意不让自己和苏入翰亲近,想起三皇子之前醋意很重的那一番话,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确。   原来他也如此小肚鸡肠,幕雪逝想着想着,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心情瞬间变得大好。   在屋子里面自己玩了一阵,幕雪逝又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即便坐在椅子上,他也感觉身上轻飘飘的,两只腿发软,走路都有些吃力。脑子昏昏沉沉的,虽然没有昨晚那样强烈,可是身体的异常,还是让幕雪逝很敏感觉到有些异样。   难道真的是遭到报应了么?幕雪逝禁不住害怕地想到。若真的是又变回到以前的样子,他倒勉强可以接受,最起码还有个念想。可是万一魂飞魄散了,自己所挂念的一切都和自己再无任何关系,幕雪逝越想越觉得恐惧…… 望云峰 三皇子自宫中赶来这里,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等他到了望云峰,有一个人却早已候在那里。   面对俊逸逼人的三皇子,灏凛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叹之色。虽然一直暗中派人跟踪三皇子,可是这般仔细地看他,已经有几个年头没有过了。如今的三皇子已然褪去了所有的稚气,脸上的曲线开始变得棱角分明,睿智的双眸散发着凌厉的光,一双薄唇紧闭,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冷漠之色。   不知何时,这个望云峰竟多了一个小凉亭,灏凛正坐在中间的石凳上喝着凉茶,一脸的闹适。旁边站着的上川鸿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灏凛微敛双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皇子冷冷地扫了灏凛一眼,“我想说什么,想必麓北国君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陪本王解盘棋可好?”灏凛指着石桌上的棋盘,一脸的诚意。   三皇子却连看都没看,眼睛直逼灏凛那张笑魇如花的面庞,嘴里挤出两个字:“解药!” 灏凛似乎有些失望,盯着那个棋盘自言自语道:“这个棋局是我当年输给定南王的,只是一直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该输,可就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反败为胜。若你能帮我解开,解药自会双手奉上。” 三皇子注意了一下那个棋盘,从表面看来的确是一盘死局,可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盘棋的确还有回缓的余地。三皇子沉思了一阵,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捏起,放到一个看似乱了章法却暗藏玄机的地方。   下一刻,濒凛的脸上立刻显露出赞许之意,“其实,我一直很欣赏陨西国的三皇子。”灏凛站起身,朝三皇子逼近。   还未近身,三皇子就用手里的剑抵住了灏凛的胸口,脸上的不屑之意再明显不过。   灏凛对三皇子的敌意置若罔闻,胸口被抵着剑锋,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常人,见到这盘棋局,想的肯定会是如何破解,而三皇子却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人见到你走的这一步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大意,觉得自己必胜无疑,却在最后的一刻发现仅仅是一念之差,就让自己成了败者。”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对灏凛信心满满的解释根本毫无兴趣。   “可是也会有人从一开始就把持着一个观念,那就是三皇子非带人,他下的每一步棋都该好好琢磨。” 第151章   “你想要说什么?”三皇子淡淡言道。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这盘棋我解开了,幕雪逝的毒也便解了。”   三皇子眼睛直射着灏凛的双目,寒意顿生。果然不出三皇子的所料,灏凛把自己支开,定会有人对幕雪逝暗中下手。   三皇子即便意识到了这一切,也不过是一脸平静。他朝着望云峰对面的丛林望去,云淡风轻地说道:“陨西未来的国君不会是我。”   灏凛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震,但是脸上还是未曾表现出来。   “陨西未来国君是谁,那是陨西国分内的事情,与我灏凛何干?”   “呵……”三皇子冷笑两声,“幕雪逝不过我陨西一个小小的子民,又干你何事呢?”   灏凛听了三皇子的话,调笑般地说道:“想不到你三皇子竟会懂得何为情,还是你迷恋的不过是他那被你一人霸占的容貌。”   三皇子不愿再和灏凛僵持下去,便欲转身离开。   灏凛又在三皇子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感兴趣的,正好是你所想隐瞒的。”   昨天坐在平日默孺蛊师待着的地方等了一个晚上,都不见他的影子。隼曳感觉总是患得患失的,耳朵旁时不时飘来默孺蛊师终日念叨的那些轻佻之话,如今听不到了,骂不到了,竟然还有一些失落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怪异的想法,隼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照理说自己应该不会担心他的,为何只是简单地敢了自己一命,自己就这样轻易被感化了?   “啊……” 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隼曳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他没有太大的感觉,那个东西却被撞到了两米开外。   隼曳定睛一看,被自己撞翻的原来是泰安公公,隼曳一贯镇定自若的面孔也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看着泰安公公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隼侍卫,您这是怎么了,从早到晚在这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了。刚才我和你打招呼,你不仅不理,连我站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哎……” 隼曳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刚才不过是有些困顿罢了……” 泰安公公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上下大量着隼曳,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困顿了?” 隼曳对泰安公公这些怪异的举动万分不解,他觉得自己才该问问泰安公公到底是怎么了。   见隼曳不说话,泰安公公大笑两声说道:“你就招了吧,自从默孺蛊师不来这个院子,你就变得魂不守舍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隼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扣出腰上的长剑,朝着泰安公公的脖字送了过去。   “我敬仰你一辈子为小院职守操劳,但是你今日说出此般冒犯之话,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泰安公公的脸色也变了,他抖着手指,朝三皇子的寝宫指着说道:“隼侍卫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一套都是雪公子教我问的,我只是如实说来罢了。雪公手一天未出门,闷的慌,便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解闷,他已经在窗口观察你好久了……” 隼曳的脸胀得通红,咬着牙朝窗口看去,果然,幕雪逝的小脑袋在那里拖着,手还朝隼曳晃了晃。   见到隼曳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幕雪逝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朝隼曳笑咪咪地说道:“逗你玩!” 说完,幕雪逝的脑袋就钻了回去。   隼曳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无意关心默孺蛊师已经是很让他苦恼的一件事情,现如今竟然还拿这件事情来羞辱他。想起刚才幕雪逝那张恶作剧的面孔,隼曳就有种想把它捏扁的冲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隼曳发现整个院子变得异常地安静,他抬眼一看,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泰安公公小步跟在他的身边,一脸的谨慎之意,隼曳也连忙上前行礼,恍惚的心思慢慢收了一些。   三皇子不发一言,脸色变得非常凝重,走到寝宫的门口,三皇子朝泰安公公和隼曳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尊旨!”   隼曳见到三皇子,也不禁觉得有些异常,三皇子的寝宫本来就是外人不得入内的,往日三皇子根本不需外加叮嘱,今天为何要强调这个问题呢?   这一天来隼曳看谁都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么?隼曳一脸的困惑表情,拿着剑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三皇子才走进屋子,就看到幕雪逝面色苍白地瘫软在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幕雪逝,这会儿宛如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皇子抱起幕雪逝,将他放在床上,紧接着拿出手里的圣水和芷花的花粉,调配好了之后抹在幕雪逝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幕雪逝脸上的那一层簿膜就轻轻褪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庞。   幕雪逝早已昏迷不醒,开始和隼曳逗趣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开始觉得有些不适,继而昨天那种形神分离的感觉又来了。折腾了一阵儿之后,幕雪逝感觉到一种强力射穿心脏般的刺痛,瞬间昏迷过去。   三皇子的嘴角扬起一个傲然的弧度,他将袖口里的小瓶拿了出来,轻轻在手指上涂匀,继而慢慢地抹到幕雪逝的脸颊上。   红肿的斑点和伤疤顿时消失不见,里面白皙如雪的皮肤慢慢显露出来,半边脸的恢复,半边脸的伤痕。三皇子用手遮住了带着伤痕的那张脸,剩下豪无瑕疵的那张脸,已然被那种艳美震骇住。   果然如此…… “外面平静如常,幕雪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躺在那里乖顺不已。上川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掩饰了,便变回自己日常的动作习惯,熟练地为幕雪逝的另一侧脸颊解毒。   等到幕雪逝脸上的最后一抹疤痕被上川鸿抚平,上川鸿瞬时屏住了呼吸。眼前睡着的人像是一块稀世碧玉,让人不忍去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碰碎。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垂顺在脸上,英挺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小嘴……   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上川鸿终于明白为何三皇子会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百般重视。   魂若的美已经是天下无人能及,看多了她的面庞,上川鸿见到谁都没有过多的留意。可如今再看幕雪逝,那种相形见拙的感觉狠狠地刺激了上川鸿的神经,让他霎时间无法清醒。   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幕雪逝禁不住揉揉眼睛,慢慢地睁开。上川鸿在见到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缓缓地对向自己时,觉得幕雪逝已然美得不真实,无法叙说,无法描画,更无人能临摹……   “你咋才回来啊?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了。”幕雪逝伸了伸懒腰,在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困倦立刻消失,恢夏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上川鸿见到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没乱了心智。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上川鸿才稍微平静了自己一下,朝着幕雪逝一本正轻地说道:“宫中事宜繁忙,你就不要过问了。” 幕雪逝哦了一声,接着又习惯性地搂住“三皇子”的肩膀,把嘴贴到他的耳旁说道:“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你想听不?” 上川鸿知道这会儿不该再浪费时间了,但是幕雪逝那份兴致勃勃的表情和亲呢的动作竟让他有些不忍拒绝。   见到三皇子没有拒绝,幕雪逝先是咯咯笑了两声,接着把刚才戏弄隼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其间还掺杂了一些夸张的成分。   如此没有营养的话题让上川鸿听得神情一滞,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却在这时注意到了上川鸿的袖口,里面发出的那种晶亮的光似曾相识。幕雪逝的大脑猛地一片空白,抖着嘴唇朝上川鸿说道:“熙,我要看你袖口里的银币。” “我的袖口朝里,你又怎知道里面放着一枚银币呢?”上川鸿微微变了脸色。   幕雪逝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他眼睛盯着“三皇子”说道:“因为那是我的,我自然认识,真的一直在你那里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是你一直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川鸿即便料事如神,也猜不出幕雪逝的这一翻惶恐和黯然是因何而来。但是有一点儿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枚银币又是一个意外收获。   幕雪逝还在不依不饶地和上川鸿磨着要那枚银币,上川鸿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干脆一下点了幕雪逝的穴位,让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上川鸿扯了一块纱斤,将幕雪逝脸部以下遮盖住,带着他朝小院外走去。隼曳理所应当地跟随在三皇子的身后,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三皇子一声命令,“不用跟随于我。” 隼曳才躬身遵命,上川鸿已经没了影子,他牵走了三皇子的那匹骏马,将幕雪逝抱到马上,朝宫外奔去。   一路上太过顺利,让上川鸿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在某一个地方,还暗藏着危险。   上川鸿的警惕性刚刚增强,一根利箭就朝他们的方向射来,而且箭的方向不是对着“三皇子”,而是对着幕雪逝而来。   上川鸿几乎想都没想,就为幕雪逝拦下了那根箭,箭锋犀利,力度大得惊人。上川鸿摊开手心,上面已经被划上了血痕。   苏入翰见到上川鸿为幕雪逝扯住那一剑,禁不住冷笑不已。果然会是这个结果,如此美好的事物拥在怀里,谁会忍心让他伤一根毛发。   苏入翰将自己的马骑到上川鸿和幕雪逝的那匹马前面,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上川鸿。   “放下他!”   上川鸿刻意板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入翰,你身为我的侍卫,胆敢拦我的路。”   “上川鸿,我忘了,这陨西皇宫你比我还熟悉。”苏入翰的脸上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上川鸿仿佛听不懂一般,直指着幕雪逝的脸说道:“你说假如我带他到城楼之上,取下他脸上的面纱,让陨西的万千子民也开眼瞧瞧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容颜如何?”   苏入翰的瞳孔里散发着阵阵寒气,让他膝下的马儿都跟着微微战栗。   “呵……”上川鸿猛一扬鞭,快马疾驰,并朝苏入翰大声说道:“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第152章 走到宫城门口,突然出现的数百精兵整齐地排列在大门附近,挡住了上川鸿的去路。 上川鸿的脑袋里面一阵飓风刮过,苏入翰不过是一名被贬了职的侍卫,怎么可能临时调用这些精兵。即便是三皇子之前调动的,可那些精兵如今见到了他,也应该听他差遣才对。 “让路!”上川鸿神色阴鸷地说道。 “禀告三殿下,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私自出宫。” “何时有了这个命令?”上川鸿记得三皇子以前出入皇宫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其中一个守门的官兵上前,神情忐忑地解释道:“三殿下,这是您下达的命令啊!麓北国君即将来访,宫中各项制度要重新拟定,尤其是出入宫门的规定,一定要有皇上的亲自批示。您还说……即便是自己要出宫,也会按规矩办事,否则照样严惩不贷……” 上川鸿冷哼一声,说道:“规矩是我定的,现在我有改动,你们谁敢不服从?” 说罢,上川鸿就一扬马鞭,准备直接闯进去,谁知才朝前面移了一点,数十个尖刀就抵在了他的马头上。 “请三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三殿下昨天还嘱咐小的们,即便三殿下本人不服从之前的命令,也照样按照之前的规定严惩不贷。”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咬牙切齿,他不知自己该恨三皇子阴险狡诈,还是该恨自己过于大意。这些规定还是为了恭迎麓北国君而定,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在宫门口被拦下,岂不太冤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在这里破坏一下你三皇子傲然正气的形象,也算是我还给你的报酬。 “我三皇子要出宫,谁敢拦我!” 上川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挥动马鞭,朝宫门口冲去。数十个尖刀全部让开,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拦截。原本势如破竹,已经杀出了一条路,结果上川鸿直眼望去,发现大门紧闭,数十个精兵全部站在门口护卫,誓死不开城门。 上川鸿立刻反应到这会儿再去攻城门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调转方向定会落入苏入翰的手里。于是纵身一跃,抱着幕雪逝冲上了高高的城楼,打算直接跳墙而出。 谁知上川鸿刚一上去,又有数百名射箭兵并排相站,手里的弓拉得紧紧的,眼睛怒视着上川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领头的骑射手名为郑擎仓,身驾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金边镶造的重弩,长得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他看到“三皇子”带着幕雪逝打算攻出城外,不仅没有愤慨,反而甚是欣喜。 “属下叩见三殿下。” 上川鸿怀里抱着幕雪逝,一脸坦然地说道:“今天我要非出城不可。” 郑擎仓一阵豪迈的笑声,随后说道:“三殿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您先将手上的人放下,我们去城楼顶喝几碗怎么样?” 又碰上一个难缠的,上川鸿禁不住冷冷说道:“今日无此雅兴,怀中之人身患重疾,神医行走于江湖之上。若是误了时辰,恐怕无人能担待得起。” 郑擎仓没有丝毫的避讳,大步上前,朝着上川鸿兴致勃勃地说道:“三殿下为何要把怀中之人的面颊遮上,莫非是脸上患疾?我有一个堂兄,是个江湖术医,虽然没有什么名望,但是行医多年,一直……” “够了……”上川鸿缓缓言道,随后用冰冷至极的眸子对着郑擎仓,问道:“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你若真是三皇子,我又岂敢不放。”郑擎仓有事一阵爽朗的笑声。 上川鸿知道行迹败露,便抽出长剑,朝郑擎仓斩杀过去。郑擎仓只会用弓箭,三皇子又叮嘱不能伤害他怀里的人,便只好动作笨拙地躲闪上川鸿的袭击。一边躲避还一边不忘调侃道:“其实三殿下早在辰时就出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额……城门重兵把守,三殿下不可能偷偷溜进来……所以你又出现,肯定是假的……但是看你装扮成三皇子的模样,还真是同样俊朗潇洒,害我差点被你蒙混过关……嘿嘿……” 郑擎仓说着,胳膊上,肩上已经中了十余剑,脸上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 眼看郑擎仓就要败下阵来,周围的数十射箭兵已经将他们围住,全部把箭头瞄准了上川鸿。若放下箭来,即便上川鸿本事再高,也非死即伤,更不用说他怀里的人了。 上川鸿原本打算让三皇子与灏凛见面,求取解药。望云峰离这里路途遥远,即便三皇子安然无恙地赶回来,也最起码要到下午申时才能到,那会儿自己早就带着幕雪逝出宫了。 然而上川鸿显然是轻敌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会在临走前设下如此多的圈套,原本以为只有苏入翰会从中拦截。因为上川鸿手中握有苏入翰的把柄,所以根本不怕苏入翰的胁迫,谁知从中杀出这么多不痛不痒的人来,让上川鸿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就不胜武力,如如此硬拼下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不要放箭!” 忽然一声命令,苏入翰不知何时跳上了城楼。郑擎仓直直地看着苏入翰,纳闷一阵冷思一阵,最后终于哈哈大笑道:“是苏侍卫吧?好久不见了,真是让我一阵好想啊!” 其实苏入翰与郑擎仓不过是一面之缘,只是郑擎仓为人热情,喜欢寒暄,即便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也喜欢客套几分。但是苏入翰自心底知晓,这个人绝不是面上那般和气,若他已经受了这么多伤,是不可能放上川鸿走的。 苏入翰如今不仅要救走幕雪逝,还要保证上川鸿安全离开,明天就是麓北国君入城的日子,若是上川鸿被关押在这里,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上川鸿仿佛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手指轻轻绕上幕雪逝脸上的丝巾,朝苏入翰说道:“护我出宫,否则我立刻就扯下这个薄纱。” 此话一出,郑擎仓的脸上立刻露出凶悍的表情,他的一声令下,数十支利箭齐刷刷地朝上川鸿射去。苏入翰抽出长剑凌空一扫,数十支箭原路返回,那些射箭兵顷刻间便被自己的乱箭射死,围着的外面一排射箭兵赶紧后撤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已经稍有顾忌。 “放箭!”郑擎仓大吼一声,眼睛里已经带上熊熊烈火。 上川鸿和幕雪逝在苏入翰的身后,竟然毫发无伤,苏入翰趁空隙之时想夺过上川鸿怀里的幕雪逝。无奈竟发现幕雪逝脸上的丝巾在上川鸿手里拉扯着,一旦分离就会被拉开。 上川鸿禁不住冷笑,就在他和苏入翰还在内战的时候,郑擎仓已经抽出一支冷箭,直直地对着上川鸿的后背。箭头离手,箭尾带风,郑擎仓一箭抵十箭,苏入翰迅速将内力运用剑上,去阻挡郑擎仓的攻势,剑箭相撞,激起丝丝火星。 “好剑法。”郑擎仓忽然又转怒为笑,一脸欣赏地看着苏入翰。 上川鸿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朝城楼下飞身跃起,不想怀中的幕雪逝竟然被人从半空中夺走。上川鸿手里拿着一个被扯下来的薄纱,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苏入翰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忽然,城楼上空刮起一阵沙尘,席卷漫天,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上川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入翰的身影消失在滚滚黄烟中,刚才手上还清晰的温度如今已经变得冰凉。 最初自己和那群官兵僵持之时,苏入翰迟迟未赶上来,这会儿夺走幕雪逝,自然早就有了他的准备。上川鸿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觉得无比的讽刺,为何自始至终,自己就像是乱了阵脚一般,如此小的伎俩都没有看破。 算了,灏凛不过是让自己在解毒之际看清幕雪逝的长相,并未让他将此人带回。上川鸿不知自己为何就鬼使神差地想将幕雪逝带走。如今即便人还在苏入翰手里,也不算自己的失职,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上川鸿趁那些官兵还在迷糊之际,快步逃出了皇宫,很快便有人来接应上川鸿。上川鸿在一家客栈换好了自身的行头,便若无其事地上了马,朝麓北国的队伍原路返回。 一路上上川鸿不发一言,让跟着他的章牧欲言又止。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主子似乎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不是信心满满,也一定是悠然闲适,这般冷淡让章牧不禁有些胆寒。 “章牧,我问你,你见过最美的人是谁?” 见到上川鸿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章牧先是一愣,随后又满脸谨慎地说道:“天下间最美之人莫过于麓北国君之妻,天下最俊的人莫过于郧西国君之子。” “我今日见到了天下间最俊美的人。”上川鸿深邃的眸子里面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还有最俊美的人?不知主子说的是谁?”章牧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在上川鸿的身边试探性地问着。 上川鸿不禁一笑,“日后你便知道。” 第153章 三皇子从望云峰出发,回到皇宫不足一个时辰。刚到宫门口,就被几个守门的官兵拦住了。 “头儿,我们抓住他了。”一个官兵大喊道。 剩下的官兵全部虎视眈眈地看着三皇子,手里的尖刀不禁握紧。底下的官兵这么一喊,城楼上的官兵迅速站成一排,拉开弓箭,齐刷刷地瞄准三皇子,准备随时候命。 三皇子瞧到这个阵势,立刻想到了不久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他冷眼注视着这群人,不带一点儿感情地说道:“叫你们头儿来,自然知道我是谁。” “我们头儿在上面喝酒呢,我们头儿说了,不管再来什么人,二话不说,直接放箭……” “谁说的!” 忽然一声大吼,一个人自半空中劈下,在地上稳稳落地之后,没有先给三皇子行礼,而是先给了刚才说话那个官兵一个响亮的耳光。 “谁喝酒呢!”郑擎仓朝那个官兵横眉瞪眼。 那个官兵被打得惨兮兮,这会儿瞧见郑擎仓骂自己,缩缩脖子赶紧站到一边。 郑擎仓这才想起三皇子,他立刻转身,朝三皇子一脸憨厚地说道:“臣拜见三殿下,刚才之事实属小的失职,还望三殿下恕罪。” 三皇子脸色不变地回问道:“之前有人要贸然出宫?” 郑擎仓一听这话,立刻神情愤慨地说道:“是,刚才那人装扮成三殿下的模样要闯出宫去,幸好我反应快,一下就识别出来了。” “他是一人出逃?” “不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说是治疗脸上疾患。那人的脸始终遮着,属下没看清是否真有疾患。” 三皇子脸上虽没有变化,心中却是一紧。 “那人现在在哪?” “哎……后来苏侍卫闯入,不小心被那人逃窜了……对了,三殿下,苏侍卫不是您以前的侍卫么?怎么会帮着外人呢!难道是他没看出那人是假扮的您?还是他……” “记住,今天所发生之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郑擎仓见到三皇子眼神中的寒意,立刻严肃面孔,大声应道:“遵旨!” 三皇子没再多问,转身便朝沁怡别院赶去。郑擎仓还一脸热情地在后面嚷嚷道:“三殿下,这么快就走啊,我这还给你留了一坛好酒呢……” 三皇子心中从未如此焦急过,自己出去之前虽然交代了一番,可是听到刚才郑擎仓的话,三皇子的心又禁不住悬了起来。 回到沁怡别院,一切如常,隼曳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不自然,见到三皇子,更是讶异了。 “拜见三殿下……”隼曳有些局促地说道。 三皇子只是瞥了隼曳一眼,就朝内室走去。 隼曳如丈二和尚一般,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三皇子之前抱着幕雪逝出去,后来幕雪逝又被苏入翰抱了回来,接着三皇子一人回来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难道真如泰安公公所说,自己这一天神思都在畅游中,才会跟不上啊事态的发展么? 三皇子推开门,看到的是苏入翰的面孔,苏入翰站在大厅中央,并未进入内室。 “雪逝呢?”三皇子朝苏入翰问道。 苏入翰躬身言道:“在内室休息,刚才被上川鸿点了穴位,一直昏睡着。我怕自己点开之后他会吵着找你或是问些什么,便迟迟未动。” 三皇子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不知味。苏入翰刚才的那一番举动无非是为了不让幕雪逝受到惊吓,让他醒来之后一切如常。可是如此细小的关心却触动了三皇子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三皇子警告般地看了苏入翰一眼,不发一言地进了内室。 见到三皇子那别扭的眼神,苏入翰禁不住嘴角含笑,一脸平静地走了出去。 隼曳本以为三皇子会不给苏入翰好脸色,可见到苏入翰出来之时竟是一脸的闲适,丝毫不像受到谴责的模样。 隼曳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灌满了沙子,阻塞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看什么都看不清楚,想什么都想不明白。 平时里一贯冷静的隼曳,如今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他看着空荡荡的草坪里,净是些怪虫乱叫,心情更是烦闷不已。 三皇子小心地解开幕雪逝身上的穴道,立刻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舒缓了许多。 脸上的毒已经解开,三皇子用手轻抚着幕雪逝吹弹可破的脸上,眼神立刻柔和了下来。幕雪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像是刚才在路上被折腾得有些累了,这会儿感觉到三皇子的触碰,也以为是在梦中。 清竹打来一盆热水,上面搭着一块柔软的水巾,她小声在外面唤了一声三殿下,得到三皇子的允许之后就把那一盆水在刚进内室的几案上放好。 “三殿下,奴婢端水来为雪公子擦拭。”清竹的脸上带着一抹娇羞。 “我来便可。”三皇子淡淡回道。 听到三皇子的回话,清竹像是受到万千恩宠一般,面颊通红地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感叹,三皇子竟然可以这般温柔地疼宠一个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三皇子动作轻柔地为幕雪逝擦了擦脸,幕雪逝似乎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触碰。三皇子这样悉心照顾他,他反而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擦完了脸,三皇子又将水巾沾湿,为幕雪逝擦拭着脖子,接着顺着脖子擦到耳朵。幕雪逝怕痒,三皇子这样一弄,幕雪逝立刻咯咯笑出声来。 “趁我睡觉偷袭我!”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神勇地朝着三皇子的脖子上探去。 三皇子一躲,幕雪逝扑了一个空,双手立刻被三皇子握在掌心,再也动弹不得。 幕雪逝还是一脸的不服气,等到看到了三皇子手上的水巾和几案上的那盆水,才当下明白过来。 幕雪逝立刻用纤长的小手捏住三皇子的下巴,笑咪咪地朝他说道:“三殿下表现不错,把小爷我伺候得甚爽,哪天小爷我飞黄腾达了,定会接你回去做个小妾。” 三皇子的表情才柔和下来,听到幕雪逝的这句话,立刻开始变得阴沉。 “此话从何学来?” “电视里啊……额,你不知道啥叫电视……是我听旁人说的,额……也不对……啊……别拧我的脸……”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肯定是误会了,早知道不开这玩笑了。看到三皇子满脸阴云,幕雪逝只好开动那只灵巧的小嘴,如背台词一样地念叨出一大堆的歪理邪说,终于把三皇子又哄得脸色正常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活泼机灵,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诶?刚才你拧我的脸,我感觉自己的脸没有前两天那么难受了。”幕雪逝拿起床前一块破碎的铜镜,反复照看,发现自己脸上的那些伤疤和斑点都不见了,顿时一阵欣喜。 “你这铜镜从哪里来的?”三皇子眯着眼睛问道。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指指屏风后面的那面破碎的铜镜,说道:“你……明白了吧……” 见三皇子又要动手打人,幕雪逝反应非常迅速,一下子就抓住了三皇子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的脸真的好了,你摸摸看……”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手在幕雪逝光滑细腻的脸颊上那个摸索着,看着他那一脸惊喜的神情,心中忽然对自己蒙骗于他有些不是滋味。 “你的脸前两天很难受么?” 面对三皇子的关心,幕雪逝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局促地说道:“没……偶尔有些难受……” “那为什么要放一个铜镜在床边?” “我……”幕雪逝红了脸颊,用小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使劲想也想不出一个借口,只好如实说道:“我怕太难看了你把我赶出去……” 三皇子无奈一笑,虽然笑得不明显,却也算得上开心。 幕雪逝见三皇子心情好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什么了。刚醒来就闹腾了一阵,他觉得有些累,便靠在三皇子的后背上休息。幕雪逝休息着还不老实,用手在三皇子的背上划来划去,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幕雪逝猛地忆起三皇子袖口那枚银币,顿时脸色大变。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形一僵,三皇子立刻把幕雪逝抱至胸前,看着他一脸恐惧般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眼睛直直地看着三皇子,一脸木然地问道:“银币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三皇子不解,抚着幕雪逝的额头问道:“什么银币?” “就是我睡之前看到的,你袖口里的银币,原来一直在你手里,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三皇子的脸色也开始微微变了,他紧箍着幕雪逝的双肩,一脸严肃地问道:“什么银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幕雪逝顿时傻了,脸色僵硬地说不出话来,三皇子的话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幕雪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或许,或许刚才那不过是梦,幕雪逝禁不住想到。本来刚才自己就模模糊糊的,什么都像是幻觉一样。 “你……之前有来过……这间屋子么?”幕雪逝绷着小脸,一副忐忑的神情。 三皇子顿时明白了,刚才上川鸿一定是在幕雪逝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这会儿幕雪逝回忆起来才会显得如此慌张。 “没,你是做噩梦了。”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无措的神情,顿时有些心疼,揉着他的头发小心安抚着。 幕雪逝感觉自己越是沉溺如今的这份生活,就越是诚惶诚恐。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事实本来就如此,幕雪逝在贪婪享受的同时还遭受着梦魇的折磨。 第154章 上川鸿驾马赶到麓北国的车队之时,天色已经晦暗,夕阳的余辉打在上川鸿的侧脸上,更衬得那份疲倦和淡然。 灏凛从马车里朝外探了一眼,唤道:“为何不上来?” 上川鸿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笑意,“不了,这样骑马挺好。” 灏凛薄唇微扬,瞬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跳到另外一匹大马上,和上川鸿并排而骑。 “陛下,您这是?”上川鸿表面像是受宠若惊一般,心中却甚是平淡。他再了解不过,灏凛屈身与自己同行只是为了追问幕雪逝之事。 为了不让灏凛多浪费口舌,上川鸿直言相告:“草民已经查探了那个雪公子的容貌,果然如陛下所想,俊美非凡。” “今夜我们要在此地停留一晚,明日一早赶路,正好约定时辰到达陨西国都卅。” 听到灏凛的话,上川鸿心中有些诧异,但是并未表现出来。他看到灏凛直逼着自己的眼神,连忙请示道:“陛下,那臣就吩咐属下准备搭建帐篷,今夜在此宿营。” 灏凛薄唇紧闭,神情有些复杂,上川鸿欲转身,灏凛却一把拉住了他,正言道:“这些事情派个下人去办即可,你今夜好好休息吧……” “陛下,臣……” “都说了,私下里不用称呼我为陛下,你我情同手足,还需这些礼数么?” 灏凛刻意将“手足”二字加重,上川鸿看向灏凛时,灏凛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不知为何,上川鸿触到灏凛的眼神之时,竟从心底升出一股愧疚之意。虽知他是王,他的话亦真亦假,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信服,或许这就是主子和下属的区别。 上川鸿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那张清澈可爱的笑脸,瞬间被自己抹去…… 帝都的东方升起一轮朝日,朝日下清晰地映出天地交际之处那一片旗海。云彩旗,五色华盖如波涛翻滚的彩色巨浪朝帝都涌来,千人仪仗队护拥着中间两顶富丽堂皇的御轿。前面一顶大轿十六个轿夫所抬,红木漆身,绘金云龙纹。后面一顶暗红色的轿子,轿身小巧玲珑,周边镶有花卉纹饰。 队伍到达护城河之时,缓缓地停了下来,无数百姓围在道路两侧,脸上带着欣喜和好奇,观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上川鸿骑着大马,行走在灏凛轿子的一侧,见到对面同样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在道路两侧,便躬身朝轿子里面的人请示道:“陛下,陨西国恭迎的队伍已经到了,三皇子前来接驾。” 灏凛眯着凤眼,由旁边一位年轻秀美的小太监扶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王者不羁的气息。跟着灏凛一同下轿的还有灏凛的妹妹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年纪不大,面孔清丽俊俏,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亲切可爱。 三皇子从马上飞身跃下,几步走到灏凛轿前,双手高抬,躬身说道: “侓珏代父皇前来接驾,麓北国君来访陨西国,实属我国之大幸,请麓北国君受礼。” 灏凛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站立之人,三皇子与昨日装扮不同,今日发髻高高束起,头顶金玉李冠,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皆显贵气,俊逸不凡。 人群中顿时一阵躁动,所有人的目光全被三皇子吸引,最初还是为了看别国君王和公主,这会儿见到天下第一美男子,恨不得眼睛都不眨,生怕少看了几眼。 “小姐,快看啊,这就是三殿下,咱们真是今生有幸啊!” “那个公主据说就是来和亲的,要许配给三殿下……” “麓北国的国君竟然这般年轻俊美,我还以为和咱们皇帝年岁相当呢……” 灏凛接过三皇子手上递过来的寒器,将其递到下人手里,便上前扶住三皇子的双臂,一脸笑容地说道:“三殿下免礼。”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顺带将灏凛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划掉,眼神冷漠至极。 一旁的雯阳公主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的面前,面颊泛红地说道:“雯阳公主见过三殿下。”三皇子冷冷地瞥了雯阳公主一眼,用不含丝毫感情色彩的话语回道:“侓珏见过公主。” 雯阳公主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心里紧张得厉害。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灏凛一眼,见他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便小嘴一噘,躲到了灏凛的身后。 灏凛哈哈大笑一番,用手揉揉雯阳的发丝,调笑般地说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雯阳公主也有脸红的时候……” 雯阳听到灏凛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间接地让自己难堪,脸上自然是怒气一片。一旁的丫鬟瞧这情况,赶紧在雯阳耳边小声地说道:“公主,不要在这生气啊,生气了就不美了,三殿下看着你呢……” 雯阳公主都不敢主动迎上三皇子的目光,听到丫鬟的话,自然是心中暗暗欣喜,忙小声朝丫鬟问道:“真的么?” 丫鬟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也是心生怯意,但还勉强朝雯阳公主说道:“是……是……在看公主呢……” 雯阳公主立刻就高兴了,绯红的脸蛋上神采奕奕,本来耳闻灏凛想把她嫁在这里时,还和灏凛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一旁的礼部总督刘大人也被官兵扶下马,缓缓走到灏凛身前,行了一个礼,说道:“请麓北国君和公主到我皇城内稍作休息,皇上已经备好宴席,此刻正在太和殿门口静候各位贵宾。” 此话一出,两国队伍又开始缓缓朝皇宫内前行。三皇子的马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陨西国的禁卫队和鼓乐队,再后面便是气势浩大的麓北国千人仪仗队。宛如一条长龙,将帝都的街道都排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幕雪逝醒来之后,发现三皇子不在枕边,自己又有些昏昏沉沉地感觉。他强打起精神来,朝外室走去,却被清雅和清竹两个人叫住了。 “雪公子!” 看到两个大大的笑脸,幕雪逝顿时精神也好了一些,他还穿着亵衣,头发也是稍显凌乱。平日里一般自己洗漱都不是这两个丫鬟负责,为何今天三皇子准许她们进内室了。 “三皇子呢?”幕雪逝扬着脖子四处寻找。 清雅脸上的笑容稍稍有变,她手里端着一叠整齐的衣服,举到幕雪逝面前说道:“这是绣房的人为雪公子新缝制的一件衣服,上面的纹饰都是清韵为雪公子一针一线绣的呢!” 幕雪逝收回目光,盯着那衣服反复看了看,一脸欣喜地说道:“真的啊!我的衣服太多了,穿都穿不完,不过既然是清韵自己做的,那我以后就穿这个了。” 幕雪逝拿过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抖开,又瞧了清雅和清竹两眼,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自己换吧……你们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清竹咯咯笑出声,一脸憨厚的神情说道:“雪公子一定是让三殿下给穿习……” 清雅猛地攥了清竹的手一下,给了她一个眼神。清竹立刻吐吐舌头,满脸的懊恼神情。 幕雪逝很快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地问道:“对了,三皇子呢?为什么一大早就没见他的影子?” “来来,雪公子,先把衣服穿好吧,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自从回来,还没有好好吃些东西呢,那些小点心,都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厨给您做的……” “哼!”幕雪逝一拍桌子,双目圆瞪,还真显得几分厉害。 “你们这点儿小伎俩,还耍不了我,别故意叉开话题。说,三皇子到底去了哪,再说别的我就……我就……” 说着,幕雪逝就没了底气,瞧见两个丫鬟被自己吓哭了,赶紧从自己的床上拿来那个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给清雅递了过去。 “呃……别哭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咋了……”幕雪逝笨拙地劝哄着,一脸的着急神情。 清竹那边示意性地哭了两声之后就恢复一脸的平静,只是清雅,即便是停了,眼睛仍旧红通通地。 “三殿下去接那个什么国的公主去了,我听宫里的人说,三殿下要迎娶那个公主的……”清雅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又黯淡了几分。 “我也是……我不希望这小院再住进来一个公主,人家都说那个公主出了名的霸道……”清竹也跟着附和道。 清竹这么一说,清雅立刻打了她的手一下,嘟嚷道:“别说了……” “可刚才你也说了啊……”清竹不服气,“凭什么每次我说话你们就给打断……” “因为你说话不懂得分寸……” “好了……”幕雪逝见那两个丫鬟在那里喋喋不休,自己倒是满脸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三皇子以后要是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呢,而且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寝宫,不会都住到这里来的……” 清雅听了这话,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我们倒是不担心她们会来这里住,只是担心雪公子,怕雪公子会……” “怕雪公子会被三皇子赶出去!”清竹接口道。 清雅又是一个急眼,咬着牙朝清竹说道:“告诉你别说话了……” “反正三殿下今天不在,我已经憋了好久了……” 幕雪逝被人说中了心怀,慌忙掩饰道:“我有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和女的争风吃醋么?” “那就好,雪公子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清雅和清竹立刻相视一笑。 幕雪逝也勉强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那两个丫鬟说道:“我先更衣,你们去预备点心吧!” 清雅和清竹回了一声“是”就笑脸盈盈地走了出去,留下幕雪逝一个人在屋里愣了好久。 忽然又是重重一击,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压了几块大石头,沉得抬不起来。刚才和清雅、清竹说话的时候,幕雪逝就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刺激,像是搔刮脑皮一样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我应该不会在意到这般地步……幕雪逝喃喃自语着。即便我不乐意,我心里难受,也连累不到身体上啊…… “啊!”幕雪逝猛地栽到地上,身体像是被一根绳子狠狠地勒着,越勒越紧,幕雪逝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想叫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昔日的恐惧感又一次重复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次三皇子不在身边。 慢慢地,幕雪逝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周围的物体开始一件一件扩散。他的身体也慢慢地升起,落下,忽然一阵撕扯般地疼痛,幕雪逝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不!”幕雪逝两只手虚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结果发丝不见丝毫凌乱。 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没和三皇子说一声呢,而且没有银币,我会去哪…… 幕雪逝忽然变得甚是清醒,他如此笃定自己在这里的时日不长了。脑子里三皇子的脸和前日自己见到的那枚银币如此真实…… 又是重重一沉,幕雪逝感觉到一阵疼,他睁开眼,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自己的胳膊还是自己的胳膊,还完好无损地长在自己的身上。幕雪逝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幕雪逝近乎崩溃,清雅银铃般的笑声就在耳旁,可是天忽明忽暗,如同梦境……屡次醒来,以为自己清醒了,可是在下一秒钟,依旧会混沌着醒来…… 第155章 清雅端着一碟子五颜六色的小点心走到寝宫门口,轻轻叩门,温柔地说道:“雪公子,怎么?还没穿好么?小点心可端来了……” 等了一阵,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清雅微微皱起眉,朝里面试探性地说道:“雪公子,你刚才还说饿呢,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还是耐心地再外面等了一段时间,清雅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还是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难道雪公子出去了?不可能吧……清雅脸色稍稍变了,三皇子特意叮嘱她们不要让幕雪逝随意出去走动,万一出去就惨了。 实在等不及了,清雅便推门而入,穿过大厅,走进内室,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一下子将手里的碟子掉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雪公子晕倒了……” 清雅大声喊着,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闻声跑来的清竹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显得比清雅要镇定一些,她走到幕雪逝的身前,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说道:“呼吸还挺稳定的,只是昏倒而已,我去找人去通知三殿下。你负责找太医,现在咱们先把雪公子扶上床吧。” 说着,两个丫鬟就拼尽全身力气将幕雪逝扶上床,气喘吁吁地帮他盖好被子。幕雪逝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不见任何伤痕,脸色稍显得苍白,却也不像是有大病的样子。 “清竹,你去叫李太医吧,我在这里照看雪公子。陆非,陆凡!”清雅朝外面呼唤道。 眨眼间的功夫,两个魁梧的身影就映在了门口的窗户上。 “你们去通知三皇子,就说雪公子病了,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是!” 说着,三个人就很快分头行动了。清雅用湿热的水巾擦了擦幕雪逝的脸颊,心中揣揣不安着。 皇上在太和殿设宴,高阶之上摆了四张大的宴桌。分别坐着皇上,麓北国王灏凛,雯阳公主和三皇子。而众多妃嫔和皇子,都坐在侧边,高阶底下是满朝文武百官,大殿正中正在进行歌舞表演,殿内一片欢歌笑语。 三皇子一脸的冷漠,对一些夸张,新奇的表演没有半点儿的反应。到处都是笑脸盈盈,唯独三皇子这里,怎么看都有一股肃杀之气。 “不知这些菜肴合不合公主的口味。”皇上一脸祥和的神态。 雯阳公主在眼神游移中,听到皇帝的话,猛地一惊,娇艳的小脸上印出红霞。 “谢皇上关心,雯阳对菜肴很是满意。”雯阳公主笑得端庄得体,只是眼下的菜肴几乎纹丝未动。 心怦怦跳的厉害,雯阳公主又忍不住瞟了三皇子一眼,他依旧是坐得那般沉稳。自从雯阳公主下了轿,见到了俊逸非凡的三皇子,其他的一切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来者何人?” 陆非一脸正色对着领头拦截的侍卫,躬身答道:“有要事禀告三皇子。” “呵呵……太和殿是何地,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卒吏可以踏入之地?”侍卫一脸不屑的神情。 “在下并无闯入之心,只是劳烦侍卫大哥传个话。雪公子突发疾病,在屋中昏迷不醒。” 那侍卫促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质疑,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哼笑一声,朝陆非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命人去带话。” 话虽这么说,陆非迟迟未动,那侍卫也站回自己的岗位,迟迟未发出命令。最后陆非实在忍不住,又朝那个侍卫请示,并暗示此事耽搁不得。 那侍卫瞬间暴怒,长剑抽出,差点扫到陆非的脖颈之上。还好陆非腿脚利索,才免受这突然的袭击。 “滚!我说会通知就是会通知,用得着你在这监视我么?” 陆非瞬间就明白了,平日里这群侍卫根本不敢轻易伤三皇子小院里的人,这会儿态度这般僵硬,肯定提前被叮嘱好了,可以防范着三皇子这里的变动。 想到此,陆非收住脸上凝重之色,换成一脸的无奈和胆怯。 “在下明白……” “那还不快滚!” “是……” 陆非点着头,快速转身朝外走着,并朝不远处得陆凡使了一个眼色,接着,陆凡的身影就消失在树荫之中。 这次宴会节目众多,二皇子难得也到了场,不过也是为了怀里那个看的津津有味的夙樱。所有人的餐桌之上都是摆放整齐,几乎未动分毫,只有二皇子的餐桌,简直是杯盘狼藉。若是曼妙的琴声里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必是这里掉了一个酒碗或者摔碎了一个餐盘。 “我要去那里,让我去……”夙樱在二皇子的怀里像个泥鳅,莲藕般的小胳膊一直伸着,指着中间那群载歌载舞的美人,神情激动不已。 二皇子大翻白眼,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他如此沉溺美色。于是大手一按,将夙樱牢牢地固定在怀中。 夙樱根本不是为了美色,而是看上了那些少见的乐器,小耳朵一直竖着,听着不同乐器发出的声响,怎么都想去摸摸,去敲敲。 皇上的警觉性本来就强,这会儿明显听出哪里发出的嘤嘤的哭声,心中有些诧异。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转到二皇子的身上,结果发现夙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小嘴被二皇子掩着,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把杯子溢满了。 “寰,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孩子喘不过气来怎么办?”皇上看着自己心爱的皇孙被这么折腾,忍不住提醒道。 二皇子被这么一说,手一松,夙樱那肆无忌惮的哭声就响彻大殿,一下子盖过了所有的歌声和乐曲声。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夙樱的身上,连雯阳公主和灏凛,都下意识地朝这里看来。 “皇爷爷……呜呜……”夙樱张着小手朝皇上求援,无奈被二皇子固定着腰身,只能把两只小手用力张合,来博取皇上的同情心。 皇上心中一软,竟直接走了过去,在二皇子明显违逆的目光之下把夙樱抱了过来。夙樱刚一触到皇上的手,哭声就戛然而止,快得让旁人忍不住发笑。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会做戏,真是可爱透顶。 夙樱在皇上那里老实了一阵,就骨碌碌着大眼睛四处查看,一旦触到二皇子爱恨交加的眼神,就故意跳过,仿佛没看到一般。 忽然,夙樱的大眼睛停在雯阳公主奇特的头冠上,小嘴微微张着,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雯阳公主本来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夙樱长得这般可爱,又这样瞧着自己,怎么都该表现得有爱一点儿,何况对面还坐着三皇子。 下一秒钟,在雯阳公主鼓励的目光之下,夙樱扭着小身子冲了过去,一把攥住雯阳公主头冠上的几颗珠子,狠狠地朝下拔着。雯阳公主事先没有准备,被这样一弄,差点儿没扑到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雯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不敢轻易去拉这个霸道的小皇子,只能试着把雯阳公主解救出来。而刚才还在旁边一脸怒色的二皇子,这会儿也只好哭笑不得地过来帮忙,表面看着是协助,其实是怕别人伤害到夙樱。 慌乱之时,三皇子的目光微微有变,却不是对着雯阳公主那个方向。屋子里的声音虽大,可是三皇子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那是一个人用嘴吹着树叶的声音,类似口哨,在鸟鸣蝉鸣的夏日,显得那么不起眼,却还是被三皇子捕捉到了。 三皇子倚窗而坐,下一秒钟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片从窗飞入的树叶,上面清晰的几条细痕划出了四个字:“身体不适。” 树叶是六瓣状的,形似雪花,很明显指代的就是幕雪逝。三皇子心中一紧,手里的树叶很快变成汁液,黏黏地粘在手上,染绿了三皇子左手的手掌。 为何会突然身体不适?还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三皇子朝灏凛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一瞬间,灏凛也正好将目光对准三皇子。那里面并没有写着阴谋诡计,更多的反而是暧昧的气息。 几个人帮忙,终于把夙樱从雯阳公主的身上拔了下来,手里还牢牢地攥着那个战利品。夙樱见到那么多人都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赶紧把头埋在了二皇子的胸口,喃喃地叫了一声阿玛。 该死的……二皇子不禁心中咬牙切齿,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是他阿玛了。 雯阳公主眼泪涟涟,自小长到大,谁让她吃过这般亏。这会竟然在他国被一个毛头大的孩子戏耍,不禁恨得牙痒痒。但是无奈这里不是麓北国,三皇子又坐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怒言责骂。 “公主,真是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还望公主多担待。” 二皇子难得一脸歉疚的神情,心中却暗暗警告。敢动夙樱一根汗毛,我让你回不了麓北国。 雯阳公主咬着嘴唇,没有给出回应。一旁的灏凛倒是显得宽宏大度,挥挥手说道:“没事,小妹从小娇纵惯了,一会儿带她回去重新整装便是。大家接着喝酒,不要扫了你们的兴才好。” 雯阳公主听了灏凛的话,头猛地转过去,眼神里写满了委屈和不甘。灏凛给她使了一个颜色,雯阳公主想起之前自己和哥哥保证的话,也只好把这份委屈咽进肚子里。 皇上听了灏凛的话,虽然松了一口气,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他朝灏凛和气一笑,说道:“雯阳公主年岁不大,又是孩子心性,活泼好动,不如就让我三儿带公主在这皇城里转转。今日是过斋节,白天商人云集,集市热闹。晚上有灯会,想必雯阳公主还没有逛过灯会吧……” 第156章 “没去过……”雯阳公主小声应着,又微微侧目,不经意地望了三皇子一眼。 皇上把目光对准三皇子,朗声问道:“不知三儿意下如何?” 皇上刻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就是为了让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听到。间接地给三皇子施压,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 “儿臣遵命。” 三皇子很快应道。 皇上似乎没想到三皇子这次如此通情达理,看到他顺从的表情,皇上有喜有忧。喜的是想到三皇子或许对雯阳公主有意,忧的是这背后另有隐情。 出了太和殿,三皇子的眼神投向雯阳公主,用不带一丝商量的口吻说道,“公主可否和我一起回小院转转?” 早就听说三皇子的小院里面都是宝贝,而且一般人不让进。就算是皇上,没有三皇子的允许,也不能打扰。这会被三皇子直接邀请,雯阳公主当然是一百个乐意。 得到雯阳公主的默许,三皇子忽然直接拉着她腾空跃起,朝寝宫飞去。一路上呼啸的风从耳边簌簌吹过,雯阳公主觉得从未有过的刺激,又有些害怕。 三皇子的脸近在咫尺,那张带着寒冷气息的面容仿佛如一块磁铁,深深吸引了雯阳公主的目光。雯阳公主一时竟有些痴了,意识到之后面颊微微发烫。三皇子始终没有侧头,环抱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雯阳公主稍稍靠近了一些,感受着三皇子胸膛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度。 下一刻,雯阳公主忽然觉得眼皮发沉,虽然眼睛还在努力睁着,却再也没了焦距。身后跟着一群雯阳公主的护卫,都是麓北国精壮的武士,三皇子在它们的眼皮底下地将雯阳公主抱进了小院。 那些护卫再也不能进入小院,只好在门口守着。三皇子进了小院后不久,就把雯阳公主像丢麻袋一样丢到接应的人怀里,然后自己疾步走进了内室。 可怜那雯阳公主直到昏迷前还是一脸幸福的笑容,若她知道自己受到的是这种待遇,不知道会气到什么样子。 清竹就站在门口,必然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三皇子竟然将一名女子带入了小院,还是抱着进来的……三皇子除了雪公子,对任何人都未近身过,难道那人是…… 见到三皇子已经走到了跟前,清竹赶紧收回遐想,给三皇子行了礼。 “昏迷多久了?” “个把时辰了,我和清竹端个点心的功夫,雪公子不知为何就昏在了地上。” “李太医,你怎么说?”三皇子把目光投向一旁面色凝重的李太医。 “回禀三殿下,据老臣查看,雪公子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脉向也平稳,没有任何不适……所以……” “没有不适怎么会昏迷不醒?”三皇子言语中夹带着一丝寒意。 李太医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心里禁不住颤抖,自打幕雪逝进了这小院以后,各种怪病就接踵而至,难不成是天要亡我?…… 三皇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幕雪逝扶起来,拥进怀里。幕雪逝的脸上还带着汗渍,显然之前折腾了一阵,看到他如今毫无声息的样子,三皇子心中一阵抽痛。 “都出去吧!”三皇子叹了口气,朝屋中几个人说道。 清雅忽然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之前提到三皇子今天要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还提到了那位公主。雪公子一定是听到这些受了刺激,才会忽然不省人事的……呜呜……” 清雅说完,清竹也在一旁脸色骤变,颤抖着身体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屋中哭声一片,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冷峻。他用手抚了抚幕雪逝白嫩的脸蛋,眼中略过一丝心疼。不管那两个丫鬟说得是真是假,总归让幕雪逝受了委屈。 我还没死呢!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幕雪逝忽然间像是醒过来一样,清清楚楚地看到屋中的一切,只是身体上的感觉不太灵敏。 想握住三皇子的手,捏两下逗逗他,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大脑在运行,手根本没有跟着自己的思维活动起来。幕雪逝的心猛地一凉,又尝试着开口和三皇子说话,结果紧闭的嘴唇完全没有张开一条缝隙。 不……怎么又是这样……幕雪逝听着耳旁传来的清清楚楚地哭声,却感受不到三皇子给的温暖。他的心脏骤然一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若是自己睁开了眼睛,三皇子不可能觉察不到。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和刚才没有一丝变化。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睁开眼?那这一切是怎么看到的?幕雪逝感到无端的惶恐,却无法从三皇子那里得到安慰,他能清晰地看到三皇子的手抚着自己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一丝触动。 “滚……”三皇子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的严寒。 清雅和清竹一脸呆滞地朝外走着,身子摇摇晃晃,仿佛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再将目光移到幕雪逝脸上时,三皇子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濡,便用自己的唇轻轻地舔掉了那一滴酸涩。 “若是和我赌气,醒来骂我便好,不要这样……吓唬我……”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耳旁轻语,柔和的语调吹散了屋中最后一丝寒气。 没……我没生气,我没有那么贪心……幕雪逝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为什么不让他和三皇子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要自己死,或者是离开,也该给自己一个告别的机会。 下一秒钟,三皇子将幕雪逝慢慢地扶回了床上,推门而出,身影在幕雪逝的眼中渐行渐远。 别走……幕雪逝眼前一阵黑一阵清晰,巨大的惶恐笼罩着自己。在三皇子最后一缕衣角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中,一种撕扯的痛猛地朝他袭来。他不受控制的低下头,看到了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面容…… 心,刹那间坠入深渊,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幕雪逝整整昏迷了一个下午,不管是灵愿师,还是江湖名士,再难请的也请到了,还是起不到半点儿效果。三皇子的心已经如同掉进了冰窟,虽然之前幕雪逝有过无数次的不适,他却从没有这不安的心情。 好像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却抓不到,握不住。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因为尝试了那么多种方法都无法解救,只是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这些会是徒劳的。 “睁开眼睛看着我……”三皇子一次又一次重复般的说道。临离开之前的那一幕一幕的片段不断在三皇子的眼前回放,草蚂蚱,小布偶,骨头汤…… 失去挚爱的痛楚又一次敲醒了三皇子,他将抱着的人狠狠地揉进怀里。像是护着自己唯一宝贝的孩子一般,眼神清澈得只剩下脆弱。 “银币……给我你袖中的银币……银币……” 一声又一声的呢喃让三皇子猛地惊醒,幕雪逝的身体开始大量出汗。呼吸一阵急促一阵平缓,脸色也一会儿泛白一会儿潮红,身体抽搐不止。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着醒来的,眼前银光一片,似乎开始有了感召。他知道这会儿已经禁不起犹豫了,清醒的时候极其珍贵。即便自己魂飞魄散,也要努力把真正的幕雪逝还给三皇子。 “……银币……能救我……”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绝望把自己一点一点吞噬。 银币?幕雪逝不止一次提到这个东西,三皇子不禁想到。上次幕雪逝提到银币,说是在自己的袖中,而那天进过这个屋子的,只有冒充自己的…… 不管这个银币是什么,三皇子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夺过来。如今他什么都不去想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创造一切让幕雪逝恢复的可能性。 幕雪逝挣扎了一阵,便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之十三皇子的一个幻觉。 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一下,三皇子在幕雪逝的床的周围布下了机关,以防有人趁虚而入。最后看了一眼像是熟睡一般的幕雪逝,三皇子心一狠,几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夜色开始慢慢变深,雯阳公主依旧在一张大床上沉沉地睡着。三皇子掀开幔帘,在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下方一点,雯阳公主那双美丽的眸子颤了颤,缓缓地睁了开来。 起初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惧怕,慢慢看清头顶上方的人之后,雯阳公主讶然中带着欣喜。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朝三皇子问道:“这是哪里?” 三皇子淡淡言道:“这是我的寝宫。” “这……”雯阳公主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缺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可是为何无缘无故地跑到床上呢? 三皇子看出了她眼底的疑问,神情漠然地解释道:“公主长途跋涉,应该很累吧,还未到这就小院,就在我怀中睡着了。” 怀中?雯阳公主小脸一红,别过身去,“三殿下还真是胆大呢……” 这句话没说多久,雯阳公主心中一颤,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三皇子拉着,心慌意乱中也任由三皇子带着她走出小院。 第157章 出了小院没多久,三皇子和雯阳公主就遇到了在宫中赏玩的大队人马。灏凛和皇上在前面有说有笑,三皇子的目光穿过那两人,直直地逼向站在后面的上川鸿。 “真巧啊!”灏凛促狭的双目微微敛起,似是欣赏一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皇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其中更多的是笑意,身后的一群大臣更是趁机拍马屁,一个劲地说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如何郎才女貌。 雯阳公主脸上的表情自然是羞中带喜,被三皇子牵着的那只手已经软得摸不到骨头。麓北国的女子相对要开放一些,雯阳公主这会儿被三皇子牵着,也没有任何避讳之意,反而将两人的爱慕之意表现得更加明显。 “侓珏带着雯阳公主这一路玩得可好?”皇上一脸祥和的笑意。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反而抢先说了出口,“根本没有出小院嘛!都不尽兴……况且还说看灯会,现在都还没有去……”说着,雯阳公主的小嘴就撅了起来。 “呵呵……”灏凛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王妹太任性了!三皇子平日事务繁忙,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你游玩……快到王兄这里来,三皇子岂是你可随便打扰的……” 皇上眉角微微蹙起,对灏凛话中的意思自是一清二楚。 “今天贵客来访,这些臣子除了陪着接待,哪还有什么事务?雯阳公主想让三儿陪去看灯,是我三儿的福气,怎会有所推辞……” “父皇说的是,侓珏愿意陪公主同去。”三皇子接口道。 听到这句话,雯阳公主握着三皇子的手明显紧了一下,看向灏凛的神情也甚是得意。 “不过……”三皇子把目光投向灏凛,“雯阳公主若要出行,必然不能这副打扮,所以儿臣还是先随公主回去换套装束。” 灏凛迎上那个冷冽的眸子,烈火遇寒冰,四目碰撞的一瞬间,他读出了三皇子眸子里的深意。 “三皇子果然考虑周到……”灏凛微微侧头,把目光投向上川鸿,“国师陪同一起去吧,王妹生性调皮,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上川鸿点头称是,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和三皇子,雯阳公主还有身后的护卫一起前行。 等到雯阳公主进了内室,就只剩下上川鸿和三皇子站在庭院中央。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清雅俊美,两道目光交汇,皆是深不见底。 “不知三殿下这次唤我来,为的是何事。” 三皇子背对着上川鸿,语气中的寒意再明显不过,“你说呢?” “在下不知……”上川鸿语气从容淡定,没有丝毫惧怕。 “有事相求。”三皇子话锋一转,直面上川鸿。 上川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里暗暗揣测着。自己为幕雪逝解毒,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三皇子除了为他说出“求”字,还能有谁呢? 三皇子见上川鸿没有任何表示,便直言道:“想求得国师袖口里的那枚银币一用。” 上川鸿瞬间恍然大悟,上次唔幕雪逝那里,他的确一直嚷嚷着要看自己袖口里的银币。那会儿就想到这银币日后或许有所用途,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唇角微微扬起,上川鸿的声音清幽得好似山涧中的泉水。 “不知三皇子要这个银币所为何用?” 三皇子冷笑一声。 “我想三皇子是误会了,这枚银币并不是在下的伎俩,而是偶然所得。” 三皇子仿佛对这枚银币究竟从何而来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上川鸿淡然一笑,口中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边疆。” 三皇子记得,幕雪逝被发配到边疆的那段时日,也正好是自己领军抵御麓北来袭的日子。若上川鸿所言为真,那么这枚银币就是幕雪逝身上自带的了。 它究竟有何意义呢?让幕雪逝平日不曾提起,偏偏在这时变得如此重要。 谈话之时,雯阳公主已经从屋中走出,一身素衣装扮的她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清纯漂亮的紧。看到三皇子的目光朝向自己,雯阳公主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枚银币虽在我手,可是决定它的去留的还是我家君主。所以此事急不得,三皇子不如先带着公主出去赏灯。” 最后一个字说完,雯阳公主正好走到三皇子面前,宫中的马车已经备好。三皇子没有丝毫不愿,扶着公主上了马车,上川鸿也上了马跟在后面。 这个时段本该冷清的街道仍旧热闹非凡,街道中央摆着各种形状的花灯,制作复杂,样式别致。街道两侧挂着百姓自己制作的灯笼,颜色各异,做工也很精美。灯笼上面还写着字谜,诗作,一起出来赏灯的人三五成群地扎在一起猜着上面的寓意,每个人的脸都被灯光映得五彩斑斓。 雯阳公主话多好动,没一会儿就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再加上身旁站着三皇子这等英俊之人,哪有不驻足观看的道理。 “这位公子,不送心上人一盏花灯么?这里有很多样式供您挑选,总会有你相中的……” “公子,来我这里。我这里的花灯都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我娘子有了身孕,可以为公子带来喜气……” “公子,您身旁的这位姑娘生得这般动人,怎能空手而回……” “公子……” …… “熙……”幕雪逝喃喃地唤道,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仍旧忍不住想让他回头。 幕雪逝已经被彻底拆分出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游魂,在街上孤独地飘荡着。他不敢过于接近三皇子,怕看到三皇子温柔呵护身旁之人的样子。 那个人应该就是远道而来的公主吧,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有多出众……这里男风再怎么盛行,幕雪逝也没听说谁娶了一个男人。所以三皇子的做法是明智的,与其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未来的皇妃赏灯…… 也许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也好,起码不用面对以后的生活。三皇子有了真正的幕雪逝陪伴,还有这么俊俏可人的公主,我又有什么好点记的呢…… 幕雪逝想发挥自我安慰的本事,却在这里怎么都派不上用场。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即便是哭,也掉不出眼泪来。 三皇子的目光看中了一盏白色的花灯,没有任何的装饰,如雪般纯净。或许做生意的老板够呢本没想到有人会买,就挂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很巧合的,身后一直跟着的上川鸿也注意到了这盏花灯。初看一眼,就让人禁不住想起那人毫无心机的笑容,澄澈似雪,容不得半点儿污浊。 心中一颤,上川鸿脑海中的面容竟换成了灏凛,魅惑中夹杂着危险。他忙将自己的心智收回,再将清幽的眸子投向三皇子时,无端多了一抹寒意。 三皇子摘下那盏花灯,凝视了很久。一旁的雯阳公主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觉得整条街道的花灯都比三皇子手中拿着的这盏要漂亮。但是为了不扫三皇子的兴,她也只好一脸乖顺地站在一旁。 三皇子将这盏花灯提在手上,又向老板要了一盏彩色的花灯,花灯侧面书写着四个清秀的小字:“昭情一夜”。 转过身,三皇子将那盏漂亮的花灯递到了雯阳公主的手里。一瞬间,街上的空气仿佛都沸腾起来。男子一身冰蓝色缎子长袍,袍底银色木槿花镶边,黑发流肩,眼眸深邃绝美,摄人心魄。所见之人虽都心神激荡,却撼得无人敢近身。 雯阳公主呆呆地接过那盏花灯,眼神已经化成一滩水,只看得到眼前之人,周围一切都显得不再真实。若真的是一场梦境,她愿意就此沉睡不醒。 直到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三皇子才带着意犹未尽的雯阳公主回宫。雯阳公主手里握着那盏彩色的花灯,眼神迷离。即使已经困倦不已,都不愿意合上双眸。 回到宫中,雯阳公主在灏凛的威喝之下才一脸不情愿地去休息。三皇子自是留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神情淡漠地等候着灏凛发话。 上川鸿早就把一切事宜交待给了灏凛,灏凛算是明白这次三皇子主动前来又是为了同一个人。他忽然有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三皇子到底被幕雪逝迷到了什么地步。 “银币可以拿走,只不过,你要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三皇子对灏凛的手段心知肚明,即便这个银币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会把它白白送到三皇子手上。 若是灏凛直接提出要幕雪逝,三皇子就算看着幕雪逝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考虑。 “请讲!” 灏凛不知何时已经把上川鸿袖中的银币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走到三皇子的身旁。调笑的眼神流露得淋漓尽致,他讲自己的薄唇凑到三皇子的耳际,轻语道: “临—寒—宫!” 三个字,如同一个千斤巨锤,猛地砸向三皇子的心。 灏凛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刻意在提醒着三皇子。临寒宫对于自己,不过就是一片废土,要或不要,都是无关痛痒的。 临寒宫,三皇子为临玥所建,那里有他唯一的娘亲。两个月前,那个人还是三皇子唯一惦念的,两个月后,他竟然要为了另一个人去放弃临玥倾尽一生的爱。 第158章 一座孤立的坟墓躺在偌大的临寒宫,坟墓里空空如也,只有墓碑上写着名字,周围连一根草须都见不到。黎明的风寒意逼人,三皇子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立了若干个时辰。青丝散开,袍角拂起,三皇子刀削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娘……”三皇子轻唤一声,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朝墓牌磕了三个头。 “孩儿不孝,孩儿为了救仇人之子,狠心抛下娘亲。” …… 一抹猩红自额头缓缓流到嘴角,三皇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嗜血的眸子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娘亲,谁让我失去了您,我就让谁血债血偿。” 最后一抹黑暗隐退,三皇子开始起身朝小院走。 小院里从未有过这般热闹过,也很少这样冷清过。热闹的是人头多,很多个太医,侍女,护卫,都一动不动地守在寝宫门口。冷清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院子里静得连树叶掉在地上的沙沙响都可以听到。 三皇子从人群中穿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些稍微胆大的偷着瞟了三皇子一眼,却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推门而入,正厅跪着两个人,都是通红着双眼。三皇子没有一丝焦急的样子,脚步稳健地朝床榻走去。 幕雪逝亦如三皇子离开之时,面色红润,神情安谧。三皇子轻轻揭开幕雪逝脸上的薄膜,唤退了所有下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银币在三皇子袖口之中,三皇子很快就感觉到了手臂间传来的灼热感。他将银币拿出,摊开放在手心上,似乎隐隐约约看到它在发光。 幕雪逝在经历了彻夜的黑暗之后,终于有一种稳稳落地的踏实感。像是真的睡了一个觉,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醒了,他依旧在自己的身体里。 幕雪逝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三皇子凝望自己时那道忧虑的眼神,后看到的就是三皇子手心里那枚闪闪发光的银币。 绝望么?幕雪逝感觉不到,或许从昏倒的最后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时日不长了。 “是附体的灵符么?”三皇子对着银币静静地问道。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想的是什么,不怪他不够通透,只能说这件事太过离谱,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想不到转魂那里去。 不想说关于这个银币的事情,也不想想关于银币的一切。银币怎么得来的,怎么会在三皇子手里幕雪逝都无力关心了。 稍稍坐起身来,幕雪逝很舒服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如玩笑一般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为你寻医。” 幕雪逝的心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痛,他不明白为何连三皇子这样傲视一切的人,也会编一个好听的理由去骗哄自己。 算了,他也是男人,我该体谅他的苦衷的,幕雪逝不禁想到。况且这个苦很快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要做的,是加倍小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时间,不让一分一秒成为遗憾。 “我想出去玩一天。”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低头,就看到了幕雪逝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恳求,实在很难对这样一张面孔说拒绝的话。可是闭目想了想,三皇子还是摇了摇头。 “你身体才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玩的事,先暂且搁下吧……” “不!”幕雪逝撇嘴,“都答应我了,八拜节过后带我出去玩一次,你若不从了我,我就去找我师父。” 说罢,幕雪逝就是晃悠着身子要往床下窜,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赌气。 “你敢!”三皇子的脸忽然就阴沉下来,双目瞪向幕雪逝,屋中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因为如今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幕雪逝连刚才那句违逆的话都不会说。 看着幕雪逝瞬间冻结下来的小脸,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三皇子的眼神稍稍平缓了一些,他朝幕雪逝柔软地发丝抚去,话语却还是刚才那般强硬。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任何一个人出去游玩,发现一次罚一次。” 还有以后么?…… 幕雪逝眼神中带着一抹忧伤,再看到三皇子注视着自己之后,又赶紧收回了刚才的表情,换成一脸的不服气。 三皇子见幕雪逝这么不听话,故作恼怒地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己抱着他睡在另一侧。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幕雪逝算是乖了,觉得这样抱在一起躺着也不错,最起码可以好好看看三皇子,把这张脸牢牢地记住。 三皇子虽然微闭着眼,却可以感受到对面那灼热的目光。幕雪逝本没有那个意思,却因为太过深情,让三皇子一下子会错了意。 三皇子的手轻轻滑向幕雪逝的亵衣里面,在光滑如丝的皮肤上游走。幕雪逝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看向三皇子的脸也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青涩的身体带着三皇子留下的斑斑驳驳,本就摄人心魄的面庞如今夹带着两抹潮红,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意乱情迷,更不要说已经尝过它的美好的三皇子。纱帐上系着的丝带被三皇子轻轻一扯,就只剩下二人的小天地。三皇子霸道的吻在幕雪逝的口腔里攻掠劫持,娴熟的技巧立刻烧没了幕雪逝的所有理智。 相比于往,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这次表现得要热情得多,甚至在三皇子的分身埋入幕雪逝的身体里时,他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痛得大喊大叫。 三皇子半倚在床头,让幕雪逝自己坐了上来。两个人抱着拥吻,缠绵,幕雪逝纤细的腰肢在三皇子双手托着的情况下不得已摆动,表情迷醉动人。 三皇子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厮磨,硬把幕雪逝从腿上抱起,猛地压了下去。又将他的腿分得大开,对准入口全部埋入。 “啊……”幕雪逝忍不住痛呼出来,又被这个姿势羞得面红耳赤,本能地朝外推着三皇子。 三皇子只是微微停了下,就开始快速律动起来,额头的发丝跟着他的动作摇摆着,尽显三皇子的性感迷人。幕雪逝对三皇子的疯狂带给自己的痛楚完全麻木了,只剩下三皇子享受的表情,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忽然如过电一般的快感,夹杂着一股热流,让幕雪逝急剧呻吟了几声之后便软软地瘫倒在被子上,瞬间失神。 沐浴过后,幕雪逝被三皇子抱上床,劝哄着闭上眼睛休息。三皇子昨夜一夜未眠,这会儿也有些疲倦了,抱着幕雪逝的感觉很是安心,便跟着闭上了眼睛。 幕雪逝等三皇子的呼吸平稳了,就慢慢地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三皇子。浮想起刚才的一切,幕雪逝心中的酸楚淹没了那份悸动,同样的事情,今后的主角就不是自己了。 三皇子也会为他穿衣服么? 三皇子也会抱着他上马,让他睡在自己怀里么? …… 意识到自己鼻息有些阻塞,幕雪逝赶紧将眼睛闭好,结果那强忍着的一滴眼泪没收住,顺着眼角滑落在鬓间的发丝上。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天已经大亮,幕雪逝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再转过身来看三皇子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睡得好么?”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点了点头,恬静的小脸上带着微笑,柔和了三皇子眉心的十字结。让三皇子明知道他在说谎,也不忍心责备。 …… “我也会骑马了,所以不用再和你同骑一匹马了。”幕雪逝站在马棚旁边,一脸神气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将手上的僵绳递给幕雪逝,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幕雪逝。 “哼!”幕雪逝伸出小拇指指着地,同样鄙视三皇子的目中无人。 利索地跳上了马,幕雪逝回头朝三皇子挑了挑眉,又扬起鞭子抽在马肚子上,两匹马同时绝尘而去。 第159章 “去哪?”三皇子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赶紧趁机扯了一下缰绳,让马跑得速度缓慢下来。这一路上为了撑脸面,幕雪逝跑得是心惊肉跳,唯恐从马上翻下来。 平稳了一下呼吸,幕雪逝扭头看了看三皇子,故意说道:“去看灯……” “灯会只有昨天有。”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也喜欢看灯会……”幕雪逝似是赌气般地说道。 三皇子会意了幕雪逝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幕雪逝是怎么知道自己昨晚和雯阳公主一起看灯的。 “那好,明晚我让整个帝都城里重新挂起花灯……” “不不……”幕雪逝赶忙摆手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麻烦人家……” 最主要的是,明天晚上,或许我已经不在了。若是你给他挂起花灯,不就便宜他了么…… 两个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分道口,都城有五条繁华的街道,中间是不通的,只在一处汇成一条主街道,直接通往皇宫。 “为什么以前我没发现过这么多道口?”幕雪逝有些好奇。 “因为以前我们走得官道,那条便捷之路只给官臣享用。” 幕雪逝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中间通着么?假如我在一条街上玩腻了,能直接拐到另一条街么?” 三皇子正色道:“不能,只能原路返回,或走到路的尽头。” “好傻的设计啊!”幕雪逝不禁咋舌,这个郧西国的建筑师也太没脑子了。 “这是有讲究的,五条街道形似五指张开,寓指皇帝一手遮天。” 幕雪逝如今才知道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有多么封建落后,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只能徒自哀叹一下。 最后,幕雪逝选择了最热闹的那条街,把马栓在了一个客栈门口,在从街头一直玩玩逛逛到街尾。 因为个子不够,挤不进去,只好让三皇子抱着飞到了客栈楼顶去看马戏杂耍;还去和街上的混混一起丢色子,输光了袖子里所有银子;涉猎,斗蛐蛐,看戏,听琴……所有幕雪逝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都通通玩了一个遍。除了没有进青楼,那地方幕雪逝看见就打哆嗦,更不要说进去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还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三皇子心中微微有些抽痛,幕雪逝自小不敢出门,后来进了小院,就一直跟着自己,也很少出来玩,应该是憋坏了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幕雪逝一脸的兴奋。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而是翻身上了马,没等幕雪逝骑上自己的那匹马,三皇子就一个俯身把幕雪逝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朝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一路上幕雪逝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些快乐的日子马上就成为回忆了,喜的是总算没留下什么遗憾。 马在一片草地上放慢了速度,天色已经被染成了水墨色,前方波光涟涟,应该是一个湖。三皇子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抱了下来。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拉着自己朝湖边走,湖水流淌的声音传到耳畔。幕雪逝听着听着,眼睛就慢慢被眼前的景象迷得不忍眨眼。 湖水上方微光盈盈,数万只萤火虫像是集会一样地在湖面上飞来飞去,一只萤火虫的亮光很是微弱,但是如此多的萤火虫在这里飞,就显得壮观,美丽多了。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缓缓坐下,幕雪逝在如此幽静的地方怎么都不忍开口说话,便安安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看着远处。 “我就是在这个湖边,第一次见到你。那时我坐在马车上,你在戏水……听这里老百姓讲,这原本没有萤火虫,因为某天一位仙子下凡,迷了路,那些萤火虫为了给仙子引路,才竞相簇拥到湖边……” “好幸福的仙子……”幕雪逝心中丝丝抽痛,三皇子说的是谁幕雪逝再清楚不过。只是想一味地装糊涂,怕听到三皇子下面的话,怕听到三皇子说从那时起,他就爱上了幕雪逝。 而那个幕雪逝,不是他。 “我想去太师府后花园那里……”幕雪逝抬起头,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点点头,拉着幕雪逝上了马。 “那里,以前我们有来过么?”幕雪逝试探着问道。 三皇子摇头,“除了那次去查案,以前未曾来过。” “那就好……”幕雪逝喃喃自语道,那就应该是唯一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了。 又到了那颗双生树下,幕雪逝像个孩子一样转着树看了一圈,又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们就靠在这里坐下吧!” 幕雪逝正说着,忽然发现三皇子往树上挂着什么东西。他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灯笼。 “哪来的?”幕雪逝很是诧异。 “刚才那些萤火虫为你编织的。”三皇子淡淡言道。 “切~骗小孩儿呢,我还没浪漫到那个地步。” 三皇子扬唇一笑,深邃的瞳孔里面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是昨天我在街上为你挑选的,觉得很适合你。” 幕雪逝本来还想冷哼一声,结果看到了那个花灯上面唯一的一点儿修饰,就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的是他的名字,雪逝。 幕雪逝认得出来,这的确是三皇子的笔体。鼻子一酸,不想昨天晚上,三皇子还想着自己。 三皇子刚将灯笼挂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哭,他有些心慌地转过头,发现幕雪逝竟然坐下,一个人哭得好不伤心。 心中一紧,三皇子走了过去,蹲下身朝幕雪逝一脸正色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太高兴了……”幕雪逝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 三皇子显然不相信幕雪逝的话,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继续不留情面地质问道:“为何你今天如此奇怪?” “没吧……”幕雪逝赶紧收住了哭声,像是没事人一样地看着三皇子,“我就是偶尔就会感慨两下,尤其是在这种月色下,很容易伤感的。” …… 三皇子没有多问,坐回幕雪逝的身旁,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 宁静的花园深处,一颗高达茂盛的双生树下,两个相倚相靠的身影,还有一盏亮着光的花灯,花灯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个花灯,心中清楚那是属于自己的。 那么……就在这盏花灯熄灭的那一刹那,结束这里的一切吧。 手中握着那枚银币,幕雪逝多希望自己忘了口诀,可是脑海中的那几串字符清晰无比,他不敢想,怕自己想的时候就不小心念了出来,把这有限的时间都残忍地剥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幕雪逝深刻体会到了人在等死时候的那种感觉。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当死亡临近时,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 “忘了再去看一眼我师父了……”幕雪逝闭着眼睛想到。 …… 身旁忽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幕雪逝,若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幕雪逝本来已经哭不出来了,听到三皇子的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不想再临走前看到你厌恶的眼神。这样日后我想起来的时候,我还会幻想你不仅爱幕雪逝这个人,还爱过这段属于我的日子。 幕雪逝哭得泣不成声,他不甘啊!抱着自己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所有的刻骨铭心,会成为别人忘却的一段记忆和爱情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就连这个灯笼,他都带不走,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熄灭,连带着自己曾经挣扎过的一切。 “熙,等灯笼灭了,你就把我带回宫吧……” 三皇子没有说话,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整整一夜,幕雪逝都没有合眼,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身旁,任他顺着自己的发丝。 灯笼里德光越来越暗淡,幕雪逝呼吸一滞,侧头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似乎睡着了,只是环着自己的那个手臂,还在用着力。 一阵风吹过,树梢上的那个灯笼歪了歪,里面的光终于熄灭。 幕雪逝心如死灰,摊开手掌,银币上的沟壑已经嵌入了手心。 还好,幕雪逝只是睡着了,安静得好像不是刚才的那个他。三皇子抱起幕雪逝,朝自己的马走过去。 第160章 幕雪逝睡到了夕阳西下才慢慢醒来,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到醒来的时候,幕雪逝竟然有种接受不了光亮的感觉。他又把眼睛慢慢闭上,然后再睁开,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之后,终于可以好好地看周围的环境了。 这是哪里?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自己是昏迷了么?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发配边疆的路上。为何现在又躺在如此舒适的大床上,周围的环境也是如此静谧和谐。 虽然心生疑惑,幕雪逝却没有任何环顾四周的动作,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理活动也在慢慢清醒之后结束,这不过是三皇子玩的又一个什么把戏,何必在乎前因后果呢。 “雪公子,您醒了,这里有参汤,三皇子叮嘱奴婢要等雪公子醒来喂给您喝的。” 幕雪逝一脸冰冷,僵直地躺在床上,没有因为清雅的话有任何动作。 清雅一下就变了脸色,将那参汤放在桌子上,就缓缓地跪了下去,脸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雪公子,您喝一点吧,奴婢知道先前说了一些让您不高兴的话,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下人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雪公子若是生气,只管罚奴婢便好,千万不要为难自己啊。” “是啊……雪公子,奴婢知错了。”说着,清竹也跟着跪了下来。 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两个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表情,大案上放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参汤,纹丝未动,三皇子当下了解到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退下吧。” 冰冷的语气将屋中跪着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清雅和清竹赶紧爬起来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一脸紧张忧虑的神情离开了屋子。 三皇子冷峻的面孔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他端起那碗热腾腾的参汤,不动声色地朝幕雪逝走去。 幕雪逝轻轻闭着眼,没有因为三皇子的到来有任何特殊的表现,而且从他的呼吸和神态上来看,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休息而已。 “雪逝,和谁再闹别扭?不管怎样,先将碗里的参汤喝下。” 在幕雪逝听来,三皇子的话语里面夹杂着不容违抗的命令,但是还有一丝宠溺和关心在里面。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三皇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手里端着碗,薄唇微启,正在缓缓地朝碗里吹着气。 三皇子要扶幕雪逝坐起来,幕雪逝的眼神冷冷地射向三皇子,那神情里面带着明显的抵触。 三皇子的手蓦地停在空中,眼神中的柔和慢慢被复杂和猜疑所取代。他也不声不响地看向幕雪逝,继而感觉那表情没来由的陌生,又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内心深处一股埋藏很久的记忆和情绪被挖掘了出来,让他无端地心悸。 下一秒钟,三皇子又换了一副神情,他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用看似温柔却暗藏着危险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淘气么?” 淘气?幕雪逝心中嗤笑,原来自己这么快就变成了他的宠物。 幕雪逝依旧不予回答,刚睁开的眼睛,又慢慢地合上了。 三皇子想起前两天幕雪逝的异常,暗忖是不是他又要昏迷不醒,结果手才伸到幕雪逝的脸旁,他就十分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刺骨的寒冷充斥着幕雪逝的眼球。三皇子突然觉得,幕雪逝即便真要开玩笑,也不会这般镇定自若。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在自己脸色沉下之时,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然就做个鬼脸。 心里一阵发紧,三皇子朝幕雪逝淡淡地命令道:“坐起来,将这碗参汤喝下去。” 幕雪逝没有丝毫反应,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屋中的一切,仿佛三皇子不存在一般。 三皇子的声音又陡然下降了一个温度,“起来!” 幕雪逝的手指都没有动过一下。 三皇子大步上前,猛的拽住幕雪逝衣领,将他一把拉了起来,阴冷的眸子里面染上了一丝暴虐的色彩。 “玩笑若再不停止,你应该知道结果如何。”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拽着,如同一个布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三皇子的手狠狠地攥向幕雪逝的喉咙,拿起汤碗,一股脑地朝幕雪逝的嘴中灌了下去。汤汁洒在了幕雪逝的下巴上衣领上,他哽噎着,最终被三皇子放开,已经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那略微难受的表情,三皇子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赶紧上前拍着幕雪逝的后背,动作轻柔小心。 幕雪逝脸上的难受表情转瞬即逝,甚至根本不能称为表情,只是在身体受到刺激时的正常反射。 三皇子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手上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他腾出一只手,朝幕雪逝的脸上轻抚一阵,然后猛地揭下那层薄膜。 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在三皇子的眼前袒露出来,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身上的温度还在,手里的触感也很熟悉,很亲切。只是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人的脸上又多了一抹冷艳。 心脏微微收缩着,三皇子知道这个人就是幕雪逝,如此戒备森严的小院里,谁能鬼使神差地偷走一个人。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心性大变?……三皇子冷笑两声,他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陪幕雪逝玩一次。 “我叫什么?”三皇子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吝于传出。 三皇子又朝幕雪逝靠近,几乎到了和他鼻尖贴鼻尖的地步。 “你叫我什么?”三皇子静静地问道。 过了片刻,三皇子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我叫什么?” …… 忽然一声巨大的震动,整个屋子都有些晃动的感觉,床沿上的鸟扑棱着翅膀,受惊般地朝远处飞走。站在外面的下人全部面孔发白,连呼吸都停歇了。 除了幕雪逝平日里把玩的那些小玩意,屋中所有的古董,玉器全在顷刻间变成碎片。三皇子眼中带着嗜血的气息,看着幕雪逝完全是一副猛禽盯住猎物的表情。 “给我笑!”三皇子捏着幕雪逝的下巴。 幕雪逝眼神中确实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不是三皇子想要的笑,而是置身事外的一种嘲讽。 三皇子的手又募地收紧,幕雪逝明显吃痛,额头上滴下汗珠。 “给我笑,然后叫我的名字。” 幕雪逝的僵持终于让三皇子仅存的那点儿不忍之心挥霍一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将幕雪逝身上的所有衣服撕裂开来,绝美的身体在这一刻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还清晰地印在上面,叫嚣着讲述着昨天的甜蜜。 求饶……和我求饶……大声哭出来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只是一个玩笑。幕雪逝,我说过,假如有一天你背弃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泽,三皇子就猛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贯穿。幕雪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却在下一刻紧紧地闭上了牙关。 床上的血红色如同绽开的花朵,妖艳夺目,三皇子如同暴虐的野兽一般,冰冷的眸子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寒意。情欲深处是深深的恐惧和悲凉,他不敢去想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人的阴谋,还是幕雪逝自己的一时恍惚,总之看到这突然的变化,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忽然,身下人一阵瘫软,三皇子胸口一滞,跟着趴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又陷入了昏迷,三皇子像是才醒过来一般,朝屋外叫了一声太医,又将幕雪逝带入怀中。睡着的幕雪逝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固执,虽然没有记忆中的香甜,却少了很多寒意。 三皇子呼吸渐入平稳,方才的冲动全部演化为现在的愧疚。或许幕雪逝只是因为睡过了头,才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话。或者是因为自己态度的强硬,让幕雪逝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才和自己倔强到底。 三皇子不去想幕雪逝的眼神,更不敢去想过去的十几年中,幕雪逝一直都是这样,清高孤僻,只是前两个月,他失去了记忆,才会心性大变。 幕雪逝没有任何异常,异常的是前段时间的幕雪逝,他只是又恢复了正常而已……想到这一点,三皇子感觉自己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得冰凉,这种冰凉又顺着胳膊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大脑,心底…… 甚至当李太医在门口朗声禀告时,三皇子道出了一声“滚!” 忽然,三皇子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摊开幕雪逝的手掌,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又在床的周围仔细寻找了一番,凡是幕雪逝可能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没有任何银币的痕迹。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自己还关注那枚银币,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无端牵引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为幕雪逝上了药,又帮他戴上面罩,三皇子便骑马出了小院。 一路驾马狂奔,三皇子英挺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洒下一抹凄寒。还是那颗双生树,只是树下空无一人,树梢上还挂着那盏灯笼,孤零零的好似一个被遗弃的孩童。 什么都没有,树下除了一些枯萎的叶子,凌乱的草根,再无其他。三皇子看向那盏花灯,忽然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花灯外的纸布没有丝毫润湿的痕迹,仅仅是那个名字,像是被水淹没了一番。 三皇子的心聚然一缩,仿佛看到一处幻境,幕雪逝就坐在那棵树下,抱着灯笼哭得双眼通红。他才往前迈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盏燃尽的花灯,写着模糊不清的名字。 第161章 陈悠哉清醒过来的第一个触感就是痛,他眨了眨眼睛,发现陈妈正拿着一个鞋底子朝他脑袋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大吼:“都快高考了还在这里打游戏,将来想喝西北风去啊!” 陈悠哉低下头,发现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被翻了出来,电脑的背面用英文书的封面贴着,打开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书一样。 果然是我的作风呢!陈悠哉不禁笑了两声。 “还笑!”陈妈又一个霹雳神掌打了过来,牙齿磨得吱吱作响。“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你竟然还和个没事人一样。我看你同学的父母都在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的孩子,叫他们别紧张,你倒好,自己在这里傻吃傻喝,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呢!” 陈悠哉脸色变了变,朝陈妈问道:“妈,您说什么?还有一个礼拜要高考了?” 陈妈听了这句话,更像是充了电一样,肥大的手指攥住陈悠哉的耳朵,玩命的朝外扯。 陈悠哉像是一只小老鼠一般,疼得惨叫连连,上蹿下跳。一边求饶一边还在琢磨,自己怎么回来得这么不赶巧,正好是高考,哪怕晚几天也好啊…… 不对!怎么会是高考呢?自己走的时候不是才高二么?陈悠哉战战兢兢地看着陈妈,咽了一口吐沫,才试探性地问道:“妈,我不是跳级了吧?” “跳你妈个头!”陈妈的手掌以风卷残云之势朝陈悠哉拍过来,啪地一声响,陈悠哉半天没呼出一口气。 对了,日历……陈悠哉赶紧趴到电脑旁,朝电脑右下角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陈悠哉差点没瘫倒在座椅上。 已经过去一年零两个月多了…… 难道那一眨眼的穿越过程,竟然用了一年的时间?一去一回是两次,也就是光是在路上,就耗费了半年的功夫…… 抬头看看陈妈,除了头发变化了一些,其他的都是老样子。陈悠哉又环视四周,自己的屋子里面又贴了很多美女的海报,桌子上依旧是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那一年前用过的啫喱水,现在还在那里摆着,只不过用了半瓶就倒掉了,然后换上了更高一档次的护发定型用品。 陈妈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好几句,陈悠哉抬头看了看她,开口说道:“妈,我会好好复习的,您把这个笔记本给我没收吧。” 呃……陈妈像是被震到了,上下打量着陈悠哉。 陈悠哉笑了一下,把笔记本收到,然后放到了陈妈的手里,自己就开始低头看书。之前他还扫了一眼笔记本,发现上面很多聊天图标在闪。 对了,以前我喜欢装帅哥和型男在网上找女孩聊天,陈悠哉朝自己提示道。 陈妈又说了一些什么,才晃动着臃肿的身躯朝外面走去。 陈悠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随堂笔记。最讽刺的就是,陈悠哉平时写字就潦草,他的笔记除了自己能看懂,其他的人都看不懂,现在连他自己都看不懂了。 拿起旁边的几本书,陈悠哉简单地翻了翻,很多东西都相当于天书一样,根本连看都看不懂。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发现了陈妈的半边脸正在玻璃门那里贴着,吓得陈悠哉一个激灵。 “你敢偷偷摸摸做坏事试试!” 陈悠哉心悸般地低下头,虽然“出走”了一段时间,可是回来之后,对陈妈的那种畏惧的感觉依旧。不过也因为长时间没见的缘故,陈悠哉已经没了当初对陈妈这种行为的烦闷心情,反而欣然地接受。 看了一中午的书,陈悠哉也没有看进去什么,下午被陈妈催促着上学,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书。索性把桌子上那堆成山的书全挤进包里,一晃一晃地朝学校走去。 “呀……这不是我们校草么……” “哈哈……” 走在路上,类似的嘲讽声不绝于耳。甚至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有一个男生朝陈悠哉的书包踢了一下,那本来就因为负重太多的书包,这会被踢了一下,竟然漏了,里面的书哗啦啦全掉了出来。 这一掉不要紧,校门口起哄声一片。那个男生周围还有几个男生,全跑过来踩陈悠哉的那些书,一瞬间校门口就沸腾了起来。 “都来踩元谋人的书,保你能考上重点。” 像是在搞什么聚会一样,那些男生脸上的表情张狂得不行。还有一些根本不认识陈悠哉的人,经过的时候也踩了一脚,然后夸张地一阵大笑,跑着走开。 若是当初,陈悠哉一定会觉得踩书的人都很酷,若是对象不是他,他也会模仿那些人,经过的时候很狂地踩上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但是现在,怎么觉得他们都这么二呢?陈悠哉皱起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领头的那个男生怒了,走过来朝陈悠哉的胸口打了一拳,大骂道:“还他妈不服怎么着?” 陈悠哉脸上的阴云越聚越多,那群男生故意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想让陈悠哉先动手,然后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顿之后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这一天的压抑心情都一扫而光。 忽然,一个拳头猛地扫到那个男生的肚子上,整个校门口都安静了。 “我艹!你不想活了吧!”那个男生冲上来,一脚就踹在陈悠哉的肚子上。 陈悠哉一个趔趄,却没感觉有多疼。难道在小院挨打挨多了,这一脚就像饶痒痒一样。眼看那个男生又要冲过来,陈悠哉本能地伸出两根手指,朝那个男生的胸口点了一下。 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陈悠哉真练到了那个准确度,这一点,那个男生果真动不了了。陈悠哉又一脚踹了回去,并坐在那个男生身上,朝他的脸上雨点般地打了过去。 那男生大概没觉得自己嘴里一直唤作窝囊废的男人也会有一天把自己骑在底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却根本无法动弹。嘴里张张合合,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校草疯了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全都站在一边看得大眼瞪小眼。 等到那个男生的几个哥们意识过来,全都冲上去一起打陈悠哉,陈悠哉就算是手指再灵活,如今也没有那个机会伸出来了。完全分不清是谁的手,谁的脚,都朝自己砸了过来,甚至有人朝自己脸上吐口水。 这里的躁动引来了正在校园里巡视的主任,主任朝这里一走,那群人立刻就一哄而散。倒在地上的那个男生,也被那群人扶走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地方,一下子就只剩下陈悠哉一个人。 陈悠哉擦擦脸,仰起头看了看主任,主任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就背着手走远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悠哉捡起地上的那些书,拍拍上面的土,刚想往书包里面装,就发现书包已经不能装了。他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超市,就跑到超市买了几个塑料袋。因为超市的人比较多,陈悠哉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那些塑料袋。 结果刚走出超市,往校门口一望,就彻底愣在了马路上。 地上的那些书全没有了,就连刚才那个已经漏了的书包,都不知道被谁拿走了。陈悠哉朝远处看了看,发现一个贴着“废品收购”几个大字的车正好开到拐角的位置…… 沁怡别院 幕雪逝睁开眼睛,这一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散发着淫靡而血腥的味道,幕雪逝鼻息很是灵敏,再加上强烈的身体触感,他很清楚地指导自己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好恶心呢……幕雪逝望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印记,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我是带着这些痕迹去阴曹地府呢?还是把它们都除掉再去呢? 假如是带着,那个人见到了,会有什么表情呢…… “幕太师,你的儿子,爱上了自己的爹;却被自己的亲哥哥,奸淫贯穿……”幕雪逝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惨淡的笑意。 地上的茶碗碎片还未收起,只要轻轻捡起一片,就可以将所有被侮辱的地方划伤,但是无奈根本不能动。 或许这是天意吧……幕雪逝轻轻闭上眼睛。 门轻轻被推开,三皇子的身影立在门口,肃杀之气溢出眼角。 幕雪逝的嘴不知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被迫张开,舌头上有一条清晰而细长的血痕,随着嘴角慢慢淌下。 “什么时候,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东西,也开始学会自杀了?”三皇子走到床前,静静地凝望着床上之人。 幕雪逝喉结处动了动,将那一小口血吸了进去,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 三皇子眉角处微微动了动,朝幕雪逝柔声说道:“你做什么,你的下人都要陪着……” 说着,门口先被推进来两个人,清雅和清竹趴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体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 三皇子拥着幕雪逝的身体,轻轻地转过他的头,让他看着昔日和自己闹成一片的两个侍女。 两人抬头看到三皇子的目光,赶紧自动张开嘴,舌头外伸,手里各自握着一把小刀,朝自己的嘴边送去。 三皇子等着幕雪逝的反应,哪怕一个皱眉,他都会将这个游戏停止。 然而直到清雅和清竹闭着眼睛开始用力,幕雪逝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起伏。两声压抑着的哭喊从地上传来,清雅和清竹呜咽着吞下那口血,看向幕雪逝的眼中带着一丝伤痛。 直到那两人被扔出门外,三皇子才垂下眼睑。怀里之人目光如水,波澜不惊,仿佛此时将那二人杀死,也与他无关。 第162章 三皇子看着那紧闭的薄唇,美艳的双目散发出的静若死水的目光,意识中的某一块温暖正在一寸一寸地被吞噬。 他忘记了,他把前段时间的所有都一并忘记了。亦如回到了两个月前,那带着性情一同被剥夺的人已经再次回到三皇子的身边。两个月的时光恍然如梦,当三皇子已经不苛求幕雪逝恢复正常,甚至开始惧怕他的正常时,幕雪逝偏偏又恢复了正常。 游戏刚开始就偏离了轨道,按着另一套规则快要结束之时,却阴差阳错地返回了最初的原点。游戏之人已然沉迷其中,一切却成为过眼云烟。 不……绝不允许……三皇子猩红的双眼怒视着幕雪逝。 世间还没有人敢这般玩弄于我,既然这份感情已经深入我的骨髓,那么同样,我也要把你抛开的那一切,一寸一寸,扎进你的血液之中。 三皇子将幕雪逝反手一推,结结实实地摔在床上。幕雪逝乳白色的亵衣轻搭在肩头,三皇子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光洁漂亮的肩头流泻而出。 两双绝美的眸子相望,一个冰冷,一个嗜血。三皇子眼睑下垂,忽略掉那陌生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线条柔美的红唇之上。 刚才那一番折腾,幕雪逝的双唇更显得妖艳欲滴。三皇子神情一滞,对着那两片柔软攻陷下去。 幕雪逝牙关紧闭,本以为自己会恶心那股味道,却不想没有任何排斥感。心中的厌恶和身体的配合让幕雪逝瞬间有些发怔,竟开启了牙关,让三皇子长趋直入。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微微柔和下来的那丝目光,心里有股莫名的触动。原本暴虐的动作也慢慢和缓下来,那紧紧禁锢着幕雪逝腰间的手,也开始温柔地上下滑动。 舌尖在口腔中辗转留恋,一会儿轻轻卷起那逃避的柔软,一会儿朝口腔深处滑动索取。幕雪逝的味道还是那般熟悉,三皇子凝望着幕雪逝那双情动的双眼,一抹狡黠溢出眼角。 你再怎么变,也是幕雪逝,我霸占的,索取的,永远都是你的身体。 指尖在胸口留恋,三皇子扯下幕雪逝身上最后的衣物,舌头缓缓下移,朝左边那个红缨处吻去。 身体一紧,一种麻酥的快感传达脑际,幕雪逝无法相信这副敏感的身子竟然是自己的。 为什么会这样?幕雪逝心中泛起一抹寒意。三皇子的手在幕雪逝的大腿内的流连,恐慌的心情打乱了幕雪逝原有的那份冷静。 感觉怀中人的手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胳膊,三皇子哼笑一声,性感的薄唇离开幕雪逝纤细的腰肢,来到了他潮红的耳际。 “怎么?就这样就受不了了么?”三皇子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和戏谑。 幕雪逝被俘获的理智慢慢收回,他扭头朝三皇子看去,在那张同样俊逸的脸上流连片刻,冷冷抛出两个字——恶心。 三皇子没有一点儿恼怒的意思,他依旧动作温柔地将幕雪逝阻挡自己的手缓缓压到他头的两侧,继而用腿轻轻摩擦幕雪逝中间那个已经微微抬头的分身。 “额……”幕雪逝一不小心,情动之声溢出嘴角。 三皇子眼神中带着迷恋,话语里却仍旧满是调戏。 “何必故作矜持……你在我的身下发出的淫叫声还少么?” 淫叫……求欢……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强大的耻辱感如同一股呼啸而来的暴风雪,将他的心彻底冻成寒冰。 三皇子分开幕雪逝的双腿,只是轻轻抹上润滑露,手指就轻巧地滑入。虽然之前三皇子的暴虐让幕雪逝受了伤,可是短短一个多时辰,那密口处就恢复了大半,只是有些红肿罢了。 相比之前的那一次,三皇子这次显得温柔得多。他往里面推送的时候还习惯性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见他没有任何不适,三皇子才彻底埋入。 幕雪逝的一丝表情都让三皇子如同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一般怜惜着他。慢慢地,幕雪逝开始有了回应,亦如之前那样将自己的腿习惯性地缠住三皇子的腰身。淫荡的呻吟声自嘴角溢出,没有丝毫的不愿…… 三皇子睁开眼,凝望着幕雪逝的双眸,带着身下激烈的动作,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滴血。 那眼神是死的,空洞得让人心悸…… 那看似活了的表情和眼神,其实却是彻彻底底地死了。三皇子忽然发现,幕雪逝的这种抵抗,残忍到了极致。到头来,输的人竟然是自己。 若无其事地进行完这场交锋,三皇子看着眼前人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然后慢慢地抽离他的身体,不动声色地穿上衣服。 “我叫什么?”三皇子在床前站定,目光直直地望着外面,仿佛在问给自己听。 幕雪逝一动不动,不穿衣服,也不回答三皇子的话。如同一个被主人厌倦了的玩偶,虽然因为得不到照顾而变得惨兮兮,却能永远保持最初的神情。 三皇子等了片刻,明知得不到回应,却依旧执着于最后一刻的嘲讽。 门被轻轻掩上,三皇子的视线在小院四周环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隼曳身上。隼曳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来,欣长的身体在三皇子的身前站定。 “三殿下请吩咐。” “去巫医谷拜访断老前辈,帮我求个方子,可以迫使人忆起往事。” “遵命……” 隼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满是疑惑。三皇子要那种药干什么?况且这种药也太奇怪了,真的有么?假如服用之人真的被迫想起之前的事情,那些心中的不快岂不是药重复体会?…… 我什么时候好奇心变得这么重了,隼曳被自己刚才那一连串的想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走之前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幽深的草丛,清风漫过,齐高的草叶舞动,显露出无人踩踏的痕迹。 那该死的东西……几天没来了……隼曳轻快的步子忽然加上了一点愤然,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个人急着出宫,一个人却急着进宫。苏入翰到达后山之时,三皇子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夜风习习,月光清冷,蝉鸣鸟语的夏日,却徒增一抹寒意。 “雪逝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苏入翰没有说些客套之语,直接问出心里所想。 三皇子听出苏入翰话语里面的一丝焦急,心中滋味有些复杂。虽然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关心幕雪逝,可是因为又多了一个可以了解自己处境的人,也稍稍有些安慰。 “他把我忘了。”三皇子背对着苏入翰静静地说道。 苏入翰皱眉,棱角分明的脸上呈现一丝愕然。 “忘了?怎么会忘?难道和两个月前一样……” “不是!”三皇子猛地打断了苏入翰的话,“他只是将这两个月丢掉了……” 苏入翰眼神中闪过无数疑惑,终究变成了然。 “殿下的意思是……他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将这两个月所经历之事全部忘记了,对么?” 苏入翰的话无疑又让三皇子重新接受了一次重创,他无力再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清高孤傲全部撇在一边,只剩下了失去挚爱的愤恨和不甘。 “是!他忘了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忘了和我说过的话,忘了为我做过的事。忘了该怎么对我笑,忘了该怎么和我求饶……甚至,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这片空地周围的树木全都断裂开来,三皇子手里的剑还在轻轻抖动,眼中的怒火焚烧到了极致。 苏入翰在那一刻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三皇子,着急,愤恨,悲伤,心痛……所有的感情溢于言表。这么多年跟在三皇子身边,看惯了他的孑然一身,却只在今天发觉他也是孤独的。 三皇子暴戾的双目慢慢冷却,忽然洗去了那一层冰冷,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悲痛。 “我为他,放弃了临寒宫,他却如此绝情……” 三皇子手里的剑支着地,眉头微皱,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苏入翰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扶住三皇子,却被他手中的剑挡在了一尺开外。 苏入翰知道三皇子动了情却不想竟然情已至此。或许其间的真意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他们二人未历经大风大浪,却折服于细微的温暖之中。 “殿下,或许事情并没有您想象的那般无法挽回,既然幕雪逝最初忘记了之前所经历的事情,而现在记起来了,就证明他有恢复的可能。或许哪一天,他会把两个月前发生的种种也想起来。殿下还是有些耐心的好,毕竟他现在身体总是出现异常,若是再受到什么刺激,恐怕得不偿失。” 三皇子刚才的那种情绪已经慢慢地收起,冷静地思索着苏入翰的话。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要等到何时……”三皇子语调沉稳,心中却不免又有些起伏。他恨不得幕雪逝现在就变回之前的样子,哪怕不变回之前的样子,最起码可以有些迹象,让他觉得自己失去的仅仅是一份回忆,而不是一个人。 第163章 “殿下,这种事情记不得,唯有等。” 看着苏入翰一脸笃信的神情,三皇子心中的那份不按稍稍有所缓解。他又多看了苏入翰两眼,不冷不热地问道:“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苏入翰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师父寿诞,我随众弟子一起上山为师父祝寿,顺便在山上多陪了他老人家几日。若早知道雪逝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应该早就回来了。”苏入翰神情中稍稍带上了一抹愧疚。 “我也很久没有去看他老人家了……”三皇子接口道。 苏入翰看了看三皇子,怎么都觉得今天的三皇子和往日大不相同,有禁不住想起幕雪逝和自己一起住在临寒宫的那段日子。幕雪逝虽然做事没头没脑,说话不讲分寸,可是绝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大多数时候他还是通情达理的。所以想起自己偶尔对他的苛责,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忽然两道身影朝这里疾奔而来,打断了苏入翰的遐想。 “三殿下,大事不好了……”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侍卫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到三皇子之后连忙行礼跪下。 三皇子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冷冷地注视着地上之人。 另外一个跟过来的侍卫赶紧接着说道:“三殿下,麓北国的数百精兵闯入小院,还说带着圣上的旨意,要来拆除临寒宫。” 苏入翰申请一凛,禁不住扭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面色如常,只是挥了挥手,就让那两个人退下了。 “你在这里帮我看住幕雪逝,我去太和殿。”三皇子朝苏入翰说道。 苏入翰禁不住请示道:“三殿下,可否让我去临寒宫摆平那些人。现如今我已经不是您的侍卫,我的所作所为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而且我会另找他人保护幕雪逝,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不用。”三皇子冷冷说道:“这事无需你插手,看住雪逝。” 说罢,三皇子的身影就消失在林子中。 “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雯阳公主禁不住搓了搓胳膊,小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 章牧毕恭毕敬地说道:“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又潮又湿,很容易沾染风寒。不如让手下将公主送回,公主若想来,他日……” “大胆!”雯阳公主瞥了一眼章牧,神情冷傲,“我想去哪还用得着你这个下人开口么?你尽管带路,若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和我王兄一说,免你们一死不就成了么!” 听了雯阳公主的话,章牧自然不敢说什么了。又加派了几个人手看护雯阳公主,以防出了什么差池。 雯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禁不住偷偷四处张望。这里是三皇子的小院,上次虽然来过一次了,可是什么都没看到。这次再过来,也没有通知三皇子,不知道他见到自己是什么表情。 想到三皇子,雯阳公主禁不住面颊绯红,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今天这副妆容被三皇子看到了会有什么感想,看灯的那天,自己穿的是寻常百姓的服装,想必三皇子还没有认真看清自己到底是何般模样呢…… “啊!!!……”忽然一声惨叫,打破了临寒宫的寂静。 章牧回头,看着一脸惨白的雯阳公主,赶紧上前询问道:“公主怎么了?” 雯阳公主全身发抖,刚才还傲气十足的脸上已经变得惊恐不安。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地面,朝章牧求救般地说道:“快……快……帮我看看……什么缠着了……我的脚……” 雯阳公主的话一说,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是惊喘几声,偷偷后退了一小步。 因为天黑的缘故,章牧看不清楚是什么,就蹲下身去,这才发现雯阳公主的脚踝处缠着一条小蛇。这条蛇说来也奇怪,一般的蛇见到人会急着爬走,这条蛇缠在雯阳公主的脚踝上,不动也不咬。 “公主莫怕,只是一条蛇而已……” “啊……!!!……”雯阳公主听到蛇这个字眼,又是惊叫连连。 章牧有些无奈,赶紧将这条蛇取了下来,又放在眼前看了看。雯阳公主一见到章牧手里的蛇,叫都叫不出来了,腿不住打晃,脸上的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身后的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章牧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将那蛇抛到不远处。雯阳公主再也不要走路了,无奈轿子没有抬进来,只好找个人背着。 选来选去雯阳公主还是选中了章牧,伏在他的肩上还不停地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王兄为什么非要把皇上赐给我的宫殿建在这个地方呢!环境又不好,离三皇子的寝宫还那么远……”雯阳公主抱怨道。 章牧想来想去,还是接口道:“这本是三皇子为母后所建,现如今他母后已去,见公主的寝宫重建之上,不是正显示公主与其母后同等尊贵么?” 雯阳公主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语气却仍旧不满,“难道不建在这里,我的地位就不如三皇子的母妃尊贵么?” “当然不是……”章牧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在麓北国已经是千金之躯,将来留在这里,也必然会是后宫之首。” 雯阳公主猛地朝章牧的肩头给了一巴掌,详怒道:“谁说我一定会许配给三皇子?你竟敢玷污我的贞洁……” 说完,雯阳公主把手伸到旁边丫鬟的眼前,要她们帮自己吹吹。又气哄哄地朝章牧说道:“疼死了,都怪你,回去一定治你的罪。” 章牧不禁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他哪说雯阳公主会许配给三皇子了,明明是她自己心理作祟。虽然这样想,章牧还是念经一样地说道:“公主千万不要和属下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一千一万个属下也赔不起啊!” 雯阳公主早就不去听章牧说什么了,还在回味章牧之前的话。现在皇上下旨要在此地建宫,是不是就摆明了要让三皇子与自己和亲了?若日后三皇子真的成了皇帝,自己成了皇后,应该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吧…… 三皇子抵达太和殿之时,皇上正在和灏凛下棋,守门的公公进去传达。两人正下得兴致高昂,听到这一声禀告,皇上也只好朝灏凛投去歉意的目光。 “不必介意……”灏凛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三皇子来找您,想必是有要紧事吧,皇上还是先去谈事吧,我在这里品茶即可。” “好,那就请凛王先此小憩,我去去就来。”皇上说完,就一脸正色地朝门口走去。 灏凛目光跟随皇上到了门口,紫金色的门轻轻开启,灏凛顺着缝隙看到了三皇子的脸。三皇子也正好朝里面看,两束目光交汇,灏凛立刻投之以笑意,三皇子依旧面若冰霜。 “侓珏,父皇正要找你,临寒宫一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儿臣略有耳闻……” 皇上上前轻拍三皇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侓珏,父皇知道,临寒宫是你为自己的母妃所建。现在穆妃已去,她的陵墓又不在小院,所以临寒宫也就算一座废宫了。” “父皇是想拆除临寒宫作何之用呢?” 皇帝读出了三皇子平静的目光深处暗含的违逆之意,不过即使他再怎么特立独行,也是自己的儿子,最终还听自己的。 “这是雯阳公主的意思,雯阳公主知道你不喜欢过多的人清扰,便选择离你寝宫相对较远的临寒宫。这样既可以和你朝夕相伴,又不至于过分亲密。” “雯阳公主果然想得周到。”三皇子冷笑几声。 皇上忽然收回笑容,一脸正色地说道:“侓珏,想必你也该明白父皇的意思了。明天父皇就下一道圣旨,将雯阳公主许配给你,这算不得父皇逼迫于你吧?” “怎么会……纳妃与否,对于儿臣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皇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又专注地看了三皇子几眼,柔声问道:“侓珏为何看起来精神不济,难道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说着,就朝三皇子的脸上抚去。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皇上的手,一脸漠然地说道:“若父皇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皇上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看着三皇子问道:“一直都是父皇在说,还没问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三皇子看向皇上,目光深处不见一丝波澜。 “我只是想知道,临寒宫今后作何之用而已。” 说完这句话,三皇子便躬身退下。转身之时,又望了一眼皇上。 那一眼,让皇上胸口一滞。定睛一看,三皇子目光平静似水,仿佛刚才那彻骨的阴冷只是幻觉而已。 第164章   “给我砸!”章牧站在临寒宫圣月庙的高阶之上,朝着底下巫压压的一群人说道。   那些精兵吃饱喝足之后,砸起东西来一点都不含糊,许多低矮的房屋和亭子已经倒塌,连幕雪逝和苏入翰曾经的那两间屋子,也一瞬间烧成废墟。   原本清冷无比的临寒宫,一瞬间变得异常热闹,敲打声,碎裂声,呐喊声……响成一片。到处乌烟瘴气,还有些精兵趁杂乱之时往袖子里收一些看起来之前的东西。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看都不看,直接就抡起大锤砸上去。   苏入翰站在三皇子寝室的门口,清晰地听到临寒宫方向传来的躁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着。   自从被三皇子贬值,临寒宫就成了自己的容身之地,那里有自己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茅草棚旁边的空地是自己的练功场所。幕雪逝还在那里编了一个草人,而那盛水的大缸,早就干涸了许多天……   章牧带着雯阳公主从另一条小路走出了临寒宫,雯阳公主一脸无聊地看着章牧,眼中都是抱怨之意。   “带我在这小院里转转吧,你知道三皇子的小院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么?”   章牧摇头,“属下不知,三皇子的小院平日里连皇上都不能随便进入,我一个小小的护卫,又怎么可能清楚这里的情况呢!”   雯阳公主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废物,连这么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要你这种人还有什么用。”   章牧脸色阴沉,顾自咽了口唾沫,压抑着情绪说道:“公主教训的是。”   雯阳公主别了章牧一眼,俏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媚笑。“那……你该知道从这里……去三皇子寝宫的路怎么走吧?”   章牧脸色一变,赶紧朝雯阳公主说道:“公主,主上特意吩咐我,不能带公主随意走动。三皇子的小院不比别处,内部机关连连,防卫严密,万一公主……”   “混蛋!”雯阳公主怒骂道:“我将来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难道现在在这里玩赏一番都不成么?我将来算是三皇子的枕边之人,他会和我计较这些么?”   章牧听到雯阳公主因为恼怒说出来的露骨之语,心理早就骂了个底朝天,想他章牧也算上川鸿的心腹,平时办事利索,为人爽直,连灏凛都将他与其他手下区别对待。没想到整天被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辱骂,心中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公主不介意冒险,在下只好奉陪了。”章牧面无表情地朝雯阳公主说道。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缓了缓。   “不过……”章牧又扫了雯阳公主一眼,“属下还得去临寒宫下达命令,并找另外一个人帮属下看管那些干活的人。所以公主现在这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说话这句话,章牧像是一道光影一样,消失得无隐无踪。雯阳公主骂人的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瞬间气得差点儿跳脚。   临寒宫本来建筑就不复杂,装饰又很清简,数百精兵一起干活,很快就将临寒宫能砸能抢的破坏殆尽。谁都没有注意中间那座孤矮的坟墓,直到二管事的命令放火,才有一个士兵大喊道:“这里好像有一座坟。”   这话正好被赶到的章牧听到,他走了过去,捏起坟前的土瞧了瞧,假如不仔细看与周围土的色泽的差异,会以为是一个矮坡而已。   “我说怎么在这里挖不倒宝贝,说不定就在这座坟墓里。”不知是谁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的确,一般皇室的陵墓里面都会有很多的殉葬品,章牧暗暗想到。既然三皇子已经将这个临寒宫让了出去,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凛王的了。   “不如我们把这个坟墓掘开吧。”旁边的精兵七嘴八舌地说道,都想从中偷捡一点油水。   章牧觉得自己靠近这个坟墓,就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况且若真是皇族众人,为何连墓牌都木有。   要不要挖开呢……章牧皱眉思索着。即便不挖开,到时候又要盖房,这里还是会被夷为平地。况且将来这里会是雯阳公主的内宫,有个坟墓在当中实在是不吉利。   “挖吧!”   章牧一声令下,那些壮士就七手八脚地开始刨土。章牧凭着多年习武的经验,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慢慢后撤了几步,站在里坟墓较远的位置,怕万一被尸毒攻了身。   坟墓慢慢被掘开,里面的景象让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一口纯白色的玉质棺材,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玉。棺材吸人眼球,却比不上棺材周边的那一道道骸骨令人发指。   是个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棺材周边那些干尸全用钉子钉在棺材底下平铺的木质板子上,因为无数根铁钉的固定,那些干尸的姿势被固定成一个,就是朝中间跪着祈求赎罪。   周围开始静得连片树叶落地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精兵个个身强力壮,什么没见过却忽然对这块看似不起眼,里面却大有内容的坟墓搅得心发凉。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看到,棺材周边的干尸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中间的那几具还装着服装,昭示他们的身份显贵,而周围的那些露出全身或者半身的尸体,应该是普通陪葬的下人。   不管是什么打扮,全都是一个姿势,无一例外。而且不管是中间还是那些没挖出来的周边,都有空位置。而那些空位置,仿佛就在默默地召唤着,甚至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还标上了生辰八字。   主人入土要下人陪葬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有见过这种陪葬方式。甚至他们还发现,这座坟墓从浅到深,土的色泽都是逐层递变的,那么就是说……这座坟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挖开,往里面加些新的尸体之后在被埋上。   在最里面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禁不住内心惶恐,大喊了一声。这一声打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旁边的人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禁不住朝四周慢慢散开。   一个精悍的小兵没有站稳,在人群的拥挤下又掉进了那个坟墓,正好结结实实摔在那口棺材上。结果“砰”地一声,不光是身体撞击棺材的声音,还有摩擦移动的钝响。   那个小兵顿时脸色苍白,本来平日里是一个不畏生死,作战勇猛的人,这会儿触到冰凉的玉板,整个人都禁不住打哆嗦。   谁都没想到那个棺材是盖是活的,甚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那棺材盖自己缓缓打开,一缕白色的裙底先露了出来。   “诈尸啦!!”有两个初见世面的小兵吓得两腿发软,只能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章牧看到不远处攒动的人头,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撤退实在有损麓北军的面子。便大声朝那里喊道:“都不许动,活人都不怕,死人还怕她干什么?”   说着,章牧一脸镇定地朝坟墓处走来,心中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是没有害怕到那般地步。心想顶多是个僵尸作怪,哪有那么骇人。   结果章牧还没走到坟墓前,那口棺材就彻底被打开,棺材盖将那掉进去的小兵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却没有碰到周围的干尸丝毫。   一个白衣女子凌空跃起,周围瞬间盈光一片。那女子根本不像是女鬼,反而像是天女下凡。光是看那曼妙的身段和跃起的姿态,就美得令人窒息。   女子从头到脚通体纯白,白色的发釵,挽起如同流云般的长发。白色额纱巾遮盖住半边脸,正剩下一双灵动耀眼的眸子发出点点星光。   刚才还在逃窜的士兵这会全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光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是听从章牧的命令才停下来的。   “掘我妹妹的坟,你们,是不要命了么?”女子声音轻柔似水,却如同魔咒,让那些精兵神情痴恋却心如死灰。   妹妹?……只有章牧还保持着一点儿思考能力,却在触到女子眼神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内力被吸食殆尽。朦胧中他看到那个女子轻轻摘下头上那根闪闪发亮的珠釵,顷刻间天旋地转,刚才还鲜活吵闹的数百精兵,这会儿一个不差地倒在地上,临寒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入翰感觉胸口猛地一震,瞬间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浑身上下的力量全部汇在胸口,差点儿没一口气喘不上来。   “岳陵釵……”苏入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神不自主地朝凌寒宫的方向望去。   雯阳公主等章牧等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她瞧了瞧身旁两个宫女,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不等他了,我们自己在这周围转一转。假如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就原路返回好了。”   两个丫鬟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只好一脸忐忑地跟在公主身后。雯阳公主心里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虽然天黑道路比较崎岖,可是三皇子的小院能有多大呢。即便自己在这里迷了路,章牧一禀告,三皇子肯定也回来搭救自己的。   想到三皇子满脸焦急地寻找自己的样子,雯阳公主反而倒想迷路了。既然偶遇三皇子的可能性不大,倒不如在这里出点儿麻烦,或许还能得到三皇子的悉心照料。   想着,雯阳公主就抱着玩闹之心朝更难走的路段探去,还没走几步,就如愿以偿了。脚踩的地面忽然一阵抖动,雯阳公主一个趔趄,从布满草刺和荆棘的高坡上滚下。 第165章   一顶紫金大轿缓缓落在小院门口,三皇子从轿子里缓缓走下,双目阴鹜犀利地扫视着察觉着周遭的一切。一切都已恢复平和,偶尔飘过一缕青烟,是临寒宫被烧的几个草屋未飘走的凄寒。   这里,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三皇子越往里面走,越感觉到浓浓的危险气息,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幕雪逝,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清韵宫门口的护卫都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只是面色游戏不好,三皇子特意叮嘱苏入翰看守幕雪逝,这会儿却唯独不见了他的影子。三皇子眉心皱起,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破门而入,床上的人儿安好无损,此刻正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小憩着。三皇子站在门口,竟愣愣地瞧着这个背影出了神。他的身形还是如此完美,光是看背影,就会让人心旷神怡。只是三皇子迷恋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与前些时日相差无几的背影。   只有背影,才能让三皇子心中悸动。他不敢出言打破这一切,他怕回过头的那个人,脸上带着和自己一样的冷漠和严寒。甚至,他怕自己的声音无奈地在这个寝宫回荡时,床上那熟悉的身影都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身后熟悉的体温朝自己袭来,幕雪逝早已在脑海中细数着三皇子的步子,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身体和内心的背叛让幕雪逝越来越感觉自己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的废人。   心已经冻成冰川,身体却还可以感受到温暖。   “你以前就喜欢扎在我的怀里,只要做错了事情,就会像个孩子一样抱住我。”三皇子的声音柔情款款。   以前?以前是多久以前?幕雪逝竟觉得三皇子的声音和语气如此熟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有个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那男人有着倾倒世人的容颜,却唯独只对他一人笑。那个男人把他藏了一辈子,却不幸被一个男人看到;那个男人愧对自己曾丢下的孩子,于是任由那个人为所欲为,最终丢下自己落荒而逃……   一滴冰冷的泪随着幕雪逝的喉咙滑倒心底,这一生,只有一个亲人,一个爱人,亦是同一个人。   “你还记得那次你身上中蛊毒么?我为了救你,伤了自己的身子,你却是为了另一个人……”三皇子的手在幕雪逝的脸上轻轻滑动,像是与你玩闹一般。   得不到答案,三皇子又问,“你还记得莺兰花是在何时开么?你还记得自己为何尔等么?”   “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匹马叫什么名字么?”   “你还记得前一晚,你才说过绝不负我么?”   “……”   清冷的声音在一片暖色的屋中款款流动,像是一个无言的讽刺,刺穿独守着孤寂的心。   三皇子静静地凝视着身下之人,从身后将他越箍越紧,知道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勒得麻木了,才缓缓地没了力气,如被抽空了一般。   “我可以等你……但是,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有事一次推门而出,幕雪逝记不得这一天有多少次重复的场景。三皇子除了最初强迫了自己以外,其余时间都是说些无中生有的话,然后这样黯然离去。   临寒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三皇子站在废墟之上,看着轻沙飞过自己的袍角,眼中多了一抹肃杀之意。   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那座低矮的坟看去,那里一片宁静,整个临寒宫都被毁了,只有那座坟是好好的。脚底下踩着的土是松动的,三皇子不禁俯身一探,分享那些土不是从墙面上掉下的灰,也不是砸掉的地皮,而是表层以下的土壤翻了上来。   内功竟然深厚到如此难以想象的地步……三皇子暗暗想到。   “殿下……”苏入翰在三皇子身后叫道。   三皇子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入翰,良久,才缓缓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您去太和殿的这段时间,麓北精兵几百人,毁了临寒宫。其后的事情属下不清楚,属下只感觉到有一瞬间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功力,然后又慢慢恢复了。等到属下赶到这里来的时候,一切都看似很正常,但麓北那几百精兵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苏入翰一五一十地回到道。   “你没有见到其他人么?”三皇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苏入翰。   苏入翰摇头,“属下感觉是有,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三皇子慢慢地踱步到那座坟旁边,静静地凝视着那座低矮的坟墓。假如细心看,不难看出这座坟墓已经被人掘开过了。难道这几百号人这么一瞬间就被埋到了这座坟墓里面?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这么大的本事……   “殿下,今日之事……”   三皇子转过头,发现苏入翰已经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坚毅如常,只是多了一抹愧疚。三皇子扫了苏入翰一眼,示意他将未说完的话说下去。   “我不该把雪逝一个人放在寝宫中独自跑来。”   “你不是暗中消耗了不少内力保护他了么?”三皇子反问道。   苏入翰没想到三皇子会这么说,当初自己只是看到了幕雪逝的真实容貌,三皇子就将自己从身边赶走。如今做的事情死十次也不够,所以苏入翰一开始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三皇子示意苏入翰起来,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朝他问道:“你为何来临寒宫?”   苏入翰声音低沉说道:“只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地就这么毁于一旦。”   三皇子知道苏入翰说的是假话,倘若他想保住自己的家,他应该早在那些精兵毁坏临寒宫之前就来了,而不是等到这些精兵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后。苏入翰也很清楚三皇子会看穿自己的谎言,所以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带着一抹释然。   “和我回去吧。”三皇子开口说道。   苏入翰仰起脸,这才感觉到下雨了,雨点不大,淋在脸上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三皇子已经开始迈步朝小院的方向走去,苏入翰却微微有些惊愕,跪在地上的身体纹丝未动。   “为什么?……”苏入翰朝着空气中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需要一个人和我共同承受被忘记的痛苦!”三皇子的声音与静静的雨声混为一体。   庆元殿上歌舞升平,与往日不同,这次的歌舞表演全是清一色的男孩。弹琴的,唱歌的,表演剑术的,甚至还有一些魅惑的舞蹈。   灏凛坐在大殿中央的位置,上川鸿跪坐在他的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中央的那些俊美清秀,唇红齿白的男孩。表面上看起来是饶有兴趣,其实心中觉得乏味不已。   “陛下,为何要我为您挑选呢?自己挑选岂不更如您的眼?”上川鸿一边说这,一变观察这灏凛的表情。   灏凛仿佛没听到上川鸿的话一般,眼角带笑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皇上,朗声说道:“郧西国美男子多,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皇上会心一笑,“那凛王可要好好挑挑,这些男孩都是从民间选过来的百里挑一的处子。若有入了凛王眼的,不管是赏玩侍寝,还是带回麓北国,都看凛王的心意了。”   “皇上真是豪爽。”灏凛邪魅一笑,有故意问道:“带走多少皇上都舍得么?”   皇上心情微变,脸上仍然保持着和气的笑意。灏凛故意刁难人的本领人尽皆知,若他真的狮子大开口,要走一千一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传闻灏凛一夜就要数十处子侍寝,而这大殿上的男孩,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招入宫来的。皇上为了不让天下百姓认为皇室奢靡滥欲,在招男宠之时通常会在那些家境窘迫,流浪街头的小厮中挑选模样俊美的,再经过逐层选拔才能进得了正殿。   “凛王说笑了,郧西国美男子再多,能入凛王眼的能有几个呢!”   灏凛哈哈大笑几声,将酒爵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狭长的眸子里闪出一抹精光,将那张风舞英姿的脸衬托地美轮美奂。   台下有几个男孩的眼中已经开始泛起氤氲,动作青涩地吸引着灏凛的注意。灏凛却把目光转向上川鸿,提醒般地问道:“选好了么?国师?”   上川鸿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何陛下要我来挑选男宠?”   灏凛轻笑一声,眼神暧昧地朝上川鸿看了一眼,说道:“如今还能入的了你的眼的,岂不就是上等之色了。”   灏凛的声音不大,语调平缓,却听得上川鸿心中一滞。   “启禀皇上,肖将军求见。”   忽然一声禀告打破了大殿上的欢腾气氛,早朝刚下,肖将军这会儿求见,必是发生了要紧之事。皇上一挥手,示意身旁的李公公去文明原因。 第166章   过了一会儿,李公公脚步匆匆地赶回来,附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的脸色微微有变,侧头看了灏凛一眼,又暗自垂下了双眸。   “先退下吧!”皇上朝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一鞠身,退到皇上身后不远的地方。   灏凛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样,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表演。时不时侧头与上川鸿说笑两声,神情悠闲得很。   勾勾手指,灏凛唤来了两个活泼机灵的男孩,温热的大手抓住其中一个男孩的腿,猛地将他扯到自己的怀里。   男孩面带羞涩地看了灏凛一眼,下一秒钟,脸色瞬间苍白。灏凛的一根手指已经毫无预兆地插进了男孩的后穴,在干涩紧窒的内壁上肆意搅动,引来男孩压抑不住的痛吟。知道感觉自己的手指上开始有一股温热的红色液体缓缓留下,灏凛才将手指拔出。   “国师,这事赏给你的。”灏凛将那男孩推入上川鸿的怀中,又将另一个男孩扯过来,一并推入上川鸿的怀里。   上川鸿两只胳膊圈住那两个男孩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紧绷,一贯清雅的脸上出现少许的厌恶。上川鸿抵触的情绪不是因为自从见了幕雪逝之后,对谁都提不起兴趣,而是因为灏凛的这种做法。   又是一个麓北国的守卫官在门口求见,皇上心中微微泛起一抹凉意。他大概猜到这个守卫官会和灏凛说些什么,所以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上川鸿听到守卫官的话,深色镇定地问道:“你确定章牧是被扣在了沁怡别院了么?”   “章大人从昨晚到了沁怡别院之后,一直未曾归来,还有那带走的几百精兵,全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上川鸿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灏凛,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不知可否要皇上帮个忙?”   “凛王言笑了,凛王本来就是郧西国的贵客,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就是了。”   灏凛站起身,朝皇上正色道:“王妹淘气,昨天和那些精兵一同去了三皇子的小院,至今未归,也没有一点儿消息,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皇上脸色一变,“凛王的意思是雯阳公主也在沁怡别院?”   “是的……”   皇上眉心皱起,心里自然是犯了愁。刚才肖将军来禀告,只是说几百精兵在三皇子的小院没了影子,这会儿竟然还搭上了一个雯阳公主。若只是那些精兵被困,灏凛这里也不会过份刁难,但若是多了一个雯阳公主,事情就大了。   “若是方便的话,就让国师亲自登临沁怡别院,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或者皇上可以将可以将三皇子召进太和殿,问明情况后再做定夺。”   听了灏凛的话,皇上还是觉得把三皇子召进太和殿比较合适,他觉得这些人若真的出了事情,肯定和三皇子不愿意别人闯入小院有关。想起昨天三皇子临走前的那个眼神,皇上更是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进入三皇子的小院为好。   假如三皇子不愿意交出临寒宫,或是不愿意迎娶公主,为何不当面拒绝呢?皇上有些想不通。在他看来,三皇子若是不想做一件事情,是任何人也不能轻易逼迫的。   隼曳从巫医谷回来,手里提着两个黄色的纸包裹,里面是从那里求来的药剂。他没想到巫医谷的人那么好说话,也没想到真的有这种药。   提着包裹从小院的回廊处穿行,隼曳碰到了正在后院空地上练剑的苏入翰。自从苏入翰被贬职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块空地上练功。而今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三皇子给他复制了?   带着心中的疑惑,隼曳的脚步停了一下,朝那处望了两眼。   “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当差。”苏入翰突然收住了手里的剑,面无表情地说道。   隼曳不知道苏入翰怎么看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但是苏入翰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第一次。不知是因为他的改变还是因为隼曳自身的变化,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嫉妒苏入翰了。即便苏入翰把自己的位置再重新夺回去,隼曳都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什么时候想法开始有了偏移?隼曳自己也不清楚。以前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立功,如何让三皇子注意到自己的那些方面。现如今有了别的心事,之前一直在穷追不舍的目标竟然慢慢地被自己压了下去……   这事好是坏呢?隼曳提着包过的手紧了紧,开始朝三皇子的寝宫快速走去。   隼曳没想到拐了一个弯就碰到了三皇子,三皇子像是早早地在这里等候一样,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峻。   触及到三皇子的目光,隼曳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刚才遇到苏入翰那时的心情泛上心头,隼曳忽然觉得愧对三皇子。   “怎么?药没取来么?”三皇子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隼曳被刺激得一个回神,赶紧正言道:“回禀三殿下,药已经取回来了。但是巫医叮嘱不能多过服用,不然会让病人如梦魇般长睡不醒,严重了会疯掉……”   三皇子点点头,结果了隼曳手里的纸包裹,朝药房走去。   幕雪逝还在迷糊不清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撬开自己的牙关。他本能地抗拒那人的动作,眼睛半睁半闭,看到的是三皇子的脸。   三皇子端着药碗的手停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少了一丝寒意。幕雪逝以前睡醒之时就会这样将眼睛半睁半闭着,像是一个慵懒的小猫,要蹭很久才能将眼睛完全睁开。   在那一刻,三皇子还有一丝忧郁,考虑着是否真的要幕雪逝喝下这碗药。假如自己一如既往地呵护他,他是否能慢慢恢复过来。   但是在看到幕雪逝那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之后,三皇子仅存的那点儿善心都没了。他受不了这个人与他冷眼相对,哪怕是一天也受不了。他恨不得这个人下一秒钟就对他笑,说着精灵古怪的话语。   一碗浓黑的药汁顺着幕雪逝的喉咙流到胃里,幕雪逝已经无心去在意这都是些什么了。嘴里散发着浓浓的苦味,幕雪逝不禁缩了缩舌头,忽然又触到一块香甜的软糖,那是三皇子提前准备好的。   “三殿下,皇上那边的人求见。”泰安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三皇子看了一眼幕雪逝,他还没有什么征兆,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伸出手指,三皇子点了幕雪逝的穴道,要她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等自己回来。或许,等自己从皇上那里回来,幕雪逝已经将一切记起了。   又吩咐了隼曳在寝宫外间寸步不离地把守着,苏入翰则在小院周围走动,防止在这期间有人趁机作乱。三皇子连朝服都没有换,一身轻便出了小院。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睡意又起来了,而且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些片段,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慢慢的那些片段越来越完整,人物面孔清晰地在眼前放大,幕雪逝心悸般地想睁开眼睛,却无法逃脱梦魇的束缚。   “爹爹,你不嫌我长得丑么?”   “不丑,我的雪逝是爹爹眼里最美的孩子。”   一片青草地上,两个互相追足玩闹的身影,一个俊逸不凡,一个天真烂漫。幕雪逝每个月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和自己的父亲见面,他似乎很忙,一年四季大多时候都不在家。他不在家的时候,幕雪逝从不出屋,尽管很想出去玩,但是害怕外面的那些人。   这样的男子,如星光般耀眼,在幕雪逝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分辨出何为美丑。而他的父亲,使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他的一个笑,可以让自己孤独地度过十多年等待的日子,只为了在他怀中贪婪地睡去。   “爹爹,为何要给我抹上这些东西,让我变得这么丑陋!”幕雪逝第一次没有喝下自己父亲给自己准备的汤药,才发现了他每次都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为自己易容。   幕太师将幕雪逝拉到装满水的木桶旁边,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真正面貌。陌生的面孔如一道强光射入幕雪逝的眼中,幕雪逝静静地看了一阵,转过头朝幕太师说道:“爹爹,你帮我把这张脸遮上吧……”   幕太师心疼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喃喃自语道:“我希望你过平凡的日子,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这一条路……我……爹爹太过自私了……”   “爹爹,我让你帮我遮上,是因为我只想把自己真正的容貌给爹爹一个人看。”   幕太师望着怀中人樱红的双唇带着浅浅的笑意,摄人心魄的双眼正雾气蒙蒙地望着自己,脑中仅存的那一道防线被攻破。两张倾国容颜彼此对视,默契地闭上各自的眼睛,那一吻如此唯美,唇舌间的香气一直弥漫到那次永恒的分离。   “雪逝,爹爹今日去丞相府为你提亲。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爹爹,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幕太师迷人的双眸中第一次露出慌张。   “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幕雪逝依旧倔强。   “不可能的,那有违伦理之道……”   幕雪逝不禁苦笑,“爹爹,我已经无可救药,除了你,我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那只是依赖,是孩子对父亲的依赖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情谊。”   “父亲对我,也是如此么?”   “……”   一个无言离去,竟成了永远的告别。幕雪逝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场景,不是那个醉人心魄的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被一把火烧得体无完肤。   ……   不……不……我不要看,我不想再去回忆一次……   幕雪逝的心里剧烈地挣扎着,身体不能动,额头上的汗却已经湿了枕巾。那个烧得焦黑的尸体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脑中回放,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一根根的白骨,一块一快被烧得散发出怪味的皮肤。那怎么会是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爹爹呢?那张扭曲的面庞怎么能笑出曾经的一世风流?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一辆马车狠狠碾过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觉像是一个魔咒,纠缠着自己不能解脱。这会儿假如可以免去这种酷刑,他愿意接受任何一个条件,付出任何一个代价。 第167章   雯阳公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有些刺眼,她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于峡谷的地方。身下是一块干净的石头,石头旁边有无数杂草,再往高出看,可以依稀看到大树垂下来的枝杈。   三皇子还没来就我么?雯阳公主坐起身来,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痛得厉害。尤其是膝盖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让雯阳公主咒骂般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一定是那些狗奴才通报不及时,我受伤了,我受伤了,我要你们都陪着死……”   一边哭一边用手去揉压膝盖,但是每次刚触到小腿上,就疼得缩回了手。她如今已经不再去幻想自己如何被三皇子抱在怀里安抚,而是急切地想找个人来救自己,哪怕是一个下人也可以。   “哇哇……都来救我啊!!!我快死了,我要是死在郧西国,我要我王兄灭了你的国家……呜呜……”雯阳公主那张俏丽的笑脸已经哭花了,她生怕自己的身边忽然窜出来几只野兽,将她这个孱弱的身子咬得满身是伤。   雯阳公主一面哭一面大声求救,忽然发现不远处躺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这两个侍女都是雯阳公主从麓北国带过来的,跟了她十余年。这会儿见到雯阳公主从坡上滚下,面色一变,也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寻找雯阳公主。因为摔得更为严重,这两个宫女已经彻底昏迷不醒。   朝那两个侍女大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雯阳公主就从旁边拿起小石子朝那两个侍女扔过去。觉得力度不够就狠狠地朝侍女的脸上砸,直到两个侍女的脸上都布满了血痕,雯阳公主才喘着粗气停下。   雯阳公主扶着腿,一窜一窜地朝那两个侍女爬去,脸上带着见到仇敌的愤恨。我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你们竟然敢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爬到其中一个侍女的身旁,雯阳公主却一不小心,膝盖撞在了石头上,一声凄厉的惨叫,雯阳公主的脸都白了。   “快醒来,快给我醒来,帮我爬到上面去找人,不然我会饿死在这里的。你们两个再不醒,我就把你们活活剥了皮喂狗。”雯阳公主丧失理智一般地摇晃着那两个侍女的身子,见没有醒来的迹象,就狠狠地朝她们的脸上甩巴掌。   终于,有个侍女朦胧着睁开了眼睛,呼吸微弱地看着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兴奋地摇着她的身子,迫不及待地呵斥道:“快……快去爬到上面喊人……快去啊!!”   “公主……”那个侍女叫了一声,牙齿咬得死死的,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雯阳公主恨极了,伸出脚就朝那个侍女的脸上狠狠踢着,直到她吐出一口血,再次昏迷,雯阳公主才收回了自己的脚。   “怎么都这么没用?……呜呜……”雯阳公主又哭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雯阳公主一边哭一边朝上面大喊:“救命啊……快来救我……”   其实这不过是个陡峭的高坡罢了,因为土层塌陷,底下形成了特殊的土壤。雯阳公主和跟下来的侍女摔在了石头上,相对较重一些,若是掉在松软的土壤上,根本不会受太大的伤,更不要说危及到性命。况且那土层只有四五米高,只要身体无碍,基本都可以沿着那些峭壁往上攀爬。   “殿下,我似乎听到了哭声。”跟在三皇子身后的肖将军说道。   三皇子微敛双目,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也听到了。”而且三皇子断定,这就是雯阳公主的声音。   一个飞身跃起,三皇子快速落在雯阳公主摔伤的地方。一个转身,便对上了雯阳公主那张哭得很是狼狈的面孔。   雯阳公主见到三皇子的脸,先是停止了哭声,随后又募地加大,可怜的神情让旁边的肖将军都微微发颤。这样子若是给凛王看到了,即便是她自己不小心,也会怪罪到三皇子的头上。   三皇子微微蹲下身,手朝雯阳公主伸过去,雯阳公主猛地握住三皇子的手,抽噎着说道:“别碰……好痛……痛……”   “今后你若成了我的人,这样的痛又算得了什么!”三皇子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怜惜之意。   雯阳公主却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只是细细回味着三皇子的话语。你若成了我的人……你若成了我的人……想到此,雯阳公主像是被治愈了一般,脸上剩下的只有淡淡的红晕。   又一次被三皇子抱着,只是这次走在平地之上,能够更好地观察头顶上方那张英俊的面庞。雯阳公主将自己的头朝三皇子的胸口靠了靠,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已经如痴如醉。   “拆毁临寒宫,另建新宫,是你的主意么?”三皇子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雯阳公主本想说是王兄的主张,但是后来观察了三皇子的神情,看着他眸子底下散发出来的笑意,心里一动,便说道:“不是,是我的主意,我想离你更近一些。”说完,雯阳公主脸颊发烫,将自己的头扎进三皇子的臂弯之中。   三皇子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朝小院外面奔走。   “王兄……呜呜……”雯阳公主刚被三皇子放到凳子上,就朝灏凛哭诉着自己的不幸。   灏凛要比三皇子柔和地多,他微微俯下身,用手将雯阳公主脸上的泪痕抹去。并一脸无奈地问道:“叫你不要去不要去,这会儿自己受了苦,怎么能怨得别人。”   “都是你……不及时去救我,让我在那里呆了一天一夜,身上都臭烘烘的了。”雯阳公主一边说一边偷瞄着三皇子,看到他没有厌弃的表情,心里自然是泛起一抹甜。   灏凛和雯阳公主说着话,视线却有意无意地飘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就当做没看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父皇,若没有什么事,儿臣就告退了。”三皇子话一说完,行个礼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慢着!”皇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   三皇子停住脚步,冷冷地应道:“父皇请讲。”   “雯阳公主和你马上就要成婚,如今又在你的小院里受了伤,你怎么可以如此不闻不问?你让凛王怎么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妹妹交给你?”   三皇子还没有回应,灏凛反而一脸笑意地说道:“皇上严重了,三皇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这次王妹在那里出事,想必只是因为王妹淘气罢了。等她过些日子好了,一定让她好好反思。”   灏凛越是这么说,皇上的面子越是搁不住,越平迫不得已要三皇子做出些样子来。就在这时,上川鸿忽然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躬身说道:“三殿下,现在公主已无大碍,我等就放心了。不知现在临寒宫那里怎么样了,若是已经完工,就让那些精兵赶紧撤离小院吧,我想三殿下一定不喜欢过多的人打扰。”   上川鸿说完这话,一脸淡然地望着三皇子,仿佛根本不清楚那些精兵已经死在了三皇子的小院。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皇上面色凝重,就等着三皇子说出实情,之后自己尽量去调和。   就在这时,灏凛忽然轻笑一声,眼睛牢牢地锁在三皇子的身上,话语中带着一丝轻佻之意。   “那些精兵怕不是都被三皇子相中,留在了小院吧?”   三皇子的目光冷冷地射向灏凛,灏凛没有丝毫还击的意思,反而玩笑般地接着说道:“这样吧,若是三殿下真的相中了那些精兵,尽管留在小院里好了。但是皇上知道,麓北国壮士颇多,而郧西国君子秀美。不如皇上帮我挑一些俊美的男子作为交换,不必胜过三皇子,但是也要容貌上乘,就如同刚才大殿上表演的那些男孩,我看就可以……哈哈……”   皇上神色微滞,“凛王打算带走多少呢?”   灏凛把目光投向上川鸿,上川鸿沉思了片刻,应道:“去三皇子小院的精兵一共四百余人。”   皇上有些惊愕地看着灏凛,灏凛一脸坦然,那神情分明是告诉皇上,他要同等数量的男子作为补偿。刚才灏凛就是提过同样的要求,但是那时只是作为玩笑,皇上乐意随意拒绝,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玩笑,也要做得够体面才成。   屋中开始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雯阳公主看在三皇子在场的份上,已经容忍到极限。她身上还带着伤,而且这么狼狈,这几个男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在这里讨论精兵的问题,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王兄,你们若是这样讨论下去,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说完,雯阳公主又望了一眼三皇子,眼眸处雾气蒙蒙。   皇上这才意识到刚才雯阳公主的事情还没给个交代。只好神情一敛,朝三皇子命令道:“侓珏,雯阳公主是在你小院里受的伤,不如这段时间就由你代为照顾,其他的事情你就无需过问了。”   这分明是把三皇子私下暗杀精兵的责任担到自己的身上,都说皇上偏袒三皇子,但是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灏凛又瞧了三皇子几眼,觉得似乎真的与幕太师有几分相像,想到此,灏凛的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第168章   雯阳公主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被抱上通往小院的轿子。一路上,雯阳公主想了无数种可能,三皇子会亲自给她敷药,会伺候她洗澡……洗澡……雯阳公主嘟囔了一声……   哎呀!我怎么这么龌龊呢!雯阳公主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羞涩得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很久,才偷偷掀开帘子。   结果,脑袋四处晃了晃,眼睛眨了无数遍,哪里有三皇子的影子!   雯阳公主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又着急地从另一侧的小窗朝外看,还是没有三皇子的影子。   不是这么快就自己先走了吧……雯阳公主不禁有些气恼。她又百无聊赖地朝外面看了看,发现这里离三皇子的小院也不是很远了。或许三皇子先提前回去为自己安排了……雯阳公主想到此,心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份欣喜。   三皇子看着外面神色正常的隼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看到的是静静躺在那里的幕雪逝。   三皇子越走近越觉得空气中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他走到床前的那一刹那,心募地收紧。这时的幕雪逝和近两天大不相同,虽然照样没有最初的那股活泼劲,可是已经看出他脆弱的神态。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抖动,甚至眼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滴。   三皇子点开幕雪逝的穴道,幕雪逝忽然坐起,抱起三皇子哽咽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三皇子就算心再硬,被幕雪逝的这一抱也软了下来。他用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雪逝?”   “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我……不要再……想……”幕雪逝说着,就用自己的手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额头,牙齿咬破了嘴唇,眼睛死死闭着,神情仿佛很痛苦。   三皇子感觉自己两天的郁苦都在这一刻倾泻开来,这个药一定有效果了,不然幕雪逝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三皇子用手圈着幕雪逝的身子,小心地在他的背上安抚。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感觉脑海中的那团乌黑的人脸慢慢地开始模糊,幕雪逝停止了挣扎,全身上下像是虚脱了一般,整个人嵌入三皇子的怀里,便一动不动了。   “脉象很虚弱,雪公子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李太医沙哑着嗓子说道。   三皇子点点头,示意李太医退下,又让清雅将药熬好,一口一口地喂给幕雪逝喝。   从太和殿回来已经临近中午,三皇子午饭也没有吃,就是倚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幕雪逝,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从艳阳高照到夕阳落下,三皇子都没有换一个姿势,饭菜端来了又端回去,三皇子眼中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幕雪逝。   雯阳公主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装束,头上的发钗闪闪发亮,映出那张精致圆润的小脸。她被安置在了一座独立的阁楼里,那座阁楼在三皇子的小院等同于厢房的级别,只是相比较其他宫室里的装潢,还算得上清丽雅致。   雯阳公主一直等着三皇子来找自己,可是自始自终,除了有个太医来过为自己上药,剩下的只有屋子里的这些形同僵尸的下人。   “好无聊啊!”雯阳公主不禁皱眉抱怨道。   好几次她都想出去,结果转念一想,自己假如立刻就能行走了,岂不是白摔了!所以也只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等三皇子主动来看自己。   等到日头西落,雯阳公主都靠在长椅上睡着了,因为头左摇右摆,所以一不小心撞在了长椅的边缘,疼得雯阳公主猛地睁开了眼睛。   “该死!”雯阳公主骂道。   旁边的下人连个眼睛都不眨,仿佛没有看到一样。雯阳公主想起那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侍女,再看这两个,心中的火气就窜了上来。   “你们两个没长眼睛么?没看到我磕到了么?”雯阳公主怒喝一声。   那两个侍女从两侧朝中间迈了两步,一脸坦率地看着雯阳公主,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左边的侍女开口说道:“公主有何吩咐?”   雯阳公主本以为她们会颤抖着腿跪下,没想到表情竟然如此轻松。来到这里有几个时辰了,雯阳公主也看出来了,这些侍女下人就是欠管教,一个一个的面如冰石,毫无生气。假如自己不开口命令,他们是不会主动上前来伺候自己的。   眼睛扫了这个屋子一圈,最终又落在眼前的两个侍女身上。雯阳公主先是哼笑了一声,随后便于其傲慢地说道:“你们怕还不知道我将来的身份吧!没关系……谁让你们是下人呢,下人本来就没有脑子……那我告诉你们。我将是这里的第二个主人,三皇子若不在,这里的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那两个侍女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但不是会意,而是不解。三皇子命人把这个自称是公主的人送到这里来,根本没有特意叮嘱什么,而且若真是身份显贵,也不用住在这种地方。   刚想着,雯阳公主的眉毛一挑,厉声说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见那两个侍女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雯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也难怪你们应对不来,我听说三皇子这里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我算是特殊的一个吧。今后你们就得识相一点,要是伺候不好我,三皇子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两个侍女暗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不知所云的感觉。   雯阳公主一会儿叫侍女给自己扇风,一会儿叫她们为自己唱曲,再闷得慌就让两个侍女在屋子里打架,看得雯阳公主咯咯笑个不停。   这样又捱过了一个时辰,雯阳公主实在忍不住了,就朝一个侍女说道:“那个……你帮我去三皇子的寝宫通告一声,就说我重病在床,已经奄奄一息了。”   “是!”那侍女身子刚转回去,就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雯阳公主又朝门口的奴才大喝一声,“你长没长眼啊,我要躺在床上,快过来扶我!”   那奴才个头不高,专门负责主子的梳洗,这会儿听到雯阳公主叫他,赶紧小跑着冲了过来,将雯阳公主扶进去。   雯阳公主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又睁开了,朝另外一个侍女说道:“你在我的头上放一个水巾,这样更像一些。”   那是女听到这话,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有些窘迫,但还是乖乖地去拿了。   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夜色正浓,他恍惚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三皇子骨节分明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间拢着。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醒来,立刻神色一变,将幕雪逝转到和自己面对面的位置,注视着他的表情。   出了略微带些疲倦,三皇子看不到其他的改变。幕雪逝不久前抱住自己的一瞬间,真的犹如昙花一现,将三皇子所有的期待毁灭得彻彻底底。   “你是否想起来了什么?”三皇子用手攥着幕雪逝的下巴,目光中夹杂着最后一丝希冀。   幕雪逝颓然一笑,犹如一朵妖艳的毒花,开在通往地狱的路上。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一直噩梦不断,为何会遭受如此残酷的折磨。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三皇子的安排,果然够狠毒,普天之下,也只有三皇子能让自己第一次尝到恨之入骨的滋味。   “呵呵……想起来了。”   三皇子心中隐隐不安着,又不愿意放弃希望。   “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幕雪逝的眼神忽然对向三皇子,轻语道:“你满意了吧?”   三皇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攥着幕雪逝的下巴,几乎要将他活活捏碎。   “我们的过去,对于你,是不堪回首?”   望着三皇子猩红的目光,幕雪逝只是冷冷应道:“我的过去里,从未有过你。”   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对于三皇子,犹如万千穿心。原来他中午主动抱着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被噩梦吓得失去了意识,渴望被人安抚。   一声冷笑,三皇子的手猛地攥向幕雪逝的脖子,刚才还温柔无比的动作此刻已经打上了残忍的标签。   受伤的动作越来越紧,幕雪逝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幸福。他分明是在告诉三皇子,他想死,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熙……咱们两个这么好……”   “要是我把你从手里扔出去,我一定不舍得……”   “师父,这几天多亏了你的照顾……可是,我还是想着三皇子……”   “……”   手劲越来越大,三皇子听着自己的心一寸一寸撕裂的声音。为何我反复回忆数次的场景,你却一次都不愿意记起。   幕雪逝的脸色越来越灰暗,嘴唇也开始发紫。忽然,三皇子像是刚意识到什么,猛地松开了手,愣愣地看了片刻,将幕雪逝拥进了怀里。   “我不该心急的,我说过等你……”三皇子摸着幕雪逝的脸,手指微微发颤。   直到幕雪逝的脸色终于逐渐恢复了血色,三皇子才松了一口气。   “泰安公公……”三皇子朝门口唤道。   泰安公公推门进来,低着头等着三皇子的吩咐。   “将今天中午熬的药再熬一份,多加一倍药引。” 第169章   幕雪逝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抹恐慌,他是真的怕了,若不是因为三皇子,他早就和幕太师一起归西了。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连死的权利都不给自己,还要如此折磨人。   “你到底要我想起什么?”幕雪逝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问出了心里所想。   三皇子自始自终一直在观察幕雪逝的表情,他发现幕雪逝一直在逃避什么,对于过往的回忆,及时他耻于想起,也不该是这种惊恐的神态。   “我要你想起什么,等你想起了,自然就知道了。”三皇子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就朝门口走去。   刚把门打开,就看到泰安公公一脸恭敬的站在门口。三皇子不冷不热的问道:“有什么事么?”   “刚才有丫鬟来报,说雯阳公主在春暖阁生了重病,已经奄奄一息了。”   “呵……”三皇子冷笑两声,眼中的寒意骤然加深。   “告诉她,在这里装神弄鬼,说不定,就会变成真的。”   等到泰安公公反应过来,三皇子已经拂袖而去,浅蓝色的长袍消失在寝宫的拐角去,留下一抹清冷的背影。   “一会儿药房熬好了药,你就看着幕雪逝喝下去。”三皇子朝苏入翰说道。   苏入翰神情一滞,有些不解地问道:“殿下为什么不亲自喂雪逝?”   三皇子仿佛被触及痛处,眸底闪过一抹无奈之色。他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朝书房走去。现在他已经不想睡在寝宫,每天夜里抱着一个冰冷的身体,对三皇子而已,还不如那些桌椅板凳来得舒服。   苏入翰收了手里的剑,迈步朝药房走去。在不远处就可以闻到那股奇特的药香,苏入翰仔细闻了闻,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药引在哪里?”苏入翰问道。   正在扇火的老婆子听到苏入翰的话,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废物堆,示意丢在那里的纸包裹上面还沾着一些药末。苏入翰捡起那个纸包裹,从上面刮下一些细小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放进小瓶子里,再装进袖中。   掐指算了算,这会儿到药熬好还有一段时间。苏入翰不急不忙地走出药房,打算出宫询问一番,凭直觉他认为这不是一般的药物,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又经过了三皇子的书房,苏入翰扫到了三皇子映在窗户上的影子,虽然有事情要做,苏入翰还是不知不觉凝神伫立,望了好一阵。看到那道影子,苏入翰就忍不住想起前夜三皇子在月色之下的痛苦神情。   “他竟然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我为他放弃了临寒宫,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情这一字真的如此伤人么?让这个曾经在自己眼里不可一世的男人也学会了痛苦,学会了思念,学会了在旁人面前显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春暖阁出来的侍女算是彻底碰了一鼻子灰,本以为通报一声,就算不会有什么回应,也可以见三皇子一面。谁知一个公公的手下就把自己给打发了,还说什么贵国的公主,真没看出来她的身份有她自己所言的那般尊贵。   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琢磨,回去该如何和雯阳公主交代,这个公主虽然长相娇小可爱,但是气焰绝对不弱。想起雯阳公主让自己和另外一个侍女相互揪耳朵的场景,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还是说的委婉一些比较好。   “来了来了……”一个侍卫从二楼的隔窗探出头,看到底下那个侍女的身影,立刻朝屋子里喊道。   雯阳公主赶紧将嘴里那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吐在另外一个侍女的手上,然后闭上眼睛,神情痛苦地躺在床上,等着三皇子春风化雨般的安慰。   慢慢的,周围还是没有动静,雯阳公主有些心急了,若是睁开眼睛,发现三皇子就在自己的头顶上,那不就露馅了么!   忽然感觉有人给自己擦了擦嘴,雯阳公主心一动,声音虚弱无比地说道:“殿下……”   “公主,是我!”那侍女的声音大喇喇地响彻在雯阳公主的耳朵旁边。   雯阳公主猛地坐起,朝那侍女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怒喝道:“三皇子呢?”   侍女一脸的委屈,“三皇子说暂时有要事缠身,恐怕不能亲自来……”   “要事!!要事!!”雯阳公主气得又朝那个侍女的头上狠敲了几下,“要事能比得了我么?我都快死了,他都不来瞧我一眼!”   “可是您没死啊!”旁边一个侍女忍不住插口说道。   雯阳公主双目圆瞪,看着那侍女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另一个侍女看形势赶紧上去帮雯阳公主顺气,并小声安抚道:“或许三殿下是在操劳公主和殿下二人的婚事。”   “呵呵……没准真的是这样……”雯阳公主的嘴角开始慢慢上扬,她扫视了周围的那些侍卫丫鬟一周,开口命令道:“从今往后,你们要叫我三皇妃,听到没?”   “啊?”那群人立刻脸色大变。   “啊什么啊?”雯阳公主脸一黑,朝着那几个人大喝道:“必须叫,谁叫了,以后等我坐上皇妃的位置,一定重重地赏。而且不仅要在这里叫,在任何地方都要这样叫。”   那几个下人面露难色,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无法接受的意思。   雯阳公主还满脸红晕地说道:“今天累了,还是先睡觉吧……明天,我要去三殿下的寝宫去看看,看看我的男人是怎么日夜操劳的……”   苏入翰很快就从外面赶来,一脸凝重地朝三皇子书房走去。轻轻叩了几下门,苏入翰语气平和地请示道:“殿下,我有事要和您商量。”   三皇子没有丝毫语调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进来吧。”   苏入翰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三皇子冷峻的面孔,他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仿佛正要出去的样子。   “殿下,我命人查看了一下您给雪逝服的药,这种药还是少服为好吧。服用多了会让人长时间陷入昏迷,甚至失去意识啊……”   “我知道!”三皇子打断了苏入翰的话。   苏入翰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在三殿下心里,那一段回忆比雪逝的命还重要么?”   “苏入翰,你变了。”三皇子冷不防地说了这样一句。   杜如晦脸色微变,沉思了一会,语气和缓地说道:“是……我变了……我是因为殿下的改变才改变的。”   “药好了,让他喝下去吧。”三皇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苏入翰点头称是,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朝书房外面走去。   宁静的屋子里,只有一道孤单的身影躺在床上,苏入翰记得以前三皇子从不让外人进入自己的寝宫。这会儿不愿意进的人,竟然变成了三皇子。   幕雪逝睁开眼,又是一个陌生的身影,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虽然带着和三皇子一样严肃的神情,却少了一份阴冷之气。   但是长得什么样子,又会在这里做些什么事,对于幕雪逝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看到苏入翰手里端的那碗药,幕雪逝心中苦笑一番,又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阎王爷,一次又一次来这里索命。   触到幕雪逝的目光,苏入翰手里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是怎样的冰冷和绝然,若不是进了这个宫,听了三皇子的那番话,苏入翰甚至觉得,这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昔日那个每天早早就敲着自己的房门,要自己陪他练武的人;那个给自己挑满一桶又一桶水,要自己教他点穴的人;那个在房间里被自己打,还哭着喊着要见三皇子的人……真的是床上这个冷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窒息的人么?   同样一碗浓黑的药又被端到幕雪逝的嘴边,幕雪逝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还是要喝下这碗药。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注定要在经受了无数次的绝望之后还要把那些绝望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承受一番。   咕咚咕咚几大口,幕雪逝根本没有用苏入翰喂,直接喝下了那碗加了双倍药引的药。他甚至嘲讽地想到:或许喝多了,总有一天会痛得麻木了。也或许上天会开恩一次,让幕雪逝可以在痛到极致时,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苏入翰倒是有些心悸,甚至曾经想过中途抽回碗,不让幕雪逝再喝这种明知道会伤身体的东西。然而幕雪逝的手死死地扣住那个碗,喉咙处机械般地吞咽着,苏入翰只是一个恍神,那碗汤药就喝到了底。   喝完药,幕雪逝慢慢躺回床上,眼睛看着屋顶上方,那神情亦如等死一般。   苏入翰看着幕雪逝,忽然可以理解三皇子的痛了。只有那张脸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其余的部分,全部和之前一点儿都不一样。只是苏入翰觉得,这张表情更适合这张脸,却不适合三皇子的心。   “你……还记得我么?”苏入翰的语气比之前和幕雪逝说话,要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幕雪逝眉头微皱,眼睛轻轻闭着,完全进入可一个人的世界。苏入翰坐在他的旁边,第一次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用怎样一种方式去对待眼前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苏入翰便轻轻地踱步到窗前,心情沉重地望着外面。他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想象到三皇子这几天在这个屋子里是如何挣扎的。或许换做是他,他也会被逼到这个份上,一旦坠入情网,理智,又可以保留几分。 第170章 夜风有些凉意,苏入翰关上了窗子,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忽然感觉幕雪逝的情况有些异常。他赶紧走了过去,发现幕雪逝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胸口的衣服,已经被他攥成了一团烂布。 “不……不要在想……救救我……”幕雪逝无意识地呻吟着,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苏入翰有些着急地扶起幕雪逝,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用手去探幕雪逝的鼻息和脉搏,发现脉象已经大乱。幕雪逝忽然一个剧烈的颤抖,发疯一般地抓住苏入翰的胳膊,声音急促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苏入翰想为幕雪逝运功,暂时稳住心神,然而幕雪逝根本无法镇定下来。苏入翰不能点他的穴道,那样很容易因为无处发泄而导致疯癫。所以苏入翰也只能尽自己的力气稳住幕雪逝,将他按倒在床上。 “救救我……告诉我……告诉我……”幕雪逝忽然一个翻身,朝苏入翰的胸口抓去,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神情痛苦至极。 苏入翰大概听清楚了幕雪逝的哀求,便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问道:“告诉什么?你刚才说些什么?” 幕雪逝颤抖着嘴唇,忽然猛地朝苏入翰的脸上抓去,苏入翰的左脸颊立刻多了几道血痕。 “告诉我……三皇子……三皇子……到底要我想……想起什么……什么……才会……才会……才会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你……” 神情一滞,苏入翰听清楚了幕雪逝哀求的是什么…… 只是,该做些什么,苏入翰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忽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上一片濡湿,苏入翰猛地发现,幕雪逝竟然在用舌头轻舔自己的耳垂。虽然他的动作有些不稳,但是苏入翰从那讨好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幕雪逝打算用美色诱惑自己。 苏入翰心中一紧,想起方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幕雪逝,彻底了解到这种药会让人痛苦到何种地步。 苏入翰一边制止着幕雪逝的动作,一边稳住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紊乱的呼吸。越是如此,幕雪逝就越是步步紧逼。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白皙透明的皮肤,往下滑动,便是樱红小巧的凸起…… 一个愣神,苏入翰仿佛看到幕雪逝那极度哀求的目光之下的冷嘲热讽:男人,心思不过都是一样的肮脏和鄙陋…… 苏入翰握住了幕雪逝的手,将他死死固定在怀里,制止他的一切动作。幕雪逝还是没有放弃求饶,手攥着苏入翰的骨节已经咔咔作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告诉我……三皇子……要……要我……想起……什……什么……” 苏入翰听到这些话,不知该为谁心痛。 “啊……” 忽然一阵嘶哑的低吼声,幕雪逝的药效仿佛发挥到了极致。他开始如同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到处噬咬撕扯,嘴里大喊着“不要想……我恨你……”之类的话。还会拿起一些锋利的东西朝自己的身上扎。 苏入翰脸色大变,赶紧上前阻拦,不想自己如此大的功力,竟然觉得制住这样一个人有些吃力。 “额……”一口鲜血猛地从幕雪逝的口中喷薄而出,溅在了苏入翰的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 苏入翰再也犹豫不得,封住了幕雪逝的两个穴道,将他平放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帮他运功安神。幕雪逝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子外面,嘴里喃喃道:“告诉我……不然就杀了我……” 苏入翰集中精力,将两根手指对准幕雪逝心口窝的位置,一股一股的气流涌入幕雪逝的身体,幕雪逝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平稳。 殿下,对不起,我实在不能一直看着幕雪逝这样下去…… 不知不觉,天都蒙蒙亮了,苏入翰就这样和幕雪逝折腾了一宿,幕雪逝终于被苏入翰点开了穴道,头发凌乱,瞳孔发散。苏入翰也有些累了,坐在幕雪逝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告诉我……不然就杀了我……”幕雪逝还是这样一句话,反复不停地说了将近一夜。 苏入翰心理憋得呼吸不畅,他凝神看了幕雪逝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苏入翰的声音平缓稳重,但是言语细腻,语气柔和,几乎将幕雪逝前些日子和三皇子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讲给幕雪逝听。幕雪逝开始渐渐明白三皇子这两天说的一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也开始明白三皇子对自己这般残忍到底为的是什么…… 苏入翰的话音刚止,天就亮了,一缕晨曦之光射入屋子,刺痛了苏入翰的眼睛。 “我要走了,你记住,多保重。”苏入翰迈步朝外走去,临到门口,还回头看了幕雪逝一眼,见他似乎睡着了,便轻声推门出去了。 三皇子就在苏入翰平日练剑的那个地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地上白茫茫一片,都是三皇子手中的剑挑下来的落花。三皇子一身束腰白衣,眼神漠然,身形矫健,似乎与这满地的落花融为一体。 这样的三皇子,和屋中那个美如画的人儿,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三皇子手里的剑朝苏入翰指去,在苏入翰的鼻尖处停留。苏入翰站得笔直,如同一尊石像,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倦意。 “什么都不用告诉我。”三皇子收了剑,朝自己的寝宫走去,留下苏入翰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屋中并没有三皇子想像中的凌乱,一切尽然有序,而那道清冷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床上。三皇子侧目,发现了端坐在大案旁的幕雪逝。 幕雪逝虽然脸色不太好,可是精神确实显得很好,他端着茶碗,漂亮的手指在茶具上轻轻摩挲,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这样的幕雪逝有些恍惚不真实,三皇子不敢去劝服自己相信幕雪逝已经记起来一切了,因为太了解希望过后的那种绝望的滋味,三皇子只能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三殿下怎么不进来?”幕雪逝瞥了三皇子一眼,眼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三皇子听到三殿下,就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不过幕雪逝肯下床,坐在这里和自己讲话,已经是一大改观。 三皇子平和了一下语气,淡淡问道:“醒了?” “一直没睡!”幕雪逝平静利索地答道。 三皇子发现,幕雪逝今天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长发及肩,用一个琉纹簪子随意钩起。浅蓝色的长袍及膝,下面是乳白色的长裤,一双白皙的小脚裸露在外面,显得惑人无比。三皇子想起,幕雪逝以前喜欢把自己的脚伸在三皇子的脚上摩挲,他嘴里管这个动作叫“蹭蹭”。 三皇子觉得今天的幕雪逝美得有些不真实,他朝幕雪逝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幕雪逝也没有丝毫抵触之意。 “殿下,我都想起来了。”幕雪逝的嘴角扬起一抹清丽的笑容。 我都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三皇子的脑中反复默念着这六个字,有些 不能说服自己的感觉。他想保持理智,却感觉潮水一般的喜悦冲击着自己的大脑,卷起惊涛骇浪,撞得他晕晕乎乎,怎么都无法清醒。 下一秒钟,三皇子已经将幕雪逝拥入怀中,气息不稳地问道:“你都想到些什么?” 幕雪逝一笑,声音幽幽地在空气里回荡。 “我想起你送给我一匹马,我们一同骑着去游玩;我记得你为了我和皇上闹翻了脸,在大堂上公然为我洗冤;我记得默孺蛊师欺骗我,说你中了剧毒,我为你在草丛中等着莺兰花开;我记得我们一起去湖边看萤火虫,还有你送我的那盏灯笼……” “够了……”三皇子抚着幕雪逝头发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起来就好。” “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幕雪逝的一句话,让三皇子的灼热的目光慢慢冷却,他轻轻推开幕雪逝,眼睛盯住他,问道:“你说什么?” 幕雪逝也回望着三皇子,眼中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我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如此清楚地记得曾经是怎么欺骗你的。三殿下,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折磨人,我,幕雪逝,同样也会……” “为何欺骗?为何折磨?雪公子不妨说说看,让我也受教一下。”三皇子的声音沉静得如同一汪死水,让周围的风都停止了流动。 幕雪逝轻轻闭上眼睛,对着窗外说道:“欺骗就是我清楚地知道前些时日是怎么对你的,而折磨,就是我前些时日给你的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是为了这一刻用来报复你。” 我前些时日给你的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是为了这一刻用来报复你…… 第171章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直到幕雪逝开始肆无忌惮地笑,三皇子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饿了么?”三皇子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幕雪逝收回笑容,皱皱眉头说道:“有一些……” “泰安公公,叫膳房备些吃的。”三皇子朝门口说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厅前面的一个红木方桌旁,方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糕点,还有水果。 三皇子把一盘梅花酥推到幕雪逝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幕雪逝瞟了一眼那梅花酥,“殿下,我不喜好吃甜。” 三皇子静静地看着一桌子的甜品,轻笑了一声,“你为了报复我,还要硬逼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真是难为你了。” “这些隐忍之术,比起心中那仇恨,又算得上什么!”幕雪逝拿起一个桂花糕,真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三皇子没有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脑中回忆着当初去厨房偷吃的那副场景。出乎意料的,心理没有痛的感觉,大概是痛的有些过了,便麻木了神经。 等到桌子上的那一盘东西被席卷一空,幕雪逝才抬起头来,正好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里面没有仇恨,有的只是释然。 “苏入翰!”三皇子轻轻唤道。 苏入翰过了很久才推门而入,先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借着便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三皇子和幕雪逝中间。 “打开临寒宫的坟墓,让幕雪逝,代我去给我的母亲赔罪。”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苏入翰面色发白。他用目光死死盯住三皇子,气息开始变得不稳。 “殿下……是……想把幕雪逝活埋……么?” 三皇子没有回应,幕雪逝就跪了下来,头朝地狠狠地磕了几下,抬起来时脑门一大片的淤青。 “谢殿下……” 苏入翰也朝三皇子跪了下去,第一次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殿下,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用强制的手段,雪逝若真的被……” “拉下去!”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幕雪逝的头低垂着,眼睛看着苏入翰,目光全都是阴寒之气。 “不要忘了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告诉我三皇子让我想什么……不然就让我死…… 苏入翰一直都记得,从昨晚到现在,幕雪逝说过多少遍这句话。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幕雪逝现如今生不如死,可使就是做不到让他解脱。 “拉下去!”三皇子又说了一遍,语气里透出最后的耐心。 门被缓缓地关上,刚才还是三个人的屋子,这会儿只剩下三皇子一个人。三皇子慢慢地扶着旁边的大案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幕雪逝刚才下跪的地方,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幕雪逝,你赢了。枉我费尽心机,都不抵你口中一句冷话。罢了,放你一死,算是彻彻底底地认输。 眼泪滑落到口中,苦涩至极。三皇子记得自己只掉过两滴眼泪,一滴是为临娘而流,一滴就是此刻不知为谁而流。 临娘离去时,三皇子过早地体会到了仇恨的滋味,但那也只是仇恨。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三皇子已经把失去当成了一种生活,茫茫人海任沉浮,无爱亦无恨。 若不是因为幕雪逝贸然吃下那个为三皇子所摘的皂莹角;若不是幕雪逝在临寒宫抱着苏入翰的腿,要他去救三皇子;若不是幕雪逝打着哈欠睡在草丛里;若不是幕雪逝淘气地把脑袋埋入自己的怀中;若不是幕雪逝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曾做的事…… 三皇子又怎么会再次摒弃心中一贯坚持的孤傲? 带着仇恨的日子虽然晦暗,可是不懂得爱,不懂得痛……就算是疲倦了,一觉醒来也不会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无法接受,那让自己沦陷的澄澈笑容,会是虚假的。假如是那样,你不如死去……倘若你离去了,我还可以在淡忘了这一句话之后,固执地觉得你只是醒来之后羞于承认…… 雪逝,我忘记让你上路前叫一声我的名字了。三皇子想到自己怀中依偎的小人儿马上就要睡在冰冷的泥土里,心也慢慢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三殿下,不要啊!”忽然三个身影夺门而入,跪在最前面的就是清韵。 “三殿下,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雪公子也是罪不至死的,殿下忘了雪公子的好了么?自从我被调到了绣房,雪公子经常去给我送吃的……若……殿下真的要赐死……雪公子,清韵也跟着一起上路吧!”说着,便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出去!”三皇子静静地说道。 清雅和清竹也跟着哭起来,眼睛肿的像个包子,从三皇子命令苏入翰把幕雪逝拖下去,清雅和清竹就一直哭到现在。 三皇子已经无力再说一遍出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隼曳把门关上。 隼曳的手放在门上,微微停滞了一下,也说了一句话。 “殿下,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门被扣上,外面的哭声渐行渐远,三皇子静静地倚在长凳上,眼前一片黑暗。 …… 雯阳公主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今天起了个大早。” 两个侍女看着外面那刺眼的阳光,心中不禁愕然,这个公主还真是会开玩笑。一个侍女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雯阳公主,将准备好的衣服为她换上,又从旁边那个侍女端着的水盆中拧出一条水巾,朝雯阳公主脸上擦去。 “轻一点儿,你以为我的脸是你的脸么?”雯阳公主大早上就底气十足。 两个侍女暗地撇撇嘴,只好把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一顿梳洗完毕之后,雯阳公主照了照镜子,反复挑拣着脸上的不足。这么一番打扮下来,镜中的小脸已经是光鲜亮丽,雯阳公主却还是心中忐忑,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三皇子。 “我这个样子如何?”雯阳公主难得回头朝两个侍女一笑。 其中一个侍女见另外一个侍女没说话,只好自己张口说道:“挺好的,公主。” 啪! 一个巴掌扇到那个侍女的脸上,雯阳公主使劲甩着自己打得发麻的手,恨恨地说道:“什么叫挺好的,要说很好,这样我才敢去见三皇子。” 那侍女瘪瘪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雯阳公主又看了看另外一个侍女,语气轻傲地问道:“你说,三皇子见到我这副样子,会被我迷倒么?” 在这小院里,三皇子就像一个神一样,无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雯阳公主再怎么漂亮,在这群下人眼里,依旧到不了让三皇子为之倾倒的地步。可是看着雯阳公主那凌厉的目光,那侍女也只好咽了一口吐沫,小声说道:“会的,我想三殿下应该会的……” “什么叫应该??是一定会,你看你这张不情不愿的脸!!来人,给我拖下去,抽五十鞭子。”雯阳公主朝外面喊道。 跑进来两个侍卫,听到雯阳公主的话,赶紧将那侍女押走了。那侍女临走前还朝另外一个侍女偷偷做了一个鬼脸,示意自己不用陪着雯阳公主去碰钉子了,何等大快人心的事。 就这样,雯阳公主又随意拉了一个侍女,让两个侍女扶着自己,慢慢地从二楼走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出了春暖阁,朝三皇子的小院走去。 路上,雯阳公主正好经过临寒宫,收住了脚步。不知道在临寒宫这块土地上兴建的雯阳殿到底怎么样了?雯阳公主虽然清楚自己成婚当日就会在这里安住下来,可是还是心痒痒,忍不住想进去看看。 推开门,雯阳公主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是一片荒地!! 看到此情此景,雯阳公主整个人气得直跳脚。按照这种进度下去,自己和三皇子成婚,还得需要多久啊! “来者何人?” 雯阳公主气冲冲地去找三皇子,本想质问临寒宫的事情,结果刚走到回廊入口,就被两个身着官服,面色阴沉的禁卫军拦了去路。 “大胆,本公主要进殿下的寝宫,还用得着向你们通报么?”雯阳公主哼了一声,打算直接从那二人中间走进去。 两个禁卫军用手中的长枪将雯阳公主一下挡在了外面,雯阳公主看着那禁卫军手里拿的比自己还高的武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要是让三殿下知道你们这般招待我,会让你俩不得好死的。” 这两个禁卫军可不是雯阳公主那里的丫鬟侍女,在这任雯阳公主怎么吓唬,都是面不改色。 最后雯阳公主实在气得不行,便朝身后的侍女说道:“我是谁?给他们叫来听听。” “您是……”侍女看了看雯阳公主,又看了看禁卫军,勉强接道:“三皇妃……” 那禁卫军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怕了?”雯阳公主冷哼一声,作势又要直接走进去。 那禁卫军又变回了最初的脸色,直接还口道:“我不知道什么三皇妃还是二皇妃,我只听三皇子的命令。在这个小院里,三皇子只说过雪公子可以不经过他的批准随意出行,其余的人,都得有三皇子的口令才行。” “雪公子算什么,我是三皇子未来的皇妃。” 那侍卫忍不住嗤笑一声,“皇妃又如何?你一日不为妃,三皇子寝宫中住着的,永远都是雪公子。” 雯阳公主仿佛被雷劈中,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原来……原来三皇子的寝宫里,还住着除去三皇子以外的人……雪公子,难道和自己王兄样的那些男宠一样。可是男宠,又怎么可能有资格住在三皇子的寝宫? “好……好……”雯阳公主眼睛通红,望着那个禁卫军说道:“你不允许我通过,你去通报总可以吧。你告诉三殿下,雯阳公主来过了,而且,还知道了他的寝宫里,住着别人。” “公主,实在对不住。刚才有人过来禀报,今天三皇子任何人都不见,就算是皇上来了,也要乖乖地回去。” 禁卫军说完,就站回了最初的位置,依旧一脸的严肃,任雯阳公主怎么说,都不再有一句回应。 “你们……你们……”雯阳公主眼泪都滚出来了,她朝身后的侍女和侍卫哭喊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哥哥,我从小到大,谁敢给我这种委屈。”说完还咬着牙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禁卫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雯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又哭又骂,“呸……雪公子算什么?……你们过来给我说说,他凭什么住三殿下的寝宫里?……呜呜……” 一个侍女朝雯阳公主递了一个丝帕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那个雪公子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殿下出去办事还是游玩,都会带着他,小院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那就是说,你们最开始也知道了?”雯阳公主抽噎着问道。 侍女刚才还对雯阳公主抽自己嘴巴而心有余悸,现在这会儿看她也觉得有些可怜,便安慰道:“公主,不要伤心,雪公子也只来了不到两个月……” “滚!”雯阳公主朝那个侍女的腿上狠狠一脚,又大声哭闹道:“你们都该死,有事不如实禀告,我要告诉我哥哥……呜呜呜……竟然每次出去都带着他……三殿下也只带了我一次……我恨他,我讨厌他……” “公主!”侍女有些无奈,“你怎么能抱怨三殿下呢,这话要是让三殿下听了,还了得……” “谁骂他了!”雯阳公主站住脚,咬着嘴唇道:“我骂的是那个什么狗屁雪公子……还公子!简直就是一个娼夫!唔……” 雯阳公主才说着,就被侍女捂住了嘴巴,那侍女一脸惊慌地说道:“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啊!” 侍女越是这样,越等于是煽风点火。雯阳公主恨不得现在一下就窜到灏凛的面前,将满肚子苦水都倾诉出来,让灏凛把平日折磨人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通通都用到那个什么雪公子身上。 “狗奴才!让开,我要出门。”雯阳公主好不容易被侍卫背到小院门口,朝那里拦路的侍卫就是一顿臭骂。 这里的侍卫更是百里挑一的将士,别说雯阳公主在此,就是皇上要进出这小院,也要按规矩放行。 “刚才有人来禀告,今日之内,不管是谁的旨意,都休想进出这小院。” “你们……” 雯阳公主气得有出气没进气,本以为自己进了这小院,是一大美事,没想到连出入的自由都没有。 “给我打!”雯阳公主朝身后的那些侍卫说道:“我要闯出去!” “公主,我们比禁卫军低了两个等,是不能以下犯上的。”那些侍卫说这些话时,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之态。 “今天,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看门的侍卫瞥了雯阳公主一眼,那一眼,绝对不比在三皇子寝宫那里的禁卫军要客气。 雯阳公主一阵大喘气,便面色苍白地倒在了侍女的怀里。 第172章 因为在校门口聚众斗殴,陈悠哉被叫到了主任室。主任刚张开嘴,准备朝陈悠哉臭骂一顿,结果电话打过来说要开会。主任便让陈悠哉先老老实实在屋里罚站,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一会回来他再好好收拾陈悠哉。 陈悠哉本以为主任会把那些男生一起叫过来,没想到陈悠哉在那里足足站了一个小时,屋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站着站着,陈悠哉觉得腿有些酸,他揉了揉自己的腿,趁机偷偷朝外望了望,结果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的影子。陈悠哉找了一把椅子,悄悄地挪到对着门缝的地方,一边监督着主任什么时候来,一边不慌不忙地坐在上面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陈悠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反复提醒自己不要睡着,最后还是忍不住,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悠哉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自己刚掏出银币,三皇子就把银币抢了过去,抱着自己说绝对不能走。他看到了三皇子的眼泪,赶紧用手去帮他擦,上面的水汽还能摸到,显得无比真实…… 被一阵刺痛惊醒,陈悠哉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主任的脸臭的像发了霉的猪肝,他的手还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显然刚才的刺痛是拜他的手所赐。 “竟然还敢睡觉,还想不想参加高考?”主任大吼道。 陈悠哉赶紧站了起来,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梦,他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擦才知道刚才自己在梦里摸到的那个眼泪其实是自己的。 三皇子应该生活得很快乐吧……陈悠哉觉得这样想心理会好受一些,没想到却是越想越难受。 “想上什么呢?陈悠哉!!你怎么就不能有一点儿让我欣赏的呢?”主任又是一个巴掌朝陈悠哉的脑门拍了过来。 三皇子现在在干什么呢?那个真的幕雪逝醒过来了么?还有那个公主,三皇子也会让她到这个小院里面玩么?……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见么?我从来没对一个学生大吼大叫,尤其是对快要高考的学生。可是你陈悠哉太没脸没皮了,我要是你父母,都得被你气死……”主任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直接扔在旁边的凳子上。 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还要想……我为什么还要梦见他…… “好,好,你有骨气!我这就给你家长打电话。”主任说着,就去翻学生的档案册。 “不用了。”陈悠哉像是刚回过神来,“我直接给您我妈妈的手机号。” 主任脸色微微变了,眼神也有些诧异,若是放在平时,陈悠哉肯定哭着喊着,想方设法不让主任叫家长。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主动要主任联系自己的父母,难道今天这件事情真的是冤枉他了? 主任一边想,一边观察着陈悠哉的表情,虽然他的那张丑陋的面孔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差不多,但是主任还是从里面看出了很少见的镇定。 难道是因为快高考了,心理不稳定,才有这种异常的举动么? “算了,先别写了,我现在也没时间和你家长交流,一会儿我还有一个会……” “打!”陈悠哉的眼神中散发出一股狠劲。 主任微微一愣,随后便朝着陈悠哉大吼道:“你还和我执拗上了,今天我还就不打了,我就不信凭我的能力不能摆平你。” 说着,主任就把陈悠哉拉扯到旗杆底下,让他那里罚站。升旗台很高,陈悠哉站在上面显得拉风极了。中午那些在校门口起哄一起欺负陈悠哉的人,都轮流跑到这里来看热闹,陈悠哉站在上面像个马戏团的猴子,被人当成了高考前的调味剂。 陈悠哉忽然想起来,若是以前,自己站在这里,看着台底下那么多人起哄,一定把自己当个腕儿一样,朝台下那群人挥手,再引来更过的笑声。那时候的自己多傻啊!可是若是有的选择,他宁愿自己一直都那么傻下去,就算丢进了脸,最起码自己能给自己找乐子。 现在,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真的就如刚才主任的那句话:陈悠哉,你怎么就不能有一点儿让我欣赏的呢? 我有什么呢?陈悠哉缓缓地在旗杆处蹲了下来,抱着头不停地重复这个问题。仿佛就在昨天,还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宝一样。可是那时的他不管怎么样,都有一张别人的脸,那就是唯一的一点可以被别人欣赏的地方,倘若换成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三皇子恐怕连看都懒得看自己。 下午的课都已经上完了,陈悠哉才被主任叫回了主任室,主任一脸悠闲地坐在软椅上晃着腿,朝陈悠哉问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想通什么?”陈悠哉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主任为什么要让他去旗杆那里站着。 要不是急着回家,主任绝对会把陈悠哉踹出去,再让他接着去旗杆底下反省。可是这段时间主任也想明白了,反正都是快毕业的学生了,在这个学校也待不了两天了,何必和他置气呢! “回家吧,我对你无话可说。”主任朝陈悠哉挥挥手。 陈悠哉站在那里没动,小眼睛眨了眨,朝主任说道:“可是您还没给我妈打电话呢!” 主任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过来拽住陈悠哉领子说道:“你成心是吧?” “我成心什么?”陈悠哉一脸的不解。 主任点点头,从旁边抽屉抽出一张纸,朝陈悠哉说道:“好……你写上……你把电话号码写上,我本来打算给你留点脸,你自己非要作践你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陈悠哉愣愣地接过那张纸,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把陈妈的号码想起来了。写好了之后,陈悠哉把那张纸递给了主任,接着便一脸期待地看着主任。 主任看着陈悠哉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不正常,犹豫了一下,主任还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拨了陈妈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主任缓缓地放下电话,看了看陈悠哉,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滚……滚出去……” “我记得我妈的手机号就是这个啊!”陈悠哉一脸的焦急,又要凑过去自己拨试试看。 主任一把推开陈悠哉,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指着陈悠哉的手一直在抖着,“你信不信你把我气急了,我不让你参加高考?” 陈悠哉挠挠头,朝主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这样……那我就真走了,是您主动让我走的……” “快滚出去……”主任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底线。 陈悠哉刚一瘸一拐地走出门,主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掏出手机,一看,是教务处的张老师。 “喂,张老师……” 主任的脸色猛地就变了,赶紧打开门,朝楼下的陈悠哉吼道:“陈悠哉,你给我回来。” 陈悠哉听到这句话,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赶紧朝校门口跑去。 晚上九点多,陈妈买了很多东西,叫陈悠哉提着,去医院看望那个中午被陈悠哉打伤的男生。陈悠哉最初听到时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男生,竟然被自己打了那么两下,就住院了。 一路上,陈妈的脸都是绿的,陈悠哉看得出来,陈妈是在压着火。因为赶着要去医院,所以不能在路上发作。 中午那个被陈悠哉无意间点了穴之后打了几拳的男生,竟然有几处韧带都撕裂了。陈妈脸上越发地阴沉,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只是来这里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还得掏医药费。陈悠哉赶到病房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在打点滴,脸色苍白,真像是被自己打得不轻。 陈妈道歉说话的语气是陈悠哉自小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赔礼道歉的话说了一大堆,陈妈还心甘情愿地掏了医药费,只是让陈悠哉道歉的时候,陈悠哉有些不配合。但是看陈妈的脸色实在有些不正常,陈悠哉也只好乖乖认栽了。 出了医院,都已经晚上11点多了,陈悠哉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陈妈的眼神很危险,陈悠哉战战兢兢地问道:“妈,医药费花了不少钱吧?” 陈妈磨着牙说道:“在马路上别和我说话。” 陈悠哉听到这话,也只好闭了嘴。 家门一关,陈悠哉就看到陈妈在屋子里转悠,很快,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那棍子是从拖把上面拆下来的,因为陈妈的力气太大,中午拖地的时候,棍子和下面的拖布头解体了,陈妈想着晚上下班回来就安上,没想到现在有了别的用处。 陈悠哉连躲都没躲,趴在沙发上任陈妈打,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狠狠落在陈悠哉的屁股上,陈悠哉只是咧牙咧嘴地叫唤,却没有丝毫要挣扎的意思。 “打我吧,把我打清醒一点儿……”陈悠哉一边惨叫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是该好好打你一顿了,我不打你,我这条命就该被你气死了!”陈妈一边打一边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 陈悠哉回头看了陈妈一眼,有些不忍地说道:“妈,您歇会儿再打。” “回过头去!”陈妈大吼一声,棍子又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陈悠哉喊得嗓子都哑了,实在喊不动了,就变成低声的哼哼。脑门都是汗,陈悠哉想用手去擦,却擦下来一点儿血丝。 陈妈打累了,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陈悠哉从沙发上爬起来,朝自己的屋子走进去。本来想看看自己脸上的血丝怎么一回事,结果发现屋子里面没有镜子,陈悠哉想起来了,屋子里面的镜子已经被自己打碎了。一年多过去了,自己竟然都没给自己安一块镜子。 或许,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陈悠哉不禁想到。 在屋子里面找来找去,陈悠哉终于从书包的侧兜里面翻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镜子,陈悠哉拿出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的伤比在医院住着的那个男生要惨烈得多。只是,那个男生的家长不会注意别人家的孩子脸上的伤…… 但是陈妈呢?她没有看到么? 陈悠哉想起陈妈打自己时的脸色,怎么都想不到心疼两个字。 第173章 陈悠哉等陈妈卧室的门关山,才敢溜出去洗澡。浴室的喷头都已经掉皮了,因为打架的缘故,陈悠哉的手上红肿一片,还有很多小伤口,这会儿拿着喷头,都觉得扎得疼。 浴室里有一面镜子,陈悠哉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自己一番,身上的伤数都数不清楚。背过身隐隐约约能看到屁股上的那团青紫。陈悠哉洗澡的时候尽量小心翼翼,但是还会时不时地碰到身上的那些伤处,他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还是不要上药了,陈悠哉躺在床上想。自己打伤了那个男生,他的一些朋友还是会报仇的,而且不知道陈妈的气消没有,或许她只是打累了,明天还会接着打。陈悠哉拼尽全身力气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使用那屡试不爽的催眠术。 “你想憋死啊!”陈妈的声音突然在耳朵上方想起。 陈悠哉猛地睁开眼睛,赶紧转过身,这一转不要紧,身体五六处都叫嚣着疼痛。陈悠哉嗷地一声叫唤,拼命用嘴吸气。 见陈妈在看着自己,陈悠哉也只好感觉转换自己的表情,硬是把疼痛憋了回去,勉强朝陈妈讪笑着。 “妈,您怎么还不睡?” 陈妈狠狠地盯了陈悠哉好一会儿,才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 陈悠哉慌了,立刻把怀里的被子用力往胸口拉了拉,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陈妈,“妈,你干啥?您不是要把我脱光了打吧?” “我不仅要把你脱光了打,打完了我还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陈妈眯着眼睛,一副后妈的面孔对着陈悠哉。 陈悠哉看到陈妈的表情,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让自己脱光,陈悠哉还是有些做不来。 “我是要看看你哪伤了,这有跌打损伤的药。”陈妈手里攥着一个药膏。 陈悠哉差点没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这会儿见陈妈那又爱又恨的眼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鼻子竟有些酸。 “少来这套啊,你少给我惹点事比啥都强。”陈妈嘴里说着,手朝陈悠哉的被子伸过去。 “妈,妈!”陈悠哉赶紧叫住陈妈,“我自己来就成了。” 陈妈一黑脸,带笑不笑地看着陈悠哉,“你还知道羞了,你是我生的,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哪里我没见过。” 是的……陈悠哉心里暗暗想着,一脸余悸地看着陈妈,小时候我就尿一回床,您半年都没给我铺床单,一直让我睡在席子上。 “赶紧着吧,装什么啊!以前还喜欢光屁股给我看……”陈妈一阵爽朗的笑。 陈悠哉顿时脸色通红,不是吧,我还有如此开放的时候…… 但是一看到陈妈 脸上的笑意,陈悠哉心里慢慢开始觉得愧疚了。很久没见到陈妈脸上露出的笑容了,以前自己不懂事,现如今也一样,虽然自己只是出去了两年,却让陈妈一年多面对的都不是自己的真儿子。 “妈,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陈悠哉一脸惭愧地笑着,因为两侧的脸被打得不一样高的缘故,陈悠哉的笑显得很是费力。 陈妈的手忽然就停了,那神情比听说陈悠哉把人家打进医院还惊诧。发了好一会儿楞,陈妈才伸出大手,朝陈悠哉的额头上摸去,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没烧坏啊!” “妈……”陈悠哉有些无奈,“我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我让您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长得不好,还不踏踏实实上学,整天给您惹事,怪不得连我爸都……” “别提你爸!”陈妈忽然厉喝一声,吓得陈悠哉一个哆嗦。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陈妈把药膏往陈悠哉的床边一扔,“自己抹吧,我不管你了。” 陈妈转过头的时候,陈悠哉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不知道这圈红是那会儿就有的,还是刚才才出现的。假如是那会儿就有的,就证明陈妈还是心疼自己的;假如是后来才出现的,就证明陈妈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陈悠哉都知道,此刻陈妈心里不好受。而陈妈心里一不舒服,直接影响了陈悠哉的情绪,因为现如今的陈悠哉,就剩下陈妈这么一个亲人了。 药膏一直在手里攥着,陈悠哉没有涂,心里忽然有些难受。窗帘没有拉上,陈悠哉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忽然想起前一个晚上,那个挂在树上的花灯。 不知道三皇子那里的夜空和自己这里的夜空是不是一个夜空,陈悠哉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在宇宙的哪个时间和空间生活着。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亦如一个傻子一样,总觉得即便是走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回去。 但是现在,不敢回去,或许根本回不去了…… 陈悠哉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那里都是猴年马月了,或许三皇子都已经登上了皇位,身边妃子成群,也或者他带着真的幕雪逝离开了京城,从此漂流各地。况且因为不了解这穿越其中的诡秘,陈悠哉怕自己再穿越回来时,陈妈都已经白发苍苍。 就真的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陈悠哉扭过头,看着衣服里面埋着的那枚银币,有种很想把它搅成粉末的心情。都是它,让我玩什么狗屁穿越,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为一个男人在这里黯然伤神。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要爬过去将衣柜上的衣服拽过来,把那枚银币扔掉,彻底扔到自己见不到的地方。或者把它毁灭,让自己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今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结果,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和自己抗衡,还是自己的意识在和自己作对,陈悠哉刚想动一下,就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牙齿磨的吱吱响,像一个虾米一样蜷在被子里。 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陈悠哉依旧拖着这幅快要散架的身子去上学。路上有谁和他打招呼,陈悠哉都不再搭理,若是有人会骂他,或者故意打他两下,陈悠哉就当没看到。不仅仅是怕陈妈会伤心,更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在乎。 “哎哟陈爷,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还挂彩了?越来越有道上混的感觉了。”陈悠哉前脚踏进班里,后脚就被人奚落了一番。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陈悠哉视若罔闻,依旧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这会儿正在上早自习,班上有稀稀落落的读书声,但是那个男生嘲讽陈悠哉的声音依旧很是清晰地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不是又为了你的梦中情人去和人家火拼去了?”那个男生不依不饶。 这话一说出来,有个女生就站起来朝那个男生说道:“你说他归说他,别总把我搭上,我觉得恶心。” 那男生仿佛就在等这句话,那女生一说完,那男生就饶有兴趣地朝陈悠哉看去,结果陈悠哉啥表情也没有,因为书被收废品的捡走的缘故,陈悠哉只从家里带来了一个幸存下来的笔记本,现在正趴在那个本子上准备睡觉。 那男生看陈悠哉没什么表情,觉得无趣,也就转过身没再继续戏弄他。陈悠哉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不就是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个女生么?如今自己再看她,忽然觉得曾经自己眼中的美女,连小院里的丫鬟都比不上。 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要去想三皇子,陈悠哉赶紧直起身来,拿着一个本子乱翻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一翻不要紧,陈悠哉发现了夹在本子里的一张纸条,是别人写给自己的。看内容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在纸条上写着以后不要再给她写那些肉麻的东西,她看那些东西,再一联想到陈悠哉的脸,只有想吐的感觉。 本来陈悠哉不想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但是见到那个女生轻嗷的语气,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拿起笔写了几句话,给那个女生传了过去。 纸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陈悠哉以前脑子一时充血,才会写那种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再写之类的。结果纸条刚一送过去,那个女生一听说是陈悠哉写的,立刻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扔在地上还不够,还把它提到了别人的地方。 陈悠哉心里直冒火,但是碍于面子,没有和一个女生争执起来。结果中午放学的时候,陈悠哉无意间又碰到了那个女生,但是女生走路的时候在和别人聊天,没有注意,等到发现陈悠哉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蹭到了陈悠哉的衣服。 “恶不恶心!”那女生顿时一副作呕的表情,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又瞪了陈悠哉一眼,那女生本想扬长而去,结果被陈悠哉一把拽了回来,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你说谁恶心呢?”陈悠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个女生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悠哉。等到回过神来,陈悠哉又朝自己走了一步。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陈悠哉静静地说道。 若是放在平时,那女生肯定觉得陈悠哉的中做法不过是装腔作势,而且有些滑稽。但是现在,她忽然从陈悠哉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绝不是装出来的,甚至还有些恐怖。 “他不是疯了吧?”旁边一个女生拽着那个女生问道。 “我没疯。”陈悠哉冷冷说道,又把目光朝向自己以前暗恋的女生,一句一句很是清晰地说道:“我今天上课给你写纸条,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被人追就高高在上。比你强的女的有的是,大街上随便拽就是一大把。她不是说我疯了么?我告诉你,我是疯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要是没疯没傻,我竟然会看上你。而且我还告诉你,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我看你更恶心。” 陈悠哉的话一说完,那女生整个人都僵了,旁边的女生感觉安慰道:“别生气,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心理变态了,你忘了,前两天你踩了他一脚,他连鞋都舍不得刷,那个鞋印到现在还印在上面呢!!这会儿肯定吃错药了……” 陈悠哉本来都转过身要走了,停了这句话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女生问道:“她踩了我哪双鞋?” 那女生哼笑一声,“还有哪双,就你脚上的呗,眼睛不仅长得畸形,还没起到作用。” 陈悠哉听了这句话,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径自地走到垃圾桶旁边,将那鞋直接扔了进去。 那两个女生的眼睛都瞪直了,陈悠哉挎着书包一脸无所谓的扭头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那女生说了一句,“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免得让我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更觉得自己的眼睛没起什么作用。” “他……他……我竟然被……陈悠哉……给侮辱了……”那女生气的话都说不稳了,愣愣地看了那个垃圾桶好一阵,才和同伴愤然离开。 一路上陈悠哉大呼痛快,心情都变得爽朗起来。回到家,陈悠哉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就跑到厨房给陈妈打下手。 陈妈开始以为陈悠哉十来捣乱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开始洗菜,顿时脸色一变,上前抓住陈悠哉的领子问道:“说,你小子又在学校惹了什么祸?” “没啊……”陈悠哉表情怔怔的,“我就是看您……刚下班就做饭,挺辛苦的,我们快高考了,又没有作业,我就过来帮帮您。” 陈妈见陈悠哉一脸认真的表情,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那个几天前还闷在屋子里疯狂打游戏的人。陈妈还是不放心,就擦了擦手,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给陈悠哉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直到把电话挂了,陈妈脸上的表情也没扭转过来,她愣愣地看了陈悠哉好一会儿,嘟囔道:“不可能啊……”又上前摸了摸陈悠哉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吃晚饭,陈悠哉又抢着把碗刷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屋子统统收拾了一遍 ,所有需要洗得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挽起袖子,提着一个桶,就过去擦地了。 陈妈没有丝毫的感动,有的只是不安。而且不仅是陈妈,陈悠哉的老师和同学都对陈悠哉的变化瞠目结舌。一连几天,陈悠哉在学校循规蹈矩,回到家勤劳懂事,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被陈悠哉给包了。 陈妈却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养了陈悠哉这么多年,陈悠哉什么样,陈妈是再了解不过了。若是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他是不会这么积极上进的。眼看陈悠哉的高考就快到了,陈妈怕陈悠哉心理这么不稳定,会影响到最后的高考,就准备带着陈悠哉去看看心理医生。 第174章 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间,陈悠哉的学校提前放假了。陈妈也打算和单位请假两天,好好帮陈悠哉准备准备。 结果6月5号的那天下午,陈妈刚请假回家,就发现陈悠哉不在家里。心里有些着急,陈妈在小区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番,也没见陈悠哉的影子。 陈悠哉很少和同学一起出去,在陈妈的印象里,陈悠哉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假如是自己出去了,那会是去了哪里呢?这么久都没回来。 陈妈想起这些日子,陈悠哉的反常的举动,心里面不禁有些惶恐。怎么想都觉得陈悠哉老实的这几天是另有意图,难道是准备离家出走,逃避高考?所以觉得心里愧疚,才在家这么乖顺? 这还是好的设想,假如陈悠哉是对生活失去希望了,才在这几天把后事办妥,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了断自己…… 陈妈想得手脚发凉,青少年犯罪和自杀的案例在脑海里一个一个闪过,吓得陈妈站都站不稳。 往包里多放了一些钱,陈妈打算去市中心繁华的地方找找陈悠哉,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陈悠哉没有手机,倘若他自己不回来,陈妈是很难联系到他的。 结果陈妈的鞋才穿了一只,陈悠哉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推开门迎上陈妈那瞪圆的眼睛,陈悠哉有些不知所措。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回……”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可把我给急坏了。”陈妈攥住陈悠哉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陈悠哉更是被弄得莫名其妙,直到陈妈的动作停止了,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妈。 “这是降血压的药,您的药只剩下三天的剂量了,我就提前去药店给您买回来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一种?” 陈妈接过那盒药,只是简单一看,就知道陈悠哉没拿错。只是陈悠哉越是这样细心,陈妈就越觉得心悸。 “悠哉,你过来,妈有话问你。”陈妈把陈悠哉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陈悠哉老老实实坐着,眼睛看着陈妈,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陈妈只看了陈悠哉一阵,就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悠哉啊,你别这样,你这样……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啊?”陈悠哉朝陈妈大眼瞪小眼。 “你告诉妈,你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妈的语气充满了心酸。 “我没不舒服啊!”陈悠哉看着陈妈那一脸忧愁的面孔,柔声说道:“妈,您到底咋了?” “没不舒服你这样说话!”陈妈着急的嚷嚷。 “我咋样说话了……”陈悠哉都被陈妈弄得有些着急了。 陈妈见自己脾气又要上来,赶紧深吸了几口气,等稳定下来之后,又抓着陈悠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妈知道,妈知道你在瞒着妈,你心里要是没事,是不会这样说话做事的。妈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你一天到晚这样,我这个当妈的能不担心么?……”说着,陈妈就用手擦了一下眼角。 陈悠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瞬间就难受开来。 “妈,我变得懂事儿点,您难道不高兴么?” 陈妈叹口气,“我不是不高兴,我是有些接受不了。妈是过来人,知道人的性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变过来的。你这突然就……妈难受好几天了……” 陈悠哉攥住陈妈的手紧了紧,“妈,那我以前啥样啊?不也是这样么……” “什么啊!……”陈妈忽然来了精神,“你以前多浑啊,就拿你给我买药这事来说吧,以前我要是不让你你去买,你根本想不起来。就算我嘱咐你几十遍,你也是该忘就忘。再说家务,你哪给我洗过衣服,自己的臭袜子摆了一堆。你再看你现在的眼神……啧啧……眼神都不对了,你啥也别问了,听妈的,明天就去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 陈悠哉一听就急了,“看什么心理医生啊,这样不是挺好么?您还想洗那堆臭袜子啊!” 陈妈声音重重地劈下来,“我就算洗那堆袜子,我也不愿意瞧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陈悠哉语调有些不稳,心里更是委屈。 陈妈又叹了一口气,“这样再好,也不是我儿子。我了解你,儿子,你啥样妈都清楚。我知道你心理有了障碍不愿意承认,妈都体谅你。听话,咱们明天就去看看医生,就算没病,也让我放个心。” 陈悠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自己最初到了那边,三皇子不认自己,要给自己找太医,找法师,最后诊断出是失忆。结果回来了,陈妈不认自己,自己稍微做的好一点儿,他竟然怀疑自己有了心理障碍…… 也许在陈妈的心里,他儿子该什么样,她早就默认了。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就如陈妈所说,她宁愿要以前那个招人讨厌的陈悠哉,也不接受现在这个积极上进的人。获取在她的心里,给陈悠哉洗袜子,对他破口大骂的生活比现在这种相安无事要过得有滋味,有感觉的多。 要是自己慢慢改变,是不是陈妈就能一点一点接受了?陈悠哉不禁假设到。 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变不回去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自己就算是回来了,仍然是一个多余的。自己所作的一切,只是自认为在弥补前些日子对母亲的亏欠,其实带给她的,无非只是恐慌和压抑…… 陈悠哉晚饭只吃了一点儿,几乎一晚上都没睡,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陈妈的话。 陈妈说的对,陈悠哉自己都在心里承认。若是放在以前,陈妈说再多的话,自己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却会彻夜失眠地去想。 到底是什么东西慢慢改变了自己,让自己几十年根深蒂固的陋习全都改掉了…… 陈悠哉不想去想原因,因为只要一想,就会触及到很多自己不愿意去提及的事情。这几天陈悠哉一直让自己忙的原因除了为了弥补陈妈,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麻痹自己。事情多了,做着做着这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陈妈还是带着陈悠哉去看了医生,最初陈悠哉死活都不肯去,后来还是在陈妈的威逼利诱下乖乖地去了医院。 陈妈挂了一个专家号,老医生问了陈悠哉一些问题,又让陈悠哉做了一些题目,还找陈妈了解了一下情况。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悠哉得了考前恐惧症。 陈悠哉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病,大概就是说考生在考前一个星期会出现行为异常等症状,随着高考结束便会自然消失。陈悠哉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松了一口气,没给他诊断出精神分裂症之类的,他已经很满意了。 其后过了两天消停日子,陈妈的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好。陈悠哉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把自己的灵魂转到了陈妈的身上,让自己体内的那个字灵魂代替自己去考试,不管怎么样,他是按照正常的生活秩序一路上课学下来的,总比自己要强得多。 陈悠哉晚上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床头,等着第二天就可以不用那么匆忙了。 第二天一早,陈悠哉就被陈妈唤醒了,吃过早饭之后,陈悠哉出了门,看左右都没人,掏出银币开始默念咒语。 幸好那天没有扔,不然凭自己的水平,读个专科都有困难。 一道强光闪过,陈悠哉本以为自己会在家门口,结果还在路上,只是身体不见了。陈悠哉吓得赶紧转过身,看到陈悠哉正朝远方走去,而自己,也在不受控制的朝家的方向“飘”去。 又是一阵强光,陈悠哉头晕目眩,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俯冲一阵又倒挂一阵,折腾了很久才停下。陈悠哉喘着气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独自上那臃肿的一坨肉。 还是穿到了陈妈的身上,只是过程有些曲折,有些慢罢了。陈悠哉不禁纳闷,难道银币用的次数太多,不好使了么? 估计一场考试快结束,陈悠哉又穿了回去,这次还是除了一些偏差。陈悠哉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都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了教室里,课桌上是初三的课本。 时间错乱了? 陈悠哉吓得手直哆嗦,赶紧又慌里慌张地拿出银币,又默念了一遍咒语,这才穿回了自己现在的时间点。 陈悠哉为了不发生意外,穿到陈妈的身上之后就没有反复穿回来,想着等考试结束再说。所以“陈妈”一到做饭时间,就会跑到外面的餐厅订餐,晚上就照顾所谓的另一个自己。 一切都显得如此混乱……陈悠哉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尝试一两次就可以了,若是把这个银币一直这样留着,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高考结束后的几天,陈悠哉还是保持老样子,依旧帮陈妈做家务,偶尔出去锻炼一下,让自己跑到喘不上气才停止。 陈妈见陈悠哉还是没有恢复到最初的那股没心没肺的劲头儿,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总担心陈悠哉又有什么事。电话咨询了心理医生之后,得到的结论竟然是考后综合症,解决方法就是随着成绩的公布便会自然消失。 等于没说一样,陈妈不禁咒骂了一番。要是成绩出来了,陈悠哉还是这幅样子,肯定又会说是填报志愿综合症或者毕业综合症之类的,等到大学再这样,就是大学生综合症…… “呸!”陈妈狠狠地挂了电话。 陈悠哉在另一个屋子里都听到了,心里隐隐作痛。是的,他是变了,若不是陈妈那样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这就是成长。陈悠哉不禁想到,或许自己就要这样按部就班地读大学,然后毕业找工作,接着谈恋爱,结婚,生子。若是没人会嫁给自己,就做一辈子的光棍,照顾陈妈一辈子,仅此而已…… 成绩单发下来,陈悠哉考上了重点大学,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领通知书的那一天,陈悠哉第一次看到老师对自己笑,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给老师或是给学校做出一点儿贡献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假期无聊,陈悠哉找了一个小餐厅打工赚些零花钱。因为形象不好,陈悠哉只能在伙房里配菜,倒垃圾,工作比较累,但是对于陈悠哉而言是最好的消磨时间的途径。 陈妈不再和陈悠哉较劲,陈悠哉不再像以前那样闹,那样邋遢,陈妈自然是没有什么说辞了。心想着或许陈悠哉是长大了,可是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陈悠哉能看出陈妈眼里隐藏的那些落寞,陈妈经常叹气,偶尔还会硬挑出些毛病出来,想像之前那样对陈悠哉破口大骂,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而那枚银币,也被陈悠哉埋在了小区绿化带的一棵大树下。陈悠哉故意没作什么记号,就是怕自己某一天会反悔……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陈悠哉觉得日子过得也快了很多,最初回来时度日如年,每天晚上都要憋气要严重缺氧,后来因为打工,再加上没事就去跑步,陈悠哉累到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对于他,就是虽好的生活。 也许很快就会把那个小插曲忘记了,陈悠哉经常这么对自己说。不过是两个月而已,眨下眼就过去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事,假如一年忘一件,用不了十年,就忘光了…… 只是这一切,都在暑假结束前的某一天,被彻彻底底地颠覆了。 第175章 陈悠哉打工的地方离家不算远,但是因为坐车麻烦,再加上夏天挤在一个公交车里面比较热,所以陈悠哉打算走着回去。忙了一天,本来就很累了,再走着回去就会体力透支,陈悠哉现在很喜欢疲惫的感觉,最起码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想别的。 经过一个大商场的时候,人明显就多了起来。陈悠哉越来越感觉从人群中穿过去如此费力,因为是暑假,商场外面经常会搞些活动。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第一个钻进去瞧热闹,但是现在的喧嚣,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寂寥。 “那里的大屏幕放着什么呢?那么多人看……” “啊,是个电影首映,听说是穿越的。” “我看过穿越的电影,有一两部还是不错的。” “嗯,这次的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很帅,我看了宣传海报……” “去看看……” “……” 陈悠哉无意间就听到了这么一对小姐妹的对话,脚步不知不觉就停住了,头转过去朝不远处的商场正门看了看,那里的确站了不少人。 陈悠哉在心里反复劝诫自己不要过去看,肯定会想起一些不痛快的事情。但是自己的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跟着一些人的脚步朝大屏幕走去。 那里演的又不是真实的,况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又不是自己。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已经很少再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了,所以看看也没什么,或许自己也就是一笑了之。陈悠哉安慰着自己,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抬起头朝大屏幕看去。 那是一个电影的剪辑片段,只有两分多钟的长度,陈悠哉看的时候正好是尾声。因为电影制片公司租用了一些公共场所的大屏幕作宣传,所以那个片段是一次一次来回放。很多人看了完整的一遍之后走了,有些人只是瞥了两眼,并无兴趣。 陈悠哉身边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换了一批又一批。陈悠哉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看了多少遍,总之主题曲一遍一遍地在耳旁回响。陈悠哉看着屏幕上那个衣着光鲜的皇帝和贵族,忽然就想起了三皇子,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等到他感觉自己的脚有些麻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陈悠哉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怕别人会看到,怕别人会露出厌恶的神情,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陈悠哉以为自己忘记了,以为自己最起码看淡了一些,可是当面对熟悉的场景和气息时,那些揪心过得,难受过的,全部涌了出来,没有一丝的遗漏。原来自始至终,他是如此地想念三皇子,想念那个曾经说过要给他穿一辈子衣服的人。 想快点儿把这些情绪发泄完,怕陈妈担心,所以想快点儿回家,可是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陈悠哉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男人,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 该怎么办?陈悠哉泛红的眼睛看着周围慢慢黑下来的一切。他不想回家,不想看到陈妈每天小心翼翼观察自己的深情,他想找个人好好诉说一番,却不知道该找谁。就算是找到了,别人不把他当成神经病才怪。 陈悠哉在路上跑了起来,耳旁呼啸的风一股一股吹过,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瘫坐在地上。 忽然,一个景象刺穿了陈悠哉的眼睛,自己埋银币的那棵大树,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陈悠哉猛地站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 大树不见了,原来种着大树的那个地方现在站着五六个民工,而大树旁边的草坪也被一大堆石灰覆盖住了。 “阿姨,打扰一下,我想问问,那个地方是要做什么?” “哦,这不是小区里要美化么?那个地方要建一个喷水池。”大妈满脸笑容。 陈悠哉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愣愣地很久没有挪动一下步子。建喷水池,要把那块地用石灰埋上,也就是,自己再也不能挖出那块银币了。也就是,那段记忆,从此就那么被尘封,被覆盖了…… 不……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爆炸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地朝那里跑去。一下子推开那几个民工,趴在地上就开始疯狂地刨土。 “干什么啊这是……”其中一个拿着铁锨的人满脸的恼怒。 陈悠哉连头都不抬,就是一边挖一边嘟嘟囔囔道:“找东西,求求你们,让我找……” 那群人最开始都愣了几秒钟,后来看陈悠哉长得那么难看,而且动作那么疯狂,怎么都不像真的找东西的。 “我看是傻子吧,赶紧给拽走,别耽误咱们干活。”又一个穿着灰色短裤的人一边擦汗一边朝那几个人说道。 说着,那些民工就上去要把陈悠哉拽走,陈悠哉发狠的用手拉着那深埋在土里的树根,说什么也不走。最后一个民工急了,拿起铁锨就朝陈悠哉的腿上砸去。 “啊!!”陈悠哉嗷地一声惨叫,抱着腿在地上呻吟。 “还不快滚!!”另外一个人又踹了陈悠哉一脚,并拉着他那条受伤的腿,朝旁边一扔,陈悠哉就滚到了那堆石灰上。 “你们要是现在不让我找,等以后你们建成了,我吧这里砸了重新找。”陈悠哉一边呲牙咧嘴地抱着自己的腿,一边朝那些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们就管建,建完了就成,你愿意拆,到时候再拆呗。”穿短裤的那个民工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又用铁锨铲起一铁锨的石灰,朝陈悠哉的身上洒去。 随着他的动作,剩下几个民工一边干活一边哈哈笑。 现在陈悠哉这个样子,即使他说自己不是傻子,也没人相信了。头发上,身体上都是石灰,脸上都被泥点溅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咋还不走,别在这里碍事。”一个始终沉默的民工都忍不住了,朝陈悠哉骂道。 陈悠哉趁他们停下来的空,又用手爬到了那块地上,什么都不顾了,就是一个劲地找自己的银币。很多粗壮的树根一个缠着一个,而且还带着很多棱棱角角。陈悠哉扒了几下,手上就出了血,指甲盖里面还扎着不少刺。 那些人要把陈悠哉抬起来扔到不远处,陈悠哉忽然就哭喊了出来,朝那些人不停地哀求,保证找到东西之后立刻就走。 民工也不是很不讲道理,这会儿见陈悠哉真的是着急,而且言谈举止也挺正常的,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声了。 陈悠哉看到有机会了,有开始在那个树根的周围找来找去,天已经黑了,找东西更是难上加难。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就是趴在地上胡乱找,见土就挖,见到东西就往外面拽。 “让他找吧,照完了赶紧走,不然他在这,咱们今天的活就干不完了。” “是啊,就算是干完了,万一晚上他在跑过来给砸了,咱们不就等于白干了么!” “唉,我说,大哥,您找的着么?” “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找不着就滚蛋……” “……” 一阵沉默,那些民工再也不管了,坐在旁边的草坪上聊着天,等着十分钟过去。 忽然,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映入了陈悠哉的眼睛里,陈悠哉像是傻了一般,手激动地抖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捡起那个银币,又一次又一次地从手上掉了下去。最后陈悠哉一着急,两只手抓住那枚银币。 “找到了,谢谢你们……”陈悠哉像是一个老乞丐一样,坐在中间的地方不停地拿着那个银币看来看去。 “我擦,还说不是傻子,你看看,手里啥也没有,他找什么啊,就是在这耽误咱们时间。”那个穿着短裤的民工说着就朝陈悠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陈悠哉一看这个架势,赶紧把银币塞进了裤子口袋。那个民工一下子踹了陈悠哉好几脚,才解恨一般地把陈悠哉从中间扔到外围的草坪。 陈悠哉始终在笑,不过也在哭,总之看着那枚银币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就好像从那个树根旁边捡回了自己的命一样。 回到家里,陈妈差点儿没昏倒,她刚想出去找陈悠哉,就发现他跌坐在家门口,身上到处都是血和泥。 “求求你了,你别让妈妈担心了,算是妈求你了。以前是妈不对,妈对你狠了一点儿,你也不能这么报复妈啊!以后你闹吧,你浑吧,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妈再也不打你了……” “妈,不是的……”一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别说了,妈都明白,自从你把那学生打进了医院,妈打了你一顿。你这心里,就结下仇了……” 看着陈妈哭倒在自己床边,陈悠哉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在那边,有真的幕雪逝,所以三皇子不需要自己;在这边,有假的陈悠哉,就连陈妈,都不肯认自己。 直到夜深,陈妈才给陈悠哉掖了一下被角,拖着沉重的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妈才一走,陈悠哉就睁开了眼睛。今天晚上,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睡去,既然很累很难熬,陈悠哉也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好好地想想。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个死心的理由,陈悠哉空洞的眼神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喃喃的对自己说。 就看一次吧,看到他生活的很好,我就回来。看到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抛开了我们的过去,我就没什么好怀恋的了。不管到了那里时,都已经多少年过去,我只要见他一面,叫他一声,让他看我一眼就足矣。 第176章 陈悠哉将那枚银币握在手里,静静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就变回去。  妈,对不起,我可能又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我想,这段时间,您的心里应该能舒服一些。  熙,我想你,从未有过的想,你能感觉到么?倘若我再次站在你的面前,你能看出来,那是我么?   “雪逝!”三皇子像是听到了幕雪逝的一声呢喃,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长椅上。   幕雪逝,被自己下令活埋了……三皇子忽然想到。   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喝剩下的茶碗,里面的茶早就凉了。茶叶在水中漂浮着,一层一层铺展开来,那是浸泡多时才会有的效果。   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三皇子愣愣地瞧着外面,早晨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晦暗下来,而且又下起了雨。   忽然门口一声剧烈的响动,等到下人意识到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屋子,朝临寒宫的方向跑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这里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   苏入翰带着幕雪逝,一步一步朝着临寒宫的方向走去,路上他想了万千种方式来救幕雪逝,更是为了救三皇子,可惜都被幕雪逝口中那一句句重复的话给顶了回去。   “若你尚存一丝怜悯之心,就请让我死。”   “你知道,若三殿下今日赐死我,死的只会是我一个。若你要留下我,日后死的便是两个,”   “……”   走到那个人的坟墓旁,苏入翰愣了片刻神,便压低着嗓子朝身后的官兵说道:“掘开这座坟。”   幕雪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生到死,幕雪逝真正的面容就那几个人看到过,即使是站在墓前,都不能摘下脸上的面具。   不一会儿,坟墓便被挖开,苏入翰愣愣地看着那口白玉棺材,心中,忽然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周围那些掘坟的官兵全部在苏入翰的剑下一命呜呼。苏入翰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朝手上轻点了几下,露出透明的液体。   “三殿下吩咐,你可以用真实的容貌入土。”   “随便。”幕雪逝轻声说道。   苏入翰慢慢地摘下那层薄薄的面具,露出里面那张绝美至极的面庞。若这张面孔被人画下。流落于民间,该有多少人为这美人陨世而扼腕叹息。   见苏入翰有一丝犹豫幕雪逝淡然一笑,自己跳下了那一人多高的坑。幕雪逝坐在坑里,神情说不出的惬意,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苏入翰,仿佛是在催他快一点。   苏入翰屏气运功,他无比清楚。只要他微微一发力,幕雪逝头上的土就会全部掩盖上,根本看不出来挖过的痕迹。   也就是只要他一出手,不出几秒,幕雪逝就再无生还的可能。苏入翰还在等着,等着这一刻或许三皇子会赶过来,或许有个人会过来通知自己,三殿下改变主意了。   然而自始至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苏入翰终于开始将功力一点一点运在手上,看着幕雪逝的脸慢慢地在眼前模糊。   忽然,苏入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封锁住了,完全施展不出来。他又发了一次力,还是如此,苏入翰心里一紧,朝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自己的血脉。   抬起头,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岳凌钗,若不是你三番五次在这小院出没,我都不知道你还在存活于世间。”苏入翰嘴角微扬。   岳凌钗最初没有看清苏入翰的相貌,等到敛神注视了片刻之后,轻笑了两声。 “原来是你,我外甥的小院里面真是卧虎藏龙啊!”  苏入翰凝眉,“外甥?”   岳凌钗长衣翩翩,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落在苏入翰的身前。   “是,外甥,我是幕雪逝的亲娘。”   苏入翰身形一震,脸上微微露出惊诧之意,原来,三皇子的身世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幕雪逝,竟然是幕太师和江湖第一女侠岳凌钗的儿子。不过仔细想想,除了岳凌钗,应该无人能生出幕雪逝这般貌美的儿子。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院子里?”岳凌钗一改平日的冷漠,竟如老朋友一样和苏入翰闲聊起来。   “我现在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苏入翰直言不讳地说道。   “什么?你在给我外甥当差!”   “不然呢?”   “我以为你是偷偷潜入这个小院,企图对我儿不轨。”岳凌钗瞪了苏入翰一眼,若是旁人看去,定会被迷得方寸大乱。   “呵呵……”苏入翰冷笑两声,“我对你儿没有企图,只是要他死罢了。”   “是你要他死,还是三皇子要他死?”岳凌钗的声音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苏入翰反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当然有了。”岳凌钗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精光,“这是关于你死,还是三皇子死的问题。”   “我们,都不能死。”苏入翰一脸的笃定。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岳凌钗说罢,拔出头上的玉钗,一头流云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直达腿际。   苏入翰握住手里的剑,眼睛死死盯着岳凌钗,“五年前,你我在魏境峰一战,打得你死我活,却不分上下。之后你退隐江湖,不想五年后竟然在这小院遇见了你。”   “五年前若不是你暗用阴招,害得我功力折损大半,我又怎么会退隐这么多年。而你,又怎么能轻易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我说的对不对,非煞?不对,你现在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   “我没有用任何阴招。”苏入翰答得掷地有声。   “算了吧,非大盟主,你若不想纠集逆贼,谋反朝廷,你又怎么会练嗜血剑。天下的人都知道,嗜血剑是邪魔教的功夫,失传多年,一旦练成,便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你,若不是想阴谋造反,又怎么会潜伏在我外甥的身边!”   “我为三皇子当差已经十年有余,若你说我有谋反之心,那我知事未免也太早了点儿。”    岳凌钗懒得和苏入翰计较,直接将手中长钗一会,瞬间天风卷浪,仿佛重云密布,天色都跟着晦暗下来。再一发力,苏入翰的整个身形都被隐了进去。   苏入翰拔出长剑,剑花纷呈飘至,在岳凌钗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寻找间隙,层层击破。那空中飘舞的剑婉转自如,开合有度,浑身无迹可寻。   二人交锋,一刚一柔,一快一慢,苏入翰的剑表面看来轻灵飘逸,实则力道凶狠。而岳凌钗的钗赤光大现,用极快的速度抢入对方剑丛之中,如阵阵天风,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大战一百多回合都未见胜负,却还精力充沛,就和没动手前一个样子。苏入翰忽然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恐怕一直到日落西山,也打不出什么结果来。   喘息之际,苏入翰猛地想起幕雪逝,他还躺在坟里呢!结果苏入翰的这一个愣神,岳凌钗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银光一闪,苏入翰连连退后三步,衣袖已经被钗风绞的粉碎,翩然而落。   等到发现苏入翰走神,岳凌钗也想起了幕雪逝,赶紧朝那坟墓飞去。而苏入翰,也不顾及胳膊上的伤,跟着岳凌钗朝那里奔去。   “想伤我儿子,妄想!”岳凌钗一个侧身,又用极快的速度朝苏入翰攻击过去。   苏入翰反应灵敏,用手上的剑背一挡,剑背上面削起层层铁花。   就这样,两个人又过了几十招,打到坟墓前,才收了手。   幕雪逝就那么躺在坟里,脸上带着微笑,看得苏入翰呼吸一滞,也看得岳凌钗 面色稍变。   “雪逝!”岳凌钗反应稍快,赶紧将幕雪逝从坟中抱了出来。   苏入翰也要用手指去探幕雪逝的鼻息,却不岳凌钗一下子打到一旁。苏入翰对此没有丝毫防备,再低头一看,手背上已经青紫一片。   岳凌钗的手在幕雪逝的胸口按了按,最后长出一口气,顾自说道:“没死。”   “还好……”苏入翰也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苏入翰听到岳凌钗的自言自语,便插口道:“是不是刚才我们交手时候,周围气息有变,雪逝身体无法适应……”   “你就是过来杀我儿灭口的,现在怎么反倒关系起雪逝了?”岳凌钗越说神色越危险,最后便冷笑一声,“看来要杀我儿,是我外甥的意思。”   “不,殿下也是……”苏入翰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解释不清楚。   忽然,岳凌钗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犀利。苏入翰心里一紧,顺着岳凌钗的目光看去,果然,三皇子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第177章   “殿下!”苏入翰站起身来,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静静地说道:“都让开。”   岳凌钗凤眼一挑,绝美的眸子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她红唇微启,朝三皇子说道:“休想。”   三皇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地朝幕雪逝走去,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   忽然,身前一道白光,岳凌钗已经挡在了三皇子的面前,冷艳的脸被遮挡了大部分,但是单从那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里面的肃杀之意。   “前几日娘的坟墓被人掘开,若不是我,现在这座坟,已经夷为平地了没想到你这个孽子竟然要……”   岳凌钗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毕竟苏入翰在此,还是不要过分透露的好。   三皇子和苏入翰现在都明白了那几百号精兵都身首何处了,苏入翰在心里暗叹岳凌钗的武功几年不见,又精进不少,那天自己在小院子里守着,都感觉到了心神不稳。而三皇子已经无暇去想那些了,幕雪逝在岳凌钗的身后,他的想法,只是绕过去走的幕雪逝的面前。   “谢谢!”三皇子一脸平静地朝岳凌钗说道。   岳凌钗见三皇子要从自己的身边绕去,伸手一掌,掌风凶狠,速度如风,再加上三皇子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掌让三皇子后退了数步,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地上,当下吐出几口鲜血。   岳凌钗出手的那一秒还是收了些力道,毕竟让她不明真相地打死自己的亲外甥,她还是做不到的。   苏入翰见岳凌钗朝三皇子出手,立刻抽剑相对,剑锋对着岳凌钗的发丝,反手一勾,那一头长发便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等到,苏入翰把剑抽回之时,岳凌钗的玉钗已经稳稳夹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好大的胆子。”岳凌钗冷冷逼视着苏入翰。   苏入翰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我只是护卫我的主人而已。”   岳凌钗懒得和他多说,两个人又开始一场殊死较量,最初还在幕雪逝的周围过招,后来便飞到树梢之上,削下片片落叶,洋洋洒洒飘落在幕雪逝的周围。   打斗声渐行渐远,周围开始陷入一片寂静。三皇子勉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差幕雪逝走过去,知直到走道他的身边,才慢慢把他拥入怀中。   “雪逝,我不该,我……”三皇子慢慢地把手放在幕雪逝的鼻息之处,直到感觉一些轻微的气流,他的手才颓然地放下。   满树的叶子都在刚才一场打斗中飘落到地上,铺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地毯,三皇子拥着幕雪逝,身上,衣服上,头上……到处都落满了叶子。两个俊美无涛的人儿相拥在一起,像是沉溺在甜美的酣睡之中,如同一幅绝美的卷轴画。   终于,一道强光闪过,陈悠哉迫不及待地想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自己最后决定走的那一天,三皇子带自己来的萤火虫之湖么?他还说那是幕雪逝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可惜那个幕雪逝不是自己……   那萤火虫呢?陈悠哉想了想,不禁笑自己傻,大白天的哪有什么萤火虫。   不对!   陈悠哉又有些纳闷,自己怎么穿到这里来了呢?是三皇子又带着自己来这玩了么?可是看来看去,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湖中央。湖水很浅,清澈见底,周围游着小鱼。岸边放着两双小鞋,一个木桶,木桶里面放着水,陈悠哉走了过去,发现里面游着两条小鱼,而木桶的后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衣服。   啊!陈悠哉顾自惊叹了一声,这双鞋,怎么……怎么……这么小!!!   陈悠哉赶紧伸出胳膊瞧了瞧,虽然不是那种莲藕般的小胳膊,可是和自己本身的年龄也大大不符啊。再伸出自己的腿看了看,白皙细长,只是怎么看都觉得短了点。   陈悠哉这才想起来用水面当镜子照一照,这一照不要紧,看到了一张奇丑无比的小脸。皮肤黝黑,眼角下陷,嘴巴还有点儿歪。而且最让陈悠哉觉得熟悉的,就是脸上这种皱巴巴的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陈悠哉抖着手,用湖水用力地搓洗自己的小脸,洗啊洗啊,终于感觉到细滑了。陈悠哉又换了一处清朗的水照了照,这次看清楚了自己的脸,的确是幕雪逝,但是是缩小版的幕雪逝。小脸依然是那么精致,那么可人,可惜就是带上了未褪去的那层稚嫩。   陈悠哉就算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自己穿错了时间,千怕万怕,这个事情还是发生了。 幕雪逝有些无奈,也有些想笑,一屁股坐在湖边,脸上带着颓废的神情。   又无助地看了几眼木桶里面游着的那几条小鱼,陈悠哉起了坏心眼,既然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接着穿回去,不如就把桶里的这些鱼放了吧。他一看自己来到这里时站在湖中央,就知道幕雪逝原本是在捕鱼的,陈悠哉觉得把幕雪逝好不容易捕进桶里的鱼再放到水里,幕雪逝清醒过来时一定很抓狂。   我在你身体里的那段日子,没少替你做好事,让我的那些努力最后都归你了,你也让我出出气。陈悠哉一边想着,一边用小手去抓木桶里的鱼,因为鱼身比较光滑,陈悠哉这会儿的手又小,不是很灵活,抓在手里的鱼还没拿出桶,就重新掉回了水里,水花全部溅到了陈悠哉的脸上。   终于有一条鱼,被陈悠哉拿出了桶外,可是还没来得及放回水里,就从手上滑了下去,跳到了旁边的礁石上。陈悠哉又用手去抓,那条鱼更不老实了,不停地在陈悠哉的手里蹦来蹦去。   “咯咯……”陈悠哉感觉手里有些痒,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声音清新悦耳,带着孩子的清脆,还有刚要成熟的质感。   不远处有一顶紫金大轿,轿子上坐着一个同样貌美的少年,虽然少了一份惊艳,但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气。   少年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空旷宁静,忽然,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和谐。   少年眉角处微微动了动,少年犀利的视线朝着不远处的湖望去,湖中央站着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少年,正在一个人戏水。刚才那个声音,应该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   忽然,湖中的那个小人抬起了脸,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少年的心砰然一动,目光瞬间定住,久久不能回神。那小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里,顾自玩耍着,清澈的笑容让周围的景物都变得如此摄人心魄。   马上缓缓停下,驾车的官兵也被那湖边的小人迷住了心神,竟然连手里的马鞭都掉在了地上。   “接着赶路。”少年冷冷开口。   “是,三殿下。”   那官兵赶忙捡起地上的马鞭,却感觉手脚冰凉,再一低头,胸口已经插入一把长剑,而身旁驾车的那个人,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   幕雪逝一个慌神,这才清醒过来,没想到自己来湖里冲凉都会走神。幕雪逝走到木桶边,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把桶里的鱼放生了,还是别人帮我放的……”   看看到湖水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幕雪逝一惊,赶赶紧从旁边弄了一些泥巴,胡乱涂在了脸上,提着桶朝家里走去。   ……   三皇子被苏入翰带回的时候,已经是昏迷不醒,而他胳膊上死死搂住的幕雪逝,也是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苏入翰想将三皇子和幕雪逝分别抬到轿子上时,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三皇子的手,最后只好一起放到同一个轿子上。   三皇子得病的事情被封锁住了消息,一旦被皇上知道,定会搅得宫中到处都不安宁。李太医为三皇子诊治的时候,断出他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补数日才能康复。这会儿三皇子受伤严重,大概要四五个时辰才能醒。   苏入翰和岳凌钗打斗的那会儿,苏入翰故意把岳凌钗引导了距临寒宫相对较远的树丛之中,等到了岳凌钗发现自己被苏入翰故意支开的时候,已经没有退路。所有打斗经过之地,都被苏入翰布下了魔阵。岳凌钗只能保证手上不输,身体不伤,但但是若要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一群白鸽飞过,岳凌钗的身影如清风般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缕白色的烟雾。苏入翰知道,岳凌钗没有走远,只要幕雪逝在此,她就一定会暗中保护着他。想到此,苏入翰心中稍稍有些释然。   李太医说三皇子四五个时辰才能醒,结果,三皇子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醒来之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处有钝痛,三皇子微微皱了眉。   “雪逝呢?”三皇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隼曳的话从外面传来:“雪公子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养伤。”   三皇子听到这话,马上下了床,腿脚有些发软,但是站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三皇子推门而出,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没有一点儿虚弱的样子。   “殿下,若是要雪公子过来陪您,吩咐下人抬过来便好,您还是回屋子里好好休息吧,”泰安公公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三皇子。   “不用,我自己来。”   “可是……”   三皇子的眼神冷冷一扫,旁边的人再也不敢吱声了,隼曳看了看泰安公公,朝他摇了摇头,泰安公公也和隼曳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有些不好。   “怎么回事?”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朝李太医问道。   李太医抖了抖腿,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我也不清楚,自从雪公子回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诊察不出任何疾患,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三皇子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感情。   李太医扑通一声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就是在下诊断不到雪公子的脉象啊!”   三皇子身形一滞,勉强稳住心神问道:“什么意思?”   李太医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就是说,雪公子虽然可以正常的吃喝,但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殿下你怎么了?”李太医一声低吼,苏入翰赶紧冲进了屋子。   三皇子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白色的衣襟慢慢变红,脸色越来越晦暗,声音却还是如此沉稳。   “去找灵愿师!”三皇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入翰点点头,朝李太医说道:“照顾好三殿下,我去去就回。”   灵愿师从幕雪逝躺着的屋子出来的时候,三皇子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因为灵愿师做法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所以这会儿三皇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胸口的血迹没有了,三皇子站在那里像是没事人一样。   “到底怎么样?”苏入翰替三皇子问道。   皇宫里最好的灵愿师这会儿看着三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直说无妨。”三皇子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殿下,雪公子……他……”   “怎么?”   “雪公子虽然身体尚好,可是精神上或许受了强烈的刺激,灵魂已经……已经归西了……”   ……   就是说,雪公子虽然可以正常的吃喝,但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雪公子虽然身体尚好,可是灵魂已经……已经归西了……   就是魂飞魄散……    三皇子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从里面看不出伤心,也看不出绝望,就连眼神,都是平淡如水。   “殿下,不要太伤心,或许……”   “都下去吧。”三皇子静静地说道:“我想和雪逝单独在一起。”   灵愿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苏入翰在门口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也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去。 第178章     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很久很久,幕雪逝一脸静谧地躺在床上,美得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仙子。   “终于,你还是走了。”三皇子用手抚着幕雪逝的脸颊,语气柔和地说道。   短短几日,三皇子整天在失望与绝望中度日,心中疲倦得厉害。他清楚地记得,只有在幕雪逝睡着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份恨意和焦急才会跟着一起沉睡。现在他彻底地睡着了,再也不会和自己作对,再也不会用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对着自己了。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抱有一丝期待,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所有的挣扎都随着三皇子的一个决绝而灰飞烟灭。   “为什么骗我?”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身旁躺下,把自己的脸贴在幕雪逝的脸上,喃喃地问道。   我若得不到你,不如就此毁了你,可是如今我毁了你,我却一同毁了我自己。   一直抱着幕雪逝睡到天明,三皇子轻轻推开门,外面已经是鸟语花香,一派祥和。   苏入翰一夜未睡,以前在三皇子的屋子里守夜习惯了,这会儿站在外面,仍然是面色如常。还有隼曳,连同着小院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没睡。   三皇子又回到屋中,抱起床上的幕雪逝,朝外面走去。   “殿下您这是?”隼曳先开口问道。   以前三皇子要出行,没有一个人敢问去何地,自从幕雪逝来到这小院,三皇子的胆气秉性变了很多,大家也都开始试着朝三皇子说些关心之语。   “带着雪逝出去玩。”三皇子回答得云淡风轻。   苏入翰走上前来,看了看三皇子,一脸关切的语气说道:“殿下,您的身体,还是先休息几日为好。”   三皇子没有理会苏入翰的话,径直地朝外走去,走到马棚处停了停。拐到里面,牵出了自己的那匹马。   三皇子凌空一跃,将幕雪逝和自己带到马上,幕雪逝的脸朝着三皇子的方向,三皇子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便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苏入翰和隼曳一脸凝重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直到三皇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两个人才把脸扭过来。   “该怎么办?我从没见过三殿下这个样子。”隼曳的心中都有些沉闷的感觉。   “我们无能为力,殿下要做什么事,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   灏凛手拿着一个诗花双耳瓶,细细端详了一番,旁边的李公公一脸的笑容,连连称赞这是一个无价之宝。   “此宝再好,也比不上人啊!”灏凛笑得眉目含春。   李公公神色一怔,只好勉强笑几声,点头称是。   “你郧西国貌美男子遍街都是,我只是想带走四五百而已,你家主上没有那么小气吧!”灏凛将那个郧西国特有的天价古董放在桌上,眼神转向李公公。   灏凛表情虽然一派闲适,可是看得李公公心中发凉。李公公沉默了一阵,又盯住那个古董瓶子,朝灏凛说道:“公公并没有用此物贿赂凛王的意思,凛王即便想继续带人走,也可以收下这个瓶子。这个瓶子是天价之物,凛王只需让人拿着这个瓶子游走于民间街巷,戏院茶楼,怕是四五千个貌美男子都有了……”   “哈哈哈……”灏凛一阵大笑,严重的讽刺再明显不过。   “告诉皇上,灏凛我不是爱财之人,是爱色之人。我对郧西国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信任皇上。所以想要从郧西国带走一些美人,还需要你家主上多费心了。”   李公公太阳穴处抽动两下,刚要继续劝说灏凛,忽然一阵推门声,李公公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灏凛转过头,看到上川鸿正朝这里走来。   上川鸿看到李公公,淡淡一笑,算是行礼了。接着又看了看凛王,那神情明显是有话对他说。   “那公公我就不多打扰了……”李公公微微躬身,打算坐轿离开。   “等下,李公公。”灏凛开口说道。   李公公回过头,看到眼前多了一个诗花双耳瓶,灏凛的笑脸藏在瓶子后面,用戏谑的口吻朝李公公说道:“再加一句,皇上假如不想那么麻烦,也可以用一个美人抵这四五百个。”   “谁?”   “沁怡别院的雪公子。”   灏凛的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李公公一愣,沉思片刻,没有说什么,直接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屋子。   李公公刚一走,灏凛的目光就看向上川鸿,示意他有事情可以直接禀告。   上川鸿听了刚才灏凛说的话,心里面有些疑问,但是没敢直接问出来。这会儿看到灏凛望着自己,也只能先拣重要的来说。   “章牧回来了。”   灏凛用手一下一下敲着旁边的桌案,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你的意思是?他从三皇子的小院逃生了?”   上川鸿双目微敛,淡淡说道:“可以这么说,那日章牧指挥着数百精兵拆除临寒宫,中间因为雯阳公主非要去三皇子的寝宫,他跟着离开了一下。结果回来之时发现那些精兵正围着一座坟墓研究,章牧上前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女子从坟墓中飞出,薄纱遮面,但是看起来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章牧就和这些精兵被那女子迷倒,全部钻进了那个坟里?”灏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一愣,神情有些不悦:“陛下还是不要说笑了。”   灏凛点点头,示意上川鸿继续。   “章牧反应灵敏,直接封住了自己全身的血脉,倒在地上装死。后来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力,迫使章牧身体离开地面。等到数日之后,章牧自解穴道,才发现自己正与数百兄弟跪在一个大墓之中。身边的兄弟已死,只有章牧趁那女子不在墓中之时,从密道里面逃出,但是仍然身负重伤,现在正在调养之中。”   灏凛听完这段话,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退,换成一脸正色。   “三皇子的小院,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灏凛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上川鸿不紧不慢地说:“说有,是因为最近三皇子相比几日之前,的确有所不同。说没有,是因为这些不同就是三皇子封锁了小院,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休想进去,所以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章牧不是才回来么?”灏凛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上川鸿脸色微变,但是面对灏凛的质问,仍旧从容淡定地说道:“是,但是章牧一直藏在临寒宫的坟墓之中,外界的信息全都打探不到。能从小院逃出,已经是万幸了。”   灏凛站起身,走到上川鸿的面前,把嘴靠在他的耳边,栖息烧灼得上川鸿的耳朵微微泛红。   “你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任何隐瞒之意。”上川鸿微微躲了一下。   灏凛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置上,手捧茶碗,对着上面轻轻吹气。   “可是,我听说……章牧之所以能逃出,是因为那天苏入翰和所谓的奇女子在临寒宫交锋,打得你死我活,才让他钻了空子。”   上川鸿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么?”灏凛轻语道。   上川鸿摇摇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灏凛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因为三皇子要活埋雪逝,而那个女子,就是幕雪逝的亲娘,三皇子的姨娘。”   “殿下既然已经提前问好了,又何必故意问我,来借此羞辱我呢?”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自己是谁!”灏凛的声音忽然变高。   上川鸿知道现在灏凛正在气头上,虽然他嘴上没说,脸上没表现,可是跟了灏凛这么多年,上川鸿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不必愧疚。”灏凛发现上川鸿脸上的变化,语气忽然又柔和了下来,“你的这些表现,也让我彻底对那个幕雪逝有了浓厚的兴趣。”   上川鸿心中一窒,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灏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三皇子今日表现异常,几天都不上朝,还封锁了小院,想必皇上一定会起疑心。三皇子越是这样,幕雪逝越会成为皇上的心病。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有说皇上,放弃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总比让帝都中的百姓看到官兵强抢家中那些未成年的子嗣要强得多。”   “的确,郧西国君很重视皇室在百姓中的地位。”上川鸿淡淡接口道。   “不光是郧西国,任何国家的历代帝王都是这样,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圣南国的悲剧就是这样造成的,他国不得不予以借鉴。况且郧西国君又是行事谨慎之人,在这件事情上,他会考虑轻重缓急的。”   “可是凛王可曾想过,把幕雪逝带到我麓北国,就不祸国殃民了么?”   灏凛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上川鸿那张俊逸清雅的面庞说:“不会的,我自有我的办法。”   上川鸿淡然一下:“那属下就告退了。”   “为何要退?”   “为何不退?”   灏凛眉头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你退下吧,今天郧西国君派人送来了一些糕点玉果,都是麓北国很难吃到的,我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殿里。”   “谢陛下。”上川鸿躬身道,随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179章 陈悠哉这一次转换灵魂仿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中途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他看到了一年四季就在自己的眼前瞬间变换。而自己,也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不停地穿梭,最后差点儿没被身边的气流给吞噬掉,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陈悠哉终于感觉不到痛了。 但是,什么身体感觉都没有了。 陈悠哉看到自己在一片荒野之中,周围都是枯木烂叶,而自己,形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域。 而事实证明,陈悠哉的确是一个孤魂野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就如之前自己要转换成陈妈的身份那次一样,这次,也没有一下穿越到要穿越的身体里。 银币没有了,只能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转到幕雪逝的身上。或者,根本不需要,既然自己是来看三皇子的,那么完全可以在看到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回去,那样会减少一些误会和之后的痛苦。 但是现在银币也是隐形了的,陈悠哉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这么在路上飘荡。而且这次陈悠哉感觉和上次要换到陈妈的身上感觉不同,上次虽然灵魂没有一下子附在陈妈的体内,可是陈悠哉能够感觉到自己还在“路上”,魂魄还会有一种隐形的力量在牵引,最后还是到达了陈妈的体内,只是速度慢了一点而已。 而这次,陈悠哉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力量的趋势,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魂魄,意念走到哪里,魂魄就可以飘到哪里。 现在的这条路陈悠哉记得,以前去太师府的时候,三皇子和自己经常一起走这条小路。而自己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也在这条路上走着,只是,现如今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的影子,而且,还是隐形的。 不远处,一匹马,两个人,正朝这里驶来。 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在这条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亦如当初一样,幕雪逝酣睡着,脸埋在三皇子的胸口,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幕雪逝身上的味道都没有变,只要三皇子动一下,他身上的那股独特的馨香就会扑鼻而来,每到这个时候,三皇子总手里的力道就会紧一些。 这是命中注定的么?还是,根本就是梦。 陈悠哉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三皇子的侧脸,时间仿佛退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时的三皇子就是这个表情,他们也是在这条路上,自己也是这个姿势和三皇子亲近在一起。只是现在,换了一个人罢了。 只有亲眼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从来都没有是过,以后也不想再是。因为现在看到他们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和三皇子的距离有多遥远,这种距离不仅仅是一个身体和一个灵魂的距离,更是感情上的隔膜。 这种心痛,大大超越了自己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逛街时的落寞好悲伤。这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假如可以,陈悠哉希望自己真的就变成一个鬼,早点儿投胎,忘却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还是就这样一直在路上吧,不要回到幕雪逝的体内里。看到这一幕,陈悠哉忽然觉得。即便是是回去了,三皇子亲近自己,待自己和当初一般,也不是因为他是陈悠哉。 陈悠哉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自己的魂魄,就这么在三皇子的身后如影随形。假如站在远处,陈悠哉心里还好受一点。可是就这么近距离地飘在三皇子的身后,看着三皇子怎么呵护怀里的幕雪逝,而根本不会发现飘在身后的自己。 三皇子的马缓缓地在那一棵双生树前停下,此时的双生树正是枝繁叶茂之时,硕大的叶子挤在一起,好比一把油绿色的伞,遮盖住了耀眼的阳光。 树下是如此凉快,三皇子把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放在树下。见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三皇子打算去不远处的山泉取些水来,喂给幕雪逝喝。 陈悠哉的意识一动,自己就跟着一起走了过去,三皇子没有直接运用轻功飞过去,而是一步一步朝山泉边走着。细细听着周围的响动,暗中观察着幕雪逝的安危,三皇子的脚步很稳,亦如他的心情一样。 三皇子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心痛的感觉早已经过去,如今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无意识的习惯。他从没想过,自己十多年来的喜欢竟然就被那么短短的两个月打破,而那两个月,还是一个骗局。 三皇子不敢去想幕雪逝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敢去忆起几天来的一切。他宁愿这几天从来没有存在过,宁愿幕雪逝在突然改变的那天就死去了,这样也不用连伤心中都带着恨意。 “熙……” 陈悠哉知道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可是在自己离三皇子只有另一只手的距离的时候,陈悠哉还是试着叫了句。 三皇子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连陈悠哉把自己的手搭在三皇子的手背上的时候,三皇子都是照样把手伸出去摘那片盛水的大叶子。 求求你,回个头,看我一眼,哪怕看不见,你只要给我一个眼神的恍惚就可以。 陈悠哉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可悲。 三皇子的手在摘下那片叶子的时候,忽然抖了一下,一种揪心的痛朝心头袭来。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可是仔细一听,周围只有潺潺流水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幻觉。 陈悠哉早就一步一步朝着幕雪逝走去,他想占用这个人的身体几秒钟,几秒钟就可以。他不打算再和三皇子有任何交流,他只想趁这个时间转到幕雪逝的身上,拿着那枚银币,赶紧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只是,陈悠哉走到离幕雪逝还有一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幕雪逝的身体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屏障,只要陈悠哉一靠近,幕雪逝的身体就会出现一种力量,把陈悠哉震慑到一米远的距离。 为什么会这样?陈悠哉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愣愣地看着眼前酣睡的人,那么静谧,那么安然……自己再也无法侵占他的身体,再也不能去打扰他,只能做一个没有身份的幽魂…… 陈悠哉简直要大笑出声,笑自己自食恶果。 一阵风吹过,三皇子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轻轻盖在幕雪逝的身上。三皇子一只手搭在幕雪逝的肩膀上,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在那一刻,双生树的枝丫上忽然开出了浅白色的小花,一朵接着一朵,而后又纷纷落了下来,落在了三皇子和幕雪逝的身边。 像是一场无声的葬礼,三皇子抬眼望去,满世界都是苍白的。他拥着幕雪逝,却不知道,旁边也有个人也在倚靠着他。 陈悠哉忽然想起泰戈尔的一首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现如今,陈悠哉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靠在你的旁边,你却看不见我。 陈悠哉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而且根本离不开三皇子的身边,他不想再去目睹三皇子和幕雪逝享受着他们的过去。可是潜意识里面对三皇子的那份依恋,让陈悠哉的魂魄,一直在三皇子的身边如影随形。 一连三天,三皇子不吃不喝,连身上的伤也未曾服过药,就是带着幕雪逝很早地出门,然后到太阳落山才会归来。小院里的下人个个面露危色,却无人敢吱声。 苏入翰心里还是明白的,三皇子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心底的愧疚。虽然他不承认,但是苏入翰能看得出来,三皇子对如今的幕雪逝,已经到了体贴入微的程度。自从那次三皇子下令要活埋幕雪逝,他就一直觉得是自己让幕雪逝成为了活死人。 而这三天,陈悠哉一直跟在三皇子的身边,与他同吃,同睡,三皇子抱着幕雪逝,他就悄悄在后面抱住三皇子。三皇子喂幕雪逝吃饭喝水,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开始还会心痛难过,但是后来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陈悠哉也就不再抱什么幻想了。 第180章 苏入翰早晨从皇宫出发,傍晚到达冰火洞。 冰火洞虽然不大,里面却分了很多层,奇景天然。钟乳石如萝藤蔓挂,光怪陆离。洞口一直延伸到里面,有两个巨石,虽然一般大小,却是两种色泽,一个晶莹剔透,一个光焰万丈。 洞口的巨石上,蹲坐着两个人,正在那里摆着棋子。两人生的一个模样,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亦如身下的巨石一般,赤白分明,说不出的诡异。 这两人本是一家商人的双生子,自幼生活富足,后来因为父母惹了官道上的人,整个府宅大院的人都被抄斩。途中经过一个道士,看这两个孩子生得眉眼俊秀,想必是聪慧之人,就带去修道几年。 后来道士仙逝,就剩下兄弟两人,便起了闯荡江湖的心思。他们将道术结合江湖的法术,练就了一身奇功,两个人的性子也变得截然相反,一个如火,一个如冰,人称“烈火寒冰”。红色头发的哥哥名为烈火,银色头发的弟弟自然就称寒冰。 “庄主,外面一个人求见,说是庄主的故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朝洞中的两人说道。 坐在火焰石上的那个红头发的人,听到中年人的禀告,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说道:“去去去,没看我正和弟弟下棋呢么!弟弟,别理他,咋接着下……” 这话还没说完,苏入翰就直接走了进来。最初蹲坐在石头上的两个人还是满脸的怒意,结果看到了苏入翰腰间的宝剑之后,全部起身朝这里走来。 “原来是非大盟主,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银色头发的弟弟阴阳怪气地说道。 非煞名震江湖,凡是见到之人,皆躬身行礼,一脸的客气。这两兄弟性子直爽,而且固有一身旷世奇功,根本没有惧怕非煞的意思。再加上他们和武林盟主曾经有过几分交情,虽然几年没见,却也不生分。 “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烈火听到这个话。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但不是奔着苏入翰而去,而是一把搂住了寒冰的肩膀,用酸溜溜的语气问道:“弟弟为何见到他,就主动下来说话,我和你在这洞中好几天,你才和我说一句话。” 烈火的话才说完,寒冰就把目光冷冷地射向他。烈火触及到寒冰的目光,知道最后妥协的还是自己,只好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放在苏入翰身上。 “什么事啊?”烈火挑着大嗓门问道。 寒冰嫌烈火说话的声音太吵,便很不耐烦地从烈火的怀里挣脱。 苏入翰对他们二人目中只有兄弟彼此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会儿也没等他们两个人闹完,就直接开口说道:“帮我友人的所爱之人,将魂魄招回。” 烈火和寒冰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朝苏入翰说道:“不帮。” “那两人也是兄弟。”苏入翰补充道。 烈火听了这话,刚才还拧起的眉头马上舒展了一些。 “是什么友人?”烈火问道。 苏入翰双目微敛,静静地看着那二人,“是三殿下。” “三殿下,侓珏,天下第一美男子……”烈火勾起眉毛,顾自嘟囔着,“那他的弟弟想必也是容貌不凡。” “不是不凡,是惊为天人。”苏入翰淡淡说道。 “就算惊为天人,我也只喜欢我弟弟一个。”烈火说着,又去搂抱寒冰。 寒冰狠狠地瞪了烈火一记,不知是气他刚才打探三皇子弟弟相貌的事情,还是气他后面说的那句大喇喇的表白语。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苏入翰见那两兄弟打得火热,不得不提醒道。 烈火想了一阵,刚要开口,又看了看寒冰,说道:“弟弟,你说,我什么都听弟弟的。” “可以,但是有条件。”寒冰开口说道。 “请讲。” “我不愿踏入皇宫,若是真有诚意求我做法,还需要三殿下亲自登门拜访。”寒冰将拜访二字说得很重,直接道明了这里的礼数和讲究。 “这当然没有问题。”苏入翰一脸的诚恳。 烈火和寒冰见苏入翰完全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般残暴冷血,心中顿生好感。若不是看在苏入翰和他俩曾经的交情上,就算苏入翰本事再强,他们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 “苏入翰,我需要你去帮我寻两个人……”三皇子站在大殿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违逆的气息。 “殿下说得是烈火和寒冰么?” 三皇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些,不论到什么时候,最了解他的人,还是苏入翰。 “属下已经将那二位请到了,只是,需要三皇子亲自登门拜访。” 说这话时,苏入翰还是稍有迟疑,因为毕竟眼前之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连皇帝好他说话都要礼让三分,这会儿要他去拜访,实在可以算得上刁难。 三皇子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内室。 苏入翰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心中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本以为三皇子就算最终会答应,脸上也会露出不悦之色,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 只是苏入翰有些担忧,不知道幕雪逝的灵魂到底飘向了哪里,这只是唯一的一线希望。若是幕雪逝的灵魂真的已经落到了阴曹地府,那么烈火和寒冰,就算是本事再强,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陈悠哉晚上和三皇子一起睡觉的时候发现,三皇子的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他自我安慰般地把手放在三皇子的眉间,轻轻揉了两下。 忽然,三皇子像是觉察到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陈悠哉的心猛地一下揪紧,即便知道三皇子不能听到什么,还是满心期盼地朝三皇子叫了一声。 结果,三皇子将胳膊伸到了幕雪逝的肩头,把他又往怀中拉了几分。 陈悠哉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无数根的细针在扎,十分不是滋味。 做法选在离冰火洞很远的一个平坦的土丘之上,而且需要除了幕雪逝以外的所有人,都暂时离开,等到做法完毕,才能将幕雪逝带回。 三皇子站在冰火洞里面,神色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忐忑。虽然他不怀疑苏入翰的能力,但是毕竟外面和那两个人接触的人是幕雪逝,三皇子根本无法心安。 烈火和寒冰将内力的法力不断融合,变幻,终于两人中间多出了一个银灰色的影子。烈火睁开眼,那影子瘦小丑陋,身子歪歪扭扭,面孔也不停伸缩膨胀。 “哥,影子无法附着在人身之上,那人的魂魄已经归西……” “咋们再试一次。” “好!” 两人中间冰火交融,雾气弥漫,那影子也是飘忽不定。烈火和寒冰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一个面孔发红,一个面孔变白。忽然,寒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双臂开始抖动,烈火感受到了他的不适,等睁开眼,寒冰已经躺在了地上。 “弟弟!”烈火像是疯了一般,朝寒冰奔过去。 听到这一声叫,三皇子和苏入翰也相继走了出来。幕雪逝躺在平地上,依旧沉睡不醒,再加上寒冰的突然不适,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变成了两个。 烈火本想朝三皇子大骂,但是瞧见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庞,话到嘴边忽然就骂不出口了。但是语气还是十分不客气。 “这人的魂魄已经归西,无法挽回了,三殿下还是回去罢。若是我弟弟有个闪失,我定会去皇宫找你偿命。” 三皇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定定地看着幕雪逝,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无法挽回了…… 在别人口中说出的如此轻松的五个字,听在三皇子的耳朵里,却如万箭穿心。 虽然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面对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心情的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米有回应,自说自话,但是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还是让三皇子的意识瞬间涣散。 “还不快滚!”烈火一声大吼。 “滚”这个字眼刚一发出,三皇子的眼中募地多了一股冰冷的寒气。那神情亦如死神俯身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苏入翰也是表情冷峻,站在三皇子的身边静观其变。 烈火将手里的人紧了紧,猩红地双眼盯着眼前两个可能会恩将仇报的人。 忽然,寒冰的手动了动,眼镜慢慢地睁开了,神情相比刚才那咆哮的烈火,显得沉稳镇定的多。 “先等一下。”寒冰忽然开口说道。 三个人的视线都看向寒冰,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 寒冰的眼镜瞧向一处,愣愣地盯了好一阵。而烈火也顺着他的视线瞧那处望去,眼睛里面带着一抹复杂。 那个角落里就站着陈悠哉,一直小心翼翼地在那里看着,不想会有人注意到他。触及到烈火和寒冰的目光,陈悠哉忽然一愣,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是能看的见自己的。 寒冰给了烈火一个眼色,烈火只要警告般地看了三皇子和苏入翰一眼,将寒冰扶到旁边一处木桩上坐着歇息,自己朝陈悠哉走去。 陈悠哉见到那红头发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下意识地就朝不远处逃窜。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烈火一下子抓在了手上。 “小鬼,哪里跑!”烈火哈哈大笑一阵。 陈悠哉忽然猛地摇头,朝烈火哀求道:“别抓我,别抓我,我只是在附近转转而已。” 烈火忽然把手放在陈悠哉的头上,闭着眼睛运功一阵,嘴里嘟嘟囔囔,最后睁开眼睛时,眼神里带着一抹喜悦。 三皇子和苏入翰看着烈火在那里自言自语一阵,身体又不停地在那里乱舞,自然明白他是在做法,便忍着性子在旁边站定,没有过去打扰。 “殿下,这个小鬼在您身边待了不少日子了。”寒冰忽然插口说道。 三皇子眉头微微皱起,“小鬼?” “是的,而且若是这个公子有七魄飞升,那么还有三魂是在这个小鬼身上。”烈火大嗓门说道。 虽然皱着眉头,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却还有一点儿糊涂。再看向三皇子,也是一脸的复杂。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又蹲坐在地上,将双手彼此相握。这会儿再将陈悠哉的魂魄转移到幕雪逝的身上,简直再容易不过了,要是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小鬼是归属这个灵魂的一部分,早就把他安进去了。 两人中间又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只是,这次的影子慢慢出了人形,而且有了骨架一般,再也不像最初那么软塌塌的了。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那个身子的人,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陈悠哉附着在了中间的那个小影子身上,瓮声瓮气地朝那人着急地说道。 这一切三皇子都听不到,苏入翰也是如此。能听到的,只有坐在地上的两人。 烈火不怕三皇子着急,反而和那小影子聊起了天。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逃回去了?” “不是,那个身体真的不是我的。” “那本就是一副躯壳,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陈悠哉瞬间沉默了,心里像是缠了一团麻,乱七八糟的。近两天三皇子的表现不停地在陈悠哉的眼前变幻不停,自己每次见到三皇子和幕雪逝说话,都是别过脸不去看,也不想去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幕雪逝有没有回应。但是有一点陈悠哉可以肯定,那就是幕雪逝一直都是躺着,他以为幕雪逝是病了才会那样…… 难道,自从自己走了,那个身子就一直空着么? 陈悠哉的灵魂都被烈火控制着,他的想法自然也都被烈火瞧得一清二楚。这会见到陈悠哉模模糊糊的,便好心解释道:“你的灵魂在这个身体上附着了一段时间,所以带着这个身体的属性。但是自从你走了,这副身子并没有空着,只是那七魄已经飞升。” “难道他死了么?”陈悠哉的声音开始发颤。 “可以这么说……” “是我害死了他……”陈悠哉大脑一片空白,“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玩心大起,害死了个无辜的人……” 烈火很清楚幕雪逝七魄的离开不是因为陈悠哉附着在身上的缘故,但是眼瞧着这个小鬼伤心着急,心里觉得很是有趣,便故意不说实话。 “是的,你最好醒了之后,和那位皇子坦白。” “大叔,您帮我把魂魄打散了吧,我真的无脸存活在世上……”那个小影子忽然变得不老实,开始到处乱窜。 “大叔,你竟然叫我大叔……”烈火恨恨地伸出手,像是要把那小影子提在手里。 “危险!”寒冰一声厉喝,稳住了陈悠哉的心神,也咬着牙根狠狠给了烈火一记眼神。 烈火这下老实了,赶紧集中精神,再也不敢稍加刺激。 一阵红白相间的光猛地在中间散开,陈悠哉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瞬间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久违的身体感觉就出来了,陈悠哉看着熟悉的身体,再看看旁边的三皇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混在一起。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竟然连一丝喜悦的感觉都没有。或许是真的默认了之前的结果,等到事情有了转折,根本无福消受。 幕雪逝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阵,直到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雾气朦胧了一阵之后,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去和那……那个……法师……说……叫他把我的魂魄打散了吧……呜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幕雪逝……我……” 忽然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那种说话的味道,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风格。就连哭得时候那用手背去擦眼泪的动作,竟都是丝毫不差。 三皇子的心忽然就软了一大块,他静静地看着幕雪逝,用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问道:“我叫什么?” “熙……”幕雪逝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狠狠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那样子像是要把他揉碎了,吞进肚中。 烈火在一旁看得正尽兴,被寒冰一下子拉近了洞中。苏入翰也淡然一笑,和那两个人一起进了洞中。 三皇子抱着抱着,就想起刚才烈火说得那几句话,还有幕雪逝说得那些什么他对不起幕雪逝的话。心里一紧,又把幕雪逝推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的眼神开始变得阴鸷。 幕雪逝早就知道自己好日子到头了,刚才被三皇子这么一抱,也算是满足了。就擦了擦眼泪,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把之前之后穿越的那些事情通通告诉了三皇子。 最后,幕雪逝又带着凄凉的声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了……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你是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还是要大叔把我打得魂飞魄散,都随你……我想你是不可能让我拿着银币穿回去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最初的那份深情的眼神早就荡然无存,冷冷地盯着幕雪逝,像是猛禽盯住猎物一般,其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的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三皇子用手狠狠地攥住幕雪逝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过,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这一番话,注视着他的眼神,又想起这些天三皇子对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的温柔。自然明白了一切就如自己的想象一般,三皇子爱的是真正的幕雪逝,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现在对自己肯定恨之入骨了。 三皇子也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听着他无比悔恨地说着前前后后的经过,还有那一副伤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心疼。但是再一想他做的这些事,给三皇子带来的这些天的折磨,那些心痛瞬间都被恨意取代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摔在了马背上,又找出一根绳子,将幕雪逝的身子栓在马背上,头和脚都朝下,像是将要被屠宰的猎物一般。 “呜呜呜……” 幕雪逝是彻底绝望了,三皇子知道自己是假的之后,对自己和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简直判若两人。想起自己这两天见到的三皇子抱着幕雪逝,游走在这些树林山涧处,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着,哭得泣不成声。 第181章 烈火和寒冰回到洞中之后,就完全忽视了苏入翰的存在,又在那个石盘上下起方才没有下完的棋。 这会儿烈火再下起棋来,就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扁平的石子拿在烈火的手中,变成了磨手指的工具。拿着那个棋子半晌,烈火竟然一个子没下去,还顾自笑了几声。 寒冰的脸色早就不好了,这会儿听到那不明所以的笑声,更是怒气高涨,推翻了自己那一边的棋盒。 烈火这才晃过神来,看着寒冰,大喇喇地问道:“怎么了?弟弟?感觉你的脸色很不好似的。”说着,就去摸寒冰的额头。 寒冰一下子打掉了烈火的手,冷峻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的痕迹。 烈火这下就笑不出来了,急的两只手只攥拳,“到底怎么了?弟弟?我一看到你生气,我心里像是长了刺一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嘛?” 寒冰还是不说话,脸上的表情虽然是阴冷,却还夹带着一丝闲适,仿佛故意要烈火着急一样。 烈火的脸越来越红,整个人变得像一大束火焰一样,赤红的双眼瞪着屋子里每一个不顺眼的东西。很快,烈火的眼神就对准了苏入翰。 “一定是你,是你惹了我弟弟不高兴。”烈火一见到寒冰生气,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见到谁都抱怨,连苏入翰的身份都完全不顾及了。 寒冰赶紧回道,“干盟主什么事?” 寒冰说这话表面上是替苏入翰讨理,实则在暗中保护着烈火。苏入翰虽然现在看起来平和淡漠,但是难不保真的发起火来。论武功,苏入翰要伤了烈火,简直易如反掌。 “你竟然帮着他说话!”烈火发怒的双眸又对准了寒冰。 寒冰知道这么和烈火纠缠下去,肯定没有结果,便一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洞。 烈火平日里心粗性子烈,再一扯上寒冰的问题,整个人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寒冰想要烈火了解自己心里所想,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烈火这会儿也来不及和苏入翰较真,赶紧朝寒冰后面追去。结果寒冰关上了石门,又施了法术,烈火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正巧这时,三皇子走了进来,见到苏入翰正在石座上休息,而旁边的烈火,正在坚硬的石门外面大力敲着,粗大的嗓门大喊着,根本不管谁进来,谁出去了。 “殿下,您先回去吧,至于道谢的事情,我来办就好。”苏入翰睁开眼,开口朝三皇子说道。 三皇子看着苏入翰,沉默了一阵,静静地说道:“回到小院之后,记得找我。” 苏入翰点点头,看着三皇子冷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知道三皇子想问的是什么,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想必三皇子早就猜到了一些,苏入翰还是早有打算的。 透过石洞的那点儿缝隙,苏入翰看到了幕雪逝正被绑在马上,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 烈火打累了,坐在石门外面,脸色如土。刚才那眉飞色舞,趾高气扬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 寒冰打开了门,一动不动地看着烈火,心中的气消了大半。 苏入翰见寒冰出来,走上前去,朝烈火寒冰抱拳说道:“这次多亏二位了。” 烈火抬头看着寒冰,也不闹了,声音里面都是无奈。 “弟弟,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别闷着自己。” “起来。”寒冰命令般地朝烈火说道。 烈火听了这话,赶紧站起来了。方才还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恢复了红润,本就是一张英气俊朗的面庞,这会儿显得更好看了。 寒冰瞧见烈火的模样,嘴角也不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苏入翰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幸好他耐性十足,这么被忽视,仍然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旁。 两兄弟打情骂俏了一番之后,还是寒冰先朝苏入翰开的口。 “三殿下已经离开了么?” “是的,殿下要我代他谢过二位。” 寒冰本想问苏入翰为何会在三皇子身边当差,但是一想这是人家分内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 苏入翰告别了烈火寒冰之后,没有直接赶回皇宫,而是驾马朝街市上走去。 三皇子从洞中出来,就径直上了马,也没有搭理幕雪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趴在前面的真的就是一袋粮食或者一个被打回来的猎物,他的姿势舒不舒服都没有任何关系。 幕雪逝通红着眼睛偷看了三皇子好几次,都被那冷峻的目光顶了回去。本来赶路之前他还想叫苏入翰几声师父,但是又怕苏入翰也不认自己,只好可怜巴巴地看了苏入翰几眼,就老老实实地把头转过去,愣愣地瞧着地面。 路上有些地方稍显得颠簸,这样一来幕雪逝趴在马上就更加难受了。胸口和腹部被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几次大的晃动都让幕雪逝忍不住哼出声。 马到一个拐弯的地方,踩上了一块石头,一阵巨大的颠簸,幕雪逝的脚一不小心就踢到了三皇子的腿。三皇子穿得是一件纯白色的锻袍,被幕雪逝的脚一踢,落下了很明显的一个污迹。 幕雪逝还没有道歉,三皇子手上的马鞭就朝幕雪逝的身后落了上去。这一鞭子力道不轻,竟将幕雪逝穿在外面的袍子都打出了口,里面更是火辣辣地疼。 幕雪逝痛呼一声,又不敢大叫出来。只能咬着牙忍着,豆大的眼泪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滚落出来。 无声的呜咽了很久,幕雪逝还是下意识地朝三皇子看去。三皇子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这一鞭子只是自己抽错了位置而已。 心像是被放在了油锅里面煎,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你怪……我……怪我害死……了……他?……”幕雪逝费力地问道。 “是!”三皇子面若寒冰,几乎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你现在恨不得我死,把他换回来?” “是!” “……” “我知道……知道……是这样的……” 幕雪逝恨自己明知故问,若是这话放在自己心里,即使明白,也没那么难受。可是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即使带有气话的成分,也如万箭穿心。 但是幕雪逝没有抱怨的权利,一切的折磨都是自己诱发的。而且自己给三皇子带来了那么大的痛苦,他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怎么想,幕雪逝都难受得想死。他几次张口都想和三皇子说些什么,道歉或是问候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前前后后的一些表情,和他说的那些根本不对三皇子心情的话,心里更是恼火。到了如今,竟然连自己气的是什么,恨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会以为他心性大变,想他想得肝肠寸断,这会儿见到了他,他却连自己的一番心意都随意曲解。 回到沁怡别院,每个下人见到这样被绑在马上的幕雪逝,都是心中暗暗诧异。这些日子,三皇子对雪公子,是捧在手心里面哄,只要出去,怀里肯定抱着幕雪逝。不想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经过三皇子寝宫的时候,幕雪逝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到了。虽然心里痛苦万分,可是身体还是有感觉的。这一路的颠簸差点儿要了幕雪逝的命,胸口被震得一阵一阵疼,又不敢用手去揉。 结果三皇子的马虽然慢慢停了下来,可是并没有停在寝宫门口,而是掉转了一个方向,朝春暖阁而去。 幕雪逝咬咬牙,暗示自己再坚持一下。他还不知道春暖阁究竟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所以三皇子去哪里,他还是一无所知。只能乖乖地趴在马上,任由三皇子在这小院里面转圈。 雯阳公主正坐在窗口,眼睛空洞地看着远方。闹了几天,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人也说不出的疲倦。雯阳公主就爱你自己也出不去,还见不到三皇子,连梳妆打扮都没有心情了。这会儿长发轻轻搭在肩上,眼睛半闭半睁,倒是有一种朦胧美。 忽然,旁边的一个侍女先看到了骑马朝这里驶来的三皇子,神情激动得不得了。本来雯阳公主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但是因为雯阳公主每天在这里要说上千遍三皇子怎么还不来,偶尔自己说累了,还要侍女代替自己说。所以这会儿侍女见到三皇子,那种激动的心情绝对不比雯阳公主少几分。 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侍女及被撞到了一旁,雯阳公主小跑着回屋,赶紧吩咐下人把自己的被子拽好,把自己刚才吃剩下的那些水果都端下去,还有地上的一些残留物也要擦干净。 到了这里,三皇子抽出手里的剑,将绑着幕雪逝的绳子一根一根砍断。幕雪逝脸色苍白,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三皇子表情冰冷,看着幕雪逝从马上直接半跌半滑地摔下来都没有上前帮忙。 幕雪逝勉强捂着肚子和三皇子一起进了春暖阁,幕雪逝在三皇子的小院住了那么久,早就知道这个房间是什么等级的。他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要让自己住在这里,不过自己连临寒宫都住过,相比较而言,这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一群侍女和侍卫都出来朝三皇子行礼,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扫视了那些人一眼,问道:“雯阳公主呢?” “回禀殿下,公主……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不起……” “哪有……” 侍女的话刚说完,雯阳公主就灵机一动,下了床,一副病榻榻的样子从里屋穿到外面的厅堂。见到三皇子,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雯阳公主见过三殿下,殿下不要听那些下人胡说,我身体很好,只是近些时日……有些想念三殿下罢了……” 说着,雯阳公主便有模有样地哭了起来。 幕雪逝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放开了,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现在自己也没有资格去嫉妒了,就算没有雯阳公主,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任何机会再博得三皇子的一点儿好感。 雯阳公主哭了一阵,就注意到了三皇子身边的这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又把目光放回了三皇子的身上。 “殿下,这个人是……” 三皇子还没回答,一个侍女就在雯阳公主的耳边说道:“公主,那就是雪公子。”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雯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意,看得一旁的侍卫都身上一阵凉。 三皇子淡淡说道:“他就是马上要住在这里的人。而你,就和我回寝宫住。” 雯阳公主差点儿没激动得大叫起来,但是旁边的侍女反应灵敏,赶紧拽了雯阳公主的袖子一把,暗示她不要忘记自己还在生病。雯阳公主呼之欲出的那些喜悦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只剩下有气无力的一声“嗯”。 雯阳公主面容孱弱,神态中还带着一抹娇羞,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雯阳公主暗中打量着幕雪逝。你就算再怎么得宠,不过是个男儿身,怎么能和我这种金枝玉叶比。等我得宠了,你连个容身之地都别想有!!…… 第182章 幕雪逝站在三皇子的身边,不敢坐下,只能用一只手支着桌案,咬着嘴唇看着三皇子。幕雪逝最初以为只是自己要来这里住,没想到原来是用来换另外一个人。 这样也挺好,省的和公主一起住在这里,还要亲眼目睹三皇子对她的好。 幕雪逝朝雯阳公主看了两眼,雯阳公主正好也在看着他。触及到雯阳公主的目光之后,幕雪逝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心里有些不舒服,赶紧别开了目光。 雯阳公主的眼睛更加放肆地朝幕雪逝射去,得不到回应,便一步一步朝幕雪逝走去。 “雯阳见过雪公子。”雯阳公主的脸对着三皇子的方向,笑得很是温婉。 幕雪逝敷衍性地回了一个礼,他既然没有那份心情去回应雯阳公主的戏码,就干脆视而不见。 雯阳公主眼神又凌厉了几分,表面看着是仰望着幕雪逝,其实仔细看,会发现她是在俯视眼前的人。 忽然,“啪”地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了幕雪逝的左脸上。 三皇子手中的茶碗抖了一下,面色如常。 “这一巴掌,是我替三殿下大的。”雯阳公主忽然厉声说道。 幕雪逝握着案沿的手募地攥紧,脸色瞬间又差了好几分。 忍……一定要忍……幕雪逝暗暗提醒着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绝对不能和女人较真。 “这些日子,我虽然不清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怪病。但是你让三殿下为你担心,为你操劳,到了这里,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三殿下把这春暖阁赐给你,你竟然连声回谢都没有。” 雯阳公主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全然没了一点儿病态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为三皇子担忧到了一定程度,这会强撑着身子也要和幕雪逝据理力争。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还能窝囊到什么地步,雯阳公主的话说的不是自己,但是若有错误,也要归咎于自己。他揪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始至终,雯阳公主都是在用一种特殊的身份和自己对话。 这种身份,揭开了幕雪逝的一道疤。他不想自己还会有一天和一位美女去争抢一个男人,但是事实却是如此,他嫉妒,但是他没有还口的资格。 三皇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眼睛盯着幕雪逝脸上的巴掌印,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会是这种不痛不痒的神情,所以连看都没敢看三皇子。直接低着头朝三皇子说道:“谢殿下赏赐。” 三皇子听到那一谢字,只是眉角处动了动,而后便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 雯阳公主这会儿才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她嘟着脸朝手上吹去,一边吹,一边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皇子。 “打疼了!”雯阳公主朝三皇子撒娇般地说道。 三皇子淡然回道:“回去为你敷些药。” “那现在就回去吧!”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闪出丝丝光亮。 三皇子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俊美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还是朝那人望了一眼。 幕雪逝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三皇子,直到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几个陌生的下人,幕雪逝才呼出一口气,瞬间倒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一群侍女赶紧蹲下身去扶幕雪逝。 “要不要禀告三殿下……” “嗯,殿下还没有上马……” 幕雪逝赶紧拽住了一个侍女的衣服,央求道:“别……别去找他,求你了……” 我不想看到他那冷冰冰的一张脸,不想听雯阳公主的嘲讽…… 出了春暖阁,雯阳公主跟在三皇子的身后,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全都没了,只剩下两团红晕映在精致的小脸上。 三皇子叫下人去准备了一辆马车,又看着两个侍卫把雯阳公主抚上了马车。三皇子仍旧骑自己的那匹马,扬起马鞭的时候,三皇子发现了中间一小节的部分,沾上了一些血痕。 竟然把他打得这么重……三皇子看着马鞭愣了几秒,心里有些抽痛。 雯阳公主在马车上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等到三皇子上了,马车反而朝前走了。雯阳公主一惊,掀开帘子,朝驾车的侍卫问道:“三皇子不上来么?” 侍卫的下巴朝三皇子的方向扬了扬,示意雯阳公主,三皇子在不远处骑马前行。 “你的马车怎么驾的,竟然离三殿下那么远!快追上。”雯阳公主朝驾马的侍卫厉声说道。 侍卫一扬马鞭,马加速朝前走去。 马车行到和三皇子并排的位置时,雯阳公主掀开了侧边的帘子,朝三皇子柔声问道:“殿下为什么不上来呢?” 三皇子冷冷地回道:“不喜欢坐在马车上。” “是……我知道,麓北国的男子身姿矫健,骑马可以更显男儿之气,尤其像三皇子这般……”说着,雯阳公主害羞了,一下子放下了帘子,在马车里面死死攥住手里的丝绢。 三皇子则面无表情地在外面骑马,甚至连雯阳公主说得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雯阳公主再掀开帘子,发现三皇子的马已经走远了。她愣愣地瞧了三皇子的背影一阵,忽然脸颊发热,朝一旁的侍女问道:“你说……三殿下为何不坐进马车来?” 那侍女脑子里反应出来的原因就是三皇子不愿意与雯阳公主同乘,可是见到雯阳公主的表情,娇羞中带着一丝喜悦,瞬间就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笨死你了。”雯阳公主狠狠地朝那侍女瞪了一眼,朝另外一个侍女问道:“你说,是为什么?” 那侍女想了想,又瞧了瞧雯阳公主的脸,试探性地说得:“您刚才不是说了,三殿下身形矫健,比较适合……啊……” 雯阳公主使劲朝那侍女的脚上踩了一下,恼怒的样子像是那两个侍女欺负了她一般。 最后,马车里一片安静,雯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么?三殿下走到外面,就是为了保护我。” 两个侍女脸上的表情同时怔住了,又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脸僵笑地说道:“是……是……是奴婢脑子笨。” 听到侍女的话,雯阳公主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脸上立刻换上了喜洋洋的神情。 苏入翰从街上赶回宫,天已经蒙蒙黑了,他走到三皇子寝宫的时候,发现幕雪逝平日里的那些下人都在外面战齐了,心里稍稍意识到什么,加快速度朝厅堂内走了去。 三皇子正在和隼曳说话,苏入翰本想站在不远处,等三皇子把事情嘱咐完,自己再过去。不料三皇子给了自己一个眼色,叫自己一同过去听候命令。 苏入翰走过去之后,隼曳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好。 苏入翰先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而后直接问,“殿下不久前唤我来,不知为的是何时。” “那个事情,明日我再和你细说。” “那这会儿殿下叫我……” “雯阳公主现如今住在这里,幕雪逝已经被我调去了春暖阁。” 三皇子说这话,苏入翰一点儿惊讶的意思都没有。他早就猜到了三皇子会给幕雪逝一些苦头吃,又顾念他的安危,所以会把他身边的下人都调过去,还要安插一些高手在其中保护。 “那就请让属下去护卫幕雪逝吧,他的身体逐渐恢复,我还可以教他武功……” 苏入翰说这话不光是看到了隼曳的脸色,更多的是考虑到幕雪逝的心情。毕竟让他见到一两个亲近的人,可以减少一些痛苦的感觉。 “不必!”三皇子忽然打断,眸子里的寒意加深。 “为何不可?”苏入翰继续说道:“隼曳这段期间一直护卫在殿下的身边,已经习惯了。” “是……隼曳也想继续护卫着殿下……” 隼曳说完这话,再望向苏入翰,眼神便柔和了很多。虽然隼曳也挺喜欢和幕雪逝待在一起,但是想到要从三皇子身边调职,心里不免多想。这会儿见苏入翰自己争取要去护卫幕雪逝,自己心里也稍稍释怀了一些。 “没有原因。”三皇子说完,就掉头进了内室。 苏入翰仔细揣摩了一下三皇子方才的语气,一贯严肃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真没想到,一贯冷漠无情的三皇子,竟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看着隼曳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苏入翰便开口说道:“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回来的。” 隼曳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去自己的屋中收拾衣物。 第183章 “你们都下去吧,我马上就要睡了。”幕雪逝苍白着脸对侍女说。 那几个侍女相互看看,其中一个人柔声提醒道:“雪公子,你还没喝药和,药已经为您熬好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睁开,眼皮忽扇两下之后,又沉沉地闭上了。 “不喝了。” “可是……” “没关系的,现在我最严重的病就是困,睡一觉比喝药还管用。” 幕雪逝算是拼尽所有气力说的这一番话,他是真的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等下人全都走出去,幕雪逝又拿出了那枚银币,瞧了好一阵。 想要摆脱这种痛苦,只要念个咒语,这个人就从世间消失了。可是心里放不下三皇子,假如折磨自己可以让他心里舒服一些,幕雪逝宁愿就这么悲哀的活着。 门吱哟一声开了,幕雪逝眉头微微皱起,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用吃药了,端来我也不吃。” “不吃药怎么能行!”忽然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幕雪逝猛地一转头,看到了苏入翰那张熟悉的脸。 “师父!”幕雪逝这一声师父唤得如同孙悟空见了被逮走数日的唐僧一般深情。 见苏入翰没有什么反应,幕雪逝忽然想起,如今的苏入翰,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幕雪逝本人了,会不会也如三皇子一样,故意来这里讽刺折磨自己。 见到幕雪逝大眼睛里放出的神采很快黯淡了下去,苏入翰心里自然明白他顾及的是什么。 “在你过来之前,我和幕雪逝并未有过接触。”苏入翰一脸平和地说。 “额?”幕雪逝呆呆地看着苏入翰,脑子使劲转了转,立刻明白了苏入翰的意思。 也就是说,苏入翰从头到尾,都是真心待自己的。而自己对于苏入翰而言,也没有什么身份的差异。 意识到这一点,幕雪逝几乎要痛哭流涕,虽然苏入翰一见到他这个傻样子,就忍不住沉下脸,可是看在幕雪逝的眼里,仍然亲切得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叫你师父了?”幕雪逝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 苏入翰点点头,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折腾了这么多天,总算见到幕雪逝记忆中的样子了。 “师父!!”幕雪逝几乎是哭号地朝床下扑了去,要不是苏入翰反应迅速,幕雪逝早就和地面相爱相亲了。 幕雪逝被苏入翰抱在怀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激动起来,这些也顾得不得了。他本以为苏入翰会和三皇子一样厌弃自己,现如今苏入翰的这种包容,让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 “师父……师父……”幕雪逝不停地唤着,手死死卡住苏入翰的肩膀,把他抱得密不透风。 苏入翰被幕雪逝一抱,再硬的心也软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你这几天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我知道……”幕雪逝瘪瘪嘴,声音里面还带着哭腔。 发泄了一通之后,幕雪逝的心情慢慢缓了过来,他瞪着通红的大眼睛看着苏入翰,小声问道:“我想知道,那个真的幕雪逝,是在哪里没了魂魄的……” “就在临寒宫的坟墓旁。” 幕雪逝眼睛里面闪出浓浓的愧疚之意,“我明天就去那里祭拜,以后每天都去,给他烧香磕头,让他重新投到一个富贵人家。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那个案子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让他和他爹在九泉之下安息……” 苏入翰看幕雪逝眼睛里面还有眼泪在打转,心里一软,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也不要太过谴责自己,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种解脱……” “为什么这么说?”幕雪逝一脸诧异的神情。 苏入翰沉默了一阵,幕雪逝看到他没有说的意思,心里暗想苏入翰肯定是在安慰自己了。 两个人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如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苏入翰的身上。意识到这一点,幕雪逝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朝苏入翰讪笑两声,要他把自己放下。 分开的间隙,幕雪逝的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门口的三皇子。三皇子的表情冰冷至极,站在那里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立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入翰不久前感觉到了三皇子的存在,若不是那样,他早就把幕雪逝扶回床上了。这也算是苏入翰一点儿小小的私心,既然三皇子不答应自己过来保护幕雪逝的要求,他又为何不能让三皇子吃瘪。 三个人这么僵持了一阵,苏入翰觉得差不多了,就先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入翰感觉到三皇子射过来的如刀似剑般地目光,心中一笑,一脸坦然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面就剩幕雪逝和三皇子了,幕雪逝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雯阳公主没有来。这个时候,三皇子不是应该陪着那个公主风流快活么?怎么会到自己这里来? 带着心中的疑问,幕雪逝感觉下巴一痛,不知何时,三皇子已经坐到了他的床边,正用手攥着他的下巴,一脸阴鹜的神情。 “你咋来了?”幕雪逝见到三皇子,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不受控制地就问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破坏了你们的好事?”三皇子轻声问道。 幕雪逝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我没有……我就是……我和他只是开玩……” “笑”字还没说出来,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推倒在了床上。 “玩弄过我的感情之后,又去玩弄我手下侍卫的,你还真是调皮。”三皇子声音如同鬼魅,说得幕雪逝心里一寒。 “怎么会是玩弄?你是这么想我的么?” 三皇子没去看幕雪逝那受伤的神情,而是用眼睛盯着幕雪逝枕边的那枚银币,神情越发阴森。 “不是玩弄,这是什么?”三皇子将那枚银币放到幕雪逝的眼前,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问,你还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没……”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那枚银币就不见了。三皇子没有把那枚银币销毁,而是自己收了起来。 “等哪天我让你走的时候,你想留下都不可能。”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近在咫尺的脸,和面对自己时那种陌生和冷淡的表情,心里难受得想直接死掉。 三皇子见幕雪逝不说话,眼睛望向一旁,不看自己,忽然心中一动,朝幕雪逝问,“你叫什么?” 幕雪逝一愣,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陈悠哉。” 三皇子冷笑几声,“你还真是够悠哉的,想来则来,想走则走。自小到大,从没有人有这种胆子,敢欺骗于我。” “我是迫不得已的……”幕雪逝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哭噎着说道,“我怕你知道,再也不理我,就像现在一样……”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立刻要哭的神情,心不受控制般地软了下来,他的一只大手攥住幕雪逝的小脸,问:“你可知我为何这般对你?” “知道!”幕雪逝攥着拳头,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表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他反而显得比自己还委屈。 “因为什么?”三皇子眼神死死盯住幕雪逝。 幕雪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逼迫着自己说,“因为我害死了真正的幕雪逝……因为我占用了他的身体,欺骗你的感情,我不要脸……” 我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幕雪逝故意加重了语气,不光是说给三皇子听,也说给自己听。 三皇子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刚才仅存的那点儿温柔全部化为乌有。 一脸漠然地撕开幕雪逝身上的衣服,让他整个人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嫩白如雪的皮肤,完美有致的曲线,还有那被三皇子揭开的倾国容颜,无一不让三皇子血脉喷张。 “你要干啥?”幕雪逝下意识地用手去拉扯被子。 幕雪逝的脑子此刻是短路的,他觉得三皇子一定不会是想和自己亲热。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怎么都觉得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剁下来。 幕雪逝刚刚哭完,美如宝石的眼睛带着一圈红,再加上这样一脸无知的表情,如同致命的毒物,诱使三皇子压抑已久的胯下神经一下就亢奋起来。 这些日子度日如年,不知想了多久,梦了多少次,总希望有一天这张脸突然有了表情。而今愿望成真,三皇子却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看到幕雪逝现如今的样子,就想好好蹂躏他一番。 分开幕雪逝的双腿,三皇子往那处瞧了去,眼神瞬间变得炙热。 幕雪逝一惊,赶紧用手把要害部位捂住了,并不是害羞,而是直觉上认为三皇子是要宫了自己。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傻到了那个份上,若他知道幕雪逝有这个想法,一定拿这个作威胁好好戏弄他一番。这会儿幕雪逝的一举一动在三皇子的眼里,俨然成了害羞之举,三皇子的大脑已经快被欲火烧着了,胯下火热,抵住了幕雪逝的入口处。 幕雪逝意识到之后,募地瞪大了眼睛,结果两只手被三皇子压在了身体两侧。 三皇子没有去吻幕雪逝的唇,居然直接进犯他的耳朵。耳朵是幕雪逝很敏感的地方,三皇子用舌头轻舔几下之后,就把头埋在左耳处,反复舔舐之后,又轻啃着下面的耳垂。 “嗯……”幕雪逝身体开始发抖,回家两个月几乎未想这种事情,现如今被挑起来,立刻觉得心痒难耐。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忍不住发出的声音,心里一沉,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幕雪逝的身上。仿佛等了这么久,这一刻才确定幕雪逝真的回来了。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没有脱衣,也没有说什么,就是直接和自己亲热,心里不禁有些压抑。但是心里的想法和身体的反应显然是相反的,幕雪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轻贱。 “你要是恨我,就别沾污了这个身子。” 本来幕雪逝想说,你要是不爱我,就不要对我做这种事。但是忽然觉得他和三皇子之间已经没有资格说爱了,三皇子对自己有欲望,也只是因为这个身子的缘故。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三皇子说完,就加重了舌头的力道。 “可是……身体……是他……的……唔……感觉是……嗯……我我的……别啊……”幕雪逝的呼吸已经完全紊乱了。 幕雪逝的玉茎挺直地竖立起来,那样子仿佛就是为了拆穿幕雪逝的谎言。 三皇子的手轻捏了幕雪逝好看的玉茎,幕雪逝的身子都抖了一下,一脸羞愧的神情。 “你看,它都这么精神了。”三皇子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之意。 幕雪逝把头扭到一旁,三皇子却把他拉了起来,双腿大分,又将旁边红木案上的烛台端了过来,用烛光照着。三皇子轻轻扳住幕雪逝的头,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胯间那一派淫荡的样子…… 第184章 “别……我不看……”幕雪逝通红着脸,眼睛死死闭着,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样子,三皇子瞬间褪去了冷漠的外衣,眼睛放肆地在幕雪逝的身上打量,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任何行动,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嘴角带着鲜血,头上长角,手上都是尖爪的恶魔。 而幕雪逝更是羞愧地发现,三皇子越是打量自己,自己的下身越是亢奋。 赶紧又闭上眼睛,幕雪逝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三皇子的气息越累越近,然后就在下一秒,听到三皇子充满蛊惑的声音。 “睁开眼,不然下一秒钟,这个蜡烛油就会滴到你的身上。” 幕雪逝的眼睛募地张开,赶紧朝身子下面看去。蜡烛油已经慢慢开始往下流,里面盈满了水珠,看得幕雪逝心里发颤。 三皇子的手不紧不慢地朝幕雪逝的下身探去,就在幕雪逝的眼皮底下,放在了昂扬的顶端。 幕雪逝面红耳赤之时,还希望三皇子的手动一动,结果三皇子的手就是轻覆在上面,心痒的感觉让幕雪逝有些抓狂。 “想要我做什么?”三皇子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调笑的气息。 幕雪逝无法像之前那样说出那种羞人的话,因为他心中总是觉得,现如今三皇子在这样逗弄自己,不过是一种侮辱。 但是被三皇子这样挑逗着,他这种九零后兼血气方刚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最后,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直接钻回了被窝,把自己整个人都包在里面,还气哄哄地说道:“你咋这样啊!!!” 三皇子很轻易就把幕雪逝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幕雪逝一惊,再看向三皇子时,三皇子又拿起了那个蜡烛。 “不要!”幕雪逝用手指着那个蜡烛,心里大叫观世音菩萨,吓得脸都白了。 “过来。”三皇子面色一沈。 幕雪逝没往三皇子的那里移动,反而朝后缩了缩。 结果三皇子的大手霸道地将幕雪逝抓了过来,直接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怎么动都无济于事。 三皇子手上的蜡烛开始慢慢倾斜,朝幕雪逝的胸前靠近。 “你不是说我睁开眼就不滴了么?……” 三皇子冷笑一声,“你记错了吧,我是说你不睁开眼,我会滴。可没说你睁开眼,我就不滴了。” 妈……来救我……幕雪逝在心中无力地呼喊。脑子的神经一惊绷到极致,眼瞧着那滴蜡油就要淌下来,赶紧大喊着三皇子的名字。 三皇子的手停滞了一下,但是没有因为这一声叫而继续手上的动作。 幕雪逝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全僵住了。 蜡烛油在蜡烛上面滚了滚,凝结成一大滴。在幕雪逝的心率已经到了二百多的时候……滚落下来,落在了幕雪逝的胸口。 幕雪逝的嘴早就张开了,准备随时惨叫。结果那股烫人的灼热到达幕雪逝身上的时候,他脑袋瞬间空白,嘴巴就那么张着,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地样子,幕雪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烫死我了……” 三皇子没有丝毫怜惜的意思,这个蜡烛根本不是普通的石蜡,里面添加了一些天然香料,让蜡烛的温度降低了很多,根本不会灼伤皮肤,但是会同样有灼热的炙烤感,幕雪逝叫得这么惨烈,多半只是被吓的。 幕雪逝只是叫了两声,就觉得身上没有疼得感觉了。而且过后有些麻酥的感觉,全部集中在那一点上。幕雪逝低头,看到自己被滴蜡的部分开始凝结了,周围一小圈的红,估计是被烫的。 即使是这样,幕雪逝也对这个蜡烛深深地畏惧,因为毕竟上面冒着熊熊的火苗。而且他刚才确实有被烫到了,刚落入身上的那一刹那说不出的痛苦。 “别滴了,我不闹了,我……”幕雪逝通红着脸,“我刚才是想……想让你摸……” “摸哪里?”三皇子故意问道。 幕雪逝瞄了那只蜡几眼,咬着牙说道:“下面……” “下面这么多地方,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 幕雪逝又急又恨,没想到三皇子平时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现如今竟然这么邪恶。 “就是你开始……摸的地方。” “我开始摸了哪里?” “啊!——”幕雪逝顾自大喝一声,之后运足了气,终于说出了那个位置。既然是个男人,说这个也不算什么。 说完之后,幕雪逝一身冷汗。 结果三皇子说,“现在说已经不管用了,你就慢慢享受别的刺激我。” 说完,三皇子将蜡烛横着,从幕雪逝的脖颈开始,一路向下,到小腹处停了停。 幕雪逝的呻吟声清晰悦耳,表情痛苦动人。他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一阵一阵的刺心的疼痛,又伴随着极度的快感。蜡烛滴下的频率越来越快,灼热的烫意和麻酥的快感交替而至,让幕雪逝在天堂和地狱里面流连,有种死过几次的感觉。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痛苦的表情,心中矛盾之极。又想停下手里的动作,心疼地安抚他,又想继续加快手上的动作,狠狠地折磨他。 “啊……别……我受不了了……熙……求求……你……”幕雪逝分不清是折磨还是享受地求饶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下次还走不走?”三皇子厉声问道。 幕雪逝一愣,不明白三皇子的意思。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犹豫,眼中色泽加深,那蜡烛移到了幕雪逝的大腿内侧,在柔嫩的皮肤上烙上莹白色的蜡汁。 “啊!”幕雪逝喉咙都破了,拼命地合拢双腿。 三皇子却将他的腿分得更开,自己的两条腿直接压在上面,让他无法吃力。 “还走不住?”三皇子又问道,一边问一边从膝盖内侧朝上面洒蜡油,频率控制得极好,既不太快导致疼痛,也不太慢抑制了快感。 “不走了……不走了……”幕雪逝说着无意识的话,头拼命的摇着,发丝已被汗水打湿。腿间火辣辣的疼,却又集中着强烈无比的快感。随着蜡烛朝两腿中间的移动,快感和疼痛越来越强烈,幕雪逝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而这时的幕雪逝,在三皇子的眼中却美到了极致。如同一个散发着毒性的妖精,将三皇子的胯下神经撩拨到兴奋的极限。这一刻三皇子甚至想把幕雪逝的血一点一点吸进肚中,让他和自己彻底融为一体,任何人都没有再占有他的可能。 三皇子手中的蜡烛停了停,待里面的蜡油盈到最满时,猛地一抖,全部倾洒在幕雪逝的昂扬上,瞬间通红一片。 “啊!……”幕雪逝弓着背剧烈地嘶叫两声,瞬间晕了过去。 三皇子把那根蜡烛重新放回案上,静静地凝望着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被他俘虏。他是如此地爱这个人,爱他身体的每一处,爱他纯净澄澈的灵魂。这种爱已经愈演愈烈,尤其是经历了一次失而复得之后,这份爱就烧掉了甚至所有的理智,沉溺到了极点,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只是,爱得越深,恨得就越彻底。甚至恨幕雪逝夺走了他独守多年的心,恨他让自己迷恋至此,更恨他让自己无法失去他,却永远给不了不离不弃的安全感…… 而他,甚至还不懂自己气得是什么呢…… 甚至将幕雪逝平放在床上,用调好的药水抹在干净的丝绢上,将他身上那些凝结的蜡烛清理干净。 碰到一处被烫到的红点时,幕雪逝的身体就会轻颤一下,嘴里发出的呢喃任谁听了都会方寸大乱。清理好了之后,甚至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靠在幕雪逝的身边。 甚至把幕雪逝翻了一个身,目光在自己白天打坏的那处鞭痕上徘徊流连,心里丝丝抽痛。你若是最初就向我坦白,我又怎会打你?你若是明白我的心思,我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只想把你揉在怀里好好疼爱。 三皇子的舌尖扫过那条细长的伤口,让幕雪逝微微吃痛,也跟着醒来。 三皇子脸上的温柔一闪而逝,又换上了冷冰冰的神情。幕雪逝一惊彻底被折腾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看着三皇子,还在闪躲。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是在害怕。 三皇子不希望幕雪逝对自己是这般情绪,想让他和最初一样对自己肆无忌惮地笑,永远保持那份天真美好。又想彻底征服他,让他从心底怕自己,从此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该拿你怎么办? 幕雪逝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胯下却仍然精神如初。他心悸般地找了找那根蜡烛,已经被三皇子放回了原处,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起了刚才的感觉,身下竟然又肿胀了几分。 他的这些反应全都被三皇子看在了眼里,三皇子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幕雪逝的两腿中间。一只手抚摸套弄套弄,另一只手在后面浑圆的翘挺上面抚摸,时不时按压中间的密口。 幕雪逝的玉茎刚才被灼热的蜡油刺激,这会儿分外敏感。三皇子的手没有动几下,幕雪逝就颤抖着身体射了出来。 白色的精液全部洒在了三皇子的手上,幕雪逝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一慌,赶紧找丝绢去擦,脸上带着歉意的神情。 三皇子却收回了手,将那白浊全部涂抹在密口的周围,一根手指顺着穴口滑了进去。 幕雪逝的下身还没有完全软下来,被三皇子这么一刺激,再次精神了起来。 “小淫魔……”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耳边戏谑地说道。 幕雪逝顿时满脸通红,想闪躲三皇子的动作,不希望自己被他控制,让他看轻了自己。 结果三皇子的手指对准里面的某处一按,幕雪逝整个人就软了。 “你,没有反抗的权利,我什么时候想要你,你就得跪在床上等我来玩弄。” 幕雪逝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之意,三皇子的话,无疑是在和他表面态度。他对于三皇子而已,只有这个身子是有价值的。 三皇子狠狠地贯穿了幕雪逝的身体,身下的律动不留丝毫的余地,每一下都是直冲到底,又重又狠。暴虐的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落在幕雪逝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青紫的痕迹。 幕雪逝很快就不受自己的情绪控制了,又痛又痒的感觉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眼前一片迷茫,只剩下三皇子情动的面庞,如此英俊迷人,即便认为自己只是个发泄欲望的工具,也愿意为他沉沦。 三皇子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让他跪在床上,欲望刚刚翘起。如此羞辱的姿势让幕雪逝赶紧把脸扎进了被子里,终究是个男人,被人这样玩弄心里无法平衡。 三皇子却硬是将幕雪逝的头扭了过来,要他看着三皇子时这样在他身体里面驰骋的。幕雪逝看着自己的密口在吞吐着三皇子的硕大,顿时羞到了极致,牙齿咬着嘴唇,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三皇子微微俯下身,用手在幕雪逝滑如丝绸般的皮肤上流连,然后停止在幕雪逝胸前的两个红缨处,用指腹撵磨一阵后,又朝两侧拉扯。 “啊……嗯……”幕雪逝忍不住哼出声来。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反应,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边拉扯一边用指尖骚刮。 “痒……”幕雪逝无意识地哼吟出来。 三皇子用牙齿轻啃着幕雪逝的耳垂,幕雪逝越是闪躲他越是紧追不舍。手也移动到幕雪逝的两腿之间,肆意玩弄着他的脆弱。 三皇子又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面朝着自己。绯红的脸颊精美绝伦,就像是神仙用笔一点一点勾画出来的,三皇子心中一阵激荡,扶着幕雪逝的腰将自己的昂扬全部拔出,又狠狠地没入。 幕雪逝的脚趾蜷缩,身子不受控制的迎合着三皇子的动作。脆弱的顶端滴出晶莹的泪珠,马上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急切需要发泄。三皇子的手这个时候却撤离了幕雪逝的脆弱,肆意欣赏着他难耐的表情。 “熙……嗯……”幕雪逝急促地呼吸着,恳求般的看着三皇子。 “自己弄,我想看你自己玩弄。” 幕雪逝不想再三皇子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便用玉茎去摩擦三皇子的小腹,企图得到缓解。结果三皇子反而将幕雪逝抱起,脱离了自己的怀中。 “唔……不成……”幕雪逝气急败坏。 三皇子眼神如同鬼魅一般,话语还是与刚才一模一样。 “我想看你自己是怎么玩弄的……” 三皇子的话说完,身下的动作又是猛烈了一番,频率不断加快。 幕雪逝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身下的快乐一波又一波的涌来。无法彻底发泄的痛苦不断侵袭着他的大脑,幕雪逝终于无法忍耐,投降一般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脆弱上。 最初还是一脸羞愧地慢慢移动着手,后来随着三皇子动作的加剧,幕雪逝手上的动作也加快。到了这一刻,他也不在乎何为羞耻,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吸引人。 三皇子被幕雪逝的表情刺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动作剧烈残暴,让幕雪逝一面叫疼一边极度享受地射了出来。 “啊……啊……熙……”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股间有些灼热,三皇子也在听到幕雪逝的呻吟之后,发泄在了他的体内。 幕雪逝大喘着气,过后有些失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从幕雪逝的身上撤离,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去洗澡,帮他清理身体。而是看都没再看幕雪逝一眼,就穿好衣服,朝门口走去。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刚才的热情和残暴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幕雪逝忽然想起,他的寝宫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三皇子说过,自己的枕边,只会睡着幕雪逝。而这句话,一不小心被自己听到了…… 第185章 “公主,这是暂时为您准备的房间,三殿下的内室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穿过那个圆形拱门就可以直接到了。” “不是说要我住在三殿下的寝宫么?怎么中间还隔着一道门。” “这里就是殿下的寝宫,殿下的寝宫有一个主殿和两个分殿,而每个宫殿里又分别有一个厅堂,内室和几个侧室。别的皇子只有一个寝宫,三皇子却有一个宫院,而且别的皇子的寝宫里也只有一个殿,若是迎娶了皇妃,皇妃就住在内室,其他的妾妃就住在侧室。而公主您,可是拥有了一个分殿啊!!” 雯阳公主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她看着和她说话的侍女,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叫清韵,是三皇子叫奴婢来侍奉雯阳公主的。”清韵笑着说道。 雯阳公主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了清韵一番,而后问道:“你以前侍奉过那个雪公子?” 清韵神情微怔,坦白回答道,“回公主,是的。” “侍奉过他的人,再来侍奉我,我可没那么低廉。” 清韵一惊,再看向雯阳公主时,雯阳公主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厌恶和刻薄。 “公主,我服侍雪公子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殿下就把我调到绣房了。”清韵解释道。 雯阳公主走到清韵的身旁,狠狠地拽住她的头发往下扯,眼神中闪着凶光说道:“两三天就不叫服侍么?你也叫过他雪公子,也给他端茶倒水,还用你的这双手为那个贱人梳头着装,想起来我就觉得恶心……” 清韵被雯阳公主拽得惨叫连连,雯阳公主的气焰反而越来越旺。她朝门口大喊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剁了她的双手,给我送到春暖阁去。” 清韵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虽然早就被告知雯阳公主不好伺候,但是不想竟然这么难相处。 外面的侍卫没进来,门口却站了另外一个人。雯阳公主侧头一看,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刚才的那些刁蛮和霸道全部化为了如今的柔情。 “殿下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呢,我也好去外面等殿下。” 三皇子眸中色泽深沉,唇角虽然微微上扬,却让人看了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不满意我为你找的下人?” 雯阳公主被三皇子的目光看得一阵恍惚,这会儿听到三皇子对自己说话,赶紧接口道:“没有,殿下为我找的,必然是这小院里最得殿下心意的人。” 三皇子没有再接着说话,而是踱步走到清韵的身边,注视着她那一副狼狈的样子,静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清韵含着眼泪看了看雯阳公主,即便她再怎么用眼神警告清韵,清韵也不敢欺瞒三皇子。所以平静了一下情绪,朝三皇子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情道来。 雯阳公主听了清韵的话,不但没有觉得歉意,反而一脸委屈的神情朝三皇子控诉道:“殿下,我只要一听关于雪公子的一切,我就会失控。” “你何苦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来委屈自己呢!”三皇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雯阳公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在闪:没有价值……没有价值……没有价值…… “殿下。”雯阳公主瘪着小嘴,含泪抱住三皇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掉眼泪。“以后我会不会和他是一个下场?我好怕啊……” “不会的。”三皇子淡淡说道。 虽然在流眼泪,可是雯阳公主整个人都像是扎进了蜜罐里,心中的甜意肆意流淌。她抬起头看了看三皇子,水晶般地眼睛眨了眨,撒娇着说道:“殿下真坏呢,前几天让我一个人在春暖阁,都不来看看我。” “前些时日稍有不便。” 雯阳公主小嘴一噘,哼哼着说道:“不便,怕是为了雪公子吧,连小院里的下人都知道殿下的雪公子身体不适,三皇子一直在照顾……” “好了!”三皇子忽然断了雯阳公主的话,面色微沉地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我当然也不想提,我还希望殿下早点把那个贱人忘了呢。”雯阳公主吸吸鼻子,一脸乖巧可爱的神情。 三皇子不声不响地推开雯阳公主,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清韵就留在这里照顾你了。若是你再顾及她曾经服侍过幕雪逝,可以自己在我这小院里面挑。” “挑谁都能来服侍我么?”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雯阳公主想得是什么,三皇子一眼便可以看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言道:“你早点儿休息。” 说罢,三皇子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殿下。”雯阳公主忽然有些委屈,酸溜溜地唤了一声。 三皇子的脚步停住,没有转过身,直接问,“还有何事?” “殿下忘了要帮我上药一事么?” 雯阳公主此刻说话中那种小心翼翼地语气,与刚才教训清韵时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我会吩咐李太医过来的。” …… 三皇子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雯阳公主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想起刚才三皇子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暗自欣喜。她扭头看了看清韵,这会儿的清韵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狼狈,可看在雯阳公主的眼里,竟然一下子顺眼了许多。 “你,我就留在这里了,明天你就去春暖阁,帮我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幕雪逝怕那些侍女会笑话自己,没敢惊动一个人,自己悄悄地打了一些冷水来,把身上全部擦拭了一遍。这次没有三皇子的帮助,他只能自己慢慢把体内的体液引了出来,虽然时数夏季,但是燥热的皮肤触碰到凉水,幕雪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个晚上,幕雪逝都窝在被子里打哆嗦。身后那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仿佛在昭示着方才的三皇子有多么气愤。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下人的急切喊声中醒来的,身子像是麻袋一样被人剧烈地摇着,幕雪逝睁开眼,感觉眼前的人头有四五个。 “雪公子,你发烧了啊!” 幕雪逝听到那声喊,黑曜石般地眼睛眨了眨,又无力地合上,合上之后又猛地撬开,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清雅,清竹,是你们么?” 清雅和清竹听到幕雪逝的话,彼此看了一眼,都是激动不已。 “雪公子,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你都不认识我们了?”清雅高兴得差点儿哭出来。 幕雪逝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句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似的。他还没想清楚,清竹又把话茬接了过去。 “是啊是啊……前几天都不像是公子了,见我们被罚,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呜呜呜……” 说着说着,清竹就哭了起来,清竹一哭,清雅也跟着一起哭。 幕雪逝一边忙不迭地去哄那两个人,一边在心里纳闷。难道自己穿越来之前幕雪逝没有再这小院住过么?为什么这些下人连我都熟悉却对他没有印象…… 幕雪逝一直认为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前和三皇子的关系很好,不然怎么会把自己从边疆发配中解救出来。 还没想明白,隼曳便走上前来,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的思路。 “雪公子,殿下命令我以后护卫在你的身边,清雅和清竹,也是殿下派来服侍你的。” 幕雪逝这会儿见到隼曳都觉得无比亲切,一想到虽然被轰到这里来,还有那么多数人,那股难过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或许这些人也和苏入翰一样,在自己来之前,都没有和幕雪逝有过接触,所以待自己也没有什么身份差别。 想起自己刚醒来之时,这些人的担忧神情,幕雪逝又顾自感动了一番。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挑了一个最不会引起尴尬的人,把自己的怀抱送了上去。 隼曳瞬间一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想起抱着自己的人是三皇子的挚爱,一贯冷静的隼曳也瞬间慌了起来。 “别动,让我感受一下温暖。”幕雪逝大大方方地说道。 隼曳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他平日里是洁身自好之人,几乎为和任何人近身过。这会儿低下头就可以从幕雪逝宽松的领口望到里面细腻柔滑的皮肤,还有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心中没有一丝悸动是不可能的。 迷迷糊糊用手去拍打幕雪逝的后背,向着一面安抚一面催促他快点儿放开。结果感觉幕雪逝的身体一沉,低头一看,竟然在自己的怀里晕倒了。 隼曳这才发觉幕雪逝的身体和个火炉没有区别,他赶紧转过身,朝一旁的两个侍卫说道:“快去叫李太医,说雪公子高烧。” 不一会儿,那两个侍卫赶了过来,朝屋中的人说道:“李太医去了殿下的寝宫,说是雯阳公主的手受伤了。” 说前面一些话的时候,幕雪逝一直昏昏沉沉的,偏偏却在这一句话的时候是清醒的。 “打疼了” “回宫我为你上药” 幕雪逝清清楚楚记得这两句话,雯阳公主的手是在甩自己巴掌的时候手疼的。幕雪逝丝毫不觉得这有多么小题大做,因为在那一段时间,自己受了一点儿小伤,三皇子都会紧张,现在只是换了一个人罢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幕雪逝想着,就睁开眼,朝那些人说道:“就是发烧而已,没必要请大夫的,熬点儿药就好了。” “雪公子醒了?”清雅早就把药端过来了,作势要喂幕雪逝喝。 幕雪逝听话地坐了起来,结果看了看那碗浓黑的药汁,又摇了摇头,用手推到一旁。 “雪公子不是自己说要喝药的么?怎么又不喝了呢?”清雅把药碗放在桌案上,一脸关切地问着。 幕雪逝又瞟了瞟那碗汤药,满脑子都是入喉的恶心感,以前喝这种药的时候,自己也会执拗一阵,后来都是三皇子强行灌的。 现在他恐怕连灌,都懒得灌自己了…… 幕雪逝小脸绷得紧紧的,一个人愣了好久。一边的下人瞧了,都是一副担忧的神情,又不知道自己劝哄的话对于幕雪逝来说管不管用。 忽然,幕雪逝把眼神对准隼曳,一本正经地说道:“隼曳,你来灌我吧!” “灌?”隼曳有些不解。 幕雪逝哑着嗓子解释道:“就是你扣着我的嘴,把这些药汁全部倒进我的嗓子里,不管我怎么挣扎,你就一直让我喝完。” “额……”隼曳顿时有些犹豫,竟然还有提出这种要求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喝吧。” 幕雪逝忽然觉得,把自己心中那些压抑的情绪强加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是如此恶劣的一件事情。所以又端起了那个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第186章   幕雪逝的这一个觉,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屋中的脚步声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耳旁起伏,幕雪逝却怎么都睡不醒。脑中雯阳公主的脸和三皇子的脸交替出现,最后映入幕雪逝眼帘的就是金色的纱帐,纱帐里面有两个抵死缠绵的身影,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那个娇小俏丽的人……   一阵冷汗,幕雪逝终于惊醒,头上的水巾已经换了一条又一条,幕雪逝出了一些汗,烧总算是退了一些。但是浑身上下的酸痛还有心痛的刺痛依旧清晰传来,幕雪逝没有睁开眼睛,屋中有很小的说话声,他闭着眼睛假装继续沉睡。   “殿下变化这么大,真怕雪公子受不了。”是清雅的声音。   “是啊,昨天殿下从屋子里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担心雪公子被他……”接话的是清竹。   “呸呸呸……不要胡说,我想殿下只是生气罢了,以前不是也把雪公子关到临寒宫过……”   “可是那时候没有那个什么公主,现在不一样了,殿下的心都放在她身上了。每次看到雪公子那一副颓然的样子,我就想哭。”   “我也是,真是担心死了,真怕雪公子想不开,病越来越重了。你以后也记着点,不要胡说八道,我真担心你的那张嘴。”   “我觉得我每次说的都挺好啊。”清竹有些委屈。   “你就是太实在了,记住了,这段时间在雪公子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幕雪逝咬了咬嘴唇,故意翻了一个身,弄出很大的动静。   清竹见到幕雪逝醒来,憨笑了几声,朝他走过来。   “你们还在……真好……我还以为昨天是梦呢……”幕雪逝用漂亮的小手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朝清竹笑道。   “我们咋会不在呢,殿下既然派我们过来侍候您,我们就会一直在这里。”清竹把幕雪逝头上的水巾拿了下来,浸泡到铜盆的药水里面。   “哦!”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笑,“殿下怎么想起派你们过来了?”   清竹知道自己平时说话不中听,所以幕雪逝问起了,她还是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我们一直侍候您,所以对您的习惯比较了解。不然我们去侍候雯阳公主,哪里侍候得起,听说她要可以亲自在小院里面挑下人,幸好我们来这里侍候您了,不然……”   “咳咳……”清雅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清竹转过头看看清雅,清雅又是一副埋怨的表情,清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嘟着脸小声咒怨道:“本来就是嘛,难不成要说殿下看雪公子碍眼,连带着看我们也碍眼,就把我们轰到这里来了。”   这一句话声音虽小,但是在屋子尴尬的气氛下,被幕雪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清雅狠狠掐了清竹一把,小声问道:“你这是听谁胡说的,怎么可能嘛!”   “今天我去膳房,里面的下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说三殿下吩咐以后膳房的风味全部改为麓北国的饮食习惯,谁都知道膳房以前做饭都是按照雪公子的口味来。而且我去的时候,他们对我的脸色明显变了,说是而今境遇不同了,用不着再一脸和气了……”   “竟然这么落井下石……”   “是啊,那个雯阳公主把绣房,膳房亲自跑了一个遍,听说她禁止所有地方再给雪公子做衣服,还有提供饭菜。”   “这个没事,我们自己做就好了……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清雅推推清竹,清竹反应到之后,两个人换了一副笑容对着幕雪逝。   “雪公子,睡了这么久,起来洗洗脸吧。”   幕雪逝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顺从地从清雅端过来的铜盆里面沾了一些水,朝脸上送去。眼睛有些干涩发痛,幕雪逝没敢去碰,勉强洗了洗脸颊就把手从里面拿了出来。   “雪公子饿么?”清竹抢着问道。   清雅顿时头大,刚说完膳房的事情,清竹马上就给忘了。   幕雪逝摸摸肚子,笑着说:“有一点儿。”   清竹高兴极了,转身就要吩咐侍卫去膳房安排伙食,清雅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赶紧抓住了清竹的胳膊。   “这样吧,我来做饭吧,春暖阁应该也有小的伙房吧?”幕雪逝忽然提议道。   清雅和清竹听了之后,都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幕雪逝,丝毫不相信他这双嫩白柔滑的小手也曾经下过厨房。   “有有有,就是有点儿简陋罢了。”   幕雪逝心里也有些忐忑,他只是前两个月在家里做了几次下手,也学了几道简单的小菜,不知道会不会合这些人的口味。不管怎样,关键是一个过程了,幕雪逝只是希望身边的下人可以看到自己开开心心的,就算他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也要勉强自己去吃。   “我师父今天会过来,我要给他做几道菜。”幕雪逝费力地站了起来,朝那两个人说道。   隼曳这时也进了屋子,看到幕雪逝穿着宽松的亵衣站在地上,不知为何,一下就想起了昨天幕雪逝抱自己时那酥软的身体,脑中有些混乱。   “啊,隼曳,你来的正好,去买菜吧。”幕雪逝呵呵笑着说道。   “买菜?”隼曳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两个侍女也掩着嘴笑了起来,幕雪逝实在笑不出来,就朝隼曳解释道:“对,去街头的菜市场买些菜回来,我要给你做饭吃。”   隼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一贯清淡的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笑。   “怎么了……”幕雪逝试探性地问道。   “没怎么。”清雅笑着说道,“我们平日里就看到雪公子去膳房偷吃了,可没见过雪公子在那里偷着做过。”   “哈哈……是啊……我们以为雪公子只会吃呢!”清竹又是一脸憨笑。   清雅瞪了清竹一眼,对她这张嘴彻底无奈了。   隼曳平时上街都是为了给三皇子办事,哪里有买过菜,这会儿悠闲地在街上挑菜,竟然比让他在一盏茶的功夫里面找到一个人或者杀掉一个人还要困难。   街市倒是繁华,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很多商户都在街上摆摊位,隼曳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菜,犹豫着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   “公子,您是要买菜么?”一位大娘沙哑着喉咙问道。   隼曳点点头,接着在那堆菜里挑挑拣拣。   这位大娘看着这个公子生得身姿挺拔,俊逸不凡,眉梢处又带着一抹青涩之感,怎么都觉得他不像是已经成家的人。再看隼曳挑菜的那个架势,就知道是第一次来。   于是大娘很不客气地给隼曳算了五倍的价钱,隼曳平日从未买过菜,三皇子赏给他的银两买这些东西简直如同牛毛,所以隼曳还觉得大娘这家的菜挺便宜。   一个潇洒贵气的公子,腰间别着剑,手里却提着一篮子的菜,实在引人注意。隼曳感觉走在街上,很多怪异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心里烦闷,便加快了脚步。   走到街角的时候,隼曳一晃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赶紧朝那个背影追了去。隼曳的脚步飞快,而那个人的脚步丝毫不逊于隼曳,所以隼曳笃定,那个人就是他。   自从默孺蛊师救了自己一命之后,就一直消失到现在,隼曳不知道自己说愧疚还是什么,总之一想到默孺蛊师等着自己过来救,而自己返回原地时,他就不见了,心里就一种酸楚。   那些日子默孺蛊师总是蹲在墙头说些不中听的调侃之语,而且经常以惹怒隼曳为乐,隼曳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多少拳,踢了他多少脚,那片本来繁茂的草地,都被隼曳抓着从墙头扔下去的默孺蛊师给压得塌陷下去一块。   没想到,到了最后,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他。   隼曳晃过神来之时,那个影子已经彻底消失了,隼曳提着菜篮站在相对冷清的一条小过道里,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傻、   清雅烧火,清竹切菜洗菜,而隼曳,就在外面发狠地劈着柴。一向安静的春暖阁,竟然也热闹了起来,一些侍女看着也有些眼热,便过来跟着一起帮忙。   清雅和清竹都是一脸兴奋,饶有兴趣地盯着幕雪逝的动作,不时地在一旁说说笑笑,一间小屋子里面显得欢快极了。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嘴干咧了一会儿,麻木而酸痛,脸上的肌肉像是僵了一样。旁人的欢乐虽然美好,但是离他有些遥远,幕雪逝看着冒起一团一团的烟雾,忽然就想起来三皇子的脸,难受得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旁边传来侍女的吵闹声,幕雪逝扭过头,挤出一个迎合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忽然彻底理解了一句话:破碎不是最残酷的事,最残酷的是踩着这些碎片假装着不疼痛,还要固执地寻找着……。 第187章   看到自己做的菜端上了桌,不管怎么样,幕雪逝都有一种自豪感。看着刚才干的热火朝天的人都站在自己的身边瞧着自己,幕雪逝一脸和气地说:“都过来一起尝尝啊。”   清竹那大眼睛水汪汪的,早就盯着幕雪逝亲手做的饭菜眼馋了,可是自己是下人,哪有跟主子一起吃东西的道理。所以也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眼睛时不时瞥那饭菜几眼。   幕雪逝被清竹可爱的表情给逗笑了,心情也舒缓了一些,说话更显得亲切了。   “我本来就是做给你们品尝的,都一起来吃吧,不然我做完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幕雪逝说着,就叫一旁的侍女多拿几副碗筷来。   清竹听了这话,立刻笑地回应,“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雪公子一个人吃好没意思。平时都是三殿……”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清雅捂住了嘴。   幕雪逝当做没听到,依然招呼大家一起吃。旁边的下人见到幕雪逝这样招呼,也不顾及什么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下人当然不会违抗了。一群人围了一桌,有些还是幕雪逝不认识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比兴奋的笑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别人先动筷。   幕雪逝知道他若是不动筷,没有人会吃,而自己又吃不下,只好夹了一块鱼,朝隼曳的碗里送去。   隼曳顿时就愣了,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   一旁的侍女见到隼大侍卫这么沉着冷静的人,竟然也有一些慌,顿时在旁边打趣,说得隼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得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嘴里嚼着新鲜味美的鱼肉,隼曳心里有些感动的同时,也惊诧幕雪逝竟然有这般好手艺。顿时想到了三皇子,若是三皇子当初能吃到幕雪逝亲手做的饭菜,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咋样?”幕雪逝还是没忘记朝隼曳问一句。   幕雪逝这么一问,桌上所有人都看着隼曳,隼曳有些语塞,还是诚实地说,“挺不错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桌上的人全都嘻嘻哈哈地开始夹菜,清竹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朝周围的人鼓励一般地说,“多吃,都多吃一点儿,不要担心会被殿下逮到,他是没有兴趣来这里的……哈哈……”   因为说笑声一片,没有人会注意清竹的话。但是幕雪逝的耳朵就是对殿下这个词汇那么敏感,只要别人一提,就算不想听,也全入了耳朵里。   只是苏入翰到了现在还没能来,不禁有些遗憾。幕雪逝已经把留给苏入翰的菜炒好了放进了伙房的大锅里,用盖子闷得严严实实,免得会凉。   一群人不停地聊些小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都是下人之间的,他们不敢轻易议论主子,所以幕雪逝听了,也没什么,反而转移了注意力,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   清韵有三皇子给的令牌,可以随意在小院里走动,这会儿到了春暖阁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和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能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清雅和清竹的说话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手里的篮子忽然抖了抖。   下面的侍卫见到清韵,又看了看她身上的令牌,明白是三皇子那里的人,便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么?”   “这个……是殿下赏给……雪公子……的一道菜……”清韵舌头有些打结。   那侍卫听了,反而爽朗地笑了几声,“正好正好,屋子里正在聚餐呢,你来的真是巧,这个菜没准还有我的份呢。”   说着,侍卫就要打开那个篮子。   “不可以。”清韵忽然逼着自己开口阻拦道。   侍卫纳闷,“怎么了?”   “这个,只能是雪公子……亲自……打开……”   说完,转过身眼泪就掉下来了。   清韵像是逃跑一样地往寝宫的方向赶,脑中都是三皇子的话,“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你都要服从”。清韵多希望刚才那个侍卫一好奇,就把那个篮子打开了,打开之后就直接扔掉了,让幕雪逝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情。   侍卫满脸兴奋地朝屋子走,将那个篮子往桌案旁边一放,大嗓门朝这些人说道:“三殿下又赏了一道菜,说是要让雪公子亲自打开。”   说着,就把那个篮子放在了幕雪逝的眼前。   一群人都赞叹三殿下体贴入微,变着方地哄幕雪逝高兴。只有幕雪逝心里一紧,有些不敢打开那个篮子。周围那充满期望的目光看向这里,幕雪逝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篮子被掀开,众人脸色大变,全都一个反应地朝桌子外面散开。   只有隼曳和幕雪逝还坐在那里,隼曳是平日里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这根本不算什么。而幕雪逝没有动,是完完全全地僵了。   篮子里面只有一盘菜,上面是一双血淋淋的手,不加任何修饰,很明显是刚切下来的,颜色还没彻底地发黑。而且从骨节和大小可以清晰地看出来,这是一双女人的手。   隼曳细心地返现篮子里面有张纸条,拿起来自己先打开看来,看过之后脸色微变,本想揉成团直接撕毁,却被幕雪逝抢了过去。   幕雪逝看着上面清晰的两句话,整个人面如死灰。   “我已经清韵赐予雯阳公主为婢,但其手曾服侍于你,顿觉肮脏至极,有损公主身份,遂砍断后归还。”   幕雪逝愣愣地瞧着那一双断手,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石头。   他脑中忆起清韵曾经用这双手给自己递过来一个披风,因为怕自己外出冷而被三皇子贬到绣房。他还忆起清韵用这双手为自己亲手缝制衣服,一针一线都如此细腻……   在众人还在惊魂未定之时,幕雪逝已经奔出来春暖阁,一路踉跄地朝三皇子的寝宫跑,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   隼曳赶紧追了过去,并将那张纸攥在手里,怕清雅或者清竹看到也会跟着跑来。一把抓住幕雪逝的胳膊,强迫他停住。   “不要去,这个字迹明显不是殿下的,你去闹事会惹恼殿下。”   幕雪逝失控般地朝隼曳大喊着,“我才不管是谁写的,我只想去看清韵,你放开,你若是不放开,你也是无情无义之人。”   隼曳忽然一愣。   何为情义?   一直以来……主子的命令就是天,自己照着做就是对的,在这个复杂的皇宫里,何谈情义。可是自己明明可以追过来直接将幕雪逝打昏扛走,却忍不住朝他解释出刚才那一番话。   “求求你……或许,或许他是闹着玩,我只要确定清韵没事就好,真的……我绝对不闹……”   幕雪逝苍白着脸撕心裂肺地喊着,样子可怜至极,隼曳实在不忍,只好松了松手,跟着幕雪逝朝寝宫走。隼曳心里明白寝宫那里幕雪逝是进不去的,让他死了心也好,只是传到三皇子的耳朵里,怕是对幕雪逝不太好。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幕雪逝发狠地拽着禁卫军的胳膊,亦如当初雯阳公主要进寝宫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两个禁卫军都有些为难,不想就是几天的功夫,竟然上演了两出硬闯三皇子寝宫的戏码。上次是雯阳公主,当时情况不明,便没有丝毫留情面。但这会儿是幕雪逝,当初三皇子将他视为珍宝一样地对待,都是这些人看在眼里的。若是有一天三皇子想法又变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雪公子,我敬你一尺,你还是回去吧,殿下已经交代了,这个小院里,只有雯阳公主能出入,其余的人,都要有三皇子的令牌才可以。”   “大哥行行好,我只是去找清韵,不然你们能不能代我去看看,看一眼就可以。”   “雪公子还是回去吧,我们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禁卫军的两把长剑抵在了幕雪逝的胸口,幕雪逝努力往前挤也是无济于事,禁卫军朝隼曳使眼色,要他赶紧将幕雪逝带走。   隼曳刚把手放在幕雪逝的肩膀上,旁边就传来一阵铜铃般的笑声。雯阳公主穿着华贵的郧西国皇宫服饰,那一举一动的端庄和轻傲与当初在这里急着要进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幕雪逝不再闹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雯阳公主,又穿过她,去看雯阳公主身后的清韵。幕雪逝的眼睛下移,清韵的手藏在袖子里面,幕雪逝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受伤。只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是很好。   “这不是雪公子么?当初您在这小院里翻云覆雨,把殿下迷得团团转,现如今怎么连寝宫的大门都进不了了?”   雯阳公主瞧见自己和幕雪逝隔着一道门,在里面的是自己,在外面的是他,心中就得意万分。   “清韵,你怎么样?”幕雪逝没搭理雯阳公主,直接朝清韵问道。   清韵不敢吱声,站在是有过之的旁边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方才幕雪逝和禁卫军喊着要去见自己的话清韵都听到了,心像是被刀绞一般地痛。从小到大,还未有一个人如此关心过自己,就算是清雅和清竹,知道自己受了难,恐怕也只是暗自伤心,没人敢真的站出来。   只是,自己竟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清韵忽然觉得,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三皇子的嘱咐在前,她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让我看看你的手,看完了我就走。”幕雪逝朝清韵喊着,恐怕她听不见,还重复了一遍。   清韵几乎就把手伸出来了,雯阳公主却忽然给了她一记眼神,冷哼着说道:“到时候自有要你伸的时候,你现在敢伸出来,我就真的给你剁了。”   和清韵说完,雯阳公主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地射向幕雪逝。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心里大怒,猛地把清韵拉到自己的面前。   “你不是喜欢看她么?那好,那我就给你看个够。”说罢,雯阳公主就给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个侍卫走上前来,把清韵猛地踢倒在地。   “告诉你,她为你受的罪还多着呢。我不仅要砍断她的手,我还要让她尝尝别的滋味。”说罢,雯阳公主伸出脚,朝清韵的脸上狠狠碾去,直到清韵的脸已经被踩得都是泥土,雯阳公主呵呵笑着说道,“你的这张嘴不是叫过雪公子么?那我就好好修理一下你这张贱嘴,张开嘴,把我的脚吞下去。”   幕雪逝浑身抖个不停,脸上已经彻底黑了,阿胶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衣襟也湿了一大片。   清韵的嘴角都是伤,已经张不开了。雯阳公主皱着眉头,直接叫那侍卫扳开清韵的嘴,把自己穿着鞋的脚使劲朝清韵的嘴里塞着,直到她发出一阵一阵的干呕声。   “真恶心。”雯阳公主伸出脚,又朝清韵说道:“用你那张叫过雪公子的嘴,把我鞋子上面的唾液舔干净。”   “住手。”幕雪逝朝里面大喊道,“雯阳公主,你他妈的若是对我有成见,就过来整我,整死我我都认了,你拿清韵出什么气。”   “你……你竟然爆粗口,我要去和三皇子说你侮辱我。”雯阳公主也放下了刚才的那一副端庄的派头,朝幕雪逝尖声叫道。   说着,雯阳公主又叫那两个侍卫上前踢打清韵,清韵已经彻底昏迷了,倒在地上如一个麻袋一样任两个侍卫抽打。   幕雪逝进不去,整个人面如死灰,看着清韵因为自己被羞辱,心里恨得不行,又无能为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隼曳见这情势,走到门口,朝雯阳公主说道:“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殿下知道你这么做,对公主恐怕不太好……”   打人的那两个侍卫一下就停下了,他们都是隼曳的手下,这会儿听到隼曳的话,也都迟迟没再动。   雯阳公主也闹累了,看着幕雪逝终于面无血色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欲坠,心里也算是舒服了不少。她又盯着幕雪逝看了一阵,顾自冷笑了几声。   “你瞧!”雯阳公主用脚掀开清韵的袖子,无比讽刺地说道:“看见了没?她根本就没事,而且我告诉你,你的那篮子菜,就是清韵提过去的。不信你问问你那里的侍卫,真是好笑,笨到了这个地步,三殿下竟然看上过你。”   幕雪逝僵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隼曳走到了他的面前,幕雪逝才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回去吧。”   隼曳现在如此后悔当初没有拉住幕雪逝,不过即使是拉住了,这个戏码照样会上演,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雯阳公主见幕雪逝没打招呼就走了,心里大愤,嚷嚷着说道:“谁让你走了?你给我回来。”   幕雪逝继续朝前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雯阳公主又朝了幕雪逝的背影喊了一句,“昨天殿下说了,你对他,已经毫无价值了。”   ……幕雪逝的脚步一停,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隼曳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抱起幕雪逝,腾空一跃,朝春暖阁的方向飞去。 第188章 苏入翰到了春暖阁,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担忧后怕的神情。苏入翰立刻会意到发生了一些事情,便朝幕雪逝休息的屋子走去。 隼曳正站在门口,一副沉思的样子。苏入翰走过去,隼曳看着他,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怎么了?”苏入翰问。 隼曳轻叹了一口气,英挺的眉毛微微簇起,“周日才去了三皇子寝宫那一边,发生了一些事情,自从他回来,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谁也不搭理,饭也不吃,药也不喝。 苏入翰隐隐约约能猜到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这会儿也没急着细问,就直接走了进去。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腿看着地面,不知道以这种姿势待了多久。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空洞无光,这会儿听到门声,也没抬头,没有说话,脑袋垂着,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苏入翰心里一紧,走了过去。 幕雪逝看到了苏入翰的袍角,知道是自己的师父。虽然极想打起精神让自己和平时一样,可是这会儿却怎么都装不出来了。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连两个字都无法表达出来。 苏入翰用手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上面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蹲下身,眼睛平视着幕雪逝的脸,企图把他从自闭的状态唤醒出来。 “把药喝了,你还是有些发烧。”苏入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强硬,也有一丝劝哄。 幕雪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仍旧一个人愣愣地坐着。 苏入翰还是第一次见到幕雪逝这个样子,前些日子的那个幕雪逝虽然也是与人隔绝,但是与现在的幕雪逝完全是两副样子。苏入翰能轻易读出幕雪逝眼中的脆弱,不是一点点,而是很深。 外面晴朗无云,细密的风夹杂着一丝暖意从窗口吹了进来,结果到了床边,却生出一股寒气。 终于,幕雪逝开了口。 “师父,伙房里有我为你留的饭菜。” 苏入翰微微一愣,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用手抚了抚幕雪逝柔软的发丝,问,“你吃了么?” 幕雪逝一听到吃这个字,脑中悲痛的记忆闸门就打开了,方才那双血淋淋的断手和雯阳公主将自己的脚伸进清韵嘴里的场景清晰地在眼前回放。 苏入翰见幕雪逝嘴唇干裂,便转身要为他倒碗水,结果就是那么一阵功夫,就听到砰砰两声响,心里顿时一紧。 果然,一转头,幕雪逝正在那里发狠地用脑袋撞着墙。 “啊啊啊啊啊……” 苏入翰赶紧固定住了幕雪逝的身体,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幕雪逝的额头上立刻一大团的青紫漫开来,他不解释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在苏入翰的强制动作下依旧不老实,如同泥鳅一般动来动去。苏入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看他急切的样子又忍不住这么圈着他,结果手一松,幕雪逝又用自己的头猛地朝墙撞过去。 墙上瞬间印上一版血迹。 苏入翰彻底崩溃了,赶紧把幕雪逝拽了过来,搂在自己的腿上。幕雪逝已经撞不动了,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嘴里喃喃的,苏入翰赶紧唤隼曳进来。 隼曳进来后,神情一惊,意识到自己应该去找太医。但是又想起刚才的那一副场景,雯阳公主存心要把幕雪逝逼上死路,这个小院里的人怕是请不动了。隼曳只好叫来清雅和清竹,赶紧找些务用的药布和涂抹的药剂,打算帮幕雪逝简单包扎上。 “你寻死?”苏入翰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就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就想寻死?” 幕雪逝别开苏入翰的目光,“不是想寻死,只是想让自己傻了。” “傻了?”苏入翰语调陡然加重,“是谁说要去幕雪逝的灵魂归西的地方祭拜?是谁说要为他找到他爹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因为受了委屈,你就可以抛开一切活着的理由么?” 幕雪逝听不进苏入翰的话,就是一个劲儿想拆腾,最后见到苏入翰死死固定着自己,便朝他大吼道:“可是我这样真的还不如死了!!我知道是我活该,是我可恶,可是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一些,给我一条活路呢……” “什么是活路?”苏入翰望着幕雪逝的眼睛。 “让我知道,我还有除了遭报应以外的存在价值……”幕雪逝忽然一脸的绝望。 “谁说你要遭报应?谁说你没有存在价值?还是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想明白,你承受这一切,到底因为什么?” “说了,三皇子说了,他说我没有价值,他说了……”幕雪逝说到后面脸色变得惨白,一句话噎在喉咙,目光都有些唤散。 苏入翰赶紧帮幕雪逝顺气,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激将法或是鼓励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很多话压在苏入翰心里根本不想挑明,但是看这情况,他应该让幕雪逝稍稍清醒一些了。 隼曳正好拿着药布和药进来,本来清雅和清竹想进来帮忙,但是隼曳一想她们进来势必会哭哭啼啼,还不让自己把这件事办好。 见到幕雪逝坐在苏入翰的腿上,脸色极度难看,自己心里也沉了几分。 刚要动手,苏入翰说,“我来吧。” 隼曳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看着慕雪逝和苏入翰这么亲近,自己忍不住就想到了三皇子。虽然知道苏入翰是有分寸之人,可是见到一贯严肃的他如今对幕雪逝温柔的样子,心里不免多想。 “怎么了?”苏入翰见隼曳没有动作,开口朝他问。 隼曳当然不开口说出自己心里所想,也只能悻悻地变出手里的东西,朝外面走去。 苏入翰看了看隼曳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再回过头看幕雪逝,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却又静得一潭死水一般。前两天幕雪逝虽然也难过伤心,但是眼睛里还是有些神采的,这会儿完全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任苏入翰怎么着,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苏入翰叹气,把幕雪逝抱到床上,给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包扎着。这会儿幕雪逝乖巧得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只是眼底的凄凉将这张本是可爱灵动的脸就得沧桑无比。 “或许,是你误解了殿下。” 幕雪逝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苏入翰没管幕雪逝的反应,帮他包扎好之后,就站起来,坐到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帮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喝水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从我认识殿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在我印象中,殿下从未笑过,也从未因为谁真的恼过。就在前些日子,你离开了这副身子,殿下第一次在我面前诉苦。他说,为什么你不记得他了”? 幕雪逝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了几下,眼神开始有了一些悸动。 “你可以想想,你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心性大变,但是殿下从未为难你忆起当初之事。可是这些日子,殿下用尽方法,要幕雪逝想起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我想,若不是殿下逼迫幕雪逝吃下巫医的药,逼迫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而心智大乱,或许,他的魂魄不会就这么没了……” 幕雪逝忽然心口一痛,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只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我多话了,你在殿下面前不要轻易提起。”苏入翰又走到幕雪逝身边,看着他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没人让你赎罪,这种生活方式是你自己选的。或许,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补偿殿下。不管用什么方式,你爱上了他,就注定要比别人承受得多的多。” 苏入翰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幕雪逝赶紧扭过头,叫了一声师父。 苏入翰本想就这么直接走,结果还是没狠下心来,扭着看着幕雪逝,他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大概是理解了苏入翰的话,这会儿挣扎着要坐起来。 “师父,你再多说一些吧,你说的我心里舒服多了。”幕雪逝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大半。 “不说了,你去撞墙吧,撞墙让你更舒服。” 听到苏入翰的嘲讽,幕雪逝的俊脸泛红,赶紧朝苏入翰保证道:“不撞了不撞了,我就想听你说,你再多说两句。” “不说了,有的话,还是你亲自去问殿下的好。” 幕雪逝听了这话,便没再要求苏入翰接着说。直接穿鞋下了床,又把衣服胡乱套上,还把边边角角都拽了一番,那样子像是要去谁家串门一样。 苏入翰没想到幕雪逝恢复得这么快,刚才还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这会儿整个人都活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的心,想东西都是如此简单和澄澈,三皇子若是再直白那么一点儿,两个人之间哪还有苦头会吃。 “师父,我们去临寒宫祭拜吧”幕雪逝说着,就要朝门口走。 苏入翰一把拉住了他,“你这个样子可以么?还是先去休息的好。” “没事了,你的几句话,比什么药都好用。” 幕雪逝这会儿对他这个师父又带上了浓浓的祟拜之意,以前只是觉得他功夫了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又觉得他说话也很有水平,虽然他很少表达,但是一旦说起话来,句句都中自己的心怀。 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幕雪逝已经稍稍疏通了一些东西。而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今后该怎么做,他也没去想过。就是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就无法抑制地高兴起来。 出了房间的门,清竹就一溜小跑到幕雪逝的身边,急着问道:“雪公子的额头怎么了?” “刚才在屋子里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现在没事了,别担心。”幕雪逝笑笑。 屋子里的人看到幕雪逝又恢复了神采,心中也不禁跟着高兴。不知道苏入翰施了什么法力,他一进去,带出来的就是活泼乱跳的幕雪逝。 “师父,我给你留的饭菜都凉了,就那么放着吧,回来我再给你做一份。”幕雪逝拉着苏入翰朝门口走。 隼曳站在门口,看着苏入翰和幕雪逝,脸色稍显得有些凝重。 “你们,要出去么?” “是的,要去办一件事。”幕雪逝接口道。 隼曳显然有些不乐意幕雪逝再出去,毕竟有三皇子嘱托,而这小院现在又不比前些日子。 苏入翰看出了隼曳所想,给了他一记肯定的眼神,“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你就不用跟着了。若是三皇子问起来,你就说我强迫你留在这里的。” “这倒不必。”隼曳淡淡一笑,“我还是相信你的。” 苏入翰不让隼曳跟着,也是不希望幕雪逝转魂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毕竟事情比较复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着幕雪逝和苏入翰说说笑笑朝门口走的背影。清竹捅了捅清雅,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雪公子和苏大侍卫在一起,比和殿下在一起还高兴。殿下每次出来,雪公子都要闹几次病,可是苏侍卫一进去,雪公子就好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清雅一脸着急的神色。 “不是乱说,你想啊,雪公子做饭,还单独给苏侍卫留了一份,都没有想着殿下。还有今天中午殿下送过来的那双断手,不就是生气雪公子没想着他,才送过来警告雪公子的么!”清竹一脸笃定的神情。 清雅听了,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不光是清竹,很多下人都觉得幕雪逝这两天和苏入翰走得很亲近。只是心里明白,嘴上不能胡说,清雅尤其担心清竹的这张嘴。 “清竹,你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能乱说这些事情。若是被殿下听到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殿下的心里,只有那个公主,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清竹还在为自己辩驳。 清雅拍了她的额头一下,“叫你别提就别提,我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真的说了,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清竹看到清雅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禁心中紧张了几分,在清雅逼迫的目光下,只好点了点头。 第189章   幕雪逝随着苏入翰走到临寒宫,临寒宫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数百个工匠正在那里忙碌地工作着。幕雪逝站住了脚,朝苏入翰问,“为什么要拆了临寒宫?”   “因为要兴建别的宫殿,这座宫殿就算废弃了。”   “哦。”   幕雪逝想着自己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这会儿见到临寒宫被拆毁重建,心里有些感伤。   苏入翰见幕雪逝一直站在那里不走,怕他又问到些别的,便轻拍了幕雪逝的脑门一下,“先不要看这里了,反正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可是师父不是一直住在那里么?这里拆了,你住哪?”   苏入翰没想到幕雪逝还关心着自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我现在回了清韵宫,继续做殿下的贴身护卫,隼曳就被调到这里来护卫你,所以以后你出门之前,都要叫隼曳跟着你。”   三皇子的寝宫名为清韵宫,和清韵同名,幕雪逝自然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幕,又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说起话来也有些走味,“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苏入翰从幕雪逝的话中听出来他之前出去受了不小的打击,在这也不想再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就催促着幕雪逝快走,自己则在他的身边说些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到了临玥墓前,幕雪逝不懂这里的礼数,就直接跪了下去,朝着坟墓磕了几个头。又从苏入翰带过来的包袱里面拿出几柱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双手合闭,眼睛闭上,就开始暗暗祈祷着。   苏入翰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心想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还有这样祭拜先人的。但是看着幕雪逝一脸诚恳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闹着玩。苏入翰在心中暗暗猜测幕雪逝到底是何地穿过来的,不仅经常说些奇言怪语,风俗习惯和这里也相差甚远。   幕雪逝本来不相信这些封建礼教,更不相信投胎轮回之说,但是无奈自己除了这样也无法做些别的了。经常来这里扫扫墓,或许心中的那份罪孽感可以减轻一些,让自己心里也得到一些安慰。   ……   “殿下。”   三皇子转过身,看到整张脸都已经走形的清韵,正站在门口。稍稍打量了她一下,便让她进来了。   “把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清韵身体一抖,脸上表情又痛苦了几分。强迫她去重新回忆下午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刑罚一般。可是面前站的人是三皇子,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看得人心跳骤停。   最初还能一脸平静地陈述所发生的一切,等清韵说道幕雪逝被雯阳公主欺骗,为了一双手来寝宫这里而被羞辱之后,清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说一边呜咽着抽泣起来。   三皇子只是淡淡一瞥,说道:“我让你来,就是让你来这里哭的么?”   “殿下,殿下,求求您,您让奴婢死吧,奴婢真的不想再服侍雯阳公主了。她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是我受不了她利用我去伤害雪公子啊……”说罢,清韵便朝地上磕了几个头,一直,随后便一直没起来,双手支地哭得泣不成声。   三皇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坐在一旁的高椅上,静静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碗,朝清韵问道,“公主现在怎么样?”   “她……她一直很好……”清韵咬着嘴唇朝三皇子望去。   “那就行了,你的任务,就是侍候好她而已。至于他做了些什么,只和我有关,和你无关。”   清韵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是”字。说完,见三皇子朝自己挥手,便费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清雅和清竹还在逗趣,就看到所有的侍卫都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清雅赶紧跑到窗口一看,发现正朝里面走的人是三皇子。   “啊,惨了,殿下来了。”清竹脸色骤变。   清雅赶紧捅了她一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殿下又不会随便杀人。”   “可是雪公子不在。”清竹又朝门口瞥了一眼,三皇子还有两步就要走进来了,心脏都突突要跳出来。   本来清竹是不紧张的,但是因为清雅和她强调了无数遍不要乱说话的事情,让她无端产生一种惶恐感。   “记住,殿下不问你话,不要插话,都听我的指挥就好了。”   清雅说完这句话,三皇子就走了进来。   三皇子只是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圈,每个人的呼吸就紧了一分。只有隼曳一个人,还可以一脸镇定地站在那里。   三皇子最后把目光落在隼曳身上,“幕雪逝不在春暖阁?”   隼曳没想到三皇子这么快就看出幕雪逝不在了,当下也隐瞒不了什么,便直接回道:“是的,和苏侍卫一起出去的。”   三皇子眼中神色一变,冷冷盯着隼曳,“是苏入翰让你不要跟着的?”   隼曳顿了顿,说:“不是,是我觉得既然有了苏侍卫,我就没必要跟着了……”   啪!   三皇子的剑背狠狠杵在隼曳的左腹旁,让他微微躬身,脸色瞬变。   “在我面前,最好说实话。”   隼曳吃痛,眉间的结很久才舒展开,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三皇子又把目光转向正在发抖的清竹,幽幽地问道:“清竹,幕雪逝和苏入翰去了哪里?”   清雅没想到三皇子会直接问清竹,额头上立刻冒出一层汗珠,心里忐忑不已。   清竹先是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然后把求救般的目光投向清雅。无奈清雅在她的侧面,根本不敢转头,只好自己结结巴巴地说道:“雪……苏……雪公子说……这是他和……苏侍卫的……的秘密……”   这句话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清竹一口气还在憋着,等看到三皇子离开了她的身边,没有再问。便暗自舒了一口气。   三皇子琢磨着“秘密”这两个字的含义,顾自冷笑了几声。他知道苏入翰带幕雪逝去了哪里,想来想去也只有临寒宫。而这个秘密,想必也是苏入翰嘱咐幕雪逝的,他去祭拜,身份必然造疑,所以只能是秘密。   但是为何,从幕雪逝嘴里说出来之后,听着就如此不舒服,三皇子眸中的色彩又加深了几分。   三皇子在屋子里转了转,表面上只是散步一般,其实是在观察这里的一切细节,从而了解幕雪逝的生活情况。   走近幕雪逝睡觉的屋子,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幕雪逝这一天不知道喝了多少药,用了多少种药,混合的药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在诉说着幕雪逝身体的异常。   三皇子的脚步在幕雪逝的床前站定,轻轻掀开那层纱帐,里面的一切都很整齐,被子铺在那里,仿佛没有动过一样。   忽然,墙上的一块血迹,刺伤了三皇子的眼睛。   为何会在墙上有血迹?   三皇子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自尽,随后便是浓浓的怒意和担忧。   三皇子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不露痕迹,又从那些下人当中穿过,进了伙房。   三皇子只是知道小院里的膳房不再为幕雪逝提供饭菜,所以想看看下人都为他做了些什么。结果掀开锅,发现饭菜纹丝未动,而且仔细看那些饭菜,发现和皇宫中的菜式有很大不同。   “清雅,清竹。”   清雅和清竹听到三皇子的声音,如同听到死神召唤一样,连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伸腿了。   “谁为幕雪逝备的饭菜?”   清竹不敢说话,清雅赶紧说道:“这个是雪公子自己做的,雪公子说自己也有一手好厨艺,非要给我们露一手。”   三皇子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中还是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幕雪逝竟然会做菜,以前光看他去膳房偷吃了,想起那时幕雪逝被自己逮到之后做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鬼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三皇子又低头看了看那些饭菜,问:“为何又都未动?”   “这……”清雅一阵语塞,刚要开口,却被三皇子的话顶了回去。   “我要你说。”三皇子盯着清竹说道。   虽然清楚她们都不会对三皇子撒谎,但是三皇子还是明白两人的说话还是有区别的,清雅会避开一些忌讳的不说,而且说话懂得分寸。清竹会不加任何修饰地直接说出来,所以她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最真实。   “我不能说……不不不……是这个事……我不该说……”清竹被清雅提醒了一天,更加语无伦次了。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即便三皇子不感兴趣,也必然想知道了。   “哦?为何不该说?”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清竹。   清竹急促地喘着气,“因为说了,殿下怕是会气得不行,所以……”清竹一着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所以什么?”三皇子非要逼迫清竹说出来。   “所以我绝对不能和殿下说雪公子这些菜是给苏侍卫留的!”清竹的这句话是一口气说下来的,说完觉得自己都虚脱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和她一样虚脱的还有清雅……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又痛又麻的感觉。他本来还抱着一丝期待,觉得幕雪逝第一次动手做的菜肴,或许会惦记着自己。   结果,竟然是为他师父而留……   清雅这次看到了三皇子的脸上明显变了,而且几乎是难看到了极点。清竹也注意到了,三皇子的手攥在身后,几乎同时,空气中传来了清晰的骨头作响的声音。   ……   “师父,你再等等,我去给你新做几个小菜,那些都凉了。”幕雪逝清亮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幕雪逝说话的语气轻快自然,三皇子丝毫听不出里面有何伤心难过之意,与不久前清韵和自己说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不必了,热热就好。”   “再热一遍就没有最初的味道了,用不了多……”   “久”字还没有说出口,幕雪逝就愣在了那里。   三皇子是如此清晰地看到幕雪逝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是怎样瞬间僵硬下来的。 第190章   苏入翰先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躬身说道:“殿下。”   三皇子没有看苏入翰,目光直直地扫向幕雪逝。   幕雪逝溜圆的大眼睛四处环看了一周,直到把屋中所有能看的都看了,不得不重新把目光放回三皇子身上。他也如同苏入翰一样,上前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殿下,就连躬身的幅度,都和苏入翰一模一样。   屋中只剩下三皇子均匀的呼吸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以一种畏惧的方式在默默隐藏着,清雅和清竹站在三皇子的身后,三皇子已经从伙房踱了出来,站在厅堂中央,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表情都可怕。   “我的贴身侍卫……”三皇子忽然开口,目光转向苏入翰,“竟然把别人护卫得如此周到。”   苏入翰的目光一定,脸上虽然是一副惭愧的表情,心中却有些愉快的感觉。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三皇子近日必然要找他,到时候算起账来,一条和四五条也没有什么区别。   “殿下不要生气。”幕雪逝忽然开口说道。   幕雪逝一说话,屋子里的目光都直直地逼向他,本来面对三皇子一个人就已经够紧张的了。这会儿凭空多了那么多人,幕雪逝更是如同被不小心推上舞台的小丑,抓耳挠腮间已经完成了一段演出。   “是我要我师父带我去的,我自己一个人哪里都去不了,我……我愿意替我师父承受责罚。”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面前,用力扳起他的下巴,讽刺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代他受过么?”   幕雪逝这次没有闪躲,漂亮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三皇子。   “我没这么以为,在殿下面前,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像是被强迫吃了几颗青梅子,心中既是酸楚,又无法吐出来,只能在喉咙间慢慢体味。   他看待谁,有看待幕雪逝那几分之一的分量重过?可是那心口不一的一句话,偏偏被幕雪逝记在了心里。幕雪逝看别人时,只看到别人的好,看自己时,只记得自己的无情之处。自己待他,用尽心思,他第一次动手做菜,却惟独忘了自己。   但是这颗青梅又吃定了,三皇子既想让幕雪逝明白,又想让他糊涂。既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苦心,又想冷落他,践踏他,让他只有伤心难过的份儿。   三皇子慢慢地走到幕雪逝睡觉的屋子门口,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进来。”   幕雪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投向苏入翰,目光急切而恐慌,像是求救一般,想让苏入翰告诉自己进去之后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苏入翰哪会管的那么严实,这会儿再见到幕雪逝脸上的无助,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派头。到了这个份上,幕雪逝要是还指望着自己,他和三皇子的路,怕是走到死,也走不到头了。   幕雪逝使劲出了一口气,像是在埋怨苏入翰见死不救。方才自己还替他说好话,这会儿他竟然这么无情无义,连个招儿都不给自己支……   三皇子打量着幕雪逝之时,他正恨恨地往里面走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神情,像是在骂人一样。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的额头,上面缠着一块白色的药布,药布颜色暗淡,布料粗糙,一看就是小院里面很久不用的废旧物。想必里面包裹的药物,也不会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三皇子想起刚才墙上的那一片血迹,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你的额头怎么弄的?”三皇子问。   幕雪逝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很诚实地承认道:“撞的。”   “为何会撞到墙上?”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当然不能说自己当时想不开,想让自己傻了,所以就随随便便编一个理由,“就是闹着玩,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闹着玩?自己一个人?”   自己闹着玩,还撞到墙上,未免也太缺心眼了,幕雪逝不禁觉得。于是又想了想,说,“不是,是和我师父闹着玩。”   三皇子猛地将幕雪逝一把抓到了自己的腿上,凶狠的眸子像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你和他在床上闹着玩?”   在床上……幕雪逝脑子转了转,又朝那处望了望,不禁傻眼了。怎么忘了自己是在床挨着的那面墙撞的?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三皇子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识破任何人的谎言,却偏偏对幕雪逝失去了理智。他说自己是和苏入翰闹着玩,三皇子立刻就被强烈的怒气攻上了心头,亏清韵说完之后,自己还担心,心痛了一番。没想到回来之后,他竟然和苏入翰在床上闹着玩?   也对……这有什么不合理呢?刚才自己看到他,他就在和苏入翰有说有笑。若真的受了伤,被自己那一句毫无价值打击到了,还能有心情在这里有兴致要给别人露一手?   “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三皇子黑着脸,将幕雪逝用一只胳膊一夹,就带到了床边,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的怒气,反而有些高兴的感觉。又想起苏入翰今天说的话,暗猜三皇子有没有吃醋的可能。完全忽略了三皇子后面的那一句话,被扔到床上之后还打了一个滚,躺稳之后轻喘着气,一双清澈的眸子对着三皇子。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种不痛不痒的神情彻底激怒了,还未来得及发怒,便听幕雪逝问道:“殿下为什么生气?”   殿下……殿下……三皇子几乎要把幕雪逝揉碎了,为什么这句恭敬之言,在幕雪逝的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伤人。   “我生气?”三皇子冷笑几声,慢慢朝幕雪逝压了过去。   “我生气……只是因为这副身子不属于你,你凭什么随意伤害?”   幕雪逝的心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苏入翰的话在这一刻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了。   三皇子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心中又痛又愉快,倘若只能在他受伤的神情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重视,三皇子便会无穷无尽地去索取这种快感。   “对不起……”幕雪逝扭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皇子又扳过他的头,嗜血的眸子里闪着阴鹜的光芒。   “你说,若是让你师父亲眼看看你的身子是怎么被我玩弄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要!”幕雪逝大喝出来,满脸的急切神情,“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和他闹着玩才撞的,我是想把自己撞傻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在我面前,一句话最好不要翻来覆去地说。”   “不可以,不可以让我师父看到,求求你……殿下,求求你……”幕雪逝实在没有办法,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手胡乱往三皇子的嘴边伸,想捂着他的嘴巴。   三皇子心中一痛,紧紧扼住幕雪逝的喉咙问道:“你就这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   “是……”幕雪逝哭着回道。   三皇子的手一紧,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这个屋子点着。   “我真想,就这么杀了你!”   幕雪逝的脸被三皇子掐的通红,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杀吧……让我死了也……好……免得让我……亲眼看到……你和……雯阳公主……成亲……谢……谢……”   三皇子的手顷刻间就松开了,眼睛盯着幕雪逝说道:“你再说一遍。”   幕雪逝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擦着眼睛说道:“让我说一遍可以,收回你刚才的要求。”   “呵……”三皇子哼笑两声,“还没有人敢和我提条件。”   说着,三皇子坐起身来,在幕雪逝的面前,将自己袍子里面的衬裤拉到半截,将幕雪逝的头狠狠地按在自己腿间,命令道:“用嘴含住。”   幕雪逝不听三皇子的话,头不停摇摆,光滑的脸颊蹭到了三皇子的分身之上,那分身立刻开始精神起来。   “讨好我。”   幕雪逝觉得自己这一刻贱得如同一个性奴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就不明白三皇子为何对他这儿残忍。但是服从三皇子的命令,对于他来说,要比让苏入翰亲眼看自己被三皇子玩弄要好得多。   幕雪逝的嘴抖了抖,还是禁不住张开,闭着眼睛将三皇子的分身含了进去。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嘴里一阵湿滑,温热的舌头不停地闪躲,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最后反而让他分身又涨大了几分,将幕雪逝的整个口腔全部占满。   幕雪逝还没有动作,三皇子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幕雪逝屈辱和不甘的表情更是刺激了他的胯下神经。三皇子心中一热,将幕雪逝的头狠狠地按了下去,让自己的分身一下子刺到幕雪逝的喉咙处。   幕雪逝感觉喉咙处一阵生疼,眼泪又禁不住掉下来。可怜的样子不仅没有博得三皇子的同情,反而让他的动作更加暴虐。三皇子用手抓着幕雪逝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地拔起又狠狠地按下,每一次都如此深入,让幕雪逝不停地发出呜呜和干呕声,脸上表情无比痛苦。   “用上你的舌头。”三皇子扳开幕雪逝的嘴,强迫他把舌头伸出来。   幕雪逝伸出舌头,在三皇子胯下的昂扬上面滑动,样子说不出的淫靡。三皇子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这一处,下面胀得生疼。三皇子命令幕雪逝去吸,幕雪逝的两腮一紧,三皇子体内的热流全部喷洒到了幕雪逝的口中。   幕雪逝感觉嘴里被白浊的味道占满,头嗡嗡作响,意识里面一片空白。   “吞下去。”三皇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幕雪逝以前和三皇子欢爱之时,三皇子也曾这般服侍过幕雪逝,也曾吞下过属于他的体液。但是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三皇子的脸上带着的表情是一种命令式的,陌生的,冷漠的。幕雪逝动一下喉咙,就是一种默认的屈从。   “你是要在你师父面前吞下去么?”三皇子冷冷问道。   幕雪逝一听这话,赶紧咽了下去,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三皇子没有一丝得逞的快感,更没有什么酣畅淋漓的感觉,发泄过后,情绪不仅没有得到宣泄,积压在胸口的怒意反而越来越深。 第191章   三皇子穿好衣服,拉起幕雪逝,径直地走向伙房。途中所有的下人都还在,瞧着三皇子一脸的凶狠劲,心也跟着一颤。   “雪公子,你也未免太偏心了。现在我三皇子主动恳请你为我做一顿饭,不知雪公子可否赏脸?”   幕雪逝被三皇子刚才那样折腾一番,嘴巴酸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会听到三皇子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乐意。   眼睛胀得通红,心里难受得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捅。幕雪逝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心甘情愿地给三皇子做饭,仿佛只要三皇子在身边,幕雪逝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不如,把自己也做了吧。”三皇子忽然把嘴贴到了幕雪逝的耳朵上。   幕雪逝手中的动作猛地一停,转头看向三皇子,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惶恐。他不知道三皇子这个所谓的“做”是什么意思,是把自己扔进锅里,活活煮了;还是在这种地方,将自己吃干抹净。   还没来得及在三皇子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就被三皇子一把扯到面前。眨眼的功夫,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脱个精光。   三皇子将那些衣服扔进了还有一丝火星的炉灶里面,衣服顷刻间引起一股不小的火苗。   “现在,我要你给我做菜!”   三皇子的语调压得很稳,宣告了这句话的不容违抗性。   幕雪逝看着那些衣服,再看着光溜溜的自己,泛白的两片嘴唇不停打架。   终究是羞愧占据了上风,幕雪逝赶紧找了一个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徒劳地对抗三皇子的眼神。   三皇子眼中的幕雪逝,如同一个小雪人一般,乌黑的头发垂到膝盖处,恰到好处地衬托了他白得耀眼的皮肤。   “我一声命令,外面的人,都会进来。”   幕雪逝发肿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便弓着腰捂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几步就跑到灶台处。   自小到大,虽然一直挨人欺负,但是从没受过这种屈辱。那些同学最过分的不过是说些极难听的辱骂之语,像这样羞辱,对于幕雪逝来说,还不如直接把他扔进锅里来的痛快。   幕雪逝的身子及其漂亮,尤其这样站在简陋的伙房里,手里拿着厨具,更是反衬了他这种摄人心魄的美。三皇子的眼睛在幕雪逝的身上瞥了一下,就再也移不开了。他不过是吓唬幕雪逝,怎么可能让这个身子被外面的人看去。   欺身靠了过去,一把捏住幕雪逝胸前的一侧红樱,肆意蹂躏着。   幕雪逝手里的菜差点没被捏成水,想用手拉开三皇子的手,却听到三皇子冷冷的命令。   “做菜!”   “这样怎么做?”幕雪逝哭丧着脸,在三皇子的逗弄下声音都走了调。   “那要看你专心不专心了。”   这个时候,还能有人专心么……幕雪逝咬着牙不再吭声,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面前的青菜上。洗菜,切菜,摆盘,起火……   幕雪逝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在三皇子的注视之下,小巧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但是脸上依旧装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倔强地进行手上的动作。   三皇子眼睛微微眯起,舌尖灵活地侵犯幕雪逝的耳朵,在上面打着圈。又用指尖在下面的红樱周围轻轻滑动着,偶尔轻刮一下乳尖,立刻引得幕雪逝一阵战栗。   幕雪逝的脖颈绷起,嘴唇差点儿咬破了皮,手上的动作开始混乱。偏偏三皇子对自己的这副身子了如指掌。那些柔嫩和敏感之处,无一不在被三皇子肆意玩弄。幕雪逝羞愧地发现,自己的下身,已经翘了起来。   “唔……拿走……”幕雪逝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开口说道。   “你的那根已经这么精神了,还嘴硬地要我把手拿走么?”   三皇子故意把声音放大,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那些侍女个个脸红得和个番茄一样,却无法走出屋子,只能和那些年轻的侍卫一起分享这难得的听觉盛宴。   “别说了,外面能听到……”幕雪逝一想到自己在伙房被三皇子这样对待的事情被人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就是让他们听到,尤其是你师父。”三皇子说着,就把手朝幕雪逝的小腹底下滑动。   幕雪逝两条腿猛地绷紧,牙齿死死咬着溢出口的喘息和呻吟。偏偏三皇子不肯放过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那些湿滑的乳状物抹在手上,朝幕雪逝中间的玉茎涂了上去。   幕雪逝瞬间就受不了了,嘴中的呻吟声一下倾泻而出,在三皇子的耳朵里犹如天籁。   瓶子里的乳状物是从一种草叶里面提炼出来的,这种草就是平时用来制作催情粉的东西。一旦服用,即使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难以自控。三皇子找人把它制成了外用涂抹的,只是针对某些部位,一旦涂上,快感会比平时强几倍。   “啊……放开……”幕雪逝放下手里的铲子,去拽三皇子的手。   “竟然敢偷懒,该罚。”   三皇子用一只手把幕雪逝的双手抓住,另一只手在玉茎上快速而灵活地套弄搔刮。   “嗯……唔……别啊……”幕雪逝几乎弓起身子,腰肢也在晃动,逃避着三皇子的动作。   “其实你很想我再猛烈一点吧?”   幕雪逝摇着头,脸已经被汗水打湿,曜石般的大眼睛里面布满氤氲之色,样子分外招人怜爱。   三皇子松开幕雪逝的手,两双手一同去揉搓幕雪逝中间那根发肿的玉茎,还在下面已经沉甸甸的玉球上轻滑打转。   “不说实话,就要让外面的人进来,欣赏欣赏你这副淫……荡的表情。”   “不要……”幕雪逝急剧地吟叫可一声,投降般地说道:“好……好舒服……再……在猛烈一点……”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对话,都是一副脸红心跳的样子。尤其是幕雪逝的声音,让人听了,怕是骨头都软了。   忽然,屋中又是一声小鹿般的哀鸣,侍女们禁不住耳根都红了。   伙房里,幕雪逝正靠在灶台的一侧,雪白的双丘翘起,被三皇子的两双大手分开。而三皇子的头,正埋在那私密之地,舌尖就着那些催情剂,正在上面的褶皱上顶撞打圈。   这会儿的幕雪逝已经完全不顾及外面的人了,口中的呻吟被三皇子若重若轻的动作控制得动情无比。手死死抠着灶台的边缘,双腿发软,却还死死在那里撑着。   “你的身子在被谁玩弄?”三皇子故意停下了嘴里的动作。   幕雪逝本来不愿意说,结果三皇子的指甲在幕雪逝盈着水珠的前端入口一搔刮,幕雪逝立刻瘫软下来。   “殿下的……”   “不对!”三皇子猛地用舌头朝密口处顶去。   “啊……熙的……熙的还不行么……”幕雪逝轻轻啜泣着。   “那你被我玩弄得舒不舒服?还想不想要?”   “呜……舒服……想要……”   “那好!”三皇子彻底停下嘴里的动作,朝幕雪逝问道:“你是谁的?”   “好难受……”幕雪逝抓起三皇子的手,朝自己的玉茎上按去。   “你要回答,才给你。”三皇子按住幕雪逝的手。   幕雪逝的脆弱微微抖着,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幕雪逝却被三皇子强行扳过头,与自己的目光对视着。   “你是谁的?”   “我是熙的。”   幕雪逝觉得自己的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深情可言,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投降和无力感。他是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是谁的?为什么三皇子可以这样逼问他,他却连问的权利都没有。   三皇子继续动作,前后夹击,没过一会儿,幕雪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继而哭叫一声,射了出来。   幕雪逝的身体趴在灶台的边缘,到处都是柴火烧完飞出来的灰烬,狼狈不堪。   三皇子抱起幕雪逝,将他拥在怀里,又用袍子的一边遮盖住墨雪的要害部位,从门口走了出去。   幕雪逝整张脸都埋在三皇子的怀里,不想看到任何人,他怕看到别人对他怪异的目光。怕连他师父见到他,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哎,你别看了,一会儿被三皇子发现了。”清雅对探着脖子的清竹说道。   清竹一脸的兴奋,推推清雅的手说道:“你说,殿下是不是要把雪公子带回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回去了……”   “不知道啊,要是这样就好了。”   “就是就是……刚才雪公子和殿下的对话,可都是很动情呢!”   “你还听了啊?”清雅一副惊骇的神情。   清竹脸一红,小声问道,“我要是再说我没听,你还会信么?”   “……”   整个屋子里,只有苏入翰最镇定,眼睛看着窗外,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就连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出来的时候,苏入翰都没有转头,也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第192章   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到床上,幕雪逝的欲望已经发泄完毕,三皇子的却还箭在弦上。幕雪逝知道暴风雨远远没有结束,等待他的,会是下一轮的折磨。自从刚才丢尽了脸之后,幕雪逝也不在乎了,三皇子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已经颜面无存了。   “方才你回答我的话,可是真心?”   幕雪逝没想到三皇子会开口朝自己问这个问题,扭头看向三皇子,严重的戏谑已经消失。那神情,像是真的在等自己的答案,而不是为了羞辱自己。   “那你问的是否是真意呢?”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都到了这会儿,还有胆子朝自己问问题。   见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知道他一定怒了,便接着刺激般地说道:“若你问的是真意,我当然回答的也是真心。”   ……   闭着眼睛等了很久,幕雪逝都没有等到所谓的报应。他实在憋不住了,便扭头朝三皇子看去,三皇子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眼神里面没有怒意,有的只是久违的柔情。   别这么看着我,幕雪逝在心中喃喃自语。我没有抵抗力,只要你露出一点好,我就会一直抱有幻想。   “再说一遍,你是谁的?”三皇子朝幕雪逝说道。   幕雪逝有些惊愕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的眼睛蛊惑般地望着他,让幕雪逝顷刻间失了神。自从自己回来,或者说自从自己走,多久没有见到三皇子这样的神情了。   “我是熙的……”幕雪逝像是被吓了咒语一般,不受控制地说道。   三皇子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俘获,纵使以前的幕雪逝说过多少次自己是爱着三皇子的,三皇子都没有如此的感觉。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是隐藏的,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掺杂着一丝别的目的。   三皇子把幕雪逝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地吻着他,由上及下,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幕雪逝怕极了三皇子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情,因为他容易沉沦在三皇子的温柔之中,害怕他又一次将自己敲醒。   “熙……”幕雪逝有些不确定性地唤着。   三皇子忽然停止了动作,看着幕雪逝,眼神有些复杂。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他本来不属于这副身体,那么原来幕雪逝的所有记忆他都应该没有,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幕雪逝一愣,仔细在记忆中搜寻,沉思了好一阵,才诚实地朝三皇子说道:“好像是以前我翻看你屋中的史册书籍,然后看到了很多皇子的名字。前面都带有楪侓两个字,可是貌似没有看到你的啊……   幕雪逝皱着眉头想了想,忽视了三皇子眼中骤起的寒意,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后来好像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是你自己告诉我你叫熙,然后我觉得眼熟,在本子上见过,就知道你叫楪侓熙了……”   幕雪逝所说的名字,是六皇子的名字,是三皇子提示后,被幕雪逝阴差阳错地安在了三皇子的身上。而三皇子真正的名字,幕雪逝根本不知道。   三皇子忽然觉得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这一切,都被幕雪逝一句话无情无义地打翻了。原来他口中那个亲切的称谓,竟然叫的是别人,而自己的心最初柔化的那一刻,竟然是被敷衍和戏弄了。   “你还有多少事情在骗我!”三皇子忽然朝幕雪逝大吼道。   幕雪逝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就被三皇子拽住了领子,一把摔在地上。幕雪逝极少见到三皇子这样,之前三皇子就算在生气,也可以照样不紧不慢地折磨他。可是现如今,幕雪逝见到的是顷刻间就被激怒的三皇子。   到底怎么回事?   幕雪逝想问三皇子,却被三皇子一把抓起来,又一次扔到床上。三皇子拿出胯下还未疲软的肉棒,猛地朝幕雪逝的后庭刺了进去,不带任何润滑,完完全全是强迫挤入的。在幕雪逝的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之际,三皇子的动作就开始残暴地进行起来。   幕雪逝什么都不再说,也不再问了,亦如自己所想,三皇子做什么,都是他的意愿,自己根本无权明白。刚才的那一丝柔情,真的就是过眼云烟,消失在幕雪逝的又一次默默的承受中。   “我不爱你!”   三皇子一边动作着,一边大声说着。他在说给自己听,在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为什么还要想着他?为什么还要在他受委屈的时候,自己跟着在一旁心痛?……他三皇子是什么人,凭什么为了这么一个人千百次地折磨自己。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三皇子每动一下,就会重复一遍。幕雪逝连喊都喊不出来,耳朵嗡嗡作响,视线也开始模糊,脑子里就剩下这么四个字。其实从回来的那一刻,他就没再对三皇子抱希望,从未幻想过他爱的是自己。直到他师父的那些话,直到刚才三皇子的那个眼神,他真的快要那么以为了……   三皇子感觉小穴一阵湿滑,抽出来的分身上带着丝丝血迹,他依旧没有停下身体的动作,疯狂地抽插着。像是要让幕雪逝在这次惩罚中彻彻底底死掉,从此,再也不用为他揪心为他难过。   直到,三皇子发现血迹越来越大,血浸湿了床单,已经明显不是一处地方流出的血。三皇子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看到他的胸口刺入了一把白色剑柄的小弯刀。那把小弯刀,是麓北国样式的器物,不知什么时候,被雯阳公主放在床下的。   “你竟然敢自尽!!!“三皇子猛地拉起幕雪逝,完全丧失了理智,朝他大吼道:“你竟然敢随便伤害自己,竟然敢再一次离开我!!”   三皇子这么一扯,幕雪逝胸口的血更是一股一股往外渗出。幕雪逝的一只手还在抗拒着三皇子的动作,用仅存的气力哀求道:“对不起……让我死……”   三皇子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将幕雪逝一把揉进怀中,两只胳膊都不停地抖动。   “雪逝……不……悠哉……你醒醒……”三皇子声音中夹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又朝外面大吼道:“快,传太医!”   “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幕雪逝的眼睛半闭半睁,费力挤出一个笑容。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睁开眼,生怕他再次闭上,什么软话都说尽了。幕雪逝却什么都听不到了,目光越来越涣散,压在三皇子身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三皇子忽然拿出袖中的银币,朝幕雪逝手里塞去,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变回去,不管以后你变到谁的身上,我都一样对你,我只要你在……”   幕雪逝闭上了眼睛,银币从掌心慢慢滑落。   “怎么回事?”   苏入翰一下子闯到屋中,就看到满身是血的三皇子和怀中的幕雪逝。   三皇子抬起头看了苏入翰一眼,那一眼,倾尽了所有的绝望和心痛。   “殿下,不要急,我先帮他运功止血。”苏入翰走上前去,刚要碰幕雪逝,就被三皇子一只胳膊挡住了。   “我来。”   隼曳带着李太医刚要走出寝宫,就被雯阳公主一下拦去了道路。雯阳公主这里派了无所个人监督着春暖阁那里的下人,一旦有人动用小院里的一切力量,雯阳公主就会毫不留情地阻止。   “干什么去?”雯阳公主凤眼一挑,厉声喝道。   隼曳无暇和她多说,拉着李太医就往外面走。前面忽然多了数十个人,一下拦去了隼曳的道路。   “雪公子生命有危,三殿下的命令,谁敢不从。”   雯阳公主冷哼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殿下的命令?再说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我一人所用。他生命有危,凭什么要用我的下人?呵呵……有危,我巴不得他趁早死了。”   隼曳脸色一变,拽着李太医的胳膊腾空而起,一下跳过了那层人墙。那那群侍卫即便是有能力,也没胆去拦隼曳的路,况且雪公子若真的出来什么情况,他们怕是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   “真是一群废物!!”   雯阳公主恨恨地咒骂一声,呼吸慢慢平稳之后,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苍白的清韵,挑着嗓子说道:“不如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   “殿下,放心吧,雪公子这一刀并没有伤及心肺,大概已无生命危险。只是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屋子里的床单,被子全都换了新的,幕雪逝也被三皇子小心翼翼地穿上了干净的衣物,静静地躺在床上。三皇子刚才一步没有离开幕雪逝的床边,这会儿松了一口气,也被下人伺候着将那带着血污的衣服换了下来。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三皇子凝望着幕雪逝的脸,再也无法伪装出平日的阴冷和漠然。   “殿下。”隼曳站在三皇子身边,忍不住唤道。   三皇子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站起身来,朝隼曳说道:“照顾好雪逝。”   “殿下放心。”   隼曳的话还没说完,三皇子的身影就消失在春暖阁。 第193章   “怎么停轿了”   一张精致俏丽的小脸探到小窗外面,刚要破口大骂,结果看到正前方的身影,张开的嘴立刻抿上,露出一抹会心而羞涩的笑容。   所有的侍卫都下车给三皇子行礼,雯阳公主也在车上唤了一声殿下。三皇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冷冷地扫视着这样一批人马,开口问道:“去哪里?”   “回殿下,去春暖阁。”驾马的一个士兵说道。   三皇子眸色加深,看向雯阳公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压迫。   “为何要去春暖阁?”   雯阳公主见三皇子的表情有些不悦,自己心里也是窝着一口气,本以为三皇子把她接到寝宫之后,就不会再去春暖阁那个地方了。结果幕雪逝出了事情,吩咐隼曳叫太医的果然是三皇子。当初自己生病,三皇子看都没来看一眼。   “我只是去探望一下雪公子罢了,不是说他病了么?他若是生病,殿下会担心,我也是怕殿下担心嘛。”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酸意。   三皇子的目光极为不屑,冷冷开口言道:“我没有担心,你更不必担心。”   雯阳公主最初还以为三皇子那肃杀的眼神是针对自己,但是听了三皇子的话之后,理所应当把那份不屑之情加到了幕雪逝的身上。而三皇子的不悦,雯阳公主也定义成了三皇子不喜欢自己再和幕雪逝有些牵连,毕竟自己最初答应过三皇子,不再提起这个人。   “殿下说的是,我太喜欢为别人着想了,我哥哥经常说我,眼睛里只有别人,永远没有自己。”话音刚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   三皇子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然想起,最初幕雪逝也喜欢说这种可以被人一眼道破的违心之语。可是慢慢的,他的话中少了那些肆无忌惮,眼神中也没了最初的那份简单的快乐……   意识到自己的心口有些痛,三皇子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忽然朝雯阳公主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不会再去春暖阁了,也希望你日后忘却这个人。”   得到这份保障,就仿佛得到了三皇子整个人一般。雯阳公主高兴得近乎发狂,手指握着纱帘微微颤抖,眼睛里碧波荡漾,嘴张开又合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了,同我一起回寝宫吧。”三皇子说道,就骑马穿过了雯阳公主的马车,消失在雯阳公主的可视范围中。   雯阳公主的心砰砰乱跳,话语不稳地朝驾马的侍卫说道:“快……快掉头,追上殿下的马。”   日后殿下的心思全部放到我这里,想要折磨报复幕雪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如今还是安分些的好,等婚事操办完了,我再除去这个眼中钉也不迟。   雯阳公主想到这个婚事问题,心里像是揣了一个小兔子,砰砰乱跳个不行。又是急切又是紧张,眼看着自己来到这里也快一个月了,俺灏凛的说法,他们顶多在这里待上一月,就会赶回麓北国,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婚期也快近了……   太和殿   “李公公,上次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看着坐在龙椅智商,一脸稳重祥和的皇上,李公公心中一阵叹息,脸上也带着危难之色。   “难不成,凛王非要郧西国在民间那几百个娈童不可?”   李公公摇摇头,“也不是非要这样不可,凛王提了一个条件,但是这个条件,着实比较难办。”   皇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此话怎讲?”   “那日我去会见凛王,他说……若是不要那几百娈童,就必须要一个人来顶替。”   “绝对不可。”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中带着不可抑止的怒意。   李公公眉头皱起,身子微微弯曲着,两只手交叉紧握,一脸忧虑之色对着皇上。   “皇上知道凛王相中的认是谁?”   “当然知道,自打他到了这太和殿,我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李公公被皇上召来之前,必定已经去凛王那里交涉了数次,对于灏凛和他说的一切,他觉得不无道理。但是他有些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固执到此等地步。因为凭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也并不是很纵容幕雪逝留在三皇子的身边。   “皇上当真想明白了?奴才倒是不以为然,奴才觉得,牺牲一人,来赢取百姓的信赖,反倒来的更值一些。”   “混帐!”皇上的手忽然重重地砸向龙椅的边缘,旁边的茶碗都微微抖动了两下。   李公公赶紧几步上前,跪在皇上的脚下,“皇上请不要动怒,奴才也只是提提罢了,若是皇上不同意,奴才不提就是了,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皇上的气息缓了缓,脸色仍然不太好,目光放到地上的李公公身上,带着些许失望的语气说道:“李公公,朕不明白,为何你会赞同这种想法。虽然郧西国现如今由朕当政,朕还年轻,传位之事考虑尚早。可是要朕牺牲自己最出色的皇子,朕怎么可能答应嘛!”说完,皇上又是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李公公听了皇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瞬间明白皇上搞错了一件事情。灏凛想要的是幕雪逝,而皇上脑中所想的,却是三皇子。   “你退下吧,要朕好好想一想。”皇上挥挥手。   李公公瞧这形势,赶紧补充说道:“皇上且慢,听臣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朕有些不舒服,你还是退下吧。”皇上把头靠在龙椅之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不耐烦。   “凛王所指的那个人,并不是三殿下。”   皇上神情一怔,刚才阴沉的面孔,瞬间缓和了几分。大概是刚才自己反应有些激烈,皇上意识到自己的慌乱和冲动,忽然觉得有些丢了面子,所以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很快转换过来,只是稍有不解地问道:“难道还有别的人,可以顶替这几百个娈童?”   李公公淡淡一笑,“是的,而且这个人,对于郧西国来说,没没有一丝用途,甚至还有些碍眼。”   “哦?”   皇上顾自沉思了片刻,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毕竟这些日子,灏凛所见之人并不多,而且据他所观察,灏凛似乎只对三皇子感兴趣。别的人,几乎没有入过他的眼。   皇上一想到幕雪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幕太师。虽然幕雪逝已经为自己洗冤,但是皇上对幕雪逝的印象,始终不是太好,而且上次因为幕雪逝,三皇子还和皇上在刑审室发生了冲突,这事情一直被皇上记在心中。   “灏凛有见过这个人么?”皇上语气中呆着疑惑。   李公公听到皇上的话,也稍加思索了一番。的确,灏凛是没有机会见到幕雪逝,自从灏凛来到这里,并没有听闻他去了三皇子的小院。那他是如何相中幕雪逝的呢?   李公公本来挺清楚这件事情,这会儿被皇上一提醒,也变得有些糊涂了……   “况且就算凛王见过,幕雪逝虽属上等之色,但是比起幕太师,比起侓珏,还是算不得什么吧。别所几百个男宠,就是几个貌美的,怕是就把他顶替了。倘若你见,他没有别的目的么?”   李公公接口道:“难道皇上还是觉得,凛王之所以要带走幕雪逝,是为了和三殿下对峙么?毕竟这皇宫里面的人都知道,三殿下对这幕雪逝,也是用情颇深。最近一段时间,很少见到殿下出来,况且听闻前段时间,小院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提起三皇子很长时间没有来太和殿,皇上就是一阵怒气加心寒,本以为三皇子只是不愿意见到灏凛才不来给自己请安,没想到另有隐情。   李公公把灏凛前两天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挑挑拣拣说给了皇上听。   “前段时日殿下小院里一直禁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后来奴才听闻是幕雪逝生了什么怪病,让三殿下无心再管别的事情。那段时间殿下把雯阳公主仍在春暖阁,自己终日陪着幕雪逝,白天带他出去游玩,晚上很晚才回来,其他事情一律不予料理。”   皇上一听三皇子如此痴情于幕雪逝,心中更是一阵烦躁,“又是怪病,上次就搞什么失忆,这次又是什么名堂?”   “这……据说这次仍然是失去记忆,不过是前一阵子地事情又记不得了……”   李公公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皇上必然会大怒,于是赶紧上前帮皇上顺气,又说了一些安抚之话。   “这个幕雪逝,花样简直太多了。他爹的清高耿直,他怎么就一点没学到?不仅样貌不出众毁了他爹的名声,连做出的事情都是这般让人气愤。”   “皇上,您看这个事……”   李公公说完,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和下来。确实,这样一个人留在三皇子的身边,实在是不让他放心。况且皇上只见过幕雪逝一面,那一面虽然印象不差,却也没觉得好到哪般。怎么就是这么一个人,会让三皇子和灏凛一个死死守着,一个要往怀里夺呢?但是皇上真的将幕雪逝交予灏凛,三皇子那里,该则么交代呢?……   皇上正在心急之时,外面一阵禀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原来是凛王,快快请进。”   皇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李公公紧跟在皇上的身后。 第194章 灏凛大步走了进来,一脸和气的笑容,身后跟着上川鸿,两个人没进门之前不知道一起聊着什么,这会儿都是眉角带笑,看上去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 皇上也稍稍将心里的那些想法收好,面上掩饰得不漏一丝痕迹。 “凛王看起来精神不错,是有什么喜事么?” 李公公很自觉地为皇上和灏凛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茶,表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站在皇上身后,其实则是时不时瞟了上川鸿一眼,想起他私下和自己交涉时说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心虚。 “哦,我听闻临寒宫……不,现在应该叫雯阳宫马上就要建成了。心中自然是高兴,我这不懂事地王妹,也终于要有个归宿了。” 灏凛笑了两声,皇上也陪着示意性地笑了两声,但是心里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三皇子那里始终没有带话过来,雯阳公主倒是一直在那里住着,也不知道两个人相处到何般程度。虽然三皇子并没有把雯阳公主赶出来,但是听刚才李公公的那一段话,也知道三皇子的心思大多不在她的身上。 “皇上又什么心事么?” 灏凛的一句话让皇上有些惊愕,自己本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想就分了这么一会儿神就被灏凛看出来了。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接应灏凛的话,这会儿被他问起来,便顺口说道:“心事自然是有,虽然朕的两个儿子都已经纳了妃。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三儿,他年轻气盛,为人清高孤傲,雯阳公主何等尊贵之人,真怕受不了他这个脾气,到最后还委屈了你这个宝贝妹妹。” “皇上大可放心。”灏凛的手轻轻敲着桌子,一副轻慢的语气说道:“皇上是不了解我这个妹妹,她虽然自小娇生惯养,专横霸道,很少有东西入得了她的眼。但是一旦相中了某个物件,就会极其珍视,对人也是如此。” “我倒不是担心她对朕的三儿的问题,朕是担心三儿……” “皇上真是多心了。”灏凛一阵轻笑,“倘若皇上担心,为何不去小院里探个究竟。想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阵子没去看自己的妹妹了,皇上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想她了。” 灏凛的这一句话,倒是把皇上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皇上若是答应,万一李公公所说的那种情况被灏凛撞到了,岂不太过尴尬了。皇上若是不答应,岂不太说不过去了,自己堂堂一个皇上,每次进自己儿子的寝宫还要畏畏缩缩的,岂不让人笑话。 况且关于李公公说得那些,皇上正想去证实一下,若真的有此等事情,岂不又添了一个心病? “皇上,奴才有话想对您说。”李公公俯下身子,把嘴贴到皇上的耳边。 皇上瞧了瞧灏凛,见他正侧过头和上川鸿聊得欢,便点点头,示意李公公照说无妨。 “我觉得,凛王这次去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见他的妹妹。很有可能是有别的目的,皇上忘了我和您说得了么!” 皇上眼神微微发直,但很快便转为了正常,眼神朝向灏凛,当即一脸体谅之色。 “那再好不过了,我也正有此意,那凛王先稍事休息,我们一会人便出发。” “殿下,这是我很早就起来,去后山那里采摘了新鲜的露珠,为你泡好的一碗茶,殿下可要赏脸哦。” 三皇子抬起头,看到一张俏丽艳美的小脸,这会二让对着三皇子,满脸的体贴和关系。雯阳公主的身边站着清韵,清韵似乎还未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有被晨露打湿的痕迹,额头上也尽是汗水,而雯阳公主,倒是一丝疲倦的意思都没有。 这露水说是雯阳公主采的,不如说是她指挥下人采的。一大清早,雯阳公主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后山,后山上那一片及膝高的花丛,都被那些人踩得杂乱不堪。雯阳公主倒是没什么顾忌,每片叶子上的露水就那么一丁点少,不叫来那么多人,哪能采到一碗的分量了。 三皇子眉角处松动了一下,颔首示意清韵先把那碗茶放到一旁的桌案上,眼睛依旧盯着手上的书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雯阳公主瞬间有限沮丧,看着三皇子没有露出自己想象中地神情,心里一委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都弄出很大的声响。 这个声响倒是触动了三皇子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抬起头看了雯阳公主一眼,说不清是警告还是询问。总之等他再低下头,雯阳公主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了。 “殿下,苏侍卫回来了。”泰安公公的声音传入屋中。 三皇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手上的书卷被放下,欣长的身子从座椅上离开,从雯阳公主身边走过时,如同一阵风吹起了平静的湖面,那一层层的涟漪很久都未曾消散。等雯阳公主回过神来之时,三皇子已经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起踱步到高望亭,周围一片紫竹林,下面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暖暖的阳光打在三皇子的侧脸上,那本是犀利的线条被柔和了几分,苏入翰竟有些错觉,觉得三皇子不是叫自己过来兴师问罪的。 “岳凌钗经常在临寒宫出没,你是一早就知道,还是临寒宫被毁的那一天才知道?” 苏入翰老实回答,:“被毁的那一天才知道。” 三皇子问完这个问题,两个人又陷入一阵沉默。关于苏入翰的身份问题,三皇子早些日子就叫苏入翰过来坦明,结果苏入翰等了几天,都没听三皇子再提起来。这会儿叫自己过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 “殿下应该很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吧?”苏入翰主动问道。 三皇子点头,“是的,很早就有所察觉。” “那当日我在这里自废武功,殿下为何还要留我一条性命?殿下这等身份之人,最忌讳的莫过于身边留有隐患。殿下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除掉我,反而将我带回了清韵宫,继续做你的贴身侍卫。” “还需要我解释么?你心中自有答案吧。” 三皇子终于将脸转了过来,正视着苏入翰的那一张脸。苏入翰已经收回了平日里那一副尽忠职守的表情,换做一脸的沉稳和坦然。三皇子觉得,现如今他眼里的苏入翰,如同一座岿然不动的冰山。融化时,你看到的是光秃秃的山顶,任人踩踏;等到冰冻时,你看到的便是那些肆无忌惮的脚连同那些身体,从山顶上跌落,摔在某一处尖削的冰川上,被活活贯穿而死。 “殿下,我与你不同。你是亲身体验了自己的悲苦,而我,是亲眼目睹了他人的不幸。所以相比之下,我的心比你要柔和一些。十多年中,我每一次离开小院,都可以让苏入翰这个人彻底消失。可是我却因为殿下视我与旁人不同,无一次不折返回来。殿下,我说这些,你相信么?” “为何不信?”三皇子淡淡说道,“你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即便知道你有另一个身份,只要无碍于我,任你所为。” “若是有一天有碍于你了呢?” “那就等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做我的侍卫。” 苏入翰听到三皇子的这一番话,忽然有种异样的情绪夹杂在心中。他一直觉得,自己心中的仇恨无法撼动,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可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留恋着一丝别的东西,本来仅是作为一个踏板的身份,却无端生出了别的意义。 三皇子转身要顺着那条小路往下面走,苏入翰却朝三皇子叫了一声,两步跨到了三皇子的身前。 “殿下,我可否问个问题?” 三皇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直说。 苏入翰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殿下留下我,除了我尚存利用价值,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苏入翰问完这句话,差点儿没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这无非等于在问,这十几年的相处中,三皇子对他,是否存有一丝感情。 苏入翰算是最了解三皇子的人,三皇子的很多心思,他一猜便可以得知。只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身上,苏入翰忽然变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仅仅是为了心理平衡,竟然卖了这么大的面子。 果然,三皇子听后,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入翰一眼,只是叹了一口气,便什么都没说,顾自迈步朝下面走去。 这叫怎么回事? 苏入翰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前些日子让三皇子吃了那么多飞醋,心中从未有过的得意。这会儿就是一个问题,让自己颜面尽失。 想到吃醋的这个问题,苏入翰又觉得很是奇怪,这样的事情发生得不是一两次了,三皇子日后却没有再提起。就拿前些天的事情来说,按照三皇子的脾气,他剥了自己的皮都不足为奇,可是一直到今天,三皇子都没有任何发作的迹象。 凭苏入翰对三皇子的了解,三皇子不可能善罢甘休。事情拖得越久,就证明后果的严重性。 两个人走的速度都很慢,与其说是往回走,不如说是散步。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再说些什么,但是却都掩饰得极好,装作一脸无事的神情。 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一个侍卫朝这里跑过来,三皇子站住脚,等着那侍卫走到自己跟前。 “殿下,皇上和凛王在小院外等候,不知是否准入。” 三皇子心中一哼,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传话过去,皇上要进小院,哪有不允许的道理。以后不用再请示了,就像上次下旨拆除临寒宫一样,直接带人进来就可以了。” 那侍卫一听,神情有些愕然,这话要是真说了,皇上不气死才怪。可是三皇子的吩咐也不能违抗,只好应了一声是,一脸忐忑地朝门口走。 第195章 “启禀皇上,三殿下说,日后皇上再进这小院,就不用请示了。” 皇上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对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侍卫说道:“这个小院视我送给三儿的,他这般珍视,也算是一片苦心。他喜欢清净,不喜欢别人过多打扰,还是遵从他的意愿为好。” 那侍卫听了,更是不敢说出下面的话了。皇上已经让他起身,他却仍然跪在原地,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一张愁苦的脸对着皇上,嘴唇开合了数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三皇子还有什么话交代?”还是一副耐心地表情。 “三殿下,三殿下还说……就像当初要拆临寒宫一样,带人进入……就可以了。”越到后面,那侍卫的声音越小,最后说完,整个人都险些钻进地底下。 “岂有此理!” 一声怒吼,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愤怒。若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在他国君王的面前,三皇子说出这番话简直让他颜面尽失。 “皇上息怒,我想殿下应该不是针对您吧……”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劝哄道。 灏凛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朗声问道:“那就是针对我了?” “不不……”李公公赶紧摆手,一脸歉意地躬身说道:“凛王千万不要多想,是公公说话有失体统,想必殿下只是一时赌气,埋怨拆除临寒宫的事情没有和他商量。” 说完,李公公赶紧站到皇上身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皇上好不容易把呼吸调整均匀,这才扭头朝灏凛说道:“让凛王笑话了。” “哪有!”灏凛一脸的笑意,“我反倒是很欣赏三殿下这种直爽的性子。” 这句话听得皇上心里一阵别扭,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皇上抬起脚,和灏凛以及身后的几十个下人一起进了这小院。 灏凛的鼻息很容易便闻到那股独特的花香,他听闻三皇子的小院里面奇花异草应有尽有,那一个巨大的花池之中,数千种名贵花草混在一起。外人光是闻到那混合的花香,就能驱除百病。 想想在这弥漫着清丽的香气中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凡夫俗子。灏凛光是想着三皇子那张脸,就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倍。 这一行人走了不远,就迎上了另一个队伍。走在队伍前面的,一个是刚才气得皇上差点儿吐血的人,另一个就是灏凛多日不见的妹妹。 “王兄!” 雯阳公主一见到熟悉的面孔,当即迈着小步子朝这里跑来,灵巧的身子一下跌入灏凛的怀中,脸上带着无比兴奋的笑容。 灏凛仔细瞧了瞧雯阳公主的脸,比来的时候还胖了一些,白里透红,如同刚摘下来的红果一般水灵。再看那双泛着光的大眼睛,怎么都不像是受了委屈的。这样的结果反倒让灏凛有些始料不及,难不成前几天的消息有假?看这雯阳公主如今的气色,不太可能是一两天就养出来的。 灏凛没有把心中的想法泄露一丝一毫,这会儿看到雯阳公主活蹦乱跳的。倒真像一个疼惜妹妹的兄长一般,用手指着她的额头宠溺地说道:“怎么都快是人家的皇妃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王兄在说什么啊!”雯阳公主伸出小拳头砸向灏凛的胸口,脸上两抹飞红。 灏凛大笑,随即把目光放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颓然,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看谁一眼,就会夺走谁的魂一眼。 皇上本来怒气冲冲地走进来,途中闻着花香,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很多,这会儿见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亲自过来接驾,而且都是精神奕奕,心里的那点儿火也消了大半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三皇子躬身行礼。 雯阳公主被灏凛一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没有礼貌,赶紧从灏凛的身上下来,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 皇上先让雯阳公主起身,接着看了三皇子良久,语气低沉地说道:“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父皇?” 三皇子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一脸坦然地看着皇上,语气恭敬地说,“儿臣一直牵挂着父皇,只是最近心情欠佳,才没有去给父皇请安,还望父皇见谅。” 那一句“一直牵挂着父皇”就把皇上心中所有的气给消除了,让三皇子和别的皇子一样,见了自己,嘴巴像是抹了蜜,几乎是不可能的。偶尔听到这么一句话,竟然比听别人一百句奉承的话都中听,皇上立刻笑逐颜开。 看到雯阳公主的神色,皇上对他们的情况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一旁的李公公现如今是一声也不敢吭了。最初说得那么笃定,谁想情况竟然相反,这样一来,以后自己的话皇上可能都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信服了。 一群人和和气气地去了三皇子的寝宫,最初皇上还担心这里会出现他不想见到的人,后来想想雯阳公主的神色,也知道不太可能。果然,到了三皇子的厅堂之中,没有任何外人的气息在里面。 心中定了定,皇上才朝雯阳公主问道:“不知我这霸道的三儿有没有为难于你?”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殿下待我可好了。”说完,还偷偷看了三皇子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幸福,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痕迹。 灏凛和上川鸿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当众要上川鸿将自己给三皇子带过来的礼物呈上来。皇上不想灏凛竟这么有心,还提前带了礼物。 苏入翰站在三皇子的身后,从上川鸿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提高了警惕性。不想没一会儿上川鸿就进来了,手上多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看到上川鸿果然是出去拿礼物,苏入翰盯着上川鸿的眼神便稍稍放松了些,和众人一起把视线放到那个盒子上。 大家心中都觉得这么长的盒子里应该放着麓北国特有的珍贵器物,没想到打开之后竟是一副画卷。雯阳公主刚要跑过去打开那幅画,就被灏凛按住了手,佯怒道:“这是送给三殿下的,你怎好意思先拆开看。” 听到这话,雯阳公主只好讪讪地抽回了手,那幅画又被上川鸿放回了盒中,完整地递到了苏入翰的手上。 苏入翰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手捧着站在了三皇子的身后。 三皇子示意性地道谢了一声,眼睛对着灏凛的方向,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知此画是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皇上也来了兴趣。 “哈哈……”灏凛大笑两声,“真是献丑了,不是出自大家的手笔,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画了这么一幅拙作,特别送给我这个未来的妹夫的。” “凛王太谦逊了,一直听闻凛王绘画天赋极高,就是未能亲眼见得。我这三儿可真是万幸了,竟然有这幅分得到凛王的真迹,不知可否打开让我们众人一同观赏一番?” 苏入翰刚要朝前走,三皇子的一只胳膊拦住了他,淡淡地朝厅堂中的人说道:“既然是凛王的一片心意,还是先让我过目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让众人观赏的好。” 皇上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接口道:“也好也好,这么贵重的礼物,若是我,也不舍得先让别人看去。” 皇上此话一出,屋中的人都跟着点头附和。 凛王的目光穿过皇上,直接射到三皇子的脸上,与三皇子的眼神汇合。灏凛的眼神暧昧至极,其中也不乏玩味之意。不知道三皇子见了那幅画,那种英气逼人的面孔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上川鸿的易容术已经发挥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就是出门拿礼物的那一瞬间,他便将自己和另外一个侍卫换了一个身份。又在另一个地方稳稳落地,等到落地之时,已经由那个侍卫变成了苏入翰的身份。 上川鸿出门之前记得灏凛朝自己说得那句话,务必要在半个时辰内,找到幕雪逝所在的地方,想方设法地把他带到临寒宫,还要用真实的面貌。 灏凛的用意上川鸿再明白不过,这会儿借用苏入翰的身份也是很恰当的。在这小院的任何一个角落穿梭,都无人阻拦,只要幕雪逝没出这小院,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就能找到幕雪逝。 上川鸿一边走,一边在记忆力搜寻着,当初听闻公主被冷落在了什么地方,仿佛是叫春暖阁。既然雯阳公主现如今出现在三皇子的寝宫,那幕雪逝,很有可能就在雯阳公主以前带过的地方…… 正想着,不远处正好出现一个独立的楼阁,分为上下两层,二层的匾牌上,写着春暖阁三个字。 应该就是这里,上川鸿想着,就放缓脚步,朝那里走了去。 “苏侍卫。” 一行下人见到了“苏入翰”,都很恭敬地行礼,上川鸿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二楼,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隼曳。 上川鸿对这个人有一丝印象,章牧当初就是和他交了手,自己假扮三皇子那一次,他还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既然三皇子把他派来这里护卫幕雪逝,想必也不是很容易糊弄过去的人,所以当即告诉自己要小心一些。 “你不是被殿下叫走了么?怎么着一会儿又来了?”隼曳满脸的诧异。 原来苏入翰是刚从这里离开,上川鸿想了想,便说道:“有些事情想和雪逝交待,他现在人呢?” “在屋子里,刚睡下没多久。”隼曳扬了扬下巴,朝苏入翰示意到。 上川鸿环顾四周,故意做出思考犹豫的神情,其实是在观察屋子的方位。还好二层房间不多,除了厅堂以外,就只有两个独立的屋子。他本是陨西国的人,自然知道靠门位置的那个屋子不是内室,所以便径直地朝幕雪逝睡觉的房间走了去。 隼曳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他倒不是识破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对苏入翰频繁进入幕雪逝的内室心存疑惑。特别是一想到三皇子的叮嘱,便下意识地朝幕雪逝内室的门口移动了几步,仔细听着屋子里面地响动。 第196章 上川鸿径直地走到幕雪逝的窗前,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上次没用完的药水。在涂之前,他又仔细看了看幕雪逝的脸,记住了他的模样之后,才把那些药水倒在手上,轻轻地朝幕雪逝的脸上抹去。 本来还担心三皇子给幕雪逝贴的这个模子换了原料,结果那一层薄薄的皮慢慢从幕雪逝的脸上褪下后,上川鸿松了一口气。这样也于情于理,因为脸上的皮肤是很娇嫩的,总是换原料,容易对脸造成损伤,可见三皇子对这张脸是极其珍视的。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上川鸿却仍然有些呼吸不稳的感觉。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了一种极致,莹白色的皮肤,红润如同金玉果一般的双唇,挺翘小巧的鼻子,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上天用篆刻刀精雕细琢的。 明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先把这张脸遮住,骗过那些下人,然后带着幕雪逝去临寒宫,上川鸿却迟迟无法挪动一丝一毫。旁边有一炷香,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周围缭绕,香盘里面地粉末越来越多,那柱香便越来越短,无声地催促着上川鸿要赶快行动。 上川鸿又朝这人瞧了几眼,恋恋不舍间,心里竟然有些惆怅。这次把他带到临寒宫,若是众人见到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日后的抢夺和纠纷必不可少,可是不管最终属于谁,都不会是自己。 或许这是和他最后亲近的机会。 上川鸿的手在抖,脑中如有千丝万缕,不停地挣扎纠缠着。他恨自己竟然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可再看一眼又觉得即使沉溺又如何。他的脑中不断闪现灏凛的话,半个时辰内把人带到临寒宫,却在自己的手刚触及到幕雪逝的身体时,再也无法拿开。 那扇门关得死死的,旁边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空气中的宁静气息在这张安然的睡脸周围款款流淌,形成了一股致命的诱惑。 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幕雪逝的衣襟,像是捧着一颗水晶一样,生怕被打碎了。上川鸿在看到里面那晶莹透白的皮肤时,大脑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如此细滑柔嫩的触感,手轻轻在上面摸索,甚至都不敢用力,怕在这完美无瑕的身子上留下一点儿细痕。 上川鸿已经完完全全把任何人的话抛之脑后,动作极其温柔地解开幕雪逝的衣服,当那亵衣的衣带被轻易解开时,上川鸿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 幕雪逝的整个胸膛终于袒露在上川鸿的面前,纤细的腰身,近乎透明的皮肤,还有点缀上面的两颗赤裸的红果,一切都是完美到了极致。 只是,眼睛往下面扫,却发现小腹上面缠着的药布。 受伤了么?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说道。 这么惹人怜爱的身子,甚至仍然舍得让它受伤。上川鸿眼睛看着那处,心口微微泛疼,他忽然有种迷幻的想法,想在幕雪逝的耳旁柔声保证。若是你跟了我,我定会倾尽全部生命疼爱你,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和委屈。 一切还是如此安静,上川鸿不可能发出声音,视线从伤处又转到胸口上面,喉咙一阵干渴。 忽然有股酸意犯上心头,这副绝美的身子,这两颗可爱的果实,不知道被三皇子蹂躏过多少次。想到幕雪逝在三皇子的身下发出淫荡的呻吟声,口中喃喃唤着他的名字,上川鸿既感觉心中有些涩意,又让胯下一阵亢奋。 怕触碰到幕雪逝的伤口,上川鸿先是用一只胳膊支在床边,上半身悬空,下半身侧卧在床边,头慢慢地俯了下去,停在了幕雪逝的脸上。 忽然,灏凛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上川鸿的面前,上川鸿刚要闻上去,就是募地一阵惊喜。眼睛本是半眯着,这会儿又慢慢张开,一动不动地望着床上的人。 就在这时,幕雪逝仿佛感觉到了有声响,想翻个身,却被上川鸿的两条胳膊牵制住了。他无意识地用手去拽被子,却拽到了上川鸿的胳膊。红润的小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抱住了上川鸿的胳膊,把滑致的脸蛋朝上川鸿的胳膊上蹭了蹭,再没了动静,也没放开上川鸿的胳膊。 幕雪逝睡觉喜欢抱着一个东西,若身边没有人,自然而然就抱了被子。可是被子被上川鸿拽走,幕雪逝的手找不到支点,便又抓到了上川鸿的胳膊。胳膊的温度正好适宜,幕雪逝一脸享受地表情。 这样的刺激对于上川鸿无疑是致命的,他的脑海里马上一片空白,头轻轻埋入幕雪逝的脖颈间,呼吸着属于幕雪逝的味道。 热气喷洒在幕雪逝的脖颈间,幕雪逝觉得有些痒,轻轻地嗯了一声,脖颈间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上川鸿感觉自己的身下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平日里一贯清心寡欲的他,竟然只是闻着幕雪逝的味道,就有了反应。 上川鸿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开始在幕雪逝的身体各处游走,唇舌每到一处,都觉得甜美至极。慢慢地,上川鸿的动作力度加大了,濡湿的舌头轻轻扫过一粒红果,便引得幕雪逝一阵颤抖。 幕雪逝的反应更是刺激了上川鸿的胯下神经,想往幕雪逝更深处探寻的想法一阵一阵充斥着自己的大脑。那柱香已经燃尽,上川鸿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机会,若是浅尝辄止,为幕雪逝穿好衣服,带他走,到临寒宫也不算误了事。 心中这么想着,上川鸿的手却往下游走着,隔着布料触碰到了幕雪逝身下的那根还是柔软的玉茎,便再也没有任何走的想法了。 上川鸿把手轻轻包裹在上面,动作温柔地抚弄了两下,感觉幕雪逝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上川鸿喉咙发紧,又加大了手上的动作。 忽然,幕雪逝脸上那本是安谧享受地表情全部不见了,转而变成了慌乱和恐惧。身下的触感刚传达到脑际,幕雪逝就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小腹处传来呼吸过猛的痛感。 上川鸿也愣了,不过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面孔潮红,头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浓密细长的睫毛煽动了两下,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睁开,就瞧向身下之人。 先是惊恐,后是戒备,然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低头看了看赤裸的上半身,又换成了诧异。 这么多的表情变换,在这张俊美无俦的小脸上演绎着,何等赏心悦目。 “师父。”幕雪逝轻轻叫了一声。 上川鸿有些惊愕,不想这苏入翰竟然是幕雪逝的师父,而且看幕雪逝那张完全放心的表情,上川鸿了解到,苏入翰和幕雪逝的关系竟然到了这般亲密的程度。 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上川鸿把脸朝幕雪逝靠近,轻轻应了一声,“好徒儿……” 呃……幕雪逝听到苏入翰的这句话,脑子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这些天苏入翰一直很照顾自己,脾气也比以前温柔多了,也到不了这么肉麻的地步啊。 再看着苏入翰放在自己身下的手,幕雪逝顿时大喇喇地问出来,“师父你干嘛呢?” 苏入翰轻笑,“当然是给你换药,看看你的伤口。” “不是那会儿才看过么?”幕雪逝赶紧把自己的衣服重新包裹在身上。 “才看过也想看,就是心里担心,心疼得不行。”上川鸿说着,就是抚幕雪逝那张可爱的脸颊。 幕雪逝赶紧用胳膊支着,朝后退了退,一脸惊恐地说道:“师父,你可别吓我!” 这个动作牵动了幕雪逝的伤口,幕雪逝嘶地闷哼了一声,一脸痛苦的表情。 上川鸿又往幕雪逝的方向挪了挪,作势要看幕雪逝的伤口,幕雪逝越是躲,他就越是想要亲近幕雪逝。心忖反正这是苏入翰的身份,做出什么事情,都让他收场好了。 想着,上川鸿便冷笑了几声。 幕雪逝看苏入翰,怎么都觉得他不太正常,可毕竟是自己的师父,所以还是关心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被人给下药了啊?” 上川鸿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瞧着幕雪逝那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又想起他说的话,顿时觉得这个人实在有意思。不仅脸蛋漂亮至极,连性子都是这么单纯可爱,心里对他的喜欢更是深了几分。 “啥药?”幕雪逝企图推开他,却根本动弹不得。 上川鸿在幕雪逝小巧玲珑的耳朵上舔了一下,用暧昧至极的语气说道:“迷魂药,美人药,夺心药,催情药,醉生梦死药……” “啊!!!!!”幕雪逝拼了命地大吼了一声,扯着嗓子喊道:“隼曳快来,我师父傻了!!” 上川鸿没想到幕雪逝会这般大叫,更没想到他看起来弱小,竟然发出如此高亢的叫声。一时有些愕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暗呼不好。 隼曳这时候已经闯进来了,几步就跑到幕雪逝的窗前,看着杂乱的床单和被子,脑中一怒,用剑指着苏入翰的脖子。 本想怒斥苏入翰为何背着三皇子做出这等事,结果想到不能在幕雪逝的面前提起三皇子,便毫不客气地朝苏入翰大打出手。 上川鸿知道自己武功不在隼曳的下面,可是若僵持太久,必会露出破绽。而今还是逃出这里,赶紧去和灏凛会和比较重要,机会还有,若在这里暴露了身份就得不偿失了。 隼曳的剑已经劈了过来,上川鸿轻巧地躲过了,隼曳一直朝上川鸿出狠招。上川鸿却是连连后退,只顾着防,从不出手。眼看着就要退到窗户口,上川鸿一转身,打算跃出去,却在最后那一刻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幕雪逝一眼。 就是这么一个犹豫,隼曳的剑直直地扎向上川鸿的左臂膀,顿时窜出一注鲜血,染红了隼曳的剑。 “不要扎向我师父,我师父受伤了。”幕雪逝大喝一声,作势要下床。 隼曳一惊,赶紧回头照看幕雪逝,趁这个功夫,上川鸿从窗口跃出,稳稳落地,朝不远处跑去。外面的侍卫一看是苏侍卫,虽然对他从窗口窜出去有些纳闷,但是没人敢去追。没一会儿的功夫,上川鸿就没了踪影。 隼曳知道追不上了,只好恨恨地朝幕雪逝的床边走,幕雪逝弓着腰,像是牵动了伤口,正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喊疼。 隼曳赶紧扶起了他,刚想问哪里疼,就看到了幕雪逝的脸,整个人都呆了。 第197章 幕雪逝丝毫没有看出隼曳眼神的怪异,仍然催促他道:“快点,扶我上床。”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是相貌……可以说只是变动了一点点,却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儿,让这张脸和之前的那一张,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隼曳傻愣着瞧自己,幕雪逝自己也打量了一下自己,想知道这怪异的目光从何而来。衣服穿得有些随便,甚至胸口的地方到现在还是敞开的,幕雪逝知道这个国家的男子很注重形象,所以赶紧拉了拉,再看着隼曳,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换。 幕雪逝的腹部只是稍稍被牵扯了一下,这会儿疼劲过去了,便开始有精力琢磨前前后后的事。想起刚才的苏入翰,幕雪逝不禁一阵寒颤。 “隼曳,你说我师父是怎么了?”幕雪逝习惯性地朝隼曳凑过去,还把胳膊搭在了隼曳的肩头。 隼曳有些木讷地摇摇头,像是触了电一般,把幕雪逝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滑了下去。 “你这又是怎么了?”幕雪逝有些气恼,睡了一个觉,醒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幕雪逝见隼曳不扶自己上床,便费力地直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床边,先用手按在床上,再慢慢地抬起腿,这才坐到了床上。 隼曳冲进去之后,半天没有响动,外面的清雅和清竹也站不住了,跟着一起跑了进去。这一进去不要紧,着急地跑到幕雪逝的床边,看到坐在床上的人,也是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幕雪逝见到大家都这么反常,急得像只焦躁的猴子,直抓自己的小耳朵。 清竹先回过神来,抖着嗓子朝清雅说道:“这……这是谁家的公子……” 清雅咽了一口吐沫,幽幽地回道:“这是人么?” “我们别说话了,一会儿吓着他,他飞了就可惜了。”清竹眼睛里面有一潭清水,正在眼里波光荡漾。 这会儿的两个侍女,早就忘了幕雪逝的事情,也根本不去想为何这个人会在幕雪逝的屋子里,穿着幕雪逝的衣服。她们完全被这个俊美得近乎虚幻的人夺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差点儿就两腿发软,倒在地上。 本以为三皇子已经是自己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任是谁站在他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结果看到了这个人,忽然觉得世间所有的男人都变成了一张白纸,根本没有任何模样可言。这样的人就是光用脑子去想,都幻想不到这般完美。 还是这样尚存一丝理智,朝床上的幕雪逝问道,“雪公子,你的脸……” “我的脸?” 幕雪逝摸了摸,还是没了解状况,因为毕竟之前经常被人贴了面罩又摘,摘了又贴,已经分不清楚感觉了。 清竹啊地一声尖叫,苍白着脸朝隼曳问道,“你说这是雪……雪公子?” 隼曳此次已经端过来一盆清水,走到幕雪逝的面前,忽然有些心跳过速的感觉,隼曳赶紧别过了脸,装作正在看别处。 幕雪逝照了一下,还是知道这是没带面罩的,刚要解释,猛地想起三皇子说过,自己的这张脸不能给任何人看,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呵呵……幕雪逝顾自苦笑了两声,无所谓了,杀身之祸就杀身之祸,早死早超生。 “以前是殿下为我脸上敷了一层薄膜,那会儿我是犯人,大概是怕招致什么祸端吧。”其实就算不敷,谁都认识自己,哪来的祸端,幕雪逝现如今才想明白。 那两个丫鬟自然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要把这张脸遮盖住,就算是权力再大一些的帝王,怕是身边放了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时时刻刻担心被人抢去吧。 隼曳理所当然地把刚才苏入翰的失态想成了看到幕雪逝之后的情不自禁,不光是他,就算自己现在见了,说是完全没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那两个侍女听了幕雪逝的话,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接着便扑到幕雪逝的床边,满脸都是激动地神情。 “雪公子,真的是你么?” “雪公子,我们服侍的雪公子竟然长得这么标致!!天啊,我这是在做梦么?” “若不是殿下这么久都藏着雪公子,恐怕现在雪公子到处被人抢了。什么狗屁公主,和我们雪公子比起来,连根脚趾都比不上……” “清竹,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我只是太激动了……” 屋子里的叫声又吸引了另外几个侍女,开始还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结果也是看到了幕雪逝,全都涌了进来。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像是天皇巨星在开歌迷见面会一样,那激动,疯狂的表现丝毫不亚于那些粉丝对明星的追捧。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幕雪逝刚来到这里,受到这般待遇,肯定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可是现如今那些人见到自己再怎么称赞,再怎么兴奋,他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 “皇上,既然雯阳宫已经快要建成,不如皇上就把大婚之日定了吧。这样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好塌下心来。” “不如就本月初三可好,既是黄道吉日,又是三儿及冠之日。” 灏凛不经意一笑,“原来再过五日就是殿下二十岁的寿诞了,真是双喜临门。” 皇上点头称是,“没想到一晃都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穆妃诞下三儿之时,我正在归往皇宫的路上。回来之后匆匆往穆妃的寝宫里面赶,到了那里,屋中一片哗然,全都称赞这个皇儿俊美不凡。” 回忆起当年的往事,皇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喜悦,脸上不自觉带上一股笑意。 灏凛却在这个时候朝雯阳公主说道:“雯阳,还有五天你就要出嫁,按照麓北国的惯例,出嫁前五天都不能同未来夫君见面。所以我这次来,也是专程要把你接走。” “啊?”雯阳公主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别说五天,就是三皇子离开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雯阳公主就会担心得不得了。除非那个什么雪公子不在小院里,只要他在小院一天,就是雯阳公主的一块心病。 这五天之内必定要把幕雪逝除去,所以绝不能离开小院。 正在想着怎么说服灏凛,皇上的一番话插了进来。 “雯阳公主既要嫁给陨西国的皇子,当日要遵从这里的民俗习惯,按照这皇宫的惯例来说,只要雯阳宫已经建成,雯阳公主可以直接入住到里面,只是五日不能出门,更不能与三儿见面罢了。” 雯阳公主刚泛起光的眼眸,又黯淡了下去,嘴里不住地嘟囔道:“不能见面……还不能出门……岂不是一样……” 灏凛听了雯阳公主的话,毫不客气地朝她光洁的额头上一敲,呵斥道:“女儿家家,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雯阳公主的脸颊飞上两抹红,差点儿没委屈得掉下眼泪来。看向灏凛的眼神也是夹带着恨意,怪他让自己在三皇子面前丢尽了脸面。 皇上瞧这形势,赶紧打圆场,“雯阳公主孩子心性,敢说真话,在这皇宫里面实属难得。我就怕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整天想方设法去套住别人的心,雯阳这般天真可人,放在三儿身边我最放心不过了。” 心术不正……三皇子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神经跟着一颤。 “皇上真是过奖了。”雯阳公主笑得眉眼弯弯。 “现在还叫我皇上么?” 雯阳公主一愣。 灏凛在一旁幽幽地提醒道:“该改口了。” 雯阳公主当即反应过来,但是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看看屋里的这个人,那个人,无措的神情更是让那张小脸娇艳了几分。 “父……皇……”声音小得只有周围几个人听到了,说完之后,又把脸埋到了灏凛的怀中。 “哈哈哈……”屋子里立刻响起一阵笑声。 雯阳公主早就把刚才的不悦给忘掉了,这一声不仅叫得皇上开怀大笑,也叫得她自己心花怒放。反正这五天是留在了小院,已经很庆幸了,正好三皇子见不到自己,而自己身边的下人全像狗一样服从自己的命令,就算是出去,谁又会知道呢! 这期间,三皇子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上川鸿的身上扫……不对,怎么看都有问题。即便同样站在那里没有动,面无表情,有些神态和气质,还是能看出分别的。 “对了,刚才说起雯阳宫我想起来了,难得到这小院一趟,不去那里看看怎么成!不如凛王同我一道,去看看新建成的雯阳宫是否遂了你的意?” “哈哈……那当然是好了……” 灏凛心里早就把还是骂了好几遍,他自然知道陨西国的民俗,就是为了引出雯阳宫来。没想到这个老糊涂说完之后就给忘了,满脑子都是让儿媳妇早点儿认父皇,简直俗不可耐。 说着,灏凛站起身,狭长的双眸若有若无地扫了身后的“上川鸿”一眼,跟着皇上朝门口走去。说着看了苏入翰一眼,苏入翰也正好看着他,两个人目光一交接,都是一个担忧的神情。苏入翰趁着人都往外走的时候掉转了一个方向,赶紧朝春暖阁赶去。 “这次建雯阳宫,我特地请了麓北国的工匠,很多设计都是仿照麓北当地的建筑。就是怕雯阳会念家,到时看看这熟悉的景,心中或许能好受一些。” 皇上一边走着,一边和灏凛聊着,三皇子和雯阳公主跟在身后。灏凛嘴上应和得勤快,心里却丝毫没在这个上面。眼看着就要走到雯阳宫,也就是当初的临寒宫了,上川鸿和那个小美人不知道赶到了没有…… 第198章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就到了雯阳宫,这里除了题匾,其余的工程基本都已完工。高强度的劳役让麓北国和陨西国的很多工匠死的死,伤的伤,伤者已经被发放了银两,回老家养病了。死者就被扔到了皇宫后院的一个焚坑之中,统一烧掉。 昔日的那些清冷的庙宇,幽寒的亭台,黛黑色的回廊全部换成了金漆镀成的墙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是踏进门口,本来是烈日骄阳,却忽然拂过一阵寒风,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凉意。 每个人都有如此感觉,却都掩饰得极好。没人说这里还是有些阴森森的,都说到处洋溢着喜气。皇上脸色微微有变,却在听到周围人的话语之后,也知道自己的错觉罢了。 很快,雯阳宫的主殿,分殿,厅堂,回廊,后花园……到处都逛了一个遍,除了这群人的喧闹声,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灏凛没走几步,其实就预感到了上川鸿不会带幕雪逝过来,甚至连原因和期间发生了什么,他都在这一路上想出个大概来了。 “为什么那个坟墓还没有拆?”雯阳公主指着不远处一个凸起的土丘问道。 雯阳公主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全部移到那里,皇上本来正在和灏凛谈笑风生,听到雯阳公主的不满,也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皇上朝李公公问道。 李公公看了看,在皇上身旁小声说道:“本来是要拆的,但是三殿下一直吩咐不能动那个坟墓,所以就一直拖着。” 皇上的脸上瞬间露出不解,临寒宫本是为穆妃而建,现如今穆妃已去,她的遗体并没有安葬在这里。那这座坟墓里面,到底埋的是何人呢?还让三皇子如此重视。 “就是一个普通的坟墓,何必兴师动众,非要把里面的尸体彻底清除出去,只要稍稍动工,把它平了就好,日后谁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坟墓呢?” 灏凛的话听在皇上的耳朵里,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讽刺。皇上本来也没打算掘开这座坟,即便要做决定,也要等问了三皇子的意见之后。可是灏凛这么一提醒,反而让他有些不得不做的意思。 “不可以。”雯阳公主忽然厉声说道。 众人的视线一起投向她。 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用手掩了一下嘴巴,稍稍平定了情绪,朝皇上说道:“父皇,不是我多事,实在是惧怕死人。也许父皇身子强,没有感觉到什么,刚才我一进这里,就觉得阴气很重。” 雯阳公主先开了这一个头,其后旁边的一些人也开始跟着附和起来。公主还没进门,新建的宫殿里面就有这么一座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灏凛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欣赏。都到了这个份上,他竟然还站在人群里面一言不发,实在够有定力。不知道哪天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拥在怀里,还能否像现在这么沉稳。 “侓珏,这个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五日之内,你把这座坟墓清理好。” 三皇子低头,“是,父皇。” …… 苏入翰从三皇子寝宫出发之时,上川鸿已经回到了皇上安排的住处,中间相隔了短短几秒钟,上川鸿险些被苏入翰撞到。 到了春暖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门口的侍卫,全都不见了。 苏入翰心中一紧,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直接跃上二楼,发现人全都在这里。 幕雪逝就坐在床上吃东西,一旁站了十几个人看着他吃,不仅如此,那些侍女还在一旁不停夸耀,说雪公子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迷人。那些本来站在下面的侍卫,也都偷偷站在门口往里面瞧,根本没意识到苏入翰已经进来了。 “师父!”幕雪逝抬起头,一脸惊异的表情看着苏入翰。 众人才看到苏入翰进来了,赶紧回到各自的位置,一瞬间屋子里就剩下幕雪逝,苏入翰和隼曳三个人。 苏入翰看到幕雪逝的脸,呼吸一滞,也是和幕雪逝差不多地表情。 三皇子小心翼翼隐藏的这张脸,竟然就被这群下人肆意观看。当初自己就是无意间看到了这张脸,险些没了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幕雪逝的脸为什么会不小心露在了外面? 要是让三皇子知道了,这还了得? “你怎么又来了?” 隼曳不由分说,上前就对苏入翰大打出手,苏入翰没有防备,挨了隼曳好几下,仍然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为何不能来?” 幕雪逝放下手里的小盘子,赶紧朝隼曳大喝道:“别打我师父,我都说了,我师父刚才一定是被人下了药。” 幕雪逝这么一吼,隼曳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副厌恶的表情对着苏入翰。 苏入翰趁安静下来的这个功夫,思考刚才幕雪逝和隼曳说得那些奇怪的话,慢慢明白过来了,一定是上川鸿捣的鬼,他假扮自己过来接近幕雪逝,想把他从这里骗走。只有上川鸿能够揭下幕雪逝手里的面罩,但是为何幕雪逝仍然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你别装了,苏入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苏入翰无视隼曳的愤怒,直接朝幕雪逝问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幕雪逝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只是一脸余悸地看着苏入翰。 苏入翰有些着急,坐到幕雪逝身边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幕雪逝赶紧窜到离苏入翰稍远一点儿的位置,拼命摇头,“我身体还好,就是心脏受了点儿惊吓。” 苏入翰一听放下心来,这才对隼曳解释道:“刚才那人不是我,他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算了吧,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雪公子的真实相貌不小心被你看到,你被迷昏了头,做出对不住……之事。现在又觉得丢了面子,找这么一个理由,你把我们当傻子么?” 隼曳的一番话让苏入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此刻根本不关心自己如何被冤枉,而是意识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上川鸿碰了幕雪逝。 真实相貌被这么多人看到,身体被羞辱,坟墓要被拆毁,大婚之日快要临近……如此多的事情一起压到三皇子的身上,他会怎么样? 幕雪逝倒是仔细想了想苏入翰的话,脑中灵光一动,朝隼曳说,“看看我师父的左胳膊不就行了,你当时刺了他一剑,他的伤口不可能这么快愈合吧?” “不必了……”隼曳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刚才的那人的确不是苏入翰。” 那会儿苏入翰穿的衣服就是现在这件衣服,若那人是苏入翰,现在他的衣服上起码会有血迹或者撕坏的地方。可是现在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衣服整齐,更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 看到隼曳投过来的愧疚的神情,苏入翰只是微微回应了一下,表示没关系,就把目光放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刚才那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幕雪逝摇摇头,“不记得了,呵呵……” 苏入翰看着幕雪逝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忽然心里一阵揪痛。 幕雪逝变了,苏入翰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从他受了伤醒过来,在大家都担心他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从容。乖乖地吃药治病,每天按时吃药,吃得津津有味,偶尔坐不住了还会和那些侍女们逗逗趣,好得超乎寻常。 只是这种好让苏入翰难以消受,他倒不是希望幕雪逝依旧像前几日那样整天活在痛苦中,明明难受还要强颜欢笑,可是现在这样不痛不痒更让人担心。 苏入翰可以明显地看出,幕雪逝不是装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云淡风轻。他不是故意吃给谁看,而是胃口真的出奇的好;他在没人看管的屋子里,仍然可以扎在床上呼呼大睡;当有人无意间说起三皇子时,他的表情里没有一丝变化…… 甚至,在所有的下人都刻意避讳关于三皇子的一切时,幕雪逝却主动提起这个人。他和下人讲自己和三皇子以前的事情,说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完全和自己无关。 而这一切,苏入翰从来不敢和三皇子提起。 …… “国师呢?”灏凛的身影出现在上川鸿房间的窗户上。 “就在里面休息。” 门被推开,上川鸿坐在床边,上半身只披了一件薄衫。一只手正在处理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去拿旁边的药瓶。 “你受伤了?” 上川鸿点点头。 灏凛坐到上川鸿的身边,比上川鸿抢先拿走了他手上的药瓶,轻轻地倒在药布上,朝上川鸿的左臂上方擦去。 上川鸿疼得吸了一口气,灏凛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上次眼睛朝下看去,正好看到灏凛皱起的浓眉,和那一副认真的表情。上川鸿不知道灏凛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真的关心他,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愧疚。现在他的心里乱的一团糟,什么都理不清的感觉。 回到这里,看到灏凛,上川鸿觉得自己又变了,与刚才见到幕雪逝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刚才自己的那份沉溺,现如今在他看来,简直荒唐、愚昧至极。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人,而耽误了灏凛指示的事情,上川鸿就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剑。 “你反省够了么?” 灏凛的一句话让上川鸿一下清醒过来。 灏凛已经帮上川鸿包扎好,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眼睛时不时打量上川鸿两眼。 上川鸿感觉灏凛的这几眼,重新割开了他的伤口,用刀子在里面不停的搅动,知道捅到了里面的骨头,将骨髓抽出来,而自己受伤的真相,就藏在那里面。 “我看到了苏入翰中途出去,就知道你事成的几率不大,三皇子不可能这么大意,让你轻易就将人带走。你以为三皇子在春暖阁就安排了那么几个下人么?……若是有一点儿粗心大意,很有可能就把命搭在那里了,现如今你人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灏凛越是这么说,上川鸿就越是后悔。明明是有机会的,防守再怎么严,也不需要自己武斗,可是用什么理由去为自己游说?身上的伤口就这么显露在灏凛的面前,曾经数次为灏凛出谋划策,深得君主信赖的国师,现如今,竟然在如此小的事情上,连续失手两次。 灏凛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自己受伤,和苏入翰的赶去没有任何关系么?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灏凛却不偏不倚地先开了口,“你太多疑了。” 上川鸿苦笑,“或许是吧。” 灏凛走到上川鸿的面前,一只手扼住他俊美的双颊,“你若真的愧疚,我就给你一个补全的机会。最迟到雯阳出嫁当日,把幕雪逝,完好无损地带到我的身边。” 第199章 苏入翰从春暖阁回到清韵宫的期间,看到一排排穿着不同服侍的下人自己的身边经过,他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麓北国的人。郧西国气候偏湿,人的肤色偏浅,而麓北国相较干燥,太阳光线足,人的肤色偏重。 “你这是去哪里?”苏入翰抓住一个小兵,问道。 小兵用眼睛斜礼了苏入翰一下,本想无视他直接走过。结果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猛的加力,那小兵一下就变了脸色。 “去……雯阳宫……”小兵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拉扯苏入翰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苏入翰凝眉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凛王下旨,要我们……哎哟,你先松开……” 苏入翰量他也不敢敷衍自己,便松了手,上下打量了那小兵一番。身材瘦小,穿着光鲜,那一对眼球,到处乱转,像是会说话一样。 “你是鼓乐队的?” 小兵听到苏入翰的问题,讪讪地点了点头,“是,我们要在公主大婚当日奏乐表演的,你刚才要是把我这条胳膊握断了,我这笙还怎么吹?” 苏入翰这才看到,这个小兵腰旁的却系着一个笙,因为和衣服颜色相称,刚才苏入翰并没有注意。 小兵脸上露出一抹焦急,这会儿鼓乐队早就走到远处了,连那些厨子,裁缝,木匠之类的都已经走过去了。后面零零散散的都是一些侍卫,抓们鞭打那些掉队的。 苏入翰朝那小兵点了点头,那小兵一溜烟,赶紧朝前面追去。 苏入翰到了清韵宫,三皇子整坐在厅堂内闭目休息,泰安公公在帮他捏肩捶背。胖别的桌子上放了一碗茶,还没有喝一口,却已经凉了。 “殿下,刚才那些麓北国的士兵,随意进出小院,你知道么?” 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睛,“知道,我准的。” 苏入翰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稍稍有些不解,又说,“可他们说是凛王准的。” “因为我已经下了命令,大婚前的这段日子,沁怡别院解除一切禁令。不管是小院内的人要随处走动,还是小院外的人要进来,都可以。” “为什么?” 三皇子伸手止住了身后泰安公公的动作,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在屋中踱步。又吩咐屋中所有的下人全部出去,只剩下三皇子和苏入翰。 “小院进了这么多的闲杂人,必然会有图谋不轨的人掺杂其中,殿下已经做好一切防范了么?”苏入翰问。 “没有。” “那最初负责守卫各道门卡的护卫呢?” “都歇着去了。” “那小院里岂不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三皇子终于反问了苏入翰一句。 苏入翰听着三皇子的话,沉思了一阵,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越是这样轻率,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不全是。”三皇子缓缓说道:“对这小院图谋不轨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一个是灏凛身边的人,一个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他们的目的又是同一个,将幕雪逝从我身边夺走。” “既然这样,你再下这个命令岂不就是引狼入室?” “就算我不下,他们想要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的确,从最初到现在,光是上川鸿,就进了两次,而且每一次,都险些将幕雪逝抢走。但是那还是有防备的情况下,现如今没了防备,要接近幕雪逝岂不更容易了一些。就算三皇子的心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若真的有人愿意冒这个险,那样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三皇子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继而超他解释道:“并不是没有防备,而是换了一个方法而已。你想想,是不是这小院最主要的禁卫军,都在门口和围墙一带守着?剩下的一部分,大多数也在每个关卡的位置,其实要接近幕雪逝,难就难在如何进到这小院来。” “我明白了。”苏入翰朝三皇子投去默许的目光,“殿下的意思是,一旦他们能突破那道墙,进到里面来,其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与其把这些护卫分散地安排在各个门口,还不如统一安排到春暖阁,这样一来,力量就集中到一起了。即使他们进了这小院,也无法接近幕雪逝。” “不是无法接近,是带不走而已。” “难道殿下还允许雪逝离开春暖阁么?”苏入翰禁不住问道。 三皇子淡淡一笑,“既然他不离开春暖阁,也会有人去春暖阁找他麻烦。那些埋伏的护卫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出来的。在我完婚之前,皇上和灏凛都不会轻易对幕雪逝下手的,因为他们清楚,幕雪逝一旦出了事情,我很可能毁了婚约。这次的和亲,不单单这是和亲这么简单,对于他们而言,孰轻孰重还是能分清的。” 苏入翰叹了口气,“可是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也可能对雪逝造成伤害,殿下真的肯冒这个险么?” 三皇子眼神变了变,看着苏入翰,问,“你是在担心他么?” “多一些人关心他不好么?” 三皇子冷笑一声,“当然好,不然我也不会准那些人进来。” 苏入翰稍稍一想,就明白三皇子的意思。他是想在这几天,利用皇上和灏凛的手,去间接保护幕雪逝。雯阳公主必然会想方设法除去幕雪逝,灏凛知道她这个想法后,定会暗中阻止。而皇上一旦知道灏凛的要求,想要做这个人情,也一定会保证幕雪逝的安全。 “可是那些人的关心,怕不仅仅是关心吧?殿下就不怕他们关心过了头,反而对雪逝不利?” 三皇子听了苏入翰的话,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苏入翰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从不畏惧别人的眼神,但是总归不太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三皇子说出了心里所想。 “我怕,我当然怕,但是单拿你来说,你自己能保证对他仅仅是关心而已么?即便你说是,我仍然会怕,可是你不是还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么?” 苏入翰差点儿没笑出来,语调变得轻松很多,“殿下的意思,连我都成了碍眼的人?” “人世间处处都是险恶,我不能因为怕,而将他一直藏再怀中吧。” 苏入翰点点头,很是默许三皇子的这一句话,紧接着又送了一口气,朝三皇子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担心了,我正有一事要和殿下说。” “嗯?” “方才我从春暖阁出来,幕雪逝的真实相貌已经被那里所有的下人看到了。” “什么!!” 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子从清风徐徐到电闪雷鸣。 苏入翰心里一紧,不知道是该劝慰还是该质问,刚才不还说不能把他藏在怀中么?这会儿怎么就因为他的相貌被别人看到了,整张脸都换了一个温度。 “殿下,幕雪逝的脸被遮,固然会减少很多麻烦。但是今非昔比,现如今再这样做,反而徒增了他的危险。我想殿下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什么东西一旦被人知道是个谜,定会让万千人追捧,想一探究竟。 那么既然有人看到过幕雪逝真实的面容,即便他描画不出来,他也可以将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大家都知道这张脸的背后还藏着一张更为惊艳的面孔,肯定会想方设法一饱眼福。语气让他们费尽心机只求一个真相,倒不如把真相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三皇子哼笑一声,“彻底死了心?恐怕看了之后,会更难以自拔吧?” “殿下错了。”苏入翰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难道觉得最好的就一定是最爱的么?假如是这样,那春暖阁的那些下人,还有隼曳,包括我,是不是都应该不怕死地和殿下抢雪公子呢?” 三皇子凝眉不语。 “我想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这个想法的,美的东西固然好,可是不一定要据为己有。有人是因为了解自身的能力,只能仰望那人,眼中便只有欣赏,这便是雪逝身边的那些下人。有的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容不下他人,即使他再美,不过只是浮云罢了,这便是隼曳和我。 不过,我想,殿下也是这一类人吧?不然只是同一张脸放在你的面前,为何前些日子的雪逝,殿下就不为所动呢?” 三皇子脸色微微变了变,心里虽然默许了苏入翰的某些看法,嘴上却仍旧不松口,“但是还有一类人,即使不爱,也要想方设法得到。真正危险的,应该是这一类人吧?” “若是不爱,何必惧怕!他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代价,若是付出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他还会为此争个头破血流么?在这个世间,除了为爱,谁会愿意做不平等的交易?” 三皇子看向苏入翰,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什么时候,惜字如金的他,竟然也开始滔滔不绝了。而这一番话,虽然不能句句中三皇子的心怀,却隐隐透着一些道理,着实为他减轻了不少烦恼。 “殿下不要看我,我不过是恰好有话想说罢了。”苏入翰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呵……”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苏入翰一眼,“你是在讨好别人的时候,练就了这样一番嘴上功夫吧?” 苏入翰一愣,三皇子怎么知道自己平日经常会和幕雪逝说一些有的没的。难不成三皇子还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内奸? “殿下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怕雪逝会想不开,偶尔说些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想不开……三皇子听到这三个字,像是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被人不小心扯了一下,即使很疼,也不能碰,因为自己再碰,很可能就断了。 “殿下放心,雪逝挺好的,我想,等事情都解决了,他自然就理解你的苦心了。” 苏入翰想起刚才幕雪逝真实相貌被人知道之后,三皇子那一番剧烈的反应,没敢再提上川鸿碰了幕雪逝的身子的事。恐怕以他现在的心情,恨不得将上川鸿千刀万剐才好,若是那样,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三皇子没有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入翰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殿下不去看看雪逝么?” “有你们照看,我就不必过去了。”三皇子淡淡应道。 “殿下……是怕自己忍不住伤了雪逝么?” 三皇子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恼怒苏入翰提起这个。 “不是,只是不想而已。” 苏入翰很清楚地知道三皇子说的不是实话,自从那次幕雪逝受了伤之后,三皇子再也没有踏进春暖阁半步。但是经常会有人偶然扫到,三皇子站在窗前,眼睛朝着那个方向出神很久。 而且不管多晚,苏入翰都能看到三皇子屋子里有光亮,自从幕雪逝离开寝宫,三皇子就再也没在那张床上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发觉自己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幕雪逝的情况刚好转一些,三皇子过去看他,也未必是好事,对于三皇子而言,或许看到幕雪逝的伤,只会徒增一些自责和心痛罢了。 “你先退下吧,要不要再让雪逝遮盖面容的事情,容我再好好想想。 第200章 “殿下,还有一事,凛王送给您的画。” 说着,苏入翰出了屋,没过一会儿,就把那个长盒子拿过来了。 三皇子看着那个盒子,苏入翰也盯着那个盒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动手,最后苏入翰想了想,还是自己打开来看。 苏入翰正对着三皇子的方向,画纸不厚,画的线条又凌厉厚重,苏入翰只是将那画对着自己展开,三皇子就在画的背面看到了大体的内容。 苏入翰的眼睛只是朝那画上一扫,脸色就变了几分,再稍稍仔细一看,脸上更是埋了一层阴云。 这灏凛,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尽管是死的,可是在灏凛那双手的勾勒下,竟然像是有了神态一般。只是那人身上竟是赤裸,对于羞耻部位的描画,更是精细至极,仿佛这个人曾经就在灏凛面前赤裸相对一样。 任谁都不敢去观赏这样一幅画,因为画上的人,是人人闻之丧胆的三皇子。 苏入翰合上那幅画,把目光投向三皇子,犹豫着要不要给三皇子看。 “我都看到了。”三皇子静静说道。 “那为何没有一点儿反应?” “我只是在想你刚才的那句话,怎么能让灏凛,付出的代价,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 “这段时间,宫里比较乱,不要随便出去。”隼曳把胳膊一横,挡住了幕雪逝的路。 “我真的有事。”幕雪逝急得在隼曳的面前转圈。 隼曳瞧幕雪逝提着一个篮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要神秘兮兮地一个人出去,肯定不会答应。他身体刚勉强恢复,外面又多了那么多陌生人,万一有个闪失,他恐怕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 幕雪逝给隼曳作了两个揖,又说一大堆的好话。那些话若是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隼曳连听都不会听,偏偏是没有戴上面罩的幕雪逝。无论是哀求,还是讨好,亦或是着急,那张脸做什么表情,都比别人要招人喜爱。 幕雪逝趁隼曳一个恍惚,头一低,要从中间的缝隙钻过去,结果等隼曳一意识到,又提着幕雪逝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 幕雪逝见到那么多下人都在盯着自己看,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便将自己的两个袖子撸起,深吸了一口气,朝隼曳大喝道:“让老子出去。” 隼曳无动于衷。 “哎呦我的肚子啊!”幕雪逝又蹲下身,使劲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幕雪逝这么一喊,五六个侍女都跑了过来,满脸的心疼。再把目光对向隼曳时,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的心太狠了,雪公子想出去,为何不让他出去?” “雪公子的伤还没好,你竟然还让他生气。” “雪公子要是有事,我们一起和你拼了!!” “……” 隼曳知道幕雪逝是装的,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妇人之仁。” 清竹听了隼曳的这句话,那张本来就不叫遮掩的嘴,更是肆无忌惮了。 “隼曳,你不就是嫉妒我们雪公子长得英俊么!处处和雪公子作对,以前雪公子说一就不是二,现在雪公子说一都不是一乐……额,怎么这么乱……”清竹摸摸头。 隼曳斜了清竹一眼,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在他看来,自己自始自终都未曾有过什么变化,倒是这群女人,自从看到幕雪逝的真实面貌之后,把他当成一个神一样供着。旁人说一点儿不好听的,这些侍女就会把那人当成杀父仇人一样,群起而攻之。 幕雪逝后悔自己刚才喊了肚子疼,这么多人涌上来,他根本就无法再想挤出去了。这群人推推嚷嚷地把幕雪逝送进了睡觉的屋子,强迫他上床而他的那个篮子,也被隼曳拿走了。 “雪公子睡觉的样子真可爱……”清雅小声朝清竹说道。 清竹咯咯笑了两声,也跟着点点头,然后在清雅的耳边大声说道:“我们不要吵他,我们出去吧。” 清雅一脸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了多少次了,说话不要像是打雷一样。结果乱说话的毛病倒是改了,说起话来能震麻别人的耳朵。 终于走了……幕雪逝在床上一边躺着,一边琢磨怎么能在隼曳不发现的情况下溜出去。他自从受了伤,就一直没出这个春暖阁,一是觉得心里憋得慌,二是想去祭拜幕雪逝的魂灵,顺便也给三皇子的娘亲磕两个头。 清竹正坐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绣着手帕,忽然一抬眼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清雅!清雅!” 清雅正在打盹,被清竹这么一叫唤,猛地惊醒了,心扑通扑通乱跳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你干什么啊!”清雅差点儿和清竹翻了脸。 “你快看谁来了?” 清雅本来脸色很差,结果看到门口的人,马上就高兴起来了。看着清竹往下面跑去,清雅也跟在后面,一脸兴奋地朝外跑。 “清韵,你怎么过来了?” “你瘦了,脸上怎么有伤?” “清韵,我听说你在服侍那个公主对么?那现在应该很吃香吧?” “……” 小姐妹一见面,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清韵都是一连为难的样子。看着清雅和清竹满脸的热情,清韵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咱们还是别说了,都把她问的迷糊了,先进里面坐坐吧。”说着,清雅和清竹就满脸笑容地把清韵往里面拉。 清韵却执拗着不肯进去,被清雅和清竹拉着的两条胳膊也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怎么了?”清雅一脸担忧地看着清韵。 清竹也跟着说道。“她脸色不对呢,是不是不舒服?”说着,清竹就把自己的手朝清韵的额头上摸去。 清韵别扭地躲开了,清雅和清竹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难受。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清韵便咬了咬嘴唇,朝那两人说道。“我不是来这里看你们的,我是……替我主子传话的……” “先别传话了,过来,我带你去看看雪公子,我保证你看了之后,什么病都好了。”清竹说着,就一脸憨笑地硬扯着清韵的手。 清韵开始剧烈地抗拒起来,“不,清竹,不要……” 清雅看出了清韵的不对劲,忙按住了清竹,朝清韵问。“清韵,你主子,也就是那个公主,让你传什么话?” 清韵低着头,哑着嗓子说道。“就是告诉雪公子,殿下和公主要在初三那天完婚,要雪公子……过去凑个热闹。” 清韵的话一说出来,那两个人全都不吱声了,清竹的手暗自在下面算了算,初三,距离现在,只有四天的时间了。四天之后,殿下和那个公主就要完婚了,那雪公子呢? “……我走了。” 清韵又看了一眼清雅和清竹,在她们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清雅抬起头,看着清韵的身影,发现她跑起来的姿势很怪,是跛着脚的。 “殿下真的要娶那个公主么?”清雅还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地说着。 清竹的脸色也黯淡下来,在旁边叹了一口气,本来,自己的主人大喜之日快要来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古今哪些帝王,皇子没有三宫六院呢!可是就是心里隐隐作痛,总觉得,三皇子和雪公子,和他们看到的那些,是不一样的。 忽然,一阵吵吵闹闹声从远处传来,清雅和清竹伸着脖子,朝那处看了看。数十人正排着队朝一个方向走,有举旗子的,有抬轿子的,有举牌子的,牌子上面写着什么,清雅和清竹不识字,就叫了一个侍卫帮忙看。 “前面那两个牌子写着百年好合,后面写着喜结良缘,你们没看上面还系着红绸缎么!这几天这些仪仗队经常在这里路过,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清雅和清竹当下便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怪不得这两天小院热闹这么多,原来那些人都是在为三皇子大婚张罗呢。想到这,清雅和清竹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惆怅。 “还是不要让雪公子知道了。”清雅一边走一边和清竹商量着。 清竹点点头,“是,而且不要让雪公子出去了,他要是出去了,看到这些后,一定会伤心地。” “嗯,我们平时多逗逗他开心,别让他闷着,这样他就不想往外面跑了。” “……”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上了二楼,幕雪逝的脑袋一直在窗口那里往外探,偷偷看着清雅和清竹在干些什么。等到那两个人进了门,幕雪逝赶紧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蹑手蹑脚地上床。 闭着眼睛假装睡了一会儿,幕雪逝感觉屋子里一直有小声的议论,便光着脚走了出去。到门口发现清雅和清竹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幕雪逝走了过来,哇地一声大叫,吓得那两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哈哈……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幕雪逝伸出一根漂亮的手指,对着她们两个人,满脸拷问的神情。 清雅赶紧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说,“没什么没什么,雪公子,你饿了么?” “有一点儿。”幕雪逝摸摸肚子。 清竹赶紧往伙房走,“那我就去给做些吃的。” “不用。”幕雪逝溜圆的大眼睛闪出一道精光,爽快地拍拍胸脯,“今天的饭我来做,自从我病了,你们就一直没再吃到我做的饭了吧?” 那两个侍女赶紧拍手叫好,嚷嚷着要帮幕雪逝打下手,三个人笑吟吟地往伙房走。 第201章   “最后一道菜搞定了!”幕雪逝一拍巴掌,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到桌前。   满桌子的菜色泽诱人,香味扑鼻,那些侍女经过幕雪逝的允许之后全都拿起筷子,争先恐后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忍不住称赞,这么可口的饭菜,再加上出自绝色之手,若是有福气吃到一次,就死而无憾了。   只有隼曳,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过来吃的意思。   幕雪逝抬头,看着隼曳,绽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   “怎么不过来吃?你要是不吃,菜都凉了,先歇会儿再守卫,反正也没人来。”   “是啊是啊,隼侍卫,过来吃嘛,好吃死了。”说完,清竹还做了一个无比享受的表情。   隼曳看到幕雪逝的笑容,心里有些慌乱,赶紧移开了目光,生怕自己着了他的道。若是平时也就算了,能吃到幕雪逝亲手做的东西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情况不对劲,幕雪逝刚才还嚷嚷着要出去,这会儿又兴高采烈地做饭了,显然是有目的的。   “隼曳,你不是怕我在饭菜里下了药吧?”幕雪逝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隼曳。   隼曳本来想说是,可是一看到幕雪逝有些伤心的眼神,呼之欲出的话却变成了,“不是,我只是不饿而已。”   “怎么可能下药呢,雪公子也在和我们一起吃嘛。”清雅说着,就把菜往幕雪逝的碗里夹了一些。   幕雪逝的确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隼曳还特意看了一下,几乎别人夹过的菜,幕雪逝也差不多都吃完了。而且平时幕雪逝若是耍什么小伎俩,一般都会露出马脚的,就是他自己不说,他的一言一行也能表现出来。但是现在来看,幕雪逝似乎很镇定,根本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样子。   隼曳几乎就要动摇了,尤其幕雪逝还时不时看自己一眼,那样子分明是有些失落。隼曳的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下来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三皇子的话反复在耳边提醒着自己,不论做什么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能有一点儿马虎。   幕雪逝放下碗筷,走到隼曳身旁,一脸和气地说,“隼曳,你要是现在不饿,一会儿饿了,就自己去伙房煮一些汤喝。原料还剩了一些,我都放在竹篓里面了,菜是切好的。”   幕雪逝的这番话,再加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面散发出来的真诚,让隼曳心理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先前都已经说不饿了,这会儿再坐到桌子上吃,也未免太尴尬了。   “对了,灶台的火还没灭,你要趁早去煮,不然灭了,还要生火,火候很不好控制的。”   说完,幕雪逝就坐回了桌子上,依旧和大家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在意隼曳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隼曳不想再辜负幕雪逝的一次好意,只好自己往伙房走,路上遭遇了不少侍女投过来的怨恨和不满的眼神,隼曳无奈,即使不近人情,也必须要这样做。   隼曳根本没做过饭,走到伙房的时候有些无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正好有个侍女吃好了,过来收拾东西,见到愣在那里的隼曳,冷着脸为他简单地煮了一些汤。   一小盆的汤端上来的时候,隼曳还是硬着头皮用试毒针验了一下,汤和针都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变化最大的就是隼曳的脸,他自己盛了一小碗的汤,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隼曳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碗里的汤,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幕雪逝还跑过来问问要不要吃些别的,隼曳摇了摇头,勉强将一小碗汤全部喝了进去。   吃过饭,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幕雪逝说自己大概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现在又困了,便在清雅和清竹的看护下,回到屋子里休息。   其余的人都是各司其职,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每个人的精神都很好,没有一丝异常。   隼曳稍稍放心了,却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想起幕雪逝刚才那失落和真诚的眼神,就越发的憋闷。   难道我也是如此沉溺美色的一个人?隼曳忍不住问自己。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能狠下心来,无论幕雪逝怎么表现,他都可以无动于衷,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呢?   还没想出答案,隼曳就觉得困意直往脑袋上面窜,心中暗叫不好,四肢却越来越无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隼曳勉强撑了一下,还是睡了过去。   “哈哈……都睡着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嘴唇紧紧抿着,都是对自己的赞许和肯定。他没有往饭菜里面下药,而是先把药抹在了手上,又用自己的手摸遍了所有的碗,唯独剩下自己的那一只。然后他洗了手,开始做饭,之后若无其事地吃饭。这样一来,即使有人和他一起做饭,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他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吃别人夹过来的菜。   其实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师父嘱咐我,自己去祭拜的事情不要到处和人说,我也是有苦衷的……幕雪逝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   得意之时,幕雪逝还没忘了要小心谨慎,他不敢冒这个险,把自己的脸露出去。万一真的有什么忌讳的地方,那岂不是连个防备都没有。   可是那个面罩只有三皇子那里有……   幕雪逝想了想,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看到清雅和清竹用的那些胭脂和水粉,一股脑地往脸上抹,直到把脸上画的和个唱戏的一样,幕雪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幸好小院里最近一直有一些装扮很是夸张的艺师从路上经过,幕雪逝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见到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什么时候,这个冷清的小院竟然变得这么热闹了。   “这位大哥,这小院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那个巡查的侍卫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略带嫌弃地说道,“你不是过来准备三皇子和雯阳公主大婚之日表演的么?”   “大婚之日?什么时候?”幕雪逝抓着那个侍卫问。   “啥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凑什么份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那个侍卫就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险些一个趔趄,扶住旁边的一颗大树才没有摔倒。   “应该快了吧。”幕雪逝看着这到处挂着的灯笼,彩旗,还有那大红色的绸带,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真快啊……”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麻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朝临寒宫走去。   幕雪逝以为自己走错了,结果想起自己受伤前,临寒宫的确被拆了,这么一会儿竟然都盖好了。   刚要进大门,幕雪逝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干什么的?”   “我过来祭拜我娘的……”   那个侍卫脸色一变,大声咆哮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我们这是专为公主成亲盖的宫殿,你竟然来这里祭拜你娘,滚蛋的吧!”   说着,那两个侍卫将幕雪逝一脚踢开,幕雪逝瞬间摔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正好抬头可以看到那个牌匾,上面写着雯阳宫三个大字。   不可能……三皇子就算再怎么重视这次成亲,也不可能把自己母亲的坟墓移走吧。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我是来祭拜的,我不过是来祭拜的,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正在想着,幕雪逝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那院子里大喊了一声,“清韵!”   清韵正在往雯阳公主的屋子里端茶,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门口的方向瞧了瞧。   幕雪逝这会儿正在被两个侍卫架着,要被扔到远处去。幕雪逝怕清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声朝她喊着,“我是幕雪逝,我是雪公子啊,清韵,清韵……”   清韵一听到那声音,手上端着的托盘当下掉落在地,上面的茶碗碎成片,滚烫的茶水从里面流出来,清韵都没有知觉。   雯阳公主正在休息,这一声响让她猛地惊醒,恨恨地骂了一句,雯阳公主吩咐下人为她穿好鞋,她要出去瞧一下,到底是哪个下人这么不要命。   清韵意识到雯阳公主要出来,像疯了一样朝门口跑,到了门口之后,着急得话都不成句了。   “雪……快……快离开……快……走……”   幕雪逝还一副高兴的表情,笑着超清韵说,“清韵,你咋了?就算我来了,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   清韵猛地就朝幕雪逝跪下了,哭咽着说道,“雪公子快走……求求你了……”   “清韵你怎么了?”幕雪逝也发现清韵脸色不对,忙蹲下身要去扶她,却被那侍卫拦住了。   “你们,快把他拖走,快!”清韵见幕雪逝不明所以,赶紧朝那两个侍卫嘶喊道。   “不必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个柔美动人的嗓音,清韵还没有回头,就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幕雪逝反而没什么反应,他终于知道清韵为什么让自己走了,她是怕雯阳公主会为难自己。   眼睛直视着雯阳公主,发现她又动人了几分,那娇红的脸颊像是能捏出水来,眸子里溢出几分柔媚,几分阴柔,几分幸福,几分炫耀。   “让我瞧瞧,这是谁啊!难不成是不得宠了,变得疯疯癫癫的,竟然把自己的脸化成这样,哈哈哈……笑死人了……”   说着,雯阳公主就掩着嘴大笑了起来,她身边的那些侍女也跟着呵呵傻笑。只有清韵一脸苍白地躺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痕。   幕雪逝丝毫没有任何窘迫之意,等着雯阳公主笑完,大大方方地说,“公主,既然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不知你能否放我进去一小会儿,办完事情,我立刻就离开。”   雯阳公主收住脸上的笑容,一副轻蔑的眼神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那个篮子,讽刺般地问,“怎么?雪公子这么懂人情世故!我就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你还知道送点儿彩礼过来。”   雯阳公主故意把三殿下三个字咬得很重,存心要刺激幕雪逝一番。   幕雪逝反而忍着笑说道:“你要是想要,我也没什么意见。”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示意那两个侍卫把篮子抢过来,打开看里面有什么名堂。结果发现了香烛和一些饭菜,还有那一叠一叠白花花的纸钱…… 第202章   即使两国的风俗习惯不一样,雯阳公主也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眼睛扫到那东西,顿时面色通红,刚才还笑得妖娆动人的脸换成了浓浓的怒意,瞪着幕雪逝的眼睛似乎能钻出几条毒蛇来。   “哈哈哈……”   这次轮到幕雪逝大笑了,那张本是滑稽无比的小脸,这会儿一笑更是透出一股喜感。   “不然,雯阳公主要是真想要,我还可以直接在这里给您烧了,省的您再自己取火了。”   幕雪逝说着吗,趁机抢回了自己的篮子。   “好!”雯阳公主咬着牙说,“你不就是嫉妒我和三殿下成亲,故意过来砸场子的么!正好……我一百个欢迎,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过去请你来的。”   说罢,雯阳公主给那两个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幕雪逝放进来。   “把门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   一声厉狠的命令,雯阳宫的大门在幕雪逝身后缓缓关上。   雯阳公主平了平胸口的怒气,仔细想了一番,这这样不对。他过来就是要存心气我的,我若是再这么生气,岂不是中了他的计!这么想着,雯阳公主的脚步戛然而止,慢悠悠地转过身,结果看到幕雪逝东张西望的眼神。   “别找了,殿下现在没在这里,不过即便他在,他也不可能救你。”   幕雪逝勉强扫了雯阳公主一眼,敷衍着讪笑了两声,又接着左顾右盼。   “大胆!”雯阳公主瞪了幕雪逝一眼,“进了这雯阳宫,是你的福气,你见到我没有下跪不说,连我和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洗耳恭听,你还想活着出去么?”   幕雪逝这下不再东张西望了,眼睛盯着雯阳公主,大喇喇地问,“我为啥要给你下跪?我是郧西国的草民,你是麓北国的公主,我怎么跪也跪不到你的头上吧?”   雯阳公主哼笑一声,“你忘了么?我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今后我就是三皇妃。”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奈的神情,“你要重复几遍啊,我知道,你是三皇妃,三皇妃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幕雪逝谈了一口气,眼睛无意间一瞥,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坟墓。顿时眼睛一亮,撇开腿朝那坟墓跑去。   雯阳公主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个幕雪逝,简直是太猖狂了。到了她这个雯阳宫,想站着就站着,想走就走,想说就说,想沉默就沉默,明明他是被冷落的,结果现在看他那样子,倒像是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   “给我抓住他。”   说着,十几个侍卫跑上前,一下将幕雪逝围在中间。其中两个身强力壮的人把幕雪逝一脚踢倒,按着他的头,强迫他跪在雯阳公主的面前。   “放开我,我凭啥给她跪下!”幕雪逝朝身后的人大吼着,脸上露出愤怒之意。   雯阳公主一看到幕雪逝脸上露出不痛快的表情,心理顿时舒服多了。她蹲下身,故意盯着幕雪逝那张狼狈的脸看,一边看还   一边叹气,仿佛是在替幕雪逝感叹物是人非。   “你刚才干嘛跑?你不是过来就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么?怎么?怕了?我要成亲,你连纸钱都敢送我,怎么一进来,就急着逃跑?”   “谁说我过来是宣泄不满的?谁又告诉你我那纸钱是送给你的?是你自己非要抢过去的……”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雯阳公主就朝他的左右脸颊分别打了两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粉涂得太厚的缘故,幕雪逝竟然没有感觉到疼,依旧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你打我也没用,我那钱,本来是烧给我娘的。”   雯阳公主刚要动手,忽然想起来什么,凤眼一眯,看着幕雪逝问道:“你娘?”   幕雪逝点点头,“对,我刚才就是看到了我娘的坟墓,就在那边,所以我才跑过去。”   雯阳公主顺着幕雪逝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来,这里埋的竟然是幕雪逝的娘亲,三殿下一直不让动这座坟,原来是为幕雪逝考虑的。   “来人,把雯阳宫所有的侍卫全部招到这里来,给我掘开那座坟,把里面那个女人的尸体给我挖出来喂狗。”   “你干什么!”   幕雪逝顿时吼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急了的缘故,幕雪逝一下挣脱了那侍卫的束缚,猛地朝那座坟墓跑过去。   那些侍卫拿着工具站在坟墓旁,看样子事真的要掘开那座坟。幕雪逝拼了命地挤了进去,整个人趴在那座坟墓上,眼睛猩红地对着那一群人,“你们谁敢动这座坟,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以为你的尸体值几个钱?要不是想陪你玩玩,你早就死在这里了。”说着,雯阳宫主就朝那些人吩咐道,“给我挖开。”   “不能挖,你们要是挖了,三殿下不会饶了你们的!”幕雪逝扯着嗓子朝那些人喊道。   那群侍卫听了这话,都有所顾忌,没人敢上前走一步。   雯阳公主见此气得红了脸,朝那些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挖,谁不挖,今天就活埋在里面。”   雯阳公主一下令,所有侍卫便簇拥到前面开始动工,幕雪逝感觉自己身下的土越来越少,心里难受得喘不过起来。慢慢的,一些沉重的工具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砸到身上,幕雪逝疼得忍不住痛呼,顿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即使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三皇子的母亲尸骨无存。   “都停下,这是殿下娘亲的坟墓,你们不能挖……啊……”幕雪逝教下没有支点,一下子滑到了坑里。   雯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满身是土的幕雪逝,语气不禁挂了几分同情。   “省省吧,皇上……哦,不……我该叫父皇……那天都说了,殿下母亲的坟墓根本不在雯阳宫你就算是想要逃过一死,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吧。”   看着那坟墓上面的土一点点被挖掉,幕雪逝觉得那是在活生生地挖自己的心。即使他再不想见到三皇子,也希望他在这一刻可以突然出现……   “别再幻想殿下会因此事和我生气,不和我成亲。告诉你吧,其实殿下昨天就答应要毁掉你娘亲的坟,就因为我说这里阴气太重,觉得不舒服,殿下就立刻答应了。现在我不过是帮殿下把他没做的事情做了,他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感谢我呢,哈哈哈……”   雯阳公主又说了一些什么,幕雪逝看到本来在那里挖土的一部分人,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接下来便是噼里啪啦的乱棍。   清韵早就咋一旁咬破了嘴唇,这会儿看到那些人打幕雪逝,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朝幕雪逝跑去,趴在幕雪逝的身上,替幕雪逝挨打。   幕雪逝感觉身上重量一下子加大,看到熟悉的袖摆在自己眼前晃动,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清韵,你快下去!!”幕雪逝大喊着,企图把清韵从自己身旁推开。   清韵一边惨叫,一边朝幕雪逝说道:“雪……啊公子……不要……紧……我习……习惯……啊……了……上次……对不……起……啊……”   幕雪逝拼命将清韵又拽到了自己身下,凶狠的眼神投向雯阳公主,还没说话,就被镐头的背面砸在腿肚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雯阳公主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紫色披风,轻轻搭在肩头,脸上的笑意更增添了几分妖艳。   “告诉你,等这座坟掘开了,我就把清韵扔进去。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你那里的所有下人都要过来,折磨够了之后全部埋进这个坟墓里面。”   “你会遭报应的!”幕雪逝的嘴角流出血来,全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是一脸倔强的神情。   雯阳公主见到幕雪逝被打了这么久之后,仍然死不低头,顿时心中的火又冒了上来。   “先不要挖了,都给我过来。”   雯阳公主一声命令,那些侍卫全部扔了工具,朝雯阳公主走过来。清韵趴在幕雪逝的身下,已经完全昏迷了,幕雪逝赶紧从她身上费力地移开,看着清韵心里一阵一阵抽痛,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在这人面前哭出来。   雯阳公主等所有人都站好了,便拍了拍手,说道:“都听好了,一会儿我有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你们去做,谁能做好,这一百两的黄金就归他了。”   雯阳公主刚一说完,那些侍卫的眼睛全亮了。争先恐后地嚷嚷着要自己做。   雯阳公主满意地一笑,慢悠悠地走到幕雪逝的身前,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身子,乐呵呵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埋掉那些下人,而不埋你么?”   幕雪逝眼睛一直看着清韵,根本没有理会雯阳公主的话。   雯阳公主的语调陡然拔高,“因为那些下人都埋了,我身边就没有贴心的下人了。最后想一想,你怎么也算细皮嫩肉的,不如留下来给我做奴才吧。反正三皇子说了,这小院的下人,任我选。你身份低下,做不了宠,还不能做个奴才么!况且,你前面那根,想必也没什么作用吧,不如就让我帮你除去这个累赘。这么多人都看着,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雯阳公主等着幕雪逝的咆哮亦或是求饶,却发现他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雯阳公主让一个侍卫将他的身子转过来,结果那侍卫告诉雯阳公主,幕雪逝已经昏倒了。   “岂有此理,竟然敢昏倒,这么刺激的滋味,哪能不让他尝尝!给我泼水,把他弄醒。”   说着,就有几个腿脚灵活的侍卫跑到不远处取水,不一会儿就抬了两大桶的水。两个侍卫玩命地朝幕雪逝的脸上泼,哗啦啦一桶水进去,幕雪逝脸上的那些胭脂水粉掉了大半,他却还没有醒来的痕迹。   “把他按到水里,憋着他,我就不信他不醒。”雯阳公主又是一声命令。   幕雪逝被那侍卫拎到水桶前,一下按在水里,折腾了很久之后又把他的头抬起来。见到眼皮有些跳动的痕迹,又赶紧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反复几次之后,幕雪逝的胳膊开始挣扎。   桶里的水已经被幕雪逝脸上的粉染成了淡红色,幕雪逝的头最后一次被拽住来,脸上的粉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幕雪逝也抖抖嘴唇,睁开了眼。   这一刻,所有的呼吸全部停止。包括雯阳公主,在看到幕雪逝的那一张脸后,整个人全傻了,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幕雪逝正在忙着大口大口喘气,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湿淋淋的。可就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却让站在那里的所有侍卫,惊诧得差一点儿跪下来。   “这简直是仙子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我花了眼。”雯阳公主全身颤抖,看着那些呆愣的侍卫,急切地喊道:“快点啊……去……宫了他……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说到最后,雯阳公主竟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昏倒。   那些侍卫全都在忏悔,怎么都想不通,刚才自己的这双手竟然会人心伤害眼前的这个人。现在,雯阳公主就算再给一千两黄金,也没人能下得去手。   雯阳公主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她的眼睛忽然强迫自己的大脑意识到一件事情。只要这张脸存在,自己绝无半点儿可能去夺得三皇子的心。   “去,废了他,不然,被废的就是你。”雯阳公主苍白着嘴唇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侍卫命令道。   那侍卫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朝幕雪逝走去。手里被递过来一把亮闪闪的刀,锋利无比,那侍卫知道,一下,不过是一下,就可以让自己免受这种屈辱。   你外貌的吸引也不过如此嘛,也许只是我走了眼而已……雯阳公主死死盯着那个侍卫。仿佛他现在做得事情不光是为了废掉幕雪逝,更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理由。   那侍卫哆哆嗦嗦地走到幕雪逝的身边,蹲下去,刀子慢慢朝幕雪逝的两腿之家移去。忽然,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幕雪逝正对着自己。刚才只是从远处瞥到一点,现如今是近距离地看,那绝美的五官,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进了他的眼。   “不……”那侍卫后退着,手里的刀猛地滑落到地上,几乎是爬着来到雯阳公主的身下,哭喊道:“公主……你饶了属下吧……属下是……真的……不忍心下手啊!”   “把它拉下去。”雯阳公主说着,话语里已经毫无生气。   那侍卫一边哭喊着,一边被拖走了。   “那就你……”雯阳公主又一指。   被指到的侍卫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了数步,他身边的侍卫也是如此。雯阳公主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   “好,你们都不来,我就先替你们把前面的事情办了。”雯阳公主说着,就夺过那把刀,死死地攥在手心。   “划花了你的脸,我看谁,还会怜惜你。你不过是有个假皮囊罢了,我划花了,你就一无所有了……”雯阳公主朝着幕雪逝一步一步走去。   结果,刚要蹲下身,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雯阳公主才意识过来,幕雪逝的身体已经不见了。那个黑衣人速度快得惊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剩下雯阳公主一人在那里傻愣着。 第203章 幕雪逝感觉有人撬开自己的牙关,一股苦涩的液体涌入口腔,直接滑向喉咙。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又一阵味道冲了进来,嗓子被卡着,身上虚弱无力,似乎咽不咽不是自己控制的。 我不想喝……幕雪逝在心中大喊着,却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胳膊抬不起来,脖子无法扭动,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舌头有知觉了,却还要尝到这么苦的滋味。 喝到第五口的时候,幕雪逝终于受不了了,舌头卷着那些汤药使劲往外吐,嘴里还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话,是什么凛王之类的,像是丫鬟的口气。接着便没有什么古怪的味道进嘴里了,而且有个带着香味的帕子,正在擦自己的嘴角。 幕雪逝感觉有一股热气距离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近,脸上痒痒的,都是呼出的气体。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个人,压迫感越来越重,幕雪逝禁不住心跳加速。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幕雪逝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像是在用力拉扯着自己的神经。 一,二,三…… 终于,睁开了眼…… 顾不得头顶上方的那个人,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又扯了扯裤子,朝自己的两腿之间看去。 还好,还在…… 幕雪逝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雯阳公主似乎要废了自己。当时幕雪逝已经完全虚脱了,一动不能动,真以为自己就要变成太监了。 大松一口气,幕雪逝心悸地拍拍胸脯,这才想起自己床边还坐着一个人。 自始至终,灏凛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方才幕雪逝昏迷的时候,灏凛竟然在旁边一坐坐了一个多时辰,欣赏他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和那遍布着伤痕却美得乱人心智的身子。 抱住幕雪逝的那一刻,灏凛终于明白为何上川鸿会做出违逆自己的事情。等到幕雪逝睁开眼,灏凛也能体会到三皇子为情所困的心情了。 “你是谁?”幕雪逝一脸防备地看着灏凛,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四处偷瞄着。 灏凛收回专注的神情,一脸温和地笑着说道,“我是这里的王爷,也就是皇上的弟弟。” 幕雪逝看这屋中的摆设,似乎比三皇子的寝宫还要奢华一些,顿时相信眼前这个人权力不小。再仔细打量了灏凛一番,又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身材高大,满身贵气,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让这个凤舞英姿的男子,又徒增了一抹邪魅之气。 “那你可比皇上年轻,俊朗多了。”幕雪逝忍不住夸赞道。 灏凛没想到幕雪逝不仅相信了自己的话,甚至还会夸奖自己。顿时心中一阵快意,说话又禁不住柔和了几分。 “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幕雪逝看着灏凛一脸关切的眼神,脑中反复问着,我和你很熟么? “还好吧……那个,我咋会在这里?” 灏凛淡淡一笑,“我恰好经过雯阳宫,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气氛有些不正常。后来叫身边的一个侍卫前去打探,听说公主动怒,要杀掉一院子的人。想想这个公主真是的,大婚前怎么还能见血光呢!我后来就闯了进来,发现你正昏倒在地,心中不忍,就把你救了出来。” 幕雪逝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红润的下唇,一脸质疑的眼神。 “雯阳公主见了血光,你一个王爷着急什么呢,还闯进去,你也太雷锋了吧!” 雷锋?灏凛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他知道一点,幕雪逝是在质疑自己的出发点。 “哎……”灏凛忽然站起身,神采奕奕的脸上略显一丝无奈,“也许你不知道,我表示第一次见这公主了。三年前我出访麓北国,雯阳公主只有十五岁大,当时我因为不小心喝醉酒和她说了几句轻浮之语,她便命人暗中囚禁了我,将我鞭打三日,险些断了我的双臂,现在还留有很深的一道疤。” 说着,灏凛挽起袖子,那精壮的左臂上,的确有一条狰狞的长疤,显然是受过重伤的。 “后来我有口难辩,只能说是不小心迷足山林,被野狗咬伤的,这事才算过去。我避讳她还来不及,可是心里又难以容忍她再次伤及无辜。不瞒你说,我今天去那个雯阳宫,是又换了一袭黑衣偷偷潜入,把你劫走的。” 幕雪逝也扫到了那身黑衣,心想这王爷也算老实,最开始骗自己是闯进去的,后来还承认了这是敷衍之语。再看看灏凛的表情,怎么都不觉得他是在骗人,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拿来骗又有何意义呢?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禁不住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同情。原来不只是他和清韵,连堂堂的王爷,都受过她的侮辱。一想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的知心人,幕雪逝还有些鼻子发酸的感觉。 看到幕雪逝那张完全出卖自己内心想法的脸,灏凛心中自然是笑开了怀。若不是为了增加一些乐趣,他现在就恨不得上去将他脱个精光,看看他得知自己真实意图之后的那副追悔莫及的神情。 一定很有意思…… “你也别太难过了,过去的事,不要总想起来折磨自己。” 灏凛微微眯起双眼,故意问,“你自己都满身是伤了,还来安慰我?” “互相安慰嘛,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幕雪逝本想大笑几声,显得仗义一些。结果嘴角处有伤,才咧开没多大就疼得用手去捂着。脑袋扎进被子里,闷着苦叫了一阵。 灏凛看着幕雪逝虎头虎脑的动作,不想他竟然是这般脾气性子。防备之心一点儿没有不说,说话举止也是尽显孩子气。本以为三皇子喜欢之人必是清丽寡言,结果自幕雪逝醒来之后,这哎哟的叫唤声就听了不少。 真想就这么把你吃进肚子里,灏凛心中一阵激荡。却还能恰如其分地掩饰自己所想,装出一副柔和本分的样子。 “上些清淡的食物过来,外加一些小糕点,一定要是松软的。” 灏凛朝门口的下人命令道。 幕雪逝一听,馋瘾立刻就上来了,自从回到这里来,就再也没吃过像样的糕点。没想到自己不仅被这个王爷搭救,还好吃好喝招待着,顿时对灏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那香味一飘进来,幕雪逝的视线就追着那些吃的走。结果,那些吃的在桌子上放好,灏凛就坐了过去,背朝着幕雪逝,开始动筷,丝毫没有端过来和幕雪逝一同分享的意思。 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就算没打算给我吃,也不必端进来让我看着吧。想着,幕雪逝又砰地一声躺回床上,砸出很大的声响,把被子蒙上,掩住自己的鼻息。 灏凛就算是不回头,也能想象出幕雪逝那一副不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灏凛转过身,朝床边走去。 “来,吃些东西再继续睡。”灏凛装作不知道幕雪逝赌气,依旧语气平和温柔。 幕雪逝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吸着鼻子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了看那些吃的,问,“你怎么又给我吃了?” 幕雪逝这么一问完,立刻就后悔了,这不是一下就把自己刚才那点不满给兜出来了么?要是人家王爷本来没这个意思,听了你的这一句话,还不把东西摔地上。 灏凛啼笑皆非,表情倒还高兴了几分,“我刚才只是试试温度,若是太热了,你嘴上有伤,很容易烫到的。” 幕雪逝看看灏凛手里端着的那碗清粥,感动的一塌糊涂。想着自小到大,哪里有人这么对过自己。三皇子有过,却是在自己的魂魄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对那个幕雪逝的。而幕雪逝身边的那些下人,也因为三皇子的命令,不敢太过亲近幕雪逝。偶尔碰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幕雪逝简直幸福得找不到北了。 虽然是清粥,里面却加了很多珍贵的调料,熬出来清香可口,而且可以滋补身子。 灏凛本想用勺子去喂幕雪逝,但是一想那样可能会被怀疑用意不纯,所以便小心地放到幕雪逝手里。还往他的被子上铺了一块雪白的丝帕,等他喝完粥,又把那些精美的小糕点递给幕雪逝。 糕点在幕雪逝的嘴里入口即化,幕雪逝红润的小嘴周边都是碎屑,他却浑然不知。 灏凛在一旁瞧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三皇子平日视这人如珍宝一般,怎么看这样子,倒像是几天都没吃饱了一样。 心中一动,出口问,“敢问公子大名?” 幕雪逝一脸爽快地说,“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叫幕雪逝。” 灏凛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雪公子,难怪瞧着面熟。” “面熟?”幕雪逝用手使劲擦了擦嘴。 灏凛赶紧递上一块丝帕,让幕雪逝又是一番感慨。这个王爷不仅人好,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哦,我曾经会过你爹,还算是相识一场。况且这皇宫里,谁不知道你雪公子。” 幕雪逝听闻他和自己的爹有交情,心里更是放下心来。但一向后面的话,又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皇宫里的人都认识我?” “三殿下在为了你,在大殿之上公然违逆皇上的话,这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能让殿下这么重视的人,谁不想见见呢!” 说完这话,灏凛故意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观察着幕雪逝的反应。 “哦……”幕雪逝脸色变了变,朝灏凛说,“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搭救和招待,我先走了,恩情来日再报,麻烦你了。” 说着,幕雪逝就要下床。 灏凛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这么快就想走,也太小瞧他灏凛的本事了。 “雪公子不急,现在外面有雯阳公主的人马正在暗中搜捕你,你若是出去,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那些人逮住。你你先在我这府上待上半日,避避风头,等外面情况变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幕雪逝低着头,看着那锦缎被子,想了一阵,觉得这样也不错。 “就是太打扰了。” 灏凛淡淡一笑,话语如清风拂面,“怎么会,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有些想不通,不知当问不当问?” “当然可以问了,和我说话,不需要顾及那么多的。”幕雪逝说着,就用温和的眼神看着灏凛,意图消除他心中的顾及和胆怯。 灏凛直想把手伸进裤子里,在他的身上肆意摩挲,再握住他的腿间之物把玩,看看他这张脸,还会露出多么动人的神情。 “我刚才救你之时,你正在受雯阳公主的欺侮,浑身上下都是伤。为何这会儿醒来,你却什么事都没有了?雪公子不觉得委屈么?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对那公主的嫉恨么?” 幕雪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谁也不恨。” 灏凛心中一滞,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谁也不恨之人,世间哪有,除非谁也不爱。若是有爱,必然有恨。” 幕雪逝收回了灏凛最初见到的那股没心没肺的憨态,脸上开始带着一丝认真和执拗。 “我的确谁也不爱。” 这话一说出来,连灏凛都吃了一惊,世间敢对三皇子的感情无动于衷的人,想必只有他一个。难道他不是自己见到的这么简单易懂,可是看着他的眸子,散发出来的都是最纯粹的善意和未经世事的青涩。 “假若你爱的人,和你说了几十句不爱。或许,你就解脱了。” 在我的意念中,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和我说不爱……灏凛看着幕雪逝,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你是真的解脱了?还是逞强罢了?” “真的解脱了啊!”幕雪逝笑得轻松自在,“我觉得这样挺好,什么都丢掉了,爱成亲不成亲,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每天能吃饱喝足,身边有个人陪我聊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市,这生活多惬意啊!” 灏凛差点儿要放声大笑,这些话真应该让三皇子听听。没想到他费尽心机要留在身边的人,早已经对他心灰意冷。 第204章   三皇子和苏入翰一身富家公子装扮,正在茶楼里面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三皇子和苏入翰对视一眼,苏入翰起身去开了门。   “殿下。”   来者是两个穿着平民服饰的人,面貌普通,身形偏瘦,见到三皇子,赶紧跪下来行礼。   “在这里不用行礼,也不必叫殿下,叫公子就好。”   那二人点头称是。   三皇子让那两人坐到离自己稍近的位置,打量了那二人一番,觉得比最初走得时候瘦了一些,而且面色发黄,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   苏入翰看出了三皇子的疑问,替他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坐在左侧的这个人先是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气息,才说道:“殿下……不……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月份,沿途大旱,到处都缺水喝。我们差点儿没渴死在麓北国的境内,好不容易翻过了那座山,到达郧西边境,这才救了一命。”   (注:麓北国和郧西国中间隔了一座山,郧西国地处迎风位置,终年降雨丰厚,而麓北国有一大片区域地处背风位置,常年不下雨。)   三皇子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阵,说,“这个月份,麓北国的确正处于干旱时期,但是往年没有这般严重,无非就是百姓用水拮据罢了。”   “今年可不是。”方才没有开口的那个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面色平和,也放开胆子说,“今年麓北国大旱,尤其是靠山近的地带,庄稼颗粒无收。那些百姓饿死的饿死,渴死的渴死,到处一片荒凉。我饿且据我们观察,这种旱情正在蔓延,如果朝廷再不救济,恐怕就要民心不稳了。”   左侧的人借口道,“就算是救济,也需要大批的粮食。靠山的一带每年收成都不好,勉强赶上好的那一年,也仅是足够温饱而已。一般年份,都要从外地朝这里运送粮食,而麓北国其他地方降水也不多,收成一般。要是赶上今年的大旱,那些地方的百姓自己还吃不饱,怎么可能听译再把粮食交出去。这样一来,两个地方的百姓全要饿死。”   苏入翰握着手里的茶碗,看了三皇子一眼,缓缓说道:“麓北国边境挨着四个国家,其中一个国家基本已经成为麓北国的附属国,每天都被麓北国抢夺不少财物和粮食,估计也拿不出什么了。另外一个国家人口少,地势险要,要去那里运送粮食,恐怕还没回来,百姓就饿死了。现如今只剩下郧西国了……”   “是,所以麓北国君才想着和亲,按照各国惯例,和亲的双方,嫁入的一方会得到丰厚的聘礼。到时候凛王开口,要些粮食,岂不是小事一桩。况且郧西国库的存粮多得就要溢出来了,送去一些根本不算什么。”   “不是和亲那么简单。”三皇子突然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说话,三个人的视线全部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面色凝重,看样子已经了解到一些别的情况。   “的确,不是和亲那么简单。”苏入翰接着说道,“若仅仅是和亲,凛王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这么多时日。而且,据我所知,郧西国的一些内部官员和麓北国的官员私通,已经有大批的粮食,悄悄转到了麓北国边境。”   听了这话,那两人睁大了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先问道:“难道那些运粮队不是皇上派去的么?可他们穿得都是皇宫侍卫的服装。”   另一个也说道,“我还纳闷,为什么我们只在城门口见到那些官兵,归去的途中却一个都没见到。原来他们不是从大道过来的……”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么?”   提到这个问题,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三皇子淡淡开口,“他什么都很清楚。”   这下三个人都不吱声了,各有所想,苏入翰让那两人先回去休息,择日领赏。屋子里就剩下苏入翰和三皇子,苏入翰将门掩上,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看来,这次凛王过来,是想彻底解决国家的旱情和粮食的问题。其实听一些老官员说,早在几十年前,麓北国就因为占领山后的这一大面积地区而出兵郧西国,结果双方损失惨重。   我想,皇上这次也是考虑怎么用一种不受损失的方式回绝凛王的这一要求。毕竟,若是真的交战,两国必然元气大伤,麓北国还好,挨着的国家都不对其构成威胁。可是郧西国这边还有个栾东国挨着,虽然国力不强,但是若趁机钻空子,不乏会对郧西国造成威胁。”   三皇子脸色平静,苏入翰所说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只是,我在想,凛王要和皇上达成这份协议,几乎不可能。难道他真的要用……”苏入翰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三皇子已经明白。   “的确,他是想激化矛盾,作为威胁。从他要拆毁临寒宫开始,我就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凛王的意思是,夺走幕雪逝,再利用雯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同你交恶,逼你抗婚,最后落得一个言不守信的罪名?”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阴恨至极,“他是想让我杀了雯阳公主。”   苏入翰脸色微微变了变,“凛王果然够狠毒,连亲妹妹都这样利用。雯阳公主若是死在殿下手里,麓北国就可以提出一切无理要求,甚至可以去和栾东暗中联手威胁郧西。殿下,既然你知道是这样,那是不是……”   “我不杀,也会有别人动手……”   “门口何人?”   苏入翰一声大喝,瞬间飞出门外,大手抓住一个肩膀,顿觉几分熟悉,转过来一看,竟然是隼曳。   “殿下,可找到你了,快……”   三皇子心里一紧,看到隼曳,脑海里立刻反映出幕雪逝的脸。   苏入翰也是一脸焦急,“到底怎么了?”   “雪公子把我们药全倒了,自己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三皇子脸色骤变,瞬间飞出茶楼。苏入翰和隼曳跟着三皇子,也快速朝皇宫赶去。   ……   上川鸿一天没见到灏凛的影子,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他简单地披了一件长衫,朝灏凛的屋子走去。   “好了没?”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上川鸿的心怦然一动,差点儿要直接推门而入。可是突然一想,也没什么好兴奋的,这个人迟早要到这里来。而且,自己假如进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幕雪逝正在一把小藤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笑得面容发僵,迫不及待等灏凛为他画像。自从他看了灏凛挂在屋中的一些画,和带过来的一些作品,就嚷嚷着要让灏凛为他也画一幅。   不出半天的功夫,幕雪逝就和灏凛混熟了,说话也没有最初的那么拘谨了,两个人说说笑笑,竟然在屋子里待了大半天。   上川鸿朝门口的侍女问,“凛王今天一下午都没有出去么?”   “没有,凛王一直在屋子里,还有另一位公子,玩得很是开心呢。”   上川鸿很清楚灏凛的个性,他平时在屋子里闷上一个时辰,就要出来走走,这次竟然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大人,要不要禀告凛王您来找过他了?”   上川鸿淡淡一笑,,“不必了,凛王若有吩咐,你们及时进去侍候就好。”   “不能乱动,不然就把你画成三头六臂。”   “那不是怪物了。”   上川鸿听出那话中明显的宠溺之意,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赶紧迈步朝远处走去。   灏凛的眼神扫了一下窗子,脸色微微有变,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又开始看着幕雪逝笑。   幕雪逝没一会儿便想过来看一下画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灏凛不准,幕雪逝的屁股每次都是徒劳地抬起,又不得已坐了回去。   而且只要灏凛一把注意力放在画纸上面,幕雪逝就如一条泥鳅一样,在那里动来动去,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转转腰,还经常去盘子里面偷些吃的,等到灏凛发现了,就一股脑往肚子里面咽。   灏凛甚是想不通,三皇子那么喜好安静的一个人,竟然回乐意这样一个人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过这对灏凛也是很受用,灏凛不记得自己有多久心情没这么好过了。同样是活泼好动,雯阳公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是心生烦躁;可是到了幕雪逝这里,就变成百般喜爱了。   “禀告大……王爷,三殿下在外面求见。”   门口的侍卫除了一身冷汗,幸好没读错,不然这条命就没了。   灏凛的画笔一停,看向幕雪逝,他的笑容也僵了。不过一直在僵,也不知道这一刻有没有什么变化。 第205章   “你想见他么?”灏凛露出故有的体贴笑容。   幕雪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我在屋子里面等你。”   说完,幕雪逝在灏凛的注视下,爬到了软踏上,四肢张开,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幕雪逝还不忘舒舒服服地说了这么一句。   灏凛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怒,这个小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还装模作样。   灏凛刚一走出去,幕雪逝就收回了一脸放松的神情,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响动。   “三殿下可真是稀客,平日里见你一面都很难,今天怎么主动跑到我这里来了?”灏凛无视三皇子阴沉的面孔,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   “找一位从我小院里走丢的顽童。”   “顽童?哈哈……”灏凛心中不禁对三皇子给的这个称谓满意极了,幕雪逝的确像个顽童,而且是很多人都为他牵肠挂肚的顽童。   “我这里哪有什么顽童!殿下真是说笑了,我这里最小的侍卫,怕也不止十五岁了吧。”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断定幕雪逝就在灏凛这里。若是在这和灏凛耗着,到最后费尽口舌也见不到人。一想到幕雪逝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受委屈,受胁迫,三皇子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无视灏凛那故意惹恼三皇子的眼神,三皇子径直地朝灏凛的屋子走,灏凛眉间一抹冷冽之气,还没人敢对他这般冒犯。   一阵轻功正好落在门口,三皇子对着灏凛的脸,不及五公分的距离。   “三殿下,虽说这是郧西国的皇宫,可我怎么也是客,你这样待客,恐怕不妥吧?”   “妥不妥,我说了算。”   三皇子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却说得一旁的侍卫听着都变了脸。完了,一定是要变天了,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这群人岂不要全部死在这里。   灏凛的脸色终于变了,对上三皇子冰冷至极的眼神,一冷一热,如一冰一火,相互碰撞之时,不是你消失,就是我毁灭……   眼看着周围的窗户门板似乎都跟着颤动,这里的下人全部一脸危色,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众人的心全部绷到可最大的限度时,一声闷响,打破了这窒息的寂静。   “我在这里呢。”幕雪逝站在门口,看着多日未见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看着幕雪逝,平静如水的眼神,没有丝毫遮蔽的面庞,虽然带着刚留下的伤痕,却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夺目。只是三皇子无心在意这些,他的身体撞过灏凛,径直地跨入屋中,幕雪逝后退一步,三皇子将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落在屋檐上的鸟棱棱乱飞,堂堂的麓北凛王就这么被关在门外,灏凛没有推门闯进去,因为他很清晰地看到门上裂开的那条缝。只要手一碰,这个们就会应声倒地。若是吓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他还哪有戏可看。   三皇子最初没有开后说话,在盯着幕雪逝看的这么一会儿,三皇子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他不想一开口就对幕雪逝责备出来,因为他身上还有伤,那些伤,应该全都是替自己挨的。   “疼么?”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脸颊。   幕雪逝很快闪躲到一旁,语气干脆地说道:“没啥感觉,习惯了。”   三皇子感觉幕雪逝一个闪躲的动作,让自己的心中翻起千层浪,绵延而来的苦水几乎将他的整颗心淹没。什么时候,幕雪逝竟然对自己开始这样防备。   三皇子定了定神,又心平气和地朝他问,“怎么跑了出来?”   幕雪逝反而一丝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背着手在屋子里大模大样地晃着,神情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什么叫跑?我只是出来玩,那个地方太没意思了,我都快憋死了。”   “没意思?这里有意思?”三皇子脸色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   幕雪逝点点头,“是啊,我准备在这里玩几天,所以你赶紧走吧,不然误了你的婚姻大事,我可赔不起。”   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拽了过来,用胳膊将他的整个身子箍得紧紧的,眼睛狠狠盯着他,说:“看着我,把刚才要我走的话,再说一遍。”   幕雪逝别过头,根本不理会三皇子的要求,三皇子气急了,直接用手强行将幕雪逝的脸扭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说什么?”幕雪逝清澈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怒意。   “说让我走。”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凭什么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嘴是长在我的脸上的,我想说什么,那是我的权利,和你无关。”   这一大串话,幕雪逝几乎是喊出来的。   三皇子的手在微微抖动,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那滋味,竟比当初看到幕雪逝心性大变,还要难受。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人,就是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他什么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只是对自己……   “那我就恳求你说,只要你能说出这句话,我立刻就走,从今以后,绝不再勉强你做任何一事。”   多么好的机会,只要说出来,自己就成功了……幕雪逝理智上对自己暗示着。可是三皇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却怎么都无法复述出来。“你走吧”这三个字,却如一句禁语,让幕雪逝反复张口都念不出这三个字。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脸上的犹豫,像是忽然间找到了一丝希望,将幕雪逝一把拥入怀中,带着一丝悔恨的语气说道:“雪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么?”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腹部,在自己的那个刀口附近温柔地摸索。昔日的痛传达到脑际,那几十句我不爱你像是魔咒一般,在幕雪逝的脑子里反复叫嚣着。   忽然感觉幕雪逝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用力往外扯,而他的身子,也企图离开自己的怀抱。   “你是在生我的气?”三皇子保留最后一分的冷静。   幕雪逝摇头。   “就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幕雪逝后退,固执额眼神瞪着三皇子,“别说你,说幕雪逝。”   三皇子的心猛地一阵收缩,忽然明白幕雪逝介意的是什么,的确,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过偏执,为了惩罚幕雪逝,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到现在,幕雪逝还以为,自己珍惜的,不过是身上那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   “就是你……”   “我不会和你走的。”幕雪逝忽然打断了三皇子的解释,“你要是可惜我这个身子,就把硬币还我,我立刻消失。你爱抱走就抱走,你爱看伤口就看伤口,我决不反对。”   三皇子最后一丝的耐性耗光了,他拎起幕雪逝的脖领,大声质问道:“你不走,留在这里要干什么?”   “我和那个王爷很聊得来,他和我是同道中人,我们有共同语言……”   “王爷……”三皇子咬着牙,指着门外说,“他是狗屁王爷,他是麓北国的国君,雯阳公主的亲哥哥,他能怎么真心对你!”   幕雪逝的心里也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又一次被人耍了。   “麓北国的国君怎么了?友谊是不分国界的。”幕雪逝依旧固执地反驳。   三皇子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会儿倘若身边有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让她代替幕雪逝,被自己狠狠掐死。   “况且国君好啊,国君总比皇子大吧,我以后仰仗着他,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幕雪逝学着电视里那些傍大款的人的语气,故意做出一副神往的表情。   三皇子怎么都想不到幕雪逝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话,一直都是自己的话让别人心灰意冷。想不到这会儿自己竟然因为别人的话,而感觉到从头到脚,都是彻骨的冰凉。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果然如灏凛预料,他只是轻轻一推,这个屋子的门就应声倒地。   灏凛听到了刚才幕雪逝和三皇子的所有对话,这会儿忽然有了兴致,也想进来凑个热闹。   现在的灏凛,在幕雪逝的眼中,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却隐隐透出不可违逆的傲然,眉宇之间皆是帝王之气。怪不得自己最初在这里昏睡的时候,会感觉上方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三殿下说的对,我是麓北国的国君,最初没和你说明,是怕你会吓到。”   “没事没事……”幕雪逝对上灏凛的脸,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这是我的荣幸。”   说完了,幕雪逝还上前要和灏凛握手。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忽然感觉被人死死攥住了。熟悉的温度传来,幕雪逝知道那是三皇子抓住了自己。   “你现在不用叫我王爷了,他们都叫我凛王,你可以跟着叫。倘若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允许你直接叫我灏凛,这个称谓,只有我的王后曾经叫过。”   灏凛一边说着,一边调笑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无视灏凛的刻意挑衅,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你要不要和我回去?你可以不留在小院,我让苏入翰陪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放你自由。只是这里,你绝对不能留。”   ……   幕雪逝知道,这事最后一次机会。只是,他不想让别人永远给自己选择。   “凛王为我画的像,还没画完。”幕雪逝朝空白的墙面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对灏凛说的,还是对三皇子说的。   三皇子的眼神一晃,就看到了铺在不远处的画纸,上面有一张可爱调皮的脸……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紧一松,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背影,就这么快消失在门口。他感觉有液体在自己的手心里面流窜,幕雪逝抬起手,满手的殷红。   他的手没有任何疼痛感,抓起他的手,笑呵呵地问,“怎么?心疼了?”   幕雪逝哼了一声,表示对灏凛的不屑。   “可是我看有个顽童的眼圈,都红了呢。”   幕雪逝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脑袋嗖地一下就扬了起来,对上灏凛的视线,再也没有那会儿的友善和热情了。   “你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什么被雯阳公主伤害过,有苦难言。哼……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师父。”   “哈哈哈……”灏凛笑得眉飞色舞,“小东西,三皇子刚走,你就变了脸了。我怎么舍得放你走,我还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让你享受呢。”   幕雪逝大喝一声,“放开我,我不是贪财之人。”   “可我是贪色之人。”灏凛在幕雪逝耳旁轻声说道。   幕雪逝脸色变了,大眼睛到处扫视,忽然就瞄到立在不远处的一个花瓶。心中暗忖,这凛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不怕砸吧。   凌厉地转身,快速出指,幕雪逝发现灏凛果然不动了,赶紧趁这机会去搬花瓶。等到转过身,发现灏凛一下子不见了,正在瞪大眼睛讶然之时,忽然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那花瓶砰地一身砸在地上,碎成片,幕雪逝嗷嗷叫了起来。   灏凛低头看着怀里玩命挣扎的幕雪逝,带笑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戏谑之色。   “你喊一声,我就命人往三皇子身上砍上一刀。”   幕雪逝马上闭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真是个痴情又惹人怜惜的小家伙……”   幕雪逝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额头也挂上密密的一层汗珠。   灏凛将乖顺的幕雪逝放在床上,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两下,又为他盖上了被子,眼神变得亦如幕雪逝最初见到他那般温和。   “放心,我现在不动你,刚才有人来话,皇上招我过去。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巴结巴结我这个一国之君。或者,也允许你幻想一下,要怎么逃出这个屋子。”   说完,灏凛宠溺地拍拍幕雪逝的脸颊,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第206章   “苏侍卫……”   苏入翰一转身,看到泰安公公小跑这朝自己奔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白得像张纸。   “怎么了?”苏入翰问。   泰安公公一变揉着心口,为自己顺气,一边气喘嘘嘘地说,“苏侍卫,你快去看看殿下吧。他自从回来,就一直在屋子里面摔东西,满屋子的碎片,我从没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啊!”   苏入翰听着这话,当即大步朝三皇子的屋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具体是因为什么,三皇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下人不用找幕雪逝了,看来的确在凛王那里。现如今幕雪逝又没跟着三皇子回来,显然是留在那了,难道是灏凛不放人?   可是以三皇子的脾气,就算灏凛不放人,他也会直接把人抢回来吧。而且灏凛现在没必要强行关着幕雪逝,和三皇子撕破脸吧。难不成是幕雪逝不肯回来……   苏入翰还在想着,就感觉地面一阵颤动,屋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而且是不小的东西。   苏入翰推门,门似乎推不动,他一用力,门被推来一条大缝。苏入翰这才看到,原来是书架倒了,正好砸在门边。   苏入翰将书架勉强扶起,厅堂里几乎没有容脚之地,到处都是碎片,残骸。三皇子就站在那堆残骸中间,脸色铁青。   “殿下……”苏入翰试着叫了一句。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猩红的双眼扫视着屋中剩余的物件,看看哪一样,还没被自己砸坏。看来看去,也只剩下苏入翰了。   看着三皇子投过来的嗜血目光,苏入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亦是朝前走了一步,一脸从容的神态,“殿下不如拿我出气吧,这些物件砸了,也就没了,根本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何必和它们置气呢!”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缓和,苏入翰又朝前走了几步。三皇子一把拽过苏入翰,劈头盖脸地朝他打去。苏入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三皇子,每一招都用了九成的气力,让苏入翰不禁吃痛,却忍着一声不吭。   直到三皇子觉得无论怎么发泄,都是无济于事时,他便停了手上的动作。   苏入翰轻叹了一口气问,“雪逝怎……”   “别和我提他。”三皇子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得吓人。   苏入翰当即明白了,自己的第三种猜测是对的,幕雪逝自己不愿意回来。   “殿下,你先冷静一下,现如今我们应该把初三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地安排清楚,然后尽快把雪逝接回来。”   “不必了,我们安排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苏入翰看着三皇子明明带着担忧却还蒙上一层恨意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概。不想他这个徒儿竟有这么大本事,自己跟了三皇子十多年,都没有这几个月见到他的情绪波动多。   “殿下还是不要说气话了,灏凛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雪逝在那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想起灏凛,三皇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阴鹜冰冷。   “用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苏入翰凝眉沉思了一阵,还是朝三皇子问,“那要不要我现在把雪逝带出来?我想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三皇子摇头,“不必,他暂时动不了雪逝。”   看三皇子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苏入翰便一脸正色地问,“殿下,初三那天晚上,要不要我留下?万一发生什么事……”   “没必要……”三皇子打断苏入翰的话,“你带着雪逝出宫,走得越远越好。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自会去找你们。”   苏入翰轻叹一口气,“好吧,那殿下万事小心。”   三皇子看了看苏入翰刚才被自己打得有些发青的侧脸,语气平和了一些,“去李太医那里取些金疮药。”   说完,三皇子转身进了内室。   灏凛神采奕奕地进了太和殿,到了那里,看到了坐在侧位上得上川鸿,还有坐在中间脸色略带愁容的皇上。   灏凛和上川鸿目光一对视,就把事情明白了大概。还故意朝前走几步,故意装糊涂地朝皇上说,“皇上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好?过两天就是您三儿大喜之日,怎么都该高兴才对。”   皇上叹了口气,“心病不除,难以真正高兴起来,凛王还是先请就座吧。”   灏凛轻笑一声,在皇上身边坐了下来。   “要说这事,也怪我优柔寡断,险些酿成大祸啊。”   “哦?”灏凛微敛双目,“此话怎讲?”   “我既然把凛王请来了,就是诚心想和凛王赔个不是。今天下午的时候,雯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动了自杀的年头。要不是国师一直在雯阳宫看守,察觉有异后闯了进去,雯阳恐怕现在就……”   灏凛心中发笑,上川鸿一直在灏凛住的屋子附近走动,他的一举一动灏凛很是清楚。发生这么一件事,很明显是故意设计的,这皇上是故意装傻呢,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这王妹简直被娇宠坏了,如此荒唐之事竟然也做得出,皇上不必道歉,此时怨不得您。我这就去趟雯阳宫,好好教导她一番。”灏凛说着,当真一脸怒气要站起来。   皇上赶紧将他按在座位上,脸上的羞愧之意越发明显。   “这事怎么能怨得雯阳!都是那个祸害人心的幕雪逝,若不是雯阳和我哭诉,我还不知道他竟然将雯阳欺负到这般程度。雯阳宫本就是为雯阳所建,幕雪逝竟直接闯进去与公主叫阵,简直是目中无人。”   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皇上一眼,轻声问,“皇上的意思,要除去此人?”   皇上清了清嗓子,站在他身后的李公公走了出来,朝鞠身说道:“凛王,上次您曾和我提及要带走幕雪逝这个人,不知凛王是否记得?”   灏凛哼笑一声,“当然记得,当时我可是要幕雪逝来顶替那无故消失的五百精兵。这件事,皇上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皇上尴尬地笑了一声,“当然没忘,提起这事,我现在还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灏凛加重了语气,“上次要用幕雪逝顶替那五百精兵,可是我朝皇上请求的,自然是心甘情愿。但是这次,是皇上来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另当别论了。”   皇上脸色稍稍变了变,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地看着灏凛,“这样吧,我从郧西皇宫里挑选五百精兵,就当是还了凛王一个人情。幕雪逝的事情,我们就算是各得其利吧。”   “呵呵……”灏凛笑得有些阴森,他将自己朝皇上那里凑了凑,轻声说道:“皇上恐怕记错了,我何时向皇上说过要那五百精兵。我当时只是说,皇上若是真有诚意,就送我五百个貌美的娈童。”   “我以为凛王只是和我说笑。”皇上的声音夹带着最后的平和之气。   灏凛却像是听不出来一般,自顾自地调侃道,“怎么会,我不像皇上,每天思虑最多的就是励精图治。我灏凛生性风流,脑中最常想的,就是享受不完的美色。”   皇上攥着龙椅扶手的五指,不自然地收紧,指尖在上面轻轻抖动着。   “依照凛王的意思,是非要朕下令去民间抢夺那五百处子,来还你的一个人情么?”   “哈哈哈……”灏凛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收回了刚才不正经的表情,一脸客气地朝皇上说,“皇上不要动怒,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我灏凛哪是这般不近人情之人。皇上若是当真了,也把我想得太过浅薄了。”   皇上这才松开抓住龙椅的手,脸上虽然没有恼怒的意思,心中确实百般郁结。灏凛阴晴不定,说话真假难辨,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对付。   “那朕岂不是又欠了凛王一个人情?”   灏凛收回笑容,一脸正色地看着皇上,“我王妹嫁人郧西国,郧西王下了这么大功夫,那区区五百精兵,怎比得上皇上一片诚意。就算是回礼,也是我应该的。”   皇上听着这话倒是心里舒服,就是不知道灏凛说的是真是假。   “况且,皇上若是能协助我带走幕雪逝,就算是还了我所有的人情了。”   皇上又被同样的问题困扰,这幕雪逝到底有何魔力,竟然让灏凛都这么上心。当年自己虽然也对幕太师怀有倾慕之心,可是得知他没有此意,便没再强迫于他。况且幕太师是真的风流过人,这幕雪逝比起幕太师,简直相差甚远。   不过有一点皇上倒是肯定,这个人,必然留不得。   “那就有劳烦凛王多费心,和朕商量一下具体的办法。”   “……”   回去的路上,灏凛和上川鸿走在一起,上川鸿一直沉默不语,灏凛站在他的左侧,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灏凛去拨弄上川鸿耳边的发丝。   上川鸿没有躲开,也没有看灏凛,只是一脸茫然地说,“没什么,在想今天雯阳公主一怒之下,杀了雯阳宫里所有的侍卫。可那些侍卫,在临死前,全都称自己此生无憾了。”   “为何?”   上川鸿轻笑着说,“因为他们看到了幕雪逝的真实容貌。”   灏凛神情微微一怔,看向上川鸿,依旧是一副清雅闲适的神情。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灏凛问。   上川鸿也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开口说道:“要打下江山,需要数十年的基业,若要毁了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只需一美人即可。”   “你是担心我真的沉溺美色?”   灏凛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因为眼前的人是上川鸿,他对自己的质疑,让自己感觉无端烦躁。   上川鸿终于把目光投向灏凛,对他说,“可幕雪逝不是寻常的美色。”   上川鸿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刚好已经回到了皇上安排的寝宫,上川鸿从灏凛的屋子旁边经过,扫都没有往里面扫一眼。也没有和灏凛说什么告退之类的话,就径直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念道,你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第207章   推开门,灏凛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床上,被子还是自己出去时盖得那般完好。幕雪逝躺在那里,似乎很安静,没有因为灏凛的推门和脚步声有任何的反应。   等到灏凛完全走到床边,才发现幕雪逝已经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轻轻覆盖在脸颊上,嘴唇微微张着,白净而柔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很香甜很安谧。灏凛坐在幕雪逝的身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打扰了这一切的和谐美好。   紧接着,幕雪逝打了一个给欠,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整齐洁白的牙齿和那诱人的小舌头。紧接着又吝啬地闭上了,小嘴抿得紧紧的,似乎梦到什么不如愿的事情,眉头也跟着皱紧。   灏凛微微琢磨了一下,心想这个小东西平时活蹦乱跳,睡觉一定也不老实,或许他皱眉是因为他无法动弹,而睡得不舒服。   这么想着,灏凛就朝幕雪逝的胸口轻轻一点,很快,幕雪逝就抓起一团被子,死死地搂在胸前。一条纤长而白皙的腿朝前勾起,另一条慵懒地搭在被子上,侧过身背朝着灏凛。而那挺翘浑圆的两瓣,就这么恰到好处地显露在灏凛的眼前。虽然隔着两层布料,灏凛的眼睛却早已穿透那些障碍,肆意地观赏里面的景象了。   忽然觉得喉咙处有一丝不适的感觉,灏凛发现自己竟然就是看着幕雪逝穿着衣服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平日五六个娈童伺候,都要讨好很久才会精神起来的昂扬,这会儿竟然已经有抬头的痕迹。   轻轻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转了过来,灏凛毫不迟疑地用手去勾幕雪逝衣服上的丝带,衣服款款落下,只剩下里面一层亵衣。半撩半露的胸口如同一个散发着致命清香的毒果,诱感着灏凛的手去采摘。灏凛用自己的指尖,挑逗地从幕雪逝性感的锁骨处向上滑动,摸索,一直到漂亮的下巴上停止。又由上往下滑动,动作轻柔而缓慢。   很快,幕雪逝就咯咯笑了出来,大概是觉得痒,用手去抓抓自己的脖颈,又转了过去,背朝着灏凛。   灏凛唇角微扬,心中暗呼这个小人果真有意思。比起他床上曾经躺过的那些少年,不仅容貌惊人,连反应,都是这么生动鲜活。灏凛这会儿再想起那些故意讨好自己的表情,顿觉索然无味。   再次温柔地把幕雪逝的身子正了过来,看着他恬静贪婪的睡脸,竟有些不忍打扰的感觉。可心中燥热的感觉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灏凛又想让那双灵动流光的大眼睛缓缓张开,流露出青涩慌乱的表情。   还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美好,灏凛微微一定神,才发现幕雪逝竟然真的醒了。   幕雪逝先是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接着灵动的大眼睛环顾四周,流露出纳闷不解的表情。又把目光投向灏凛,瞬间一笑,瓮声瓮气地叫道:“王爷……”   灏凛差点儿没被那一声王爷搅得心智大乱,刚要答应,忽然看到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笑脸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的表情,指着灏凛嚷嚷道:“我想起来了……离我远点儿,大骗子!!”   灏凛不怒反笑,幕雪逝越是往后撤,他越是朝幕雪逝的身前凑。到最后幕雪逝退得无处可退了,便脑子一团混乱,双目圆瞪,企图用自己的阵势让灏凛知难而退。   灏凛却抓住幕雪逝的一个脚踝,慢悠悠她朝自己的身边带。   幕雪逝的手死死抓着纱帐,结果连同纱帐一起被扯到灏凛的身前,他恼羞成怒,又胡乱骂了起来。 “放开我……你……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   幕雪逝骂完亡后自己都一愣,这是自己之前被同学骂了无数遍的话,不想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到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这一大串的话说得又快又流利,让灏凛有些地方没听清,有些地方没听懂。但是基本意思他知道,就是一些污蔑自己的话。   幕雪逝趁灏凛愣神的功夫,光着脚丫就下了床,下了床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门口跑。结果还是毫不费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幕雪逝后撤几步,发现灏凛正双臂环胸,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前。   “啊!!!”幕雪逝大喝一声,脸涨得通红,环顾四周,想找逃出去的口。浩果眼前一黑,被灏凛蒙着眼睛抬回了床。   “救命啊!堂堂一国之君,欺压老百姓,天理何存。你们外面站着的一些人,就没有一点儿良知和觉悟么??”幕雪逝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他的这一番叫唤,倒是让灏凛心情更好了。灏凛将幕雪逝扯下来的那块纱帐拿过来,动动手指,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灏凛用那些撕裂的布条将幕雪逝的双手束起,绑在床头,又用自己的腿压住幕雪逝胡乱摆动的两条腿,这样一来,幕雪逝就彻底不能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幕雪逝终于有些害怕了,眼睛死死盯着灏凛。   灏凛笑着应道:”吃掉你。”   幕雪逝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灏凛的意思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进了狼窝。这里的人都有病么?一个君王,放着后宫佳丽不去享受,偏偏对一个男人发情。想到这里,幕雪逝竟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占用着别人的身体,竟给利用成这个样子,要是哪天自己也下了黄泉,见到真的幕雪逝,该怎么和他交代啊!   感觉上半身一凉,一只手覆了上来。幕雪逝嗷嗷叫了两声,就再也喊不出来了。脑中转了三百六十五个弯,都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抓住机会死里逃生……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种…… 直到幕雪逝的嘴唇上都布满了牙印,还没感觉灏凛有什么动作。幕雪逝睁开眼,发现灏凛还在自己的身前,只是眼神变了。刚才还一脸奸猾的笑容,这会儿竟然眉头紧锁,满身的危险气息。   可恶……灏凛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刚才灏凛的手正轻抚到幕雪逝的胸口,忽然感觉一阵灼热,等到他把手拿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已经通红一片。而幕雪逝被触碰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变了颜色,由莹白透明,变得暗红发紫,上面还长出黑色的斑点,像是一块手掌型的胎记。   而幕雪逝脸颊和脖颈的颜色,似乎也慢慢有了变化,与他没有被碰到的地方相比,要黯淡了不少。 对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灏凛再清楚不过。没想到三皇子被气走,还留了这么一手。他往幕雪逝手心上涂的东西,是一种掺着血的毒药,叫欲咒水。   欲咒水涂抹在幕雪逝的手上,而后又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不管是幕雪逝触碰别人,还是别人触碰幕雪逝,触碰的部位都会中毒。不一样的是,幕雪逝的肤色只会变丑,而灏凛的手,很可能就会腐烂变形。   灏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疏忽大意到这般地步,三皇子怎么可能放心心扔下幕雪逝一个人离开,又怎么可能让幕雪逝的那张脸和那副身子随便给人看。自己却对幕雪逝一点儿防备之意都没有,难道真的是被迷昏了头么?   意识到自己得先去解毒,灏凛只好冷笑两声,朝屋子外面走去。   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灏凛就这么放过自己。等他想把那被扯掉的衣服重新穿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一个红得发黑的巴掌印。和肤色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让幕雪逝一下就注意到了。   凛王的手也太脏了……幕雪逝忍不住唏嘘了两声。赶紧用手去擦,却发现根本擦不掉,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结果等幕雪逝把手拿下来,发现自己的手也变得黑不溜秋的,样子甚是难看。   咋回事?幕雪逝赶紧溜下床,眼睛扫视了屋字一周,发现了不远处的铜镜,踮着脚尖跑了过去。   “额……”幕雪逝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被水冲洗干净的脸颊,这会儿又变得脏今分的,幕雪逝用手去擦,结果发现和胸口的巴掌印一样,根本擦不掉。而且越是擦,颜色越是重。幕雪逝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由白变灰,又由灰变紫,最后物底变得黑黝黝的,和自己手掌的颜色如出一辙。   不光是脸,连脖子也是如此,幕雪逝张开嘴,发现自己的牙还是白色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可能是今天下午又是徐粉,又是在土里打滚,又是被人用水泼,不小心感染了吧。   幕雪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在外面的部位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雪亮的,其余全都乌七八黑的,几乎和眉毛一个颜色。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骂灏凛的一旬话: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   难道是遭了报应了?   不过幕雪逝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刚才灏凛为什么脸色突变了,肯定是被这张脸吓到了。想想谁会看着这么一张脸还有欲望,那肯定是严重的白内障。   要是这样,自己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吧。幕雪逝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还因祸得福了,顿时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顾自得意起来。   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幕雪逝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这张门已经被修好了。速度真快啊……幕雪逝禁不住感叹道,又伸出手,把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把头钻了出去。   左右看了一阵,凡是被幕雪逝扫到的下人,全都瞪大眼睛后撤一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幕雪逝开口打了声招呼,“嗨,你们好。” 那些下人听到声音,全都呆住了,这明明就是屋子里一直叫唤了一个下午的那个声音。难道凛王一直和这样一个人待了一个下午没出来?还在屋子里说说笑笑,举止亲密,禁止任何一个人进去打扰?甚至那难得一见的三殿下,都为了他,和凛王发生争执?   实在是……口味太独特了……那些侍卫和侍女禁不住全身发冷。   幕雪逝趁他们都在愣神的功夫,赶紧跑了出去,甚至上面只穿了一个亵衣,下面光着脚。结果还没跑几米远,就被反应过来的两个侍卫冲上去逮了回来,再次关进了屋里。   “凛王让我走的。”幕雪逝在屋子里大声嚷嚷,又去推门,结果发现门已经推不开了。   那两个侍卫,干脆靠在了门上,以防幕雪逝再次出来。一是实在不想再看他的那张脸,二就是因为凛王的吩咐。在屋子里的人,除了凛王本人以外,一律不准出去。管他是不是凛王看上的人,只要不被他走就对了。   幕雪逝又去找窗子,结果发现连窗子旁映衬的都是高大的人影,出口已经堵死了,硬闯是不行了,假如灏凛再不放自己走,自己也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凛王,您手上的毒不能彻底根除,只能暂时遏制住。除非有了下毒人的血,涂抹在上面,这毒自然而然也就解了。” 说话的是一直跟在灏凛身边的御用太医,他正把草药覆盖在灏凛的手心上,又裹上了一层药布。   “我知道。”灏凛淡淡应道。   对于这毒的特性,灏凛再了解不过,这是一些君王专门用来防止后宫佳丽与外人偷情的。一旦发现嫔妃或者男宠身上有此印记,只有君王本人的血才可以除去,而那个私会的男人,也只有亲自找君王赔罪,才能得列解药。至于那人敢不敢,君王给不给,就要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这种药现如今在皇宫内院已经很少用到了,因为要用君王的血,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有发现嫔妃不忠,直接命人彻查就可以了。而灏凛几乎没有用过,他身边的佳丽数不胜数,天下第一美人在他的身旁,他都未曾紧张过,更不要说那些不入眼的了。况且那些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灏凛一个眼神扫过来,撩饰得再好的人也会露出马脚。   太医裹好之后,朝灏凛小心叮嘱道,“凛王,日后我每天为您换一帖药,待到雯阳公主成亲的那一天,您摘下药布就可以。到时假如不仔细着,应该是看不出来有伤的。” 灏凛点点头,又朝太医叮嘱道:“这事,暂时不要让国师知道。”   “是……” 第208章   夜色已沉,幕雪逝无聊她趴在窗户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纸上面的金丝边,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实在太无聊了,没有一个人进来过,他也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屋子。而在这个地方,人们的娱乐方式又那么单调,除了出去,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幕雪逝用手指在茶碗里点了一下,又放到那个窗户纸上面,结果,窗户纸只是被打湿了,丝毫没有一捅就开的感觉。幕雪逝用手指狠狠地朝那处戳去,窗户纸被顶得朝外凸起,都没有戳出洞来。   幕雪逝再摸摸,才发现那不是纸,那是一种布料,材质看起来像是纸张一样,却要结实得多。   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在屋字里溜达起来,溜达到桌案前,看到上面那铺得平平整整的画纸,禁不住站住了脚步,仔细凝望。   这凛王人品不怎么样,画画的水平还真是挺高,幕雪逝看到画上的人,虽然不像是照镜子那么夸张,可那种神态和感觉真的像是另一个自己。幕雪逝禁不住拿起那幅画,又赏阅了几眼,暗暗想到:   要是哪天真的离开了这个皇宫,去过那种流浪诗人的生活,还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拿出这幅画去当铺换点儿银子。名人的签名都能卖钱呢,更别说一代君主的亲笔画作了。   幕雪逝呵呵笑了两声,将那幅画藏进自己的袖子里,他很喜欢这个地方人们穿的衣服,尤其喜欢袖子,里面可以藏不少东西。   想起衣服,幕雪逝禁不住低头看了看,好像这身衣服和自己来之前穿得衣服不是一件了。自己来之前穿得是天蓝色的长袍,这会儿的衣服是藏蓝色滚边的,而且腰带也和最初的不一样的,最开始中间没有镶宝石,现如今怎么多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   谁帮我换了衣服?   幕雪逝脑子里搜寻来搜寻去,也只剩下灏凛一个人。不过换身衣服也没什么,自己的那件衣服在土里面滚来滚去,还全都湿透了,人家会嫌弃也是应该的。   灏凛自从走后,就一直没来,幕雪逝这会儿一个人闲得慌,也不觉得灏凛有多讨厌了。而且现在他反倒希望灏凛能过来陪自己说说话,因为幕雪逝对自己这张被感染的脸十分有信心,根本不用担心灏凛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肚子开始咕咕叫唤,幕雪逝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打开,立刻有两道高大的身影以飞快的速度挡在门口,而且是背朝着幕雪逝。一是不想看到他,二是不敢让他走。   “我饿了,你们这管饭么?”幕雪逝怯生生地问。   那侍卫一听,赶紧叫一旁等候的几名侍女去膳房弄些小菜来,接近着又把手朝后一伸,猛地将门带上了,连身手都没转过来。   幕雪逝丝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回到桌案旁一坐,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副悠闲的表情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门不知道被谁推开了,幕雪逝一脸兴奋地站起来,看到一个人手持托盘,托盘上有四五碟精致诱人的小菜。而姿势优雅地端着那个托盘的人,就是自己刚才还在念叨的灏凛。   “凛王,你来了,嘿嘿,真是麻烦你了。”幕雪逝赶紧跑上前去,自己拿过那个托盘,还是一脸恭维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幕雪逝,那张黑黝黝的小脸散发着油光,再加上刚才那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活活一个小老头。灏凛不仅没有心生厌恶的感觉,反而忍不住想笑,那感觉就好比在沉闷寂寞的皇宫大院,忽然发现一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马戏团的猴子。   而且这只猴子,还是一只被染成黑色的金丝猴。   “你怎么忽然又对我客气起来?你下午不是还说我是小人么?”灏凛故意一脸戏谑的神情。   幕雪逝刚要动筷字,听到灏凛的这句话,立刻就停住了,扭头朝灏凛笑笑:“那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泰山?”   “额……”幕雪逝琢磨了一下,“就是说明你很牛。”   “牛?”   “这个牛不是指动物,而指的是你很棒的意思。”   “棒?”   “这个棒不是指木棒,就是说你位高权重,万人敬仰,人中之龙……”幕雪逝禁不住擦擦汗。   灏凛越发地对幕雪逝感兴趣起来,他本以为幕雪逝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那张脸,现如今没了这张脸的衬托,灏凛反而觉得,幕雪逝真正让人喜爱的,是他不加掩饰的神态和动作。   幕雪逝不知道灏凛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现如今自己的这张脸感染成这个样子,灏凛自然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好感。那么灏凛不放自己走,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   对!报复……报复自己对他不尊重,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口不择言,没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想到这,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一个冷。   “雪公子这是在害怕什么呢?”灏凛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幕雪逝讪笑两声,扭头看了看灏凛,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抽出一把剑,朝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我没害怕啊,我又没有做贼心虚,我怕什么……”幕雪逝故意抬高音量,可是声音里却抑制不住地夹杂着几丝颤抖。   灏凛立刻眉开眼笑,“我也在奇怪,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   幕雪逝木然地点点头,心里默念道:可我怕被你关在这里。   “那就快吃饭吧,别饿坏了。”灏凛的话语里带上几分温柔。   灏凛这么一说,幕雪逝反而不敢动筷子了,眼睛朝那些饭菜瞄了瞄,心里有了提防之意。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个试毒针,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让那有毒的饭莱自己冒起泡来。   灏凛一眼就看穿了幕雪逝的心思,自己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些菜,朝嘴里送去。   幕雪逝这才发现,灏凛拿了两副碗筷,是准备和自己一起吃的。幕雪逝猛地又想起自己用给下人的那些佼俩,不禁长了一个心眼,把灏凛拿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碗拎了过来,让灏凛用剩的那一只。为了防止筷子上有毒,幕雪逝又用自己的筷子给灏凛夹了一些菜,放到灏凛的碗里,看看他吃不吃。   灏凛心里笑到肠子打结,这样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灏凛没有拆穿幕雪逝,而是很配合地吃进嘴里,还不忘了说两句道谢之语。   幕雪逝这下放心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为了不让灏凛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起疑心,幕雪逝继续热情她为灏凛夹菜,还一口一个凛王叫着,自己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拌。   这一顿饭,是灏凛来到这皇宫里,吃得最有味的一顿。   吃过饭,灏凛也没有走的意思,幕雪逝在灏凛身边坐着,不禁有些别扭,心里想着怎么缓解这种尴尬。毕竟他现在要做的是让灏凛高兴,进而放自己走,或者即使他不放自己走,也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凛王吃过饭,不回屋歇息一下么?”幕雪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灏凛轻笑一声,目光移到幕雪逝的身上,”这就是我的房间。”   幕雪逝的脸一下就变了色,但是因为实在太黑的豫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灏凛看出来了,幕雪逝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走。   “那草民不便过多打扰,草民就先请告退了。”幕雪逝弓着背往外走。   “站住,我批准你走了么?”   幕雪逝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灏凛玩笑着又把语气柔和了几分,“今晚就在这里陪本王吧。”   “那个……凛王,使不得啊!”幕雪逝忽然换做一副悲怆的语气,“草民身份卑贱,怎妄想和凛王同枕而眠,若是凛王非要草民留在这里,草民不如一头撞死,也不愿意侮辱了凛王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啊。”   “可以。”灏凛一副轻快的语气。   幕雪逝傻了,没想到灏凛真的答应了,这下下不来台了。只好又缩了缩脖子,讪笑着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凛王愿意草民留下,草民就留下好了。”   这一夜,幕雪逝都没合眼,灏凛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触碰自己,睡得很是安稳。可是幕雪逝就相反了,他躺在里侧,翻身不下几十次,生怕吵醒了灏凛,又怎么都待不住。   最后,幕雪逝忽然灵机一动,想道:现在应该是逃跑的最好机会吧。外面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因为是睛天,再加上有几盏灯笼挂着,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看不清什么东西。而且那些侍卫全都困意正浓,这会儿若是打扮打扮,很容易骗过那些人的眼睛。   幕雪逝所谓的打扮,就是穿上灏凛的永服走出去。灏凛进来的时候,那些侍卫都是瞧见了的,他一直没有出去,自己若是现在穿着他的衣服出去,加上天黑,人疲乏的缘故,很容易就当成是真的凛王的。   这简直是绝佳的机会!……幕雪逝暗暗攥拳为自己鼓劲。   再翻了一个身,幕雪逝就朝向了灏凛的方向,灏凛睡得正熟,这本就是他的房间,他自然不用拘束。除了里衣,灏凛外面的袍子全都脱掉了,整整齐齐地被在旁边的卧榻上。   太好了……本来还以为要费力脱了他的衣服,这下只要从他身边跨过去就行了,若是灏凛突然醒了,就说自己内急就可以。   幕雪逝万分谨慎,光是伸出一只脚,朝床的边沿踩去,等踩稳了之后,又迈出另外一直脚,两只胳膊在灏凛头的两侧支着,以免碰到灏凛。只是那两只胳膊一直在打晃,幕雪逝的心砰砰乱跳,还反复劝诫自己要镇定。   终于,幕雪逝的脚成功着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灏凛的衣服,蹑手蹑脚地朝远处走去,想在离床远一点儿的地方换,怕把灏凛吵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朝门口走去。他一丝都不敢大意,走到门口之前先想了想,灏凛平时走路步伐是很稳健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帝王之气。他到时候出去,不管那些侍卫怎么盯着自己,都要目不斜视,给人一种毫不心虚的感觉。   轻轻地关上门,幕雪逝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却因为紧张,忘了再把门关上。刚走出去两步,幕雪逝就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因为外面下起了雾,而且侍卫很少,都在打钝,自己从一个侍卫身上走过时,那个侍卫猛地就惊醒了,幕雪逝抬起袖子,故意做出手抚额头的动作,盖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侍卫本来就心虚,这会儿看到灏凛那金边纹龙的袖子,立刻挺起腰板,带着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凛王。   幕雪逝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钟,自己就会因为心脏病猝发而死。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幕雪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在他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虽然心中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灏凛,可是幕雪逝不信这个邪,他有那么神通广大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况且他没有衣服,怎么可能就穿着里衣跑出来。   浩果,幕雪逝还没走到那人跟前,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雪公子,你喜欢半夜穿着别人的衣服出来散步么?”   幕雪逝忽然有一种感觉,灏凛根本不是一个人,是阎王的化身。而他就是那阳寿已尽的小鬼,就算怎么逃,也会被抓回去。   “我只是出来尿尿而已。”   灏凛知道幕雪逝说得是小解的意思,只是被这样说出来,显得很可笑。   “不知雪公子是否解决完了?”   幕雪逝刚要说没有,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灏凛说要陪着自己去解决,到时候解决不出来的话,就麻烦了。   “已经好了。”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穿着灏凛的衣服,因为有些大了,肩膀的部分滑到了胳膊上,衣服也拖到了地上,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可爱。   若是幕雪逝的身上没有三皇子下的毒,灏凛一定会直接将他抱起来,扔到床上,好好惩罚一次。可惜三皇子这招实在过于狠毒,让灏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能有一点儿轻举妄动。   实在,让人心痒痒的很…… 又过了两天,幕雪逝已经完完全全崩溃了,灏凛就像一个宅男一样,没有什么事,几乎不踏出屋子。偶尔出去一会儿,也是很快就回来了,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一点儿出逃的机会。   而幕雪逝这两天,也是用尽了手段,先是让灏凛高兴,进而对自己放心,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借口,结果灏凛更不放他走了。后来又想方设法让灏凛厌恶自己,说些不得体的话,做些招人烦的动作,进而让灏凛把自己轰出去,结果灏凛总是一副不急不恼的表情,反而心情越来越好的样子。   终于,到了初三这一天。   宫里不知怎么就热闹了起来,幕雪逝大早上被吵闹声惊醒,习惯性地看看床边,真的很难得,床边竟然没有人。   幕雪逝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看外面,吵闹声已经远去,这里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幕雪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拜访灏凛,而灏凛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便去别的地方招待他们了。   可是外面的侍卫并没有减少,今天反而格外的多,而且还每个人都挨了新衣服,身着红底黄边的长袍,中间明黄色的腰带,下面踏着玄色的皮靴。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但是他们的精神丝毫没感染到幕雪逝,幕雪逝反而希望他们个个萎靡不根,这样自己想要逃跑,还显得容易一些。   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幕雪逝朝外面说道:“给我弄点儿小点心来吃。”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手持托盘朝门口走来,走到门口,却硬是不推门进去。   门口侍卫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   那侍女咬咬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我怕里面那张黑乎乎的脸。”幕雪逝在里面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没冲出去吓唬那个侍女。后来一想,反正也无聊,不如恶作剧一番。   想着,幕雪逝就潜到里屋,用手指从花盆里挖出一大块的泥巴,往自己的脸上涂去,又看了看灏凛昨天换下来的那个长袍,前襟的部分有些细软的绒毛,顿时用力抓下来一把。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外面的人还踌躇着没进来,幕雪逝赶紧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那个侍女进来的时候,吓唬她一番。   结果进来的不是侍女,是一个个子偏矮,眉清目秀的侍卫。因为守门的那两个侍卫见那个侍女吓得不清,自己又不愿意代替她送进来,就找了一个最好欺负的侍卫,让他端进来。   幕雪逝哇地一声大叫,跳了出来,站到那个侍卫面前,本想张牙舞爪一番,带果发现换了人,顿时一愣,大喇喇地问,“你是谁?” 这一声本来没有什么气势,可是那侍卫见到幕雪逝脸上坑坑洼洼,还长满了毛发,像是怪物一般。再听到的那一声“你是谁”,瞬间带上了浓浓的鬼厉之气。   “呃……” 幕雪逝没想到,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自己的吓唬之下,晕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上的那些糕点,也都滚落到一旁。   幕雪逝愣住了,自己也被吓得不清,赶紧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侍卫的脸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痕迹。   真的昏了……   幕雪逝再一次跑到铜镜前,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没被吓得怎么样。赶紧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擦了下来,擦着擦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停地收缩扩张,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有办法了!!!   幕雪逝压抑住自己紧张兴奋的心情,赶紧在铜镜下面的梳妆盒里找胭脂和水粉,意识列灏凛不可能会化妆,幕雪逝着急她站起身。又想起灏凛喜欢画画,便跑到放着纸墨的大案上,哆里哆嗦地拿起那个放着颜料的画盘。   这次幕雪逝不是把自己画丑,而是把自己画得相对正常一些,那颜料盘里面调好的颜料是灏凛最后用来给幕雪逝的脸上色的,颜色正好和肤色相仿,幕雪逝赶紧朝脸上抹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幕雪逝又把那昏迷侍卫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想了想,让这个侍卫光着出去不太合适,幕雪逝又去柜子里翻了一些衣服,很多都是新的,从未穿过,而且看起来像是位高权重的人穿的。幕雪逝终于翻到一件看起来相对普通的衣服,而且和这侍卫的衣服的色泽差不多,幕雪逝便费力地给那侍卫套上。   这回差不多了……   幕雪逝走到一扇朝里打开的窗户前面,将窗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的侍卫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窗户开了。   幕雪逝又环视四周一圈,也只有那个衣柜最保险了,而且衣柜正好是对着窗子方向的。   幕雪逝深吸了一扣气,手里拿着一个薄衫,先是掐了那个侍卫的人中部位,见他睫毛动了动。赶紧将衣服蒙在他的头上,自己朝开着的柜子跑过去,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将柜子的盖子关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侍卫迷迷糊糊她拿下衣服,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好像是朝着窗户的方向跑去了。等他挣扎着坐起来,带着不解的神情环视四周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扇开着的窗户。而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雪公子……不见了……   那侍卫的脑子里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情,顿时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推开门险些扑到外面的台阶上,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声求救道:“快!雪公子……雪公子……逃……逃跑了……” 侍卫们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也没人注意去看那侍卫的永服,有的冲进屋子里,有的四处寻找。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窗户开着,雪公子是从窗户逃跑的……” 那些人瞬间就反应到窗户正对的方向是一条小路,有不少人顺着那条小路去找。有一个相对比狡镇定的人朝另一部分人说,“他应该跑不远,或者还会回到这个屋子,大家不要全都四处跑散了,留下一两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看看是不是藏在屋子里。”   而那个侍卫说这句话到时候,幕雪逝早就趁那些侍卫慌乱之际混在了人群中,跟着那群人顺着小路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掐着嗓子和大伙一起喊:“雪公子,雪公子……” 这个动静实在不小,而灏凛恰恰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刻意没有去拦截幕雪逝,而是站在远处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是怎么装模作样地往外跑的。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憨直的人,鬼点子如此之多。   别人看不出来,灏凛还是一眼就认出幕雪逝的,就算他再怎么装扮,他那独特的语气和神态,早就一刀一刀,刻在了灏凛的心中。   灏凛眼晴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幕雪逝……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回去解了毒,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地请回来的。 第209章   幕雪逝跑到嗓子发干,直到感觉前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人也多了不少,他才缓缓停下脚步。   应该是逃出来了……幕雪逝一边喘着气一边暗暗想到。简直太惊险了,就像是逃狱一样,幕雪逝到现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到处都是人,而且很多人和自己穿得衣服是一样的,幕雪逝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去了。可是站在人群之中,他依旧犯了难,到底该去哪里?皇宫如此之大,他根本不认识几条路,甚至在三皇子的小院,幕雪逝都有可能迷路,更别提更复杂的皇家大院了。   刚要开口问路,幕雪逝忽然感觉有人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想叫,想挣扎,但是都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被人又拉又拽地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幕雪逝几乎崩溃了,难不成又是灏凛?他真的成了冤魂不散了?自己走到哪里,他都会把自己抓回去。   直到幕雪逝被放稳,呼吸恢复正常,他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幕雪逝一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使劲攥住身前的人晃了两下,脑袋朝他的肩膀顶去。   “师父啊师父,我都快想死你了,呜呜呜……”   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潮湿,他赶紧去扶幕雪逝的脑袋,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除了那双大眼晴还能辨认出是幕雪逝以外,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了。   苏入翰本想呵责他两声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就放软了语气,问,“怎么?是不是受委屈了?”   幕雪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哭噎着说,“那个凛王太难对付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在里面了。”   哪有那么严重,苏入翰有些哭笑不得。他感觉幕雪逝还比出去的时候胖了一些呢,前阵子还尖削的下巴这会儿看着反而圆润了一些。想那灏凛也不会为难幕雪逝,无非只是吓唬吓唬他,真正的手段,估计还没用上呢。   “好了,别哭了。”苏入翰柏拍幕雪逝的头。   幕雪逝就是怕苏入翰会责怪他,这会儿听到他语气很柔和,还劝慰着自己,立刻把刚才那装模作样的眼泪收回去了。   “对了,师父,你怎么在这?平时你不是都在小院里守卫,不能出来么?”   苏入翰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就是来接你的。”   幕雪逝眼睛一亮,“那太巧了!”说完之后想了想,忽然又有些不满,“那前两天咋没接我来?” “前两天我有要事缠身,必须得在初三之前把什么都料理好。”   “为什么一定要是初三之前?今天几号?” 苏入翰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甚至连今天是三皇子的寿诞和大婚之日都还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人和他提过,或许是他自己在刻意回避着。   苏入翰想避开这个话题,忽然一脸正色地朝幕雪逝问,“雪逝,你想不想出宫?”   提到出宫,幕雪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想啊!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这皇宫里太闷了,我早就想出去了。” “我说的出去,是永远地离开这个皇宫,去外面生活。”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没有立刻回答苏入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犹豫,前些日子一直在想出宫的事情,这个皇宫已经没有自己可留恋的了。永远离开,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雪逝,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苏入翰开口言道。   幕雪逝点点头,“师父你说吧。”   苏入翰顿了顿,看着幕雪逝说,“三殿下……让你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假如你想离开皇宫,他会派人护送你离开,当然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现在皇宫里面很乱,包括帝都城都不安全,我们若是离开,可能就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近两年都不会回来了。若是你不怕危险,想继续陪在皇宫里面陪着殿下,殿下说……他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苏入翰的话刚说完,周围忽然噼里啪啦开始响起了爆竹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由远及近的迎亲队伍缓缓朝这里走来,红绸彩带迎风飘扬,笙萧管笛锣鼓闹翻天,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走在最前面的是舞狮队,后面是管乐队,其次就是那些身着异族服侍的陪嫁队。队伍很长,后面数百人头顶花冠,手举笙旗官牌,其阵势不输于皇帝娶妃。   从早上开始,这个队伍就绕了半个帝都,老百姓全都跑出家门看热闹。要知道很多人做梦都想见三皇子一面,以前有幸瞧见过的,现在更是挤破脑袋往前面钻,想再一饱眼福。   现在迎亲队伍回了皇宫,就预示着一会儿要到雯阳宫迎娶新娘,接着拜堂成亲。除了一些带队和领婚的官员,其余的皇亲贵族和文武百官全都齐聚沁怡别院等候。一时间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很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时间拍皇上的马屁,沁怡别院的礼物几乎堆积成山。   苏入翰拉着幕雪逝,想躲开这个队伍,偏偏幕雪逝非要走过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前面是成排的侍卫,幕雪逝个子不够高,只好往前挤。   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幕雪逝又穿着侍卫的服饰,一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队伍走列中间偏后位置的时候,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   他驾着红色御马,身着红袍,脚踩红靴。脸上似乎也打上了一些妆彩,将那张冰冷绝美的脸衬托得更加英气夺目。可是幕雪逝却觉得三皇子不适合穿红色衣服,他的气质太冷,穿上红色,不仅不会沾上喜气,反而有种嗜血的气息。   我是在嫉妒么?幕雪逝暗暗问着自己。应该不是,我没有难受的感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三皇子,然后……道个喜,毕竟,大婚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三皇子本是一脸冷漠地驾着马,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可就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转头,看到了幕雪逝那张被涂抹得完全走了样的脸。他正在人群里站着,眼神跟着自己的身影在移动着。   三皇子也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两个人的目光一交接,幕雪逝有发现,原来三皇子看到了自己。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柔和,再也不像前两天自己找他时,他给自己的冷漠和决绝。马速在不知不觉地减慢,三皇子忽然想在这一刻多看看幕雪逝,像是在找寻一种丢失了的东西,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便没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幕雪逝忽然例开嘴笑了,像是和三皇子打招呼一样地挥了挥手,人群嘈杂,鼓乐震天,三皇子却清晰地听到了幕雪逝口中的话。他说恭喜殿下,眼中没有一丝嫉恨或是悲痛的神情,全都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幕雪逝希望自己走之前,能给三皇子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无法撩饰的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如此不镇定,明明知道不过是个短暂的过程而已,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如最初那般生活在一起…… 三皇子的车队已经走出了幕雪逝的视线,幕雪逝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朝前跑了几步,又追到了和三皇子平视的地方。三皇子这次为了不让自己冲动,强迫自己没有转过头看幕雪逝,幕雪逝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了不知道有多远,终于停下了脚步。   苏入翰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后,看着他仰着脸一直在看着三皇子,心里面有些苦涩的感觉。   “你决定好了么?“苏入翰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等着幕雪逝的答案。   幕雪逝拉过脸,把目光放在苏入翰的身上,静静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带我走吧,我不怕危险,可是不想待在这里。”   苏入翰完全了解幕雪逝心里所想,所以他说什么,自己就完全尊重他的意愿。苏入翰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带着幕雪逝回春暖阁。   小院里自然是热闹非凡,苏入翰用轻功带着幕雪逝从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进去,接着便脚步如飞地拉着幕雪逝往里面走,一眨眼的功夫就列了春暖阁,将那些喧嚣和喜庆隔绝在了外面。   与外面相比,春暖阁显得如此冷清,除了看门的几个侍卫,里面空无一人。   幕雪逝忘却了刚才的那一段插曲,一脸急切地朝里面跑,本想给清雅和清竹一个惊喜,然后再去隼曳面前说些好话,让他原谅自己那天偷跑出去。   结果,等幕雪逝上了二楼,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人都哪去了?”幕雪逝朝苏入翰问。   苏入翰不想告诉幕雪逝,那些下人都被雯阳公主叫到雯阳宫去了。皇上本来就要赐给她几个侍女陪着嫁过去,她自己选了这里所有的下人,说是自己住在春暖阁时,习惯了他们照顾。皇上不清楚情况,就直接答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隼曳那边,苏入翰带着幕雪逝出逃,隼曳肯定要在三皇子那里忙着张罗一些事情,所以也就没留在这里。   “估计是去看热闹了吧。”苏入翰淡淡一笑。   幕雪逝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落寞,苏入翰催促他赶快收拾东西,幕雪逝想和清雅,清竹打声招呼再走。苏入翰看了一下天色,现在还是晌午时分,外面到处重兵把守,不仅有专门设下埋伏以防幕雪逝出逃的,还有比平时多一倍的官兵把守,想闯出去简直太难了。只有等到新人入了恫房,婚庆结束,外面的那些官兵才会撤离。   这样一来,苏入翰也就由着幕雪逝在这里等。自己也假装坐在一旁跟着等,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晚上的计划。   幕雪逝为了不让自己过多地去想离开和分别的伤感,就问起苏入翰外面一些好玩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苏入翰经常出宫,对外面再熟悉不过,便把那些奇闻趣事,民间怪谈说给幕雪逝听。苏入翰说得详尽,幕雪逝也听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一下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天色渐黑,苏入翰意识到已经不早了,再不走明天一旦出了事情,幕雪逝很可能被殃及,成了把柄或是威胁。   “我们现在就得准备出发了,雪逝,你换上这身衣服。”苏入翰递给幕雪逝一身黑色的束身长袍,不仅行动便利,而且在晚上不容易被注意。   幕雪逝还是有些不情愿,想再等等清雅和清竹,结果苏入翰在旁边一副不予通融的表情,幕雪逝也只好乖乖换上那身衣服。   苏入翰和幕雪逝同骑一匹马,先朝雯阳宫驶去。苏入翰不想再经过那里,可是无奈自己有事情要交持,他又不能留下幕雪逝一个人,所以只好让他和自己一起去。   到了雯阳宫,隼曳就守在门口,苏入翰下了马,让隼曳看着幕雪逝,自己进去办些事情。   幕雪逝和隼曳道了歉,隼曳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嘱咐幕雪逝路上要小心,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出去看幕雪逝的。   幕雪逝一边和隼曳说着,眼睛一边往里面扫,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清雅和清竹。雯阳宫里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幕雪逝很容易便看到了清竹娇憨的身影,刚要兴奋地大叫一声,就发现清竹正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进了一个屋子。   “隼曳……”幕雪逝赶紧转过头,看着隼曳,问,“清雅和清竹不是在这里着热闹么?怎么会……” 隼曳一下就意识到苏入翰并没有和幕雪逝说明情况,应该是怕他会担心,吵着不走。这会儿自己说出实情,岂不坏了事。   “你不用担心,凡是到这里的下人,都要做些事情的,毕竟有那么多客人。”   “别骗我了。”幕雪逝忽然大声说道,他这会无比清醒,清竹绝对不是帮忙那么简单。若是那样,苏入翰最初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明。   隼曳刚要继犊解释,幕雪逝就吵着要下马,正好苏入翰赶了过来,隼曳赶紧让苏入翰带着幕雪逝离开。苏入翰跃上马,用一只手就把幕雪逝已经要滑下去的身体重新拉了上来,一扬马鞭,朝外面狂奔而去。   “师父,你骗我,你让我下去,我得把清雅,清竹她们弄出来,雯阳公主拖对会折磨她们的……师父……” 幕雪逝着急地大喊着,使劲在马上挣扎,拼了命地要从马上跳下去。他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倘若就这么走了,就不会再有人管清雅她们了,她们最后的结果肯定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苏入翰一边禁锢着幕雪逝的身体,一边说着劝慰的话,这会儿肯定不能再让他下去了。外面正好是官员疏散的时候,宫门口一片混乱,是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师父,求求你了……”幕雪逝扯着嗓子朝苏入翰喊着,耳边呼啸的风吹过,幕雪逝的哀求声清晰入耳。   苏入翰一狠心,点了幕雪逝身上的穴道和哑穴,这样一来,幕雪逝既不能挣扎,也不能说话了。苏入翰让幕雪逝靠在自己的胸口,用手去安抚幕雪逝的脸颊,发现上面湿漉漉一片。   “雪逝,对不起……”苏入翰在幕雪逝的耳边轻声说道。   正前方,一束又一束的礼花忽然开始升空,在漆黑的夜空相继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伴随着那夺目的瞬间,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寂寥的皇宫大院里,久久回荡…… 第210章   苏入翰的马到了城门口,反而开始不紧不慢地前行,他前面还有十几辆马车和轿子,都是今天参加婚宴的贵客,现如今要出宫,避不了接受一番检查。   到了苏入翰这里,门口官兵的脸色显然变了变,一个领头的熟人见此朝苏入翰笑了一下,客气她说,“苏侍卫,你可以直接出去,可您马上的这个人,身份不明,我们不能放他走。” 苏入翰给哼一声,“身份不明?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前面那么多辆通行的马车里,哪个没有一两个下人和男丁,为何偏偏要留下我马上的这位。” 幕雪逝不知道是刚才哭累了,还是精神受了刺激,这会儿倒在苏入翰的怀里,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那和苏入翰熟识的将士首领尴尬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惭愧之意。   “皇上有旨,今天放行的人,通通都是之前进宫时在此登记过的人。若是宫里的人想要出去,除非有皇上的口谕,我们才会放行。若不是相信苏侍卫的为人,恐怕刚才您要出去,我们都不会放行。” “假如我非要带他出去不可呢?”   “那就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都给我听着,将苏侍卫的马拦下,他身上的这个人,给我毫发无伤地抢过来。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全都给我陪着死。”   此话一出,苏入翰的身边立刻围过来数十名守兵,手拿长枪,直直地对难苏入翰。苏入翰的马被夹在中间,看样子想要出去难免要经过一轮苦战。   苏入翰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苏入翰把腰间的那把剑取了下来,却不拔剑出鞘,而是用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一番,神情不慌不乱。   领头说话的那个将士见苏入翰翻脸不认人,早就心生怒意,拔出剑就朝苏入翰的马上斩去。苏入翰手中的剑轻轻一勾,动作轻盈而缓慢,丝毫不像能来得及躲过那一剑的样子。可是那将士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被这般戏弄,自然恼羞成怒。他两眼喷火地瞧向苏入翰,却发现一把剑直直地朝自己射过来,那将士首领赶紧用手去握,等到两手拼命抓住那个剑柄,竟然被逼退了好几米,他身后的那堵守兵围成的墙,也被自己撞出一条大缝。   这样一来,那些守兵不禁有些胆寒,虽然刚才并没有看到拼杀的场面,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那些本是抱着给苏入翰一点儿教训的守兵的心里,瞬间就没了底。   “一起上!”被逼出队伍的将士首领大声吼着,在一旁喘着粗气。   那将士首领一发令,守兵们便互相使了一个颜色,齐齐地朝苏入翰冲过去。先是里面一层人,手拿尖枪,一齐朝苏入翰的马上和身上发起进攻。暗付他就是再有本事,这么多方位一起夹击他,他没有三头六臂,就别想都躲过去。   结果苏入翰的动作丝毫没有加快,而周围人的动作也没有减慢,另众人不解的是。耶使他们再快,苏入翰也能将那些尖格一个一个扫出去,几子不费吹灰之力。那些守兵感觉自己的眼前像是无端多了好几层的空间,明明瞬间就插了过去,可是力度没减小,速度没被阻挡,那些尖枪怎么就这么久才到苏入翰那里呢。   这样一来,里面的人越来越焦躁,越焦躁越是无法靠近苏入翰。似乎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十里。等到所有人的手里都变得空空如也,站在外围的那些守兵都禁不住冒起了张苏入翰像是同他们玩游戏一样,一个人不伤,却一个人也无法靠近苏入翰。这样一来,周围的人看着,倒像是那些守兵故意要放苏入翰走,明明很简单可以办到的事情,却拖延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丝进展。   苏入翰刻意在出宫那些人的队伍中间,他这么一围堵,后面的马车和轿子全部无法通行。里面坐着的全都是王公贵族,哪有这个耐心在门口瞧热闹。   九王府的一个侍卫先沉不住气了,冲到门口,朝那些守卫的官兵大骂道,“你们是吃干饭的么?抓个人到现在还抓不住。我们王爷回去还有公务要办,现在不让出一条路来,若是耽误了,你们谁担当得起。”   这话一吼出来,其他一些重臣的下属也跟着附和起来,他们的主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观在有九王府的人在前面撑腰,后面的轿子更有底气了。九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而现如今还没立太子,所以他算是这个皇宫里除了皇上以外,权势最大的人。   门口顿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那领头的将士也不禁有些着急,大喊着让那些守兵全部冲上去拿下苏入翰。   现场越是如此,苏入翰越是采用拖延战术。他心知皇上做事沉稳,这等事情皇上即使要做,也不愿惊动过多的人。尤其他这次采取行动,是想暗中劫下幕雪逝,从而让三皇子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样一来,宫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在这看着,若真是把事情闹大,造成的影响肯定非常不好。   城楼上面一排一排的射箭兵排成好几个纵队,拉着弓等候领头的命今。而那个领头人郑擎仓,依旧不慌不乱地在那里喝着酒,好像底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直到刚才和苏入翰对峙的将士首领跑到上面,郑擎仓的眼中才有一丝变化。底下守兵的领头看到郑擎仓一副坐视不理的派头,心里顿时大怒,但是为了不在这会添乱,他只好压住心里的火,朝郑擎仓走了过去。   “郑将军,下面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郑擎仓哈哈大笑两声,一脸爽快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把目光放在那个将士首领身上。   “你们是负责看守城门的,苏侍卫只要不跃上这城楼,我就不好插手。”   那将士的脸色僵了僵,再也撩饰不住心中的想法,朝郑擎仓大声说,“郑将军这话就不对了,守着城楼本就是我们共同的职务。现如本有人要硬闯出去,本就是对我们的侵犯,你又怎好坐视不理。” 郑擎仓用手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眯着眼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一个人要闯出去,你们数十个人拦着,难道都拦不住么?刚才我也听到你的话了,你说苏侍卫身上的那人不能有一点儿伤,若是我这些士兵的箭偏了个方向,责任岂不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那你就是不管了?”那将士咬着牙,一脸铁青。   苏入翰扬扬下巴,示意那将士首领自己看,“那苏侍卫不是没出宫门么?他若真是闯出去了,我再把他逮回来也不迟。”   “好!!”那将士首领大吼一声,恨恨地转过身,走下了城楼。   此刻下面已经是一片混乱,本来只有苏入翰一人和那几十个守兵交战,现如今变成了两方势均力敌,那些马车再也不顾守兵的阻拦,直接朝门口冲去。城门不得以打开,那领头的将士站在高台大声命今着,“不要去管那些马车,轿子,只要困住苏入翰就可以。”   那些守兵也全都急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冲向苏入翰,生生要把他从马车给拽下来。因为不能伤害马上另一个人,那些守兵进攻起来全都是束手束脚,虽然困住了苏入翰,却不能伤害他或者把他抓住。   苏入翰玩够了,自然不想在这里浪费功夫,他拔剑出鞘,箭身闪过一抹晃眼的白光。一瞬间,他的周围像是多出来数十把剑,而到底哪一把才是真实的,因为速度过快,根本没有人能辨得轻。苏入翰的周边像是升起了一层白色的烟瘴,浑然间一股大力朝周围袭去,那些守兵围起来的人墙不攻而破。 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之时,苏入翰已经收了手。很奇怪,没有一个人受伤,也没有人感觉身体有不适。苏入翰依旧在他们中间,只是他马上的那个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领头见到皇上要抓的人没了,瞬间爆发出来,朝那些守兵大喊道,“赶紧给我搜查,前面那些马车,不管是谁的,一律给我拦住。”   听到这些命今,那些守兵全部从苏入翰身边散开,一股脑朝城门口跑去。苏入翰扬唇一笑,驾着马,直直地从大门闯了出去,期间没有擦过一个人,如同一阵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顶红黑色的马车里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这是帝都最大的布行齐老爷的马车,里面坐着老爷和夫人,还有几个丫鬟。因为马车的车棚是黑色的,车顶是暗红色的,在这些马车里面最不显眼。   而苏入翰就正好扫到了这辆马车,趁那些守兵还在盯着那眼花撩乱的剑身之时,他就已经将幕雪逝送进了这顶轿子里。   苏入翰闯出去之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幕雪逝从那马车里抱出,那些老爷和小姐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又不见了,就像是刚才自己眼花了一般。   苏入翰骑上马后,感觉身边的暗道,树后,草丛间,忽然多出来数百号的士兵。他心知肚明,现如今出来的人应该有是皇上特别派过来的,而且这一路上埋伏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这么多。   苏入翰将幕雪逝紧紧箍在怀中,一只手从后背上抽出那把弓箭,身子后转,瞄准城楼上那道身影,直直地射了过去。   郑擎仓眼光瞥到那根箭直直地朝自己扫了过来,故意没躲,但是吸足了内力,让箭插到自己侧腹的一瞬间,力道被收了不少。   一股鲜血涌出,郑擎仓故意踉跄了一下身子,用手扶住了旁边的副将。旁边的那个副将一看到郑擎仓受了伤,顿时大惊,忙问,“郑将军,您怎么样?”   郑擎仓像是疯了一般,扯着嗓子朝城楼上的数十号射箭兵大吼道,“统统给我放箭,朝刚冒出来的那群逆贼!!” 副将一听这话,立刻又把郑擎仓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暗猜刚才朝郑擎仓放箭的人一定是那些逆贼中的。不知道门口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人,底下的那些守兵干什么吃的,竟然埋伏了这么多的逆贼都没有察觉。   郑擎仓手下的射箭兵可不是一般的水平,这会儿拉起弓,数十根箭齐齐射了出去,便有数十个人倒下,没有一根箭偏了位置。那本来紧跟在苏入翰身后的数百号骑着马的士兵,忽然倒下一大排,前面一排倒下,后面的人因为天黑的缘故,看不清脚底下的情况,大半的人都人仰马翻,后面的队伍更是停滞不前了。   “郑将军先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命人唤太医过来。“副将要把郑擎仓扶到一处坐一下。   郑擎个辉了辉子,那神情像是恨极了那些突然冒出的士兵,继续大吼着放箭。那些倒下的士兵本来就活动不便,这会儿被箭一射,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不要放箭!”底下领头的将士见到郑擎仓那里的士兵朝自己的人放箭,瞬间气得差点儿吐血。握紧拳头,几乎瞬间就跑上了城楼。   刚要破口大骂,结果发现郑擎个正靠坐在一个台子上,从胸口往下一直到小腹都是血,瞬间变成了惊讶的口型,三步并两步她跑了过来。   “郑将军怎么了?怎么受伤了?”那将士不得已先问及此事。   副将恨恨地说,“还不是那个苏入翰,真没想到他竟然纠集一群逆贼硬闯我皇宫城门,刚才郑将军抵抗之时,忽然被一个逆贼放箭射伤了,现在还在等太医过来诊治。” 郑擎仓本没有大事,听到副将的话,又把眉头皱了几分,气息微弱地说,“一定要把苏入翰连同那些人一个不落地捉住,到时候在朝皇上禀告。”   那将士首领一听郑擎个要向皇上巢告,顿时脸色大变,差点瘫在这里。皇上设下的埋伏,本来是要底下守卫的将士和上面的领头人全部清楚这件事情,但是那将士首领平日就看不惯郑擎仓,这会儿想独自邀功,同伏兵合伙将苏入翰马上的人拦下,带到皇上面前领赏。   本想就算苏入翰跑了,还可以和皇上阐明,是郑擎仓坐视不理。谁知这会儿他又开始命人放箭,结果射的还是自己人,那将士首领因为自己的私心,没有告诉郑擎仓事情,现在出了这种事,郑擎仓又受了伤,所有的责任岂不都是因为自己隐瞒不报造成的。   眼看离城门最近的那群伏兵死的死,伤的伤,将士首领已经急红了眼。现如今只能自己带人出去追赶,将苏入翰连同刚才马上的人一并抓住,到皇上面前将功补过了。 第211章   簌簌的马蹄声从草丛间一点一点传来,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天色漆黑,苏入翰只能用听觉来辨别哪些追兵的方向和人数。   最初被郑擎仓命今拦下的那些士兵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对于苏入翰来说,算是帮了大忙。假如出宫就开始与那些人撕战,恐怕还不到目的地就体力透支了。虽然那些人身子只是一般,但是若一起围剿上来,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抵挡那么多人。况且身边还有幕雪逝,苏入翰必须保证时刻在他身边,这就加重了想要逃脱的负担。   苏入翰只能马不停蹄地朝前赶,依他估算,三皇子派来的支援精兵应该就在不远处,现如今已经走进了一片树林,周围漆黑一片。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苏入翰断定,那些追赶来的士兵已经被自己甩开了,或许中途遇到了三皇子手下的人,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   苏入翰将幕雪逝从马上抱下来,纵身一跃,跳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这颗大树枝繁叶茂,而且树干粗壮,幕雪逝和苏入翰两个人坐在上面,也不觉得拥挤。   苏入翰将手中的马鞭往下一掷,马鞭稳稳地搭在马背上,发出顿挫的一声响。那匹马顿晃着尾巴朝不远处跑去,渐渐离开了苏入翰的视线。   苏入翰侧头看了看幕雪逝,将他的穴道一一点开,幕雪逝僵直的身子逐渐柔软下来,轻轻地靠在苏入翰的身上,显得虚弱无力。   苏入翰用怀中的丝绢帮幕雪逝把脸上涂抹的那些颜料小心翼翼地擦干净,露出里面那张黝黑的小脸。苏入翰禁不住想芙,他伸出手朝幕雪逝的脸上抚了一下,再也没有柔滑细腻的子感,倒像是摸着厚实的牛皮,硬硬的感觉像是长了一脸的老茧。   幸好这个毒对于幕雪逝来说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这张小脸被糟践成这个样子,着实可惜。苏入翰看着幕雪逝一脸乖顺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心请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苏入翰一边在树上歇息,一边细细思索着,现如今他和幕雪逝就算是暂时安全了。但是那些官兵肯定还在到处搜捕着,晚上逃出来的好处就在于光线暗,很容易就逃出敌人的视残,尤其像是苏入翰和幕雪逝两个人,对于数百个士兵来说,目标简直小得不能再小。   当然也有避讳之处,估计上川鸿和灏凛早就料到苏入翰会在晚上带幕雪逝逃跑,这样一来,路上免不了会有一些机关和陷阱。晚上看不清道路,很容易遭到暗算,所以苏入翰决定还是现在这里歇息一晚,等列明天天一亮,再带着幕雪逝朝原定的地方赶去。   雯阳宫里面的喧闹声怪怪隐退,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门口守着的侍卫和在外面打扫的侍女,还有坐在屋子里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雯阳公主。   雯阳公主从没有如此老实地坐上一天,一句话没有说,连水都是只喝了几口,怕弄坏了头上的妆容。雯阳公主的这个妆,整整画了一天,她身上的这件嫁衣,是郧西国顶级绣工精心缝制的,足足做了半个月,上面那些针孔的距离,恨不得都是用尺子量的。   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三皇子揭下盖头时,那道欣赏和爱慕的眼神。   雯阳公主用手抓着衣襟,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她的心却开始乱了。什么都不敢做,一点儿都不敢动,耳朵听着外面细小的响动,等着门响的那一刻。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雯阳公主的腰都已经酸痛得不行,刚要放松一下,就听到了门响,她猛地坐直了身板。   “公主,客人都走了,现在您可以先吃些东西了,都饿了这么久了。”是清竹的声音。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又一下子滚到了灶台里,浑身上下都是火气。   “谁让你进来的?“雯阳公主挑着嗓子问。   清竹一脸谨慎地回答,“回禀公主,没人叫奴婢进来,是奴婢自己要进来的。”   雯阳公主顿时火冒三丈,这个侍女简直没有脑子,来这里三天,从没说出过一句中听的话。不愧是幕雪逝那里的下人,走到哪里,都让人心生厌恶。   “自己掌嘴二十。”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不能吼,只好压住嗓子低声命今。   清竹听到这话,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的半边脸已经肿得像馒头大了,每天疼得张嘴都困难。而雯阳公主偏偏让她打一边,现在她的脸颊已经完全不对称了。   但是没办法,雯阳公主的话,对于清竹来说,如同圣旨。   啪!   一声下来,雯阳公主的心彻底烦透了,声音忍不住拔高道,“滚出去,谁让你在这里打,这里也是你一个下人受罚的地方。去外面背人的地方打,而且要让我在屋里听到,否则,你就和清韵是一个下场。” 听到清韵两个字,清竹猛地颤抖了几下,赶紧行礼,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雯阳公主骂完,自己心里不但没友舒服一些,反而更加郁结了。这些侍女挑来挑去,加起来都不如清韵的几分之一。现如今她倒是有点儿想清韵了,早知道就步留她几天了。   清雅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清竹从她身边经过时,都没敢转过头看她一眼。清雅的眼圈早就红了,却不敢哭出声来,刚才听到雯阳公主在里面提到清韵,整张脸都像是水洗过一般。   清韵,在幕雪逝离开雯阳公主之后,被雯阳公主下令杀死了。连同当时在场看到幕雪逝的所有侍卫,只是那些侍卫是死在了剑下,而清韵,是直接被活埋进了雯阳宫的那座坟墓里。而那座坟墓,也被夷为平地,完全看不出是个坟墓了。   外面传来清晰的巴掌响,一声接着一声,雯阳公主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就这么就和三皇子成亲了。前些时日还对三皇子对自己的心意深信不疑,但是自从看到幕雪逝的真实面容之后,雯阳公主就永远甩不去心中那股浓浓的自卑感。   在麓北国的时候,她曾经嫉妒王后,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无数美男子为之倾倒。可是那时雯阳公主的嫉妒完全是一股情绪,甚至还在心中默认自己长大后的面容会比她姣好。但是现在她对幕雪逝的嫉妒已经上升为一种恨,只要一想到那张美到极致的脸,雯阳公主就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门又一次被推开,雯阳公主的心又一次收紧,而且这一次,来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一直来到床边,熟悉又动听。   雯阳公主悬着的一颗心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慌乱着,三皇子终于来了,刚才自己的那股担忧真的是很可笑。明明已经拜堂成亲了,竟然还会担心新郎不来为自己掀盖头。   等到脚步声停下,雯阳公主从红色盖头底下的空隙中,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长靴,正是三皇子穿得那一双。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自己的妆容被不小心碰坏了。   三皇子拿起玉盘上的喜秤,轻轻一挑,那红色的盖头就滑落到了地上。在红色盖头的里面,还有一块红色薄纱,三皇子也将那薄纱摘了下来。   雯阳公主低着头,两颊升起一团粉晕。三皇子用手轻轻握住雯阳公主的下巴,将她的脸扬起来,对着自己。   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面一团雾气,在看到三皇子注视自己的目光之后,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殿下,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怎么会……今天晚上,这么重要的日子。”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脸颊泛红,坐在床沿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三皇子将她的头冠和身上繁杂的服饰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红色长裙,头发的珠叙被三皇子一一摘下,只留一个玉簪子,将那瀑布似的长发挽起。   三皇子弄好这些之后,就坐到了雯阳公主的身旁,静静她看着她。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对三皇子有种亲近的感觉,虽然之前被三皇子抱过两次,可是对于雯阳公主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平日里和三皇子说句话都很困难,更别说同他这般亲近了。   “你是第二个,让我动手宽衣的人。”   听到三皇子的话,雯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还是柔声朝三皇子问,“那第一个,就是雪公子了。”   三皇子的表情很是清淡,像是在对雯阳公主说话,也像是在自说自话。   “我说过要为他穿一辈子的衣服,我还说过,我的枕侧,不会躺第二个人。”   雯阳公主的嘴唇被牙齿轻轻噬咬着,最初的那份幸福的感觉已经减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醋意。她扭头看向三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况且他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夫君,自己朝他使小性子,也是人之常情。   “那殿下可要补偿我,我要让殿下说比那话动听一百倍的给我听。”说着,雯阳公主嘟起脸,放开胆子拉住三皇子的胳膊撒娇。   “若是我说了,你会拿什么来奖赏我?”三皇子的唇角忽然荡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雯阳公主最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又细细琢磨了三皇子的这句话后,瞬间红透了脸颊。用小拳头朝三皇子的肩膀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赌气般地说,“殿下太坏了,竟然用这种条件来和我交换……” “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可是看到三皇子灼热的目光,又别过脸颊,小声说,“殿下若是肯说,我自然愿意奖赏殿下。” 第212章   “那在你心中,什么话才是最动听的?”三皇子轻声问道。   雯阳公主含笑不语,两腮早已飞红。三皇子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雯阳公主几乎能听到三皇子口中传来的清晰的呼吸声。   “这种事情,怎好要我开口教你?”   三皇子眸色渐沉,他将雯阳公主的脸扭到与自己的眼神相对的位置,静静地问,“那就是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也愿意奖赏于我?”   雯阳公主为了缓解紧张,朝三皇子吐了吐舌头,带着俏皮的笑脸说,“那当然,只要是殿下说的我自然都喜欢听。”   “那我说,我的心中,只能容下一人。”   雯阳公主的心蓦地收紧,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和紧张。   “那个人,是谁?”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雯阳公主,问,“你慌什么?”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如同一叶扁舟,在大江巨浪中翻腾着,忽上忽下,不能自抑。   “因为我怕殿下口中的那个人是雪公子。”   三皇子的眼神中挂上一抹玩味,“为什么是他?”   雯阳公主的脸色微微有变,说话也没了刚才那份肆意,“不为什么……胡乱猜的……”   “不是他。”三皇子静静说道。   雯阳公主听了这话,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红润,她把脚轻轻抬到床上,头枕到膝盖里,喃喃地说:“殿下真是会唬人,刚才我的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雯阳公主越说声音越小,不过话语里透出的那丝喜悦还是越来越明显的。   “刚才那句话算不算动听的?”三皇子在一旁问。   雯阳公主闭着眼睛想了想,在这个小院里,在三皇子的周围,除了自己以外,似乎也只有幕雪逝和三皇子有过接触。现如今三皇子亲口承认不是幕雪逝,那似乎除了自己,也就不会有别人了吧。   “算是吧……”雯阳公主抬起头,朝三皇子甜甜一笑。   三皇子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跟着问,“那我说的奖赏,你现在也可以给我了吧?”   雯阳公主早就猜到三皇子会继续追问这件事情,但是真的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让她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不知不觉就烧红了脸颊和耳根。   “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还有何不可呢?”   “呵呵……”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听到三皇子的笑声,只是抬起眼的时候,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已经淡褪了。雯阳公主觉得今天晚上的三皇子,和平日里的三皇子,实在太不一样了。或许真如自己以前所听到的,男人在白天和晚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忽然,身体被人放倒在床上,头顶上方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颊朝向自己。雯阳公主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被三皇子压着的身子越是想要放松,就越是紧绷着。   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心爱的人真正占有自己的那一刻。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雯阳公主已经感觉到三皇子的嘴正对着自己的耳朵,在上面吐着气,痒痒麻麻的感觉像是万千只小虫子在爬,让雯阳公主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你王兄,送了我一幅画……”   雯阳公主没想到三皇子会对着自己的耳朵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从刚才的紧张不安中微微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已经将手里的那幅画展开,一点一点呈现给雯阳公主看。   越是往下看,雯阳公主又是羞愧,最后看到那私密部位时,雯阳公主用细嫩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带着嗔怒的语气说道:“殿下太坏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这幅画,和你要奖赏我的东西,有着很重要的联系。”   雯阳公主自是当成了三皇子对自己的戏弄,心里恨得要命,却也兴奋得不知所措,心中只剩下那幅画,和那幅画的内容。   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身上那条红纱裙已经被三皇子解下。冰凉的触感抵达自己的胸口,不像是三皇子的手,倒像是什么器具。雯阳公主抖着嘴唇,把眼睛细细张开一条缝,却被胸口的寒光刺得眼睛生疼,眸子瞬间睁大了数倍。   “殿下!”雯阳公主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颤抖。   三皇子没有回应雯阳公主的话,而是一脸冷淡地用手中锋利的短剑去挑雯阳公主的衣服,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玩游戏一般。那短剑与其说是剑,更像是一个匕首,拿在三皇子手中显得甚是灵活,剑锋处寒光四射,足以见得它的锋利程度。   “殿下不要用这个东西,我怕的……”雯阳公主眼睛里浮现一丝委屈,似乎对三皇子的粗鲁和霸道有些不满。   三皇子却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动作,等到雯阳公主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片,三皇子才把目光投向她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雯阳公主感觉这会儿的三皇子,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中的掠夺气息,让她无端心悸。那不像是一种占有,倒像是无声的摧毁。   但愿,只是自己猜不透他罢了……   “我在想,假如我把你做成一幅画,送给你王兄,你王兄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雯阳公主的眼神中骤现几束恐慌,她用手死死抓着被单,看向三皇子,希望他只是吓唬自己。   “殿下……什么意思……”雯阳公主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三皇子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把你的这张脸,连同你外面的皮肉,一点儿不差地剥开,然后钉到一个画板上,变成一幅人皮画。人皮画你不会没听过吧?我记得你们麓北国祭祀的时候,会取奴才的人皮作为祭品,去祭拜那些天神和先人。”   “不!”雯阳公主张大嘴,费力地说道,“殿下……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玩笑?”三皇子冷笑两声,朝外面扬了一下手,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是隼曳,他只是将三皇子吩咐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位置,接着便一脸漠然地走了出去。至于床上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三皇子动作轻柔地将雯阳公主的头扭到对门的位置,指着隼曳送进来的东西轻声说:“你看,我怎么会是和你开玩笑,画板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上面的每一个钉子都是我找帝都最好的铁匠,专门为你订制的。绝对可以把你这副美丽的皮囊,结结实实地钉在上面。”   雯阳公主的脸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她想抬起手,却根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如同被抽了筋一般,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坐在花轿里。或者梦醒了,她还坐在床边,等着三皇子来掀盖头,哪怕一晚上没有来都可以。   意识到三皇子的刀开始在自己的身躯上晃动,雯阳公主嘶声哭喊道,“殿下……不要这么……对我……你这样做没用的……我王兄……根本不会生气……我根本不是他唯一的妹妹,我王兄是民间女子所生,父皇为了给王兄一个身份,才过继给我的母后的……”   三皇子冷哼一声,“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祭祀的时候,去对那些先辈说吧。”   说完,三皇子用刀在雯阳公主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放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中央,微微思忖片刻,问,“你说……我是从上面往下面剥呢?还是从下面往上面剥?”   “不要……殿下……求求你……我王兄一直不喜欢我……都是因为我母后宠着我……他才故意对我好的。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高兴,殿下,殿下我真的没有骗你。”   三皇子笑得如同刺骨的寒风划过脸颊,让人心都跟着一颤。   “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没必要和讨论利害关系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喜欢从上面开始,还是喜欢从下面开始?”   雯阳公主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悲切的气流声。   “你们在给那些奴才剥皮的时候,一般都是怎样进行的?”三皇子问。   雯阳公主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睛看向门口,渴望灏凛能在这一刻出现,把自己救走。   “你不说,我就按照我所想的去做了。”   三皇子的声音骤然变冷,手中的短剑轻轻扬起,划出一道冷冽的光芒。   “我说!!!”雯阳公主厉声喊道。   三皇子的动作微微停下,看着雯阳公主,示意她说下去。   雯阳公主哭得好不凄惨,眼睛对着三皇子,满满的求饶之意。   “都是……都是等奴才死了……才会动手的……”   三皇子眼中满带着嘲讽和戏谑,“照这样说了来,你们麓北国的君主,还是仁慈之君呢。”   雯阳公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那好,那我就先让你死。”三皇子说得无比轻松。   雯阳公主猛地睁大眼睛,头剧烈地摇摆着,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要杀我……殿下饶命……”   三皇子手里的刀子如同一个冰冷的利爪,让雯阳公主的心随着它的起伏而被牵扯抓挠。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死得恐怖狰狞。   “你把自己想得太过低贱了。”   三皇子的声音幽幽响起,雯阳公主的求饶声也随着戛然而止,心底保留的唯一一线希望被拽了上来,雯阳公主惨白着脸等着三皇子的下一句话。   “你是堂堂的三皇妃,做我的妃子,怎能和奴才一个待遇。所以放心,你死不了,你要慢慢享受这活剥的乐趣,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身子鲜血淋漓地去见你的王兄。我要一边剥,一边用盐水浸泡,把你洗得干干净净,才配得上那么金贵的画板。”   三皇子的话一停止,立刻引来一阵凄厉的哭叫,雯阳公主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哭嚎着,“殿下为何这么狠心……难道殿下的心里除了江山社稷,就没有一丝感情么……”   随着雯阳公主一声一声的哭泣和求饶,三皇子的脸越来越阴沉,他猛地用手扼住雯阳公主的脖子,强迫她停止发出声音。   “看来,你连自己因何而死都不清楚。”   雯阳公主的脸被三皇子的手攥得有些发紫,瞳孔也开始微微发散。三皇子慢慢松开了手,雯阳公主赶紧大口大口喘着气,接着又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也只恨一个人,你今天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偿还的。”   雯阳公主看到三皇子又开始说话,感觉赶紧胡乱回应,她只想稳住三皇子的心情。或许三皇子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只要能拖延时间,就有几分机会为自己夺取一些生的希望。   “殿下说的对,是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殿下恨我是应该的,我……”   “我恨的人,不是你,你根本不配让我恨、”   “是,我不配,殿下不恨我就好……”   “我恨的人是幕雪逝……”   雯阳公主听到幕雪逝三个字,脑中有什么东西开裂了一样,她用手抓住三皇子的衣襟,急切地说,“殿下,是不是雪公子和你说了些什么?那日是他故意要闯进我的雯阳宫的,我只是……”   三皇子冷冷一笑,“我恨他,是因为他曾经伤过我,与你何干?”   雯阳公主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理解三皇子的话,只是一味地顺着三皇子的意思去附和道,“殿下,我伤他,也是因为他曾经伤过你。”   三皇子听到这话,脸脸色一变,再看向雯阳公主的眼神,如同恶鬼附身,满身的夺命气息。   “我就是把他折磨死,别人,也别想动他一分一毫。你让他身上烙下一个疤,我就要你身上,少一块肉。”   雯阳公主听到这句话,浑身剧烈地颤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魄力,竟想出言相驳。也许是恨到了极致,终于夺回了一丝理智。   “你若是让我少一块肉,总有一天,也会有别人让你少一条命的。殿下,我王兄还没有走,你不可以为了区区一个幕雪逝,而搭上自己的命。”   雯阳公主说完,见到三皇子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嗜血气焰越来越浓,朝外面疯狂地大喊道:“快来人,殿下要杀我!!殿下失去理智了,快来救我!!!快去通知凛王……不然你们都要陪着死……” 第213章   “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三皇子朝着奋力呼喊的雯阳公主嘲讽道。   雯阳公主收回了声音,瞪着通红发紫的眼睛,问:“什么话?”   三皇子好心提醒,“你自己刚才说过,我若是这般对你,你王兄只会更高兴。你在这个时候还指望他来搭救你么?”   雯阳公主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嘴唇咬破了皮,正往下滴着血。脸上的妆容被刚才的一番哭闹和折腾弄得狼狈不堪,本来俏丽精致的小脸,这会儿眼睛完全没了正常人的模样。   三皇子的话继续在雯阳公主的耳边回荡,“你王兄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他恨不得我现在早点儿动手。只要我一动手,他就不用冒着危险派手下的人亲自动手了……”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王兄不敢对我这样,就算他是大王,他上面也有母后。我母后是不可能允许我王兄这么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三皇子哼笑一声,“你母后,已经在你王兄的手下现行上路了。”   雯阳公主终于不再抱一丝希望,她把目光投到三皇子的身上,刚才的厉狠和疯狂全部褪去,只剩下可怜的哀求和讨饶。   “殿下,你一定是被惑乱了心智。我记得你当初陪我看灯时,还是喜欢我的。你还送了我一盏最漂亮的花灯,我们一起沿着街道……”   “住口!”三皇子一记狠厉的提醒,断了雯阳公主说下去的勇气。   “若不是当初陪了你那么一晚,雪逝就不会重病一夜无人照顾。若是我早一点儿回去,雪逝就可以少承受很多痛苦,或许那样,他根本不会选择离开我。”   雯阳公主呆愣了几秒钟之后,一脸急切地朝三皇子说,“殿下,我可以说服我王兄,让他取消婚约,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和我成亲,不用担心雪公子再离开你……我保证,我会马上回麓北国,从今往后再也不回来。”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再是麓北国的公主,只是我郧西国的皇妃。”   “那你可以休了我,你可以休了我,我会和皇上说,是我自己犯下了不被饶恕的罪过……”雯阳公主哭着恳求道。   三皇子此时看向雯阳公主的目光,如同看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你放心,我会休了你的。但是你要遭受的这一切,和你是不是三皇妃,没有一点儿关系。”   “殿下,你休了我,雪公子就不会再离开你了……可是你若是这样残忍地对我,日后被雪公子知道,他肯定会害怕待在你的身边的,他一定还会再离开你……殿下,就算是为了雪公子,你就不能宽容一些么……”   三皇子的心终于在今晚有了第一次的起伏,他忽然想起今天上午,幕雪逝追着自己的马在一旁跑着的身影。如同一场梦魇,在脑中反复上演……三皇子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幕雪逝已经选择了苏入翰给的另外一条路。   “他已经离开我了……”三皇子眼神中有一丝恍惚。   雯阳公主见到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赶紧趁这难得的功夫劝说三皇子放自己一马,“殿下,我可以亲自去给雪公子赔罪,让雪公子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甚至让我做他的侍女都可以。或许雪公子一高兴,会继续回到殿下的身边!!……”   三皇子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阴鹜,刚才一刹那的动容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看那个画板,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你的每一条罪行。一共有几条,你就要挨几剑,到底有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三皇子把短剑放在雯阳公主的脖颈处,慢慢摩挲着上面骤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轻语道,“在我这里,没有宽恕可言,不要妄想和幕雪逝平等。你在他身上做过的,等到了你的身上,就不仅仅是偿还那么简单了……”   雯阳公主的脖颈已经僵硬了,三皇子的手猛地一拧,空气中传来清脆的骨头响雯阳公主瞬间惨叫数声。   雯阳公主的脸被扭到了画板的方向,上面的字很是清晰,每一条都写得很是详尽。但是在看到那么多条数之后,雯阳公主整个人都石化了,为什么连那么小的事情都被三皇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命人去街市上的蔬菜里下毒,企图被春暖阁的下人买回去给幕雪逝吃,这事她连清韵都没有告诉,那个被自己派遣下去的人,也被自己杀了……   幕雪逝的小腹受了刀伤之后,她胁迫李太医暗使一种药剂,让幕雪逝的伤口每天遭受剧痛,还延缓恢复的时间,留下狰狞的疤痕。而李太医的儿子,现如今还在自己的雯阳宫扣押着,他怎么敢朝三皇子禀报……   成亲前的几天,她故意让那些鼓乐队每天去春暖阁附近排演,这难道也算是罪行么?况且那些鼓乐队都是麓北国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向三皇子出卖自己……   ……   每看一条,雯阳公主脸上的血气就被抽走一分,脖颈上传来的痛让她的脸上已经溢满了汗珠。看到某一处,雯阳公主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痛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处死清韵都算罪行?清韵不过是一个侍女,难道我连处死一个侍女的资格都没有么?”   三皇子不带一丝表情地回答道:“因为你做的这件事会让雪逝伤心。”   雯阳公主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刻崩溃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除了畏惧,还有悲凉和愤恨。   “殿下给幕雪逝这么多的疼惜和恋爱,难道对我,就不能给半点仁慈么?幕雪逝对殿下一片真心,我对殿下也不是虚情假意,难道殿下的心是铁做的么?”   三皇子冷笑几声,“既然你对我一片真心,就成全了我手中的这把短剑吧。现如今你只要一种表达诚意的方式,那就是甘愿受死。”   “不……殿下!!……”雯阳公主吓得失声尖叫,感觉问着画板上的最后一条,企图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   “殿下……拆毁临寒宫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王兄的,我当时那样说只是为了取悦殿下。这事若是有半点谎言,我甘愿遭雷劈。还有……为什么平了那座坟也是我的罪行?殿下是答应了皇上的。”   “因为那是我娘的坟墓……”   雯阳公主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拼命解释道,“可是幕雪逝说是他娘亲的,殿下,这是他设计害我啊……”   雯阳公主的话才说到半截,就被三皇子点了哑穴。三皇子眉间微微皱起一层细纹,仿佛对刚才雯阳公主的聒噪很不耐烦。   “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不能只为雪逝报仇,我还一直愧对我的娘亲。我娘亲是仁爱之人,虽然你毁了她的坟,可是她一定不愿意看到我因此伤了你。所以在对待我娘亲的这件事情上,我会从轻处理,不会让你身上,烙下一点儿伤痕。”   说着,三皇子的身体离开了床,手缓缓地伸到墙边,按动了一个机关。   雯阳公主本想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滚下床,结果一条腿刚伸到床边上,整个人就陷进了一个大洞里。这个洞不是很深,基本上只比地面深了一点儿,而这张床本来就是中空的,这样一塌陷,下面就成了一个池子。   雯阳公主掉下去,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冰凉,底下并不是地面,而是黏腻,滑溜溜的触感。等她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异常的触感时,她终于发现了盘旋在自己胳膊上的一条花色的蛇。   看雯阳公主的口型,是想大喊出声,但是三皇子点了她的穴道,她根本无法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嘴巴大张着,脸上带着惊恐万分的神情。爬到她身上的蛇越来越多,雯阳公主只要一往下看,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数条蛇埋在了这个洞里。她想爬上去,但是手不敢按着蛇身做支撑,而脚底下又因为太滑,无数次地摔倒,又被那些蛇重新簇拥上去。   三皇子脸上的神情如同魔鬼一般,笑得阴狠至极。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蛇池,里面的蛇有数百条,颜色各异,种类多样,但是无毒。我听说你怕蛇,所以特意做了这么一个蛇池送给你,让你好好享受与蛇共处的滋味。”   雯阳公主已经吓得快要精神失常,她头发蓬莱,瞳孔发散,一直在池中不停地挣扎翻滚。眼睛死死闭着,不敢去看栖身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蛇,冷噤接连不断地打,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但是身上的蛇仿佛越来越多,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连脸上都有蛇蜿蜒爬过,雯阳公主终于昏了过去。   但是没过一刻钟,她又被那恶心刺骨的凉意激醒。而且这次连眼睛都闭不上了,她的眼皮正被两条蛇的蛇肚子死死黏着,动不了只能反复去看这恐怖的场景。现如今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死,死在现如今的处境里,显得如此美好。   然而雯阳公主咬舌自尽的时候,口中却溢满了胆汁,满口腥苦的凉意让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咬到了什么。那条蛇不知何时钻进她的口中的,而且雯阳公主想要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发了疯地去咬,也咬不断,最后迫不得已用手去拿,却在拿出来的那一刻被手上带过来的另一条蛇再次钻进了嘴中。   雯阳公主这时再看向三皇子的那双眼,已经完完全全像个死人。   三皇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嘴角含笑地走到另外一个侧屋,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藏青色的琉璃罩。那罩子里面,是一条金黄色的蛇,这条蛇与别的蛇不太一样,蛇身很粗,靠近蛇头的位置滋生为两段,也就变成了双头蛇。   这是三皇子养了十几年的一条双头蛇,平日吃珍稀花草,甚至还食用千年蛊虫,灵性很强。三皇子最初本是想用这条蛇来折磨幕雪逝,让他屈服于自己。不想后来竟然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去驯养,仅仅是怕幕雪逝吓倒而已。   雯阳公主虽然已经处于肢体麻木,大脑空白的状态,可是看到三皇子手里的这个东西,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三皇子一脸欣赏地看着这条蛇,幽幽地说道:“你就替我钻到她的肚子里,将她里面的五脏六腑都吃干净,这样一来,刽子手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雯阳公主彻底呆傻在蛇池里,连挣扎都不会了。   三皇子说着,就将琉璃罩侧边的小门打开,那条双头蛇,几乎是飞速滑行到雯阳公主的池边,将别的蛇吓得四处逃窜,钻进了床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洞里。   三皇子推门走了出去,隼曳就站在外面,三皇子把短剑往他的手里一扔,要他吩咐那些刽子手过来行刑。   隼曳料到三皇子也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很快就将等在外面的刽子手叫到这里来,听候三皇子的命令。那些刽子手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也是客气委婉,可是一旦推门走进去,眼神中的阴狠之气足足像是刮进来一阵飓风。   三皇子将要走过那间屋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不知是谁无意间触碰到了雯阳公主的穴道。她在里面大喊了一声,“殿下,我还有句话要说,你不听会后悔的……”   再接着,那句话就被凄厉的惨叫声淹没,三皇子的脚步没有停,那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隼曳跟在三皇子的后面,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他还在思索着,就听三皇子吩咐道,“明天天一亮,就将那幅画,完好无损地送到凛王那里。”   隼曳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答道,“是。”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出来雯阳宫,正在一条寂静的石头路上。三皇子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隼曳跟在他的身后,自然也跟着停下了。   “雪逝走的时候,情况可好?”   三皇子背着隼曳,隼曳看不清三皇子的表情,只是从他说话的语气里面,听出了几分担忧。   “还好……就是看到清竹、清雅在雯阳宫,心中有些不快。不过闹了一阵,也被苏入翰哄走了。”   三皇子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看到两个侍女,竟然都能闹着留下来,看到自己,却毫不迟疑地要和苏入翰走,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气他。不过……走了也好,这段日子宫中肯定会大乱,只要幕雪逝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轻叹了一口气,三皇子转过身,朝隼曳说道,“雯阳宫这里的下人,全部遣散出小院,有言行异常的,直接杀掉。至于清雅和清竹……继续留在这里,她们身上的伤,趁早诊治一下,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疾患。”   隼曳听到这话,神情一怔,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皇子何时关心起下人来了?……而且现在再看三皇子的表情,和刚才在洞房外面看到的三皇子,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三皇子已经走远,隼曳也不再胡思乱想,赶紧跟上了三皇子的脚步。 第214章 天快亮的时候,温度开始下降,幕雪逝是在冷意中才有了一丝知觉。苏入翰感觉幕雪逝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在找暖和地方往里面钻。他又把幕雪逝搂得紧了一些,两条胳膊全都圈住他,这样一来,幕雪逝整个人都扎在了苏入翰的怀里。 大概觉得舒服了一些,幕雪逝又闭着眼睛酣睡起来。 尽管幕雪逝很老实,可是苏入翰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官兵整整在这周围搜捕了一夜,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附近的人家。哪些人从这里来来回回穿过数次,都因为天黑的缘故,没有看到幕雪逝和苏入翰。眼看着天快亮了,苏入翰意识到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幕雪逝在苏入翰的怀里扎了几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身边的人很熟悉,幕雪逝侧头,就对上苏入翰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有几秒钟,幕雪逝大概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大,嘴里跟着叫嚷道,“清雅她们没去看热闹,师父你耍我呢对吧?” 苏入翰有些无奈,都到了这个时候,幕雪逝还和自己计较这个。看来昨天晚上封住他的穴道是正确的,不然凭幕雪逝的这一张嘴,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被围攻多少次了。 “怎么在树上?”幕雪逝惊了一下,身子左右晃动,弄得树枝哗哗作响。 苏入翰赶紧把幕雪逝又按到了自己的腿上,掩住了他的嘴,警告道,“现在宫里的人到处搜捕我们,你再闹小心一会儿被抓回去。” “为什么要抓我们?”幕雪逝被苏入翰掩着嘴,只能用眼神去质问苏入翰。 苏入翰知道自己不回应他,他肯定不会罢休,所以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皇上下令不允许宫里任何一个人出宫,我们是逃出来的,必然会被逮回去。” “为什么不允许出宫?平时不是可以么?” 幕雪逝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这会儿有无数的疑问要苏入翰解答。而苏入翰既不能和他说太多,怕他会乱想,又不能用一两句把他打发了,最后只能浓眉一皱,狠狠地扫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立刻就不吱声了。 不过幕雪逝也不是老实人,这会儿听苏入翰这么一说,心里开始嘀咕,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琢磨到底因为什么。至于苏入翰说的那个宫里人不能随便出宫,所以被搜捕的理由,幕雪逝自然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幕雪逝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凛王要把自己抓回去。因为除了幕雪逝身边的那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希望幕雪逝待在宫里。雯阳公主虽然一直视自己为敌,可是也没必要把自己抓回去自己走了岂不是正顺了她的心了。 脑中一浮现凛王那张阴邪的脸,幕雪逝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苏入翰发现了幕雪逝的异常,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问,“冷么?” 幕雪逝摇摇头,朝苏入翰一脸正色地说,“师父,我们赶紧逃远着点吧。” 苏入翰不知道幕雪逝又想到了什么,看他的神情,像是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他轻轻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安慰道,“别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马还没回来,这样逃跑肯定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幕雪逝干笑了几声,故作镇定地说,“我有啥怕的,我就是……” 还没说完,就被苏入翰掩住了口鼻。 幕雪逝这才发现不远处正有大批的士兵朝这里涌来,有的是骑着马的,有的是直接跑着的。他们手里拿着兵器,脸上流露出谨慎的神情,眼睛四处瞄着,就怕遗漏了什么地方。就连稍高一点儿的草丛,都有人拿剑在里面乱捅一阵。 幕雪逝感觉那些剑下一秒钟就会捅到自己的身上。 忽然,有一个人骑马朝这棵树的方向赶来,他似乎感觉到了这里有响动。幕雪逝全身上下都绷得比石头还硬,苏入翰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冷地注视着下面这个人。 那个人在树周围晃动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于是慢慢抬起了头。 幕雪逝刚要张大嘴,就看到这个人软倒在了马背上,一切就是瞬间发生的,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应的时间。紧接着,苏入翰抱着幕雪逝跃上了马,朝东边无人的方向跑去。 最初并没有人发现苏入翰和幕雪逝的身影,这匹马不及苏入翰自己的那匹马速度快,跑了一阵,就明显慢了下来。前面就出了这个树林,很快就到了街道口,一旦到了街上,想逃跑就相对容易一些。 忽然,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个踉跄,幕雪逝差点儿滚了下去。苏入翰赶忙拽住幕雪逝,将他的身子扶稳。几乎同时,周围开始响起一群鸟的叫声,显得凄厉刺耳。苏入翰意识到这是一种暗号,他和幕雪逝中了对方的一个埋伏。 这会儿再扯动缰绳,身下的马也无法动弹分毫,马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马上跃了下来,脚尖刚要沾地,忽然想起这周围或许还有别的陷阱,便再次用腿发力,施展轻功朝远处飞去。 结果还没走多远,上方忽然落下一张大网,足足有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直接将幕雪逝和苏入翰罩在了这个网里。 而四周,瞬间响起了无数的马蹄声,四面八方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暗号之后,驾马朝这里狂奔过来。 幕雪逝被苏入翰刚才那一番折腾,跃起又落下,落下又弹起,眼睛里已经开始冒金星。现如今再看到这么大的一张网,瞬间就想到了瓮中之鳖这个词。无奈凛王想抓的人是自己,竟然连累到了苏入翰,想到此,幕雪逝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师父。 幕雪逝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实在跑不掉,就让他们把自己带回去,让苏入翰一个人走好了。结果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网已经不见了,他再往身边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张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的大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苏入翰抓在了手里。苏入翰挥动那几百斤重的东西,如同甩一块丝帕一般轻松,没一会儿,那张网就盖住了一个方位冲过来的数十个士兵。 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那些被罩着的士兵头顶上踏过,简直如履平地。幕雪逝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头顶上走,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就好像自己瞬间变成了大侠一样。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苏入翰看中了一匹马,直接将那士兵踹了下去,自己抱着幕雪逝跃到马上,朝那些士兵来的方向奔逃。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前面的路上有陷阱了,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又加速朝前跑去。 后面的队伍赶紧调转方向,朝苏入翰这边追过来。刚才绕了一个圈子,这会儿离街上又多出了一段距离,苏入翰把手指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哨响。没一会儿,一匹马迎面跑了过来,苏入翰飞身跃起,又和幕雪逝稳稳落到那个马的身上。 幕雪逝现如今已经没了危机意识,因为在他的眼中,苏入翰无疑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他倒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身上的男儿之气一下被激发出来了。幕雪逝暗叹自己当初偷懒,现如今都不能自己骑一匹马,不然这会儿和苏入翰并排而骑,该是多么英姿飒爽的感觉。 苏入翰回了自己的马,马速远远超过了后面的那群人,眼看着就到了街上,苏入翰的面前出了五条街。亦如幕雪逝最初见过的那样,他们的面前出了五个分岔口,到底走哪一条,成了苏入翰要当即决定的事情。 他们要到的一个接应点,是在穿过这五条街道后的一条横贯五街的主街上,不管从哪条街道经过,最终都会到达那条主街,只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差了很多。而且在那条主街上,一定还会有埋伏,苏入翰必须要先甩掉身后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主街,这样才能在主街遭遇围攻的时候,减轻一些压力。 打算好了之后,苏入翰忽然减慢了马速,开始朝最西边的街道缓缓向北行驶。幕雪逝也感觉他们的马速明显慢了下来,心里一慌,回头看向苏入翰的脸,问,“师父,马是不是跑累了?” 苏入翰摇摇头,没有说话,紧跟着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就跟了过来。苏入翰这时才开始加快速度,追上来的一匹马已经和苏入翰并排而骑的位置,苏入翰把马速控制得很好,没有超过那个人,也总是让他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样可算是哭了幕雪逝,幕雪逝看着身后的尖刀就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要插到自己的身上,心里想下一秒大概就完蛋了。结果下一秒那个尖刀还是和自己保持同样的距离,幕雪逝心里又开始敲小鼓,祈求这匹马再稍微争口气。到最后幕雪逝的汗飙了一路,都一直处在这命悬一线的状况里。 掐算了大概的时间,等那些士兵几乎都追到了这条街上,苏入翰忽然一伸胳膊,将身边的士兵一把抓到自己的马背撒谎那个。又朝身后的幕雪逝大喝一声,“抓紧我的身体。”接着就纵身一跃,朝来时的方向急速撤回。 苏入翰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脚底带风般地从队伍中飕飕穿行,甚至后面的队伍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跟着队伍在追,苏入翰的身影就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抵达了最初的分岔口。而后又迅速赶到最东边的街道,直接从马市上掠走一匹马,扔了些碎银子在地上之后,就驾着马在东边的街道上奔走。 而那位被苏入翰扔上马的士兵,无法控制这匹马,仍旧迫不得已地朝前狂奔,而且很快甩开了后面的队伍。后面很多追赶的士兵都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以为在最前面的还是苏入翰和幕雪逝,便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那士兵从马上滚落下来,紧跟着的几名领队发现异常,才急忙勒住马头,高声命令后面的马停下来。 后面的队伍因为速度过快,很多士兵来不及停下,就和前面的马撞到了一起。顿时整个队伍一片混乱,前面的几个领队的还因此发生了争执,有的认为苏入翰和幕雪逝就藏在街上,应该直接搜寻,有的认为他们已经从另一条街去了主街,应该迅速撤回,有的认为应该直接朝前追赶,或许他们还在后面…… 而苏入翰这次和幕雪逝上了马跑了很久都不见一个追兵追过来,天才开始大亮,街上行人依旧很少,两个人骑着马几乎是畅通无阻。幕雪逝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刚才那一番折腾下来,幕雪逝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刺激的感觉不在了,幕雪逝现如今只想知道自己和苏入翰要这样跑到什么时候,到哪里才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苏入翰感觉幕雪逝脸色有些不好,苏入翰在这条街上行了这么久的路,已经歇得差不多了,就不知道幕雪逝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幕雪逝的身体远远不如精神这么好,大伤初愈,小伤又接二连三的来…… “师父,我想尿尿……” 苏入翰还在想着,就听到了幕雪逝瓮声瓮气的哀求声。 “怎么?”苏入翰有些为难。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惊吓过后的虚脱状态,其实出了那么多汗,本来没有什么水分想要排泄。就是心理作用,让他觉得自己不去小解一下,就无法忍受的感觉。 苏入翰有些头大,现如今他们正在赶路,别说停下,就是稍稍慢了一些,都有可能立刻被追上。可是看幕雪逝的表情又很痛苦的样子,苏入翰这一路上遇事都很果断,可到了这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的不能再忍一下么?我们再走一段路就可以暂时歇息一下了。”苏入翰好脾气地劝慰着。 幕雪逝哭丧着脸,朝苏入翰囔囔,“这种事咋忍啊?再不去就要出来了。” 苏入翰本来犹豫不决,结果听到幕雪逝的叫嚣之后,当即加快马速,并语气坚决地说,“出来也无妨,反正到了之后可以拿下来洗,你若是真忍不住,就由着自己好了。放心,我不会嫌你。” 幕雪逝听出苏入翰的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带上了一丝笑意,顿时气得双手攥拳。但是无奈,自己还得指望着他活着,只好咬咬牙,忍了…… 第215章 苏入翰和幕雪逝到了主街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让苏入翰有些不解的是。他并没有看到拦截在这里的士兵。一切和谐得让苏入翰的神经反而紧绷了起来,他驾马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一些,为了让眼睛更清楚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经过了两个大街口和一个小街口,都没发现有官兵的影子,偶尔经过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也是平日经常在街上巡查的差吏。 幕雪逝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神经麻木了还是因为心情放松了,他如今也不囔囔着要小解了。而是如同一个木偶一样坐在苏入翰的前面,大眼睛一闪一合,显得很是疲乏。 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盯着幕雪逝看,然后一脸惊恐的神情,幕雪逝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起自己的这张脸过敏了。他看如今情况没有这么危险了,便试探着朝苏入翰说,“师父,我告诉你一件事。”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身子稍稍朝前凑了一下,以便听清楚幕雪逝的话。 “我的脸上过敏了。”幕雪逝叹了一口气。 苏入翰皱眉,“过敏?” 幕雪逝以为苏入翰不明白过敏的意思,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苏入翰说了一遍。苏入翰听了之后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也就只有幕雪逝能想得那么简单,若是换作别人,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了。 苏入翰前一秒钟还在笑着,后一秒钟,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个飞刀。那根小刀与普通的飞刀没什么两样,只是刀身上刻着三道杠,形同川字。苏入翰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上川鸿就在不远的地方。 苏入翰的马停在街道中央,这时,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囔囔着要苏入翰让路,苏入翰一转身,那马夫的剑已经到了苏入翰的胸口处,苏入翰只是用手掌稍一发力,那马夫连同手里的剑,还有另外一名还未来得及出手的马夫,就连人带剑摔到地上,嘴吐几口鲜血。 苏入翰将马转了一个身,正对着这辆横在街道中央的马车。 苏入翰这才发现有人躺在地上,嘴吐鲜血,顿时身上一个哆嗦,赶紧把眼睛移开了位置。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上川鸿笑笑地走了出来。 苏入翰早就料到上川鸿会在中途出现,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而且从刚才出手的马夫来看,上川鸿带的这几个人,也是随便从士兵里面挑的,身手只是比平常人稍强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上川鸿先是看了看苏入翰,后又看了看幕雪逝,心里稍稍有些诧异。他对易容术如此了解,幕雪逝脸上那些黑乎乎的一层,肯定不是贴了什么东西。看那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伤了皮肤,才变成这样。 苏入翰见上川鸿如此盯着幕雪逝看,心中有些不快,冷眼注视着上川鸿,问,“不知道麓北国国师挡在路中间,不让我们郧西国的百姓通行,到底有何居心?” 苏入翰故意把麓北和郧西四个字咬得很重,用来嘲讽上川鸿。上川鸿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是知道了自己本事郧西国人的底细,用得着每次见面都奚落一番么?若是他和幕雪逝说了苏入翰的另一个身份,以及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不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吓得跟自己坐马车回皇宫了。 “他是麓北国的国师?”幕雪逝仰起头问了苏入翰一句。 苏入翰点点头,并加了一句,“他也是装扮成我,去暖春阁看你,结果挨了隼曳一剑的人。” 本来幕雪逝的脑海只有上川鸿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他魂魄离开身体的那天晚上,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去看灯,当时上川鸿似乎是在身边的。本来想起那晚,幕雪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所以连带着对上川鸿这个人也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再听苏入翰一说,才明白那天原来是这个人对自己动手动脚,虽然是个男的,但是被人这么戏弄一番,心里也是憎恶至极。 “呸!麓北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幕雪逝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脸狐假虎威的神情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本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这会儿听到幕雪逝骂自己,心中忽然有些不是味。刚要开口,又被幕雪逝的骂声打断了。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白长了这么一张不错的脸……”骂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触到上川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后面苏入翰凑了凑,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提防之意。 上川鸿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雪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薄情寡义。当初你这张脸上中毒,可还是我为你解的,倘若没有我,你这张脸,比现在还要惨。” 幕雪逝一听,心里稍稍有些糊涂,赶紧问了苏入翰。毕竟他自认为还是爱恨分明的,若是那人真的救过自己,还是要谢谢人家。不过谢完了,还得接着骂,这是两码事。 苏入翰冷笑一声,朝幕雪逝说,“因为你脸上的毒,就是他下的。” 幕雪逝一听这话,眼睛更是瞪圆了要接着骂上川鸿。结果被苏入翰在耳边提醒了一番,只好闭上了嘴,有些愤愤不平地看向上川鸿。 “国师,不知现在可否让我们两人通过?”苏入翰冷眼相对。 上川鸿的目光这才从幕雪逝身上转了过来,他淡淡一笑,清新俊逸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我自始至终,有没有不让二人通过啊?” “哼……”幕雪逝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他回头看了苏入翰一眼,催促道,“师父,那咋们赶紧走吧。” 苏入翰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直地扫向了上川鸿身后的马车。 上川鸿又不紧不慢地说,“你一定很纳闷为何我只带了这么一点二人来为你送行吧?呵呵……其实这里本来有数千士兵,已经将这条街道包围了,可惜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不得已,只好把所有的人马全部撤回。” 苏入翰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倒是幕雪逝,忽然感觉心口处被人揪了一下,微微有些泛疼。 “宫中发生大事,与我何干?”苏入翰一边说着,一遍开始从上川鸿的马车旁绕过。 上川鸿的声音又在苏入翰的身后响起,“你要过这辆马车可以,但是马车里面的人,我就不能保证他的死活了。” 说着,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这次是苏入翰用剑挑开的,车里面的人却被上川鸿一把拉到身边。苏入翰本可以抢过那人,但是怕上川鸿有什么阴谋,便收了手,一双厉狠的眼睛盯着上川鸿。 此刻上川鸿的身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他从马车里一出来,就有街上的人驻足观看。虽然此人就住在街上,但是平日很少外出,所以偶然被人撞见,无不惊叹这人精致俊美的外貌。 幕雪逝也盯着这人看了看,忽然感觉甚是眼熟,后来只是想了想,就恍然大悟般地看着那人,下意识地跟着叫了出来,“漓浅……” 那人也看向幕雪逝,眼睛里流露出淡然的笑意。 幕雪逝没想到自己几个月不出宫,出了宫竟然还碰到了熟人,想当初自己洗冤的时候,漓浅还帮了大忙。幕雪逝对他第一印象很好,就是现在看他,也觉得心里很开心。只是不明白漓浅怎么和上川鸿站在一起,他和苏入翰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青楼老板娘漓瑰的弟弟么?…… 幕雪逝还在疑惑着,就听到上川鸿开口说道,“想要带走我身边的人,就让我带走你身边的人。” 苏入翰忽然疾步上前,几乎如同一道光影,就闪到了上川鸿的身边,接着再出现在幕雪逝的身边的时候,这一侧就变成了三个人。 上川鸿虽然早就知道苏入翰会这么做,但是还是暗叹苏入翰的身手。 “带走他也没用,他身上中了我下的毒,如不赶快服解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死在这里。想要我拿出解药么?对不住了,毒是才下的,解药还需要配,至于配不配的出来,要看我的心情了……” 幕雪逝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上川鸿后面的话,立刻恨得牙痒痒。他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本以为凭他师父的武功,拿到了解药之后,把自己再抢回去也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听上川鸿的打算,他是要趁配解药的这段功夫,就把自己彻底带到苏入翰找不到的地方。 四周陷入一片静默…… “师父,别管我,你们走吧。” “大哥,别管我,你们走吧。” 几乎同时,幕雪逝和漓浅说出了一模一样的两句话,打破了这块地方的寂静。两个人相互对望,都是一脸惊讶。苏入翰站在他们中间,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第216章 “怎么样?”上川鸿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入翰,“我想对于你来说,这并不算是很难选择的一件事情吧。” 幕雪逝又在旁边拽了苏入翰一下,小声提醒道,“师父,你还是快别犹豫了,我和他走就走呗,漓浅那里可是一条人命,大不了以后你再把我抢回来,或者我自己偷跑出来,这次不就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么!” 苏入翰侧过头,看到幕雪逝一脸甘愿的神情。他又看了看漓浅,漓浅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脸色相比刚才的时候,已经黯淡了几分,像是毒性开始蔓延。 “你把胳膊伸给我。”苏入翰忽然朝漓浅说道。 漓浅点点头,顺从地将自己的胳膊伸到苏入翰的手边。 苏入翰帮漓浅把了把脉,最后又看了他几眼,神色有些复杂。 上川鸿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问,“苏侍卫,你决定好了么?我配药的速度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快,要是再晚一点儿,他的死活我就保证不了了……” 幕雪逝上前一步,朝上川鸿说,“我和你走就是了,你老在那里催什么催,赶紧配药去。” 上川鸿听着幕雪逝那故作神勇的语气,再看他那张黝黑的小脸,心里忍不住想笑。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若是我没猜错,你的脸上,应该也中了什么毒吧!不妨让我过来为你诊断一下,没准也顺带帮你解了毒。” “什么!!”幕雪逝大喝一声,“你又往我脸上下了什么毒?我这一脸的黑皮,又是你给弄得?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和我过不去。” 上川鸿脸上的线条开始紧绷起来,心里甚是不悦,自己刚才真的是一番好心,想看看幕雪逝脸上的伤到底是因何造成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误会自己的好意,难道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么? 刚要出口解释,上川鸿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幸好没有开口。现在怎么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上川鸿不禁皱了皱眉,没再理会幕雪逝,眼神投向苏入翰。 “国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至于漓浅身上的毒,国师若是不愿解,我也不便勉强。”说着,苏入翰就拉过幕雪逝,扶着他上了马。 幕雪逝挣扎了一下,朝苏入翰大声说道,“师父,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出不出宫根本没什么的。” “我若真是信了他,我才是糊涂。”苏入翰没容幕雪逝反抗,直接将他拉上了马,固在怀里。 上川鸿没有一丝遗憾的神情,只是轻笑一声,走到苏入翰的马旁,说,“苏侍卫对三皇子果然是赤胆忠心,连心爱的人中了毒,都能见死不救。” 苏入翰冷笑,“他若真是漓浅,我倒还考虑一下。” 幕雪逝猛地一愣,扭头看了看漓浅,朝苏入翰问,“师父,他明明就是漓浅。” “你若是被放到那个国师的手里,他也能把你变成漓浅,或许,比那个人,还要像一些。” 幕雪逝一听苏入翰的话,再想起当初上川鸿扮成苏入翰去找自己的情景,终于相信易容术还能到这么出神入化的境界。这种人太可怕了,岂不是比自己的银币还厉害,想变成了谁,直接拿点颜料往脸上一涂就可以了。这要是放在现代,连整容都省了,幕雪逝又想起自己曾经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禁不住哀叹自己没有遇到贵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幕雪逝已经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苏入翰则俯视着上川鸿,眼中的鄙夷神情再明显不过。 上川鸿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像是早就料到苏入翰不会轻易上当。 “苏侍卫对自己所爱之人,真是一片痴情。想必他身子上的每一个纹路,苏侍卫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所爱之人?幕雪逝被上川鸿的这句话,生生震醒,头皮一阵发麻。 苏入翰哼笑一声,“根本不用去看,只要稍微一想便知。幕雪逝现在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漓浅只与幕雪逝见了一面,还是一个多月前,早就对他的相貌模糊不清。所以在刚才那个人下马的时候,幕雪逝和他打招呼,他没有一丝诧异的神情,还笑脸相迎,难道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上川鸿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的确,我是疏忽了一点。没想到幕雪逝的这张脸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而这个人,有着实笨了一些。” 说着,上川鸿的手朝后一伸,一把巴掌大的小刀就插进了假“漓浅”的喉咙,那人还来不及低头,身子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幕雪逝再看上川鸿的目光,更是痛恨不已,死的那人只是没有办妥一件事,也不至于就这么丢了性命。 上川鸿感觉到了幕雪逝的注视,轻语道,“洗过澡何必这么看着我,三殿下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师父,他曾经一挥剑,血洗了半条街都不为过。苏侍卫,我说的没错吧?” 苏入翰无暇去理会上川鸿的挑拨,看雪逝的样子,还是让他尽快离开这里为好。苏入翰知道上川鸿就会拿漓浅来要挟自己,所以早就将漓浅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任是谁也别想轻易找到。 上川鸿却在想一件事,为何幕雪逝脸上的毒,灏凛从没有和他提过。而且自从幕雪逝去了灏凛那里,他就几乎再也没见到过灏凛,那段时间他在做些什么、。幕雪逝脸上的毒,和他有没有关系? 看到苏入翰已经调转马头,上川鸿急忙转过了神,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苏侍卫,既然你这么笃定这个人不是漓浅,又何必要为他把脉?” 苏入翰心里一紧,这句话正中了他的软肋。的确,他在看出那个人不是漓浅之后,仍旧抱着一百个谨慎的心情,才去摸脉搏一探究竟。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只是因为太怕这个人真的是漓浅,所以才多此一举,落下一个话柄给上川鸿。 “现在再来嘲讽这些,又有何意义呢?”苏入翰冷冷说道。 “有没有意义,一会儿你才知道。”上川鸿的眸子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开始朝东边驶去,就在这时,前方的一个街口,忽然涌出来近百名穿着盔甲的士兵,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果然,上川鸿不可能只带了那么几个人…… 苏入翰勒住马头,侧头一看,四周也都围上了士兵,而且那些士兵几个人持着一个长方形铁盾,铁盾里面似乎还藏有铁管一类的东西。幕雪逝只是一瞥,心里就是一颤,不会是火炮吧? 士兵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看出来,这次来的都是精兵,而且装备极好。幕雪逝甚至看到了战车,虽然生在新时代,见到这种战车不免觉得简陋。但是在这里看惯了那些笨重的长枪,尖刀一类的东西,再看这么一个庞大的东西,不禁暗咽了几口吐沫。 凛王,也太给面子了,我们不过是两个人…… 上川鸿很快赶了过来,朝那些士兵打了一个手势,顿时,四周开始响起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幕雪逝瞪大眼睛,瞧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开始朝中间进攻。 “师父,我们投降吧……”幕雪逝喃喃的,也不知道苏入翰有没有听见,只是觉得,在这种排场下,举个白旗也挺光荣的。 苏入翰则一脸凝重,眼睛四处扫射,试图寻找突破口。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最高处的上川鸿身上,若想逃出去,只能擒到他了。 苏入翰忽然朝幕雪逝推了一掌,幕雪逝的身子匍匐在马上,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幕雪逝感觉后背火辣辣的冷,顿时感叹苏入翰下手真重,就是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拿自己撒气吧。不过幕雪逝也感觉体内有一股气体在流动,胸口处很胀的感觉,身体也开始发烫。幕雪逝一攥拳,发现自己骨头咔咔作响。 苏入翰就爱你个幕雪逝一人仍在马上,却打通了他的气脉,让他能够吸收自己的功力。苏入翰虽然在不远处抵抗,可是若是有人进犯幕雪逝,他可以直接通过功力传送让幕雪逝随着自己的意念出手反攻。只是这样一来,苏入翰的功力就要减半了。 上川鸿知道苏入翰就是奔着自己而来,身子一直稳稳站在上面,不急不躁地看着苏入翰。这么多的武器围攻苏入翰,他又中了自己的毒,看他怎么反抗。 瞬间,数百根带着火星的箭直直朝苏入翰扫过去,苏入翰一身麻衣,没有任何阻挡物,只要被射在身上,就容易起火。苏入翰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一下,身形顿时幻化成一团迷雾,不知是速度过快还是什么缘故,他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中空的,那些箭直接从苏入翰的身形里面穿过,竟没有一个停下来的,最后都射向了别处。 上川鸿这次真的是有些惊骇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即使真有刀枪不入的人,也不该是这种古怪的招式。上川鸿还在想着,苏入翰的身体忽然在那些箭的上方出现,他抽出手里的剑,将那射过来的带火的箭汇成了一个圆球状,空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火球一般。 苏入翰把剑从那球中抽了出来,那些箭立刻反射了回去,连同刚射出来的箭,一起砸向铁盾,铁盾顿时发出砰砰的响声,火星在上面流窜。铁盾虽然不至于裂开,却也变得千疮百孔,有的已经走了形。 那些精兵全都被苏入翰的这一举动震得有些发懵,不敢再轻易进攻。苏入翰却心知情况不妙,刚才那么一番抵抗,已经费了自己很大的气力。这会儿忽然胸口一阵憋闷,运上来的气无法通过气流传送到身体各处,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胸口,却无法爆发出来。 苏入翰清醒地知道,自己中了毒。刚才自己探假冒漓浅的人的脉搏,就触到了上川鸿下的毒。 而幕雪逝这边也是打得火热,他根本无暇去看苏入翰那边的情况,十几个士兵在幕雪逝的四周困着他。最初有人想直接将幕雪逝抢下马来,不想幕雪逝只是一挥手,那人便飞出去几丈远,爬都爬不起来了。 幕雪逝大受鼓舞,本以为苏入翰走了之后,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人把自己哄抬走,没想到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能派上用场。幕雪逝越打越开心,越打越起劲,根本不想着赶紧冲出去,反而在里面和那些士兵斗个没完。 幕雪逝这样一打,苏入翰那边的功夫就大大损耗,再加上中毒的缘故,他深知处境的危险。所以侧头擦好哦幕雪逝大吼道,“雪逝快逃出去。” 第217章   幕雪逝却很有底气地朝苏入翰回吼一声,“没事,师父,我不能丢下你。”苏入翰顿时额头冒汗,不如之前和幕雪逝交代一下了,也不会急在现在一时。不过看他那傻样子,估计就是交待了,也不会在关键时刻给忘掉。   上川鸿看出来苏入翰的异样,心中暗暗高兴,那毒果然起作用了。苏入翰朝她走过来,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样子,一脸镇定地站在对面,朝一个精兵领队说道,“用火炮攻打。”   那领队一听,顿时大吼一声,近百名精兵听到这声高喊,更是士气高涨。只可惜这么金贵的东西,自研制出来,就还没使用过,竟然浪费在一个人的身上。不过展示一下也好,让那郧西国的人长长见识,知道惹了麓北国,不会有好下场。   幕雪逝还在试图接近苏入翰,和他一起抗争,就忽然听到接二连三的炮响,紧跟着,周围一片火光离幕雪逝最近的一个士兵,忽然就被飞了起来,等落到地上,身体各处血肉模糊。   天!!真的是火药,竟竟然这么先进,幕雪逝心里大惊。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烟火,哪那有火炮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只是这样也太劳民伤财了,这么好的武器,为啥不用在战场上,反而用在街道上。   幕雪逝还在想着,忽然感觉身下的马一阵摇晃,接着一条腿弯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倾斜了,幕雪逝稍不留神,就从马上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根本没有什么,不知是哪个士兵没有瞄准,一声炮响就在幕雪逝的耳边炸开了。幕雪逝感觉自己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一阵浓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活着。   “谁敢朝他发射!!”上川鸿忽然脸色大变,朝身侧的士兵大吼道,“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都给我死在这。”   那些士兵从没见过上川鸿发火,动作瞬间就缓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番攻击,苏入翰只能根据士兵的枪口来判断发射位置,进而躲过那些接二连三的炮火。但是慢慢的,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只能停在离上川鸿不远的地方,再也无法移动寸步。   而此时,他又把身体里大量的功力给力幕雪逝,暗暗祈祷幕雪逝能早点醒悟,自己趁着混乱先逃出去。   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到了苏入翰的肩膀之上,苏入翰感觉自己的肩膀活活像是被戳了一个洞,里面火辣辣的疼,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此时,旁边的士兵看到苏入翰终于受了伤,更是玩命朝他那里发射火炮,本是静谧整洁的一条街道,现如今变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上川鸿考虑着要不要留下苏入翰这个人的时候,忽然感觉迎面一条血红色的剑,瞬间朝自己的脸上飞过来,而上川鸿心里骤然一紧的时候,那根剑已经直直的插在了上川鸿身后的一棵树上。   嗜血剑……上川鸿心中默念。 这是他听说过的一种剑法,只是没有人,真的练成过,因为这是邪魔教的武功,很多高手才略懂皮毛,就在修炼过程中全身伤残致死。而当初非煞夺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是全靠这种剑法,至于他的凶残程度,上川鸿只是听说,真相不得而知。   苏入翰手里的剑仍在,只是变成了血红色。他本不想这样,可是无奈,自己正道上的功力已经因为中毒的缘故,完全施展不出来。   幕雪逝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烟雾都差不多消散了,他纳闷刚才还有人来拉扯自己,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人也都躺在自己的身边了。   忽然,一个人影在幕雪逝眼前闪过,让他顿时停止了呼吸。   那真的是自己的师父么?幕雪逝眼睛发涩,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还能清醒地感觉到,苏入翰就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话,他说一定不要靠近他,赶快离开这里。   此时的苏入翰,从头到脚,都是血红色,只有嘴边扬起残忍的微笑,露出青色的獠牙。他的手变得粗大好几倍,手里的剑更是猩红带光,眼睛只是四处一瞥,就让那些躲在铁盾后面的士兵连连撤了好几步。   苏入翰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剑上面的血,接着眸子里精光一闪,瞬间舞了出去。那把剑源源不断地生成长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射向周围的士兵,盾牌顿时崩裂,那那些剑直直地刺向士兵的胸口。   不仅如此,那些士兵还没有死,就要被长剑吸走身上所有的鲜血,最后那些剑又合并到苏入翰手里的这把剑,而那些士兵,已经变成一具干尸。   苏入翰手里的这把剑,瞬间又红了几分。   站在高处的那些士兵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朝苏入翰发射火炮,做着临死前的最后一搏。苏入翰每被打到一下,眸子里的凶残之意就浓一分,身体已经满布伤痕,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   最后,那些士兵,一个不留的,全都躺在了地上。就就连临死逃跑的几个人,也在半路上被插入一剑,带着惊恐的神情慢慢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具尸体。   此时,这条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这里,只剩下三个人和一堆完好的兵器。   苏入翰依旧没有恢复正常,他的舌头依旧在那条剑上舔舐着,如同一个贪婪的吸血鬼,将汇聚到这把剑上的血也吞进肚中。他的目光还在扫视着,最后定在了趴在不远处的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已经彻底傻了,苏入翰的容貌变得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眼神也是如此陌生。他看着这个人带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也会和那些士兵一个下场。   忽然,幕雪逝的身前多了一个人。他一愣,才发现竟然是上川鸿。   上川鸿将幕雪逝掩在身后,一脸不惧的神情看着苏入翰。幕雪逝在后面定定地看着上川鸿,不明白为何他会挡在自己的身前,难道是为了救自己?还是听命于灏凛,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管是什么原因,幕雪逝都从心底涌起一股感动的热流。   “谢谢你,我相信我师父不会杀了我。”幕雪逝心里虽然根本不是这样想,还是又把上川鸿拉到了身后。   幕雪逝体内还有苏入翰的功力,刚才被幕雪逝这么一拉,上川鸿就感觉到了。上川鸿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幕雪逝说道,“快,对他出手。”   幕雪逝一愣,根本没明白上川鸿的话。眼看着苏入翰已经不耐烦了,开始提起手中的剑,上川鸿抓起幕雪逝的胳膊,引着他朝苏入翰的胸口出掌,重重的一掌打在苏入翰的胸口,幕雪逝感觉苏入翰的胸口像是铁板一样硬,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   终于,苏入翰邹起眉头,像是一脸痛苦的神情,而幕雪逝此时的功力也都转回苏入翰的身上,苏入翰的全身上下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眼中的血气逐渐暗淡下来,本该有的神色也逐渐恢复上来。   这本来是上川鸿绝好的一次机会,他可以趁着苏入翰恢复功力的时候,带走毫无抵抗能力的幕雪逝。可是想起幕雪逝刚才把自己拉开的情景,上川鸿抬在半空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   苏入翰清醒之后,先是瞧了一下幕雪逝,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把目光投向了上川鸿。   幕雪逝看到了苏入翰严重的凶意,赶紧朝幕雪逝开口说道,“师傅,我们不要管他了,快走吧,一会又有追兵过来了。”   苏入翰却完全不这么想,抓住了上川鸿,日后不论是要逃跑还是做威胁,都是极好的工具。他的身体虽然受了极大的损耗,但是要对付上川鸿,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上川鸿也彻底褪去了刚才流露出来的一丝不忍之意,冷笑着朝苏入翰说,“你还是别打我的主意了,解药还在我的手里。这次算是你们走运,不过我想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上川鸿将手里的一个小纸包扔给了苏入翰,然后纵身一跃身影在街角彻底消失。   苏入翰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道,“解药在御道街松斋寺的匾额上挂着。”   幕雪逝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字,有一两个字不认识,但是能看出是讲位置的。于是催促苏入翰道,“师父,我们快点去吧。”   苏入翰没说什么,用手发出一声哨响,不一会儿那匹马就朝这里跑来。苏入翰将幕雪逝拉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结果他们已经跑出了整条街道,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土路,幕雪逝才发现,苏入翰根本没有去取解药。   幕雪逝试探着问,“师父,御道街到底是哪条街?”   苏入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之气,“就是刚才那条。”   幕雪逝立刻激动起来,“师父,那你怎么没停下去取解药?这毒若是没一会儿就发作了,你该怎么办啊?”   苏入翰勉强耐住性子,朝幕雪逝解释道,“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至于有没有把解药放在那里,只有去了才知道。万一那里还有埋伏,我们岂不是又要落到他们手里?”   幕雪逝不吱声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番出逃,代价太大了,若是让他在选择一次,他一定好好留在宫里。   “师父,对不起……”幕雪逝的声音有几分愧疚之意。   苏入翰的头枕在幕雪逝的肩膀上,问,“你就不怕我么?”   幕雪逝被苏入翰这么一提醒,瞬间一个激灵,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刚才他只是太着急了,只想着让苏入翰赶紧解毒,没敢去想苏入翰那时的样子。这会儿再想起来,那带血的剑,青色的獠牙,还有一具具的干尸,每一个场景都让幕雪逝浑身发冷。   苏入翰忽然张开了嘴,牙齿在幕雪逝的脖颈间轻轻啃噬着,带着危险的语气说,“信不信,我在这里,就把你一块一块搅碎了,吃进肚子里?”   幕雪逝脸色大变,啊啊啊地嚷了好几声,身体乱晃,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增加了,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发现苏入翰竟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幕雪逝着急地问着,这才知道苏入翰刚才是和自己开玩笑的。   苏入翰闭着眼睛,却把头停在幕雪逝的背上,轻声说,“没什么,有些累,只是歇息一下。放心吧,这马知道我们要去哪。”    第218章   两个人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幕雪逝也有些累了,但是回头看向苏入翰,他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幕雪逝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困倦,但是无奈两个人不能一起睡,幕雪逝只能在前面偷偷打一下盹。   这一路上幕雪逝想了很多,刚才那一阵暴风骤雨中没来及想的事情全都彻彻底底想了一个遍。当然想得更多的还是苏入翰残暴杀人的那一幕,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心有余悸。那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一场噩梦,数十个士兵在他的眼前,从一个个鲜活的人慢慢地变成干瘪的尸体。   而那个残忍的恶魔,就伏在自己的背上,幕雪逝却无法责怪他什么,毕竟苏入翰是为了自己,而且当时那个杀人狂,在幕雪逝的眼里,根本无法和现在的苏入翰联系到一起。或许那只是那个什么国师下的毒发作了,才才会让他的师父心性大变……   幕雪逝以前觉得人的生命如此珍贵,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如此巨大的灾难。可经历了这么一场逃亡,他忽然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这一念之间,他要怎样,才算没有枉来人世一遭……   越想越觉得困顿和疲乏,幕雪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被一阵颠簸震得一个激灵,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山路。前面的路途越来越陡峭了,不过也看着有些眼熟,幕雪逝仔细从记忆里搜寻这里的印象,却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   到了一条小弯路,马停了。   幕雪逝这才看出来,这里是冰火洞,上次有两个人作法把自己的灵魂引过来,就是在这个地方。   洞里走出来三个人,有两个幕雪逝印象很深刻,第三个幕雪逝印象更深刻。于是见到那人就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漓浅么?”   漓浅把目光从幕雪逝身后的苏入翰身上移开,投向幕雪逝,清澈的眸子里闪出淡淡的笑意。   “是,我是,你是幕雪逝?”   看到漓浅眼睛里透出的点点诧异,幕雪逝忽然想起苏入翰揭穿漓浅时说过的那番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脸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中毒了,没吓到你吧?”   漓浅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或许我能帮你配个药。”   幕雪逝感觉点点头,还没说话,就看到那红头发的烈火冲到自己面前,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调侃道,“小家伙,咱们又见面了。”   寒冰则在一旁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先把盟……苏兄扶下来才对吧。”   烈火听到寒冰语气里的不悦,赶紧由着他的话去扶苏入翰,一边扶还一边嘘唏道,“苏兄竟然受伤了,还伤的这么严重。”   苏入翰一触到漓浅的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表情里带着一丝喜悦,还有一丝愧疚。不过倒是不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坚持要自己走,烈火和寒冰只好松开手,漓浅却一直握着苏入翰的手。   幕雪逝在后面跟着走,看着漓浅和苏入翰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那会儿上川鸿说过的“心爱的人”这四个字。他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又自己琢磨了一阵,眼睛瞬间一亮,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解不开的一个谜底。   那时幕雪逝和苏入翰一起住在临寒宫,他一度认为苏入翰心里有个曼妙女子。因为偶然间发现苏入翰抚着自己的脸颊叫“倩儿”,那是幕雪逝一直想问苏入翰那个倩儿是谁,但是苏入翰总是板着一张脸,幕雪逝不敢轻易和他开玩笑。   后来,幕雪逝和苏入翰无话不谈了,他反而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苏入翰口中的那个倩儿其实是浅儿,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漓浅。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幕雪逝仰起小脸哈哈大笑几声。   这几声让前面走的几个人全都一愣,不明白幕雪逝怎么突然狂笑起来。   幕雪逝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那诧异的神情,反而卖起关子,也不解释自己笑什么,还一副持有秘密的神情。   烈火刚要去问为什么,就想起了寒冰,再一瞥寒冰的脸色,瞬间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脸遗憾的神情站在一旁。   相对于那三个人对苏入翰的关切询问,漓浅则是显得很是冷漠。甚至幕雪逝还发觉,漓浅宁愿和自己说话,也不愿意多慰问苏入翰几句。而苏入翰自从进了冰火洞之后,目光就一直在漓浅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漓浅却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难不成他师父是单相思?幕雪逝又开始暗中猜测。   “漓公子,不如你先给苏兄检查一下伤势吧。”寒冰在一旁淡淡言道。   烈火赶紧跟着说,“是啊,我看苏兄的样子,像是伤得很重。”   漓浅看了苏入翰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其中夹杂的更多的是负面情绪。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幕雪逝,淡淡一笑,语气柔和地说,“我先为雪公子瞧瞧脸上的伤势吧,至于他,我看倒是好得很,多忍片刻也无妨。”   幕雪逝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总是感觉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他是个很识相的人,看到漓浅伸过来的手,赶紧回绝道,“我这脸算什么,你给我师父疗伤吧,我师父其实伤得真的不轻,刚才我们遭到士兵围攻,他们连火炮都……”   忽然感觉到苏入翰射过来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威力,幕雪逝触到之后,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漓浅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他故作没听到一般,示意幕雪逝和自己去另外一个洞里。幕雪逝又看了看苏入翰,得到他眼神的默许后,才跟着漓浅一起朝那里走。   本来幕雪逝以为漓浅要私下打探刚才自己和苏入翰遇到的情况,结果漓浅叫他进来,当真是要给他看脸上的伤。幕雪逝心里不禁有些落寞,虽然他和漓浅不是很熟,但是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师父更好一些。   漓浅本来要探幕雪逝的脉搏,结果看到幕雪逝黑黝黝的小手,又把手收了回去。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这手不是脏成这样的,也是突然变黑的,和我这脸是一样的。”为了证明,幕雪逝还玩起袖子,给漓浅看那明显的差别。   漓浅似乎是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想笑,微扬的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弯弯像是天上的皎月。   幕雪逝不禁有些恍惚,这男人长得可真是美啊,而且还是不同于女子的美,风流俊雅,清丽脱俗。别说是苏入翰,就是他看了,也有几分好感。   “你这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漓浅的声音打断了幕雪逝的遐思,幕雪逝赶紧晃了晃小脑袋,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叫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就是别人碰不得,碰了就沾上了毒,不碰的话,这毒就永远不会发作。”   幕雪逝挠挠后脑勺,一一只嘴角撇起,“还有这种毒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能和别人接触了是么?可是我师父他今天碰了我,他也没什么事啊。”   漓浅耐心的解释道,“也不是碰不得,就是不能肌肤相亲而已,若是碰着衣服,也无大碍。”   幕雪逝点了点头,有些郁闷地嘟囔道,“这也太别扭的吧,平时难免会接触别人啊,难道我要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么?”   “也不是,只有一人可以碰,就是下毒的人。”   幕雪逝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脑子里乱呼呼的,就干脆朝漓浅说,“那就麻烦你先给我把毒解了吧。”   “这毒我解不了。”   “连你也解不了啊?”   “这毒放到谁的手里,都解不了,除非是下毒的人。只有那个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幕雪逝磨磨牙,“是谁往我身上下了这么缺德的毒……”   漓浅若有所思地笑笑,“当然是不想让你给别人碰的那个人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眉头缓缓舒展开,不过眼神依旧没有恢复神采,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他看漓浅还在盯着自己看,就赶紧掩饰着说,“那就不用解了,这样就好,黑就黑点儿吧,反正也不会少二斤肉。”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眼睛里透露出点点光芒,声音里带着几分开心。   “你真可爱。”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愣,问漓浅,“你是在说我么?”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别人么?”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吧……”   “再合适不过了,若是你身上没这个毒,我想我早就亲你一口了。”   额……幕雪逝心里咽了一口吐沫,看来自己还小看漓浅了,从外表看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再听他这句话,说得还有几分暧昧之意,难道是长待在青楼里,和她姐姐学的? 第219章   幕雪逝看到漓浅注视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一直嘀咕着,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你看我我也会有亲你的冲动……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绕开,扯到他师父的身上。   “漓浅,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幕雪逝说苏入翰,漓浅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还是语气柔和地回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在街上乞讨。后来被大哥捡了回去,他就一直待我像亲弟弟一样。为了让我能吃饱穿暖,他才去宫里做了侍卫。   那时我年幼不懂事,比起吃喝,我更希望他陪着我。但是他去了宫里之后,就很少回来看我了,银子倒是富足,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还经常误解他,觉得他是故意躲开我,后来便一赌气便从家里偷跑了出去。   这一跑算是遭了殃,被人卖到戏园子里,后来又被卖到畅馨院,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就遇到了现在的姐姐。她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就没让我接客,只让我做些零活,后来零活都不肯让我做了,便找了个药房先生,教我识药,就这么过了几年。   再后来武林掀起一阵风浪,到处帮派林立,欺压百姓。畅馨院也算常年不得安宁,姐姐一直藏着我,不让我出来见人。结果有一次一个大帮派的帮主进畅馨院闹事,我就这么被掳走,以礼物的名分送给了盟主。”   “然后那个盟主就是我师父?你就又见到了你大哥?”幕雪逝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插口说道。   漓浅点点头,“那时我们都已经几年没见,不过难得他还记得我,从那以后,依旧如亲弟弟一样待我。他经常出宫来看我,不过,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他了。”   “原来是兄弟啊……”幕雪逝有些感叹道,不过转而又偷笑了一下,朝漓浅说,“可是我师父对你可不仅仅是兄弟之情吧,他连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呢。”   漓浅脸色微变,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说笑了,大概是你听错了吧。”   “哪有……”   “漓公子!”   外面忽然一声大喊,打断了屋中人的谈话。幕雪逝这才想起来,他师父那里还有伤呢,他怎么就和漓浅在这里唠起家常了。   漓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赶紧走了出去,幕雪逝跟在他的身后。   苏入翰脸色有些不好,微微仰躺在外面的石椅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漓浅朝烈火和寒冰说,“麻烦二位帮我把大哥抬到那个洞里,我要看看他的伤势,你们暂且不要进来打扰。”   烈火和寒冰对视一眼,烈火笑得有些奸猾,寒冰则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按照漓浅的吩咐,和烈火两个人将苏入翰扶到了那个洞里,接着外面的石门被紧紧的关上了。   幕雪逝松了一口气,漓浅应该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师父的。只是知道了他们不是自己想得那种关系后,还是有些失望的。   而烈火和寒冰,现如今完全忽视了幕雪逝的存在,烈火身子倚在寒冰的身上,手一直在寒冰身上到处摸索。嘴贴着寒冰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寒冰的眉头一皱,会看了烈火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太多拒绝的意思。   幕雪逝还在纳闷,就看到烈火舔舐着寒冰的耳垂,接着就朝下移,来到了他的脖颈处,开始肆虐的侵占。   “你做什么?有人还在这里。”寒冰似乎有些生气。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是这一点,你别想让我由着你得意。”说完,烈火的手更加放肆,直接深入到了寒冰的衣襟里。   幕雪逝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实在太限制级了,他还是躲躲为妙。   瞄来瞄去,幕雪逝发现这里石洞很多,就挑了一个和漓浅那个洞挨着的,也好方便观察一下他师父的情况。想着,幕雪逝就朝那个洞走去。   “晚膳在外面的石桌上,小黑猩猩。”   谁是小黑猩猩?!!!幕雪逝满脸愤怒地转过头,刚要骂出口,一看到那场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再次转过身,灰溜溜地朝那个石洞走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幕雪逝不想吃东西,便伏在那个石床上休息。幕雪逝把脸贴在石床上,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凉,反而是暖的,躺在上面很舒服。幕雪逝贴了一会儿,就发现一个更好的特性,这个石床,竟然有很好的传声功能。他贴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屋子的响动。   等石门关上之后,漓浅又走到那个石床前,眼睛朝下看着苏入翰,神情里有几分恨意。   “何必再装?那两人已经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么?”   苏入翰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漓浅,“我若不装,看你的样子,像是不会再同我讲一句话了。”   漓浅闭口不语,上前帮苏入翰解掉衣襟,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苏入翰抓住了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浅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听到浅儿两个字,幕雪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再回味苏入翰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如五雷轰顶。这是他师父么?难道这个石床还有声音过滤功能,能把严肃的声音变得无比柔情!   漓浅轻飘飘的语气传到苏入翰的耳朵里,“我为何要生你气?”   苏入翰微微坐起身,把漓浅拉到身边,坦然问道,“难道你不气我为了雪逝,弄了一身伤么?”   漓浅听到这话,脸上的温度更是降了几分,他又从苏入翰的身边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坐下,淡淡说道,“难道我是那种狭隘小人么?雪逝有危险,你这个做师父的挺身而出又有什么不对!况且雪逝心思单纯,我也很喜欢他,他没有大碍我心中还跟着高兴呢。”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漓浅真是个好人,长得好,心眼更好。   “那你气得又是什么?”苏入翰看着漓浅的方向,眼中有一丝着急。   漓浅听到苏入翰的话,脸上的气恼之意更明显了,苏入翰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还要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漓浅准备开门出去,让苏入翰自生自灭。   苏入翰迅速从石床上下来,跃到漓浅的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还是什么,苏入翰皱了皱眉,身子微微佝偻着。   漓浅神情一慌,赶紧扶着苏入翰又躺回了石床,接着便什么都不说,冷着脸解开了他的衣襟。苏入翰宽敞的胸膛露了出来,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烧伤。再看血肉模糊的肩膀,漓浅不禁吸了一口气。   苏入翰看漓浅转过身去取一些药草,回来之时眼眶发红,心里一紧,忙哄道,“浅儿,我这伤算不了什么,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漓浅像是没听到一般,冷冷说道,“什么时候好干我何事?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何必告诉我,我也没有强迫你快些好。”   “你何苦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呢?你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在这里的安危,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来找你。”   幕雪逝趴在石床上,有种被小猫爪子乱挠的心情,他的师父,竟然也会说这么动听的话,哎……本以为苏入翰对自己已经异于他人,现如今听到苏入翰对漓浅说的话,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几斤几两。   漓浅的眼睛盯着苏入翰胸口那一团黑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浅儿,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用上嗜血剑。若不是这样,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苏入翰赶紧抓住漓浅的手。   漓浅已经没有气愤的感觉了,有的只是心痛,他侧头看了苏入翰一眼,他似乎也并不好受。漓浅也怨不得他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你明明知道在你没有彻底练成之前,发一次功就要减少十年的阳寿,你为何还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骤然缩紧,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这次出逃,竟让苏入翰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苏入翰生怕漓浅气得几天不理自己,赶紧将他拉入怀里,把脸贴到他的脖颈上,有些气闷地说,“我已经说了,当时情况危急,若是再不使出嗜血剑,可能就没了性命。”   “可是你明明可以逃过的,你为何不抄小路过来?”   苏入翰一脸正色地回道,“我就是抄小路过来的。”   漓浅这下更是气愤了,若不是苏入翰抱着自己,身上还有伤,他肯定早就强硬这从他身边走开了。   “那条小路只能容一匹马经过,怎么可能会有数十名士兵围堵?况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走了多少路么?就算是中途遇了险,也不会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入翰柔声劝哄。   “你到底去做了什么?”漓浅盯着苏入翰问道。 第220章   苏入翰平日里与三皇子对视都未曾有过怯意,这会儿被漓浅一看,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若是说了,想必漓浅心中更不好受,若是不说或者说假的,漓浅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会识破。   幕雪逝也在旁边的屋子里思索了起来,他和苏入翰从那条街上经过,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但是苏入翰也和他说过,他们在那条街上有个歇脚点,可是一直到最后,苏入翰也没有停下。而且当时幕雪逝要小解,苏入翰也说一会儿就到了,结果这个“一会儿”竟然走了一个下午,才赶到这个冰火洞,显然苏入翰最初说的地点,并不是冰火洞。   漓浅也同样在用目光逼视苏入翰,后来忽然瞥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漓浅不由分说地抢了过来,等把手往袖子里一伸,探到那个手掌大小的玉石,心不由一颤。   这是一块千年暖玉,是苏入翰跟着三皇子在边疆征战,救了三皇子一命之后,皇上赏赐给他的。这种千年暖玉很少见,是难得的珍品,后来苏入翰出宫之后,就送给了漓浅。   苏入翰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老实说道,“冰火洞虽然暖和,可是石头毕竟是寒物,碰多了必然会加重身上的寒气。你又常年手足冰冷,平日里都要拿着这东西暖手,到了这里更是少不了。我看你忘在畅馨院,就想着帮你取来……”   “所以你就为了这点小事不顾两个人的危险,非要走那条街么?”   “这不是小事,你这次出来,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苏入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之情。   漓浅却反驳道,“可我根本不冷,你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到后面,漓浅实在说不下去了,就恨恨地叹了一口气,眼圈瞬间又红了。   苏入翰抓起漓浅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继而说道,“怎么不冷?都冰成这个样子了。”   漓浅暂时放下心里的愁绪,开始帮苏入翰清理伤口,一边清理一边问,“你看到姐姐了么?是她交给你的么?”   “没有,我们从那条街经过时遇到了精兵,街上一片狼藉,响动很大。我想漓瑰应该是会意到我来了这里,我和雪逝勉强躲过一难之后,正好要从畅馨院经过。漓瑰将那些对你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悬在了二楼的楼檐上,我直接摘过那块玉,就赶过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幕雪逝不禁叹了一口气,身体也顿时松懈下来。他终于明白苏入翰为何不去为自己取解药了,原来是把时间用在取暖玉上面了。当时幕雪逝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没发现苏入翰取了什么东西。   这下什么疑惑都解开了,虽然知道苏入翰不是因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稍稍有些释然。可又增了另外一种情绪,让他感觉心中酸涩不已。   他这个师父,对漓浅,也太好一点儿了吧!简直嫉妒得别人鼻孔冒烟……   “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就是被剁成肉酱,让那人吃进肚子里,也心甘情愿了。”幕雪逝心里喃喃想道。黝黑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怅惘和不甘,接着又把头埋在了石床上,听着里面的响动。   漓浅帮苏入翰把伤口包扎好,就任由苏入翰把自己抱在怀里,亲吻着自己的双唇和脸颊。后来苏入翰气息越来越重,便试图去解漓浅的衣襟,漓浅根本没有这种心情,便按住苏入翰的手,想让他好好休息。   “不成,你知道我想你几天了,你怎能如此狠心!”苏入翰这会儿的脸上流露出来的都是不容分说的神情。   接着,幕雪逝就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他脑中一紧,又仔细听了听,连亲吻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我猜的没错……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漓浅这个伪君子,还说什么兄弟,兄弟俩有做这个的么?   “等下!”   “等不了了。”苏入翰一翻身,将漓浅压在身下。   漓浅却一脸坚定地看着苏入翰,说道,“大哥,我记得你说过,嗜血剑一旦没有彻底练成就冒然使用会减少寿命。但是若吸食人血,就能将亏损的内气补回来,对么?”   苏入翰停下手里的动作,回道,“是,不过要彻底补回来,要平均每日吸食一个人的鲜血,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日,十年就等同于三千六百五十个。”   漓浅的脸色稍稍有变,但是马上又恢复正常,看着苏入翰说道,“大哥,若是遇到恶人,或是该死之人,定不要留情面。”   ……   其后那两人再说了什么,幕雪逝就一点儿也没听到了,脑中一直浮现漓浅的那句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刚听到时稍稍有些失望,总觉得漓浅的口中不该说出此话,苏入翰要吸的是活人的血,也太过残忍了。   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无可厚非,是自己不了解漓浅,只凭着表面印象就把他想得太理想化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漓浅多为苏入翰打算,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漓浅也没有让苏入翰去吸食所有人的血,他说的是恶人或是该死的人。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幕雪逝就有了一些睡意,他把头靠在石枕上,顿时觉得有些硬,所以就干脆撇下石枕,直接躺在石床上。   结果,隔壁的声音,又清晰地传到幕雪逝的耳朵里。这次没有交谈声,却变成了有规律的撞击声,还有那令人脸红耳赤的床第之语,那淫靡至极的呻吟声。幕雪逝越是不想听,那声音就越是刺激幕雪逝的耳膜。   而且只要听到声音,幕雪逝就忍不住去想一个自己根本不想去想的人。   啊!!!幕雪逝心底大喊一声,猛地一翻身,用手捂住了耳朵。   结果,这个声音就这么有一阵没一阵地持续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幕雪逝想要小解,还听到隔壁熟悉的动静。他心中不禁汗颜,他这个师父也不知道节制一下,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还这么玩命。   第二天,苏入翰和幕雪逝一直待在冰火洞,苏入翰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仅仅一天的时间,身体就康复了大半。本打算第三天出发,结果幕雪逝死活不肯,非要苏入翰再歇息一天,这样一来,他们就打算第四天出发。   第三天的晚上,幕雪逝几乎一宿没睡,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还在硬生生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第四天的早上,幕雪逝故作精神地收拾好了东西,去找苏入翰。苏入翰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拿在漓浅的手里,两个人一同望着幕雪逝。   “你真的决定好么了?要离开这里?我们这一走,可能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幕雪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早就想好了,师父你就别再问了,咱们赶紧上路吧。”   漓浅和苏入翰相视一笑,把手中的包裹递给苏入翰,说,“大哥,路上小心。”   幕雪逝瞪大眼睛瞧着漓浅,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苏入翰朝幕雪逝解释道,“我没法在路上同时看护两个人,等把你送到当地一个朋友的家里,托人照看好,我再回来接漓浅也不迟。”   幕雪逝会意了苏入翰的意思,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朝漓浅投去歉意的眼神。   漓浅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苏入翰道,“大哥,趁着天早,你们快些出发吧。”   苏入翰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漓浅一眼,便把幕雪逝扶上了马,两个人一同驾马朝外面骑去。   幕雪逝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想了一阵,要开口和苏入翰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反复欲言又止,直到走出了这条山路,幕雪逝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苏入翰忽然开口道,语气里带着玩笑的意味。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不后悔,师父你尽管骑吧。”   苏入翰听从幕雪逝的话,真的一扬马鞭,把马速又加快了几分。   幕雪逝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直到走出了原先过来的那条小路,已经踏上了另一条幕雪逝从未经过的路,苏入翰才开口道,“现在说了吧,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幕雪逝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终于心灰意冷了。听到苏入翰的话,他也没什么顾忌了,便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在瞒着我些什么,现在我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况且我也不可能后悔,你就说了吧。”   苏入翰一笑,“你当真想听?”   幕雪逝点头,“嗯!”   “听了不后悔?”   “绝不后悔。”幕雪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我要是后悔了,我就不是人。”   苏入翰哭笑不得,接口道,“好吧,既然你都说了不后悔,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就在这路上和你说了吧……”    第221章 “皇上,您当前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用三皇子的命来偿还我王妹的命;另一个,就是割让山南一带区域给我麓北国。否则,兵刃相接。” 皇上看着麓北国使臣送过来的文书,手掌重重地拍向龙椅,指环叩击龙椅的边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皇上息怒!”李公公赶紧上前一步,好言相劝道,“皇上,现如今祸已酿成,您万万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可是陨西国的天,这天要是塌下来了,下面的百姓还怎么过活啊!” 皇上听了李公公的话,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如今灏凛已经搬出皇宫,并留话从此与陨西国势不两立,那人皮画也被留在了皇上这里,皇上最初看到那画的时候,险些昏倒子啊太和殿,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把事情做到如此份上。 皇上叹了一口气,自从发生这事之后,他几乎几天没有进食。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只是短短两天时间,皇上像是老了二十多岁。 “传肖将军。” “是……”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从皇上身边走过,朝外面唤道。“传肖将军。” 没一会儿,肖将军就大步迈入太和殿,朝皇上的方向走来。 “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叫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龙颜不展,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其他的人,全部退下。” 平日里皇上说这话时,李公公都可侍奉在皇上身边。这次皇上朝后一挥手,示意李公公也跟着退下。 李公公顺从地朝外走去,才一转身,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等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肖将军才抬起头,朝皇上说道,“皇上不妨直言,属下原为皇上分担解忧。” “凛王现在哪里?麓北国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肖将军一五一十地答道,“据属下手里的密探报,凛王的行踪不定。但是除了带过来的数千精兵以外,并没有见其他麓北国的士兵在陨西国出没。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凛王应该没有同陨西国交战的意思。” “边疆一带的防守可算牢固?” “禀告皇上,山南一带,都加派了重兵把守。麓北国想要攻入边境,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如今麓北国正处于粮食紧缺,供水不足的境遇之下。若想攻打我国边境,士兵需要带足够多的粮食和水,姑且不说沿途的环境恶劣,就是途中捎带这么多的东西,也会让那些士兵体力不支。即使抵达边境,不休息上一天,也难以鼓起斗志。我们有密探潜伏在麓北国境内,一旦那边有变动,我们就趁他休息之时,先下手为强。” 皇上脸色稍稍有些好转,目光投向肖将军那里,问,“那你听闻麓北国士兵在御道街使用炮火一事么?” “火炮?”肖将军脸色微变,眼睛里流露出更多的是不解的神色。 皇上笑得有些复杂,“是,我听说那火炮威力极大,就是几百个好、精兵手里的箭,也不及一个火炮强劲。那日就是在街上发了几炮,单条街都被烧毁。那街上的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连他们自己的士兵,都被火炮打得血肉横飞。” 肖将军大骇,“竟有这等事?” 说完这话,肖将军立刻后悔了,这不是摆明是自己的失职么!他以为只要控制好边疆一带,不让那些麓北兵攻入,就万无一失。谁想当凛王初进城时,就到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一瞬间两人都陷入沉默,皇上表情一直很复杂,不过疑惑更大于愁苦。 “或许那只是传言罢了,就算男火炮再怎么有威力,还不是一样让幕雪逝给跑了!”皇上反倒自我安慰起来。 肖将军也稍稍舒了一口气,顺着皇上的话说道,“是啊,或许是传者有意将事实夸大,惑乱人心罢了。您想,若是那些士兵听了这些,哪还有胆再去和麓北国交战?皇上定不能相信这些,不然真是上了那些人的当了。” “把李公公叫进来吧,他毕竟和凛王那边有过交涉,下面的事情,还是叫上他一起商量为好。”皇上吩咐道。 肖将军赶忙朝外走去,不一会儿,肖将军和李公公一起走了进来。两人分别站在大殿的左右两侧,一同望向皇上。 皇上将茶碗端起来,喝了那么一小抠。 李公公赶忙提醒道,“皇上,那茶已经凉了,不如奴才再吩咐下人为您泡上一碗。” “不必了。”皇上随和一笑,“正好提提神。” 李公公见自己回来后,皇上的表情明显宽慰了一些,心中暗暗思忖肖将军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扫去了皇上的愁容。 “李公公,朕刚才和肖将军商量了一下,打算与凛王和谈。既然他给出两个条件,朕就选其一罢了。” 肖将军和李公公脸色同时一变,肖将军纳闷自己和皇上何时商议过此事,再一看皇上那笃定的神情,心下明白还是不要过问,在一旁听着即好。 “不知皇上要选择哪一个?”李公公问道。 皇上却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 李公公没想到皇上把问题推给了自己,反复思量了片刻,试探着说道,“依奴才所见,皇上定不会用三殿下的性命作为交换。” “哈哈哈……”皇上忽然笑了几声,朝李公公说道,“就知你会猜错,朕这次,还真的要忍痛割爱了。” 说罢,皇上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酸和无奈。 李公公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定要三思啊!皇上虽然儿孙众多,可是像三殿下这般才识过人的实在是寥寥无几,皇上不能为了一块土地,而痛失下一个明君啊!” 皇上冷笑几声,“才识过人?才识过人会做出如此愚昧之事?这样不顾及朝廷,不顾及百姓,只想着了却私人恩怨之人,能成为一代明君?” 皇上的话让李公公哑口无言,见皇上真的要下此旨意,李公公急着说道,“皇上,就算三殿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可是他毕竟是我陨西国皇子,代表着万千子民,听了之后都脸上无光啊,这样一来,朝廷还怎么受百姓拥戴啊!” 皇上点点头,示意李公公先起身,随后不急不燥地朝他回道,“在百姓心中,只要可让他们富足安康,这位君主就是明君,就值得拥戴。比起那不值几钱的面子,百姓更怕的是战争和灾难吧。” 李公公还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皇上又缓缓说道,“况且刚才照你所言,山南一带不过区区数十里,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夺回来未尝不可。在你眼里,那地方仅是土壤肥沃,即便被麓北国侵占,也不过是解决他国粮食问题罢了。可它对于我陨西国的意义,你怕是还不了解吧?肖将军,你在此为就为李公公讲解一下,那山南一带到底有何重要性。” 说完,皇上的表情恢复平和,静静地等着肖将军的解答。 而李公公,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中知晓那地的重要性,可是当时料想皇上定会留住三皇子,怕自己说那番话会触怒皇上,所以蔡尽力朝反方向说。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一反常态,自己所说的一切,反而没有顺了他的意。 “麓北国和陨西国仅隔一山,可是没了这山,麓北国和陨西国就仅隔一步了。”肖将军只是简要一说,他也知道李公公心里该是明白的,这朝中上下的人,哪儿不知道那山的重要性,更别说李公公这种整日围着皇上的红人了。 李公公尴尬地回道,“谢肖将军指点,公公受教了。” 肖将军没有趁机钻空子,反而想了想,朝皇上说,“皇上,就这样选其一恐怕有些屈从于凛王的意思吧。我陨西国也算一大国,凭何要听命于凛王所意?难道他给皇上指明两条路,皇上就一定要走这两条么?万一您把三殿下处死了,凛王依旧纠缠不休,倒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人命。” “是啊……”李公公接口道,“皇上,依奴才所想,凛王定不是善罢甘休之人。他即便要了三殿下的命,也会继续对我陨西国出兵。” “这我自然是明白,可是条件是他提出,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他若再和我陨西国过不去,自然是他理亏,到时他再想从别国那里获取支援,就要难得多。” 肖将军皱眉,“皇上,微臣觉得,若是真的交战,别国大多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除非有利益所得,若是凛王开出优厚条件,那些君王还会管孰对孰错么?” “……” 皇上神情中有些倦意,那两人的话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直接朝肖将军说道,“肖将军,你去转达麓北使臣。就说朕这里已经做好决定,雯阳公主不仅是麓北国公主,还是我陨西国儿媳。既然我儿如此残忍将其杀害,朕定不能不明是非,故意偏袒。” 肖将军脸色有些不好,但仍然接过旨意,退了下去。 李公公见肖将军走了出去,硕自叹了一口气,看向皇上说道,“皇上不要太过伤心,保护好自己的身子重要。我想三殿下,也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听到三殿下这几个字,皇上的脸色有凝重了几分。他站起身,朝李公公说道,“备轿,去沁怡别院。” 第222章 三皇子小院里的禁卫军被调令一空,有的去了边疆,有的在护城河一带担负重要的护卫职责。总之这里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世外桃源,放眼望去·没有人烟,除了一些珍稀草木以外,唯一能让这里变得有生气的,就是那些在草丛中活蹦乱跳的虫子。 而那个辉煌一时的雯阳宫,而今又恢复了原有的清冷,牌匾被摘下,三皇子纵身一跃,用剑在上面刻写了三个大字:临寒宫。 一晃数天,什么似乎都没发生过。只是皇上进到这里来时,已经不用再特别禀报了。这里的主人,所享有的一切特权,都因为他创作的一幅画,而被剥夺一空。 “侓珏,你明明知道凛王来这里,是为了和陨西国发生争端,夺我土地,为何还要给他制造这个机会?难道那个幕雪逝就这么重要,你非要为了他而弃我整个陨西国民而不顾?” “父皇,雪逝对我重要与否,和我杀掉雯阳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不杀她,自会有人专门来杀她,之后嫁祸到我们头上,那样岂不是更怨?” 三皇子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气得皇上脸色铁青,他狠狠地坐在高椅上,眼睛盯着三皇子,从未有过的愤然之意。 “假如真是那样,我们自然有相应的对策戳穿他的谎言。现如今你这么一做,根本就是毫无缓和之地。” 三皇子冷笑几声,“父皇,就算是凛王设计害我们,我们戳穿他的谎言,他仍会找其他理由逼迫你交出土地。同他据理力争是根本无用的,您要做的,应该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你这样做就会断了他的念想么?反而让他阴谋得逞了吧?”皇上反问道。 “父皇,只有让他露出真正的意图,再将其毁灭,才是根本所在。麓北国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和陨西国对立起来,逼迫我们交出土地,不达到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神情,“想我年轻时,也是这般嚣张跋扈,总想着吞并别国,,让陨西国成为第一强国。后来交战数年,终于打下一片江山,却发现兵力早已伤亡大半。而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更是没有一人为此番胜利而新生自豪之感,他们生活凄苦,何来得意可言、休养生息了十几年,才让百姓生活富足一些,如是再挑起争端又会有多少人流落街头……” 爱好者听到此话,眸色一沉,不紧不慢地回道,“父皇,不挑起争端与不御外敌入侵不可相提并论,若是别国没有侵犯之意,父皇大可不必主动攻打别国。但若是别国侵犯到了天子脚下,父皇在一味妥协,您的子民,岂不是承受更为惨痛的代价?” “他不可能侵犯到天子脚下,边疆防守严密,根本不是轻而易举能攻破的。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想些策略,,如何智取凛王,让他知难而退,这才是关键所在。” 三皇子哼笑一声,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父皇,火炮的事情,您该听说了吧?” 皇上沉声回道,“自然听说了,怎么,连你都害怕了?” “我要说的,根本不是它的强弱问题,我只是想提醒父皇,你该知道那些火炮是从何而来。凛王一个月前抵达帝都之时,他身后跟随的队伍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算是有,也不过是那些尖枪长刀罢了。” 皇上沉思片刻,言道,“这事我自有定夺,此番较量之后,我定会除去一些内贼。现如今我心中已经明了,只是等他露出狐狸尾巴罢了。” “父皇,我的意思不是要父皇提防手下之人 ,只是提醒父皇,兵器可以潜入郧西境内,。士兵,同样可以。” 皇上听了三皇子的话,神情有些不悦,他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太盲目自大,更不要杞人忧天。现如今你还是保住生命要紧,其余的,皆有我来处理。” “保命?”三皇子有些嘲讽着说道,“父皇,凛王怕是早就和你索要我的性命了吧。而且我猜,父皇还答应了……” 皇上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朝三皇子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自然不会拿你真正的性命去开玩笑。” “父皇这样做,只是多给灏凛一个嘲讽的理由罢了。他若是要父皇先杀儿以表诚意,父皇要怎么做?” 皇上凝眉正语道,“当然是找人代你受死,难道我要因为他的一句戏言而真的白白送了我儿的性命么?” 三皇子冷笑,“父皇,您把凛王当成傻子了么?他既然提出此意,就必然想到您不可能真的让我受死。您那样做,被凛王拆穿,岂不等于又做了一件不义之事?” “那你说怎么办?” 三皇子静静答道,“不如就让我死。” “不可能!”皇上勃然大怒,“朕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别的事都可商量,就是这事,任何人都别想要我退步。” “我说的死不是这样死,父皇……”三皇子把头转到皇上的方向,一脸正色地说,“若父皇将这事交予儿臣处理,儿臣保证,儿臣的这一条命,定会换来陨西国日后的安定。” 皇上沉默了半响,在屋子踱了几步,最后身影定在门口,沉声说道,“从今日起,你不得踏出小院半步。我自会派重兵把守,保你性命无忧。至于朝中之事,有朕一人足矣,你还是好好守在这里反省吧。” 皇上一语完毕,刚踏出门口一步三皇子清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父皇,我猜,不出申时,麓北军,必会攻破城门。” 皇上神色异常恼怒,话语中带着不耐烦的情绪说道,“即便如此,也无需你挂心。更何况,根本不会如此。” 说完这话,皇上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三皇子站在他的身后,冷笑几声之后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材显得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穿过一条街,在街角一处普通的府院门口停了脚。左右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可以的人跟在身旁,便推开眼前那道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厅堂里面坐着的,就是肖将军口中那行踪不定的凛王。凛王此刻穿一玄黑色长袍,手拿一把墨色摇扇,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倒真像是刚从街头遛鸟回来的公子,眼中皆是疏散怠慢之气,没有一点紧迫的感觉。 “使臣刚走,你就过来了,动作倒是麻利。”灏凛的手轻轻敲着桌案,将眼前素衣打扮的李公公上下打量了一番。 李公公笑得有些牵强,“是啊,皇上让我退下之时,我就想着要来凛王这里通报一声。” “不必了,使臣都告诉我了,皇上这次不是铁了心要拿三皇子的命赔我王妹的命么?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叫皇上不要多虑了。” 李公公听罢这话,脸色稍稍有变,他慢慢地踱步到灏凛的身边,小声问道,“那……凛王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灏凛瞥了李公公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能怎么办?等他真的杀了三皇子,我再做定夺。” 李公公连忙点头,“我看也是,凛王先不要轻易出手,我想皇上必会耍些伎俩,一旦被拆穿,再提条件,恐怕更容易一些了。” “公公果然聪明。”灏凛幽幽地说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李公公的眼睛赫然瞪大,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 “皇上发现了你是内贼,所以,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灏凛好心朝地上的李公公解释道。 李公公浑身一阵抽搐,瞬间没了气息。 皇上回去之后,脑中反复回荡着三皇子最后那一句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一再劝慰自己不要过于轻信三皇子的言辞,可是想起那笃定的语气,心中还是有几分怀疑之意。 最后,皇上还是将肖将军传至太和殿,仔细询问了一番。 “怎么可能?”肖将军一语将其否决,“皇上还是不要说笑了。攻入城门也要先攻破护城河,攻破护城河也得先从边境打过来。就算真的打入边境,到这护城河,最快也要几日的行程,怎么可能在申时之前攻破城门。”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朝肖将军问,“你确保这些时日,没有士兵从麓北境内潜入陨西?” 肖将军站得笔直,说话也是底气十足,“皇上大可放心,自从凛王到了陨西国,边境一带加派了人马防守。那些要出境的官兵,都要经过仔细搜查。、这段时间,除了皇上指派的运粮队从此处经过以外,其余人员均不可通过。况且就是放过一两个,也成不了大气候,皇上何必担心。” “那就好。”皇上叹了口气,朝肖将军说道,“你退下吧,朕歇息一会儿。” 肖将军躬身说道,“微臣告退,皇上还是不要过分操劳,您的身子更为重要。” 说完,肖将军挺直的身影消失在太和殿的门口。皇上的身子朝后倾斜,斜靠在龙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皇上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境,梦到几年前,幕太师来朝中与皇上下棋的情景。幕太师弹一手好琴,那漂亮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声音轻拂于耳,惹人心醉,那人抬起头,竟换成三皇子的面庞,眼中的柔情也跟着消失,换成了冷冽的俊美。 三皇子手中的琴弦迸裂,恍惚间变成了一把利剑。那剑在风中飘舞,慢慢竟脱离了三皇子的手,朝皇上的方向射去,皇上想躲,却根本动不了身子。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剑一把插入自己的喉咙,鲜血冒出,染红的三皇子的眼睛…… 一阵冷汗,皇上猛地从龙椅上惊醒。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皇上,紧接着,一个身影扑了进来。 皇上的身子顿时僵直,眼睛扫向下面的侍卫,心募地揪紧,像是预感到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皇上,那……麓北数千士兵突然闯入帝都,一路杀到皇宫,现正在攻打城门……外面火炮连天……皇上再不出兵……恐怕不久之后……” 皇上如遭雷劈,脸色瞬间大变,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223章 “不是还没攻进城门么?有什么好哭的!” 听到皇上一番话,那侍卫赶紧抬起头,擦擦眼泪瞧着皇上。 皇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和,紧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些大臣,本来是打算劝慰皇上稍安勿躁,若有情况赶紧撤离的。这会儿见到皇上表情平静,心里暗暗放下心来,看来皇上早有准备。 “为朕披上战袍。”皇上朝一旁的下属命令道。 皇上这一番话,立刻有些大臣在一旁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现在战场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危险,皇上亲临战场,若是稍有不测,郧西国可就亡了大半了啊!” “一派胡言!”皇上忽然厉声呵斥道。 皇上一发怒,那些大臣立刻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另有几名侍女去屋内拿了皇上的战袍,皇上一脸平静地披在身上,呼吸逐渐平静。 “听朕旨意。” 一些正在太和殿里面的大臣纷纷跪下,那些闻讯跑来的官臣还有皇子,见到屋内的景象也赶紧跪下,静候皇上的命令。 “若是朕龙体不保,三皇子钰就是郧西国下一代君王。” “皇上!!您怎会龙体不保?你是万岁啊!” “恕臣抗旨求万岁,万岁千万不要轻易去冒险啊!” “皇上,朝中上下的人都知道,此番战争是因三殿下引起。就算三殿下登上王位,也怕有众臣不服啊!……” 皇上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谁敢不服?谁敢不服就先杀了谁。” 此话一出,太和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外面的炮火声越来越近,皇上反而越来越镇定。 “都听好了,现如今麓北国要侵占我郧西国,凡是郧西子民,都不该在这时鼓动内乱。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拥护你们的主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皇上要亲自上战场,我们还怕什么!” 先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跟着附和,随后整个太和殿的人都跟着高声喊着。随后,皇上便驾上战马,身后跟着几名精兵,朝城门口奔去。 不远处就看到城楼门口一片火光,厮杀声,兵器交错声此起彼伏。城门还没有被攻破,只是从里面可以微微看到一些残损的痕迹。城楼上烟雾弥漫,已经看不清到底还有没有人。好在城墙里面还都是郧西国的士兵,那些麓北国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打进去。 城墙里面数百名士兵围堵在门口,各个狼狈不已,但都还在殊死抵抗着。前面的几个士兵已经彻底被外面的战车和身后的人挤得不成人形,身体也烧得一团焦黑。眼看着城门已经开始哗啦啦作响,里面的人越来越难以招架,似乎马上就有被攻破的趋势。 这会儿的士兵个个都面露危色,似乎感觉下一秒钟,那些惨死在最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郑擎仓正站在硝烟弥漫的城楼上破口大骂,手里的弩狠狠一拉,瞬间有一个在战车上摆弄着火药的人被射穿了喉咙。 “他娘的,什么破东西,竟然炸死了我这么多个弟兄。”郑擎仓整个人像是一只喷火的雄狮,气得直接站到了城楼最高点,瞄准了对面一个领队的官兵,猛地拉紧了手里的弩。 于此同时,两声炮响在郑擎仓脚底下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视线开始模糊。 那被郑擎仓射出去的箭,直直地插进了对面领队的胸口,他还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看,不相信这箭能从火炮中间传过去,结果下一秒钟就口吐鲜血,瞬间没了知觉。 有几个存活的射箭兵看到他们的头儿被伤到了,赶紧过来扶郑擎仓,幸好还有一口气。那士兵禁不住往郑擎仓的膝盖以下的部位看了看,扶着他的手都开始剧烈地抖动。 郑擎仓一阵揪痛之后咬着牙醒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上? 郑擎仓晃了晃头,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等到听到周围的呐喊声,才知道皇上真的站到了城楼上面。 一看到皇上亲临战场,城楼里面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士兵又瞬间鼓起了斗志。眼看就要攻破城门又瞬间被撑了起来,而城楼上一些已经倒下的士兵,又死撑着爬了起来,就算剩下一口气,也要挺到最后。 “快去保护皇上。”郑擎仓朝身边的士兵大吼道。 皇上站在城楼上,看着数千精兵为护城门而拼死作战,心中感动不已。可再看对方只需要几个士兵,控制着手里的兵器,就可以让自己这里几十名士兵瞬间倒地,心顿时又凉了下来。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这火炮竟到了如此威猛的地步…… 皇上还在想着,几声连续的炮响几乎震麻了他的耳朵,他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厚实坚硬的城门,竟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打城楼顶上那个穿黄色战袍的,他是皇上,把他打死了,郧西国就彻底完蛋了。” “对,就打他。” 对面的一个士兵高喊了一句,瞬间,数十管火炮筒齐齐对向黄上。 “皇上快趴下。” 郑擎仓来不及说,就听到几声炮响,他猛地将皇上扑到在地,炮火在他们身边炸开。围在皇上身边的几个精兵倒下两个,还有三个跪在皇上身边,用身体护着皇上,身上也像是受了重伤。 “皇上您没事吧?”郑擎仓自己已经满身是血,还迫不及待地从皇上身上移开,一脸恐慌地看着皇上。 皇上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这会儿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但没有任何颓废之意。他命令身旁的人先将郑擎仓扶到旁边的屋中躲一躲,郑擎仓死活不从,非要皇上跟着一起进去查看伤势,才肯跟进去。 “皇上,依属下看来,这里的精兵还不足宫内精兵总数的一半,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皇上一边被人简单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沉声答道,“那些精兵全在沁怡别院附近守卫,一旦麓北兵攻入皇宫,那些精兵才会出动。” “为何不在太和殿?”郑擎仓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神色。 “无论如何,定要保住三皇子,即使真的陷入困境,也能留住最后一线希望。况且据我观察,这里的麓北兵并没有多少。我想到两种可能,一就是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士兵可调用,二就是他们主要的士兵,并不都在这里。” …… “殿下,您看怎么样?”隼曳站在三皇子的面前,朝三皇子问道。 三皇子看着对面已经被易容成自己的隼曳,眼中带着一些认可,虽然骗过上川鸿,灏凛一类的人,还欠些火候。可是要骗过那些士兵,就显得容易多了。 隼曳见三皇子已经满意自己现在的装扮,便转身准备出门。忽然听三皇子又叫住了自己,声音回头,一脸恭敬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一定要注意安全。” 隼曳赶紧点头称是,大步迈出了屋子,眼中却依旧带着不解。这些时日,三皇子竟说些不符合性情的话,隼曳都有暗中调查一番的想法了。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三皇子,也是个假冒的。 …… “皇上,照我看,那些潜入郧西国的麓北士兵,一定是在凛王到来之前,就已经到我国境之内了。” 皇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对面因为受伤惨重而疼得呲牙咧嘴的郑擎仓,嘴里有话,却没问出口。 “呃……皇上有话直问,我这里没问题的……”郑擎仓刚说出口,一个铁片类的东西被他自己拔出,疼得额头上冷汗齐冒。 “我只是想问,肖将军的援兵到了么?” 听到皇上的问题,郑擎仓暂时忘了腿上的伤,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一脸肯定地说道,“没有,自从麓北兵打到城门口,就没见到外面一批援兵。我们现在外面的那些士兵都死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若是援兵到了,还能有一丝胜算。” “就怕我们的援兵没到,他们那边的人又增多了。”皇上脸色有些凝重。 忽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响声,连地面都有些颤抖的感觉,郑擎仓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无奈腿已经彻底动不了了,只能移动上身朝外面探去。皇上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安,估计着时间,大约真的快到了申时。 难道,他的猜测真的分毫不差…… 对方的麓北兵也是伤亡不少,现在剩下的一些,也都面露疲倦。一个手拿铁盾,铁盾里面藏着一排火炮筒的士兵不禁叫苦道,“我这火药快用光了。” 他这一说,剩下的几个士兵也都跟着抱怨。 领队的已经死了,另外稍稍有些威信的大个子士兵朝那些人扫了一眼,呵斥道,“慌什么?火药马上运到了。” “能不慌么?我们没了火药,这东西等于废物,弄不好还被别人夺了去。” 他这一说,很多士兵都跟着面露慌张之色,大个子心里烦闷得不行,朝那些人大嚷道,“若是真的就剩下这么多,我们也只能来个鱼死网破。直接把这最后的几炮全部打过去,我就不信,那个城门,能攻不开。” “也只能这样了……” “对,不能分散打,要一齐开火。” “……” 皇上只听耳旁哗啦一声巨响,脸上表情瞬间凝滞。 郑擎仓更是激动,说什么都要冲到外面去。就在这时,门口探查敌情的副将军忽然一阵兴奋,朝屋中大喊道,“皇上,有救了,三殿下带着数千精兵,正往城楼这里赶来。麓北兵虽然攻破了城门,可是被殿下所带的这批人马拦截在了外面,根本无法进来。” 皇上脸上的温度,却再次下降了几分。这些精兵,竟然违抗圣旨,跟着三皇子一起来这里冒险。想到此,皇上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起身朝外面走去。副将军以为皇上欣喜过望,要去外面查看情况,便没有拦截。 结果郑擎仓大吼一声,要副将军赶紧拦住皇上,副将军这才意识过来。但是皇上也绝非武功低下之人,只是稍稍用了几招,就把副将军打得再也动弹不得。 而此刻,皇上看着底下的情况,身形巨震,呼吸都有些阻塞。 三皇子这里才带过来数千精兵,对面就冒出来两倍的人马,双方交战甚是激烈。而且可以明显看出,郧西国这里处于劣势,麓北国的士兵本来就生得威猛,强壮一些,现在人数上还占了优势。若是援兵不及时赶到,这群士兵恐怕也会全军覆没。 皇上的视线盯在三皇子身上,他武功甚好,几乎长剑一扫,对方便有几人纷纷落马。只是这样僵持下去,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万一一个闪失,丢了性命,皇上的所有希望就都幻灭了。 忽然,皇上扫到了两道目光,直直地朝自己射来。那人站在城门对面的高台上,一脸悠闲淡然的神色,皇上甚至还看到了他的笑容,和笑容里面夹带的嘲讽之意。 皇上再也犹豫不得,朝城楼底下纵身一跃,来到三皇子身旁,企图先将他带回城楼上面躲避一下。 隼曳一看到皇上下来,瞬间明白他是误将自己当成了三皇子,可惜现在情况紧急,他不能直接解释。只好先解决掉身边的几个士兵,护拥着皇上,飞上了城楼。 他的这一动作,全入了灏凛的眼中,灏凛早就看出他不像三皇子,只是没有确定罢了。现在看到攻入城门是早晚的事情,便吩咐身旁的属下,撤走一部分的士兵,直接攻入沁怡别院。 第224章 等到回了城楼之上,进到里面,皇上才大松一口气。 隼曳立刻跪到皇上身前,朗声说道,“叩见皇上。” 听到声音有些差异,再一看隼曳抬起脸时的表情,皇上这才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三皇子。 隼曳见到皇上有些诧异的眼神,赶忙解释道,“皇上莫担心,属下是隼曳,三殿下的贴身护卫。殿下命令属下装扮成他打到城门口,继而将麓北兵的大批士兵引过来,而三皇子本人,现在还在沁怡别院。” 皇上仍旧愁眉不展,冷言道,“他也太自大妄为了,看现在这个局势,没哟援兵,这些士兵攻进去是早晚的事情。就算现在他本人还在沁怡别院,若是这群士兵一路打到沁怡别院,那里岂不是一点儿抵御能力都没有?” “糟糕!”皇上脸色顿变,“一定是凛王发现了你不是真的三皇子,要攻入沁怡别院。” 说罢,皇上就推开隼曳,打算冲出去。隼曳的功夫在皇上之上,虽然一个小小的侍卫远不能干涉皇上所为。可是三皇子事先交代,绝对不能让皇上出事,隼曳只好疾步上前,和皇上慎重地过了几招之后,点了皇上的穴道,把他扶进了屋中。 “皇上,恕属下冒犯了。”隼曳单腿跪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皇上,您放心,现如今三殿下已经撤离小院,他们就是跑到那里,也是徒劳。而且那里设有陷阱,他们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皇上本来气得眼眶发黑,这会儿听到隼曳如此肯定的话语,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下,但仍是满怀着忧虑。 三皇子的身子消失在临寒宫坟墓的入口,紧跟着那坟墓上被撬开的洞紧紧闭合,像是丝毫没有做过任何手脚的样子。 而三皇子,此刻正穿过那些干尸,直直地走向坟墓深处。 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前面忽然出现一点星光。接着经过一个拐弯,按动机关,一扇灰暗的石门打开。四周瞬间豁然开朗,越往前面走,脚下的路越平坦,里面的装饰越华丽。四周的墙壁的外层全是透明的玉石打造,里层蓄水,置身其中仿佛进了水晶宫殿。各种珍奇宝物琳琅满目,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温泉,上面轻雾弥漫,而此刻躺在里面的,正是这个地下宫殿的主人:岳凌钗。 “姨娘。”三皇子静静地唤了一声。 岳凌钗仿佛睡着了一样,白色的烟雾轻漫在她周围,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衬托得如梦似幻。很久之后,她仿佛才感觉到有人来了,水晶般的眸子缓缓睁开。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看到岳凌钗整张脸,平时只看到过她的眼睛,那半遮半掩的轻纱,却更是让人神往里面的容颜。 虽然很美,三皇子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迷恋,他唯一被触动的地方,就是觉得岳凌钗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和幕雪逝如此相像。 假如最先看到岳凌钗,得知他才是幕雪逝的亲娘,或许三皇子并不会产生报复之心。那时只是觉得幕雪逝和他爹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现如今看到他娘,才发现其实幕雪逝的脸上,更多的继承了他娘的优点。 猛地一震响动,三皇子发现自己挨了岳凌钗一个巴掌。而岳凌钗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目光中的凶意再明显不过。果然是江湖女子,性子像酒一样烈,一旦现出原形,就将那仙女一般的气质毁灭得不留分毫。 三皇子很甘愿地受了这么一巴掌,被幕雪逝的娘亲打,确实无法气愤起来。 岳凌钗瞪了他一眼,接着腾空而起,旁边的衣服在眨眼间穿得完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姨娘?”岳凌钗这会儿才回答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赔不是,而是直接朝岳凌钗说道,“姨娘,我想借次路一过。” “怎么,去救你那皇帝老子?” “也不全是,还要把雪逝接回来。” 听到雪逝两个字,岳凌钗的眉头一紧一松,像是想到什么气愤的事情,后又忽然缓和了不少。 “带上我手下的一些人过去吧,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了!还有,你怎么样我不管,你要把雪逝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自他生下来,我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岳凌钗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般。 三皇子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脚下又变成了蜿蜒的小路,洞口漆黑一片,三皇子也是近期才知道岳凌钗竟暗地将这坟墓拓展得如此宽阔。他料想岳凌钗应该在这坟墓里住了不少时日,小院里珍稀草药众多,底下的土地富有灵气。再加上这里与世隔绝,无人打扰,是修炼武功的绝佳境地。 坟墓的另一端出口,正好在皇宫外面一个安静的巷子里,有人传言巷子里经常闹鬼,所以几乎无人在这里居住。而经过这条巷子,很快就可以抵达城门口。 三皇子从类似于井口的地方跃出,还未前行几步,就发现平时寂寥的巷子里,忽然多出了几百名士兵。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曾经在临寒宫消失了的章牧。 “三殿下,你以为自己的这一招万无一失么?从暗道里面出来,之后召集不远处的援兵,从城门外面突袭麓北国的士兵……也幸亏你如此聪明,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将你轻而易举地擒住。” 章牧大笑几声,声音嘶哑难听。他的武功几乎已经全部废掉了,现在勉强骑在马上,为的就是报仇雪恨。若不是当初三皇子明着允许他们拆毁临寒宫,背地里却使用阴谋,他的武功就不会废掉,他的那些兄弟,也不会跟着一起死在那里。 现在三皇子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逃出这么多人的围攻。况且现如今站在章牧身后的全是麓北国精挑细选出来的猛将,武功了得,人数众多。再加上旁边几十管火炮,就是神仙来了,也得恐惧几分。 章牧笑过之后,他身后的众人便一齐朝三皇子的方向冲来,结果没有撞到三皇子的身影,反而撞到了无数和自己着装相同的人。 那些士兵顿时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自己的同伙,还是对方的人马。看肤色和身段,都像是麓北国的人,但是表情有些古怪,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只有章牧脸色瞬变,他惊恐地发现,这些身着麓北国服侍的人,竟然是那日跟着自己一起拆毁临寒宫的精兵。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周围,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来了? 章牧还在愣神,三皇子已经带着大部分的人马,朝城门口冲去。而剩在这里的人,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个。 “给我追,一定要拦住他们。”章牧大喊。 那些精兵听到指令,赶紧调转方向,要去追三皇子,结果那些面色古怪的精兵拦在了这些人的前面。紧跟着双方交战起来,麓北国这里的猛汉惊恐地发现,那些精兵个个表情木讷,身体如铁石般僵硬,连剑都穿不透。整个队伍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原有的绝世身手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章牧眼睁睁地看着原来和自己一起蹲守在这里的精兵强汉,现在全倒在地上,面目发黑,眼眶发绿,顿时觉得 寒意骤起。他想驾马逃离这里,却被一个面孔熟悉的精兵拦在了前面,章牧记得他,他是当日和自己一起的副手。 熟悉的脸,陌生的眼神。章牧试着叫了他一声,他的嘴角瞬间裂开了一个笑容,整个脸上的肌肉全部痉挛了一般,显得狰狞至极。 随后,章牧感觉一双油绿色的手伸向自己的喉间,紧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头从马上滚落,耳旁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麓北国这里本来就士气高涨,眼看着郧西国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恨不得马上全部将其歼灭。这时,东边又来了一大批麓北国的士兵,那些士兵个个高大威猛,看得城门口的麓北士兵更是斗志激昂。 这下连隼曳都没有料到,他看着麓北国又赶来为数不少的一群精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本来三皇子是要带着援兵赶到这里的,为何来的却是麓北国的人,三皇子带的那群人呢?难道被中途击退了么? 郧西国的士兵一看对方又来了如此多的猛将,瞬间额头冒汗,士气更是越来越低迷。眼看着这边就要全军覆没了,郧西国的士兵甚至想到了撤退。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马上就要天黑了,若是郧西国的那些主力援军再不过来,这里就很可能就要被麓北国侵占了。 皇上的眼睛轻轻闭上,心中发出悲凉的一声哀叹,才几千精兵而已,难道就要将这个郧西帝都收归对方囊中么?肖将军所率领的那几万的援兵,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这,皇上忽然太阳穴一阵抽搐,想起之前三皇子的一番话,难道他所谓的内贼,不是李公公,是肖将军??…… 还在想着,外面忽然传出了阵阵哀嚎声和叫喊声,皇上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一刀一刀割着。 然而外面的景象却根本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这些精兵来了之后,竟然直接朝麓北国这里发起进攻。麓北国的士兵没有任何防备,就看到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而且势头凶猛。已经有一些士兵意识到是郧西国的阴谋,让这些人混在麓北国的士兵队伍里,企图造成混乱。 但是无奈这些士兵不仅身着麓北国的服侍,体型和外貌皆能看出是麓北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一瞬间,本来已经胜利在望的麓北兵,完全陷入了混战的浪潮中。身边郧西国的士兵,麓北国的士兵,还有三皇子带过来的精兵混在一起,已经彻底分不清敌我。 而且最致命的是敌对一方能看出哪些是自己要攻打的人,麓北国的士兵只能在被打之后才敢出手。 很快,城门口倒下数千人,那些幸存的麓北兵,也在被发现之后,一刀毙命,不留任何活口。而歪倒在门口的几辆战车,纷纷被郧西国的士兵掠夺,还有那些威力强大的火炮,以及刚被运来的火药,也被郧西国的士兵白白抢走了。 隼曳站在城楼上,看到了骑马过来的三皇子,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二人的目光一交接,隼曳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暗夸三皇子的谋略,这样一来,郧西国竟然在紧要关头反败为胜了。 但是三皇子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因为他猛烈间发现了不对之处,刚才那番混战,虽然麓北兵死伤多数,可是明显不止城门口躺着的这些。 难道有一部分撤离了? 东西两侧都有暗道,想要撤离并不是很难。三皇子刚才过于关注城门口的情况,混乱之中没有发现撤离了多少人。 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就算那些麓北兵撤离了,不过是数百人,根本不成气候。 三皇子忧虑的,是这些人撤离了之后去了哪里? 忽然,三皇子一侧头,发现赝本站在这里的灏凛不见了踪影。 一丝凉意从脊背上冒起,三皇子记得,自己到来之时,灏凛明明是站在这里的。为何等他发现那些士兵撤离了之后,灏凛又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三皇子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想到无数种可能,但是有一种,却让他瞬间停住了呼吸。 隼曳见到三皇子调转马头,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而去,心里一惊,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赶紧撕下脸上的皮囊,跃下城楼,驾起一匹马,朝三皇子追去。 三皇子要辨别那些士兵撤离的方向,所以速度慢了些,隼曳很快从身后追上,朝三皇子问道,“殿下,你要去哪里?” 三皇子没有回答,眼中精光一闪,将马掉了头,朝反方向跑去。 “殿下,不能去啊,这一定是凛王的阴谋,他要抓的人或许是你。殿下要是去了,就等于中了他的计。”隼曳在身后焦急地呼喊。 三皇子忽然勒住马头,并将隼曳拦下,朝他命令道,“你将门口的一部分精兵带在身边,从城门口出发,朝另一个方向走。穿过这条街之后就往南骑,假如见到雪逝,一定要告诉他尽快离开这里。” 隼曳急着问道,“殿下,难道你身边不带人马么?” “这不需要你操心,若是你去找雪逝的途中,一直没有敌兵阻拦。就跟在他身后,保护到他离开帝都为止。” “殿下,你明明知道这是凛王布下的陷阱,为何还要往里面挑?”隼曳语气有些悲痛之意。 “现在,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跳。” 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驾着马扬长而去。 第225章 “你还记得凛王和雯阳公主到郧西国的那一天么?” 幕雪逝点点头,“只记得那天我身体一直异常,别的就没什么了。” “那天晚上过节,街上亮起了很多花灯,三皇子陪着雯阳公主去街上看灯。” 幕雪逝耷拉着眼睑,低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听殿下说你那天昏迷了一夜,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下人?还是殿下亲口告诉你?” 幕雪逝本想说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但是想想这样说恐怕还要解释出原因,会很麻烦,就对身后的苏入翰说,“是殿下告诉我的。” 幕雪逝还记得,三皇子和自己说,他是为自己去求医了。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记着三皇子这个善意的谎言,当初三皇子若不是那么说,或许,他真的无法那么狠下心离开。虽然算不上记恨,却也算是一道伤,不想去轻易想起。 苏入翰缓缓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殿下并不是诚心陪她看灯,是为了帮你求那枚银币。你还记得那枚银币么?其实最初,是在上川鸿的手里的,也就是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位国师。” 幕雪逝神情有些呆愣,过了很久,才回过神一样,敷衍着笑了一下,“记得……” “其实三皇子并不想将临寒宫改成雯阳宫,但是在那时,临寒宫已经归属凛王所有。你知道三皇子为何把临寒宫送出去么?” 听到苏入翰的问题,幕雪逝心中已经有了一份答案,但是他不敢往那里去想。只能机械地摇摇头,等着苏入翰说出真正的原因。 苏入翰像是故意要幕雪逝着急一样,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幕雪逝开始有些不安,转过头看苏入翰,谁知竟发现苏入翰眼睛环顾四周,像是在欣赏沿途的美景。他们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现在正经过一片草地,草高及马肚子,只要用手轻轻一扯,就能扯下一根长长的细草。 苏入翰表面是在看风景,暗地却在观察周围的情势。 幕雪逝则有些不满,找了一根看起来带着很多刺的草,伸出手就拔了下来。等到苏入翰把头扭回来,就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痒,他将幕雪逝的手里的草移开,看到的是幕雪逝窃笑的神情。 苏入翰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幕雪逝却不笑了,哼了一声,把身子扭了回去。 苏入翰故意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脑袋旁,轻声问道,“你是着急知道答案么?” 幕雪逝干笑了两声,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说道,“我为何要着急?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那我们就说下一件事情。” 幕雪逝一挣扎,差点儿从马上跌了下去,幸好苏入翰眼疾手快,将幕雪逝扶稳。看他虽然没有什么心机,倒是挺要面子,苏入翰也不再难为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说来。 “当时凛王提出要求,若是三皇子想拿走银币,必须要交出临寒宫。三皇子并不确定这个银币能不能救你,可是没办法,在那种时候,有一丝希望都要尝试一下。可能你除了知道临寒宫是为母妃所建,那里有他母妃的坟墓,其他的还一无所知。” “嗯……”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声,脸色稍稍有变。 “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偶然间知道,那坟墓里的女子,并不是三皇子前不久病逝的母妃。三皇子真正的娘亲是个民间女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宫里的人迫害致死,连尸首都没有。三皇子小时候答应给自己的娘亲建一个宫殿,后来直到他的娘亲死去,他才实现这个愿望。” 听到这里的时候,幕雪逝心里已经开始泛起一股心疼的情绪。 苏入翰忽然停下,朝幕雪逝问道,“你怎么了?” 幕雪逝一惊,难道他表现很强烈么? 见到苏入翰盯着自己,幕雪逝赶紧讪笑几声,回道,“没怎么啊,听你讲的和电视剧似的,嘿嘿……” 苏入翰没再刻意去问幕雪逝的感受,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在你之前,三皇子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留过情,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娘亲有很深的感情。他每天都亲自去给娘亲上坟,尽管那不过是一座空坟罢了。” “或许……”幕雪逝打断苏入翰说道,“他只是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存有感情,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 苏入翰有些无奈,“雪逝,不知为何到现在,你还这么固执地觉得殿下所爱之人是以前的幕雪逝呢?” “他自己亲口说的,他说他不爱我。”幕雪逝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说了出来,后拉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只好平定了一下呼吸,苦笑着说道,“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苏入翰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幕雪逝,和平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儿,判若两人。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这样一个他吧。 “殿下说不爱你,是因为你记错了他的名字。而他真的开始对你动感情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名字。他不叫钰,他的小名只有他娘知道,而你又恰恰弄巧成拙叫出了那个名字,从那时起,三皇子才真正对你有亲近之感。后来你拿着银币离开了这里,他每天都问那个幕雪逝他叫什么,只要答不出,他就会情绪失控。我在三皇子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幕雪逝感觉心里涩涩的。 “三皇子没想到,你叫出那个名字,只是因为恰好记错了。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心中唯一的亲人,死后尸骨无存,那份孝心也被自己拿去交换。最后换来的,就是你的离开……” 终于,有一滴眼泪从幕雪逝的脸颊上滑落。 “我记得三皇子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没有那两个月的记忆,幕雪逝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而你,却连他到底气得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么?” 幕雪逝呜咽着说道,“不知道……” 苏入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幕雪逝柔软的发丝,说道,“他气得是你的不告而别,是你一直到离开都不向他坦明心意。若是当初你坦白告诉他你的身份,他顶多会罚罚你,而且就算是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你仔细想想,三皇子有几次真的对你下过手?我做他的侍卫,他手里的下人,有时不小心走了神,都可能被我一剑毙命。你的所作所为够死多少次的?他若真的对你无情,在你回来之后,还会让你继续待在小院,还会把你的身边的下人全调过去,甚至现在还任你走……你觉得可能么?” “师父,你别说了……” 苏入翰一摸幕雪逝的脸上湿漉漉一片,满手的凉意。 “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日后留有遗憾,现如今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帝都了,就算是后悔,恐怕也晚了。” 幕雪逝眼睛通红一片,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不后悔,他已经和雯阳公主成亲了,之前是我不好,就让他把我忘了吧。” 苏入翰将幕雪逝拥在了怀里,想了想,还是朝他说道,“雯阳公主,已经被三皇子杀死了。” 幕雪逝的身体一僵,猛地回过头,朝苏入翰问,“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现在说,恐怕也说不清,而且就算说清楚了,你或许也无法彻底理解。你只需明白一点,三皇子虽然不能只手遮天,但是他会尽其所能地保护你。” 幕雪逝眼神怔怔的,像是傻了一样。 苏入翰从包裹里拿出水壶,递给幕雪逝,要他先喝些水。 幕雪逝推开苏入翰的手,忽然朝他问道,“那三皇子现在岂不是会有危险?他杀了雯阳公主,凛王一定会找他报仇的。凛王是君王,三皇子只是一个皇子,凛王要是下令让他死,三皇子怎么可能逃得过?师父,你告诉我,三皇子是不是已经……” 看到幕雪逝一惊一乍的表情,苏入翰心中忽然想笑,他赶紧劝哄道,“不会的,三皇子有皇上护着,不会有事。只要你能平安离开这里,三皇子那里,你无需过多担心……” 其后苏入翰再说什么,幕雪逝就都听不到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许久沉积起来的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幕雪逝发现,原来至始至终,自己所谓的放开,不过是是沉睡罢了。一旦醒来,什么都在照旧。 只是,没法后悔了,退路,已经被自己堵死了…… 幕雪逝的头轻轻靠在苏入翰的胸口,神情木木的,像是丢了魂一般。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幕雪逝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看起来,竟是如此眼熟。 苏入翰将那枚银币放到幕雪逝的手里,沉声说道,“殿下将这东西还给你,你若是想回去,还可以彻底离开。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拿这个避一避。” 像是忽然恍惚着记起来什么,似乎那天他拿刀自杀,三皇子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当时他昏迷了,三皇子到底之后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去听,只是一味地记着三皇子说的那句“我不爱你”。 苏入翰像是幕雪逝肚子里的蛔虫,看到幕雪逝微微蹙着眉,便在一旁提醒道,“当时殿下怕你性命不保,就让你拿着这枚银币先暂时离开这个身体。他说日后你换到谁的身上,他都一样爱你。” 幕雪逝顿时泪如泉涌。 苏入翰还嫌不够,接着朝幕雪逝说道,“三皇子还要我告诉你,他真正的名字叫幕临曦。” 不久之后,幕雪逝终于泣不成声地说道,“师父,我后悔了,咋们回去吧……” “你发过毒誓,绝不后悔的。”苏入翰调侃道。 幕雪逝听到苏入翰的语气,知道他是故意的,像是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希望,是不是他们还是可以折返回去的? 想到此,幕雪逝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朝苏入翰说道,“师父,那毒誓发就发了,若是真的灵验了,我也认了。我们回去吧……” 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反而更快地朝前跑去。 幕雪逝着急了,抓着苏入翰的胳膊大声说道,“师父,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毒没解呢?万一半路发作了怎么办啊?我们趁现在还没走多远,赶紧回去先把你的毒解了吧!!” 苏入翰哼笑一声,“你现在想起为师的毒了,不必担心,这点儿小毒,还是伤不到我的。” 幕雪逝见苏入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人都朝后转了过来,身子在马上乱晃个不停。黝黑的小脸更是阴暗了几分,嘶哑着嗓子超苏入翰嚷道,“师父,求求你了,赶紧回去吧。” 苏入翰脸上那玩味的表情慢慢消失,脸上恢复了惯有的严肃。 幕雪逝发现,苏入翰不是和他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打算带自己回去。 “我之所以在这和你说,就是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你离开之后的日子也能有些寄托。我们若是现在撤回,立刻会有追兵将我们拦截住。前面有一个很宽的峡谷,我们横穿过那个峡谷,就算是出了帝都,他们暂时就追不上来了。” 幕雪逝发肿的眼角望去,前面葱绿一片,他们已经在一处山脚下。 “我不走!我不走!”幕雪逝朝着空旷的大山喊了两句,顿时发出两声不小的回音。 苏入翰哪想到幕雪逝会喊出来,立刻将幕雪逝的嘴掩住,继续朝前赶路。 幕雪逝像是疯了一样,在马上不停地折腾,手指在苏入翰身上乱点,企图能把他定住。苏入翰在这一刻才发现,当初收幕雪逝做徒弟,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幕雪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用脚在马肚子上乱踢,惹得马跟着他一阵一阵尥蹶子。幕雪逝朝苏入翰的脖子上掐去,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现如今挡在他面前的,都是他的敌人。 “让我回去,啊啊啊啊!!”幕雪逝咬上了苏入翰堵住自己嘴巴的手,又接着大喊起来。 苏入翰又点了幕雪逝的穴道。 幕雪逝说不出话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憋得像是要断了气。 “你不必担心回不去,现在我们只是暂时离开。等这里安全了,我们还会回来的。”苏入翰不得已朝幕雪逝说道。 幕雪逝仍然没有一丝好转,很快,连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 “还喊不喊?”苏入翰冷着脸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赶紧摇了摇头,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苏入翰解开了幕雪逝的哑穴,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动。 幕雪逝能说话之后,就朝苏入翰说道,“师父,若是三皇子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独活的。现在你让我逃过危险也是没用的,三皇子不逃过危险,我照样会陪着他死。” “你回去,三皇子还要费尽心思保护你,反而更增添了他的危险,你为何不替他考虑考虑?” “师父,你为漓浅取那块暖玉的时候,不是也知道明明是危险的么?可是你有为漓浅考虑过么?而且你那么做只是想让漓浅过得更舒服一些,我这里是三皇子有了危险,难道都不能去陪着他么?你也太狠心了,就顾着自己痛快,你要真这么强制我,咋俩的师徒关系,从现在起,断了!” 苏入翰被幕雪逝这一番犀利的言辞,硬生生地说愣住了。 第226章 隼曳和身后数百个精兵一路追赶,一直走到天黑,都没发现幕雪逝的影子。 隼曳料想幕雪逝已经离开帝都了,或者根本就没有从冰火洞出发,若是离开帝都,那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有从冰火洞出发,也比中途被拦截强一些。 隼曳身下的马明显跑得有些吃力了,他朝后看看,那几个精兵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隼曳看他们的面容和表情,总觉得这几个人像是练了什么邪道功夫,看起来像是活死人一样。 隼曳将马驾到一个水塘旁,让马先喝些水,歇息片刻再接着赶路。不然照这样下去,就算他受得了,身下的马也受不了。 喝了一些水,又用水壶舀了一些水,备在腰间。隼曳四处望了望,这里一直荒无人烟,而且只有一条路。刚才他走的时候特别低头看了看,路上有一排马蹄印,不知道是不是苏入翰骑的那匹马。就算不是也不用担心,起码可以肯定,这条路上没有来过追兵。 站起身,所以朝自己的马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所以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用手按了一下腰间,有些闷痛感。再行了一段路后,所以身下的马忽然一个趔趄,猛地翻倒在地。 所以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马似乎有些癫狂的迹象,在地上疯狂地翻滚。之后又抽搐两下,终于再也不动弹了。 其他精兵骑的马也是如此,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最让隼曳心悸的是,有的精兵竟然也出现了异常,本来就暗淡无光的一张脸,此刻更是白得吓人。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始发出几声莫名的嘶吼,声音显得痛苦至极。 隼曳不禁觉得背脊发凉,他看了看腰间的水壶,顿时明白了原因。 身后开始响起马蹄声,而且越来越清晰,隼曳微敛双目,看向远处。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但是还能辨别出来,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这里。 隼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滚出两颗药丸,放到嘴边吞了下去。这个药丸可解百毒,就是不知道对现在自己身上毒起不起作用。隼曳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直接从一米高的草丛里面向前徒步穿行,速度非常快。 无论如何,自己得先离开这里,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了,自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之前赶到峡谷边界。这样最起码在路上遇到苏入翰和幕雪逝在某地歇息的时候,还能催促他们尽快上路。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隼曳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底的速度。 耳边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隼曳侧头,从草的空隙处看到来的追兵并不是很多。显然他带的追兵有一大半不小心中了毒,可是剩下的一些人,也可以和那些士兵僵持一阵。 看来对方也不确定幕雪逝到底在哪里……所以有一批人朝着隼曳追过来,另外一大批人应该朝着三皇子追去了。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抓住三皇子,那么引出幕雪逝,继而作为牵制的手段,对他们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隼曳只祈祷幕雪逝赶快离开,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是今天出发,若是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离开帝都了。 四周还没有人发现自己,所以便飞上最高的一棵树,举目远眺,想探察一下周围的形势。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移动的小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隼曳心里咯噔一下,路上只有一排马蹄印,这个时候往回走的人,还能有谁呢? 赶紧跳下大树,隼曳用最快的速度朝自己看到的方向赶去。那些追兵还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看样子仍在僵持之中。希望自己带的人能将那些人杀死,这样就算自己遭遇不测,他们在路上看到尸体,也该知道前面有危险。 隼曳脚底如风,脸上已经被汗水打湿,心中还在幻想刚才只是看走了眼。他感觉自己的体力还是不如平时,看来身上的毒并没有真的被彻底解除。 忽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隼曳顿时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左肩,竟然中了一箭。不好,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隼曳一只手抵着肩膀,一边疾走一边四处张望,忽然感觉头顶上方一个黑影。隼曳反应迅速,避过了一击,结果黑影越来越多,隼曳站住脚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上了十几个黑衣人。 很快,隼曳和这群黑衣人就打了起来,本来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及隼曳,但是因为一起出手,再加上隼曳身上有伤的缘故,慢慢让隼曳有些招架不住。隼曳想找准一个空隙趁机脱逃,却在恍惚间没有避开身后一剑,他侧身一脚,将那人踢出几米开外,却无法避开身边人的夹击。 隼曳感觉那剑插在自己的肋骨上,貌似并不是很深。他勉强一个躬身的动作,做出一个昏倒在地的假象。这时黑衣人下意识地停了手里的动作,隼曳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如一道影子般从两个人中间穿了出去,接着消失在草丛里。 隼曳一惊感觉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忽然一阵冷笑响彻在自己的耳边。 隼曳胸口一痛,募地发现,胸口又被差了一箭,而且这一箭,足足插到底。 更为残酷的还在后面,隼曳感觉有个人正由远及近地靠近自己,而自己身上的箭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恐怕今晚就要以一个刺猬的形态,死在这个草丛里。 忽然,那个狂笑的身影一阵摇晃,猛地倒在地上。 同样一个身着布衣,看不清面貌的人,将地上的隼曳抱起,朝自己的马上送去。 而这条路上所有的追兵,还有隼曳带过来的精兵,此刻全都倒在地上,嘴唇发紫,眼球朝外凸出。 抱着隼曳上马的人,将他身上的水壶扔在了路途中央。还有两包解药,也跟着扔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随后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苏入翰和幕雪逝正快速地朝回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场面。 虽然天已经彻底黑了,可是苏入翰还是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酒壶和上面两包解药。苏入翰拿起那个酒壶,仔细瞧了瞧,是皇宫里面的器具。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隼曳身上带的,他又看了看那解药,将纸包打开,闻到一股腥臭味。 “师父,这是咋回事?”幕雪逝还在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情景。 苏入翰却将其中一包解药递给幕雪逝,说道,“吃下去。” 幕雪逝有些不解地拿过那包解药,刚一靠近鼻息,就闻到一股臭味,赶紧推给苏入翰说,“我可不可以不吃,太臭了。” “不行,必须吃下去。”苏入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这附近施了蛊毒,不吃的话,就别想活着回去。” 幕雪逝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拿过那个纸包,看了上面那些小颗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蛊毒对于幕雪逝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初那几个小虫子把自己折磨得如何生不如死。一想起来那种痛苦,幕雪逝赶紧捏着鼻子,将那些药尽数吞了下去。 “师父,快给我水,不然我会吐的。”幕雪逝伸着舌头,去抢苏入翰手里的水壶。 苏入翰将那水壶扔在地上,从包裹里面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缓和了一些。 苏入翰看这周围的景象,已经大体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上面。凖曳在途中喝了有毒的水,遭遇了不测。而这蛊毒,定是用来救命的,因为苏入翰发现后来死的那些麓北国的士兵都是中蛊毒而死。 只是隼曳到了哪里去?苏入翰还骑着马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隼曳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师父,这些都是麓北国的士兵,他们已经在追赶我们的时候中了毒。”幕雪逝有些肯定地说道。 苏入翰对幕雪逝认出麓北国的士兵还算挺欣慰,只是没有完全说对,这里不光是麓北国的士兵,虽然都穿着麓北士兵的服装,可是他们中间有互相打斗的迹象。而且有一部分的精兵,身体明显和正常人不同,他们中了两种毒,却没有死。 苏入翰心中已经明白,前面可能会有危险。而隼曳,一定是三皇子派过来送信儿的。三皇子恐怕是引着另外一批人去了别处,因为这里的追兵确实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高手打斗留下的痕迹。 …… 三皇子那里,已经到了冰火洞的另一个入口处。 他只身一人,身后数百个追兵,不停地放箭,三皇子的肩膀擦上了一些轻伤,并无大碍。现在他算是暂时安全了,那些追兵在三皇子未下马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而三皇子到了冰火洞,他们想再出手,就要麻烦很多。 这一侧入口处很宽敞,可容几十人一起进去,那些士兵见三皇子进去之后,几乎半数的人全部涌了进去。三皇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洞里面,那些士兵到处搜查,为了谨慎起见,那些人先让一个人在前面探路,后面的人才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 “若是洞里有人,就完好无损地带出来。若是无人,就将洞里的一切情况查探清楚。” 那些士兵接到命令,就开始在洞里面搜查,这里并不是一个山洞,而是很多个,而且相互都是通着的。那些士兵在里面绕着绕着就迷糊了,里面越来越黑,有些士兵点起火把,摸索着前行。 忽然,不知道哪个士兵喊了一声,“快看,那里似乎有个人。” 这一声在山洞里显得如此清晰,接着就有十几个人开始询问,“在哪?在哪?” “就在那!”一个士兵用手指给他们看。 这下大部分人都发现了,的确,不远处有个人影。蜷缩在一个角落,头发很长,看不清脸,但是能看得见他在颤抖。 接着,就有一个士兵试着朝那里走去,后面的士兵没有动,仔细看着途径的道路有没有什么异常。还好,一直到那个士兵走到那里,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他刚要去拉那个人,却硬生生的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 这个士兵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前面是有一道墙的,只是墙体没有颜色,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这是一道透明的石门。 他一用力,似乎听到一声响动,但是仔细一看,推开的那条缝还没有手指粗。这下,那个士兵就开始呼叫这里站着的几十个人,一起过去推。 结果,那些人才走到中间,地面就不堪重负,猛地塌陷了下去。 接着,旁边的石缝又伸出来一层地面,将那个大洞填补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下一批无意间走到这里来的士兵又发生了同样的惨状。 原来,底下的石层是中空的,最多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烈火和寒冰不喜欢被打扰,就设了这么一道机关。而另一侧的入口更为苛刻,只能容得下一匹马经过。 所以当三皇子走到另一侧的入口处,面前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上川鸿站在最中间,朝三皇子淡淡一笑。 三皇子料到会有人找到另一个入口,只是没想到会是上川鸿。 那灏凛呢?难道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人,并不是最初撤离的那些人? 下一秒钟,三皇子看到上川鸿身上穿着灏凛的衣服,再看看他身后寥寥无几的士兵,心中的疑惑算是揭开了。 “三殿下,我本无意去追捕幕雪逝,你何苦将你们的藏身之地都透露给我呢?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幕雪逝今天离开一事,你偏要让隼曳去通风报信,让我手里的士兵,想不追都不行。”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哪有透露之意,不过是赶自己的路,你们非要追来罢了。至于幕雪逝那里,他是我的人,就算你们不追,我同样会派人保护他。” 上川鸿听到那句“他是我的人”,心中似有千万根小针在扎,他讽刺般地笑道,“的确,若不是殿下的人,殿下也不会紧张到连凛王都能认错。” 这句话刚一说完,上川鸿就对三皇子出手了,三皇子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快。不过早打完打终是要打,不如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三皇子的武功在上川鸿之上,所以两个过招不足三十,上川鸿就处在下风了。三皇子发现,上川鸿出招和自己出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目的,他是为了打退上川鸿,而上川鸿出的全部是阴招,为的是伤三皇子。 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三皇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身形一晃,闪到了上川鸿的背后,左肘反撞,撞中了上川鸿的后心。接着趁他虚弱之极,单手一挑,将他拿在手里的剑猛地击落在地。 上川鸿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被三皇子禁锢住了。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三皇子在上川鸿耳边幽幽地说道。 上川鸿被三皇子禁锢住之后,他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朝三皇子动手,十几个士兵冲过来,如同几片树叶,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 这时,忽然又冲进来一个士兵,到了这里之后就兴奋地大喊道,“国师,那个雪公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三皇子的心猛地一缩,上川鸿几乎同时反手出击,动作极快,将三皇子的腹部猛地插进一把一指长的小刀。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将那刀拔出,迅速插入刀鞘中,准备撤离。 到此,三皇子终于明白上川鸿一路追来为的是什么,原来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几滴血。三皇子几乎都快忘了,他还往幕雪逝身上下过这种迫害他人的毒药。 简直太可笑了……不知道愚笨的是上川鸿,还是自己。 “果然是主仆情深……”三皇子哼笑一声,不顾腹间伤口,直朝上川鸿而去。 两个人又开始过招,三皇子大概是真的发了狠,不仅力道没有弱,还招招致命,打得上川鸿步步后撤。上川鸿则一有机会,就直击三皇子受伤的腹部。没一会儿,地上便几行鲜血。 三皇子眸色渐沉,神情越来越阴鹜。他长剑一挑,将上川鸿腰间的那把小刀直直地勾了下来,接着踩在了脚底下。 上川鸿一愣,想要去捡,却被三皇子狠狠一脚踢得单腿跪地。 “想要这把小刀可以,你只要趴在我脚上,叫我一声主人。” 上川鸿怎能甘愿受此侮辱,他狠狠抓住三皇子的脚踝,想用内力逼他松劲。三皇子则用另一只脚将单腿跪地的上川鸿彻底踢倒,接着用腰间的剑鞘直劈他的面门。上川鸿顿时感觉眼前发黑,身体却无法做出一点儿反抗。 三皇子则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出手及其狠辣。骨头声频频作响,上川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地,甚至几次挣扎着清醒过来,又瞬间昏阙了过去。 即使这样,上川鸿握着三皇子脚踝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三皇子冷笑着将手里的剑太高,狠狠地朝那只胳膊劈了下去,却在半空中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师父,快点!” 那把剑硬生生地从三皇子的手上掉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上川鸿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三皇子的犹豫,瞬间掏出袖口里的迷雾粉,抛洒到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上川鸿竟然发现,三皇子的脚已经不在了。他无暇想太多,赶紧捡起地上的小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幕雪逝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越往里面走,血腥的气息越重,幕雪逝的腿不停地打哆嗦,大脑一片空白。 洞口处十几个尸体躺在那里,不仅洞口处,还有草丛里。幕雪逝看到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人,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接着月光,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那把剑,他认得这把剑,就是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不在。幕雪逝又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幕雪逝一边哭,一边在那些倒着的人里面找三皇子,见到一个不是,哭声就停一会儿,接着再去翻第二个人的时候,又先大哭一阵。如此一来,幕雪逝每翻一个人,就先凭吊一下,看得旁边的苏入翰啼笑皆非。 一直到最后,幕雪逝也没看到三皇子,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扭过头,看向洞口,这才想起来或许三皇子在里面呢。幕雪逝赶紧又站起来,朝洞里面跑去。 结果每个洞里都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幕雪逝刚要大声叫喊,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 “你在找什么?”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此时的三皇子,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如平时那般俊逸潇洒地站在幕雪逝的面前,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第227章 幕雪逝则傻愣愣地看着三皇子,觉得这一天像做梦一样,经历了太多中的心情。早上起来,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无瓜葛了;中午的时候就恨不得飞回这里;等到晚上回来,看到满地的尸体,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这突然降临的幸运?我很好,而他,也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前面,而且我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幕雪逝脑子乱了,而且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搅乱的,有些激动,有些胆怯,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 此刻三皇子眼中的幕雪逝,黝黑的小脸像刚从泥里钻出来,唯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还哭得红通通的,脸上的表情换了十七八个,像个小丑,却显得分外可爱动人。 三皇子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好了一大半。 幕雪逝最后还是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身边,黝黑的小手攥上三皇子的胳膊,捏了捏,是真的。又将他全身上下通通检查了一遍,是完好无损的。 屋里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 幕雪逝丝毫不顾及形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拽着三皇子的胳膊说道,“我师父……啥……啥都告诉我了,我太……对不起你了……” 幕雪逝说完这话,三皇子直接将视线投向苏入翰。 苏入翰被漠视了这么久,这会儿才见到三皇子看自己,心中冷哼一声。刻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潇洒地朝洞口外面走去。 三皇子心情有些复杂,最初是觉得被人这么揭穿心情有失身份,继而看到幕雪逝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在听着他絮絮叨叨的那些追悔莫及的话,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故意划掉幕雪逝在胳膊上的手,三皇子冷冷道,“我认识你么?” 幕雪逝一惊,哭声戛然而止。他听到这话,脑子里的那一根粗神经直接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张黑漆漆的脸,也没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赶忙解释道,“我是幕雪逝啊,我这脸中毒了,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就拉起三皇子的手,朝自己脸上抚去。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动作摸了摸,手感很差,有些粗糙,还很硬。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幕雪逝这样子倒是惹人发笑,可是那张脸若是没被灏凛碰过,何至于变成这般样子。 三皇子冷哼一声,继续抽回手说。“算了吧,雪逝会是你这副样子?” “你不能因为我这张脸被毁了,就嫌弃我啊!”幕雪逝着急地又从身上寻找自己是幕雪逝的证据,最后将袖子掀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胳膊,指给三皇子看,“你瞧,这才是本来的颜色。” 幕雪逝的胳膊和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这么一看,就像是假手安在了胳膊上,显得怪异极了。三皇子每看一个地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冒火,难道才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炫耀他和灏凛亲近过么? “没骗你吧?”幕雪逝以为三皇子无言以对,刚哭完就美滋滋的笑开了。 三皇子则依旧一副漠然的面孔,讽刺般地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个人还说要傍上一个君王;而且,他师父问他要不要留下和我在一起,那个人很果断地的选择了离开。若是雪逝,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幕雪逝这才知道三皇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记仇了,幕雪逝紧张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里还有些惬意的感觉,没想到谁都会刷小脾气,就连三皇子都有这么有趣的时候。 “那不是我一时糊涂么?”幕雪逝憨笑两声。 “可是你当时自诩什么都看开了,那样子像是比谁都清醒。”三皇子自是把幕雪逝心中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幕雪逝自认理亏,知道自己的这张嘴会越解释越糊涂,就索性放开胆子,抱住三皇子说道,“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么?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说这些太伤感情了。” 三皇子本来就是逗幕雪逝的,这会儿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飞跑了。他反手也将幕雪逝抱住,趁他不注意,胳膊一用力,直接将幕雪逝扛在了肩头,朝一个山洞里走起。 幕雪逝很久没被人这么耍弄,有些不适应,踢着腿要下来。三皇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才把幕雪逝顺势带入自己怀中。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对望过了,幕雪逝心跳得厉害,又忽然想起自己的那张脸,于是哀求三皇子道,“帮我把毒解了吧。” “你怎知是我下的毒?”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脸上发烧,搪塞着说道,“因为我聪明呗,快给我解了,这样黑黢黢的,你看着不难受么?” 三皇子没回答幕雪逝的问题,反而又多看了几眼,问,“你本不是这个身体的人,那你以前长的是什么样子?” 这还是三皇子第一次问起自己之前的事情,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的表情,像是很平和,这才放下心来。之前一直以为三皇子喜欢的并不是自己,所以那些事情,根本连体都不敢提,现在三皇子主动问起,幕雪逝心里的这个疙瘩总算是解开了。 “长的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很吓人的。”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 三皇子反而亲了亲他的脸,调笑着说,“不错,那这毒就不要解了。” 幕雪逝心里泛起一抹感动,但还是央求着说道,“还是解了吧,我自己会觉得别扭的。” “若是解了,被他们看去了怎么办?” 三皇子的手轻轻地在幕雪逝后背上搜索,熟悉的触感让他一阵安心。 “看去了又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张脸啊。再说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任谁也别想撼动。”幕雪逝赶紧朝三皇子表态,样子还颇有几分认真。 三皇子心中触动不小,脸上却依旧嗤之以鼻,“若是任谁也无法撼动,还会中这个毒么?” “不是我主动的,是他……”幕雪逝发现三皇子的表情越开越阴沉,赶紧又小声补了一句。“而且只有脸和手,别的地方有没碰。脖子上大概是不小心接触到的,毕竟和脸里的这么近,一点儿都没碰到也不太可能。” 三皇子见幕雪逝耷拉着眼睑,样子有几分委屈,声音也放得柔和了一些。 “真的没有别处?” 幕雪逝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真的没有。” 三皇子微斜双目,用危险的眼神对着幕雪逝说道。“若是有呢?” “那我任你责罚。” 幕雪逝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因为不常露在外面,他把胸口那块巴掌印忘得一干二净。 三皇子抽出一把小刀,作势要朝自己的手上割去。 幕雪逝赶紧拦住了他,这才想起这解药还要见血,就朝三皇子说,“别割了,哪天你无意间受伤了,流了血,你再帮我解毒吧。” 三皇子但笑不语,手中刀光一闪,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那凉滑的触感就到了自己的脸上。三皇子用受伤的手指轻抚幕雪逝脸颊和手上那些中毒的地方,样子十分小心。 幕雪逝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很快,幕雪逝脸上那层黑硬的皮就脱了下来,露出莹白光洁的皮肤。三皇子的手抚在上面,柔滑软腻,像是摸到了上等的缎料,让人爱不释手。 正在三皇子情动之时,幕雪逝却突然问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还有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来追杀你的?你受伤了没有?我看到你剑掉在地上了……” 三皇子微微透出一股恼怒,朝幕雪逝提醒道,“现在我不想说这些,你也姑且不要过问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不能问,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啊,不然我只能靠你的保护活着么……唔……” 幕雪逝还没说完,就被三皇子封住了唇。 谁能看到这张绝美动人的面容,还有耐心听他嘴里那些没完没了的说辞。太久没有看到,三皇子只有一种感觉想把他揉进心窝里。之前受过的那些折磨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能让他的雪逝完好无损的待在他的身边,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幕雪逝触到三皇子的唇,也慢慢闭上眼睛,与他的唇厮磨起来。三皇子用嘴轻轻含住幕雪逝上嘴唇,吸吮一阵之后,又恋恋不舍地来到下面那片,轻轻含着,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看着眼前的幕雪逝。 幕雪逝那长长地睫毛肆无忌惮地搭在眼脸上,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英挺的鼻子与自己的鼻子碰在一起,连呼吸都是温热感人的。那张小嘴,此刻正被自己蹂躏着,已经如同嫣红的果子,却还笨得想要反击。 三皇子的呼吸慢慢变重,在幕雪逝背上的手慢慢向前移动,而双唇,也开始离开幕雪逝的小嘴,缓缓朝下移动。 第228章 “你瘦了。”幕雪逝又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三皇子看向幕雪逝的脸,精致得如同一块绝世美玉,不见一点儿瑕疵。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醉了三分。 “刚才我碰你脸的时候,感觉两颊的骨头明显了一些。”幕雪逝又补了一句。 三皇子神情一怔,眸间的温柔又浓重了几分,幕雪逝虽然经常说出一些有伤氛围的话,却也往往在那个时候毫不保留地坦露他心中所想。表面看起来傻乎乎的,心思却经常在细微之处徘徊,于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戳到别人最柔软的角落。 三皇子的舌尖扫过幕雪逝优美的脖颈,来到他的耳畔,蜻蜓点水般的逗弄。又撒上温热的气息,薄唇附上耳垂,细细的磨娑着。 幕雪逝咯咯笑着,去推三皇子,显然是觉得痒。三皇子不放过他,仍旧拉回身边,继续折磨着。 很快,幕雪逝下面就鼓起了一个帐篷。三皇子的手覆在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幕雪逝,像是在笑话他的心急。 幕雪逝被三皇子这暗示性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后来实在抵不住这种压力。便瓮声瓮气地说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想也在正常啊……” 三皇子浅笑了一下,将幕雪逝又朝怀里紧了紧,两个手指捏住幕雪逝的脸颊问道,“那有没有对别人想过?” 幕雪逝摇头,“没有,除了在青楼被下药的那次。” 三皇子的手立刻紧了紧,将幕雪逝的小脸捏得皱在了一起,竟然还敢提那一次! “那以前呢?” “什么以前?”幕雪逝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便恍然大悟,原来三皇子指得是自己来这里之前。 想了想,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有过一点点儿。” “一点点儿?”三皇子的眉毛拧了起来。 幕雪逝赶紧把两个手指捏在一起,朝三皇子比划了一下,讪笑着说,“就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点儿,读书的时候,对女孩子有过……” “你读过书?” 听到三皇子问起这个,幕雪逝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当然!我不仅读过书,还是个优等生呢。若是放在现在,最差也得是个进士。” 三皇子眼神中略带一丝诧异,他倒是真没看出来,幕雪逝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满腹才学。 “你还不信!!哼,是你一直没给我展示的机会。我都说了,什么事情可以请教我,或许我还能帮上大忙呢……” “不要试图打断我。”三皇子用手将幕雪逝的脑袋勾到自己面前,沉声说道,“你把刚才说的那一点点讲给我听听。” 幕雪逝没想到三皇子还在计较刚才那个问题,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不给个交待是逃不过了。 “就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碰过,我连手都没和别人牵过……”幕雪逝说完,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就是自己拿着银币穿到暗恋的女孩身体里,被那男生强吻的事,顿时心虚起来。 那应该不算吧…… 三皇子本就是同幕雪逝开玩笑,见他那副样子,心里真的开始有些不知味。在两人未有牵连的那十几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何光是想想那些对自己而言如同秘密的过往,心里就一阵气闷。 “再说了,你肯定也不可能只对我一个人有过那啥吧!像你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想找个侍候,还不是一开口的事……”幕雪逝也毫不畏惧,直接和三皇子较真起来。 “的确有过不少……”三皇子云淡风轻地答道。因为在这个皇宫,奴才帮主子下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看看!我就说吧!” 幕雪逝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紧跟着从三皇子身上撤离,恨恨地躺在石床上,把赤裸裸的脚丫对着三皇子,再也不吭一声。 三皇子见他那气汹汹的样子,甚是可爱。心里那些气也去了大半,只觉得有几千个小虫子在爬,心痒得很。便不再去想那些没影的事情,直接跟着躺了过去,想同幕雪逝好好亲近一番。 幕雪逝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来了个抵死不从,后来在三皇子的柔情攻势下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显得比三皇子还激动,猴急得要去解三皇子的衣服。 三皇子想起自己的伤口,怕坏了幕雪逝的兴致,就攥住幕雪逝的手,先去解他的衣服。一边解一边忘情地吻着他,在幕雪逝的脖子上和锁骨处留下撩人的印记。 “先去洗澡吧,我跑了一天,身上出了很多汗,很脏的。”幕雪逝喃喃说着。 “不怕……”三皇子磁性的声音盘旋在幕雪逝的耳际,“你的每一个味道我都喜欢。” 幕雪逝深陷其中,很久没有过的心情波动让他有些失控的感觉。也许是前段时间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禁欲,让他压抑了太久,这会儿一旦被点燃,就有种要燎原的趋势。 结果,还没有陶醉多久,幕雪逝就被头顶上方的压力逼得瞬间清醒了起来。 此时幕雪逝的衣服已经脱掉了大半,胸口的那个大手印就那么大喇喇地呈现在三皇子的眼前。三皇子觉得有股血液在胸口流窜,让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幕雪逝发现不对劲,赶紧睁开眼,发现刚才还躺在自己身边的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脸上阴沉得吓人,而且直直地盯着自己。 幕雪逝赶紧找原因,一低头,就发现罪恶之源。 完了……早上出发前洗的澡,当时还对着这个难看的大手印叹了口气,刚才怎么就给忘了呢? “起来!” 三皇子的声音里夹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幕雪逝只好撇撇嘴,坐起身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瞄了三皇子一下,就再也不敢抬头了。脑袋耷拉着,眼睛瞧着石床,手不知道该放哪,就随便抓起一个东西摆弄着。 “我是不是该罚罚你这随便让人碰也不以为然的习惯了?”三皇子沉声问道。 幕雪逝咬咬嘴唇,闷闷地说道,“是……他点住了我的穴道……” “那又是谁自己到处乱跑的?” “我……”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蔫头搭脑的样子,丝毫没了刚才的那般神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无用,怪不得雪逝。况且那段时间雪逝还受了不少苦,很多都是因为自己。 “他有没有伤了你?”三皇子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 幕雪逝摇摇头。 “那刚才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 “忘了。”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猜想幕雪逝也是忘了,当时若是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这样一想,三皇子的心里就平和了一些。忘了更好,他也不希望幕雪逝一直记着。 “那现在就去沐浴。”三皇子呵令道。 幕雪逝小声嘟囔,“刚才不是说不用么?这么快就不喜欢我的味道了……” “我是不喜欢你的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三皇子语气生硬的说道。 幕雪逝“哦”了一声,把衣服勉强拉了拉,悻悻地跟在三皇子后面走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烈火,寒冰,漓浅三个人回来了。 上午,苏入翰和幕雪逝走了没有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就一齐去附近的山上采草药了。烈火还打了一些野鸡,兴致勃勃地扛在了肩上。漓浅提着一些野果,也是在山上摘的。至于寒冰,本来手里有一些东西,也都被烈火抢着提了过去。 寒冰才走到离山洞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感觉情况有些异常,等再往里面走,发现周围的草被践踏得很厉害,不像是来过一两个人的样子。 这会儿三个人走到山洞口,看着地上的尸体,都是一脸的复杂。 漓浅先看到了苏入翰,苏入翰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漓浅,两个人目光一交接,赶紧朝对方走去。 苏入翰接过漓浅手里的东西,漓浅看到苏入翰脸色正常,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情况有变,没办法,只好赶回来了,你们在这里还安全吧?” 漓浅点头,“我们一直都在外面,没遇到什么危险。雪逝呢?他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苏入翰用手指指里面,说,“大概是在和三皇子说悄悄话呢。” “三殿下也在?”漓浅有些诧异。 苏入翰点点头,“是,这些尸体,大概就是三皇子身后那些追兵的。” 烈火看到苏入翰,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大嗓门问道。“苏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句话也说不清,我们进去再细说吧。” 寒冰点点头,“先不要问了,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太好了,又有内脏可以吃了,寒冰我们挑一些身强……”烈火的话才说道半截,就被寒冰一记眼光给瞪了回去,赶紧住了口。 苏入翰见漓浅脸色有些不好,刚想安慰一下,反而被他小声堵了回去,“没关系,我明白的,他们要修炼,吃些器官可以补内气。” “嗯……” 大概收拾得差不多了,四个人便一起朝洞里走去。 第229章 “你为什么不洗?”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诺大的温泉池里,愤愤然地看着三皇子。刚才三皇子已经和他说不在计较胸口这个手印了,可是当他们一起到这温水池旁的时候,三皇子却只让幕雪逝洗。 “我为何要洗?”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仰着头看着三皇子,说道,“因为我也嫌弃你。” 说这话无非等于将自己推进了火葬场。 果然,下一秒钟,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从水里捞了出来,湿漉漉地按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不让他挣扎,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刚才说什么?” 三皇子问。 “我说我也嫌弃你。”幕雪逝还拔高了音量。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立刻放出几根利剑,像是把幕雪逝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嫌弃?这个词汇竟然也会有人拥在他的身上!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眼神,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脸上的那股倔强越磨越少,最好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那种被人欺负过后的无辜。 “本来就是,我胸口有个手印就嫌弃我了,你已经拜过堂了,还是有妇之夫呢,我都没嫌弃你。” 一说到这事情上,幕雪逝又振振有词了。 三皇子才明白原来幕雪逝所谓的嫌弃是这个,他是在吃自己的醋呢!想到这,三皇子目光放柔和下来,怕幕雪逝着凉,又赶紧把他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温水池里。 “你看,心虚了吧。”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脸由阴变晴,不仅放过自己了,还献殷勤,直觉得他是心中有愧。三皇子也不回话,直接将花露洒在幕雪逝的发丝上,轻轻帮他揉着。 幕雪逝不仅没有享受的表情, 反而把眉毛皱得紧紧的,眼珠四处乱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忽然,三皇子看到水里迅速伸出反一条湿漉漉的胳膊,直朝自己的脚裸伸来。只不过才到半截,就被自己捉住,握在了手里。 奸计没有得逞,幕雪逝自然是有些遗憾。他不过是想把三皇子拉下水,和自己一起洗,这样被三皇子看着,实在有些别扭。他不明白为何三皇子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洗,以前没有离开的时候,两个人沐浴都是在一起的。 “不要闹了,一会儿洗完了,先躺床上歇息一下。等好一些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再睡。”三皇子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幕雪逝听到这话,便真的听话不再闹了,只是不太习惯让别人帮着洗澡。毕竟已经这么大了,就是小的时候,幕雪逝都不记得陈妈给自己洗过几次澡。 忽然,三皇子碰到了幕雪逝的痒处,幕雪逝在水里扑腾一阵,笑着赶紧躲,央求道:“我自己洗。” 三皇子又将幕雪逝拽了过来,并警告他不许动。而三皇子的手,偏偏在幕雪逝最敏感的地方探来探去,惹得幕雪逝呼吸不稳,俊脸涨的通红,连莹白色的胸口,都晕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此刻三皇子,见到如斯美景,已经憋得快要断了气。无奈自己的伤口还没处理,万一被碰到或者被掀开,一定会吓到幕雪逝。况且幕雪逝嘴上没说,三皇子也看出来,幕雪逝似乎很累的样子,坐在温水池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手已经朝着自己两腿中间伸去,赶紧握住他的胳膊说道:“那儿不用洗……” “为什么不用?”三皇子故意问道。 幕雪逝说不出口,就是死死抓着三皇子的手,一动不动。 三皇子反手一拉,就把幕雪逝抓着自己的手全部反握了回去,接着另一只手伸到幕雪逝两腿之间,动作上是纯粹的搓洗,目的和效果却是一样的另幕雪逝难为情。 三皇子把玩着那个可爱之物,上下套弄,见幕雪逝被自己握着的手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就干脆松了那手,把另一只手也伸进水里,揉捏幕雪逝胸前的那颗红果。 幕雪逝的脖颈微微后仰,神情很是享受,刚才因为被恐吓中断了的美事,先如今又被三皇子继续完成。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做这事,幕雪逝身上热情得很,三皇子的手经过哪里,都会引起一阵颤抖。 “下面一点……”幕雪逝眯着眼睛说道。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指示将手朝下移,握住那两个沉甸甸的小球,肆意亵玩,幕雪逝立刻啊了一声,随着三皇子的动作小声的惙泣和呻吟着。 三皇子看到他的神情,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更是憎恨上川鸿的这一刀。不然现在就可以同幕雪逝一起坐在温水池里,把这个自己想了无数遍的人狠狠占有一番。 很快,幕雪逝的身体就一阵剧烈地颤抖,将自己的精华喷洒在了三皇子的手中。 三皇子将幕雪逝从水里抱出来,帮他穿好衣服,幕雪逝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还在朝三皇子问。“你……不要么?” “我想要的时候,你别哭着要我停就可以了。”三皇子顺带着把幕雪逝的脸,用一块白色的丝帕盖上了。 幕雪逝窝在三皇子的怀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闭着眼睛,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三皇子从温水洞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四个人都在洞口,那里搭了几个简易的铁架子,像是在烧着野鸟。难得今天颇有收获,还可以在晚上品尝一顿野味。 四个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被火光映照出来的脸,全是神采奕奕的。 烈火看三皇子从温水洞那里出来,而幕雪逝还被他抱在怀里,心里自然是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脸上带着坏笑,还没开口调侃,就被三皇子的眼神顶了回去。 那眼神实在太厉害,没有丝毫恶意,却带着很强的威慑性。烈火一下就读出来他是要自己噤声,看样子幕雪逝已经睡着了。上次三皇子为幕雪逝来这里亲自拜访烈火和寒冰的时候,烈火就很欣赏三皇子的气度。这样的人,就是温柔的时候,都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焰。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石床上,把被子为他盖好,刚要起身,就被幕雪逝抓住了手。 “你要干什么去?”幕雪逝猛地睁开了双眼,愣愣地看着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醒了。 “什么都不做,就是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吧。”三皇子哄道。 幕雪逝眼睛微微眯着,鼻子吸了吸气,嘟囔道:“刚才我闻到一股香味。” “那是他们在烤野味,一会儿你睡醒了,在过去吃。”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幕雪逝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很兴奋一会儿能去吃野味。慢慢的笑容退了,鼻息越来越平稳,幕雪逝便再一次睡了过去。 三皇子又在幕雪逝旁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面走去,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到三皇子从洞口里走了出来,苏入翰直接起身朝他走去,站定之后朝三皇子说道,“让漓浅为你包扎一下收口吧。” 三皇子知道苏入翰一定能看出自己受了伤,剑伤的,敷在伤口上能少一些疼痛,让撕开的肉早些长好。 三皇子见到漓浅那一刻,还是微愣了一下。 乍一看来,漓浅和幕雪逝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背影和侧脸。只是气质上稍稍有别,漓浅清丽脱俗,话少但极懂得分寸,让人很难对其厌恶起来。 三皇子一直知道苏入翰心中有个人,那个人住在皇宫外面,苏入翰每次消失,大多都和这个人有关。不过一直没有真的见过,现如今见了,心里也就明白苏入翰为何对幕雪逝有些特别的关爱了。 将衣襟解开一些,露出腹部的伤口,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看起来很是狰狞。漓浅虽然也跟着师傅帮人看过几次病,但是看到收口恶化城这个样子,还是不禁吸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没有先处理一下?”漓浅禁不住问道。 苏入翰站在一旁,帮三皇子回道,“他是急着见我徒儿,哪儿心思顾及身上的伤。” 漓浅淡淡一笑,便开始一心一意为三皇子处理伤口。 苏入翰把自己的那些心思都尽数告诉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还没有和他计较,现如今他是越来越放肆了。三皇子把目光投在苏入翰身上的时候,发现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看着苏入翰望向漓浅的目光,三皇子忽然有些想知道,自己在幕雪逝面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而这时的幕雪逝,就站在这个石洞的门口,愣愣地瞧着里面。眼睛不敢去看三皇子腹部的伤口,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结果看一遍,心里就一阵翻腾,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转过身朝自己刚才睡觉的那个石洞走。 幕雪逝早就知道三皇子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在三皇子死活不和自己一起沐浴的时候,在三皇子满足了自己却没再要求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三皇子是有伤在身的。 第230章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三皇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一大半,草药也已经上好,就差包扎了。漓浅拿来厚厚的一卷药布,坐在三皇子身边,要为他缠上几层。 “不要弄得太过明显。”三皇子吩咐道。 漓浅顿了一下,还是照三皇子的吩咐去做了。 三皇子朝苏入翰说道,“明天一早就得启程回宫,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现在宫里一定一团乱,还是回去帮着料理一下比较好。况且我派去边疆探察的使臣明天会到,我要去和他见一面。肖将军那里,我想父皇已经有所察觉,战且不要揭穿他。” “对,毕竟现在人心不稳,肖将军手里又握有不小的兵权。我想他不会傻到现在就阴谋叛乱,怎么也要等到麓北国有了胜算,才会趁虚而入。” 三皇子点点头,目光越发地冷冽。 苏入翰沉默了一会儿,又朝三皇子问道,“那雪逝呢?你打算?” “先让他待在这里,上川鸿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凛王一定会在周围设下埋伏。还好冰火洞里机关重重,还算得上安全。这几天若是我不在,一定要看紧雪逝,不要让人到处乱跑。” 苏入翰点点头,“我会时刻注意这周围的变动的,一旦有人试图潜入附近,就直接杀掉。” 此时,三皇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外面的天色越发深沉,洞口传来烈火和寒冰的说笑声,不过大多是烈火一个人的声音。 三皇子打算先把幕雪逝叫起来吃些东西,便转身朝暮雪逝睡觉的那个洞走去。 幕雪逝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蜷成一个球,连头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里面。 三皇子将被子轻轻一扯,就吃开了。幕雪逝闭着眼睛,像是还在睡觉,三皇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抚着他的脸说道:“去吃些东西。” “不饿。”幕雪逝闷闷地说道。 三皇子有些诧异,睡之前还高高兴兴的,说是睡醒了要去和他们一起烤野鸟。为何睡了这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变得这么沉闷了。 三皇子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幕雪逝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家不该给三皇子脸色看,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吃不下。不提刚才的事情幕雪逝能做到,但是若要让他装作根本没看到,幕雪逝实在装不出来。 心里头闷闷的,幕雪逝使劲吸了一口气,还是坐了起来。 三皇子走到外面,看着烈火和寒冰,问,“刚才雪逝有从洞里出来过么?” 烈火摇摇头,“没有。”接着又把手里的那串烤乳鸽递给寒冰,笑眯眯地说道:“弟弟尝尝这个,刚烤好的。”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烤的东西,不是没熟就是焦了,只顾着东张西望,谈天说地,能烤出什么好东西来。”寒冰一脸淡漠地说道。 烈火一听就急了,“那些不好的我都吃了,这一串烤得最认真,就是想给弟弟吃的,弟弟还不领情。” 寒冰丝毫不动容,依旧一脸淡漠地烤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烈火就在一旁生闷气,后来干脆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哼哼着。 两兄弟彻底忽视了三皇子的存在,沉浸在二人世界了,说着每天都会说的一些简单的话,做着类似的事情,还乐此不疲。因为长时间不和外界接触,他们两人的性格和相处方式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经常会吵架,而且最后都是烈火妥协。 三皇子忽然就想起了幕雪逝和自己,若是可以如同他们,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只有彼此,该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情…… 转身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幕雪逝,他已经从洞里走了出来。看了三皇子一会儿,精神依旧显得有些不好。 “既然起来了,怎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吃?”三皇子问。 幕雪逝哑着嗓子说道,“我的脸……” 三皇子这才意识到幕雪逝是问自己用不用把这张脸遮挡上,大概是把三皇子那会儿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怕三皇子不愿意这张脸被人看去,才来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幕雪逝有些低落的心情,三皇子不想再给他增加一层阴霾,就说道,“不用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愿意自由一些也无妨。” “哦……”幕雪逝低着头,从三皇子身边走过。 结果,幕雪逝刚一出去,三皇子就后悔了。 除了苏入翰,剩下的三个人,看着走出来的幕雪逝,都是一脸惊诧的神情。就连平日一贯清冷的漓浅,这会儿见到幕雪逝,都有些移不开目光。更不要说烈火了,这个人傻愣在那里,手里的肉串发出一股焦糊味都没有察觉。 半响过后,三皇子走了过来,把幕雪逝拉到一旁。 “这是那个小黑猩猩么?”烈火朝一旁的寒冰问道。 寒冰刚才那一刻有些恍了神,这会儿听到烈火的问话,才清醒过来,回道,“怎么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的脸中了毒么?” 烈火刚明白一阵,又有些糊涂了,问,“我怎么觉得他一次变一个样?我记得最初三皇子带他来招魂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个样子啊。” 寒冰没理睬烈火,继续忙着手里的动作。 烈火忽然红了脸,眼神射向寒冰,带着几分凶意。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鬼了?刚才我看你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现在你连理都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 寒冰一贯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恼怒,侧过头朝烈火说,“我看心思不正的人是你吧。” 说完,寒冰就彻底从烈火身边走开了。 烈火把自己眼前搭的架子全部踹翻在地,那块被烤焦的野鸟也被他放在地上狠狠踩,直到寒冰完全走出了烈火的视线,烈火才停下来。 没一会儿,通红的脸恢复了正常,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开来。烈火终于抵不住心里的担忧,带着一脸尴尬的神色从其他几个人面前穿过,悻悻地朝寒冰离开的方向走去。 三皇子拿着一串烤好的红翅递到幕雪逝的面前,这是刚才从苏入翰和漓浅那里拿过来的,烤得外焦里嫩,色泽诱人。 若是睡觉之前看到这些,幕雪逝绝对会淌口水。可是现在他看到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但是无奈不想拒绝三皇子的好意,只好接过来,缓慢地送进嘴里。 “怎么了?”三皇子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摇摇头,眼睛瞧着前面的空草地,神思一阵恍惚。忽然,头被重重地扭了过去,幕雪逝抬起眼皮,看到的是三皇子有些不悦的神色。 “就是有些不舒服。”幕雪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三皇子说,“刚才睡觉着凉了。” 若是放在以前,三皇子一定恐吓质问一番,逼幕雪逝说出实话。但是现在忽然下不了这个狠心了,三皇子见幕雪逝不想说,便放开了他,冷着脸转过头,没再看幕雪逝。 烈火和寒冰不在了,苏入翰和漓浅也有说有笑的。这有这处角落里,充斥着让人憋闷的安静气息。 幕雪逝忍不住扭过头看着三皇子,他正在亲手烤一只红头莺,淡淡的火光映照在三皇子的侧脸上,将那完美的轮廓勾勒得如梦似幻。幕雪逝不禁再次感叹,三皇子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如此赏心悦目。不管是流露出什么神色,都是如此摄人心魄。 呆呆地看了很久,幕雪逝才发现三皇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那烤好的红头莺从架子上取下,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丝帕将上面的草灰清理干净,接着用嘴轻轻吹了很久,直到上面冒着的烟气全部散掉。 幕雪逝发现,自己忽然有了食欲,而且是对三皇子手中烤好的那串红头莺才有。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三皇子要,刚才三皇子给自己东西吃的时候,自己还说不饿呢。 忽然,那串红头莺慢慢地朝三皇子的嘴边送去。 幕雪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才有了一点精神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将近在咫尺的美味又从自己的嘴边移开,送到了幕雪逝的眼前。 幕雪逝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起来,二话没说接过来就朝嘴边送去。三皇子亲手烤的东西就是和别人烤的不一样,幕雪逝发现自己心情再怎么不好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大半下去,幕雪逝才意识到三皇子也没吃东西,扭过头,发现他又拿起一只野鸟放在架子上面烤。 “我来吧。”幕雪逝凑过去,想拿起三皇子手里的竹棍。 三皇子则没有松手,依旧一脸平静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像是没听到一样。 幕雪逝嘴里的美味,顿时有些难以下咽了。他抬起屁股,故意朝三皇子的方向挪了挪,而三皇子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乐意,也没有不乐意的意思。 终于,幕雪逝挪到了和三皇子紧挨的位置。 “我来吧。”幕雪逝又伸出手,去抓三皇子手里的竹棍。 三皇子则闪开了,很明显的不领情。 幕雪逝有些没了底气,使劲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朝三皇子说道,“你和我说句话成么?” 三皇子沉默不语。 幕雪逝哭丧着脸,拽了拽三皇子的胳膊说道,“那你瞧我一眼也成。” 三皇子没有转头的动作。 幕雪逝终于投降了,瘪着嘴朝三皇子说道,“我是偷偷看了漓浅帮你上药,而你伤得那么严重才心情不好的,我不是气你瞒着我,是实在高兴不起来,你看,你烤的我也吃了,你就赏个脸,让我也烤一串,就当我照顾伤患了。” 三皇子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转过头看着幕雪逝,解释道,“我受伤和你受伤不一样,我习武多年,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 “可是也疼啊!” 幕雪逝难受的就是这个地方,他记得自己以前去医院,看那些做完手术的人,麻药效果一旦过去了,就会疼得哭爹喊娘的。何况三皇子身上这么大的一个口子,还没有任何麻醉。 三皇子见幕雪逝满脸心疼的表情,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他捏了一下幕雪逝脸颊,哄骗着说道,“我不会疼,我可以用内功把痛感除掉。” “真的假的?”幕雪逝瞪大眼睛,开始露出欣喜的神色。 三皇子点点头,“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你师父。” 幕雪逝果真兴冲冲地去找苏入翰,没一会儿,就美滋滋地跑了回来。刚一坐下,就哈哈笑了两声,拉着三皇子的胳膊说道,“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随便打你了?”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竟然打的是这个歪主意,脸上的温柔立刻消失,冷冷道:“想都别想!” 幕雪逝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依旧面带幸奋地说道,“就算不打你,我也可以练啊,等我练成了,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了。” 三皇子有些苦笑不得,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恐怕要等到这个伤口好的那一天,幕雪逝才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我来!我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幕雪逝嚷嚷着,就把三皇子手里的竹棍抢了去,蹲着架子旁,像模像样地靠了起来。 第231章   幕雪逝毕竟是会做菜的,这会儿火候控制得也极好。一边烤还一边瞧着一旁的三皇子,怕他饿了这么久,会支持不住,便反复安慰道,“好了,你要是饿就先吃些别的。”   三皇子没有动,坐在幕雪逝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幕雪逝则因为三皇子的这份默默的支持而信心倍增,动作越来越娴熟,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等到基本熟了之后,幕雪逝便往上面洒了一些调料,递给三皇子。   三皇子还没接过去,幕雪逝又把手抽了回来,也像三皇子一样,掏出丝帕擦了擦,然后放到嘴边吹了吹。最后才再次恭恭敬敬地递到三皇子面前,朗声说道,“殿下请享用。”   结果,不仅手里的东西被接了过去,幕雪逝也被三皇子带到怀里,肆意地亲吻了一番。   幕雪逝回过神来时,三皇子已经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吃上了。他有些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还好没有人注意自己。   “咋样?”幕雪逝朝三皇子问。   三皇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第一次当着幕雪逝的面夸赞道,“还好。”   三皇子的这两个字,和幕雪逝当初在春暖阁听到的那一群人的赞美,是有质的差别的。当初听到那些人夸奖,幕雪逝只有想笑的感觉,现在听到三皇子的赞美,甚至连痛哭流涕的心情都有了。   幕雪逝倍受鼓舞之后,还为苏入翰和漓浅那里送去几串。幕雪逝和漓浅很聊得来,在那里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三皇子冷落在了原地,和漓浅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正好,三皇子招呼着苏入翰过去。   “明天我要出去的事情,暂时先不要和雪逝说,我怕他会闹着一起去。”   “这我早就意识到了,雪逝若是提前知道,肯定会闹着要一起去。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让他怕了,以后你要出去,恐怕就难了。”   三皇子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不过,就这么走了,等回来,他还是一样会闹吧。”苏入翰拧眉说道。   “只要我平安回来,他就不会闹的。”   苏入翰见三皇子很有把握,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的视线一齐看向另外那两个人,忽然发现那两个人倒像是一对兄弟。晚上光线暗,两个人坐在一起,脸对着脸,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不过三皇子一眼就能看出,那个摇头晃脑的,一定是幕雪逝。   心情愉悦地吃完这顿饭,幕雪逝和三皇子一起回来洞中。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待了过久,回去的时候,其他的四个人,早就在各自的洞里睡下了。   幕雪逝这个屋子里的石床不是很大,将好能容下两个人。幕雪逝和三皇子紧紧挨在一起,起初幕雪逝还有些紧张的感觉,毕竟很久没有和三皇子一起睡觉了。后来慢慢闻着三皇子的味道,便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躺了这么久,幕雪逝现在没有什么睡意,见三皇子也醒着,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好。   结果,三皇子反而先开了口。   “我记得,刚才有个人说了谎话,要任我惩罚呢。”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那一茬,赶紧着急地说道,“我刚才都给你烤了野鸟了,你还说好吃,怎么也得给我一点恩惠吧。”   “你要什么恩惠?”三皇子的手慢慢伸到幕雪逝的衣襟里。   幕雪逝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就是别和我计较了,那个惩罚,就算了吧。你是当今的皇子,还可能是未来的君王,你英明仁厚,体恤百姓,怎么能和我一个草民斤斤计较呢!”   三皇子则一翻身,将幕雪逝压在身下,一脸从容地说道:“我就喜欢和你这个草民斤斤计较。”   幕雪逝有些不满地看了看三皇子,幽幽地说道:“前两天,我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事情。”   “嗯?”三皇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幕雪逝,想看看他能编出什么来。   幕雪逝故意用深情的口吻说道:“我师父为了不让漓浅冻着手脚,冒着生命危险去畅馨院帮他拿那块暖玉。中途还遭遇了不测,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他对漓浅说话特别温和,还叫他浅儿……”   “你想说什么?”三皇子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危险。   幕雪逝黑亮的眼珠朝上翻了翻,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希望对你有些启发而已。”   三皇子的脸色真的沉了下来,朝幕雪逝说,“你的意思,我不及你师父?”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语气有些不对,心里大喊糟糕,竟然起了负面作用。赶紧收回了刚才那副轻傲的表情,一脸讪笑着说:“没,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像我师父那样,那样太肉麻了……”   看三皇子的表情还没恢复过来,幕雪逝又慌忙补充道,“你放心,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不会挑挑拣拣的……呃,这话也不太合适。”   “看来,你是期待我狠狠惩罚你一顿了?”三皇子眉眼间都是邪恶之气。   幕雪逝身体一抖,还要说什么,就开始被三皇子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   曜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幕雪逝眼神一定,大声说道,“啊,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做?”   三皇子还是停下了动作。   幕雪逝指指石床,一脸神秘地说道:“你过来,过来听听。”   三皇子一下就猜到了幕雪逝指的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出于别的心思,三皇子竟然真的很配合地和幕雪逝一起贴在石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而更配合的,要数隔壁的两个人,此时早已经“开战”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听得唇角带笑,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一边跟着听一边坏笑着说道,“告诉你,他们每天晚上都这样。有时候这动静会持续一夜,嘿嘿……”   “也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会偷听了?”   “额……”幕雪逝顿时面颊发烫,“没有,只是偶尔,他们折腾一夜,我也不能跟着一夜不睡啊!”   “那你听完,有没有什么想法?”三皇子调笑着问道。   幕雪逝这才发现无意间又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欲求不满的形象,为了赎回一些面子,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哪有?我这个人清心寡欲的。”   “真的么?”   “真的……”幕雪逝说出这两个字,自己都有些心虚。   三皇子用手扼住了幕雪逝的脖颈,将他的头死死按在石床表面。   “干什么?”幕雪逝挣扎。   “不干什么,那我们就干脆好好听一番。”   “不要……太龌龊了……这传出去多不好啊……”幕雪逝哇哇大叫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慢慢的,三皇子感觉,自己手里攥着的脖颈,都有了发烫的迹象。再一看幕雪逝,整个像个煮熟的虾米,窘迫得不成样子。   三皇子抓住幕雪逝的手,在他有些慌乱的神情下,拉到他的两腿之间,覆在那个隆起的火热上面。   幕雪逝想抽回手,却被三皇子死死按住。   “还想狡辩么?”   三皇子的表情,就像是家里的主人,逮到了正在偷米的小老鼠一般。   幕雪逝摇摇头,用头顶了顶三皇子胸口,闷闷地说道:“够了吧?”   三皇子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昂扬上,并一边亲吻幕雪逝的脸颊,一边问道:“你当初听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不是我?”   幕雪逝有些笨拙地移动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地说道:“想又怎么样?当时觉得你已经成亲了,应该在另一张床上同别人亲热吧。”   三皇子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轻麻的疼痛。他用手轻抚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雪逝,生我的气么?”   “生不生气,得看我想的事情有没有真的发生了。”   幕雪逝表面上像是玩笑一样,心里却还是很介意的,生怕三皇子给的答案是“别怪我”之类的……   结果,幕雪逝还没等来答案,却发现三皇子少见地皱了一下眉。   幕雪逝一惊,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紧张,忘了手里还攥着三皇子的命根,估计是用力的时候让三皇子吃痛了。   幕雪逝松开手的瞬间,也朝三皇子说道:“不必回答我了,我理解。你日后若是做了皇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两三千个都不止。我……”   “不会!”三皇子忽然打断了幕雪逝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过,我的枕侧,只会躺你一人。”   幕雪逝鼻子有些发酸,没想到三皇子还记着这句话。而且这次再听到,就很确信这是对自己说的。   “没关系,有你这句胡我就知足了。你以后若是反悔了,我不会强迫你的,也不会抓着你不妨。到时候我也来个三妻四妾,天天等着我去宠幸,也不错啊!!”   三皇子听了这话,眼睛里寒光一闪,就将幕雪逝身上的衣服尽数撕掉,以趴着的姿势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幕雪逝浑圆的双丘被三皇子的腿垫高,三皇子用手若轻若重地在那面抚摸着,感受那柔滑软腻的触感。   一丝冰凉的液体滴到隐秘的部位,幕雪逝身体不禁抖了一下。扭头一看,三皇子的指尖,正混着那滑腻的液体,在自己的密口处打旋。   幕雪逝脸颊发烫,赶紧转过头去,却被三皇子的大手又扭了回来。   而此时,三皇子的指尖,正好触到中间那个淡红色的密口,在上面搔刮着。   “啊……”幕雪逝忍不住叫了出来。再加上还被强迫着要盯着看,更是羞红了脸。   三皇子的一根手指朝里面探去,幕雪逝身体一紧。不过没感觉到预期的疼痛,反而很是舒服。   三皇子像是看出了幕雪逝心中的疑问,摇了摇手里的小瓶子说:“你忘了这个么?”   幕雪逝怎么会忘,当时三皇子逼迫自己说出那些难堪的话给伙房外面的下人听,涂得就是这个,被涂的地方要比平日敏感几倍。那种失控的场面,幕雪逝至今想起来,还面红耳赤。   三皇子则不管他的抗拒,将幕雪逝翻了过来,平躺在床上,分开腿,在前面和后面都涂满了这种润滑露。主要是还是怕幕雪逝的身子许久没有经历情事,会承受不住他的热情。   大分的双腿被三皇子握住,前面的脆弱正被三皇子温热的口腔包裹着,湿滑的舌尖不停地在敏感带上挑逗,徘徊。   “唔……”幕雪逝脖子后仰,两只手死死抓住床单,失控地呻吟着。   没一阵,幕雪逝的双腿就一阵抖动,全身痉挛,大叫着躲开,结果还是喷洒在了三皇子的口中。   三皇子将属于幕雪逝的味道,尽数吞进了喉中。   还没回过神来,幕雪逝就感觉体内猛地闯进来一个异物,虽然润滑过了,仍被他的巨大撑得胀痛。   “不行了,不行了……停会儿再来……”幕雪逝哀求着。   三皇子猛地一撞,冷冷说道:“不是还有三妻四妾要宠幸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幕雪逝还没回答,就被三皇子的一阵律动夺去了呼吸。很快,刚疲软的小东西又扬了起来,三皇子的指尖恶意在顶端划了一下,引得幕雪逝一声大叫。   幕雪逝也脱三皇子的衣服,看到那伤口的时候,神情明显怔了一下。   三皇子没等幕雪逝再开,就将他翻了一个身,背朝着自己,不让他看到伤口。又惩罚性地在他雪白的双丘上一阵有节奏的拍打,发出清亮的声音。   幕雪逝像是很受用这一招,嘴里说着不要打,神情却激动得不能自控。随着三皇子的节奏发出小动物般呜呜的啜泣声,悦耳诱人,刺激得三皇子的身下之物又胀大几分。   ……   三皇子在射了之后,并没有拔出来,幕雪逝有些无力地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那硬梆梆的东西,一直没有疲软的趋势。   很快,剧烈的撞击再次开始,幕雪逝哭丧着脸问道,“还来?”   “我要把你那三妻四妾彻底做没了。”   “不……救命……”   第三次高潮之后,幕雪逝已经睁不开眼了,还被三皇子拉了起来,质问道:“还有没有娶妻的想法?”   “没了……”   “那就好好奖赏你一番……”   “……”   第四次,幕雪逝还没等三皇子开口,就带着哭腔说道:“不敢了,绝对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三皇子亲了亲幕雪逝红润的双唇,柔声说道:“那我这次温柔一点儿……”   ………   直到公鸡报晓,幕雪逝才明白,自己调侃隔壁的那些夜里,漓浅是多么不容易…… 第232章   趁着天还没亮,三皇子又将幕雪逝抱到温水池,帮他把身体里残留的液体清理干净。又往小穴涂抹了一些消肿驱痛的药粉,才把他小心翼翼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三皇子的手刚要撤离床被,就被幕雪逝一把抓住。   幕雪逝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去哪?”   “哪也不去,就是起早去外面走走而已。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我大概就回来了。”   “嗯……”幕雪逝一脸乖顺的表情。   三皇子又看了幕雪逝几眼,那经历过昨晚翻云覆雨后的脸庞,更加恬美动人。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带着一丝倦意,外面的几缕光线射入屋内,映照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此刻正在葱绿的草地上晒着太阳。   感觉一天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好了。   三皇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去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到外面,看到漓浅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看书,几缕发丝垂在耳际,他却浑然不知,依旧死死盯着书中的文字思索着一些什么。   漓浅自然没有感觉到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而三皇子,也是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去了外面。   苏入翰则在外面练功,三皇子注视了他一会儿,苏入翰慢慢停了下来,朝三皇子走了过去。   “你中毒了?”三皇子问。   苏入翰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处,看起来已经练了很久的样子。他朝三皇子点点头,说:“没关系,不是很深的毒,只要慢慢运功,就可以把体内的毒一点一点除去。”   “是上川鸿下的?”三皇子问。   “是,当时我带着幕雪逝出逃,上川鸿为了削减我的功力,才用此一计。只是当时作用明显,现如今身体已无大碍。漓浅帮我配了一些药,再加上我自己运功疗养,很快就可以彻底除去了。”   三皇子没再问什么,转了一个弯,朝山的东边一侧走去。那里有块空地,三皇子的马就拴在那里。   才走了几步的样子,三皇子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异常,鼻息里面流窜的气体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三皇子目光缓缓在四周环视一圈,最后定在不远处山脚下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正是一夜未睡的烈火和寒冰。   此刻,两人的手交叉相握,不知在修炼什么法术。地上都是那些追兵的尸体,而且那些尸体都已经残缺不全,尤其是肚子那里,全部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   三皇子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面色平静地走到附近的草地上,牵走了自己的那匹马。   再从苏入翰身边经过的时候,三皇子嘱咐道:“不要让雪逝在这山的周围走动。”   “嗯,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他出这个山洞的。”   “那就好……”   三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屋中就惊现一声惨叫。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就是昨天晚上叫了一夜的幕雪逝,这会儿竟然还叫得如此有精神。三皇子料想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赶紧大步走回洞里,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床上的幕雪逝不见了。   三皇子胸口的血液瞬间就翻滚起来,他勉强镇定地走到洞外,朝漓浅问道:“有没有看到雪逝出去?”   漓浅摇摇头,放下手里的书卷,也跟着站了起来。   三个人一起走出洞口,结果都是没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另外两个人看三皇子的脸色,显然是气得够呛。   刚才那才惨叫的人,现在正在奋力朝三皇子的马上爬。因为昨天运动过度,幕雪逝的腿有些不灵活,呲牙咧嘴折腾了好半天,也没登上脚蹬。   “谁允许你跑出来的?”   幕雪逝听到身后的声音,赶紧回过头,对上的就是三皇子阴沉的面孔。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要出来还用别人允许么?”说完,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一个鬼脸。   三皇子听到前面的话,俨然就要爆发了,但是看到幕雪逝后面的表情,又硬生生止住了。   “帮帮我。”幕雪逝朝三皇子挤挤眼,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我要去办正事,你在这里好好候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幕雪逝像是没听到一样,又绕到马的另一侧,嘀嘀咕咕地说:“试试这边成不成……”   “我最后说一遍,不许跟着我。”   三皇子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的空气斗降了几分。   幕雪逝脸上那玩闹的表情也慢慢被一本正经所取代。   “我一定要跟着你。”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苏入翰,把幕雪逝送回洞里。”三皇子说完,就将马从幕雪逝的身边牵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苏入翰走上前去,朝幕雪逝说道:“和我回去吧,雪逝。”   幕雪逝没有动,带着叛逆的神情朝三皇子的背影说道:“难道我就是用来和你说闹的么?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从来不告诉我。只有你那里没事了,我才有和你待在一起的机会。”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抽痛。他没有回过头,但是听声音也能感觉出来,他伤到幕雪逝的心了。 “你是看不起我么?觉得我是一个草民,不配和你探讨国家大事。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根本不能为你分忧解难。说了也是白说?你是这么想的么?”   连苏入翰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沉声催促幕雪逝先回洞中。   “你就是瞧不起我!”幕雪逝又大喊了一声。   “在我眼里,你的平安远远比瞧不瞧得起要重要很多。”三皇子静静说了一句,最终还是上了马。   幕雪逝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三皇子带着自己了,心里一激动,就朝三皇子说道:“你要是今天不带着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你讲一句话。”   说完,幕雪逝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恨恨地拔着脚下那些无辜的小草,脸上带着赌气的神情。   没一会儿,感觉周围都静了。幕雪逝忽然有些惶恐,怕三皇子已经走了,若是那样,自己说的话,岂不要真的要去兑现?   幕雪逝赶紧转过头,看到有个身影闪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皇子抱上了马。   “哈哈……”幕雪逝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朝三皇子说道,“告诉你,我的招多着呢,不怕你不就范。”   三皇子低头扫了幕雪逝一眼,淡淡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马去?”   幕雪逝赶紧住了嘴,抓着三皇子的手,又紧了一些。   走了一段的路,幕雪逝就开始哈欠连天。昨天一夜没睡,早上又一直盯着三皇子的动静,现在早就撑不住了。   三皇子低头看了幕雪逝一眼。   幕雪逝见三皇子看他,以为三皇子是怀疑他的体力,赶紧将大眼睛眨巴几下,瞪得像铜铃那么圆。   三皇子有些心疼,便放柔和了语气问道:“既然这么困,刚才怎么那么有精神?”   “我一听说你不带我去,就睡不着了。”   “是有人提前告诉你?还是刚才我的动静 把你吵醒了?”   幕雪逝摇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早就想到了,你这些天有麻烦,一定要去处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盯着你。”   三皇子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忧虑。他有时希望幕雪逝可以懂事一些,明白自己的心思。有时又希望他什么都不懂,只要自己随便说些话,就可以把他骗过去。   感觉到腹部一阵酥麻,三皇子回过神。低下头的时候,看到幕雪逝的手正在自己腹部的那个伤口处来回摩挲着。   “怎么了?”三皇子轻拍幕雪逝的脑袋瓜。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试试我碰这里的时候,你会不会有反应。”   “你的目的是?”   “你要是皱眉,就证明昨天那话是骗我的。”   “结果呢?”   “你说的还真是实话。”幕雪逝搓搓手,一脸兴奋的神情,“我回去也要学。”   “嗯,那现在就先睡下吧,我们可能还有一段路要赶。”三皇子劝哄道。   幕雪逝点点头,头抵在三皇子的肩窝处,身子尽量后靠一些,怕挤到三皇子的伤口。   才闭眼一会儿,幕雪逝就睁开眼,一脸不信任的神情看着三皇子,问道:“你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偷偷送回去吧?”   “不会。”三皇子静静答道。   幕雪逝这才放了心,又靠了过去,这次很快就睡熟了。三皇子用胳膊轻轻一勾,就把幕雪逝整个人环在怀里。有趁他熟睡之时,把他的脸稍稍修饰遮掩了一下,他可不希望这张脸再被什么人看去。 第233章   “大王,肖将军到了。”一个随从在外面高声喊道。   “我这就出去接见!”灏凛在屋中说。   此时灏凛所在的地方,正是帝都的边界地区,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灰瓦房,里面住的却是另一个大国的君王和国师。   肖将军满面春风地朝里面走去,看到灏凛亲自走了出来,目光一怔,赶紧躬身说道:“参见凛王。”   灏凛摆了一下手,示意肖将军不必多礼。   “凛王,我就长话短说了,现在皇上到处都在搜寻凛王,我的去向势必也在皇上掌握之中。我猜想皇上晚上也会传我去听话,所以还是尽快赶回去好一些。”   灏凛淡淡一笑,话语中带着些许鄙夷。   “肖将军这一次,没有被皇上怀疑么?”   肖将军目光中透出几分笃定,“不会,凛王请放心。边境一带根本没有被攻破,麓北国的士兵都是从帝都周围一带冒出的。皇上再怎么糊涂,也知道那些士兵是偷偷潜入的。边境进出口通道有莫副将在守着,我是负责带兵打仗的,没有士兵攻入,皇上自然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灏凛点点头,又问:“那麓北士兵攻破护城河,也是肖将军领兵抵抗。你这么久没有去城门口支援,皇上就不会起疑么?”   肖将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淡定了。   “这点凛王大可放心,之前皇上一再叮嘱要守住边境地区,我把大部分的兵力调到了那里。护城河一带不过两三万精兵,而且分布得很散,麓北士兵很容易就攻出一条路来。   况且当时闯进去的路北士兵不过两千余人,根本不用派过多的人去支援。皇上问起来,我就说担心再有麓北国的士兵攻入,才按兵不动守在护城河一带。   皇上若是最初就将在沁怡别院外面守护的那些兵力调到城门口,或许根本不会给麓北国可乘之机。这个皇上只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想必这次凛王开的这个玩笑,也会给郧西皇室造成不小的影响。”   灏凛轻笑几声,“看肖将军的样子,像是胸有成竹了。”   “麓北士兵只要在前面开路,我定能带着手下在后面一举攻破。凛王别忘了,我在銮轴一带,发展了近十万的精兵队伍,他们有的是前朝皇室贵族的后代,有的是受打压的山贼强盗,作战斗志高昂。平日里就混在百姓之中,很少被注意到。”   肖将军是前朝军师的孙子,他的父亲是军师最小的儿子,也是前朝覆灭的时候军师府幸存的唯一后裔。后来肖将军的父亲隐姓埋名,暗中发展势力,却被朝廷发现后一举歼灭。当时肖将军还在襁褓中,就失去了所有亲人。   灏凛对肖将军的立场,自然是确信不疑的。   “凛王,您要何时出兵?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妥当,随时恭候您的指派。”   相对于肖将军的严肃认真,灏凛要显得平淡轻松得多。   “稍等等吧,昨日才与郧西国交火,今日郧西国到处戒严,要想攻进去恐怕要损耗不少兵力。即使真的占领了皇城,恐怕没有一刻功夫,我们就要被随后赶来的你们俘虏了吧……”   肖将军立刻流露出尴尬的神情,语气也软了三分。   “凛王真是说笑了,凭我手底那几个帮派,想将堂堂麓北国君王掳获,简直是天方夜谭。凛王不必把我放在眼里,若是此次计划成功,肖将军以像上人头担保,定会遵守当初与凛王的约定,将山南一带让与麓北国。   越到后面,肖将军的神色越是激动,仿佛下一刻,皇上就会死在自己的脚下。千千万万的拥兵,都会在城楼底下,高呼自己万岁。   “呵呵……”灏凛笑得有些复杂,“我不过开个玩笑,肖将军何必如此在意。至于两国如何界定,那是日后的事情。当前我们要商量的,是如何将这场战打赢而已。”   “是是!!”肖将军立刻附和道:“那现在我们就……”   “暂时不要!”灏凛打断了肖将军的话,“情况随时有变,不必操之过急,你还是先将手下的心稳下来。等到机会来了,再商量对策也不迟。”   “可是……”肖将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灏凛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   “好了,肖将军,现在皇朝大乱,你还是先安分几天为好。我这里也要休整一下,若无其他事情,肖将军就可以请回了。恕不远送……”   说完,灏凛转身进了屋子里。   肖将军叹了口气,刀刻般的脸上露出一股无奈。在他看来,当前的形势大好,只是不知道为何灏凛的兴致反而不高。   “肖将军走了么?”   灏凛一进屋,上川鸿就朝他问道。   “走了。”灏凛一边应着,一边往茶碗里倒了一些温水,朝上川鸿端去。   上川鸿整个人躺在床上,除了脸是完好的,其余的部位皆惨不忍睹。最初被送回来时,连一贯镇定自若的灏凛都脸色大变,本来商量好的计策也不得不延后施行。   看到上川鸿如同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灏凛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看惯了灏凛笑对旁人,这会儿再见他一副阴沉的表情,上川鸿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几千斤重的巨石,憋得喘不过气来。   “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去拿解药?在我眼里,你不是这么愚钝的人,怎么这一次竟然把自己白白送进别人的虎口?”   听到灏凛的话,上川鸿有些歉意地看了灏凛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或许不动用武力,想个别的招数,还容易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动起手来了……”   说完,上川鸿苦笑了一声。   灏凛没再说什么,用勺子将手里的水慢慢送到上川鸿的嘴边。上川鸿有些惊异,嘴唇微微张着,那水就顺着细小的缝隙滑入口中。   “为何现在你对我,总是有几分隔阂?”灏凛忽然问道。   上川鸿神色一变,看向灏凛,方才发现他是认真的。   “隔阂?大王想多了吧……自古以来,君与臣,都是上下分明。若是臣和君以兄弟相称,亲密无间,岂不是犯上了?”   “在你心中,我仅是你的君王么?”   上川鸿心中一紧,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当然不是,若是如此,我大可等待时机成熟再去求取解药,何必弄得如此狼狈。   话到此,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灏凛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起身将那碗茶端了回去,上川鸿费力地扭过头,朝灏凛说道:“若是因我延误了当前的战机,大王不必留情,为大王换取解药,也是我分内之事。现如今我变得如同废人一样,大王就是不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别的事情无需多想,我自有安排。”灏凛浓眉为微微皱起,神色有些复杂。   上川鸿本来还想提醒灏凛时刻提防着肖将军,但是一想如此小事,灏凛怎可能瞧不出,便不再过多言语了。   “希望日后我的身边不管多了谁,你和我都可以像从前那般无话不谈。”   说完这话,灏凛彻底走了出去。   上川鸿闭着眼睛,心中像是有无数根细绳,打了千百个死结,根本无法绕开。灏凛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说的那个人和和自己最初所想的那个人,明明为同一个人。可心里还是要绕上很多个圈子,宁愿把自己绕糊涂,都不愿意接受最简单的事实。   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三皇子的马才缓缓停下。   三皇子才把手从幕雪逝的腰间撤离,幕雪逝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朝三皇子问道:“到了么?”   “到了。”   三皇子跃下马,又朝幕雪逝伸出手,将他接了下来。幕雪逝的腿一着地,整个人就精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三皇子为了公事出行,心里自然有股新鲜感。以前去太师府也是三皇子陪着幕雪逝查案,现在换做自己成了他的副手,心中自然有股被器重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幕雪逝想去真正了解关乎三皇子的一切,自从苏入翰那日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尽数告诉幕雪逝之后,幕雪逝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才发现,自始自终自己所谓的喜欢和爱,竟是如此单薄和肤浅。   这次他们来的是钟使臣的府邸,也就是三皇子近日派去边境一带查探的官员。钟使臣官职并不大,但是为官清廉,性子耿直。就连这府宅大院,和里面的进进出出的一些下人,都是三皇子赏的。不然时至今日,钟使臣还住在比百姓人家稍微大一些的庭院里。   就因为钟使臣不好财色,三皇子才看中了他。一般的官臣容易被利诱。继而私下串通,知情不报。   幕雪逝进了钟使臣的府邸之后,就左瞧右看,眼睛没一刻得闲。紧跟着有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以及身后几个人,全都小步朝这里赶来。   “不知三殿下突然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钟使臣躬身说道。   他身后的太太,小姐,以及三四个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参见三殿下,参见雪公子。”   幕雪逝一愣,竟然还把自己也给跪进去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雪公子,难道自己在这个帝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   “不必多礼。”三皇子淡淡说道。   三皇子和幕雪逝随后被请进了中堂,堂中摆设简单雅致,但是幕雪逝感觉很舒服。尤其是每个座椅上面都有软垫,坐上去之后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幕雪逝开始打量堂中的人,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人,想必就是府邸的主人,沉稳中带着一丝干练,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他的夫人,相对于他来说,显得温和柔婉多了。   站在后面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这二位的女儿了……   幕雪逝看到那里,目光就停住了。心里不禁感慨道:这女儿真是继承了他爹娘的所有优点啊,脸蛋漂亮,身材也是没的说,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让幕雪逝禁不住想起了一位明星……   结果,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幕雪逝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发现他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只是脸色有些不悦。 第234章   幕雪逝再次看向那个少女,那少女依旧一脸平和地站在那里,可是幕雪逝心理作祟的缘故,他总感觉那个少女暗地里是在偷笑他的。   “雯淑,我同三殿下要商量大事,你和小女暂时先退下吧,还有这屋中的下人,也全部退下。”   “是,老爷。”   钟使臣一发话,那夫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带着小女朝院子里走去。   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朝三皇子问道:“我需要退下么?”   “不可以。”三皇子冷冷说道。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在三皇子的旁边。   钟使臣见屋中只剩下三个人,便开口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如您所料,现在麓北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潜入郧西国。本来有两条途径,因为皇上下令不再往麓北国运送粮食,一条途径已经堵死,现在就只剩下一条途径了。”   “照你说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初运进来的那批士兵,是混在运粮队里偷偷潜入的,莫副将并未察觉。剩下的那一批,就是上次打探到的私下朝麓北军运粮的队伍,这件事情是李公公暗中谋划的。”   钟使臣不禁暗叹三皇子才智过人,他所查探到的事情,三皇子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李公公?”   三皇子冷笑几声,“恐怕已经有人替我处置他了。”   钟使臣面露忧虑神色,试探性地问道:“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李公公的所作所为,狠心将他处死了么?”   “你只说对了一半,父皇的确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至今处死他的,肯定不是父皇。若是父皇要将他处死,定会在上朝时昭告百官,以示警戒。”   钟使臣点点头,“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为啥我都听不懂?”   就在屋中氛围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幕雪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幕雪逝已经在旁边憋了很久,最初就被两个人的谈话吸引,觉得商量国家大事很有意思。可是听来听去,就是一直在粮食,士兵,李公公身上徘徊。每次幕雪逝刚听出一些眉目,三皇子和钟使臣就开始沉默了,而幕雪逝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再开口,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你不必听懂,只要乖乖坐在一旁就好。”三皇子扫了幕雪逝一眼,带着几丝警告。   幕雪逝立刻扬起漂亮的下巴,把目光从三皇子的身上一开,朝向对面的墙,哼哼着一脸不满的神情。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钟使臣,此刻嘴角都浮现一丝笑意。   “据你观察,自灏凛来到帝都之后,从那两个途径潜入的士兵大概达到多少人?”三皇子又把重点拉回了谈话的内容上,没再理会幕雪逝。   “大概将近一万人不止,上次凛王带兵攻打皇宫,不过是几分之一的兵力。他们最初夺取优势,也是因为兵器威猛的缘故。那些兵器,就是运粮队回来时藏在粮袋和车底的,督察官问起时,那些士兵就是麓北国库赏的一些兵器,专门答谢郧西国的救济,督察官也就没有在意。”   “随意那些督察官也就没有上报到莫副将那里?”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是,后来出了事,他们就更不敢讲了。我想那些运兵器的小卒,早就被凛王下令杀死了,不然我们还可以抓来几个,严刑逼问一下,也好找到兵器的藏身之处。只要夺走了他们的兵器,凭他们那里的人马,对付整个郧西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三皇子的思绪瞬间停滞。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看着地上古董的碎片,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三皇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怯意。   三皇子大步走过来,黑着脸拉过幕雪逝的手查看了一番,没有受伤的痕迹。一旁的钟使臣赶忙叫下人过来打扫,丝毫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关心地问及幕雪逝的伤势。   幕雪逝一阵感动,朝钟使臣说道:“这位大人真是仁厚,日后我看到一样的花瓶,一定会买下送过来……啊……”   一声痛叫,幕雪逝猛地朝后一跳,一只手死死攥住另外一只,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而此刻三皇子手里攥着的,正是刚才顺势从桌上拿下来的竹尺,那竹尺是平日钟使臣用来教训小儿子的。他刚才看到三皇子来,赶忙叫夫人将那调皮的小儿子关了起来,而这把竹尺,一直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   现如今钟使臣不禁有些后悔,希望刚才三皇子下手不是很重,不然真的打坏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了。   “我就是看看是什么年代出产的……”幕雪逝诺诺地狡辩了一句,一个手指偷偷伸出来,指着地上的岁花瓶。   见三皇子又要扬起手,幕雪逝赶忙躲到一个椅子后面,求绕着说道:“别打了,我赔给人家换不成么?”   “你拿什么赔?”三皇子依旧阴着面孔。   “我……我都说了,我看到了就买给他。”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哼笑一声,“买?你哪有银两用来买这么贵重的古董?”   钟使臣连忙插口说道:“殿下,不要紧的,这个府邸都是您赏赐给在下的,砸坏一两样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钟使臣知道三皇子不是责怪幕雪逝摔坏了这里的东西,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幕雪逝的注意力就放在贵重两个字上了,本来想说随便在小院里偷个宝贝卖给别人就成了,结果面对三皇子嘲讽的眼神,一赌气说道:“大不了我去哪里打杂,挣到银两之后再去买。”   “不必了,每日侍候我就好,我保证付你的工钱足够买上一个古董庄的。”三皇子玩味着说道。   幕雪逝顿时大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刚要出口反驳,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表情,这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好了,老实坐在这里,不要乱动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三皇子拉着幕雪逝朝一个宽椅走去。   幕雪逝瘪瘪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憋屈。三皇子不允许自己插话,现在连动都不让自己动了,明摆着是嫌自己碍事么!   钟使臣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朝三皇子问道:“殿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钟使臣请讲。”   “既然现在的麓北士兵任然在偷偷潜入郧西国,不如就派我们的人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上路。这样一来,不就打探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了么!”   钟使臣的这句话一说完,三皇子就淡淡一笑。   “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任其潜入,而不加以阻止。”   三皇子一句话说完,钟使臣就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幕雪逝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眼红,因为他连钟使臣钦佩三皇子的是什么都没明白。   “只是,我们派去的士兵,全部有去无回。”   听到这句话,钟使臣的脸色又变了,刚才带着一些欣喜的神情,这会儿又挂上了满满的忧虑。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臣觉得还是趁早下旨封了那条路为好,现在他们潜进来的士兵不足两万人。若是日后越来越多,好找不到埋伏的地点,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以为他们那里就只有两万人马么?”三皇子眸子一沉,“我之所以没有将那条路口堵死,一是为了查探麓北士兵的藏身之处,二就是为了引出更大的反动势力。”   “什么!”钟使臣满脸惊异,“殿下的意思,除了李公公之外,还有另外的官员与麓北国私通?”   “李公公不过是一个障眼物,他死之后,父皇就会因为真的内贼以除,继而放松警惕。”三皇子说道。   钟使臣越想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看向三皇子,沉声说道:“殿下,我明白了,凛王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内乱,牺牲最少的兵力获取最大的好处。难道,那些逆贼的数量,比麓北国潜入这里的兵力还要多?”   “恐怕是几倍不止。”   “那若是真的联手起来,朝廷岂不是没了招架之力?!!”   “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在麓北国出兵之前,暗中除了内贼。”   三皇子的话一说完,钟使臣方才明白形势的严峻性,整个人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眉头皱的紧紧的。   而幕雪逝算是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大概,就是郧西国现在和麓北国马上就要交战了,麓北国不仅在这里暗藏兵力,还勾结郧西国的叛贼,郧西国处于不利的位置。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麓北国要出兵攻打郧西高?假如是因为三皇子杀了雯阳公主,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听他们提起这件事情呢? 第235章   三皇子见幕雪逝自刚才被自己小小警告了一番,就不再吱声,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两只手时不时互相搓几下。心中一软,便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幕雪逝的手白嫩细长,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雕工细细打磨出来的,精致耐看。   再把手翻转过来,手心中间那道尺痕很是突兀,被打到的地方还是微微泛红,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褪下去。   三皇子的指尖在那处红痕上细细滑动,眼中有一丝心疼。他不记得自己有用上力气,最初听到幕雪逝痛呼的那一声,还以为是造声势。   幕雪逝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腿上,大眼睛木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字画,嘴巴抿得紧紧的,没有什么表情。   三皇子心里一紧,刚才将幕雪逝训了一番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一直和钟使臣商量要事。现在看他这样子,像是生气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三皇子起身,朝钟使臣打了一声招呼。   幕雪逝也跟着站了起来,朝钟使臣说道:“钟大人,我会想办法将那古董花瓶赔给你的。”   钟使臣微微一愣,和气地说道:“雪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雪公子就是要赔,在下也不敢要啊。”   “不敢要也得要。”幕雪逝横着脖子。   三皇子会意出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一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临到附院门口,钟使臣忽然又说了一句,“三殿下请留步。”   三皇子和幕雪逝站住了脚。   “殿下,刚才因为太过着急,忘了同您说一件事,是我无意间听说的,不知道真假。”   “钟使臣请说。”   钟使臣小声朝三皇子絮叨了几声,幕雪逝没有听清,心里虽然好奇,也不想主动去询问。   三皇子和钟使臣的话才说完,钟夫人和女儿也朝这里走,手里还拿着东西。幕雪逝的目光最初还放在那漂亮的少女身上,后来便转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殿下,这事小女亲手做的莲花酥和杏仁糕,虽然不及宫里大厨的手艺,也算小女的一番心意,殿下不要嫌弃就好。”   “不会的。”幕雪逝美滋滋地接过钟夫人手里的盒子,朝钟使臣的女子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少女也看向幕雪逝,虽然没有笑得很明显,可也能看出来很高兴的样子。   随后,幕雪逝和三皇子就上了马。   这次,幕雪逝没有对着三皇子坐,虽然三皇子是这么将他拉上来的,但是幕雪逝很自然地一个转身,将身子朝向了前面。   接着,幕雪逝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幕雪逝用自己没有被打的手拿起一个莲花酥,咬下来一小口,细细咀嚼着。那莲花酥外酥内软,咸中回甜,馅鲜味美,幕雪逝一边吃一边赞叹使臣的女儿手艺好。   吃着吃着,幕雪逝的手往下一拿,没有拿到杏仁糕,反而碰到的是三皇子的手。   幕雪逝想把三皇子挡着的手那开,但是连一根手指都搬不动。他想把盒子从三皇子的手里撤走,却也移不动盒子。   “那是钟使臣的女儿对我的一番心意,谁准许你吃了?”三皇子的话语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听到三皇子的话,幕雪逝本来就不舒服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大户人家的老爷为了巴结大官,而把自己的女儿许配过去。这些吃的,难道是别有一番用心?   幕雪逝不再抢了,把手从盒子上面移开。刚才吃过的那些美味,现在回味起来也都成了糟糠一样。   三皇子没有拿过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后来想把幕雪逝的身子转过来,却遭到了幕雪逝的抵抗。   三皇子用胳膊环住幕雪逝的腰,把两只手交叉握住,轻放在幕雪逝的肚子上。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脖颈上,细细闻着幕雪逝身上的味道。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到了幕雪逝身上那不同寻常的体温。   怎么会发烧?   三皇子心存疑问,不由分说地将幕雪逝的身子转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幕雪逝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脸色比来的时候差了一些,三皇子又拉过他的胳膊,摸了摸脉象,很平稳,不像是有其他的病,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   三皇子想起昨天晚上,幕雪逝一夜没有休息,又很早爬起来,跟着自己赶路。尤其在路上睡觉,很容易着凉,或许在钟府就已经病了,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我没事。”幕雪逝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三皇子掉转了马头,决定先回冰火洞,明天再去皇宫。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见不论是皇上那里,还是灏凛那里,都在僵持之中,没有太大的动作。他回去之后,可以边照顾雪逝,边把今天得到的一些情况再考虑思量一下。这样一来,还可以把幕雪逝送回去,免得明天跟着自己去皇宫会有危险。   “不回去。”幕雪逝瞪着三皇子,一脸的蛮横。   三皇子皱眉,语气强硬地说道:“先回去吃些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皇宫。现在去了,晚上就来不及回冰火洞了。如今皇宫里很乱,我担心住在那里会不安全。”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话是借口,若是他那么打算,为何发现自己生病了才临时改变决定。   ……   下了马之后,幕雪逝还没站稳,就将三皇子手里的盒子拿了过去,霸道地护在怀中,朝洞里走去。   若是顺了三皇子的意,他定会将那个盒子夺去,直接摔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踩个稀巴烂。不仅如此,还要命膳房和下人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两样小点心。   可是看到幕雪逝泛白的嘴唇,三皇子还是硬着头皮忍住了。   “漓浅,雪逝有些受惊,帮他开几幅药。”三皇子进了洞里,直接朝漓浅说道。   漓浅点点头,温和的眸子对向幕雪逝。   “我们去那个洞里吧,这里有风,会有些凉。”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好了许多,他乖乖地跟在漓浅的后面,去了漓浅和苏入翰平时住的那个洞里。   三皇子也跟在后面,走得并不是很快。当漓浅和幕雪逝进去之后,三皇子还在洞口外面。可当他刚想迈步进去的时候,眼前的石门竟然砰地一下被撞上了,而且关门的那个人,还是幕雪逝。   三皇子若是会法术,恐怕这一座山都会瞬间崩塌。   “你这是做什么?”漓浅有些好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反而一副很不屑的神情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他进来。”   漓浅将幕雪逝的手拉了过来,想为他把脉,却无意间扫到了幕雪逝手心上那红肿的一道尺痕,皱着眉问道:“这事怎么弄得?”   “三皇子打的呗!”幕雪逝没好气地说道。   “殿下也真是忍心,若是我,一定不舍得下手。”漓浅看着这宛若美玉的一双手,竟被这么对待,眼中浮起一抹心疼之意。   听到漓浅为自己抱不平,幕雪逝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禁有多看了漓浅几眼。   “你刚才把殿下关在外面,就是因为他打了你么?”   “当然不是,他虐待我是家常便饭,经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幕雪逝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漓浅被幕雪逝的模样逗得心中发笑,又问道:“那是为何生气?”   幕雪逝的注意力却跑到了别处,他盯着漓浅和苏入翰的石床看了一阵,干笑了两声,嘟囔道:“为什么和我睡的那个洞里的石床是一样的……”   “哦,这个洞里的石床,石凳,石门,都是一个模样的。”   “那材质呢?”这才是幕雪逝所关心的。   漓浅用漂亮的手指将药草的叶子放进研钵中,一边细细地研磨着一边说道:“这里的石头分两种,一种是冰感石,一种是火焰石。材质都是一样的,不仅能随着人的体温而变温,还能传声呢。”   听到后面,幕雪逝的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太傻了,自己关顾着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就没想到别人和自己睡同样的床。   “呀,这么神奇,还能传声啊!”幕雪逝假惺惺的一脸惊诧。   漓浅反而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轻声说道:“是的。所以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可都听到了。”   幕雪逝本来就发烧的脸颊,这个更烫了。偏偏漓浅还一直盯着幕雪逝看,幕雪逝强撑起几分胆,朝漓浅说道:“你听到啥了?有本事你说出来。”   幕雪逝本以为漓浅是故意吓唬自己,结果下一秒钟就听到漓浅用煽情的口气说道:“别了……我不行了……”   “你!!”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朝漓浅的脑袋上狠狠敲了几下。   第一次见到漓浅时,以为他是个内向,腼腆的男孩。现在看来,自己竟然还不如他开放,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幕雪逝怎甘落后,下一刻就将自己听到的漓浅和苏入翰之间的情话尽数道来。   “你不是才知道这个有传声作用么?”漓浅戏谑这问道。   “呃……”幕雪逝一愣,瞬间说不出话来。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   幕雪逝气不过,指着漓浅说道:“看你这么老实,没想到贼心眼比我还多!”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嘻嘻哈哈闹得不亦乐乎,最后漓浅趁幕雪逝一个不留神,将他脸上那层遮盖揭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精美绝伦的面容。   昨天漓浅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想多看几眼。无奈苏入翰在身边,他不能表现得太明目张胆。现在再近距离一看,心里更难平静了。虽然别人都说两个人长得有些相像,可是漓浅心里明白,这个像只是轮廓神似而已。事实上他和幕雪逝,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般绝美的男子虽不至于让每个人倾慕,但是心动却是一定的。   漓浅盯着幕雪逝的时候,幕雪逝也在盯着漓浅看,两个人的表情怔怔的,幕雪逝先开口说道:“漓浅,你长得可真好看。”   漓浅笑得微微眯起双眼,那张俊美的脸颊在幕雪逝的眼前无限放大,最后鼻尖相撞,幕雪逝觉得唇上一片濡湿,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   等到幕雪逝想躲的时候,漓浅已经离开了他的唇,站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别扭。   “你太可爱了,哎……真是越来越嫉妒三殿下了。”   听到前面的话,幕雪逝还有些羞赧,在听到后面的话,立刻火冒三丈,嚷嚷着说道:“不要和我提他。”   “好了,不提就不提……”漓浅赶忙哄劝了几句,后将草药的碎屑倒入了药罐里,朝幕雪逝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将这药罐放到外面的火灶上。”   幕雪逝点点头,对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不好意思,再看漓浅都走了出去,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洞口瞟。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幕雪逝紧绷的脖子松垮下来,默默地坐到了石凳上。 第236章   夜色深入染墨,苏入翰才匆匆赶回冰火洞。   一到洞口,发现三皇子欣长的身影立在一片竹影之中,面色看不清,但是从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来看,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殿下!”   三皇子示意性地嗯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声音也显得很是漠然。   “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吃过晚膳了没有?”   三皇子没回答。   苏入翰走进了才发现,三皇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生气。很少见的一个人生气,没有找另一个人发泄,也没有刻意地掩饰。   “殿下,今天我去将军府的路上,意外打探到了一件事情。”   “嗯?”   三皇子一旦说起正事,马上就把情绪收起来了。   苏入翰微敛双目,沉声说道:“我中途停在一个客栈,向小二要了一碗茶。结果无意间发现那小二的四个手指都是紫黑色的,显然练过少林琵琶手。但是但看这小二的相貌和装扮,根本看不出是练武之人,就连走路动作都掩饰得极好。”   三皇子慢慢从竹林中踱步出来,站到一片空地上。   “这客栈已经开张很多年了,这小二我看着面生,但是从旁人那里打探到,他也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短工了。平日里很少出行,每天都在客栈里忙里忙外,根本不参与江湖之事。”   “你的意思,他武功这般好,不该在这种鄙陋之地隐姓埋名?”   “高人隐姓埋名之事也不是罕事,我当时也只是好奇罢了,并无过多猜疑。后来我从客栈出来,那小二也正推车送酒,恰好和我一路,我便跟在他身后,稍稍留心一下。那小二在街角的一个巷口停了车,然后钻了进去,身手极快。   我看他行诡秘,便跟在身后,后来发现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数十人,那几十个人看起来像是聚会聊天,可是身份,穿着皆有不同。其中领头招呼大家的人我认识,是鸿一帮的帮主,那小二习的是少林掌法,怎么和鸿一帮扯上关系。”   三皇子微微皱眉,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那他们聚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你听清了么?”   “没有,因为那小二要送酒,他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我便没再继续待在那里。后来我秘密召集了几大帮派的首领,他们说最近的确有一些小帮派不太安分,暗地里活动很频繁,至于搞些什么名堂,我已经叫他们去留心了。”   “一定要在近日查出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苏入翰点头称是。   这会儿漓浅走了出来,朝这里看了一眼,苏入翰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三皇子自然也瞥见了漓浅,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   苏入翰刚想过去漓浅,漓浅却在远处用眼神询问了苏入翰一番,苏入翰看出漓浅是想问能不能过来插话,苏入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漓浅走到三皇子身边,淡淡说道,“三殿下,雪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吃了药,睡下了。”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朝苏入翰说道:“你退下吧。”   等到苏入翰和漓浅一起朝洞里走,三皇子忽然又叫住了漓浅。   “他肯喝汤药?”三皇子问。   漓浅应道:“没有强迫,自己主动喝下去的。”   这无疑是往三皇子心头的那把火上面又浇了一桶油,自己每次要幕雪逝喝药,都和要了他的命一样,非要威逼利诱一番才肯听话。现在漓浅让他喝药,他竟然乖乖就喝了下去。   所以三皇子依旧站在那片月光洒不到的阴影里面,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殿下怎么还不进去?”漓浅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苏入翰这会儿和漓浅站在一起,早就没了刚才的严肃,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劝哄之意。   “殿下不进去是为雪逝着想。”   漓浅对苏入翰的话显然很是不屑,“为雪逝着想,何不进去照顾他?虽说受风寒是小病,可是雪逝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殿下总要进去关心一下吧。”   “我猜殿下刚才是被气到了,又不忍把气撒在雪逝身上,才让自己先把心情平复下来。”   听了苏入翰的话,漓浅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刚才自己为幕雪逝看病的时候,幕雪逝的确把三殿下关在了外面。凭他这几日对三皇子的一些表面了解,幕雪逝的这一举动,若是放在平日,定会吃不俩兜着走。   现在他病了,三皇子就会轻易绕过他么?若是三皇子心情不好容易平静了,回去之后又被幕雪逝不加修饰的言辞激怒,会不会对有病在身的雪逝不客气……   等到漓浅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已经和刚才的三皇子无异了。   直到月亮周边的最后一屡薄云也被吹散,山谷里终于再无一丝动静。   三皇子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山洞里走去。   洞里的烛光已经为微弱,打在墙上的影子,显得那么稀薄。   三皇子走进幕雪逝睡的那个洞里,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一种安心地感觉漫上心头。三皇子将外面那一层层繁琐的衣服脱掉,只剩下淡紫色的里衣,轻轻地躺倒了床上。   三皇子还未翻身,就感觉刚才那平稳的呼吸身一滞,紧跟着,睡在身边的人身子忽然动了动,跟着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幕雪逝柔软的长发搭在三皇子的胳膊上,三皇子的手一抬起,那发丝就温顺地滑落到床上。   三皇子的手摸向幕雪逝的额头,热度已经褪去不少,却任然高于平时。   幕雪逝却将三皇子的手拿下,握在自己手里,头仰着,大眼睛在黑夜如同夜明珠一般澄澈晶亮。   “怎么了?”三皇子轻身问道。   幕雪逝把眼睛闭上,把头埋在三皇子的颈间,一阵不吭。   三皇子以为幕雪逝准备继续睡了,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了,大眼睛依旧看向三皇子,有些怔怔的。   “睡醒了?”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低声说道:“根本没睡。”   三皇子听幕雪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用手再一摸幕雪逝的脸颊,明显上面湿漉漉的。   “身体很不舒服是么?”三皇子心里一紧,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话,眼泪更是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是……”幕雪逝用手背抹着眼泪。   三皇子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放在嘴边亲吻着,眼中泛起一抹心疼之意。   过了很久,幕雪逝才抽噎着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又偷偷……走了。”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这句话,多差的心情都变好了。他轻轻用拇指摩挲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怕我走?”   幕雪逝刚才面子已经丢尽,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三皇子问,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你不带着我,我一想到你做什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全是背着我的,我就觉得很难受。我是不是很烦人,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跟着你。”   三皇子浓眉一拧,搂着幕雪逝的手又用了用力。   “你想得太多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你们商量什么,说什么,我都不懂。你什么都不让我问,我跟着你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钟大人家的花瓶砸了。”   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终于弄清幕雪逝今天的这股气是从何而来了。   “你不必懂,那些东西过于伤神,了解多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幕雪逝反驳道:“可是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吃软饭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吃软饭?”三皇子问。   幕雪逝先是哼了一声,随后愤愤不平地解释道:“就是废物,依靠着别人活着,自己没有一点儿本事。”   “我只是希望你日子过得舒服一些,和你自身的本事有何关系?”   “有,你就是瞧不起我!”幕雪逝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皇子对幕雪逝还算有耐心,又解释一番道:“我若真是看低了你,现在都不会同你解释。”   幕雪逝脸色稍稍有变,但仍然执拗着说:“那明天出去要带着我。”   “不可,明天太危险。”三皇子语气不容反抗。   “你还是瞧不起我!”   幕雪逝大喝一声,猛地将三皇子推开,自己扎到另一侧,被子也全部踹到三皇子那里。   三皇子神色不悦,但仍然压着火为幕雪逝重新裹上被子。   幕雪逝不领情,又把被子踹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削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这次三皇子发了狠,将幕雪逝一把提了起来,送进被子里,接着用被子里,接着用被子死死裹住他的身体,差点儿禁锢得雪逝喘不过气来。   “你身体一天不好,就休想我带你出去。”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威胁,知道自己此番挣扎又是白费力气,心头那股憋闷之气越来越盛,最后诺诺地说道:“你就是以强凌弱。”   “我可没看出你哪里弱,今日把我关在门外的人,难道不是你?”提起这事,三皇子说话的语气都重了。   “对,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滋味。自己被拒之门外,对方的一切都不知道,只能自己干着急的滋味!!”   三皇子的眸子正对着幕雪逝,里面那幽暗的光芒,散发着骇人的威慑力。   幕雪逝有些绝望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结果下一秒钟,三皇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洞口的石门大开,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三皇子听到异常的动静,很快就冲出洞口,分享一道影子隐没在竹从里。   三皇子飞身过去,一把扼住那人的后颈,将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   定定地看了几眼,三皇子发现那人竟是隼曳,虽然憔悴了一些,可是面容还能辨别出来。   “殿下……”隼曳声音有些沙哑。   三皇子神色复杂,朝隼曳问道,“前日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隼曳答非所问。   三皇子感到隼曳有些不对劲,很快,那只扼住他后颈的手一阵麻痹感。隼曳一脸愧疚地看着三皇子,悻悻地退了几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阵夜风拂过,竹叶抖了几抖,便恢复了平静,这里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一样。 第237章 幕雪逝见三皇子这么急匆匆就出去了,心里一凉,脑子里浮现两种结果。一就是三皇子被自己气走了,二就是外面情况有异,三皇子出去探查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幕雪逝的心里都不踏实。于是连外衣都没有穿,就光脚朝外面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 幕雪逝瘪瘪嘴,耸拉着脑袋又朝石床那头走。结果屁股刚坐下又抬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三皇子并没有朝自己走过来。 刚才三皇子一出去,幕雪逝就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现在看他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地,那些气也被刚才吓的所剩无几。 幕雪逝见三皇子不愿意过来,知道他是好面子,便悻悻地朝他走过去。 走到三皇子跟前,幕雪逝拉起他的手,哼哼着往石床那里拽。结果还没拽动一步,幕雪逝就感觉这手不像是三皇子的。 “你不是三皇子?”幕雪逝不禁大声问道。 那人没说话,看着幕雪逝满脸的笑意。 幕雪逝踮起脚尖,瞪大眼睛朝那人看去,幕雪逝和那人的脸不足半尺的距离,鼻尖几乎都碰到了。 “雪公子不记得本王了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幕雪逝感觉这个声音似乎昨天还在耳畔响起。他的脚掌猛地落地,身子险 些没有站稳。 “啊!!……” 幕雪逝的呼叫声被灏凛的大手挡了回去,灏凜唇边勾起一个笑容,不由分说地将幕雪逝抱在怀里,朝石床走去。 幕雪逝在灏凜的怀里不停地折腾,本来就发烧的身体,这会儿显得更加热了。 “你还是这么顽皮。”灏凜微微低头,朝幕雪逝光滑的脸蛋上吻去。 结果,灏凜的头才微微垂下,幕雪逝的头就主动迎了上来。幕雪逝的手脚都吃不上力,只能用头去撞灏凜,结果这一下的相对力量太大,相撞之后发出砰的一声响,幕雪逝有几秒钟看到的都是满眼的星星。 灏凜也不禁吃痛,只是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等于挠痒痒。幕雪逝则不然,和灏凜撞了这一下之后,他的脑门很快就肿起一个大包。 “三皇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幕雪逝用手抓着灏凜的领子。 灏凜这才好好地欣赏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庞,当初只是看了不足半天,就被三皇子的毒给剥夺了欣赏的权利。虽然只是半天,却让灏凜其后的几天都对这张脸怀恋不已。每天晚上闭上眼睛,眼中就闪先这样一张面孔。 而且,最折磨人的莫过于无法忆起这人的模样,怎么想都差了几分。好像看到一次,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这样一张绝美的面孔,就是看过的人,都无法完好无损的存于心中。 “你真是让本王一阵好想,小东西。”灏凜爱怜地捏了幕雪逝的脸颊一下。 幕雪逝的眼睛募地睁大,灏凜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衣襟里,他只有那一句话,“三皇子哪里去了?” 灏凜强压住幕雪逝的上半身,灵动的指尖在幕雪逝的腿间逗弄着,语气温柔地说,“放心,你的三皇子安然无恙,而且一会儿就会回来。” 幕雪逝浑身上下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细长的双腿胡乱蹬着,反而让里面的春光不经意外泄出来。 “本王一向是善始善终的人,上次在皇宫里没做完的事情成了本王这段时间的一个心病。不把这心病除了,本王夜不能寐……”灏凜的眼睛一直盯着幕雪逝的两腿中间。 幕雪逝只穿了一个亵衣,下面本来有白色的里裤,但是被幕雪逝剪成了所谓的四角裤,两条腿微微一张,里面的风景就一览无余。 “我送你一点儿蒙汗药,下次你睡不着,直接吃药就成了。”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趁灏凜不注意,用手掌狠狠地朝灏凜的后颈砍去。 结果,幕雪逝的手马上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之后还一直不停地哆嗦。幕雪逝嘴里一边吸气一边嘟囔道,“这脖子是什么做的……” 灏凜轻笑出声,一边拉过幕雪逝的手轻轻揉着,一边柔声说道,“蒙汗药哪有雪公子好吃。” 幕雪逝发现灏凜的视线一直盯在再记得两腿中间,顿时下意识地合拢双腿。结果他这一动作反而激起了灏凜更强烈的欲望,他不容放抗地将幕雪逝的双腿打开,灼热的视线肆意的看了上去。 宽松的裤管外面露出的肌肤柔滑的细致的如同奶酪,只是看了上去,就觉得心都酥了。在延伸到裤管里面的风景,半遮半掩,羞涩可人,更是让灏凜呼吸都屏住了。 这般貌美的人,他的小穴,该是怎样让人热血沸腾…… 感觉到裤子被人微微一拉,幕雪逝又大喊了出来,这次不是喊三皇子,而是喊师父。不知这石床关键时刻,能不能发挥传声的功能。 下面已经有稀疏的毛发露了出来,幕雪逝用手去提裤子,但是无济于事。灏凜的手在上面拉扯几下,语气魅惑地说道,“真是顺滑……” 幕雪逝恼羞成怒,几乎是拼尽吃奶的力气挣扎着。结果哗啦一声,幕雪逝的裤子竟然被自己折腾撕了。 灏凜扬唇一笑,结果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凝结在脸上。他眼神留恋,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幕雪逝的眼前。 三皇子看到一个身影在离自己五米的洞口如鬼魅般小时,神情阴冷至极。刚才那个人是隼曳没错,这个人是谁,三皇子心里也很是清楚,只是不明白为何同时出现在这里。三皇子无暇去想那些,先朝幕雪逝睡觉的洞里赶去。 幕雪逝整个人软倒在被子上,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身体像是虚脱了一般。三皇子进了洞口,看到就是这一幅景象,他心里一阵抽痛,赶忙过去把幕雪逝抱在怀里。 幕雪逝则猛地一出拳,狠狠打在三皇子的左眼上,大喝一声,“还敢回来!” 三皇子神情一怔,脸色更是难看了。他没说一句话,先是将幕雪逝箍在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 幕雪逝前一秒钟还在想自己终于打中,后一秒钟便察觉到三皇子的气息。他如获至宝般的抱住了三皇子,脸抵在三皇子的胸口,使劲嗅着他的味道。 终于,幕雪逝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三皇子声音里面显露一丝焦急和悔恨。 幕雪逝摇摇头,抬起脸朝三皇子说道,“没有。” 而三皇子的视线,却不偏不倚看向了幕雪逝的腿间,那被扯裂的短裤。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入了三皇子的心中。 “这是我自己扯开的。”幕雪逝急忙解释。 后来发现三皇子脸色更难看了,幕雪逝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更是不妥,便又解释道,“不……我不是主动的,是无意的,打人的时候用力过猛……” 三皇子却越听越揪心,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人剁成肉酱。 幕雪逝愣愣地看了三皇子一阵,低声说道,“他还做了一件事。”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束寒光。 幕雪逝拉起三皇子的手,放到自己的脑门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他打了我一个大包。” 三皇子的手轻轻揉了上去,劝哄着说道:“你放心,我会替你还十个的。” “不用了,两个就够了,十个就把脑袋都填满了,根本看不出来有包了。”幕雪逝就在这个时候,还能一脸轻松地笑出来。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是怕自己担心,刻意笑出来的,但是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他将幕雪逝被扯坏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换上新的。自己也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一脸无事地脱光,躺在了幕雪逝的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明天我去见父皇,一定要带上你……” 三皇子小声在幕雪逝耳边说道,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嗯!”幕雪逝点点头,咧嘴朝三皇子笑。 三皇子心里一酸,亲了亲幕雪逝的额头,哄着他慢慢睡了去。 第238章 幕雪逝跟着三皇子一路安全抵达皇宫。 皇宫门口的城楼全被重新装潢了一番,看起来比当初还要宏伟亮堂了一些。听闻三皇子要来,那些门口的禁卫军从早上一直站到中午,动都不敢动一下。三皇子的马才到城门口附近,城门就缓缓打开,数排站得笔直的禁卫军和精兵纷纷朝三皇子行礼,场面比三皇子成亲那时还要庞大。 三皇子一直面色平静,到时幕雪逝,显得比三皇子还激动。坐在高头大马上,真个人都显得威武了几分。再加上沾了三皇子的光,受到这么多人的敬仰,幕雪逝也开始做起了万人之上的美梦。 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骑着一匹马,和三皇子威风凛凛地并排前进,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要去见清雅他们,很久没见到了。”幕雪逝一脸兴奋地朝三皇子说。 三皇子板着脸说道:“先去父皇那里,等事情处理完毕,我们再去小院。” “好。”幕雪逝点点头。 三皇子却暗暗有些担忧,上次雯阳公主处死清韵一事,幕雪逝还不知道。若是他进了小院,发现清韵不在,一旦找起她来,该怎么瞒过去呢? 幕雪逝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朝三皇子问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隼曳?他不是一直跟着你么?” 听到隼曳两个人,三皇子脸色有些凝重,但是看到幕雪逝询问的目光,又不好拒绝回答,于是一脸平常地朝幕雪逝说道:“我最近派隼曳帮我去查一些事情,大概要很长时间。” 幕雪逝会意般地点点头,还真复杂,到处都是事情,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想到这里,幕雪逝就像打哈欠,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三皇子不和他讲,他也不再强求着去查个究竟,只要最后大家都好好的就行了。 三皇子抵达皇宫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午膳时间,所以三皇子直接去了养心殿。皇上已经吃过午膳,正靠坐在倚窗的位置闭目养神,听到外面公公的禀告,慢慢睁开了眼睛。 “准进。” 三皇子得到允许,便拉着幕雪逝往里面走。幕雪逝开始还好好的,等到了门口,忽然又不敢进去了,拉着三皇子的手开始往回用力。 “怎么了?”三皇子问。 幕雪逝凑到三皇子耳边,小声说道:“皇上就是让你进,我进去了,不会被杀头么?” “谁敢杀你?”三皇子冷冷问道。 幕雪逝低头不说话了。 三皇子感觉幕雪逝的手心都出了汗,看来真是紧张了,便安慰般地说道,“不必害怕,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平日都讨论些什么么,现在正是了解的好时机。”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抬起头瞧了瞧三皇子,见他一脸自信的神情,也给自己打了一口气,不就是见个皇上么,也不是第一次见,有什么可紧张的。 幕雪逝还在想着,双脚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三皇子走了进去。 皇上的目光先是一亮,显然是看到了三皇子,接着目光又是一暗,是看到了三皇子身后的人。 皇上没想到三皇子会把幕雪逝带来,不管幕雪逝对三皇子而言是什么 ,现在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草民,即便真的博得了三皇子的恋爱,也不过是一个男宠,哪有男宠能进正殿的道理? 三皇子看出皇上眼中的不悦,并没有任何解释,恭恭敬敬朝皇上行了一个礼。幕雪逝也学着三皇子的样子,给皇上行了一个礼,接着便一脸乖顺地站在三皇子的身边。 “父皇,边境一带的情况,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三皇子开口便直入主题。 皇上朝身边的吓人挥了挥手,沉声说道:“都退下吧。” 等到屋中就剩下三个人,皇上的目光便定在幕雪逝的身上,里面暗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幕雪逝却丝毫看不出皇上的心思,还一动不动地站在三皇子的身边,溜圆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在周围各种新奇的摆设和物件上面扫来扫去。 “你我二人要商量国之要事,怎么也不该留下一个外人在一旁倾听吧?朕谅你这次是意气用事,只要让这位雪公子去外面耐心等候,朕便不予追究。” 皇上的话,显然已经说的很客气了。 幕雪逝脸上一阵窘迫,想要扯开三皇子攥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父皇,若是你非要让幕雪逝出去,儿臣也不会独自呆在这里的。”三皇子表情冰冷。 皇上也一脸阴沉地问道:“你是非要父皇为难了?” “儿臣从未想过为难父皇,幕雪逝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我用性命担保,幕雪逝不会将你我今日所说的话转告他人。” 听到三皇子的话,幕雪逝心头一阵感动,随后扯了扯三皇子的衣袖,小声说道,“没关系的,我在外面等你……” “不可!”三皇子预期生硬的朝幕雪逝回绝道。 幕雪逝被三皇子突然的变脸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不再吭声,心里面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愧疚。万一因为自己让三皇子和皇上翻了脸,三皇子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能好过么! 皇上见幕雪逝竟敢在自己面前和三皇子窃窃私语,心里更是不舒服,上次三皇子因为这个人在大堂之上顶撞自己,就让皇上暗暗记了幕雪逝一笔。没想到他还敢来见自己,而且还表现的如此放肆。 “珏,雪公子会被送到偏殿,派人好好守着,朕定能保证他的安全。” 三皇子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虽然皇上的话已经带着最后的耐心。 “一个男宠,不过是逞肉欲之欢,即便叫他在这里听,他又能听到些什么?” 这句话,连幕雪逝都听明白了。他终于知道男宠的真正意思了,原来比妃子还要低一个档次,只是泄欲的工具而已。 “父皇,幕雪逝在我心中是何等地位,不是您这九五之尊可以体会到的。”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三皇子继续毫无顾忌地说道,“若是父皇能够体会,就不会派如此多追兵捉拿幕雪逝了。” 皇上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有些慌张,脸上却将自己的心虚掩饰的很好。 “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怎能随意污蔑自己的父皇。你这般感情用事的人,我将来怎么放心将皇位传给你?” “父皇,你真的要我拿出证据么?” 一瞬间,四目交接,刀光剑影,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沉默一阵之后,三皇子忽然语气淡然地说道:“父皇,至于皇位,究竟是谁传,现在都成了变数把!” 皇上心里一沉,虽然极力想治罪于三皇子,可是终究狠不下心来。比起身边那些 皇子大臣的奉承,三皇子不过是喜好说真话罢了。他此番来找自己,也一定是有备而来,刚才的那句话,也不一定都是气化。 到最后,皇上还是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道:“罢了,不过是礼数方面的一点儿小事,何必牵扯得如此之多,伤了你我父子情谊,到显得不值当了。何况你有要事要谈,还是先讲要事为重,其他的,暂且搁在一旁把。” 三皇子也没那份心情和皇上辩驳孰是孰非,他不过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尽数上报而已,皇上先退了一布,他自然也不会在这时斤斤计较。 只是握着幕雪逝的手,感觉有股凉意。三皇子这才察觉到幕雪逝已经很久没有吱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自从听了皇上的某句话后,幕雪逝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怎么了?”三皇子有些担忧地看着幕雪逝,完全忽略了皇上那一副要与他商讨大事的表情。 幕雪逝瞄了皇上一眼,也没看三皇子,只是小声说道:“你先说正事要紧,等说完了,我们还要去小院呢。” 三皇子见幕雪逝没什么太大的反常,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便没再过多追问。幕雪逝的话说的对,还是把想说的全部说完,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 第239章 “父皇,上次攻打城门的那批麓北国士兵,我已查清来向。有一部分是混在运粮队里面潜入进来的,有的是从另一条路进来的。” 皇上面露疑惑,“那条小路也曾潜入麓北国的人,但大多数都是偷偷来这里做生意,或是打算常住于此。若是真打算从那么险恶的小路上潜入士兵,恐怕还没走到半路,就死伤大半了。” “父皇可了解我朝官员私下运送粮食到麓北国的事情?” “有所了解。” 听到皇上的回答,三皇子继续说,“既然有所了解,那父皇就该清楚,凭借那条小路,粮食是不可能安全偷运到麓北国的。” 皇上微敛双目,“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途径?” “我已经派人去边境那边查探过了,当初那些人运送粮食到麓北国,走的根本不是那条小路,而是另一条隧道。” “隧道?”皇上浓眉皱起,“何来隧道?” 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那条隧道是从中间打通的,出口在山的东南方向,再走几里路才能到那条小路。况且那隧道口长满杂草,很难被发现,我派人过去查探,发现很长一段都是人工挖掘的。” “岂有此理!”皇上的手重重地拍向大案,脸色铁青。 “那麓北国不知多久前就开始打陨西国的主意,竟然不惜人力挖掘了这么长的一条隧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要陨西国割让山南大片区域给他们,私下偷粮就够那里的王公贵族享用的了。” 三皇子淡淡回道,“父皇不要说气话,凛王不是傻子,一年半载与这里的官员私通,偷运粮食还能说的过去,长久下去必会被发现,到时父皇难道会坐视不理么?这样一来,他们国家的饥荒问题,还会是一个心病。” 三皇子说完,皇上开始起身在屋中踱步,脸色越来越差。 幕雪逝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当即就要像平日那样出口就问三皇子,结果脑子里猛地敲了一下警钟。这时皇宫,皇上就在眼前,多说一句话可能就没命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朝他问道,“怎么了?” 皇上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理会这里的谈话。 幕雪逝偷偷把嘴凑到三皇子的耳边,问道:“麓北国为什么会闹饥荒?” “麓北国有一片区域常年干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连喝水都苦难。”三皇子没有任何顾忌,很清晰地朝幕雪逝解释道。 幕雪逝点点头,又瞟了皇上一眼,不再吱声了。 皇上自然知道三皇子刚才那话不是解释给自己听得,心里本来就烦闷的心情,这会儿又糟糕了几分。 “你既然已经探查到了那里的情况,就尽快将那条隧道重新读上,不能再让麓北国的士兵从那个地方潜入。至于混在运粮队里潜入的那些士兵,尽快查处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想到边境地区竟然疏忽大意到了这边程度。” “父皇,那条隧道暂时还不能堵死,我们虽然知道了那条隧道,但是麓北国那里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暗中了解他们那里的情况。况且那隧道狭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行,当初运粮都是一袋一袋运送过去,到了洞口才有粮车接应。父皇何必担心会潜入更多的士兵,那对于我们的士兵人数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既然这样,那麓北国那边潜入的士兵也没有多少了,依照上次攻打城门来看,他们也不过是数千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搅乱人心罢了。何必再去查探敌情,那样反而会耽误战机,我们应该做的,是如何准备应战。”皇上预期强硬地说道。 “父皇,当初您对儿臣坦然,想尽量避免伤亡,怎么现在又要主动应战麓北国?”三皇子语气中略带着讽刺。 皇上苦笑了一下,“自从上次麓北国险些攻破城门,我就放弃了和谈之计。既然我们这里胜算大一些,何必要向对方折腰?” “父皇是从哪里得知我们的胜算大一些的?” 皇上被三皇子这样一问,话语间稍带了几分谨慎。 “依照你刚才的讲述,麓北国的士兵虽然源源不断潜入我国,可是毕竟数量有限。即便兵器再强,也需要人力支配,就算他们那一两万的精兵都是作战骁勇之士,我们这里也有几万人抵抗,在士气上就占了上风。” “可是,父皇忘了一点,凛王会如此愚蠢,用一两万人冒险向我们出兵么?他们现在人在那陨西国,稍有差池,可能就被我们擒获了。” 皇上脸色复杂,看上三皇子,语气不稳地问道:“你的意思,会有别国暗中支援他们?还是……” “后者!”三皇子不留情面地回道。 皇上扶着椅子的边缘慢慢坐下,脸色相比刚才又增添了几分忧虑。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从三皇子来到这里,他就想让三皇子给自己吃颗定心丸。没想到三皇子带来的消息依旧是不好的,皇上才舒缓了一些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那你是否查处背后的逆贼是谁?”皇上又问。 三皇子动了动唇,一脸平静地回道,“暂时还不清楚。” “唉……”皇上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那就更难办了,当年我的父皇当政的时候,就有逆贼频繁挑起内乱,虽然后来被打压了下去,却死了不少皇族众人。虽然近年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可是难保他们没有暗中谋划造反。要事真和凛王勾结起来,那便宜岂不是都被麓北国占了……” 屋中陷入一阵沉默,空气里都充斥着沉重的气息。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见他蹙着眉,把嘴直接贴在他的耳边问道:“是不是很伤脑筋?” 三皇子感觉耳边一阵热气,再听到幕雪逝的关心,心里不禁暖了几分。 “没有,会有办法的。” “麓北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幕雪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三皇子静静说道:“陨西国和麓北国素来不和,虽然一山相隔,可是麓北国一直想要占领山南一带区域。这里麓北国遭遇大旱,朝中统治不稳,凛王更是想要攻占土地了。” “麓北国大旱,粮食减产,不求粮食支援,要土地干什么?难道土地多了,旱情就解决了么?” “侵占肥沃的土地,可以在上面耕种,这样一来,生产出的粮食就是自己的了。” 三皇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即使知道幕雪逝懂得少,也耐心去为他解释。 “可是那块土地上也有百姓,也要吃饭喝水,难道仅靠一块土地,就能解决一个国家的饥荒么?”幕雪逝说话的声音无意识地越来越大。 皇上忍耐了许久,幕雪逝却丝毫不识抬举,不仅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愚蠢。再加上听到三皇子那不厌其烦的说话语气,心里更是烦闷到了极点。 “够了!”皇上大声打断道,“这时讨论政事的时候,岂是你一个草民能插嘴的?” 幕雪逝听得正认真,被这一声低吼吓得一个激灵。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被吓倒,脸色也瞬间变了。他站起身,阴冷的眼神看向皇上,语气不善地说道,“看在我尊称您一声父皇的份上,请不要当着我的面呵斥幕雪逝。”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你的意思是我连教训他一句都要经你允许?” 三皇子目光似剑:“是向来不允许。” “你!……”皇上一阵剧烈的喘气,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幕雪逝脸色一变,赶紧冲了过去,三皇子比他动作还快,直接将皇上扶到椅子上坐好。 “都是我多嘴,皇上您别和三皇子生气。” 幕雪逝赶紧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不停地认错。 皇上闭着眼睛,手按住胸口,仰躺在长椅上,并没有理会幕雪逝。 三皇子直接把幕雪逝提了起来,看着他才消肿的脑门又恢复了原样,神色有些不悦。 “我又给你惹事了……”幕雪逝哭丧着脸。 三皇子没说什么,帮幕雪逝揉揉脑门之后,就传外面的公公端些安神汤过来。 公公把汤端到门口,三皇子就没让他进来,而是自己亲手将那碗汤端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脸色已经恢复了大半,想起刚才三皇子也紧张了一下,这会儿还亲手服侍自己,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幕雪逝暗暗捏了一把汗,看到皇上接过那碗汤,紧绷的小脸才舒展开来。 两个人在皇上身边站着,都没有说话,幕雪逝是一脸愧疚,三皇子却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皇上的脸色终于彻底恢复了,只是神情还有些疲倦,他将身子倚靠在软椅上,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打算先小憩一阵。 第240章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走到大殿的东南角,说道:“我们就在这里静候,若是一会儿父皇又吩咐,我们再过去听令便是。” 幕雪逝觉得有些不妥当,皇上刚才被气得不轻,这会儿他们应该站在身侧陪伴照料才对。 “父皇休息的时候,身边最好不要有人打扰,等他想说了,自然会唤我们过去。” “哦……”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句,又贴到三皇子身边,轻声问道:“那我们干脆出去算了,皇上休息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么?” “要告退也得有父皇的命令才行。”三皇子沉着脸。 幕雪逝心里犯嘀咕,规矩可真是多啊,自己平时在小院里难得出来,也没听谁刻意强调过礼数。结果到了这里就惹了这么大的祸,幕雪逝现在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离开,生怕自己再莫名其妙地给三皇子生出事端。 “我还有事请未向父皇禀报,一会儿说完,我们立刻就会小院。”三皇子见幕雪逝有些坐不住,便在一旁安慰道。 幕雪逝赶忙摇摇头,用口型朝三皇子说道:“我不着急。” 三皇子见幕雪逝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心里微微泛起一股心疼,脸上虽没有表示,心里却暗暗想办法要幕雪逝熬过这段无聊的时间。 “刚才我同你讲麓北国的事情,你有不解的地方,还记得是什么么?” 幕雪逝大眼睛里面微微泛出一丝光亮,他没想到三皇子会主动和他说起这些事,心里一阵激动。结果下一刻又想起刚才皇上生气前说的一番话,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过问朝中的事情。这会儿若再说,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三皇子见幕雪逝的大眼睛闪了闪,一阵光芒过后又有些黯然,便开口说到:“你放心,我们不过是闲聊而已,父皇是不会记挂在心上的。”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也飘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心里哼了一声,知道三皇子那话是故意说过自己听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无力去追究这些了,头沉痛的厉害,装了满脑子的心事,有种快要承受不住的感觉。 幕雪逝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刚才我说,山南一侧的土地上也有百姓,也要吃饭喝水。难道仅仅靠一块土地,就能解决整个麓北国的饥荒么?” 三皇子压低声音解释道,“山南的这一侧土地肥沃,几乎每年都粮食大收,百姓根本吃不完。陨西国的粮库年年盈满,大半的粮食都是出自那片土地,所以那里自然成了宝地。仅仅是一山之隔,那边大旱,这边却是风调雨顺,河流纵横,怎会不招致麓北国的嫉妒?” 幕雪逝眉头皱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又搞不清楚是什么,脑子里一直有个影子飘来飘去,却怎么都抓不住。 三皇子继续说道:“麓北国若是占据了那片地域,就等于吞没了陨西四分之一的土地和一大半的粮食。到时不仅粮食问题解决了,连陨西国的边境防线都被攻破,麓北国吞并陨西国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听到这些,皇上的脸色更显憔悴了,从那日麓北士兵攻破城门至今,皇上都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昨日肖将军特此过来禀报,说战前准备都已做好,请皇上一万个放心。 皇上的心情刚平复了一些,下午就让三皇子带来的消息给搅乱了。若是当初,他一定对肖将军的能力深信不疑,但是那事发生后,皇上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三皇子还在那里为幕雪逝解释当前的状况,越解释越详细。而幕雪逝却越听眼睛里的迷惑越深,整个人都进入冥思苦想的境界。 三皇子见幕雪逝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禁不住用手去揉了揉,淡淡说道:“想不通就不必去想了,这本就不是你该伤脑筋的事。” 幕雪逝却吸了一口气,把眼神投向三皇子,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南水北调呢?” “南水北调?” “呃……”幕雪逝这才想起三皇子没听过这个词,便又小声解释道,“就是把山南一侧的水调到山北,不对不对,应该叫凿山引水……” 幕雪逝已经对这这些知识的记忆很模糊了,只能凭着印象胡乱解释,反正三皇子也不知道对错,大概意思说清楚就可以了。 三皇子眼神一定,最初对幕雪逝说的一些名字有些不解,但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山南一侧有没有大河?流量比较稳定的。” “有两条大河,自山上往下流淌,山麓一带的植被和农田,都是那两条大河灌溉的。偶尔雨多的一年,还会发生涝灾。”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把河流的水,通过暗道,引到麓北国啊!这样一来,麓北国的旱灾不就彻底解决了么?” 三皇子脸色微微有变,竟真的开始思索起来。虽然这种引水的方式闻所未闻,可是听幕雪逝一说,仿佛有些苗头的感觉。 幕雪逝见三皇子在考虑自己的意见,不禁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为自己的建议解说着。 “反正陨西国的水是无穷无尽的,就算引到了麓北国,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麓北国受益就大了,只要有水,干旱问题就解决了。他们还可以修建储水池,把引过去的水存放在里面,农田缺水的时候,就可以引去灌溉,这样一来,粮食问题不也解决了么?” 皇上本来闭着眼睛,这会儿也睁开了。 幕雪逝没有注意到皇上的变化,而是被三皇子严重带着的那几抹不敢置信的光芒晃得有些眩晕,这还是三皇子第一次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看来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太偏激了,读书还是有用的,最起码能在关键时刻,说出几句像模像样的话来。 尽管连是否能在这地方行得通,幕雪逝都不知道…… “决不能将陨西国的水引到麓北国!” 忽然传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正在做的美梦。 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已经从软椅上起身,朝这里踱步走来。他显然听到了幕雪逝同三皇子之间的对话,不管幕雪逝的建议多么英明,说辞多么动人,他都不为所动。 幕雪逝赶紧站了起来,一脸的慌乱。刚才自己一激动,又忘了要把声音放低。没想到又把皇上抄道了,而且连说话的内容都被皇上听到了。 “为何不可?”三皇子反倒先朝皇上问道。 皇上阴沉着脸说道:“陨西国的水,怎能随意引到麓北国去?这样一来,不仅便宜了他们,还让陨西国颜面扫地。别国会说我们惧怕麓北国,才不得已想此计策。最重要的是,万一真的引了过去,麓北国还不撤兵,我们岂不是白送去了一个好处?麓北国的旱灾问题一旦解决,势必会更加猖狂,那陨西国又少了一个可以牵制麓北国的手段。” “谁说没有牵制麓北国的手段?”幕雪逝一着急,完全将皇上的脸色抛到九霄云外,迫不及待地解释道:“凿山引水的源头在我们这里,若是麓北国胆敢反悔或是日后有不良企图,我们完全可以让水流改道,或者直接修建堤坝,拦截住要引过去的水。这样一来,不是还多了一个牵制麓北国的手段么?” 幕雪逝一口气将心中想说的话尽数说完,才发现那两人全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安静中,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完了,刚才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幕雪逝一小步一小步,偷偷移到了三皇子的身边,三皇子忽然拉住了幕雪逝的手,吓得幕雪逝差点儿大叫出来。 “你从何处见到的这种凿山引水的方法?”三皇子眼中掠过一丝欣喜。 幕雪逝咽了咽唾沫,想说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学的,但是皇上在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脑子一瞬间转了几百个圈,幕雪逝憋得面红耳赤,终于呼出一口气。 “前段时间我和师傅骑马经过几座大山,曾看到过住在山下的农家用竹筒引水,竹筒知道吧……那个……一根一根连接起来,就可以把山下的水引到自己家中,免得再跑那么长的路了。我就是根据那个,忽然引发的灵感……” 当然,这也是幕雪逝从书上看到的,反正也没人知道。只是这样套用在自己身上,实在有点儿厚脸皮。 第241章   就连刚才一脸坚定的皇上,此刻听了幕雪逝的话,似乎都有些动摇。   “父皇,不管灏凛怎么做,最后的目的都是根治麓北国的饥荒问题。一旦交战起来,就是两败俱伤,即使得到土地,也要修养生息数十年。所以这只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倘若解决了问题,还可以免去战争,灏凛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是啊!”幕雪逝见三皇子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立刻兴奋地在一旁附和,“若是一开始就想交战,凛王就不会来和亲了,你说对不?”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但笑不语,看着幕雪逝的神情,更是增添了几分喜爱。   皇上沉默了一阵,脸色有些复杂。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将目光投向了幕雪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刚才的那个方法,当真是你想出来的?”皇上问。   幕雪逝见皇上略带质疑的目光,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把目光投向三皇子。   皇上也跟着把目光看向三皇子,有些怀疑这是三皇子事先想好的。因为他实在不相信这看起来没有丝毫才识的人,能提出这么个颇有见地的想法来。   三皇子看到两道目光朝向自己,薄唇微启,“父皇,这主意确实不是儿臣所想。况且凿山引水,儿臣也是第一次听说。”   皇上知道三皇子没必要故作谦虚,所以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皇上一直不喜欢幕雪逝倒不是因为他不识抬举,只是觉得他的存在给幕太师留下一个永远的笑话。幕太师身上的气度,美貌,才识,他一样都没有占到。反而由他身上惹出的事端,倒是不少。   不过现在看来,幕雪逝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或者他真有过人之处,只是自己未曾见过罢了,不然怎会让三皇子宠爱到了这种程度?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你确信这凿山引水之策真的可行么?那么大的一座山,要挖出如此长的暗道,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吧?”   幕雪逝看到皇上又问自己话,赶紧从刚才那点儿小得意中清醒过来,思量皇上的问题。   “啊!我想起来了。”幕雪逝一激动,差点儿抽到皇上的脸。   皇上微微后撤了一步,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幕雪逝一脸窘迫,忙朝皇上赔不是。   “你想起什么来了?”三皇子故意问道。   其实在皇上问出这个问题后,三皇子就想到了,只是想看看幕雪逝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那暗道不是被麓北国挖好了么?”   皇上神情一怔,顿时想起之前说的那个隧道,没想到竟然还弄巧成拙,派上了用途。皇上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有些相信幕雪逝的这一方法,或许真的能解决忧心多日的大问题。倘若真的修建成功,麓北国和郧西国长久以来的矛盾就化解了。   “皇上,其实我还有个方法,不过可能有些麻烦。”幕雪逝又开口说道。   “但讲无妨。”皇上脸色变得大好。   幕雪逝一看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转了一道弯,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底气。   “就是把那座山直接移走。”幕雪逝朗声说道。   皇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化为几滴冷汗。刚才那个建议倒还有几分道理,现在这个建议,实在有些荒唐。山移走了,不是等于把敌国的人迎进来了么!   幕雪逝也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这个确实比较难接受,所以不想了,就讨论刚才那个方法吧。”   三皇子却突然感兴趣起来,他隐隐觉得,幕雪逝的小脑袋里面,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于是在一旁插口道:“为何要移走那座山?”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问,便尝试着解释一下,但觉得干巴巴地说有些抽象,况且他的表达能力也不好。于是眼睛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定在不远处摆放的一个三角形的玉璧上面,那是皇室珍藏下来的古代兵器,一直放在那里无人动过。   “皇上,我可以借那个碟子用一下么?”幕雪逝一脸恭敬。   皇上一阵迷糊,没明白幕雪逝的意思。还是三皇子了解幕雪逝,直接去木架前取了那个玉璧过来。   幕雪逝将那个玉璧立了起来,抬头看了三皇子和皇上一眼,说,“假如这是一座山。”   三皇子表情很是认真。   这还是幕雪逝第一次看到三皇子流露出这般神情,平时都是自己朝他问东问西,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三皇子还有请教自己的那一天。顿时觉得心潮澎湃,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   三皇子见幕雪逝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了,目光游离地看向自己,立刻明白他走神了。桌下的手伸到幕雪逝的腿上,在腿根处轻轻一捏。   “啊!……”幕雪逝疼得吸了一口气,赶紧夹紧了腿。扭头不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见到他警告的眼神,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之所以造成两地降雨不同,主要是风向的问题。这是山南一侧,它地处迎风坡的位置,暖湿空气在前进的途中,会遇到地形阻挡,被迫迎风爬升。这样一来,水汽就会在空中凝结,最后形成降雨。而当这阵风吹过山脊的时候,气流就会下沉,那么山北的这一侧,就不容易降雨。只有风大的那一年,才可能沾些光。”   看着幕雪逝一本正经的样子,丝毫不像在故弄玄虚,尽管听得似懂非懂,皇上还是开口问道:“你懂气象?”   “只是稍稍懂一些而已……”幕雪逝故意谦虚了一把。   “那地势地形方面呢?”皇上又问。   幕雪逝一想,不都是地理么?便自信满满地说道:“都懂一些。”   幕雪逝这么一说,不光是皇上,连三皇子都有些诧异。幕雪逝在身边的日子,根本没有听他说过这些,大多时候幕雪逝的心思都在吃和玩上,很少谈及正事。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那太好了,本以为如何动工会是一个大问题,没想到雪公子早有准备,看来刚才朕还真是小看你了。”皇上大笑几声。   幕雪逝一下就傻眼了,如何动工?他只学会了一些文字知识,至于那些实际性的操作问题,他怎么可能了解!况且这个工程如此复杂,要地形勘测,要设计路线,而且还要考虑途中可能出现的障碍,想方设法攻破难关……   光是想想,幕雪逝就头大了。这么专业的东西,他一个外行,怎么可能随便乱搞。   三皇子见幕雪逝面露难色,连忙帮他解围道:“父皇,这件事情还是日后再议吧。当前我们还是考虑如何同凛王谈及此事,毕竟是麓北国受益的事情,不光我们这里要准备,他们那边自然更要出力。”   幕雪逝不禁松了一口气,还是三皇子了解自己。   皇上如今已经是满面红光,多日的阴郁心情全部一扫而光,像是年轻了十岁。   “同凛王和谈的事情,由我派人去处理就可以了,问题应该不大。主要是雪逝这里,侓珏,你这几天定要陪同雪逝去边境一带查看地势,顺便带上几个上等的工匠,最好早日想出具体的策略,这样麓北国才会相信我们不是唬人的。”   陪同雪逝?皇上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已经交给自己处理了呗?   这次,幕雪逝彻底石化了。早知道会无法收场,他刚才就不会装腔作势地在那里炫耀了。   “父皇觉得,我们该向麓北国提出怎样的条件?”   “外患已去,下一步当然是惩处内贼。”   “……”   其后三皇子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幕雪逝几乎都没听进去,脑子一直停在刚才皇上说的那句话上,连转都不会转了。直到后来上了马,幕雪逝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出来了。   “我们回小院。”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耳旁说。   幕雪逝恍若未闻,反复思索了一阵,最后朝三皇子说:“我可能,还要拿着银币回去一次。”   “不可。”三皇子脸色骤变。   这件事情,根本没得商量,上次幕雪逝的离开,对于三皇子而言,已经成了噩梦一般。就算幕雪逝一再保证可以回来,三皇子也不愿再冒这个险。   “我回去是为了查资料,因为很多对这个工程有用的东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幕雪逝没敢说自己一窍不通,怕三皇子才燃起的希望,又被自己扑灭了。   “要去可以……”三皇子淡淡说道。   幕雪逝眼睛一亮,问,“真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妈了,这次回去,正好可以看看她。   “我必须要同去。”三皇子又加了一句。   幕雪逝身形巨震,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这……这不可能啊……那银币……只能我自己用……”   “我可以去找烈火寒冰做法尝试一下,正好,我想了解你在那里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幕雪逝忽然觉得,大夏天的风,竟然如此刺骨…… 第242章   三皇子的马在清韵宫缓缓停下。   幕雪逝一直有心事,都没有注意已经到了三皇子的寝宫。   “殿下,雪公子,你们回来了。”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过来为三皇子牵马。   听到外面的动静,站在门口的清雅和清竹也朝外面探了一下,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眼睛一亮,差点儿欢呼雀跃地跑过去。不过三皇子就在幕雪逝身后,她们在春暖阁那些无拘无束的举动自然是要收起来。   “三殿下,雪公子。”清雅和清竹声音甜美地唤道,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两个礼。   幕雪逝见到那两人,刚才的不快暂时被抛到脑后了,过去拉住清雅和清竹的手,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们都回来了?!”幕雪逝问。   清雅点点头,“是啊,雪公子一离开,殿下就把我们接过来了。   清竹也娇憨地笑了几声,“殿下特意嘱咐要把我们安全从雯阳宫带出来,而且还派人保护我们的安全呢。”   幕雪逝眼神一怔,看向三皇子,顿时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你可真好!”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赞美,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阴沉。   还是清雅最懂事,看到三皇子的表情,赶紧把幕雪逝握着的手抽出来。   “夸你好还不高兴,你捏我那一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幕雪逝哼哼着,眼神斜成四十五度,牛哄哄地看着窗户。   “那一会儿,我们就好好算算。”三皇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幕雪逝听着语气就不对,赶紧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接着哇的一声大叫就跑进了屋里,把门从里面嘭地一声关上了。   清雅和清竹掩着嘴笑,在春暖阁的时候,可没见雪公子这么欢快过。   “不要提清韵,若是雪逝问起来,就把他唬过去。”三皇子冷冷命令道。   清雅和清竹神色一变,顿时慌张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门口。   三皇子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幕雪逝不见了影子。三皇子眼神一瞟,就看伏在雕花房梁上的幕雪逝,但是故作没看到样子。   真不知道那么高的房梁,幕雪逝是怎么爬上去的。三皇子左右瞟了瞟,就看到了那把黄花梨靠椅上面两个清晰的脚印。   三皇子扬唇一笑,一只手就将那把靠椅提到了一旁,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在桌案旁,端起一碗茶慢慢喝了起来。   很快,头上就响起了捶打声,三皇子不用看,也知道幕雪逝是在发狠地捶着房梁。   真够缺德的,幕雪逝在心里暗暗咒骂。不过是开个玩笑,三皇子真没有情趣,竟然连找都不找自己一下。还看到了自己,故意装作没看到,把椅子挪走,成心让自己难堪。   幕雪逝在上面使劲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三皇子左手握着的那个茶碗的盖子一下子飞了出去,打在了幕雪逝紧紧扣在房梁上的一条腿的膝盖。顿时一股疼麻的感觉让幕雪逝大叫一声,接着手没扶稳,就瞪大眼睛嗷嗷叫唤:“快,快接住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幕雪逝已经有一大半的身子掉了下来,想继续爬上去又使不上力气,两只手抓着房梁,以一种准备挨打的姿势挣扎着。却不愿意掉到地上,虽然不会摔得很重,可是实在有些丢人。   三皇子这时缓缓走了过来。   幕雪逝眼巴巴地看着三皇子,眼中的哀求再明显不过。   “把我托下来。”幕雪逝又说了一句。   三皇子欣赏着幕雪逝在空中悬挂的身子,那颀长纤瘦的下身,柔软动人的腰肢,微微翘起的浑圆。三皇子走到幕雪逝的身边,头正好和幕雪逝的小腿处在一条线上。   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三皇子将手放在幕雪逝的大腿的内侧,慢慢向上滑动。   “你不是要和我算账么?”三皇子幽幽地说道。   幕雪逝扑棱着脑袋,胳膊酸痛,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三皇子还在下面抚摸着,幕雪逝难耐地哼了一声,腿一边晃动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身上寻找支点。   三皇子的大手往幕雪逝中间的那个鼓起来的小丘陵上轻轻揉捏了两下,幕雪逝俊脸通红,一声惨叫,跌了下去。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三皇子接住了,睁开眼,正好看到三皇子那性感的冰眸看向自己,一阵恍惚之后,幕雪逝猛地一出拳,被三皇子狠狠地抓在了怀里。   “还没有人敢在寝宫里对我动手。”三皇子低头看着怀里瞪着凶光的幕雪逝。   幕雪逝别扭地哼笑一声,“那是因为我没来的缘故。”   说着,又朝三皇子出了一拳,结果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被三皇子握在了手心。   三皇子走到床边,将幕雪逝放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   “这是白天!!”幕雪逝指指外面。   三皇子在幕雪逝唇边落下霸道的一吻,轻语道:“在这屋子里,不分白天黑夜。”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口中的味道很是迷人,自己盯着他看了看,反而先啄了过去。接着哼哼哈哈吻了好久,幕雪逝终于大喘着气将三皇子推开。      很久,没在这个屋子里亲热了。幕雪逝环视四周,什么都没变,就连床头的那些小玩意,还都是自己曾经把玩的那些。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这张床,除了我,还有别人睡过么?”幕雪逝问。   其实他是想问三皇子对雯阳公主有没有假戏真做。   三皇子没回答,手在幕雪逝的衣襟里面滑动,正好碰到那颗小巧的果实,两个指尖轻轻XX按压了上去。   幕雪逝漂亮的脖子微微扬起,脸上晕一团淡淡的红色。   “我只对你这里感兴趣。”   三皇子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惹得幕雪逝急喘声越来越重,最后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腿间又是一捏,幕雪逝疼痒得弓起背。   “混蛋!”幕雪逝眉毛倒竖。   三皇子脸色一沉,又是几下,“谁是混蛋?”   “你是?……啊……”   “谁是?”   “你……啊……”   “嗯?”   “我是……”   幕雪逝又疼又麻地叫唤了好一阵,眼中雾气蒙蒙。   三皇子这才停了手,将幕雪逝揉在怀里,在自己捏过的地方轻轻揉着。   幕雪逝舒服一阵难受一阵,难受一阵又舒服一阵,身体被惹得燥热难耐,最后勾上三皇子的脖子,猴急地粘了上去。   结果三皇子说:“我们现在要先出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幕雪逝就像是一下掉进了冰窟窿,所有的热情都被三皇子的一句话无情地浇灭了。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幕雪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三皇子站起身,看着床上的幕雪逝,轻笑着问道:“怎么不起身?白天也要赖在床上么?”   幕雪逝一脸执拗地弯腰去穿鞋。   三皇子蹲下身,帮幕雪逝把鞋子穿好,还不忘说了一句,“若不是你吵着要见清雅和清竹,我们就直接去那里了。”   “那你还把我带到屋子里,折腾这么一番干什么?”幕雪逝在心里嘟哝道。   没想到下一秒钟,三皇子却回道:“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幕雪逝吓了一跳,三皇子怎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再一想三皇子的话,眼睛四处瞄了瞄,问:“对了,怎么不见清雅和清竹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沉声说道:“你何时见过她进我的寝宫?”   幕雪逝顿时怔住,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春暖阁,而是清韵宫。   “你在春暖阁的时候,她们可以随意进你的屋子?”三皇子拧眉问道。   幕雪逝嗖地一下从三皇子身边钻了出去,朝外面的清雅和清竹大声喊道:“对了,清雅,清竹,我有好玩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三皇子跟在幕雪逝身后,也走了出去。   幕雪逝一脸着急地出了门,回头看三皇子没追过来,才放下心。   “雪公子要说什么?”清雅勉强笑了笑。   刚才三皇子提起清韵,清雅心里有些难受,本来不想记起的事情,又被提醒起来,清雅一时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现在眼圈是红的。   幕雪逝还没说话,三皇子不容违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先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回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幕雪逝只好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悻悻地跟着三皇子身后走。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又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最后思忖一阵,朝三皇子问道:“为什么没看到清韵?你没有把清韵接回来么?”   清雅和清竹在雯阳宫受苦,幕雪逝没有看到,可是清韵遭的罪,幕雪逝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最后一次见到清韵,还是那次在雯阳宫挨打,当时清韵还帮自己挡着,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清韵被我调出了小院,现在在一个妃子那里伺候着。”   “为什么?”幕雪逝站住了脚。   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小院现在不缺下人,雯阳公主已经死了,清韵自然被调遣到了别处。”   幕雪逝忽然一转身,扭头朝回走。   “你去干什么?”三皇子问。   “我去问清雅她们。” 第243章   “清雅,清竹,我有话问你们。”   看到幕雪逝很少见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清雅和清竹心情有些紧张,她们看了看不远处的三皇子,大概猜出了幕雪逝要问什么。   “雪公子想问什么?”清雅主动接过话来,怕清竹又给说漏嘴。   幕雪逝想了想,将清雅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听殿下说,清韵回老家探亲去了,是么?”   清雅神色一怔,很快回道:“当然,殿下怎么会骗人。”   幕雪逝心里一沉,又跑去找清竹,问道:“清竹,殿下说清韵嫁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了,是么?”   清竹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一眼清雅,清雅赶紧朝她点点头,清竹便用力点头道:“是啊,雪公子,不要担心了,殿下是不会骗人的。”   结果,这句话刚一说完,幕雪逝不仅没高兴,反而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去找站在不远处的三皇子。   清雅一着急,赶紧跑到清竹身边,问道:“刚才不是提醒你了么!雪公子说殿下怎么说的,你就说是就可以了。”   “我是那么说的啊!”清竹一脸委屈。   清雅皱眉,又问:“那雪公子是怎么问你的?”   “他就说清韵嫁给大户人家了……”   “啊?”清雅苦着脸说道:“他和我说,殿下告诉他清韵回老家探亲了!”   清竹也张大嘴巴,脸上带着窘迫又害怕的表情,还不忘小声抱怨了一句,“雪公子走了这么几天,怎么学坏了。”   “你竟然骗我,我要见清韵,你给我找去。”幕雪逝回来就朝三皇子嚷嚷。   三皇子面不改色地说道:“清韵去哪,是我私下安排的,她们两个人根本不清楚。”   “那你带我去找。”幕雪逝一脸蛮横。   “现在不可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三皇子的语气也加重了。   幕雪逝心里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那天他去雯阳宫,被救走之前是和清韵一起昏倒在地的。可是自己被救走了,谁还会救走清韵?他还记得自己要进门时,清韵在雯阳宫里面大喊着要自己走……   三皇子走过来,要拉走幕雪逝。幕雪逝一动也不动,还把三皇子拉着自己的手甩开了。   “假如不让我看到清韵,我绝对不会和你去见任何人。”幕雪逝的脸上带着坚决的神情。   三皇子的耐心也耗尽了,不过是一个侍女,即使告诉他死了又有什么。难道在他的心里,任何人对于他来说,都同等重要么?离开自己他会难过,离开别人他同样会难过,这样一来,自己和别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最后问你一次,和不和我走?”三皇子阴沉着脸。   幕雪逝摇摇头,“你去见那个重要的人,我去找清韵。”   三皇子用冰冷冷的目光看了幕雪逝最后一眼,转身朝远处走去。   清雅和清竹赶紧跑了过来,朝幕雪逝说道:“雪公子,你千万不要生殿下的气,他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伤心。   “是啊是啊,殿下刚才嘱咐我们的,其实我们也不想骗你的!”   “去追殿下吧,和他认个错,我们从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忍让包容过。”   “……”   幕雪逝根本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只是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表情有些呆滞地看向清雅,问:“清韵,是被雯阳公主处死了么?”   清竹和清雅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声呜咽着。   幕雪逝开始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三皇子不让自己见清韵,是因为她被雯阳公主打伤了,怕自己看了会伤心。可是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是自己最担心的,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否定,哪怕是伤残了,也比离开了要好。   可是,那两人的眼泪硬生生把幕雪逝拉进了现实。   三皇子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到了极点。他不明白自己难受的是什么,是因为想到幕雪逝会伤心,还是因为幕雪逝对别人也是如此在意。他只是很清楚一点,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受幕雪逝的影响,太多的不可能在他身上变成了可能。   好比现在,他完全可以将幕雪逝强行拉走,也可以马上离开,却放缓了脚步。   清晰的哭声传来,不知道是因为幕雪逝的声音过大,还是因为三皇子一直害怕听到。当幕雪逝哭出第一声的时候,三皇子就止住了步子。   幕雪逝蹲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越想心里越难受。   他原来没有过什么朋友,来到这里之后接触的人也很少,清韵算是第一个和幕雪逝亲近的人。她第一次被三皇子遣到绣房,就是因为自己;后来她被雯阳公主下令毒打,也是因为自己;直到她被害死,都是因为自己……   清雅和清竹也跪在幕雪逝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的身边,低头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幕雪逝。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着,声音压抑着从膝盖里面传出来,不是很大,却听着很揪心。      感觉到自己被抱住,幕雪逝身子一怔,继而又扭过身子,将脸埋在三皇子的胸口。不顾形象地哭号了一阵之后,幕雪逝的声音终于慢慢小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没太多的表情,拿出丝帕,又为幕雪逝擦了擦脸。   “清韵被我害死了。”幕雪逝说。   “害死她的人不是你。”三皇子淡淡回道。   哪知下一秒钟,幕雪逝又嚎啕大哭起来,刚才那一刻像是休息一样,这一刻又开始继续发泄。只是这次不过几声,幕雪逝就不哭了,站起身朝三皇子说道:“走吧。”   “去哪?”三皇子问。   “去见那个重要的人。”幕雪逝说。   三皇子见幕雪逝情绪收得如此之快,心里有些担忧。还没说话,就听幕雪逝在一旁低头说道:“刚才不是故意气你的。”   三皇子没说话。   幕雪逝依旧低着头,声音听着沙哑难受,“以后我再惹你生气,你尽管骂我打我好了,别掉头就走。小院这么大,皇宫比小院还大,你一走,我去哪找你?”   三皇子心一软,静静说道:“我不走。”   幕雪逝放下心来,又去安慰了清雅,清竹一阵,就擦擦眼泪,和三皇子一起朝临寒宫走去。三皇子路上一直观察幕雪逝的情绪,见他还算正常,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罢了。或许过几天事情一多,他慢慢就会忘了。   走到临寒宫,三皇子带着幕雪逝去了那座坟墓,打开密道机关,同他一起走了下去。   在经过那些干尸的时候,幕雪逝连个表情都没有,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吓得哇哇大叫。现在难过到了极点,什么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   幕雪逝的眼睛经过长时间的黑暗后,进到那地下水晶宫殿,禁不住一阵刺眼。他用手挡着光,慢慢地走了进去。   虽然心情不好,幕雪逝还是嘟哝了一句,“真漂亮啊。”   他没想到,这个坟墓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都这么多天了,才把他带过来,做事也太拖拉了吧。”一个动听的女声在宫殿四周回荡着。   幕雪逝环顾四周,都没发现有人在这屋里,直到脖子扭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无端多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幕雪逝在记忆里搜寻,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子呢?半张脸都被白色的纱巾遮盖着,只露出一双皎若秋月的眼睛,就流露出女子的仙姿玉色。   好像这样貌美却不外露的人,他只记得漓浅的姐姐有,但是漓浅明显和这女子不是一种风韵。这女子满身的仙气,完全不像尘世中人。   想起来了!   幕雪逝脑中蹦出一个景象,就是自己中了蛊毒,被关到临寒宫的时候,曾有一个女子出现在自己的屋中。当时幕雪逝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很多天都对那女子念念不忘,原来她真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幕雪逝已经和岳陵钗对视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岳陵钗将目光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冷冷问道:“怎么弄成这般样子?”   这还是幕雪逝第一次听到有人敢教训三皇子。   三皇子沉声应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姨娘还是不要问的好。”   岳陵钗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现在觉得这女子给自己的印象印记和最初不同了,本以为是翩翩美好的玉女形象,但是听她刚才的话,仿佛还有几分凶悍和侠气。   原来她是三皇子的姨娘,自己应该叫她什么好呢?   幕雪逝学着宫里人,小心翼翼地行了一个礼。   “见过姨娘!”   岳陵钗险些一个巴掌抽过去,但是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没有忍心下手。   “雪逝并不知情。”三皇子插口道。   岳陵钗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幕雪逝那张脏兮兮的脸,怎么都觉得难受。她喜欢穿白衣,但是上面没有一丝污迹,她曾经待过的地方,也都是一尘不染。   “端些干净的水,再拿块丝帕出来。”岳陵钗朝里屋唤道。   “是。”   幕雪逝听到那一声是,觉得分外耳熟。   等到那人端着银盆,步履翩翩地从里屋走出来,幕雪逝的眼睛瞬间瞪成了灯泡。   “雪公子!”   最后还是清韵先开的口,她看到幕雪逝,激动得险些把手里的盆扔在地上。   “你真是清韵?你不是被……”   幕雪逝刚刚哭完,这会儿见到清韵像是做梦一样。   清韵比先前漂亮了许多,皮肤莹白透光,任何伤疤都看不到了。而且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也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清韵还没回话,就看到幕雪逝窜到了三皇子身边。   “你竟然这样吓唬我,先是打击我一下,再给我一个惊喜!你心眼太坏了!你欺骗了我多少眼泪和感情!我要你赔偿我精神损失!哈哈哈……”幕雪逝一边玩命捶打三皇子,一边哈哈大笑。   三皇子也是一愣,他根本不知道清韵被岳陵钗救了下来,当时只是听说清韵被杀害,并不知道她是被活埋的。 第244章   岳陵钗看到幕雪逝进来之后,除了唤自己一声姨娘,其他时候基本视自己不存在。就连看到她救起的这个小侍女,都比看到自己亲热。行为举止更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前两次见他都是在昏迷的时候,没想到醒过来竟然是这种疯癫的性情。   幕雪逝俨然还没意识到岳陵钗正在注视着他,一会儿和三皇子打打闹闹,欢呼雀跃,一会儿又去找清韵,倾诉苦水……   岳陵钗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没见到他却想起他时;是一种感觉,见到他却被他忽视时,又是一种感觉。   三皇子在一旁打量着幕雪逝和清韵说说笑笑,岳陵钗忽然走了过来,朝三皇子说了一句话。   “姑且让他认为我是他姨娘。”   三皇子没有丝毫诧异,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样也好,雪逝自小在太师府长大,已经默认自己的娘是穆婉儿了。你这会再澄清身份,雪逝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况且,三皇子暂时不想让幕雪逝知道,他们身上有血缘关系。   “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儿子罢了。”岳陵钗云淡风轻地说。   三皇子将目光从幕雪逝身上收回,望向岳陵钗,问:“那姨娘前些时日要我带雪逝过来,为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留他在身边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三皇子目光一冷,果断地拒绝道:“别的事情姑且可以商量,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许可。”   岳陵钗清丽摄人的眸子里面散发出一股凶意,语气竟比三皇子还生硬。   “这件事情,没有你许可的权利,他必须要在我这待上一段时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姨娘所说的一段时间,是多久?”三皇子问。   岳陵钗微微一笑,眼睛里流光溢彩。   “不过半年而已。”   “半年?”三皇子冷笑几声,“姨娘还是不要想了,别说半年,就是半天,我也容不得雪逝离开。”   “一个男人总是执着于情爱,有什么大出息?你看看现在的雪逝,手无缚鸡之力,稍稍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就能轻易将他打伤。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能保护他,这种唬人的话,你还是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雪逝若要练武,自有教他的人,姨娘无需过多费心。”   “你指的是你的苏侍卫么?”岳陵钗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若是让他教雪逝,恐怕雪逝早就把你生吞活剥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眼神坚定,“就是不让他教,也可以请别的师父。不过是学些简单的身手,足够防身罢了,何须劳驾姨娘这等绝世高手?”   “何为劳驾?那是我儿子!”   “姨娘刚才不是还说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儿子么?”   岳陵钗眸色一沉,厉声喝道:“就算不想,我也要可以留下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都静了。幕雪逝瞧见三皇子和他姨娘在那里争论不休,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要留下谁?”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冷冷说道:“没有谁要留下。”   岳陵钗听到三皇子这句话,虽然气愤,但是一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幕雪逝,心情奇迹般地变好了很多。   “要不要留下,也得看看雪逝的意见。”岳陵钗把目光投向幕雪逝,眼神中流露出少见的柔情。   “是说要在这里住段时间么?”幕雪逝瞪大眼睛问。   三皇子冷脸沉默着,岳陵钗回答道:“是。”   “啊,那不错啊,这个地下宫殿太美了,而且到处都是机关,特别有意思。比冰火洞舒服多了,虽然在地下,可是那边有个超气派的……”   幕雪逝说的神采奕奕,好像刚才蹲在地上哭的人不是他一样。可惜才说道半截,就被三皇子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姨娘只留下一个人。”   幕雪逝神情一怔,脸上顿时有些发烧的感觉。见那二人都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两声,朝三皇子说,“姨娘也是一番好意,你把我送回冰火洞,我和师父他们待在一起就成了。”   岳陵钗听了幕雪逝的话,柳叶细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她要留下的是你。”三皇子在一旁冷冷提醒道。   幕雪逝的眼睛蓦地睁大,脑袋左右晃了一下,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看了一眼岳陵钗。   “为什么要留下我?”   “因为我要教你习武,半年之内,必会大有所成。”   “真的么?”幕雪逝一听习武,眼睛瞬间就亮了。   岳陵钗见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习武之心,自然是十分满意,柔声说道:“当然是真的。”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立刻激起了一股浪潮,身上的那股男儿豪情又被激发出来了。他想起自己和苏入翰逃跑时,苏入翰那潇洒不羁的身手,简直就是他心中的偶像。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经让幕雪逝深深地感觉到了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好!姨娘,我……”幕雪逝刚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忽然软了语气,朝三皇子问,“你说,我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你若拜别人为师,你师父自然不会计较。但是你若拜你姨娘为师,恐怕你师父立刻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啊?……”幕雪逝瘪瘪嘴,小声说道:“那我还是回去和我师父学吧,真对不住了……”   “你不要听他信口胡言,他不过是抱有私心,才说这种话唬你的。清韵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事到如今,你还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么?”   “这倒是……”幕雪逝偷偷在心里嘟囔了一番。   三皇子没有辩驳,故意压着火,就是想看看自己在幕雪逝心里,还有多少信服力。   幕雪逝又低头想了想,然后试探着朝岳陵钗问道:“那您和我师父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呢?”   “若论武功,自然是你师父略胜一筹。但是若论传授武功,当然是我更为合适。我毕竟是女流之辈,严厉程度肯定不及你师父。但是我技巧灵活,手段多变,还可以给你一条捷径走。”   这番话,又让幕雪逝有些动摇了。   岳陵钗见幕雪逝一点儿主意都拿不定,把他留在这里调教一番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没有武功,能做个当年他爹那样的风流儒雅之士也可以,可是他身上偏偏还没有那股气质。况且他爹就算再怎么潇洒,还不是被人害死了,看幕雪逝这个样子,若不好好教导一番,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他爹那条老路,甚至比他爹还惨烈。   “你若不信,就让清韵来和你过几招。清韵来我这里不过几天,但是武功已经相当于别人苦练几年的了。”   幕雪逝瞬间瞪大了眼睛,清韵?她也会武功了?   清韵很是配合地走上前来,躬身接过岳陵钗手里的剑,接着抱拳朝幕雪逝和三皇子说道:“清韵献丑了。”   幕雪逝还没看清韵的剑术,光是看她刚才那个架势,和说话的那个语气,已经吓得不轻。这哪是前些时日还受欺负,哭的梨花带雨的清韵?这满身都是终日游走于江湖的女侠风范。   清韵没有丝毫怯意,语气刚落,四周就响起了舞剑的风声。清韵身姿柔美,脚步轻盈,舞起剑来别有一番风韵。   幕雪逝眼睛都看直了。   岳陵钗忽然拉过幕雪逝的手,伸向案前,抓起几棵樱桃,朝半空中抛了出去。只见清韵在空中猛地一翻身,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长剑挥舞一阵,那几颗红润诱人的樱桃都变成了半个,哗啦啦掉到桌案上。   幕雪逝讶然地拿起那一颗颗樱桃,放在眼前看了看,竟然分得如此均匀,每颗都是,没有落下一颗,再看一眼清韵,她已经收了剑,站在自己身边。那一身的英气都被褪去,又恢复了平日的娇羞。   “让雪公子见笑了。”   幕雪逝被光灿灿的高手之梦恍得眼神迷离。 第245章   “我要学!!我要学!!”幕雪逝这会儿连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直直地朝岳陵钗跑去,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唯恐岳陵钗跑了的样子。   岳陵钗看幕雪逝那清澈似水的眼神里面,荡漾的都是跃跃欲试的神采。顿时朝三皇子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在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天生就和我亲近,我想留下他,还需要用武力么?   幕雪逝一阵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让岳陵钗教自己两招。不过他没有彻底迷昏了头,还不忘朝岳陵钗问道:“姨娘,可以让三皇子陪着我么?”   “不可以。”岳陵钗很果断地说道,“练武讲究的是心境,要心无杂念才成。三皇子整天陪着你,你怎么静下心来?”   “我能静下心来,他不在这,我才静不下心。”   幕雪逝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么一句可以让三皇子脸色好一些的话。   “那也不成,就算你能静下心来,某些人也不忍心要你跟着我受苦。若是他在旁边站着,恐怕你这半年要练的武功,几年都练不成。”   幕雪逝看到岳陵钗那凌厉的目光,心里不禁一抽,暗暗腹侧,不是说有捷径么?怎么还受苦……   岳陵钗看着刚才有几分气魄的儿子,这会儿又要变卦,心里一阵恼怒,语气也不由地加重。   “怎么样?到底练还是不练?若是真的打算留下,从现在至年底,都要闭关修炼,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那我不练了!”幕雪逝瞬间变了脸色,一溜小跑到三皇子身边,不安地看着岳陵钗。   岳陵钗见幕雪逝刚才还怕自己不要他,使劲拽着自己。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立刻变了立场,一下子又回到三皇子的身边,顿时气得眼睛冒火。   “姨娘。”   三皇子终于开了口。   岳陵钗却丝毫没有搭理三皇子,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看,那眼神没有一点儿母性的气息。   “练还是不练?”   幕雪逝缩缩脖子,没吱声。   “姨娘!”三皇子再次朝岳陵钗开口说道,“雪逝现在有要事在身,练武的事,暂且搁下吧。若是日后雪逝有这个打算,我自然会带他过来给姨娘赔罪的。”   幕雪逝点点头,“对!!姨娘,我现在身负重任,关系到国家安危,不能只顾及个人。”说完,还故作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现在不留下,日后都休想到这里来。”   “啊?……”幕雪逝一脸苦相,看着岳陵钗说道:“姨娘,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等我把事情解决好了,一定会回来找您的。”   看着幕雪逝那满脸哀求的表情,岳陵钗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些动摇。   清韵在一旁笑脸盈盈。   幕雪逝又看了看清韵,问道,“清韵,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清雅和清竹很想你,她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今天还哭得很伤心呢。”   清韵将笑容收起,看着有几分伤感,但很快就转为一脸的坚定。   “不了,雪公子,你代我和清雅,清竹报个平安,就说我很好,我要和师父一心学武,恐怕暂时不能和她们相见了,但是我会思念她们的。”   幕雪逝被清韵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如此娇弱,多情的清韵,练了几天之后竟能果断地抛开儿女情长。那若是自己在这里苦练了半年,时间一满,会不会轰都轰不走了?没准连三皇子是谁都不知道了。   好可怕……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姨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和雪逝就不过多打扰了。”三皇子说道,就拉着幕雪逝往宫殿门口走。   “慢着!”岳陵钗冷冰冰的话从身后传来。   三皇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朝后抛去,清韵眼疾手快,迅速接到手里,递给岳陵钗。   岳陵钗一打开,发现是皇上亲传的圣旨,再看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此时的三皇子和幕雪逝,已经快要走到坟墓口。   里面的路越来越窄,一越来越黑,幕雪逝走在三皇子身边,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因为幕雪逝隐隐觉得,自己来的时候,貌似看到了一些什么。   果然,幕雪逝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看到那一排排的干尸之后,他瞬间就虚脱了。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这也太恐怖了……哪来的……啊啊……”   三皇子见幕雪逝被吓得不行,便将他的眼睛蒙上,从坟墓口抱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幕雪逝和三皇子留在了宫里,没有回冰火洞。沐浴更衣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早早爬上床,享受这难得安静的一晚。   从幕雪逝走去了暖春阁,三皇子就再也没睡过一夜安稳的觉。这会儿看着怀里的人把玩着衣服上的腰坠,一脸恬静安适的模样,不禁觉得很是安心。   忽然,幕雪逝猛地坐起,两手抱拳朝向三皇子,朗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有些愕然。   幕雪逝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憨笑着朝三皇子问道:“怎么样?有点儿那个意思呢?”   由于文化差异,三皇子没有听懂幕雪逝说得那句话暗含的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见三皇子有些迷惑,便站了起来,麻利地跳到地上,拿起三皇子的剑,像模像样地握在手间。又朝三皇子躬身一拜,一本正经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这才明白幕雪逝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剑放了回去,爬到床上之后,使劲地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啊!”   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那张精美绝伦的小脸,问道:“怎么可惜了?”   “本来是个天生练武的奇才,就这么给糟蹋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细滑柔软的发丝问道。   幕雪逝流光溢彩的大眼睛转动一阵,看了看三皇子,忽然哼了一声,故意不说三皇子想听的话。   “我这是忧虑郧西国的安危,才忍痛拒绝的。”   三皇子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幕雪逝,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喜爱之情。   “你到底是从什么样地方来的?”   幕雪逝听到这个问题,眼中的神采慢慢褪掉了,因为他之前的那个借口,和后来三皇子问的那句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今天皇上分派给自己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而三皇子,还恰恰说出了一个让他更难接受的建议。   “你说假如我和我师父学武,也苦练半年,能练到清韵那个样子么?”幕雪逝故意岔开话题。   三皇子眼神没变,依旧一脸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每次和你提这个问题,你都逃避?”   幕雪逝再也装不下去了,小脑袋猛的砸到枕头上,闷闷地说道:“不要和我回去了好不好?”   三皇子眸色一沉,支起胳膊,看向身下的幕雪逝,问:“为何?”   幕雪逝转过身,背朝着三皇子,说:“不为何,就是不想让你去。”   “要你留在临寒宫的坟墓里,和姨娘练武,你不愿意,是因为不想离开我。可为何要你回去,你不愿意,却是因为不想我跟着?”   “这不一样。”   幕雪逝心乱如麻,一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副样子被三皇子看到,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他不是相信三皇子对自己的心,只是不想让三皇子去接触曾经的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你是不是在那里做了什么事情,怕被我知道?”三皇子带着危险的口气问。   幕雪逝自然知道三皇子问的是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可笑,但是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在这一方面,不可能会有,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246章   “那还有何可怕的?你说来,我倒是听听。”三皇子将幕雪逝一把拉过来,紧贴着自己。   幕雪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像是绕口令一样,最后抬起头,看着三皇子的冰眸,懒懒地眯起眼睛,告诉三皇子,“我说完了。”   三皇子问:“你说了些什么?”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没听清就算了。”   “嗯?”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腰下,微微抬起手,做出要打人的动作。   幕雪逝立刻后撤,被三皇子一把搂了过来,大手在幕雪逝雪白翘挺的两瓣上缓缓摩挲着,还时不时的划过中间那道缝隙,向幽谷深处探寻。   幕雪逝呼吸越见急促,下午未尝够的甜头现在又被勾了起来,幕雪逝微微弓起腰,用手去解三皇子的衣服。   “你做什么?”三皇子面不改色地问。   幕雪逝低头不语,手仍旧死死抓住三皇子的衣服,想要扯下来。   三皇子捏着幕雪逝的下巴。将他的脸勾起来,静静地凝视着。那如奶酪般软腻丝滑的小脸上不见一点儿瑕疵,唯独那被刘海遮住的额头处,多了一点点淤红。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星眸此刻正回望着三皇子,有一点儿急迫,还有一丝执拗。   三皇子的手在幕雪逝脆弱的玉茎上面轻轻抚弄了一下,接着马上离开。   “唔……”幕雪逝禁不住哼了一声,   离三皇子如此近的距离,被三皇子这样注视着,发出这样的声音,幕雪逝觉得面颊发烫,表情也开始不自然。   但这一切在三皇子的眼里,显然成了最美的风景。这个人,不单单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拥有惊人容貌的少年,他有纯净到骨子里的美,还有无法言说的可爱。有时拙拙的,有时却鬼机灵。给一点儿甜头便被轻易哄走,可伤害一次也会把自己小心翼翼地收进壳里,叫许久都不愿意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简单命了,却经常让人伤透脑筋。总觉得如同一张白纸,却经常在上面发现一两个被忽视的点缀。甚至还能在给你惊喜的时候同样给你忧愁,因为总在自认为看透了他的那个时刻,发现自己在一步之外徘徊着……   这样的人,很普通,却也很特别。   幕雪逝看着眼神有些恍惚的三皇子,以为自己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奏效了,看似灵活的手指毫无章法地在解三皇子的衣襟,依旧不说话。   “我在问你,你要做什么?”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脸再次拉到自己的脸旁。   幕雪逝红了脸,“做下午没做完的事。”   三皇子抓住幕雪逝柔软的手,禁锢在胸前,眯着眼睛说道,“我不记得,下午我们做过什么。”   “你不记得我记得。”幕雪逝的手缠上三皇子的腿,亲昵地摩擦着。   幕雪逝的皮肤如同丝缎一般光滑,三皇子的腿触到上面,就不舍得离开了。但是为了套出幕雪逝嘴里的话,三皇子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   “你不说为何不要我去,今晚就不给了。”三皇子一脸无情。   幕雪逝咬咬嘴唇,大眼睛狠狠瞪着被子的一角,忽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朝三皇子坏笑着,“没关系,我给你就成了,也该轮到我好好疼爱你了。”   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压在身下,话上虽说不给,手却有意无意地往幕雪逝最敏感的地方进犯。而且总在差那么一点的地方停住,撩拨一阵之后狠心离开。   最后,幕雪逝那张绝美如画的小脸终于挂上了认输的表情。   “假如我以后再也不回去了,你还会问我以前的事情么?”幕雪逝做着临死前的挣扎。   三皇子一脸漠然,给了幕雪逝最好的回答。   幕雪逝使劲叹了一口气,有些气哄哄地说道:“为什么偏要知道我的过去?若是我的过去是风光无限的,我早就和你吹嘘了。以前我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人,而且长得很丑,上次我和你说长得像中了毒之后的脸,其实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就这样?”三皇子显然很不以为然。   幕雪逝又加了一句,“没有朋友,也很少有人喜欢我。”   三皇子继续问,幕雪逝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结果无论怎么说,都激不起三皇子半点儿反应,仿佛幕雪逝的这些禁忌,在三皇子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相反,三皇子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过去,才是该对幕雪逝忌口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躺了一会儿,幕雪逝忽然开口说道:“我不打算回去了,明天我们去查看一下地形,自己想想办法吧。等皇上和凛王的协议达成了,我们再动工也不迟,要不然我把一切都想好了,结果皇上改变主意了,我不就白搭功夫了么!”   三皇子深色的眸子里终于恢复柔和,他翻身压在幕雪逝身上,低头在幕雪逝红润的双唇上轻啄一口气,轻语道:“好乖。”   “那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幕雪逝眼睛眯成月牙形望着三皇子。   三皇子问:“你要什么?”   幕雪逝先是呵呵笑了两声,接着用力抱住了三皇子,把嘴贴在三皇子的耳边,哈着气说道:“把你后面的第一次给我吧,我也想要你一次。”   三皇子嘴角扯了两下,等幕雪逝的嘴离开三皇子的耳朵,三皇子表情又恢复了平和。   “咋样?”幕雪逝嘿嘿一笑。   三皇子也跟着扬唇一笑,“不错。”   “那你是答应了?”幕雪逝有些惊异。   “没有。”三皇子淡淡答道。   “那你说不错干什么?那你说不错干什么?啊……”   月光倾泻入窗,床上两人相拥而睡,折腾了半夜,幕雪逝嘴角朝下撇着,一脸的不服气。三皇子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幕雪逝睡得完全没了形象,三皇子才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城外,一户农家里。   隼曳颀长的身形映在一片雾色之中,他将包裹里的药倒入一个破旧的碗里,慢慢放到炉火上面煮着。放眼四处都是低矮的农舍,就是到了深夜,也能听到田间此起彼伏的虫鸣。   他们,真的出了城,   直到那碗药煮沸,药汁险些溢到外面,隼曳才回过神,起身去端药,朝屋子里面走去。   屋子只有一张床,又窄又破,仅仅是翻个身,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床上躺着一个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将脸朝向门口。   隼曳没看他,直接将药放在桌上,转过身要走出去。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我一眼么?”默孺蛊师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   隼曳心里有些气闷,脚步停在门口,没有再往外走,也没有转身回来的意思。   “呃……”默孺蛊师将手捂在胸口,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若是不知情的人经过这里,还以为主人在杀生。   隼曳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他目光清冷地望着外面,说:“你的解药,我已经从凛王那里求来了。你救了我两次,这一次,算是我还你的。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儿关系。”   默孺蛊师当初本想英雄救美,躺在地上故作重伤,等着隼曳回来搭救。结果才等了一刻钟,就发现伤口处竟然中了毒。而且这毒很快蔓延开来,默孺蛊师发现自己身上最初有些泛红发热,接着就是瘙痒难耐,只要一抓,就会溃烂。   其实毒性对身体危害不大,只是对形象损伤严重。偏偏他又在意形象,终日放浪形骸,游走在大街小巷,到处寻花问柳的人,怎能容忍自己披着这样一副皮囊。但是他又不甘心被灏凛那边的人利用,于是终日躲躲藏藏,到处寻求解药,可是一无所获。   那天默孺蛊师无奈,不得不抛头露面去救隼曳,回来趁隼曳昏迷之时做了个面具,结果等隼曳醒了还是被他强行摘掉了。   默孺蛊师觉得,被摘掉面具的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悲惨的一个场景。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反正他在隼曳心中也一直未曾有过形象,现在这副样子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是他自作自受,可是满怀仁慈地使劲想想,还是可以说是为了救隼曳造成的。况且隼曳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有这样,默孺蛊师才能博取最大的感动值。   隼曳的脚刚要踏出门口,默孺蛊师就在后面气定神闲地说道:“隼大侍卫,我想你算错了吧!我救了你两次,你就还了我一次,咱们怎么可能没关系?”   隼曳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刀削分明的脸上流落出一丝不耐烦。   “你到底想怎么样?”   默孺蛊师轻咳了几声,毫不客气地说:“不想怎样,把剩下的那次还我就可以。” 第247章   隼曳一个深呼吸,转过身来。   默孺蛊师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微微有些恼怒的隼曳,那略带锋芒的美眸,高挺适中的鼻子,还有那淡红色的双唇。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耿直,不得亵玩的气息,可是默孺蛊师却深深地迷上了。   他这风流成性的十几年,阅人无数,但是无论男子,女人,他都喜欢妖媚惑人的。对于隼曳这种看起来完全如同一块石头,硬的咯人,没有情趣,性子耿直的人,他是历来没有兴趣的。   他最初看上的,是隼曳那张愤怒的脸,后来便如毒药一般,在心里悄悄滋生蔓延。他觉得隼曳骂人,打人时候的表情,是世界上最美的表情。   所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默孺蛊师一点儿都不意外。   “你是要我怎么还?”隼曳终于开口问道。   默孺蛊师端过那碗药,小口小口地喝着,表情甚是享受。可是他的脸上带着伤,还这样裸露在隼曳的面前,那种享受的表情看在隼曳的眼中完全变成了恶心。   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为他去求解药,还背叛了在自己心中如同神一样的三皇子。   等默孺蛊师将碗里的药喝得一干二净,又伸了一个懒腰,才缓缓开口说:“你到我身边来,我才说。”   隼曳铁青着脸一动不动,“你若是现在不说,我立刻就走。”   默孺蛊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上的肌肉痉挛在一起,样子像是十分痛苦。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为何……”默孺蛊师说着,就蜷缩在床脚,浑身上下都抽搐起来。   隼曳一惊,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默孺蛊师的身边,刚想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想了想开始放下了。改由剑柄朝默孺蛊师的胸口戳了一下,问:“你是怎么了?” 默孺蛊师翻腾了两下,就倒在那里不动了。   隼曳赶紧用手去抓默孺蛊师的手腕,探察他的脉象。结果手刚放到那里没一会儿,就被人反手一用力,反握了回去。   “你!”隼曳脸一黑,差点儿将手里的剑刺向默孺蛊师的颈间。   默孺蛊师连连赔笑,样子甚像摇尾乞怜的街头乞丐。   “刚才是药物的副作用,突然就那样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来就好了。”   隼曳想把手从默孺蛊师的手里抽回,结果竟然没有成功。默孺蛊师表情上丝毫不像是用了力气,可是那股劲儿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你的手真漂亮。”默孺蛊师一边赞叹,一边滑动着指尖,在上面摩挲。   隼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猛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差点儿连带着默孺蛊师也扯到地上。   “你若是以戏弄人为乐,请另谋他人,我还要回去请罪。”隼曳的语气不带一丝玩笑。   默孺蛊师终于收回了玩味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   “你若是真回去请罪,一定是死路一条,你为了帮我求取解药,故意将三皇子引出洞口,让灏凛有机会接近幕雪逝。若是三皇子知道了你这一举动,恐怕十个你,也不够他折磨的。”   “即使是那样,我也甘愿回去。”隼曳一脸倔强。   默孺蛊师忽然苦笑了一下,问:“你是想回到三皇子身边吧?就算是任他这麽,也不愿意离开他。是不是为了我这么一张破脸,而背叛三皇子,让你现在追悔莫及啊?”   隼曳冷冷回道:“是。”   “那你当初为何还要那么做?”   “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默孺蛊师忽然就愤怒起来,朝着隼曳厉声说道:“你不过是三皇子的一个工具,你的死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在乎的只是你为他所做的事情,哪怕你中途丢了性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就算回到三皇子的身边,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隼曳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默孺蛊师是什么意思,从默孺蛊师那时赖在小院不走开始,他就一直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并未觉得如此愤怒,现在不知道为何,听着听着就觉得脑子一下炸开了。   “啪!”   一个巴掌抽在默孺蛊师还未愈合的脸上,连同他嘴角的血痕,一起朝下淌着。   默孺蛊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知是太长时间没承受打击还是什么,那一下足足让他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隼曳已经离开了屋子。   隼曳驾马在路上狂奔,手还在不停地哆嗦,心里的火足够把这几家农舍全部烧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帮了这么一个人,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一想起那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隼曳就觉得心里隐隐抽痛,若是幕雪逝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不用三皇子动手,他自己也会将自己解决掉的。   隼曳驾着马在路上跑了半夜,直到抵达帝都边界,他才勒住马头,缓缓停在一片荒野之中。马已经很疲倦了,隼曳能感觉到马速越来越慢,他将马栓在一棵树上,自己则找了一处土坡,坐在上面闭目休息。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隼曳又开始赶路。直到太阳慢慢升到头顶,隼曳才穿过乡间小路,到了大路上,很快就进了城。   城里正是一片热闹,街道上行人众多,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隼曳的马在街上缓缓穿行,他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去哪个地方找三皇子,三皇子现今应该在哪里。   忽然,一群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朝这里走来,看那官兵身上的服饰,像是宫里的。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黑楠木车身,外面镶嵌宝石,内装丝帛,看着十分华丽。一看这排场,就不是一般人物出行。   隼曳调转马头,在一个小街口缓缓停下,和众人一起注视由远而近的队伍。   忽然,马车的小窗户那里探出来一个脑袋,但是很快,又钻了回去。   隼曳心里一紧,虽然刚才没有看清,可是隐隐感觉到那是幕雪逝。   很快,隼曳又看到那个小窗户的纱帐被人掀开,刚才那个探出头的人这会儿只是露出一张脸,宝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   隼曳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幕雪逝,而且马车里显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隼曳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心里忽然有种慌乱   的感觉,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只能愣愣地坐在马上,朝那处张望着。   窗口的纱帐再次被拉上,随即又被拉开,紧接着,隼曳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一惊,看向那辆马车,竟然发现幕雪逝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声音虽然和人群的吵闹声混在一起,可是隼曳听的真真切切。   隼曳神情一阵恍惚,忽然驾着马,开始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脑中还回荡着幕雪逝刚才兴高采烈的样子,隼曳心里一阵痛苦。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在看到幕雪逝和三皇子相安无事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那几天,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在未看到他的身体痊愈之前,隼曳不想留下这么一个遗憾。 第248章   “我看到隼曳了,真的!”幕雪逝想挣脱三皇子的束缚,把脑袋伸向外面。   三皇子皱着眉,他刚才自然也是看到了隼曳,只是懒得去追究而已。现在这样的阵势出行,已经让他很反感了。偏偏幕雪逝还不老实,一个上午的路程,他在马车里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好几次趁三皇子不注意,把头伸向窗外,根本不知道那随时可以到来的危险。   幕雪逝趁三皇子生气的功夫,居然又把纱帐掀开一个小缝,灵动透光的大眼睛顺着那条缝偷偷往外瞄,想确定一下是不是隼曳,也好一会儿和三皇子辩驳。   “怎么不见了啊?”幕雪逝有些不死心,将整个纱帐都掀开,脑袋左摇右晃地在那里看寻找目标。   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幕雪逝被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三皇子彻底没有耐心了,幕雪逝前两天还在发烧,刚好一点儿就去窗口吹风,万一又病了,自己又得急上一两天。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人大力一拽,眼前的小窗被死死封上,唯一一个透气的出口都没了。他不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嘴角翘得高高的,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刚才我就是看到隼曳了,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就消失了。你让马先停下,我去外面瞅一眼成么?我还有话对隼曳说呢……”   “不行!”三皇子沉着脸说道。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的脸色,顿时觉得阴沉得吓人,好像下一秒钟自己就会被他吞了一样。幕雪逝终于老实了一些,在三皇子身旁乖乖坐着,一言不发。   三皇子转过头,幕雪逝才松懈一点儿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   三皇子觉得心中好笑,刚才积郁在心里的怒气也冲散了不少。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脸色好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将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无聊地摸着三皇子衣服上面那些上好的丝绸料子,后来摸腻了,便开始去抠三皇子腰间的玉坠。玉坠也玩腻了,又去玩三皇子的手。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比划,在每个指甲上面一个一个捏过来。每捏一下,都要抬起头看看三皇子的反应。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倚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越来越沉,后来慢慢滑到小腹,接着就是双腿,幕雪逝温热的气息洒在三皇子的腿上,让三皇子神经也跟着一紧。   他将幕雪逝大半个身子抱到腿上,静静地看着他睡觉。只有睡着了的幕雪逝,才会有一刻安静,三皇子凝视着幕雪逝的脸,再想着他平日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越看越喜爱。竟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面落下一吻。   等把头抬起来,三皇子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堂堂一国皇子,何时这般偷亲过别人?   三皇子正在神思恍惚中,幕雪逝那双晶亮的眸子蓦地睁开,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   “怎么样?被我抓到了吧!”   三皇子眼神一怔,顿觉有些失了脸面,刚要说话,却发现幕雪逝又呼呼睡着了。浓密细长的睫毛静静地搭在眼睑上,如此静谧完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曾经睁开过眼睛。三皇子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是幕雪逝的呓语还是自己的幻觉。   和谐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幕雪逝就在一阵颠簸之中醒来了,醒来之后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有些饿,又狼吞虎咽了一番。吃饱喝足之后,幕雪逝的精神头彻底养足了,便忘了三皇子之前的警告,又继续折腾起来。   终于,马车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的巴掌响,紧跟着的是幕雪逝那夸张的惨叫声。   走了两天多的行程,第三天的下午,三皇子和幕雪逝才赶到一座山脚下。莫副将早就听闻三皇子要来边境地区,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三皇子刚一到,他就将三皇子请到了一处官宦别院,里面的建筑十分讲究,排列整齐,气势宏伟,和和幕雪逝所想大相径庭。   “为什么是这样的房子?”幕雪逝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遗憾。   三皇子拧没看向他,问:“难道你还想住得像皇宫里面一样么?这里是边境地区,人烟稀少,条件恶劣,盖那么好的房子也无人来住。”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低声说:“我是想住帐篷……”   三皇子脸色一沉,语气生硬地说:“野外宿营太危险,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其实住农家小院也好,小桥流水,袅袅炊烟,总比这种地方有趣多了吧……”幕雪逝越说越没有底气。   莫副将见三皇子脸色不好,赶忙在一旁微笑着说:“殿下,雪公子不过是孩子心性,心向自然。都是属下疏忽大意,未作准备。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带着雪公子去山脚那座小房子里面品茶休息,那是属下派人搭建的,出了门口就是河岸,还可以赏景垂钓。但是天一黑,属下还是恳请殿下回来过夜。”   幕雪逝顺着莫副将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立刻就亮了,嚷嚷着要去那里住。三皇子终究耐不住幕雪逝的软磨硬泡,答应他明天会带他到处走走。   莫副将早就听闻幕雪逝深得三皇子宠爱,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三皇子对幕雪逝虽然算不上百依百顺,可是吃喝穿戴样样都照顾得紧,况且他是三皇子,见了皇上都不低头的人,能当着外人为幕雪逝夹菜,足以见得这人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莫副将又暗暗加派了几个人手在幕雪逝的身边,生怕他出了一点儿问题。和幕雪逝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吃过饭,三皇子要和莫副将谈些事情,看幕雪逝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拉着他先去屋里休息。虽然幕雪逝路上已经睡了不少,可是长途跋涉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莫副将见了三皇子从屋里走出来,刚忙上前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莫副将也坐吧。”三皇子淡淡说道。   莫副将听从三皇子的命令,一脸谨慎地坐在一旁。   “边境地区偷偷潜入麓北士兵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听到三皇子的话,莫副将还未坐稳的身体,又赶忙站了起来,在三皇子面前跪了下来,满脸惭愧地说道:“殿下,属下是前些时日才得知的这事的,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才酿成这场灾祸,恳请属下赐罪。”   “现在姑且不要说这些。”三皇子眸色渐深。   莫副将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神色恢复镇定,静静地等着三皇子的下一句话。   “你调任到边境地区,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对这周围的环境,应该很是熟悉吧?”   莫副将点点头,“若说这里的环境,属下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这里有几条大河,几条小河,几座山,山上有几家农舍,我都清楚得很。”   “那好,等一会儿雪逝醒了,你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丝不差地讲给幕雪逝。若是他听得高兴了,你的罪自然就免了。”   “这么简单?”莫副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继续说道:“至于父皇那里,由我出面就成了。”   莫副将不禁欣喜过望,本以为战乱平息后,自己就会被贬职,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没想到完成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就能把自己的罪免了,还能继续为国效劳,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的美事。   “不过……”三皇子话锋一转,眼神也越发凌厉起来。   莫副将神经一紧。   “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你。但是那些督察官,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这些时日,你不仅要办好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情,还要把那几日负责值守的督察官一一查清,想方设法要他们说出被放行的那批粮兵的去处。”   “是!”   莫副将大松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毅。这次三皇子把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自然是信得过自己,自己绝对再不能优柔寡断,对手下那些官员偏私。   ……   “皇上,凛王那里有消息了。”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到使臣的话,心里一紧,眸中流露出些许焦急。   “凛王怎么说?”   跪在下面的使臣满面红光,激动得说话都有些不稳了。   “凛王说,既然皇上想出这么一个万全之策,若能施行的话,他自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同郧西国交好。”   皇上也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心中不免有所担忧,灏凛会是轻易罢手的人么?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轻信郧西国真的能将水引到麓北国?   那使臣仿佛看出了皇上的疑惑,便跟着往下说,“凛王还说,他不确定此计是否真的可行。只有提出策略的雪公子亲自为凛王讲解,凛王彻底信服了,才会从郧西国撤兵。”   皇上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灏凛显然是别有用心的。若是真的对此怀疑,完全可以等工程完工再撤也不迟,这明显是灏凛找的一个借口。但是既然他说出可能会撤兵,就证明他有几分动摇,若是幕雪逝愿意去,即使他不说话,灏凛也可能答应下来。   可是,问题就在,幕雪逝真的愿意去么?就算幕雪逝愿意去,三皇子会让他去么?皇上不禁又苦恼起来。   “皇上……”   使臣的一声唤醒了陷入沉思的皇上。   皇上又把视线投到他的身上。   “凛王还说,若是他觉得此计可行,麓北国不禁会撤兵,还会出财出力。此工程一旦完工,麓北国愿意和郧西国签订协约,五年之内互不侵犯。而且麓北国还会每年赠送银两,布匹给郧西国,答谢送水之恩。最后,凛王还特意嘱咐一事,说他愿意为皇上除去心头大患。”   听到前面那一番话,皇上都没有太多动容,在他看来,那都是麓北国应该做的。可是最后一件事情,确实令他心中一震。如果能从灏凛手中擒住内贼,将其制服,就显得容易多了。不得不说,直到现在,皇上都对那藏在暗处的反贼带有几分恐惧。   皇上脸色有些复杂,他命令那使臣先行退下,自己坐回龙椅上,慢慢思索了起来。 第249章   幕雪逝打着哈欠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屋顶,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三皇子又没在身边,幕雪逝心里一阵发慌,猛地坐了起来。   “雪公子,醒了?”一个俏丽端庄的侍女笑着朝幕雪逝走过来。   幕雪逝记得这女子,是皇上安排的侍女,跟他们一路过来的。幕雪逝松了一口气,接过那侍女手里的水巾,擦了擦脸,慢慢清醒了过来。   “三皇子呢?”幕雪逝笑眯眯地问。   那侍女柔声回道:“殿下在外面和莫副将一起谈事情呢,说了好一会儿,雪公子睡得太熟,大概都没听到吧。”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了那侍女一眼,小声问:“殿下和莫副将谈些什么?”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没听清。”   幕雪逝下床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朝外看了几眼,三皇子和莫副将站在庭院的回廊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外面已经黑了,只有挂着灯的地方还有一丝光亮,若是开门走了出去,在外面转一圈之后再回来,估计三皇子都不会发现吧。   那侍女显然不会猜到幕雪逝的想法,还有些好奇的在一旁问:“雪公子怎么不直接开门?”   幕雪逝假惺惺地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说:“我怕吵到殿下。”   那侍女掩嘴偷笑,心中暗忖幕雪逝懂事。   幕雪逝又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做些什么,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想着怎么把身边的这个侍女支开,虽然长得挺讨人喜欢的,可是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实在让人觉得不自在。   “那个,我有点儿饿了,你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特产,这座山上独有的。”幕雪逝朝那侍女说。   那侍女一听,赶忙应道:“是,奴婢这就下去拿。奴婢听闻这座山上结一种独特的果子,皮是绿色的,但是吃起来又香又脆,保证雪公子喜欢。”   “那快去拿,就势多拿一些,就当是赏你的。”幕雪逝大方地挥挥手。   “是是!”那侍女一听,立刻笑脸盈盈地转身走了出去。   侍女走了出去之后,幕雪逝就暗自笑了两声,整理整理衣服,跟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谁想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士兵拦截住了。   “雪公子这是去哪?”其中一个士兵躬身问道。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士兵穿的服饰自己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同自己一道来的官兵,是本来就在这宅院戍守的士兵吧。想到这,幕雪逝就放开胆子,颇有几分气势地回道:“不过是出去走走,屋子里太闷了。”   “那小的先去通报一声。”说着,那士兵就转过身。   幕雪逝佯怒道:“去通报做什么?没有看到殿下正在谈及正事么?我不过是在周围走动一下,舒展舒展筋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何须惊动殿下!”   “可是……”那士兵说话也开始小心翼翼,“莫副将有言在先,说雪公子不论去做什么,都要小的过去通报一声,到时也好有个交代。”   “通报什么通报!”幕雪逝半真半假地吼了出来,“我要出去,还需要同莫副将通报么?”   “那……那总要和殿下说……一下……吧……”那士兵果真有些慌乱。   “我在皇宫走动都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殿下都未曾约束过我,你们何来这个权利?”   幕雪逝越说越带劲,最后干脆脸色一沉,放话下来。   “这事若是有人敢过去惊动殿下,小心我要你的小命!”   那士兵不了解幕雪逝的脾气,只知道他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有一点儿磕了碰了都了不得。这会儿见幕雪逝有些生气,自然不敢再去招惹,但是又不能把莫副将的话当耳旁风。只好暂时听从幕雪逝的命令,不去禀告三殿下,不过仍然要跟在幕雪逝的身后,以防有什么不测。   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见那几个士兵果然没有一个敢从自己身边走开,心里大呼过瘾。没想到到边境这里的士兵这么好骗,要是在小院,恐怕就是拿刀指着那些士兵的脖子,也没人会放自己出去。   其实从宅院里面走出来,幕雪逝也没有什么目标,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不知道该去哪。他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新到一个地方总有一种新鲜感。平时待在皇宫里不让出去半步,幕雪逝已经憋得不行,好不容易到了冰火洞,竟然又被禁足,想出洞口都得受约束。   越是这样,幕雪逝想偷跑出去的想法就越强烈。好像仅仅是在这周围走一圈,都能让他兴奋一把。尤其是三皇子不在身边的时候,幕雪逝才会有种突破束缚的存在感。   “今天莫副将提到一个小屋,不如就带我去那里看看。”幕雪逝朝身后的士兵说。   那士兵现在对幕雪逝万分恭敬,丝毫不敢怠慢。幕雪逝说了这句话,那士兵赶紧跑到前面,领着幕雪逝朝那小屋走去。   幕雪逝没胆甩开身边的这批人,因为他还是有脑子的,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万一出现什么豺狼野兽的,也好有几个帮着喊救命的。   小屋坐落在山脚下,里面很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床,上面的被子略显单薄,墙上挂着一个斗篷,角落里摆着几把兵器,再往外面走,直对着一条河。这条河虽然不宽,可是水清鱼多。幕雪逝就是站在河岸上,都能听到鱼在水里翻腾的声音。   幕雪逝禁不住又动了下河摸鱼的心思,上次在冰火洞吃野味让幕雪逝至今都记在心里,现在回味起来肚子还咕咕叫,正好晚上没吃饭,正好带回去一些。到时候三皇子看自己这么有心,还出去专门为他摸鱼吃,肯定不会再追究了。   幕雪逝说着,就脱了鞋挽起裤脚,在河岸上做着准备。   跟来的士兵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士兵走上前来,试探着朝幕雪逝问:“雪公子,您不是想要下河吧?”   幕雪逝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是啊,下河摸鱼,怎么了?”   “天这么黑,怎么能看清水里的鱼?雪公子若是想吃,小的们吩咐厨子去准备就成了,何须雪公子亲自下河。”   “自己摸的和事先准备的能是一个味么?”幕雪逝又一通呵斥,后来咽了口吐沫,还是问了依据,“这河水深么?”   “深倒是不深……就是,有些凉……”一个士兵支支吾吾地说。   “那就成了,好久没有下河了。”幕雪逝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上次打野鸡他没去成就遗憾了很久,这次说什么也得带点儿战利品回去。   那士兵看幕雪逝就要下河了,赶紧走上前,抢着说:“雪公子,您要想吃这河里的鱼,小的下去为您抓就是了。您还是在岸上等吧,小的们实在不敢让您下河啊。”   “烦不烦啊!”幕雪逝终于吼了出来,“那点儿情调都被你们给破坏了。”   那群士兵瞬间都没了声。   幕雪逝见那群人终于消停了,便探了探河水,从比较浅的地方开始下脚,站稳之后慢慢朝河里走去。幕雪逝会游泳,根本不怕会淹死,更何况岸上有那么多人,幕雪逝就更不担心自己会出事了。   那些士兵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幕雪逝招呼着他们也一起下来,这群士兵才壮起胆子,纷纷跳下河,潜伏在幕雪逝的周围。表面看是在摸鱼,其实是在暗中保护幕雪逝的安全。   还好这条河不仅水浅,而且水里很干净,除了一些水草几乎没有什么扎脚的东西。幕雪逝没一会儿就摸到一条鱼,高兴地差点儿喊出来。这要是白天就好了,要是三皇子在身边就更好了,幕雪逝不禁哀叹。不过若是三皇子在身边,一定不会让自己下河的。   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将那条鱼放到士兵准备好的木桶里,又把手伸进水里,晚上摸鱼因为看不清,所以显得更有乐趣。幕雪逝抓了一条又一条,当然有一些是士兵故意递到他手里的,幕雪逝都没有觉察出来。   终于,幕雪逝觉得桶里的鱼够多了,大喘了几口气准备上岸。那些士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活祖宗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三皇子一旦追究起来恐怕这条河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幕雪逝兴奋地朝岸边走,在离岸边不足一米的地方,忽然猛地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小腿处开始弥漫,紧跟着扩散到整条腿,接着是半个身子。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抽筋了,而且是疼得让人抓狂的抽筋,幕雪逝没敢叫出来,怕那些士兵看出端倪,然后小题大做。于是自己强行忍着,一只手伸到水里,弓着腰朝自己的小腿处摸去,想缓解一下疼痛。   结果手刚伸到水里,重心就不稳了。幕雪逝左摇右晃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栽进了水中,而且这一栽,还坐到了抽筋的那条腿上。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幕雪逝被那群士兵捞起来送到河岸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像个落汤鸡。而且他感觉自己脚踝的地方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摔倒的时候扭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坐在上面的缘故。    第250章 众人虚惊一场,有个士兵还将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脱了下来,让幕雪逝换上了。幕雪逝换了干净的衣服,还是不停地打喷嚏,他找了一处土坡,忽然坐在上面不走了。 士兵的脸色又慌乱了起来,这个祖宗又停在这里是干什么啊! “没事,想把头发先弄干,不然回去被三皇子看到一定会挨骂。”幕雪逝用手抖了抖发丝。 那士兵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痛苦。三皇子要是真看到了幕雪逝的头发是湿的,恐怕挨骂的根本不是这个杞人忧天的家伙。 没一会儿,头发是干了 ,幕雪逝却发现自己刚才隐隐作痛的脚踝现在竟然有些发胀,而且不吃力还好,一吃力就会疼得厉害。他试着站起来,结果只能单脚站立不能行走,那只脚一动弹就疼得抓心挠肝。 “雪公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士兵瞧见了幕雪逝的异常,忍不住上前问道。 幕雪逝赶紧收回痛苦的表情,一脸轻松地说,“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累了,谁能背着我走一段?” 那士兵一听幕雪逝的话,争前恐后地要过来背,最后商量了一下,选了一个身强力壮,腿脚最利索的人过来背幕雪逝。他们不是因为喜欢幕雪逝才抢着背,而是想找一个速度最快的人,赶紧把这惹不起的人送回去。 幕雪逝丝毫没意识到他为别人带来的灾难,伏在那士兵的背上一脸享受的表情。途中还和那些士兵攀谈起来,问他们都是哪里人,来这里多久了,有没有老婆,想不想家之类的,把能打听到的都打听了一个遍。 这段路虽然不长,但是因为转的弯多,走了一段时间才到大宅院。不过离大宅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幕雪逝就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幕雪逝赶紧让那士兵把自己放下来,脚上的疼痛让幕雪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士兵扶了自己一下。 三皇子很快就朝这里走过来,因为天黑的缘故,幕雪逝看不清他的脸。 “跑去哪了?”三皇子声音平静的没有起伏。 幕雪逝身边的士兵全部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幕雪逝没有回答三皇子的问题,而是俯下身把那木桶提了起来,举到三皇子的眼前,说:“看看,我给你抓的鱼,晚上还可以烤着吃。” 三皇子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感觉。 “你跑去捉鱼了?而且没打一声招呼?” 幕雪逝脸上的兴奋度降了几分,有些气闷地说:“我看你和莫副将在谈事情,就没好意思打扰你。那鱼是我亲手抓来给你吃的,你竟然都没有一点儿赏脸的意思。” 三皇子抓起幕雪逝的手,果然没有一点儿温度。三皇子又顺势摸了幕雪逝的衣服,虽然是干的,但是那是别人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很显然是弄湿了。还好没有出什么意外,三皇子虽然气,可是听了幕雪逝的话,还是消了不少。 “以后不要自己出去,你想去哪里可以和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幕雪逝暗自吐了吐舌头,和你说,你还会让我去? “要是我回去发现你又着凉了,决不轻饶。” 说完这话,三皇子就拉着幕雪逝的手,大步朝府宅的方向走。幕雪逝脚下疼得撕心裂肺,又不敢叫唤,也不敢喊停,怕三皇子看到之后会生气,只好跟在后面强忍着。好不容易走到府宅,幕雪逝胸前和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三皇子先带着幕雪逝去洗了一个澡,把幕雪逝抱进木桶之后,三皇子就走了出去。幕雪逝见三皇子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心里透着委屈,不就出去转转么!至于这么严厉么?想当初陈妈可都没这么管过他。 洗着洗着,幕雪逝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而且是此起彼伏的。幕雪逝正纳闷,三皇子走了进来,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脸色有些不好。 “外面是什么声音?”幕雪逝一边被三皇子穿着衣服,一边朝他问。 三皇子没有回答,也没有给幕雪逝穿鞋,直接抱着他走了出去。幕雪逝脖子朝外探着,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出处。等三皇子拐了一个弯,幕雪逝终于听出那是一群人的哀嚎声,他神经瞬间绷紧,眼睛一望,就看到了那群趴在地上挨打的士兵。 那不就是带自己出去玩的那群人么? 幕雪逝赶紧瞧向三皇子,着急地说:“不是他们带我出去的,是我非要出去,他们在后面跟着的。” 三皇子淡淡回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打他们?”幕雪逝一面问一面看着那群人,心里愧疚极了。 “不打他们难道还打你?” 幕雪逝感觉上方传来的压力,却依旧嘴硬着。 “打我就打我,我不怕,你饶了他们,他们根本没有错。” “他们要打,你更要打。” 三皇子此时正好经过那群人身边,痛苦的呻吟声更是清晰地传入幕雪逝的耳朵里。幕雪逝听着那簌簌的鞭子声,自己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求求你了,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跑出去了。你就看在我给你抓鱼吃的这份心意上,饶了他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幕雪逝第一次把脸蹭在三皇子的胸口撒娇,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暂时放下面子去博得三皇子同情,虽然他一直没有过什么面子。 三皇子沉默了一路,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朝那些施行的人说道:“停手吧。” 那群挨打的士兵侥幸脱了险,全都跪地谢恩。 一旁的莫副将却依旧脸色阴沉,朝三皇子躬身说道:“殿下,这群人无视雪公子的危险,擅自带雪公子出行,还隐瞒不报,怎能轻易饶恕!!” 幕雪逝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儿,一听这话又纠结起来。这莫副将跟着添什么乱呢!敢情打的不是他吧!” “我说停手就停手。”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推门走了进去。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床上,又转身走了出去,想再添一床被子。幕雪逝却以为三皇子去拿棍子,竹板一类的东西,吓得钻进被子,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三皇子回来时发现幕雪逝像是一个大肉虫子,蜷缩在被子里,在那滚来滚去。 “你很冷?”三皇子想把被子掀开一点点。 幕雪逝却从被子里朝外说了一句,“别打我。” 三皇子这才知道幕雪逝是害怕了,心里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初发现他不见了,的确是想着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又朝自己显摆他抓的那几条鱼时,这个想法又打消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出来!”三皇子重重一句命令。 幕雪逝猛地将头露了出来,身子还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满脸提防的神情看着三皇子,见他朝自己靠近,身子后撤,见三皇子又把自己拉了回去,便用头去顶幕雪逝的胸口,嘟囔道:“别打我了,我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真的真的……” 听到幕雪逝软软的语气,三皇子表情也柔和下来,她吩咐下人去熬了一碗汤药,自己又往幕雪逝身上裹了一床被子,抱着他坐在床上,想让他的身子彻底暖和过来。 幕雪逝和三皇子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慢慢就把刚才那些不愉快都忘记了。等到三皇子脸色完全恢复正常,幕雪逝又要出去烤鱼。三皇子自然不会拒绝幕雪逝的好意,便吩咐下人准备柴火还有铁架,跟着幕雪逝一起走了出去。 幕雪逝能出来烤鱼,心情立刻好了,可是他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脚踝似乎越肿越大了,而且只要一动,就会疼得厉害。他又不敢让三皇子看出来,职能调整好一个姿势之后,就把裤腿拉到最低,随后便不再动了。 幕雪逝本想叫着莫副将一起过来,可是三皇子称莫副将有事,邀他的事就不了了之。莫副将自然也不会笨到出去掺和幕雪逝和三皇子的二人世界,天知道会不会吃了幕雪逝摸的一条鱼,最后架子上烤的就是自己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了。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脚伤,借口要三皇子抱回去。三皇子见幕雪逝难得和自己撒娇,也很乐意抱着他。 幕雪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为了少挨一顿骂,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就傻眼了。他光是这样躺着,都感觉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而且越来越难以忍受,开始还能忍着不出声,闭着眼睛装睡觉。但是后来疼的厉害,幕雪逝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无奈三皇子的一条胳膊压着自己,只要一动弹三皇子肯定会醒。 幕雪逝觉得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莫过于自己,受了伤都不敢告诉别人,还要默默忍受,生怕别人会知道。 渐渐的,幕雪逝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老天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受了伤还要被人打。幕雪逝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甚至连把三皇子打晕的心情都有了,那样一来自己就能肆意痛呼两声了。这样忍着,真是生不如死…… 在三皇子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幕雪逝的意志力终于撑到了极限。他抓住了三皇子胳膊,求救般地说道:“我的脚疼!” 三皇子早就察觉出幕雪逝的异样,这会儿听到他的哀求声,直接起身将屋子里的油灯点开。幕雪逝则窝在床上疼得抱住脚,眼泪巴巴地等着三皇子过来救命。 三皇子一看幕雪逝的脚,眉头就拧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气愤。幕雪逝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比另一边的脚踝大了好几圈。这明显是扭到了,导致脚踝上的骨头错了位。亏他还能忍到现在,不仅一声没吭,中间还没事人一样地吃了不少烤鱼。 骨头错位倒不是什么大事,三皇子自己也能矫正过来,但是怕自己不忍下手,反而拖延了时间。三皇子吩咐下人将跟过来的李太医请到屋里来,自己则坐到幕雪逝身边,让他的半条腿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固定着他的身子。 李太医行医多年,这点儿小毛病必然不在话下。可是病的人是幕雪逝,而在一旁看着的任是三皇子,李太医一进到屋里来就忍不住哆嗦。上次幕雪逝找他看那个部位的事情让李太医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仍然存有阴影。 “雪公子,可能会有一些疼,你忍忍。”李太医提前打了声招呼。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碰到幕雪逝的脚踝,幕雪逝就猛地缩了回去,大叫道:“我不要疼,疼我就不治了,我宁愿忍着。” 只要幕雪逝知道他最怕听到这句话。 三皇子把幕雪逝的腿强行拽了回去,并朝李太医说道:“尽快治好,最好不要有什么痛苦。” 李太医也是好心提醒,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下就过去了。可是三皇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样,仿佛把幕雪逝弄疼了一点儿,他就要和自己玩命。 就一下,就一下,李太医在心里劝着自己,一定要一下就治好。想我行医多年,还能让这点儿小病砸了招牌。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要用力,幕雪逝提前喊了一声。这一下让李太医的劲儿没用到火候,还偏了方向,疼得幕雪逝哇哇大叫。 “你不能轻一些么?”三皇子怒道。 李太医心里一慌,接下来的这一下更找不到感觉了,眼看着幕雪逝挣扎着叫苦不迭,李太医差点儿虚脱着倒在地上。 本来就是小痛苦,因为一个紧张被放大了数倍。这短短的几分钟,幕雪逝算是尝尽了苦头,哭昏过去两三次,醒来见还没好,便抓住三皇子的衣襟求饶,说什么都不要治了。 三皇子也没比幕雪逝强到哪去,握着幕雪逝的脚踝都禁不住发颤。看着他疼成那个样子,心里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割着,竟比幕雪逝还痛苦。 终于,三皇子彻底没了耐心,一脚将李太医踹到门口。自己固定住幕雪逝的身子,一狠心朝他的脚踝处重重一拧。幕雪逝惨叫一声,接着便哭咽着倒在三皇子的怀里。 “怎么样?”三皇子有些紧张地问。 幕雪逝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动手,但是无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点点头示意三皇子已经好了。接着又瘪瘪嘴,嚎啕大哭起来,为的是躲避接下来的痛骂。 到了这个份上三皇子还哪有心情骂人,将无辜的李太医轰出去之后就忙着哄幕雪逝。除了说了一句以后这种事不要再瞒着自己了,其余的话都是软话,平时极少开口说的。 幕雪逝平静下来,三皇子又给幕雪逝的脚缠上了药布,折腾了大半夜,两个人才再次睡去。 第251章 因为脚伤的缘故,幕雪逝享受了两天的优待,三皇子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幕雪逝想去哪里,就直接让三皇子背着自己去,他脚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是故意装着行动不便的样子,来骗取三皇子难得的温柔。 三皇子也不揭穿他,很乐意满足幕雪逝提出的一些小要求。这两天三皇子几乎没有和幕雪逝谈及正事,只是带着他在山野草丛里面闲逛,顺带着查看一下情况。 幕雪逝早把那些事情抛之脑后,进了大山里面就是眼睛瞪圆了找野果,逮虫子,猎野鸟。像是一只放归山林的小野兽,到处溜达觅食,好不悠哉快活。 直到第三天,莫副将主动过来找幕雪逝谈及正事,幕雪逝才想到自己道这里是干什么来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树立了一点儿形象,竟然让自己玩着玩着就给忘了。 “雪公子,殿下吩咐我把关乎这座山的一切情况都和雪公子讲明白了。雪公子若是听得高兴了,就劳烦和殿下说明一下。” 我现在看你就不高兴……幕雪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到现在还记得前两天自己偷跑出去,那些士兵因为自己挨打时,莫副将那落井下石的模样。 “成,那你就和我说说吧。”幕雪逝身子坐正,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莫副将坐到幕雪逝对面,一脸的谨慎。沉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不知道雪公子想听些什么?” 幕雪逝这才仔细想了起来,要想引水,必然要有动力。这个地方不可能有电力什么的,也就只能依靠地形条件了,于是便朝莫副将说道,“我听殿下说,山南一侧有两条大河,那两条河离得近么?” 莫副将见幕雪逝问的问题如此简单,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座山很高,一眼望不到顶。两条河流都是自山上往下流,源头一直没有找到,想必就在山顶处。越往下流,河流的分支越多,交汇的地方也就越多,现在也分不清哪些分支是哪条河的。不过主干部分在半山腰上有一处交汇,到了山脚下,又离了数百米。” 幕雪逝明白了莫副将所说的,两河交汇处就在半山腰的部分,水量想必很大。而且地势又高,若从交汇处调水到北面一侧的山麓地带,就是南高北低,正好顺应了水流自上而下流淌的规律,省的再去考虑外力了。 想起来的确简单,可是实施起来一定会有不少困难。幕雪逝皱眉想了想,问:“那据你所知,那河流交汇处离麓北国暗挖的那条隧道远么?” “当然远了,雪公子想一想,若是你想要挖通一条隧道来运粮食,会选离河口很近的位置么?那样一来,赶上涝年,河水还不把整条隧道淹没了?就算是普通年份,隧道里容易进水,也会让粮食受潮啊!” 幕雪逝不禁挠挠头,也是啊,谁会把运粮食的一条隧道挖在水流多的地方呢。怪不得那条隧道没有直接挖到正南一侧,而是直接在东南方向就到头了,估计除了怕被发现,也考虑到了河流这一方面。 照这样想,他们当初挖隧道是尽量避开河流,那现在想要用那条隧道来引水,岂不正好和他们当初修隧道的想法背道而驰。最差的一个结果就是,这个隧道可能根本没用…… 要是那样,自己最初吹嘘的那些东西岂不都没办法实现? 丢人了丢人了,幕雪逝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脸上露出着急的神情。 莫副将在一旁观察着幕雪逝的情绪变化,发现自己越说,幕雪逝的表情越糟糕,自己也跟着着急。最初还以为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说话得体,把内容说得详尽,幕雪逝应该就会赏个脸高兴一把。谁想到现在根本摸不清幕雪逝的思路,不知道他为何焦躁,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能让他高兴起来。 “雪公子……在愁些什么?不妨说给在下听听?”莫副将终于开了口。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朝莫副将说:“没愁什么,就是在想一些问题。你说,假如从那条河流交汇处打通一条暗道,一直连到麓北国事先挖好的那条隧道,有没有可能?” “这……”莫副将有些犯了难,他本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怕说了之后幕雪逝就彻底绝望了,便硬着头皮说:“实在说不准,只有真的挖试试看,才知道可不可能。雪公子想要把这两处打通,到底有何打算?” “那就好!”幕雪逝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里发出一些光亮,“只要能挖,就不怕挖不通。” 虽然看到幕雪逝终于有了一丝高兴的迹象,莫副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雪公子,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这山上的岩石坚硬无比,我们有没有开凿山石的经验,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挖通一条隧道。” “那我问你,这座山大不大?” “当然大,麓北国的任若是绕着山脚,从大路过来,恐怕得个把月才能到。” “那从山北一侧挖通隧道到东南山口,距离是不是比河流交汇处到东南口长?” “那是当然,长了很多。这座山是由北向南延伸的,东西方向并没有多宽的距离。” 幕雪逝大笑几声,“这不就得了么?既然长的那一段都被麓北国挖好了,我们还担心短的这一段呢?” “可是……” “可是什么啊!”幕雪逝一下走到莫副将跟前,兴奋地说:“麓北国的人挖那条隧道不过才几年的时间,现在这条更短的,估计有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那是因为麓北国有了经验,万事开头难,做什么事情都是先慢后快的。” “可以叫麓北国的工匠来这里帮忙嘛!” “可是他们肯么?” “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啊?”幕雪逝眉毛倒竖,恨恨地看着莫副将。 莫副将常年驰骋战场,骁勇善战,就算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现在应对起幕雪逝,着实有些困难。他不知道幕雪逝到底听什么话才能高兴,最初顺着他说,他没见高兴起来。后来反着他说,他倒有些精神了,可是这么一直反着说,他又火了。 幕雪逝见莫副将一脸为难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不管怎么样莫副将都是自己的长辈,刚才一激动竟然说了冒犯的话,实在不应该。要是传出去,岂不又给三皇子丢了人。 “莫副将别见怪,我刚才就是开了一个玩笑。”幕雪逝满脸歉疚地说。 莫副将却脸色一变,跟着回了一句,“雪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在下实在承受不起啊!” 幕雪逝还没回话,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身影。 “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和莫副将都谈了好一会儿了,真是郁闷啊,越说问题越多。”幕雪逝撇撇嘴。 莫副将的脸色立刻变得很是难看。 三皇子神色如常,没看出情绪有什么变化,只是朝幕雪逝说,“我们得先回宫了,父皇召我回去,估计是有要事商量。现在你跟着我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就上路了。” “这么快?” 幕雪逝不禁有些沮丧,难得出来几天,还没玩够又要回去了。而且他这里是有任务在身的,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皇上若是盘问起来,可怎么交代啊! 三皇子似乎看出了幕雪逝的心思,摸摸他的头安慰道,“这次父皇召我们回去并不是追问这里的情况,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可能还会回来的。” “哦!”幕雪逝这下高兴了。 说着,三皇子就带着幕雪逝朝另一个房间走去,莫副将跟在他们后面,想说什么却不敢说,一脸犹豫的样子。 直到三皇子和幕雪逝匆匆上了路,莫副将也没敢问起自己的神情。到了马车上,两个人闲来无事,三皇子才和幕雪逝谈起他和莫副将的约定。 幕雪逝听完之后后悔不已,赶忙朝三皇子解释道:“当初我说郁闷,只是一个牢骚,和莫副将说的事情没有关系的。你要是真的因此不免他的罪,我不是成了罪人了么!” 三皇子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心意已决。 幕雪逝急地窜到三皇子身上,使出杀手锏,软磨硬泡了好一阵,才把三皇子说通。 三皇子见幕雪逝平静下来,又说:“其实我本来就打算免了莫副将的罪。” 幕雪逝瞬间火冒三丈,大喝道:“你竟然耍我,我要报仇!!” 说着,幕雪逝就伸手朝三皇子的脖子上掐去,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幕雪逝敢这么做。 三皇子顺势将幕雪逝带到怀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没有戏弄你,当初我和莫副将就是那么约定的。只不过我是想试探他一下而已,他若是真想把你说高兴了不过就几句话的事情。可若他没有把你说高兴,就证明这个人还是可信的,我当然会免了他的罪。” 幕雪逝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三皇子的用心。 “那看来,我那郁闷两个字还是救了他?”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看了三皇子一阵,忽然又毫无预兆性地瞪起眼睛,大声嚷嚷道,“那也不能饶了你,竟然拿我做试探的工具,你这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 第252章 马车已经行驶进了帝都,幕雪逝倒在三皇子怀里睡的正香,三皇子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股香气是小院里百花混淆在一起的香气,怎么也不可能飘到这里来吧! 三皇子神经一警觉,朝外面的马夫说道:“停车。” 马车在道路中央缓缓停下,跟在后面长长的队伍也跟着停下。 三皇子没有弄醒幕雪逝,而是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朝外面看去。很快,他就发现不远处的马路中央横亘着一块木头,看着很不起眼,但是三皇子能感觉出来,那香气就是从那木头上面飘过来的。 “把那块木头拿过来。”三皇子命令道。 马夫麻利地跳下马车,快速走到那块木头旁,俯身捡了起来。捡起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知道三皇子要的是不是这块不起眼的木头。 马夫小心翼翼地把木头递到三皇子的手里,三皇子接过那块木头,朝马夫命令道:“继续上路。” 马夫一扬马鞭,长长的队伍继续在路上行驶起来。 三皇子轻轻一攥,就感觉到那木头是空心的。他稍稍用了些力气,便将那木头一分为二,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是苏入翰的字体,简要地说了几个字,三皇子看过之后,眼底流露出一丝喜色。 苏入翰已经查到肖将军手底数万人马的藏身之处,原来他们都是分散在帝都周围的一些不起眼的百姓。平日里照常农耕劳作,只有到了每月固定几号,才会受到暗号,去一些隐蔽的地方训练。 他们中很多都是武林人士,还有一些江湖混混,三皇子将此事交待给苏入翰再合适不过了,江湖之上没有他打探不到的事情。苏入翰又吩咐手下几个大帮派的首领暗中调查这件事,不出几日,那些人的底细就被查出了。 一旦除去心腹大患,灏凛那里就更无须惧怕了。他没有内力支援,已经处于下风的位置,到时恐怕郧西国不履行承诺,麓北国也会乖乖撤兵。还可以趁此给麓北国一个反击,最好让他们几年都不敢再踏入郧西国一步。 三皇子正想着,忽然感觉怀中人动了动,他低下头,发现幕雪逝不过换了一个姿势,依旧睡得很香甜。 现在苏入翰一定在指挥手下抄了那些内贼的窝点,他们都是分散在各处的,俘获起来要容易的多。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带兵过去援助一番。 但是要把幕雪逝留在哪里呢?三皇子不禁犯了愁。 带在身边是不可能的,留在冰火洞也不安全,灏凛已经知道那个藏身之地,苏入翰和自己都不在那里守着,就更危险了。雪逝他娘那里倒是安全,可是三皇子担心一放进去就要不回来了,所以还是不准备让幕雪逝待在那里。 想来想去,三皇子还是决定把幕雪逝留在皇宫,皇上恰好也要召见自己。谈完事情之后,三皇子就可以把幕雪逝放在太和殿,那里一定是最安全的。除了皇上,不可能再有人敢对幕雪逝打什么主意,而皇上还要和幕雪逝商量引水的问题,料他也不会做出什么。 暗暗打定了主意,三皇子就开始在脑中盘算接下来的计划,没一会儿就到了皇宫。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幕雪逝也睡足了,伸着懒腰醒了过来。他们下了马车,为了赶时间没有上预先准备好的轿子,而是牵过来一匹马,上马之后直奔太和殿而去。 到了太和殿,门口的公公告诉三皇子,皇上有事刚出去,要三皇子稍等片刻。 三皇子和幕雪逝在太和殿等了一段时间,皇上还没回来。三皇子料想皇上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来,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他本想先和皇上商量一下,但是现在不能再耽搁了,只能回来之后再向皇上禀报了。 “雪逝……” 幕雪逝正拿着皇上的玉玺在那里研究,听到三皇子叫自己,赶紧放下玉玺,走到三皇子身边。 “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你守在这里,若是父皇回来了,你就朝他禀告一声。我去去就回,你不要乱跑。” “你要去哪?”幕雪逝抓住三皇子的袖子,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三皇子摸摸幕雪逝的脸颊,柔声说道:“宫中内乱不断,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父皇不在,只能由我暂时代劳了。你放心,不过是宫里的内政小事,没有什么危险的。” 幕雪逝闷闷地嘟囔道,“既然没危险,为啥不带我去?” “你去了,一会儿父皇回来,见我俩都不在,动怒是小,误了事就得不偿失了。你守在这里,万一父皇有什么吩咐,你也可以替我接应一下。” 幕雪逝一听三皇子留下自己是要帮他顶事的,心里暗暗高兴,马上一脸自信地朝三皇子说:“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里由我帮你守着,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味。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骗他了,他还是照样相信自己的话。若是日后他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怎么记恨自己。 “你怎么还不走?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皇上问我我就说,不问我我绝不开口。”幕雪逝给了三皇子一个放心的眼神。 幕雪逝越是这么说,三皇子越是隐隐不安,他拉着幕雪逝的手,一脸严肃地说:“记住,只要我没回来,任何地方都不要去。就是皇上下命令,你也不能离开此地。” 幕雪逝点点头,“我知道。” 三皇子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出了太和殿,很快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里。 三皇子一走,幕雪逝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这立柜上,架子上,案上的东西一样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站在侧殿的门口,等着三皇子回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幕雪逝的腿都站麻了,也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他实在闷得慌,就在小范围的地方活动了一下手脚,才动了没几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幕雪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这一听不要紧,竟然听到那些下人在齐呼万岁。 幕雪逝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自己是该站还是该跪,是该出去跪还是就在这里跪。虽然他和三皇子保证得很好,但是真的遇上了,就不是那么一码事了。 结果,当皇上神采奕奕地走进来时,就看到一个人在大殿上鬼鬼祟祟,像是溜进来的小贼一样。皇上没看清是谁,便厉声喝道:“谁那么大胆?” 幕雪逝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结结巴巴地说:“皇上,我……是我……幕……雪逝,万岁……给皇上请安……安。” 皇上听到是幕雪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喜色地朝他走了过去,“原来是雪逝,免礼了。” 幕雪逝听皇上如此亲切地叫自己,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抬起来又看到皇上一脸和善的笑容,心里顿时平静了不少,赶紧站了起来。 “太给三皇子丢人了……”幕雪逝在心里鄙视着自己。 皇上又打量了幕雪逝一番,问:“怎么不见三皇子?” 幕雪逝赶忙答道:“殿下……有事要处理,一会儿……不……马上就会回来。” 皇上一听三皇子不在,心里更是高兴了,本来还在忧心怎么能让幕雪逝单独来会见自己,没想到三皇子反而给自己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怎么不抬头说话?”皇上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立刻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朝皇上说道:“低头是礼,怕抬头冒犯了皇上。” 皇上柔和一笑,“雪逝在朕这里就不必多礼了,朕正有事要同你商量,不想你倒是有几分先见之明。” “找我?”幕雪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点点头,“对,就是找你。” 幕雪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若是皇上问起边境那里的情况,自己该怎么交代?难道和皇上说自己去的这两天都在玩么? “怎么?雪逝你很不舒服么?”皇上说着,就伸手去抚幕雪逝的额头。 幕雪逝没敢躲,但是皇上态度上的突然转变让他有些消化不了。皇上对他越是客气,越是和蔼,他的心里就越没有底。 第253章 “没有,我很好,谢皇上关心。”幕雪逝使劲挤出一个笑容。 皇上没在继续站在幕雪逝的身旁,而是慢慢在屋中踱步,步履稳健,气定神闲,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幕雪逝见皇上从自己身边走开,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摸脑门,上面竟然已经渗出一层汗来。 “你可知朕找你为的是什么?”皇上忽然开口问道。 幕雪逝猛地一惊,将头转向皇上,对着他那深邃的眼神,有种被提前看穿的感觉。 “不知道。”幕雪逝小声说道。 就算是知道,幕雪逝也不能说出来,万一皇上为的不是那件事,自己岂不是提前把自己给出卖了。若是皇上问起来了,自己就老老实实回答就成了,若是皇上不问,自己就当不知道。 皇上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朕十分高兴的事情,不知雪逝有没有兴趣听?” “当然!”幕雪逝赶紧回道,“雪逝很愿意听。” 皇上哈哈大笑几声,继而说道:“凛王已经答应和谈,而且,近两日可能会同朕商量协助陨西国除去内患之事。” 幕雪逝一听这个消息,也不禁跟着高兴。这些事情一旦处理妥当,三皇子那里也会轻松不少。 “那可这是个好消息,恭喜皇上了。”幕雪逝笑脸盈盈地朝皇上作了一躬。 “那要多亏你的功劳了。”皇上看着幕雪逝的眼神添上几分欣赏之意。 幕雪逝赶紧组织语言,思索了一阵子才说:“皇上过奖了,这次不过是走运罢了。雪逝也不知道这招会有用处,当时也是随便提提,若没有皇上的认同,雪逝也就当做一个玩笑了。” “雪逝何必谦虚,当初的确是朕不好,这朝堂本来就是百人进谏之地,朕不该对你有所偏见。雪逝心中该不会记恨朕吧?” 幕雪逝赶紧摇头,“不会,皇上言重了,我……我从未记在心上。”说完就冒出一身冷汗,今天这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此时已经站在幕雪逝身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说;”那若是朕再求雪逝一事,不知雪逝愿不愿意替朕分担?“ 幕雪逝感想说淡当然可以,可是忽然想起三皇子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若是皇上让他出去,他就不从命了。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请说,若是雪逝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这件事情你一定能办到,而且,若是答应了,朕必有重赏。”皇上语气加重。 赏不赏的带是无所谓,我什么都不缺,三皇子都会给我……,雪逝暗暗想到,就是做不好一定会罚,因为做不好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皇上似乎看出了,雪逝的疑虑,又说:“雪逝不必担心,只要你尽力而为,朕定不会强求。”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有了底,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小的兴奋,若是自己真的办成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给三皇子一个惊喜。没想到还会有皇上给自己派下任务的一天,像是做梦一样。 “请皇上明示。”幕雪逝有板有眼地说。 皇上沉默了半响,朝幕雪逝说道:“凛王虽然答应和谈,但是至今还不放心雪逝所说的那个凿山引水是否真的可行。只有让凛王信服,他才肯撤兵啊!” 说罢,皇上有重重叹了一口气。 幕雪逝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朝皇上问:“皇上的意思,是要雪逝尽快提出施工方案?” 皇上摆手,“这倒不急,当前凛王只是要求陨西国这里有人出面为其讲解一番,只要凛王觉得可行,问题就迎刃而解。而且凛王还提到,一旦觉得此计可行,麓北国会出大半的财力物力来修建这个工程。” “那敢情不错啊!”幕雪逝忍不住赞道,又仔细想了想皇上的,问:“皇上是要雪逝将这想法详细告诉使臣,然后转告给凛王么?” 皇上脸色有些凝重,“朕觉得,还是雪逝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幕雪逝顿时就愣住了,亲自去?光是想起那张脸,他就恨得牙痒痒了。 “那个……皇上,一定要亲自去才成么?”幕雪逝想然很不情愿。 皇上也叹了口气,说:“朕也觉得没必要,可是凛王要见的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也只有你去了,才能显示陨西国的诚意,你的话凛王自然更容易信服一些。不过雪逝若是不乐意,朕也不好勉强,若是凛王责怪下来,朕再想办法应对便是了。” 幕雪逝听到皇上的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就接口道:“也不是不乐意,只是雪逝想等三皇子回来之后,同他商量一番再做决定。若是一定要雪逝去的话,也要在三皇子的陪同下。” “此事万万不可让三皇子知道。”皇上眸色一沉。 幕雪逝被皇上忽然严肃下来的面孔吓了一跳,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看。希望三皇子能尽快回来,不然恐怕要招架不住了。 皇上见幕雪逝又开始不安,赶紧安抚道:“雪逝不必恐慌,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三儿着想,若是你将此事告诉珏,他不会大怒。试想,他本来就对凛王心有余悸,怎么可能容许他再次打你的注意!就算凛王没有此意,珏恐怕也会误解,动怒是,万一他冲动起来,和凛王再次发生干戈,我们所筹划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幕雪逝平心静气地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若他在瞒着三皇子去做什么事,恐怕被三皇子知道之后会削了他一层皮,前两天自己偷跑出去被三皇子知道还黑了一次脸,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事了。幕雪逝想想后果,就觉得怎么都无法接受了。 “皇上,恕雪逝无能为力,雪逝不愿意背着殿下做任何事。不过,皇上也请放心,这事雪逝不会同殿下讲的,就当雪逝没有听过好了。”幕雪逝脸带愧色地说。 皇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而是反问:“若是你背着三皇子做坏事,他会埋怨你,但是若是你背着他做有利于他的事情,他事后还会责怪你么?” 幕雪逝言语梗塞,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想想,三皇子背着你做的事情也不少了,但是大部分都是为你着想,事后你想起来,虽然心里有气,但是真的记恨过他么?” 幕雪逝摇摇头,不仅不狠,还很感动,只是有些后怕,总担心他会背着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这种心情,也就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理解吧。 “可是我背着他去见凛王,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他知道之后肯定会生气的,就算事情真的办成了,他也会很长时间不愿意搭理我的。”幕雪逝忍不住嘟囔道。 三皇子才给了幕雪逝几天好脸色,幕雪逝就舍不得放下了。若是让三皇子像之前那样三天一骂,五天一打得,幕雪逝想想就觉得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三皇子如今的温柔是多么来之不易。 “你这样想就错了。”好事语重心长地说:“你只把三皇子当成了你的心上人,却从未想过他真正的身份。你不能只为他的感情考虑,也要考虑他的处境。你想想,假如现在两国交战,干戈再起,三皇子身为陨西国的皇子,会坐视不理么?一旦他上了战场,领兵作战,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又有几分。到时他满心国事,还会把私人恩怨放在心中么?” 幕雪逝心里一颤,私人恩怨是否不被三皇子放在心中他倒是不在意,只是听到三皇子要亲自领兵作战,就感觉眼前一片血光,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男儿之志在四方,若是总为了个人私情,而不顾国家处境,将来又怎能挑起肩上重任?你身为三皇子的枕边人,明知道他会犯错,又怎能容他犯错?若是只要你简单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偏要数千万士兵为此丧失性命,你又于心何忍呢?” 幕雪逝已经被忽视的话说服了八九成,但是脑子里还残留着三皇子临走前的嘱托,怎么办?是要考虑皇上的话,还是继续坚守自己对三皇子的保证?幕雪逝越来越迷茫了…… “你若真是心中有他,就该为他分担解忧。就算他日后知道了这一切,也顶多埋怨你几句,心中还是会感激你的。你一个男子汉,难道还顶不住他的几句抱怨么?假如让你在几句抱怨和赌上性命两者中选,你会选择哪个?” 幕雪逝没说话,但是心里的答案已经明确了。 “朕不再多说,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我想用不了多久,珏就会回来了吧。”皇上语气中透着祭祀无奈。 幕雪逝想了想,还是略带歉疚地朝皇上说;“皇上,我还是想等殿下回来之后同他讲明。我想我会努力说服殿下的,殿下也不是无视大局的人,所以……” “说服需要时间的,可是另外那里,已经不能等了。” “皇上难道要显示现在就去……可是我还没准备,况且我刚才和殿下保证了,绝不离开太和殿半步的。”幕雪逝语气里透着几分着急。 “你放心。”皇上笑道,“另外现在就在皇宫里,若是雪逝决定好了,朕亲自请另外到太和殿来就是了,这样一来,你也不算失信于殿下。而且还可以尽量节省时间,在殿下回来之前,就将事情处理妥当。” 幕雪逝身形巨震,险些没站稳,怎么会这么快? “若是雪逝还有顾虑,朕以皇上的身份担保,事后决不会将此事告知三儿。而太和殿里里外外的人,朕自会让他们守口如瓶。雪逝,你看这样如何?” 还需要我看么?幕雪逝心里哀叹一声。人都请到这里来了,还哪有自己拒绝的道理?而且面前的人是皇上,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还能忍心说不么? 第254章 幕雪逝被公公带着,穿过一个小门,进了双鸾殿。双鸾殿和太和殿挨着,中央悠悠小门可以通过,幕雪逝就以为这还是太和殿,不过就是两个屋子罢了。 进了双鸾殿,幕雪逝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这里的墙壁和屋顶的装饰都是条纹状,而且没有任何规则,看时间长了就有种想吐的感觉。于是幕雪逝就找了一个小圆凳,坐在了上面,眼睛对着门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幕雪逝自我安慰一句。 外面重兵把守,里面也站着不少人,难道灏凛还能直接伤了自己?况且灏凛过来的目的不过是相同自己谈事情,干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千万不能紧张,越是紧张,就越给别人可乘之机。 幕雪逝这样一想,就挺直了腰板,一脸精神焕发的模样。 结果,这样做坐着反而越来越累,越来越困倦。幕雪逝禁不住改变一下姿势,但还是哈欠连天,困得不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想喝几口提提神,结果喝了之后还是没见效果,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睡倒在桌子上。 ………… “大王,人已经带来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灏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步朝外走去。只见几个士兵抬着一个长长的木箱,正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来。 “将这箱子抬进去。”灏凛命令道。 那几名士兵万分小心地将这箱子放在了地上,行礼之后纷纷走了出去。 屋子里除了灏凛,还有上川鸿,他们现在还没出帝都,不过已经再返回麓北国的途中了。这一路上换了无数个藏身之处,现在正在一个当铺里,当铺的老板已经换人,不过还在照常做生意。不知道下一秒钟,他们又会在哪里出现。 上川鸿似乎睡得很沉,自从他受伤以来,就经常这样大段大段时间地睡。因为有伤在身,腿脚不利索,灏凛也很少将他唤醒。 灏凛一个人站在那长长的木箱旁边,低头注视那紧闭的箱盖。盖子还没打开,就仿佛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这种香不同于后宫佳丽身上的那股脂粉之香,而是一股从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清新幽然,沁人心脾。 可当灏凛揭开那层遮盖物,刚才的想法又被自己推翻了。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再细细地凝视这张脸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惊叹。这是一张天神也无法勾勒的面孔,完美到了极致,好像一个沉睡了千年的仙子,微微翘起红润诱人的双唇,等着心爱的人落下一吻将他唤醒。 身边纵然有百媚千红,也不及眼前这个人的一根毫发。再美的人放到他的旁边,也成了糟粕。 灏凛用手在那细若凝脂的脸上轻轻滑动,指尖每到一处,都留恋不已。那醉人的香气诱使这灏凛的脸慢慢地朝那人靠近,越来越难以自拔的迷恋,让灏凛的唇和幕雪逝的唇越来越近…… 忽然,一声清晰的咳嗽传到灏凛的耳际。 灏凛在唇离幕雪逝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你早就醒了?”灏凛不痛不痒地问。 双上川鸿眼睛对着屋顶,声音显得很是疲倦。 “是,我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被吵醒了。” 灏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恰到好处地掩藏在眸底。 “那是三皇子和他手下的侍卫在清除内贼,和我们无关,你何必紧张?”灏凛说着,就朝上川鸿走去。 “我没有紧张,不过是耳旁有杂音,睡不着罢了。” 上川鸿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胳膊支着身体,企图坐起来,但是显然有些费力。灏凛见势直接将是上川鸿扶了起来,坐在他的身边。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在我看来,现在你除了睡,脑中就没别的可想了。”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上川鸿一眼。 上川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那么嗜睡么?” “怎么没有?你这几天睡得时辰加起来,比我醒着的时候还要多几倍……” “……” 上川鸿的视线,虽然一直对着灏凛。却早已穿过他的身体,到了后面的那个箱子里面。 最终,他还是被灏凛抢了过来。 三皇子大概没有想到,他步步谨慎,却因为最后一刻的疏忽,让心爱的人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擒获。 灏凛看到了上川鸿的失神,对他所想心知肚明,可还是故意朝他说了一句,“幕雪逝已经被我骗过来了。” 上川鸿却淡淡地说道;“外面的打斗声已经远去,我们该上路了。” 灏凛朝屋外看了一眼,点头应道;“是该回去了。” …… 几里开外,肖将军正斜躺在软榻上休息,身上披着一张丝被。他已经几天没有睡一次安稳觉了,昨天灏凛那里的人传话过来,说今天商量攻城的方案,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凛王那边的人就要到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肖将军闭着眼睛,眼皮都在突突跳动。平时里掩饰得再好,这一刻也无法按捺心里的激动。那种在皇上面前俯首称臣,做牛做马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若是此战大胜,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杀了那个老畜生,替惨死的全家人报仇。 第二件事就是顺势出兵要挟灏凛,让麓北国乖乖地退出陨西国,从此不再敢侵犯一步。 肖将军越想越激动,平放在胸旁的手,都跟着心跳的节奏在微微颤抖着。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肖将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将军!”一个粗重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肖将军猛地坐起,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 闯进屋子的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发亮,胡子浓密,眼角微微下垂。她是将军府的管家,平日在府上料理日常事务,为人憨厚老实。可是谁又想到这个人也是肖将军的副手,带兵组队的事情都是由他来张罗。 “凛王那边的人来了是么?”肖将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国字脸抽搐了一阵,忽然指着门外说道;“将军,三殿下……他……” 肖将军的脸陡然变色。 下一秒钟,三皇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如厉鬼附身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屋中的两人。 肖将军显然比身下跪着的这个人稳重了几分,他从软榻中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躬身说道:“肖将军见过三殿下。” 一阵寒光袭来,肖将军一抬眼,三皇子手中的剑离自己的喉咙不过一寸之遥。 “殿下这是何意?”肖将军仍旧一脸和气地问。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杀了你而已。” 肖将军的表情慢慢由和蔼变得阴鹜,他丝毫没把三皇子的剑放在眼里,而是气定神闲地回道:“三殿下,你可以杀我,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个屋子,你也走不出帝都城,不如识相一些,乖乖臣服于我。你长得这般俊美,皇室就是被赶尽杀绝,也会留你一条性命,我带你不错吧?” 三皇子冷笑一声,“凛王恐怕不会再来了,你就独自一人上路吧。” 肖将军微敛双目,“凛王来不来,不是三殿下说了算的。凛王就是不来,我也照样能将你留下。” 一旁的副手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他跪着走到肖将军的身前,一脸悲痛地说,“将军,我们的弟兄都被擒获了,现在就在那些大帮派的手底扣留着,你快和三殿下说几句软语,说不定三殿下还会宽恕将军。” 肖将军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但仍然满口笃定地说:“不可能,我们手底弟兄数万,藏身各处,岂是他说抓获就抓获的。” “将军,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江湖上血雨腥风,大小门派全部出动,全是为了抓我们手下的弟兄。今天我去凛王那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麓北军一夜间全部搬走,将军我们被骗了……” 肖将军如遭雷劈,险些倒下。 “不可能……一定是假消息……来诈唬我们的……这……” 肖将军的话才说道一半,就感觉喉咙间一阵冰冷,如同三皇子的眼神,一点一点将肖将军体内的热度吞噬掉。那把剑从肖将军的喉咙刺穿,又狠狠挑了一下,将那出言不善的地方捅得血肉模糊。 三皇子驾马同苏入翰会和的时候,苏入翰一个人站在路口,身上的衣服整齐完好,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 “莫副将那里的情报是否准确?”三皇子问。 苏入翰沉着脸点点头,“已经找到了麓北军藏身之处,只不过仅仅擒获了数千人,剩下的那批人估计早已撤走了。现在到处乌烟瘴气,谁都知道朝廷在平反内乱,凛王也不例外。我猜想他在急着抽身而退,应该还没有走远。” “不管走到哪里,结果都一样。” “那现在殿下有何打算?”苏入翰问。 “没什么打算,先回宫。”三皇子说完,就调转马头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三皇子感觉呼吸轻松多许多,所有忧心的事情一并扫除掉,只剩下灏凛侵犯幕雪逝的仇还没报,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 剩下的那些琐碎之事只要交给皇上处理就好了,这样一来,他还可以满足幕雪逝的心愿,继续带他出去游玩几天。 想到前几日幕雪逝无忧无虑的模样,三皇子的嘴角都不禁浮起一抹笑意。等所有新仇旧恨都一并解决掉,他一定带幕雪逝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勾心斗角,阴谋战乱的无人之地,简简单单地度过余生。 曾经,三皇子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是那时想着了却心中所有的仇恨,就一个人孤独终老。 现在三皇子只求幕雪逝乖乖地待在太和殿,哪里都没去,一心一意地在等自己回去。 第255章   三皇子赶到宫里时,天已经黑了,他从马上纵身跃下,就朝太和殿的门口走去。   太和殿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奴才和一群侍卫守在那里,冷清的大殿如同一片荒地,到处都透着一股悲凉之气。   三皇子把大殿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一个遍,没有幕雪逝的影子,也没有皇上的影子。   他又转身去了旁边的侧殿,依旧是空无一人。而且进双鸾殿的时候,感觉气息有些异常,幕雪逝来过这里?三皇子不禁在心中自问着。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猜忌,就直接问了门口的公公。   “回殿下,没有看到雪公子出去过。”   三皇子听到这话,就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了。他又问了太和殿门口的侍卫,同样说出一样的话来。可是问了里面的侍女,又称看到幕雪逝去了双鸾殿。   三皇子再次回到双鸾殿,抓问了里面几个奴才,那些奴才看到三皇子脸色不好,说话都有些条理不清。三皇子只问了一个问题,皇上是否回来过。   “是……皇上去了太和殿之后……又走了……”   “中间有没有见到幕雪逝?”   “有……但是去双鸾殿……是雪公子……一个……一个人……”   一个人去了双鸾殿,可是没有人看到他出来,现在他根本不在双鸾殿,那他去了哪里?是那些奴才说了谎,还是幕雪逝躲了起来,或者,是他被人偷偷带走了?   三皇子只要细细一想,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不相信幕雪逝调皮到了这种程度,才和自己保证完,就偷跑了出去。屋子里到处都是幕雪逝的气息,他刚才还在,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三皇子还在屋中愣神,皇上就走了进来。   “父皇,雪逝呢?”三皇子问。   皇上神色淡然,朝三皇子说:“父皇今天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是否有兴趣听?”   “没有。”   “两个消息都是关于幕雪逝的。”   三皇子指尖发凉,冷冷回道:“那就说坏的好了。”   “幕雪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三皇子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直地朝门口走去。   “你回来!”皇上大吼一声。   三皇子没有停下脚步。   “灏凛撤兵回麓北了,这次都是雪逝的功劳。若雪逝能回来,朕一定会重赏。”   三皇子停下脚步,表情僵硬地回过头,问:“父皇,雪逝有什么功劳?”   “麓北国承诺五年之内互不侵犯,每年还会馈赠银两和马匹给郧西国。更重要的是,麓北国如今已经撤兵,而且还将叛乱之贼连同他的藏兵之都都告诉了朕。朕想,不出三日,必会除去这个心头大患。而这一切,都是雪逝的功劳,若不是他提出此策,又让凛王信服,恐怕现在两国还在僵持之中。”   “这就是父皇要告诉我的好消息?”三皇子猩红的眼睛怒视着皇上。   皇上脸上泛起的笑意慢慢退了去,用不满的眼神扫了三皇子一下,“难道免去如此大的一场干戈,都比不上区区一个幕雪逝么?”   三皇子眼神骤冷,整个人都带着嗜血的气息,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皇上龙袍的衣领,对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脚。   皇上没料到三皇子敢对自己动手,所以一点而防备都没有。三皇子这一脚下来,皇上的脚底一滑,后退了数尺,脊背已经着了地。   双鸾殿顿时大哗,几十个下人看到此景,慌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公公想开口喊救驾,结果被三皇子掷过去的砚台打中了嘴角,瞬间掉了三颗牙,一股一股的血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捂着嘴倒在地上抽搐。   三皇子径直地走到皇上身前,低头冷冷注视着他,“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内患已经被我出去,凛王不是撤兵,是不得不逃离郧西。”   皇上脸色骤变,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半天都没有动弹。   直到一旁的下人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扶皇上,皇上才朝转身的三皇子说:“这是幕雪逝自愿的,并非我逼迫于他。”   三皇子早已大步跨出门口,驾马狂奔而去。   “皇上,要不要拦截住殿下?”门口的御前侍卫问道。   皇上摆摆手,一脸余怒未消的神情,“不必,随他而去,是福是祸都同朕无关。只是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若是有人敢泄露出一个字,全部杀无赦。”   ……   三皇子驾马离开皇宫之时,心情异常复杂,刚才还在天堂边缘游走,现在又如同掉进了地狱。假如知道幕雪逝会这样轻易地被唬走,外面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出去看一眼。   临走之前,三皇子暗派了人手盯着幕雪逝,一旦有异常情况,事后定会禀报三皇子,结果无一人上报。三皇子想起皇上说的那句幕雪逝是自愿的,心里就像在无数只马蜂蛰。为什么之前保证得好好的,结果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把这一切抛之脑后?   自己所担心的,所顾虑的,在他眼里,到底有多重的份量?……   真想对此事置之不理,让灏凛白费心思,让幕雪逝长长教训。可是一想到幕雪逝可能受到的种种痛苦,三皇子又容不得自己下半点儿狠心。 第256章   灏凛静静地注视着怀中人的脸庞,没有丝毫动作。现在天已经黑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过去了,幕雪逝却依旧在睡,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外面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   “大王,晚膳已经备好,要不要属下帮您递进来?”   感觉到怀中人一颤,灏凛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不必了,我什么时候唤你,你再送进来便是,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传进来。”   “是……”   那侍卫减慢了马速,刻意离灏凛的马车远了一些。   这次一上路,灏凛的马车里就换了人,前几天一直都是上川鸿,因为他受伤严重,灏凛要时时刻刻盯着他。这次上川鸿主动要求上另一辆马车,灏凛自然不会强求于他,而且心里还乐得他这么做。   现在的马车上,只有灏凛和幕雪逝两个人,而且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两三个时辰了。马车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灏凛也有足够的耐心没有叫醒幕雪逝。   终于,在刚才那侍卫突兀的一声请示之后,幕雪逝有了一些知觉。他习惯性地抓了抓身边的人,在握住灏凛一只手的大拇指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这是幕雪逝睡觉的一个习惯,必须要抓着一些东西,没有三皇子的时候抓被子,有了三皇子之后便抓三皇子。不管抓到什么东西,只要用手握住了,便不再折腾了。   感觉到手间传过来的温软细滑的触感,灏凛眼中略过一丝诧异,他是把自己当成三皇子了么?虽然心里明知道是这样,灏凛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笑意,现在当成谁都无所谓,日后这个人都是自己的。   幕雪逝大概感觉手里有些异样,揉搓了一阵之后,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急躁。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里面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如同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看得灏凛心中一阵怜惜。   忽然,幕雪逝的眼睛没有任何预兆性地就睁开了,而且一下睁得又大又圆。   尽管事先有了准备,在看到那颗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朝自己闪耀着,灏凛还是禁不住神情一怔。   和他同时愣住的还有幕雪逝。   不过幕雪逝比灏凛反应还要慢一些灏凛的手已经抚上了幕雪逝的脸颊,幕雪逝才觉得不对劲,哇哇大叫两声,像只小老鼠一样想要仓皇逃窜。   灝凜显然不会让他逃脱,两只大手抓住他的腰肢,便又把他带到了怀里。   “放开我,我咋会在这?”幕雪逝又气又怕地看着灏凛。   灏凛意味深长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雪公子自己要求来找我的,怎么还问我问什么在这?”   幕雪逝很快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又使劲挣扎着去掀车窗的帘子,伸着脖子往外瞧。   “你要带我去哪?我得回去了,我不想和你谈了。”幕雪逝又往车门那里跑。   灏凛这次没拦他,任他朝车门扑去,结果幕雪逝才掀开前面的帘子,就愣在那里。   这马骑得好像有点快啊……幕雪逝额头有些冒汗的感觉。等他一抬起头,就发现这马车前面是四匹马在同时驾着,再往后看看,还有长长的几队人马跟在后面,速度也是如此之快,几乎除了马就只能看到狼烟了。   这要是跳下去,还不让马蹄子给踩死……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回过头看了看灏凛。灏凛正一副瞧好戏的表情在看着他,幕雪逝忽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眼中一股杀气,闷头朝下跳去。   结果,等幕雪逝睁开眼,自己的脚根本没有离开马车半步。而且离车门的距离不但没有减短,反而越来越长了。   难道自己刚才是朝后跳的?   幕雪逝俊脸一红,赶紧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看灏凛有没有嘲笑他。   刚才幕雪逝那装腔作势的一跳,灏凛就险些笑出声来,现在瞧幕雪逝的表情,心里更是觉得十分有趣。幕雪逝在郧西皇宫里被自己关着的那几天,灏凛就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乐趣,一想到眼前的人又要和自己过上一阵,灏凛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好了许多。   大手一抓,便又把幕雪逝抓回了自己的怀中。   幕雪逝像是被抓到岸上的小鲤鱼,不停地扑腾。   “你赶紧把我送回去,不然三皇子回来瞧我不在,你就有好看的!”幕雪逝朝灏凛恫吓着,其实心虚得很,恐怕会有好看的不是灏凛,而是自己。   灏凛看幕雪逝那做贼心虚的眼神,禁不住起了逗他的心思。   “现在就算是把你送回去了,三皇子也早就离开皇宫了。若是他真的在乎你,早就追来了,现在何至于还在我的马车里。”   幕雪逝脸色一变,忘记了挣扎,只顾着朝灏凛反驳道:“别挑拨我俩的关系!现在你拿我威胁三皇子也没用了,他根本不怕你。”   “那你怕么?”灏凛笑着问。   幕雪逝看他那笑里藏刀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嚷嚷道:“我怕你干啥?我……你赶紧把我送回去吧!……”   灏凛哈哈大笑出来,忍不住揉了揉幕雪逝的小脸,说:“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回去。实话告诉你,我这里把你抓过来可不是为了威胁三皇子,我是要把你接到麓北国,从今以后和我生活在一起,你觉得如何?”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灏凛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不可能,三皇子肯定会去找我的……”幕雪逝对着外面愣愣地说道。   灏凛眸色一沉,语气很是肯定地说:“三皇子不会再来找你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他若真有心救你,早就追上来了。何至于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三皇子的影子。”   “你再胡说八道我和你玩命!”幕雪逝嘴里威胁着,口气中却带上了哭腔。   灏凛眉毛一扬,云淡风轻地说:“我有没有哄骗你,你自己心中应该很是清楚吧。”   幕雪逝一阵剧烈地大喘气,之后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震得车身都有些晃悠,连灏凛都有些被吓着了。   怎么忽然就哭了起来?灏凛心中自问着,凭他对幕雪逝的几分了解,幕雪逝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被欺负得掉眼泪的人。   “呜呜呜……”   幕雪逝确实哭得很是伤心,不像是故意博取灏凛的同情,也不像是被气的。   灏凛看着幕雪逝用手揉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话语又禁不住柔和了几分。   “你哭得这么伤心,本王看着会心疼的。”灏凛说着,又伸手去为幕雪逝擦眼泪。   幕雪逝凶悍地将灏凛的手拽了下去,扭了一个头,继续对着外面的一草一木潸然泪下。   灏凛看着幕雪逝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可奈何,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的情绪牵动。想着自己在麓北王宫里面夜夜做新郎,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留恋过,没想到竟然对幕雪逝耗了这么久的时间。   “你不用怕,本王会比三皇子温柔很多的。而且你到了麓北王宫,地位定会尊贵无比。除了本王和国师,任何人都要敬你三分。”   幕雪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道:“前几天我偷跑出去……他就没罚我……我瞒着他扭了脚……他……他也没骂我……还对我更好了……现在我又骗了他……不守信用……他烦了!!肯定的!不然会追过来的……他对我失望了……呜呜……”   说到后面,幕雪逝的哭声更响了,就像是惨遭抛弃的孩童一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灏凛心中竟然有些吃味,没想到幕雪逝到现在哭得还是和三皇子的那点儿小矛盾,他对幕雪逝也算威逼利诱了不少次,可也没见他这么无助过。王宫里纵使有千百人等着自己宠幸,可也没有一个人如此在意过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即便是在意了,也不过是怕自己丢了性命而已。   三皇子何德何能,捡到了这么个绝美的人儿,还对他用情如此之深! 第257章   很快,灏凛就掩饰了心中的不快,一边温柔地拍着幕雪逝抽搐的背,一边说道:“本王记得很久之前,你就和本王说你解脱了。我问你为何解脱了,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么?”   幕雪逝摇摇头,一脸别打扰我的表情说:“早忘了。”   灏凛也不生气,继续在旁边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说自己谁也不恨,谁也不爱,三皇子成亲与否,你都不在意。”   “这是我说的么?”幕雪逝止住了哭声,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是你说的。”灏凛又将幕雪逝拉到身边,继续说道,“你还说你只要每天吃饱喝足,身边有个人陪你聊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市,心里就满足了。”   “这倒像是我说的,上面那句实在太有深度了,不太像我的风格。”幕雪逝装模作样地谦虚起来。   灏凛用大手拭去幕雪逝脸上的泪痕,幕雪逝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自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灏凛又朝马车外面唤道:“拿块温热的水巾来。”   “是。”   灏凛又把目光投到幕雪逝身上,好想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感觉,就是这样哭得眼睛红通通的,都如此摄人心魄。   “你刚才所说的话,本王也可以做到,吃饱喝足自然不用说,我愿意带你吃遍天下美味。本王还是健谈之人,不会整天忙于朝政,聊天更是不在话下。再说逛街市,若是雪逝喜欢,本网愿意专门在王宫里为雪逝搭建一条街市,闲暇时可以随意去逛,任何一个东西都是你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幕雪逝吸吸鼻子,红红的鼻头像是颗樱桃。   灏凛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水巾,扭头说:“本王亲自来就好了。”   那侍女看到幕雪逝表情呆滞一阵,很久才反应过来灏凛说什么,慌慌张张地掀开帘子朝外走,几乎是跌下马车的。   “因为我喜欢你。”   幕雪逝先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紧接着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   “怎么?”灏凛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幕雪逝脸上的惊诧慢慢褪去,化为一脸的无奈。   “可惜我不喜欢你。”   灏凛用手慢慢抚着幕雪逝的发丝,没有丝毫气愤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在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开心么?”   幕雪逝回想起那时灏凛自称是王爷,还是被雯阳公主伤害过的王爷,骗取自己的感情。真是越想越气愤,幕雪逝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灏凛一眼。   “那时候是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谁想你竟然是这么诡计多端的人!”   幕雪逝的这一眼瞪得灏凛的心脏突突跳,他险些将幕雪逝直接扑倒在车上,不过看幕雪逝全然没有兴致的样子,灏凛也不愿意过早地激怒他。日后回了麓北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陪他磨。   “别想打我主意!”幕雪逝像是看出了灏凛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灏凛的眼睛,满脸提防的神情,“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心里只有三皇子,所以抱歉,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幕雪逝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惊诧,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拒绝别人的时候,而且这个人还是堂堂的君王。若是说给以前的同学听,他们估计都会觉得自己神经失常了,就是以前那好于幻想的自己,也没想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看着幕雪逝那一本正经的神情,灏凛啼笑皆非,眯着眼睛朝他问:“为什么?三皇子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   幕雪逝暂时忘却了刚才自己的伤心事,说起三皇子又一脸骄傲的神情。   灏凛很是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本王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欠缺在哪里。”   “你心机太重了,我不喜欢喜欢太多的人。”幕雪逝说。   灏凛浓眉一挑,反问:“难道三皇子心机不重么?”   幕雪逝摇摇头,“他从不对我耍心机,对别人我管不着。”   灏凛听后不禁觉得诧异,看幕雪逝的样子,不像是故意吹嘘。可是要他相信三皇子没有对幕雪逝耍心机,实在有些难度。看幕雪逝现在对三皇子一心一意的程度,就知道三皇子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   幕雪逝看灏凛质疑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上次我偷偷把三皇子腰上挂着的玉佩摘走,换了一个花几个铜板从地摊上买的假货,三皇子都没发现,到现在还一直戴着。”   灏凛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怀里人清澈的眼神,略带执拗的表情,算是明白他为何说三皇子没有心机了。其实是说话人心计太少,才会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   就是这么把幕雪逝抓过来,他除了刚才哭了几声,现在又和没事人一样了。而且上次自己偷偷潜入冰火洞的事情,幕雪逝这次提都没提,早就忘到脑袋后面了。   灏凛现在明白为何三皇子如此珍视幕雪逝了,他不仅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还有三皇子身上缺少的稚气和洒脱。单看每一点都如此珍贵,合在一个人身上岂不更是难得!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感觉自己的身体紧了紧,幕雪逝低头看了看,发现是灏凛的胳膊收紧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和灏凛说话的期间,灏凛一直在搂着自己,而且自己毫无察觉,就这么任他抱了这么久。   幕雪逝赶紧使劲推了灏凛一把,低吼道:“放开我。”   灏凛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刚才明明是你扎进我的怀中寻求安慰,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幕雪逝俊脸一红,瞬间有些底气不足。   “刚才是我情绪失控,现在我好了,你赶紧放开我吧。”   “若是我不放呢?”灏凛问。   幕雪逝胸脯一起一伏,满脸烦躁的神情,“不放就不放,累死你。”说着,幕雪逝故意吃劲,让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灏凛的胳膊上。   看着幕雪逝一脸赖皮的神情,灏凛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迫切,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人圈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好好疼爱个几天几夜,知道他哭着求饶为止。灏凛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热情了,他甚至想几天不上早朝,不见任何人。只在寝宫里面同这个人尽情享乐。   灏凛想起了上川鸿的一句话,打下江山,需要数十年的基业,而毁掉江山,只需一个美人足矣。   晚膳送进来,幕雪逝全然没有胃口,灏凛见他一口不吃,下令将那几个厨子全部杀掉。幕雪逝一听赶紧接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过之后将手里的碗推到灏凛的眼前,示意自己吃光了。   灏凛眼中带着几分宠溺,摸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还要不要吃些小点心?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幕雪逝摇摇头,眼神愣愣地看向窗外。   前两天还在另一辆马车上挨骂,可是心里还是高兴的。现在也在一辆马车上,身旁的人都是好话,却无尽的心酸。   三皇子,真的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么?   幕雪逝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大块。他的耳朵时时刻刻都在听着动静,哪怕有一点儿嘈杂声,也可以当个安慰。可是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安静,连一点儿不和谐的风都没刮来过。   马车每前进一米,幕雪逝的希望就落空一分。他甚至都能想到三皇子看到自己又消失的那个表情:气愤,痛恨,失望,绝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个陌生的国家了。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集体那,终于到了麓北国境内,幕雪逝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不知是赶路累到了,还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任灏凛怎么逗,都是一副焉头耷脑的模样,根本不予理睬。就是一个人愣愣地瞧着外面,一瞧就是个把时辰,像是丢了魂一样。   不过这对灏凛也有几分好处,幕雪逝心情一糟糕,就什么都不顾及了,灏凛顺手占了不少便宜。幕雪逝也懒于责备,甚至还在心里小小的感激一下,毕竟灏凛的骚扰转移了他不少的注意力。 第258章 “国师,已经进了都城了。” 听到一个细软的声音唤着自己,上川鸿缓缓睁开眼睛,懒懒地瞧了一眼外面,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个声音又在耳旁响起,依旧是重复刚才那一句话。 上川鸿有些恼怒,睁开清冷的眸子,看着那十四五岁的男子,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再重复说给我听了。” “可是国师,大王吩咐小奴唤醒国师,大王说国师不能睡那么长时间,会越睡越糊涂的。”男孩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上川鸿冷哼一声,糊涂的人应该是他吧!自己现在就算是清醒着,也要装糊涂,干嘛不直接睡下呢! 一阵轻缓的呼吸,上川鸿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男孩,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想清静片刻,你出去吧。” 男孩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为难,“可是大王吩咐,没有他的命令,小奴不能离开这辆马车。” “你待在这里也可以,不要再说一句话。”上川鸿的语气已经有些危险了。 “这……” 没等那男孩说话,上川鸿又靠回软垫上,眼睛半闭半睁,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上川鸿忽然开口朝那男孩问道:“这几天,有没有看到过大王?” 那男孩看到上川鸿终于有了点儿精神,心中一阵欣喜,赶紧清清嗓子说道:“小奴只看到过一次,平日大王都在马车里从不出来,就是用膳,也让下人放到马车门口,从不允许进去。小奴看到的那一次,还是上路的第一天,大王到咋们的马车上看了几眼,当时国师您在睡觉,打也没有叫醒您,只是提醒小奴随时要国师清醒……” 上川鸿一脸不感兴趣的神情,摆摆手示意那男孩住口。 “我只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你不必说这些给我听。既然他从来不到这辆马车上面来,你就不必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算你做了,他也不会在意,你不做,他更不会知道。” 说完,上川鸿像是撑到了极限,眼皮慢慢地合拢在了一起。 男孩满脸的苦恼,坐在那里左右为难,开口怕上川鸿生气,不开口怕到时凛王问起来不好交待。最后百般挣扎,他还是屈服了凛王的旨意,毕竟灏凛的威力比上川鸿要大的多,假如同时接受刑罚,他宁愿接受上川鸿的。 “国师,我们……马上……马上就要到……皇宫了……您看……啊……” 一声惨叫,那男孩猛地从马车里滚出,跌落在地上。 上川鸿终于如愿以偿,整个人横在座子上,闭着眼睛酣睡起来。 与他相反,幕雪逝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哈欠打了几十个,困得不行,就是睡不着。灏凛坐在他的旁边,他就视灏凛为空气。灏凛同他说话,他就哼哼唧唧敷衍一番,前言不搭后语,像是说梦话一样。 听到车后面一阵大的动静,灏凛眼睛朝后面一扫,就看到了那从马车上跌落下来的男孩。那是灏凛安插在后面的眼线,也算是替自己照顾上川鸿的,也不知道那男孩做了些什么,竟然被踢下马。 灏凛神色变了变,叫前面的马夫停了车,一掀袍子的前襟跳下马车。 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下了。 幕雪逝见灏凛终于出去了,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这几天睁眼闭眼都是灏凛,幕雪逝心里早就腻味了,一想到以后有可能天天面对这个人,幕雪逝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并非讨厌灏凛,只是待在他的身边心里总是不安,随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灏凛再回到车上,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马车又开始缓缓行进,车外的人群嘈杂声越来越大,显然是到了都城中心,离皇宫不远了。幕雪逝透过帘帐的缝隙看到外面围观的百姓,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要奔赴刑场的人。 因为灏凛是突然觉得回宫的,所以宫里准备迎接的事项也准备得很匆忙,并未有以前那种恢宏的场面。数百官员在王宫门口,还有众妃嫔皇子。 灏凛走到松软的红毯之上,脸上带着不可违抗的王者威严。他身后的上川鸿就显得脸上稍差,虽然从容貌上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但是感觉上与走之前已经不同了。 幕雪逝被秘密安置到了灏凛的寝宫,灏凛决定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把幕雪逝带到众多文武百官面前,昭显他的身世。并让世人都明白,幕雪逝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并且要宣布他的归属权是自己的。 一想到所有人那眼红的目光,灏凛就恨不得一天就把宫中所有滞留的问题都解决掉。现在他已经不担心幕雪逝会被人抢走了,到了这麓北皇宫,任何人也别想从他的眼皮底下把人抢走。 所以这让三皇子牵肠挂肚的小人儿,已经成了自己的盘中美味,就差好好品尝一番了。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宫里,眼睛环顾四周,心里还在挣扎着。现在他已经不指望三皇子会来救自己了,若真是想要和三皇子重归于好,只能自己想方设法逃回去和三皇子认错。光是颓废和伤心是没用的,最主要的是要奋起,要重新找回斗志,就像当初被灏凛关在郧西皇宫一样,只要用心想,办法还是有的。 幕雪逝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他紧紧握着两个拳头,在屋里来回溜达,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脸谋划逃跑的神情。 凛王的寝宫和三皇子的寝宫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幕雪逝有了心情之后才注意到,这寝宫是何等的奢华啊!东南西北四面都有床,中间还有温泉水池,上面炊烟袅袅,雾气蒙蒙。这让幕雪逝一下想起了纣王的酒池肉林,一看就是荒淫无度的君王。 不过这屋中的装饰也很讲究,到处都摆着价值不菲的珍宝古董,墙壁上还有名人画卷,有一部分是灏凛画的。 幕雪逝四周走走看看,眼睛里面一闪一闪,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是真打算回郧西国,逃出皇宫是关键,出了皇宫怎么回去更重要,他必须得有银子,才能雇人买马,不至于在路上饿死。 想到饿死,幕雪逝又想到了吃的,想到了吃的,就发现袭击确实是饿了。想要抵抗,体力是关键,幕雪逝眼神一定,朝外面大声喊道:“来点儿吃的,贵客肚子饿了!” …… 麓北国的常侍急匆匆地进了内议殿,到了灏凛面前,赶紧跪下行礼。由于刚才走得急,常侍脸上通红一片,跪在地上还在大喘气。 “王后呢?”灏凛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玉锁,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常侍抬起头,看着坐在紫金龙纹椅上的灏凛,心里一阵慌乱。 “王后……王后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灏凛挑了挑眉,脸上只有诧异,没有任何着急的神色。 “是……”常侍的脸差点儿埋到了地底下。 灏凛刻意板起面孔,擦好哦下面走去,到了常侍面前,用脚踢了他的胸口一下,常侍立刻翻倒在地。 “王后不见这等大事,为什么连哦这个堂堂的君王都不知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儿吧?”灏凛嘴上厉声说着,心里却是暗暗高兴。 有了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灏凛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王后背后的家族势力非同小可,上面几辈都是朝廷命臣,自然要给几分薄面。而且那王后不仅美丽,而且聪慧过人,并不是很好对付的。灏凛就是夜夜做新郎,也得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王后那里行房事。 “小的们是考虑大王刚回来,路途劳累,如果再动怒,怕大王会吃不消……而且……而且小的也是昨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灏凛站住脚,盯着那常侍看,脸色稍稍有些复杂。 “你的意思,王后消失很久了?” 常侍刚从地上爬起,听到灏凛的话又是一颤。 “王后五天之前说要去给国丈请安,身边带了两个丫鬟,还有四五个侍卫,当晚就没有回来。小的们就当王后是在娘家过夜了,便没有在意,后来王后几天未回,那些留在王后寝宫里面的丫鬟才找来,称王后一直未归……所以……” 灏凛细细琢磨一番,五天之前,不就是自己正从郧西国出发的那天么?难道她这次如此识相,知道自己要回来了,提前躲起来了? 这显然不可能,但是不管掳走王后的人是何目的,结果还是取悦了灏凛。王后失踪,而且还是去给国丈请安的时候失踪的,这下她们娘家人应该说不出什么了吧。 灏凛收回嘴角的弧度,转身朝向常侍时,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传出去,多派一些人马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这些人就不用回来了。” “是……” 第259章 灏凛神采奕奕地走到寝宫门口,门口的下人刚要行礼,灏凛伸手示意他噤声,接着透过门缝偷偷往里面看。 那下人站在灏凛的旁边,心脏不时漏掉一拍。今天幕雪逝大喊的那一声饿了就把他们惊得不行了,想这灏凛的寝宫,白天哪里待过除他之外的人?而且听那人的口气,狂妄得不得了,俨然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的君主把寝宫里所有的下人都轰了出去,而且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而且看凛王现在的一举一动,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平日自己见到的邪恶狠厉的君王。 那下人还在不解中,就忽然断了气。 灏凛的手从下人的脖子上拿下,那下人的身子立刻软倒在灏凛的脚底,连个声音都没发出。灏凛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像是根本没留意身边发生了什么一样,眼睛一直朝里面看,唇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 现在的幕雪逝正在屋中鬼鬼祟祟地穿行,到处都拧拧玩玩,幻想忽然触到什么暗器,结果就被莫名其妙地崩回郧西国。正好崩到三皇子的面前,和他说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幕雪逝还在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掀开其中一张床上的丝被,幕雪逝的手朝里面摸了摸,摸出来一个类似于小油灯的器物,只有手掌的长度,但通体细长光滑,手感极好,一看就很值钱。幕雪逝用极快的速度将那东西揣进了袖子中,反正不过是个床头灯,根本不会引起灏凛的注意,不然也不会胡乱扔在被子里了。 幕雪逝做完这件事后,大松了一口气,跑到桌子旁,用手拿起一颗不知道叫什么的果子,直接塞进了嘴里。刚要咽下去,忽然想起这是灏凛的寝宫,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又跑到一个小铜罐旁,呸呸啐了两口。 灏凛一推门走了进来。 幕雪逝身子一僵,赶紧转过身,大眼睛骨碌碌瞪着灏凛,呆愣地看了片刻。 灏凛一步一步朝幕雪逝走了过去,幕雪逝则一步一步朝后退,直到退得不能再退了,幕雪逝想拐弯,发现灏凛已经到了自己身前。 “哈哈……凛王,你终于回来了。”幕雪逝假装热络地拍着灏凛的肩膀,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动作看着有些费劲。 灏凛但笑不语,眼神里的内容复杂得很。 幕雪逝红润的小嘴咧了咧,终于笑不出来了。他又面带愧色地给灏凛鞠了一躬,故作深沉地说道:“拜见凛王。” 灏凛见幕雪逝无事献殷勤,自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心思,看来自己还小看这个人了,本以为见不到三皇子,他得消沉几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而且上次戏弄自己的事情,还没和他追究,他竟然还有胆量在自己面前故技重施。 幕雪逝的眼睛偷瞄了灏凛几眼,心里暗暗嘀咕道:决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小不忍则乱大谋,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灏凛看着那些丰富多彩的表情在幕雪逝这样俊美无俦的脸上灵动地交替着,心里那些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既然幕雪逝非要装,那自己就陪着他,看看他到底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雪公子请起,雪公子是麓北国的贵客,无需多礼。” 说着,灏凛就上前将幕雪逝的身子扶起。 幕雪逝则触电一般地闪了闪,后来想到自己不能激怒灏凛,便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灏凛低头看了幕雪逝几眼,抬起手,刚要触碰幕雪逝,却被幕雪逝一手塞过来一个蜜柚。 “凛王吃,可甜了。” 灏凛低头看了看那案上的两大盘水果,几乎都被幕雪逝风卷残云了,而这唯一剩下的果子,就是灏凛手里拿着的蜜柚和剩下的大半个蜜柚。 那大半个蜜柚,显然就是幕雪逝咬了几口扔在那里的,他不喜欢吃,反倒塞进自己手里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灏凛心里也很高兴。 幕雪逝又拉着灏凛坐下,帮他剥柚子,漂亮的手指在柚子上面跳来跳去,看得灏凛有种想拉过来放在嘴里吮吸的冲动。不过难得幕雪逝伺候自己一次,灏凛还是不决定打断了。 “你平日都是这么给三皇子剥果子吃么?”灏凛含笑问道。 幕雪逝动作一滞,瞧向灏凛,“没有,都是他给哦剥的。” “那本王也给你剥可好?” “不用了不用了!”幕雪逝赶紧摆手起身,一脸提防的神情看着灏凛。 灏凛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也没做出什么举动。 幕雪逝又坐回椅子上,心里暗暗擦了一把汗。看来这灏凛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说几句好话,顺着他一些,他也不会怎么勉强自己。说不定日后和他混熟了,他还会主动放自己回去。 剥好蜜柚之后,幕雪逝轻轻掰下来一块,朝灏凛的手里递去,一脸讨好的笑容。 “凛王请享用。” 灏凛没有用手去接,直接将幕雪逝手里的那瓣蜜柚含到嘴里,还一把抓住幕雪逝的手腕,霸道地将他的手指一同含进了口中,细细地舔舐着。 幕雪逝惊慌失色,大声呼道:“凛王,万万不可啊,这可是草民的手指头,不好吃啊。” 往后用力扯,但是没有扯出来,灏凛的手劲岂是开玩笑的。 蜜柚虽然甜,但是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可幕雪逝的手指就不一样了,进入口中之后就是满口的蜜意。 “雪逝可曾这么侍候过三皇子?” 幕雪逝见自己的手还在灏凛的嘴里,只好昧着良心说:“没有,我就这么对过你一个人。” 灏凛一把将幕雪逝拉到怀里,轻抚着他的下巴,有募地攥紧,让幕雪逝的下巴一阵抽痛。 “你只给我一个人剥过果子,可却只给三皇子一个人剥过自己吧?” “你……”幕雪逝满脸通红,就差点儿骂出口了。 灏凛眸色一沉,忽然转作一本正经的表情看着幕雪逝。 安静下来的灏凛,反而有一种压人的气焰,让幕雪逝不由地心悸。 “那本王再问你,倘若本王对你比三皇子好上几分,你愿意离开三皇子来陪本王么?” 这怎么可能!幕雪逝在心里大声叫嚣着,三皇子是第一个重视自己的人,就算再来多少个第二个,他也不稀罕。况且看灏凛的那双眼,就知道他根本不是牢靠之人,说这话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岂能当真。 灏凛看着幕雪逝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无端地憋闷,本以为在这种交流中,无论幕雪逝做什么,他都只有高兴的份。没想到触到那明显质疑的眼神,灏凛忽然有一种心中发凉的感觉。 这世上,有谁是真的相信过自己,而且也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呢? 幕雪逝恰好在这时开口,朝灏凛说:“假如你真的呃可以那样,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说完,幕雪逝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好像三皇子就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幕雪逝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灏凛收回心里所想,把目光朝向幕雪逝,嘴角浮现一些邪笑。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本王都记在心里了,若是日后本王做到了,你可不要抵赖。”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人重重一捏,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接着又感觉脸上一阵濡湿,灏凛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灏凛疼惜地在自己捏过的地方亲吻着,幕雪逝身上的馨香软腻让他沉迷不已,这是他历经过年都未碰到过的身子,也是唯一一个光是亲吻就让他气息不稳的人。 抱过了他,就等于享受了人间极致的快感,日后还有谁能再将自己触动呢? 幕雪逝被灏凛拦腰抱起,径直地朝中间的天然温泉走去,幕雪逝像是要被扔下锅的小猪一样,嗷嗷叫唤个不停。 “凛王,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刚才还说对我好呢,你这样做过后怎么可能对你动心啊!” “我说待你比三皇子好上几分,这也算其中之一。欢爱欢爱,欢爱中还带有一个爱字,我定会让你更加满足的。” “不,凛王你可不能这样,咱得慢慢来啊。” 幕雪逝做着最后的挣扎,若是灏凛再不停手,自己可能就咬舌自尽了。当然自尽只是个表象,他不会让自己死,只是吓唬吓唬灏凛而已。 然而灏凛咔嚓一声,将幕雪逝的衣服撕个粉碎,脸上带着残暴的兽欲,已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幕雪逝吓得上下牙床都合不上了,恐怕连舌头在哪都不知道了。 忽然砰地一声响,两个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门口,灏凛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幕雪逝却直接晕在了水池里。 第260章 “你还是追来了。”灏凛看向门口的三皇子。 三皇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直地看向灏凛,灏凛的身体倚靠在温泉的石壁上,脸上带着慵懒的表情,怀里还抱着不省人事的幕雪逝。三皇子的眼睛没有在幕雪逝的身上过多停留,怕自己会忽然乱了方寸。 不过刚才在门外停留的那一刻,三皇子就已经乱了方寸,不然也不会夺门闯入。那个肇事者,三番五次玩失踪,害自己牵肠挂肚,结果自己费尽周折找来,他竟然在里面和别人说会考虑留在这里…… 而且,还差一点儿成为别人的身下之物,就算没有,现在也和别人一起泡在温泉里。三皇子一想到幕雪逝身上有什么地方被别人碰过,心里的火苗一簇一簇直往眼睛里面冒,意识都要被烧成灰烬。 他的旁边站着两个大内高手,而大内高手中间护着的,就是灏凛那貌若天仙的王后魂若。魂若不愧为一国之母,就这样被架在门口,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紧跟而来的几个官员脸色更为紧张。 “三皇子是怎么进来的?”灏凛朝门口的梁太尉问。 梁太尉看出灏凛眼中的不满,小心翼翼地回道:“大王,因为王后在三殿下的身边,三殿下不肯放人。我们怕王后有个闪失,只好顺着三殿下的意,把人放进来了。” 灏凛瞥了魂若一眼,又把目光重新移到三皇子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说:“三殿下,谢谢你帮我把王后找到并送了回来。现在,可以把我的人放开了么?” 灏凛自然知道是三皇子故意抓走的魂若,只是心中不免嗤笑,就凭一个王后,就想要挟他么?就算她有再庞大的家族势力又怎么样,灏凛照样可以找个理由让百官信服。 三皇子冷冷回道:“想要我放开你的人,你也得先放开我的人才成。” “你的人?”灏凛冷笑几声,说:“魂若是我的人,是因为她是我的王后。你说幕雪逝是你的人,可他哪个部位打着你三皇子的印记?” 这句话迎头劈下,锐不可当,虽然灏凛是笑着说的,可是任何人都听出了其间的杀气。 三皇子目光寒冷如冰,还没开口,就已经射出了几百根利箭。 “幕雪逝从头到脚,从人到心,全打着我的印记,如果没有我,他根本不会存活在这个世上。” 一句话,震撼了屋中所有的人。他们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和灏凛说话,不要说一个皇子,就是别国的君王,也要对灏凛礼让三分。没想到三皇子的胆识和他的这张脸一样摄人心魄,众人不禁在心中对他忌惮几分。 “笑话。”灏凛冷哼道,“现在我就可以让你死在这里,我倒想看看,幕雪逝会不会随你而去。” 话音一落,立刻有数百精兵出现在灏凛寝宫的周围,还有不少弓箭手站在外围,只要灏凛一声令下,光是那些弓箭手就可以要了三皇子的命。 “你可以下令杀了我,不过你的王后,就会跟着一起死。”三皇子静静地说道。 一瞬间,不少官员跪倒在地,央求着灏凛不要轻举妄动。一是说三皇子毕竟是郧西国的皇子,死在麓北国势必会引起矛盾,二是说魂若贵为国母,一旦被杀,皇室颜面何存。 “全部出去!”灏凛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朝门口说道。 那些大官面面相觑,都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灏凛脸色越来越差,目光朝门口的方向一扫,没有专注地看任何一个人,可却让每个人都感觉是在看自己。 没一会儿,门口的人全都悻悻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三皇子和身边的魂若。还有那些站在不远处的精兵,一脸严肃地静候着灏凛的命令。 等所有的人都退出了灏凛的视线,灏凛的神情又转回了悠然自得,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幽幽地说道:“三殿下,你不至于这么愚昧地认为魂若能威胁到我吧?” 三皇子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告诉灏凛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灏凛将手放在幕雪逝的脸上,轻抚了一阵,刻意挑眉看向三皇子。 “可惜,你看低我了,魂若身后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我若是想杀掉你,别说连累了魂若,就是连累了她一家子的人,我也照样可以摆平。” “然后呢?”三皇子问。 灏凛将幕雪逝又朝自己的怀中带了带,戏谑地说道:“然后就是劝你赶紧离开,看在我当初没有见到幕雪逝之前,还对你抱有几分兴趣的份上,这事就不予追究了。你要知道,敢公然顶撞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三皇子看着睡得死沉沉的幕雪逝,心里一阵抽搐,但是理智告诉他姑且先忍住,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只要能把幕雪逝救出来,别的都可以先放下。 “那你就下令吧,我倒想欣赏欣赏你目睹了一尸两命之后的表情。” 一尸两命? 灏凛目光微微发怔,眼睛看向魂若。 魂若终于开口朝灏凛说道:“大王,妾身有喜了。”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对于魂若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不像那些宠妃,仰仗着自己的肚子博取几分地位,她在麓北王宫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够撼动。现在她肚中的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不过是即将成为娘亲的呃那几分新鲜感。 灏凛就不同了,虽然他没有想儿子想到疯,但是听魂若这么一说,忽然有种异样的心情。在这世上,他已无半分亲情的牵连,忽然有个流着自己血的人要出现在这世上,而且自生下来就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半眯着眼睛,灏凛陷入了人沉思。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太医走了进来,将手轻轻放在了魂若的手腕上,探了半晌之后,那太医的神色有些复杂。 “恭喜凛王,王后有喜了。不过……在下还从王后的脉象中探出王后中了毒,恐怕情况有所不妙。” 魂若为什么会中毒,灏凛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他有些纳闷的是,为何连自己都不知道魂若有了身孕,而三皇子反倒先知道了?难道三皇子追过来的时候本想把魂若当成个人质混入宫中,结果正好发现她有了身孕?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王后怀孕多少时日了?”灏凛继续朝太医问。 “多于两月不止。” 这也就是说魂若怀上身孕的日子还是自己离开麓北国之间,那中间她难道都没有发现过?还是早就发现了,却故意隐瞒不报。 三皇子的一番话打断了灏凛的猜测。 “凛王,郧西国有郧西国的内贼,麓北国同样也可能发生此事。现在你不该想此事的前因后果,应该想想怎么解救你的骨肉吧?” 内贼……这两个字的影子在灏凛的脑中一闪即逝,他抬起眼皮,朝三皇子和魂若看去。 “你是要我放了幕雪逝,才肯交出解药?” “既然凛王知道,就只需放人即可。” 灏凛眸色一沉,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要她肚中的孩儿,只要雪逝,你会乖乖地离开么?” 三皇子双目怒睁,仅存的理智都要溃散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大步上前,一剑要了那人的命。为何他可以为了幕雪逝放弃自己的亲骨肉?他对幕雪逝,当真动了感情么?还是幕雪逝将那独属于自己的美展现在了别人面前,将那人的心智彻底迷惑了? 三皇子还没爆发,寝宫的门又被撞开了,文武百官全都冲了进来,扑倒在灏凛寝宫的地上。刚才那太医一出去,就被几个大官逼问出了魂若怀孕的事情,一瞬间百官暴动,全都朝这门口涌来。 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比不上王室血脉,灏凛对于前几个帝王来说,更为偏好男风,所以这个龙种才等了数年,而且是正宫王后怀上的,真可谓金贵无比。 看着整个麓北国的命官几乎都跪在地上,灏凛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了。留住幕雪逝,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会让王宫内部动荡。放走幕雪逝,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日后还会有机会去抢…… 只是到了嘴的美食,又一次被夺了回去,灏凛着实不甘。他又侧头看了幕雪逝一眼,那伏在自己肩头上的俊美摄人的小脸,马上又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还真有几分不舍…… 若不是顾及幕雪逝的处境,三皇子会直接将灏凛的眼珠挖出来。 “都起来吧,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灏凛脸色语气忽然变得和气了不少。 那些命官眼神一亮,脸上的阴霾全都扫去了,有的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旁边的人,就爱你那些人也是面带喜色,才知道灏凛真的答应放人了。 三皇子虽然依旧怀着痛恨之意,可是看着地上跪倒的一群人,心中也有几分感慨。灏凛诡计多端,但是手下的人全是真心拥戴他;皇上严于律己,做事稳重,手底下的人却各怀鬼胎,没几个忠于朝廷的。 等幕雪逝被三皇子从烟雾弥漫的温泉中抱出,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幕雪逝的模样,一瞬间全都被震住了。一直觉得魂若已经算得上美中极致,可是见了这人,才发现昔日的美人在自己的眼中已经全然没了一分色彩。 刚才对灏凛曾有过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的人,的确和王室的血脉难分轻重。 “至于解药,我和雪逝回到皇宫之后,自会送到王后的手上。”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脸盖上,抱着他朝门口走去。感觉到身后投来的刺目视线,三皇子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幽幽地说道:“凛王,不要怪我奸诈,这一招,还是我同你的国师学的。” 第261章   三皇子走后,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静默之中。灏凛没有过多气愤的心情,只是重新回味起三皇子的某些话,心里有些不能释怀。   魂若有了身孕,三皇子竟然比自己知道得还要早。这王宫内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的手底耍心机?   想来想去,灏凛都觉得不可能,直到他的脑海里蹦出最后一个人选,才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不可能是他!灏凛从一开始都未曾想过上川鸿这个人,上川鸿虽然是郧西国的人,可是自打他跟了灏凛之后,灏凛就未曾对他有过一丝怀疑。而这种深信不疑完全是凭借灏凛的直觉,他看人一向很准,他觉得上川鸿会跟着自己一辈子,那就会是一辈子。   可是一想到每次关于幕雪逝的事情,上川鸿都会情绪异常,灏凛又无法克制自己往那里去想。这个王宫之中,谁会把如此隐秘的事情都打听得如此清楚,又掩藏得滴水不漏?   灏凛想起上川鸿每次去抓幕雪逝,都未曾得过手。   又想起他去为自己求解药,弄得浑身是伤,却也因此延误了战机。   甚至想起三皇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切还是你的国师教给我的……   温泉里的水,忽然一下子变得彻骨的冰凉。   ……   幕雪逝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在路上了。最后几天耳旁一直都是马蹄声,幕雪逝已经对这个声音过敏了。   “又要带我去哪?”幕雪逝猛地坐起身。   “雪公子,哪也不去,我们回宫。”   幕雪逝打量着眼前的侍女,清秀可人,娇小温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侍女他没见过,那就是麓北王宫里面的。   “我不回宫,我哪都不去,让我下车。”幕雪逝叫嚣着。   对面马车里的三皇子,听到幕雪逝高声呼出的这句话,才缓和一些的脸色又瞬间阴冷起来。这才是几天的功夫,自己带他回去,他竟然都不肯了。   三皇子走得急,侍女和马夫都是临时找的,以便在路上照料幕雪逝。那侍女没想到幕雪逝刚醒来就开始大呼小叫,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帮幕雪逝倒了一杯水,要他消消气。   “我不喝,赶紧停车。”   说着,幕雪逝就掀开前面的帘子朝外探去。   这次没有四匹大马同时驾车,只有一匹马,速度也不是很快。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没有长长的队伍,只有和自己并排的一辆马车,而且看着有几分眼熟。   幕雪逝很快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一幕,心脏怦怦跳。   “那……我们这是回哪?”幕雪逝瞪着侍女问。   那侍女眨眨眼,小声应道:“回皇宫啊!”   “郧西皇宫么?”幕雪逝迫不及待地问。   “是啊,雪公子以为咱们这是回哪?”   三皇子来救我了,三皇子真的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救我的……幕雪逝心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几句,兴奋的脸都红了。   “那三皇子在哪?”幕雪逝的屁股都离开了座子。   那侍女赶紧指指外面,朝幕雪逝说:“三殿下就在另外一辆马车上,雪公子没有看到么?”   幕雪逝顿时兴奋过度,整个脑袋钻出小窗外,朝着对面的马车大呼道:“曦,曦,出来,我醒了。我想死你了,你快探出头让我看两眼。”   对面的马车没有丝毫动静。   幕雪逝以为三皇子没有听到,又兴奋地喊了一阵,外带手舞足蹈,差点儿就唱起歌来。   那马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幕雪逝悻悻地把头钻回去,又朝那侍女问:“你没骗我吧?为了让我回凛王那里,故意说是回郧西……”   那侍女一脸着急的神色,“雪公子你可不要误会奴婢,那辆马车上的人真是三殿下,您看这车身上的印花纹,也是郧西皇宫里的图案啊。”   幕雪逝有些不高兴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那他怎么不理我?”   侍女勉强笑着说:“或许殿下是睡着了,殿下为了找公子,快马加鞭赶了好几天的路。”   幕雪逝脸色更难看了,他这才想起三皇子来找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话,而且他过来的时候,自己和灏凛还在一起泡温泉,当时自己有没有穿衣服?幕雪逝低头看了看,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顿时傻愣在原地。   那会三皇子在外面站了多久?自己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下一秒钟,幕雪逝的头又钻出了车外。   “曦,你听我说,我和凛王说的那些话,是我的缓兵之计。我是想先让他放松警惕,不,是先博取他的好感,也不对,是不想激怒他……之后再想方设法逃出来去找你,谁想到我的计划还没实施,你就出现了。曦,我错了,你出来和我说句话,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这次是真的保证……” 幕雪逝在车里喊了大半时辰都没停,嗓子由最初的尖锐变得越来越沙哑,语气也越来越可怜。无奈三皇子根本不为所动,任幕雪逝怎么认错求饶,对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幕雪逝的心越来越慌,平时只要认个错,三皇子就不再计较了,这次三皇子像是真的生气了。幕雪逝坐在车里心乱如麻,两只拳头紧紧握着,一脸哭丧的表情。   “雪公子……”侍女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 幕雪逝抬起头看看那侍女,机械地问:“怎么办?他不理我了……”   那侍女以为幕雪逝真的在问自己,咬紧嘴唇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三殿下这么疼爱雪公子,我想雪公子只要说几句软话,殿下一定会饶恕雪公子的罪过的。”   幕雪逝耷拉着眼皮,大眼睛里面再无半点神采。   “可是我已经把好话都说尽了,他还是不理我。”   “雪公子只是在认错,并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啊。”   幕雪逝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于是又把头伸了出去。   “曦,我这几天可想你了,天天做梦梦见你,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活不下去了。”   等了几秒钟,幕雪逝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又把脑袋钻了回去。   “你说,回去之后,三皇子会不会把我关在小黑屋里,用鞭子沾着辣椒水抽一顿?”   侍女赶紧摇头,“怎么会呢,殿下绝对不会舍不得打你的。”   “可是瞧这形势,他连杀我都舍得了。”幕雪逝把脸卡在小窗的边沿,眼睛里面蓄满了委屈和伤心,可怜巴巴地望着对面的马车。   过了一阵,天开始下起雨来,幕雪逝的头一直伸在外面,等那侍女将幕雪逝唤进来时,他的脸上和头发上都被雨水浇湿了。   “雪公子,这样会生病的。”说着用一块干净的帕子为幕雪逝擦脸。   “怎么办,他不理我了。”幕雪逝还是机械的重复着一句。   那侍女也跟着叹了口气,“殿下要是瞧见这雪公子这个模样,一定会心软的。”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也开始黑了,马车在泥泞的路上寸步难行,三皇子命令暂时先停下来,明天早上在赶路。 幕雪逝推开那马夫,麻利的跳下马车,朝另一辆马车跑去。 “曦,让我进去成不?我也想进你的马车。”幕雪逝站在雨里,超马车里面大喊。 三皇子从帘子的缝隙里面看到幕雪逝那又傻又可怜的模样,顿时心就软了,但是想到他说的话,做的事,又无法就这么饶了他。   “我以后绝对听你的话,再也不乱跑了,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幕雪逝说着就要跳上马车,却被那马夫一脸为难地拦了下来。   幕雪逝见那马夫拦着自己,立刻带着不可置信地神情朝马车里问:“曦,你都不让我上你的马车了?你真不打算和我和好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幕雪逝都带上了哭腔。   三皇子心里一阵抽痛,差点儿就把幕雪逝抱上马车上,结果身子一动,座子旁边的一个东西就砸到了地上。那是三皇子从幕雪逝撕坏的衣服里面掏出来的,初次见到时,三皇子险些没把幕雪逝活活劈成两半。   想到这,三皇子一狠心,朝外面冷冷说道:“是,从今以后对你再无半点儿感情。”   幕雪逝身形巨震,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感觉。本来就瘦削的身形,这会儿被雨一淋,衣服都粘在身上,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你不要我了?”幕雪逝哆哆嗦嗦地问,“我就算被雷劈死在这里你都不在乎了?”   三皇子没说话。   幕雪逝啪地一声坐在了地上,溅的满身都是泥巴,不停的打哆嗦,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雨越下越大,就连下人,都有个避雨的地方,幕雪逝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皇子终于叹了一口气,起身跃下马车,将幕雪逝抱了上去。 第262章   幕雪逝上去之后,抱着三皇子就是一阵大哭,肩膀一抽一抽的,把三皇子的衣服都给弄湿了一大片。三皇子用手摸了摸幕雪逝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上面还有泥水,顿时吩咐外面的侍从,“拿件干净的衣服来。”   那侍从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怀里包裹着干净的衣服,赶紧朝三皇子的马车跑过去。马夫顺势也将三皇子的马车拉到附近一个宽敞的山洞旁,上面树丛茂盛,挡住了不少的雨水。   三皇子将幕雪逝推开,想为他换上衣服,幕雪逝又死死地把三皇子抱住了,两个人中间没有一点儿缝隙。   “我只是为你换上干净的衣服。”三皇子声音还是没有什么温度。   幕雪逝摇摇头,“不换了,不换了。”   “不换会生病的。”   “不会的,我身体好。”   三皇子气结,“你贴在我的身上,衣服是湿的,我也会不舒服的。”   幕雪逝这才放开,瘪着嘴看着三皇子,生怕他把自己轰走的神情。   三皇子的手刚抬起来,就听到外面的侍从喊道:“殿下,雨越下越大了,这样下去马车会漏水的。我们恐怕得进山洞里躲一躲,殿下的意思是?”   “去山洞吧。”幕雪逝拽着三皇子的胳膊小声哀求着。   就是到了这个份上,幕雪逝也不忘了进山洞新鲜一番。在他的印象里,山洞可是个增进感情的好场所。一般电视里面的男女主角进了山洞,第二天女主角一定会怀孕的。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自己先跳下马车,又冷着脸把幕雪逝抱了下去。抱下去之后就把幕雪逝放在地上,自己朝山洞里走去,幕雪逝紧跟在后面,寸步不离三皇子的身侧。   山洞里有些凉,不像冰火洞,有油灯还有床,除了冰冷的石头,就剩下一些破碎的木头草屑。三皇子坐的地方是一块平滑的石头,两侧却坑坑洼洼的。幕雪逝不在意,仍旧挤到了三皇子的身边,坐在了那些碎石子上面。   三皇子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递给幕雪逝说,说:“去换吧。”   话音刚落,幕雪逝没动弹,其余的三个人却起身去了稍远一点儿的地方。   “你不给我换么?”幕雪逝问。   三皇子看都没看幕雪逝一眼,冷冷回道:“我不会继续做别人已经做过的事。”   “凛王没给我脱过,那是撕的。”幕雪逝大声辩驳。   三皇子眼前的干柴顷刻间断成几截,他猛地转身,一把掐住幕雪逝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提他,信不信我把你撕了?”   幕雪逝呼吸困难,两只手拽着三皇子的肩膀无力地摇晃着。三皇子黑夜里的眼眸发出狠厉的光芒,刺得幕雪逝心里一阵痛楚。   “可……可你说……要给我……穿一辈子的……”   三皇子心里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他赶紧松了手劲,幕雪逝跟着滑到地上,看样子很是难受。   最后还是幕雪逝自己抱着衣服去了黑暗的地方,把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走过来的时候,幕雪逝偷偷瞄了三皇子好几眼,见他还在生气,不知道该不该再凑到他的身边。   三皇子见幕雪逝把衣服穿的皱巴巴的,再配上那张怯生生的小脸,越来越可怜。可惜三皇子没有同情的心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前一刻还在和别人欢歌笑语,玩笑不停,现在可怜又有何用?   侍从点了两个火把,其中一个送到三皇子和幕雪逝的面前,三皇子将那火把放到木柴上点着,脱下自己外面的袍子,放在上面烘烤着。 幕雪逝记得是在除了朝服以外,其余的衣服很少重复穿,更不要说被雨淋了还穿一件单衣在这里烤干。   “你为什么不换一件新衣服?”幕雪逝试探性的朝三皇子问了一句。   三皇子淡淡应道:“出来匆忙,没来得及多带。”   幕雪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有些愧疚,又朝三皇子的身边挪了挪。   “那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你穿吧!”幕雪逝说着就开始动手。   “不必,你的衣服我穿着不合身。”   幕雪逝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在衣服上打量了一番,发现无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合自己的身。三皇子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壮,这衣服很明显不是为他带的。   心里一酸,幕雪逝又把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到处乱跑了,原谅我这一次成么?”   三皇子微微垂下眼,看到幕雪逝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哀求,一脸小心翼翼的神情朝自己靠近,心里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这次没有赶自己走,心里顿时高兴了几分。他伸出手在火上烤了一阵,又握住三皇子的手,不停地揉搓着。   “你的手真凉。”幕雪逝笑呵呵地说。   三皇子没有说话,任幕雪逝在那里献殷勤。幕雪逝的手又软又暖,皮肤滑腻,被他握住如同被丝被裹着一样的舒服。   火光把三皇子的脸照得一阵亮一阵暗,幕雪逝这才敢直视三皇子。他这几天一定没有睡好觉,英俊的脸上带着几缕愁容,胡茬都冒了出来,看得幕雪逝一阵心疼。   道歉认错的话说了一堆,三皇子估计也听不进去了,幕雪逝很想为三皇子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也补偿一下三皇子。   三皇子像是看出了幕雪逝的想法,冷冷提醒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算是赎罪了。”   幕雪逝眼睛一亮,大声问:“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了?你不生我的气了?”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   幕雪逝觉得三皇子默认了,瞬间就恢复了神气,连说话声都不由自主放大了。他卖力地为三皇子暖手,还说着自己这几天的生活,问三皇子是怎么把自己救出来的。三皇子不想太过冷落他,就简单地说了一些原因。   幕雪逝听得稀里糊涂,但是知道了一点,就是灏凛的王后有了身孕,才答应同三皇子交换的。而这一消息是钟使臣打探到的,当初幕雪逝和三皇子准备离开的时候,钟使臣曾把三皇子叫到一边单独说了几句话,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起初三皇子将这个秘密压住,是想等到情况危急的时候作为一个杀手锏亮出来,没想到竟然用在了救这个小混蛋的身上。不过幸好还留了一手,不然幕雪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来。   至于钟使臣是如何打探到的,三皇子并没有和幕雪逝细说,因为一提到麓北王宫,三皇子就忍不住想起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整件事情的发展过程中,灏凛是最大的赢家,白捡了很多便宜不说,还没付出什么代价。   幕雪逝说着说着就打了几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   三皇子命下人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碎叶杂草,上面盖了一块布,让幕雪逝躺了过去,又为他盖了几件薄衣。   幕雪逝刚要闭上眼,发现三皇子还坐在自己的身旁,没有躺下的意思。幕雪逝本想问三皇子睡不睡,但是看他好像在想问题,就没敢打搅他,自己先老实睡下了。   等幕雪逝朦朦胧胧醒过来,发现三皇子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赶紧转头去找,结果发现三皇子躺在离自己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身下只铺了几件衣服。   幕雪逝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总之深受打击。这个草垫子铺了这么一大块,三皇子明明可以躺上来,却睡到了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幕雪逝以为三皇子已经彻底消气了,没想到还是介意自己和灏凛的事情,不愿意躺在自己的身边。   幕雪逝翻了一个身,心里难受得把身子底下的草攥得一团又一团,脸也皱得和草成了一个形态。   三皇子一直没有睡着,听到幕雪逝的动静,朝那里望了一眼。发现幕雪逝蜷缩成一团,身子在微微发抖,不只是因为冷还是什么。   刚才幕雪逝一睡着,周围安静下来,积聚在三皇子心里的郁闷之气又再次肆虐,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幕雪逝和灏凛在一辆马车上共处几天几夜,到了麓北王宫之后又待在灏凛的寝宫里,灏凛有没有对幕雪逝做什么,恐怕只有灏凛知道。   三皇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小气之人,可是为何到了幕雪逝的身上,就无法看开了呢?   三皇子翻了一个身,没有再直对着幕雪逝,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阵,耳旁响起一阵脚步声,三皇子屏息未动,静静地听着身后的响动。   两条胳膊缓缓地绕过自己的腰,在腹部停住,紧跟着一个身子朝自己贴了过来,先是轻轻的,后来就紧紧黏着不放了。三皇子故意没有说话,感觉一股一股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脖颈上,还带着幕雪逝独有的馨香。   “和我一起睡,我想你。” 第263章   三皇子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热浪,排山倒海朝身下涌动。这几天一直处于忧心焦虑之中,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就有一种渴求,幕雪逝再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召唤着三皇子的疼爱。   幕雪逝把脸贴在三皇子背上,手伸到他的前面,一点一点解开三皇子的衣服。   三皇子记得幕雪逝很少这么主动,燥热的感觉从幕雪逝指尖碰触过的地方慢慢延伸,直达三皇子的小腹。   下一秒钟,幕雪逝的手下移,握住三皇子的昂扬,没再继续动作。   三皇子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盯着幕雪逝,轻声问:“想要?”   幕雪逝的大眼睛如同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发出诱人的光芒。   “嗯!”幕雪逝已经将三皇子的衣服解开,急切地把手伸到了里面,一边爱抚一边急切地说道:“想要,这几天一直想要。”   说完,幕雪逝撒娇般地把头贴到了三皇子赤裸的胸口,舌尖在平坦的胸膛上游移着。   看着幕雪逝半红的脸颊,有乖又可爱的模样,三皇子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他没有改变姿势,仍旧被幕雪逝压着,幽幽地说道:“想要就好好侍候我。”   幕雪逝脸颊发烫,学着三皇子平时的动作,用舌尖轻舔他胸口两边淡红色的果实,并在上面打着圈。手也伸到三皇子的裤子里,触到那浓密的毛发,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下也是一紧。   幕雪逝用下身去蹭三皇子的腿,脸上带着哀求的神情,嘴角微微嘟起,算是无声的邀请。   三皇子故意装作没看到,眯着眼睛享受着幕雪逝的服务,还不时用脚去摩擦幕雪逝柔软有弹性的双丘,在幕雪逝刚发出低吟声后又很快拿开。   幕雪逝只好满脸委屈地去为三皇子套弄,结果越是感觉到手里的变化,身体的不适越无法缓解。   最后,幕雪逝直接将三皇子的手拉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小声朝三皇子耳边说道:“摸摸……”   三皇子淡淡一笑,把手从幕雪逝的身下拿开,游走到上半身,最后解开了幕雪逝的衣襟。   一股凉风吹过,幕雪逝禁不止打了个冷颤,朝三皇子的身子凑了凑。在体温的作用下,两个人的身体刚一贴上,就变得滚烫滚烫的。   三皇子的手被夹在两人中间,因为练剑的缘故,三皇子的手心很粗糙,在幕雪逝敏感的胸口动一动,就牵扯到了幕雪逝脆弱的神经。   幕雪逝的身体抖个不停,等着三皇子接下来的动作。三皇子偏偏动得很轻,很慢,像是恶意惩罚,让幕雪逝越来越欲求不满。   “不要折磨我了。”幕雪逝发出小动物般的鸣鸣声。   三皇子嘴角上扬,微微发光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可爱脸庞,低声问道:“想要我怎么样?”   幕雪逝像是个心急的孩子,抓住三皇子的手在自己的胸口磨蹭,哑着嗓子说道:“摸这……”   三皇子五指张开,用粗糙的手掌在幕雪逝小巧的乳尖上滑动,充满磁性的嗓音问:“就只是摸么?”   幕雪逝红了脸,别扭地说:“不……像平时那样。”   三皇子把幕雪逝的脸转了过来,刻意刁难着说:“我不记得了,不如你演示给我看。”   幕雪逝立刻猛地摇头,两条腿死死圈住三皇子的腰身,喃喃叫道:“曦……”   这一软腻的话,极大地煽动了三皇子撑到极致的欲望,他用力抓过幕雪逝的手,放在幕雪逝自己的胸口,并控制他的手去套弄自己急需要抚慰的地方。   虽然是幕雪逝自己的手,但是动作都是三皇子强制的,幕雪逝一面觉得羞愧不已,扭动着身子抗议。一面又觉得很刺激,咿咿呀呀叫得好不欢畅。   从胸口移到小腹,又从小腹到下身的要害,幕雪逝仰仗着没有光亮,肆意放纵着自己。痛苦又快乐的天籁之音在山洞里回荡,惹得听者面目通红。   “啊啊!”感觉到身体被刺入一个异物,幕雪逝紧张地大叫了两声,赶紧回过头。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在腿上,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直直地刺入了幕雪逝狭窄的甬道。幕雪逝没看清那是什么,只是感觉三皇子在往里面推送的过程中,那东西越开越粗。   “不要……曦……好疼……”幕雪逝夹紧腿,低声啜泣哀求着。   三皇子无情地将幕雪逝的双腿分得大开,不顾他的抗拒,将那冰冷的东西全部没入紧窒的密口。   幕雪逝身子猛地一抖,朝三皇子大叫道:“快拿出去,我不要这个。”   “那要什么?”三皇子问。   幕雪逝抱住三皇子的脖子,痛苦地说:“要你的。”   三皇子惩罚似地咬住幕雪逝的小耳朵,缓缓说道:“你不用,把它装在袖口里做什么?”   幕雪逝身子一僵,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又猛地将那冰冷的东西拔了大半出来。   “你自己装在袖口中的,还和我装傻?”   幕雪逝将三皇子的肩膀攥出一道血痕,呜咽着看向三皇子。   “那不是我偷的……”   三皇子脸色一沉,“那是他送你的?”   “也不是,是我喜欢,就顺手拿了……呜呜……”   三皇子听了这话,心情瞬间舒畅了很多,他把幕雪逝的两条腿压至胸口,臀部稍微抬起,整个幽穴都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既然你喜欢,又何必拒绝我。”   说着,三皇子又开始将那催情工具缓慢地朝里面推送。   幕雪逝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呼:“我不知道那是做这个用的……啊……”   我的小油灯啊!幕雪逝在心中哭喊。   三皇子慢慢找准位置,在幕雪逝脆弱的一点上用力一顶,幕雪逝立刻仰起优美的脖子呻吟一声,诱人的模样让三皇子的胯下越来了越胀痛。   “不要……曦……那里不要碰……”幕雪逝无力地呼救。   “我看是很想要吧。”   三皇子俊逸的脸散发着无尽的魅力,满是暴虐与疼爱的眼神交替望着幕雪逝,慢慢将手上的速度加快。   每一下都是先全部退出,再一下没入,狠狠击向那一点,幕雪逝扭动着身子呻吟着,样子极致撩人。   三皇子忽然猛地加快了速度,如同密集的鼓点,让幕雪逝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幕雪逝呜咽着大声吟叫,一阵阵过电般的快感让他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不……疼……慢点……”   幕雪逝带着哭腔看向三皇子,却被三皇子将腰部再次抬高,垫在腿上。视线所到之处正被三皇子手上的器具大力穿插着,羞耻感的刺激让幕雪逝险些激射出来。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激动的模样,根本不像被人碰过的,心里终于释然了一些。只是害他担心又紧张了这么久,还是该罚。   想着,三皇子又加快了手里的节奏,还用另一只手去挤压幕雪逝鼓鼓的小球,让幕雪逝的前端不断分泌出透明的爱液。   “曦……我不行了……”幕雪逝声音陡然变高,两条腿也在不停哆嗦。   三皇子用温热的手握住幕雪逝漂亮的玉茎,熟练地套弄抚摸,幕雪逝哭叫着扭动着腰肢,片刻之后宣告失守。   三皇子将那东西从幕雪逝的身体里拔出,扔到一旁。很快脱下自己的裤子,顺势将硕大埋入幕雪逝的身体。   幕雪逝还在刚才的高潮余韵中没有回过神来,这会儿又被更粗的东西顶入,整个身体都抖了抖。   “等等……”幕雪逝绝美的脸蛋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等不了了!”三皇子一个用力,狠狠朝深处刺去。   幕雪逝才瘫软的玉茎又再次精神起来,他被三皇子抱到怀里,面对面抽插起来。幕雪逝觉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不看三皇子。   三皇子强硬地把幕雪逝的脸扭了过来,毫不顾及地说道:“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淫荡的样子。”   幕雪逝俊脸通红,下意识地朝三皇子的胸口锤了几下,却被三皇子其后的动作刺激得手上一丝力气都用不上。   虽然是黑夜,但是三皇子仍然能看清幕雪逝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本来就俊美无俦的脸蛋,这会更是诱人几分。看得三皇子直想把这个人吞进肚子中,从此谁也看不得,碰不得。   被三皇子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在他的前面尽显淫荡的表情和呻吟声,让幕雪逝有种崩溃的感觉。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三皇子狠狠吻着幕雪逝的双唇,直到口腔里传出一股血腥味。   幕雪逝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三皇子,每一下冲撞都是狠狠到底。霸道的眼睛掠夺者他的每一份理智,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三皇子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趴跪在草垫子上,又高高地抬起抬起他的双丘,再一次冲撞了进去。   幕雪逝还在忘我地享受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后穴一阵麻痛,直抵幕雪逝的神经,让他禁不住痛呼出来。   “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三皇子一面抽动着,一面朝幕雪逝雪白的双丘上送去疼爱的巴掌。   幕雪逝挣扎在痛苦和快乐交替的边缘,一面哭叫着一面摇头。   三皇子的拍打得很有节奏,力度也够大,幕雪逝很快便体验到了双层的快感,双腿不停颤抖,终于支不住而倒在了草垫子上。   “把屁股翘起来!”三皇子沉声命令道。   幕雪逝呜呜叫唤得如同小猫一般,更激发了三皇子的兽欲,三皇子直接将幕雪逝抱起,再次不客气地一边冲撞一边教训式地往幕雪逝的双丘上送巴掌。   “我要你说,你永远不会让第二个人占有你。”三皇子沉声命令道。   幕雪逝意识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三皇子的要求。   三皇子加大了手上拍打的力度,幕雪逝呻吟声蓦地加大,并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我……我绝不……嗯……让第二个人……占有我……你也要保证……不然不公平……呜呜……受不了了……曦……”   还没听清三皇子说什么,幕雪逝就感觉眼前白光一片,几乎失去了所有意识。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衣服,又平放在草垫子上。幕雪逝的身体刚一着地,就猛地清醒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三皇子。   “你不和我睡?”   看着幕雪逝一脸紧张的神情,三皇子眼中掠过疼惜之意,他躺在幕雪逝的身边,再次将他搂进怀里,柔声说道:“和你睡。”   幕雪逝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又不满地瘪瘪嘴,朝三皇子说:“你的手劲可真大。”   三皇子会意,赶紧把手伸到幕雪逝的屁股上,宠溺地揉了揉,不过说出的话却仍是毫不留情。   “你若做不到刚才保证的那件事情,我就将你活活打死。”   “哼……”   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脑袋一扭,想要转过身不理三皇子,结果牵扯到被疼爱过的部分,疼的直吐舌头,样子可爱透顶。   三皇子满眼爱意地看着幕雪逝,心里不禁感叹,终于都过去了,还好这个人还在身边。 第264章   幕雪逝在麓北王宫偶然露出真容,一下引起大哗。   幕雪逝三皇子才离开半个时辰,整个王宫都在一轮这件事情。不出一日,这件事情便从王公贵族传到街头百姓,几日之后又传遍各国,当然也包括郧西皇宫。   而关于幕雪逝容貌的说法,更是传出了很多版本。有的人说幕雪逝生下来本来很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容貌经历了七七四十九次蜕变,终于变成如今的绝世容貌;还有人说幕雪逝生下来就是容貌天人,但因遭家里妇人妒忌,在襁褓之中就被涂丑,十几年不见天日;更有离奇的说幕雪逝是异于常人的特殊种族,只有同人欢爱,才能显露真貌……   三皇子和幕雪逝的马车经过两天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郧西国的边境。因为三皇子出来得急,马车上备的东西不多,所以幕雪逝在马车上都没吃到什么东西。到了莫副将的大宅院,幕雪逝第一件事就是饱餐一顿。   “我要吃宫保野兔,花菇鸭掌,挂炉山鸡……还要吃翠玉豆糕,怪味腰果,金丝烧麦……”幕雪逝说相声一样地报着菜名,旁边的莫副将听后连连点头。   “雪公子放心,副将这就吩咐下人去做,雪公子和三殿下暂且休息一下。房间已经备好,沐浴的水已经烧好,殿下可以先带雪公子去沐浴洗尘。”   “嗯嗯,那我们快去洗澡,我身上都脏死了。”   说着,幕雪逝就拉着三皇子进了浴房,中间一个巨大的木桶,上面冒着轻烟,屋子里暖洋洋的。   幕雪逝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结果脱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迈不进桶里,这个人光溜溜地站在那里,显得万分尴尬。   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扎耳挠腮的可爱摸样,直到幕雪逝过来捅自己,三皇子才结束看热闹,将窘迫的幕雪逝抱进木桶。   三皇子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跟着进了木桶。   幕雪逝如同一个慵懒的猫咪,享受地靠在木桶的壁上,眯着眼睛哼小调。没过一会儿,幕雪逝的脸和上半身就被热水熏成了粉红色,两颊更是粉泽细嫩,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玉人。   三皇子的手禁不住抚了上去,从脸蛋到锁骨,再到胸口,腰肢,下体……丝绸一般细滑的触感,让三皇子的手留恋不已。   “后背也搓搓……”幕雪逝毫不客气,直接命令堂堂的三皇子为其服务。   三皇子十分体贴的用手为幕雪逝搓背,把幕雪逝浑身上下都搓了一遍之后,自己的呼吸竟然沉重了几分。   三皇子想起自己早上才把幕雪逝疯狂地要了一顿,现在再折腾他,他会受得了么?看到幕雪逝昏昏欲睡的模样,三皇子还是硬忍住了欲望,赶紧帮他搓完。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停了手,强打起精神,朝他说:“我也帮你搓。”   三皇子淡淡应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幕雪逝眼睛一眯,神情中带着几分危险。   “嫌我搓不好是不是?”   “没有……”三皇子一边回答,一边将幕雪逝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擦掉。   幕雪逝呵呵笑了两声,顿时精神了几分。   “那就来吧!”   说着,幕雪逝真的有模有样地为三皇子搓起背来,柔中带刚的手劲正好迎合了三皇子的需求。幕雪逝一边搓一边问三皇子怎么样,问了十几声,三皇子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搓着搓着,幕雪逝就不认真了,手在三皇子的身上到处乱窜,最后停在三皇子双腿的内侧,细细地摩挲着,一脸无聊的神情。   “啊!”幕雪逝惨叫一声,赶紧用手去拉三皇子的大手。   三皇子沉着脸把手从幕雪逝的脸上拿下来,幕雪逝的脸被三皇子轻轻一捏,就红了一大块。   “捏我干什么?”幕雪逝缩缩脖子,偷瞄着三皇子。   “只是提醒你不要玩火自焚。”三皇子的两只胳膊撑着木桶边缘,将幕雪逝圈在了里面。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故意把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眼睛圆瞪,打呼道:“都饿瘪了,该吃饭了。”   说着,幕雪逝就屏住呼吸转进水里,从三皇子的胳膊下钻了出去,又在另一处冒头,笑呵呵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刚想将幕雪逝抱出去,忽然感觉窗口有异常的动静,他猛地转过头,听到外面一阵剧烈的响动,紧跟着就没声音了。   幕雪逝根本没有意识到,还在扒着木桶的沿奋斗着,脸急得通红,想趁三皇子走神的功夫逃出去。结果自认为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被多事的三皇子抱了出去。   “我能自己出去,以后你别乱帮忙。”幕雪逝一本正经地提醒着三皇子。   三皇子也不打击幕雪逝的自尊心,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心里还在思索刚才的事情。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穿好衣服,三皇子将幕雪逝带到外厅,准备用膳。幕雪逝见莫副将在,没敢直接用手去拿小点心,彬彬有礼地站在三皇子身边,等着莫副将把客套的话说完。   “殿下请息怒,副将该死,刚才手下的士兵伏窗偷看雪公子沐浴,已被在下施以极刑。这都是在下管教不严,刚才又疏忽大意造成的,请殿下赐罪。”   三皇子的冰眸一沉,静静问道:“为何会来偷看?”   照莫副将的说法,那士兵就是为了看幕雪逝而来的。但那屋中有两个人,幕雪逝的真容暂时还被遮着,那士兵为何忽然这么感兴趣,冒死跑到窗外偷看?   “因为……”莫副将顿了顿,还是照实说道,“因为最近传闻雪公子有惊世容貌,我想那士兵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吧。”   三皇子一直在路上,并不知道此事,现在听到莫副将的话,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看了幕雪逝一眼。   幕雪逝赶紧把手从盘子上抽离,又在身后弹了弹手上的残渣。嘴巴虽然没动,但是嘴边都是糕点的碎屑,两腮鼓鼓的,显然藏了不少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   三皇子把视线从幕雪逝的身上移开,幕雪逝终于松了一口气,背过身子将嘴里的精华粗略地嚼了一番,咽进肚中。   “此事是从哪里听说的?”三皇子问。   “此时在麓北和郧西两国传得沸沸扬扬,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具体从哪传出,在下并不清楚……”   莫副将说完,一脸紧张地看着三皇子,他也是知情者之一,而且封住了众口,怕三皇子听了之后会动怒。谁想中途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简直是在阎王头上动土。   三皇子的心情也是大受影响,但是相比当初,他现在已经看淡很多了。幕雪逝的容貌不可能被自己独赏一世,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就是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就是所有的人。   三皇子以前遮着幕雪逝的容貌是想一个人霸占,现在继续遮着他是怕这张脸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灾难。他希望幕雪逝可以永远在他的庇护下,过着简单平安的生活。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三皇子并不苦恼,只是有些无奈。想必日后的心要一直悬着了,稍一疏忽,就可能是一次浩劫。   “饭菜已经凉了。”幕雪逝有些着急了,走到三皇子身边问。   “马上就吃。”三皇子换了一副表情,跟着幕雪逝朝一桌的菜肴走去。   莫得见赶紧上前请示道:“殿下,不如叫下人再去重新做一份,或者再热一热。”   “不用了,不用了!”幕雪逝摆手,“那样太麻烦了。”   饭菜还在冒着热气,幕雪逝生怕到口的美食又被端下去,又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吃到嘴里。   三皇子淡淡地扫了莫副将一眼,说:“不必了,你退下吧。”   莫副将面露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行礼退下,一边走还一边暗喜。这幕雪逝真是自己的贵人,关键时刻总能救它一把。   幕雪逝一句话也不说,埋头专注地吃饭,看来真是饿坏了。   三皇子发现那端上盘的整只山鸡样子有些怪,便用筷子拨了一下,把那只山鸡翻了过来,结果发现鸡胸的部分缺了一大块。又扫几眼其他的菜,分享那些拼盘都被人动过了,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整了一下间隙,重新拼合了一下。   “哇,这只鸡竟然没长胸!”幕雪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惊呼。   三皇子淡淡一笑,没有像平时那样呵斥幕雪逝一番,反而又为他夹了一些菜。   幕雪逝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他瞧了三皇子一会儿,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三皇子微微有些诧异,“你能看出我的心情如何?”   “是感觉出来的。”幕雪逝发现自己真的说对了,嘴里的菜肴忽然没有了刚才那般美味。 第265章   “心中有不顺之事在所难免。”   三皇子往幕雪逝的嘴边夹去一块野兔肉,示意他张开嘴。   幕雪逝摇摇头,“我不想吃了。”   “为什么?”三皇子眉毛拧起。   “看你心情不好,我也吃不下去了。”幕雪逝叹了口气。   三皇子调笑着说道:“我可没发现你是如此心重之人,在我眼里,就算天打雷劈,你也同样可以吃饱睡着。”   “谁说的!”幕雪逝面露窘迫,大声否认道:“那是表面现象,其实我经常强颜欢笑……”   三皇子的脸离幕雪逝越来越近,幕雪逝也就越来越没有底气,直到三皇子的唇都碰到了幕雪逝的唇,幕雪逝才住了口。   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就是静静地对望了片刻,幕雪逝从三皇子的眼中看到了平日很少见到的色彩。   “为什么不高兴?”幕雪逝问。   三皇子眼皮都没眨一下,显然是不想回答。   幕雪逝哼了一声,咬咬嘴唇别过头,不再搭理三皇子。   “为什么那么看着我?”三皇子问。   幕雪逝没有回答,而是颇有几分气势地反问道:“刚才莫副将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告诉我你的真容已经外露。”   “这有什么!”幕雪逝满脸诧异。   三皇子淡淡回道:“没什么,只是怕日后会惹来麻烦。”   幕雪逝对这件事情一直糊里糊涂的,只是知道自己自从来了这,容貌就被遮着。不是被涂得黑乎乎的,就是遮上一层面膜,至于为什么被遮,幕雪逝一直没太明白。   “皇上不是已经不追究我的罪名了么?而且在宫里有你照应,也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即使这样被遮着,该来的麻烦还是一样会来,遮与不遮有什么分别呢?”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那一脸纠结的神情,心里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幕雪逝一直对自己的相貌不怎么在意,也不知道所有麻烦的源头其实都是源自这张脸。   “为什么要遮着?”幕雪逝又问了一遍。   三皇子终于开口说道:“因为太过俊美,露出真容势必引来众多图谋不轨之人。”   幕雪逝听后不仅没像三皇子那般忧虑,反而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了,怕别人抵挡不住诱惑?”   三皇子听着意思差不多,也就勉强点了一下头。   幕雪逝哈哈大笑道:“这事好事啊!要是把我的脸露出来,和你站在一起,多给你增光添彩啊。而且我的魅力越大,不就证明你的眼光越高么!”   说着,幕雪逝就东瞧西看找铜镜,自从来到这,很少照镜子,因为觉得铜镜照得不清晰,所以一直对自己长成什么样不是很了解。   三皇子见幕雪逝的反应如此轻浮,顿时心生闷气,脸色开始阴沉起来。   偏偏幕雪逝这个时候就看不到了,发现一个铜镜之后就跑了过去,左照右照一番之后,朝三皇子问:“对了,我脸上的那个面膜给我揭了么?”   三皇子没说话。   幕雪逝看着镜子里那张英气勃勃的脸,自言自语道:“真是绝世美男子啊,不过还不够完美,一定还没揭下面膜。曦,过来,帮我揭一下,曦?……”   扭过头,分享三皇子脸色很是难看。   “你很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么?”三皇子冷冷问道,语气比刚才低了十几度。   幕雪逝神情一滞,呆呆问道:“你说什么?说明白一点儿……”   三皇子冷哼一声,斜视了幕雪逝一眼没有出声。   幕雪逝挠挠头,心里暗忖自己什么地方又把三皇子给惹毛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黑了脸。幕雪逝小心翼翼地看了三皇子几眼,站在铜镜前没有动弹。   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冻结,饭菜已经彻底凉了,三皇子还没有吃下几口。   过了一会儿,每小时忽然张开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步一晃地朝三皇子那里走。走到三皇子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不是怕我抢走你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地位?万一别人看到我的脸,发现我比你俊,你岂不是颜面扫地。”   幕雪逝本想先开个玩笑,让三皇子臭骂自己几句,缓和一下气氛。结果瞧见三皇子眼中那不屑的神情,才知道他根本不在意。   于是幕雪逝也哼哼两声,神气活现地在三皇子身边走了两步,用幸灾乐祸的语气朝三皇子问:“你是不是怕我太迷人,被很多人追求,然后见异思迁了?”   三皇子听了这话,心绪被扯动两下,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幕雪逝变本加厉刺激着三皇子,“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就是吃醋了!怕我一旦出名了之后,倾慕者太多,把你的位置给慢慢夺去了。你就承认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三皇子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但听幕雪逝这么一说,反而真的有些吃味了。   “听你的口气,你真有见异思迁的打算?”   幕雪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无比得意,好像风水轮流转了的感觉。   “暂时还没有,不过得看你日后的变现了。要是以后你对我好一些,我自然不会去考虑别人。要是你对我不好嘛,我可能就要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安慰安慰我那颗受伤的心了……”   “你是忘了前两天对我保证的话了?”三皇子一步一步逼近幕雪逝。   幕雪逝一侧头,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差点儿吓得昏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赶紧解释道:“我刚才是逗你的,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不,是连那个胆儿都没有,啊……”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提了起来,而且脸朝下在半空中晃悠个不停,赶紧苦着脸求饶道:“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就算被人倾慕,也是你而已,我只有吃瘪的份儿。难道我在这里幻想幻想都不成么?”   三皇子把幕雪逝顺势抓到软踏上,带到自己的怀里。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收拾自己的意思,心悸地拍了拍胸口,再看三皇子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好。   “我真的不会那么无情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若会变,早就变了。”幕雪逝对着男人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把头低下了。   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发丝,淡淡说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今后的生活,一旦你的容貌被其他的人看去,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   幕雪逝见三皇子担心的是这个,心里顿时大窘,刚才有点儿自作多情了……   “没事,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三皇子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满满的担忧,幕雪逝想法简单,自然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三皇子从小在宫里长大,这里的危险复杂他最清楚不过了。   “算了,不说这事了,你刚才吃好了么?”   幕雪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说和没吃一样,但是不好意思让三皇子知道自己饭量这么大,就谦虚一点儿地说道:“刚才这么一折腾,又有点儿饿了。”   “那就吩咐下人再上些菜,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要继续赶路。”   “嗯!”幕雪逝重重地点头。   眼看三皇子要起身,幕雪逝忽然拽住他的胳膊问:“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带面膜了?”   三皇子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起了反作用。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猜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不,我只是觉得别扭而已,你别多想……”   其实幕雪逝戴着那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三皇子的话让他心里痒痒的。大概是以前受到的歧视和羞辱太多了,忽然想扬眉吐气一下。而且最大的麻烦已经除去了,自认为闯过大风大浪的幕雪逝根本没把那些小麻烦放在眼里。   “这事以后再说吧,先乖乖地去吃饭。”三皇子语气中夹杂着几丝无奈。   幕雪逝点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三皇子陪着幕雪逝去林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回来之后又洗了澡,然后才爬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继续启程。   三日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返回了郧西都城。 第266章   三天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回到了皇宫。到了皇宫之后,两个人直接回了沁怡别院,三皇子没有提前打招呼,也没有派属下到皇上那里通报一声。直到三皇子都已经回来一个多时辰,皇上才知道安然无事了。   “哼,害朕担心他这么久,回来之后竟然都没到太和殿请安,真是太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呼吸略显粗重。太和殿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皇上动怒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皇上,或许殿下怕皇上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会担心,所以先回寝宫稍作打理,一会儿就会来给您报个平安了。”   公公说着,就朝门口一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等皇上看向他,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别费心思了,我太了解他了,就算你请在多的人去,他也可以照样不理睬。”   门口侍卫的一条腿刚抬起来,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公公也是万分为难,小心翼翼地朝皇上说:“皇上,或许殿下心中也有气。试想,雪公子被凛王带走,殿下一直把责任归咎在皇上身上。而且殿下去冒险去麓北国要人,皇上也没出一兵一卒去援助……”   “放肆!”   皇上厉声一吼,吓得公公赶紧跪在了地上。   “你起来吧,我不是在说你,是在说那个孽子。难道我一个帝王要做什么,还要同他商量?天下间还有老子看儿子脸色的事么!”   皇上一激动,鄙俗的言语都冒了出来。   “当然不是,奴才该死,刚才不该乱说话。或许殿下根本不是这样想的,皇上不要轻信奴才的话。”   这下公公更不敢站起来了,一股冷汗从脖颈处冒了出来。万一刚才自己说的话被三殿下知道了,自己有几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皇上,梁都尉求见。”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来。   过了很久,皇上才长叹了一口气,唤梁都尉进殿。   “微臣见过皇上。”梁都尉面膛发亮,眼中神采奕奕,显然是有好事要向皇上禀报。   皇上察言观色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皇上,麓北国那边传话过来,凛王已经拍出三百工匠去往边境地区修暗道。另外还有数千杂兵,百姓,囚徒在那里做役工。麓北工匠已经有了经验,称不出半年就能把暗道修好,微臣觉得这事大概不用郧西再费任何心思。”   皇上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说话语气也和之前大有不同。   “若不是我们的人想出这么个方法,麓北国恐怕现在还在到处强粮食。本来就捡了个大便宜,他们还敢有所要求?!要没有那个盟约,朕根本不会吧郧西国的水白白送给麓北国,他们也休想再踏进郧西半步。”   “是,皇上圣明。”梁都尉连连点头,“那照皇上的意思,朝廷就无需派兵过去了?”   “为何不派?”皇上眉毛一挑,看向梁都尉,“那里有数千麓北国的人,万一有图谋不轨的掺杂在里面,岂不又会引起事端!”   “莫副将和数万士兵都在那里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梁都尉一脸的诚恳。   皇上冷哼一声,“莫副将手下的兵力,全都是精干的武士,战场杀敌还可以,头脑可不怎么灵活。我们需要派去几个目光敏锐的人,时时提防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让皇上至今还心有余悸。先是外患突起,接着内贼横行,最后内外勾结。一连串的危机让皇上脑中的那根弦一直绷着,现在天下太平,他还是睡不安稳,总怕有一天悲剧会再次上演。   梁都尉觉得这本没有什么必要,但是为为了彻底去掉皇上的心病,他还是默认了皇上的想法。   “早知道内患已去,朕定不会让凛王逃出郧西。哎,谁想这事竟然让三儿暗中解决掉了。至今朕也想不通,他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朕讲这件事。”   皇上面露无奈,论精明才干,这朝廷上下的人恐怕没有一个及三皇子的。可就是她的专横霸道,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殿下忧心国事,为皇上您分担解忧,这事好事啊!至于三殿下没有来得及禀报皇上,我想是因为情况紧急,殿下没有来得及脱身,不然也不是让雪公子在太和殿侯着了。”   幕雪逝从太和殿消失的事情本不算什么大事,皇上也没让声张出去,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当初没有幕雪逝的奇思妙想,郧西国在危机之时就难以脱险了,而自己在稍稍有些耐心,就不会无奈之下把幕雪逝推入虎口,错过报仇的良机了。   “哎……你先退下吧,朕有事在吩咐你。”皇上朝梁都尉挥挥手。   梁都尉离开没多久,皇上也出了太和殿,朝一旁的公公吩咐道:“备轿,去沁怡别院。”   而此时,幕雪逝正在和三皇子吵个不休。   从下马开始,幕雪逝就一边走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后来进了屋,幕雪逝和清雅,清竹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直到后来开始吃东西,幕雪逝都没停住嘴。两个人越说越不合,三皇子倒是没什么表现,幕雪逝都快急得跳脚了。   “我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你这样束缚着我就是扼杀我。我心意已决,你若是拦着我,我就这么被毁了。”幕雪逝说得慷慨激昂。   三皇子则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看着幕雪逝一个人在那里抓狂,自己悠然地喝着茶。   原来是幕雪逝回到小院之后,就想起在岳陵釵那里看到清韵舞剑的事,非要去那里习武,练就一身功夫。三皇子定不会放幕雪逝过去,囚禁他半年还勉强能忍受,若是发现幕雪逝不是真的,再把他打个魂飞魄散,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你的心太狠了,你表面是在保护我,其实是在害我。”   “……”   “让我去吧,只要半年,半年之后你就不用整天盯着我了。你现在不让我去,后半辈子都得提心吊胆的,这叫长远打算。”   “……”   “你这是什么态度,以前觉得你挺有远见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狭隘了。”   “……”   “你到底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我最后问你一遍。”   幕雪逝双目圆瞪,牙齿磨得吱吱响,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表情。   终于,三皇子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不让你去,你若是想去,现在就可以离开。”   幕雪逝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话,却忽然矮了几分,他挠挠头,凑到三皇子跟前,小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不反悔?”   “只要你不反悔就好。”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幕雪逝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又打量了三皇子一番,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三皇子问。   幕雪逝咬咬嘴唇,奶酪般的笑脸露出几分疑惑。   “你应该拦着我啊,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绝对不松口,一直到最后我认输。”   三皇子哼笑一声,“若是早料到结果是那样,你又何必白费力气。既然你这么想去,我就不再强求与你,也不让你白费口舌。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从此受苦受累,都与我无关,半年之后我才会同你见面。陆非,陆凡,送客。”   陆非和陆凡互相叫唤一下眼神,都是有些为难。后来触到三皇子的眼神,不得不朝幕雪逝走过去,硬着头皮架起他朝外拉。他们怕幕雪逝会摔倒或者受伤,只好让幕雪逝的双脚离开里地面,几乎是把他抬出去的。   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打门声和幕雪逝的焦急的呼喊。   “让我进门吧,我不去了。”   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小,只剩下幕雪逝细碎的嘟哝声。最后干脆连嘟哝声都没有了,三皇子才抬起脚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幕雪逝就在不远处的大槐树底下蹲着,脑袋耷拉得很低。早就没了刚才的气势,看起来可怜极了。   三皇子禁不住一笑,带着宠溺的眼神朝幕雪逝走了过去。   结果没走几步,就瞥到不远处的皇上,三皇子目光瞬间变冷,脚步慢慢停住,看着皇上朝这里一步一步走过来。   幕雪逝也看到了皇上,赶紧站了起来,跑到三皇子身边,先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还不忘趁机抓住三皇子,以防他再次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外面。 第267章 “给父皇请安。”三皇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皇上示意性得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到了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心里惴惴不安着,暗忖是不是自己被三皇子接回来,凛王那边又闹起来了。而且皇上是派自己去劝服凛王的,但是貌似从见到凛王开始,他就没有说过一句关于凿山引水的话。 “雪逝,这次麓北撤兵,你有大半的功劳,朕决定重重赏你,你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么?” 啊?幕雪逝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皇上。 皇上淡淡一笑,神态温和地说道:“怎么?不接受朕的赏赐么?” 幕雪逝赶紧摇头,“不是,我……谢皇上赏赐,草民只是……有点儿不敢相信,那凛王真的没有再来找麻烦么?” 幕雪逝没敢提自己根本就没有和凛王说什么,更不敢说自己去边境地区探察的几天也没干什么正事。 “凛王怎么敢来找我们麻烦?他已经派出数百工匠去边境地区开凿隧道,现在恐怕正在忙这件事情。暗道一旦修好,麓北国的旱灾就能根除了,不禁麓北国去了一块心病,郧西这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切可都是雪逝的功劳啊!” 皇上一面说着,一面朝幕雪逝靠近,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他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掩盖了真实的容貌幕太师的英俊潇洒他是见识到了,说看一眼此生难忘也不为过,不知道这幕雪逝的真实面孔是否带着幕太师的痕迹。 三皇子很快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将幕雪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啊!难道真的可行么?我可还没探察清楚山中的情况呢,万一不小心挖出个山地滑坡或泥石流啥的,岂不会损失很大。”幕雪逝瞪圆眼睛问。 皇上哈哈笑了几声,说:“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是福是祸都是他们的事情。当前啊,你就应该好好休息几天,想想要些什么赏赐。只要是朕能给的,一定不会吝惜的。” 幕雪逝心里砰砰乱跳,脸上的兴奋袒露无疑。赏赐啊!第一次能领赏了,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幕雪逝还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皇上,可不可以给草民一点儿时间,草民这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呢……” 皇上见幕雪逝紧张的表情,一脸和气地说道:“不必慌张,朕不会催你的。这几天朕国事操劳,今天难得有了空闲,特来你们这小院逛逛。” 幕雪逝曜石般的大眼睛转了转,朝皇上说:“皇上,那您快进屋喝杯茶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皇上笑着说:“朕朕正有此意。” 说着,三个人就朝清韵宫正厅走去。 三皇子最初面露不快,但是看到幕雪逝投来的眼神,也勉强配合着走了进去。 幕雪逝装模作样地警告三皇子不得无礼,实际上是想找个机会进屋。 三皇子也不拆穿幕雪逝,看着他走到屋子里露出来的窃笑,心情好了一大半。也就只有幕雪逝会被这点儿小把戏吓唬到,他怎么舍得将他扔在外面半年,就是一会儿功夫都会忍受不了。 进了屋之后,三皇子和皇上坐着,幕雪逝就站在三皇子的身旁。这会儿皇上的视线自然而然就移到了三皇子的身上,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情绪来。 皇上开始开口朝三皇子说道:“侓珏追去麓北,凛王有没有为难你?” “谢父皇关心,一切都很顺利。”三皇子敷衍般说道。 皇上见三皇子还肯说话,料想他心里的气应该消了不少,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还会朝自己动手,更没想到的是他动了手之后,自己不但没有追究,还主动过来关心他。 这是上辈子造的孽么? 自打三皇子生出来,皇上对他的感情就带着几分特殊性,大大超过了对其他皇子的喜爱。不仅破例给了他无数的特权,还纵容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连皇上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要这样做,每当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后退一步的总是自己。 幕雪逝这会儿已经完全不管其他两个人在说什么了,眼神发直地站在三皇子身旁,一脸在憋坏水的表情。 到底要些什么? 幕雪逝多想和皇上要个三皇子一见就怕的东西,或者要个三皇子的把柄,可是怕万一没有这样东西,他就白白丧失了一次机会。多难得的机会啊,他可不舍得! 皇上和三皇子都开始沉默,清雅笑脸盈盈地端进来两杯茶和几碟点心。幕雪逝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清雅不敢露出什么表情,赶紧退了出去。 幕雪逝又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三皇子眼睛端详着盘中热腾腾的什锦糕,结果又看到三皇子将那什锦糕送到幕雪逝的手里,顿时明白了真相。 幕雪逝毫不客气地放到嘴里品尝着,立刻流露出享受的神情,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还赶我走么?” 三皇子宠溺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我何时赶过你?” 幕雪逝不满地撇撇嘴,结果正好撞上皇上投过来的眼神,幕雪逝下意识地将自己吃剩下的半块什锦糕塞到了三皇子手里,一脸惭愧的神情。 皇上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正有股酸意直往上冒,结果现在看到幕雪逝慌乱的表情,眼神又变得和蔼了许多。 “想吃就吃吧,现在没有外人,不必拘束。” 幕雪逝这才把那块什锦糕拿了起来,心里对皇上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他丝毫没介意皇上把自己推给凛王的事情,因为一直觉得是凛王用计将自己带走的,皇上也没有料到。而且之前皇上说的那番话对他一直很有启发,所以才想着去练武。 “这几天宫里有个晚宴,文武百官都会到齐,你倒是记得去,不要忘了带上雪逝。这次雪逝功劳不小,朕要当众赏赐他。” 在这到处都在疯传幕雪逝真容的风口浪尖,去参加这样的晚宴,岂不是主动找麻烦。三皇子刚想拒绝,就被幕雪逝攥住了手。 “一定要答应啊,我想去看看,我都没参加过宴会。”幕雪逝小声哀求着。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一脸渴望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动摇,本来就是可以去可以不去的事情,幕雪逝央求着,他就不忍心拒绝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真有此意,便小声嘟囔道:“你要是不去,我一会儿要皇上强迫你去,就当是给我的那个赏赐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儿臣一定会去的,也会把雪逝带过去的。” 皇上这下放了心,又看向幕雪逝,问:“雪逝想到自己喜欢什么了么?但说无妨,不不必有所顾忌。” 幕雪逝犯了难,刚才他想了两个要求,第一个就是让皇上帮忙,劝服三皇子放自己去学武,前提是三皇子不能生气赶他走。他觉得皇上是一国之君,三皇子又是他的儿子,这点儿小事应该算不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就是希望皇上批准,让他彻底查出幕太师案子的凶手。对于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幕雪逝一直有所亏欠,为他找到杀父真凶也成了幕雪逝的心病。 左右徘徊了一阵,幕雪逝还是决定先把案子查出来,练武可以先放下,但是案子放得越久,破开的难度就越大。 “嗯,皇上,草民想好了。幕太师的案子一直没有着落,草民想彻底查出真凶,让他入土为安。” 幕雪逝说得一本正经,等说完后看到皇上诧异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口误了。幕太师!幕太师!不是该说我爹么!!幕雪逝顿时傻了眼,现在改口也晚了,皇上会不会认为我很不孝? “当然可以,这也是朕的一块心病,前段时间事情太多耽搁了,现在正好趁闲暇时间赶紧查明。雪逝想要为父亲找出真凶,也出自一片孝心,令朕很是感动。” 皇上刚才的诧异,不过是没有料到幕雪逝会要这个赏赐罢了。皇上以为幕雪逝会要个名分或者地位,结果等幕雪逝说了自己的想法,皇上才发现自己有些低看了他。 “这样,朕就为你特设一个官职——断事卿,暂定为正三品,专门负责审理你爹的案子。晚宴当天,朕要专门举办个封官大典,雪逝觉得如何?” 幕雪逝已经彻底傻了…… 他竟然被封官了,要做官了,虽然不知道正三品有多大,但是好在是个官,而且是皇上亲自赏赐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幕雪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官迷,可是现在听了皇上的话激动得全身颤抖。这样一来,以后就没人叫自己雪公子,而是呼断事卿大人了,而且站在三皇子身边也不用那么心虚了。 第268章 皇上等了许久,都没见幕雪逝回应自己,便问道:“雪逝不愿意么?你放心,朕不会强迫你,若是你不愿意接受朕的这份心意,朕也只好收回了。查案的事,你还是可以照做的,有朕的口谕,你尽管去查好了。” “不是不是……”幕雪逝见皇上要收回旨意,立刻着急地跪了下去,仰头朝皇上说道:“草民求之不得,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三皇子一下把幕雪逝提了起来,护在自己身边。 “父皇,雪逝不能接受一官半职,至于查案的事情,我想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万一凶手就藏在百官之内,岂不打草惊蛇了!所以儿臣建议还是让雪逝以百姓身份回去破案,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这句话,顿时心生闷气,为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他都要阻拦。难道自己连做主的权利都没了么!如果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臂弯里,靠别人给自己引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已经答应父皇了,不想出尔反尔。”幕雪逝耐着性子朝三皇子说。 三皇子低头看向幕雪逝,眼神中一股强大的气势压了下去,像是要把幕雪逝所有反叛的思想全部俘虏和吞噬掉。 幕雪逝的眼神看向皇上,眼神中带着满满当当的可怜。他希望皇上能帮他说服三皇子,让他独立去做好一件事情,证明他不是三皇子的一个负担。 “侓珏,哪个有志男儿不想一展抱负,这对于雪逝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何必要绑缚着他。雪逝既然能相处造山引水之策,就证明他有几分才华,若是因为担心他出事而掩盖他出众的一面,岂不可惜!” 这出众的一面,显然是两层含义,三皇子心中冷哼一声。任何人都别想打幕雪逝这张脸的主意,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幕雪逝十分赞同皇上的话,又抱着几分期待看着三皇子,希望他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没过一会儿,三皇子就面无表情地朝皇上说:“父皇,这事就这么定了,雪逝不可能为官,还望父皇见谅。” 几句话还没说完,三皇子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雪逝,发现幕雪逝竟然独自一人冲进了内室。 碍于皇上在此,三皇子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皇上见到屋中就剩下他和三皇子两个人,知道自己长待不久了,于是朝外喊了一声公公,备轿准备回养心殿。 三皇子跟在皇上后面,一直到门口,他才开口说话。 “父皇的好意,儿臣替雪逝心领了,上次的事情儿臣确有不对,谢父皇不再追究。至于雪逝的事情,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他真的不适合为官。” 说完这话,三皇子便转身去了内室。 看着三皇子的背影,皇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矛盾虽然是化解了,可还是闹出了一些不愉快。看三皇子现如今在幕雪逝身上用的心思,皇上不得不担心日后会一发不可收拾。 …… “雪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殿下会被气死的。” “清竹,不要死啊死啊的,小心殿下听了要了你的命。” “他生气是他自己的事情,难道为了让他不生气,我就要像个奴隶一样,任他摆布么?” “可是万事都有个商量……” 三皇子刚进正厅,就看到幕雪逝拿着一个包裹站在那里,旁边是清雅和清竹,正一脸焦急地劝着幕雪逝。 “怎么回事?”三皇子低沉的嗓音传来。 清雅和清竹立刻变了脸,带着忐忑的心情撤到幕雪逝的背后,一脸紧张地看着三皇子。 见到没人说话,三皇子朝幕雪逝走过去,扫到他手里的包裹,三皇子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不小心吞进一个石子,胸口处硌得法疼。 “要做什么?”三皇子用眼神示意其他人退下。 幕雪逝没看三皇子,语气生硬地说:“去找姨娘,若是她肯收我,我就留在那里学武。” “就是永远进不了这个门也不反悔?”三皇子冷脸问道。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见他没有半点儿说笑的意思,心里的愁苦越来越深。最后一咬牙,鼓足勇气说道:“是,我不会再求你让我进的。” 三皇子看幕雪逝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中带着几分执拗和不甘,完全一副闹小孩子脾气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由觉得好笑。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什么反应,硬着头皮又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让幕雪逝怒火顿生。三皇子不仅没有生气,表情反而比进来的时候更从容淡定了…… 敢情早就希望我走了!! “再见!” 幕雪逝几乎是喊出来的,说完之后脸上带着一股绝然之气,大步朝门口走去。 三皇子本以为幕雪逝走不到门口就会停下来,结果幕雪逝连个头都没回,就直接走出了屋子。这下三皇子真的有些着急了,他几步走出门外,发现幕雪逝已经走很远了。而且幕雪逝临时做的那个包裹已经开了,里面的衣服掉了一路,他还浑然不知。 小院里的下人全都在看着幕雪逝,若是三皇子此刻追过去,宫里又会多一个关乎幕雪逝的话题。 三皇子根本无心在意这些,没一刻的功夫就站到了幕雪逝的身前。 幕雪逝本是低着头走,感觉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等抬起头,发现是三皇子。想起自己刚才没志气地哭了一路,心里顿时后悔没赶紧把眼泪擦掉。现在三皇子见了,一定在心里面暗暗笑话自己。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红肿的双眼,所有的百炼钢都变成了绕指柔,他记得幕雪逝很少因为和自己吵架而掉眼泪,一般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而且幕雪逝哭起来都是嚎啕大哭,很少这么悄无声息。 这样一来三皇子反而更心疼了,他用自己的大手擦了擦幕雪逝的脸,柔声问道:“为什么要走?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做官的事么?” 幕雪逝摇摇头,满是怨气地说:“我没有那么贪恋权势。” “那是什么?” “不想说。” 三皇子轻笑,“你若是不说,我可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了。” 说着,三皇子就拉着幕雪逝往回走。 “我不回去,别拉我,显摆你力气大么!仗着我打不过你么!我不想和你这种不讲理的人一起生活下去,你只知道支配我,从来都不关心我怎么想的,连皇上都知道让我自己磨练一下……” 三皇子的脚步忽然停了。 幕雪逝也住了口,心里一面气愤一面害怕,担心自己说的哪句话惹怒了三皇子。 “我这样做,真的让你无法忍受么?”三皇子问。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眼神,才挤出来的那点儿胆儿又缩回去一大半,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觉得有压力,我可以听你的话,可是你总要和我商量一下,让我自己选择该做什么。现在这样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你管制的下人一样,没有一点儿自由……” 第269章 三皇子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幕雪逝分明看到,三皇子的眼神里面闪过几分无奈。他很少见到三皇子的这种眼神,平日惹怒了他,他都不和自己一般见识,这次为何…… 幕雪逝心里惴惴不安,仔细回想刚才的话,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毕竟是在不一样的社会,文化习俗不同,人的想法观念也不同。 “其实我……” “不必解释,为官的事,我不再过问就是了。”三皇子转身往回走。 幕雪逝又追了回去,一边追一边捡地上的衣服,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 “你没生气吧?刚才那话是真的还是气话?” 三皇子淡淡说道:“既然你想要自由,我今后不再束缚你,你自己懂得分寸就好。” “真的么?你以后不再管着我了?”幕雪逝脸上带着几分欣喜。 不知为什么,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脸上的表情,胸口微微发疼。他从没想过隐忍,这次也可以一如既往地霸道,不理睬幕雪逝的单纯想法。可是看到幕雪逝悄无声息地哭,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破涕为笑,所有坚持的一切都轰然倒塌。 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幕雪逝,总以为他喜欢粘着自己,就代表他喜欢更多的关心。 或许苏入翰曾说过的一句话是对的,一个东西被遮着,人们就永远想知道它的真貌。一旦看到了,发觉这是遥不可及的,才会默默远离和放弃。 幕雪逝现在亦是如此,自己越是束缚着他,他越是对外面的一切抱着强烈的好奇,等有一天他彻底腻烦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扎回自己的怀里。 只是这期间可能遭受的一切,他受得了么? 回去的途中,三皇子一言不发,幕雪逝反复确认他表情正常,情绪稳定后,才松了一口气,美滋滋地跟着他往回走。 真是没想到,三皇子也会用自己的话。 幕雪逝现在扭头看三皇子的脸,觉得特别的亲切,特别的可爱。三皇子已经不像追出来时候那样死死攥着幕雪逝,幕雪逝却主动攥了回去,还说了不少动听的话,都是夸三皇子英明和体贴的。 清雅和清竹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幕雪逝的方向看,见幕雪逝和三皇子又走了回来,脸上不由地露出高兴的神采。 “我就说雪公子会回来的,他一定拗不过殿下。”清竹一脸神气的看着清雅。 清雅哼了一声,撇着嘴说:“我早就知道了,谁敢拒绝咱们的殿下。” “不,你该说谁能忍心放咱们的雪公子走!” 清雅有些惊异,没想清竹的口中也能冒出这么动听的话来。 清竹见清雅的神情,以为她不赞同自己的话,又小声解释道:“现在小院外面的人都在议论雪公子,那天我去雯妃娘娘那里取东西,她还问了我关于雪公子的事情。而且我走在路上,很多人都盯着我看,还有主动和我搭话的人呢!” 清雅看着清竹神采奕奕的模样,捏了她的耳朵一下,问:“他们看你、同你说话也是因为雪公子的缘故,又不是出自真心,你有什么可自得的?” “当然有啊!他们知道我是小院里的人,每天不仅可以见到雪公子,还还可以侍候他,心里一定对我羡慕得不得了!你没见到他们的眼睛,全都亮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咳咳……” 听到清晰的两声咳咳,清竹赶紧住了嘴,眼神转到过来的两个人身上。 刚才咳嗽的声音不像是三皇子的,三皇子从来不需要警示她们,那是雪公子的?就更不太可能了…… 清雅看幕雪逝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带着诧异的眼神看了回去。 幕雪逝神色一凛,朝清雅大声怒斥道:“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清雅和清竹对望一眼,都是满脸不解,三皇子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所以两个人以为幕雪逝只是在玩闹而已。 “大胆!”幕雪逝吼得有板有眼。 清雅和清竹赶紧配合地点了点头,笑脸盈盈地跪了下去,齐声说道:“幕大人吉祥。” “严肃一点,谁是幕大人!”幕雪逝哼了两声,“我是皇上钦点的断事卿,正三品的官位,哪容得你们这般嘻嘻哈哈!” 两个侍女听了这话,都是神色一愣,显然是被吓到了。 幕雪逝这才松垮了肩膀,呵呵笑着说:“我是闹着玩的,都起来吧。” “雪公子真淘气!”清竹见三皇子走向屋内,才朝幕雪逝抱怨着说。 幕雪逝哈哈大笑几声,“不过用不了几天,皇上就会把这个官职赏赐给我,到时候你们的雪公子就要自力更生,有自己的府宅和下人了。” 听到幕雪逝这句话,两个侍女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面带忧色,甚至有要哭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幕雪逝又流露出一贯的紧张神色。 “雪公子要是有自己的府宅,是不是就要搬出小院了,那以后奴婢们还怎么见雪公子啊!”清雅越说越委屈。 “是啊是啊,雪公子要是有个病啊灾啊的,我们都没法照顾了。”清竹一脸苦相,感觉腰间被人捏了一下,又惨叫两声,更显得凄苦了。 “我哪能搬出去呢!就算我混成了二品,我也照样待在小院里。”幕雪逝信誓旦旦地向那两人保证。 “可是刚才雪公子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奴婢们还以为雪公子是因为殿下,没想到是封了官,不得不走,所以才找个说词敷衍我们……” “哪有啊!”幕雪逝大声辩驳,“我的官还没做上呢,走到哪里去啊?” “那就是要做官了,眼里容不下这个小院了。”清雅嘟着嘴哼哼几声。 “不是,你们咋能那么想我呢,我是那么势利的小人么!!况且我做什么官也不可能容不下这个小院啊,这可是三皇子的寝宫。”幕雪逝急得脸色通红。 那两个侍女掩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个侍女也跟着偷笑,心中都暗呼雪公子可爱。 “原来是吓唬我的,你们两个小丫头,不想活了吧。”幕雪逝说着就追着那两个侍女满院子跑。 清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雪公子这么好骗,还怎么做官啊!大官都要满腹心计的,像雪公子这样,弄不好会被下人唬得团团转。” “一派胡言!!” 幕雪逝又装腔作势地喊了一声,结果根本没人怕他。直到后来把清雅和清竹都抓住了,她们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幕雪逝心中叫屈,自己在下人眼里怎么都是这个形象!三皇子走在路上,人人侧目,大气都不敢出,自己已经吼到别人耳朵边了,他们却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想到三皇子,幕雪逝才发现一刻的功夫,三皇子已经不见了。他赶紧一溜烟跑到屋里,看到三皇子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出去了,都没叫上我。”幕雪逝气喘吁吁地朝三皇子说。 “嗯?”三皇子面露不解。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说:“我刚才在院子里闹,没见你责怪我,所以还以为你出去了。” “我为什么要责怪你?我不是已经答应不再管束你了么?”三皇子轻描淡写地说。 幕雪逝表情有些尴尬,挠挠头朝三皇子说:“刚才我给忘了。” “而且我要出去也是常理之中,你何必如此紧张。” “我怕你不带着我啊!”幕雪逝几乎脱口而出。 三皇子口气诡异地问:“为何要我带着你?你已经恢复自由之身,要我带着岂不又重蹈覆辙?”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底气不足地说:“这……这不算吧,我心甘情愿的,不算你的约束,没关系的。” 三皇子淡淡一笑,“你要独自做事,我同样也要。我已经答应不再束缚你,你是不是也该少来过问我的事情?以前的那些我就不再计较了,以后该如何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怎么能行,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幕雪逝大叫。 三皇子挑着眉毛,反问:“怎么不是一回事?” “我……你每次出去,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想跟在你的身边。况且我是和你商量之后才跟着去的,又没强迫你带着我……” 幕雪逝越说越心虚,因为忽然想起三皇子前几次出去办事,他似乎一直在想方设法逼迫三皇子带着自己。 “尽管你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对我而言很不自由;就好像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你同样不喜欢。” 幕雪逝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站在那里,僵得如同一块石头。过了好一阵,他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不对,我一定是被你绕迷糊了,我明明就该跟着你的……” 三皇子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书,根本没理会幕雪逝接下来的话。 幕雪逝想凑过去看两眼,结果才挪了一步,又觉得这样太没志气了。 他看什么关我什么事! 幕雪逝一面偷偷瞟着,一边假装朝外面走,嘴里嘟嘟囔囔的,“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做了官,也有好多事要处理,忙得都没功夫看你两眼。” 等幕雪逝走了出去,外面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本官驾到!!众人听命,凡是不正眼看本官、不理睬本官者,全部拖出去斩了!” …… 第270章 接下来的几天,幕雪逝一直处在半兴奋半失落的状态下,兴奋的是自己终于要做官了,失落的是和自己分享好消息的人实在太少了。他和三皇子说什么,三皇子都是一个表情,既不讽刺也不夸奖,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自从他们这次回小院,小院好像少了很多人似的,尤其是苏入翰。幕雪逝和清雅,清竹聊天的时候经常在嘴边挂着师父两个字,可是一直没见过苏入翰的影子。还有隼曳,自从那次在街上偶遇之后,幕雪逝更是连他的影子都没再见过。 都去哪了呢? 幕雪逝问过三皇子,三皇子只是说了一句任务在身就没再说别的,等幕雪逝再问是什么任务的时候,三皇子就完全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幕雪逝想过出去找师父,可是犹豫了几次都没有动身。因为所有的下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要三皇子知道,幕雪逝还不敢去碰钉子。 这几天他没少碰钉子,对此幕雪逝苦恼不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感觉三皇子变了呢? 幕雪逝发现这些日子三皇子越来越忙了,不是在外面处理事情,就是在书房看书,办理公务。而且三皇子出门前不再和自己打招呼,那些小心叮嘱的话也全都没再听到过。幕雪逝有时故意和三皇子去套近乎,三皇子也是一脸敷衍的表情。 所幸的是三皇子还让他进自己的寝宫,晚上依旧睡在一起。可是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三皇子再也没同他做过亲密之事。三皇子晚上总是很晚才睡,幕雪逝看着外面的灯光,慢慢就撑不住了。早上醒过来,枕边已经没人了。若不是幕雪逝有次偶然从夜里醒来,看到三皇子在身边,都会怀疑三皇子是不是还和自己睡在一起。 有一次幕雪逝刻意很晚才睡,就是为了等三皇子。结果三皇子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已经深夜了,幕雪逝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好不容易挨到三皇子睡觉的时间,能和三皇子一起睡了。 结果三皇子进屋之后就把灯吹灭,接着就躺到床上直接睡觉,看都没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听着旁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阵委屈,以前两个人睡之前不知道要说多少悄悄话,现在可好,几天加起来的话都没有以前一个晚上说得多。 回想起这一切,幕雪逝总是忍不住叹气,不过他还没到崩溃的地步。总觉得他和三皇子还在新的相处方式的磨合阶段,总会有适应的一天的,到那时两个人的交往就完全理想化了。 可是吃了几天闭门羹的幕雪逝,还是有些期待三皇子能像之前那样紧张自己一下。哪怕只是一句责备,都能让他心里踏实很多。 三皇子早就感觉到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是幕雪逝,没人会像他那么傻,影子都投到了地上,还躲在门的旁边朝里面探头。当然还有一点,没有人的影子会这般好看。 清竹抱着个小花棉被正好从这里经过,看到幕雪逝蹑手蹑脚地朝门口的方向移动,结果刚到门口又退了回去,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清竹百思不得其解,便走了过去。 “雪公子!”清竹欢快地叫了一声。 幕雪逝本想做个手势要清竹噤声,结果清竹的嘴快了一步,抢先出卖了幕雪逝。 幕雪逝见行迹暴露,赶紧直起身子,讪笑着和她打招呼。 清竹不依不饶,继续和幕雪逝逗着说:“雪公子这样鬼鬼祟祟地站在殿下寝宫门口,可有失大官的风范啊!” 幕雪逝俊脸一红,强撑起面子气势,朝清竹说:“我只是刚好路过,怕惊扰了三殿下而已,你这样口不择言,小心我治你的罪!!” 清竹立刻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抱着小花棉被朝幕雪逝行了一个礼。 “断事卿千万别治我得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完,清竹就笑着跑走了。 幕雪逝看着清竹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关键时刻总有人坏事呢! 回过头,幕雪逝差点儿吓一跳,三皇子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足一尺的地方。 “你……我……”幕雪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朝三皇子说:“我就是散散步,活动一下身体,总是坐着不好,你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三皇子点点头,转身朝马棚走去。 幕雪逝见三皇子又要出去,心里一急,忙喊道:“那个,明天就是我的封官大典了。” “恭喜!”三皇子淡淡地说。 幕雪逝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不平衡,又问:“我想今天出去见我师父,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你要一起去么?” “我还有事。”三皇子已经将马牵了出来。 眼看三皇子已经上了马,幕雪逝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着急,想问他去哪里,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或者直接把他拦住,不让他走,具体为啥不让他走,幕雪逝也搞不清楚。 “为何拦着路?”三皇子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好。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的神情,心里又胆怯起来,他从三皇子马头正对的方向移开,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旁。 等三皇子扬起马鞭,幕雪逝忽然在那一瞬间说道:“明天封官大典,我想把脸上的面罩摘了。我不想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我,也不想一直遮遮掩掩地活着。” 幕雪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大概是想找件事激怒三皇子,让他从马上下来,好好和自己理论一番。或者明确地说个不字,气愤之下掉头走人都可以。 “你自己觉得妥当就可以了,万事多加小心。” 三皇子手中的马鞭子重重一抽,马猛地狂奔而去,剩下幕雪逝一个人站在原地痴痴的。 我说这些干什么…… 立场太不坚定了…… 很久之后,幕雪逝朝自己咒骂几声,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心里像是被醋泡过一般。明天就是封官大典了,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发泄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结果三皇子看见自己和看见瘟疫一样,恨不得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传染。 幕雪逝踢了踢脚底的石头,百无聊赖地朝屋中走去。 …… “我听说一件事情。” 隼曳正在想事情,忽然被人打断,心里一阵烦闷,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此时站在那里的人身着水墨长衣,黑发披肩,眼中波光粼粼,眉如皎洁弯月。若是不开口,好似一位风流韵致的才子。可是一旦开了口,在隼曳的眼里就成了无计不施的小人。 隼曳冷哼了一声,“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兴奋?又是见到了某个昔日情人,还对你念念不忘?” 默孺蛊师邪气一笑,脚步飘逸地走到隼曳面前,轻声说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带着一股怨气!” 隼曳反手一掌,险些将默孺蛊师打出门外。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默孺蛊师见隼曳动了怒,赶紧赔笑几声走进来,刚才的气度全被这一掌打得烟消云散。 “其实我说的这件事情比见到情人还……” “我没兴趣听。”隼曳说着就提剑起身朝外面走去。 默孺蛊师长叹了一口气,朝隼曳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可惜了,终于碰到某人会感兴趣的事情,结果他还不肯赏脸。” 隼曳站住脚,胸口堵着一口气,闷得生疼。听默孺蛊师的口气,这事必是发生在说着身边的了,若是听,难免会心里难受;若是不听,被吊着岂不更难受! 思量了一阵,隼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去打听。既然明白听了之后会难以掩饰情绪,就不要再从这人口中说出来了。 第271章 看到隼曳径直地往门口走,默孺蛊师眼睛微微睁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竟然不在乎了? 本来吃了闭门羹,默孺蛊师却是兴奋得有点儿找不到北了,要知道前些日子只要一在隼曳面前提起三皇子,他不是勃然大怒就是脸色阴沉,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镇定。 “别走别走,我告诉你!”默孺蛊师轻盈一跳,就在隼曳的面前稳稳落地。 隼曳清冷的眸子对着默孺蛊师,薄唇紧闭,示意他快些说出来。 “这个事情,我保证说了之后,你会大吃一惊。而且你放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听了也不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现在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虽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 “有话快说!”隼曳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 默孺蛊师赶紧结束了前面的一大堆铺垫,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挑着眉毛朝隼曳说:“幕雪逝的那张脸竟然是假的。” 隼曳脸色瞬变,目光直直看向默孺蛊师,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真的,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说幕雪逝貌美惊人。怎么样?很意外吧!其实我当初也没看出来,我在小院待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幕雪逝有传言中那么俊美。” 默孺蛊师眼中大放异彩,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得意,虽然这在外面已经被传烂了,可是这对于终日不出门的隼曳来说,已经算是爆炸性的消息了。 隼曳的诧异完全是因为幕雪逝的相貌竟然被眼前的这个豺狼知晓了,在这帝都城,还会有多少个满脑子淫荡的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那对于三皇子来说,岂不又成了一桩心病? “怎么?后悔当初没多看几眼了?”默孺蛊师调笑着看着隼曳。 隼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痛不痒地说:“这事我早就知道。” 默孺蛊师不可置信地看着隼曳,问:“那就是这事是真的?他的脸真的比我们看到的要俊美很多倍?” 隼曳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默孺蛊师把手指攥得咔咔响,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隼曳看着默孺蛊师一眼,心里就增添几分阴霾,所以打算出去走走,也顺势打听一下近来发生得一些事情。 默孺蛊师的病已经彻底好了,隼曳理所应当能够回宫了,前些日子是因为默孺蛊师一直借身体的缘故和隼曳纠缠不休,加上隼曳看起来冷,其实心肠很软,挣扎到最后还是无奈地留了下来。 现在他们已经在都城了,只是离皇宫较远,住得隐蔽,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再加上隼曳平日很少外出,根本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倒是默孺蛊师,明明受伤的是他,还整天跑出去抛头露面。 隼曳一点儿都不关心默孺蛊师出去做什么,每次默孺蛊师回来都会和隼曳说些当日所见所闻,大部分是自己的风流韵事,说得眉飞色舞,也不在意隼曳兴致缺缺。而且说完之后还会解释一番,称那些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每到这时隼曳才会有一些反应,因为他知道默孺蛊师下一句必是“我心里只装着你”,所以要做好翻脸的准备。 久而久之,两个人 已经形成了默契。 隼曳偶尔也会想默孺蛊师说得对错与否,后来觉得没太大的意义,便将这些想法压制心底了。他已经是必死无疑的人了,早也是这几天,晚也是这几天,何必徒增烦恼。 隼曳走在路上,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心里有些感慨。就要这么离开人世了,似乎还从未得到过什么。十几年前被遗弃在寺院门口,自记事以来就在那里学武,几年前开始做侍卫,所有的想法都是完成主子吩咐下来的命令。 从来不缺银子,也从来不怕遭人欺凌,这一世无牵无挂,无怨无恨,就算剑抵到自己的脖子上,都不知该对谁说些什么话。 默孺蛊师跟在隼曳的身后,表情丰富得多,才来这里没几天,他就扯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结交了杂七杂八的人,总之不甘寂寞就是了。 “断风情……” 一个声音从隼曳的耳旁响起,他回过神来,看到前面拐角处走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子,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个男孩。 隼曳见目光对着自己,暗猜那男孩是不是认错了人,但很快隼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男孩从他身边径直地穿过,还在继续往隼曳来时的方向走着。 默孺蛊师也看到了那个男孩,心中大喊糟糕,真是冤家路窄。 隼曳回过头,那男孩已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刚才的名字,但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隼曳面露诧异之色,刚才他走在路上,也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难道那男孩子神智有些问题? 隼曳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刚才的事情,结果又走了一阵,看到前面路口处忽然冒出一个人。 他不是出来得比自己还晚一些么?…… 不过隼曳转念一想,这里的路自己不熟悉,再加上走得慢,被他赶到前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巧。”默孺蛊师动作潇洒地朝隼曳打了一声招呼。 隼曳瞥了他两眼,接着目视前方走自己的路。 默孺蛊师趁这个时候急喘了几口气,真是倒霉,怎么又绕回这里了! 正想开溜,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让默孺蛊师呆愣在了原地,也让隼曳站住了脚。 依旧是那个男孩,跑得面颊通红,嘴唇干裂,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地叫着,似乎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过照隼曳所看,这男孩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真的追到了,也是挨打的份儿。 “断风情!为什么要躲我?” 默孺蛊师这次没有逃,因为觉得当着隼曳的面逃跑太丢人了,只好跟着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向那个男孩。 “别装了,说得就是你。” 那男孩长得明眸皓齿,面容清秀,不过一激动起来毁了所有的形象。他走到默孺蛊师的面前,伸手朝他的脸上打去,结果被默孺蛊师一把攥住了胳膊,疼得面孔发白。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默孺蛊师瞥了隼曳一眼,硬着头皮朝那男孩说:“我没躲着你,是你太过较真了,这事以后再提,我今天有要事在身。” “有什么要事?还是故意要躲着我?现在欲仙楼里的人天天来找我麻烦,你又不在我身边,就算赎了身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人无依无……” 那男孩还没说完,就被默孺蛊师掩住了嘴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就在那里呜咽着。隼曳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男孩在流眼泪,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默孺蛊师看着隼曳,面色显得有些慌张,平日和隼曳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这会儿真的被他撞到了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 默孺蛊师的话还没说完,隼曳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原路返回他们暂时用来养伤的房子。 一路上隼曳只有一个念头:收拾行李,回宫和三皇子请罪。 隼曳走后,默孺蛊师面露阴狠之色,看着眼前的男孩,大声嘶吼道:“滚,再也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半点儿关系。” 说着,就将那男孩甩在地上,朝他的身边砸过去一个包裹,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银两。接着就飞快地朝自己住得房子跑去,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 隼曳后来改了主意,并没有回那个房子,而是直接用身上的银两买了一匹马,驾着马朝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默孺蛊师赶到房中发现没有人,屋子里的东西还是自己出去时候的模样,隼曳根本没有回来。默孺蛊师心里阵阵发凉,牵过一匹马就朝皇宫的方向追去。 直到快上了御道街,默孺蛊师才看到隼曳的影子,而这时身下的马显然已经跑累了。他一着急直接从马上飞身跃起,施展轻功朝隼曳那里飞去。 隼曳看到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猛地勒住马头,马的两个前蹄高高地抬起。 在看清楚是谁之后,隼曳面露恼意,大声说道:“让开!否则我骑着马从你身上踏过去。” 默孺蛊师的汗水挂在额边地长发上,惨淡一笑,“就算你踏过去,我也照样要拦着你。” 隼曳冷哼一声,“虚情假意的把戏不要在我的身上耍,没用的。” 接着,隼曳一扬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马长声嘶吼,猛地朝前冲去。 隼曳想再拉住马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身子是如何被撞倒,又被踩过去的。 隼曳的大脑一片空白,回头看向地上的人,他正在试图爬起来。 何必呢…… 隼曳胸口一痛,咬着牙又驾马朝前奔走。 默孺蛊师的左肩和腿被踩了一下,稍稍有些疼痛感,但并无大碍。他意识到现在用苦肉计已经没用了,若想拦着他,只能强来了。 隼曳走后没有多久,又感觉背后遭人袭击,在发现仍旧是默孺蛊师之后,隼曳瞬变暴怒。 “为什么每次都要和我作对,我和你有仇么?” “你不能去,去了只又死路一条。” “就算是死,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干你什么事!” 默孺蛊师的眼神变得阴森森的,从未有过的寒气从周围一点一点升起,将隼曳笼罩在一片阴气之中。 见到默孺蛊师要用毒,隼曳赶紧朝他出招,只有先把他打伤,才可能逃出去。 结果隼曳还没动手,默孺蛊师就先动起手来,他放弃了用毒,不论是哪一样蛊毒,都对身体损伤极大。 两个人交起手来,这是第一次意义上的交手,之前隼曳并不知道默孺蛊师的身手如何,但从那次他为救自己,险些被章牧要了性命来看,他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上。 然而打着打着,隼曳就发现他错了,默孺蛊师的身手不仅在自己之上,甚至还搞了许多。隼曳手上越累越应付不来,更应付不来的是他的心情,他想不明白,为何他的武功这么好,会打不过章牧,还险些丧了命。 一剑朝自己挑了过来,隼曳一个闪躲不及,胸口鲜血飞溅。 默孺蛊师的心狠狠痛了一把。 第一次心痛,是看隼曳去给幕雪逝送信儿途中挨了十几剑,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怕他会瞬间没了性命。第二次,就是自己动手往他身手刺的这一剑,竟比自己早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那次,其实你是故意戏弄我的吧?”隼曳用手抵着马背做支撑,身子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默孺蛊师跃上他的马,将他禁锢在怀里,朝街口的方向奔去。 “回答我!”隼曳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想要从默孺蛊师怀中挣脱。 默孺蛊师低头注视着隼曳的眼睛,沉声问道:“假如我说是呢?” 隼曳面色一僵,愣愣地瞧了默孺蛊师几眼,说:“放我下去,不然我就自断经脉。” 默孺蛊师伸手点了隼曳的穴道,让他无法运转体内的功力,又在隼曳痛恨地目光下露出凶恶至极的目光。 “想死,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隼曳的胸口不停地在往外冒血,他看着默孺蛊师的脸越来越模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 看着隼曳的头歪倒在自己的怀里,默孺蛊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他心里很清楚,等到隼曳醒过来,看自己的眼神又会变得如当初那般阴冷,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付之一炬…… 第272章 幕雪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子都扭成了麻花,也没折腾个结果出来。 明天就是封官大典了…… 要在万人瞩目下珠光宝气地走上红毯,然后接过皇帝手中的文书,动作潇洒地行个礼。要是再把自己这样万人迷的脸露出来,得造成多大的轰动。 肯定会有无数官员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像自己曾经看明星的那个目光。更得有无数男人视自己为敌人,恨不得划花自己的脸,就像当初雯阳公主那样…… 想到这,幕雪逝还心悸地摸了摸脸。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幕雪逝心里一紧,脑袋朝向门口。出乎意料的,三皇子竟然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被侍女伺候更衣,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 “今天怎么这么早?”幕雪逝上身坐起,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床边,不加任何修饰的脸白净得如同晶莹剔透的玉石。 三皇子淡淡应道:“无事可做。” 幕雪逝闷闷地说:“你还有无事可做的时候,真是奇怪了。” 三皇子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幕雪逝赶紧闭上了嘴,重新躺在了床上。 屋中的灯被熄灭后,侍女全都退了出去,外面灯笼高挂,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幕雪逝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外面投进来的光。 “你明天会去么?……” 幕雪逝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回应,他转过身,看到三皇子仰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洒进来的光照在三皇子英挺的鼻梁上,幕雪逝用手在上面滑动几下,就百无聊赖地将手放在了三皇子的脸颊上。 睡得越来越快了…… 幕雪逝用力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三皇子的肩窝里,懒懒地看着窗外。虽然莫名其妙地做了官,可是除了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兴奋以外,其余时候都处在一种怅然若失的心境下。难道这就是平凡人向高手蜕变的一个过程么?幕雪逝自恋地想道…… 没过一会儿,幕雪逝就呼呼睡着了,最初只是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后来整个人都挂了上去,像是一只无赖的小猫。 三皇子轻轻睁开眼,静静地凝望着身下的人,冰冷的眸子里夹带着无法言喻的疼爱之意。如同一个历经世事的前辈对稚气无知的小辈所带着的那种眼神,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有种想将他永远护在怀中,不受到任何伤害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被清雅唤醒,猛地坐了起来。 看到枕边已经没了人,幕雪逝有些紧张地朝清雅问:“几点了?” “才卯时,雪公子不必着急。” “哦……”幕雪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阵,幕雪逝又眯着眼睛看向清雅,用危险的语气问:“你在叫我什么?” 清雅一只手抬起,掩住嘴巴,睁圆眼睛纠正道:“断事卿,断事卿。” 幕雪逝看清雅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笑眯眯地解释道:“不必这么怕我,虽然我今天就要正式接任官职了,可是以后你们愿意唤我雪公子,我也不强迫你们改口的。” 幕雪逝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体恤的神情,好像真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大官。殊不知清雅的心里早就笑开了花,雪公子怎么变都是雪公子,就是日后做了丞相,她们对他也无法存有一点儿惧怕之心。 幕雪逝幸好不知道清雅的真正想法,不然定会当场倒地吐血。 清雅也把幕雪逝要穿的衣服送了来,这件衣服是昨天太和殿那里的下人送过来的,听说是皇上亲自叫绣房的人为幕雪逝量身锻造的官服,还配有头冠,腰带一类,上面的宝石地质上乘,凸显了主人的尊贵和不凡。 可惜这在幕雪逝眼里却难看得不行。 “太笨重了,穿着好累,衣服也太沉重了,和去吊唁一样……”幕雪逝一边低头看着一边唉声叹气。 “雪公子可不要乱说,到了皇上面前,乱说是要杀人的。”清竹一脸危色。 幕雪逝不以为然,还在打量着自己的衣着,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在他眼中,官服虽然不至于光鲜亮丽,但也不要这么肃穆吧,还有头上戴的,死沉死沉的,把幕雪逝的脑袋都压得直往下坠。 可这在清竹的眼里,就好看得不得了了,束身的长袍紧紧裹着那欣长的身段,皮肤在暗紫色的服饰衬托下显得异常的细嫩白皙,不失男儿之气的姣好面容……若是能把脸上遮挡的那层罩去掉,恐怕会让人看得直了眼。 清竹站在一旁眼睛里大放异彩,想着雪公子走出去之后自己在身后跟着,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 “可以了么?”幕雪逝朝清竹问。 清竹没回答,依旧一脸痴痴的神情盯着幕雪逝看。 幕雪逝又朝清竹的耳朵大声问了一句,“可以了么?” 清竹吓得一个趔趄,赶紧点头称是。 幕雪逝还是不甚满意,不过想起今天是封官大典,又不是选美大赛,要那么体面也没什么用。况且自己的自制力也不是很强,万一招蜂引蝶过头了,没准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幕雪逝问。 清雅正好端着小点心进来,就顺势回答了幕雪逝的问题。 “还有一个时辰呢,雪公子不必着急,皇上那边的人会亲自来接您的。现在我们还要给雪公子上妆呢!” “还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幕雪逝低声嘟哝道,接着又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还要上妆么?” “是啊,雪公子要为官了,当然得讲究一下。” 幕雪逝一脸惊恐之色,朝那两个侍女说:“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三皇子平时不是也没上妆过么?” “三殿下上妆的时候,雪公子还在睡梦中呢,当然不知道了。去朝廷上见文武百官都要上妆的,这是礼教,雪公子不知道么?” 幕雪逝笑得有些尴尬,他的确不知道三皇子上过妆,不过妆彩应该不是很重吧,不然自己怎么会从来没看出来过。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会大呼小叫了,显得太没有见识了。都怪清雅的话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害的幕雪逝以为自己要浓妆艳彩,画得和个鬼一样呢。 幕雪逝乖乖坐了下来,等着清雅和清竹为自己上妆。 过了好一会儿,清竹才一脸犹豫地问:“雪公子,你不把脸上的罩摘掉么?” 幕雪逝一愣神,他都把这个事给忘到脑后了,这会儿被清竹一问,又禁不住想起昨天他在三皇子上马时对他说得一番话。他本是征求三皇子的同意,想看看三皇子的反应,结果三皇子并没显得有多在意。 那到底是摘还是不摘呢? 幕雪逝还真没想过,到了这个世上,还在为自己的脸苦恼着。 反复思量了一阵,幕雪逝还是摇了摇头,朝清雅和清竹说:“不了,就这样上妆吧,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 “可是……” 清竹显然有些不乐意,她可是把大话都吹出去了,说自家的雪公子是多么貌美出众,虽然这样遮着一些也算是俊朗,可是同真貌比还是差了几千里。 “三皇子呢?”幕雪逝又问。 清竹依旧闷闷地答道:“殿下一大早就被皇上召到了太和殿,临走前还嘱咐奴婢们帮雪公子打理好一切。” 幕雪逝一听三皇子还留下了话,禁不住眼睛一亮,朝清竹继续问:“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清竹爽快地答。 幕雪逝的肩膀又塌了下去,精神头瞬间减了一大半,他恨恨地将头冠摘了下来,扔到案上,没好气地说:“一会儿再戴,太重了。” “那雪公子还要不要把脸上的罩摘掉?”清竹还不要命地提起此事。 幕雪逝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不必了,就这样吧,一会儿化妆也随便化化就可以了,最好难看一点儿。” 说完,幕雪逝就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塞到嘴里,发狠似地吃着。 清雅和清竹彼此对视了一眼,撇撇嘴,也是一脸无奈地神色。 第273章 “雪公子,轿子来了。”泰安公公在外面喊道。 幕雪逝在清雅的清竹的搀扶下,大模大样地上了轿子。皇上那里的人和幕雪逝身边的下人一起走在轿子的后面,护送着幕雪逝朝太和殿走。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轿子上觉得很不自在,这情景就好像大姑娘上了花轿准备嫁人一样。为什么不骑马?幕雪逝顾自一个人发着牢骚,要是骑上高头大马,再在胸前配上红丝绸,就像武状元游街一样,多威风。 幕雪逝又哀叹了一声,怎么什么都觉得不尽如人意,这几天做什么都不顺,怪不得清竹说自己还没做官,就整体哀声叹气了。 坐在轿子里,用手托着腮,因为穿得太厚的缘故,幕雪逝的脸被捂得红扑扑的。一路上声音很嘈杂,幕雪逝也无心去听,更不敢掀开帘子往外看。 越往太和殿走,路上的人越是多。数百名官员,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皇亲国戚,全都三五成群地站在太和殿门口等候。有些人在相互寒暄着,有些人独站一个角,身边围着众人,说着恭维性的话语。 幕雪逝的轿子一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仿佛那轿子里面藏着无价之宝,眨一下眼睛都会贬了值。 轿子直接抬到了太和殿里面,与外面的数百人隔开,幕雪逝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只是在经过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泰安公公帮幕雪逝把帘子掀开,又把幕雪逝扶了出来,带着他到一旁的侧殿中等候。三皇子和几位重要皇子都在那里,幕雪逝一进去,里面立刻禁了声。 幕雪逝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泰安公公帮幕雪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幕雪逝坐下之后,看着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感觉浑身上下汗毛直竖。 这都是些什么人? 看到三皇子,幕雪逝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三皇子在此,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他放松心情,朝那几个人看去,其实细数才5个人而已,而且除了三皇子以外,有两个人自己还认识。 那两个人就是二皇子和夙樱。 夙樱坐在二皇子的腿上,吃着二皇子往他嘴里送的果仁,小嘴一动一动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幕雪逝的存在。 二皇子一迎到幕雪逝的目光,浅笑一下,神情还算友善,毕竟幕雪逝曾经救过夙樱一命。 幕雪逝为了礼貌,也对二皇子笑了一下,还对屋子里除了那三人之外的剩下两个皇子都笑了笑。 那两个皇子有些受宠若惊,但也面色僵硬地朝幕雪逝回了礼。 只有三皇子,幕雪逝和他目光相碰的时候,感觉到一种穿透力,直抵心脏深处,绝不带有半点儿友善和温和。幕雪逝感受到那里面夹带的强烈的警告和威慑,虽然三皇子没说什么,没流露出任何表情,可单单是一个眼神,就把幕雪逝彻底看怕了。 夙樱大概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一边吃着二皇子送过来的东西,一边滴溜溜转着眼睛。注意力一旦分散,夙樱吃得更多的是二皇子的手指。 出门之前二皇子就警告夙樱很多次,到了太和殿这里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乱来,否则回去之后揍屁股。夙樱被说得险些哭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二皇子才硬着头皮说了几句重话,又不得不好脾气地去哄。 所以今天夙樱看起来老实多了,不光是二皇子的警告,还有三皇子的在场。夙樱只要看到三皇子,就会像小猫咪一样乖顺,连随便东张西望都不敢。 小心翼翼侧了一下头,夙樱就发现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幕雪逝。 幕雪逝当然记得这个小鬼头,当初险些让他把眼睛抠出来,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后来为了帮他解毒,还费了一番功夫,那件事情也算双方有了一些交情。这会儿幕雪逝看到夙樱那可爱的模样,也有种想抱抱的心情。 夙樱将眼睛瞪得溜圆,还拽了拽二皇子的衣服,给他指了指幕雪逝。 幕雪逝见夙樱还记得他,心里很高兴,一下就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夙樱过来。 夙樱要从二皇子的身上下去,二皇子不肯。夙樱用力扳着二皇子圈住自己的胳膊,急得满脸通红,最后见二皇子还不放开自己,干脆哇哇大哭起来。 夙樱的哭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如同一道霹雷,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幕雪逝看了三皇子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才一步步朝二皇子那里走去。 夙樱见到幕雪逝自己走了过来,哭声立刻止住了。 幕雪逝不禁讶然,紧接着对夙樱的喜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小孩子竟然对自己感情如此之深。 夙樱把胳膊伸向幕雪逝那里,一副要和幕雪逝走的派头。幕雪逝也蹲下身,朝夙樱伸出胳膊,笑呵呵地说:“小夙樱,和叔叔玩去。” 夙樱倒是很乐意,可惜二皇子不让,那阴沉的脸和警告的眼神,和三皇子平时对幕雪逝有一拼。没办法,二皇子也是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招惹谁不要招惹眼前这个人,谁知道他掉了一根汗毛,夙樱又要受多大的罪。 “阿……玛,魔彩珠……”夙樱指着幕雪逝的眼睛,眼巴巴地对二皇子说。 二皇子给了幕雪逝一个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幕雪逝则僵在了那里,脸色尴尬得不行。他本以为夙樱是真心记住了自己,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那双眼…… “阿……玛,魔彩珠……”夙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偷偷伸出头瞄了三皇子一眼,小脸上带着谨慎的神色。 幕雪逝虽然无奈,不过觉得夙樱实在可爱,便完全忽视了二皇子的眼神,直接伸出胳膊迎接夙樱的投怀送抱。 夙樱又和二皇子僵持了一阵,后来使出杀手锏,才让二皇子有了几分动摇。二皇子看三皇子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示,想着幕雪逝也不会在自己的封官大典胡来,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的宝贝儿子。 看着幕雪逝抱着夙樱离开屋子的身影,二皇子脸色始终有些不好,三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被无视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更是一副扫兴的表情,本以为幕雪逝会美成什么样,没想到仅此而已。 幕雪逝问了门口的泰安公公,泰安公公称幕雪逝可以随意在太和殿里面走动,只要不出去就成。幕雪逝一听就放下心来,抱着夙樱在偌大的太和殿走走转转。 夙樱是小孩子,本身就活泼好动,幕雪逝坐不住是天性,估计很难改变了。两个脾气相投的人凑到一起,自然很快就亲近起来。 夙樱似乎很喜欢幕雪逝身上的味道,所以黏在他的身上不舍得下来,幕雪逝抱到胳膊发酸,结果把夙樱放到地上他就立刻大喊大叫。 他这一叫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包括太和殿里面的下人,还有外面听到动静的百官。 被里面这些人盯着看,幕雪逝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了,结果看到外面那乌压压的人群,幕雪逝顿时大呼我的妈啊! 这一声叫差点儿让幕雪逝把夙樱扔到地上。 夙樱听到幕雪逝的话也跟着叫了一句,还学幕雪逝的表情,说得有板有眼。幕雪逝瞪圆了眼睛恐吓他,夙樱反而抓着幕雪逝的脸咯咯笑起来。 幸好很多人都没认出幕雪逝,再盯了他几眼之后觉得此人算不上貌美惊人,所以就移开了目光。不然幕雪逝难以保证自己还会继续待在这里,而不是找个借口临阵脱逃。 过了一刻钟,幕雪逝被唤到另一个空屋子里,重新整理着装。本来要把夙樱带回二皇子的身边,结果小家伙根本不肯,光是要他从幕雪逝身上下来,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幕雪逝在那里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夙樱就站在一旁眨着眼睛看,样子十分乖巧。那些侍女不敢累到皇上这个金贵的小皇孙,便找来了一把小软凳,要夙樱坐在上面等。 第274章 幕雪逝的心怦怦乱跳,再加上身边的太监侍女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表情,让他更是紧张得不行。他又穿着厚重的衣服,这么一紧张,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幕雪逝两只手握着拳,眼睛向上朝着屋顶看,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响起稚嫩的童音。 “幕叔父,你是想如厕么?” 幕雪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幕叔父唤的就是自己。他低下头,看到夙樱一本正经的样子,还带着关心的神情。 心意是挺让人感动的,只是这话说得着实让幕雪逝尴尬。幕雪逝咽了口吐沫,朝夙樱问:“你怎么知道叔父想如厕?” “因为夙樱每次如厕前,都是这副样子。” 幕雪逝嘿嘿笑了两声,顿时起了坏心思,朝夙樱说:“那你给叔父学学你想如厕的样子,叔父看看是不是和刚才叔父的样子一样。” 夙樱摇摇头,显然不乐意。 幕雪逝板起脸,朝夙樱问:“怎么不听叔父的话了?” 夙樱走上前去,猛地拍了幕雪逝的脑门一下,大声喊道:“因为叔父自己想如厕,还诬赖到夙樱的头上。” 幕雪逝被这一下拍懵了,完全不知道夙樱的气从何而来,更没明白他说话的逻辑。 “叔父是想如厕,但是叔父现在没有时间,所以想让夙樱代叔父去如厕,不知夙樱愿意效劳么?” 夙樱听到这话,立刻伸出白嫩的小手,手掌朝上,对幕雪逝说:“那要看叔父给夙樱什么奖励了。” 幕雪逝噗嗤一笑,果然不能用正确的逻辑同夙樱交流。 幕雪逝勾了勾手指,朝夙樱神秘兮兮地说:“叔父这里有个好奖励,夙樱要不要接受?” 夙樱开始还半信半疑地看着幕雪逝,怕幕雪逝是在戏弄他。但是幕雪逝表演得实在太像了,那手伸在袖子里真像是藏着什么宝贝。 夙樱立刻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到了幕雪逝的身边后抬起头,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朝夙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本想作为给夙樱的奖励,结果夙樱回亲了幕雪逝,而且亲地还是嘴。不仅如此,夙樱还趁幕雪逝惊讶得嘴巴张开之际,将舌头抵了进去,与幕雪逝的舌头厮磨了一阵。 幕雪逝脑子还在短路状态,就听到夙樱理直气壮的声音。 “叔父,奖励呢?” “刚才……” 幕雪逝实在无法往下说了,要是真提自己亲他的那一口,说不定还得把夙樱亲自己的还回去。 “叔父,夙樱要奖励!奖励!”夙樱说罢就不高兴了,用力扯着幕雪逝的衣服,将他刚整理好的官服扯得皱巴巴的。 幕雪逝犯了难,苦着脸看着夙樱问:“叔父什么也没有,你要叔父奖励你什么?” “叔父有,叔父有,叔父有世上最好的东西,父皇都没有。” “额?”幕雪逝眨眨眼睛。 夙樱把手朝幕雪逝的眼睛伸过去,大声说道:“魔彩球,叔父拿下来送给夙樱。” 幕雪逝禁不住抖三抖,朝夙樱说:“这……这可拿不得,拿下来之后叔父就瞎了。” 夙樱根本不明白瞎的含义,听到幕雪逝说不给,小嘴一瘪就开始嚎啕大哭,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刚一出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幕雪逝说尽了好话都不见夙樱止住哭声,最好绝望般地呢喃道:“连你三皇叔都没这么难搞定……” 夙樱一听三皇叔的名字,立刻止住了哭声,眼睛慌张地四处张望。 幕雪逝见这招有效,赶紧趁热打铁,和夙樱说些别的扯开话题。 “夙樱,你告诉叔父,刚才你亲叔父的时候,为什么要亲嘴呢?” 夙樱眼睛红红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因为阿玛每次要给夙樱奖励之前,都是那么亲夙樱的。” 幕雪逝被夙樱的话惊到了,二皇子竟然这么开放,直接对着儿子的小嘴亲。要是他爸爸现在就在这,自己这么亲他一口,估计其后而来的拳头比刚才夙樱的眼泪还要密集,陈妈的菜刀没准都会朝自己挥过来…… 还在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公朝这里走来,对着幕雪逝和那些下人说:“百官都已到齐,皇上也快要到了,奴才现在就领雪公子去太和殿静候。” 幕雪逝一慌,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那几个下人也是慌作一团,刚才夙樱这么一捣乱,幕雪逝身上的着装还不如来之前整齐呢。尤其那头冠,都歪到脑袋后面了,无奈公公在一旁催促,也只好草草地将糟乱的地方整理了一下。 夙樱跟着幕雪逝身边走着,这次他乖了许多,被幕雪逝牵着手一声不吭地朝太和殿走,也没再要求幕雪逝抱着他。 幕雪逝是由公公领着在侧殿穿行过去的,并没有直接在大殿上露面。 二皇子就在侧殿门口等候着,夙樱见到了二皇子,又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二皇子疼惜地把夙樱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者。夙樱一声不吭,把脸埋在二皇子的胸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幕雪逝感受到二皇子投过来的不善的目光,心里大喊冤枉。无奈身旁的公公一直在小声催促,幕雪逝也没有时间解释了,只好心慌意乱地跟着公公继续走。 直到穿过侧殿,一直到太和殿门口,幕雪逝才知道他是要在这里候旨的。看来自己想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他真的要从百官面前穿过,去接皇上的圣旨。 幕雪逝闭着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得镇定一些。 直到一旁的公公唤了幕雪逝好几次,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扫身边已经没人了。 呃……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皇上面前了?幕雪逝大惊,刚才的确有人拉自己,但没感觉自己的脚动过啊! 四周立刻开始出现细碎的议论声,后来因为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太和殿似乎都要沸腾起来。皇上见势轻咳了几声,四周立刻安静了不少,不过那齐刷刷的视线,全都投在幕雪逝的身上,像是要把他的汗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幕雪逝,眼神有些复杂。他已经确认幕雪逝的这张脸是假的,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重要的场合,幕雪逝竟然还遮盖着脸。 本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让幕雪逝露出真貌,满足百官的好奇心,也让众人大饱眼福一番。没想到幕雪逝看起来不拘小节,对自己的这张脸倒是爱护得很。虽然自己专门派人送去的衣服为幕雪逝添彩不少,可是没有给皇上带来多少惊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幕雪逝这次为陨西国立下大功,理当受到重赏。念在幕雪逝对其父一片孝心,牵挂着幕太师一案未了,尚不能入土为安。朕决定封幕雪逝为断事卿,暂时负责幕太师一案,暂定为三品,钦此。” 公公念完,幕雪逝赶紧磕头领赏,又费力地站起来,哆里哆嗦地接过圣旨,站回原来的地方等着皇上接下来的旨意。 本来还有一系列地礼数,但是皇上避繁就简,直接让公公宣读了赏赐给幕雪逝的府邸,银两,下人,其中还包括娈童美人。 幕雪逝听到美人两个字,眼睛立刻就亮了,没想到做个官有这么多好处。 圣旨就坐在离皇上不远的位置,看到幕雪逝流露出来的窃喜表情,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没发现,他脑子里还有那么多歪念头。 上次完了幕雪逝,皇上又连带着赏赐了一些其他的官员,原来的肖将军死后,由郑擎仓接替他的位置。 直到一旁的公公宣读完皇上所有的旨意,封官大典才结束,宴席即将开始。皇上把宴席设在了后花园,有几十张的宴桌,几百道菜肴,算是陨西国这几年来最大的宴席。 第275章   幕雪逝总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有多少繁文缛节,没想到仅此而已嘛。虽然和之前幻想过的那些激动人心的场面有些落差,但没在中间出岔子已经很不错了。逃过一劫的幕雪逝又神气了起来,好像之前紧张的人不是他一样。   众多官员都开始朝御花园走,幕雪逝也要跟在后面,结果还是之前的那个公公提醒幕雪逝稍后再走。幕雪逝转过头,稍带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稍后再走?”   “回大人,前面人多,奴才怕挤着您。”   幕雪逝听到那个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新鲜了。真是快啊,刚才还叫自己雪公子,这么一会儿就改口了。不过听着还是觉得喜欢……幕雪逝抿着嘴偷笑了一阵,像是一个得逞的小贼一般。   “对了,谢谢你的提醒。”幕雪逝拍拍公公的肩膀。   那公公微微笑了笑,朝幕雪逝说:“奴才实在不敢当,提醒主子是奴才的本分。“   幕雪逝瞪大眼睛,朝那公公问:“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问出口,幕雪逝就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再加上周围人投过来的那些复杂的眼神,幕雪逝暗中吐了吐舌头。   “哦,你怎么称呼?”幕雪逝有些别扭地问。   那公公倒显得比幕雪逝还沉稳有气势,他告诉幕雪逝可以唤他尚德公公,平时吃穿住行都由他打理。之后见太和殿没剩下几个人了,就领着幕雪逝朝御花园走去。   ……   “丞相大人,我看这幕雪逝就是一般啊,身子倒是挺销魂,可惜那张脸却是美中不足啊!瞧这副模样,还不如您府上的小缎公子。”   “呵呵……谁知道那些传言是真是假,反正我和幕太师多年好友,从未听说过此事。”   “哎,幕太师那简直是美中极品,可惜年纪尚轻就被人害死了,真是可惜啊!”   “旧事不要重提了,免得让人伤神……”   另一个角落里,同样是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你觉得幕雪逝怎么样?”   “我觉得很不错,确实算个美人,尤其那身子,看得我下面都把持不住了。”   “真没见识,我反倒觉得一般,会不会是麓北那里的人谣传过来的?凛王前阵子一直在和三殿下争抢着幕雪逝,没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胡乱猜测,才认为幕雪逝貌美惊人,不然怎么能把凛王都牵动。”   “凛王争抢着幕雪逝,完全是一时兴起,在我看来,或许他感兴趣的人事三殿下罢。”   “说得有几分道理。”   ……   一路上,众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坐到宴席上还不能平息心情。皇上是知道幕雪逝掩盖了容貌,但很多臣子都没有见过幕雪逝,只听说他奇丑无比,现在瞧见觉得模样不错,便以为是真实容貌,全都有些被骗的感觉。   幕雪逝虽然和他们这些凡人比起来强了很多,可是和幕太师比起来,或者和三皇子比起来,全都差了一大截。   这些话幕雪逝全都没听到,他只顾着看宴席上的这些菜了,真是比满汉全席还要有排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幕雪逝赶紧让尚德公公带着去自己的桌位。   三皇子的桌位就在幕雪逝旁边,两个人都是单独一个宴桌,幕雪逝盘腿坐下后,就伸出手准备开动。   “断事大人,现在动筷恐怕不妥。众臣还未到齐,就算到齐了,也得等皇上动筷了,臣子才能跟着动筷。”   幕雪逝悻悻地将手缩了回去,他可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吃饭啊!就这样干巴巴地看着不让吃 ,简直是一种折磨。   “那这样吧,我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好了。”幕雪逝再次伸出手。   结果尚德公公又开口说:“大人,点心同样式菜色一道。”   幕雪逝长出一口气,眼睛无神地看着周围。   忽然,一个小身影又朝自己这里奔来,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抱住了腿。   夙樱的小脸在幕雪逝的腿上磨蹭着,还甜甜地唤道:“幕叔父,幕叔父,夙樱要和幕叔父坐在一起。”   幕雪逝见二皇子在夙樱身后,只好一脸热情地说:“好啊,叔父也正想把夙樱叫到叔父这里来呢。”   夙樱听了高兴得小脸发红,一连喊了数十个幕叔父,把幕雪逝答应得头晕眼花的。   二皇子顾自生着闷气,但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看了夙樱几眼,慢悠悠地问:“夙樱,你当真不和阿玛回去坐?”   夙樱死死搂住幕雪逝的脖子,看都不看二皇子一眼,就是拼命地摇头。   二皇子看到夙樱那唯恐自己把他带回去的模样,心里醋意大发,差点儿直接把幕雪逝乱剑砍死了。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二皇子也只能咬牙走回自己的位置。   夙樱整个人黏在幕雪逝身上,不停地嗅着幕雪逝身上的味道,像是一只觅食的小狗,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幕雪逝一边抱着夙樱重新坐下,一边暗暗纳闷,他和夙樱什么时候好成这个样子了。   夙樱比幕雪逝要随便得多,毕竟是孩子,看着果子好看就直接提起一颗送到嘴里,一边吃还一边朝幕雪逝调皮地笑。   幕雪逝多希望这个时候夙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直接把果子一颗一颗朝幕雪逝的嘴里塞。结果夙樱就只是和幕雪逝玩闹,吃东西的事情纯属顺手,根本没放在眼里。   幕雪逝的眼睛瞟了瞟,这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可总是差那么几个人,半天的功夫也不见他们过来,心里不禁咒骂。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人饿了么?在外面磨蹭什么……   见到皇上的位置也是空的,幕雪逝终于没耐心了,看着夙樱说:“夙樱,你不觉得你该喂叔父一些东西吃么?”   夙樱正在吃蜜饯金枣,听到幕雪逝的话,看了看手里的金枣,没有送到幕雪逝的手上,反而直接扔回了宴桌上,弄得到处都是。   “就不给叔父吃。”夙樱挺着胸脯,趾高气昂地说。   幕雪逝顿时后悔,对夙樱还真是不能随便说话,他的脾气太琢磨不定了。   夙樱看到幕雪逝沉着脸不说话 ,把头伸了过去,直到快贴到幕雪逝的脸颊上,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幕雪逝的鼻尖。最后将手里的蝴蝶糕卷举了起来,示威性地看着幕雪逝,那表情分明是要看幕雪逝笑话。   幕雪逝见自己被个小孩子耍了,心里顿时气闷,他眯着眼睛看着夙樱,最后灵机一动,朝夙樱说:“你手上的点心一定是苦的。”   夙樱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一脸忧色地看着手里的糕卷,有捏开一块尝了尝,说:“不是,舒服骗人的,是甜的。”   幕雪逝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很得意地看着夙樱,说:“肯定是苦的,夙樱太笨了,连甜的苦的都吃不出来。”   夙樱有些急了,又尝了一大口,朝幕雪逝大叫道:“就是甜的,叔父才笨。”   “是苦的!”   “是甜的!是甜的!不信叔父尝一尝。”   幕雪逝面露喜色。   “还是苦的。”   “怎么会,叔父再尝尝!”   “叔父吃着还是有些苦。”   “就是甜的,就是甜的,叔父再尝尝嘛。”   “……”   打着饱嗝,幕雪逝满意地笑了笑。夙樱和他面前的宴桌杯盘狼藉,幕雪逝却心安理得坐在那里,反正他没动过筷子,谁也不能把罪名加到他的头上。   御花园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百官众臣,还有穿得光鲜亮丽的妃子和那些从未出来露面的公主。幕雪逝的大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跳来跳去,闪个不停。夙樱就坐在幕雪逝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的眼睛,小嘴抿得紧紧的,看的好不认真。   等三皇子到来时,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随后而来的就是皇上。    第276章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身边的时候,幕雪逝正在和夙樱打闹,夙樱的手已经把幕雪逝的脸抓了好几道印,仍锲而不舍地进攻他的眼睛。幕雪逝这会儿无比感谢自己脸上的这层罩,不仅可以阻绝微尘和污染物,还能缓解疼痛。   然而这两个闹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在三皇子看来却是那么刺眼。夙樱被幕雪逝搂抱在怀里,不管在做些什么,总之夺走了属于三皇子那份唯一和幕雪逝亲近的权利。   直到三皇子阴沉着脸坐在幕雪逝的身边,幕雪逝才知道自己旁边的宴桌上坐着的人竟然是三皇子。不过看别人宴桌旁至少坐着两三个人,而自己和三皇子却单独享有一个,不是很浪费么?   “叔父,你怎么不说话了?”夙樱用力拉扯着幕雪逝的耳朵,红润的小嘴嘟起,很是不满他的走神。   幕雪逝愣愣地看着三皇子,心里有些憋屈。他自从刚才坐过来,就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也没看自己一眼,即使是个朋友,也该吱一声的吧。   三皇子顾自品尝着金樽里面的酒,清冷的感觉像是要把人拒之千里。   幕雪逝心里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看夙樱,夙樱的小脑袋垂着,整个人都蔫了,看起来可怜无比。   “怎么了?小宝贝?”幕雪逝故意大声叫了一句。   夙樱摇摇头,把脸贴在幕雪逝的胸口,喃喃地唤了一声叔父。   幕雪逝以为夙樱身体不舒服,要把他送回二皇子那里,夙樱说什么都不肯,死死搂着幕雪逝的脖子不放。   幕雪逝温柔地顺着夙樱的背,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受着家里主人的压迫,才会这样依偎在一起。   夙樱可没有幕雪逝那么复杂的想法,听着幕雪逝在耳旁嘟嘟囔囔的那番话,没一会儿就扎在他的怀里,香甜地睡着了。   夙樱睡着之后,整个御花园都显得很是安静,皇上也坐到了最大的宴桌上,两侧是皇后和另一位得宠的妃子。   像这样难得的宴席,必定是大臣向皇上献殷勤的良机。宴会开始没有多久,那些官员就用尽浑身解数,只是为了讨皇上的开怀一笑。   “皇上,微臣也有一个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皇上笑纳。”   只见宴席草地上站着一个眉开眼笑的大臣,身着青蓝色长袍,长得长眉细目,在幕雪逝眼里,活脱脱一个奸臣的化身。   话音刚落 ,四周音乐奏起,一个美丽婀娜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朝皇上和众臣行过礼之后,便坐在中间一架古琴前抚琴清唱。那五彩云霞般的衣裳,配着典雅别致的古琴,让整个人如含着露珠的牡丹一般神采飘逸。   琴声一响,四周立刻噤声了,那悠悠扬扬的音律,像是把人带入了梦境中的湖畔,流水潺潺,炊烟袅袅,花丛中站着一名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出少见的神韵。那女子偶尔抬眼一望,似娇花照水,好不惹人怜惜。   皇上的手里的动作都忍不住停下了,眯着眼睛望向抚琴的少女,显然对这礼物甚是满意。   忽然,琴音旋律加快,还有佩玉叮当作响,四似是在伴奏。女子动人一笑,身后竟然走出数十个风度翩翩的彩衣男子,男子们身着不同颜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佩玉,手轻握一支玉笛,红润的双唇微微翘起,动作十分魅惑。   即使在这美人如云的郧西皇宫,这样标致的美男还是不为多见,更不要说一出现竟是数十个,全都俊逸不凡,站在那里宛若一场视觉盛宴。   连自诩从不迷恋美男的幕雪逝都兴致盎然地瞧着中间那些美男,一边看一边感慨,这郧西是什么水土,竟然不论男人女人,都能生得这么好看。不仅如此,还能源源不断地生出一批又一批,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一样。   他终于明白为何皇上赏赐自己的时候,还连带着送美人了,敢情这郧西国最不缺的东西就是美人了。   宴席上的人带着多种表情,大多数都是被这惊艳的景象迷住了眼睛,面带色相地看着中间,想着挑出一个带回去,又可以爽上几日了。当然也有无动于衷的,见惯了美人,这在他们眼里不足为奇,表情最丰富的当属皇上身边的那些宠妃了,一个个面带微笑,眼中却尽是凶意。   一曲完毕,皇上带头说了一声好,跟着下面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其中也包括幕雪逝的。他看着那些妃子明争暗斗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位漂亮的美人自然是被皇上唤到了身边,剩下的那些美男,也都理所当然地被召唤到了各位达官显贵的身旁。这些男子都是从各县乡选拔出来的数一数二的美人,不仅貌美,而且气质脱俗,说不定日后还能混到大官甚至皇上身边某个宠臣的位置,荣华富贵自是享受不尽了。   看着这份厚礼,众臣都知道这位被幕雪逝一眼定作奸臣的家伙费了多大的心思。虽然自己的礼物缺乏新意,被他比了下去,可自己也占了不小的便宜,心情仍旧不错。   看得出来,那些退场的美男美女第一眼看得不是皇上,全都是三皇子,可三皇子毕竟太冷了。坐在那里冰艳四射,英气逼人的外表和高贵的气质让那些第一次见到的人都被深深地憾住了,任凭自己心潮澎湃,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三皇子更是对那些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整个过程连眼皮都没抬,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丞相,那胡太傅怎么把我们的戏份都给抢去了?这送美人的主意是谁透露出去的,简直是拆我们的台,不是么?”   丞相脸色稍稍有变,但仍气定神闲地说:“着急什么?好戏在后面呢!光是凭几个村野匹夫就想溜须拍马,未免太过寒酸了吧。”   “可刚才弹琴那女子确实被皇上唤到了身旁,而且看那样子很得皇上喜爱呢!”   “目光短浅,我们的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前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难道你还看不出当今的形势么?”   经丞相这么一说,刚才说话那人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开,转到不远处一个显眼的角落。那人自始至终从未说过一句话,沉默得如同空气,却时时刻刻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其后的节目让幕雪逝大跌眼镜,只见那些人半遮半掩地走了出来,到了晶石地板上竟然开始跳艳舞,随后又当众表演类似于欢爱动作的舞蹈。这些人都是妙龄男子,姿势大胆开放,神情妩媚撩人,甚至到了后面还有调教性奴的表演,看得众人不断叫好。   幕雪逝却感觉在阳光底下浑身发冷,这里可是有男有女,都不需要避讳一下么?看那些妃子公主只是娇红了面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幕雪逝猜测这一幕大概经常上演。   偷偷地看了一眼三皇子,看过之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性奴大白天在那里媚声连连,三皇子还能面无表情地吃下桌上的东西。   夙樱似乎被吵到了,在幕雪逝的怀里动了动,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幕雪逝赶紧捂住了他的眼睛,小声哄着要他继续睡。   大概幕雪逝的体味对夙樱有催眠的功效,夙樱只是在幕雪逝身上闻了闻,就再次安心地睡下了。   随着一个个节目的上演,宴席上的气氛越来越高涨,上面尽展媚态,下面动手动脚,皇上收到了那么多礼物,心情自然是好,不仅对这些持默许的态度,甚至喝了几杯酒之后,自己也难得有了放纵享乐的心情。   就在这时,丞相站了出来,一脸恭敬地朝皇上说道:“皇上可否醉了?”   听了丞相的话,皇上一脸慵懒的神情回道:“朕清醒得很。”   “那就再好不过了……”丞相淡淡一笑,“在下这里有份小礼要送给皇上,皇上若是醉了没有看清,那就真的可惜了。”   “哦?”皇上一脸兴趣地看着丞相。   听到丞相的话,宴席上的其他大官也都暂且放开手中的人,眯着眼睛看向丞相,想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丞相拍了拍手,众人的视线跟着他游走,没一会儿,就看到十几个精壮的侍卫抬着四个精美的箱子朝这里走来。那箱子外面镀着鎏金,在阳光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众人纷纷议论这箱中装的到底是何物,连外面都装饰得这般华丽。   丞相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在看到三皇子终于偶然抬起头之后,丞相示意那些侍卫将箱子的银锁打开。   所有的人呼吸都是一滞。   被打开的箱子里走出四个人,这四个人生得一个模样,只是有三人在前,一人在后。在后的那个人看不出容貌,在前面的三个人才走出来,就引出了一阵喧哗。   一个面颊通红,说话都不稳的小官看得两眼发直,嘴里一直在絮叨地念着:“天啊,那身子简直……太……太……”   宴席上至皇帝,下至臣子,全都一副惊喜的表情。在众人中间走着的的确是罕见的麒麟人,薄薄的一层面纱下面掩盖的是雌雄同体的身子。他们通体莹白剔透,嫩滑似乳,在阳光下照着能够发出光亮。   这样的人除了皮肤比一般人细嫩,脸蛋比一般人妖娆,还长得幽蓝色的眼眸,如同宝石一般灿烂夺目。听说与这样的人欢爱一晚,才能体验何为人间极乐。可惜这样人种甚为少见,再加上寿命又短,极难育后,近几年已经销声匿迹了。   现在这里竟然站着麒麟美人四胞胎,怎让这群大臣不为之疯狂。刚才还对那些出众的俊男美女垂涎欲滴,现在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可见美色虽然珍贵,却经不起比较,一旦出现更美的,就会瞬间失掉所有价值。   皇上微微直起身子,朝那四人望去,眼底的热情一览无余。他借着几分醉意,大声朝丞相说道:“丞相今天可是送了朕一份厚礼啊,哈哈……”   此话一出,前面那三个麒麟人一起走到皇上身边,俯身跪下侍候皇上,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仿佛这本就是他们该有的权利。刚才皇上身边依偎着的几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看了人家的姿色,也都识相地让开了位置。   剩下的那个麒麟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三人一让开,让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顷刻间显露出来。他是这四人中容貌最好的一个,整张脸如画般精致,若是能多几番男儿之气,恐怕能和三皇子相媲美了。   而那人的视线,异常勇敢地投向三皇子,他就是为三皇子而来,也为见那传闻中貌若天人的幕雪逝而来。结果见了才知道自己选错了人,同一个这么平凡的幕雪逝相比,简直是自贬了价值。   幕雪逝很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本来也是想凑凑热闹,和众人一起起哄,没想到竟然屡次收到那人敌意的目光。而且他的视线还时不时飘在三皇子的身上,难道是想……   结果,事情的发展印证了幕雪逝的想法。那人果真朝这边走来,而且对幕雪逝轻蔑一笑之后,直接坐在了幕雪逝和三皇子的中间。更确切的,是坐在了三皇子的身旁,直接挡住了幕雪逝看向三皇子的所有视线。   刚才还对那些皇妃幸灾乐祸的幕雪逝,瞬间感觉自己遭了报应。   麒麟美人和幕雪逝坐在一起,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看幕雪逝还好,一旦和那美人共同进入别人的视线,完全可以视为草芥。   而麒麟美人稍稍往三皇子那边一凑,看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第277章   谁都没料到,这庆功宴开着开着,竟然变成了美人宴。从最初为了看幕雪逝而来,接着欣赏到意外的美人群舞,直到最后这消失已久麒麟人重新出现,将众人的心情点燃到无法遏制的狂热状态。   同样被点燃的也有幕雪逝,只不过点燃他的不是欲火,而是怒火。这分明就是挑衅嘛!这么多男人不选,偏偏盯上了三皇子,难道不知道他是自己的人么?幕雪逝差点就将身旁的人大卸八块,放到众人的餐盘上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幕雪逝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别人和三皇子坐在一起就要杀了人家。   身为断事卿的幕雪逝,还是稍稍平和了一下心情,打算用委婉的方式把这人轰走。   “三殿下,小奴名为玉儿,仰慕殿下已久,今天能亲眼见到,真是此生无憾了。”旁边幽幽的声音传出。   玉儿?我呸!   此生无憾?别恶心我了!   幕雪逝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气得两眼发直。他的身子刻意朝那所谓的麒麟美人拱了一下,想让他识相地赶紧走开,结果一拱竟然将那玉儿的身子拱到了三皇子的怀里。   那玉儿就是倒在三皇子怀中都是尽显美态,虽然动作有些夸张,可没有一点儿矫揉造作的感觉。一旁的众人羡慕不已,恨不得下一秒接住他的人就是自己。   “殿下,玉儿不是故意的。”麒麟美人并没有趁机腻在三皇子怀里,而是很快起身朝三皇子赔礼,样子显得谦逊可人。   幕雪逝死死咬着牙,心里在对三皇子大肆狂喊:你要是敢搭理他,我就立刻要你好看。   三皇子侧过头,表面是将目光放在麒麟美人的身上,实际上一直都在幕雪逝那里。幕雪逝一直死死盯着这里,嘴唇被咬得凹陷进去,两腮鼓起,活像一只憋足了气得小青蛙。这可爱透顶的表情让三皇子心情大好,他哪还有心思顾虑什么玉儿,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幕雪逝这种在乎自己的情绪多展现几分。   “不必在意。”三皇子回了麒麟美人一句。   三皇子的这句回应,让众人眼中都是惊喜之色,他们宁愿看着这美人最终落入三皇子怀抱,也不愿意三皇子死守着那个根本不出众的幕雪逝。倘若有天三皇子成了君主,这样的美人陪在他的身侧,底下的臣子才会觉得脸上有光,而且麒麟美人还有生育的可能,无论哪一点都比幕雪逝强了许多。   “啪!”   幕雪逝猛地用手拍了宴桌一下,上面的盘子叮当作响,脸连袖子里的东西也尽数掉在了地上。幕雪逝的周围更显得糟乱不堪,再配上他的表情,完全是一副被冷落的弃妃模样。   这一下让夙樱被惊醒了,他醒了之后眼睛环顾四周,最初看到幕雪逝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再加上没有看到熟人的脸,瞬间大哭出声。   幕雪逝气愤之下,还得好脾气地去哄夙樱。   没一会儿,二皇子就闻声而来,看到夙樱小脸哭得通红,直接抢过来抱在怀里。再看到这满地的碎片,脸都变色了,赶紧把夙樱的小身子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夙樱没有受伤,大概只是被吓到了,这才放下心来。   临走前,二皇子还给了幕雪逝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分明是警告幕雪逝以后少和夙樱接近。   二皇子直接抱着夙樱绕过花坛,朝自己的寝宫走去。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多待一刻,一群群庸俗的嘴脸,满脑子都是淫欲,他可不想让夙樱沾染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幕雪逝在旁边受了气,还遭了二皇子的白眼,心里自然不好受。可这是宴席,皇上在上面,他是刚被封了官的断事卿,一个冲动就等于毁了自己。   幸好众人都玩得不亦乐乎,没人过分在意他这里,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   幕雪逝袖子里装着花露,金疮药,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现在大部分成了碎片,散落在幕雪逝的周围,揭露着他的怒气。而且那些花露,药剂混合成一种独特的香气,从幕雪逝的身下开始朝四周扩散。   没过一会儿,身边的麒麟美人又和三皇子聊起了诗作、经文,没想到这麒麟美人不仅容貌俊美,而且才识过人。身旁的大人才出了一个题目,那玉儿立刻就念出几句诗作,让众人连连鼓掌叫好。   而幕雪逝这里却是更加狼狈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吃错了东西,还是生气过头了,脸上开始发热发胀,像是要烧着了的感觉。   就在他烦闷至极的时候,那麒麟美人还偏偏和三皇子说得起兴,幕雪逝实在忍无可忍,就朝旁边气势汹汹地警告了一句,“小点儿声,碍着我休息了。”   那玉儿连连赔礼道歉,眼底却显露几分得意。因为他看到幕雪逝的脸红得像猪肝一样,而且还生出一层干皮,莫不是被人不小心灌了毒酒,故意要毁他的容貌吧。不过这容貌就算是不毁,也没有几分看头,竟还有人嫉妒么?   “殿下,我们刚才说的那几句诗还有另一番妙解,不知殿下可曾听过?”麒麟美人柔声款款地问。   三皇子没有立刻作答,因为他也发现了幕雪逝的脸有些异乎寻常,那层干皮根本不是长出来的,而是在往下脱。三皇子的脚轻轻一拨,就看到草丛里躺着的那个小瓶子,那里面是凌子湖的湖水和柔芷花的花粉兑制的解药,可以用来脱下幕雪逝脸上的面罩。   刚才几种花香混在一起,极难辨别出来。现在看到幕雪逝的这张脸,三皇子便明白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了。因为解药没有直接接触皮肤。而是慢慢挥发到幕雪逝脸上的,所以脱下面罩的速度慢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会显露真容。   三皇子一直冷静的心,忽然有一丝慌乱。他想拉着幕雪逝离开,可是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却根本无法动身。   麒麟美人还在等三皇子的回答,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倾慕的光芒。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这问题要问雪逝,他可是才智过人。”   “哦?”   麒麟美人脸上带着欣赏的神情,心里却暗暗下定主意,一定要让他出丑。   “断事大人,刚才我为三殿下念了几句诗,不知您可否听到?”   “没听见!”幕雪逝很干脆地回答,接着低头抓自己的脸。   那美人说话总是会引来注目,身旁的人也都纷纷起哄,要美人念出诗作,而且要幕雪逝讲出另一番解释。幕雪逝为皇上出谋划策,就郧西于危难之中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也纷纷好奇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幕雪逝无奈抬起头,结果还没听到那麒麟美人念诗,就听到四周一片哄笑声。不用说了,肯定是自己的这张脸招惹的笑话,他想到刚才是三皇子故意帮助麒麟美人来刁难自己的,现在看到那群人笑话自己又坐视不管,心里气得发疯,瞬间掉头走人。   幕雪逝的离开,又引来了众人的非议,在宴席上顾自离开,简直目无圣上!尚德公公本来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桥上,看到幕雪逝气汹汹地朝外面走来,心里暗呼不妙,赶紧追了上去。   幕雪逝哪还管那些,刚才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当初若不是因为同学的笑话,刁难,他也不会一冲动走迷了路,最后穿越到这里来。同样,这次也是众人的羞辱和嘲讽,而且还多了一个更让他气愤的理由。   三皇子,竟然帮着别人欺负他!!!   幕雪逝大喊了两声,终于舒服了一些。他又跑到一处清澈的水塘,猛地朝自己的脸上、头上扬水,想把这燥热的感觉冲刷掉。   这时尚德公公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幕雪逝身边。   “断事大人,您可不能随意离开啊,皇上在宴席上,任何人要离开都是要和皇上请示的。”   幕雪逝连头都不抬,就是不停地洗脸,想把脸上的那层粘糊糊地东西彻底洗掉。   “断事大人,回去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回去,还可以和皇上请示一声,说刚才只是内急,未来得及和皇上请示。”   “算了吧,那样更丢人。”幕雪逝一边洗着脸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二皇子不是也离开了么?皇上根本没有发现。”   “但是大人您是今天宴席的主角啊!在奴才的印象里,皇上从未给任何一个人特设官职,还举办封官大典,足见皇上对您的重视。您这样随便离开,不是糟蹋了皇上的一番心意么?”   这几句话终于让幕雪逝动作停了下来。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赶紧趁热打铁地说:“大人,回去和皇上请示一下吧。就说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也好,我想皇上会体谅大人的。”   幕雪逝看到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人在身边不停低声下气地哄劝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准备放下面子,再回去请示一番。那些人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他也不在意了。   幕雪逝转身要走的时候,尚德公公才看到他洗干净的那张脸,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 第278章 三皇子见幕雪逝离开,心里才舒服了一些,暗中盘算着派个人去把幕雪逝送回去。他的视线一直对着幕雪逝离开的方向,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刚才已经走出自己实现的幕雪逝,这会儿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保持最完好的面容回来的…… 幕雪逝一离开,就有数十位大臣故意大声议论此事,继而引起皇上的注意。本来他们就嫉恨皇上给了幕雪逝那么大的殊荣,若不是最初听说幕雪逝貌美惊人,他们根本不会把注意力移开,非要抢着看那么平凡无奇的一张脸。 幕雪逝往回走的这一路,也是一边走一边惊诧路人,因为他走的步子快,神情专注,也没有怎么注意路人的反应。一般都是幕雪逝已经走出去几十米,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 有一部分人也注意到幕雪逝回来了,因为距离太远,容貌无法看清楚,只能从衣着来断定。所以那些看到的人也装作没看到,直接转过头和身边的人继续笑闹着。 大概是走的太急的缘故,幕雪逝绕过花坛的时候,踩到了一个石子,趔趄着险些摔倒。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估计被那些人看到,又会嘲笑自己把。幕雪逝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出宫去找他师傅,他不想再这皇宫待着,更不想看到某人和别人亲密的样子。 还说根本不会以貌取人,全是骗人的,见到那个什么麒麟美人,立刻就被迷惑了哦。幕雪逝越想越生气,一边走还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整张脸都皱得像个小包子。 即使这样,他走到宴席附近的时候,还是让最先看到的几个人傻在了那里。 紧跟着,幕雪逝往前走一步,就会多一处安静下来。等他走到宴席最前面的时候,四周都安静了,刚才还喧闹说笑的宴席,这会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在看到幕雪逝的那一刹那,都以为自己醉得进入了梦境。 或许即使是梦境,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他的容貌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面孔。只有亲眼见了,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存活于世间。 感觉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幕雪逝也在心里敲着小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走的时候皇上撂下了狠话?说幕雪逝只要回来,就当中大卸八块。所以那些人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面露惊诧之色,没想到自己还敢回来? 即使这样想,幕雪逝也不能再扭头逃跑了。他赶紧躬下身,面色慌乱地朝皇上说:“皇上,雪逝……不……微臣该死,刚才因为身体忽然不适,去下人那里……取了一些药来。走时匆忙,看皇上和旁人聊得正高兴 ,便没敢打扰皇上。” 说完,没听到任何回应,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结果看到皇上和那些臣子也是一样的神情。 不应该啊……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幕雪逝偷偷打量了自己一下,发现与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啊。只是刚才洗脸的时候把衣服前襟弄湿了,头发也沾湿了一些,但走的这一路也干的朝不多了,应该没人会看那么仔细把…… “雪逝?”皇上气息不稳的问。 幕雪逝赶紧接道:“微臣在。” 其后皇上就没再说出什么,因为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幕雪逝?其实不用问也可以看出,这张脸上,带着太多幕太师年轻时候的痕迹,或者他比曾经颠倒众生的幕太师还美了几分。 幕太师的美,可以让人过目不忘,看了一眼此生铭记。而幕雪逝的美,却让人无法记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想象出这张容颜。 宴席上除了三皇子以外的所有人,从刚才瞥到幕雪逝的那一眼,就再也没有移开目光。包括那坐在众臣身边的数十个俊男美女,也包括坐在皇上身边的三个麒麟美人,还包括瞬间被众人冷落的玉儿…… 还有刚才安歇看到幕雪逝走过来却装作没看到,继续和旁人逗弄的大臣,现在全都追悔莫及,要知道现在他们只能看到幕雪逝的背影,刚才就连眼睛都不眨了。 “皇上,微臣可以请示回去休息么?微臣身体不大舒服……” 幕雪逝的身体本来没什么问题,结果被这些人活生生的看出问题来了。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让他无端气闷,头晕,甚至还有出虚汗的感觉。 皇上稳定了一下心神,朝幕雪逝问:“雪逝身体无大碍吧?” 幕雪逝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正视皇上几眼,发现他的目光异常温柔,像是忽然被灌了迷药一样,眼神也不太对劲。 “没……没啥……” 这会儿,三皇子忽然开口朝皇上说道:“父皇,雪逝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回去吧。” 这句话让众人胸口一震,好像幕雪逝的名字又一次烙进了他们的心里,提醒他们这个人是幕雪逝,在很久以前就归属了三皇子,别人连看一眼都如此困难。 幕雪逝胸口也是一痛,他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他觉得三皇子说这话就是在轰人,尤其那语气和表情,明显是不欢迎自己在这里待着。 “三殿下说的对,请皇上成全。”幕雪逝语气坚定的说,而且还把“三殿下”这三个字咬得十分重。 皇上少见的面露难色,他从心底不愿让幕雪逝轻易离开,因为很明白幕雪逝一旦离开了,就会被他的小三儿小心的保护起来。那现在自己看到的这张脸,就会使昙花一现了。 所有的臣子都是这个心情,唯恐幕雪逝下一秒就要离开这里。 幕雪逝见皇上不答应,心里一急,直接跪在皇上宴桌前,磕头请示到:“皇上,微臣真的身体不适,多待一刻恐怕都支持不住。” 皇上见幕雪逝跪在地上,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他直接起身走到幕雪逝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幕雪逝更是受宠若惊,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看着皇上,除了连连道谢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来。 皇上注视了幕雪逝良久,还是无法平定自己的心情。幕雪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光华流转的眸子,神仙看了都会忍不住微微一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人呢。 “哎,若是身体不适,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皇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心有不舍,但是无法面对这张脸说出反驳的话来。 幕雪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的一刹那,又是一片惊叹声。 幕雪逝读不懂他们的意思,也懒得去想他们在搞些什么名堂。但是走到三皇子和麒麟美人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那所谓的玉儿,还靠坐在那三皇子的身边,只是脸色稍稍有些不好。幕雪逝走到离他最近的时候,还是一个对照,亦如之前的那个讽刺,只是位置对换了而已。 同样是两朵奇葩,只是一朵长在地上,一朵却开在了天宫。如果说地上那朵称得上艳压群芳,那么天宫里的这一朵,就可称得上绝世无双。 就好象仙子和凡人,凡人美到了极致,也无法拥有仙子的一份神韵。 而幕雪逝走过的地方,谁还会看得见麒麟美人? …… 知道幕雪逝的身影如一缕薄雾,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那些人才收回目光,心绪却依旧在不久前的场景里飘荡。 “大家都照旧吃好观赏歌舞吧……” 皇上的一个命令,让众人都如梦初醒般抓回了心绪,赶紧听从皇上的吩咐继续吃喝玩乐,可是气氛却和之前大有不同了。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现在没人再谈起了,和麒麟美人套近乎的话,也没人再说了,已经被挑起来的“性”致,都跟着幕雪逝的身影熄灭了……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后悔,后悔刚才怎么不为自己留些余地,当着幕雪逝的面说了那么多刻薄的话,若是幕雪逝记在了心里,日后恐怕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表面没有太大变化,心情却是最复杂的一个。几个时辰前,他就因为幕雪逝容貌不佳,把封官大典潦潦草草地办完了;几天之前,他觉得幕雪逝配不上三皇子,想法设法要把他推到凛王那里;几个月前,他认为幕雪逝杀了幕太师,暗中派人想将他杀死;几年前,他觉得幕雪逝辱没了幕太师的名声,赏赐给太师府的东西唯独少了他的那份…… 若前些时日三皇子没有将幕雪逝救回,现在看到了这个真相之后,该多么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皇上叹了口气,将金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丞相,您说殿下会收下你这份礼么?” 丞相的心情也是刚刚恢复了平静,这会听到身边人的话,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还是沉声说道:“为何不收?天下美人如云,样貌皆有不同,你知道三皇子好的是哪一口?” 身边人虚伪地点头称是,其实心里反复在问,像是刚才那样的容貌,还会有人不动心么? …… “刚才众臣不是要求玉儿跳支舞么?怎么现在还没有起身?莫不是玉儿害羞了?”丞相笑呵呵地朝麒麟美人说。 听了丞相的提醒,那些大臣才想起这码事,虽然已经没什么心情了,可不想扫了丞相的兴,只好硬打起精神,纷纷要求麒麟美人跳支舞,来为这宴席助兴。 麒麟美人虽然刚才被幕雪逝一刺激。心里有些不平衡,可他怎么会轻易认输。尤其看到众人还在想着自己,而三皇子也没有什么变化,脸上立刻就恢复了神采。 麒麟美人笑靥如花地走到宴席中央的晶石地板上,用尽了浑身解数,动作十分妖娆勾魂,再加上那半隐半现的特殊的身子,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可惜他跳着跳着就发现,原本那些喝彩叫好的大臣,此刻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不已。甚至有些已经很明显分了神。最让他心灰意冷的是,三皇子还未看几眼,就直接吃起身冲宴席上离开了…… 第279章 “放肆,如此大的宴席,岂是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皇上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闷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玉儿也只好停下了动作,站在宴席中央一脸谨慎地看着皇上。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上,微臣身体也有些不适。” 下一刻,那人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众人见到脸色大变,整个宴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微微颤抖着双手,朝宴席下面的文武百官说道:“任何人也休想趁着机会偷跑出去,刚才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虚像而已,最好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日后谁还敢论及此事,霍乱人心,朕定不会轻饶。” “谨遵皇上教诲。”众人高声齐呼。 皇上叹了口气,朝下面摆摆手,沉声说道:“今天的宴会到此为止,你们全在这里好好反思一阵。至于三皇子,等明日早朝,朕定会对他严惩不贷。” 说完,皇上一甩袖子,面色凝重地从坐席上站起,被公公搀扶着朝寝宫走去。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大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感觉。皇上为何要杀他?为何要破天荒地要惩罚三皇子?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三皇子的身上,不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么?…… 谁也没想到皇上走后,最先离开的人是玉儿,虽然皇上并没有命令“礼物”也要在这里跟着反思,可是除了他,其余的那些人也是坐在原地无人敢动。 皇上走到半路,听到身后轻盈盈的一声皇上,心中有些诧异,便转过了头。 玉儿就站在皇上身后,虽然刚才一番快跑,却丝毫不见他有任何气喘的模样。这会儿他站在皇上的面前,依旧如刚才那般面色红润,楚楚动人。 皇上稍微眯起双眼,朝玉儿打量一番,问:“为何追来?” 玉儿淡淡一笑,“皇忘了么?玉儿是丞相送给您的礼物。” 皇上停了这话,面带诧异的看了玉儿几眼。都说麒麟美人阴阳双性,不仅比一般人聪慧,还兼带着两类人的优点,温柔可人又不失男儿气度,现在见了果然不假。 “朕记得丞相送了朕四个礼物,你的那些同伴为何没有跟来?” “我想他们大概是怕了皇上吧。” “怕?”皇上拧起了眉毛。 玉儿也小心翼翼地说:“刚才皇上动怒,可真是吓坏了那些大臣,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反思,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玉儿不怕么?” “玉儿早有了心理准备,帝王也是人,也会高兴发怒,谁动了怒之后不想找个人倾诉一番。若是皇上觉得在玉儿身上发泄一番会舒服一些,玉儿很乐意为皇上效劳。” 听到这大胆露骨的话,皇上心里的活不但没有压下去,反而多了一股燥热。这种感觉似乎很久没曾有过了,自从幕太师死后,他的心就一直埋葬在砂石堆里,被杂草覆盖着。今天不知为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无处发泄之时,这个人又恰逢时机的出现…… “那就辛苦玉儿了……” “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玉儿的福气……” …… 幕雪逝走出御花园之后,又在那个水塘边碰到了尚德公公。尚德公公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站在那里,与幕雪逝走时的姿势都没有多大的改变。 “喂,尚德公公。”幕雪逝用力拍了尚德公公的肩膀一下。 尚德公公一侧头,看到幕雪逝的脸,眼珠猛地瞪圆,嘴唇蠕动着还是没蹦出几个字来。 幕雪逝心里烦得很,就没再打哈哈,直接朝尚德公公说:“你帮我准备匹马,要最快的马,我要出宫。” “哦……”尚德公公目光呆滞地朝远处走,不一会儿又忽然转了回来,朝幕雪逝问:“断事大人……您禀报三殿下了么?” 幕雪逝听到三殿下三个字,就像是被人电了一下,头发都差点儿竖起来了。 “凭什么要和他禀报?我现在是断事卿,我做什么还要提前和他打招呼么?我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他管不着!!”幕雪逝连喊了数声,像是要把肺都喊炸了。 这些日子他忍了太久了,先是三皇子对他冷漠,接着又杀出来一个大美人,然后三皇子就开始帮着大美人欺负自己。幕雪逝想到三皇子说的那句带讽刺的话,心里就像是被醋腌着,怎一个酸字了得。 “凭什么那么对我?我大老远跑来容易么?讨厌我了就直说,我回去就是了,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幕雪逝又是几嗓子。 三皇子问声赶来,都快走到幕雪逝身边了,还听到幕雪逝在那自言自语的咒骂道:“走吧走吧,吟诗作对去把,别惦记着羞辱我,我以后都不会和你们坐在一起。” 幕雪逝一个人在那里不顾形象的发怒,却不知这在比尔呢眼里是多么养眼的画面。甚至那些说出口的气话,无意识的粗鲁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尚德公公拉过马来,幕雪逝大步走过去,结果还是被比尔呢先牵住缰绳。幕雪逝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用抬头自然也知道抢走缰绳的人是谁了。 “放开我的马。”幕雪逝没好气的说。 三皇子注视着幕雪逝,语气生硬地问:“去哪里?” 幕雪逝哼了一声,眼神犀利地看着三皇子,气势汹汹的说:“你不是不管我了么?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过问我的事情了么?怎么又来问我?你去和那个什么玉儿作诗……” 还没说完,幕雪逝就感觉一股大力袭向自己的脖颈,紧接着自己就被面前的人提了起来。 三皇子本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尤其在看到那些大臣,皇子包括皇上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幕雪逝那张亮的时候,他简直想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现在放下面子来关心幕雪逝,结果幕雪逝还是那番话,那个语气,完全不把自己的妥协放在眼里。 他,三皇子,何时这般退让过,又何时如此紧张过一个人。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还是在考验自己的本事?”三皇子阴沉着脸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没想到三皇子生了那么大的气,更不明白他气从何来。他想反驳三皇子,和他大吵一架,把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气都洒出来,却没有这个勇气。 “我去找师傅,放开我。”幕雪逝去拉三皇子的手。 三皇子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拉得更紧了,把幕雪逝那张精美绝伦的小脸都弄得有些走形。 一旁的人都在吸气,暗中为幕雪逝捏了一把汗,也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感到万分惊愕。难道三皇子平时都这么粗鲁的对待幕雪逝的么?他竟然能忍心下手? …… “凭什么不让我去!你说过不再管我的,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幕雪逝也发了狠,他也是有骨气的人,三皇子刚才都那么帮着别人了,这会儿又来对自己指手画脚算是什么。 三皇子不得不在这一刻承认,他平时太宠溺幕雪逝了,等这段风波平息了,他一定把幕雪逝关在屋子里好好训诫一番。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着,都是杀气腾腾,只不是一个是本身固有的,另一个是纯粹伪装的。而对峙的结果从当前来看,是以幕雪逝的胜利告终的。 幕雪逝哼了一声,无视三皇子冰冷的目光,直接被人扶上马,横冲直撞的往宫门口的方向冲去。 “殿下,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雪公子啊!”尚德公公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幕雪逝的背影。 三皇子快被幕雪逝气昏了头,狠心说了声不用,就掉头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幕雪逝骑马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好,皇宫里如此平坦的大道都让他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快骑到宫门口的时候,幕雪逝赶紧拉住缰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马停住。 “开门。”幕雪逝一边用手顺着胸口唤起,一边朝门口的禁卫军说。 十几个尖刀一同指向幕雪逝的脖子,让幕雪逝一抬头就吓得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感情这宫门口不能随便出行的,难道他现在做了官也不成么? “我是断事卿,本朝正三品,谁敢不放人!”幕雪逝壮起胆子朝那些人喊。 没有一个人回答幕雪逝的话,都是一副呆愣的表情看着幕雪逝,手里的尖刀也没见再往前伸一寸。 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发现那些见到没有跟着自己的身子追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确实是把他们骇住了。 幕雪逝趁热打铁,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朝那群禁卫军说:“看到没?皇上赏赐给我的,今天封官大典上穿的。怎么样?现在该开门了吧?难道非要亲自动手?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幕雪逝的胆子越来越大,刚才把三皇子“制服”后,现在看谁都不放在眼里。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表情都敢做,虽然根本不适合他这个样子。 见那些人没动,还把尖刀都放下了,幕雪逝不由得暗暗得意,看来这一招还真管用。谁说他身边一定要有个人保护,现在自己一个人也照样能把他们摆平。以前就是没人给他一个身份,要是早就混个正三品,还有人敢欺负他,门儿都没有! 幕雪逝扬起马鞭,想让马稍稍往前走几步。结果这一辫子抽下来,马差点儿没从城楼上飞出去。幸亏开门的禁卫军眼疾手快,不然幕雪逝连同那匹马都会直接撞在城门上。 “真的是……传闻里面的雪公子……” “我也看到了……太不可思议了……” 那群平日一贯严肃的禁卫军,这会儿全都一脸兴奋的表情,互相议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丝毫没有注意到幕雪逝的那匹马早就飞奔的无影无踪了。 幕雪逝这下慌了,身下的马就像是疯了一样,从城门窜出去之后横穿一条街,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路人,他现在一点儿得意的心情都没有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去,本以为到他师傅那里可以吹嘘一下,结果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 幕雪逝丝丝握着缰绳,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他知道自己从这么快的马上掉下去,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再想办法之前,得先把马稳住。 很快,这匹马竟然带着幕雪逝进了一片树林,到处都是树和杂草,杂草有一人多高,看起来蓬松无比。 幕雪逝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现在他如果从这马上跳下去,摔倒草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看这马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跑不累了,他还得想办法从这出去找他师傅呢,要是真的在这马背上待几个时辰,得跑到哪里啊! 想着,幕雪逝就闭上眼睛, 咬牙大喊一声,松开了缰绳。 …… 轰! 幕雪逝感觉自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又弹了回来,巨大的冲力让他来不及看那是什么,就猛地扎进了草堆里,摔得七荤八素。 被幕雪逝撞到的那根树干,摇晃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上面的树叶像是下雨一样往下飘落。卧在树干上打鼾的那个人也被一下子吵醒,他魁梧的身体动了动,身下的枝杈立刻发出断裂的声响。 那人的眸子,像是猎豹一样寻觅着自己的目标,紧跟着就发现草丛里蠕动的那个小团,刚才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他吧…… 第280章 男人从树上一跃而起,带着几分疑惑地迈入草坑里,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胆,竟然往自己睡觉的树上撞,想这方圆几十里的山林都是他的地盘,谁不知道这棵树撞不得!难道是外人撞得?外人也敢往这里闯! 拨开草丛,男人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小人儿,将他的身子转过来,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这种眼神就好象饿急了的豺狼,见到自己送上门的猎物一样亢奋。 男人忍不住用手捏了幕雪逝的脸颊一下,感觉手滑滑腻腻的,像是摸到了白嫩的腐乳一样。他顿时心情大好,将幕雪逝一把抱起,朝自己的山寨走去。 山寨是由最简易的竹房搭建,里面的一切都是竹子做的,进去之后满眼绿色,清凉无比。石墩上,竹凳上坐着,站着,卧着数十个身形彪悍的人,他们全都穿着最原始的衣服,有的只是围了一圈树叶在自己的腰侧,稍微腼腆一些的就围上一层薄薄的兽皮。 看到山霸王回来,那些人全都纳闷,现在都傍晚时分了,他们的山霸王不是该睡觉了么?不然到了晚上哪还有精神带着兄弟们去附近的农家抢姑娘。 等到山霸王走进,那些人看到他怀里抱这个人,便开始哦哦地欢呼起来。虽然还没有看清模样,但是从山霸王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是个大美人。那群人一边喊一边簇拥着山霸王朝屋子里走,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里是最大的山贼窝,里面住着数千个山贼,虽然装扮很原始,可头脑一点儿都不愚钝。他们平日就闲在山上,夜晚才出动,捕猎厮杀是他们的强项。这群山贼最初也都是分散在不同山头的,结果被一个一个攻占,现在全归属于这座山和这个山贼首领了。 山霸王是这群山贼对山贼首领的称谓,他们喜欢叫他王,因为在他们眼里山霸王就是他们心中的神。不仅骑马射猎都是他们当中最棒的,而且气魄和胆识都是无人能比的。所以他们甘愿为山霸王去抢美人,回来供山霸王享用。 最近山霸王胃口越来越大,似乎一般的美人都不够他消遣的了。以前他是每隔三天一换,腻了之后就扔给手下弟兄,弟兄都玩够了之后就直接放到锅里煮,煮出来的汤分发给每个兄弟喝,听说可以延年益寿。 现在他是一天一换,有时候看不到满意的,就直接让那些弟兄把抢来的人扔到锅里,顺带着还要把眼拙的那个山贼也放进去。 最近几天负责抢美人的山贼都松了一口气,看山霸王的这个神情,估计起码要享用三天以上,那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候就找更好的了。 …… 幕雪逝睁开眼,觉得满脑袋都是苍蝇,等细看才知道,其实那些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他以为是自己头晕眼花看重影了,结果发现那些人的模样都不一样。 幕雪逝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满屋子的人,全都赤裸着肩膀,身材魁梧,皮肤油亮,乍一看以为进了拳击训练营。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进入原始部落了。 这些都是野人么?为什么围几圈树叶就把自己的身体打发了?幕雪逝惊骇的看了别人半天,觉得好笑又没敢笑。结果后来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腰间也裹了几圈树叶,其他地方都光着,没有任何遮盖物。 “我的妈啊!” 幕雪逝吓得赶紧将腿合上,把树叶往下拉一拉,然后满脸提防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老大,他害羞了,可真惹人爱啊!”一个秃头的山贼笑眯眯的说。 “好想摸摸他的屁股,一定滑死了。” “是啊是啊……太难得见到这种大美人了……” 紧接着周围就传来一阵摩拳擦掌和咽唾沫的声音,幕雪逝脑子不断涨大,最后膨胀到极限,发现自己进了贼窝。 山霸王听到那些赞美声,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狂妄的神情,他哈哈大笑几声,朝那些小山贼说:“这人谁也不能碰,日后是我的压寨夫人。” “什么!大王要迎娶夫人了?” “天啊,大王不是说不会娶妻么!” “大王好福气啊!” “那我们这些弟兄以后不就没法跟着沾光了么!” …… 幕雪逝禁不住哆嗦了几下。 山霸王大吼一声,“都别吵了,把我的美人吓到了。” 四下立刻安静下来。 山霸王扭过头看着幕雪逝,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芒,他忍不住赚了攥幕雪逝的手,一脸喜爱的神情。 幕雪逝被攥的牙齿咯咯响,骨头都要被他捏酥了,这个山霸王简直像个巨人一样,幕雪逝的手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和他坐在一起,好象小猴子坐在大狮子的身边。 “大王,他是男的啊,怎么做压寨夫人?”有个胆儿大的人突然冒出来一句。 山霸王怒视那人一眼,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男人怎么了!女人都没有这么美的!这个人我娶定了,谁再说句不好听的我砍下你们的嘴。都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事,我要先和美人说几句悄悄话。” 开始那些人还被吓得缩脖子瞪眼睛,结果听到山霸王后面的话,在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们的大王今天不是一般的高兴。 “大王,您要说什么悄悄话啊?兄弟们也想听……” “不,应该说兄弟们也想说……” “对,兄弟们也想说……” 山霸王听到那群人的调侃,又放声大笑道,“这个可不能给你们说!” “那就给我们摸摸吧!” “摸就更不给了。”说完,山霸王将幕雪逝搂进怀里,一只胳膊就将他整个人圈住了。 “大王不给摸,今天咱们弟兄们就不走了!” “对!对!” 屋子里外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这座山都吼的摇晃起来,山霸王的脸越来越兴奋。最后他摆摆手示意那群山贼安静下来,满脸豪气的朝那些人说:“都别争了,等今天晚上把美人洗干净,你们这群弟兄每个人可以摸一下,但是下面不给摸,那是我一个人的。”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大声朝山霸王嚷嚷道:“大王这次可真小气,下面不给摸,弟兄们的手恐怕得痒好几天。” “是啊是啊,大王都让摸了,还不让弟兄们摸个痛快,反正最后吃的人,还不是大王您。” 山霸王双目一瞪,周围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又有个稍矮一点的山贼一直靠在门口,眯着眼睛盯着幕雪逝看了好半天,听说大王不给摸,满脸难受的神情,最好用恳求的语气问:“大王,不给摸能让弟兄们看看么?” 幕雪逝被山霸王圈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听到刚才那人的话,赶紧将双腿紧闭,满脸惊吓的神情看着那些山贼。 山霸王将大手伸到幕雪逝的双腿之间,一下就将那没有遮盖物的东西握在手里,幕雪逝的喉咙一紧,心顿时就凉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要是真照那人说的那样去做,他宁愿直接死在这里,也不愿意遭受这种羞辱。 就在众人眼红心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山霸王的时候,山霸王的手忽然不动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朝那群人说:“不要得寸进尺,压寨夫人岂是你们想调戏就调戏的,除了手和脸,你们最好不要碰其他地方。好了,我累了,今晚都休息吧。” 那群山贼都是一脸沮丧的表情,不过听说可以碰,也算是有了些安慰。这次他们的大王可真是走了大运,捡到这么个百年难见的大美人,连带着他们都沾光了。 见到那群山贼还在磨蹭着不肯走,山霸王发怒了,朝人群咆哮道:“都给我滚,听不到我说话么?再不滚连摸都不给摸了!”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立刻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幕雪逝可怜兮兮地被圈在山霸王的怀里,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满脸凄凉的表情。他刚才在杂草堆里滚了一圈,又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然以最初的面容对着那群山贼,恐怕这里会被闹个人仰马翻。 山霸王的手还在幕雪逝的两腿之间不舍得拿走,幕雪逝用手攥着他的胳膊,发现两只手去握都有些费力,他知道来硬的已经不现实了,只好哭丧着脸朝山霸王哀求道:“放开我成么?” 山霸王竟然听话的把手从幕雪逝的两腿之间抽出,仍然满脸兴奋的看着幕雪逝,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刚才幕雪逝昏迷的时候,他就盯着他瞧了好一阵,现在幕雪逝醒了,他觉得这张脸更好看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灵光,就是最美的鸟儿也没有这么五彩缤纷的眸子。 “小美人!夫人!”山霸王又是哈哈大笑几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 幕雪逝拼命呼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是……我是朝……廷的……的……大官。” 山霸王将幕雪逝松开,两只大手分别握在幕雪逝的腰肢上,柔声问:“你说什么?”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是大官,是朝廷的,皇上钦点的正三品大臣。” 山霸王不但没被恐吓到,还一把将幕雪逝抱起,举到空中转了两圈,大声赞叹道:“我的美人就是有本事,哈哈……” 幕雪逝被摇晃的晕头转向,最好又被山霸王抱在怀里,视线正好和山霸王平行。山霸王的一只手托在幕雪逝的屁股上,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完全像是在抱个小孩子。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娶我……你娶了,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山霸王听了幕雪逝的话,目光突然冷峻起来,放大的脸在幕雪逝的眼里显得更是可怕。 “皇上算什么,就是玉皇大帝来这里要人了,老子也照样不给。” 幕雪逝顿时手脚冰凉,真的完蛋了,这人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且看他这副样子,也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怎么办?刚才听到这些人的呼喊,就能感觉到外面最少得有几百人,这一片山头估计都是他的地盘,还能逃出去么?下毒?那么多人恐怕毒药都不够他们吃得……乔装打扮?恐怕这山头的猴子都比自己魁梧…… 等人来救?谁会救自己?就算是有心要救,也很难找到这里来,就算是真的找来了,恐怕到时自己都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幕雪逝欲哭无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三皇子,每次一出事,三皇子都会在危难时候过来救自己。可是赏赐自己做错事,他肯去救已经很难得了。这次自己都说出那么绝的话了,他还肯来么? 第281章    “美人,你怎么了?”   感觉到幕雪逝的异常,山霸王将幕雪逝放到腿上,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看到他身上的伤,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是伤口疼了吧?”   幕雪逝麻木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猛地摇了摇头,怕山霸王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山霸王又坐在那里看了幕雪逝一会儿,然后朝外面大吼道: “把这里最好的草药拿过来,我要给我的美人敷药疗伤。”    “是,大王,我这就去……”    “我去,我去……”    “别和我抢……”    “……”   幕雪逝耳朵嗡嗡响,又被山霸王横着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    “美人别怕,敷了药就先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我就让兄弟们去送彩礼,哈哈哈……”   幕雪逝的身子一僵,哆嗦着嘴唇说道: “不……你这是……”    “怎么?你不愿意?”山霸王搂着幕雪逝的胳膊猛地夹紧。   山霸王见幕雪逝露出难受的表情,赶紧将手松开了一些,还不忘认真地问: “那你就是愿意了?”   看着山霸王的那张脸和浑身上下的肌肉,幕雪逝觉得自己说不愿意,他就直接用手捏都能把自己捏死。所以只好低下头没吱声,任其去想象。   没过一会儿,耳旁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幕雪逝抬起头,又被山霸王的两只大手揉进怀里。而且山霸王还亲昵地把幕雪逝的头移过来,在他细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我就知道你会愿意,被我抢到这里的美人,没有一个不愿意嫁给我山霸王的……”   幕雪逝很理解那些人,因为他知道山霸王口中的愿意是如何促成的。    “而且她们最后被煮的时候,还在喊着大王,样子可怜极了。不过我没有那个兴趣了,因为我会有更好的。”    “被煮?”幕雪逝瞪圆眼睛看着山霸王。   山霸王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没有用处的人,不被煮了还留着做什么。只要我找到更好的,我就会把以前的放到锅里煮熟,慰劳我的那些兄弟。”   幕雪逝的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这是外面的人把草药送了进来,山霸王难得主动起身去拿,结果回过头发现幕雪逝不见了。山霸王立刻着急了,四处寻找幕雪逝,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的幕雪逝。    “美人你怎么了?怎么躲在那里?”山霸王一脸急切的表情。   幕雪逝听到山霸王的话,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他觉得只有这个床底是安全的,因为以那山霸王的体型绝对钻不进来。   结果下一刻,幕雪逝就听到咔啦一声巨响,自己脑袋上面一空,那山霸王竟然将那张床直接抬起来扔到了不远处。   幕雪逝被吓得抖了抖,大声叫道: “别煮我,我不是唐僧,吃了也不能长生不老。”   幕雪逝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掉着眼泪,这是妖精的大王么?怎么还吃人?难道自己刚才一撞,又穿越到西游记里面去了……   山霸王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走过去,温柔地将他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抱了起来,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不用怕,我不会煮你,她们是玩物,你是我的夫人。而且你这么美,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你还担心什么!”   幕雪逝想说自己可不能和他成亲,可使嘴巴反复张合了无数次都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美人!”山霸王见幕雪逝还是犹豫不决,便将他抱在一个竹椅上,自己单膝跪地,一只拳头抵在胸口,一脸豪情地说: “若果你还是怕,那我就在这里对山神发誓。我山霸王成亲之后绝对不会再让兄弟们去抢别的美人,从今以后只疼你一个。”   看着山霸王一本正经的表情,幕雪逝终于憋不住心理的话,朝他委婉地说: “不可以的,我是男的,这么能和男的成亲?”   山霸王忽然站了起来,面露凶色大声说道: “这里我说了算,我说可以就可以,管他男女,只要我喜欢,就要做我的压寨夫人。”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一脸怯色朝山霸王说: “可是你是王,你成亲肯定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贺喜,你不在意他们会在意的,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诋毁你?”   山霸王听了幕雪逝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凝眉思索了一阵,而后眼睛一亮,说: “这有何难的,成亲那天我就让兄弟们给你个女装扮相不就成了,那些人也不过就看一眼,等他们走了,谁还在意你是男是女!”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   山霸王打断了幕雪逝的话,又将他抱在怀里,细心地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并把草药取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敷在患处,一旦看到幕雪逝皱眉,肯定会又揉又哄,别提多体贴了。   幕雪逝咬着牙忍着,一定会有办法逃出去的,自己是个命大的人,每次遇到危险,都会挺过去的,这次也一样。   山霸王的手动着动着就开始不老实了,他喜欢摸幕雪逝的屁股,揉捏了好一阵,直到幕雪逝求饶,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幕雪逝发现其实山霸王虽然看起来凶悍,人还是蛮讲道理的,自己拒绝他两次,他都按耐着性子没有胡来。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比灏凛那么精明。   这么想着,幕雪逝的心里又有了些安慰。   ……    “美人,早点睡吧。”   幕雪逝看着旁边那张放大的脸,想哭都哭不出来。被山霸王这么盯着看,他还能这么睡着。眼睛睁着还好,一闭上就会担心身边的人压过来。   山霸王神情温柔地看着幕雪逝,像是在看一件珍宝,舍不得摸舍不得碰的。若是平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把枕边的人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就是因为怕幕雪逝吃不消,怕这么美好的人被弄坏了,哪怕是一点儿,他都会心疼。   幕雪逝大概是真的累了,躺着躺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他感觉脸蛋在被人温柔地抚摸着,便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三皇子的名字。因为夜里睡觉的时候,只有三皇子这么爱抚过他。结果习惯性地握住那人的手,感觉手指好像粗大了几倍……   幕雪逝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陌生的眸子。   山霸王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带着光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幕雪逝,有力的大手再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幕雪逝的脸。见到幕雪逝腥恶,山霸王朝他一笑,连笑容里都带着勇猛的掠夺气息。   幕雪逝又偷偷朝后挪了挪,结果后备贴上了山霸王的另外一只手,顿时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   山霸王的手顺着幕雪逝的脸滑到他的胸口,在茱萸上面轻轻一按,幕雪逝立刻慌张地叫了起来。    “别……使不得啊……”   感觉到幕雪逝想要逃窜,山霸王霸道地将他护在怀里,手上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幕雪逝的身上游走。   幕雪逝实在没辙了,就大声哭了出来。   杀人都不眨眼的山霸王听到幕雪逝的这一声哭,竟然慌了起来,他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去哄幕雪逝。    “美人别哭,我不再欺负你就是了。我保证在我们成亲之前,留你一个完整的身子,而且绝不让那些兄弟们碰你。好不好?”   说着,山霸王就用手去擦幕雪逝的眼泪。见到幕雪逝还是躲,山霸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幕雪逝说: “好吧,我暂且出去,等你睡熟了我再进来,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幕雪逝不哭了,山霸王还真的依恋从容地走了出去。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山霸王走之前,他可以朝山霸王的小腹下面看了一眼。那几片单薄的树叶根本盖不住早已竖起的雄壮之物,幕雪逝只是看到一个轮廓,就猛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第282章   山霸王走出门的的售后,发现屋外竟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前面的人在探着头往里面看,后面的人在推搡前面的人,要他们快点儿看,要轮到后面的人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山霸王一出门,脸色立刻变了一个样,他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眼神危险地盯着外面的弟兄。   “不做什么,就是看看,看看而已。”一个小山贼嬉皮笑脸地说。   山霸王听后脸色一沉,浑身上下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我在的时候,你们可以像现在这样看。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要私自潜到这里偷看我的美人。若是被我发现,就不仅仅是被煮的问题了。”   “是……”稀稀落落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山霸王面露不满,沉声说道:“都没有吃饭么?”   “是!”众人齐声高呼。   山霸王双眉倒竖,又换成了无比凶悍的语气。   “谁让你们这么大声喊的?我的美人在里面休息,若是把他吵醒了,你们一个礼拜休想睡觉。”   说完,那群山贼面面相觑,都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他们的大王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记得以前大王行房事的时候,兄弟们可以随便在外面起哄,甚至把门扒开个缝往里面看都没什么。现在可好,看一眼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这样也不错,假如日后兄弟们哪个犯了事,只要去找这个压寨夫人求求情,估计山霸王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吧。   山霸王本想在门口候着,结果看到这群弟兄还不走,心里一阵烦闷,就朝那些人说:“都赶快回去睡觉,在这里守着做什么!”   “大王,您忘了我们晚上是不睡觉的?”   山霸王神色一怔,暗叹自己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   看到山霸王的表情,那些弟兄都知道他是被迷昏了头,在下面开始嘻嘻哈哈地议论起来。有个心直口快的山贼从人群里探出来,朝山霸王说:“大王,我们不走,我们帮您守着夫人,要是有附近的山贼敢过来抢,咱们一定炖了他。”   “混账!”山霸王一掌过去,那山贼险些倒地而亡。   “这附近的山头都是我的地盘,还有人敢过来和我抢人!他若是能进来,就算他有本事了。”   众人顿时沉默了,离山霸王最近的一个山贼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大王,今天真的有两个人闯了进来,打算抢走压寨夫人!”   “在哪?”   一听说有人要抢他的美人,山霸王的脸立刻就黑了,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手攥拳发出的咔咔声清晰地刺激着数百人的耳膜。   那两个人,看来是活不成了……   山霸王被那些弟兄领着,大步朝关押外人的地方走去,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两个模样相近的人被绑在两块大石上。那两个人虽然没有幕雪逝的美色,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就算容貌清秀俊朗的人了。   陆非和陆凡看到山霸王朝这里走来,相互告诫不要触怒他。他们早就听说这里的山贼头领脾气暴,手段狠,他的眉毛一皱,死个几十人都不在话下。   “你们凭何来抢我的夫人?”   陆非和陆凡神情一怔,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山霸王说的是什么。   “不要和我耍心机,否则你们会死的很难看的。”   强大的气势压了过来,陆非和陆凡仰头对上山霸王的眼睛,发现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完全是两道猛禽的目光。   在三皇子身边待了几年,陆非和陆凡还是比一般人要沉着冷静的多,这会儿被山霸王死死盯着,陆非还是一脸从容地说:“我们没有抢您夫人的意思,我们只不过是来找走失的……断事大人。”   陆非还是留了个心计,没有说出幕雪逝的名字,否则依照现在的形势,被人知道走失的那个人就是一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幕雪逝,他的危险就更大了。   断事大人……山霸王细细琢磨了一下,最后忽然想起幕雪逝不久前说过的话,他说他是朝廷的正三品,也是在这附近的山林忽然摔下马来,他们说的人,会不会就是他的美人?   山霸王眯起双眼,朝那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要找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陆非和陆凡顿时有种预感,幕雪逝一定就在这里,于是一本正经地答道:“大人貌美无双,天性活泼、单纯。”   山霸王顿时就会意了,这两个人一定是他美人身边的属下。   “大王,比如听他们废话了,先让兄弟们尝尝鲜吧。”   “是啊,今晚没得吃了,正好来了两个模样不错的。”   “大王有了夫人,我们可什么都没有,难道要我们一直干巴巴地看着?”   “大王,大王?”   “……”   “都给我闭嘴!”山霸王大吼一声,底下的人立刻噤声了。   过了一会儿,山霸王在周围走了几圈,四下连呼吸声都听得如此清楚。他在陆非和陆凡的身边停住了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缓缓朝身后的山贼说道:“这两个人先不要动,等明天没人醒过来,我问问他的意见。”   几百个人只发出蚊子般的回声,“是……”   山霸王说完,顾自一人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哎,真扫兴。”   “是啊,咱们大王这次可真是动了心了,以后咱们弟兄都得跟着吃素了。”   “尤其是那么俊美的人放在我们面前,光看不能跟着一起吃,真是惨喽!”   “哎……”   在众人唉声叹气散去后,陆凡终于转过头,略带焦急地朝陆非说:“哥,我看他们说的美人很可能就是雪公子。”   陆飞也是一脸愁色,“不是可能是雪公子,而是一定是雪公子。这下惨了,当初不如把雪公子拦到半路了,谁想他会被人抱走。”   “当时我都已经看到了,可那山贼头子的马骑得像飞一样,我没一会儿就被他甩开了。那块山林就是他们的地盘,我追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怕遭到埋伏。谁想竟然自己在山头迷了路,又中了他们布下的毒阵,直接被抓到这里来了。”   “我又何尝不是,本想回去通告三殿下,可怎么都走不出那片山林。我听说这迷雾林外面的人一旦进来,就很难出去,咱们现在就算要选,也根本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哎……”陆凡叹了口气,朝山霸王走的方向看了几眼,面带忧色地说:“哥,我们该怎么办?要是雪公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三殿下交待啊!”   “应该不会的。”陆非安慰陆凡道,“你没听到刚才那些人的对话么?这个山霸王对抓回来的人好得不得了,估计苦头应该吃不了多少了,就怕……”   “怕的就是不吃苦头都吃蜜,若是让三殿下知道,估计会气得平了这几座山。”   “这倒是,殿下估计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本来雪公子自己驾马出去也没什么,顶多在路上摔个跟头,谁想竟然出了这种事。不知道殿下收不到我们的消息,会急成什么样子!”   “都怪我们,太大意了……”   一片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将一个宽大的身影映照在竹屋前的那块空地上。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山霸王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地走了回来。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透过竹缝朝里面望了望,嘴角慢慢浮现一个笑容。   床上的小人似乎睡得很是安稳,被子盖得还不如自己走之前那么完好,真是乖顺又可爱。山霸王在心里暗暗赞美着,他不知道幕雪逝的睡觉习惯,只有当他将整张床都睡得一片狼藉的时候,他才算真的睡着了。   幕雪逝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地清醒了一夜,他无法不加强自己的警惕性,他知道一旦疏忽大意,可能就断了自己后面的路。怎么才做了个官就跑到山贼窝了?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幕雪逝真希望自己能睡着,没准睡醒了就会看到身边的人是三皇子了。   憋了一宿,幕雪逝实在忍不住了,就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朝外面走去。打开门,幕雪逝看到靠在竹墙边的山霸王,顿时一愣,险些摔倒在地。   山霸王见幕雪逝在门口,赶紧大步走过去,朝他问:“怎么不睡了?”   幕雪逝指指肚子,小声说:“我想小便……”   山霸王哑然失笑,摸摸幕雪逝的头发,满脸宠溺地说:“原来是起夜,我陪美人去好了。”   “不,不了……”幕雪逝慌乱地摇着头。   山霸王见幕雪逝不愿意,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竹房子说:“你可以去那里,也可以等我吩咐了下人帮你拿个夜壶进来。”   “我去那里吧,你不要跟来!”幕雪逝逃命一般地朝竹房子走去。   走到竹房子门口,幕雪逝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霸王还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跟过来。幕雪逝见势才敢进去,解决完了之后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就这么一直在外面守了一夜么?幕雪逝禁不住问自己。他想起刚才出来时,山霸王那一脸柔情的目光,和一直守信站在那里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动容。其实这山霸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何况是自己撞到树上受了伤,被他救回来的,他并没有强行去抓自己。   或许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他会理解然后放自己走的……   幕雪逝叹了口气,昏昏沉沉地朝回走着,感觉一双大手又把自己抱了起来,幕雪逝并没有拒绝。反正反抗也只是让他勒得更紧一点儿,还不如老老实实被抱着。   再次躺到床上,幕雪逝终于安心了一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   幕雪逝赶紧坐起身,朝门口走去,顺带着把自己之前穿的那件衣服套上了。衣服已经不知道被谁洗干净了,幕雪逝打死也不会再去穿那些树叶。   看到幕雪逝出来,那群山贼都是先愣了愣,接着又如梦初醒般地起哄大叫起来,样子像是粉丝见到崇拜的偶像一样,兴奋得近乎发狂。   幕雪逝脸上的伤好了不少,站在太阳底下,如同一个发光的精灵,美得似真似幻。他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没有看清山头有多少人,现在放眼一望,才发现除了人看不到别的。   站在最前面的还是山霸王,他今天穿了一身貂皮,身侧背着一把银亮的长弓,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见到幕雪逝,他立刻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幕雪逝搂到怀里,眼神里都是宠溺。   其他的山贼又是嫉妒又是兴奋,对着面前的两人齐声高呼:“夫人!夫人!夫人!……”   幕雪逝傻愣在原地,忽然想起刚才的鞭炮声,脑子一片空白,那不是代表他们已经成亲了吧?   山霸王没有看出幕雪逝的担忧,而是拉着他往不远处的竹林里面走去,这里有条林荫小道,只能容许两个通过,山霸王拉着幕雪逝走到那条路上之后,就朝后警示性地看了众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跟来。   那帮山贼只好挤在路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走着走着,幕雪逝的面前就出现一个精致的小竹房,大概只有别的竹房子几分之一的大小。而且结构精美,被阳光一照,还能发光发亮。走到里面,只看到一张竹床,两把竹椅,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饰物。   幕雪逝抬起头,不禁吸了口气,竹房子的屋顶上挂着成百上千的珠宝吊饰,晶亮得晃人眼球。那些吊饰和皇宫里的略有不同,更显得精致剔透一些。幕雪逝终于知道从外面看到的那些光亮都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这间屋子里的吊饰反射出去的光。   幕雪逝忽然有了些兴趣,又看了看那些小物件,每个都有一份新意,虽然都是竹子做的,但是模样千奇百怪,看起来有趣极了。   “怎么样?美人?”山霸王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被问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很漂亮的竹房子,不过……你带我来看这竹房子做什么?”   山霸王哈哈大笑,又忍不住捏了捏幕雪逝的脸蛋说:“当然是送给你的,这可是昨晚我辛辛苦苦搭建的竹房子,作为我们成亲的礼物,送给我的美人。”   说完,又把幕雪逝抱起来转了几圈。   幕雪逝被放到地上之后依旧一脸惊吓的模样,大喘着气朝山霸王问:“你连我们成亲的房子都盖好了?”   “怎么会!这只是个小模子而已,真正的大房子,要等他们建出来才成。没人喜不喜欢?‘   什么!这个竹房子竟然只是个模子!幕雪逝现在觉得它一点儿都不小了。   看着山霸王一脸期待的神情,幕雪逝实在说不出让他扫兴的话,就违心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叫苦不迭。   这也太神速了,可咋办啊!弄不好自己讲清楚的时候连大房子都盖好了。幸好刚才的鞭炮只是为这屋子放的,不然一觉醒来就成了别人的夫人,也太荒唐了。   山霸王又和幕雪逝说了一些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回去,这样下去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幸福,还枉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第283章   “殿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还是没有雪公子的消息。”   听到侍卫的话,三皇子阴沉的脸上又添上了几分阴霾,他示意所有的人退下,整个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三皇子的手放在大案上,上面的茶壶和茶碗跟着发出叮当的细响,他想克制自己慌乱的心情,却总是听到这些不配合的声音。   已经两天了,对于三皇子而言,如同过了两年。有幕雪逝的日子,就多了几句絮絮叨叨的话,可没有了那几句絮絮叨叨的话,三皇子的生活便暗无天日。   他是在惩罚自己么?还是不幸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三皇子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想到上面的两种可能,他就无法待上一刻钟。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跑遍了帝都,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幕雪逝的任何消息。就连他派过去的两个手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皇子只要想起那天幕雪逝赌气而走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抽痛。如果当时自己能跟着追出去该多好?在那种情况下,幕雪逝的脸就那样露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自己竟然能够狠心不管!   知道自责已经晚了,三皇子只是想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去找幕雪逝。他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找,这样找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绝望。   听到外面的声音,三皇子微敛双目,朝门口看去。   苏入翰正从马上下来,他得知幕雪逝在找自己的途中不见了,心里一着急也赶了过来。   “殿下,雪逝有消息了么?”   见到这多日未归的苏入翰,三皇子就算有好心情,也被搅坏了。更何况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看到这半个“罪魁祸首”更是气得想杀人。幕雪逝若不是去找苏入翰,怎么会冒然闯进皇宫?再说了,为什么幕雪逝每次出事情都去找他师父?   苏入翰刚站住脚,就看到三皇子狠辣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他顿时一愣,暗想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三皇子了。   “殿下,我昨天就得知此事,还吩咐手下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发现雪逝的影子。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   三皇子的目光微微定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入翰。   “我听街头上的人说,当天的确有个人骑马闯到街上,还撞翻了不少路人。那人的穿着和雪逝当天穿得差不多,骑马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所以我料想那人或许就是雪逝。”   三皇子的心脏重重一沉,仿佛已经从苏入翰的话里想到了幕雪逝当时的模样。既然马骑得不好,半路很可可能就会摔下来。若是被别人捡走还好,要是真的遇到什么豺狼疯狗,趁幕雪逝昏倒之时……   三皇子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忽然忆起儿时看到的临月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那些伤口就是被人故意扔到野外加害的结果。   “殿下,你先别着急,我想雪逝不会有危险,他只是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而已。”苏入翰好心劝慰道。   三皇子眸色一沉,朝门口的方向命令道:“现在所有的官兵都停止搜查街道农家,直接去山林野地一带的地方。还有,任何人不准将此事透露出去。”   说罢,三皇子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朝外走去,苏入翰也紧跟在后面。   “殿下,我想雪逝的容貌那么出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轰动。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想不是被人藏起来就是在那些隐蔽的山谷中。”   “没人能藏得住他!”   三皇子语音刚落,就迅速上了一匹马,朝宫外的方向驶去。   ……   “陆非陆凡,真的是你们?”幕雪逝眼角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欣喜。   陆非和陆凡最初看到幕雪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脸上流露出狂喜的表情。   山霸王忽然插到中间来,朝陆非和陆凡怒声吼道:“你们两个的眼睛老实一点儿,在这么盯着我的美人看,小心我剜去你们的眼珠。”   幕雪逝见山霸王又动了怒,赶紧朝陆非和陆凡使眼色,这可是他第一次找到组织,他绝对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山霸王面上没有责怪什么,暗中早就把幕雪逝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他见幕雪逝对这两人的热情远远高过自己,满肚子的醋意,恨不得将那两人撕成几半。   而现在的陆非和陆凡,仍然被栓在石头上,两天来没有吃一顿饭,喝一口水。幕雪逝看到陆非和陆凡的嘴唇都干裂了,面孔也很憔悴,只好看了山霸王一眼,用哀求的口吻说:“把他们放开吧,他们都是我手下的人。”   山霸王最怕这张脸会流露出负面的情绪,那会让他有多大的决心都要动摇。所以只要幕雪逝提出什么要求,山霸王几乎是有求必应。   “我想和他们单独聊聊可以么?只要一盏茶的功夫。”   山霸王心里万分不乐意,可到了最后,还是顺从幕雪逝的意愿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幕雪逝觉得山霸王听不到了,才迫不及待地对陆非和陆凡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怕雪公子出事,才安排我们在后面跟着。结果到了这山林迷了路,就被抓了过来,现在回不去了,不知道殿下会急成什么样子。”   幕雪逝心里隐隐作痛,这两天他都没敢去想这个人,因为只要一想,就会难受很久。现在听陆非和陆凡一说,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三皇子了,才离开了两天,那点儿怨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三皇子的好。   “那我和山霸王说,让他把你们放走吧。”   陆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沉默了片刻,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我们走了没有用,关键是要你离开这里。”   幕雪逝用力捶了陆非的肩膀一下,恨恨地说:“你真傻,你出去了,才能让三皇子过来救我。现在我们被困着,三皇子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陆凡满脸愁容地说:“雪公子,你说的我们都懂,可关键是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山,即使真的被放了,也会在这地方迷了路。”   “为什么?”幕雪逝满脸不解。   陆非解释道:“这迷雾山常年下雾,而且山路崎岖复杂,一时半会儿是绕不出去的。除非对这里很是熟悉的人,才能安全地离开。”   “你等一下。”幕雪逝忽然转过身,朝山霸王的方向走去。   山霸王见到幕雪逝朝自己走来,脸上立刻阴转晴,他伸出胳膊一把将幕雪逝抱在了怀里。   幕雪逝已经习惯了山霸王的这种“热情”,直接朝他问:“你可以把我的两个手下送回去么?他们走不出这个山林,我又不想让他们待在这里。”   山霸王脸色一变,直接拒绝道:“不能。”   看到山霸王笃定的口气,幕雪逝有些着急,问:“为什么不能?我又不会跟着他们走。”   山霸王忽然用手包住幕雪逝的脸,语气生硬地说:“不要把我当傻子,凡是可能让你离开我的机会,我都不会去尝试。”   幕雪逝哭丧着脸,想要进一步求情,却被山霸王一句话噎了回去。   “别的都可以,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你若是和他们说完了话,就和我回屋子吧。”   幕雪逝瘪瘪嘴,闷声闷气地说:“还有几句,马上就好。”说完就耷拉着脑袋朝陆非和陆凡那里走去。   “他不让你们离开。”幕雪逝说这话,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陆非和陆凡倒是一脸镇定,他们朝幕雪逝说:“我们早就料到了,山霸王既然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能去通风报信的人。”   “那怎么办?”幕雪逝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人。   陆非忽然直直地看着幕雪逝,问:“雪公子,他说的夫人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一愣,赶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他非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怎么可能答应!若不是因为这点,我也不想早点儿逃出去。”   “不!”陆凡忽然眼神一定,朝幕雪逝说:“你要和他成亲。”   幕雪逝大惊,瞪圆眼睛看着陆凡,以为他在说笑。结果陆凡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的,雪公子,你只有成亲,我们才能趁机把消息放出去。山霸王性格豪爽,喜好排场面子,他成亲定会请来无数好友。到时我们就可以找个人帮忙传话,就算没人愿意,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众人见到山霸王去了如此漂亮的夫人,定会到处去说,总有一天会传到三皇子耳朵里。”   “传到他的耳朵里?”   幕雪逝苦着脸,他宁愿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想让三皇子知道他为了逃跑,竟把自己扮成个女子嫁出去。   幕雪逝还在愁着,忽然发现陆非和陆凡的表情稍稍有变,他一回头,就看到山霸王径直地朝这里走来。幕雪逝只好给了陆非和陆凡一个考虑的表情,就被山霸王一把揉进怀里抱走了。   晚上,幕雪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吃着山霸王端进来的菜,一边发愣想事情。山霸王见幕雪逝吃得很少,便将一个烤好的鹿腿递到了幕雪逝的前面,示意他多吃一些。   幕雪逝摇摇头,他一点儿东西都吃不下。   山霸王见势又走了出去,要吩咐手下再做一些好吃的送进来。   幕雪逝看到那烤鹿腿,又想起了三皇子,想起他们在冰火洞的时候,三皇子亲自烤野味给他吃。不仅如此,他们出去的所有日子,幕雪逝的吃穿住行,都是三皇子亲自照料。   结果自己还说不想整天被他管着……   山霸王走出去的时候,那些弟兄正在讨论他和幕雪逝成亲的事情。   “我看这次大王真是捡到了宝贝,那美人的脸,啧啧啧,真是比这山果还水灵。”   “你真没见识,山果算什么,和美人的脸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自从看了那美人,我见谁都觉得丑陋无比。我要是娶了这么个人,也不会去想是男是女,更不会再去找别人了。”   听到那一群人夸奖他的美人,山霸王的心情都不由地变好了,他走了过去,朝那群人问:“你们在说些什么?”   那群人见到山霸王过来了,赶紧起身为他搬过椅子。   一个油嘴滑舌的山贼朝山霸王说:“我们在谈大王成亲的那天,要如何闹洞房呢!”   这人一说完,四周的山贼立刻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山霸王也是满脸兴奋,他朝周围的山贼说道:“成亲那天,我必会大办一场,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请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人。”   “是,大王,一定要馋死他们。我们弟兄可明白这种滋味啊,简直生不如死啊!”   这人一说完,就被山霸王掌掴一下倒在地上,不过爬起来还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好像要成亲的人是他一样。   “对啊,大王,我听闻最近皇宫里传出一个美人,叫什么雪逝……”   “幕雪逝!”有人帮那人说了出来。   “对,就是幕雪逝,传闻是幕太师的儿子,长得貌美惊人。不知道和您的夫人比起来,哪个更俊美一些?”   山霸王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神情,“那幕雪逝算什么,和我夫人比起来,简直连根草都不如。”   “大王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山霸王听到这话,满脸笃定地说:“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的夫人还美!”   “哦哦!!”四周又开始疯狂地欢呼起来,有人高声喊道:“一定要让那些没见识的人看看我们的压寨夫人,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美人,皇宫里的那些都是糟粕。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第284章   山霸王回来时,看到幕雪逝的头倚在一旁的竹柜上,眼睛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他忽然想起白天看到幕雪逝对陆非和陆凡的额笑,和现在的幕雪逝比,简直判若两人。那是山霸王见过的幕雪逝脸上露出的最好看的表情,可惜不是对着他表露出来的。   几个山贼在门口挤了半天,才决出胜负,胜者美滋滋地把新做好的菜肴送进了山霸王的屋子里。   幕雪逝侧头看了一眼,还是毫无胃口。   山霸王走到幕雪逝面前俯身蹲下,即使是蹲着,他也能和幕雪逝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般高。他将幕雪逝的两只手攥到自己的掌心,深暗的眸子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   “美人,你过两天就要做我的压寨夫人了。”   幕雪逝咬咬嘴唇,把视线对准山霸王,低声问:“要是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处置我?”   “我会让你答应的。”山霸王宽大的手掌细细抚摸着幕雪逝的脸颊,在幕雪逝的耳朵旁逗弄,惹得幕雪逝连连闪躲。   幕雪逝见山霸王玩闹里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认真表情,心里不禁哀叹一声。或许只有陆非和陆凡说的那个办法了,和山霸王成亲,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假如三皇子还肯来救自己,就乖乖地和他回去,从今以后就听他的话,再也不胡作非为了:假如三皇子不会来救自己,或者很难把自己救出去,那就随遇而安,在这里暂时生活一段时间,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逃出去。   “我会答应你的!”   幕雪逝见山霸王眉飞色舞的表情,又赶紧大声补充了一句,“不要抱我,不要捏我,不要举我,不要扛我……总之一切表现你高兴的动作,都不要做出来。”   山霸王的手已经伸到半途中,却因为幕雪逝的这句警告而无奈地放下了,不过这还是没有打破他的好心情。山霸王一脸宠溺的神情看着幕雪逝,问:“那夫人该告诉为夫你的大名了吧?”   幕雪逝听到夫人两个字,心里一阵翻腾。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朝山霸王说:“知道不知道又何妨?反正日后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名字根本没有用途。”   “谁说你会一直待在这里?我明天就准备带你出去狩猎,这里有个平野山,上面有很多野鸟和野畜,想不想跟着一起去?”   幕雪逝一听狩猎眼睛就亮了,这可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但是因为三皇子平时太忙了,自己又不敢私自出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与其整天坐在这里苦闷,还不如出去轻松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个机会逃出去。   山霸王一见幕雪逝兴奋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答应了,于是接着问道:“那现在夫人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幕雪逝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他转过头对着山霸王问:“为什么非要知道我的名字?”   “你同我成亲,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不太可笑了!虽然你是男儿身,可彩礼还是不能免的,你总要告诉我你是哪户人家的,我才能登门拜访啊。”   幕雪逝很想告诉他自己是沁怡别院的,可想起陆非陆凡的警告,还是不打算报出自己的名字了。不然万一来救的不是三皇子,再掉进另一个贼窝就惨了。   “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没必要送彩礼了。”   山霸王面露复杂之色,他凑近幕雪逝,盯着他的眼睛问:“可你说你是皇宫里的大臣,总要有个府宅吧?”   幕雪逝被他山霸王盯得有些发毛,最后实在没辙了,就朝他说:“我叫陈悠哉,就是个小人物,不是什么大官,上次是我故意说大话。”   山霸王会意性地点点头,见幕雪逝对这些不感兴趣,就不再继续问了。他把新做好的饭菜端到幕雪逝的面前,非要喂给幕雪逝吃,幕雪逝拒绝不得,只好被山霸王逼着吃了几口。   山霸王又给幕雪逝讲了一些关于狩猎的事情,幕雪逝对这些很感兴趣,便听得津津有味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幕雪逝哈欠连天,见山霸王还一脸精神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好奇,便问道:“你都不需要睡觉么?”   山霸王一条胳膊支起,眼角带笑地看着幕雪逝,说:“这种热天气,我只有去树上才睡得着,自从你上次把我吵醒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睡觉的心情了。”   幕雪逝翻了一个身,背朝着山霸王,顾自翻了几个白眼。难道睡觉也要看心情么?他现在没心情,可是也要睡觉,只有睡了觉,才有精神去想怎么对付山霸王。   山霸王看幕雪逝的背影,心里像是有千万小蚂蚁在噬咬,痒痒得很。如此绝色放在自己的身侧,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却迟迟没有动手,连山霸王自己都开始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难道他的一个意愿,竟比自己强忍了两天的欲望还要重要?   山霸王觉得此刻再也熬不住了,这个人好像从天而降的一颗宝石,接在手里之后就要肆意观赏。若是归为囊中之物,等着来日仔细品味,说不定就被天公给收走了。   幕雪逝表面上已经睡着了,精神却一直在紧绷。虽然这两天山霸王一直循规蹈矩,可这不代表他不会突然爆发。像山霸王这种热血男儿冲动得很,通常脑子一热,就把一切都抛到脑袋后面了。   山霸王的手才伸到幕雪逝的衣襟上,就被幕雪逝的两只手给握住了。幕雪逝暗叹自己反应迅速,结果没一会儿就被山霸王压倒了身子底下,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   “这床也不小,干嘛非要抢我的地方?”幕雪逝故意装傻,朝山霸王讪笑两声。   山霸王也笑着用大手去撕幕雪逝的衣服,那身皇上赏赐的官服,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我给你让地方还不成么!”幕雪逝大叫两声,要从山霸王的身子底下爬出去。   这无疑成了山霸王的乐趣,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底下不停挣扎的人,光是一只手就可以把他制服,山霸王却刻意留开了一道缝隙,让幕雪逝光裸的身子在他的身下扭动挣扎着。   被幕雪逝身子触碰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一样,迅速往身下的一个部位汇聚。山霸王温柔似水的眼里忽然出现暴戾的气息,如同一头雄狮,张牙舞爪要吞食眼前的猎物。   幕雪逝在这个时候还纳闷,为何每个男人见到这张脸都会发情,而三皇子整天面对着自己,却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不是说成亲前不会碰我么?”幕雪逝朝山霸王逼问。   山霸王的大手在幕雪逝光滑的皮肤上游走着,脸上带着邪气又凶悍的笑容。   “可是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夫人了,早一步晚一步又何妨?”   “你怎么能不信守承诺,山神知道了一定会劈了你!”   “哈哈……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留你一个完整的身子。不过碰碰总该可以的,不然为夫会在成亲之前就憋坏的。”   “……”   说罢,山霸王的视线对准了幕雪逝努力还口的双唇上,霸道地吻了上去。不同于三皇子冷冽幽香的深吻,山霸王的吻带着一种狂放的野性,几乎容不得别人呼吸,就让身下之人的口腔都弥漫着属于他的凶悍气味。   幕雪逝同样如此,他没有过多被侮辱的感觉,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哭哭啼啼的。只是忽然想起之前保证三皇子的话,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为何他答应给三皇子的话,从来没有做到过;而三皇子答应他的话,却一直在默默地恪守着……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三皇子抱着才救回的自己,一次又一次说的那句‘不许别人占有他’,现在在幕雪逝的脑海里清晰地闪现着。   每次只有离开了,才会发现三皇子的好,才会明白那些被抛到脑后的话是如此刻骨铭心……    第285章   感觉到口腔里一股血腥的气息,山霸王太阳穴跳了两下,并无在意。因为他和别人行房事的时候,身下人经常会因为无法忍受而下意识地去咬伤他,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只是这次他万分小心,没想到他的美人还是无法消受。   山霸王又深情款款地吻了几口,忽然感觉那味道越来越浓,而且有股陌生的气味。他一退,才猛然发现受伤的人竟然是幕雪逝。   那鲜红的颜色顺着幕雪逝的唇角正在往下淌,看不清伤口是在嘴唇上还是在嘴里面。山霸王一慌,感觉把手伸到幕雪逝的头上,捧着他的脸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幕雪逝眼睛半眯着,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抖动,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山霸王身上的欲火一下就被熄灭了,他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一刻的功夫,就把止血的药拿了回来。   “夫人,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山霸王说着,就把药小心涂抹在指腹,慢慢地朝幕雪逝的嘴唇伸去。平日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头子,这会儿见到幕雪逝如此小的一个伤口竟会有些紧张。本来这点儿疼在他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可心里还是担心幕雪逝会受不了。   止血的药剂涂在幕雪逝的薄唇上,很快就化成一滩水,顺着血流淌了下去。山霸王一咬牙,将手上大半药粉都涂到了幕雪逝的唇上。   “呜呜……”   幕雪逝使劲皱眉,眼中雾气蒙蒙。早知道会咬得那么惨,刚才不如小一点儿劲儿了。   山霸王见幕雪逝吃痛,赶紧将他抱在了怀中,小心地抚着他的后背哄劝着。幕雪逝的上身未着寸缕,山霸王感觉满手脂滑细腻,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幕雪逝很快就察觉到了山霸王身下的变化,他停止了抽噎,一副气息微弱的样子朝床上歪去。山霸王见势赶紧将幕雪逝抱了起来,心疼地揉进怀里。   “夫人都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一会儿你好好躺下休息,我坐一会儿便走。”   幕雪逝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白咬,只是苦了自己的这张嘴,恐怕几天都不能好好吃东西了。他全身放松地倚在山霸王的怀里,如同躺在一个松软的大沙发上一样,若是这个沙发不会乱动,躺在上面也觉得蛮惬意的。   山霸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那无比惹人怜爱的小脸,看到就忍不住想啄一口。只是可惜了这张小嘴,竟然被自己一不小心咬破了,山霸王叹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不要留下什么疤痕。他看着幕雪逝的呼吸慢慢平稳,便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了床上,为他盖了一层薄被,轻声地走了出去。   “帮我去查查,皇上最近钦点的正三品大臣叫什么名字!”山霸王背着手,一脸阴沉的表情。   被唤来的山贼名叫伏游,以前是南面几座山头的首领,后来被攻占,只要屈从了山霸王,做了他的手下。伏游身怀绝技,头脑灵活,只是没有山霸王的气魄和胆识,但在这里也有 不小的威信。   听到山霸王的问题,伏游凝眉想了一阵,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我要你现在就动身去查,你在这磨磨蹭蹭做什么!”   伏游呵呵笑了两声,朝面色不悦的山霸王说:“大王,我记得这事听谁提起过,不如把小鹦鹉叫来,他对远近周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山霸王点点头,要他把小鹦鹉赶紧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虎头虎脑的男人就朝这处走来,见到山霸王还是一贯地先点头哈腰,说几句奉承的话。   “行了,别甩贫嘴了,我问你,宫里封了一个正三品的大官,你知道叫什么名字么?”   听了山霸王的话,小鹦鹉面露诧异,似乎有些不理解山霸王怎么忽然又对那天下第一美男子感兴趣起来了。   “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山霸王显然有些气闷。   小鹦鹉赶紧摆摆手,声音响亮地说:“知道啊,这方圆几百里哪有我小鹦鹉不知道的事情。”   “那还不快说!”山霸王板起面孔,险些对小鹦鹉大打出手。   小鹦鹉赶紧后撤两步,朝山霸王说道:“这事早在帝都传开了,不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幕家公子幕雪逝么?刚才大王还说对宫里的事不在意,这会儿您又问起来,小鹦鹉当然觉得纳闷了。”   山霸王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变。他也听说过幕雪逝的传闻,前段时间在这几片山头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山贼闲来无事坐在一起就会大谈特谈这人的种种事迹。其中有一事让山霸王记忆深刻,那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三皇子对幕雪逝用情至深。   凭山霸王的直觉,这人肯定就是幕雪逝。他第一次和自己说的那个身份才是真实的,因为那时他急着脱身,定会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吓唬这里的人。至于第二次为何要隐瞒,山霸王暂时还想不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绝对配得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谓。   山霸王向来讨厌朝廷里的人,更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连。上次三皇子清楚内贼,这里的一部分兄弟被搅了进去,现在都在边境充军。这笔账他还没有和朝廷算清楚,现在又扯上幕雪逝的事情,他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无论如何,屋里的人他是要定了。就是朝廷派人平了这几座山,他也同样会让幕雪逝安然无恙地待在自己的怀里。   小鹦鹉见没有自己的事了,便吹了几声口哨,欢快地朝山下跑去。   伏游看出了山霸王的不对劲,直截了当地问:“大王,你怀疑屋里的人就是到处在传的幕雪逝?”   “胡扯!”   山霸王忽然一声吼,将没有准备的伏游吓了一跳。   “他是我夫人,不是什么幕雪逝,日后这个名字不要在我耳边提起。还有,我这次成亲的事不要再大肆声张了,更无须大办了,只要请几个信得过的弟兄来就成。最近在附近山头多设几个埋伏,若是有人闯到这里来,不管是谁,逮住后全部活煮。”   “是。”   山霸王又看了伏游一眼,便默不作声地朝屋中走去。   这些话零零碎碎的被幕雪逝听进去了一部分,尤其是后面山霸王的话,幕雪逝听得一清二楚。他才发现自己小看山霸王了,山霸王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光有一身胆魄而没有所谓的头脑。他临时改变决策肯定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身份的特殊,所以自己之前同陆非陆凡商量的那个计策,恐怕会失去效果了。   幕雪逝心里才燃起的一点儿希望之火,没过一会就熄灭了,心里憋闷得很,却连眼睛都不能睁开。因为山霸王此刻正在朝自己走来,睁开眼恐怕又会遭到他的怀疑。   所以幕雪逝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感觉到一阵粗重的喘气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幕雪逝紧绷着神经,警惕着山霸王可能有的一切行动。慢慢的,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幕雪逝终于敢睁开了眼睛,发现山霸王竟然靠坐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幕雪逝有些不敢相信,山霸王竟然真的如此老实地睡在自己的旁边,没有任何的戒备心。不过细想想他也没什么好戒备的,自己就算走出了这个屋子,也走不出这座山。只是耍点儿小阴谋,大概还是可以的。   幕雪逝大大方方地穿鞋下地,走到竹桌旁边,端起一碗水喝了两口。放下的时候,有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里的药粉抹在了茶碗的边缘,其后大大方方地躺回去接着睡觉。   感觉到幕雪逝的动静,山霸王很快就醒了,他懒懒地睁开眼睛看着幕雪逝,发现他只是喝水,便没有太过在意。幕雪逝再次躺下的时候,山霸王已经没了任何睡意,他走到幕雪逝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直看着他的睡脸直到早上。   公鸡报晓,温和的阳光射入这个竹屋,幕雪逝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的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他微微眯着眼睛朝那里望,发现山霸王就在用自己昨天下了药的那个杯子喝水,而且喝完之后还审视了那杯子几眼,眼角含着几分笑意。   看到这一幕,幕雪逝忽然有些不忍。他很清楚山霸王为何用自己喝过水的杯子,就好像他喜欢吃三皇子亲手递过来的东西一样……   可惜为了回去,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个药粉和幕雪逝当初给隼曳和那些侍女下的药粉是一个东西,都是让人在一两个时辰之后昏睡不醒。他想在那个时间和山霸王一起去狩猎,一旦药性发作了,他就骑马从那座山往外面逃。   “夫人,这是我命人给你打制的一把长弓,你看看还合意么?”   幕雪逝接过那把长弓,里里外外都看了看,很结实也很漂亮,握在手里都觉得人英气了几分。他很喜欢这把弓,也很想一直带在身上,可一想起自己给山霸王下药的事情,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算了,我不会射箭,这弓还是留着以后再用吧。”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山霸王比幕雪逝高了很多,需要俯下身子才能和幕雪逝的视线齐平。他把手握在幕雪逝的手术,轻轻一拉,那根箭便直直地飞了出去,射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幕雪逝见到那根箭直直地插在树干上,心里暗暗佩服,这山霸王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样,夫人?要不要现在就去?”山霸王柔声问道。   幕雪逝点点头,又朝山霸王说:“可不可以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人不要跟来?”   山霸王这才意识到,刚才他看幕雪逝看入神了,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和幕雪逝的周围已经围上了数千人。那些山贼早就站在这里了,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   “全给我滚开!”   山霸王的一声吼,数千人一哄而散,全都一溜烟朝山下跑去。有几个反应迟钝的,被人潮一挤,直接滚了下去,场面好不壮观。   “好,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山霸王对着幕雪逝马上露出一脸的温柔。   幕雪逝抓抓头,一脸尴尬朝山霸王说:“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夫人?我不喜欢听,我是男的。”   山霸王一边牵过马,一边呵呵笑着说:“好好,叫你小悠哉可以了吧?”   幕雪逝一愣,他没想到山霸王竟然记住了他的名字,而且叫得如此顺口。这个名字自从来到这里就被埋葬了,只有三皇子提起过,但从未叫过。以至于现在听到,都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心酸了。   感觉到耳旁簌簌的风,幕雪逝心情却没有最初想的那般畅快。山霸王一直在幕雪逝身后为他不厌其烦地讲着这几座山的传说,和生在山里的英雄好汉的故事。幕雪逝的脑子里却一直回放着山霸王早上喝水时的模样和刚才叫的那声他真正的名字。 第286章 幕雪逝眨眼间进了原始森林,很多植物都没有见到过,上面还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鸟。偶尔经过一两棵大树,还要用手去把那宽大的叶子掀开,前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丛。 “喜欢么?”山霸王把大手伸到幕雪逝的脸旁,轻轻地摆弄着他的发丝。 幕雪逝点点头,面露笑意,“很喜欢,真好玩。” 一个蓝尾紫翅的鸟从两人面前飞过,幕雪逝惊呼一声,声音刚落,就看到那只大鸟在面前直直坠落。 “为什么要把这个好看的鸟打死?要打也打难看点儿的嘛。”幕雪逝忍不住抱怨,看着那只鸟一脸可惜的表情。 山霸王宠溺地揉揉幕雪逝的脸颊,说道:“好好好,是我的错,那我们选一只难看的鸟,由你来打好不好?” 幕雪逝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侧还背着一把弓呢!他有些紧张地拿了出来,看到山霸王那鼓励的眼神,才尝试着用手去拉那个弓。 “拉不动啊!我气力不够。”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有些丧气地发现,自己手里的弓连弯曲都费劲,更别说更别说整个拉开了。 山霸王将幕雪逝手里的弓拿了过来,耐心地说:“你不是力气不够,是没有用对方法,你仔细看我的手是如何用力的。” 说罢,山霸王一手拉弦,一手拉弓,箭在手指上面顶着,轻松一弹,那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就没了踪影。 “好厉害啊,你教我,你教我,我能学会么?”幕雪逝欢欢喜喜地抢回那把弓。 山霸王见幕雪逝高兴了,心里顿时像吃了蜜一样,赶紧哄道:“当然能学会,夫……小悠哉这么聪慧,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幕雪逝立刻咧嘴笑起来,一面笑还一面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在他的腿上摸了一把,幕雪逝玩弓玩得认真,也没有怎么在意山霸王的骚扰。 “是这样么?” “手再朝南面偏一些,手腕要用力……” “哇……真的拉动了,你看看!”幕雪逝扭头看向山霸王。 山霸王一面点头回应,一面眼神发怔地看着那张清澈夺目的笑脸。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幕雪逝,其余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色彩。 幕雪逝在山霸王的指导下,没一会儿便能射出几米远了,虽然离瞄准射杀动物还有一定的距离,可这对于幕雪逝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两个人越玩越欢腾,从最初静静地坐在马上射猎,到后来一边走一边瞄准,最后干脆驾马狂奔,几十箭下去,两侧像是下冰雹一样掉下一路的飞禽。 幕雪逝欢呼雀跃,整个人像是只小猴子,在马上不停地晃动,惹得山霸王总是担心幕雪逝会摔下去,虽然他一直都在自己的怀里安然无恙地坐着。 打了一路的鸟,又慢慢驾马返回,看到这一路的战果,幕雪逝无比自豪。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发出去的那几箭有没有射到鸟,可是看到这壮观的数量,总觉得有自己打下来的一只。 “看看那只鸟,好漂亮,竟然被打下来了,一定是我不小心射下来的。因为你射箭技术这个高,我警告你不要射漂亮的鸟,你就肯定不会对那些鸟下手的,对不?” 幕雪逝一面惋惜一面暗暗得意,眼睛死死盯着山霸王,想让他肯定自己的推测。 山霸王刚要对幕雪逝大家赞赏一番,忽然感觉身侧一个庞大的影子闪过,他迅速握起手中的长弓,猛地一拉,三个又粗又长的箭同时发出,直直射向树旁的黑影。 耳旁响起震耳的嘶吼声,幕雪逝吓了一跳,他四处寻觅着,看到倒在地上比自己大了两倍的野牛,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 那野牛的门面,脖颈和胸口处分别中了一箭,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呜。幕雪逝见到那野牛的身子痛苦地抽搐着,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他感觉马上一轻,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下马,朝那野牛走了过去。 幕雪逝紧张地大喊:“别过去,危险,那牛还没死呢,会顶你的。” 说完还仔细瞧了瞧山霸王的衣服,幸好不是红色的。他记得以前自己在电视里面看到那些斗牛的场景,有时牛都已经被制服了,还会伤及斗牛士的性命。 结果没一会儿,幕雪逝就打消了这种顾忌,山霸王走到那牛的身前,拔下牛脸上插得那根箭,躲过牛蹄子的蹬踹,直接跃上牛身,用拔下来的那把箭将身子底下的牛几下就扎死了。牛血飞溅一地,山霸王的分寸把握得很好,身上几乎没有占到一点儿血迹。 看到一脸轻松归来的山霸王,幕雪逝被他身上的气魄折服了,真爷们儿啊!幕雪逝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欣赏的眼神,感觉比自己当日打下几片山头,荣称为王的时候还要兴奋得多。他一下跃上马,将幕雪逝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幕雪逝想要将山霸王紧紧箍着自己的双臂松开,回头和他交流一下心得,结果习惯性地唤了一声曦,等扭过头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人。 一时默默无语,幕雪逝看着山霸王那张胡茬浓密,男儿气概十足的面庞,心里竟有些酸楚。若是这张脸换做三皇子的该多好,这种山间草地能和三皇子一日为伴,该是多美好的一天。 而山霸王此刻,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一夜不睡,也不至于四肢疲软,意识混沌。尤其是有幕雪逝陪着,他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感觉丝毫的不适。 现在不能再去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山霸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得带着幕雪逝取个安全的地方。若是自己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在这荒岭山地,幕雪逝很容易出危险。 “我们找个山洞去烧肉吃怎么样?” 听到山霸王的建议,幕雪逝也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晚上也是如此。 看到幕雪逝的认可,山霸王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看到幕雪逝扫兴的表情,不然山霸王难保自己不会动摇立场,硬撑着陪幕雪逝玩下去。 山霸王将牛皮扯下来,又把一条牛腿剁了下来,放在马背上拖着走。幕雪逝又拿了几只看起来很肥的鸟,美滋滋地和山霸王一起朝山洞走去。 这里山洞很多,山霸王挑了一个位置很好,很难爬上去的山洞,把幕雪逝带了上去。幕雪逝俨然已经忘记了今天要来的目的,更把自己下药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了。 山霸王进了山洞后,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无力了,但是他仍然装作没事一样,捡柴烧火的事情全负担了。只让幕雪逝坐在一旁,拿着一张好看的树叶在那里扇着火。 等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山霸王靠坐在幕雪逝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有模有样地烤着肉。看得动容了便忍不住用大手在幕雪逝的脸上滑动,感觉到他的闪躲,山霸王懒懒的笑意凝结在脸上。 幕雪逝感觉旁边的身子越来越沉,手里烤着的肉忽然掉到了地上,幕雪逝这才醒过神来。他只是来逃跑的,这一切都是为逃跑做准备,所以现在,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利用尽可能的时间逃出去。 又看了一眼山霸王,幕雪逝心里有些难受,把他放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会不会被那些豺狼野兽叼走……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犹豫,幕雪逝 不停地攥拳挣扎着,这是难得的机会,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脑海里映出三皇子的那张脸,幕雪逝还是咬咬牙,朝山洞走了去。 低头看到下面的杂草和石块,幕雪逝禁不住吸了一口气,竟然这么高。他刚才是被山霸王直接拖上来的,根本没意识到这山洞和地面的距离有这么大,现在看到了,两腿都不由自主地发软。 幕雪逝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山霸王,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颤抖着双腿迈出了山洞。往下走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小心,马就栓在离山洞不远的树上,幕雪逝每看一眼,就会暗暗给自己鼓劲一次。 弄了一身的汗,幕雪逝往下一看,竟然才爬了一半不到。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磨蹭了,万一等山霸王醒过来,自己才骑上马,或者才跑,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幕雪逝咬咬牙,开始尝试着大步朝下爬,那些沙石把他的手扒得生疼,有的地方都忍不住流了血。幕雪逝吸了口气,强忍住疼痛,扒着石缝死死不放。 终于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幕雪逝松了口气,却一不留神脚底踩空,大叫一声跌了下去。 幕雪逝的后背触到一块大石头,疼得他呜呜叫唤了好半天。幕雪逝看到石头上一滩血迹,心里也是不停叫苦,估计这次背上的疤痕又不小了,被三皇子看到一定会挨骂的。 不过就算是听到他的责备,心里也会觉得很幸福,毕竟那是关心自己的凭证。现在幕雪逝想起三皇子曾经管束自己的那些话,心里想念极了。要是能回到前些日子,他绝对不再对三皇子说那番话了。 又有了一些动力,幕雪逝忍痛爬了起来,朝面前的马走去。那匹马像是认得幕雪逝一样,幕雪逝一拍,它竟然跪坐了下来,直接让幕雪逝坐了上去,然后又慢慢站了起来。幕雪逝摸摸那匹马颈上的鬃毛,又抬眼看看那个洞口,心一横,重重地撂下马鞭。 这次骑马比自己要顺当很多,这匹马虽然马速不慢于皇宫里的御马,可是跑得很是平稳。即使在这种山间草地,都能如履平地般地前行,幕雪逝跑出一段距离后,感觉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 他虽然不认识路,不过知道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跑,肯定能跑出这几座山,只要能跑出他们的视线,后面的逃亡就顺利一些了。幕雪逝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提醒山霸王不要叫别的山贼跟来,现在跑了这么远的路程,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不过进了这深山野林,幕雪逝还是有些害怕,之前没有见到什么猛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正在想着,忽然感到身下一个趔趄,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摔真是不轻,幕雪逝很久才清醒过来,他定睛朝远处一望,全身上下都僵了。 那匹骑在身下的马,已经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被另外一只猛兽撕咬着。那是一只足足有幕雪逝几倍的猛虎,牙齿锋利无比,那匹马被它叼在嘴里,上下甩动啃咬得如同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完全没了任何招架能力。 幕雪逝的脑子已经不会转弯了,他想爬树,可是身子无法动弹。眼看着那只老虎快要将那匹马吞食干净,幕雪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第二个送上门的美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幕雪逝欲哭无泪地坐在原地盯着那骇人的猛虎,浑身上下忍不住打哆嗦。他多希望现在三皇子能突然把他拍醒,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然后出一身汗接着睡,但是俨然已经不可能了。 那只老虎用腿拨了拨身下花花的骨头,舔了舔舌头,开始把目光扫向周围。意识到老虎那犀利的视线对向自己之后,幕雪逝脑子一片空白,抽出身后的长弓就朝那老虎射过去。 大概真是被逼急了,幕雪逝的一箭就射中了老虎的肚子,只是力气不足,光弹了一下之后就掉落在地上,反而引起了老虎的注意。 幕雪逝站起身,疯狂地拿着手里的弓朝老虎身上比划,只是手抖个不停,连拉开弓箭都费力无比。 老虎嗷地嘶吼一声,朝幕雪逝慢悠悠地晃来,幕雪逝跟着哇哇大叫了数十声,死闭着眼睛往反方向狂奔而去。耳旁的风都带着血腥的气息,幕雪逝已经完全能感觉到那老虎已经跑到了自己身旁,马上就要把自己咬死了。 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一股大力拽到空中,幕雪逝悲痛地大呼道:“我被大老虎叼起来了,呜呜……” 马上就要被甩到地上砸昏了,然后再解尸……幕雪逝心里恐惧万分,忍不住大声叫是三皇子的名字。 第287章 一阵急速的喘气声之后,幕雪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大树上,身后就是被自己下了药的山霸王。 “你……”幕雪逝顿时有些语塞,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山霸王的眼睛死死盯着树下的猛虎,这会儿听到幕雪逝说话,也没有把视线转回去,而是压低声音说:“我醒来才发现你不在了,实在不放心就跑出来找。” 幕雪逝现在很庆幸那药效如此之短,能让山霸王及时赶过来,不过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因为幕雪逝想起山霸王是没有马的,这么远的路途,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树下的猛虎似乎并没有放弃的迹象,他猛地朝这棵树扑过来,清晰的爪痕落在上面,看起来触目惊心。因为老虎的冲撞,这棵本来就不是很粗的大树一下子就晃动起来。若不是山霸王将幕雪逝搂得紧,幕雪逝很可能直接就被摇下去了。 山霸王的手触到幕雪逝后背的时候发现上面湿漉漉的,手一拿下来猩红一片。山霸王的脑子顿时像爆炸了一样,刚才还有些迟钝的身体这会儿瞬间恢复了精神。 “不要下来。” 随着一声大吼,幕雪逝竟然看到山霸王跳到了树下,和那只老虎对峙起来。虽然山霸王长得高大魁梧,可面对这会着这只猛虎,就感觉弱小了很多。 幕雪逝心里一紧,朝下面的山霸王大喊:“你快上来,我们大不了换一棵树,那老虎总有累的时候。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老虎会把你吃了的。” 山霸王勾起一个笑容,锐利的眼睛朝向幕雪逝,自信满满地说:“这对我根本不算什么,这么多年我打死的老虎比你踩死的虫子还多,你就乖乖地坐在上面不要动,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罢,山霸王就开始在那老虎身旁慢慢活动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 幕雪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如此卑鄙,为了逃走朝他的碗里下药,他却为了帮自己报仇而和猛虎搏斗。没想到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在这里欠下如此大的一笔人情债…… 山霸王嘴里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幕雪逝老老实实在树上待着,心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若是放在平时,几碗酒下肚,借着几分胆气,打死打伤一只老虎都不算什么。 可从刚才睡醒到现在,他都一直强撑着精神出来找幕雪逝,若不是因为最初听到幕雪逝在山洞外的那声痛呼,恐怕到现在他还在洞里昏睡不醒。 那猛虎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咆哮几声,朝山霸王扑去。山霸王反应还算灵敏,迅速闪躲到猛虎的身后,飞快地拉起手上的长弓,朝老虎的咽喉射去。 老虎被射中,瞬间吃痛,疯狂地在四周嘶吼一阵,掉头便跑,扬起一层烟土。 山霸王趁这个机会歇了一口气,背上的箭全部在刚才射猎的时候用光了,如果刚才猛虎没被射到的话,他很可能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幕雪逝也松了一口气,刚要跳下大树,忽听山霸王一声大吼,“先不要下来!” 话音刚落,熟悉的嘶吼声再次传来…… 幕雪逝惊恐地发现,这次竟然同时来了两只老虎。而且一只是刚才受伤的老虎,脖颈处还在淌着血,却仍然目光凶狠地盯着山霸王。另一只相比之下身形稍小了一些,但看起来仍然勇猛无比。 这下连山霸王都暗中捏了一把汗,虽然他深知猛兽习性,也知道老虎的脆弱之处在哪里。可是能不能攻击到,或者是否能击退却成了大问题。 这次是山霸王主动出击的,他直接用手上的长弩击打新来的那只老虎的脑门,砰地一声,力气又大又狠,那老虎顿时有些搞不清方向,翻了一个跟头才继续朝山霸王的方向扑去。 山霸王后退了几步,从树后绕到了老虎的身侧,用长弩用力击打老虎的腰身。 老虎吃痛,顿时吼声如雷,张开血盆大口去咬山霸王。山霸王纵跃闪躲,却还是被老虎扯到了单衣,步子有些趔趄。 旁边的老虎这时也冲了上来,山霸王前路被堵,后面被扯一下,行动慢了一步,胳膊就被猛虎的利齿硬生生地扯下一块肉。 幕雪逝一惊,着急地朝山霸王大喊:“你快上来,我这里有弓箭,你在上面放箭。” 山霸王一走神,又被老虎的爪子抓了一道血痕在胸口。他将衣服一把扯断,借助身侧一棵低矮的树用力一蹬,荡到另一块稍平坦的土地上,暂时躲过了这一劫。 老虎似乎也有些累了,尤其是那只本来就受了伤的老虎,现在已经卧地不起了。山霸王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他趁机看向树上的幕雪逝,见到他手里拿着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不用了,这弓箭你留着,万一我死了,你带在身上逃出去还能抵上一些用途。而且这就是给你做的,你以后拿着也能想起我来……” 说完,山霸王呵呵笑了两声,像是开玩笑一样,只是眼睛里带着几分不甘。 幕雪逝却难受极了,他朝山霸王大喊:“你不是说你打死的老虎比我踩死的虫子还多么!你不是说没问题么!” 说完,幕雪逝才发现,山霸王膝盖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脸色也越发地难看。而且他在和老虎打斗的过程中,脑袋会过段时间就晃动一下,像是在努力恢复神志。 幕雪逝看到这一幕,再也憋不住劲了,反正总要还他人情,能少一份是一份。他直直地从树上跳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朝山霸王走去。 山霸王见幕雪逝下来了,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幕雪逝这样的身子怎么能对抗老虎,简直就是自动送死。他赶紧朝幕雪逝奔去,谁想那老虎抢先一步,猛地一扑直接将幕雪逝扑倒在地,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山霸王的脑子顿时炸裂开来,他上前拽住虎尾,大吼一声,竟直接将老虎匍匐的前半身摔向空中。猛虎身子一歪,又在半空中朝山霸王伸出利爪,从空扑落。 山霸王想要去拿幕雪逝身旁散乱的弓箭,却根本触不到。他又直接送出几掌,劈向老虎的肚腹,老虎大吼几声,张开大口咬住了山霸王的头发。山霸王又是几掌,那老虎的嘴一张一合,显然快不行了…… 而山霸王的体力似乎也撑到了极限,他大踹着气,死死抵住猛虎的脖颈,让它咬不到自己的脸。可是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只要再撑几秒钟,那老虎就会先倒下,刻山霸王却觉得体力透支了……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山霸王下意识地最后看了一眼幕雪逝,却根本没在那块地上发现他的踪影,只有一摊血迹留在那里。 山霸王顿时大吼一声,一脚踢在老虎的腹部,与此同时,老虎的身后一股血注窜了出来。 老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五脏俱裂,瞬间没了气息。而另外一只老虎,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幕雪逝就站在老虎的身后,手里拿着箭,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完完全看不到本来面貌了。 山霸王心里一痛,脚步不稳地朝幕雪逝走了去,他刚才以为幕雪逝被另外一只老虎吞了,所以才疯了一样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现在看到幕雪逝还在,反而有些走不动了,半途中险些摔倒。 幕雪逝倒是没事人一样,直接走到山霸王的身边扶住了他,还炫耀般地将手里带血的箭在山霸王眼前晃了晃,笑呵呵地说:“最后那一下是我扎的,我把老虎扎死的……” 山霸王赶紧点头,看到幕雪逝满身的伤心疼不已,可见到他还能和自己说笑,心里也算稍稍有了安慰。 幕雪逝才笑了没两声,就猛地朝后倒去,山霸王大惊,赶紧上前接住了他的身子。结果手刚碰到幕雪逝的后背,就感觉一股一股的血流顺着自己的指缝流了出来。 “小悠哉……夫人……你醒醒……你不能睡!!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你再忍忍,真的马上就快到了……” 山霸王抱着幕雪逝一路都在不停地唤着,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焦急和担忧。见过无数的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却从未有过这么害怕的感觉。难道这真的是从天上跑下来的仙子,淘气玩耍一番之后,被玉帝老儿发现又收了回去…… “幕……幕雪逝……”山霸王忍不住尝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幕雪逝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表情显得很痛苦,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硬挤出几个细碎的字眼。 “我……要……曦……曦……” 这一路,幕雪逝都在重复地说这几个字,山霸王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他说什么了,只要能让他撑下去,多叫几声幕雪逝也没关系。 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这人就是幕雪逝,那个传闻里被三皇子捧在手心的幕雪逝…… 第288章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几个不老实的山贼在这附近溜达着,看到山霸王立即撒腿就跑。结果山霸王只是叫了一声,那几个山贼就乖乖地返了回来。看到山霸王和幕雪逝身上的伤,那几个山贼赶紧找来两匹马,将受伤的两人送了回去。   本来几个山贼想让山霸王和幕雪逝分开乘马,这样一来也好照顾一些,总比让受伤严重的山霸王亲自驾马要好。可山霸王双眉倒竖,眼睛微微一瞪,那些山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山霸王和幕雪逝的身后。   山霸王腿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可幕雪逝后背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山霸王几乎把身上所有能用的干净的布都用来给幕雪逝止血,可仍然不见什么效果。幕雪逝的那张脸白得吓人,自从换了马之后,能回应山霸王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能住人的屋子,山霸王赶紧将幕雪逝抱了进去,平放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一位长居山里的江湖郎中被绑了过来,先给幕雪逝清理了伤口,又止血包扎,所有事情都做完,不过才半柱香的功夫。   可怜这位江湖郎中,才止完血就被一刀砍死了。山霸王又带着幕雪逝回了山寨里,一直到晚上,那些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几乎都被强行绑了过来,为幕雪逝查看身上的伤情。   几位神医看下来,纷纷表示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理,山霸王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伤口会留疤么?”山霸王又问了一句。   那些神医一听到山霸王问话,就忍不住心生恐惧,回答的时候也要后退几步才安心。   “这个难说,像这样的大伤口,又不止一个,恐怕……”   山霸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说话的那个人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心想山霸王应该已经明白了。   “他身上的疤一日不能彻底去除,你们就要在这里多待一日。”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难色,没想到在街上走得好好的,竟被突然绑到这里来。结果进来了,还没指望出去了,这是造的什么孽……   “先把这几个人带下去,一会儿把熬好的药送过来。以后就把他们关在那个山头,没我的吩咐,绝对不要放出来。”   “是!”   一群山贼蜂拥而进,嘻嘻哈哈地将那几个神医带了下去,还不忘趁机往床边瞟几眼,脸上带着兴奋地表情。   “大王,你的伤不要处理一下么?”伏游站在一旁提醒道。   山霸王皱眉看着幕雪逝,根本没理会伏游的话,刚才手下的弟兄和那些大夫在场,他勉强按耐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伏游也被无视了,山霸王立刻流露出心疼无比的表情。   “大王,你身上的伤恐怕比夫人的还严重吧……”   “大王?……”   “大王?!……”   “大……”   “滚出去,别在我耳旁吵吵!”   “……”   伏游长出一口气,表情复杂地走了出去。曾经他最钦佩山霸王的一点就是不沉溺美色,无论什么样的美人放在山霸王的面前都是玩物,玩后直接丢掉,所以觉得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不适合山霸王。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了,他之前视美人为玩物,是因为美人未到绝艳处……   山霸王简单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又把端过来的药喂给幕雪逝喝。幕雪逝一直不肯张嘴,任山霸王怎么劝哄,他的嘴都是闭得死死的。   最后山霸王将那药含在口中,朝着幕雪逝淡红色的双唇上贴去。幕雪逝的双唇还带着伤,山霸王之前并没敢尝试这个方法,就是因为怕动作太粗鲁伤了幕雪逝。   但是这样一来幕雪逝更不配合了,山霸王只要一靠近,他的身子明显就会绷得紧紧的。山霸王不舍得强行给他灌药,又不能不把药喂下去,只能轻柔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在意识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叫了几声小悠哉,陈悠哉,夫人,美人,直到最后的幕雪逝,雪逝……山霸王把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幕雪逝才有了一些反应。   “临曦……”   山霸王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一路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在叫着这个名字。虽然知道幕雪逝叫得不是自己,心里有些酸涩,可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山霸王再把口中的药送到幕雪逝的嘴里时,他很乖顺地喝下了,与那天山霸王亲吻幕雪逝的感觉大不一样,这一次显得亲昵得多。幕雪逝柔软的小舌在山霸王的唇齿间扫着,还带着口腔的热气,将山霸王的整颗心都烤得火辣辣的……   这一晚幕雪逝都死死抓着山霸王的手,而且一直往他的身上粘。顾及到幕雪逝身上的伤,山霸王只好在一旁圈着幕雪逝,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让幕雪逝既不能乱动也能尽量舒服一些。   两天之后,幕雪逝终于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哪里,目前是什么状况,只是身子太虚弱,没办法动弹。   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干痒难受,幕雪逝想下床喝水,结果全身上下都用不上力气。他想叫人,结果张开嘴依依呀呀了好一阵,喝进去几大口的风,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最后幕雪逝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等着渴死。   山霸王虽然人在外面,但是每隔一会儿便会进来看看,这次在门口看到幕雪逝睁着眼睛,顿时面露喜色。   “伏游,去叫那几个大夫过来。”   说着,山霸王几步就跨到幕雪逝跟前。   “你可算醒了,这两天真是让我好等。”   幕雪逝被山霸王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摸上摸下地询问情况。幕雪逝急得面色潮红,还说不出话来,只能奋力地仰头张嘴,示意山霸王他渴了。   山霸王低头就在幕雪逝的嘴上啄了一下,一脸宠溺地把幕雪逝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完全忽视了幕雪逝渴得发疯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幕雪逝才终于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如愿以偿地喝了一大碗的水。   喝过之后,幕雪逝觉得舒服了很多,他想让山霸王把他放下来,结果再说话时还是发不出声音。   山霸王倒是挺有自觉性,抱了一会儿就把幕雪逝放回了床上。幕雪逝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张口,依然是那个样子……   杀了老虎的后遗症?……   幕雪逝想都不敢想,赶紧闭着眼睛镇定自己的心情,或许因为身上伤口发炎了,连累了嗓子;或许是身子太弱了,出声有些困难;或许是上火太严重了,嗓子肿得没法正常说话……   都可以,反正不能是哑了……   幕雪逝早就打算好了,如果他这次幸存下来,一定和山霸王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服他把自己放回去。他相信山霸王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至于欠他的恩情,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两天之后……   一家农舍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紧跟着又是碗碟碎裂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怒吼和另一个男人痛呼的哀叫声。   隼曳的半个身子靠倚在破旧的被褥上,脸色铁青,眼睛里是无法遏制的怒火。默孺蛊师则站在那些碎片之中,昔日的风流俊雅已经不复存在,一身的颓废之气倒也另有一番风韵。   “别再给我喝这些东西。”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不喝要等什么时候才好。”   隼曳冷哼一声,一脸麻木加痛恨的神情,“恐怕喝了之后好得更慢吧?谁知道你趁我昏迷的时候给我灌了些什么药!区区一点儿皮肉之伤,到现在竟然还不能下床走动。”   默孺蛊师一脸的冤枉,走到隼曳面前大声说道:“如果我有心要害你,我又何必救你,怎会有你这种不明是非的人。”   隼曳这次连话都不再说,讽刺地一笑,便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一旁站着的人。   默孺蛊师看到隼曳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无端抽了几个耳光,心里憋屈得厉害。真是不该救他,就应该放任他去送死,还能留个好印象。现在可好,辛辛苦苦照顾了他几天几夜,到头来整天被他甩脸色!   难不成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想我断默孺风流潇洒,一表人才,哪个美人不是争着往我身边凑,到他这里怎么连要饭的都不如!!……   默孺蛊师磨磨牙,一掀长袍,风度翩翩地去拾地上的残骸。没办法,万一床上那人不小心摔下来,碰到这些碎片扎了手,又说是自己没安好心,故意把碗碟摔在地上扎人的……   站在门口的人,抬了几次脚都没进来,一脸犹豫地看着屋里的人,整张脸皱得像个包子。   默孺蛊师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小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真的是师父?”被叫做小义的男孩一脸惊喜的表情。   默孺蛊师扫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样子,心中顿时大窘。早知道会有人来,就把自己打理一下了,这个世间还是有不少人一度认为自己是风流倜傥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默孺蛊师立刻摆出一副严师的表情。   小义嘿嘿一笑,并没有怎么惧怕默孺蛊师的样子,反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只多脚的虫子,举到默孺蛊师的面前。   “是这个东西帮我找到您的。”   默孺蛊师眸色一沉,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不是说过不要擅用蛊术去探查我的行踪么?”   小义尴尬一笑,挠挠头说:“可这次徒儿真的有事,这里有师父的一封信。我见师父一直没回来,怕是急事耽搁了,才赶过来送给您的。”   信?   默孺蛊师有些纳闷,似乎很久没人给他捎过信了……他暂且把小义的事放在一旁,展开那张被小义捏得皱巴巴的纸,瞥了几眼,脸上立刻露出春风化雨的笑容。再往下一看,那笑容又凝滞了。   小义看着默孺蛊师那张脸,心里暗暗猜测着什么事情让他师父的表情变得如此丰富。   “这信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三天前。”   “三天前为什么今天才送到?”默孺蛊师狠狠地朝小义的头上给了一记。   小义委屈地揉揉头,说道:“师父居无定所,整天在外飘荡,徒儿找师父当然费了一番功夫,况且徒儿还犹豫了一天……”   还没说完,小义就被默孺蛊师拽出了门。   “记着,现在帮我看着屋子里的人,我要立刻出门,傍晚时分回来。要是回来看到这人有什么闪失,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默孺蛊师迅速地去里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已经是光鲜亮丽,神采奕奕。   “师父去做什么?”小义好奇地眨眨眼睛。   “一个朋友要成亲,我去见识见识他那容貌惊人的新娘子,你给我把里屋的人看好就成了。”   “那人是谁?”   “……”   还没得到回答,默孺蛊师就没了影。小义看着地上掀起的一层烟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初怎么就拜了这么个师父?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人,好不容易见到了,通常不到一刻钟就没了人影…… 第289章   “殿下,皇上那里一直在问雪公子审案的进展。已经快一个礼拜了,照理说封官的第二天,雪公子就应该去给皇上请安,其后每天都要去上朝。但是雪公子从宴席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皇上还特意问了奴才,问雪公子是不是重病在床……”   站在树荫下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刚被调任到幕雪逝身边的尚德公公,另一个是苏入翰。   “雪逝没有去上朝,不是已经和皇上讲明原因了么?一个三品的官,犯得上皇上亲自找下人盘问么!”   看到苏入翰凝重的脸色,尚德公公赶紧闭上嘴,没再多说一句话。   苏入翰沉默了一阵,朝尚德公公说道:“假如皇上再问起来,你就按照之前告诉你的话重新说给皇上听。断事大人和三殿下在宫外暂住着,断事大人身体不适,不宜在宫中调养,所以搬到了宫外。”   尚德公公点点头,又面带慎色地朝苏入翰问:“苏侍卫,断事大人当真是……”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吧!”   苏入翰的脚一动,吓得尚德公公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虽然你是陪侍公公,但雪逝有三殿下在身边的时候,你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去向。只需好好管住那些下人的嘴,尤其宫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谁要是喜好议论这件事情,你就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日后禀报到我这里就成了。”   尚德公公垮着脸,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声是,迈着小步退了下去。   幕雪逝在宴席上露出真貌的事情在宫里闹得人心惶惶,有人说幕雪逝一直未曾露面是因为三皇子私自将他囚禁起来了,有人说幕雪逝被人暗中绑走了,三皇子现在正在到处找他。   不过众人从三皇子的言谈话语中并未看出幕雪逝被抢走的迹象,所以没人傻呵呵地尝试着去找幕雪逝。只是皇上那里经常时不时地问起,让幕雪逝身边的下人每次很难应付。   苏入翰也驾着一匹马朝宫门口骑去,在皇宫内院的路上恰好碰到了玉儿。   玉儿已经被封为玉贵人,时不时就去太和殿陪皇上下棋唱曲,深得皇上宠爱。若不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了些好话,恐怕皇上至今还惦记着三皇子的那点儿罪过。这几天幕雪逝一直没露面,也多亏了玉儿在皇上身边陪着,才把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看到苏入翰,玉儿直接从轿子里面走下,见苏入翰给她行礼,赶紧上前阻止。   “苏侍卫何必对我多礼,前几天玉儿遭皇后那里的人谋害,多亏了苏入翰搭救,才让玉儿逢凶化吉。”   此时的玉儿化了淡淡的妆容,笑起来美如冠玉,让人觉得温和亲切。   “在下只是恰好路过看到罢了,玉贵人不要放在心上。”   玉儿自然知道苏入翰停下来的目的,所以瞧了瞧身边的下人,将苏入翰带到一边,小声说:“皇上今天还问起雪公子的事情,不过被我几杯酒灌下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这才找了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你若是见了雪公子,定要代我向他问候几句。”   苏入翰淡淡一笑,“那皇上这里就有劳玉贵人费心了,到了三殿下那里,在下一定会把玉贵人的好意传达过去的。”   “不必。”玉儿见苏入翰已经上马了,赶紧仰头朝他说:“苏侍卫还是不要将这事和殿下讲的好,我怕日后被皇上知道了,会惹他不高兴。”   苏入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驾马而去。   ……   “怎么样?”   苏入翰朝门口的一个身着百姓衣裳的侍卫问。   那侍卫摇摇头,脸上表情很难看,而且脖子下方还有血迹,像是受过伤的样子。苏入翰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客栈,就看到一路的伤兵,不是划伤就是刀伤,总之显得很狼狈。   三皇子坐在屋里,表情僵硬得如同一个石头,几天来一直都是如此。身边的亲信都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除了三皇子问话,其余时候他们都自动离三皇子远远的。   苏入翰推门而入,直接走到三皇子的身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皇上那里问起过么?”三皇子突然问道。   “没有,宫里才安定下来,皇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没有顾及到这里。”苏入翰说。   三皇子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目光显得有些疲惫。   “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总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苏入翰好心劝道。   三皇子手里的茶碗,忽然一片一片碎裂,掉到桌子上,发出刺耳的碰击声。   “雪逝的事情也是他能过问的么!当初雪逝被带到麓北国,怎没见他如此关心过?”三皇子的话音刚落,整张桌子上的茶碗、酒壶全部碎裂在地。三皇子的手死死握着几个碎片,像是要将他们捏成碎渣。   苏入翰赶紧去阻止三皇子的自残,却被三皇子的剑抵在了两丈外。苏入翰明白三皇子心里很难受,便没再上前骚扰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思忖着办法。   许久之后,三皇子才缓缓出了一口气,松开手,发现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痕。如同他现在的心情,几个白天黑夜,黑夜白天,每过去一刻钟,心里就多了一道伤。   万一真的遇了险,不幸……   三皇子不敢这么想,习惯了带着笃定的眼神注视一切,这次同样觉得事情会有转机的一天。只是这一天要等多久,哪怕再多一秒钟,他也等不下去了。   “殿下,如今除了迷雾山,到处都找过了,假如雪逝还在附近,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出城的所有通路都有我们的手下暗中盯着,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所以……”   三皇子表情阴冷地看了苏入翰一眼,幽幽地说:“我已经派手里的人去那边打探了,那些山贼狡猾得很,一看到不是自己人,立刻上来剿杀。山中大雾弥漫,手下辨不清路,很难到达山顶,除非调动一部分的精兵过来援助,单靠一两个人很容易中了他们的埋伏。“   苏入翰想起刚才自己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伤兵,顿时明白是怎么造成的了。   “那片山上的山贼的确很厉害,个个都熟知那里的地形,虽然平时很少出去,但到了晚上就会潜伏到各处作恶多端。迷雾山附近的百姓几乎都搬了,朝廷曾想过抓捕这群山贼,但是觉得太麻烦,就不了了之了。殿下若是真的想进去探察究竟,我可以派手下的人潜伏到里面,毕竟他们有人曾进去过。”   “不必了。”三皇子一抬头,冷冷说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   苏入翰听后朝三皇子说:“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由我亲自去找,我想区区几个山贼,应该不难对付的。若是雪逝真的在里面,我再想方设法将他带出来。”   三皇子提剑起身,朝苏入翰说:“若是雪逝真的在那里,我更要亲自将他带出来。”   苏入翰瞬间明白了三皇子的用意,神情淡然地跟着他走出了客栈。    第290章   自从幕雪逝受伤之后,山霸王把各路神医都请了过来,还给幕雪逝用了最好的草药。幕雪逝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可是嗓子上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为了不让幕雪逝难过,山霸王一有时间就会带他出去玩,这山里的东西虽然有限,但对于幕雪逝来说要自由新奇得多。他会经常忍不住冒出上树掏鸟蛋的想法,无奈山霸王不可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幕雪逝只能简单地骑骑马,射射箭,相比之前的技术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被幕雪逝下过药之后,山霸王从未提及此事,依旧和之前一样信任幕雪逝。幕雪逝也没再做这类事情,而且开始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急着想回宫。   只要山霸王不逼着他成亲,幕雪逝还是挺喜欢和山霸王待在一起。他喜欢山霸王身上的霸气和胆量,喜欢他耐心地教自己一些本领,从来都很认可自己……而且待在山霸王身边,幕雪逝觉得很自由很痛快,不像待在三皇子身边,总有一种如影随形的紧张感,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事情惹恼了他。   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幕雪逝大汗淋漓地回了山寨。洗过澡之后,幕雪逝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加上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更加剧了幕雪逝身上的酸软和疲惫。幕雪逝在山霸王为他换药的时候,就忍不住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看着幕雪逝恬静的睡脸,山霸王不忍心吵醒他,干脆找了一个薄毯子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任他趴在自己腿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醒过来,发现天都亮了,自己的头竟然还在山霸王的腿上枕着,而山霸王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丝毫未动。   幕雪逝的整个身子都坐了起来,山霸王才把腿移开,两只脚一着地,竟有些站不稳的感觉。大概是被压得太久,两条腿都有些麻木了。   看到幕雪逝在盯着自己看,山霸王笑着朝他问:“睡得好么?”   幕雪逝点点头,想问问山霸王的腿怎么样,但是仍旧只张嘴没声音。无奈之下只好走了过去,指指山霸王的腿,脸上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山霸王宠溺地揉揉幕雪逝的脸,朝他说:“的确,你在我的腿上睡了一夜。”   这样答非所问的情形已经在这两天上演无数次了,幕雪逝深刻体会到了缺失一项身体功能的悲惨。本打算醒来就和山霸王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结果现在连正常的沟通都困难,更别奢求说服他让自己离开了。   幸好除了那事之外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就算会意错了也无大碍,幕雪逝叹了口气,打算爬到床上再睡一小会儿。   结果山霸王一下把幕雪逝拦住,拉到了身侧,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   “今天你不能再睡了。”   幕雪逝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山霸王勾起嘴角,大手朝幕雪逝的脸上捏了一下,说:“你难道忘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么?”   幕雪逝瞪圆眼睛,立刻僵立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有答应过山霸王要和他成亲?还是在今天成亲?   山霸王这次完全会意了幕雪逝的想法,朝他解释道:“你受伤之前我就发了喜帖,告诉我的好兄弟,要在今天成亲。怎么?当时你不是答应了么?”   幕雪逝激动地拉住山霸王的胳膊,依依呀呀地说了好一阵,急得满脸通红。无非是想告诉山霸王:他不可能和山霸王成亲,他只把山霸王当做兄弟一般看待,等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还会回皇宫,以后只能偶尔来这里。   山霸王见幕雪逝着急的样子,微微俯下身,柔声说道:“不必担心自己的嗓子,你不需要说一句话,只要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够了。而且这次我只请了自己人,你不必太过紧张。”   幕雪逝推开山霸王,后退了几步,开始胡乱比划一阵。见山霸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幕雪逝急得捶胸顿足,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悠,想琢磨出一个方法让山霸王明白自己的心思。   最后,幕雪逝的视线落在一叠红纸和几根毛笔上面,那些红纸是用来写喜帖的,当时用完了之后就没有整理,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幕雪逝欣喜若狂地走到那里,拿过纸和笔,发现没有墨,一着急直接用茶碗的水浸湿了毛笔,将残留在笔毛上面那些干涸的墨汁溶解,便铺开了红纸开始往上写。   因为激动的缘故,幕雪逝的手一直在抖,写了很久只写了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我不同意。怕山霸王看不清,幕雪逝又用另一只毛笔描了一遍,终于觉得像个字了,幕雪逝才忙不迭地递到山霸王面前。   山霸王笑盈盈地接过那张红纸,眼睛扫了一遍,就朝幕雪逝问:“夫人写的可是字?”   幕雪逝赶紧点点头。   山霸王很快将纸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将幕雪逝抱到腿上,朝他幽幽地说道:“我不识字,岂不枉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幕雪逝顿时欲哭无泪,又把那张纸重新捡了起来,塞到山霸王的怀里。并用手指指外面,示意山霸王找个识字的人过来帮忙看看。   山霸王见幕雪逝这般着急,轻笑一声,吩咐外面的人把小鹦鹉叫过来。   小鹦鹉早就守在山下了,这会儿正愁挤不到前面去呢。听到山霸王唤自己,小鹦鹉立刻美颠颠地冲了过来,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下进了山霸王的屋子。   “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小鹦鹉赶紧接了过来,认真地看着红纸上面的字。他自小读了几年书,算是这山贼里面最有学识的人了,连山霸王成亲的喜帖就是他写的。每次山霸王要小鹦鹉帮着读写什么东西,小鹦鹉都觉得自豪无比。   只是……   这次要他看的几个字,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幕雪逝趁小鹦鹉还在认真地辨认着,又挣脱了山霸王的怀抱,跑到那叠红纸旁,抽出一张,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虽然你救过我,对我有恩,可是我不能和你成亲。在来到这山上之前,我就已经有了另一半。等我的嗓子好了,我还要回去找他,不过只要有时间,我还会过来看你的,希望……”   幕雪逝都写了好几页,小鹦鹉还在那里皱眉思索,那张纸被他拿在手里,已经不知道调转了多少个角度。最后小鹦鹉偷偷瞥了山霸王几眼,暗忖自己就算看错了,山霸王也不知道。于是瞧了瞧这红纸再想想今天这日子,便脱口而出道:   “大王,是愿结连理四个字。”   幕雪逝还在兴冲冲地写着,听到小鹦鹉的话,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山霸王眉间已经带上几分喜色,他瞥了小鹦鹉一眼,说:“不如再解释一番。”   小鹦鹉一见山霸王高兴了,心里立刻有了底,声音洪亮地朝山霸王说:“愿结连理就是说夫人愿意和大王成亲,一直白头偕老。”   幕雪逝扭头气汹汹地看着小鹦鹉,险些晕倒在地,因为他发现小鹦鹉手里的纸竟然是倒着拿的……   山霸王哈哈大笑,朝小鹦鹉说道:“赏一百两银子,下去吧。”   小鹦鹉一脸的惊喜,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说了一大串的吉利话,才兴冲冲地开门走了出去。   小鹦鹉一出去,外面立刻响起喧闹声。   “大王,我们也要喜钱。”   “大王,我们要看新娘子。”   “大王,有的客人已经到了,还不让他们开开眼么!”   “……”   山霸王站在屋子里,将幕雪逝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心想就算是给他化成女装,恐怕也得震呆那群没见识的家伙。   幕雪逝一边挣扎着,一边被山霸王扛着进了另外一个屋子。这里有几个被抓来的婆娘,正等着给新娘子上妆。山霸王刚将幕雪逝放下,那群婆娘就呆愣在原地,这辈子恐怕都没把眼睛睁得这么大过,这还哪需要上妆啊!   “还愣着干什么,我这就要出去招呼客人,回来见还是男人模样,就直接砍断你们的手。”   那群婆娘一听,立刻朝幕雪逝围了上来,幕雪逝挣扎着要出去,又被那群婆娘挤了回去。   山霸王一见那群老女人碰到了幕雪逝的身子,差点儿将她们一刀削死。后来想想今天是大喜之日,最好不要见血光,便上前点住了幕雪逝的穴道,将他的身子斜靠在长椅上,让那群婆娘上妆。   “都给我老实一些,除了脸,哪里都不能碰。他的衣服由我来换,你们动作最好小心一些,弄疼了他,就等着上桌成为下酒菜吧。”   说完,山霸王又看了一眼幕雪逝,神采奕奕地朝外面走去。    第291章   默孺蛊师走后,小义一脸好奇地进了他师父和隼曳住的屋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简陋。小义一边打量一边唏嘘着,很快,他就瞥到了斜靠在床角的人影。   师父让我好好看着的人就是这个人?   小义禁不住在心里想着,看到隼曳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小义心里有些紧张,赶紧朝隼曳说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是默孺蛊师的徒儿,我叫小义,敢问这位公子大名?”   隼曳冰冷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竟然不回话,是个哑巴么?……   小义禁不住好奇,又朝前走了几步,终于走到能把隼曳从头到脚都看清楚的地方。   哇!这一定是位江湖侠客吧,看着好英俊潇洒啊!   小义自小就没出过县城,他见过的最英俊的人就是他师父,现在见了隼曳,俨然觉得自己见到了时间最俊美的人。   小义还在呆痴中,隼曳就对他投过警示性的目光,吓得小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的脚底下那些未收拾好的碎片,小义摸摸胸脯有些后怕,刚才要是摔在上面还不被扎成个筛子!   隼曳对这小义并没有什么成见,毕竟他师父是他师父,他是他,不过是一对师徒而已,没必要把矛头同样指向这个小徒儿。何况看那小义的伸手和反应,也不像是得到默孺蛊师真传了,多半是他师父的一个跑腿,也怪可怜的。   此时的小义,正蹲在那里捡着破碎的茶碗,一边捡还一边念叨着,殊不知都被隼曳听在了耳朵里。   等把地上的残骸都收拾干净,小义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隼曳时,他都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正在简单地整理衣服。   小义脸上带赞叹的表情,隼曳站起身之后,身材显得更为欣长了。那浓黑的眉毛,微微上翘的眼角,英挺的鼻子,眼神凝聚时迸发出来的坚毅和英气……   等隼曳快走到门口了,小义才想起他师父交代给他的事情,赶紧快走几步,到了隼曳的跟前。   “公子是要出去么?”   隼曳听到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心里虽然憋闷,却也没有朝小义发火的心情,便语气平和地朝他说:“不。只是在房子周围走走。”   小义一惊,暗想原来他会说话,而且嗓音还这么好听。   “那我和公子一起走。”小义又试探性地朝隼曳说。   隼曳看着这个只及自己肩高的孩子,还有他的脸上流露出来的不安和愧疚,心里暗叹默孺蛊师根本不配做他的师父。这个孩子看起来心思单纯,言谈话语里面丝毫不掩饰他的真实想法,这点倒是让隼曳想起了幕雪逝。   一想到幕雪逝,隼曳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捅开了,继而又想起三皇子,以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看到隼曳脸色有些不好,小义在一旁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师父回来看到屋子里面没有人,一定会着急的。”   隼曳恍若未闻,继续朝外走着,他的身子依旧很虚弱,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可现在恐怕连这个孩子都打不过,隼曳每想到这都会狠狠咒骂默孺蛊师一番……   “公子,我师父这段时间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隼曳不忍心冷落一个孩子,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小义嘟囔道:“怪不得……”   隼曳被这个怪不得弄得有些迷糊,扭头看向小义。   小义见隼曳朝自己投来的眼神,立刻面孔发红,挠挠头说:“因为老板娘和我说师父这些天都没个人影,小倌楼里冷清了不少。师父这次返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隼曳哼笑一声,变一个人?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个诡计多端的小人,只是以前戴着伪善的面具罢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公子大名呢!”小义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   隼曳淡淡回道:“知道不知道又何妨?”   隼曳的表情在小义的眼里俨然就是高深莫测的,小义眯着眼睛想了一小会儿,朝隼曳说:“公子不会是这段时间流传的那个雪公子吧?”   隼曳一愣,马上轻笑出声,朝小义说:“你太抬举我了,我和雪公子相比,简直连根发丝都不如。”   小义立刻张大嘴,朝隼曳问:“那你见过雪公子了?”   隼曳顿了顿,还是朝小义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   小义这时偏偏来了精神,一口咬定隼曳就是幕雪逝,还指着隼曳说道:“公子若不是,怎么会长得这么英俊,天下最英俊的人莫过于公子了。”   隼曳微微一愣,看向小义,发现他没有任何调侃的意味,心里稍稍有些无奈,朝他说:“你才没有见过雪公子,你若是见了,就会明白现在说的话有多好笑了。”   “我去哪里见,雪公子在皇宫里,我根本进不去。而且听说这段时间又不在皇宫了,好像被谁抓去了,那就更没机会看到了。若不是这样,我才不会怀疑我师父让我看着的人就是雪公子呢……”   “什么?”隼曳顿时停下了脚步。   小义见隼曳脸色大变,也跟着停了下来,朝他问:“公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那我们赶快回去吧。”   隼曳却完全没有理会小义的话,而是两手禁锢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朝他问:“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讲清楚一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看看,还说不是雪公子,一定是,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怕皇上把你抓回去。”小义一脸的得意神情。   隼曳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他死死盯住小义,朝他说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小义看到隼曳的表情,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朝隼曳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也没听到什么……就是有人说雪公子因为太美,被人……抢去了。现在皇上到处……到处找他……还有太子……不……是三殿下……不知道有没有重金悬赏……我以为我师父喜欢美男子,把雪公子……从皇……皇宫里偷出来了……”   隼曳还没听完,就迅速放开小义的身体,朝街口的方向走去。小义赶紧上前拦截,面带焦急地朝隼曳说:“公子你可不能离开啊,师父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不能失信啊!”   小义手忙脚乱地去拉隼曳,隼曳身子虽弱,但武功底子还在,只是稍稍用上几招,就把小义打到在地。   小义一着急,想起他师父之前的嘱托,只好拿出手里的小笼子,手指朝向里面的虫子,闭上眼睛念叨起来。   很快,隼曳就觉得浑身瘫软无力,骨头像是散了一样,意志再坚定也无法支撑身体再前进一步。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倒下前看到一个少年朝自己奔走过来,脸上带着哭丧的表情。   小义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隼曳扶回去的,期间隼曳已经昏迷不醒,他的心里愧疚极了。   等到屋子里把隼曳重新扶回床上,小义才拿出袖子里的东西,愣愣地瞧了几眼,随后大叫出身。   “天啊!我怎么把这封给忘了!!”   师父的信有两封,是不同的日子来的,有一封放进了袖口。本想一起给交给师父,结果到最后还是被自己给忘了。   师父晚上会回来的吧?   小义蹲在屋子里,手插进头发,一脸纠结的表情。他想打开信看看,到底是谁写给他师父的,有没有要紧的事,落下一封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因为这意味着他师父回来之后看到这封信会作何反应,更关乎他的性命安危……   忍到最后,小义还是偷偷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打开那个厚厚的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摊开在手上。   上面只有六个字——成亲之日再定   小义看到这六个字,就已经看到了他师父回来之后那怒火冲冲的脸,和随之而来的拳头。他一拍脑门,恨恨地坐在门槛上,头耷拉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山霸王很快换好了新郎的衣服,一脸喜气地走了出去。外面顿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道喜声,让山霸王顿时神清气爽。   他先给众兄弟分了赏钱,又招呼着几个江湖好友,生死兄弟,一群人围坐在山头,酒席上的菜肴全是珍奇野味,大块的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听说大哥成亲了,做小弟的哪敢不来捧场。说也奇怪,大哥不是从来不要夫人的么!当日还和我们兄弟说夫人碍手碍脚,哪有抓来的滋味好。”   “哈哈哈……”   山霸王还没说话,他手下的弟兄便一起朝那些宾客说道:“你们没有看到我们压寨夫人,当然不知道大王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那是,你要是瞧见了大王前些日子那服服帖帖的样子,更得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这话一说完,除了那些宾客,其余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难得山霸王也没有动怒。平日他最忌讳手下的兄弟当众驳他的面子,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幕雪逝,山霸王就被调侃得心甘情愿了。   那群宾客都带着无比好奇地表情,早就听说他们这个大哥这次捡到一个宝,美得不像真人一样。现在看到山霸王那一脸幸福的表情,更是对此人好奇极了,没想到这山野民间还能出落如此动人的女子。   “那大哥就不要卖关子了,快把新娘子请出来吧。”   “是啊,是啊,人都到齐了,要是再不拜堂成亲,我们可就要把新娘子抢回家里去了。”   “……”   山霸王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器宇轩昂地朝屋子走去。心里去暗忖这群没有见识的家伙,给他们看了自己的夫人,简直都抬高了他们。   不过没办法,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不能清。万一有个眼神好的,一下看出来什么,以后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幕雪逝不能动不能说话,已经坐在那里面如死灰了。厚厚的胭脂涂抹在脸上,虽然遮挡住了他的脸色,却仍然瞧出几分来。   见到山霸王进来,幕雪逝那暗淡了许久的眼睛终于反射出一点儿亮光。他用眼睛哀求着山霸王,希望他能把自己的穴道点开,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山霸王和自己的亲事……   “夫人,你真美,我真舍不得领你出去。”山霸王用嘴轻轻地亲吻着幕雪逝的手,在上面留恋不止。   现在的幕雪逝,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女子,没想到这俊美无比的男儿化成了女装,竟也美成了这副样子。刚才那群婆娘的手已经抖了很久,生怕哪个地方画不好,让这张绝美的面庞带上一点儿瑕疵。   山霸王的手指在幕雪逝的身上流连一阵,到胸口处停了停,轻轻点一下,幕雪逝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   于此同时,外屋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大王……默孺蛊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收到我们的信。现在您看……还要不要回绝……”   幕雪逝刚要动作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   山霸王顿了顿,朝外面说道:“人都来了还怎么好回绝?直接请进来吧。”   “大王不怕……”浮游在外面欲言又止。   “这朋友还是信得过的,当年他有恩于我,我怎好得意之时忘了他!而且他整天在江湖上飘荡,不会和不干不净的人有什么牵扯,你就放心将他请进来吧。”   “好,大王你动作快一些,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第292章   山霸王回头看向幕雪逝,幕雪逝硬着头皮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些牵强,但比先前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脸色要好看很多了。   山霸王将幕雪逝从座位上拉起,幕雪逝把自己的表情掩饰得极为小心,生怕山霸王看出什么端倪,让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错过了……   默孺蛊师……默孺蛊师……我应该没听错,只有这么一个默孺蛊师。他故意骗过我一次,之后再小院待了整整一个月,我不会记错的……   “夫人,你的手在抖。”山霸王忽然在一旁开口说道。   幕雪逝身子一僵,一双恢复神采的大眼睛猛地朝山霸王看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山霸王瞧见幕雪逝的表情,赶紧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必害怕,有我在身边,他们不会对你有恶意的。一会儿若是有人主动和你搭话,你就装作听不到就成了。”   幕雪逝僵硬地点点头,忽然眼前一红,脑袋被蒙上了什么东西。   幕雪逝大概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与这红盖头结缘,顿时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这东西盖在脑袋上,还怎么看清来的人呢。   默孺蛊师被几个山贼带过来,不住地感叹这山路不好走,真不知道这群山贼平日是怎么辨别方向的,这么绕难道都不会被绕糊涂?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默孺蛊师感觉再前行一步是很困难的事情,放眼一望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那些人的呼喊声没有节奏、毫无章法,掺在一起根本听不出喊得是什么。   默孺蛊师纵身一跃,用脚抵过那些山贼的肩膀,一步一步登上了山顶,直接跳到了最前端的宴席上。   这里的人大多认识默孺蛊师,但默孺蛊师却没几个见过的。本以为能趁机在这和旧相识聚一聚,没想到尽是些陌生的面孔。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说山霸王也是江湖上还是挺有名气的人,尤其他手下兄弟的盗窃本领,那真是堪称一绝……   “快,来了,来了,我看到了大王出来了。”   “大王!大王!夫人!夫人!”   “……”   默孺蛊师独自一人站在相对较偏僻的地方,看着那群疯狂的山贼,心里也是不住地好奇。看那封信上写,山霸王偶得一惊艳女子,不知道惊艳到了什么地步,还要再信上特意注明。   不过默孺蛊师也仅仅是好奇,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毕竟天下第一美男子和天下第一美女子都见识过了,何况这小地方出来的美人。他只是最近对着一张阴沉的面孔有些视觉疲劳了,想来着里亮亮眼,也顺带沾点喜气回去。   “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发现一个宽脸粗眉的男子,一双小眼睛冒着贼兮兮的光芒,让人看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对于默孺蛊师这样重视外貌的人。   “在下正是。”   听到默孺蛊师敷衍的回答,那男子反而很兴奋地朝默孺蛊师抱拳行礼,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说他最近对蛊术很感兴趣,正想和默孺蛊师讨教。除此之外,还说了一些关于今天山霸王成亲的事情,不过默孺蛊师基本上都没怎么听进去。   剩下的那些人全部把注意力放在了走出来的两个人身上,根本无暇顾及来了些什么人。默孺蛊师又找了一个相对难落脚的地方,用高难度的姿势在那里站着,躲避那些人的拥挤。   早知道就这么俗套的成亲仪式,我就不来了……   默孺蛊师在心里念叨着,他最初觉得这山霸王怎么也是几山之主,当年相识的时候又是颇有气魄胆识的一个人,成亲肯定要打破那些规矩,弄些新花样来,没想到竟然这么规规矩矩的……   真扫兴……默孺蛊师见宴席上一个人都没有,轻轻朝下一跃,就跳到一个桌子旁,坐下之后拿起一个野果尝了起来。   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幕雪逝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他希望能从这数千人的声音里面听出哪个是熟悉的声音,虽然这种想法是如此天真。   “大王,掀盖头。”   “对,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   山霸王朝那群兄弟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稳稳当当地说道:“还没拜堂成亲,哪有掀盖头的道理。而且这掀盖头的事情,也得等到入洞房的时候才能做吧。”   山霸王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无数的回应声,大呼着先拜堂成亲。还有几个大胆的,说拜堂前就要把新娘子的盖头偷偷掀下来。不过看那山霸王的表情,今天是很难有人能靠近他身边的这个美人了。   看着数千人焦急地起哄叫喊着,这些到来不久的宾客更是心痒难耐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夫人,竟然把气氛搞得这么夸张。   ……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人拉着上了几节台阶,四周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停住脚的时候看到脚底下有块红毯,被人扶着跪在了那块红毯上,稀里糊涂地磕了几个头之后,幕雪逝听到“夫妻对拜”这四个字。   已经拜堂了?   幕雪逝脑袋一懵,顿时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感觉。是不是一旦拜完了,就预示着自己是他的人了?以后要不要尽夫妻义务什么的?一旦不履行这个义务,会不会遭到什么刑罚?   幕雪逝还在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四周都是喝彩声。   完了,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新娘新郎入洞房。”   “入什么洞房,现在大白天的入洞房干什么,掀下盖头给我们兄弟们看看。”   “就是,洞房什么时候入不成啊!不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白来一趟啊!”   “大王是怕夫人不够美,搞的自己下不来台么?”   “……”   知道那些山贼是故意用激将法,山霸王并没有上他们的当。看着那些人因为想看幕雪逝而急得面红耳赤,心中反而更加快意了。他就是要吊他们的胃口,这样漂亮的夫人,他还没认真地看过几眼,怎么能让这群人先一饱眼福。   可幕雪逝的心情和那群起哄的人是一样的,他们想看他,他同样想看他们。盖头不揭下来,他怎么找默孺蛊师,错过了这个机会,他找谁援救去。   一定要在入洞房之前逃出去……   “夫人累了,我要先把他扶进去休息片刻,各位贵宾上桌喝酒吃肉,一会儿夫人好些了,自然会出来招待大家。”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那些刚才叫唤得欢的人,这会儿都瘪了气,恨恨地将几坛子酒摔在地上,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忽然,四周开始从吵闹变得一片安静,默孺蛊师是其中最镇定的人。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这会儿见四周都安静下来,反倒有些好奇了。   热闹的时候在人群后面稳如泰山地坐着,等安静的时候反而窜到了最前面,这就是默孺蛊师的作风……   而幕雪逝,也在自己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奇迹般地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默孺蛊师。   两个人都愣了,空气在这片喧闹的山头都开始懒于流通,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所以让对视的两个人感觉更加窒息。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差狂奔过去拥抱默孺蛊师了。这会儿哪怕见到个一面之交的人,他都会痛哭流涕,何况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   可惜,默孺蛊师呆愣完全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幕雪逝,而是觉得这张脸让他有些消受不了。难道这是这座山的山神显灵了,竟生出这么个绝美的人儿?即使是这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默孺蛊师最初的那份镇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无法相信自己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人竟然站在这个山贼头子的身侧,而且还在这隐蔽的山头拜堂成亲。   眨了眨眼睛,果然,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消失了,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幕雪逝被山霸王护在怀里,重新送进了屋子。期间他想大喊默孺蛊师的名字,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眼看着触手可及的奇迹就在自己眼前错过了,幕雪逝连自杀的心都有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   幕雪逝挣扎着,想出去找默孺蛊师,但被山霸王死死搂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山霸王见到怀里的人儿一边大喘气一边流眼泪,顿时吓得不轻,赶紧帮幕雪逝擦眼泪,还好话哄道:“夫人别哭,我不让你出去就是了。那些人不过是好奇而已,一会儿我几句话就能把他们全打发走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哭呢?”   幕雪逝摇摇头,几拳砸在山霸王的胸口,心里恨恨地骂道,你怎么能缺德到这个份上?你要是把他们都赶走了,我就直接哭似过去算了…… 第293章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幕雪逝抬起头,眼睛瞬间大放异彩。   山霸王心情有些暴躁地看向门口处,在看清来人之后,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手臂挽着幕雪逝直接站起身来。   “恩公前来贺喜,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啊。”   “哪里的话,我也是开开眼,见见这不同寻常的压寨夫人。”   说着,默孺蛊师的眼睛就在幕雪逝的身上四处打量着,无论看哪一处,都是美得令人惊叹。本想进来瞧几眼就离开的,结果眼睛到了他的身上,怎么都拔不下来了。   幕雪逝和默孺蛊师不过一尺的距离,见到默孺蛊师朝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幕雪逝一激动,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叫得无比痛苦。   默孺蛊师听到这声音,心中一愣,感觉有几分怪异。这女子看起来楚楚动人,怎么听着嗓音倒有几分阳刚之气。默孺蛊师的眼睛下意思地瞧向幕雪逝的喉间,却发现衣裳的领子高高竖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幕雪逝觉得自己很可悲,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默孺蛊师并没有瞧见过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瞧见过他容貌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在皇宫里,默孺蛊师从皇宫里消失之前,他的这张脸一直被三皇子遮着。   所以,他不可能把自己认出来,就算不化成女的,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幕雪逝。   山霸王看到默孺蛊师的目光,心里有几分得意,都说这默孺蛊师见识广,喜好美色。如今见了他夫人,还不是和别人一样惊诧,看来他夫人的容貌确实美到了极致。   “怎么样?恩公对我夫人的容貌还算中意吧?”   听到山霸王的问题,默孺蛊师心里哼了一声,就算我说中意,你会给我么?这不是存心要我看着眼馋么!   “当然,这夫人的容貌确实无人能及,我有生之年能够看一眼,已经此生无憾了。”如果能抢走,当然更好了。默孺蛊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敢说出来。   幕雪逝见默孺蛊师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自己的身上扫,心里着急得很,明知道他认不出自己来,却还想找到某个部位提醒他一下。脸不行就换成胳膊,他给自己把过脉,说不定能记住自己的胳膊。   想着,幕雪逝就把手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默孺蛊师的胳膊。   山霸王还在为默孺蛊师刚才的那番话高兴着,忽然看到幕雪逝伸出去的手抓住了默孺蛊师的胳膊,心里一惊,不明白幕雪逝的用意是什么。   默孺蛊师也是吓了一跳,这是这么回事?和别人成亲的新娘子过来摸我的手,这不是荡妇所为么!可话说回来,‘她’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细滑,摸到自己的胳膊上阵阵酥麻,真是明目张胆地勾引啊!……   不对,不是该他把手握在我的胳膊上么?幕雪逝感觉自己弄拧了,又改为去拉默孺蛊师的手,奋力往自己的手腕上面放。   这可让山霸王看得心生怒气,他心爱的宝贝这么能死抓着别人的手不放?于是脸色一变,直接过去将幕雪逝的手收了回来。   幕雪逝的手被山霸王强行从身上拉开的时候还拼命挣扎了一阵,只是两人力量太过悬殊了,他仅仅在默孺蛊师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印痕后就被强行拉了回来。   默孺蛊师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这新娘子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她的手劲有点儿大。而且看她的眼神,似乎一直有话对自己说,但是却说不出来……   难道是被强行绑来成亲的?   那山霸王也未免太过幸运了,若是生得这样一副相貌,现在才有人来抢,那未免藏得太好了。   山霸王见幕雪逝有些异常的反应,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幕雪逝和这人认得?还是他想借助一个外人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一件好事。   “恩公,不如我们先去外面喝酒,让我夫人休息一下,他身体有些不适。”   默孺蛊师又注视了幕雪逝几眼,朝山霸王说:“可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幕雪逝点点头,觉得希望好像又来了。   山霸王眸色阴沉,抱着幕雪逝的胳膊又紧了紧。   “难道恩公和我这夫人认识?”   默孺蛊师轻笑了几声,说:“若是认识,现在见到还会这般惊讶么!是你把自己的夫人看得太过重要了,才会如此多疑。”   山霸王料想默孺蛊师不适暗耍心计的小人,又相信他确实不认识幕雪逝,顿时心情大好,笑着朝默孺蛊师说:“恩公说得对,我现在是将他捧在手心都怕飞了。”   默孺蛊师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这地不能待了,看人家那么好福气真是憋屈得要死。   幕雪逝见默孺蛊师被山霸王引去了注意力,急得眼冒金星,心里不住呼唤,你倒是过来看我啊!我还需要你解救呢!!   “我身上有事耽误不得,所以就先行告辞了,这是我带过来的一份心意,还望山霸王和夫人能够喜欢。”   山霸王一边抚着幕雪逝的背,一边说道:“恩公不再久留一会儿么?外面的酒席才刚刚开始。”   留下吧留下吧……幕雪逝在心里哀求着。   “不了,心意送到就好。”   说完,默孺蛊师就转身潇洒地朝外面走去。   幕雪逝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眼神空洞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嘴唇一张一合,如同一个即将踏上黄泉路的人在临终前召唤着:别走啊……   山霸王起身送了默孺蛊师一段路程,接着就吩咐手下的兄弟将默孺蛊师安全送出这片山头。看着默孺蛊师远去的背影,山霸王心里松了一口气,从幕雪逝抓住默孺蛊师的手的那时候起,他就希望默孺蛊师早些离开了。   默孺蛊师走出这片山头的时候心情同样如此,耳旁没了那些嘈杂声,觉得舒服了许多。尤其是不用再去看如此摄人心魂的美人倒在山霸王的怀里,心里平衡了不少,不过再想起来时,仍然忍不住扼腕叹息。   怎么就便宜了他呢?   说美人是红颜祸水真是不假,光是瞧了几眼,现在就对得到她的男人暗生恨意。默孺蛊师都已经走出去很远,还在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情景,心情有些复杂,怎么想都想不通,就好像做了一场不尽如人意的梦一样。   走到平日住的那座房子门前,默孺蛊师才回过神来,已经回来了。他把目光投向门口蹲着的小义,见他的头耷拉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归来,便清了清嗓子。   小义像是被火烧到屁股,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瞧见小义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便朝小义问:“怎么这副德行?为师有这么吓人么?”   小义条件反射般地摇摇头,嘴里嘟哝了几声,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是怎么了?”默孺蛊师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小义哆哆嗦嗦地指指手里的信,眼睛偷瞄着默孺蛊师,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默孺蛊师忽然心里一沉,语气不稳地朝小义问:“你是说,他走了,就给我留下一封信么?”   小义没听明白,眨着眼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如同疯了一般,上去就对小义一阵拳打脚踢,最后把打倒在地的小义又重新拽了起来,恨恨地朝他吼道:“不是说绝不能放他走么?为什么连这点儿小时都做不好?”   看着默孺蛊师腥红的双眼,小义吓得直哆嗦,他可从未见默孺蛊师发过这么大的火!   默孺蛊师将小义甩开,大步朝屋里走去,正好看到隼曳要从床上坐起,脑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隼曳脸色苍白地转过头,看了默孺蛊师一眼,眼神里全是陌生和麻木,看得默孺蛊师心里一阵阵发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   默孺蛊师又将小义抓了进来,让他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小义一边说一遍看向床上的隼曳,眼神又愧疚又可怜。 第294章   默孺蛊师听了小义的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怒从中来,狠狠地朝小义屁股上给了一脚。   “既然没有要紧之事,你干嘛要弄得慌慌张张的?”   小义捂着屁股诚惶诚恐地看了看默孺蛊师,把手里的信朝默孺蛊师一仍,就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默孺蛊师斜视了小义的背影一眼,满脸的不屑。自己这么风流潇洒的人,这么认了这么个毛毛躁躁的徒弟。   一边想着,默孺蛊师一边打开了手里的信。   “哈哈哈……”   默孺蛊师才看了一眼,就笑得合不拢嘴,而且那笑容带着明显地小人得势。   隼曳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烦得透顶,恨不得一脚将这窃喜的家伙踢出去。   可怜的小义,为了逃避默孺蛊师的拳打脚踢,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哎,真是缘分啊!天注定我得去看看那美人,啧啧……”   默孺蛊师又忍不住想起了刚才那一幕,想起依偎在山霸王怀里的美人……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不过刚才被小义那么一吓,最初的那份憋屈已经淡化了许多,一切都是浮云,只有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默孺蛊师就朝床边走去。   隼曳听到脚步声的临近,烦闷地闭上了眼睛。   默孺蛊师把手放在隼曳的脉搏上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中毒有些深,便赶紧从怀里掏出解药,朝隼曳的嘴边递去。   隼曳直接含了进去,动作很快,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   默孺蛊师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把身子朝隼曳俯过去,并暧昧地将自己的下巴贴在了隼曳的肩膀上。   “你怎么不拒绝我了?”默孺蛊师幽幽地问。   隼曳淡淡回道:“懒得费力气。”   默孺蛊师将手慢慢滑到隼曳的胸前,并顺着他宽敞的领口慢慢滑到了隼曳的衣服内,在结实紧致的皮肤上慢慢摸索着。   “这样也成?”   隼曳双眸睁开,凌厉的视线狠狠朝粘在身上的人射去。   默孺蛊师非但没害怕,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隼曳的表情。他最恨隼曳的倔脾气,也最爱他的这个性情。假如隼曳也像曾将那些被自己轻易哄得服服帖帖的男孩一样,默孺蛊师就不会自爱他身上下这么大的力气了。   人啊,还真是贱得不行!   默孺蛊师继续骚扰着隼曳,本想看他气恼的样子,结果自己的手放在上面就想是被吸附住了,怎么都拿不下来。   隼曳感觉胸前的皮肤一阵麻痒,尤其在默孺蛊师的手划过那两颗果实的时候,感觉更是让人抓狂。   “够了没?”隼曳终于吼了出来。   虽然这吼声比平时弱了一些,但默孺蛊师仍然能听出里面无法抑制的怒气。   默孺蛊师轻笑一声,朝隼曳说道:“你知道么?今天我去迷雾山了。那里的山贼头子成亲,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隼曳没回答,默孺蛊师又问了一遍。隼曳知道不回话估计这恶人又要问个不停了,便硬生生地说:“美人。”   “你怎么知道的?”默孺蛊师一脸惊奇地看着隼曳。   隼曳瞥了默孺蛊师一眼,忽然觉得他傻的可以。便哼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你每次出去,不都是为了看美人么?”   默孺蛊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干脆把上半身全部都压在了隼曳的身上,手轻轻扳过他的脸,朝向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爱看美人是男人的本性,难道你不喜欢看貌美的人么?若是那样,你干嘛还要拼命回去找三殿下?”   隼曳听到默孺蛊师又说这件事,心里的火迅速被点燃,脸上的阴云也越积越厚。   “别气别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默孺蛊师难得流露出着急的表情,想方设法让身下的人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冒失之语。   “对了,今天有一事让我憋闷极了,那个山贼头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而且这如花似玉不是一般的如花似玉,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子魂若站在她的面前,也会瞬间失了风采。”   默孺蛊师说得兴致勃勃,可隼曳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没有说笑,那夫人真的是美得不像话,我站在一旁看了几眼,就觉得忍受不了了。配给一个山贼头子,实在是太过糟蹋了。”   隼曳微微凝神,下意识地看向默孺蛊师。   “他长得什么样子?”   默孺蛊师第一次见隼曳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不禁觉得有些惊讶。   “她长得什么样子?……这个……就是很美,若是让我现在想,我根本回忆不出来她的模样来。”   隼曳的心开始砰砰乱跳,忽然有一种预感,他拉住默孺蛊师的胳膊,神情急切地朝他问:“那山贼头子的夫人是男是女?”   默孺蛊师似笑非笑地看了隼曳一眼,调侃着问:“你见过谁的夫人是男的?”   隼曳眸色一沉,有些泄了气的感觉,心情似乎更加憋闷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男儿之气,而且手劲也很大。但是我没细看她的身体,咋一看就是女子,哪有男子长得那么貌美的?”   “雪公子就长得那么貌美。”隼曳静静说道。   默孺蛊师看向隼曳,见他紧绷着脸,眼神里都是猜疑之色,便试探性地朝他问:“你听说幕雪逝的传闻了?”   隼曳直直地看着默孺蛊师,问:“你早就对这是有所耳闻?”   默孺蛊师被隼曳死盯着,有些无奈地说:“是,可我怕告诉你,你一冲动又做出什么傻事来。况且那也只是传闻,现在到处是关于幕雪逝的传闻,说法不一。有人说是三殿下将他藏了起来,有人说是被抢走了……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根本没办法判断。你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说不定幕雪逝现在就在三殿下的怀里乖乖躺着赏景呢!”   “不可能,若是那样,殿下根本不会让这种流言传出来。我太了解殿下了,他没下令去找,就是因为怕事情闹大,雪公子一定不在殿下身边了。”   默孺蛊师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咒骂自己那个多嘴的徒弟。   隼曳的力气恢复了很多,开始想要把压在身上的默孺蛊师的半个身子推开。   “你的意思,今天我看到的那个绝色美人有可能是幕雪逝了?”   “十有八九是,别人长成那样早就引起轰动了,还会留到现在?我想那个山贼头子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将雪公子装扮成女子的。”   听到隼曳的话,默孺蛊师自己又琢磨了一下,小声嘟囔道:“那女子的行为的确有些异常,我才一进去 ,她就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但是什么都没说。”   听到默孺蛊师这么一说,隼曳觉得更靠谱了,他死死攥着默孺蛊师的衣领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意思到?现在回来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默孺蛊师一脸委屈加冤枉的表情看着隼曳,“我这么能想到那人会是幕雪逝?幕雪逝的真貌我从未见过,何况当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子,又长得这么貌美,我哪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听瓦年默孺蛊师的话,隼曳彻底躺不住了,身上的气力恢复了大半,再加上着急的缘故,一下就把默孺蛊师推开,直接起身下床。   “你要去做什么?”默孺蛊师拦在了隼曳面前。   隼曳冷冷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知道的。”   默孺蛊师一把拉住隼曳的身体,眼神开始慢慢变得凌厉。   “我不允许你去。”   “我必须要去,假如我不去救雪公子,也会将此事报给三殿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就算救了又怎样?三殿下会感激你么?非但不会,可能会继续要你的命,你何苦呢?”   “就算如此又干你何事?我救雪公子根本不是为了将功赎罪?”   “为什么你对别人总是如此仁慈?对自己却那么苛刻?”   ……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错,静静地对峙着,两人态度都是无比坚决,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你若是不让我去,我会一直记恨着你,直到死。”   一句狠话如雷灌耳,听得默孺蛊师无比心酸,这些被隼曳无比重视的人,是否有哪个重视过隼曳。而自己这样为他着想,等哪一天自己遇了险,他是否会如此紧张自己。   “算了,我再回去一趟,想方设法把那‘夫人’带出来。那帮山贼人数多,不是很好对付的,况且我和山贼头子有些交情,不想暗下毒手。等我把人带回来,若真是幕雪逝,就算是你救回来的,随便你要怎么做……”   隼曳听到默孺蛊师的话,心绪被牵扯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清醒。   “不必,我亲自去,不需要你伤及友人。”   “我没你那么仁厚,又不是生死之交,撕破脸又怎样?”   “那也不用。”   “这是你说了不算。”   看着默孺蛊师又要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隼曳深吸一口气,朝默孺蛊师靠了过去。   本以为隼曳要跑的默孺蛊师被隼曳的这一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而隼曳接下来的这一动作,更是让默孺蛊师惊得心脏险些没跳出来。   隼曳的双唇只是在默孺蛊师的唇上贴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   “拜托了。”隼曳静静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阅人无数,竟被隼曳的这个吻刺激得有些神志不清。   他亲我了?还是主动亲的?不是一不小心没站稳,也不是被下了迷魂药,更不是受人指使的……   虽然是有事相求,可还是主动亲的……   默孺蛊师就这么幸福得迷迷糊糊没了意识。   隼曳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快,他刚才把迷药抹在自己的嘴上,又把解药提前吞了下去。而这个迷药,就是刚才在床上的时候隼曳趁默孺蛊师没注意偷过来的。这个迷药经常被默孺蛊师带在身上,每次出门之前都想方设法让隼曳吞服下去。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隼曳在心里暗暗朝默孺蛊师说了一句。   隼曳在默孺蛊师的身上搜出了不少药瓶,见过的没见过的统统塞到自己的袖中。又简单地易容成了默孺蛊师的模样,快步朝外面走去。 第295章   “默孺蛊师,你这么又来了?”   看到才走不久的默孺蛊师又重新回来了,在山脚下负责站岗的几个山贼满脸诧异的神情看着默孺蛊师。   隼曳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地说:“我有个东西落在了山上,所以返回来拿。”   一个高了隼曳一头的山贼操着粗重的嗓音说道:“默孺蛊师忘记了什么?晓得们过去帮忙拿过来就是了,哪还需要蛊师亲自去取。”   “是啊是啊,我腿脚利索,我帮蛊师去拿。”   “你腿脚利索管什么用,前面人那么多,你力气不够大,根本挤不过去的。”   “我会点儿轻功,我来就成了……”   “……”   隼曳心里稍稍有些着急,看那群山贼在那里争论不休,便打断他们说道:“不必了,区区一样东西,我自己上去取就是了。不过需要你们其中一人带路,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多来几个人我也比介意的。”   这下那些山贼便高兴了,几个胆子大的赶紧跟到了隼曳的身后。另外几个看起来老实一些的,也只能悻悻然地继续蹲守在那里了。   隼曳在途径的路上洒了一些毒气,什么时候发挥效用不太清楚,不过返回时可以凭借这些标记来辨路。   在那群山贼的带路下,隼曳很快就到达了山顶,那些宾客正在大口地喝酒吃肉,整个山头热闹非凡,也没人注意默孺蛊师又回来了。甚至很多人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就是一个劲地在那里起哄,要求新娘子出来招呼大家。   隼曳顺着众人的视线,瞧见了面前的一座两层的竹楼,上面张灯结彩,布置得五彩缤纷。竹楼里面的人想必就是山霸王和压寨夫人了,至于什么时候进去,隼曳还没打算好,毕竟他不知该以一个什么理由进去。   幕雪逝自从亲眼瞧见默孺蛊师离开后,整个人就像被夺了魂一样,一点儿生命气息都看不到了。而且山霸王时不时地摸摸幕雪逝的脸,发现他在出虚汗,那些被抹掉的汗水连带着脸上的胭脂被去了大半。虽然依旧标致绝美,可看模子能分辨出是明显的男子。   山霸王一下犯了愁,幕雪逝的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了,若是再逼着他上妆,未免残忍了。可外面的那些人要怎么打发?都是自己的兄弟好友,真扫了他们的兴,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再看了看幕雪逝,山霸王的心彻底软了下来,若是幕雪逝真的不喜欢这些场面,那就让宴席快些散了吧。毕竟那些人都加起来,也不及幕雪逝一个人对山霸王重要。   隼曳正在犹豫着,就看到山霸王走了出来,四下立刻响起一阵叫喊声。虽然混杂在一起,但是隼曳还是能听清他们是想看夫人。   见到这些人疯狂的举止,隼曳更是笃信里面的人就是幕雪逝了,普天之下除了幕雪逝的那张脸,还有哪个人能让所有的人都这般沉迷。   这里的人太多,隼曳又站在不显眼的位置,山霸王并没有注意到默孺蛊师又回来了。不过他还没开口说话,就感觉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劲,鼻子里闻到的除了酒肉的香气,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刚才隼曳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瓶身比较光滑,看起来也有些特殊,所以手伸到袖子里很容易就摸到了那个瓶子。隼曳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是胡乱地滴几滴到了脚底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烈的一股香气。   这股香气对于隼曳来说有些熟悉,因为和三皇子小院里的花香有些类似的味道,大概是默孺蛊师利用小院里的一些花草研制出来的。   隼曳才回过神来,就感觉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乱作一团的人,这会儿全都不做声了。不仅如此,有些人还用手捂着胸口,一脸难受的表情。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天啊,我竟然吐出一条虫子。”   众人闻声过去,发现那人才说完话,就猛地栽倒在地。这下四周立刻混乱成一片,因为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明显地不适。有些武功较好的人勉强还能再撑一段,但是最后也跟着昏倒在地。   刚才还喧闹的宴席,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昏倒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上,地面上,除了隼曳和站在门口的山霸王。   山霸王很快就掩住了鼻息,但是出来的时候也吸入了不少的毒气,他知道一定有人在饭菜或者四周下毒,于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安然无恙的默孺蛊师,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想张口说话,山霸王只是用狠厉的目光盯着所谓的默孺蛊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恩人回来这里毒害人。不过想起江湖上关于默孺蛊师喜好美色,风流多情的传言,对他下毒的目的倒也明白了几分。   山霸王没有过去和默孺蛊师对峙,而是神色着急地朝里屋走去,幕雪逝还在里面,他的身体本就不舒服,现在又跟着一起中了毒,很能熬得过去么?   走在半途中,山霸王就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打晃,更难受的是他的心情。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如果走不过去,或者保护不力,很快就会和刚成亲的夫人相隔两地了。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的出了这片山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抗争过那些官兵,将幕雪逝留在自己的身边。   “夫人。”山霸王一脸焦急地走了过去,抱起了幕雪逝。   幕雪逝目光呆滞地扫了他一眼,又将眼皮沉沉地闭上了。   相比外面的那些人,幕雪逝还算中毒不深的,起码山霸王没看到幕雪逝吐血或者昏倒不醒。他将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满脸提防地盯着门口。   隼曳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逝一头雄狮,一头受了伤的雄狮。身体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可是目光却带着少见的锐利。隼曳瞧见他还能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就知道这个人比外面的那些人要难对付得多。   隼曳把目光又转向了山霸王怀里的人,山霸王将那人的脸掩在了胸口,所以隼曳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凭着身子推断。这人虽然穿着女人的衣裳,看起来纤弱细挑,但是身材欣长,有几分男儿风范。而且凭着隼曳对幕雪逝的了解,这人的身子和幕雪逝的分毫不差。   径直地走了过去,隼曳想将山霸王怀里的人夺过来,但是手伸到了那人的身上,却根本拉扯不动。   隼曳看向山霸王,山霸王也看向他。   “默孺蛊师,没想到你如此卑鄙。”   听到默孺蛊师四个字,幕雪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迅速将脸转了过来。   隼曳见到幕雪逝,眼神立刻焕发出光彩。虽然他一直无法记住幕雪逝的绝世面容,但是每一次看到,就能立刻认出这人是幕雪逝。   “我是隼曳,雪公子,我来救你了。”   说罢,隼曳就去拉山霸王,他知道山霸王的气力估计快耗完了,所以便运转内力,汇聚在手掌上,一下挥在山霸王的两臂正中。   山霸王吃痛,感觉两条胳膊又酸又麻,但仍然咬着牙硬撑着。这么挨了隼曳两掌之后,竟然没有松开胳膊。   幕雪逝听到隼曳,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想问隼曳是不是三皇子派他来救自己的,但是因为说不出话来,只好作罢。   隼曳看了看山霸王,沉声说道:“这是三殿下心爱的人,所以你识相一些,赶紧放手。”   山霸王忽然冷香几声,看着隼曳说道:“三殿下又怎么样?这人是我的夫人,和我拜堂成亲了,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隼曳听到这话,冰眸一沉,抽出怀里的剑,朝山霸王说:“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隼曳就朝山霸王的两臂上砍去,没有直接去砍山霸王的头是因为还有一些顾忌,毕竟这人是默孺蛊师所谓的好友。   幕雪逝忽然神色一慌,呜呜喊了两声之后,用手去阻止隼曳的动作。   隼曳的剑斗已经砍了下去,却被幕雪逝伸出去的手拦了下来。   看到隼曳一脸复杂的目光,幕雪逝无力去解释,只能把脸朝向山霸王,哀求着去拉山霸王禁锢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的动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次定不能由着他。   山霸王把幕雪逝两只乱抓的手拉住,强硬地包在手心,又把两条胳膊紧了紧,语气坚定地说:“想从我身边离开,只能杀了我。”   幕雪逝神情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用嘴型示意山霸王:他不会一走了之的,他日后还会回到这里玩的,只是现在他必须回去,不然那里有人会着急的。   隼曳发现幕雪逝椅子和在依依呀呀表述着,无法说出一个字,心里有些纳闷。他用手试探了一下幕雪逝的穴道,发现他的哑穴并没有被封着,那为什么说不了话了呢?   山霸王根本不管幕雪逝怎么说,就是一味地沉着脸抱着他不放,但是体力随着毒性的扩散越来越不支了。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如同灌满了沙子,足足有几千斤重,可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幕雪逝离开,所以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撑着。   隼曳看到山霸王的情况,心中对他的情况大概会意了。隼曳再次朝山霸王出招,这次顾及着默孺蛊师和幕雪逝两个人,只用了五成力,但是出招密集,很快就将山霸王的整个身体打倒在地。   就是这样,山霸王的两条胳膊仍然死死护着幕雪逝。   隼曳心里忽然有些讶然,他心知山霸王想得到幕雪逝,但没想到他竟然有几分痴情。   幕雪逝像是急了,恨恨地用手去捶打山霸王的胳膊,拼命往外挣脱。可看着山霸王腥红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其中还夹杂着伤心地情绪,幕雪逝没一会儿就颓然放手了。   幕雪逝放手没多久,感觉身上忽然松了松,他尝试着摆脱那两条死死箍住自己的胳膊,发现竟然成功了。   被隼曳拉出去的时候,幕雪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山霸王倒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难受。   “怎么了,雪公子?”隼曳见到幕雪逝停下,朝他问道。   幕雪逝看着满地的人,眼睛朝隼曳看去,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   隼曳知道他说话不方便,就直接告诉他说:“是我下的蛊毒,是从默孺蛊师的身上搜来的。”说着,隼曳就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幕雪逝忽然脸色一变,拉住隼曳,朝他指了指屋子里,示意他先将山霸王的毒解了再走。   隼曳心里明白幕雪逝的意思,便无奈地朝他解释道:“这个毒我也解不了,也不知道毒性有多大,或许连带你我也都中毒了。恐怕得等我们见到默孺蛊师才能求得解药,现在还是快走吧,我得立刻将雪公子送回宫中,三殿下一定急坏了。”   听到三殿下三个字,幕雪逝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掩饰得激动和不知所措,感觉都有几年没见到了一样。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痛扁他一顿,不过就是痛扁一顿都乐意。就怕三皇子连痛扁自己的心情都没了,幕雪逝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揪成几团,迷迷糊糊就被隼曳拉了出来。 第296章   “殿下,我们先稍停片刻。”   听到苏入翰的话,三皇子的脚步自然就停了 。   “我闻到了浓重的毒气,而且还带着小院的花香 。”   三皇子静默不语,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是从山顶的方向弥漫过来的。这股香味他再熟悉不 过了,每天鼻子闻的都是这个味道。只是今天的 香味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气味,显然不是一般 的花香,而且这座山也不可能传出这股花香。   “这里应该有小院的人来过。”三皇子淡淡 说道 。   苏入翰点点头,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朝山上地方向望去。   “现在上山恐怕会有危险,除了有雾,又多了莫名其妙的花香……”   三皇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径直的朝山上地方向走着,苏入翰早料到会这样,便在身后不做声 响地跟着。   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倒在山麓附近的几个山贼,全身上下一点儿伤都见不到,嘴唇微微 发青,明显是中了毒的样子。“这果真是毒气。 ”苏入翰喃喃自语道。   三皇子全然没有反应,他的视线早就穿过苏入翰,定在从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身上。虽然只 能看得清轮廓,但三皇子已经感觉到那两个人是 谁了 。   隼曳背着幕雪逝,正往山脚下走。幕雪逝一直想从隼曳的背上下来,无奈说不出话,鸣鸣一 阵都被空气吞没了。   顺着三皇子的视线,苏入翰也发现了隼曳和幕雪逝。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还没上山 ,就看到了几天一直在找的人。   三皇子目光怔怔的,随着那走过来的两道身影,一点儿一点儿凝紧双眸。已经八天没有见面 了,不同于之前的那次分别,这次是在完全不知 情的状况下,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八天。   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若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以后要怎么生活……   隼曳也看到了朝这里走过来的两个人影,本以为还有埋伏,没想到竟是多日未见的人。   隼曳脚下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更是跟着自己的脚步一阵凌乱。   赶到三皇子身边时,幕雪逝已经被颠簸得头晕脑胀的,他的头刚抬起来,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 。   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幕雪逝迫不及待地抬起 头,与三皇子俯视下来的视线碰到一起,一时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皇子又把幕雪逝揉进了怀里。   隼曳默默跪在旁边,没有开口打断这一刻的宁静 。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眼角的细纹,冒出的胡须 ,心里愧疚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三皇子都始终如一地对待自己。而自己这些天都做了一些什么荒唐的事,想想都觉得无脸面对他。   “以后不会放任你不管了,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陪你去的。”   听到三皇子轻柔的话语,幕雪逝几乎不敢相 信地抬起头,他本以为三皇子最轻也会骂自己一顿,几天不理自己,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他歉疚的话语 。   三皇子心疼地用手拭去幕雪逝脸颊上的水汽 ,亲了亲他的薄薄的嘴唇。克制不住胸口涌动的 热浪,三皇子将幕雪逝的牙关撬开,与他细软的小舌缠绵磨蹭了好一阵,才放开幕雪逝的头。   “殿下,先回宫吧,雪逝出走这么久,想必很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谈其他的事情吧。 ”   三皇子点点头,将幕雪逝抱起来,这才注意到一旁跪着的隼曳。   隼曳碰触到三皇子的目光,神情一顿,猛的朝地上磕了一个头,语气不稳的唤了一声三殿下 。   三皇子柔和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阴冷,他没有开口朝隼曳说什么,而是给了苏入翰一个眼神 ,示意他将隼曳一同带走。   三皇子抱着幕雪逝骑着一匹马,隼曳和苏入翰各自骑一匹马,准备朝皇宫驶去。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窜到三匹马之前,挡住了四个人的路。   幕雪逝一看到那个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乱起来。一是怕三皇子知道他来的原因会生气 ,二是怕三皇子一怒之下会杀了山霸王。   “为何挡路?”苏入翰冷冷问道。   山霸王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盯着幕雪逝和三 皇子两个人,语气生硬的说:“将我的夫人放下 ,我立刻就让路。”   夫人?   三皇子冷冷瞥向山霸王,心里琢磨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暗忖他所谓的夫人是谁……   隼曳怕三皇子会生气,即使知情也未坦露刚才看到的一切。   “我们何须你让路?出了这片山头,你不过是个废物。”苏入翰冷笑道。   山霸王脑门青筋爆起,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左手伸向后面,去拿身后的长弩。   苏入翰早就看出了山霸王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便飞身下马,跃到山霸王的身前。没想到山 霸王的速度竟也不慢,苏入翰到他面前的时候,山霸王手里的弦已经崩了回来,发出嗡嗡的声音,那根粗长的箭直直射向三皇子。   三皇子没有躲,一把握住那根急速飞来的箭,由于冲力过猛,那根箭在三皇子的手里摩擦一小段才停住,将三皇子的手硬生生磨出一条血痕来。   隼曳不禁在一旁暗呼好剑法,因为他很清楚山霸王的处境。若是没有中毒,恐怕这根箭根本无人能接住。   幕雪逝赶紧将三皇子的手掌摊开来,看到上面挂着血丝的红痕,心里一阵抽痛,带着些恨意的眼神投向山霸王。   山霸王此刻的眼神却一直在三皇子的身上,深眸里散发出的火苗足足可以燃烧掉整片山林。   “竟敢偷袭三殿下……”   “我不管什么三殿下,四殿下,我的夫人在谁的马车上,谁都要老老实实给我放下来。”   三皇子低头看了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吓得一个激灵,唯恐三皇子把他扔下马,双臂一合死死搂住了三皇子的腰。   山霸王看到这一幕,心里像是咽进去几斤沙子,沉甸甸的透不过起来。前几天还被自己护在怀里的人,现在竟然紧紧搂着别人的身体,怎不让人憋屈!   没一刻工夫,山霸王便和苏入翰交起手来,山霸王虽然力大威猛,身手不错,但因为中毒的 缘故,再加上对方是苏入翰,显然处于劣势。   过了十几招后,山霸王不堪重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恐怕就会在心爱的人面前丢掉所有的面子了。   苏入翰收了手,冷冷地瞥向面前的人,山霸王嘴角处淌着血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若是一般的壮士中了苏入翰如此多的招,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单凭这一点,苏入翰就觉得自己刚才出的招没有白白浪费掉。只是这样的英雄好汉,偏偏不识抬举,非要选一条死路,那就不要怪他剑下无情了 。   山霸王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幕雪逝,根本 没有看到苏入翰突然刺过来的这一剑。等意识到的时候,苏入翰的剑已经收了回去,眼前白光一闪,胸口已经是一片殷红。   本就被毒药抽干了力气,这下更是这浑身疲软了,山霸王的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另一条腿勉 强支住全身。眼神有些混沌,却仍然无法掩饰其中的凶意。   “直接杀了他,我不想在这里耗费过多的时间。 ”   幕雪逝忽然在三皇子的怀里挣脱起来,三皇子低下头,看到幕雪逝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嘴里发出唔噜唔噜的声音,明显是在阻止他的命令 。   “他所谓的夫人就是你?”三皇子忽然开口 问道 。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有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撒谎,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就把这个人一刀一刀剁掉,然后装进麻袋送回宫。”三皇子黑着脸说道。   幕雪逝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赶紧拽着三皇子的手求饶。三皇子已经被气得不轻,幕雪逝再一求情,他更是火冒三丈。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连幕雪逝都要就地解决了。   幕雪逝见求三皇子未果,只能朝苏入翰投去求助的眼神,他这个师父在三皇子的面前还是有些份量的,况且执行命令的人也是苏入翰。   苏入翰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是看到幕雪逝那多日未见的俊脸上带着哀求的眼神,一时有些抗拒不住,便朝三皇子说:“殿下何须着急,或许这个成亲并不是照我们所想,天下人皆知雪公子极美,想将他纳为己有的人恐怕数不胜数,出现这么一个山贼头子也不足为奇。只是雪逝到底为何成为他的压寨夫人,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殿下还是回去让雪逝亲口来说吧。”   “回去?”三皇子冷哼一声,“若不在这里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在此地长眠吧。”   幕雪逝呜咽了两声,死死拽着三皇子的袖子,既不撒手也不说话。见三皇子的表情还是未见丝毫好转,幕雪逝试探着将脸贴向三皇子的胸口,却被三皇子挡了回去。   苏入翰忍着笑容,朝三皇子说:“我看先让雪逝回去休息吧,之前殿下不是有说过么,雪逝几天不见踪影,一定受了不少苦,什么事情都等休息好了之后再谈吧。”   幕雪逝赶紧点头,一脸知错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依旧视而不见,而且见幕雪逝什么都不说,脸色越来越冰冷。   “你要逼我夫人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无法开口说话。”山霸王忽然咬牙朝三皇子说道。   三皇子听到山霸王的话,心里一惊,面带疑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摇摇头,用手指指喉咙,告诉三皇子他只是上火而已。三皇子却没能立刻会意,只是单纯的知道山霸王的话是真的,至于幕雪逝是怎么哑的,也只能回去问太医了。   这一个不好的消息让三皇子心里的火暂时被压了下去,他扬起马鞭,朝苏入翰说道:“我回宫去请太医,至于这个人,是杀是留随你们。”   面对三皇子明显的轻蔑,山霸王咬了咬,朝留下的两个人说道:“你们若是要动手就快些,否则等我恢复了,定会抢回我的夫人。”   “我们没有趁人之危的喜好,你好自为之吧 。”   说罢,苏入翰就上马朝三皇子的方向奔去,隼曳紧随其后。   直到幕雪逝没了影,山霸王才将抓在树上的一只手抽了回来,顿时两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他身下的树叶,一下被染成血红色,好似一张红叶床。   山霸王用手摸摸胸口,伤口周围的肉灼热发烫,似乎在被千万只小虫子噬咬。他深吸一口气 ,看着眼睛上方的树木越来越模糊,再也支持不了一刻钟,面带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第297章   “雪公子,你最近几日有曾发过高烧么?”   听到帘子外面李太医的问话,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诚实地点了点头。   三皇子淡淡朝李太医说道:“有过。”   李太医顿了顿,又朝幕雪逝问:“那雪公子近几日应该受过重伤吧?”   幕雪逝又看了看三皇子,眼神极为小心地暗示三皇子他的确受过重伤。   三皇子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语气平淡地朝外面的李太医说道:“有过。”   李太医暗中擦了一把汗,这样替人看病还真是麻烦,把脉只能看个大概,想看伤口看不得,偏偏伤的又是嗓子,连问话都问不得。虽然三皇子还算有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可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的感觉。   这要是万一没睡好,有个闪失之类的,恐怕自己会死无全尸。   胡思乱想一阵之后,李太医又勉强吊着胆子朝幕雪逝问了问几个问题,之后便大概清楚了幕雪逝的处境。他开了几幅药,递给下人去熬制,又小心翼翼地和三皇子说明了幕雪逝的病情。   幕雪逝身子骨薄弱,上次遇到老虎又受了重伤,因为没有及时医治而造成伤口发炎,进而又引起高烧,烧至喉咙,才暂时无法开口说话。等到伤口彻底养好了,估计嗓子的问题也就差不多解决了。   李太医探察完病情,赶紧从三皇子的寝宫中退了下去,因为幕雪逝和三皇子双双回到了小院,宫里大部分的人都得知了此事,那些留言也就立刻消失了。   幕雪逝几天没回宫,看到了三皇子寝宫里的东西都觉得无比顺眼,他用手摸摸这,碰碰那,最后扬起脸看着周围,把目光定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发觉三皇子表情的异样,幕雪逝赶紧绽放出一个杀人无数的灿烂笑容,又热情地过去抱住了三皇子。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听到三皇子不容置疑的话,幕雪逝的肩立刻塌了半截,绕了半天还是没有躲过。   幕雪逝不管不顾三皇子的话,把头死死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又用力蹭了蹭,觉得心里安心多了 。   三皇子大概也是很久没有抱到幕雪逝,一时舍不得撒手,再加上幕雪逝柔软的语气,怎么都拒绝不来,就这么和他静静抱了好一阵。   “真的说不了话了?”三皇子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幕雪逝点点头,把脸对向三皇子的脸,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听到李太医刚才的那番话,三皇子最初的那番怒气根本就找不回来了,幕雪逝无法开口说话 ,他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逼着他和自己解释那个山贼头子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对幕雪逝前段日子很是在意,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苦。   幕雪逝则从枕头旁拿出创伤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三皇子刚刚被箭擦伤的手心上,还用嘴吹了吹气,面带询问地看着三皇子,问他好了一些没 。   三皇子被幕雪逝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有些心痒痒,便扬起幕雪逝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 一点儿都不好。”   幕雪逝以为三皇子介意的是山霸王的那一箭和他说过的那番话,便歉疚地咬了咬嘴唇,一脸祈求谅解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多日不见幕雪逝,更没亲近他的身子,这会儿见到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再加上这副招人怜爱的表情,心里的火一下被燃了起来。   幕雪逝的手指还在三皇子的手心上轻轻滑动着,就感觉三皇子的手从自己后背上抽离了,他心里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则温柔地吻了吻幕雪逝的眼睛,又把手慢慢滑进他衣服的前襟,在自己迷恋的肌肤上游走爱抚着,以解这段时间饱受折磨的相思之苦 。   真该好好折磨折磨这个让人操碎了心的小妖精。   三皇子若是一只饥饿的大老虎,幕雪逝也算是一只口渴的梅花鹿,三皇子只是在幕雪逝的身子上留恋了一阵,幕雪逝的呼吸就愈加不稳,显得比三皇子还要兴奋得多。   幕雪逝手指发颤地去解三皇子的衣服,解到半截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若是两个人做了这事,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脱光,脱了衣服不就意味着他背上的伤口会被三皇子看到了。   还在想着,幕雪逝就感觉自己被人腾空抱起,他用手抓着三皇子,脑袋不老实地左右张望,等看到三皇子脚步朝着的方向,双手便开始扑腾起来 。   三皇子用脚踢开了屋子的门,一股热腾腾的水汽就迷住了两个人的眼睛。   不想洗澡,不能洗澡,要洗也是一个人洗… …   幕雪逝像是被剥开蛋壳的熟鸡蛋一样,浑身光溜溜地进了沐浴的大木桶,他的后背紧紧贴着木桶的桶壁,怕让三皇子看到他后背的伤,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听山霸王前些时日的语气,知道一定很狰狞。   三皇子一下就看出幕雪逝的心思,他可没那心情在这里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若不是幕雪逝总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早就把这个心病给除了。   幕雪逝在三皇子的一声喝令下,放弃了挣扎,乖顺的不趴在三皇子的盘曲的腿上,让三皇子探察自己后背的伤。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后背中央那明显的一条褐色的伤疤和周围布着的还未完全恢复的小伤口,肺里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小针用力扎着,呼吸都困难 。   老天到底在惩罚谁?是腿上这个受伤的人,还是自己这个没受伤却更痛苦的人。   想了想,三皇子还是没说什么,静静地帮幕雪逝擦好了药,期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甚至表情都和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   幕雪逝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伤口恢复得应该不错。   三皇子小心翼翼地帮幕雪逝清洗了身体,温热的水加上细心的呵护,幕雪逝整个人舒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眯坐在三皇子的腿上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三皇子则在幕雪逝打盹的时候轻抚幕雪逝的后背几下,明知道摸了心里会难受,还是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了解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舒服地睡了一个大觉,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三皇子还没睡,端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幕雪逝,直到他把眼睛彻底睁开。   “嗯……唔……”幕雪逝张开口,想问三皇子为什么没睡。   三皇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早。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柔和中又夹杂着几分心疼,心里顿时被感动涨得满满的。他过去伏在三皇子的肩上,用牙齿轻轻地啃噬着三皇子的肩头的硬骨,任由三皇子抚着自己的长发,从未如此老实地待在三皇子的身边。   对于幕雪逝的安静,三皇子却有些不适应,大概了习惯了他说说笑笑,现在看到他这么乖顺,反而倒觉得缺了些什么。   “后背的伤口痛不痛?”   听到三皇子压抑了很久才问出来的问题,幕雪逝心里一紧,把脸扭过去对着三皇子,很轻松地摇了摇头。其实心里一直在呼唤,当时可真是疼死了,现在快好了,自然就忘了。   三皇子根本不相信幕雪逝说的话,若不是看他现在到处是伤,又无法开口说话,现在早就逼着他问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了。这么重的伤,当时会疼成什么样子?像他这种挨几个巴掌都会掉眼泪的人,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是幕雪逝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三皇子顶多责备他两句,甚至看现在这样子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若是别人造成的,那动手的这个人,估计要承受比幕雪逝惨烈十倍的代价都不足以灭掉三皇子心中的火。   三皇子还在想着,幕雪逝都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感觉夜风有些凉意,三皇子还未发觉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了。   三皇子低下头,看到的是幕雪逝晕上粉红的脸颊,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鲜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给了三皇子一个暧昧的眼神,就猴急得将三皇子拉到在床上。   “乖乖睡觉,你这几天累坏了,先休息一夜可好?”三皇子抓住了幕雪逝在自己身上探索的手。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话,明显不乐意了,刚才还溢满神采的大眼睛这会儿全是扫兴。   三皇子哑然失笑,他琢了幕雪逝红润的嘴唇一下,玩味着说道:“饿了几天肚子了?”   幕雪逝狠狠地哼了一声,用手比划了一个七,想想不对,又换成了八,总之手指在那里乱比划一阵,都是在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空虚。   三皇子看到这个数字,心里稍稍平和了一些,看来这些天,小东西还算老实。   “你可是别人的夫人了?都没入过洞房么? ”   幕雪逝赶紧摇头,又拼命地眨眼睛,一脸着急的表情,唯恐三皇子会误会自己。   三皇子怕幕雪逝气急上身,便好心哄到:“ 算了,这些事情等到日后你能说话了我再问个清楚,现在先好好休息,身子折腾坏了,我会惩罚你的 。”   说罢,三皇子伸出胳膊,将幕雪逝抱进被窝中,小心翼翼地帮他掩好被子,自己则进了另一个被子。虽然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还要单睡着实让人难受,可为了不惹火上身,让幕雪逝睡个好觉,也只能这样牺牲一次了。   幕雪逝咬着嘴唇,哼了不知道多少声,身下的被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偏偏三皇子还不识趣地一次又一次帮幕雪逝盖好。   闭上眼睛,三皇子还能听到幕雪逝不满的呼气声,四周一片宁静,这微弱的喘气声让三皇子出奇的安心。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踏实过了,今晚自己也好好休息一晚吧。   第298章   谁料三皇子闭上眼睛还没有几分钟,被窝里就钻入两只不明物体,在三皇子腿上不停摩挲着 ,带着丝丝凉气又惹得人浑身燥热。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两只脚丫有些冷,便用自己的两只大手将它们包了起来,小心地捂热 。   夜风吹进屋中带了些许凉意,刚才幕雪逝的脚故意在外面露着,等着之后用来骚扰三皇子。   三皇子的手也难得暖和了这么一阵,平日都是冷冰冰的。幕雪逝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三皇子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在夏天有清凉解暑的作用。   外面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屋子里的安谧显得格外舒适。幕雪逝的脚在三皇子的手心放着,被他这么若有若无地轻抚着,更是心痒难耐的感觉 。   这个家伙为什么定力这么强?已经七天了,难道他一点儿都不想么?   还是自己的魅力值降低了?不对……一定是他心疼自己,怕自己刚回来身体会承受不住。   幕雪逝不停地做着自我安慰。   三皇子感觉幕雪逝的脚开始挣脱,便松开了手。结果幕雪逝的脚一下伸到三皇子的胯下,在那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地方摩擦起来。那调皮的脚趾不停地玩弄上面脆弱的褶皱,将三皇子的意志力一丝一丝剥夺。   终于,幕雪逝身上一重,被三皇子狠狠压在下面 。   “这是你自找的。”三皇子红着眼说道。   幕雪逝这次也不甘示弱,小手在三皇子身上各处游走,两条玉腿早就缠到了三皇子的腰间。   “嗯……行……唔……”   三皇子的手指故意恶作剧般地拉拽幕雪逝的两颗果实,还用舌尖在上面流窜。   幕雪逝不由自主地扭动腰肢,那滑若乳酪的皮肤在三皇子的身上磨蹭一阵,就让三皇子的胯 下瞬间肿得发疼。   三皇子的手伸到幕雪逝的两腿之间,在那许久未曾疼爱过的地方流连了好一阵。并将幕雪逝的双腿大开,欣赏着他中间那根漂亮的玉茎因为想念自己的爱抚而微微颤抖着。   幕雪逝一面羞愧一面又渴望三皇子的疼爱,便带着邀请的眼神看着三皇子。那清澈晶莹的大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将三皇子的心勾得一片酥软。   三皇子的头埋在幕雪逝的胯间,肆意亲吻着那独属于他的一片领地。当舌尖掠过那根顶端的时候。幕雪逝一阵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呻吟。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的欲望,三皇子的嘴为幕雪逝套弄了几下,他就颤抖着身体喷洒出了甘露 。   那些属于幕雪逝的东西被三皇子一口吞了下去,幕雪逝心里过意不去,也乖乖地趴在三皇子的双腿间为他服务。   三皇子则趁机把手伸到那想念了很久的幽谷 ,抹上些许润滑的花露,便慢慢地将手指推了进去。   幕雪逝的身子立刻绷直,嘴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他仰头示意三皇子轻柔一些,他要适应适应。   三皇子起初还能耐着性子,后面对着幕雪逝这张诱惑至极的面孔,还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表情,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幕雪逝唔唔呻吟着,虽然无法痛快发声,可那语气像是十分享受。   “啊……唔……”   幕雪逝被三皇子托起放到腿上,对着那小穴的密口狠狠穿刺了进去,带着不容违抗的力度,三皇子一下将幕雪逝贯穿到底。   幕雪逝张着嘴,脸上流露出痛快的表情,而眼神里面写着却是极致的享受。三皇子再了解不过他,想喂饱这只小色狼,定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   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每次都是不留余地的一冲到底,接着又全部拔出,在狠狠穿刺进去。幕雪逝被顶撞得身子一耸一耸的,眼神朦胧失神,完全沉醉在了三皇子疯狂的掠夺之中。   三皇子发现今天的幕雪逝与之前不大一样,之前行乐之时有些被动,通常三皇子还未尽他就开始求饶。今天却一直非常主动,而且热情如火,一直在熊熊燃烧着。   直到天大亮,幕雪逝才一脸满足地圈着三皇子的腰,沉沉地睡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幕雪逝还未醒来,三皇子就去了太和殿。他料想自己已经七天没有去皇上那里了,如今皇上得知两人回来的消息,一定会过来探察。与其让他登门“拜访”,还不如自己过去治了他的心病。   “殿下,请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三皇子站在太和殿门口,看到公公朝养心殿走去,心里一阵纳闷。难道都到了这个时候,皇上还未起床么?虽说离上朝的时间还早,可还是历来喜好早起,这个时候应该早早地在太和殿准备早朝了才对。   叫来了皇上的其中一个贴身侍女,三皇子简单问了几句。   那侍女一见是三皇子问自己的问题,心里又激动又胆怯,生怕自己说话不得体惹恼了三殿下 。   “皇上最近一直起得晚,以前都是蒙蒙亮就让奴婢们进去更衣侍候,现在恐怕得等到天大亮 。”   “皇上寝宫里留人过夜了么?”   那侍女稳了稳呼吸,朝三皇子小心翼翼地答 道:“有,是玉贵人。”   三皇子眼神稍稍变了变,没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那个侍女退下。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阵笑声,虽然声音不大,可能听出那个床第之间的玩闹声。再过一段时间,屋子的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贵气的妖娆美人,身子软若女子,相貌上还带着几分英气 。   见到三皇子竟然等在门口,一贯镇定自若的玉儿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躬身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抬头时满颊的嫣红,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给殿下请安。”   三皇子瞥了一眼,冷冷回道:“应该是我给你请安才对。”   玉儿一惊,面带几分羞涩,柔声回道:“是玉儿糊涂了,见到殿下就不由自主地矮了几分。 ”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脸上倒也还好。   玉儿很惊喜三皇子竟然回应了自己,除了那天在宴席上和三皇子交谈了几句,玉儿就一直再未曾和三皇子有过任何交流。而一直聪慧的他自然明白一字千金的三皇子为何那天在宴席上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因为太过明白,弄得自己 经常会无端惆怅。   “殿下进去喝茶吧,我再去通报一声,皇上应该就打理好了。”玉儿说道,就朝里面走去。   “不必了。”三皇子淡淡言道。   玉儿的脚刚要迈进屋中,就停在了门口,他回头看向三皇子,发觉三皇子也在看着他,脸上带着说不清楚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三皇子并不着急。   看到三皇子盯着自己,玉儿心里砰砰乱跳,脸颊也忍不住发烫。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玉儿还是幻想三皇子是想和自己多在这里待上一刻钟。   养心殿门口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那些下人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人,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前几天这位玉贵人和三皇子在宴席上打得火热的事情也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可谁想这麒麟美人摇身一变,竟然爬到了三皇子的上面,成了皇上枕边人 。   三皇子虽然多看了玉儿几眼,可目光始终冷冰冰的,若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玉儿帮了他的忙,他是断不会随意搭理与皇上亲近的人的。   皇上的脸上带着几分倦容,显然昨晚耗费了不少体力,他刚听说三皇子过来请安时有些诧异,不过前阵子积压在心中的那份怒火消除了不少 。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儿免礼了。”   “雪逝……”   “雪逝病情已无大碍,父皇无需过多担忧。 ”   皇上有些愕然,大概是未完全清醒,就这么被三皇子打断了问话,仍旧是一脸迷茫的神情。 他侧头看了看玉儿,忍不住打着哈欠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皇上,已经卯时了。”   “那该准备上朝了,侓珏,你正好陪父皇一起去上朝吧。”说着,皇上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父皇,儿臣无法与您一同上朝,儿臣还有要事回去处理,一会儿处理完了再赶过来也不迟 。”   “什么要事?竟比国之大事还要重要?”   皇上的眼睛瞥向三皇子,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满,像是故意要同三皇子作对一般。 第299章 三皇子还未开口,一旁的玉儿却先抢着说道:“皇上何必为难三殿下?三殿下是您最得意的皇子,他做事您若都信不过,这皇宫上下还有哪个人能让皇上心安呢?” 皇上听了玉儿的话,脸色立刻多云间晴,话语间也带上满满的宠溺。 “你可真会挑朕爱听的话说,朕就是因为看重这个皇儿,才让他与自己一同上朝。别的皇儿就是想同朕一起去,朕也不见得会让他们跟着。” “皇上说的是。”玉儿又暗暗瞄了三皇子一眼,接着眼角带笑地朝皇上说道:“我想三殿下是懂您的心思的,但就是因为您这样做太过偏宠于他,其他皇子见了难免会乱想,殿下才想要避嫌的吧。想这宫中十几个皇子,十几个公主,哪个不想得到皇上您的疼宠,您这样做也会给殿下树敌的……”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为皇上梳理额间不平整的发丝,样子贴心极了。 大概是玉儿的声音有安神的作用,皇上听后心情平和多了。玉儿又贴在皇上耳边说了一些别的话,将皇上哄得眉眼间都是笑意,这才让三皇子先去办自己的事。 三皇子也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能少一事则少一事,根本不需要玉儿替他说话。若是这会儿幕雪逝已经睡醒了,任是谁在这里拦着,他也会照样赶回寝宫。 不过这次三皇子似乎有些失算了。 他刚回到小院,就看到几个下人匆匆朝这里跑来,最前面的是清竹,满头大汗地朝三皇子指手画脚,气喘吁吁地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三皇子拨开那些人,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清韵宫的门口,这里能清晰地听到后院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而且声音不是别人的,正好是幕雪逝的。 三皇子心里一紧,赶紧朝后院走去,身后跟着一群下人。 结果穿过花丛到了后院,三皇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口气差点儿没接不上来。 此时的幕雪逝,正被苏入翰按在两条腿的长椅上,用半米长的木棍一下一下抽打着。刚才三皇子听到的那些痛苦不堪的声音,都是拜上面的这个人所赐,幕雪逝只是无法开口说话,不然早就疼得哭爹喊妈了。 一大早三皇子刚离开,苏入翰就把床上睡的正香的幕雪逝揪了起来,命令他穿好衣服之后拉着他到了后院,开始一番教训。 至于是因为什么,幕雪逝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只知道呜呜叫唤向旁人求救,结果那些下人每一个敢上前的。现在看到了三皇子,幕雪逝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立刻决堤而出。 三皇子大步跨到苏入翰身边,一把夺过他的木棍,又将他按在幕雪逝身上的手拿开。幕雪逝则迅速从长椅上爬起,哭丧着脸躲到三皇子身后,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呜呜……”幕雪逝自己揉揉屁股,给三皇子指指苏入翰,脸上带着告状的表情。结果迎到苏入翰的目光,又缩缩脖子躲到了三皇子的身后,看起来可怜极了。 三皇子沉着脸看着苏入翰,冷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入翰不紧不慢地说道:“完成殿下的心愿而已。” 幕雪逝听到这话,如此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猛地蹿到了三皇子面前,两手攥拳像是要和他算账一样。 三皇子心疼地把幕雪逝拉到怀里,手揉着他被打的地方,怒视着苏入翰道:“我何时要你动手打他?” 苏入翰始终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现在亦是如此,“难道他不该打么?殿下当初不是一直在说,等他回来之后,要属下在背地里好好教训他一顿,只要不让殿下看到就好。” “我何时说过这话?”三皇子见幕雪逝略带委屈的脸,朝苏入翰质问道。 苏入翰有种无语凝噎的心情,怎么连三皇子都学会事后不认账了…… “如果殿下未说过,那属下就是以师父的身份教训徒儿。殿下以前不都是不管的么?怎么现在连这点儿苦都不舍得让他吃了?这样下去他还会跑第二次,第三次,终会有一天再也找不回来。” 听到苏入翰的话,幕雪逝赶紧摆摆手朝三皇子表态,说自己肯定不会再跑了。就看在他师傅的手劲上,他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了,虽说自己该打,可是从早上打到现在,所有的教训都该吸取够了。 三皇子瞥了苏入翰一眼,见苏入翰一脸坚定的表情,心里生出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事先他也曾交代过苏入翰,幕雪逝和他学武,三皇子不干涉他们师徒之间的事。 可是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挨打,谁能忍心坐视不理? “雪逝身上有伤,教训的事情先搁下,日后他伤好了,要打随你。” 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不由分说得将幕雪逝夹在臂弯里,护着抱回了屋中。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最后那句话,虽然心存后怕,可现在一点儿要求都不敢提了。万一三皇子想起什么,为了面子再结结实实揍自己一顿,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清竹站在苏入翰身边,小声朝苏入翰抱怨道:“苏侍卫您怎么能打雪公子,雪公子这么娇贵,看着我们都心疼啊!” 苏入翰朝清竹看了一眼,清竹连忙住了嘴,站到一旁默不作声。 “越来越纵容他了,竟然连打都打不得了。”苏入翰朝着三皇子离开的方向冷哼道。 泰安公公在一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苏侍卫这话说得不妥,若是苏侍卫有了心上人,看着他被别人打,恐怕也会急得不行。” 苏入翰又看了泰安公公一眼,泰安公公也深吸了一口气,悻悻的退到一旁。 “别说是打,若是有人敢碰漓浅一根毫毛,我也会让他死无全尸。”苏入翰心里想着,也沉着脸朝三皇子的寝宫走去。 幕雪逝这一路上都在吸鼻子,样子别提多可怜了,一直到屋里,幕雪逝还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三皇子以为他被打疼了,赶紧吩咐下人端些热水来,要帮他敷敷伤口。 幕雪逝则一瘸一拐的走到大案旁,拿起一支毛笔,朝着白纸上写了几行字,歪歪扭扭倒也能看清。 幕雪逝拿起那张纸,走到三皇子身边,塞进了三皇子的怀里。 三皇子低头一看,字体有些简略,但是能明白大意。他是向三皇子承认错误,说他师傅打的对,并保证以后不会乱跑了。 三皇子宠溺的捏了捏幕雪逝的脸颊,但笑不语。他对幕雪逝再了解不过,幕雪逝若是不乱跑,恐怕就配不上他本来的名字了。 脱掉幕雪逝的裤子,三皇子看到的是一个红通通好似苹果的双丘,碰一下就感觉到身下人的扑腾。三皇子又气又心疼,不想苏入翰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其实苏入翰根本没有用到一成力。 三皇子亲自把水巾浸泡到热水里,拧干后帮幕雪逝敷着被打肿的地方。感觉身下的人越来越沉,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身子翻了过来,看到他又呼呼睡着了。 那会儿天还早,幕雪逝没睡一个时辰就被苏入翰拉了起来,现在睡意又上来了。三皇子把幕雪逝小心翼翼放到床上,结果幕雪逝的屁股一着床,立刻火烧似的被逼醒了。 三皇子又把幕雪逝捞了起来,抱在怀里睡。幕雪逝想推开三皇子,趴到床上睡,结果被拦住了。 三皇子心疼幕雪逝趴着会睡不好,便往幕雪逝身上披个被子,就这样一直抱到了中午。 “殿下,默孺蛊师在小院外面候着呢。” 三皇子沉默片刻,大概猜到了默孺蛊师的来意。低头一看,幕雪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言曜石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三皇子摸摸幕雪逝的脸。 幕雪逝摇摇头,在三皇子的脸上啵了一口之后,笑眯眯的从三皇子的身上下来,帮他揉着发麻的腿。又指指自己的腿,示意下次三皇子累了,也可以枕在自己的腿上睡。 “殿下,默孺蛊师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恳求三皇子快些接见他。” 三皇子没听到一般,任就享受着幕雪逝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毫无章法的“手活”。幕雪逝也是卖力的很,压根儿没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泰安公公实在被三番五次过来通告的守门侍卫催促得有些着急,便朝屋子里面说道:“殿下,午膳好了,膳房做了很多小点心,都是为雪公子精心准备的。” 幕雪逝的眼睛一下亮如宝石,两腮都印上两团红晕。想他在山林里吃了不少好东西,可都是原生态的,甚是想念这种加工品啊! 三皇子和幕雪逝终于走出了屋子。 幕雪逝一走出去,那群不常见到幕雪逝真容的下人又是一阵呆愣,院子里就剩下鸟叫声了。 幕雪逝被泰安公公领着去了膳房,三皇子看着门口的苏入翰,表情有些复杂。 两人对视几眼之后,苏入翰先开口朝三皇子说道:“隼曳被关在了临寒宫,等候殿下的发落呢。” 三皇子点点头,淡淡问道:“那默孺蛊师过来是因为隼曳?” “没说明来意,只说事情重要,耽误不得。” 三皇子沉思了片刻,便通知下人准许默孺蛊师进来。 默孺蛊师进来之后,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起身时表情少见的凝重。 “你是为了隼曳的事情?“ 听到三皇子直白的问话,默孺蛊师眼神一怔,安详三皇子是怎么看出她的心思的,殊不知连小院里的下人都瞧得明明白白的了。 “不是,默孺这次来是为了雪公子。” 听到雪公子三个字,三皇子冷冰冰的表情才有了几分变化。 第300章 “为了雪逝?” “是的。”默孺蛊师毫不脸红的说道。 三皇子给了默孺蛊师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隼曳为了救雪公子,将我怀中的毒药带了去,不仅让整座迷雾山的山贼被毒死了大半,也连累了自己和雪公子。” 三皇子听了默孺蛊师的话,微敛双目盯着他看。 “你的意思,你来这里是为了给雪逝解毒?” “在下正有此意。” 三皇子沉默了半晌,又瞥了苏入翰一眼,才朝默孺蛊师淡淡说道:“昨日我和苏入翰也在那里,还有隼曳,怎么单单只有雪逝中了毒?” “额?”默孺蛊师一脸惊诧,而后才解释道:“在下不知道三殿下昨日也在,没想到竟连累了三殿下和苏侍卫。” 正好,你们都中了毒,我的功劳就更大了。默孺蛊师一脸歉疚,心里却美开了花。 “隼曳是怎么得知雪逝在迷雾山的消息的?”苏入翰在一旁问道。 默孺蛊师听了他的话,暗暗琢磨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想先将各位的毒解了再说吧。” “慢着。”苏入翰又打断道:“那为何山贼全都倒地不起,我们这几个人却安然无恙?” 默孺蛊师脸上虽然未见波澜,心里却有些不稳了,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刨根问底?真是不好对付…… “我想是因为各位武功高强吧,此药对于每个人的药效都是不同的。” “那雪逝为何没有事?” 默孺蛊师一怔,咬咬牙朝苏入翰说道:“若是苏侍卫再问下去,雪公子可能就要出事了。” 苏入翰剑鞘里的剑一瞬间飞到默孺蛊师的脖子旁,眼神也是冰冷无比。 “此话也是你能说的?” 默孺蛊师也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杀了我吧,杀了我三殿下一辈子也别得安生。 “停。” 语气漠然的一个字,让对峙的两个人暂时缓和了几分,目光投向了发布命令的三皇子。 “我要怎样相信你给我们的解药不是毒药?” 默孺蛊师眼睛刺出几道亮光,语气凛然的说:“我与殿下和各位无冤无仇,怎么会无端加害于你们?就算我要救出隼曳,也不必要用这种蠢方法啊! 三皇子缓缓踱了几步,到默孺蛊师身边站定,说:“你不一定要加害我,但你可以借此胁迫于我。万一我们没有中毒,你反而给我们施加了蛊毒,普天之下恐怕没人再能解了吧。“ 默孺蛊师被三皇子说得一愣,真是好主意啊,他当时怎么没想到呢!三殿下真是高估了他的智商,他压根儿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 “殿下多虑了,若是殿下不相信,可以由我先来尝试。“说罢,默孺蛊师的手就朝衣袖伸去。 “不必,你没有中毒,何须你来试。”三皇子轻描淡写的说:“我这里有个罪人也中了此毒,不妨让他来尝试。若真的不是解药,就算是你替我杀了这个逆贼。” 默孺蛊师的心一下子揪紧,有种悬在空中等着被摔死的感觉。他故作镇定的等着,眼睛却一直朝门口的方向瞄,希望三皇子说的人不是隼曳。并不是怕隼曳去尝这个药,只是担心自己看到的隼曳已经是惨不忍睹的隼曳。 出乎默孺蛊师的预料,跟在苏入翰身后的隼曳,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气色相比前些时日还要好一些。 难道是假隼曳?故意来试探我的? 隼曳见到默孺蛊师,先是一愣,而后便脸色复杂的别过头,没再看他。 默孺蛊师一下子打消了刚才的猜想,这种闭门羹他吃得太多了,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人不是隼曳还能是谁。 “既然殿下不相信在下,在下也只有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了。” 默孺蛊师十分有礼貌地从袖子里掏出小药瓶,一脸坦然地走到隼曳的面前,从药瓶里面掏出两粒药丸,递到了隼曳的手中。 隼曳看了看三皇子,没去问这是什么,直接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默孺蛊师看着近在咫尺的隼曳,想着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生活,竟有些心里发酸的感觉。小院守卫这么森严,日后恐怕要进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这个人注定是会留在这里的,从此是福是祸就看他的造化了。 过了一阵,隼曳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起色相比刚才又好了一些。苏入翰拿过默孺蛊师手里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放到手上,用毒针检验了一下,没有任何毒性,的确是良药。苏入翰朝三皇子点了点头。 三皇子看向默孺蛊师,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蛊师相助,就会了雪逝。接要留下就好,至于事情的起因,我们到时审问隼曳就可以了。” 默孺蛊师听了三皇子的话,忽然脸色一变,语气蓦地转冷。 “谁说我要将解药送给殿下?” 三皇子微敛双目,一动不动得看着默孺蛊师,幽幽地问:“怎么?蛊师还有别的条件么?” 冷冰冰的眸子,满带危险的口气,任谁听了都会后退几步,偏偏默孺蛊师就喜欢往刀口上面戳。 “当然,救下雪公子,本来就有我的一份功劳,隼侍卫,你说是不是?”默孺蛊师忽然拔高语调朝着隼曳问道。 隼曳怒视着默孺蛊师,嘴上虽没回应什么,心里却是恨恨的。为什么不把药放下赶快走人?在这里耗下去哪有什么好结果。 “默孺蛊师现在就不着急雪逝的安危了么?”苏入翰开口问道。 默孺蛊师被隼曳气个半死,这会儿又被苏入翰借机刁难,差点儿甩袖子走人。可两只脚像是被这块地吸附住了,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只好硬着头皮忍着。 “不如将你的要求说来听听。”三皇子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清冷的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听了三皇子的问话,微愣了一小会儿,而后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表情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要三殿下饶恕了隼曳的罪过。”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最后还是隼曳先开口朝默孺蛊师说道:“不需要。” 同样是坚定生硬的语气,听得默孺蛊师心中一阵翻腾。真是顽固到家了,有这么个机会不利用,竟然拆自己的台,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比他更蠢的人么! 三皇子用手指慢慢瞧着桌案,眼睛是不是瞄着眼前这个面色铁青的人,淡淡说道:“我何时说过要治罪于隼曳?” 一句话噎住了默孺蛊师,他有些措手不及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若是笑,就笑隼曳终于逃过这一劫,若是哭,就该哭自己白来了这一趟,最后一次“立功”的机会也没了。 “现在默孺蛊师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默孺蛊师眉毛一挑,哼哼唧唧的说道:“那……可不可以再提一个条件?” “放肆!” 苏入翰低吼一声,三皇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隼曳的心里立刻一紧,两眼怒视着默孺蛊师,暗示他放下解药,赶紧离开这里。 默孺蛊师视而不见,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派头朝着三皇子,“三殿下嘴上虽说不会降罪于隼曳,可是在下把解药奉上,殿下若是还以各种借口为难隼曳,到时岂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不会。”三皇子立刻回道。 默孺蛊师眼睛里掠过几分神采,目光幽幽的看向三皇子,故作深沉的说:“在下甚是担忧啊。”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默孺蛊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此事,隼曳这个侍卫我是不会留在身边了,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带出去。” 天啊,三殿下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默孺蛊师的心里涌出一股欣喜,差点儿过去与三皇子抱头痛哭。 可旁边的隼曳听到这话以后,顿时扑倒在三皇子的脚下,语气沉痛的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啊,属下宁愿被殿下处死,也不愿意离开殿下。” 这一句话,把默孺蛊师从天堂抛到了地狱,心里刚涌出的那股欣喜,瞬间化成几尺寒冰,冻得人不寒而栗。 宁愿死,也不愿意同我离开这里…… 默孺蛊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难看,却仍将手里的药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三皇子的手里。 “在下告辞。” 说完,默孺蛊师转身朝门口走去。 隼曳看到默孺蛊师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看都不愿再看自己,心里像是少了些什么。 “留下也可以,必须要受二百杖刑。” 默孺蛊师的脚在门口停住,背朝着三皇子,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咬了咬牙,还是没骨气的转过身,既然要做好事,就做到底吧。 “殿下不是说不会降罪与隼曳么?”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并未降罪于他,他若是要继续留在小院做侍卫,必须担负保护不周的责任。” “是的。”苏入翰在一旁接口道:“你可以问问这小院的下人,哪个没有经受过这样那样的惩罚,没有断手断脚已经算是恩赐。” 默孺蛊师想起自己在这里潜伏的那一个月,的确是经常看到这里的侍卫往后山扔下人的尸体…… 三皇子实在是太奸诈了!刚才给自己这么多机会,故意让自己提条件,竟然都没一个命中正题的。 现在那些解药都拿出去了,而且依照隼曳的脾气,他死都愿意,何况挨这二百杖刑。可别说练武之人,就是武林高手受这二百棍,不死也残了。何况还是那么金贵的地方,自己都没碰过,竟然要先给棍子…… “殿下,可否让在下帮隼侍卫挨这棍子?在下正好欠隼侍卫一个人情,现在不还,恐怕就没机会了。” 隼曳听到默孺蛊师的声音,见他还未离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再听到他的话,更是气急败坏的说:“不用你假装好心,祸是我闯的,我自己来承担后果。” “可救人之事也是你做的,理应从宽处置。” “这与你何干。” “与不与我何干,是我说了算。” …… 一旁的下人听得大眼瞪小眼,怎么还有抢着挨打的! 幕雪逝正在膳房一边挑点心一边依依呀呀的和那群下人打哈哈,越是无法开口说话,幕雪逝的表现欲就越强。屋子里的下人有炒菜的,有拼盘的,还有蒸馒头、蒸包子的,最多的那一类人就是看幕雪逝的。 幕雪逝吃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拍打声和闷哼声。若是放在平日,他绝对不会察觉到,可现在他刚被打过,对这个声音简直太敏感了。 是谁和自己一样惨?难道是被自己连累的? 幕雪逝带着几分顾虑几分看热闹的心理朝外面走去,很快就看到原先打自己的位置已经换上了别人,而且那个人还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呃,那不是自己的恩人么? 幕雪逝眼睛瞪得溜圆,赶紧一瘸一拐的朝那处跑去,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雪公子,你尝尝这个……咦?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 隼曳脸色极度难看的站在一旁,看着默孺蛊师被打,心里像吃了几根钉子,被扎的一阵一阵抽痛。 你何苦这样?我是该恨你讨厌你,还是该再一次感激你…… 三皇子从屋子里就扫到一个身影朝这里窜过来,等凝眸深望的时候,那人已经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呃……嗯嗯……那……唉……”幕雪逝着急的攥着三皇子的手,示意他别再打默孺蛊师了,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皇子淡淡一笑,捏住幕雪逝的下巴,朝他的嘴里塞进了两颗药丸,让他乖乖坐在自己身边。 幕雪逝这样哪能坐得住,自己刚才受过这份罪,深知这种痛苦。而且这次打的木棍变大了,打的人变狠了,底下的人得多惨才是啊。 幕雪逝下意识的把眼睛朝向苏入翰,暗中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肯定又是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干的事。 “这次是他自愿的。” 听到苏入翰的话,幕雪逝心里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于是又偷扫了苏入翰一眼,见到真的在看自己,不禁有些后怕的朝三皇子身边凑了凑。 隼曳听到“自愿”那两个字,心里又像是被捅了一刀。他是自愿的,自愿替自己挨棍子,好让自己留在这里。 若是虚情假意,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幕雪逝见三皇子不帮自己,小嘴一撇恨恨的朝外走去,还未走到那个长椅旁,那两个施刑的人就停了手。 默孺蛊师赶紧喘了口气,额头都已经溢满了汗珠,期间忍住没叫唤一声。想他这一生行走江湖,风流潇洒,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被按在皇宫的长椅上挨打,他这到底是图的是什么! 那两个打人的侍卫愣是看着幕雪逝直了眼,连手里的棍子被幕雪逝抢去了都不知道。 默孺蛊师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两个侍卫怎么歇了这么久。 抬头一看,默孺蛊师发现自己昨天脑子里反复回荡的人,此刻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虽然脱了那身红衣,擦了那些脂粉,可这堪称完美的面孔与昨天见到的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精美了几分。 “继续打。” 苏入翰一声令下,那两个侍卫一个激灵,赶紧又去捡幕雪逝丢掉的棍子。 幕雪逝见此也和那两个人去抢,那两个人不敢触碰幕雪逝,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隼曳又是双膝跪地,面如土色的朝三皇子恳求道:“殿下收手吧,属下离开这小院就是了。属下自知对不起殿下,对不起雪公子,日后不会再回来了,望殿下成全。” 说完,隼曳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等着三皇子的命令。 院子里陷入了一片静默,墓穴时间没人说话了,也没人和他抢了,心里一阵纳闷,没弄明白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默孺蛊师的心情和刚才又是天翻地覆的转变,他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不顾身上的伤,神采奕奕的朝三皇子走去。 “在下恳求殿下将这二百杖打完,留下隼曳。然后……可否再打二百杖,也把我留下……” 三皇子想都没想便随口说道:“要留就留一个,要不就一个不留。” “那就把在下留下来吧。”默孺蛊师优雅一笑。 “做梦。” 隼曳见默孺蛊师那一脸得逞的表情,再一想默孺蛊师想留下的原因,心里竟然有些不知味,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幕雪逝丝毫不理解三皇子的心思,还为默孺蛊师的提议大声叫好,欢欢乐乐的跑到三皇子身边央求三皇子把两个人都留下,那样小院就更热闹了。 三皇子岂能引狼入室,冷眸瞥了幕雪逝一眼,就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 出宫的路上,默孺蛊师难得没看到隼曳阴沉的面孔,也没听到他那些刻薄的话语,一时有些兴奋过度,便开始口无遮拦。 “其实我那解药,根本就是补药,没有任何效用的。” “……” “其实你们根本没有中毒,这种毒是我在小院的那段时间研制的,解药就是那小院的花香。凡是闻过那些花香的人,都不会中毒。” “……” “不过小院外的人就惨了,尤其是我那兄弟,好好的夫人被夺走了,还中了毒。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暗中去找幕大美人,建议他亲自去给山霸王送解药,也算是还人家一份情谊。” “……” 第301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忐忑(上) 幕雪逝从迷雾山回来几天之后,身上的伤几乎痊愈了,嗓子的毛病也好了很多。虽然说话的声音还不像当初那么悦耳,但已经能像正常人那样流利的讲话了。 自从幕雪逝的嗓子好了以后,他把这些日子憋得所有话都说了个痛快,三皇子就成了他的一个忠实听者。大到为官断案的大事,比如当前要破的这个案子从何入手;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中午他都吃了什么…… 难得三皇子也有这个耐性去听,以前下人发出个声音会被抹脖子的小院,如如今到处充斥着幕雪逝聒噪的声音。连下人有时都昏昏欲睡,三皇子却对幕雪逝说的每句话都饶有兴致的样子。 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幕雪逝如愿以偿得去冰火洞住了两天,还嚷嚷着要把漓浅带在身边,那样断案时会有灵感得多。但这个想法遭到了他师傅和三皇子的双重拒绝,也就真的只成了一个想法。 除此之外,三皇子只要一有闲暇时间,就会带着幕雪逝出去玩。幕雪逝这些天打着养伤的旗号,过的可谓滋润至极。只是有一件事情一直憋在他的心里,玩得时候时不时会冒出来影响他的心情。 他就剩下这一个心结,那就是山霸王身上的伤。他从三皇子那里得知,自己和他们身上的毒都已经被解了,只是山霸王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幕雪逝不敢和三皇子说这件事情,他知道三皇子已经很介意他和山霸王成亲的事情,怕一提出来就会触怒三皇子。 虽然只是几天时间,可幕雪逝对自己在那里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历历在目,尤其是山霸王为他做的一些事。当初如果不是山霸王把他从虎口里救出来,恐怕他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该怎么办呢? 幕雪逝趁三皇子去上朝的功夫,又开始胡乱琢磨起来。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幕雪逝抬起头看向门口,发现是清竹端着盛满水的铜盆朝自己走来。 “雪公子今天起的好早呢。” 幕雪逝带着心事点点头,结果清竹手里的水巾擦了擦脸,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做了官了,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好吃懒做了。” 听了幕雪逝的话,清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雪公子这个断事卿也做了半个月了,可见他起得这么早还是第一次。 “你笑什么?”幕雪逝双眉倒竖,显得有些不高兴。 清竹赶紧止住笑朝幕雪逝说:“没什么,奴婢是笑雪公子现在有本事了,我们这些小丫鬟都沾了光呢。” “哼!”幕雪逝嘴一撇,指着清竹说:“少骗我,我早看出来了,你是笑我没本事对不对?” “哪有!”清竹见幕雪逝真生气了,急得攥紧了手帕,赶紧解释道:“雪公子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可不像宫里那些嚼舌根的狗奴才,尽是说些有的没的。在奴婢看来,雪公子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了,什么贵人才子的,我看就是狗屁!” “贵人才子?”幕雪逝听得一头雾水。 清竹嘟起嘴大声说道:“对,就是那个玉贵人,总是和雪公子争风头。” 玉贵人?幕雪逝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这个人也很陌生,难道自己出去的这几天,宫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玉贵人是谁?” 见到幕雪逝一脸兴致的样子,清竹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玉贵人是皇上新纳的贵人,现在很得宠呢,连皇后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听说皇上又要给他封官,还有人说会调任到三殿下身边呢……” “咳咳……” 门口传来几声生硬的咳嗽,幕雪逝和清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发现是清雅正在往里面走。 “雪公子,不要听清竹胡说八道,这些传言不能信。这都是那些妃子身边的奴才宫女嚼舌根说烂了的事情,根本没有几句是真的。” 清竹丝毫没看出清雅在朝她使眼色,还一个劲儿的解释道:“怎么不是真的?听说今天上朝就在谈论这个事情,雪公子走失的那几天,殿下唯独和玉贵人见过面,宫里很多下人都瞧见了!” “你不要命了。”清雅一把掩住了清竹的嘴,脸色变得很难看。 幕雪逝心里有些不舒服,嘴里也喃喃自语道:“玉贵人……” 难道是那天在宴席上出尽风头的麒麟美人?那人的确叫玉儿,就算化成灰幕雪逝也记得他。不男不女的家伙!总是和三皇子搭讪,讲那些破烂对子诗词。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气的往宫外跑…… 想着,幕雪逝就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幕雪逝的心里一下就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之前跑出去是他的不对,可三皇子那段时间还去见玉儿,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况且在幕雪逝的印象里,三皇子除了对自己好,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怎么到了玉儿那里也变得特殊了? 真是气死了! 幕雪逝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把一旁的清雅和清竹吓得不轻,赶紧上前哄劝幕雪逝。可这会儿再说什么幕雪逝都听不进了,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鱼儿和三皇子见面和日后一起“合作”的场景。 正在发愁着,忽然看到门口一个黑影。幕雪逝以为进了什么猫狗之类的,正要往椅子上面窜,结果被一个小家伙抱住了腿。 幕雪逝低头一看,竟是几日未见的夙樱。 夙樱见到幕雪逝甚是兴奋,根本不顾幕雪逝现在的心情,直接从他的腿又爬上了他的腰,幕雪逝站不稳只好坐在椅子上,又被夙樱搂住了脖子。 “他……他是怎么进来的?”幕雪逝被夙樱搂得有些呼吸不畅。 清雅一边将夙樱的手臂小心的往外拉,一边解释说:“这小主子可以从那边的墙洞里面钻进来,雪公子忘了么?” 幕雪逝被清雅一提醒,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会儿自己刚到这里,夙樱就偷偷溜进小院,还趁自己被点穴的时候险些挖下自己的眼珠。 不知道是清雅的动作惹怒了夙樱还是什么,夙樱一气之下搂得更紧了,还报复性的要去咬清雅,却咬在了幕雪逝的脖颈上。 “哎呦!” 幕雪逝疼得咧嘴叫唤。 夙樱这才松开胳膊,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幕雪逝看,满脸的喜爱之情。过了一会儿,夙樱忽然朝幕雪逝亲了一口,并甜甜叫道:“幕叔父。” 幕雪逝怎会朝一个孩子发火呢?何况还是如此可爱的孩子。不过他今天心情欠佳,为何这个孩子非要在这个时候过来缠着自己呢? “幕叔父带我去玩。”夙樱奶声奶气的朝幕雪逝哀求道。 幕雪逝琢磨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可以,叔父已经答应你三皇叔了,不能出小院。你要是想玩,就回去找你阿玛吧,你阿玛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 夙樱不但没有气馁的意思,反而更捧场的说:“那我就在小院里面玩,我最喜欢幕叔父,幕叔父带我玩什么我都喜欢。” 幕雪逝虽然对这个孩子一贯头疼,但听了他的话,还是有些飘飘然。便一把将夙樱抱起,朝外面走去。 夙樱没完没了的用小手在幕雪逝的身上摸来摸去,不停的说:“夙樱喜欢幕叔父。” 幕雪逝听了一遍觉得很高兴,听了很多遍之后就觉得有些纳闷了。 “你喜欢叔父哪?” 夙樱想都没想就说道:“束缚长得好看。”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勉强配合着亲了夙樱一口,心里却在嘀咕着,夙樱喜欢的是这副皮囊,可偏偏这副皮囊就不是自己的。 “雪公子,殿下他……”清雅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意识到清雅要说的是什么,便朝她保证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小院的。再说了,我想出也出不去啊。” “……” 幕雪逝抱着夙樱去了后山的那块林地,并吩咐下人拿了两根绳子。幕雪逝用这两根绳子往树上一绑,做了个简易的秋千。 本想把夙樱抱上去,自己摇动绳子,结果夙樱死活不从幕雪逝的身上下来,幕雪逝也只好同夙樱一起坐到了秋千上。 只有这个游戏不用费脑筋,幕雪逝坐在秋千上终于有了一刻清闲,便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那玉贵人的问题他不想去想,只有山霸王的那件事还让他一直挂在心头,到底怎么样才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呢! 自己亲自去探查一下?就算安全返回,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这时间里去做了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三皇子。如果又被留在那里,就算三皇子再肯去找幕雪逝,幕雪逝自己也没脸回来了。 派一个人帮自己去看看?万一哪些下人不靠谱,走露了风声,一定会让三皇子心情不悦,弄不好还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到底谁又可信又能办好这件事呢?幕雪逝绞尽脑汁想了想,恰好看到夙樱在一旁抓着虫子玩,脑子便灵光一现。 默孺蛊师! 怎么现在才想到他!他是山霸王的朋友,还是自己的恩人。那天三皇子打他板子,自己还帮他求了情,他应该不会偏向三皇子那一边,把这事告诉三皇子吧。 想到此,幕雪逝再也玩不下去了,赶紧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他这一跳,忘了身上还挂着夙樱,险些把二皇子的宝贝疙瘩甩到地上。 “咯咯……”夙樱还被这惊险的一幕逗得嘻嘻笑,央求着幕雪逝道:“叔父,夙樱还要再玩一遍。” 幕雪逝顿时崩溃,努力安抚着夙樱道:“夙樱乖,叔父这里有事,一会儿办完了和你玩好不好?” 夙樱嘟着嘴摇了摇头,后来被幕雪逝连蒙带诈哄了好半天,才安分了下来。但怎么说都不肯从幕雪逝身上下去,幕雪逝也只好挂着这个橡皮糖先回了三皇子的寝宫。 第302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忐忑(中)   “尚德公公帮我一个忙,成么?”   尚德公公一听是幕雪逝叫他,赶紧凑到幕雪逝的身边,绷了一上午的脸终于柔和了几分。   “断事大人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四处看了看,除了怀里有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其余地方都没有眼线。   “这件事情吧,比较难办……”   看着幕雪逝神秘兮兮的样子,尚德公公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断事大人请吩咐,小的义不容辞。”   幕雪逝溜圆的大眼睛转了转,把嘴贴到尚德公公的耳边,小声说道:“这事吧,一定要为我保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尚德公公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惹得心惊肉跳,暗箱自己的这个耳光会不会保不住了。再听到幕雪逝后面的那句话,心里更是没底了。   “断事大人……请讲。”   幕雪逝还有些不放心,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对尚德公公小声说道:“你帮我把默孺蛊师招进宫里。”   尚德公公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终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蛊师!”夙樱大喊了出来。   幕雪逝一下捂住了夙樱的嘴,心悸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才送了一口气。   尚德公公终于忍不住说道:“断事大人,恕小的直言,这默孺蛊师就在宫里,随叫随到,主子何须这么紧张。”   幕雪逝咽了口涂抹,讪笑着说:“原来这样啊!我以为他带着隼曳闯江湖去了,这要找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没有,默孺蛊师这两天也同断事大人一样,在宫里养伤呢。隼侍卫救断事大人有功,可以随时回沁怡别院的。”   “这样啊……”幕雪逝又尴尬地笑了笑。   默孺蛊师在一旁点点头,随后就按幕雪逝的吩咐,去唤默孺蛊师了。   尚德公公刚走到门口,幕雪逝忽然又叫住了他,叮嘱道:“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讲,就当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尚德公公躬身退了出去,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暗暗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和我说这些话,我根本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知道尚德公公出了门,幕雪逝的目光才从他的身上离开,转到自己的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幕雪逝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烂布,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拿着小弯刀用力地割着自己衣服上仅剩的那一块好布。   “我的小祖宗啊,你快把这个放下。”   幕雪逝赶紧蹲下身和夙樱抢那把小弯刀,夙樱死活不给。幕雪逝叫来了两个下人,才把夙樱手里的小刀抢了过来。夙樱见自己的玩具没了,顿时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叔叔现在忙着呢,没空哄你啊。”幕雪逝急得头皮冒火,抱着夙樱胡乱哄着。   夙樱根本不搭理幕雪逝的那一套,仍旧一边哭一边咬着幕雪逝,才短短几分钟,幕雪逝就被夙樱在脖子上和肩膀上咬了三四口。   “叔父坏,叔父坏……呜呜呜……”   这到底是谁坏啊!幕雪逝欲哭无泪,看着这满地的狼狈和不停哭闹的夙樱,一是郁闷至极,也配合着哇哇大哭起来。   幕雪逝的哭只是示意性地叫唤发泄,没有掉一滴眼泪,可一下就把夙樱唬住了。   夙樱见幕雪逝哭,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然咯咯笑了出来。   二皇子养得真是活宝!幕雪逝咬了咬牙。   一旁的清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钱劝慰道:“雪公子,把小主子交给奴婢吧,奴婢这会儿就把小主子送回去。”   一提送回去,夙樱像是遥控娃娃一样,瞬间大哭出声,死死搂着幕雪逝不放。本来嫩白细滑的小脸都哭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了好了,叔父不会吧你送回去的,只要你听话,叔父就一直带着你好不好?”幕雪逝抚了抚夙樱的脸颊,温柔地朝他说。   夙樱点点头,一下扎进幕雪逝的怀里,再也不吭声了。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进来的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一会儿我唤你们,你们再进来收拾。”   屋子里一下就剩下幕雪逝和夙樱两个人,幕雪逝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到大案旁,拿起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   “雪公子,默孺蛊师求见。”   幕雪逝手里的毛笔一抖,刚写完的几行字被染成了一团黑。   默孺蛊师风度翩翩地给幕雪逝行了一个礼,结果抬起头,看到一个样子十足邋遢的人。这个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满脸黑漆漆的小孩。   “快请进。”   幕雪逝说完就把默孺蛊师拉了进来,接着把门窗全部关好,才放心地朝里面走去。   默孺蛊师看到幕雪逝的那张脸,还是禁不住一愣。普天之下弄成这副样子,还能让人看痴了的人实在绝无仅有。无论衣服多么破,脸多么脏,仍然无法阻拦身上的那股绝美脱俗之气。   尤其是脖颈,锁骨上的那些齿痕,虽然咬得狠了点儿,但印在这幅身子上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默孺蛊师,我这次找你来你有事相求,若不是因为我出不了小院,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也一脸礼貌地回道:“就算雪公子要登门拜访,在下也没有门让雪公子登。”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我就羡慕你这种生活。什么时候也把我带出去和你游荡两年,总待在皇宫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在下将雪公子带出去,恐怕三殿下会把在下的尸骨带回来。”   “哪有那么夸张啊……”   幕雪逝又寒暄了好一阵,像是在炫耀他的嗓子好了一样,没完没了地说些无用的事。   默孺蛊师感觉自己再和幕雪逝聊一阵,可能就回不去了。尤其是对着凌乱的衣服下半遮半掩的性感锁骨,乳酪色的皮肤,还有那毫无预兆性的甜甜一笑……   “雪公子……雪公子……”   幕雪逝被默孺蛊师有意打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雪公子说是有事相求,可到现在还没说出是何事。”   幕雪逝被默孺蛊师的话说得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今天找默孺蛊师来是做什么的。   幕雪逝朝旁边看了看,夙樱正用毛笔在纸上乱画着,虽然衣服已经被涂得一片狼藉,可神情还算投入,应该不会来这里捣乱。   “我想问一件事。”幕雪逝凑到默孺蛊师面前,小声说道。   默孺蛊师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十分礼貌地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有事请讲。”   “你别弄得这么拘束,想当初你也害我不浅呢,我可一直都记在心里。”幕雪逝玩笑似的说着,还用手拍了拍默孺蛊师的肩膀。   默孺蛊师似笑非笑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雪公子哪里的话,在下一直都对雪公子敬仰不已。”   幕雪逝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自信了,既然默孺蛊师对自己的印象这么好,那自己吩咐给他的事应该不会给自己透露出去的。   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幕雪逝便朝默孺蛊师问:“山霸王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默孺蛊师心里笑了一声,脸上略带愁绪地说:“在下也不清楚,自从在这挨了几十棍,我就一直在宫里养伤,从未出去过。”   “啊?”幕雪逝重重叹了口气,满脸的愧疚。   默孺蛊师见到幕雪逝的表情,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   “雪公子若是不变,在下可以帮雪公子去探望一下山霸王,回来之后会把情况同雪公子如实禀告。”   “那真是太好了。”幕雪逝一时高兴过头,大声喊了出来。   “太好了!”夙樱也在一旁跟着喝彩。   幕雪逝顿时一愣,扭头看看夙樱,夙樱正在那里朝幕雪逝笑,黑黢黢的脸像只小猴子。幕雪逝咳了两声,告诉夙樱不要跟着起哄,接着又看向默孺蛊师。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因为山霸王曾经救过我一命,我心里感恩于他,才这么关心他的。但是三皇子一直不准我出宫,还对我和山霸王上次成亲的事情心有芥蒂,所以我才找你……”   我也没多想啊!默孺蛊师心里又是一乐,觉得幕雪逝果真有意思。以前光在院子里偷听他和三皇子的床弟之语了,以为幕雪逝被三皇子吃得死死的,没想竟这么有胆量。   “你若是能把山霸王身上的毒解了,我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默孺蛊师回过神来,忙回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本来就是我的友人。”   幕雪逝这下放心了,又朝默孺蛊师叮嘱道:“这事一定不能同三皇子讲,虽然是光明正大的,可是……”   “我理解雪公子。”默孺蛊师一脸坦率之意。   “好好好。”幕雪逝高兴地搓搓手,急急忙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大案钱前,又拿起了笔。   “你可以帮我捎封信给山霸王么?我就是想问候问候他。”   默孺蛊师点点头,表示很乐意。   幕雪逝刚要写,又犹豫地停了下笔,“我怕我写出来的字他们都不认识,你到时帮我翻译一下好么?如果你也不认识,那我写完之后给你读一遍吧!”   说这话的时候,幕雪逝更加不好意思了。   默孺蛊师面带不解,“为何不要再下执笔呢?在下写的字虽然不好看,可还是能让人看懂的。”   幕雪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朝默孺蛊师说:“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读你写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会写太肉麻的话,直接说给你听也无妨啊!”   默孺蛊师在心里擦了一把汗,隼曳口口声声强调幕雪逝是如何机智聪明的一个人,还为郧西国立了大功,他怎么没看不出来呢…… 第303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忐忑(下1)   “亲爱的山霸王……有点儿别扭……大哥?……也不对……怎么叫什么都这么别扭啊!”幕雪逝刚想了一句就开始犹豫不决。   默孺蛊师帮着想了想,调笑着说道:“干脆称亲爱的相公,毕竟已经成亲了。”   “不成不成啊!那样被三皇子知道了会把我砍了的。”   “咯咯……相公。”夙樱也坐在地上拿着毛笔跟着念。   幕雪逝猛地转身,用食指对着夙樱警告性地说:“不许学别人的话,把刚才的那个词忘了,听到没?不许说相公。”   夙樱不服从幕雪逝的教训,拿着蘸满墨汁的毛笔朝幕雪逝走来,狠狠地在他的衣服上划了一道。   幕雪逝愤怒地大吼道:“你再恶作剧信不信叔父打你?”   夙樱愣愣地看了幕雪逝一会儿,而后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念叨着:“不许说相公……叔父不让说相公。”   “这就对了,乖,在一旁好好玩,一会儿叔父忙完了带你去逛集市。”幕雪逝温柔地摸了摸夙樱的头,有些后悔刚才对他那么凶。   一听逛集市,夙樱立刻就高兴了,拿着毛笔蹦蹦跳跳地回了刚才的位置。   “让你见笑了,我侄儿不听话。”幕雪逝笑着挠挠头。   “雪公子哪里的话。”   ……   “不用加称呼了,直接说事情吧。”   “好。”   幕雪逝一边踱步,一边给默孺蛊师念道:“自从上次离开迷雾山后,对你甚是挂念,因为不方便出宫,所以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让你知道我还在惦记着你。你身上的伤好了些么?默孺蛊师前阵子也受伤了,所以没办法给你解毒,不知道你身上的毒有没有让你很痛苦……”   “这个毒发作起来很折磨人,几乎天天都要发作,身子弱的恐怕就熬不过去了。”   “啊?”   幕雪逝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了看默孺蛊师,恨不得让他把自己带出宫,亲口和山霸王说声对不起。   “雪公子,刚才你讲得太快了,有些地方我没有记下,能再讲一遍么?”   幕雪逝这才回过神来,“好啊,我再重新给你说。我一直都挺记挂你的,记挂你身上的伤,还有你解的毒。但是我被三皇子限制了出行,现在没法过去看你……”   “等下,雪公子。”默孺蛊师又打断了幕雪逝。   “怎么了?”   “似乎和刚才讲得不一样了。”   “呃……”幕雪逝顿时一阵尴尬,“没关系,就按照我现在说的为准吧,我一句一句地读,等你写完了再读下一句。”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刚才我读到哪里了?”   “这里记的是‘对你甚是挂念’。”   “好,那下面就从不方便出宫开始,咳咳……”幕雪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不能轻易出宫,所以我不能亲自去看望你,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再来一遍,因为不能轻易出宫,所以我不能亲自去看望你,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   “……”   “在迷雾山的那段日子,你就像个大哥一样照顾我,带我出去玩,还救了我的命,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像个大哥一样照顾我,后面带我出去玩,还救了我的命……写好了么?再下面是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   “……”   “等我的伤好了,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我一定找机会去你那里玩,你要照顾好自己。”   “……”   默孺蛊师写了三大张纸后,幕雪逝终于恋恋不舍地叫停了。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分享默孺蛊师的字潇洒飘逸,亦如他的人一样,又忍不住赞叹了几句。   “雪公子,不早了,在下要先行离开了。一会儿被三殿下发现,这事恐怕就会耽搁了。”默孺蛊师彬彬有礼地朝幕雪逝说道。   幕雪逝听了默孺蛊师的话,顿时回道:“快些走吧,记住从后面的窗户跳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默孺蛊师扬唇一笑,心里暗暗说道:三殿下,我是不会亲口告诉你的,但我打赌你会知道这一切。你让我吃了一坛子的醋,我也得让你品尝品尝这滋味……   默孺蛊师从窗口轻巧一跃,便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里。   幕雪逝终于松了口气,把掩着的门打开,朝外面看了看。   “三皇子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已经中午了……”幕雪逝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一定是和那什么玉贵人又在说悄悄话呢,今天上朝的目地不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两个一起共事么!哼……有啥了不起的,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哼!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夙樱也跟着瞪了一下眼睛,又跑到幕雪逝的身边,伸开胳膊要幕雪逝抱。   幕雪逝听到夙樱帮着自己骂,心里一高兴就把他抱了起来,结果抱到眼前才发现,这夙樱竟然都成了这副样子。整张小脸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全被墨汁涂得黑黢黢的,就连中间那张混润的小嘴,这会儿都变成了黑色。   “哈哈哈……太好玩了。”,小受反复欣赏着夙樱的丑态,殊不知自己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   外面的下人开始进来收拾,幕雪逝刚把夙樱放下,打算去换身好衣服,就看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紧跟着门口的公公开始禀告,一屋子的人都跪下行礼,连夙樱都一下变得乖顺听话地跪了下去,只有幕雪逝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   三皇子叫四周的人免礼,眼睛在幕雪逝身上扫了一下,停在他脖子上的粉色齿痕上面。   弱攻没有那个东西,三皇子也就之后把幕雪逝那凌乱的衣服当成是他自己胡闹着玩的,可现在再看幕雪逝的这副样子,心里的怒火无法抑制地窜了上来。   “刚才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幕雪逝咬了咬嘴唇,前一刻还在抱怨的那些只言片语全部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嘴边那几句解释的话。   “没做什么……就是陪夙樱玩,就弄成了这副样子。”   三皇子一步一步朝幕雪逝走进,用手扬起他的下巴,对向自己。   “真的没有见过别的人。”   “没,没有,你不信问外面的下人,谁见过有人进来……清竹,清竹你进来。”幕雪逝略显得有些慌乱地朝三皇子说:“清竹不会说谎的,她撒谎也会露陷。”   不一会儿,清竹推门而入,给三皇子和幕雪逝行了一个礼,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清竹,这个屋子里有来过别的人么?”   清竹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摇摇头说:“回殿下,除了小主子一直在这里,从未进来过其他的人。”   “你看,我没骗你吧。”幕雪逝在心里擦了把汗。   三皇子又把目光对向夙樱,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语气更是严厉了几分。   “夙樱,这个屋子除了你和幕叔父,有没有进来过其他的人?”   “有。”夙樱乖乖答道。   幕雪逝顿时一惊,赶紧扭头看向夙樱,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   “是谁?”   夙樱被幕雪逝一警告,再看看目光冰冷的三皇子,吸吸鼻子小声说道:“不许说相公……叔父不让说相公。”   三皇子的脸顿时青了,幕雪逝的整个人也险些瘫在地上,为什么偏偏夙樱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事遭天谴了么……   过了好一会儿,三皇子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相公?”   “哪有什么相公啊!那是我和夙樱玩的游戏……游戏对不对?夙樱不告诉三皇叔,咱们是不是玩过过家家的?”   夙樱摇摇头,老老实实说道:“没有。”   三皇子捏着幕雪逝下巴的手,瞬间转到了他的脖子上,刚要狠狠掐住,有看到了他脖颈上得另外几处红痕。   “这事怎么回事?”   幕雪逝赶忙解释道:“这是夙樱咬得,这个我绝对没有骗你。”   夙樱嘟嘟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朝向三皇子和幕雪逝,喃喃说道:“没有,夙樱没咬,不是夙樱咬的。”   “你这么小的孩子,记性咋这么不……不好啊……!”幕雪逝被三皇子的手攥得两眼冒金星,整个人都要被急死了。   三皇子也是双目发红,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屋子里有陌生人的气息。再看到幕雪逝的这副样子,让他怎么能平静下来。   第304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忐忑(下2)   “夙樱,你说这地方不是你咬的,那是谁咬的?你说出那个人是谁,皇叔就不会惩罚你。”   听到惩罚两个字,夙樱整个人都缩了缩,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三皇子见势又问道:“你刚才和皇叔说,这屋子里来过别的人?”   “嗯。”夙樱带着哭腔答道。   “那你告诉皇叔那人是谁,皇叔就会饶了你。”   夙樱仅凭着那可怜的一点儿记忆,哭咽着念出两个字,“蛊师!”   幕雪逝也瞬间大哭出声,断断续续说出一串话,“你不要……把那两人……混为一谈啊……呜呜……你真是……我的……我的……冤家啊……”   看到幕雪逝哭,又急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三皇子稍稍送了松手上的力度,心里却仍是气愤于幕雪逝对自己隐瞒了事情。   等幕雪逝不哭了,三皇子还是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因为隼曳毕竟一直在默孺蛊师身边跟着,而默孺蛊师对隼曳也是一片痴心,犯不上这会儿过来轻薄幕雪逝。而且就算他有这个心,也进不来这个屋子。   那他到这来到底是做什么?或者说幕雪逝把他找过来,到底为的是什么?……   见到三皇子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幕雪逝立刻委屈地哭诉道:“你也不想想,默孺蛊师若是要撕我的衣服,也不至于撕成一条一条的,这明明是用小刀割的嘛!还不是……”   幕雪逝刚要说是夙樱,结果看到夙樱吓得蜷成了一个小团,钻到了桌子底下,一心疼又没忍心把他供出来。   “默孺蛊师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三皇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视线,想到刚才三皇子险些没要了自己的命,幕雪逝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慌必须要撒到底了,若是被他知道了实情,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扔在这里了。   “我就是关心关心他的伤,还有隼曳的情况而已……”   幕雪逝的博爱是三皇子早就知道的,可他关心就关心,何不光明正大的,还要遮遮掩掩。这才是让三皇子最为气愤的地方,难道他在幕雪逝的心中连这点儿包容之心都没有么?   “夙樱,你出来!”   听到三皇子喊夙樱,幕雪逝又是一阵哆嗦,小祖宗啊!你可别再胡说八道了,不然我的小命就丢在你的嘴里了。   “幕叔父和那位蛊师都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请那位蛊师来?”   “我都说了是关心他的伤而已嘛……”幕雪逝一边着急地解释着,一边祈祷夙樱不要把山霸王的事兜出来。当初若是知道夙樱记住自己和默孺蛊师说的只言片语,而且还会张冠李戴,夙樱就是再哭再闹,幕雪逝也会把他送回去。   “幕叔父说要和蛊师一起闯荡江湖,做大下,要离开皇宫,说皇宫没有意思。”   幕雪逝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孩子简直是自己的克星,什么不该记他偏记什么。不过幸好他没有说出关乎山霸王的事情,这句话他还是能和三皇子解释清楚的。   “我只是感叹一下,以前我也和你说过这话,没有什么确切的意思的,就是说着玩的。”幕雪逝殷情地拉着三皇子坐下。   “嗯!”夙樱也跟着点了点头。   幕雪逝见到夙樱终于配合了自己一次,激动得差点儿掉下眼泪。   三皇子被幕雪逝拉过的手沾上了墨汁的颜色,而且幕雪逝的衣服上也有被墨汁刷的几道痕迹,夙樱的脸就更不用说了。   “今天我们练字来的。”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盯着自己的目光,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风范解释道。   三皇子冷笑几声,幽幽地问道:“练了什么?给我欣赏一番。”   幕雪逝看向大案,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便拍了拍胸口,庆幸默孺蛊师一次性就写好带走了。   “我的字你还欣赏什么,写的不好看都被我揉了,后来又被下人收拾走了。”   三皇子忽然站起身,朝屋子中央走去,幕雪逝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还有哪张废纸落下了?   结果三皇子只是夙樱抱了起来,一起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幕雪逝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心里不禁酸溜溜的。这是干什么?夙樱也闯了不少祸,凭什么抱他?……   “夙樱告诉皇叔,你都写了些什么?”三皇子的语气忽然温和了下来。   夙樱见三皇子的脸色变好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扬着小胸脯朝三皇子说道:“好多好多。”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除了会往别人的衣服上画画,还会写什么?一听就是假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假的,哼……”   “都写了什么?”三皇子没有理会幕雪逝,而是朝夙樱问。   夙樱的大眼睛眨了眨,声音清脆洪亮地背道:“亲爱的山霸王……有点儿别扭……大哥?……也不对……因为不能轻易出宫,所以我不能亲自去看望你,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再来一遍,因为不能轻易出宫,所以我不能亲自去看望你,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   在迷雾上的那段日子,你就像个大哥一样照顾我,带我出去玩,还救了我的命,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你就像个大哥一样照顾我,后面是带我出去玩,还救了我的命……写好了么?再下面是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回报你对我的好。等我的伤好了,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我一定找机会去你那里玩,你要照顾好自己……”   等夙樱一字不落地背完,幕雪逝终于悲哀地发现,夙樱不仅能记住不该记的只言片语,他还能记住最要命的那一大段。   三皇子嘴角不禁浮现一股笑意,可这绝不是善意的笑,而是恰恰相反的一种笑容。   夙樱难得见三皇子笑,在一旁邀功一样地说:“三皇叔,夙樱告诉你,幕叔父还做了一件坏事。他和蛊师说要解山霸王身上的毒,而且不让告诉三皇叔,如果夙樱说了就会打夙樱。”   三皇子将夙樱放到地上,一字一顿地朝他说:“放心,夙樱很乖,该打的不是夙樱。”   夙樱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还朝幕雪逝做了一个鬼脸。   幕雪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夙樱被抱去洗澡,下人看到三皇子的脸色,赶紧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三皇子和幕雪逝两个人,那些下人站在外面连大气也不敢出,整个清韵宫如同建在了真空里。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不要……啊!”   紧跟着又是不绝于耳的哭叫声,“不要掐我哪里……好疼啊……哇哇……别打啊……那里的伤还没好呢!!……我又没说什么过份……啊……过份的话……”   “那你为何要隐瞒于我?”   “我怕你……啊……怕你生……啊……生气……别打了……呜呜……你不是也瞒着我……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啊啊……你也该打。”   “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是那个什么玉贵人,你们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啊……干什么又打我?……没理你就打我?”   “我真的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清醒清醒了。”   “凭什么?……别脱我衣服……我不要你了,我要另谋美人,另娶夫人了。呜呜呜……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富二代……”   “……”   另一个屋子里,从默孺蛊师一回来,隼曳就发现他在急急忙忙地抄写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抄信啊?”   “为何要写两封一模一样的信?”   默孺蛊师的唇边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眼睛里净是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可不是一模一样的两封信,你若细看就会发现这封还多加了几句。原先的这封我是要送去山霸王那里的,而这封内容丰富的,自然是留给三殿下了。”   ……    第305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荡漾(上)   隼曳本来无心搭理默孺蛊师的事情,但是听到默孺蛊师说要那此信交给三殿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两封信写得是什么?”   听到隼曳的问话,默孺蛊师的嘴角扬起一个邪笑,他把信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而后朝隼曳说:“你猜。”   “我猜定不是什么好内容。”   默孺蛊师别有深意地看了隼曳一眼,说:“这事雪公子写给别人的,你怎么能说不是好内容。”   隼曳别了他一眼,阴沉着脸说:“我说的是你手上另外抄写的那一封。”   默孺蛊师眼神微微一变,走到隼曳的旁边,朝他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坏人么?”   “没错。”隼曳丝毫不客气地说。   默孺蛊师长叹一口气,动作潇洒地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果然了解我,不过……我虽然是个坏人,可这次做的事也不能称之为坏事。我往这信中添加的词句都是好听的话,绝无半点儿辱骂之语。”   隼曳觉得这事有蹊跷,于是用眼神直直地看向默孺蛊师,想逼问出真正的事实来。   默孺蛊师见隼曳这英气十足的外貌,配上这双清澈中不乏坚韧的眼神,顿时有种陷进去的感觉。   “不要这样勾引我好么?”   听到默孺蛊师的话,隼曳恼羞成怒,挥剑就朝默孺蛊师砍去。幸好默孺蛊师躲得快,不然就会被隼曳劈成两半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屁股还有伤呢。”默孺蛊师故作可怜地看着隼曳。   隼曳哪能轻易上了默孺蛊师的当,赶紧趁机去夺他手上的信。   默孺蛊师的手异常灵活地将信藏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又变戏法地把信从另外一个地方掏出来。   “把信给我。”   “不给。”   “给我。”   “你亲我我就给。”   “你若不给,我现在就走。”   “……”   最后,还是默孺蛊师屈服了,乖乖地将手里的两封信都交了出去。   隼曳一边看一边皱眉,到最后,两条眉毛中间都拧成了十字结。   “你是要把这封信交给殿下?”   默孺蛊师点点头。   隼曳顿时握紧了拳头,朝默孺蛊师叱喝道:“殿下若是看了这封信,会被气死的。还有雪公子,平白无故就会被你连累得很惨。”   “你心疼了?”默孺蛊师挑着眉毛问。   听了默孺蛊师的话,隼曳更是气愤了。   “我为何要心疼?”   默孺蛊师仍旧带着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朝隼曳说道:“三殿下让我吃了多少的醋,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若不告诉你,殿下这次的醋是吃定了。这本就是我和殿下的事,你凭什么要插手?”   “殿下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为他着想。”   “他现在还是么?”   听了默孺蛊师的话,隼曳一下就沉默下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的确,他已经不是这小院的侍卫了,若不是三皇子网开一面,他现在恐怕早被赶出小院了。   “三殿下驾到。”   听到外面一声高呼,隼曳赶紧站起身来,默孺蛊师也跟着站起身来,并把桌上的两封信藏进了袖中。   三皇子的一只脚迈进屋,整个屋子的温度就骤降了许多。   “不知殿下此次来为的是何事。”   三皇子静静地看了默孺蛊师一眼,冰眸里散发出几道寒光。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   默孺蛊师淡淡一笑,“小的当然知道,殿下为的是这封信把。”   说着,默孺蛊师就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来。   隼曳站在一旁,看着默孺蛊师拿出那两封中的其中一封,又不知道是哪一封,顿时有些着急。   三皇子刚要离开,默孺蛊师忽然一脸诚恳地朝三皇子说:“三殿下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三皇子微微凝眉,回头看了默孺蛊师一眼。   “看人书信实为不善之举,殿下做了这事,岂不招致雪公子的误会和不解……”   “在我这里,没有善于不善,只有该做与不该做。”   三皇子说完,一脸冷漠地朝外走去。   “三殿下慢走。”   默孺蛊师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之后,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三皇子,这次的醋有你吃的了,谁让你的大美人非要给我这个机会。   夙樱一把拽过默孺蛊师的袖子,硬生生地将手里的信多了过去。打开之后,隼曳才看了几行,就知道和自己刚才看的不一样,这恐怕才是幕雪逝真正要默孺蛊师写的。   “我就知道你会把假的送给殿下。”隼曳一脸气愤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朝隼曳说:“你可以将这封信送过去,告诉殿下是我从中作梗,我绝不会拦你。”   隼曳知道默孺蛊师是故意刁难自己,那封信不送过去,三殿下顶多声几天闷气,根本额不会多幕雪逝做什么。但是这封信送过去,三皇子就不是生闷气的事情了,恐怕会把默孺蛊师削成两半。   想到上次默孺蛊师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挨了那么多棍子都没吭一声,顿时有些狠不下心来,便长吸一口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默孺蛊师本以为隼曳会义无反顾地去找三皇子,同他把一切都讲清楚,可没想到隼曳竟然会坐下来,而且脸上没有任何对自己的厌恶之意。   “你……”   隼曳虽然在生默孺蛊师的气,可没到对他弃之不理的份上,便语气生硬地回道:“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没去找三殿下?”   看到默孺蛊师不可置信的目光,隼曳没来由的一阵心寒。   “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找三殿下?”   默孺蛊师想都没想就说道:“因为你历来只为三殿下着想。”   “如果我的那样的忠心耿耿,有怎么会被撤了侍卫这一职?”   默孺蛊师眼神一怔,顿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一直把隼曳看作倾慕三皇子的近身侍卫,却从未想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当初隼曳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自己光顾着看隼曳如何多三皇子好,却忘了隼曳也曾为了自己而背叛三皇子……   照这样说来,是他不懂隼曳对自己的这份心意了?   隼曳见默孺蛊师的眼神游移不定,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便一转身要离开这个屋子,结果被默孺蛊师拽住了胳膊。   “当初你为了就我而背叛了三殿下,是不是为了报答我曾经对你的救命之恩?”   隼曳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默孺蛊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你现在肯不做侍卫,是不是也觉得有愧于我,才做出的决定。”   隼曳更是难以回答默孺蛊师的问题,便稍一用力,扯掉了默孺蛊师的手,朝外走去。   默孺蛊师的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   傍晚,隼曳照常去了膳房,端了几样小菜到房间,放在桌子上。   默孺蛊师坐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好,隼曳只是斜着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情如何。因为默孺蛊师情绪的对比太强烈,隼曳很少见他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一旦恢复了,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阴森森的气息。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何必再亲自为我去端饭。”   隼曳别了默孺蛊师一眼,没好气地说:“只是我自己吃的。”   默孺蛊师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一个人对着窗外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隼曳才发现,默孺蛊师的身旁又一个包裹,像是他前些时日叫徒儿送过来的。现在又把它收拾好,是打算离开了么?   隼曳扶在桌子沿上的手开始慢慢收紧。   “这些时日过多打扰,断某这就告辞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恩情,无需记挂在心里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我死皮赖脸为你扣上的,后会有期。”   隼曳的眼睛看向默孺蛊师,整个人有些愣愣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什么来。   默孺蛊师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心里还是像被马蜂蜇了一下,眼中的人还是刚才那个人,可怜他的感觉却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还觉得冷血无情,顽固自守的一个人,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可怜了。这深宫大院哪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况且已经不是这小院的侍卫了,谁会留下他?   自己走了,他何去何从?   可脚已经迈到门外了,难道要撤回去?那样一来就算隼曳不会瞧不起自己,自己也会给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丢脸……   默孺蛊师叹了口气,缓缓地朝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默孺蛊师见身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知道没什么希望了,便腾空一跃,消失在小院的一个角落里。   一个人行走在街上,集市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太阳也慢慢隐退了地平线。   默孺蛊师的心情跟着周围的景物一点一点儿步入黑暗,以后又要回到之前的生活了,还是之前的生活逍遥自在。不用像现在这样大起大落,前一刻才被打入地狱,这一刻又被送上天堂,下一刻又被推了下去……    第306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荡漾(中)   “断公子,您都好久没来了,让老娘一阵好想啊。”   默孺蛊师仰起头,看到一个浓妆艳丽的中年妇女,正摇着一把白色羽毛扇,魅惑风骚地朝自己打着招呼。   那女人的身边站着一排妖娆动人的美女,当然也有三四个眉清目秀的公子。默孺蛊师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少熟人,小梅,惠儿,宝儿……   自己有多久没来过了?那些曾经熟知的人,现在竟然成了故人。当初的那份激情和畅快褪去了大半,现如今见了他们,竟然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明明还是原来那些风骚勾人的小家伙,现在怎么看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默孺蛊师只是简单地朝他们笑了笑,便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思考。他和隼曳的缘分已经到头了,折腾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让他着实有些;累了,现在想想之前的生活真的是怀念得很。   我应该变回去!默孺蛊师在心里暗暗朝自己说道……我不能整体沉溺在伤感的情绪中,那不属于我。我该是不问世事,潇洒风流的默孺蛊师;这江湖上,乡野间,青楼里……有多少英俊才子,小倌佳人争抢着与我寻欢作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么想着,默孺蛊师有一转身,朝刚才那青楼走了回去。   “啊!断公子,老娘以为刚才眼花了。我就说了,断公子怎么也不能从这路过都进不去坐坐嘛。”   “对啊,断公子,小梅可想起你了。”   “最想你的应该不是小梅,是藏在门口的那个宝儿吧。”   “哈哈哈……是啊,我们都惦记着断公子呢。”   默孺蛊师心里哼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惦记着我包裹里的那点儿银子吧。   “二楼备个好房间,断公子来了,那些成天嚷嚷着想断公子的姑娘们呢?”   “这呢这呢,断公子,我在这里。”   “断公子,你终于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诉小婉一声……”   “……”   默孺蛊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为的是能通风换气。他的身旁为了一群人,包袱里的银子全扔进去了。钱袋里还有一些银两,那是这两天的路费,没法再往外掏了。   像之前那样左拥右抱地搂了两个最当红的小倌,默孺蛊师的心里却是一点儿热度都没有。平日像这样时早就喝得酣畅淋漓,玩得气喘吁吁了。现在倒好,手脚发凉,神思恍惚,任旁边的人怎么勾引挑弄,就是没一点儿感觉。   怎么能这样?……   “断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默孺蛊师一愣,扭头看向和自己说话的人,问:“有这么明显么?”   那细眉凤眼的男子点点头,娇吟道:“难道是宝儿怠慢了断公子,断公子不高兴了?”   “没有,我很高兴,以后我都能常来这里了,所以高兴过头了。”   “原来是这样啊。”   身边的人左一杯又一杯地给默孺蛊师斟酒,默孺蛊师心里不畅快,自己就多喝了一些。酒一多话自然就来了,默孺蛊师轻车熟路地和一旁的美人挑弄逗趣,终于又恢复了当初的那般样子。   醉眼朦胧之际,默孺蛊师不经意地朝外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默孺蛊师又把眼睛轻轻闭上,再睁眼,那人还在。   欣长英挺的身材,那把银色剑身配上他浅蓝的衣着,在人群中如此英气脱俗。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一对精亮耿直的眸子在大街上四处张望,略带一点儿焦急,又映着点点失落。   默孺蛊师的心,一下被那人拽了去,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空气,缓缓地在两人中间流淌。   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默孺蛊师从二楼跃出,跳到隼曳不远的街道上,定定地看着他。   隼曳的目光寻觅了良久,终于在一处定住。把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醉态,嚣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两人如萍水相逢的路人,只是相视一笑的刹那间,发现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同路人。   这是默孺蛊师第一次见到隼曳真正意义的笑,他在想如果自己会作画该多好,一定会把这一刻画下来永远珍藏。   “断公子,你怎么突然跑下去了?”   二楼的一个媚酥入骨的声音将这一切美好打乱。   隼曳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笑容立刻收回,一如既往的冷峻让默孺蛊师恨不得把二楼的人碾成碎片。   “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事实摆在眼前,何必假惺惺地自视清高。”隼曳冷冷撂下一句,扭头朝远处走去。   默孺蛊师赶紧跟了上去,心里有些着急,却也兴奋得很。他是吃醋了么?他这是在宣告对自己的所有权么?   “断公子,你说以后会常来,千万不要失信哦!”   “……”   两人中间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隼曳加快步伐,阴沉着脸朝前走,默孺蛊师在身后不停地解释着,终于到了一个岔道口,隼曳停住了脚步。   “我要回宫里。”   “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必了。”   “有必要。”   隼曳转过身,冷冷说道:“你可以继续回刚才那里做没做完的事情。”   “我已经做完了,只是喝了些酒而已。”   隼曳的脸色还是没见好,转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不管身后有没有跟着,只当他不存在。   “你真的要回宫里?”   隼曳没回声。   默孺蛊师接着又问:“那你是来这里找我,把我一起接回宫了?”   隼曳还是没出一声。   默孺蛊师忽然一下挡到隼曳的面前,沉睿的眸子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许回宫。”   “为什么?”隼曳凝眉冷冷对着默孺蛊师。   “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你说我该待在那里?”   默孺蛊师低沉含笑的嗓音扬起,“和我待在一起。”   隼曳冷哼一声,“和你一起去青楼?”   默孺蛊师脸色变了变,有些气短地说:“刚才那是我一时伤感,才去那里找乐子的。我以为从今往后我们就相逢陌路了,便心中苦闷,去那里喝了些小酒而已。”   隼曳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又扭头朝前走。   默孺蛊师心中一急,一把将隼曳拉了过来,与自己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不许走。”   隼曳下意识地推开默孺蛊师,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们不能在外面睡一夜吧,如果真的要赶路,也得等到明天一早吧。”   默孺蛊师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让他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   “你的意思,我们日后真的要在一起?”   隼曳别了默孺蛊师一眼,嘴上虽没说什么,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表露出他的心意。   默孺蛊师顿时高兴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恨不得自己朝自己的身上给一剑,哪怕会有撕心裂肺的疼,起码也可以证明这不是梦。   从皇宫的城墙直接翻了进去,直抵小院。一路上,默孺蛊师的心里想的都是那些有的没的,刚才还冰凉的身体这会儿已经有些冒火了。   今天在皇宫的最后一晚,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留个纪念?   ……   从清韵宫旁经过的时候,隼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走到近处,才发现真的是幕雪逝。   “雪公子,外面都是蚊子,为何要在外面站着?”   幕雪逝正在偷偷打盹,听到声音后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站直身体,眼睛瞪得又亮又圆。等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人不是三皇子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今天的月亮不错,我是出来赏月的。”幕雪逝歪着头笑了一下,虽然头发没梳,衣服胡乱披着,但那如画般的面容还是让他的表情显得可爱极了。   清竹在一旁忍不住,赶紧提醒道:“雪公子不要逞强了,殿下让你在这里罚站,你不能同别人乱讲话的。否则被殿下听到,又要多罚一个时辰了。”   幕雪逝瞬间收回了强挤出来的笑容,一脸尴尬地在那里站着。   默孺蛊师只当没看到,还在那里说着风凉话。   “三殿下可真狠心,竟然让这么娇嫩的小人儿出来喂蚊子。”   被默孺蛊师这么一说,幕雪逝也觉得委屈,赶紧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到默孺蛊师和隼曳面前,说:“你们瞧瞧,都已经有三个大包了,还有这里,脖子上也有一个。”   隼曳见到这一切,忍不住朝幕雪逝说:“不如我去帮雪公子说说情。”   “不用了,谁说情都不管用,那样只会罚得更厉害。”感叹了一声之后,幕雪逝把目光对向默孺蛊师。   “他把信要走了,你是不是就没法帮我送了?”   默孺蛊师的眼睛朝四处瞟了瞟,小声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放心,回去之后我就誉写一份。”   “你太聪明了,好有先见之明。”幕雪逝朝默孺蛊师伸出大拇指,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默孺蛊师也是一笑,还趁机用手捏了捏幕雪逝吹弹可破的脸蛋,觉得满手都是香滑的触感。   隼曳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雪公子你不要听他胡说,其实……”   “打住。”幕雪逝瞪了隼曳一眼,不客气地说:“你和三皇子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要妄图离间我和默孺蛊师之间的关系。”   隼曳的话被噎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默孺蛊师见机又偷偷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这信明天我就派徒弟送过去,你放心,解药也会让他带过去的。”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幕雪逝有模有样地朝默孺蛊师做了个揖,脸上带着感激的表情。   隼曳这会儿觉得三皇子罚得太轻了。   默孺蛊师要离开时,还和幕雪逝高兴地击了一下掌。掌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三皇子低沉的嗓音。   “雪逝,你进来。”   “我还没罚够呢,我要好好反省,一会儿再进去。别因为心疼我,就刻意减免了对我的惩罚,那样你今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进来!”   “你怎么能徇私枉法呢……”   “进!”   “是……”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句,悻悻地朝里面走。   没有办法,当命令的字数减到不能再减的时候,他就必须得按照吩咐去做。否则等字数全没了,就意味着他近段时间的好日子都没了。 第307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荡漾(下)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宫里已经陷入一片静谧。偶尔飞过几只鸟,在树梢上停留片刻,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小院的一件厢房还透着微微的光,隼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默孺蛊师则坐在凳子盯着隼曳看。   “天色不早了,先睡下吧,明天一早起来再收拾。”默孺蛊师忍不住提醒道。   隼曳摇摇头,“收拾完了再睡。”   “收拾完了,恐怕就早上了。”默孺蛊师在一旁抱怨道。   隼曳一脸不解地看着默孺蛊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急着睡着。平时这个时候,不正是他精神的时候么?   “我才收拾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快收拾好了,你着急就先睡吧。”   “不了,我再等你一会儿。”默孺蛊师浑身不自在地坐在凳子上,提醒自己要多一些耐心。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两个时辰么。   终于,隼曳把包裹都整理完毕,放在了桌案上。   “可以睡了吧?”默孺蛊师问。   隼曳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睛看着外面,有些感概地说:“明天就要离开小院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   “这种地方囚禁了你几十年,难道你还留恋么?”默孺蛊师对隼曳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很是敏感。   隼曳没说话,从窗子踱步到了床上。   终于可以睡觉了……默孺蛊师心头一喜。   隼曳将手中的剑放到桌案上,而后脱下长袍,大大方方地躺倒床上。   这一系列定做看在默孺蛊师的眼中甚是迷人,练武之人的动作干练潇洒,还带着一种力量美。尤其是隼曳这样的身材,全身上下不见一丝赘肉,线条优美又不失阳刚之气。   “你还站在这个干什么?”隼曳朝默孺蛊师问。   默孺蛊师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看着隼曳带着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砰然而动,也脱下长袍,朝隼曳的床走去。   “你的床在那里。”隼曳给默孺蛊师指了指。   默孺蛊师扬唇一笑,语气暧昧地说:“我今天要和你睡在一起。”   “不行。”隼曳立刻拒绝了。   默孺蛊师当场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已经答应以后和我在一起了么?”   究竟为什么不行,连隼曳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拒绝默孺蛊师的次数太多了,让他将这种做法当成了习惯。只要默孺蛊师一开口,隼曳就下意识地想拒绝。   “床太挤了……晚上会休息不好……明天还要赶路……”隼曳一时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只能这样回复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见隼曳不同于往的坚决,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确定,心里又渐渐升了温。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陪你睡觉么?”默孺蛊师又朝隼曳靠近了些。   隼曳一下就听明白了默孺蛊师的意思,眼神一冷,断然回绝道:“别的更不要想。”   “为什么?”默孺蛊师的语气中隐隐夹杂着级几分怒气,“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还要告诉我,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沉默了良久,隼曳才开口说道:“我心里没要你,怎么会答应你离开皇宫,只是……”   “只是什么?”默孺蛊师抓隼曳的手问。   隼曳有些不自在地说:“那个方面,你就别想了,我不喜欢……”   “我还没听过有男人不喜欢这个的,在三殿下和雪公子的窗外守了那么多天的夜,你难道就没有过一点儿想法?”默孺蛊师眯着眼睛问。   隼曳耿直的性子哪听得了这句话,默孺蛊师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打了过去。   默孺蛊师顺势拉住隼曳的手,强制性地固定在身体两侧,而后欺身压了上去。   “你不要做出什么,否则……”   “否则什么?”默孺蛊师眼角带笑地看着隼曳。   “否则我就杀了你。”隼曳恼羞成怒的眼神中果真夹杂着几分杀气。   一看你就是个未经历过情事的处子,一旦让你品尝到此事的美好,看你的嘴还会不会这么硬。   想着,默孺蛊师就朝隼曳那微微张开的薄唇吻去。温柔而怜惜的动作是默孺蛊师对任何人都未曾有过的。   感觉到隼曳的挣扎,默孺蛊师的手忽然伸到隼曳的胸前,隔着意料XX左边那小小的一粒青涩的果实。   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胸口蔓延到全身,让隼曳感觉自己像是被千万只小虫子噬咬着。又痒又麻的感觉让他全身紧绷,又不知道怎么缓解。   为了让隼曳放松,默孺蛊师的舌头长驱而入,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舌在隼曳的口中辗转流连。独有的男性气息刺激着隼曳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拒绝,而且还享受其中。   看到隼曳青涩的反应,默孺蛊师兴奋到了极点,他竟是如此的干净,没有被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男人碰过。   默孺蛊师离开了隼曳的嘴,把目光转到了隼曳发烫的耳朵边缘,双唇轻轻含住那薄薄的一片耳垂,灵活的舌尖在上面恶劣地逗留着。   隼曳禁不住有些发抖,浑身上下骤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想稳住自己的呼吸,却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已被默孺蛊师的动作控制住了。   默孺蛊师的手忘情地在隼曳平滑有致的胸膛上摸索着,熟练的挑逗技巧让隼曳越来越难以自控。   终于,默孺蛊师脱去了隼曳的里衣,贪婪的眼神欣赏这隼曳性感结实的胸膛。   隼曳感觉自己像是被羞辱一般,一拳朝默孺蛊师打了过去。怒道:“看什么!”   默孺蛊师不怒反笑,埋头朝刚才已经被蹂躏得有些发硬的红樱舔了上去,感觉到隼曳明显一抖。默孺蛊师坏坏地用舌头在凸起的周围打着转,不时用力吸吮一下。   一股一股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涌来,让未经历过情事的隼曳一下陷了进去,再没有丝毫的意志可言。   默孺蛊师的手顺着隼曳的小腹爬到里裤的边缘,轻轻扯动旁边的带子,那个松松垮垮的里裤很快就被脱了下去。書 香¤手 打 團   “那不行!”隼曳一把推开默孺蛊师,想要穿上裤子。   默孺蛊师哪允许隼曳这么做,趁隼曳羞愤之时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隼曳的双腿分开,色情地盯着中间那个迷人的地带。   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涩感袭编全身,隼曳的俊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识字,牙齿咯吱作响,不知是气得还是紧张的。   默孺蛊师的手缓缓地放在了那根微微翘起的分身上,缓缓地套弄起来。   “唔……”隼曳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才这样就不行了?”默孺蛊师调侃着隼曳。   “你把手放开。”隼曳气息不稳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扬唇一笑,“我要是放开了,你得有多难受,我可不舍得。”   说着,默孺蛊师又一上一下地帮隼曳套弄起来,觉得不够,还用另一只手抚弄下面的小球。   隼曳的脸从通红变成潮红,断断续续的哼吟声从嘴角漫出,让隼曳自己听了羞愧不已。曾经他站在三皇子寝宫的外头,听到里面情动的声音,还有些几分不能接受,现在听到自己的,更是难以释怀了。   就在隼曳无比享受的时候,默孺蛊师的手突然离开了他的下体,让隼曳一下觉得无比空虚,身子又无法动弹,难受得直皱眉。   默孺蛊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点开了隼曳的穴道。很快将自己的头埋在隼曳的双腿间,用嘴包裹住他的脆弱。   隼曳的穴道在被点开的瞬间,还有过报复的念头,忽然间更强烈的一波快感袭来,让他忍不住绷紧双腿。   “不要……走开……嗯……”   默孺蛊师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反而更加卖力地活动着自己的嘴巴和舌头。甚至用手指顺着股缝去掻刮密口处的褶皱,引起隼曳下体的一阵痉挛。   隼曳分身的顶端开始分泌出晶莹的泪珠,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嘴上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默孺蛊师知道他快到了高潮,于是将隼曳的那根含入口中,在靠近顶端的位置猛地吸了几口。   隼曳的胯下一阵收缩,忍不住闷吼出声,感觉脑中有一瞬间一片空白。   默孺蛊师的嘴里被隼曳的体液沾满,喉咙动一动,直接吞了进去。   高潮余韵过后,隼曳又恢复了理智,却怎么都无法释怀。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拒绝?   默孺蛊师看隼曳皱着眉,想帮他舒展舒展,结果被隼曳一下推来了。   “别碰我。”隼曳不冷不热地说道。   “刚才我做得那么过份,你都没有拒绝我,现在反而不让我碰了……”默孺蛊师故意说道。   “你……”隼曳一怒之下把默孺蛊师踢下了床。   默孺蛊师心里喊冤,他把隼曳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己的欲望却没有得到满足。看隼曳这幅样子,让他和自己接着做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算了,慢慢来吧,反正这个人早晚都会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案情概要    遇害人:幕太师 遇害时间:农历三月初八戌时 遇害地点:太师府正厅 案发前后经过:   三月初八酉时,幕太师去张大人那里赴宴,身边带了两个侍卫。幕太师临走前与幕雪逝闹了一些矛盾,幕雪逝心情不佳,便决定出去赏花,大约在幕太师出去不久便离开了家门。酉时刚过,幕太师回了府上,略有醉意。他先去探望了有孕在身的夫人,后来此事被武偲知道,心里不平衡,便去找幕太师。而武偲走到正厅的时候,就发现幕太师遇难了,一旁站着的人恰好是回来不久的幕雪逝。王管家进屋的时候是子时,当时屋内有三人,遇害的幕太师,武偲和幕雪逝。   案情发展:   后探查发现:幕太师浑身上下的皮肤几乎烧光,只剩下一堆白骨,骨头上没有任何受过击打或是中毒的迹象。没在尸体周围发现任何器物或是暗器,也没有发现血迹,的确为烧伤致死。   遇害地点在正厅的一块空地上,灼烧的地面相比旁边要略显深暗,深暗的地方呈现椭圆形,大小略等于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很整齐,没有丝毫挣扎过的迹象。   太师府的侍卫宁越,与幕雪逝生前交好,幕太师死后两周,宁越也莫名遇害,尸体存留在三皇子的小院。两周之后,三皇子在湖边又发现一具宁越的尸体,而且是刚遇害不久的,与小院里的尸体如出一辙。    第308章   清晨,淡淡的阳光洒进屋内,将幕雪逝白皙的面庞映衬得润泽透明,那菱角般的薄唇微微翘起,仿佛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三皇子已经上朝回来,本想将幕雪逝叫醒,可侧头看了他那么一会儿,竟有些开不了口。   过了一会儿,两颗深邃宝石般的眸子猛地睁开,逗趣地看着三皇子,模样可人又调皮。   “其实我早就醒了,哈哈……”   幕雪逝一边笑着,一边趁机用手弹了三皇子的脑门一下。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幕雪逝敢做这样的动作。他怕三皇子反击,又蜷缩着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   三皇子淡淡一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殿下走后不久,雪公子就起床了,而且还练了一大早的功,已经沐浴更衣了。”清雅闪着晶亮的眸子,一五一十地朝三皇子说。   清竹娇憨地点头笑笑,接着清雅的话说:“而且雪公子还练了字,是尚德公公请来的太傅亲自教的呢,太傅还赞赏雪公子天资聪慧,才教了几遍就倒背如流了。”   三皇子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却有些讶然,从幕雪逝的伤养好了之后,他似乎比以前勤勉多了。本以为睡懒觉是幕雪逝的个性,没想到竟让他给改了。以前练功读书都要逼着他,现在竟然主动去做了。   “为雪逝准备一些小点心和鲜果。”   “是,殿下。”   幕雪逝在被窝里憋得呼吸不畅,耳旁一直没动静,暗想这三皇子为什么还没把被子掀开,难道是手抽筋了?   最终,幕雪逝如同刚破壳的小鸡一般,将被子弄出一个缝儿,眼睛偷偷从那个缝往外看,接着将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靠,太不够意思了,我要灭了你!!”幕雪逝大叫一声,动作迅猛地跳下床,朝屋外跑去。   刚跑到前厅,幕雪逝就撞上了一个人,然后又被他一把抱住,幕雪逝忙不迭地抬起头。   “你要灭了谁?”   幕雪逝晶亮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最后嬉皮笑脸地说:“灭虫,每天早上我都给你花坛里的花浇水,捉虫。”   “是呢,雪公子可勤劳了。”清竹在一旁附和道。   幕雪逝嘻嘻笑了两声,朝三皇子说:“你看是吧……”   “雪公子不仅会把虫子捉出去,还会把它们养肥,然后再重新放回去。”   幕雪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了,他从三皇子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扭头看向清竹,厉声喝道:“胡说什么,我的伟大工程还没完成,不要事先透漏出去。”   “工程?”三皇子又将幕雪逝一把揪了回来。   幕雪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和默孺蛊师学蛊术呢,那些虫子都是蛊虫。”   话音一落,清竹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清雅推了清竹一把,结果自己也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   “你们笑什么?”幕雪逝瞪着眼睛要发威。   清竹却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朝三皇子说:“殿下,雪公子养的那些哪里是蛊虫,明明都是肉虫子。把您养的那些宝贝花草都啃得缺枝少叶,那些虫子倒是个个肥得很。”   幕雪逝顿时有些不高兴,眯着眼睛朝那两个侍女扫了扫,语气鄙视地说:“你们这些妇孺之辈懂什么,我这是长远之计。牺牲一点儿花草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些虫子,不吃饱了怎么修炼?不修炼怎么成精?”   “是是是,雪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小点心来了,雪公子快趁热吃了吧。”   幕雪逝的手伸到那些莲蓉糕上面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又转了个方向,改去拿鲜果。简简单单吃了两个鲜果之后,幕雪逝擦了擦嘴,告诉两个丫鬟他不吃了。   清雅有些沮丧地看了看幕雪逝,问:“那些糕点雪公子不喜欢吃么?那可是奴婢一大早就起来做给雪公子吃的。”   幕雪逝赶紧摇摇手,说:“不是不是,我特别想吃,可是我不能吃。我得定点定量地吃东西,那样才不会胖。”   “雪公子本来就不胖啊。”清竹伸了伸胳膊,朝幕雪逝比划着说:“雪公子的胳膊还没我的粗呢。”   “可是比有的人粗,他们瘦得和个妖精似的。”幕雪逝一边说一边朝三皇子瞟。   清竹不解,“雪公子说的是谁啊?”   “我说的是谁某些人心里很清楚。”幕雪逝又偷偷瞅了瞅三皇子的反应。   清雅心里一下就明白了,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暗想何必呢,三皇子的心何时在别人身上停留过。他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雪公子竟然还和自己过不去。   “雪公子,你就是再胖再能吃,也比那种人要俊美得多,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幕雪逝哼哼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那可不一定,昨天晚上就有人说我的肚子太圆,像个馒头。”   三皇子脸一沉,朝幕雪逝说:“把早膳吃好,不然今天就别想出去。”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还是用手捏起了一块莲蓉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却是十分不服气。   三皇子自己也被冤枉着,他昨天晚上说幕雪逝的肚子,根本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反而是称赞他的皮肤好,又白又滑,谁想竟让幕雪逝给扭曲到了那里。   “吃好了。”幕雪逝把手伸到三皇子的面前。   三皇子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好,但也温和地帮幕雪逝把手擦了擦。   “雪公子,马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去太师府?”   “今天我不去太师府,我要去临寒宫。”幕雪逝朝外面大声说。   三皇子低头看着幕雪逝,沉声问道:“去临寒宫做什么?”   “去看宁越的尸体,本官觉得那才是案情的突破点。”幕雪逝故作深沉地目视前方,一脸肩负重任的表情。   三皇子微敛双目,淡淡言道:“那就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幕雪逝的肩膀一点一点垮了下去,坚定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哀怨。   “你不陪我去么?”   “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我怎好插手?”   “可是那里有尸体。”   “嗯。”   “还是两具一模一样的。”   “嗯。”   “而且早就腐烂,变成一堆白骨了……”   “嗯。”   “我害怕。”   幕雪逝终于扛不住,一把搂住了三皇子的胳膊。   三皇子的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暗想你早就这样说不就好了……    第309章   两个人刚要出门,幕雪逝忽然停下了脚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嘴一瘪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三皇子有些紧张地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用手指指不远处的草丛,哭丧着脸说:“他……他又来了。”   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小身影,他看到三皇子时脚步顿了一下,可再看到幕雪逝时便兴冲冲地朝这里跑来。   “幕叔父,幕叔父。”夙樱高兴过了头,像树袋熊一样窜到了幕雪逝的腰上。   幕雪逝将夙樱放到地上,摸摸他的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朝他说:‘夙樱,叔父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夙樱完了,夙樱回去找阿玛成么?”   夙樱很坚定地摇摇头,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说:“我不会给叔父捣乱的。”   你不会才怪!幕雪逝在心里暗暗想到,当然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   “可叔父今天要去看尸体,尸体知道么?就是死人,死人都是臭的,四周全是苍蝇,会把你熏死。”   “夙樱不怕,咯咯……”夙樱又笑着去抱幕雪逝的腿。   幕雪逝不禁在心里擦了把汗,后来一想旁边还有人,三皇子说话夙樱应该听的吧。想着,幕雪逝就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三皇子,结果发现三皇子的脸色很不好,和刚才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夙樱。”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夙樱赶紧扭过身子,等抬起头看到那人的脸,抱着幕雪逝的小胳膊开始慢慢松了开来。   “离开这里。”三皇子冷冰冰地说道。   夙樱还没说话,幕雪逝就在一旁小声说:“你别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这么可爱……”   “如果你喜欢,可以和他一起走。”   听到三皇子生硬的语气,幕雪逝瘪瘪嘴,不满地嘟哝:“想赶我走就直说,你越让我走我越不走,我才不把这好地方让给某个瘦妖精呢……”   夙樱水晶般的大眼睛里立刻滚出两颗泪珠,他转过身,默默地朝外走着,小身子一扭一扭,看起来可怜极了。   幕雪逝实在不忍心,就过去把夙樱抱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朝三皇子说:“把他带着吧,就看在他给你透露了这么多情报的份上。而且你在我身边,夙樱是不敢乱来的。”   夙樱一边用自己的小手擦着眼泪,一边朝三皇子哭咽着保证道:“三皇叔,夙樱不会乱来的。”   幕雪逝见三皇子还是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便先放下夙樱走了过去。在三皇子的身边站定,眼神坚定而无私地朝三皇子的脸凑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啵了一口。   “哈哈……你没拒绝我,就是答应了。”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在前面牵着夙樱走。   三皇子的脸颊上还带着属于幕雪逝的那份淡淡的余香,嗅在鼻中真的如同一副心药,让心里莫名地软了一块,无法再说出一个不字。   走到临寒宫的停尸房,幕雪逝感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夙樱也缩缩脖子,朝幕雪逝说:“叔父,夙樱好冷啊。”   幕雪逝哆嗦着胳膊把夙樱抱了起来,牙齿打架地朝夙樱说:“夙樱,别害怕,有叔父保护着你呢。”   “夙樱为什么要害怕?”   幕雪逝被夙樱说得一愣,顿时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看着已经走到里面的三皇子,暗想怎么不等他一下。   幕雪逝的脚刚要迈进去,忽然看到三皇子把遮在死人身上的布掀开了,顿时心跳开始加速,两只脚像是被钉住了,无法动弹半步。   “叔父,你怎么还不走啊?”夙樱歪着脑袋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朝夙樱挤出一个笑容,“叔父担心你会害怕。”   “夙樱一定不害怕。”夙樱扬着小脑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冻坏了,只要一抬起来就发软,才走了一小步,幕雪逝就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叔父觉得你肯定会害怕的,叔父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   夙樱立刻嘟着嘴叫道:“夙樱明明不害怕,叔父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带着我。”   “好好好。”幕雪逝见夙樱又要摆出哭的架势,只能赶快劝哄,“这样吧,为了让夙樱暖和一点儿,也为了让叔父暖和一点儿,当然还有你的三皇叔。叔父必须要回去拿些衣服来,你在这里等着叔父,叔父去去就回……”   看到幕雪逝急着开溜的身影,三皇子一声喝令,将他叫住了。   幕雪逝转过身,讪笑了两声朝里面走。   “原来你不怕冷啊,我以为你怕冷呢,正要回去帮你拿衣服。”   “如果你连看尸体都害怕,日后怎么查案。”三皇子稍稍带了几分教训的口吻朝幕雪逝说。   “我没害怕,我就是冷。”幕雪逝用手搓了搓胳膊。   三皇子将幕雪逝拉到身侧,握住他的手,发现上面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幕雪逝有些窘迫,低着头不再吭声。不过被三皇子这么一握,很快就没有冷的感觉了。   夙樱看到人家两位手拉着手,想着阿玛也没在,顿时醋意大发,也过来牵住了幕雪逝的另外一只手。   三皇子又掀开了另外一块布,两个模样差不多的尸体显露了出来。   “哇哇……”夙樱大叫了起来。   幕雪逝感觉蹲下身,哆嗦着嘴唇安抚夙樱,“别怕别怕,叔父在呢。”   “夙樱没怕……没怕……叔父……叔父把夙樱……的手……攥得太紧了!呜呜……”   幕雪逝一惊,赶紧松开了夙樱的手,发现夙樱的手已经被捏出了红印。    第310章   夙樱这下长了记性,再也不去拉幕雪逝的手了。   幕雪逝稳定了呼吸之后,朝三皇子说:“我刚才确实被惊到了,我以为已经成一堆白骨了,没想到上面还带着肉。”   “尸体在冰块里冷藏,当然不会那么快腐烂。”   还不如快点儿腐烂,这样看起来实在太恶心了。幕雪逝每往那里瞧一眼,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还是不适合做断案官,以后要是看到那些被四分五裂的尸体,还不吓昏过去。   夙樱倒是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他在尸体的周边转了转,最后朝一个尸体的肚子敲了敲,嘟着嘴说道:“好硬啊。”   幕雪逝被夙樱这一胆大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生怕夙樱从尸体上卸下什么“部件”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意识到不能让夙樱这么玩,才朝他呵斥道:“夙樱,不要乱碰,小心染上尸毒。”   听到幕雪逝的话,夙樱才伸出去的小手又悻悻地缩了回来。   “从外观上看,这两个人的面容和身体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宁越不可能为两人,所以必定有一个人是假的。”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皱眉想了想,说:“如果长得这么像,又怎么能分出哪个人是宁越?宁越在府上有什么受过严重的伤,或者留下什么印记?”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到底哪个是宁越应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是怎么死的,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可能和太师案的凶手有很大的关系。”   “嗯!”幕雪逝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据我所看,这两人均是受伤致死,而杀人的凶手武功混杂,看不出是哪个门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武功很高,被杀两人均是一招致命。”   “你们这里的武功高手怎么这么多!”幕雪逝大声感叹道。   “怎么了?”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为何忽然说起了这个。   幕雪逝则长出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是这样高手如云的地方,我一个起步晚的笨鸟,还怎么能飞起来?我若是不变成武林高手,将来你老了,谁来保护你?”   三皇子微敛双目,看向幕雪逝。   “等我老了,你岂不是也老了?”   幕雪逝摇摇头,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   “你这话就错了,等你老了,我就用我的银币,变到另外一个年轻的人身上,那样我就可以随便欺负你这个老家伙了。哈哈哈……”   “……”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点儿被逗笑的表情都没有,顿时吐了吐舌头,抱怨三皇子没有情调。   ……   “我觉得吧,这两人有可能是双胞胎……”幕雪逝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其实是想离尸体远一些。   三皇子没说什么,顾自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湖边看到第二副宁越尸体的时候么?那时我就和你说,这两副没有太大区别的尸体有可能是双胞胎。你当时给否定了,说宁越自小就没有什么亲人。可在我看来,这十分有可能,双胞胎作案法在书上很常见的,其中一个人可以充当另外一个人不在场的证据。”   “照你这样说来,宁越和另外一个兄弟制造证据,那他们就是杀人凶手了?”   被三皇子这样一问,幕雪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的确有些蹊跷,如果两兄弟一起作的案,那作案动机是什么?而且凶手一般都是不会在查案过程中死的,如果真的是他们杀的人,那最后岂不都没法治罪了?   幕雪逝还在苦恼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便朝三皇子说:“皇宫外面不是有棵双生树么?那时你和我说,只要把亲兄弟的血融在一起滴进土里,那棵树就会分叉。那我们把这两个死者身上的血融到一起,滴到双生树下面的土里不就得了。”   三皇子朝幕雪逝投去赞许的目光,幕雪逝顿时大受鼓舞,美滋滋地去帮三皇子的忙。   “你这是要做什么?”   幕雪逝一脸体恤地朝三皇子说:“帮你抽血,你一个人做这件事,会遭报应的!”   三皇子朝幕雪逝的头上给了一记,沉声说道:“这是冰冻的尸体,血液早就凝固了,怎么能抽得出来?”   幕雪逝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脑门,不服气地说:“那你把手伸过去是做什么?”   “当然是把尸体上面的布重新遮好。”   “哦……”幕雪逝这下不吭声了。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被敲了一记后的沮丧模样,心里一软,用手帮他揉了揉脑门,说:“尸体的血早先就存在瓶子里了,当时是为了验毒,并没想过其他的用法。现在那个瓶子还在,正好可以拿来用。”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为还得等尸体化了呢。”幕雪逝干笑了两声。   三皇子将一个尸体的布盖好之后,走到另外一个尸体面前站定,刚要将布遮好,就发现有些诡异。   幕雪逝也瞪大眼睛,惊呼道:“这人怎么只有一个眼珠?当初尸体搬运到这里来的时候,有发生过这类情况么?还是被害人生前就遭到了暗袭,一只眼失明,眼珠坏死,后来到了这里冷冻,坏死的眼珠直接被冻……冻……”   夙樱扯了扯幕雪逝的袖子,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通之后,将自己的小手摊了开来。   “幕叔父,你瞧。”   “……啊!!——”    第311章   三皇子和幕雪逝一人分驾一匹马去了那片草地,找到了那颗双生树。幕雪逝一看到这棵树,自然就想起了当初和三皇子离别时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看到幕雪逝发呆的模样,三皇子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捏了他滑嫩的脸蛋一下。   “是不是还想再离开一次?”   幕雪逝被三皇子说得面红耳赤,努努嘴小声反驳道:“这次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三皇子将两个瓶子里的血慢慢倒在一起,而后摇了摇,朝树干旁的土里洒去。   暗红的血液立刻融到了土里,只剩下一小片干涸的血痕。   幕雪逝蹲在树干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看不到这奇异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感觉树身在晃动,树干开始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老鼠在打洞一样。   “不会吧,这么神奇!”幕雪逝禁不住惊叫道。   三皇子又将小瓶里所有的血液都倒在了土里面,等全部融进去之后,树干的变化越来越快了。像是有人从中间劈了一斧子一样,一棵大树很快就分成了两颗树。   “他们什么时候会合上?”幕雪逝问。   三皇子淡淡回道:“不出一个时辰。”   “真的有这么准么?如果不是亲兄弟的血,滴到里面就不会分开么?我觉得或许是这棵树对血起反应也说不定,不如用我们两个的血试一试,看看会不会起反应。”   说着,幕雪逝就去拽腰侧的小弯刀。   三皇子一把攥住了幕雪逝的手,沉声说道:“不要胡来。”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攥得生疼,赶紧央求着他放开,抬起头看三皇子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很不高兴。   “我只是想让‘两副尸体是双胞兄弟’的结论更准确一些,不是想给你捣乱。”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朝三皇子说。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耷拉着脑袋,长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下面宝石般的大眼睛映着低落的神情。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摸摸幕雪逝的头说:“我们先回去吧。”   “嗯……”   傍晚时分,幕雪逝正在小院里拿根棍子乱耍,忽然听到下人禀报,二皇子正在小院外面静候,想把夙樱接回去。   幕雪逝放下手里的棍,进屋去找夙樱,结果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夙樱的影子。   “清雅,你有没有看到夙樱?”   “奴婢没有看到。”   “清竹你呢?”   “奴婢刚才看到小主子还在这屋子里玩,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幕雪逝转过回廊,看到在那里站着的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您看到夙樱了么?”   尚德公公微微躬身,朝幕雪逝一五一十地说:“回断事大人,小的刚才看到小主子穿过那个亭子,朝西面的小树林跑去了,不如小的帮大人过去找找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成了。”   幕雪逝也走过那个亭子,朝小树林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夙樱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树林里都没有传出任何回应,前面有个不深不浅的水塘,幕雪逝看到水波被太阳照得金光闪闪的,眼睛里就跟着冒金星。   “不会掉到水塘里面了吧。”幕雪逝的脑子里时时闪过不好的念头。   走到水塘边,幕雪逝朝里面望了一眼,水很清澈,里面除了一些水草和金鱼,就看不到什么了。   大松了一口气之后,幕雪逝便开始把目光移向别处,看着看着就发现不远处那棵千年古树多了两只脚。   就算已经长了千年,变成树精,也不至于长出人脚来吧!   幕雪逝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最后在那棵树旁边站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夙樱蜷着小身子躲在这里,从背面看不到,因为有树干挡着。可走到正面来,就能看到他整个人几乎都露在外面,而且两只小脚更是肆意地朝外神。只有一张脸被他用大叶子遮上了,以至于幕雪逝都已经发现了夙樱,夙樱还没有觉察到。   “夙樱。”幕雪逝小声叫了一句。   夙樱的小身子朝里面挪了挪,手上举着的大叶子仍然遮着脸。   幕雪逝将那大叶子拿了下来,一副想笑的表情说:“我早就看到你了,你光是拿这个叶子遮上脸管什么用。”   夙樱还没理解幕雪逝的意思,低头看了看那片叶子,不服气地朝幕雪逝说:“可我一直都没有瞧见幕叔父。”   “#¥&%”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强制性地将夙樱夹在腰侧,朝小院门口走。夙樱则在幕雪逝的身上不停地挣扎叫唤,死活都不想回去。   二皇子就在小院门口一脸悠闲地站着,忽然听到了宝贝的声音,目光朝那处看去,竟然发现幕雪逝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二皇子一阵恼怒,刚要替宝贝报仇,就看到幕雪逝抬起头来,笑笑地朝他说:“二皇子,我把这小活宝给你送过来了。”   二皇子第一次看到幕雪逝的真容,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夙樱继续哭闹,“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和幕叔父在一起。”   听了夙樱的话,二皇子的思绪马上被拽了回来,到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的身上。   “你当真不想和阿玛回去?”   夙樱摇摇头,嘟着嘴去抱幕雪逝的腿。   幕雪逝分明看到二皇子的视线一下变得凌厉起来,那种目光一点儿都不像慈父见到儿子不听话时的无奈,而是多了一层恨意在里面。   而且那恨意,明显不是对他儿子的。   幕雪逝吓得赶紧蹲下身朝夙樱说道:“夙樱,乖乖和阿玛回去,睡醒觉再回来找叔父玩成么?”   睡醒觉一定要把叔父的话忘记……   “不好,夙樱要和幕叔父睡。”   幕雪逝被说得一愣,一旁的二皇子更是心里不知味。夙樱从小到大,只粘他一个人,自从见到幕雪逝之后,竟然一整天都不回去。而且夙樱睡觉的时候,只能被自己抱着睡,现在竟然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中……   二皇子大概是真的被惹怒了,收回了平日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直接走到幕雪逝面前,抱起夙樱就往自己的寝宫走。   没走多远,幕雪逝就听到夙樱的哭声,而且哭声越来越大,声声都在喊着幕叔父。   幕雪逝心里叹了口气,千万不能再心软了,不然肯定会后悔。魅力太大就是不好,处处伤人……   幕雪逝仰天长叹一声,朝清韵宫走去。    第312章   吃过晚饭,幕雪逝正托着下巴在旁苦思冥想当前的案子,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幕雪逝顿时被这声音所吸引,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主子,您看这个花球好不好玩?这是用来踢的。”   “好玩好玩。”   “……”   幕雪逝站在院子里,看到面前的这一景象,顿时汗流浃背。   “幕叔父。”   夙樱一看到幕雪逝,马上将那花球踢到一边,朝幕雪逝扑了过来。   “他……他怎么又来了?不是才送回去么?这应该是人不是鬼吧?”幕雪逝把夙樱提了起来,欲哭无泪地看着他。   清雅走到幕雪逝面前,微笑着说:“雪公子说什么呢,这就是讨喜的小主子啊。刚才二殿下那边的人把小主子送来的,他们还托奴婢给雪公子带个话。说小主子只跟雪公子亲,所以二殿下打算先将小主子放在这沁怡别院养几天,他要出去游山玩水了,大概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幕雪逝连上吊的心都有了,养几天?他当这是小宠物啊,想放在哪里养就放在哪里养!况且这孩子比宠物还调皮,别说养几天了,就是养一天也要人命啊。   “今天夙樱要和叔父睡,叔父的身上香香的。”   幕雪逝倒吸一口气凉气,朝夙樱说:“夙樱,这可不成啊,叔父睡觉会咬人的。你和叔父一起睡,会被叔父咬得很惨的。”   “咯咯……叔父是小狗么?怎么还咬人!那夙樱更要和叔父睡了,夙樱想看看叔父是怎么咬人的。”   “¥%……#”   为了不让三皇子气急攻心,对一个小孩子下狠手。幕雪逝用尽浑身解数,和三皇子说了无数好话,外加软磨硬泡才让三皇子答应夙樱和他俩睡在一起。   反正就一个晚上,只要咬他几口,他应该就会害怕了。明天把他安排到隔壁的房间去住,派几个大内高手监护着他应该就没问题了。   晚上,三皇子坐在案旁审理文书,幕雪逝和夙樱先爬上了床。   幕雪逝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整治整治夙樱是不行的。如果他在这床上睡上几天,别说是三皇子,就是幕雪逝自己也决不答应。   “叔父,你已经睡着了么?”夙樱躺在幕雪逝的旁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的眼睑突突直跳,呼吸仍旧是均匀的,无论夙樱怎么叫,都一概不答理,表明他已经睡着了。   夙樱见幕雪逝睡着了,嘟嘟嘴钻进被子里,将小脑袋挤在幕雪逝的臂弯里,一只胳膊横过幕雪逝的胸口,打算搂住他。无奈胳膊不够长,只能将手停在幕雪逝的胸口中央。   夙樱不能立刻睡着,便慢悠悠地玩着幕雪逝的衣服,小手有意无意地划过幕雪逝的身子,弄得幕雪逝痒极了。无奈不能笑,一旦笑起来就露馅了,只能咬着牙忍着。   夙樱的手终于不动了,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挺过去了。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想假装睡着时猛地朝夙樱来一口,这样夙樱一吃痛,明天大概就不敢再上这张床了。   结果,幕雪逝发现,夙樱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在眼睑上,如同一把弯月形的小扇子。那白皙剔透的脸蛋更像是刚挤出来的牛奶,仿佛掐一把就能捏出水来。   这个玉娃娃看起来的确很可口,但不要说咬他一口,就是轻轻抓他一下,幕雪逝都觉得自己很残忍。   “哎……”幕雪逝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幕雪逝睡觉习惯睡在里面,所以夙樱上去之后便睡在了幕雪逝的外侧,三皇子再上那张床的时候,理所当然睡在最外侧。这样一来夙樱就把幕雪逝和三皇子分隔开来,成了牛郎织女中间的那条银河了。   ……   “幕叔父,幕叔父,你看我是谁?”   “你怎么又来了?”幕雪逝惊恐着看着不远处的小身影。   夙樱的笑声不像平日那么干脆,反而带着拉长的怪音。   “我来看幕叔父啊,我最喜欢幕叔父了……”   幕雪逝看着夙樱几乎是飘着朝自己走来,顿时吓得朝远处狂奔。可脚下就像是绑上了几十斤重的沙袋,怎么都抬不起来,眼看着夙樱就要追上来了,幕雪逝还是慢悠悠地朝远处跑。   忽然,那张天真可人的脸出现在幕雪逝的左侧,白嫩的皮肤开始慢慢变老,又带上一层层的皱纹,之后再仔细看,竟然是今天下午见到的那副尸体中的一个。   而幕雪逝的右侧,也出现了另外一张脸,而且……还少了一只眼珠,那眼眶里面血淋淋的。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我是夙樱啊,幕叔父,夙樱最喜欢幕叔父了。”   幕雪逝不想扭头去看,可眼睛像是长到了耳朵上,不偏不倚地瞧见了那张脸,竟然真的是夙樱的。可没过了一会儿,那脸又变成了死去的宁越,这样轮流交替像是放电影一样,期间还夹杂着恐怖的笑声。   “幕叔父,我就是夙樱啊,我的眼珠是你咬下去的。”   “幕叔父,我最喜欢你了,我要一直跟着你。”   “啊!!!”   “……”   幕雪逝一身冷汗,顿时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左手下意识地去摸三皇子,却摸到了另外一团肉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还是梦里的那张脸。   “啊!!啊!!”   听到幕雪逝的叫喊,三皇子也一下醒了过来,结果入眼的就是一个黑影,接着就是一个人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呜呜呜……”   幕雪逝先是趴在了三皇子的身上,后来感觉到他的体温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才窝进三皇子的怀里。   “没关系,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不要怕。”三皇子宠溺地哄着幕雪逝,帮他擦去了脸颊上的汗。   幕雪逝点点头,又侧头看了夙樱一眼,脑袋迅速扎进三皇子的怀里。   “那边……那边是不是真的有个夙樱?”   感觉到幕雪逝的心在砰砰乱跳,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夙樱是你留下的,怎么现在反而吓到你了?”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又静下心来琢磨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都怪他,半夜三更装鬼吓什么人。”   三皇子见睡得十分香甜的夙樱,哪里有一点儿动静,顿时无奈地笑了笑。又亲了亲幕雪逝的额头,哄着他快些睡觉。    第313章   折腾了这一通之后,幕雪逝觉得自己不困了,扭头看着三皇子,他也在注视着自己,深邃的目光在黑夜更显的魅惑迷人。   “如果害怕,这个案子就不要审了。你已经替他洗了冤,其余的一切就看天意吧。”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那个他是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可现在对幕雪逝而言,自己和这个人的界限已经不明晰了。   很多时候,别人都把他当做真正的幕雪逝,他的身份就是如此。他可以享受幕雪逝所享有的一切,也要承受他该承受的所有。   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和这个身子已经融为一体了。就像是主人生命的一个延续,他就在替幕雪逝活着,替他走完中途夭折的那段人生之路。   “没事。”幕雪逝一脸轻松地朝三皇子说:“我就是初次近距离接触尸体有些不适应,以后慢慢就好了。”   三皇子轻抚着幕雪逝细滑柔嫩的脸颊,凑过去朝对着他红润的薄唇轻轻落下一吻,轻声说:“睡吧。”   幕雪逝摇摇头,把手偷偷溜进三皇子薄薄的衣襟里,在结实平滑的胸口周围摸索着。   “我睡不着,我精神着呢。”   三皇子按住幕雪逝的手,轻轻将他的身体搂抱过来,发现像个小火炉一般灼热烫人。   三皇子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在黑夜里如同露出锋芒的宝石,幽幽地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才一天就忍不住了么?”   幕雪逝被嘲讽得有些不自在,两只手朝三皇子的脖子上掐去。   “还不是怪你刚才挑逗我!好好的睡觉还胡乱亲什么。”   三皇子虽然是被冤枉的,可也没急着解释,而是打算一步一步揭穿幕雪逝的借口。   指尖如同灵活的小蛇一般在幕雪逝的身上乱窜,让幕雪逝觉得更加心痒难耐了。虽然三皇子的手上功夫很好,可今天总是感觉有些不过瘾。   三皇子的手指轻轻捏住那两颗小小的果实,朝外拉扯着,还时不时用指尖搔刮那脆弱的两点,点燃幕雪逝胸口的那团热火。   “唔……”幕雪逝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为了更彻底地感受三皇子的爱抚。   三皇子的手适时地离开了那两点,开始在小腹周围徘徊,触手的皮肤如同奶酪一般滑腻,三皇子禁不住多留恋了几刻。   幕雪逝等着三皇子的手朝下移动,又时时刻刻观察着一旁的夙樱,生怕他忽然醒来。双重焦躁让幕雪逝不满足地哼哼起来,偏偏三皇子的手还总是在原地徘徊。   幕雪逝忍不住分开双腿圈住三皇子的腰身,用双腿中间那肿得发烫的小东西磨蹭着三皇子结实有力的长腿。   三皇子此刻正在饶有兴致地吮吸着幕雪逝那两颗可口的果子,直到他们看起来已经肿胀不堪,三皇子才满意地抬起头来。   “下面,下面。”幕雪逝迷蒙着双眼朝三皇子哀求着。   三皇子见到在美丽的月色下,如此绝美的人儿朝自己流露出来的惑人表情,顿时呼吸变重,有种想狠狠贯穿他,折磨他的心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皇子满足了幕雪逝的要求,熟练的指法将玉茎的顶端玩弄得湿滑淫靡,不时地冒出情动的花露。   幕雪逝仰着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咬着牙忍着。偶尔被三皇子来个强刺激,忍不住呻吟出声后显得很是羞愧。   “啊……”幕雪逝全身抽搐一下,猛地朝三皇子的后背上抓了两道红痕,自己的胯下也宣告失守。   想着自己刚才激动淫荡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三皇子的面前,幕雪逝就一阵后悔加羞愧。尤其是想到万一夙樱刚才醒过来了,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因为害怕才没吱声,幕雪逝就更觉得胆寒了。   三皇子像是明白了幕雪逝的心思,用丝帕将幕雪逝的下身擦干净,便柔声说道:“睡吧。”   幕雪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尤其是刚才被三皇子擦了之后,觉得两个人的事情似乎才做到一半。   “就这样完了么?”幕雪逝红着脸问。   三皇子刻意装作一无所知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朝幕雪逝问:“怎么?难道你觉得还不够么?”   幕雪逝被三皇子的这个问题堵住了,咽了口吐沫,小声朝他耳边说:“但是你没有满足啊,我不能那么自私的。”   三皇子悠然一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腿间,触到那根翘起来的小东西,轻轻握在手心里。   “真的是为我着想么?”三皇子幽幽地问。   幕雪逝鼓着小脸瞪着三皇子,似乎不满意他揭自己的短。结果瞪着瞪着眼神就变了样,嘴里也哼哼唧唧开始迎合着三皇子的动作。   “嗯……啊啊……夙樱在,夙樱在……”   幕雪逝被三皇子要求坐在上面,强迫他自己动。   三皇子懒懒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又对向幕雪逝,说:“如果你非要夙樱看,我可以将他唤醒。”   “不要不要……我动,我动还不成么!”   “乖……”   幕雪逝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因为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只能慢慢地一上一下。三皇子大概被幕雪逝弄得有些熬不住,一下托起他的腰肢,在下面一阵快速进出。   幕雪逝瞬间感觉口渴难耐的自己被灌入几口清澈的泉水,一阵阵快感直达脑际。他忍不住呜咽了几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一般,只是感觉是恰巧相反的。   “慢点……啊……够了……”   “不诚实,该罚!”   三皇子翻过身,将幕雪逝压在身下,把他的玉腿抬到自己的肩上,强迫他双腿大分,那漂亮惑人的禁地一下裸露在自己的面前。三皇子胯下一紧,猛地将自己的灼热贯穿到底。   “啊……”幕雪逝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拼命汲取着氧气努力呼吸着。   “……”   美丽的夜色逐渐变得深沉,三皇子将沐浴过后的幕雪逝放到床上,看着他恬静可人的模样,眉角含笑地帮他掩好了被子。    请假一天   亲们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这一天都在公安局跑,实在抽不出时间更新,所以只能请假一天了。这两天码字大概要改在晚上,明天可以照样更新,抱歉……    第314章   “这也太难看了吧。”幕雪逝用手撩起帽纱,一脸愁苦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又把幕雪逝攥在手上的帽纱放了下去,淡淡说道:“你的这张脸定会招惹麻烦,还是戴上为好。”   “那不是麻烦,是追捧,是别人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幕雪逝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情。   三皇子听后,不仅没动容,还沉声命令道:“遮上!”   “遮上就遮上,这么凶干什么,好像别人欠了你二百块钱……”幕雪逝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所有的不满都在眼底倾泻而出。   “你在哪里嘀咕什么?”三皇子挑着眉毛问。   “额……”幕雪逝被问得一个激灵,赶紧朝三皇子解释道:“我说遮上就遮上,还好有你管着我,不然我出去就会有危险。”   见三皇子没再追究,幕雪逝暗自吐了吐舌头,嘴巴撇得老高。   三皇子被幕雪逝那副明明没有那个胆子,偏要偷偷给自己出气的模样逗得心中想笑,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幕雪逝虽然把帽纱遮上了,可嫌那帽纱黑乎乎的,实在太单调,便把帽纱的四边打了个结,结果这样一来更怪异了。幕雪逝只好把那四个结又松了开来,反复折腾了半天,最后那帽纱变得皱巴巴的,幕雪逝也就放弃了。   虽然看不清幕雪逝的脸,可三皇子能从幕雪逝露出来的小嘴上看出他的表情是多么哀怨。   出门前,幕雪逝踮着脚走到床前看了看夙樱。夙樱翘着小嘴睡得正香,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印,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谁造就的硕果。幕雪逝偷偷笑了笑,又踮着脚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   清晨的风很是凉爽,吹在身上十分舒服,幕雪逝已经能自己独骑一匹马,而且骑得很好了。三皇子看着那灵动活泼的身影在前面一窜一窜,心情不由自主地明朗了许多。   “嘿,追我来啊,有本事你追我来啊!”幕雪逝一扬马鞭,马儿快速朝前跑去。   三皇子也加快马速,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幕雪逝的马,与他并排而骑。   “以前我一辈子也没想过我能有今天,我以为我要窝囊一辈子。”幕雪逝晶亮的眸子通过帽纱映在三皇子的眼中。   “以前你生活得很不好么?”三皇子淡淡一问。   幕雪逝仰头想了想,说:“也不是很不好,也有疼爱我的人,只是大多数的人都与我为敌,因为……”   “因为你很丑对么?”   幕雪逝一脸诧异的表情看向三皇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已经说了很多遍,连说梦话说的都是这几句。”三皇子有些无奈地笑笑,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   太阳开始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几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片树林,林间的身影投射在地上,留下两道俊美无俦的影子……   幕雪逝和三皇子走到街头的时候,看到一排排官兵分立在街头两侧,表情甚至严肃。等他们两人从精兵护卫的队伍中穿过,那群人便浩浩荡荡跟在三皇子和幕雪逝的身后。   “这……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幕雪逝眨巴眨巴眼睛,脑袋忙碌地四处张望。   三皇子随便用一颗小珠子打了幕雪逝的头一下,呵斥道:“不要乱动,把帽纱遮好。”   幕雪逝被小珠子敲中了脑门,有些不满地扭头看向三皇子,用力瞪了他一眼。反正有帽纱遮着,三皇子也看不到……   三皇子稍稍减缓了马速,低沉的嗓子在前面扬起:“刘大人。”   刘大人赶紧快马加鞭行到三皇子身侧偏后一些的位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拜见三殿下,断事大人。”   “不必多礼。”   那一边的幕雪逝还在神思畅游中,根本没反应过来那边叫的断事大人是自己。   “为什么要动用这么多的官兵?”   刘大人见到三皇子沉睿的双眸散发出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心里有些慌张,赶忙解释道:“殿下,这些官兵都是小的派来护卫断事大人查案的。”   幕雪逝顿时回过神来,在旁边小声嘟哝道:“这下闹得人尽皆知了,万一查不出来,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很多查案过程都是暗中进行的,你如此大张旗鼓,若是打草惊蛇了,你担当地起么!”三皇子冷冷说道。   “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刘大人赶紧低头认罪,又扭过头朝身后的官兵大吼道:“别跟着了,都回县衙里面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私自出来。”   身后那一群队伍立刻调转方向朝县衙而去,三皇子和幕雪逝甩掉了身后的那一群尾巴,立刻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真有威信,他们这么快就没影了。”幕雪逝扭头朝后看了看。   三皇子瞥了幕雪逝一眼,语气生硬地说:“他们没影了,可街头围观的这些百姓还在。”   幕雪逝听后赶紧用余光四处瞟了瞟,顿时脑门冒汗。这场景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刚才光顾着看那些官兵了,没注意街上的百姓都没在逛集市,而是东一团,西一团地凑在一起议论他和三皇子。   “快看,那用帽子遮着的就是太师府的大公子,现在做上官了。”   “做官又怎么样!还是一样丑得要死,还用帽纱遮着脸。”   “天啊,你有多久足不出户了!你没听说么?那原本丑得要死的幕家大公子其实并不丑,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才被画丑的,他爹死到临头才透露得这个消息。”   “真的啊!快看旁边那位皇子,简直太俊美脱俗了!”   “……”   幕雪逝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咒骂道: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换个形容词,丑的要死,丑的要死,一听见这句话,他就忆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第315章   “草民拜见三殿下,拜见断事大人。”   面前跪了十几个人,有身怀六甲的太师夫人,有王管家,还有几个侍从和丫鬟。   与上次来相比,太师府又显得冷清了许多。幕雪逝还是不习惯别人给自己跪下,所以听三皇子说免礼后赶紧扶起了王管家和太师夫人。   “娘,你都要生了吧!”幕雪逝大喇喇地问。   夫人不经意地从帽纱里面看到了幕雪逝的脸,顿时有些惊愕,连幕雪逝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幕雪逝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他朝三皇子的身边凑了凑,踮起脚尖贴到三皇子的耳朵旁,小声问;“你们这里问及妇女怀孕的事情,是不是很不礼貌?”   三皇子只是轻轻将幕雪逝的身子扶正,什么都没讲,冷冷地瞥了夫人一眼。   这一眼虽是平静如常,却看得夫人心惊肉跳,面色渐白。   幕雪逝被这气氛弄得莫名其妙,站在一旁连话都不敢说。过了好一会儿,幕雪逝见三皇子朝前走去,自己也在一旁小步跟着。   “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看幕太师的夫人?”幕雪逝到了屋里才敢朝三皇子问。   三皇子转身盯着幕雪逝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说:“不要乱问问题。”   “告诉我吧。”幕雪逝被三皇子勾引得越发好奇了。   三皇子用一只大手轻轻攥住了幕雪逝的脸颊,警告般地说:“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幕雪逝在心里白了三皇子一眼,满口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还不想知道呢!”等我哪天把你灌醉了,绝对把你心里藏得那些鬼事都挖出来。   又过了如此长的时间,幕太师遇害的正厅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线索可言,就连幕雪逝最初发现的地面上被烧灼的那块暗色也因为打扫而看不出之前的轮廓了。本来就线索缺缺的案子,现在更是变成了一个无头案。   “咦?”幕雪逝百无聊赖地在正厅坐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武偲呢?”   三皇子朝幕雪逝投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武偲在哪里。   幕雪逝从椅子上站起来,比划着手指说:“我觉得这个武偲还是知道些什么的,上次他想要诬陷我,说得头头是道的。”   三皇子没有反驳什么,虽然他知道上次想要诬陷幕雪逝的人并不一定是武偲。   “王管家,王管家。”幕雪逝想着,就跑了出去。   王管家正在院子里走动,听到幕雪逝的叫声,赶紧朝这里走来。   幕雪逝见王管家腿脚不利索,直接几个快步窜到王管家的面前,喘着气问他武偲去了哪里。   王管家弓着背咳嗽了几声,朝幕雪逝和蔼地笑了笑,干皱的老脸上出现一道道沟壑,“断事大人,武偲在柴房呢。”   幕雪逝没往柴房走,而是朝王管家不好意思地说:“王管家,您以后别叫我大人了,也别给我行礼了。若是愿意,你还叫我少爷算了。   “那怎么成……”王管家沙哑着嗓子缓缓说道:“从前称为少爷,是因为有老爷在上。现在少爷不仅仅是少爷了,还被宫里封为三品大官,老奴怎么能继续称断事大人为少爷……”   “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幕雪逝赶紧制止住了王管家的话,打算先去柴房办正经事,不和这老人家沟通了。说了一句话用了五分钟,照这速度下去,他要把这老人家说通了,估计得到明天早上。   到了柴房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站在了那里。柴房里除了三皇子,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正趴在地上,用手捏着碗里那发了霉的馒头缓缓朝嘴里送。   幕雪逝的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恐怕是退休的下人吧,原来这太师府也有如此可怜的人。不过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这个人?难道他就这样一直被关在柴房里么?   过了好一会儿,幕雪逝才回过神来,朝一旁的三皇子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担心你会害怕,所以过来同你一起找。”   幕雪逝嘴硬着说找个人有什么害怕的,可听了三皇子的话,心里还是禁不住高兴了一阵。   “你过来找谁?”幕雪逝问。   三皇子淡淡说道:“武偲。”   趴在地上的人忽然哑着嗓子咳嗽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像是要把心脏都咳出来。   “那……武偲呢?”幕雪逝表示他根本没看到。   三皇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幕雪逝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   幕雪逝还是一脸糊涂的表情,朝三皇子问:“他……武偲的爷爷?”   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叹口气朝幕雪逝说:“他就是武偲。”   “啊!”幕雪逝顿时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人听到幕雪逝的那声叫唤,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偷情,偷情啊……哈哈哈……”   幕雪逝还没缓过神来,那人忽然又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幕雪逝,一言不发。   “你真的是武偲?”幕雪逝忽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人动了动嘴唇,又咯咯笑了一阵,说:“偷情……偷情了……”   幕雪逝朝三皇子的身边凑了凑,才对那人问:“谁……谁偷情?”   “你啊,你偷情。”   那人用手拍拍胸脯,忽然又在原地转起圈来,脚下的铁链子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将整个柴房都弄得乌烟瘴气。    第316章   “我哪里偷情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幕雪逝哭丧着脸朝面前的老头问。   那老头看到幕雪逝那窘迫的表情,笑得更欢了,一边笑还一边朝幕雪逝这里扑,大声喊着“你偷情,偷情的就是你”。   幕雪逝后退一步,一脸委屈地朝向三皇子,说:“我没偷情。”   三皇子揉了揉幕雪逝的头,淡淡说道:“我知道。”   “就是你,就是你。”旁边的人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喊,像是要把喉咙都喊破。他的身子朝前一窜一窜的,因为有铁链子的束缚,所以每到不能再朝前扑的时候便会跌倒在地。   幕雪逝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的人,喃喃自语道:“这真的是武偲么?”   “他就是武偲,你看他的胳膊就知道了。”   幕雪逝一愣,朝这“老头”看去,结果发现他的左胳膊确实有些不灵活,甚至和全身上下都显得有些不协调。幕雪逝清晰地记得,武偲的胳膊是当初三皇子为了给自己报仇才弄成这样的。   “真的是武偲。”幕雪逝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光是生病,应该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幕雪逝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武偲的时候是在刑讯堂上,当时他的状况也是很惨,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而且那会儿他身上的伤都是三皇子造成的……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朝外走,幕雪逝的心里一直在敲着小鼓。等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他才小心翼翼地朝三皇子问:“武偲……是不是你给弄成这样的?”   三皇子没料到幕雪逝会想到自己的头上,心中稍有些不悦,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   “不是。”   幕雪逝哦了一声,又问:“那是你派人给……”   “也不是。”三皇子打断了幕雪逝的话。   幕雪逝稍有些不信任地看向三皇子,三皇子的目光很是从容坦率,没有丝毫掩饰的痕迹。况且三皇子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就算他承认是,自己也不能怎么样。   “三殿下。”   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呼,幕雪逝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来的人穿着皇宫侍卫的衣服,而且看模样还有些眼熟,似乎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三皇子,行了个礼。而后又看向幕雪逝,虽然幕雪逝的帽纱遮住了脸,可看起来仍旧气质不凡。况且能和三皇子站在一起的人,除了幕雪逝,还能有谁呢!   “见过断事大人。”   幕雪逝装腔作势地应了一声免礼,而后就站在三皇子的身边,安静地等着那人说话。   来的侍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幕雪逝,又看了看三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倒是说话啊!”幕雪逝实在看不下去了,先开口说道。   来的侍卫赶紧朝幕雪逝鞠了一个躬,满脸歉疚地说:“断事大人,这事属下想和三殿下私谈。”   幕雪逝瞬间满肚子火,什么事情啊?还要避着他和三皇子私说!他和三皇子已经好得快成为一个人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他不能知道的么!   为了保持风度,幕雪逝很潇洒地挥了挥手,朝三皇子和那侍卫说:“你们随便聊,我去那边赏赏花。”   话虽这么说,幕雪逝转过身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竖起了耳朵。   幕雪逝一走,三皇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漠了许多。   “有什么事?”   “回三殿下,玉贵人要小的告诉三殿下,要研制火炮的工序,玉贵人已经派人暗中打探到了。如果今天三殿下不忙的话,玉贵人想请殿下过去一趟,亲自瞧瞧……”   “你退下吧,我知道了。”   那侍卫抬眼看了看三皇子,小心翼翼地问:“玉贵人吩咐小的问清楚,三殿下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三皇子顿了顿,冷冷应道:“去。”   那侍卫听后一脸喜色,赶紧躬身行礼告退了。   幕雪逝在一旁赏花,却把花揪得缺枝少叶的,嘴里念念叨叨,都是酸溜溜的话。虽然他没听清那人和三皇子说了什么,但是他听清楚三皇子最后说的那个“去”字,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三皇子朝幕雪逝走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颇具笑感的面孔,一双眼睛像是两颗葡萄珠似的闪着青紫的光芒,鼻子朝上努着,嘴唇死死抿着,如同一只老猫看到嘴边的老鼠跑了一样。   “怎么了?”三皇子爱怜地揉了揉幕雪逝的脸。   幕雪逝立刻恢复了潇洒轻松的表情,晃晃脑袋说:“没怎么啊,我像是怎么了的么?”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等着三皇子和自己说刚才谈话的内容,结果等了很久都没见三皇子提到刚才的事,顿时心中起疑,越来越怀疑三皇子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你偷情,就是你偷情……”   直到幕雪逝和三皇子上了马,柴房里还隐隐约约传来武偲的吼声。幕雪逝刚骑上马,听到这句话顿时脊背冒汗。   这武偲……说得不会是三皇子吧……不,千万不能这么想,我得信任他。   幕雪逝偷偷瞄了三皇子一眼,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使劲伪装出轻松的表情朝三皇子问:“那个,刚才那侍卫和你聊了什么啊,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我又不会在意。”   三皇子的唇边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没什么,就是玉贵人要我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什么要事?”幕雪逝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就是宫里的政事,不是私事。”   幕雪逝听后尴尬地笑了笑,玩笑似地朝三皇子说:“我当然知道不是私事了,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再说了,就算是私事……就算是私事……私事也轮不到他啊……”   既然不是私事,干嘛不当着我的面说,明明是在掩饰,幕雪逝在心里哼了一声。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可爱模样,顿时按捺不住,纵身跃到了幕雪逝的马上,从后面抱住了他。   “当然,私事只有我和你。”三皇子宠溺地朝幕雪逝的脸上亲了一口。   幕雪逝虽然暂时被三皇子罕见的柔情哄得晕头转向,可脑子里一直在敲着警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如此反常,哼!回去一定得提高警惕……    第317章   幕雪逝刚进小院不久,就听到三皇子寝宫的方向传来一阵哭声,离寝宫越近,那哭声就越清晰。起初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等仔细听了几声之后,就意识到这悦耳的哭声是源自谁了。   下了马之后,幕雪逝赶紧朝清韵宫赶去。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不点儿坐在树下,抱着几根树枝哭得好不伤心。一旁都是急得团团转的侍女,看到幕雪逝朝这里走来,焦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生气。   “雪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小主子都哭了一个下午了。”   幕雪逝心里一紧,赶紧朝夙樱走去。   夙樱坐在树下,两只小胳膊抱着腿,脸朝上哇哇大哭着。他的前后左右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可他全视而不见,单是死死抱住几根树杈。   “夙樱,叔父回来了。”   夙樱大概哭得有些过头了,想看眼前的人是谁,结果眼睛肿的睁不开了。直到幕雪逝把他抱了起来,夙樱的哭声才渐渐小了。   “叔父。”夙樱一边哭咽着一边叫幕雪逝。   幕雪逝顿时有些心疼,赶紧把夙樱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着。那几根树杈是昨天幕雪逝在夙樱面前耍着玩的,今天夙樱以为幕雪逝抛弃他走了,便死死搂着那几根树杈不放。   “他几点醒过来的?”   “中午。”   “醒过来就一直哭么?”   “嗯,是的。”   幕雪逝顿时叹了口气,将夙樱抱到了屋子里,连劝带哄地折腾了好一阵,才让夙樱彻底不哭了。   幕雪逝一边喂着夙樱吃东西,一边琢磨着刚才在路上和三皇子说得那些话,想着想着就发现三皇子不见了,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夙樱也和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了幕雪逝的身后,伸着脖子朝前面看。   “三皇子呢?”幕雪逝朝清竹问。   清竹娇憨地说道:“三殿下出去了,雪公子没看到么?”   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幕雪逝的头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出去!出去都不和我打声招呼么?”   清竹却在为三皇子抱不平,“雪公子刚才进了小院之后就只顾着抱夙樱,三殿下站在一旁都吃醋了。刚才殿下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呢,而且和雪公子说了话,只是雪公子没听到而已。”   “这样么?”幕雪逝露出怀疑的目光。   他若是要去见玉儿,脸色还能不好?在幕雪逝的印象里,三皇子每次去见玉儿回来,脸色似乎都不差。   “怎么了?雪公子难道是怕三殿下去见那个什么……什么玉贵人?”清竹在一旁掩着手帕笑。   幕雪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表情却还强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哪有啊,他随便去见,我对自己有信心,没人能把我的人抢走。”   “哇,雪公子好厉害。”一旁的下人都跟着清竹一起鼓掌。   幕雪逝的心里却更纠结了,这叫什么事啊!现在弄得和个情敌一样,明明三皇子就是他的,现在竟然弄得和竞争一样。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每次碰到三皇子和别人的事,就从未对自己有过信心,表面再怎么淡定心里却先输了人家半截。   怎么办,怎么办,幕雪逝在原地转着圈。   夙樱也根在幕雪逝的身后和他一起转圈。   有了!……幕雪逝的脑子里灵光一现,迅速扎回了屋中。   “叔父,你在找什么。”夙樱仰着小脑袋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草草应了夙樱一声,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弄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叔父,你在找什么?”夙樱又重复了一遍。   幕雪逝站在原地喘着气,朝夙樱说:“银币啊,就是一个圆圆的亮亮的东西。”   “是不是这个?”夙樱的小手摊开来,努力伸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将手伸了过去,结果没拿到银币,却让夙樱给跑了。   “我不给。”夙樱在门口咯咯笑。   幕雪逝咬了咬牙,眯着眼睛朝夙樱威胁道,“你给不给?”   “不给。”夙樱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幕雪逝眯起的双眼顿时冒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死死抿着的嘴里传来一阵磨牙声,而后薄唇微启,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若是再不交出来……信不信……我给你告诉三皇叔去。”   听到这话,手中的银币立刻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夙樱迅速仍在地上。   还是三皇子的威信大,幕雪逝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叹道。他赶紧将地上的银币捡起来,放到袖口里,贼兮兮地盘算起来。   虽然这样做有点儿卑鄙,不过我不说夙樱又不明白,谁能知道我做过些什么呢……   这么想着,幕雪逝就运运气摊开自己的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银币,叽里咕噜念了起来。    第318章   “玉贵人,小的把三殿下给您请来了。”   听到外面下人的一声传告,玉儿的眼睛似是慵懒的皎月忽然被点上了光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快请进。”玉儿说着,就快步朝外走去,身后跟着一群众人。   三皇子才走到长廊的拐角,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玉儿。   “给玉贵人请安。”三皇子微微躬身,一脸淡漠的表情。   玉儿赶紧说了声免礼,对现今的他而言,听到三皇子给自己行礼,心中仍旧是小鹿乱撞一般抖个不停。虽然被丞相带了两三年,可现在看到丞相给自己行礼,玉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单单是三皇子,他总觉得承受不起。   “我没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来了,我以为殿下……”   “既然玉贵人诚心请我来讲国之要事,我当然推辞不得。”三皇子仍旧是一脸的冷漠。   玉儿的嘴角微微上翘,动人的眸子里散发出特属于麒麟人的英气和妩媚。   “那殿下就随我来吧。”   三皇子没有表示什么,淡然地走在玉儿的身后。   玉儿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三皇子总能如此漠然地对待每一个人。难道他背地里也是如此对待幕雪逝的么?还是会如其他男人对爱慕之人那样温柔相待,宠爱有加。   想到别的男人暗中打量自己,总想从自己身上占些便宜,而三皇子却一直冷冰冰的,玉儿心里更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他应该也有男人的弱点吧……   走到玉阁的庭院中央,忽然一阵疾风舞动,周围的花朵被抽落,纷纷扬扬洒在两人身旁。玉儿从身侧抽出一把雕花的银白色长剑,轻轻一跃跳到三皇子的身侧,趁他不备之时长剑飞出,直指三皇子的心窝。   三皇子眉心一拧,单手一挑,那把剑就被他稳稳接在了手中。   “三殿下好剑法。”玉儿鼓了鼓掌。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剑扔回了玉儿的手中,还未朝前行进一步,那把剑又朝自己舞了过来。与上次相比,这次显然要快了许多,三皇子轻轻朝后退着,躲避玉儿一剑又一剑的逗趣。   三皇子没想到玉儿的剑法如此花哨,虽然剑术不高,但是真的交手起来也有一番乐趣。他也抽出自己的长剑,飕飕舞动起来又是另一番气势,雄浑有力又不失风雅。   就这样,一个静谧寂寥的小院忽然响起了簌簌风声,而且听起来若有若无,若缓若疾,若轻若重,若明若暗……   一阵金光而过,幕雪逝刚睁开眼,就感觉眼前疾来一阵银光,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不好,是剑!   幕雪逝大呼不妙,赶紧用手上的剑去挡对方刺过来的剑,险些就被扎进了心脏。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剑又飕飕地朝自己舞过来,幕雪逝只能用自己这些时日勉强学到的那些四不像剑法朝对方乱舞一阵。   忽然感觉眼前一道银光,直直地戳向自己的腹部,他自知这次躲不掉了,只能把手伸向袖口,赶紧去摸银币。只能能趁死之前变回去,这人死不死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吧。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幕雪逝睁开眼睛,感觉眼睛上方的面孔如此熟悉,那不是……不是……三皇子么?   幕雪逝刚想大叫一声原来是你啊,但忽然想起不对劲,他现在不是幕雪逝了,已经是那个玉贵人了。幕雪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这就是那个妖精平时穿的。   啊……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子仰靠在三皇子的怀中,而三皇子结实有力的臂膀,正在自己的身下搂抱着自己。   不,应该是搂抱着玉儿……   三皇子上下打量着自己怀中的人,刚才还妖娆动人的眸子现在却染上了几分邪气,晶亮的眼珠转了好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和舞剑之前的表情大不一样了。   三皇子将玉儿小心扶正,淡淡言道:“冒犯玉贵人了。”   你还知道冒犯!幕雪逝在心里咬牙切齿,不知道这玉儿和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总之绝不可能是打架,弄不好在打情骂俏。我若是不过来,他可能依旧会拜倒在三皇子的剑下,而后娇呼三皇子的剑法高;或者故意被三皇子扎伤,倒在他的怀里一病不起……   “玉贵人”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干笑了两声,说:“不冒犯不冒犯,三殿下何须同我客套。”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玉儿一眼,幽幽地说道:“玉贵人不是要让我见识火炮配制的工序么?”   幕雪逝一愣,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他又心虚地看了看三皇子,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三皇子忽然走到玉儿的身边,俯身贴到他的耳旁,小声地问:“玉贵人这是怎么了?就算不打算现在带我去看,也该把我领进屋吧。”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和“自己”的亲密动作,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他妈的!这小子竟然是这种货色,逮到个漂亮的就和别人卿卿我我,我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玉儿微微眯起双眼,扫了扫不远处的几间屋子,找了一个最大的走了进去,三皇子也跟了进去。    第319章   “玉贵人,你叫我进屋,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额……”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已经给三皇子倒了四杯茶了。   “当然不是,我这次叫三殿下过来,当然是为了商量国事。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殿下对火炮很感兴趣么?”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贵人,幽幽地说道:“感不感兴趣又有何要紧?这是扬我国威,状我兵力之事,皇上指派给了你我二人,就算没有兴趣也必须要做。”   “这样啊……”幕雪逝心里鄙夷地哼了一声,又朝三皇子问:“你觉得玉……玉儿我能胜任此事么?”   三皇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当初在太和殿,玉贵人可是主动提出要辅佐于我,怎么现在反倒不自信了?”   “没啊,我不是不自信。”幕雪逝着急地挠了挠耳朵,涨红着脸说:“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真实看法,你心里有没有觉得我能胜任这个职位?”   “当然,玉贵人冰雪聪明,才智过人,这点儿小事自是难不倒你。”   哼……幕雪逝在心里狠狠憋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朝自己的身上拳打脚踢。   “那在三殿下的眼中,是雪公子比较聪慧,还是玉儿比较聪慧?”   “当然是玉贵人。”三皇子一脸从容的表情。   幕雪逝心里仅存的那点儿自信又塌陷了一大半。   “为什么殿下觉得雪公子没有玉儿聪慧?当初雪公子给皇上提的建议可算是救郧西国于危难之中,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如果不是因为此,皇上也不会封雪公子为正三品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幕雪逝自己都觉得面孔发烧,幸好三皇子不知道他就是现在的玉儿,不然一定会笑死自己。   三皇子听了“玉贵人”的话,不仅没有赞同,反而轻描淡写地说:“那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幕雪逝仅存的那一小半的自信又塌陷了三分之二。   “为何我夸奖玉贵人,玉贵人反倒很是生气的样子?”三皇子玩味地朝“玉儿”问。   幕雪逝被说得一个激灵,生怕三皇子看出他是假冒的,于是赶紧转了转脑子,换做一副凄楚的表情。   “玉儿想不通的是,为何殿下觉得玉儿比雪公子要强,反而会选雪公子,而不是玉儿……”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见三皇子笑着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三皇子此刻说他日后会选择玉儿,幕雪逝回去之后定会一头撞死。   屋子里开始陷入一阵静默之中,幕雪逝的心怦怦直跳,一小步一小步地朝三皇子挪,想近距离看看三皇子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   结果等幕雪逝凑到三皇子身边的时候,三皇子刚好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局促不安的面孔。   “殿下……”幕雪逝忽然把手伸到三皇子的肩上,用软绵绵的口气问:“殿下就没有考虑过玉儿么?”   “玉贵人已经是我父皇的枕边人了,我何来之想?”   幕雪逝的心里稍稍有了底,动作也越来越大胆起来。   “难道殿下就因为玉儿已经成了皇上的人,就对玉儿没有任何想法了么?玉儿比三殿下的年岁还小,那老皇帝都是快咽气的人了,殿下就没想过以后么?”   一边说,幕雪逝一边朝三皇子的身上粘过去,到最后整个人都坐在了三皇子的腿上,妖娆多姿的面庞也贴在三皇子的胸口。   推开我,最好一脚踹开我,我都会很高兴的……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   结果,三皇子非但没有推开玉贵人,而且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似乎很乐意玉贵人同他如此亲近。   幕雪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下演,他就是想看看三皇子最后到底会和玉贵人做出什么。反正现在玉儿的身体现在被他占用着,怎么着都不算吃亏。   “殿下真的不考虑考虑玉儿么?玉儿对殿下可是一片痴心呢,宫里的下人可都看出来了。”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三皇子的胸口挑逗性地滑动摸索,这个动作他平日里在三皇子的寝宫都没敢做过。   结果,三皇子没回应,却也没有拒绝的样子。   幕雪逝开始解三皇子的衣服,虽然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手却一直在抖。   你若是再不拒绝,我就自刎了……   “殿下还没回答玉儿的问题,殿下到底对玉儿有没有过那种想法?既然殿下觉得玉儿比雪公子要好,为何不趁现在就把雪公子抛弃,来找玉儿呢?”   三皇子握住玉儿在自己胸口晃动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看。   幕雪逝仅存的那一丁点儿自信都在三皇子握住这只手的瞬间轰然倒塌。   “我何时说过玉贵人比雪逝好?”   幕雪逝本来已经想要黯然离去了,没想到竟然有了转机。   “刚才三殿下不是说了么?说玉儿比雪公子要聪慧过人。”   三皇子的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我恰恰就喜欢他的那份笨拙。”   幕雪逝觉得自己的心从冰窟窿一下又掉进了火炉,烧得他全身上下都滚烫滚烫的,等过了一段时间冷却下来,幕雪逝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貌似雪公子不笨拙吧?”   三皇子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淡淡地说:“笨拙不笨拙,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幕雪逝直觉的三皇子的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能勉强劝说自己这只是凑巧罢了。   “殿下,你为什么不放玉儿下来?”幕雪逝问,“既然殿下对玉儿无意,又为何不拒绝玉儿……”   “我又何时要求玉贵人同我亲近,玉贵人为何说话总是自相矛盾呢?”   幕雪逝赶紧从三皇子的身上窜了下来,心想既然有了答案,还是趁早溜比较好。于是扭头朝三皇子说:“玉儿内急,得先出去片刻,殿下先坐在屋中喝喝茶,玉儿一会回来便和殿下说正事。”   说完,幕雪逝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第320章   走到一个黑暗处的时候,幕雪逝细想想又觉得不能这样扭头走人。   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万一等玉儿清醒过来,三皇子对他的态度还和刚才对自己一样,那岂不是为别人搭桥铺路了?……   那玉儿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眼!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灭灭他的威风,省的他一天到晚心术不正。   这么一想,幕雪逝便掏出袖子里的银币,叽里咕噜念了起来。   哇……还是第一次变到三皇子的身上。   幕雪逝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大步跨到铜镜面前,朝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如此慑人的一双眸子,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幕雪逝禁不住朝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嘴角,魅惑的眼神险些把自己都迷倒。   太酷了!幕雪逝简简单单地做了几个三皇子平日做的动作,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我不是没气势,我只是没长这样一张脸。假如我当初穿到他的身上,我现在早就威慑天下了。   玉儿感觉自己一阵眩晕,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了。这满地的落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凌乱不已。   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三殿下已经回去了么?为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公公。”   “奴才在。”   看到刘公公朝自己走来,玉儿微微叹了口气,朝他问:“三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开?”刘公公满头雾水,“三殿下一直都在屋中未曾离开过啊。”   屋中?……玉儿有些不可置信地朝自己的寝宫看去,果不其然,在烛光的照耀下,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就映在窗户上。   “你退下吧。”   “是。”   玉儿惴惴不安地朝屋里走去,除了紧张,心里还有一份悸动。   幕雪逝正在屋中对着镜子指手划脚,就听到一声门响,顿时甩了甩袖子,朝门口走去。   “玉贵人,你回来了。”   听到三皇子竟主动和自己说话,玉儿有些受宠若惊。   “是啊,玉儿回来了。”   幕雪逝颇有气势地扬扬手,朝玉儿说:“那玉贵人就请入座吧。”   在自己的寝宫,招呼自己坐下……玉儿心里越发想不通了,斗胆抬眼看了看三皇子,结果撞上一如往常那冷冰冰的眸子,心里更是不安了。   “殿下,玉儿可否问个问题?”   幕雪逝本想说不可以,可见到玉儿那诚恳的表情,又没狠得下心来。   “有话直说。”   玉儿顿了顿,淡淡一笑,朝三皇子说:“玉儿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刚才与殿下舞剑,一时走了神,竟不知殿下是何时进屋的。”   你能知道才怪……幕雪逝在心里嘲弄了一番,脸上也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刚才你舞剑的时候说是内急,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日后我再来找你,千万不要提今日之事,实在扫我的雅兴。”   玉儿被三皇子的话说得面红耳赤,赶紧回道:“殿下教训的是,玉儿今日失态了。”   “别总是玉儿玉儿的,你已经是皇上纳的贵人了,总是对我直呼玉儿,别人不会瞎想么!”幕雪逝语气生硬地朝玉儿说。   玉儿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继续赔礼道歉有失贵人的身份,会让三皇子生气;出言回执三皇子更不妥,就算他有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   看到玉儿默不作声的样子,幕雪逝心里甚是得意,你不是聪慧么?怎么连我都说不过。   “还有,以后有事找我,最好是在白天,晚上要我来你这寝宫成何体统!况且我心爱之人终日陪伴我左右,听到此事难免多心,你也要多为别人考虑。”   玉儿听着三皇子的数落,心里自然是难受至极,说话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不稳。   “玉儿……我找殿下的时候确实是在下午,可那时殿下在太师府,无法赶过来。其实殿下今晚不来,明日也可以,玉……我没想殿下会这会儿过来。”   幕雪逝看着玉儿一脸着急地朝自己解释,心里的那些报复的快感随之减弱,有种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番话的感觉。细想想玉儿说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他并没有逼着三皇子过来,是三皇子主动答应晚上来的……   “而且之前殿下有和我说过,雪公子心胸豁达,心里单纯,根本不会计较此事,我才敢冒然请殿下过来的。如果雪公子真的介意此事,明日我亲自过去赔礼好了……”   “不必了。”幕雪逝有些心虚地打断道。   原来玉儿并不是下人传的那样,根本就是个通情达理,规规矩矩的人,反倒是自己……幕雪逝现在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再看玉儿那通红的眼角,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了。   “这次……就……就算了。”幕雪逝努力稳住自己的口气,朝玉儿说:“一会儿我们继续谈火炮的事情,刚才发生的事姑且不要再提了。”   “是。”    第321章   幕雪逝拿着银币几乎是落荒而逃。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头顶上有张可爱的小脸,一副认真的表情在看着自己。而且幕雪逝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在被这小人攥着,全身各处都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这是在干什么,夙樱?”幕雪逝坐了起来。   夙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的医术很高明,让幕叔父起死回生了。”   幕雪逝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夙樱爬到幕雪逝的腿上,用双手抬起幕雪逝的胳膊,举到幕雪逝的眼前给他自己看。   “刚才我为幕叔父把脉了,幕叔父得的是不治之症,如果没有我,幕叔父就醒不来了。”   幕雪逝哑然失笑,顿时明白夙樱说得是什么了。他刚才就急着往别人身上穿,忘记自己这个身体已经没有灵魂了。如果一旦穿到别人的身上,这副身子就变成干巴巴的肉体,无法醒来。   “幕叔父,夙樱棒不棒?”夙樱用手勾住幕雪逝脖子。   幕雪逝怜爱地亲了夙樱的脸蛋一下,笑着说:“真棒!夙樱是怎么给叔父看病的?”   听到幕雪逝的问题,夙樱立刻从幕雪逝的腿上爬了下去,在床上床下找来找去。   幕雪逝逗趣般地朝夙樱说:“小太医,你怎么把自己的宝贝弄丢了?”   夙樱歪着小脑袋哼了一声,表示他一定会找到的。   过了一会儿,夙樱的小手忽然捏住了床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举到幕雪逝的面前说:“幕叔父,你瞧,就是这个。”   幕雪逝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险些晕倒过去……   夙樱还献宝似地朝幕雪逝说:“光用这个针扎不管用,还得沾上酒,我看过宫里的太医,他们都是这么给人看病的。”   幕雪逝欲哭无泪地看着夙樱,问道:“你是从哪找的这根针?”   夙樱将自己的小手背到身后,大声说道:“不告诉你。”   幕雪逝知道自己逼问下去,倒霉的是自己,于是朝外面唤了一声。   “清雅。”   清雅推门进来,笑脸盈盈地朝幕雪逝问:“雪公子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无力地抬起胳膊,直直夙樱说:“你看看他手上拿的针是从哪找的?”   听到幕雪逝的话,夙樱一溜烟就跑到了别的屋子,清雅一着急就追了进去,里面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什么。   “我的小主子,你千万不要扎到手。”   “好好,奴婢不看了,小主子快出来。”   “……”   过了一会儿,只见清雅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朝幕雪逝说:“奴婢猜……那是……是小主子从绣房偷来的吧,这么大的小院里也就绣房里面有针,小主子应该是从那里拿来的。”   幕雪逝的眼泪都快溢出眼角了,绣房……该不会是纳鞋底用的针吧?幕雪逝挽起袖子看了看上面的针眼,直觉的自己都能钻进去了。   报应啊……幕雪逝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去洗澡,打算把全身上下洗干净后再偷偷上点儿药算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呆呆地想着一天发生的所有事。白天去太师府,看到武偲已经不成人样了,不知道是怎么疯的,府中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怎么去查这个案子。   晚上又做了这么件蠢事,不知道事后那两人有没有在提起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看玉儿那样子,该是不敢再说了吧。幕雪逝又想起自己警告他不要自称玉儿后,他总是努力改口却总是无意出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心计的一个人,真是越想越后悔……   哎……幕雪逝的胳膊支不住自己的脑袋,一脸颓废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朦朦胧胧中,幕雪逝感觉自己听到了门响,他猛地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可幕雪逝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跳的速度。   “你……你回来了……”   三皇子没说什么,径直地从幕雪逝身边经过,朝内室走去。   幕雪逝心里有些没底,如同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后,到了内室伺候着三皇子把外面的常服脱掉,只剩下里面的石青色长衫。   三皇子回过头,看到幕雪逝宝石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发现自己也看向他后,又很快闪躲着看向地面。   “今天,和玉贵人聊得怎么样?”幕雪逝试探性地问。   三皇子淡淡应道:“我和玉贵人只是说了政事,没谈及别的。”   幕雪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在那里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三皇子竟然都省去了。不知道以前他单独一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做些亲密的事,回来也瞒着自己。   “真的一点儿都没说?”   三皇子一脸从容地说:“没有。”   幕雪逝的脑子一热,之前的那些慌张都不见了,变为浓浓的气愤。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三皇子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从何说来?”   “我……我派下人过去偷听了,你明明说我笨,还和玉贵人亲密了,你……都没拒绝。”   “是么?”三皇子直直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绝美的大眼睛里面溢出几分委屈和不甘,他倒不是计较三皇子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是难过于他现在的态度。   见到幕雪逝的小嘴紧紧抿着,一脸吃醋的模样,三皇的语气一下柔和了许多。   “你笨不笨,自己还不明白么?”   “别说了。”幕雪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无奈,将幕雪逝一把拉进怀中,揉着他的脸问:“你刚才勾引我的那份胆量呢?”   幕雪逝一惊,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你……”   “我怎么了?”   幕雪逝舌头打结地说:“你从……什么……什么……时候知道……是……是我……的……”   “从你过去开始。”   “这……”幕雪逝顿时满脸通红,整个人像个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三皇子挑起眉毛,眼神危险地看着幕雪逝,说:“我还没质问你为何暗地里试探我,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   幕雪逝瘪瘪嘴,伸出胳膊举到三皇子的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都被人扎成这样了,你还要和我计较么?”   三皇子一脸不为所动。   “我被你羞辱成又傻又笨的人,还生了那么多窝囊气,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么?”   三皇子给了幕雪逝一个否认的眼神。   幕雪逝苦着脸扎进三皇子的怀中,喃喃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不会真要把我扫地出门吧。”   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那到不会,你可以将功补过。我满意了,你自然可以逃过一劫,我若是不满意,就把你做的事告诉玉贵人。”   “不要!”幕雪逝猛地抬起头,一脸恐惧地看着三皇子,“告诉他我得多没面子啊!你说,怎么将功补过?”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你今晚在玉儿身上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很感兴趣,不如你重新来一遍,我更喜欢看你做。”   什么!要重新勾引他一遍么?幕雪逝顿时大呼道:“不,我不……”   “那我就让下人把今晚发生之事告诉玉贵人。”   “别,别告诉,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么……呜呜……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如此,我……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322章   早上,三皇子微微听到一点儿动静,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正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   这么早,他去做什么?   幕雪逝一只手扶着腰,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样,走起来十分费力。虽然每天早上都有行动不便的尴尬,但从未有过这么严重,这还要归功于三皇子昨夜的疯狂,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以后绝对不能和三皇子这种人玩情调,幕雪逝想起昨晚那翻云覆雨的景象,整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禁不住发烧。   “雪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清雅正在擦桌子,本以为出来的人是三皇子,没想到竟然是幕雪逝。   幕雪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清雅说:“小声点儿,不要吵到三皇子。”   “雪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勤劳了。”   “不勤劳哪成?不勤劳会被别人甩在后面的。”   说完,幕雪逝就将一脸莫名其妙的清雅甩在后面,自己去了书房。   “我一定得多看点书,提高自己的修养,竟然说我不够聪慧。告诉你,想当初我还是高材生呢,就这种东西,我几乎过目不忘……”幕雪逝在空旷的屋子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背了几首古诗词后,幕雪逝觉得有些腻味了,便想找几本其他的书看看。翻来覆去,最后看中一本古冤谜,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不就是个案子么?看我的!一个礼拜之内准给它破出来,到时候我要你们都对我刮目相看,我这个断事卿也不是吃干饭的。”   幕雪逝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鼓劲,书里的文字有些艰涩难懂,他也没有看进去多少。   从书房抱回了几本书放在床头,幕雪逝决定恶补一下,没事就翻着看看。他发现三皇子睡觉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夙樱一个小不点儿扎在床的一角睡得正香。幕雪逝也跟着走了出去,打算去练剑。   前两天苏入翰教给幕雪逝的一套简单的剑法他还没有练熟,所以找了一块空地便开始挥舞。一边舞还一边在想昨天的场景,昨天自己穿到玉儿的身体之时,他正和三皇子舞剑呢。三皇子说自己穿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那就证明自己的剑法不及玉儿呗?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不顾及自己身下的那点儿不适了,拼命挥舞手里的长剑,对着小院内的花花草草劈了过去。   在三皇子的角度,看到的是精气神十足的幕雪逝,白净的脸庞被初生的太阳映照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更是美得吸走了观赏之人的魂魄。   短短数日,幕雪逝的剑法虽然没有太大长进,可动作已经显得灵活多了,颀长完美的身段更是将他的动作衬托得赏心悦目。   “看剑!”幕雪逝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剑猛地抛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躲,那把剑在离三皇子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幕雪逝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过来捡剑。   三皇子抢先拿过了捡起了那把剑,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练了,去沐浴更衣吧。”   “哦。”幕雪逝的精气神像是被偷走了,一脸沮丧的模样进了屋子。   等一切都打理好,幕雪逝看着不远处的三皇子,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今天你不用和我一起去太师府了,我一个人就成了,你是一个皇子,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每天光陪着我也不成。”   幕雪逝说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三皇子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总之下定这个决心,对他而言是很困难的,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三皇子的身边。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回道:“幕太师的案子最初就是由我接手的,我对这个案子甚是关心,陪同你一起审案是我的本意。”   别这么诱惑我,我的定力可弱了……幕雪逝在心里嘀咕着。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你还是去忙别的事吧。”幕雪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可不想再拖三皇子的后腿。   “其他的事无需一天的时间。”   “那也趁着白天去吧。”幕雪逝发自肺腑地朝三皇子劝慰着,他可不希望三皇子再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去会玉儿。   三皇子仿佛幕雪逝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就猜透了他的心思,“日后我夜里处理宫中的事情,可以带上你一起去。”   幕雪逝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要断了,可看到三皇子眼角的细痕,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你晚上处理那些公文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所以你还是趁着白天把事情做完,晚上早点睡吧。宫外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相信我,我的身边有这么多下人,不会有事的。”   三皇子明白幕雪逝的心思,便没再继续要求,只是叮嘱他把帽纱遮上,不要让人认出来就好。   过去牵马的时候,清竹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边,等走到了马棚,清竹觉得四下没人能听到自己说话了,才对幕雪逝翘起大拇指。   幕雪逝一头雾水,脑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她是在夸奖自己的剑法么?   “雪公子你好厉害,我侍候三殿下这么久,也没见他主动问及别人的意见。雪公子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拒绝了三殿下,别人听了估计早就美上天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美上天了,只是我没抓住什么东西,又掉了下来……   “咳咳……这对我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三殿下在你们面前总是冷冰冰的,背地里经常低声下气地求我。”   清竹的眼中立刻闪现星星点点的崇拜之色。   幕雪逝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便潇洒地一抬腿,咬着牙登上了马,并在走之前朝清竹嘱咐了一句。   “这话不要和三皇子讲,他最好面子了,你和他说完他一生气说不定会杀掉你。”   清竹赶紧点点头,“不讲,奴婢绝对不讲。”   ……    第323章   “断事大人,您要找的人奴才已经帮您找来了。”   “那快请他们进来吧。”   幕雪逝蹲坐在太师府正厅的高椅上,帽纱遮着脸看不到表情,本来是古灵精怪的一个人,平增了几分清冷之气。   进屋的两个人身穿粗布麻衣,头上简单打了个结,身材魁梧,面相忠厚老实。   幕雪逝刚想问你们是不是幕太师身边的侍卫,但一想不对劲,他就是幕雪逝,连这太师府的侍卫都不认得,也太差劲了。   “把你们二位的名字报上来。”   那两人一听,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   “草民张厚德。”   “草民李忠志。”   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朝左边的张厚德问:“张厚德,我爹出事的当天,一直护卫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么?”   张厚德赶紧摇头,“不是,断事大人,老爷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旁啊,不信您问李忠志?”   幕雪逝知道他理解错了,忙把声音柔和下来朝他说:“我知道当时你不在我爹的身边,我问的是在出事之前的那几个时辰,你是否寸步不离我爹的身旁?”   张厚德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小声应道:“这倒是,草民一直跟随着老爷,还有李忠志也一直在老爷的身旁。不过老爷和那些大人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小的们是站在外面守卫的。”   幕雪逝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把头抬起来对向那两人。   “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在太师府做侍卫了?我记得前两个月三皇子过来查案,你们还在这府上当差呢。”   李忠志在下面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跟了老爷七八年了,老爷对我们一直不错。这次老爷遭遇不测,我们二人实在觉得愧对老爷,没脸再在这府上待下去了。前两个月是因为查案的需要,三殿下不让任何一人离开,我们才厚着脸皮留下。”   “这样啊……”幕雪逝顿了顿,又朝他们问:“那这府上的人一共走了多少个?”   “没有多少,大概也就三四个,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伙房的丫头和绣房的老妈子。”   “她们为什么走?”   “大概是因为府里冷清了,也不能给她们发太多的月钱,她们就去别的人家做下人了吧。”   “她们去了哪?”   张厚德和李忠志对望了两眼,动作一致地摇摇头,“回断事大人,这个草民并不知情,那两个人是在我们走之后才离开的,具体事项还要问王管家才成。”   “好,这事我知道了。”   见断事大人没再问问题,那两人躬身朝幕雪逝说:“大人,小的们可以退下了么?小的们在东街置办了个肉摊,专门卖猪肉。中午正是忙活的时候,我们哥俩得去照应才成。”   幕雪逝听了这话,扭头看向尚德公公,尚德公公明白幕雪逝的意思,走上前分别给了张厚德和李忠志两块银子。   张厚德和李忠志的眼睛里立刻冒出点点光亮,赶紧朝幕雪逝谢恩。   幕雪逝只是瞥到了那两人手里每人发了一块银子,顿时朝尚德公公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抠门?才给两块,那包裹里不是十几块呢么?”   尚德公公顿时大窘,朝幕雪逝说:“断事大人,两块不少了,哪有当官的给百姓发钱的!”   “可我耽误了他们的生意啊!”幕雪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尚德公公赶紧蹲下身,附在幕雪逝的耳边说:“我的小祖宗啊!那两块银子足足有十几两,够他们卖上一年的猪肉钱了。”   “这银子这么值钱!”幕雪逝忍不住唏嘘道,“我上次去逛街,花了几十辆银子,就买了几串糖葫芦,几个面人,我以为一两银子就值一块钱呢。”   尚德公公听后心都碎了……   “好了,现在你们不用着急回去了,我还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张厚德和李忠志立刻精神抖擞地等着幕雪逝发问。   “据你们了解,宁越他有兄弟么?”   李忠志一脸干脆地说:“没有,宁越和我们哥俩儿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幕雪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这太师府怎么像个大杂院一样……”   “你确定他没有别的兄弟么?比如双胞胎兄弟,长得很像的,像到你们都分不出来,以为是一个人的?”   那两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断事大人,宁越之前在府上,和大人您走得最近了,您若是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就更不知道了。”   幕雪逝叹了口气,细想想也是,宁越的确和曾经的幕雪逝关系甚好,这一切的秘密他应该最清楚,可惜无法朝他问了,如果他能给自己托梦该多好……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过宁越平日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比如找不到府上的什么东西,或者走错了房间一类的?”   “没有,宁越行事利落,从未出过差错。”   “那案发的那一天呢?宁越在做些什么?”   “他平日是保护少爷……也就是断事大人您的。当天宁越就好好地站在院子里,等屋子里传来喊叫声,宁越同我们一起闯进去的。”   “他一直都在太师府未曾离开么?”   “是的。”   幕雪逝纳闷了,“他既然是护卫雪……也就是我的,那为何我去赏花,他没跟着呢?”   听到问话的两人眼睛睁得像铜铃。   幕雪逝还没明白他们在惊讶什么,尚德公公就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大人,这是您自己的事情啊!您都不知道,那些做下人的又怎么会知道?”   幕雪逝一下就恍然大悟,脸上有些发烧,赶紧替自己圆场。   “是我,是我糊涂了……那个,我有事情要麻烦你们。”   张厚德和李忠志齐声答道:“大人请讲。”   “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不论是问王管家也好,自己打听也罢,将府上所有离开的人全部招回。另外你们两个也暂时回府,这是赏银,你们先收着,等事情办好,还有更多的银子送你们。”   “谢断事大人了。”   那两人齐齐跪地,给幕雪逝磕了个头,表情激动地接过了幕雪逝又赏下来的银子。   等那两人离开,尚德公公忍不住问:“大人,您怎么不用自己的手下?他们每天都闲得慌,您让他们给您办事也不用发赏钱啊!”   “那些官兵会吓到老百姓的,而且他们出面,有些人知道情况也不愿意说了。”   “可大人这样做也太破费了吧?”   “怎么破费了?你刚才给出去多少银子?”   “是……是大人您……三个月的俸禄啊!”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第一次挣工资就给送出去了,咱们府上没钱么!!”   “我刚才就和大人提过了啊!咱们府上到处都要用钱,不能全拿出来打赏那些下人吧……”   “……”    第324章   中午,幕雪逝就在太师府和其他的几个人共进了午餐,他的娘亲,也就是夫人害喜得厉害,几乎没吃几口饭,只是一直在劝着幕雪逝多吃一些。   幕雪逝吃过饭,打发身边的下人给柴房的武偲送份饭过去,结果送饭的下人刚进去吓得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送个饭都送得窝窝囊囊的!”幕雪逝朝那人厉声喝道。   那个皇上钦点到幕雪逝身边的侍卫擦擦脸上的汗,朝幕雪逝解释道:“断事大人,那疯子根本不吃属下送去的饭。属下刚把饭送到他的手上,他就朝属下的衣服上仍,您看看……”   幕雪逝看到那侍卫身上一大块的油渍,竟没忍住咯咯笑了出来,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之后,他才清清嗓子朝那人说:“这事不怨你,衣服脏了拿给丫鬟们去洗,过两天我让绣房再给你送件新衣服过去。”   那侍卫这下松了口气,退到幕雪逝的身后。   尚德公公听到幕雪逝又要给个侍卫置办新衣服,禁不住在一旁叹了口气,这断事大人若是这样打赏下去,不出几日,他们那个断事府估计就垮了。   幕雪逝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朝厢房走去。   “王管家,我正找你呢。”   “大人找我只需找下人过来通报就好了,老奴很快就能赶过去。”   “不麻烦您了,我就是想和您商量个事。”   王管家一听这话,立刻躬身朝幕雪逝说:“大人何须说商量,只要您讲出来,老奴就会照着去做的。”   幕雪逝赶紧把给自己鞠躬的王管家给扶了起来,虽然到这里来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习惯那些老人给自己行礼,总觉得这样会遭天谴一样。   “我就是想让这府上给武偲安排一个房间,把他从柴房放出来,那里哪是人住的地方。”   “他本来也不是人,就和畜生一个样。”王管家忽然板起脸,愤愤然地说道。   幕雪逝一惊,没想到这么慈祥的老人竟然也会发火。   “为什么这么说?”   “少爷……不……大人忘了么?当日武偲被皇上叫到宫里问话,他竟然伪造证据诬陷少爷。老爷若是天上知道他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相信也会同意夫人的决定的。”   “夫人的决定?”幕雪逝不解。   王管家缓缓说道:“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武偲就染上了重病,那会儿还有个容貌俊美的小倌过来给他送药。夫人不容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在府上留着,就想把武偲赶走。结果武偲不仅不走,还和夫人争执起来,夫人便命令府上的下人把武偲狠狠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武偲就疯疯癫癫的,逢人就骂,偶尔还会出手抓咬别人,所以夫人才让人把他关在柴房里。”   幕雪逝听王管家讲述事情经过,暗暗猜想那小倌就是漓浅吧!幕雪逝记得当初在街上看到过漓浅去抓药。   “王管家,那不是小倌,那是我的一个友人,很纯洁的一个人。”   王管家听后脸色一变,赶紧赔礼道歉说:“草民有罪,不该呼大人的朋友是小倌,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没关系,王管家,您别总给我鞠躬,我看着都累了。”幕雪逝有些无奈地说。   王管家点点头,静静地站在一边没再说话。   幕雪逝这下知道武偲的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了,虽然夫人用这样的手段无可厚非,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你的意思,武偲是不能再安排到别的房间了?”   “大人理解错了,不是不能安排到别的房间,是武偲根本不能摆脱铁链子,一旦放他出来,他就会到处伤人。老奴胳膊上的一块疤,还是当初他推了老奴一把,老奴摔在地上磕的。”   “那把他拴在自己的房间总好一些吧!那里毕竟有床有被的,总比柴房还好得多。”   “大人说的办法夫人都试过了,那武偲才被送回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大吼大叫,送去的饭食全部了砸出来。现在府上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夫人没杀他已经很仁慈了,少爷难道不恨他么?当初他可是在皇上面前栽赃嫁祸于您。”   恨,怎么不恨!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只是恨了一段儿时间就忘了。   “这样吧,我让手下的人把他送到我的府上,这样也让你们清静清静。他也算是这个案子重要的线索之一,我得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王管家听后忍不住感叹幕雪逝的心胸宽广,他以前就没有看错人,少爷虽然话不多,但心肠还是很好的。   幕雪逝又回到了正厅,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着,“九原碳料……我记得以前武偲诬陷我的时候,提到过这么个东西。”   想罢,幕雪逝将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   “宫里的九原碳料你有听说过么?”   尚德公公点点头,“小的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都被一些主子,娘娘私藏着,有时明争暗斗,杀人灭口用。”   幕雪逝听后一个激灵,这宫里原来是这么阴暗的一个地方。   “这东西有什么效用?”   “这是种很小的粉末,洒在衣服上几乎看不出,只有遇水才会显露白色。但是九原碳料一旦遇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必须要在干燥的条件下才能燃烧。虽然火势不大,但火力很强,半个时辰就能把人烧成粉末,而且烧完之后不留任何迹象。”   “听起来好像很符合幕太师死时的状况……”幕雪逝喃喃自语道。    第325章   “我还得去找王管家。”   幕雪逝一转身又走出了屋子,尚德公公小步在后面跟着。   到了正厅,幕雪逝看到王管家又在那里洒香露,他记得自己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屋子里经常充斥着这种香味。   “王管家,您又在洒香露啊?”幕雪逝问。   王管家见到幕雪逝又进了屋,刚要鞠躬行礼,就被幕雪逝适时地制止了。   “王管家,不必对我多礼,你把这香露再送我几瓶吧,以前我拿去的那些全都找不到了。”   “好啊,雪公子想要香露,这里有的是,老奴这就去拿。”   “不急不急,一会儿我吩咐下人去取就成了,我是有话问您。”幕雪逝恭恭敬敬地说。   王管家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谨慎认真的表情对着幕雪逝。   “你听说过九原碳料么?”   王管家起初没听清,幕雪逝见他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王管家还是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九原碳料是一种什么碳料?”   幕雪逝顿了顿,朝王管家说:“九原碳料就是能在瞬间把人烧成粉末的东西,您没听这府上有人说起么?或者从未有人用过么?”   王管家摇摇头,“我来这府上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大人的意思,老爷有可能是被这种东西烧死的?”   “还不确定……”幕雪逝想了想,又朝王管家问:“那这太师府上上下下的人,哪个和宫里的人走得最近?”   王管家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儿,就一脸肯定地说:“那当然是夫人了,少爷忘了么?夫人的姐姐就是宫中得宠的穆妃,也就是三殿下的额娘啊!”   “王管家,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以后您就把我当成了初来太师府的人。”   “哦,老奴给忘记了,给大人赔罪。”   幕雪逝听完王管家刚才说的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脑中不时地浮现夫人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怪异。她的话语虽然是随和的,性子虽然是温柔的,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管家,我先走了,您继续忙吧。”   “是,大人慢走。”   幕雪逝走出王管家待的屋子,吩咐下人去拿香露之后,又转身去了正厅。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会着凉的。”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坐在地上,心急的不得了,幕雪逝第一次自己出行,出了一丁点差错,他们那些下人拿命都赔不起。   “没关系,万一拉肚子了,我就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主子那么说,膳房的那些下人就遭殃了。   幕雪逝觉得被人这样管着很烦闷,便皱着眉站了起来,嘴里嘟哝着,“出来都没有自由,真是堵心……”   起身之后,幕雪逝还是朝那地面看了看,观察之前所见到的那个烧暗的轮廓,又用手量了量,刚才他坐到地上就是打算自己躺在上面试一试,看看那身长是否正好和一个人差不多。   皱眉思索了一阵,幕雪逝觉得自己的方法太笨了,得想个方便快捷,准确率又高的办法来验证。   “有了。”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滚圆,里面冒出几道精光。   尚德公公有些不解。   “装上香露,我们走人。”   尚德公公应了一声是,也兴高采烈地跟着幕雪逝身后走,他巴不得幕雪逝早点儿回去,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毫发无伤地回去,这一天就算熬过去了。   一路上,幕雪逝雄纠纠气昂昂,出去没多久就朝尚德公公说:“给我在这方圆几里找个尸体过来,或者去县府衙门一类的地方找被处死的犯人。”   尚德公公一惊,“大人是要把尸体带回沁怡别院么?”   幕雪逝眨了眨眼睛,“谁说我要回小院?我要去断事府,那小院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断事府才是我们的家啊!”   尚德公公听后崩溃,他这个断事大人都已经做了个把月了,也没见他什么时候去过断事府,估计他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果然,最后是尚德公公把幕雪逝领去的。   进了断事府,里面一阵鬼哭狼嚎声吓得幕雪逝险些提前从马上掉下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府还闹鬼啊……”   尚德公公哭笑不得,赶紧把幕雪逝扶了下来。   “大人,那是武偲啊,您吩咐接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大人就给忘了么?”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莹润的小脸恢复了血色。   “原来是这样啊。”   暂时避过了那间传来嘶吼声的屋子,幕雪逝进了正厅。   “我这断事府也不错呢,里面的东西都值钱么?”幕雪逝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敲敲那,故意做出一副专业的表情。   尚德公公一笑,朝幕雪逝说:“大人您说呢?不值钱的东西,三殿下能叫人送过来摆着么?您刚才摸过的那座玉佛像,足足值几百两黄金啊!”   幕雪逝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十几辆的白银就够卖几年的猪肉,几百两的白银岂不得卖几辈子?那几百两的黄金得买多少头猪啊!……   “天啊!”幕雪逝惊呼,“太值钱了!如果把这卖了,岂不是又能打赏很多人?”   尚德公公的嘴角牵动了两下,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    第326章   “大人,尸体已经给您抬过来了,现在正放在院子里。”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禀报的那个侍卫说:“先把这个尸体放到一间空屋子里,一会儿我过去处置。”   “是,大人。”   那侍卫退下后,幕雪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破案这件事情真不是好干的,一天到晚要和死人打交道。   “尚德公公?”   “奴才在。”   “你派人帮我找些九原碳料来,越快越好。我先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最好等我吃完了,东西已经找来了。”   “好,小的这就派人去宫里拿。”   说完,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尚德公公走出去之后,幕雪逝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暗叹皇上真是大方,竟给了这么好的府邸。只可惜他没有时间住在这里,要是能把三皇子叫过来就好了,那样一来他就是主,三皇子是客了。   在每间屋子都走了一圈,每个凳子都坐了坐,床也躺了一小会儿,幕雪逝的心里算是没什么遗憾了。他从正屋走出去之后,直奔了伙房。   “啊……啊……”   又是熟悉的几声尖叫,幕雪逝吓得差点儿没坐在地上,整个人的脸都白了。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是武偲在叫,不是抬进来的那个死人。   调整了一下情绪,幕雪逝继续朝前走,耳旁传来的那一阵阵叫骂刺得幕雪逝耳膜发疼。他总有一种感觉,武偲是想表达什么。   ……   “有什么好吃的么?”幕雪逝偷偷走到一个侍女的身后,探着脖子往灶台上面望。   那侍女一转身,发现是幕雪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她一跪到地上,那些剩下的那些侍女瞧见了也纷纷跪倒在地。   “奴婢没看到大人进来,实在该死,请大人恕罪。”   幕雪逝在心里面叹了口气,这地方的礼数真是累死人,一天到晚跪啊跪啊不说,还整天把恕罪挂在嘴边。不就是没看到么!这也能算是罪?   “好了,都免礼吧,以后记住了,别人我不管,看到我决不能下跪,也不能一点儿小事就要我恕罪,违令者砍头。”   那些侍女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看到伙房的人继续有条不紊地做事情,幕雪逝也放松了下来,他从一个侍女的身边走到另一个侍女的身边。如果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便直接伸出手捏起来一个放进嘴里。   那些侍女很多都是宫里招进来的新人,不曾想自己的主子竟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   就这样,幕雪逝围着长长的案板转了好几圈,见到什么熟了,都过去拿一点儿吃。   “好烫……”   “大人一定要小心啊。”   “嗯,这个炸得好酥,真好吃。”   “……”   尚德公公接过一个侍卫刚出宫里拿出来的九原碳料,直奔伙房而去。   “断事大人?”   幕雪逝就站在离尚德公公不远的地方,根本没听到尚德公公叫他,就一个劲地在那里吃。   尚德公公有些哭笑不得,又朝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朝幕雪逝叫:“大人?”   幕雪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原本白净如雪的脸蛋已经吃得油汪汪的了。   尚德公公直接站在幕雪逝的身后,斗胆喊了一声,“雪公子!”   幕雪逝终于有了反应,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四处瞄看了一下,没发现身后的尚德公公,于是继续埋头吃。   站在幕雪逝身边的那个丫鬟忍不住了,小声朝幕雪逝说:“大人,您身后……”   “我身后?”幕雪逝晃了一下脑袋,这才发现站在他后面那和蔼可亲的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你找我什么事?”   “大人难道把刚才吩咐下去的事情忘了么?”尚德公公说着,就把手举了起来,把下人刚送来的九原碳料展示给他看。   幕雪逝瞪大了眼睛,赞叹道:“他们也太快了吧,我这还没吃完呢,就给找来了,快去给那些侍卫每人发一两银子。”   尚德公公叹口气朝幕雪逝说:“大人,已经不快了,都一个多时辰了。”   幕雪逝有些惊愕,暗想自己都吃了一个多时辰了么?肯定没有吧……最后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原因。   “我知道,尚德公公,当然少不了你的,赏他们一两,赏你二两不就得了,别不高兴。”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幕雪逝压根没搭理尚德公公的话,欢欢喜喜地跑到刚出锅的果子甜饼前,吸溜着小舌头尝了起来。   等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幕雪逝才恋恋不舍地朝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门口的侍卫,把这些点心送到武偲的房间一些。   幕雪逝走到存放尸体的房间门口时还在犯嘀咕,难道自己真要亲眼去看火化么……   就在这时,尚德公公忽然唤道:“断事大人!”   幕雪逝的心狂跳不止,热切希望尚德公公能说一句小的帮您把这事办了,那样他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大人不要忘了拿九原碳料。”   “#¥%&…*”   幕雪逝和两个手下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个手下是皇上钦点到幕雪逝身边的验尸官,对尸体早就司空见惯,于是所有的动作都由他们两个人执行,幕雪逝只管在一旁指挥。   即便这样,幕雪逝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大叫,紧跟着一个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从里面窜了出来,满头的大汗地朝院子的一角跑去。   尚德公公赶紧朝幕雪逝的方向追了过去。   幕雪逝一只手拄在树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前,有种想吐的感觉。   “雪公子没事吧?”尚德公公用丝帕帮幕雪逝擦了擦头上的汗。   幕雪逝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朝尚德公公说:“那……那人被烧得都冒白骨头了,肉都烧黑了,呜呜……”   尚德公公拍拍幕雪逝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一会儿您再去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幕雪逝出来之后,那两个手下也跟着走了出来。幕雪逝被尚德公公领进了屋中,一边喝茶一边安稳心神。    第327章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幕雪逝就听到了外面一声招呼,跟着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报告大人,那人已经烧得只剩下白骨了,小的们把那些白骨收走了,现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么快!”幕雪逝禁不住感叹这九原碳料的威力还真猛。   这下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幕雪逝也就不再害怕了。他和两个手下一起进了那间屋子,朝最初摆放尸体的地方走去。   一看到地上的景象,幕雪逝彻底愣了,这和太师府地上的那个轮廓相比,简直太不规则了。因为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地上的印记深一块浅一块的,中间的颜色最深,往四周就越来越浅,到了边际的地方,就是凸一块凹一块的。   很显然,就算是死了的人,烧得时候也会越少越短,到时变得不足半人长,也就是中间烧得最深的地方。   而幕太师被烧之前还是活着的,就算是昏迷了,被烧的时候也应该有本能的挣扎吧。即便像死人一样不挣扎,也不能烧得那么整齐啊!   这样一来,幕雪逝觉得应该不是九原碳料的作用了。   难道是被很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了么?   可就算是那样,身体在烧的时候仍然会蜷缩啊,而且那么重的东西一定是金属,能烧得连渣滓都不剩么?这种招数也不合常理啊!想烧死就直接灌迷药将他迷倒,然后再烧不是省力得多,哪需要再找块东西压在身上……   想来想去,幕雪逝的头越来越大,总觉得无法理解这行凶者的心理。   “我们回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侦查一下。”   尚德公公一听脸都变了,小声在一旁劝说道:“断事大人,还是明天再去吧,这天都要黑了,您再不回去殿下会不放心的。”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尚德公公说:“你吩咐手下去殿下那里禀报一下,就说我一切安好,晚些回去,要他不要担心。”   “可……”   “没有可是,我今天必须得弄明白了,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尚德公公只能叹了口气,按照幕雪逝的命令去做。   到达太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幕雪逝一袭白衣,乌黑色的帽纱在风中飘舞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翩翩公子的神韵。   在这里,幕雪逝再一次见到了宇文滔,如果不是王管家提醒,他都快忘了这个人,幕太师生前的挚友。   “草民叩见断事大人。”   “快快免礼了。”   幕雪逝对宇文滔还是很敬重的,放到现代,他还得尊称他为一声叔叔,虽然他并不是幕雪逝本人。   宇文滔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眼睛里冒出几道欣喜的光芒。   “少爷如此争气,幕兄在天上一定会笑开怀的。”   “哪里哪里……”幕雪逝被说得有些飘飘然。   宇文滔收回笑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少爷洗冤之后,老夫本以为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少爷还一直记挂在心上,你爹若能知道这一切,该多么欣慰啊!”   这句话幕雪逝听着就有些不对味了,幕太师若是活着,知道他占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估计得气得发疯。   “不知今天伯伯来家里,为的是何事?”   宇文滔听幕雪逝主动叫自己伯伯,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在太师府进进出出十几年,脑中都是幕雪逝以前那清冷的形象。后来听说幕雪逝失忆,还有近段日子来的一系列传闻,才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哦,老夫是给幕兄上柱香,也过来看看夫人。”   幕雪逝点点头,客气地请宇文滔进屋喝茶,宇文滔推辞着说不用了,天已经黑了,他要回家了,幕雪逝便没再挽留。   宇文滔走后,幕雪逝迫不及待地进了正厅,点着油灯去看中间的那块地面。   “你们觉得怎么样?”幕雪逝扭头看向身边的下人。   那刚才帮着幕雪逝火化尸体的两个下人也纷纷摇头,“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烧的。”   幕雪逝站起身,把油灯放在大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其中一个下人忍不住说:“烧得这么整齐,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而且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话,是不是……鬼火?”   另外一个人立刻打了个寒噤。   这次幕雪逝反倒没有害怕,还朝那两个人安慰道:“哪里有鬼火?再说了,就算是有,怎么那么巧就烧到了我爹身上?”   那两人一下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一声禀报,紧跟着跑进来两个人。   幕雪逝一瞧,是张厚德和李忠志。   “草民……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一声免礼,就带着疲倦的声音朝他们问:“二位何事?”   “大人让小的找的那些下人,小的全给找到了,现在那三人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请进来吧,你们二位下去领赏。”幕雪逝勉强打起了精神。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丫鬟,另外还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觉得自己之所以累,大概就是免礼说多了。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么?”   那老妇人先讲话,“草民记不得了,草民一直在绣房做针线活儿,很少出去的,平日里看老爷的次数就少。”   “草民也是,草民是在柴房做零活儿的,本身就又脏又累的,能和老爷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瘦削的男人也跟着讲道。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赏出去的银子真是破费啊!早知道走的人都这么无关紧要,他就不派人去找了。   看向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最后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记得。”   幕雪逝将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还有一个记得的。   “是什么时候?”   “就是老爷遇害前的一个时辰。”   幕雪逝猛地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看。   “你当时是在哪看到的?”   “在伙房,当时老爷亲自过来熬汤给夫人喝。”   幕雪逝的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熬汤……熬什么汤?”   那丫鬟顿了顿,柔声朝幕雪逝说:“就是安胎汤,奴婢当时要帮老爷,老爷还不许呢,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平日里疏忽了夫人,要好好补偿一番。”   “当时我爹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丫鬟皱着弯眉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老爷只是满身酒气,走路有些不稳。奴婢想帮老爷把汤端进去,老爷偏偏不肯,最后也是老爷亲自端进去的。”   幕雪逝听了那丫鬟的话,总是感觉幕太师在进到夫人的房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从夫人的房间出去之后,在正厅就忽然被烧死了,而且外面的下人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样吧,你能帮我把当日老爷熬汤用的所有材料找齐么?”   “我……试一试吧……”   “你一定要找齐。”幕雪逝说着就把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示意他掏两块银子。   尚德公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掏了出来……   “这两块银子你先收着,若是全都找齐了,我再给你额外的奖励。”   那丫鬟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哆嗦了,赶紧磕头谢恩,起身就朝伙房小跑而去。    第328章   “断事大人,快到戌时了,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我们还不回去么?”   尚德公公的一句话,让眼皮打架的幕雪逝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我得等那丫鬟把汤药的材料配齐才走。”   尚德公公一听发了愁,在一旁劝哄着说:“这事再急也比不过大人的身体啊!再说了,万一这丫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或者一着急漏掉一两个,岂不更耽误事了。”   幕雪逝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没关系,我已经告诉她我不着急了。刚才我去的时候,她已经配了一大半了。”   “可您不着急殿下着急啊……”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   幕雪逝哼了一声,“他才不会着急,他指不定在和谁在花前月下呢。”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决心已定,便不再说什么,苦着一张脸站到了一旁。   幕雪逝的脸被帽纱遮着,整个人都看不清表情。他把胳膊拄在椅子的边缘,脸托在手上,开始慢慢地打盹……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尚德公公一抬头,竟看到了三皇子那英气逼人的面庞。   “三殿……”   “下”字还没说出口,尚德公公就看到了三皇子要求他噤声的手势。他识相地悄悄朝外走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幕雪逝的头不停地下滑再托起,托起再下滑,像一个磕头虫一般。   三皇子的嘴角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慢慢地走到了幕雪逝的身前,小心地把幕雪逝的身体从椅子上抱起,出门朝自己的马走去。   尚德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自己跑到伙房,等着那个丫鬟把材料配好再离开。   街上的行人已经快散没了,只是偶尔经过一两个酒馆客栈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挂在房檐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散乱了幕雪逝的几根发丝,三皇子便轻轻为他梳理好。   马儿在路上行进得十分稳当,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幕雪逝便越睡越熟。三皇子怕幕雪逝会着凉,便用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紫金色披风摘了下来,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绚烂的紫色配上这样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容,将怀中的人儿衬得好像那一颗绝世珍宝,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   身后的精兵侍卫全都在很远的地方跟着,无人敢打扰前面的两人,三皇子就这样抱着幕雪逝,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慢慢回了小院。   三皇子叫人烧好了水,便脱掉幕雪逝身上的衣服,把他放进了可容三四个人的大木桶里。一碰到热水,幕雪逝就醒了,朦胧着睡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我咋回来了?”幕雪逝低头看到自己坐在浴桶里,脑子还有些犯迷糊。   三皇子往他身上浇着热水,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帮他搓洗着身子。   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三皇子,问:“你是真的三皇子么?不是谁易容的吧?”   三皇子用一记寒光瞥了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缩了缩脖子,不再胡言乱语了。   过了一阵,幕雪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我还要那丫鬟给我配原料呢,我得回太师府拿啊!你怎么把我接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呢?”幕雪逝说着就要穿衣服。   三皇子看着这漂亮的身子就这样赤条条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喉咙禁不住有些发紧,为了让幕雪逝好好洗完这个澡,他又把幕雪逝按了回去。   “尚德公公已经在那里为你等了,你沐浴完就好好休息吧。”   谁知幕雪逝又要站起来,还一本正经地朝三皇子说:“那我也得回去,我还得拿着那些材料去找漓浅,漓浅可神了,他什么东西都认的……”   “哪都不许去。”三皇子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幕雪逝还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在三皇子大手的束缚下奋力挣扎着,扑得三皇子浑身上下都是水。   “那对这个案子很重要的,我今天收获不小,我已经和别人保证了,今天不弄明白就不睡觉了。”   幕雪逝的话刚说完,就被三皇子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朝着后面的两团粉嫩就是啪啪两下、   “你……”幕雪逝又羞又愤,最后吸吸鼻子坐回了桶里,一脸的委屈模样。   “我今天可累了,回来还得挨你的打。”   三皇子仍旧一脸的漠然神情,不见丝毫的体恤和心疼。   幕雪逝偷偷瞟了三皇子好几眼,见他的脸色也不好,心想是不是自己惹着他了。想着一天没见面,还要这样赌气实在太不值得了,幕雪逝便又没出息地朝三皇子笑笑,挥挥手招呼着他。   “曦,你也进来一起洗。”   三皇子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幕雪逝立刻假装累倒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带死不拉活地靠在木桶的边缘,而且身子越滑越和水面接近,最后整个头都快淹进水里了。   “曦快救我,我累得没法动弹了,你不来我就淹死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张被温水熏得粉扑扑的小脸,还有那可爱逗人的模样,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也被消没了。   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还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幕雪逝贴在三皇子的胸口,晃着他的胳膊懒懒地说:“我今天快累垮了,先是去了太师府,后又去了我的断事府,然后又回了太师府。我还看到了被烧焦的尸体,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有很多很多收获,不过也有很多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一天有多累了,每天要想那么多事情,还得陪着我,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今天一天就好好的,没有出任何事情,对不?”   三皇子宠溺地摸了摸幕雪逝的脸颊,柔声说:“对,我的雪逝懂事了。”   幕雪逝毫不谦虚地嗯了一声,接口道:“而且我还很聪慧,一会儿我把自己找到的线索都讲给你听,而且还有我的独家揭秘。”   听到幕雪逝把“聪慧”二字咬得重重的,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幕雪逝很快就会睡着,但还是应了一声。    第329章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精致的窗棂上,几片被风挑起来的落花顺着敞开的窗户偷偷溜进屋内,一抹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这温馨静谧的屋子里。   幕雪逝伸了个懒腰,白净的小脸流露出贪睡不愿起的表情,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将头扎进了松软的被中。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绝美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只是意识还不清醒,一直以来督促自己的习惯让幕雪逝滚啊滚的,企图滚到地上之后彻底醒来,却被一个人用手捞了起来。   “几点了?”幕雪逝用手去揉三皇子的脸。   “辰时了。”   “子丑寅卯……”幕雪逝掰着手指算着,“那岂不是都已经上午八九点了!”   说着,幕雪逝就从三皇子的身上挣扎着下来,开始胡乱套衣服。   “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完了完了,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这一天的最美好的时光都被自己浪费掉了。你为什么没叫我?你是不是也起晚了?”幕雪逝漂亮的眼珠转了转,一副拷问三皇子的表情。   进来送衣服的清竹听到幕雪逝的话,笑着说:“雪公子啊,三殿下可是卯时刚到就起床了。”   “哼,你真阴险,自己起床却纵容我睡觉,你这样是变相地害我。”说着,幕雪逝就伸出手朝三皇子掐去。   “好了,雪公子不要闹了,奴婢伺候你更衣。”清雅笑脸盈盈地站在一旁。   幕雪逝自己把衣服穿得七扭八歪,还拒绝了清雅的请求,要三皇子帮他穿。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么责怪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柔和地为幕雪逝整理身上的衣服,不仅如此,连幕雪逝的发饰,都是三皇子给梳理的。   清雅和清竹站在旁边彼此相视一笑,都是一个想法,她们的三殿下,竟然也会碰到对手……   穿好衣服,吃过早膳,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回来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到晚上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是有这个想法,到底缺了什么呢?   “清竹,你看这寝宫里是不是缺了什么?”   清竹正在擦着屋中的桌椅板凳,听到幕雪逝的话,禁不住一愣。   “缺了什么……雪公子说得是小主子么?”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恍然大悟。   “对,对,就是夙樱,夙樱哪里去了?被他阿玛给接走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幕雪逝的眼睛里冒着晶晶亮亮的光,他多希望答案就是如此。   “不,雪公子,小主子是被三殿下囚禁在了一个小屋子里。”   “什么!!”幕雪逝的眼珠都瞪圆了,“为什么?他怎么这么对夙樱?”   清竹叹了口气,“从昨天早上到晚上,小主子都一直在哭,谁都哄不了。后来送回二殿下那里,因为二殿下出去游玩了,小主子又被抱了回来,抱回来之后哭得更厉害了。”   幕雪逝听后有些心疼,忙问清竹:“他被三皇子关在哪个屋子里了?”   “雪公子,您跟我来。”   幕雪逝跟着清竹绕过后花园,穿过回廊,终于在一间屋子的门口停下。夙樱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睡的,陪着他的是一个年岁不小的侍女,现在站在门口,表情看起来很疲倦。   见到幕雪逝,那老侍女赶紧跪下给幕雪逝行礼。   “夙樱呢?”   老侍女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说:“小主子现在在屋子里睡觉呢,昨晚哭了将近一晚,直到早上才睡着。”   一定是因为昨天一天我都不在,晚上回来也没陪他……幕雪逝这么一想,更觉得心疼了。   走进屋中,幕雪逝看到,夙樱一个小人睡在一张大床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而这张小脸看起来也是可怜无比,眼睛肿得鼓了起来,鼻头仍是红的,看起来昨天晚上的确没少哭。   幕雪逝记得,前两天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夙樱睡得很是安谧,眼睫毛长长地搭在眼睑上,小脸白里透红,好看极了。现在看到的样子和之前比起来算是惨不忍睹了,幕雪逝心里一痛,就把夙樱轻轻抱了起来。   这一抱,夙樱立刻就醒了,起初还是呢喃地扎到幕雪逝的怀里,结果等看清幕雪逝之后,又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夙樱,叔父昨天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宫里,晚上也没来找你,叔父以后做什么都带着你。”   幕雪逝说这话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夙樱还是没完没了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叔父就在这里,你还哭什么啊!”幕雪逝有些着急了。   夙樱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见到幕雪逝的那张脸,哭得更为伤心了。   “我……我要阿玛……呜呜……”   幕雪逝终于明白了,这夙樱哭得不是他,而是他阿玛。不禁在心中暗忖道:你还记得你阿玛,你阿玛都被你气的几天不着家了……   “夙樱乖,一会儿叔父带着去找你阿玛好么?”   夙樱的哭声小了一些,但仍然哽噎着朝幕雪逝说:“我阿玛不要我了……呜呜……”   “你阿玛怎么会不要你?明明是你不要你阿玛了。”幕雪逝叹了口气,见夙樱还是哭不止,便柔声细语地劝道:“你是阿玛的心肝,你阿玛的宝贝,他就是不要全世界,也得要着你,知道么?一会儿我就先把你送回去……”   “阿玛不要我了……不要了……昨天去找阿玛……阿玛走了……不要我了……呜呜……”   “你阿玛早就走了啊,你现在才知道么!!”幕雪逝赶紧摸摸夙樱的头,又亲亲他挂满泪痕的小脸,说:“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的阿玛。”   夙樱这下终于不哭了……   幕雪逝才抱着夙樱出去,就看到尚德公公那熟悉的身影在回廊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尚德公公,我在这里。”幕雪逝兴高采烈地朝尚德公公走去。   尚德公公看到幕雪逝,却是一脸着急的表情。   “那个材料配好了么?”幕雪逝朝尚德公公问。   尚德公公的手里就拿着一个包裹,听到幕雪逝的话,赶紧将那包裹送到了幕雪逝的手里。   “辛苦了,辛苦了,我会好好打赏你的,比打赏他们的都要多……”   “断事大人……”尚德公公的脸色仍旧很不好看,   “怎么了?你不高兴么?”幕雪逝有些纳闷。   尚德公公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说道:“断事大人,武偲他……武偲他……”   “他怎么了?偷跑出去了?”   “不是……他死了……”   如同一记重锤砸到了幕雪逝的脑袋上,让幕雪逝有些回不过神来。   “死了?怎么死的?自杀的么?”   尚德公公一脸危色,“恐怕不是自杀,刚才听断事府那边的人来话,说他们早上去武偲的房间送饭。发现这次他没扔出来,也没破口大骂,所以觉得纳闷,便把窗户捅了一个洞,朝里面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武偲就倒在屋中的地上,脸色已经发黑了。等断事府的下人进去,发现武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而且而且从他的尸体特征来看,像是中了毒的样子。这屋中根本没有毒药,武偲也没出去过。而且有下人称,昨晚的确听到了一些动静,隔壁的狗一直在叫。”   夙樱在一边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一边哭一边摇着幕雪逝的胳膊,“找阿玛去,找阿玛去……”   “好好好,叔父带你去找。”幕雪逝轻轻拍了拍夙樱的后背,又朝尚德公公说:“我这就去断事府,你帮我备马。” 第330章 “叔父,阿玛在吗?”夙樱吸着红红的小鼻子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想了想,低头朝怀中的夙樱说道:“你阿玛现在在叔父的断事府等着我们,一会儿就把你接走。” 夙樱抿着小嘴点了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幕雪逝看着怀中的孩子如此伤心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太龌龊了,竟然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欺骗一个小孩子。 到了断事府,幕雪逝先将手上的夙樱交给下人,自己再跳下马来。 夙樱下了马之后,像是个小飞机一样到处冲撞,进了一个又一个屋子,到处找他的阿玛。一边找还一边哭喊着,样子可怜极了。 幕雪逝赶紧将夙樱抱住,亲亲他的脸蛋说:“你阿玛可能还没到呢。” 夙樱听了这话,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这两天哭得喉咙都哑了,而且还掺杂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嗽。 “这可咋办啊!”幕雪逝哭丧着脸看着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定下心来想了想,朝幕雪逝怀中的夙樱说道:“小主子,二殿下那边的人来话了,他们一会儿就赶到。若是二殿下来的时候见到小主子在哭,就不会把小主子接回去了。” 话音刚落,夙樱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小主子,想不想玩小马车?这府上有人会做。” 夙樱虽然抱着疑惑的态度,但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尚德公公,表示他想玩。 尚德公公见这招有效,赶紧将夙樱从幕雪逝的怀里抱了出来,带着他朝后院走去。又命令下人把帝都最好的工匠找来,为夙樱做小马车。 夙樱走后,幕雪逝赶紧朝身边的下人看了看,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人,朝他说:“你去帮我去宫里继续打听,看看二殿下在哪里,然后亲自去找二殿下,回来路费我给你报销。” “额?”那下人听得一知半解。 幕雪逝意识到自己说了别人听不懂的话,便干笑了两声,朝那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二殿下去了远处,你要去找的话,路上的盘缠由我给你,而且回来还会好好打赏你。” “是,大人。” 身边就剩下两个懂验尸的侍从,幕雪逝悬着一颗心朝武偲出事的屋子走去。 “大人,从死者口中的异味来判定,死者似乎是吸入了某种气体,才中的毒。” 气体?幕雪逝吸了吸鼻子,朝说话的侍从问:“那为何我们没有事?” 侍从笑了笑,“大人,死者已经死了三四个时辰了,这屋中的气体早就消散了。” “不,应该还存留着一些。”幕雪逝的目光刻意避开地上的人,朝四周看去。 忽然,窗户纸上的一个小洞吸引了幕雪逝的注意。他走了过去,朝那小洞看了看,自以为聪明地说:“这应该是凶手捅开的,以便吹进气体。” “大人……” 幕雪逝听到侍从叫自己,回头看向他,发现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怎么了?” “大人,那是小的捅开的,小的就是早上给死者送饭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才把窗户纸捅开的。”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给忘了,不好意思。” “大人,我觉得气体应该是从屋顶吹进来的,小的这就爬上去看看,看看有没有瓦片被掀开了。” 另外一个侍从说完这话,就走到院中,腾空一跃,便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中。 真是的……一个侍从都比自己的身手厉害,自己什么时候能飞檐走壁啊…… 幕雪逝想着,就叹了口气,坐在屋中的板凳上,眼睛对着桌上的茶壶和茶碗。 “有了。”幕雪逝脑子一转,用手拿起一个茶壶,摇了摇,里面有水。 “这水里一定会进入毒气的,把这拿去验一验,应该就知道是什么毒了。” 一旁蹲在地上看尸体的侍从眼前一亮,朝幕雪逝赞叹道:“大人,好办法。” 说着,侍从就把茶壶里的水倒进一个小瓶里,又拿出一块纯白色的布,把小瓶里的水倒在布上一些,接着就仔细研究起来。 刚才跳到房上的侍从这会儿也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幕雪逝的身边,躬身说道:“大人,上面的一块瓦的确被掀开了,看来凶手就是直接从房顶上把毒气吹倒屋子里的。” 幕雪逝还没说话,忽然听到屋中一声大喊,是里面的侍从发出来的声音。 “查出来了对么?”幕雪逝进门就问。 那侍从摇摇头,朝幕雪逝说:“小的不确定这毒药是否和小的猜想的一样,便要剖尸仔细检查一番。结果移动死者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臂下面有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幕雪逝本想亲自走过去看看,但一想还是算了,还是让侍从帮自己看好了。 “大人,好像是……是……‘偷情’二字。” “偷情?”幕雪逝禁不住说出了口,多么熟悉的两个字,在他再次见到武偲的这两天,他就不停地在说这两个字。他到底为何说这两个字?他所指的偷情是自己还是别人?他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的? 幕雪逝此刻觉得自己有很多疑惑都未解开,但最重要的一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一个案子变成了两个,不知道其间是否有联系。 “大人,要不要通知他的亲眷?” “他似乎没有亲眷……”幕雪逝又转头朝另一个侍从说:“你去畅馨院找一个叫漓浅的人,他应该算是武偲唯一的亲人了。” “是。” 看着那侍从离开的方向,幕雪逝顾自叹了口气,等他转过身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留下的侍从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看到幕雪逝一脸惊恐地朝自己问,忙解释道:“大人不要怕,小的刚才不是说了么。要剖尸验毒。” “先别了……”幕雪逝大喘了一口气,“等他的亲眷来了,再做定夺吧。” “哦。”那侍从悻悻地站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幕雪逝看到断事府门口一个清丽的身影,顿时意识到是漓浅来了,跟在漓浅后面的,是他的姐姐漓瑰。 漓瑰今天过来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头发上只是简单地插了两个发簪子,和幕雪逝那仅有的印象里的漓瑰一点儿都不一样。 漓瑰只是简单地给幕雪逝行了个礼,便朝武偲遇事的屋子走去。幕雪逝想起漓瑰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热情,和现在的这份生疏相比,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剩下漓浅和幕雪逝两个人,幕雪逝看着这张标志的面庞,有些苦涩地问:“你不会也要给我行礼,称呼我大人吧?” “如果你特许了,我自然不想那样唤你。”漓浅淡淡地说。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就觉得心情一下变好了很多,他赶紧拉住漓浅的手说:“那我给你一辈子的特许,你以后都不要称呼我为大人。” 漓浅轻轻拉扯了幕雪逝的帽纱一下,表情很是亲昵,仿佛就是在告诉幕雪逝他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命苦的弟弟,姐姐一定把你把那恶人除掉。” 听到里面传来的漓瑰的哭声,漓浅也走了过去,幕雪逝跟在漓浅的后面。 “姐姐,别太伤心了。”幕雪逝蹲下身去扶漓瑰。 漓瑰即使是苦,泪眼仍旧很是漂亮,那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面庞,让幕雪逝一下就想起了三皇子的姨娘。 为什么美人,都喜欢用薄纱遮着脸呢? “大人,您一定要把我这干弟弟把凶手找出来。” 幕雪逝示意屋中的下人先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已经丢了性命的武偲。 “姐姐,你以后别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和漓浅这么熟,咱们私下里就以名字相称吧。” 漓瑰本来就很喜欢幕雪逝,这会儿见他这么说,也毫不忌讳地趴到他的肩膀上面哭了一阵。 漓浅则对侍从放在桌上的一块白布起了疑,他走了过去,定睛看了几眼,然后拿出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小棍,先是沾了水,又放到了布上。 幕雪逝看着漓浅,说:“你若是验毒不方便,还可以用茶壶里面的的水,那都是侵入了毒粉的。” “不必,这个就足够了。” 漓瑰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哭泣的样子收了起来,站起身朝漓浅走去。 “我这干弟弟果然是被人所害的,想必这害人的人,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这样。” 幕雪逝像是听到了什么线索,赶忙擦好哦漓瑰问:“姐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想害我这个弟弟么?” 幕雪逝顿了顿,问:“姐姐说的是我娘么?” 漓瑰神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 幕雪逝从漓瑰的表情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王管家和他说的已经够详细的了。 第331章 “姐姐,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随便指控别人。”漓浅朝漓瑰说。 漓瑰脸上的泪痕慢慢淡掉,眼神越发地犀利起来。她走到漓浅的身边,朝他问:“弟弟查出这毒物是什么来了么?” 漓浅点点头,一脸慎重地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毒荇散。毒荇散本是块状,因为长时间挥发,慢慢就变成了毒气,吸入之后让人毙命。” “原来这毒气不是吹进来的,我刚才还在想呢。毒气怎么保存才能运到房顶,再吹进屋来。” “这毒荇散应该不是从屋顶扔下来的,如果直接扔下去的话,应该会有响声,难免引人注意。而且毒荇散的香气挥发完之后,会留下像干瘪的木块一样的东西,这地上根本就没有。” 幕雪逝听了漓浅的话,便开始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漓瑰也瞪着一双凤眸开始在屋子里面找。结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见什么残留物。幕雪逝还让下人去房顶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 “怎么会这样……”幕雪逝挠挠头,“难道是有人将那东西收走了。”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叫了外面的侍从进来。 “我问你,在我进来之前,还有谁进来过这个屋子?” “回大人,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只有小的在窗户纸上面捅了一个洞。” 幕雪逝点点头,又开始拿目光在窗户周围扫了扫,除了那个洞,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也就是说没人把这毒荇散从什么地方塞进来或者拿出去。 “有了。”幕雪逝的眼睛忽然冒出两束精光。 漓浅和漓瑰都将目光投向幕雪逝。 “会不会是有人趴在房顶上,用一根绳子吊着毒荇散,然后等它挥发得差不多,又将那根绳子给提走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给否决了,觉得这样做未免有点儿麻烦了。 “也不一定不可能,不是每个行凶者都有很好的头脑,照你刚才那么说,有可能是凶手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什么毒。因为这种毒药很少见,如果查起来,恐怕也比较难。” 幕雪逝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门外的侍从说:“你去看看房顶上有没有什么脚印?” 那侍从一听就犯了难,朝幕雪逝说:“大人,刚才您就让小的们上去了,现在能没有脚印么……” 幕雪逝还没说完,漓浅就在一边插口道:“或许不是人所为,因为即便那人服了解药,在屋顶上待了那么久,也容易被发现。” 漓浅这么一说,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漓瑰找来畅馨院的几个伙计,将武偲的尸体抬走了,她自己陪同着那些伙计帮着把武偲下葬。这段时间武偲受了不少苦,对他而言,与其在世上备受煎熬,还不如早点儿入土为安。 幕雪逝愣愣地蹲在门槛旁,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武偲时的场景,他是这个府上表情最鲜活的一个人。他和自己吵架,被三皇子折断了手,第二天还向自己道谢;他带自己去畅馨院,在那里遇到了漓浅,才让自己洗了冤……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幕雪逝抬起头,看到了漓浅的那张脸。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漓浅顿了顿,朝幕雪逝说:“那次他在朝堂上面嫁祸你。是皇上那边来的人以死相逼,武偲才不得已那么做的。他也是人,也害怕死,但人终有一死,他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劫……” 幕雪逝低着头,自己脚下的那片空地上印着几滴水渍。 “其实他一直深爱着你爹,只是他经常去我们那里,才会留下话柄。武偲从未做过对不起幕太师之事,那些所谓的偷情,不过是别人强加到他身上的罪名。” 幕雪逝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知道。” “其实武偲和我说过一件事,但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漓浅想了想,换又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此话对你大不敬,我还是不能说。” 幕雪逝像是生了气一般地站起身,擦好哦漓浅大声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说话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敬不敬,只有坦诚不坦诚。” 漓浅见幕雪逝发了怒,赶忙拉过他的手,叹了口气说:“他和我说,其实真的偷情的人,是幕太师的夫人,有一次他亲眼所见。因为夫人是你的娘亲,又有孕在身,所以我无法开口向你提及此事。”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因为漓浅的这句话,和他的某个猜想,凑巧吻合在了一起。 “雪逝,我得去陪姐姐了,你在这里多保重。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幕雪逝一下拉住了漓浅,“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话才说到半截,忽然感觉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便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等过两天,我会去给武偲上坟的。” “没关系,你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走,我也想早点儿为武偲讨个公道。”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下人去拿放在正厅的包裹,没一会儿,下人就把那包裹送到了幕雪逝的手上。 “这里面有很多熬汤的材料,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是否有异常的东西在里面。” “好。” 漓浅提着那个包裹,很快就出了断事府。 幕雪逝一个人站在院子的空地上,觉得心里酸涩涩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多希望这会儿三皇子站在他的身边,好好地朝三皇子倾诉一番,三皇子的一句话都会给他很大的抚慰…… 在院子的东南角,夙樱正用跟绳子拉着一个小木马车,欢快地跑来跑去。旁边围着他转的是尚德公公,两个人似乎玩得正起劲。 幕雪逝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侍从,问:“我派去找二殿下的那个人,现在有消息了么?” 那侍从摇摇头,“没见他回来。” 幕雪逝叹了口气,知道夙樱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二殿下再不来,他恐怕又要使出自己的绝招——嚎啕大哭了。 趁他还没哭着缠着自己要阿玛,幕雪逝悄悄去了马棚,又带上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从侧门离开了。 …… “娘亲,雪逝可以进来么?” 听到毫无预兆的敲门声,夫人吓了一跳,再听到幕雪逝的说话声,夫人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 “是雪逝啊,进来吧。” 夫人吩咐丫鬟给幕雪逝泡了杯茶,又被下人搀扶着坐在了幕雪逝的对面,一脸温柔的表情对着他。 幕雪逝却被夫人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最后清了清嗓子说:“娘亲,雪逝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雪逝同娘讲话,还提什么求不求的,但说无妨。” 幕雪逝顿了顿,朝夫人说:“我想……想要您的那只鹦鹉可以么?” 夫人听完,面露诧异之色。 “雪逝要那只鹦鹉做何之用?” 幕雪逝的心跳不由地加快,说话也变得有些不流利。 “就是……是……玩闹,我觉得它很有意思。上次雪逝和娘说起这事,娘就水干脆送给哦好了。但当时我没答应,因为觉得它是娘亲的一个伴,娘亲会舍不得……” “那现在就觉得娘亲会舍得了?”夫人淡淡一笑。 幕雪逝没想到夫人会说这话,一下就变得很是紧张。 “不……我……我就是喜欢……想要来玩几天。” 夫人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说:“哎,雪儿说的没错,这鸟儿现在已经成了娘唯一的一个伴了。别说把它送给你,就是让雪儿拿去玩几天,我这心里都会难过得很。” 夫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幕雪逝越发地开始怀疑这只鹦鹉到底对夫人而言是什么…… “那……娘亲,雪逝可否陪它玩一会儿,就在这院子里。” 见到幕雪逝那恳求的目光,夫人觉得自己再不答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现在的幕雪逝,已经和之前的幕雪逝大不一样了。 在一个小丫鬟的帮助下,幕雪逝让那只鹦鹉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夫人还叮嘱了一句,“不要碰鹦鹉的头,他会用嘴啄你的。” 幕雪逝应了一声,便朝院子里走去,到了一块草坪上,幕雪逝蹲下身,朝肩膀上的鹦鹉说:“下来,下来。” 不料鹦鹉也跟着说:“下来,下来。” 幕雪逝咯咯笑了笑,看到不远处的丫鬟正在盯着自己看,嘴里的笑忽然慢慢变了味道。 “哈哈……”幕雪逝开始在院子里面跑,后面跟着那只鹦鹉,等幕雪逝一停下,那只鹦鹉立刻就落在幕雪逝肩膀上。幕雪逝幕雪逝想用手去摸那只鹦鹉,那只鹦鹉还没等幕雪逝的手伸到它的身上,就很快飞起来躲避幕雪逝的触碰。 幕雪逝觉得这只鹦鹉很有灵性,是个好鸟,有机会一定要放到自己身边去养。 等到那丫鬟开始不怎么注意自己,幕雪逝便招呼手下的其中一个侍卫,让他去倒两碗水过来。 那侍卫听话地去井边的桶里舀了两碗水,端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拿起一碗水,把另一碗水放到地上。 “喝水!”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抿了一口碗中的水。 另一碗水放在地上,那只鹦鹉朝那处看了看,并没有飞过去。 幕雪逝有些着急,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水,并大声说:“喝水。” 那鹦鹉也说了一声“喝水”,却没有飞到地上去喝,仍旧落在花枝上。 幕雪逝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碗从嘴边拿开,结果鹦鹉一下飞了过来,对着幕雪逝碗里的水喝了一口。 天啊,好聪明的鹦鹉!幕雪逝不禁咋舌,这鹦鹉不喝之前那只碗里的水,应该是怕里面有毒吧。 可惜它再怎么聪明,也不敌自己…… 想着,幕雪逝就用小瓶子从那碗水中舀了一些,又拧上瓶塞,放进了袖口中。 …… ,像是走后,夫人朝身边的丫鬟问:“少爷今天都和那鹦鹉玩了些什么?” 那丫鬟听了夫人的问话,赶忙说道:“奴婢就看到少爷和那鹦鹉逗趣,叫它说话,别的什么也没见到。” 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的心性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第332章 幕雪逝重新回到断事府的时候,情况正如他所料,夙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被工匠辛辛苦苦做的小马车已经被夙樱摔成了几半,刚才试着靠近夙樱的下人也被夙樱的连抓带挠地挂了彩。 “怎么回事?”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朝夙樱走去。 尚德公公一把拉住了幕雪逝,叹了口气说:“大人还是先不要靠近小主子了,小主子现在见谁抓谁,怎么都哄不好了。” 幕雪逝没听尚德公公的劝,几步就走到夙樱的身边,企图把他抱起来。结果夙樱肿肿的大眼睛里冒出两道凶光,对着幕雪逝的头就是一阵撕扯,最后硬生生地将他的帽纱扯了下来。 四周的人一惊,虽然有的人早已见过,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呆愣在原地,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美人。 夙樱的哭声也渐渐小了,本来已经伸出去抓幕雪逝的小手也换了方向,改为勾住幕雪逝的脖子。夙樱将自己的小脸贴在幕雪逝的胸口,伤心欲绝地说:“叔父,我阿玛真的不要我了。” “你这个傻孩子,他是你的爹爹,怎么会不要你?” “爹爹……爹爹……不要我了……”夙樱喃喃的,满脸挂满了泪珠子。 幕雪逝虽然心里很是疲倦,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夙樱的小脑袋,朝他说:“叔父这就带你去找你的爹爹,他如果再不出现,我们就打他的屁股。” “打你的!打你的!”夙樱拉扯幕雪逝的耳朵。 幕雪逝含冤带屈地朝夙樱眨了眨眼睛,嘟着嘴说:“明明是你阿玛欺负你,你怎么还打叔父?” “谁都不能打我阿玛。” 幕雪逝的这几个动作看得一旁的人眼都直了,以至于幕雪逝叫了尚德公公好几声,尚德公公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夙樱又朝尚德公公的脸上抓了一把,尚德公公才回过神来。 “我派出去找二殿下的人回来了没?” 尚德公公听了幕雪逝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找来了就是找来了,没找来就是没找来,有什么难开口的?”幕雪逝用和自己的这张相貌极不搭配的语气朝尚德公公大声说道。 尚德公公抿了抿嘴,一脸歉疚的表情说:“大人,您找的那个侍卫可能不太顶事……我听这府上的人说,他一般单独出去都很难回来的。不过小的已经派人去找他了,说不定他稀里糊涂就走到二殿下那里了。” 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就听不见什么了。 幕雪逝也是一脸的崩溃,自己的眼光怎么这么毒,一个府上这么多侍从,他就挑了一个路痴的…… “叔父,我阿玛找不到了是么?”夙樱瘪瘪嘴,又一副要哭的架势。 幕雪逝赶紧拍了夙樱的肩膀两下,安抚道:“没有,你阿玛没在外面,他就在自己的寝宫呢。” 娘的!我就带着夙樱去你的寝宫等了,我就不信你不回来。幕雪逝暗暗下定决心,便带着夙樱回了宫。 幕雪逝重新把帽纱遮上,到了二皇子的寝宫外面,被人拦了去路。 “来者何人?”门口的护卫大声问道。 幕雪逝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怀里抱的人你们还不认识么?” 一把尖枪横在了幕雪逝的胸前,“我们问的是你是谁?为何要抱着我家小主子?” “在下名曰幕雪逝,幕是屏幕的幕,雪是雪饼的雪,逝是逝世的逝。够详细了不?” 那守卫的几个护卫都是一惊,虽然早就听闻幕雪逝的大名,但却从未见过真面目。万一真的是本人,那确实有点儿不好惹。 幕雪逝就趁这几个人愣神的功夫,直接抱着夙樱进了二皇子的辕回宫。 “夙樱,哪是你阿玛睡觉的屋子?” 夙樱的脖子微微转了转,伸出小手给幕雪逝指,“就是那个屋子。” 幕雪逝也不避讳,直接抱着夙樱就朝那个屋子走。 到了门口,又被两个精卫拦在了门口。 “来者何人?”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你说是什么人?你的眼睛瞎了么?连我怀里抱的是你们的主子都不知道。” 唰的一阵白光划过,幕雪逝的眼睛被晃了一下,等重新能看清东西的时候,脖子上就多了两把剑。 “那个……大哥,这是干什么?”幕雪逝的语气转了一个大弯,变得无比客气。“我就是把小主子送回来而已,小主子想他的阿玛了,总是苦,我就只好把他送回来了。” 那两个精卫一脸严肃的表情,彼此看了一眼,沉声说道:“报上名来。” “在下幕雪逝,朝廷正三品官员,你们应该管哦叫断事大人……” 对啊,他们应该给我行礼,我怎么给他们行礼了!幕雪逝这才想起来,赶紧直起腰,虎虎生威地看着那两个人。 那两人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打断了幕雪逝和那两人的对峙。 “大胆,敢用剑指着断事大人,你们不要命了么?” 那两人听后,面色一惊,赶紧收回手里的剑,给幕雪逝行礼下跪。 幕雪逝转过身一瞧,是一张看起来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面孔。 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关戎见到幕雪逝,客气地行了一个礼,同时也给夙樱行了一个礼。 夙樱见到关戎,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一下就带上了几分威信。 “关戎,我阿玛现在在哪?” 关戎顿了顿,躬身朝夙樱说:“回小主子,二殿下现在在瞿州游玩,需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现在就要我阿玛回来!”夙樱朝关戎大声命令道。 幕雪逝还是第一次见到夙樱如此有气魄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家伙除了会哭,还是有几分龙子风范的。 关戎犹豫了一下,满脸歉意地朝夙樱说:“回小主子,小的可能办不到,从瞿州到这里骑马最少也要半个月,二殿下恐怕现在还没到那里呢。” 夙樱顿时卸下架子,露出本性,哇哇大哭起来。 连幕雪逝站在一旁都想哭了,这二殿下是想在那个瞿州住上一年半载么!半个月才到呢,就算玩一个月,回来也是两个月之后了。夙樱才在他那i待了一个礼拜,他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关戎见到夙樱苦,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他朝屋子里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幕雪逝忽然觉得事情有异,便灵机一动,在外面大声说道:“那二殿下真是狠心啊,这夙樱在我那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又是天花又是风寒的,现在手脚全烂了,身上还长了疮,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每天以泪洗面,终日不吃不喝,还是难解思恋之苦啊!” 幕雪逝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就被踢开,露出二殿下那张颇为疲倦的面孔。 “谁在外面扰我清梦?” 幕雪逝在心里咬咬牙,哦就知道你一定在屋子里,这当爹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儿子都亲自找上门了,都能安然地躺在里面睡大觉。而且他们来这里找二殿下不是一两次了,他竟然每次都避而不见,还蒙骗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幕雪逝一狠心,擦好哦夙樱说:“夙樱,走,他不要你叔父要你,你就和叔父过一辈子吧,叔父把你当亲儿子养。” 夙樱现在哪里还肯听幕雪逝的话,连看都不看幕雪逝一眼了。幕雪逝低头一看,夙樱的身子大半都离开了自己,两个小胳膊扬着,泪水涟涟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本来心中还有气,但看到夙樱这个样子,除了心疼也剩不下别的了。他一把将夙樱从幕雪逝的怀中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像是捧着一颗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夙樱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了。 二皇子心里也有些酸涩,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终于有一天也会想自己了。他用一只手托住夙樱的小脸,宠溺地说:“夙樱不哭,再哭眼睛就坏了……来人!快给我把宫里最好的太医请来,我要把夙樱浑身上下都彻查一遍。” 幕雪逝还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了引出二皇子而说出的那番话了,弄得好像他虐待夙樱一样。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插话的机会了,因为那两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幕雪逝离开的时候,脑子里还不停地闪现二皇子亲吻夙樱的场景,那种眼神,那温柔呵护的动作,简直宠溺过了头。让他又不禁感叹自己的童年,人家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自己是在铁笼子里训大的…… 第333章 从辕回宫到小院的这段路程,幕雪逝打了无数个哈欠,才短短两天,他就觉得自己非常累,像是有点儿脑力透支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平时很少动脑子的缘故。 幕雪逝现在有种想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休息的愿望,又是一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幕雪逝坐在轿子里,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他怕自己这样睡着会感冒,就用手拨开小窗里面的纱帐,让微风吹进来一些,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料这一拉,让幕雪逝见到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场景。 湖边站着两个人,光是从背影来看,幕雪逝就一下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三皇子。另外一个有些熟悉,但不敢确定到底是谁。 幕雪逝命令轿夫把轿子停下,自己走出了轿子,示意那群轿夫直接把轿子抬回去,他要在这里赏景。 那群轿夫走后,幕雪逝悄悄地躲到一个假山的后面,朝那处望去。三皇子和另外一个人似乎也在赏景,不然大白天的来湖边干什么,不可能是投湖自尽吧…… 感觉自己看得还不是很清楚,幕雪逝又从假山移到了一棵树后面,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近,而且依稀地能听到他们两个人在说话。 幕雪逝还是不满足,又从那棵树后面直接到了离那两人十分近的栏杆后面,蹲在地上缩成了一个团,听着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结果,幕雪逝刚把自己藏好,看到那两人忽然又上了一座小桥,站在桥头看着远处,十分有谈情说爱的气氛。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而火上面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是锅,锅里面煮的是沸腾的醋,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幕雪逝磨磨牙,又蹲着身子踮着脚慢慢朝那两人靠近,一直移到桥下面的那座石狮子后面,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往那里瞅。 “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玉儿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叹了一声。 身子听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叹道:“好诗,只可惜不符合玉贵人如今的心境,这凤凰山本来就是虚无的,而玉贵人的郎君,应该就在枕边吧,何至于在这里空悲叹。” 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是不明白罢了。” 三皇子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过了稍许时候,他朝玉儿问道:“玉贵人带我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吟诗作对吧?” 玉儿看到三皇子如此反应,俊美迷人的脸上微微带了一点儿失落。 “当然不是,玉儿哪敢扰用殿下的时间。这不是皇上的寿诞快要到了么!这次可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宫里会举办一个隆重的宴席。殿下知道,皇上的寿诞是每年宫里最热闹的时候,更何况今年。到时文武百官,皇子公主都会竞相上礼,我们必然也少不了。玉儿想在宴席上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过需要殿下的协助,到时就算我们二人共同的一番心意了。” 凭啥?!……幕雪逝险些在石狮子后面叫出声来,你是皇上身边的贵人,三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你们俩一起献礼那叫什么!…… 幕雪逝经过上次的事情,本来已经打消了对玉儿的仇视,可这次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又不愤愤不平起来。 “玉贵人的意思,是在皇上寿诞到来之前,将火炮研制出来,带到大殿之上,作为礼物送给他。” 玉儿听后一笑,莹润的双唇发出淡淡的光亮。 “不仅如此,玉儿还想痛殿下一起献舞给皇上,殿下的舞剑甚是好看,不如我们到时就来个花式舞剑如何?” 三皇子听后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过也没开口拒绝。 玉儿见此事有望,忙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若是觉得不便,玉儿可以为殿下抚琴,殿下舞剑。我想这文武百官很想看殿下舞剑,玉儿听丞相说过,五年前殿下就是因为字啊皇上寿诞上挥剑独舞,迷煞众人,才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 “此事再做定夺,还是先将火炮的事放在第一位,这个东西一天不研制出来,父皇的心就一天无法踏实,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 “殿下说的是,那些炼制铁器的工匠已经开始打制炮模了,还有那些炼料配料,也入炉铸造了。我们这次铸造的火炮,比麓北国的大了不止两倍,想必威力更猛。到时皇上见了,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我该去接雪逝了,想必他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玉儿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一边往桥下走一边说:“雪公子还需三殿下接送么?三殿下太小看雪公子了,他的身边那么多精兵护卫,哪会让殿下担心!不过想他性子单纯,调皮好动,也惹了不少事端呢。” “我去接他同他惹是生非没有关系。” 两人走到石桥底下的时候,幕雪逝赶紧挪了一个位置,躲到了石狮子的另一侧。 “幕太师的案子也是皇上的一个心结,不知雪公子那里的进展怎么样了。若是能在皇上寿诞之前彻底查出真凶,想必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案子很复杂,线索又少。就算断不出,也没人会说什么,本来就是个无头案。” “殿下讲的是……不过,皇上封的这个正三品断事卿,可是帝都上下无人不知啊。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若都断不出,日后朝野上下谁会服气当初皇上的一个决定。” “……” 等声音渐渐远了,幕雪逝也就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现:他们看不起哦,他们看不起我…… 玉儿和三皇子走到归去的途中,宫女侍卫太监无不纷纷侧目,三殿下和玉贵人最近走得是越来越近了。自从他们上次在宴席上偶尔瞥到幕雪逝一眼之后,已经把他的相貌完全忘记了,之后也没见到过。倒是这玉贵人,反而成了终日陪伴在三皇子身边的亮眼之物。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在转瞬之间就实现了。 三皇子和玉儿正在往回走的途中,幕雪逝忽然迎面而来,表情异于往常的淡定,而且重要的是,他把帽纱揭开了。 一瞬间,四周都宁静了,刚才还扑棱棱乱飞的鸟儿,现在都落在了枝丫上。 “真巧啊。”幕雪逝朝那二人优雅一笑。 玉儿先反应过来,也朝幕雪逝一笑,问道:“雪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殿下刚才还说要去接你呢。” 幕雪逝忽然发出莫名其妙的一阵笑声,“接我?我还需要他接么?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恐怕他刚把马备好,我都回来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心虚了,这个牛吹得有点儿太大了。 果然,玉儿噗哧一笑,眼睛弯弯万种风情。 “雪公子还真是会逗趣。” “没逗趣,我拜孙悟空为师了。”幕雪逝一本正经地说。 玉儿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孙悟空?” 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吧,幕雪逝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那里看着玉儿。 三皇子早把幕雪逝的心思看透了,那眼神里面溢出的柔情,是一天都从未流露过的。 见玉儿还不走,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玉儿以为幕雪逝问的是刚才之事,便说道:“玉儿刚才正和三殿下说及皇上寿诞的事情。” 幕雪逝倒吸了一口凉气,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在四周转动一圈,最后在玉儿脸上停留下来,语气有些古怪地说:“这么好的风景之地,你们竟然只说皇上寿诞的事情?吟诗作对岂不更有情调……” 玉儿有些愕然,忙回道:“雪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幕雪逝叹了口气,擦好哦玉儿说:“没什么,我就是感慨而发,忽然想起两句诗来。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玉儿听了呆了片刻,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诗啊。” 连三皇子听了都微微有些诧异,不相信这是从幕雪逝口中说出的两句诗。 你以为就你会念诗啊!幕雪逝在心中冷哼一声,“我帮你解释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就是:曾经见过浩瀚海洋的人,再见到别处的水,便觉得是那样的相形见绌。除了巫山绚丽缤纷的彩云,其他的云就不能叫云。” 说完,幕雪逝淡然一笑,走到三皇子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三皇子朝玉儿行了个礼,便同幕雪逝一起往回走。 “刚才那诗真的是你作的?” 幕雪逝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道:“当然了,这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听,我还能给你念。”幕雪逝假装思索了片刻,又念道:“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三皇子一句一句听着,看着幕雪逝的眼神更为疑惑了。 “你出口成章?” 幕雪逝可爱地耸了耸肩,“这算什么,对我而言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那父皇的寿诞,干脆由你题词好了。” “额……”幕雪逝讪笑了两声,“还是由你来吧,我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 等两个人走远,幕雪逝回头看了看,玉儿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他才收回了刚才那自认为风度翩翩的样子,转为一脸的怒相。 “背着我回去,我累着呢。” 三皇子自然知道幕雪逝这脾气是从哪来,也不解释什么,直接将幕雪逝拦腰抱起,朝小院飞去。 “我让你背着我一步一步走,你咋抱着我!”明显故意找茬地说。 三皇子忽然也变了脸色,一手拧在幕雪逝的脸颊上。 “谁让你把帽纱摘掉的?回去罚站。” 这下幕雪逝不吭声了,扎在三皇子的怀里故作睡着的样子…… 第334章 幕雪逝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他真的伏在三皇子的胸口睡着了。 到了清韵宫,三皇子的脚稳稳落地,怀中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下抖动而醒来,反而睡得更加香甜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额前的几缕凌乱的发丝梳到后面,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脸。 “殿下……”清竹在门口喊了一声,抬眼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解释道:“殿下,奴婢不知道雪公子睡着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清竹一眼,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屋子。 幕雪逝极为牵强地睁开眼睛,朝三皇子说:“放我下来吧。” “你不是要睡么?就躺在我怀里睡吧。” 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神情呆呆的。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两滴泪珠滚落下来,掉在三皇子的衣襟上。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突然哭了出来,心里一紧,抚着他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幕雪逝本来不想苦,看到三皇子那关切的目光,难得一见的温柔,心里的脆弱忽然就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三皇子见幕雪逝哭得厉害,心里一痛,便朝他说:“我明天就和父皇去说,你的官不要做了,那案子不要断了,之前的日子多快活。” 幕雪逝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就算我的官不做了,我也会把那个案子查出来的,而且要在皇上的寿诞之前,我不想给你丢人。而且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结。” “傻东西……”三皇子亲了幕雪逝的鼻尖一下,柔声说道:“就算你查不出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成了一个死案,何必为难自己。” 幕雪逝忽然睁大了眼睛,朝三皇子说:“曦,我觉得我能查出来,我觉得我已经有了头绪了,就是很乱。你相信么?我肯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相信。”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头发淡淡说道。 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你还是不相信……”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幕雪逝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用力睁开眼,结果没一会儿又闭上,等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一激灵地醒过来。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醒了一起用晚膳。” 幕雪逝摇摇头,懒懒地说:“不行,我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和你说几句话,再这样下去,我们彼此之间都要生疏了。” 三皇子的唇边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看着幕雪逝那半闭半睁的眼睛,说道:“那你说吧。” 幕雪逝动了动嘴唇,又闭上眼睛睡了去。 三皇子在屋中待了一会儿,见幕雪逝完全睡熟了,便朝外面走去。 尚德公公一路小跑到了清韵宫,见到三皇子赶紧行礼下跪。 三皇子照常问了尚德公公幕雪逝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当尚德公公提及武偲被人害死之事时,三皇子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幕雪逝那几滴眼泪,恐怕有一半是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掉的。 “断事大人还去了太师府,想要夫人身边的那只鹦鹉,不过夫人并没有答应。” “鹦鹉?” “是。”尚德公公点点头,“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异常阴冷。 “穆婉儿的屋中,的确有一只鹦鹉。既然她不愿意让出来,就让那鹦鹉再多看她几眼……” 幕雪逝的这一觉,竟然一下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感觉中途有人喂了自己几口汤,也是迷迷糊糊地喝下的。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一片欢快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一只蓝冠彩翅的鹦鹉,那樱红色的钩啄更是惹人怜爱。 “哇,好漂亮的鸟儿。” “公子!公子!”那鹦鹉脆生生地叫道。 幕雪逝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抓那只鹦鹉,结果那只鹦鹉朝窗户飞了去。等幕雪逝坐起身,用眼睛搜寻着那只鹦鹉,忽然发现找不到了。不一会儿,又从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翠绿色的鹦鹉,也是十分漂亮。紧跟着,两只,三只,四只……各种各样的鹦鹉,落在了肩膀上,窗棂上,树枝上……看得幕雪逝目不暇接。 “我的妈啊,我这是穿越到了鸟的天堂吧!”幕雪逝的眼睛里透出惊异和欣喜。 “是呢,我们也觉得进了树林子了。” 幕雪逝看到清雅俏丽可人的面孔正站在门口朝自己笑着,便赶紧招呼她过来。 “这些鸟都是哪里来的?” 清雅一边端着托盘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些啊,都是殿下吩咐手下的人从昨晚就开始搜寻,几乎把整个帝都的鹦鹉都给雪公子找来了。” “对对对……”清竹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小声朝幕雪逝说:“昨天尚德公公和殿下说您喜欢夫人身边的那只鹦鹉,殿下就下了命令:手下的人如果搜寻到一只鹦鹉,就打赏十两银子;如果有人家肯把自己的鹦鹉交上来,就打赏他们一百两银子。” 清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指,那表情羡慕极了。 幕雪逝见状,从枕边摸了摸,又下床去柜子里找了一番,没发现有银子,就随便挑了一对色泽晶莹的玉镯子,朝清雅和清竹走了过去。 “我没有银子打赏你们,就把这两只玉镯子送给你们吧。” 清雅和清竹都瞪大了眼睛,彼此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摇摇头,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无功不受禄,奴婢们没做什么,哪能随便接受赏赐?” “再说了,这等贵重之物,也不是奴婢这种下人能戴得起的!” “什么下人、上人的,只要戴着好看就行,我帮你们戴上。” “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清雅连连朝后躲。 清竹本来想伸手接着,可看清雅不要,自己也只能跟着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们要是不收着,我就把你们轰出小院。” “那真是谢谢雪公子了。”清竹赶紧把手伸了过去。 清雅见清竹已经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婉拒,只好也去接幕雪逝手里的玉镯子。 “我带你们戴上,我还没帮女孩子戴过首饰呢。” “那怎么了得?”清雅又是惊呼。 “怎么不了得?你们再说个‘不’字我就把你们轰出去。” 清竹倒是没什么意见,娇憨地笑了笑,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把这么贵重的镯子送给奴婢们了,奴婢就是现在被轰出去,也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而且还可以找个好地方嫁人,上花轿做新娘……” 清雅赶紧推了清竹一下,羞赧地说:“清竹你真不知羞,竟然想嫁人的事。” 幕雪逝刚要给清竹戴上,听了她的话,顿时犹豫了一下,“那我还是不给你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清竹一见清雅的胳膊上都已戴好了,自己的胳膊上还是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说不给她了,眼泪珠儿都要滚下来。 “奴婢不跑了。” “诶诶诶,你别哭啊,我给你戴上还不行么!”幕雪逝赶紧把清竹的手拉了过来。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清雅见状赶紧从幕雪逝的身边走开,一脸惊慌地给门口的人行礼。 清竹手上的镯子才戴了一半,看到三皇子进来,赶紧抽回了手,自己用力推到了胳膊上,用袖子掩盖住了。 “殿下……” 三皇子刚才听到屋子里面说得热闹,便走了进来,这会儿除了鸟叫声什么都没有了。幕雪逝穿着一件里衣站在屋子里,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旁边那两个侍女刚才还笑脸盈盈,这会儿也全都一脸危色了。 “出去。”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朝清雅和清竹说道。 清雅和清竹朝门口走去,幕雪逝也悻悻地跟在后面。 “谁让你走的?”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拽到了身前,死怒非怒地说:“你想这样就出去给人看么?” 幕雪逝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都穿着衣服,只不过是里衣而已。 “这样出去怎么了?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么……”幕雪逝小声嘟囔着。 见三皇子的脸色又要阴沉下来,幕雪逝一把抱住了三皇子,用力在他的左右脸颊都亲了一口。 “你对我真好!那些鸟都是你叫人找来的吧,虽然有点儿太多了,不过我特别感动。你看,我的眼睛里都冒出泪花了。” 说着,幕雪逝就用手拨开自己的眼皮,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 三皇子嘴角扬了扬,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幕雪逝一边乖乖地让三皇子为他梳头,一边闲来无事地朝三皇子问:“你找了多少只鹦鹉啊?” “不多,只有几十只吧。” “几十只?”幕雪逝顿时把眼睛睁得滚圆,“那不是要打赏上千两的银子出去了?你也太破费了,这可都是老百姓上缴的血汗钱啊。” “我把老百姓上缴的血汗钱,又打赏给了老百姓,有什么不对么?” 幕雪逝被堵得顿时没话说了,只好小声地嘟囔道:“那也有点儿太破费了,其实有一两只我就会很高兴了……” “的确有点儿破费,竟然把两个玉镯子的钱都打赏出去了。” 幕雪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猛地一转身,结果被头发拉扯得生疼。 “不要乱动。”三皇子皱着眉,帮幕雪逝揉了揉刚才扯疼的地方。 幕雪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感觉,“那两个镯子那么值钱啊……我的娘啊……我说清竹怎么连跑的心都有了呢。” “……” “来来来,都来这里吃食,一会儿我要给你们上课。”幕雪逝朝着满院子的鹦鹉说道。 那些鹦鹉警惕性都很强,有一两个胆大的过去尝了尝幕雪逝放在地上的饲料和虫子,而后吃的鹦鹉才慢慢多起来。 “断事大人,我们今天不去太师府了?”尚德公公在兴致勃勃的幕雪逝身边提醒着。 幕雪逝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笑靥如花地朝尚德公公说:“今天不去太师府,等把鸟喂好了,我们去畅馨院。” “畅馨院……”尚德公公小声说道:“殿下不是不允许断事大人再去那个地方么?我听闻殿下说过断事大人再去那里,就血洗畅馨院的……” “哈哈……小短腿,小短腿,你吃了这么多,飞不起来了吧……啊啊……你竟然敢啄我,看我不把你煮吃了。” 尚德公公叹了口气,朝清韵宫走去。 第335章   “跟着我说,‘暴君’!‘暴君’!”   幕雪逝和小短腿的那个鹦鹉玩得特别开心,因为他觉得这只鹦鹉最丑,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不知是因为幕雪逝对小短腿的过分关注,引来了其他鹦鹉的嫉妒,还是它们本身就对幕雪逝有着仇恨心理。幕雪逝站在院子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被鹦鹉啄了好几次。那些鹦鹉聒噪地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幕雪逝倒是很乐意和它们闹,只是那些习惯了清静的下人一下显得很不适应。   “尚德公公,我们把这些鹦鹉都送回去吧,那些人家一定都很舍不得,留下这只小短腿给我就好了。”   尚德公公听后显得很为难,“断事大人,这事您应该和殿下商量,毕竟鹦鹉是殿下送给您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可是这么多鸟在院子里,会把小院弄得很脏很乱的。况且他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被这么多鸟吵,肯定很烦。我是想让你给我一点儿意见,你说送回去是不是很好?”   “这……”尚德公公吸了一口气,“恐怕不好吧……您想啊,您若是再把这些鸟送回去,那送出去的银子还要不要收回来?”   “那肯定要啊,难不成那些鹦鹉来这小院走一遭就要付给它们一百两的银子么?”   “额……这倒是,可大人您想过没?那些人家还愿意把鸟要回去么?”   “为什么不愿意?”幕雪逝一脸的诧异,“那鸟那么有灵性,跟了他们那么久,肯定有感情了。区区一百两的银子,可以再赚嘛。”   “小的不是这么觉得。”尚德公公眯起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一百两银子若是用来买鹦鹉,不知要买多少个,感情可以再培养,可银子不能再白得啊!”   “哼,没想到啊没想到,尚德公公你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幕雪逝咬了咬牙,一双曜石般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被幕雪逝这么一瞪,表面上是服了,心里却暗暗嘀咕道:您这是深居皇宫不知百姓苦……   “这样吧,你派人去那些百姓家里打听一下,问问他们还愿不愿意收回。愿意收回的就让他们来认领,不愿意收回的就去树林子里放生吧。”   尚德公公听后点了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等下。”幕雪逝又叫住了尚德公公。   “断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琢磨了一下,深锁眉头说道:“记住了,那些百姓来认领的时候,门口你的那些护卫要提前打好招呼。还有小院里的侍卫都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发生混乱……”   哪会有人来啊?……尚德公公咽了口吐沫,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继续朝远处走。   尚德公公出去之后,幕雪逝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进屋换衣服出门。结果在门口碰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三皇子,幕雪逝立刻笑靥如花地走了过去。   “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幕雪逝如同要出门远行一样地握着三皇子的手,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三皇子问。   幕雪逝想都没想就说道:“畅馨院啊!”   三皇子脸上才柔和一些的线条,又瞬间变得冷峻许多。   幕雪逝依稀想起了刚才尚德公公在自己耳边提醒的话,说三皇子不允许自己进畅馨院,那一次自己进去之后,发生了的一系列事件,让幕雪逝刻骨铭心……   想着想着,幕雪逝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去了,我把漓浅叫到小院来算了。”幕雪逝赶紧改口说道。   三皇子顿了顿,淡淡说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幕雪逝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美开了花。   三皇子把手放在幕雪逝的胸口,慢慢滑动了一番,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幕雪逝被三皇子的动作弄得有些痒,连连闪躲,最后绕到了三皇子的身后,一下跳起来窜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你要是有时间,我当然乐意你陪我出去逛逛了,总比你在宫里和人在小桥上面谈情……啊……不说了不说了,别当着小短腿的面打我,他会笑话我的……”   畅馨院里面人山人海,达官显贵也是不少。好在都有各自的雅间,不然看到了进来的人,恐怕整个畅馨院会跪倒一片。   幕雪逝仍旧带着那个帽纱,如果不是因为三皇子在身边,他见到这么多美人,弄不好一激动就给摘了。   “公子,里面……坐……坐……”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迎客的女子见到三皇子的那张脸,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帝都里的美男数都数不清,可真能英俊到如此地步的男人,那就是绝无仅有了。   “姐妹们,快来看那,今天来的这位公子可真是迷花了人的眼那!”   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女子喊了一句,一瞬间从各个角落走出来二三十名女子,连在高台上弹曲的女子都有些手指不听使唤,乱了音调了。   两个人刚进来,就被团团围住,好在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的手,不然他就被那群女子给挤出去了。   哼……幕雪逝在心里愤愤不平,这家伙到了哪里都是这么招人眼,让我在一旁吃干醋,还不许摘下帽子跟着风流一把。   三皇子的脸上越来越阴沉,冷冷地朝四周瞥了一眼,就让那些女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老板娘在哪里?”   听到三皇子的问话,那些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个刚从二楼下来的女子穿过人群,走到三皇子的身边,柔媚的嗓音说道:“小女提醒这位公子,老板娘是不招待任何客官的哦……不如就让小女为您舞曲一支,您在这稍稍等候片刻。”   说话的人是前些时日被选上的花魁,名如醉。平日里只接待贵客,而且还要看心情。今天难得在不知道这位公子身份的情况下就主动过来搭讪,实属难能可贵。   三皇子目光骤冷,在如醉的手即将搭到他的肩膀时,忽然一声脆响,这曼妙女子顿时尖叫起来,整个人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啊……”一旁的女子猛地散开,都换做惊恐的眼神看着三皇子。   “我再问一次,你们老板娘在哪里?”   幕雪逝赶紧走到三皇子身边,拉着他的手劝道:“我们可以问问小二,伙计之类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刚才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   说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三皇子见到这群女子,就忍不住想起那日幕雪逝在这畅馨院的某间屋子里和别人做那等事的景象。虽然那名女子已死,但这些人在三皇子的眼里,不过都是一副德行。   “如醉姑娘,你这是要我家大人等到什么时候啊?难道要亲自出来请你不成!”二楼的某个房间忽然走出来一个不怕死的男人,一脸狂妄的表情对着楼下的人。   见没人搭理自己,那男子径直地走下来,一边穿过人群,一边大声说道:“这是什么大官来了,让我们家大人在那里等了那么久,竟没有一个人上去接客。”   说着说着,那人的眼睛就在三皇子脸上扫了扫,忽然呼吸一紧,嘴里下意识地嘟哝道:“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倒在了三皇子的脚底下。   “啊!!”一个女子禁不住大声喊叫,忽然被人封住了喉咙,吐出两口鲜血。   “够了,曦,别闹了,我们走吧。”幕雪逝刚才也被吓呆了,这会意识过来,赶紧攥住了三皇子的两只手。   那男子口中一直唤的大人也坐不住了,黑着脸走出屋子,再看到楼底下站的是什么人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小跑着赶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下官拜见三殿下,手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恕罪。”   周围的人一听竟是三皇子,顿时扑通跪倒一片。有些一直待在这里的女子仍记得三皇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时间吓得直哆嗦。   “三殿下说要血洗我这畅馨院,现在果真要兑现您当初的话了么?”   门口的一句话,打破了屋中死一边的寂静。   幕雪逝一回头,见到了一身素衣的漓瑰和站在她身边的漓浅。 第336章   “姐姐,漓浅。”幕雪逝走了过去。   漓瑰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反而走到三皇子的身边,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小女拜见三殿下。”   三皇子没说什么,随着幕雪逝走到漓浅身旁。漓瑰也站起身,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如醉的身上。   “把她扶到屋子里,找个好郎中医治一下,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把这里清理一下。”   漓瑰的吩咐一下来,那些人瞬间全都散开了。这里各个屋子的客人,也都走的走,逃的逃,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幕雪逝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朝漓浅问:“上次我给你的那些材料看了么?”   漓浅站起身,朝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就拿出幕雪逝上次交给他的包裹,原封不动地交回了幕雪逝的手里。   “这些都是普通的药材,没有毒性的。”   “哦……”幕雪逝略有些失望。   漓浅笑了笑,朝幕雪逝说:“你还有什么要我看的么?”   幕雪逝想了想,从袖口中拿出昨天收进来的小瓶,递到漓浅的面前,“你看看这小瓶子里的水是不是有毒的?”   漓浅闻了闻,又用试毒针测了一下,最后和幕雪逝说:“这谁没有毒。”   幕雪逝瞪大眼睛……没毒?那自己岂不是冤枉夫人了……   “不过……这水里面的东西有毒。”   “你把话一下说完好不好!”幕雪逝恨恨地去打漓浅的头。   漓浅一下拽住了幕雪逝的手,连声求饶,两个人闹得不亦乐乎。   忽然,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幕雪逝下意识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在触到他的眼神之后,赶紧松开了漓浅的手,清了清嗓子,换做一本正经地表情。   “那个,漓浅,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   漓浅碰都没有碰那个小瓶子,直接朝幕雪逝说:“这就是我们那天在武偲的屋子见到的毒啊!”   幕雪逝的脸一下变了色,旁边的漓瑰听到武偲两个字,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雪公子,你这毒是在哪里发现了的?”   “姐姐,叫我雪逝就成了。”幕雪逝说道,“是在鹦鹉的嘴上发现的。”   “鹦鹉的嘴上?”漓浅和漓瑰两个人同时发出质疑的声音。   “嗯……”幕雪逝点点头,“是在夫人那只鹦鹉的嘴上。”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三皇子,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漓瑰哼了一声,“我早就说是她,这个贼妇人,果然心狠手辣。”漓瑰又略带歉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起身说道:“雪逝,姐姐我心直口快,说到你不喜欢的,只管开口骂姐姐就好。”   “没事没事,公事公办,亲娘犯法,与庶民同罪。”幕雪逝摆摆手,示意漓瑰坐下。   四个人相对沉默了一阵了,幕雪逝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三皇子一眼,问:“这事怎么解决?”   三皇子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我不来,你会怎么解决?”   “如果你不来,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等幕……我爹的案子查出来之后,我再处理此事。”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又何必问我。”   见到三皇子的表情不冷不热的,幕雪逝瘪了瘪嘴,闷闷地说:“我不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么。”   “……”   “呦,雪逝,你的身上总装着香露么?我记得你上次过来 ,也是随身带着一瓶香露。”   听到漓瑰的话,幕雪逝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这是从太师府拿出来的,想让漓浅帮忙看看这东西有没有什么毒。”   漓瑰听后,撩人一笑,甜润的嗓音说道:“你也真是逗趣,照你说来,这太师府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了。你怎么没把桌椅板凳也装进袖中,搬到这里来给漓浅验呢?”   “如果桌椅板凳真的能装进袖中,那我一定会带过来的。”幕雪逝憨笑着说。   漓浅像是听到了什么,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门口瞧了两眼,便回头朝漓瑰说:“姐姐,来客人了。”   漓瑰点点头,捞起长裙的下摆,缓缓朝外走去。   幕雪逝忽然站起身,赶到漓瑰的身边,小声朝她说:“姐姐,你能教我跳舞么?”   “跳舞?”漓瑰满脸惊异。   幕雪逝点点头,“要跳男儿之舞,能显露男儿阳刚之美的舞蹈,你们这里有人会跳么?”   漓瑰莞尔一笑,“我们这里的男儿之舞,动作勾魂至极,你若是想学,姐姐我就能教你。保证你跳了,三殿下会被你迷得颠三倒四。”   “这样啊……”幕雪逝犹豫了一下,朝漓瑰说:“姐姐能找个人先给我跳跳看么?若是好看,我再同你学吧。”   “好,姐姐这就带你去。”   幕雪逝刚朝外挪动一步,三皇子沉睿的嗓子就在身后缓缓扬起。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幕雪逝一转身,看到的是一张不带任何温度的脸。   “我们才出来多久啊,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呢。”幕雪逝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三皇子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从幕雪逝的身边经过,不容分说地将他拉了出去。   “凭什么不让我在那里再玩一会儿?客人才来,还有节目没有看到呢。漓浅和我说过,那里经常会有节目看……”   “我不想让你沾染风尘之气。”   幕雪逝扭头反驳道:“可漓浅一直在那里生活,仍然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啊!”   “你不是漓浅,漓浅也不是你。漓浅若是你,你师父也不会忍着几天都不去找他。”   幕雪逝把三皇子的话琢磨了一下,最后猛地大声叫道:“你是在嘲讽我对不对?你的意思是漓浅逼我洁身自好,我这个人很随便是不是?”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恨恨地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脸颊泛红,倒也好看得很。见三皇子的马已经骑到前面,不等自己了,幕雪逝愤愤不平地大声说道:“你不就计较我上次在畅馨院和那个女的那个么……可是那是因为我被下药了啊!……小心眼!小心眼!……”   回到小院,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的那群鸟,赶紧从马上下来,去找尚德公公。   从小院的安静程度来看,那些鸟应该被领走不少了,偶尔一两只不出来,估计是藏在某棵树的后面。   “尚德公公,尚德公公。”   听到幕雪逝的叫声,清竹却先走了出来,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叫尚德公公做什么?他去放鸟归林了。”   “放鸟归林?”幕雪逝有些着急地朝清竹说:“万一有的人家还没赶过来,他就把那些鹦鹉给放了,那怎么和人家交代啊!”   “雪公子,什么人家啊?”   见三皇子走了过来,清竹赶紧闭上了嘴。   幕雪逝朝三皇子说:“我把你送我的那些鹦鹉都放回树林了,你不会介意吧?我怕这么多鸟在小院,会扰了你的清静。我已经叫尚德公公 把每个鸟身上的羽毛都拔下来一根,留作纪念。”   刚才还在感慨幕雪逝菩萨心肠的清竹,听了这话之后,顿时觉得自己走了眼。   “你觉得高兴就好。”三皇子扬了扬嘴角。   没一会儿,尚德公公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尚德公公,你怎么把鸟都放了?万一一会儿有人家过来……”   “放心吧,大人,小的都吩咐身边的人挨家挨户地问了,只有一户人家想要回鹦鹉,其余的都不想把银子退回来。”   “我说还是会有人把鹦鹉要回的吧,呵呵……对了,我的小短腿呢?”   “小短腿?”尚德公公一脸茫然。   幕雪逝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忙不迭朝尚德公公描述道:“就是那只样子最丑,腿很短的鹦鹉。每次都抢不到食吃,说起话来像个老头子一样……你不会把它也放飞了吧?”   “啊,没有没有……”尚德公公赶忙解释道,“您说的是那只鹦鹉啊!被领走了!今天来的那户人家,就是过来领这只鹦鹉的。”   幕雪逝顿时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地喊道:“我当时觉得哪只鸟都会被领走,最后剩下那只小短腿陪伴我,谁知道那群鸟都留下了,唯独把我的小短腿带走了。”   幕雪逝还嫌不够悲怆,又猛地过去抱住三皇子,仰头朝他说:“我的鸟全都没了,一只都没剩下。”   “你若是喜欢那只丑的,我再吩咐下人给你要来。”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脸蛋。   “算了。”幕雪逝耷拉着脑袋,叹口气说:“夺人所好也不是君子所为,幸好我多拔了它两根羽毛,以后有缘再相遇的时候,想必它会记得我的。”   “……” 第337章   晚上睡觉前,幕雪逝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摆弄着从太师府带回来地那些东西,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着。这个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除了从这些地方找线索,还能从哪里找呢。人脉关系他不了解,幕太师到底惹过什么人,幕雪逝也一点儿都不清楚……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哎……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幕雪逝将那堆东西都收了起来,朝柜子走去。   打开柜子,幕雪逝发现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出一阵混杂的怪味。那都是以前从太师府带回来地东西,洗冤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一眼,也没人敢随便整理。   幕雪逝拿出一小瓶香露,放到鼻子旁闻了闻,顿时流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香露都变成臭露了……”   幕雪逝赶紧把那瓶香露拿了出来,放到桌案上,剩下的那些东西也只好先放到桌案上。幕雪逝叫来两个侍卫,让他们把这个柜子抬出来,清理干净了再弄进来。   眼看天色不早了,幕雪逝打着哈欠,走到正厅,又进了书房,看到三皇子正伏在桌案上看书。   幕雪逝从身后抱住了三皇子,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懒懒说道:“回去睡觉吧。”   三皇子转过身,顺势将幕雪逝带到怀里,搂抱着他往屋里走。   “今天真难得,可以在睡之前聊聊天,我都好久没和你这样说话了。”幕雪逝把头靠在三皇子的左肩,像小狗一样嗅了嗅三皇子的味道,然后安心地把整个身子都搭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用大手将幕雪逝的脸扬到与自己视线齐平,认真地端详了一阵之后,静静地问道:“这些天是不是很累?”   见到三皇子难得流露出的心疼的表情,幕雪逝就是不累,也会苦着一张脸说累的。   三皇子依旧觉得这张俊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让自己心情大好,他细细地将幕雪逝精美绝伦的小脸爱抚了一番之后,宠溺地说:“宫里的人,没有一个像你一样。”   “额?”幕雪逝没明白,仰起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的脸,不会说真话。”   “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心机呗?那你就错了,我的秘密可多着呢。”   “哦?”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你说来听听。”   “不说不说,说了就不是秘密了。”   幕雪逝故作神秘地捂了捂胸口,还给了三皇子一个暧昧的眼神,心里想这是勾起三皇子的好奇心,让他继续追问,可实际上的效果却是让三皇子看到了另一种挑逗。   “那就让我慢慢把你从里到外剥干净,看看你的秘密到底藏在哪。”   见到三皇子露出恶魔般的表情,幕雪逝顿时大呼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要起话头了,难得可以轻轻松松地睡个好觉,又要被折腾个半死了。   “……”   沐浴过后,一身疲倦的幕雪逝窝在三皇子的怀里,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   “临曦,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起的?”   “我的娘亲。”   “你的娘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   三皇子沉默了一阵,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想着他刚才的问话,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一切,该不该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之前是个带着仇恨度日的人,告诉他那个坟墓里面数百具干尸都是他用尽各种毒计折磨致死的,告诉他其实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告诉他其实自己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自己现在仅剩下的,唯一的想珍惜的人,却无法倾诉衷肠……   朦朦胧胧中,幕雪逝闻到一股糊烟味,他以为是在梦里的,便没有注意,直到后来咳嗽着醒来,才知道是真的有火。   “曦,着火了。”   幕雪逝睁开眼,发现屋子里浓烟滚滚,赶紧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人。   此时的三皇子已经醒了过来,正抱着幕雪逝朝外面走。火烧得不是很大,只是幕雪逝和三皇子睡觉的屋子起了火。外面的下人起初都没发现,这会儿才赶到,赶紧提着水灭火。   一时间已经寂静的小院,又喧闹了起来。   幕雪逝出去之后还在不停地咳嗽,三皇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这是谁放的火?是不是想要谋杀你啊?”幕雪逝朝三皇子问。   三皇子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火扑灭,已经四更了,三皇子根本想拉着幕雪逝去另一个屋子睡,不想幕雪逝偏偏要进去看看,三皇子也只好由着他。   幕雪逝拉着灯笼照照这,照照那,最后哭丧着脸朝三皇子说:“墙都烧黑了,我装饰的那些小东西也都烧没了。”   三皇子帮幕雪逝披了一件衣服,安慰道:“没关系,你若是还喜欢这间屋子,就让工匠们重新粉刷一下。”   幕雪逝点点头,又找他的小木箱子,那里放着那些鹦鹉的羽毛,幕雪逝还打算一个个的做成标本挂在墙上的,现在连箱子都找不到了。   忽然,幕雪逝看到地上一些碎片木板,他举着灯笼蹲下身照了照,顿时悲痛地叫了两声。   “我的鸟啊,都没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真的很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   “先去别的屋子睡一会儿,还有段时间才会天亮。”   “我睡不着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待着,会着凉的。”   幕雪逝听出三皇子话中的命令语气,只好站起身,跟着他朝外走。   等幕雪逝又乖乖地躺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三皇子才走了出去,正巧刚出门就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苏入翰。   “没有什么人闯入过小院,小院里的下人也没什么异常举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起来的。”   “嗯,明天再查吧。”   苏入翰点点头,转身朝别处走去。   三皇子本想问苏入翰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可一想他历来如此神秘,出事的时候总能赶到,也不算失职,便没再说什么。   回到屋子里,三皇子看到一小团影子忽然从靠近门口的地方猛地窜回了床上。   三皇子扬了扬唇角,朝床边走去。   “怎么还没睡?明天早上不出去查案了?”   幕雪逝摇了摇头,一脸危色地朝三皇子说:“我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怎么不踏实?”三皇子轻轻将幕雪逝搂到怀里,透过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幕雪逝的心跳得有多快。   “我总感觉有人要对你不利,今天他想一把火烧了你,明天或许就换成炸药了,到时你连骨头都炸飞了,我去哪找你!明天我先不出去了,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什么时候抓到纵火者,我才能放心出去。”   “你怎么敢肯定那火烧得就是我?”   “难不成是我!”幕雪逝开始觉得不可能,后来想了想,忽然咽了口吐沫,朝三皇子问:“你……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也是断事大人了,你手上握着命案,万一那凶手沉不住气了,想要把你置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幕雪逝听后,顿时底气不足地朝三皇子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啊。”说着说着,幕雪逝的声音就变了味,后来干脆就直接凑到了三皇子的身边,死死攥着他说:“那我明天更不能出去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吓成这副样子,便不再逗他了,换做一脸笃定地说:“你放心,凭那凶手的本事,还是进不了这小院的。”   幕雪逝点点头,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 第338章 剩下的两个时辰,幕雪逝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要一有动静,肯定会醒。直到无数次地看到忽明忽暗的窗户彻底亮了,幕雪逝意识到天终于亮了。 “你这么着急的去哪里?” 三皇子见幕雪逝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蓬头垢面地朝清韵宫跑,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要去看看那屋子烧成什么样了!昨天晚上没看清楚。” 幕雪逝的声音回荡在一片风中…… 走到清韵宫,幕雪逝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被火熏得焦黑的墙壁,火舌顺着窗户,已经爬到了外面,看起来一片狼藉。 幕雪逝的心里有些压抑,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下见到整个屋子都面目全非,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成当初的样子。他走进去的时候下人正在打扫,那些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桌椅板凳都有搬出去换新的,甚是沾染了灰尘的茶杯也要拿出去。 幕雪逝把床上的那些零碎的小玩意都拿起来用衣襟兜着,泰安公公见了,忙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这些东西奴才帮您拿着吧。” 幕雪逝还有些不信任泰安公公的感觉,“你不会给我扔掉吧?” “雪公子说得这是什么话?您吩咐不能扔地东西,就是三殿下,也不敢轻易扔了啊。” 泰安公公这么一说,幕雪逝才放下心将衣襟放下来,把里面的东西都交给泰安公公。 屋子里的东西一瞬间都被“洗劫”一空,幕雪逝看着最后一张大案要被抬出去,顿时叫道:“慢点,等下!” 那些下人听了,赶紧蹲下身,将大案又放到了地上。 幕雪逝的心跳慢慢加速,看到五六个人在盯着自己看,赶紧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这张桌子就先留在这,我要仔细看一下。” 那五六个下人朝外面走,泰安公公还在后面叮嘱道:“一会儿等雪公子离开屋子,你们再进来扫地。” 幕雪逝低下头,捡起了昨天放在桌案上的香露瓶,已经碎成了两半。 这大案上,清晰地显露出一块烧灼的痕迹,这块痕迹比别处要深,而且上面还粘着些许没烧干净的布块。 幕雪逝想用力将那布块拿下来,结果那布牢牢地粘在大案上,拔不下来了。幕雪逝又用水冲,用那瓶子碎片铲,这才把上面的碎块除掉,结果手上的一块皮也除掉了。 幕雪逝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了伤,只是有些呼吸不稳地盯着那块被烧灼的桌案,想起太师府正厅的那块被烧灼的地面多么相像啊…… 幕雪逝仔细回忆起昨天晚上自己睡觉之前的景象,他把从太师府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到了一个包裹里,先放在桌上,打算统一收拾到一个柜子里。结果那柜子里面还存着以前放在那里的一些东西,尤其是那香露,已经变成臭露了,所以他又让下人把柜子抬出去,清理干净再抬进来…… 结果那柜子抬出去了,幕雪逝又把那个包裹放回了桌案。 那么桌子上都剩下什么东西了? 幕雪逝觉得自己脑子里冒着突突的火光,像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可是这些东西又是混杂在一起的,他必须要找到清晰的脉络。 东西……东西……对,东西都烧没了,我得再去太师府取些回来。 幕雪逝刚往外跑,在门口就撞到了三皇子。 “曦,曦,我和你说,我的案子要有进展了,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幕雪逝的手握着三皇子白底蓝边的长袍袖子,竟给染上了一片红。 三皇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带着些许恼意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根本没意识到三皇子情绪并不高,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着,“咱们的房间起火,或许并不是有人放的,没准是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你知道么?我昨天把太师府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放在了桌案上,结果刚才我发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三皇子的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立刻带着知错的表情说道:“我没想到那些东西凑在一起会起火,如果我早就研究一下,或许案情早就有进展了,咱们的屋子也不会被烧成这样。” 幕雪逝的屁~股,被三皇子的大手,狠狠拍了一掌。 “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 幕雪逝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了,“你说我不小心……是指发现这件事情么?这不叫不小心,这叫幸运,这叫上天的恩赐……啊!……” 幕雪逝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我善于思考还不是好事么……是你说我没有脑子,说别人聪慧的……”幕雪逝直到被三皇子拉出去,还在喋喋不休地为自己争辩着。 三皇子为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幕雪逝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受了伤,暗叹三皇子心细,却没注意自己的手已经把三皇子的衣袖染红了一片。 “你包扎得真好,没想到你一个皇子,做起这种小事来,也是如此细心。哎……你若是在我们那里啊,肯定是个天王级别的人,无数粉丝追捧着你。假如有个小姑娘被你包扎了手指,肯定一辈子都不拆了。” 三皇子早对幕雪逝的胡言乱语习以为常,只当他在说梦话,一笑了之。 “现在感觉有点儿疼了。”幕雪逝晃了晃那根手指,瘪着嘴朝三皇子问:“为什么上了药之后才这么疼?你是不是故意帮我上了刺激性的药物,然后惩罚我的?” 三皇子瞥了幕雪逝一眼,眼神肃杀而又魅惑。 “是的,惩罚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三皇子将清雅叫了过来。 “你去找李太医开副药来,就说是治疗伤口之用。” “是,殿下。” “咦?你不是帮我上过药了么?”幕雪逝又聒噪起来,“我相信你的水平,这点儿小伤还用找太医啊!假如放在以前,我连看都不看一眼,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那是汤药,喝了可以防止伤口感染的。” “不会感染的,不会感染的,我不想喝。” 三皇子低头盯着幕雪逝看,冰眸里面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我喝,我喝就是了。” 幕雪逝缩缩脖子,耸拉着脑袋瞧向地面。 “殿下,玉……” 门口禀告的侍卫还没把话说完,再看到幕雪逝之后,就硬生生地止住了。 “说。”三皇子冷冷回道。 那侍卫咽了口吐沫,小声朝三皇子说:“殿下,玉贵人听说清韵宫昨夜起火,所以赶来问个平安,现在就在小院外面等候,您看是不是要请进来?” 幕雪逝在心里哼了一声,他的消息倒是真快,昨天晚上起的火,他今天早上就知道了。皇上皇子们还没问候呢,他凭什么先抢着来…… “请进来吧,这事还犹豫什么,人家是一片好心。”幕雪逝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十分假的笑容。 “不必了,我出去接应一下,说几句话就可。” “我也要去。” 幕雪逝的一句话,出卖了他的心思。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就要这样出去么?” 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而且还披头散发,实在不适合出去让那个玉贵人笑话。 “那个……你去吧,帮我谢谢他的关心。就说雪逝很好,让他不必担心。” 说完,幕雪逝一溜烟又跑去了别的屋子。 “清雅,清竹,快,帮我打理一下,一会儿我要出门。” 清雅和清竹站在幕雪逝的身边,一脸为难的样子。 “雪公子,您的装束和发饰都是三殿下打理的,我们随便帮你打理,担心应该会……” “没事,他现在没空理我。” 清竹偷偷笑了一下,把嘴附到清雅的耳边说:“你快看雪公子的脸色……” 清雅由着清竹的指示看去,果然也跟着清竹笑了笑。 “雪公子,别忘了戴上这个。” 幕雪逝虽然极力想抗拒,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把帽子接了过去,让帽纱把整张脸遮好。他现在明白了,长得太好看也不是好事,都说长得那么难看就不要出去吓人了。看现在这个样子,貌似长得好看也不能出去吓人。 得快点儿出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幕雪逝心里想着,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结果幕雪逝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朝这里走来的三皇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幕雪逝不禁讶然。 “就是几句话而已。” “玉贵人呢?” “已经回去了。” 幕雪逝点了点头,还带着些遗憾假惺惺地说道:“我还本想亲口谢谢他的关心呢。”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扬起的嘴角,禁不住心虚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的这张脸,实在太诚实了。”三皇子掀开幕雪逝的帽纱,朝他那绝美的脸蛋吻了一下。 幕雪逝的脸顿时红成一片,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看到我的表情。”说完,幕雪逝赶紧把帽纱放了下来。 第339章 这次幕雪逝去太师府,改做马车,原因就是他的手被擦破了一点儿皮,实在不容许他的手去拉扯缰绳。 马车一边行进,幕雪逝一边在里面胡思乱想。因为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那些东西放在一起会燃烧的话,应该早就燃烧了,毕竟都一起待在包裹里两天了,为什么直到昨晚才烧起来呢? 难道需要什么条件么? 幕雪逝使劲从脑海里搜寻高中所学的一些化学原理,结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不用燃点就可以自然烧起来的两样东西。如果说是有人点的,那干嘛不直接纵火,还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呢?难道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判断力么? 幕雪逝觉得自己才有一些思路,又被无情地绕进去了。 下了马车,幕雪逝直奔太师府的伙房,在那里看到了给自己提供材料的丫鬟,心里松了口气。他现在真怕这些人像武偲一样出个什么闪失,那样一来自己的线索又要断了。 “小丫头,你帮我把上次的那个安胎药再配一次吧。” 那丫鬟听了幕雪逝的话,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为幕雪逝配原料。 “认真一点儿,不用遗漏什么。” “好。” 幕雪逝吩咐完丫鬟,又去了王管家那里,要了两瓶香露,揣在怀里带了过来。 “药配好了么?” 丫鬟凝眉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这些了,奴婢配了两份,这份您先拿去用。奴婢再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如果有漏掉,奴婢再补上,为您送过去。”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了。”幕雪逝赶紧接过了那服药。 拿到了两样东西之后,幕雪逝心里隐隐不安,生怕在自己的怀里就烧起来。而且自己的任何尝试都不能再太师府进行,万一凶手就在这里,就会打草惊蛇了。 “尚德公公,我们去断事府。” “是,小的这就为您备马。” 幕雪逝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看那几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东西在自己的怀里发热,像是马上就要烧起来。这样的危险实在太大了,万一这几样东西一结合,会把自己弄得无法动弹,最后就在马车里被烧死都没人发觉。 想到此,幕雪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了马车,幕雪逝赶紧抱着那堆东西进了正厅,找了一块布铺在地上,将那东西放在那块布上,弄得和昨天的场景一模一样。 在哪里看了一会儿,幕雪逝没发现什么动静,就走出了屋子,到外面转了转。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幕雪逝又回了屋子,发现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东西仍旧好好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呢……”幕雪逝好看的眉毛皱起。 尚德公公在一旁思索了半天,对幕雪逝的想法似懂非懂。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觉得,昨天的火就是这堆东西燃起来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碰到一起会燃烧的两样东西?” 尚德公公压根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摇摇头说:“小的也不清楚啊!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多心了……” 幕雪逝最初的那种兴奋度已经被打击了一大半,他也跟着蹲下身,将那香露瓶子的瓶塞打开,把里面的香露浇在了那些材料上面。 “断事大人这是……”尚德公公实在不理解。 幕雪逝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那东西放在桌子上,是过了一会才烧起来的,我想可能还要等一等。” 尚德公公听了这话,便劝道:“那断事大人就不要在这里蹲着了,去正厅坐一坐,喝点茶,慢慢等吧。” 虽然幕雪逝恨不得现在就看到这些东西起反应,但又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便乖乖地跟着尚德公公去了正厅。 幕雪逝吃了些点心,又在院子里面溜达了一会儿,总算捱过了一个时辰。幕雪逝眼瞧着太阳都在头顶上面了,实在等不及了,又朝那个屋子走去。 东西依旧是好好地摆放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就如幕雪逝之前想的那样,这两样东西一直在自己的包裹里面放着,始终没有起过任何反应,现在也仍是如此。 那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幕雪逝有些不甘心,又回了太师府,找到了那个丫鬟,朝她问:“你确定给我的材料是齐全的么?有没有漏掉什么?” 丫鬟听了,赶紧跪下,一脸惊慌的表情说:“奴婢,奴婢记得的就是这些,上次给您的材料也是这些。” 幕雪逝见状赶紧把那丫鬟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问问而已,你把另一份材料也交给我吧。” 那丫鬟擦了擦眼泪,把另一个包裹递到了幕雪逝的手上。 “我问你,夫人平时喝安胎药么?” 丫鬟点点头,“夫人经常喝的。” “都是这一种么?” “不,很少喝这种,因为里面的药材昂贵,很难得到。这些都是老爷专门派人从药谷求来的,夫人都舍不得喝呢。” “那自从老爷出事,夫人有没有再喝过这种药?”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因为老爷过世那些天,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要喝药。而奴婢恰好那时又去了别的人家,所以不知道这些。” “那老爷出事之前呢?夫人有喝过么?” “这倒没有,因为奴婢记得很清楚,老爷出事的那天晚上,是老爷亲自为夫人熬的汤药。那会儿这药材送来没多久,奴婢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对配方印象深刻。” “这样吧,小丫头,你再帮我熬一碗如何?你应该会熬药吧?” 丫鬟听了一笑,“断事大人,奴婢再伙房做丫鬟很多年了,熬药还是会的。” “那就好。”幕雪逝笑笑地说。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一直在旁边看着,便小声朝他说:“断事大人,咱还是出去等吧,伙房这种地方,待久了会染上一身油烟的。” 幕雪逝扭头转向尚德公公,言辞犀利地说:“人家一个小丫头都不怕,我区区一个男孩子,难道还怕油烟熏么?” 尚德公公一脸为难地回道:“可三殿下……” “打住。”幕雪逝扬起一只手,见没起作用,便凑到尚德公公身旁,小声说道:“在小姑娘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尚德公公动了点嘴唇,没再说什么。 幕雪逝见那丫鬟在朝自己笑,禁不住又对她笑了笑,柔声说道:“没关系,你专心熬药吧,不用担心别的。” 药熬好了之后,幕雪逝很认真地端在手上,朝夫人的屋子走去。 “娘,我可以进来么?” 夫人正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听到幕雪逝的声音,赶紧让丫鬟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娘,我亲手为您熬了安胎药,你喝几口吧。” 幕雪逝把安胎药放在桌上的时候,手抑制不住的哆嗦。 夫人脸色变了变,眼眶中忽然盈满了泪水,喃喃道:“雪儿真是有孝心,枉娘没有白疼你,就是做了大官,也仍旧惦记着娘。” “娘,您说得哪里的话,这是雪逝应该做的,您快趁人喝了吧。” 夫人挥了挥手,朝幕雪逝说:“还要稍等片刻再喝,我最近害喜得厉害,不论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吐出来。雪儿的一片心意,娘怎能辜负。” 幕雪逝的心里忽然一阵激荡,但面上还努力保持镇定。 “娘,那雪儿先和您聊聊天,等您喝完了,雪儿再走。” 夫人听了幕雪逝的话,脸色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笑得很是牵强。 “那也好,雪儿多陪娘说说话,只是这害喜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现在娘就是闻到药味,就有些难受呢。” 说完,夫人真的用丝帕捂住了嘴,一脸歉意的眼神看着幕雪逝。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幕雪逝就是觉得夫人说的这话很假。药就摆在桌上,她就是真的害喜,自己儿子的一片心意,也应该喝两口。如果她不喝,那就是有问题。 幕雪逝又和夫人聊了一会儿,虽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还是强撑着留在屋子里,看看夫人是否真的会喝那碗汤药。 “娘,这碗安胎药不是一般的安胎药,是爹当初派人从药谷求来的,您就趁热喝一口吧,雪逝熬了很久呢。” “这么难得。”夫人的脸上流露出诧异又感动的表情。 幕雪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整个人都有点儿傻了的感觉。他不明白这夫人是演戏演惯了,还是真的不知道这药的来历。 “难道娘亲不知道这是爹专门为娘亲秋来的药么?” 夫人的脸上一变,牵强地笑了笑,朝幕雪逝说:“娘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一直舍不得喝,还没来得及接受你爹的这份心意,你爹就去了。想来他辛辛苦苦为娘亲求来的药,娘亲都没来得及在他面前喝一口……” 说完,夫人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越哭越伤心,最后不得已被丫鬟扶着躺下了。 幕雪逝的脑袋顿时炸开了,所有的神经都绷到一个点上,就是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为什么说自己第一次喝?她是在说谎,还是不记得了?亦或是她说漏嘴了,那天晚上她根本没有喝那服药…… 再或者,是那个丫鬟在说谎…… 第340章 幕雪逝连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都不知道,他只记得直到最后走出去,也没见到夫人端起那碗药。 “尚德公公。”幕雪逝朝不远处的尚德公公招招手。 尚德公公赶紧跑了过来。 “奴才在。” “你帮我在这里看着,看看夫人会不会喝我刚才端过去的那碗药。” “是。” 幕雪逝从尚德公公身边走过,尚德公公明显感觉到幕雪逝身上散发出苦闷的心情。他顿时有些慌了神,心想是到底谁这么不长眼,惹了这小祖宗。回去若是让三殿下见了,又会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想到此,尚德公公赶紧潜伏到夫人房间的周围,按照幕雪逝的指示,努力完成他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幕雪逝在院子里踌躇了一阵,还是直奔伙房,去找那个小丫鬟了。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那药是老爷派谁给取来的?” 小丫鬟想了想,嘴里念道:“张厚德么……好像不是张厚德……这么久了,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似的……” 正当幕雪逝要放弃的时候,那丫鬟忽然睁大眼睛说:“大人,奴婢想起来了,是宁越。” 幕雪逝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你确定是宁越?” “嗯,奴婢确定。”丫鬟一脸肯定地说,“当时就是宁越送到伙房来的,还嘱咐奴婢好好存放着,说这是名贵的药材。小莲可以作证,当时她也在。” 说着,那丫鬟把不远处正在忙着煮饭的小莲叫了过来。 小莲听到幕雪逝在唤自己,顿时有些紧张,走过来的时候脸都变了色。 “拜见断事大人。” “小莲,你听到刚才她的话了吧?” “嗯,奴婢听到了,小茹姐姐说的都是实情。当时奴婢也在场,看到宁越把药材送到了小茹姐姐的手里。” 看着那小莲一脸乖巧的神情,幕雪逝也断想这种人是不会随便说谎的,便让小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走出伙房,幕雪逝的心情仍然很纠结,就好像玩拼图一样,到处都是碎片,整理起来就是一幅完整的图,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大人……” “啊!!!”幕雪逝大叫一声,连退三步。 幕雪逝的这一声叫也吓坏了尚德公公,他正要朝幕雪逝禀告事情,结果看到他正好走来,便叫了一声,谁想竟把幕雪逝给吓成这副样子。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大人你压压惊。” 幕雪逝长出了几口气,心情已经恢复平静了,他语气随和地朝尚德公公说:“没事没事,我不是也把你吓到了么,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别动不动就该死,该死地,我最讨厌听到这句话,以后再说就削掉你的脑袋。” “是,奴才该死,以后再也不会讲这句话了。” “……” “对了,夫人有没有喝那碗药?”幕雪逝朝尚德公公问。 尚德公公听到幕雪逝的话,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便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朝他说:“大人,小的帮您看了,夫人没有喝您煮的汤。不仅没喝,还吩咐下人给倒了。” “倒了?”幕雪逝皱起眉头。 尚德公公点点头,说:“是,倒了。” 幕雪逝又开始琢磨起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熬得药给倒掉呢?她是真的害喜,怕喝了会吐,还是知道这药里有什么,所以才不喝的? 沉默了片刻,幕雪逝的眼神越发地坚毅起来,那镇定自若的表情,还真颇像个有谋略的大官。 “我们去断事府,我要继续做实验。我就不信了,凭我这么高的才华,会看不出那么一点儿猫腻来。” “嗯,奴才对大人很有信心。” 听了这话,幕雪逝大受感动和鼓舞,毫无顾忌地给了尚德公公一个拥抱,还说了一大堆感恩的话。 尚德公公直到出了太师府的门口,心还在砰砰乱跳,一面兴奋自己竟和别人看一眼都觉得三生有幸的人拥抱了,一面担心这事会不会被三皇子知道。 “对了,尚德公公,那个……尚德公公?” 幕雪逝用手在尚德公公的眼前比划了一下,发现他的目光还是呆滞的。 “尚德公公你怎么了?” 尚德公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躬身说道:“刚才奴才在想事情,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帮我去伙房和那丫鬟说,让她再帮忙配副药材,我要带走。” “是,大人。” 幕雪逝站在门口,烈日当空,晒得有些难受。王管家在远处见到,赶紧吩咐家里的侍从帮幕雪逝搬了把椅子放到树荫下,让他在那里乘凉。 “谢谢了。”幕雪逝彬彬有礼地朝那侍从说道。 那侍从先是一呆,随后就步履不稳地朝回走,像是腿上生了什么怪病一样。 幕雪逝心里纳闷,刚才看他还好好的呢,怎么才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就变得一瘸一拐的了。不仅仅是他,貌似别人身上也会发生这种状况,难不成自己变成大忽悠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尚德公公终于出现在幕雪逝的视线里,很快,那副药材就到了幕雪逝的手里。 “大人,那丫鬟说了,这是最后一副药了,用过了就没有了。” 幕雪逝点点头,“那我省着点用。” 幕雪逝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是案子,想累了就靠在桌子上想一想,尚德公公坐在他的对面,不停地嘘寒问暖。 车子离断事府还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时,幕雪逝忽然猛地坐直身体,朝尚德公公说:“我们不去断事府了,我们回小院。” “这……”尚德公公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幕雪逝赶紧探着身子,朝前面的马夫说道:“师傅,不去断事府了,该去沁怡别院。” 马车慢慢减了速,又掉转了一个方向,朝皇宫走去。 幕雪逝的脸开始变得越累越红润,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又变得亢奋了起来。 “大人今天为何这么早就回宫?” “昨天我是把以前的香露拿出来了,对,就是那瓶香露,有了它才会燃起来的,两瓶香露肯定有不一样之处……”幕雪逝自顾自地嘟哝着,根本没有听到尚德公公的话。 回到小院,幕雪逝直奔了清韵宫。 “三皇子呢?”幕雪逝习惯性地去找三皇子的影子。 清雅见幕雪逝一副焦急的样子,便赶紧说道:“雪公子,殿下去临寒宫了。” “临寒宫?”幕雪逝反问道。 “对啊。” 三皇子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呢,幕雪逝来不及多想,就先朝自己睡觉的屋子走去。 “雪公子,这里正在重新粉刷,殿下要求按照之前装饰的样子去装饰。”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朝幕雪逝说,“这里灰尘大,雪公子不如先去别的屋子等候片刻。” 幕雪逝摇摇头,说:“我不是来看装修进程的,是想找那个柜子。” “雪公子找的是什么柜子?”泰安公公有些不解地问。 幕雪逝扫了那群工匠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又急匆匆地走出门,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当初抬柜子的那几个人。 “这小院的侍卫都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都找不到了。” 泰安公公见幕雪逝着急,跟着走了出来。 “雪公子,您到底找的是什么柜子?” “就是昨天晚上我吩咐那些侍卫抬出去清理的柜子啊。” 泰安公公恍然大悟,继而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别急,奴才这就带您去看那个柜子。” 幕雪逝一听更着急了,“那就快点儿带我去吧。” “这……” 一看到那个柜子,幕雪逝彻底傻眼了。 “这柜子里的东西都哪去了?” 泰安公公一愣,试探性地说:“这里面不是就只剩下几个瓶子么?” “对,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小瓶子,都哪里去了?” “清……清理掉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两声。 泰安公公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不是雪公子让下人清理的么,瓶子里面的东西都散发出一阵阵臭味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三声。 “雪公子,那些东西被扔到后山的废物堆上,今天是清理废物的时间,您找的那些侍卫都在那里烧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把那些小瓶子跟着一起烧掉……” 泰安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幕雪逝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后山冲去。 第341章 离后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幕雪逝就看到了一团团的黑色烟雾正往上面慢慢飘散着。幕雪逝心急如焚,跑到山底的时候险些岔了气。 “都,都给我停下,别烧了。”幕雪逝一边喊,一边往上面跑。 虽然这山的坡度很平缓,可幕雪逝一路狂奔过来,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这会再一步一步往上面走,显得吃力多了。 “都……别……别烧了……快……快灭火……” 最后还是一个转身抬尸体的侍卫先看到了幕雪逝,直接扛着那个尸体就朝幕雪逝跑来。 “雪公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幕雪逝弓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呼吸能接上来了,才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快……灭火……” 那侍卫一脸的惊异,“灭火?雪公子,您是说灭火么?” “对,快啊!” 幕雪逝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那侍卫大概没见过幕雪逝这副样子,吓得赶紧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烧了,雪公子说让咱们灭火。” 一瞬间,围在废物堆旁地侍卫全都散开了,忙着去后山上的一条小河处取水灭火。 等幕雪逝到达山顶的时候,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幕雪逝发现,后山上有很多尸体,不知堆放了多久,这样烧到半截就被扑灭,样子看起来恐怖极了。 幕雪逝想到自己的案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踩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废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里面走,用视线搜寻着那些瓶瓶罐罐。 “雪公子,您要找什么啊,小的们帮您找就成了,您赶快从里面出来吧。” 幕雪逝对那群侍卫的声音熟视无睹,就是拿着一根棍子在废物堆里面拨着,企图发现那些青花小瓶。 那些侍卫也不能在旁边干站着,全都过来帮忙找,一瞬间什么锅碗瓢盆都翻出来了。幕雪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自己要找的,心里越发地焦急起来。 “雪公子,我看到了。”一个侍卫突然在不远处喊道。 幕雪逝赶紧朝那处走去,过来看到四五个瓶子堆在那里,都是青花小瓶,和自己放到柜子里面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清理出来的那些小瓶子吧?” “是,是,幸好还没烧掉。”旁边的侍卫一脸兴奋地朝幕雪逝说。 幕雪逝蹲下身,拿起那些瓶子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因为觉得瓶子很轻。果然,瓶塞已经被烧没了,那瓶子里的香露,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幕雪逝拿起每个瓶子都看了看,结果都是如此。 “呜呜呜……”幕雪逝干哭了两声,没有掉下眼泪,心里却是一样的难受。 好不容易的这样一个线索,就这么没了…… “雪公子……” “你们继续烧吧,我先走了。”幕雪逝落寞地站起身,朝废物堆外面走去。 “雪公子!” 幕雪逝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雪公子,在前面。” “额?” “找您的人在前面。” “哦。” 幕雪逝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过来找自己的人。 泰安公公也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幕雪逝说:“雪公子……别……别……找了,三殿下说……他那里有。” “他有?他有什么?”幕雪逝灰暗的眼神微微透出几分神采。 “有……有……” “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泰安公公点点头,直到呼吸平稳了,才缓缓说道:“刚才我和殿下提这件事情,他说他那里存有您之前带回来地一些东西,不知道是否有您要找的。” “啊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都在垃圾堆里找了半小时了。”幕雪逝又气又乐去拽泰安公公的耳朵,给了他一记老拳。 泰安公公吃痛,一脸委屈地说:“三殿下回来没多久,奴才听说此事之后就很快赶过来了。” 幕雪逝放过泰安公公,赶紧朝清韵宫跑去。 “我真的爱死你了。”幕雪逝用手捏着那个小瓶子,眼睛不停地放光。 “你确定这是我两个月前拿出来的那些香露么?” 三皇子点点头,“就是那些。” 幕雪逝忍不住感叹道,“你可真是细心啊,竟然都留了一份。” 屋子里不仅有香露,还有幕雪逝当天穿的衣服,鞋子……甚至鞋子上的那些泥土,还原封不动地粘在上面。 “这下好了,我得拿去试验了。” 幕雪逝刚要往外走,就被三皇子拉住了。 “不用自己胡乱尝试,找个下人帮你做,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哦,没事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 幕雪逝去了一间低矮的储物室,让侍卫抬来一只刚死不久的猫,放在了地上。然后将那些药材洒在猫的身上,接着又在猫的身体附近洒了很多香露。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观察,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很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眼睛根本不往那处瞄。而幕雪逝却忍不住,反反复复嘀咕了半天,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时,整个人像是个瘪了气的皮球。 “难道我的推断又是错的?” 三皇子将丧气的幕雪逝拉到自己面前,问道:“你认为那两样东西就能杀人么?” 幕雪逝点点头,“我觉得那两样东西碰到一起能起火。” 三皇子轻笑一声,没说什么,样子很明显是不赞同幕雪逝的观点。 “哼,别小看我,你等着。” 幕雪逝从三皇子的怀中挣脱,朝拿着那些药材朝伙房跑去。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端着一碗药汤重新走进屋来,先是看了三皇子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碗药洒在猫的身上,接着扔了碗,朝三皇子走来。 最后一份药材了,如果不成功,这个想法就彻底幻灭了。 幕雪逝的心揪得紧紧的,一秒钟仿佛是一个小时那么长,因为过去的时间越久,证明这种想法的可能性越小。 幕雪逝也学着三皇子,压根不往那处去看,不过他是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幕雪逝根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忍不住往那里瞥了一眼,猫还在那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瘪了瘪嘴,把头扎到三皇子的怀里,觉得万分的没面子。 三皇子忽然扶起了幕雪逝,并拉着他朝那处走去。 幕雪逝一看到实际情况,顿时惊住了。 这猫的确是没什么变化,可它身上确确实实在着着火。这种火看起来和别的火有些不同,颜色偏暗偏弱,火舌很小,烧起来听不到什么声音,甚至在远处都看不到上面的火苗。 幕雪逝记得昨天的浓烟很大,而且火舌都窜到外面去了。他有些不解,又随便扯了一块布,扔到火堆里,果然,火势一下就猛了起来。 幕雪逝用一根木棒捅了捅那只死猫,发现捅不动,又朝它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敲了敲,发现硬邦邦的。而且幕雪逝惊喜地发现,那只猫被烧的时候,身体也是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吸附在地面上,没有任何蜷缩变形的迹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只猫被烧得只剩下白色的骨头,而地上留下的那一大片暗色的印记,正像是那只猫躺在地上的形状。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幕雪逝激动得面色涨红。 见三皇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幕雪逝得意地捅了他两下,说:“怎么样?不服不行吧。” 三皇子的确有些讶然,他没想到这疑点重重,错综复杂的案子,竟真的被幕雪逝这几天的折腾,弄出了一个突破口来。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幕雪逝眼睛眯着,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说,“幕太师当晚去了夫人的房间,夫人引诱幕太师亲手熬安胎药给她喝,而幕太师醉醺醺的,什么都没想,就去伙房熬汤了。回来的时候,夫人借故端不稳,将那些汤都洒到了幕太师的身上,幕太师打算回去换衣服,结果走到洒满了香露的正厅,身上的汤和地上的香露一反应,便燃起了火,幕太师便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烧死。” 说完之后,幕雪逝一脸激动地看向三皇子,想让他赏识自己两句,结果三皇子眉毛仍然皱得紧紧的。 “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谁?” “宁越。” 幕雪逝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募地惊醒了一般,心中才激起的一层巨浪慢慢又沉了下去。 第342章 “宁越……”幕雪逝轻轻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努力回忆关于他的一切。 三皇子则走到那块被烧灼的痕迹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对了,我知道了!!”幕雪逝忽然击了一下手掌,大眼睛显出异样的光彩。 三皇子抬起头朝幕雪逝看去。 幕雪逝一边在屋子里面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说:“宁越和夫人是一伙的,夫人指使宁越去买这种药材,宁越就去撺掇老爷,说这种药材对安胎作用极好,于是老爷就要宁越去买。后来事发之后,夫人怕宁越说出去,便采取杀人灭口的手段。” “可你忘了,我们看到的是两个宁越,不是一个。” 听到这句话,幕雪逝走着走着就停下了。 “是哦,这有点儿说不通啊……两个人,很可能有一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可经过我们这一推断,整个过程哪需要宁越帮助呢。” 三皇子站起身,朝幕雪逝走了过去。 “而且你拿出这两样材料,即便是它们互相之间反应起火了,也不能说明说明。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一种巧合,被害人是偶然情况下遭遇不幸被害死的。”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这句话,有点儿如梦初醒的感觉。 “对啊,万一我把这条证据拿到朝堂上,指控是夫人做的,夫人也可以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碰到一起会起火。那样凶手就有两个了,一个是喷洒香露的王管家,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把汤弄到太师身上的夫人,而且都是过失杀人啊……” 三皇子唇角扬了扬,很赞同幕雪逝的说法。 “凶手好聪明啊,那这样还有查下去的必要么?死法太蹊跷和偶然了,没有被谋杀的说服力啊!” “你可以找杀人动机。” 幕雪逝被三皇子这么一指点,又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没重视这一点。” 说着,幕雪逝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这么匆匆忙忙去做什么?”三皇子朝他问。 “我要去找漓浅,先把这两样东西弄清楚。” 幕雪逝收拾好东西,拿着包裹就朝外走,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和前两天大有不同。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离开的背影,眼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 “漓浅,你帮我看看,这瓶香露和这一瓶,是不是有所不同。” 漓浅拿起两瓶香露闻了闻,又分别倒在两个小杯子里面验了验,点点头说:“的确不同,所用的花料不是一个。” “那这瓶花料所用的花都是正常的花么?有没有毒花之类的?”幕雪逝拿起那瓶很早以前拿回来的香露。 漓浅又仔细瞧了瞧,朝幕雪逝说:“这倒没有,都是正常开的花,只是季节稍有不同罢了。这瓶香露所用的花料正处春季开放,现在天气太暖了,经不起日晒,所以就不再开了。而这瓶香露所选的一些花,都是在这个季节盛开的。” “这样啊……”幕雪逝又拿起那些香露瓶子端详了一阵。 漓浅则在旁边看着幕雪逝,忽然忍不住说道:“雪逝,可否把你的帽纱掀开来?” 幕雪逝见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他和漓浅,便大方地说:“没问题,三皇子不让我摘,就是怕惹麻烦。” 说着,幕雪逝就直接把那顶帽子摘了下来。这帽子现在被幕雪逝戴着纯属为了遮阳用,已经快被他忘了是做什么用的了。 漓浅看到幕雪逝露出来的脸庞,眼神变得有些迟钝,眼珠像是不会转了一样。 幕雪逝正在一本正经地摆弄那些材料,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抬起头来看了漓浅一眼,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不自在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这张脸,实在太俊美了,实在无法让人移开目光。” 幕雪逝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朝漓浅玩笑似地说:“就是一般吧,能看得过去。” 漓浅被幕雪逝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平时待在这畅馨院,很少能笑得这么开心。 “你不是也很好看么!”幕雪逝见到漓浅笑,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漓浅的目光忽然变了变,故意朝幕雪逝问:“那在你的眼里,是三皇子俊美,还是我更俊美一些?” 其实在漓浅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份答案,他怎么可能和三皇子比,但他就是想看看幕雪逝的反应。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很诚实地说:“当然是三皇子好看那么一点点了。” 漓浅被幕雪逝那红通通地脸蛋逗得更加开心了,直觉得这个人真有趣。 幕雪逝看到漓浅笑,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便努了努嘴,朝漓浅问:“那在你眼里,是我比较好看,还是我师父?” “当然是你,敢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你这副容貌?” 幕雪逝被夸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暗想自己竟然这么好看,把人家情人眼里的西施都给比下去了。 “你可真理性。”幕雪逝毫不谦虚地拍了拍漓浅的手。 漓浅忽然反握住雪逝的手,朝他问:“我教你弹琴可好?” 幕雪逝一惊,瞪大眼睛问:“你会弹琴?那……我也能学么?” 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在桥下听到玉儿对三皇子说得那番话,他要给三皇子抚琴,要三皇子舞剑配乐,两个人一起为皇上献礼。 “好好好,我也要学,你快点儿教我。” 说到这,幕雪逝早把刚才的案子抛到九霄云外了,直直地拉着漓浅就往外走,连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 下午,闲来无事,太师夫人靠坐在软椅上晒着太阳,忽然感觉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里,夫人看到自己怀中的孩子已经诞生了,可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白色的闪电,让那孩子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整个身子也扭曲变形…… “啊——” 夫人一声惊叫,忽然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靠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变,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 “夫人,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夫人的丫鬟走了过来,帮夫人把额头上的汗擦了,并柔声说道:“夫人,我们去床上睡吧。” 夫人点点头,站起身来,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异常沉重。 怕是快要生了,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想道,风韵犹存的脸流露出慈爱的笑意。 “夫人!” 外面一声疾呼,打破了夫人的这一遐想,她的神经忽然绷了起来,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三殿下来了府上。” 夫人听到这个名字,直觉得眼前发黑,心跳也异常地加快。 “我……我这就出去……” “不必了。” 忽然,一张俊逸非凡却冷若冰霜的面孔出现在夫人的面前。 “拜见……拜见三殿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见了,赶紧走过去搀扶夫人,却被三皇子的手拦住了。 “所有人都下去,我今天要和夫人好好聊一聊。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来,不得靠近这个屋子,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违者死。” “是……是……” 屋中的丫鬟惨白着脸,几乎是逃出的屋子。门口的侍卫,也都一脸危色地将门窗关好,赶紧离开了这里。 所有的人走之后,屋子里陷入一阵异常的安静,夫人不敢从地上起身,只是挺着个大肚子惴惴不安地跪在那里。 忽然,一声鸟叫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三皇子挑了挑眉,用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坚果,猛地朝那鹦鹉弹射了过去。 鹦鹉再怎么机灵,也不敌三皇子的手法之快,它被那坚果敲到了翅膀,猛地从床沿上掉了下去。 三皇子又是一个坚果打了过去,窗子猛地被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种窒息般的寂静。 第343章   三皇子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处椅子旁坐下,静静地看着跪坐在地上之人。   “你为什么不起身?”   夫人听到三皇子的声音后猛地一颤,赶紧直起身。在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后,整个人像是遭了雷劈,刹那间再也动弹不得。   三皇子忽然一笑,笑得异常鬼魅,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给我泡杯茶。”   听到三皇子的命令,夫人赶紧挣扎着站起来,起来之时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夫人正在倒水的手,忽然抖了抖,神色慌张地看向三皇子,说:“不……记不得了……”   “你还真是健忘,姨娘。”   听到三皇子唤自己的那声姨娘,夫人又是抖了抖。   “难得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姨娘,自从姐姐去了之后,姨娘……一直没能去她坟前祭拜,着实很想念她呢。”   说罢,夫人抖着手去擦自己眼角的那些被吓出来的泪水。   “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找她了。”   听到三皇子的这句话,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瞥了夫人一眼,问道:“我的茶为何还没泡好?”   夫人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猛地跪倒在地,满脸泪水地说:“求求殿下,殿下手下留情,我这腹中还有胎儿,他是无辜的,您不能这么对待他啊。”   三皇子把眼神转向跪在地上的夫人,表情如同阎王俯身,让人见一眼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你还记得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么?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夫人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一样,整个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皇子见夫人那副样子,禁不住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帮我把茶泡好,你不想在这个时候违抗我的命令吧?”   夫人的眼睛扫了扫窗口,现如今她多希望能有个人闯进来,把自己搭救出去。   “十九年前的今天,你把这府上的正牌夫人拖至荒野,命下人把她活活打昏,又想放一把火将她烧死。可惜,那年的今天,老天爷开恩,下了场大雨,那个夫人,就这么被救了下来。”   夫人听到此话,端在手上的茶碗叮当作响,里面滚烫的茶水也不小心洒了一手,夫人竟都没有察觉。   三皇子接过那个茶碗,不紧不慢地移开碗盖,朝里面吹了吹。   “那年我还小,只是跟着姐姐去看热闹罢了,我什么也没做。”   三皇子喝了一小口茶,忽然又朝夫人笑了出来。   “姨娘,你是去看热闹的?”   “热闹”这两个字,被三皇子说得异常凌厉。   夫人木讷地摇了摇头,嘴里机械地说着不字。   “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姨娘,你知道是什么么?”   见夫人一声不吭,三皇子哼笑一声,淡淡说道:“我在想,我和你是不是更亲一些?你既是我额娘的妹妹,又算是我娘亲的妹妹,不管从哪边论,你都是我姨娘。我唤你的时候,该想起谁比较好呢?”   “想……想……”夫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想我额娘,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想我娘亲,我就……恨不得刮了你。”   三皇子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夫人面前。   夫人看到自己面前那高大的身形,眼泪如同泉涌,一把就抱住了三皇子的腿。   “殿下,无论从哪边论,你都该饶了我腹中的孩儿一命啊!他是你爹的亲骨肉,是你的兄弟啊。你就这么亲手杀了她,你娘那么善良,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啊。”   三皇子将身下的夫人踹开,冰眸里面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既然他是幕太师和你的亲生骨肉,幕太师早已死去,你也会死,留在他一个小人儿孤苦伶仃,在世上受罪,你怎么忍心?”   听了三皇子的话,夫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非这孩儿还有外人愿意去养?或者那个人,对于这孩儿来说,本就不是外人。”   夫人将嘴唇硬生生地咬出血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不要……不要侮辱我的清白,我一直对你爹忠心不二。”   “既然这样,就让这腹中的孤儿和你一起去吧。”   三皇子手上的剑忽然指向夫人的肚子,在上面逗趣地划来划去,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肚皮割开。   夫人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外面大呼起来。   “救命啊,我要生了,都快点儿进来救我。”   “那你就看看,有没有一个人肯进来。”   门口连风声都没有传来,夫人却真的感觉自己的肚子阵阵剧痛,有种要撕裂的感觉……   ……   幕雪逝兴高采烈地离开畅馨院,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自己刚才学会的那首简单的曲子,美得合不拢嘴。这要是晚上真的给三皇子弹一曲,他不知道会惊喜成什么样子。   幕雪逝甚至现在就恨不得天黑,两个人待在只有彼此的小屋子里,尽情畅欢。他只要一想起三皇子那欣赏的表情,心里就泛起一波一波的热潮。   “断事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去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探察一些情况。”   “是,断事大人,奴才这就为你去备马车。”   “……”   到了太师府,幕雪逝见到王管家和一群下人通通站在院子里,一脸危色。府上的所有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显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幕雪逝朝王管家问。   王管家见幕雪逝来,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朝他小声说:“三殿下,来到府上了。”   “三皇子也在啊!”幕雪逝眨了眨眼,露出笑意。   其他的下人则一声不吭,幕雪逝早就习惯这种气氛了,三皇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冷倒一片的。   幕雪逝的眼神很快就扫到了掉在地上的那只鹦鹉,他至今还对这只有灵性的鹦鹉颇有情怀,现在见它像是死了的样子,赶紧朝那处走去。   “少爷,您可不能过去啊!”   王管家忽然在后面蹒跚着追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幕雪逝一看这个老人家这么追自己,赶紧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管家?”   王管家一边喘气一边说:“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夫人的屋子,也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违令者死。”   幕雪逝听后也是一惊,暗暗琢磨起来。三皇子去夫人的屋子,无非就是为了问些情况,协助自己破案的。自己本来就是这案子的审查官,又和三皇子那么好,进去一下还能怎么样。   “没关系,王管家,这是我和三皇子的私事,他容许我进的。”   “少……少爷……”   王管家愣愣地站在原地,幕雪逝已经朝那房间走去。   幕雪逝离那房间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呻吟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没贸然闯入,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子旁。   屋子的地上流了一滩血,三皇子的剑没有朝夫人的身上挥一下,这些血都是夫人自己流下来的。   “三殿下求求你,快叫人来,我快要生了。”   “不如我帮你接生如何?”   幕雪逝在外面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了。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孔,往里面看去。   三皇子忽然从身侧抽出一把小弯刀,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败在夫人的面前。   “我帮你把孩子挖出来,让你亲眼看到他断气,在心甘情愿地死去如何?”   “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会说你是难产而死,给你在众人面前留些面子,把你那些丑陋的事情通通掩藏,岂不是很仁慈了?”   “不,你不能杀我……”   “难道你非要我和世人说,你是杀害幕太师的凶手么?”   夫人忽然惨叫一声,大声哭嚎道:“不可能,根本不是我,我在幕太师出事的那天,根本就不在府上。”   幕雪逝刚要进屋,忽然被夫人的这句话说的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谁会相信?谁会相信那天你没在?”   “因为我那天……我那天偷偷出去……”夫人欲言又止,忽然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三皇子不依不饶地朝她走近,把小刀放到她的肚子上,笑得异常狠辣。   “你出去做什么?嗯?”   “我……我……”   “说不出口了吧!你说不出口,就证明屋子里的人是你,就是你杀死了幕太师。我杀了你,是替天行道。”   夫人听了三皇子的话,剧烈地大喘气,眼神中充斥着恨意。   “是你指使的,都是你指使的,你设计的这一切。你知道我当时在外偷情,便找人冒充我,杀了自己的亲爹。你知道我回来之后讲不出口,定会说自己那天晚上是在的,于是便把所有的祸都栽赃到了我的头上。现在掩藏不住了,害怕了,就来谋害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杀死自己亲爹的凶手……”   幕雪逝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一种极度的恐惧围绕着自己。他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这句话,忽然明白了为何夫人说那碗药她第一次喝;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出现了两个宁越,其中一个到底是做什么;更不想去想的是,三皇子给自己的那份材料,是真的留了一份,还是他自己本来就有…… 第344章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幕雪逝已经视线模糊,却仍看得到夫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样子。   “你的话太多了,而且说得如此痛苦,看来我要帮帮你了。”   三皇子蹲下身,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夫人,手上的刀一闪,便悠悠然地在夫人的肚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夫人的脸极度扭曲,大声嘶叫着。   “我说我要帮你接生,姨娘,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帮你拿出来。”   幕雪逝的全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满脑子只剩下三皇子那张厉鬼般的面孔。为什么,为什么昔日那如此亲切的一张脸,现在竟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令他恐惧。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手上,拿着一个根本不哭不叫的肉团。   “这是你的孩子,看看吧。”三皇子笑着将那肉团扔到了夫人的面前。   夫人已经意识不清了,但仍能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个近乎怪物的肉团。模糊不清的面容,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鲜红,涂满了他的身子……   “啊!!——”夫人一声哭嚎,吐出几口鲜血。   “敢死,没那么容易。”   三皇子忽然用脚踩住夫人的脖颈,又用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脸上。等她睁开眼睛后,用那把小弯刀,将那个肉团浑身上下捅得血肉模糊。   幕雪逝已经丧失了进去的勇气,大脑一片空白,一脸呆滞地瘫倒在地。   三皇子听到外面一声动静,冷冷问道:“谁?”   没人应答,幕雪逝脸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三皇子将那把刀连同那个肉团扔在地上,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便直直地走了出去。   看到倚坐在窗户下面的人,三皇子忽然一愣。但在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后,顿时明白了一切,眼神禁不住冷了下来。   “我说过,凡是靠近这里半步的人,都得死。”   幕雪逝抬起头看着三皇子,绝望中又带着几分恐惧,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三皇子被幕雪逝藏在帽纱后的这个眼神深深刺痛了,他拔出手里的剑,指向幕雪逝的脖颈。   “如果你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同我回去,我会饶你不死。”   “杀了我吧。”幕雪逝泪如泉涌。   三皇子用剑猛地朝幕雪逝刺去,一把挑开了他的帽纱,露出那张伤心欲绝的面庞。   “雪逝……”三皇子的手忽然抖了抖。   幕雪逝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忽然感觉莫大的讽刺。   “杀了我吧,你若是不杀了我,我会永远的离开你。”   三皇子觉得自己冰冻的心,才融化了一点儿,又被狠狠地撕裂。   “幕太师是你的亲爹?你杀了自己亲爹?你瞒了我多少事?”幕雪逝忽然痛哭出声,直直地站起身来。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忽然惨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说:“若果我告诉你,我娘坟墓里那成百上千个干尸,全部都是我这么折磨死的,你会相信么?”   幕雪逝忽然失控般地朝三皇子冲过去,三皇子本能地抽回了手中的剑。幕雪逝一把抓住三皇子胸前的衣襟,大声哭喊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是凶手,你怎么会是凶手?!”   三皇子用手扼住幕雪逝的脖颈。冷笑几声。   “如果我说,我不是凶手,你会相信么?”   幕雪逝惨白着脸,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你不是人。”   三皇子听了幕雪逝的这句话,心如刀割的感觉让他近乎失控地将幕雪逝掐死。   “如果我说,我可以眼睛不眨地杀死你,你信么?”   “我敢不信么?”   三皇子的手像是丧失了力气般地从幕雪逝的脖颈上滑落下来。   幕雪逝,不当真不了解我……   “杀了我吧,我说过,你不杀了我,我也会永远离开你,我不想在这样一个人身边生活。”   “你走吧。”   幕雪逝本已经觉得自己万念俱灰了,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快走。”三皇子静静说道。   “幕临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为什么姓幕!你不是人,你杀了自己亲爹,还这么对付一个有了身孕的妇人!……”幕雪逝狠狠地朝三皇子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随后转身朝外走去。   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被吓呆了,尚德公公还尚存一点儿神智,看到幕雪逝哭着朝外走,连忙追了上去。   “别跟过来!”幕雪逝大声吼道。   “让他走。”三皇子异常平静地说。   幕雪逝转身继续朝外走,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叮当一声响,一个东西掉在了自己的脚下。   幕雪逝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银币。   这是三皇子扔过来的,是他主动扔给自己的……幕雪逝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一切,都被这枚银币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殿下……”   “回宫。”   语音刚落,三皇子纵身跃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一路上风声漫过耳边,三皇子独自一身驾马穿过树林,小湖,草地,山野……路途与皇宫越来越远,三皇子却浑然不知。   经过一个酒肆,三皇子取了几坛酒放到马背上,继续往树林深处驶去。   最终,三皇子得马停在了一家茅草屋,缓缓走了进去。   天色已暗,三皇子长袍的一角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下泛着点点光亮,最后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三皇子端起一坛酒,倒在已经破了一角的碗中,大口大口喝了进去。   烧灼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三皇子残留在嘴角的那抹笑意显得越发的苍凉,他细细地盯着酒碗中的自己,那倒映出来的面孔上还带着丝丝血迹。   “娘,孩儿已经替你报了所有的仇了,当初害您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全都被我折磨死了。”   三皇子又倒了一碗酒,放在自己的对面,一口喝干了自己碗中的酒后,又把那碗酒喝了。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这一天的到来,幻想到时自己的意气风发和潇洒畅快,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有种莫名的悲凉。   人生乐趣何在?   三皇子努力回想自己每次千方百计折磨死别人时的场景,那不是一种快乐,而是一种对痛苦的颠覆。他每看着一个人从自己的面前死去,都会重现自己的娘亲离开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在折磨和解脱中挣扎,最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发现自己除了松了一口气,别无他感。   酒坛一个一个被摔碎,三皇子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袭遍全身。他想要一个人告诉自己,下一步,他该往哪里走……   “不知我者,何必挽留……”   三皇子喃喃说着,眼前不停地浮现幕雪逝的面庞:活泼的,调皮的,可爱的,亲切的……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三皇子的胸口有种窒息的疼痛。   “雪逝……”   三皇子喝下最后一坛酒,终于斜靠在一张不足一米宽的竹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玉贵人,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找过了,没发现三殿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现在下了这么大的雨”   “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我在这里找。”   说完,玉儿就一扬马鞭,朝树林深处驶去。   雨越下越大,三皇子的茅草屋开始漏雨,最初还是一滴一滴地朝下淌,最后便是哗哗的水流倾盆而下。   三皇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屋顶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有的地方音乐能看到破洞。他的衣服全部湿透了,掌心里面全都是水,冰凉刺骨。   “玉贵人,属下发现那个茅草屋里面有一个人,没看清面容……”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一下。”   玉儿下了马,推开了给自己打伞的侍卫,径直地朝茅草屋走去。   三皇子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了他的心神。   玉儿只是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三皇子,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走了过去。   “殿下,殿下……”玉儿轻轻拍着三皇子的面庞,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忽然忍不住流下眼泪。   三皇子慢慢睁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人,忽然柔声说道:“雪逝,你都淋湿了。”   说完,三皇子似笑非笑地帮玉儿把湿漉漉的头发梳理了一番,又捏了捏他的脸,责备道:“为何不找一处避雨?”   “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无心避雨。”   玉儿配合着笑了笑,心里却是无尽的酸楚。这样得三皇子,恐怕此生,也只能见到一次了。   玉儿将三皇子扶了起来,仍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柔声问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哪?”   “回皇宫。”   “不。”   三皇子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我们不需要回那里了,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么?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玉儿的脸颊划过两行泪珠,轻声应道:“好……”    第345章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玉儿的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跟着他一同被倾盆大雨淋得里外湿透,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   “殿下,让玉儿帮您生个孩子吧。”   三皇子眉角微动,用手抚了抚玉儿的脸,轻声哼道:“雪逝……”   玉儿听到这两个字,眼泪夹杂着雨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为何他拼命想追赶,却赶不上幕雪逝的一分一毫。   在偌大的皇宫,比起数千人而言,他可以同三皇子讲上几句话,就是引以为傲的事情。可遇到了幕雪逝,他才明白自己的那点儿存在感是多么可怜。   三皇子忽然眯起双眼,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神看着身下之人。玉儿发现三皇子看着自己之后,慌忙把眼泪擦掉,笑着和三皇子对望。   “唔……”   玉儿被三皇子触到自己身体的动作弄得一惊,心顿时狂跳不止,脸颊也绯红一片。虽然对于床弟之事早就不陌生,但身旁之人换做是三皇子,还是让玉儿无比紧张。   三皇子扯掉玉儿身上那层湿透了的薄薄的衣料,露出晶莹白润的身子,相对于一般的男人,麒麟人的身子要显得柔软有弹性的多。所以民间流传一句话:与麒麟人共处一晚,此生不见他人之身。   三皇子的唇温柔地舔弄着玉儿的耳侧,又滑向锁骨,每到一处,都令玉儿战栗不已。   “殿下……嗯……”   “雪逝……”   “……”   幕雪逝从太师府出来之后,就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雨越下越大,幕雪逝整个人被一片雨雾笼罩着看不清身形。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将周围的树影一下照亮,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   雨点儿开始噼里啪啦地砸想幕雪逝的头,他感觉视线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两腿也开始发软。   幕雪逝在一棵大树旁缓缓坐下,地上的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茫然地看着远处。   平时见个黑影就会被吓得大呼小叫,现在看着闪电就在脚下,劈雷就在头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幕雪逝拿出袖子里的银币,呆呆地看着,只要一个口诀,就能让他回去。从此将这个银币掩埋,就当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东西。   他无法接受心中近乎完美的人竟然是如此残暴的一个魔头,更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和无知。可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就忍不住想放声大哭。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矛盾的,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其实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事实;幻想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一直苦苦追查的凶手并不是三皇子……   ……   三皇子用手大力地捏着玉儿的下巴,轻柔地叫着,眼神魅惑而霸道。   “雪逝……”   玉儿感觉自己每听到这个名字一次,心就像是被利刃扎了一次。他看着三皇子那温柔的眼神,心里无数次地挣扎和矛盾着。   “雪逝……”   三皇子在扯住玉儿最后一寸纱缕之时,玉儿忽然点住了三皇子的穴道,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滑落,眼睛缓缓地闭上。   “殿下,我不愿做他人的替代,更不愿日后被你看低。我相信终有一日,你的心中会留有玉儿的几分之地。”   “玉贵人。”   见到玉儿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那些到处避雨的侍卫从各个角落赶了过来。   “三殿下就在里面,现在你们几个人把殿下扶上马,送回宫。”   “是。”   ……   忽然一道白光滑过,幕雪逝感觉到这次不是闪电,迅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朝旁边躲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人站在那人的身边,手里拿着的剑还在滴着血。   “你是谁?”幕雪逝朝站着的那人问。   那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看不出本来的相貌。听了幕雪逝的话,他非但没有回答,他一个大步上前,将幕雪逝扛上了身上。   “你要干什么?”幕雪逝刚问出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头昏目眩,失去了知觉。   偌大的水晶宫里,一个美妇人侧卧在软踏上,仙池中袅袅轻烟,将美人笼罩得如同仙女。她虽然在闭目休息,可那好看的眉时不时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师父,雪公子发了高烧,现在还没退。”   岳凌钗微微睁开眼,朝水晶床上看去,那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脸晕上一层薄薄的红色,嘴唇却泛着几分苍白,让人看着着实有几分心疼。   “下这么大的雨,竟然在外面淋着,不发烧才怪。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他多吃一点儿苦也好。”   清韵听了岳凌钗的话,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出反驳的话。她用一条水巾沾了些池中的水,转身朝幕雪逝走去。   看着清韵一丝不苟地帮幕雪逝敷着额头,岳凌钗在心中叹了口气,朝朝她说:“我来吧。”   岳凌钗吩咐清韵去熬了一些汤药,又亲自给幕雪逝运功,帮他将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   等清韵回来,岳凌钗端过她手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幕雪逝喝。   幕雪逝皱着眉头,似乎还不喜欢喝的样子。   岳凌钗想一巴掌朝幕雪逝的脸上打去,可手扬得很高。落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清韵看着岳凌钗如此耐心地给幕雪逝喂药,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平日里她的师父缺少的就是耐心,她练功的时候偷一点儿懒,或是少打了一个动作,都会受到很严厉的责罚。现在看她师父给幕雪逝喂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地下水晶殿里始终白亮如昼,所以分不清白天黑夜,大约过了十几个时辰,幕雪逝终于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   幕雪逝醒来后,眼睛环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白色宫殿,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不是上了天堂了吧。”幕雪逝喃喃自语道:“不是天堂……像我这种没做过什么好事的人,应该上不了天堂。”   清韵见到幕雪逝醒来,一个激动,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碗,朝幕雪逝的床边跑去。   “雪公子,雪公子你醒了。”   幕雪逝打量了清韵两眼,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唤道:“清韵?”   清韵看到幕雪逝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顿时有几分气恼,“对啊,难道雪公子这么快就把清韵忘了么?”   “没忘,只是你越来越美了,我有些不敢认。”   “雪公子不要取笑清韵了,快把这药喝了吧。”   幕雪逝想都没想,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那一大碗药喝了进去。   喝完药,幕雪逝擦了擦嘴,朝清韵问:“我怎么在这里?”   清韵叹了口气,俏丽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   “雪公子还说呢,前天晚上,你独自一人跑到树林里,险些被人谋害。若不是师父始终派人在暗中保护你,雪公子可能就……”   “谋害?”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下那么大的雨,雪公子干嘛要跑出去?师父手下的人把你送到这里来之后,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的地方已经水肿了,还在一直发高烧。”   “师父?”幕雪逝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清韵刚要继续锁,瞥到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朝这里款款走来,便轻轻唤了一声师父,退到了一旁。   幕雪逝看到这倾国倾城的面庞,眼神一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姨娘……”   姨娘?   听到这个称谓,岳凌钗有种想暴打幕雪逝的冲动。   幕雪逝却没注意到岳凌钗的眼神,而是暗暗想道: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那个水晶宫,自己以前来过这里的。那岂不是证明这是在那个坟墓里,也就是在临寒宫里,再确切一点儿,他竟然又回了小院里。   幕雪逝忽然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他和三皇子彻底决裂了,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树林。结果看到两个身影,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躺着的人想刺杀自己,站着的人把自己救了。   站着的人是自己姨娘的手下。于是自己就被送到了这里……   临寒宫,坟墓,干尸……这三个词汇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脑海中萦绕,让他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瞬间被一片恐怖的场景占据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幕雪逝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额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次来到这里,要把脑中所有的杂念都除掉,一心和我习武。我那个外甥实在不够牢靠,我是不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了,听到我的话没有?”   “谢谢姨娘的救命之恩。”   “什么姨娘?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幕雪逝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第346章   “玉贵人,我们在野外发现了这一身衣物,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玉儿走到尸骨前,掀开布仔细瞧了瞧,又拿过那些衣物打量了一番。   “这衣服确实是幕雪逝的,可从这尸体的身形上来看,明显不是他,倒像是我派去刺杀他的那个手下。”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幕雪逝衣服上带的玉佩,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找个和幕雪逝身形差不多的下人,把他弄死。再套上这身衣服拖到野外,让野狗要个稀巴烂,直到看不出是谁了,再给三殿下那边的下人送过去。”   “是。”   ……   “殿下,小的们从野外捡回一个尸体,看不清模样,但……但穿着雪公子的衣服……”   “退下吧。”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殿下,您不要看一眼么?”   “不必了,烧掉吧,连同他所有的东西。”   清雅和清竹攥着幕雪逝送的那个镯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她们将幕雪逝的衣物抱在怀中,死死搂着不让下人去烧。   “雪公子,在这宫里,只有您一个心眼好的主子,您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   “雪公子,清竹给您磕头了,您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去。”   清雅和清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哭啼啼地念叨。尚德公公站在一旁,眼圈都红了。   “皇上驾到,玉贵人驾到。”   两声高呼,让下人们赶紧擦了擦眼泪,朝皇上和玉贵人过来的方向跪下。   三皇子走出房间,冷傲的脸上看不到丝毫伤悲。他静静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又看了玉儿两眼,给他行了一个礼。   玉儿触及到三皇子的眼神,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这是怎样的一种漠然,和昨晚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果然,他把昨晚的一切都忘记了,不过记得又怎么样呢?那些所谓的好也不是对着自己来的……   “侓珏,朕听闻雪逝的事情了,真是世事难料。幕太师才走了这么久,他的妻儿竟都跟着一起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人的命天注定……”   三皇子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日之后,朕会给雪逝半个隆重的丧礼,都节哀顺便吧。”   说完,皇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微微发黑的眼眶,眼角浓重的细纹,和暗沉的双唇,无一不显露着他如今的精神大不如从前。   皇上说完,玉儿也走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好好保重身子,玉儿带皇上回去了。”   “昨晚,多谢玉贵人。”   玉儿一惊,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些激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颤抖,“你我何必说谢。”   “什么昨晚?昨晚你不是睡在朕的身边么?”皇上一把将玉儿搂到怀中,忍不住在他柔软的腰身上捏了一下。   玉儿吃痛,将皇上的手从自己腰身上拿下,再抬起头看向三皇子之时,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冷剑一般的杀气。   三皇子是为了我才对皇上流露出这种表情么?玉儿明知道这是幻想,却还是忍不住心绪大乱,心怦怦跳个不止。   “朕问你昨晚什么啊?”皇上眯着双眼,一脸色/相看着玉儿。   “昨晚……皇上,您刚才听错了啊,殿下根本没提这个。”玉儿一边说一边拿眼去扫三皇子,结果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   “真的没提?”皇上用手去捏玉儿那白嫩的脸颊。   “真的没提。”玉儿赶紧示意性地亲了皇上一口,挽着他的胳膊朝小院外面走。   皇上走后没多久,清竹就忍不住哭着说道:“那些人真没良心,雪公子刚走,他们竟然在这里……”   “嘘……那是皇上和贵人,你不要命了。”清雅朝清竹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清竹哭得更厉害了,“我就是要说,那种人就是哪天进了这个小院,我宁愿被殿下刺死,也不会去服侍他。”   “好了好了,雪公子尸骨未寒,我们不要说这些了。”   “呜呜呜呜……”   苏入翰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小院,走到那具尸体旁,掀开来看了看,又把那块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尸体的身上。   “殿下当真觉得那是雪逝的尸体么?”   “是不是又怎样?不过是一个躯壳,心走了,留个人又有何用?”   苏入翰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三皇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冷哼一声,“旧事何必重提,就让他去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苏入翰被三皇子这突入而来的转变弄得很是诧异,而幕雪逝的突然离去,对他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打击。虽然他一直认为死的人并不是幕雪逝,可看三皇子现在的态度,似乎对这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   “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苏入翰点点头,朝外走去。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走到大案旁,拿起了大臣们送到这里来的奏折。一本一本翻开看,里面全都说的是皇上最近的情况:早朝拖延甚至不上,对国事漠不关心,精神不佳,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   甚至有个大胆的,直接道出问题的根源所在,说是自从麒麟美人被封为贵人,皇上就终日沉迷在淫/欲之中。而这个蛊惑人心的玉贵人,理当被处死。   三皇子翻开着一张又一张的奏折,眼神冰冷而决绝。幕临曦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侓珏。   幕雪逝在水晶宫里面待了几天,气色好了很多,心情也逐渐回复了平和。岳凌钗要求幕雪逝跟着她习武,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心无杂念,她每日为幕雪逝传授心法。短短数日,幕雪逝的功夫就大有长进,已经能和清韵对上几招了。   “雪公子好厉害,清韵在这里学了大半个月的招式,雪公子几天就学会了。”   幕雪逝淡淡一笑,并没有露出自得的神情。   岳凌钗对幕雪逝的表现还算满意,比之前来的那次要稳重多了,而且如她所料,她的儿子果然是块练武的材料。   “今天我要教你一套轻功,学会了这套轻功,日后在和人对打处于败风之时,就可以轻易逃脱了。”   幕雪逝一直对轻功很向往,觉得这个功夫很神秘,也很刺激。所以听到岳凌钗这么说,立刻精气十足地应道:“是,姨娘!”   晚上休息的时候,清韵给幕雪逝端过来一盘水晶糕,朝他说:“雪公子,练了一天的功,累了吧,吃点儿吧。”   幕雪逝看到把盘水晶糕,心里忽然一颤,朝清韵摆摆手说:“不了,我不饿。”   “奴婢记得雪公子以前很喜欢吃这些啊,那会儿三殿下还会喂给……”   意识到幕雪逝的脸色有些不好,清韵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雪公子。”   “嗯?”幕雪逝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清韵叹了口气,“师父不让奴婢告诉雪公子,怕雪公子分心,所以奴婢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说吧,我没关系。”   清韵偷偷瞄了一眼外面,看到她的师父不在,才小声说道:“现在皇宫正在办丧事,小院里的人全都衣着素衣。”   “谁……谁死了?”幕雪逝的心还是忍不住悬了起来。   清韵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是雪公子您,他们是为您办的丧事。”   “我?”幕雪逝顿时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清韵见幕雪逝没急得跳脚,要跑出去证实自己还活着,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雪公子,奴婢觉得你变了好多。”   “变了?哪里变了?”   清韵想了想,说:“就是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见你一天都不说一句话,除了练功就是一个人发呆。”   “……”   “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   忽然听到清冷的嗓音朝这里传来,清韵赶紧起身站好,幕雪逝见她站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休息的够久了,还想再练功?”   清韵赶紧摇了摇头,一脸紧张的神色看着岳凌钗。   幕雪逝则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还悠悠然地打了个哈欠,朝岳凌钗说:“姨娘,我困了,想睡了。”   若是平日里岳凌钗的徒弟这样子和她说话,她一定会让他打坐一晚不许睡觉,但现在看到幕雪逝困倦的样子,她竟然有些狠不下心来。   “要休息就尽快,明日还要早起。”   清韵见岳凌钗没有惩罚自己,心里暗暗高兴,赶紧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第347章   幕雪逝躺在床上,禁不住琢磨起清韵的话来。   为我办丧事……以为我死了……幕雪逝禁不住扬唇一笑,这样也好,日后随便化个妆,隐姓埋名闯荡江湖。   想到自己将来武功超群,到处行侠仗义,幕雪逝就禁不住血脉喷张,这样的生活远比整天待在小院里和那些丫鬟逗闷子好多了。   想到这,幕雪逝又暗暗把岳凌钗交给他的武功套路回忆了一遍,才安心睡觉。   幕雪逝睡着以后,岳凌钗悄悄进了他的房间,玉貌花容的脸上褪去了白天的严肃,变得温婉动人。   岳凌钗轻轻抚了抚幕雪逝的脸颊,感觉到他的太阳穴一紧,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警觉。岳凌钗勾起一抹笑意,她的儿子,果然进步很快。   岳凌钗点了幕雪逝的两个穴道,又将他扶着坐骑,在幕雪逝沉沉的睡梦之中,为他传输内力。   岳凌钗知道,若想让幕雪逝的武功一日千里,光是教他武功套路还不成,必须要让他的内力迅速增强。而内力岂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得,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晚上,岳凌钗便会潜入到幕雪逝的屋中,为他偷偷传输内力,为了第二天的习武能很快得到成效。   知道两个人全都大汗淋漓,岳凌钗长出了一口气,将幕雪逝轻轻放倒在床上。又注视了他良久,才朝自己的屋中走去。   第二天幕雪逝一醒来,明显感觉自己的内脏处有炽热的感觉,呼吸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总之就是心肺功能大大增强了。   没想到练武这么管用,除了可以在关键时刻防身,还能强身健体。幕雪逝每天早上起来,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十分开心,练武的积极性也越来越高。   “带上这个。”岳凌钗递给幕雪逝一个面罩。   幕雪逝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自从他来到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戴着这个东西。   幕雪逝很听话地接过那个面罩,戴在脸上,准备和岳凌钗一起出坟墓。   清韵将头发高高盘起,身着红色长衫,腰系粗绳,既有几分粗犷之美,又不掩女儿柔情。她也接过岳凌钗递过来的面罩,戴在了脸上。   在走出水晶宫殿的那一刹那,幕雪逝还是有几分顾忌,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但一想到要穿过那数百个干尸,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果然,当幕雪逝看到不远处那些排排跪着的干尸朝他们逼近时,手指还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脑中不停地自我暗示: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胡思乱想……   幕雪逝的心跳异常加快,走在他前面的岳凌钗感觉很是敏锐,一下就洞察到了幕雪逝那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连这点儿死人都怕,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幕雪逝一惊,不想自己努力掩饰,还是被他的姨娘觉察到了。   “清韵,你怕不怕?”岳凌钗又问。   清韵一脸从容地答道:“这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无法动弹的死尸罢了。”说完,清韵一挑长剑,将两个跪着的死尸砍成两截,头颅滚到清韵的脚下,又被她劈成了几半。   “雪公子,这下你不怕了吧?!”   幕雪逝的眼睛都不敢往那个破碎的头颅上面看,心里暗暗赞叹清韵的胆量。没想到就是短短几个月,清韵的心性变化如此之大。   这么想着,幕雪逝也觉得那些干尸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出坟墓,从一个洞口钻出去之后,就是皇宫外面了。岳凌钗迅速牵来三匹马,三个人驾马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修炼之地。   这是一个经过千年水蚀岩溶雕凿塑造的溶洞,各种石乳,石柱美不胜收,不过岳凌钗和清韵都没有任何欣赏的兴趣,之有幕雪逝一个人在旁边暗暗称赞着。   清韵和幕雪逝两个人在一块巨石上打坐,岳凌钗站在下面看着他们二人。   “哎呦!”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胸口遭到猛地一击,可看到旁边的清韵,一直在闭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岳凌钗还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怎么可能在一眨眼的功夫给了自己一掌,然后再退回原定呢。   “姨娘……”幕雪逝忍不住唤道。   岳凌钗眼神凌厉地扫了幕雪逝一眼,喝道:“还不快凝神静气,清韵已经开始修炼了。”   “修炼什么?”幕雪逝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又是重重一掌,这次幕雪逝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岳凌钗根本没动,但这一掌确实是她打的。意识到岳凌钗有如此“超能”之后,幕雪逝心里不禁升起浓浓的崇拜之情。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练到她的境界,在无形之中就把人给教训了。   “只要你专心修炼,很快就能练到这个水平。”岳凌钗缓缓说道。   幕雪逝禁不住一惊,大叹道:“姨娘您太厉害了,为何您总是能窥到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这也能修炼出来?”   岳凌钗禁不住一笑,“你那表情就已经把你的心思坦露出来了,但凡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在想什么。”   幕雪逝有些尴尬,但看到岳凌钗笑,还是忍不住说:“姨娘,你笑起来真漂亮。”   “练功!”   “是。”   幕雪逝乖乖把腿盘好,把眼睛闭上。   “这次修炼的心法就是敏锐感知到环境的突然变化,敌人的靠近,和对手出招的方向和力度。光是靠蛮打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对方使用暗计,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人轻易杀死。”   “一定要将心里的杂念全部除去,用心体会外面的一切响动,越是细微的声音,越是要注意。”   幕雪逝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响动,幕雪逝听到的,都是最原始的大自然的声音,心里觉得万分享受,有种被洗涤的感觉。   慢慢的,幕雪逝感觉到鸟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像是一只鸟,像是很多只,围绕在自己的耳旁。不知怎么的,幕雪逝的脑海中出现了小短腿,还有一大群的鹦鹉,有红色的,粉色的,绿色的……   那些鹦鹉叽叽喳喳在幕雪逝的耳边叫唤,小短腿还一个劲儿地说:“公子,公子……”   曾几何时,三皇子曾花费大量的银子,把帝都所有的鹦鹉都收集到小院里,只为博自己一笑……   忽然,猛地一掌拍在了幕雪逝胸口正中的位置,他禁不住一口血吐在了石头上,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练功时分神,小心走火入魔。”   看着岳凌钗紧皱的双眉,凌厉的眼神,幕雪逝用力喘了几口气,将胸口的沉郁之气排出,一心一意地练功。   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那刻骨铭心的感觉让他心里始终不能平静下来。   他还是忘不了三皇子。   纵使怎么变,也无法逃脱他种在心里的毒,当时间把仇恨慢慢从心里磨平,他的种种好,就像是蚀骨的毒一样蔓延开来。   幕雪逝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再想这些,他应该好好练武,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可幕雪逝有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何拿着这枚银币,不选择回家,而是继续留在这里……   幕雪逝的双拳紧紧握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许久之后,他找了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面罩,悄悄地朝坟墓的另一头走去。   不想去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看一眼就够了……   岳凌钗早就感觉到了幕雪逝的动静,却没有上去阻拦,她心里很清楚幕雪逝要去做什么,却忍不住想要纵容他一次。她了解幕雪逝,她知道幕雪逝忘不了三皇子,但她也笃信,幕雪逝还会老老实实地回到这里。 第348章 幕雪逝在坟墓的这一处暗道口研究了半天,怎么能不用把上面的土全部掘开,就直接钻出去。 最后,幕雪逝发现了棺材上的一个机关,按下去之后,有土层移动的声音。他一抬头,看到了一个洞口,便钻了出去。 这里是临寒宫,虽然守卫的精兵不多,但还是小心为重。幕雪逝踮着脚在草丛里匍匐前行了一阵,感觉有些累,便腾空一跃,跳到了一棵树上。 幕雪逝对现如今自己身形的灵巧大为满意,他从一棵树又跳到了另一棵树,每次都是轻盈而准确地落下,连树枝都没有明显摇晃的迹象。 幕雪逝打消了心里的那份担忧,很是顺利地出了临寒宫,朝清韵宫飞去。 这里上面都没变,只是显得有些凄冷,只有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其余的都已经睡下了。站在一旁的侍卫也都在打瞌睡,等着下个人来接替自己。 幕雪逝踮着脚尖跳到了房顶,打算掀开一个瓦片朝里面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在房顶上偷看多日未见的三皇子。 幕雪逝的动作极其小心,眼睛也在十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响动,耳朵更是不能含糊。他把那个瓦片掀开了一个小口,朝里面望去,灯是开着的,里面却一个人也没用。 幕雪逝又悄悄地爬到书房的位置,扒开一个小洞往里面看,仍然是没用三皇子的影子。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呢?…… 幕雪逝正在想着,忽然感觉到异常的响动,他一个侧头,看到同样一个黑影朝这里移动来。幕雪逝有些慌张,赶紧跳到了大树丛的后面,观察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黑衣人也是沿袭了幕雪逝的做法,掀开一个瓦块,偷偷朝里面看去。见到没有人,他明显愣了愣,紧接着又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幕雪逝纳闷,那个黑衣人是过来干什么的?!忍不住几分好奇,幕雪逝偷偷跟在了那个黑衣人身后。他发现那个黑衣人身形很矫健,动作很灵活,像是来偷东西的。 到沁怡别院来偷东西,胆子未免有点儿大了吧。 一路上幕雪逝一直尾随着那个黑衣人,直到他停在了一个屋子前,幕雪逝才跟着蹲在了花坛附近,偷偷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先是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洞,朝里面看了看,忽然一个纵身,又跳到了房顶上,很快离开了幕雪逝的视线。 黑衣人走后,幕雪逝也忍不住去了那个窗子前,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他呼吸有些停滞的感觉。 睡在里面的人,就是三皇子。 幕雪逝不知道三皇子为何不睡在清韵宫,而选在这里睡。幕雪逝记得,以前三皇子睡觉是很轻的,有一点儿动静就会醒来,没想到今天竟然睡得如此沉。 是因为太累了么? 幕雪逝感觉自己两条腿都有些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一眼看得足够久了,该离开了,再不回去要被姨娘发现了。 刚跳到一棵大树上,幕雪逝忽然发现了四五个黑衣人的身影,从离他不远的树上跳下,朝三皇子睡觉的屋子接近。 他们要干什么…… 幕雪逝心里一紧,便停下了脚步,蹲在树干上偷偷观察那几个人的举动。 忽然,走在前面的一个人朝后面的人点了点头,又抽出长剑,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剩下的几个紧随其后。 不好! 幕雪逝心里暗呼一声,就跳下树丛,在房顶上快速行走,很快就到了三皇子睡觉的屋顶上面。他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弯刀,看准了最前面的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子朝他的头顶上射了过去。 “额……” 一声闷哼,最前面的那个人身子倾斜了一下,明显被幕雪逝手里的刀射中了。只是幕雪逝的手法不是很准,那刀偏离了方向,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被幕雪逝清晰地听到。他正偷着乐,那几个人忽然腾空一跃,跳到了幕雪逝的身边。 怎么回事……幕雪逝一愣,旁边的人也是一愣,怎么多了一个黑衣人出来?又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和自己一伙的。 幕雪逝趁他们还在纳闷,自己抽出腰侧的长剑,朝其中一个人砍去。幸好那人反应迅速,躲过了幕雪逝的剑,但很快就朝幕雪逝还击过来。 正好!幕雪逝心里暗叹一声,他练了这么多天的功,还没有展示的机会。这群人竟然敢刺杀三皇子,就等着受死吧。 幕雪逝显然低估了那些人的本事,只是几招下来,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更不要说这么多人打他一个。 很快,那些人就发现幕雪逝不过是来捣乱的,根本不成气候,便留下一个人和他打,剩下的人继续半正事。 幕雪逝看到那些人已经杀到了门口,一着急,迅速避开了身边人的追击,朝那几个人冲去。 幕雪逝并不是真的想拦住这几个人,只是想弄出一些响动,让三皇子醒来,自己也就趁机逃了。没想到不仅三皇子什么知觉都没有,屋子外面也一个下人都没发现,他又不能喊,喊了就露馅了。 幕雪逝一边打一边躲,他虽然武功不及那几个人,但是反应够快,手法也够灵活。幕雪逝已经对外来援助彻底死心了,只能自己在这里单枪匹马,自求多福了。 其中一个人见幕雪逝过于碍事,直接下了狠招,趁幕雪逝还在躲前面那人的空当,一剑刺了过去,直接命中了幕雪逝的腰侧。幕雪逝疼得双腿打颤,见又是一剑扫了过来,忍痛拔出了插到肉里的那一剑,拼命去挡下一剑。 忽然,门被一脚踹开,里面传来巨大的响动,幕雪逝想跟着冲进去,却被人踹到一旁。与此同时,他扫到了苏入翰的身影。 幕雪逝顿时激动不已,这下可好了,他师父来了,那些人肯定伤害不到三皇子了。 幕雪逝有些兴奋地看着苏入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那些人就被直接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幕雪逝刚想拍手叫好,忽然看到苏入翰一脸漠然地朝自己走来。 完蛋了,不会把我当成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想到此,幕雪逝迅速起身,在苏入翰的手离自己还有一寸远的时候,猛地抽离身体,腾空跃起,飞快地跃到一棵树上,又轻巧地再无数棵树上来回跳跃,终于甩开了身后的人。 苏入翰有些惊讶,这个人身手一般轻功可真是了得。关键是,苏入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 幕雪逝气喘吁吁地跑到坟墓口,赶紧跳了下去,又拧动机关,听到一声响动,才松了一口气。 我竟然在我师父的手底下逃脱了,真的太厉害了……幕雪逝自我夸赞着,忽然感觉腰侧一阵阵疼痛袭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刚才急着逃跑,也没注意到身体上的伤,幕雪逝将捂着腰侧的手拿了下来,才发现血已经流得满手都是。 如果说放在以前,他一定早就昏过去了,现在天天练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都觉得没什么。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朝水晶宫走去。 苏入翰回到屋子门口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脸漠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都死了?”苏入翰有些惊讶。 三皇子冷冷说道:“自杀的。” “如果我知道他们都死了,刚才就把那个逃跑的刺客追回来了。” “追回来也是一样,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我们逼问出是谁派来的。” 苏入翰点了点头,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觉得是什么人想要暗中对您动手?” 三皇子冷笑几声,“还能有谁?我费尽心思杀了穆婉儿,必然会激起某些人的仇视,只是这个人是谁,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殿下觉得,那个人就是杀害幕太师的真正凶手?” 三皇子没有回答苏入翰的问题,而是朝他说:“刚才我在屋中听到外面一阵打斗声,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苏入翰一脸诧异的神情,“我是听到开门的响动才冲过来的,之前的那些打斗声与我无关。这附近的侍卫都被我支开了,也没发现有其他的人受伤,难道他们是两伙人?” “算了,不必再追究了,那些人不死心,势必还会再来的。” 第349章 幕雪逝起初没发现岳凌钗的影子,于是心中暗喜,蹑手蹑脚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幕雪逝惊慌地大叫了一声。 岳凌钗竟然就在他的屋内,一脸从容平静的表情看着进来的幕雪逝。她若是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幕雪逝心里还有点儿底;她要是直接动手打人,幕雪逝也就不担心什么了。见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看着自己,幕雪逝脑子一凉,扑通跪了下来。 “姨娘,地下太闷了,我想上去透透气。” “我又没说要责怪你,你这么慌张干什么!”岳凌钗幽幽地说。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姨娘若是想惩罚我,就尽管来吧,什么我都承受得了,就是别把我轰走,我的武功刚有一点儿长进。” “出去透透气,你的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血?” 被岳凌钗这么一问,幕雪逝明显有点儿不安。 “我……我就是出去行侠仗义……” “深夜出去行侠仗义,也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我这个人比较低调……”幕雪逝见岳凌钗朝自己走来,连忙大声说:“我不小心遇到盗贼,就和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寡不敌众,我就受了伤。” “算了,起来吧,随我到练功房里面疗伤。” “是,谢姨娘。” 幕雪逝一兴奋,站起来时有点儿着急,扯动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自找。” 岳凌钗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看他这个样子,最初想的那些惩罚之策也都不忍施行了。 休养了两天之后,幕雪逝的身体逐渐好了,又开始跟着清韵一起习武。 “学会了这套武功,初涉江湖的小辈都是不在话下的了,那些稍有点儿本事的人,也能与之对抗几分。” 幕雪逝虽然看起来没有耐心的样子,可真的练起武来,一个细嫩的差错都不放过。比起清韵来,幕雪逝还能吃苦一些,每天除了吃饭,幕雪逝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功上面,睡觉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 眼看着清韵已经敌不过幕雪逝了,岳凌钗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幕雪逝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还要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一阵。上次的那几个黑衣人,不知道都关起来没有?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三皇子?他们有没有同伙人,会不会还有人来暗杀三皇子?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越想越精神,最后不得已又坐了起来。 我不能再这样了,我得想个法子,把这心病除了,一心一意练功。 最后,幕雪逝想出的法子就是再出去探察一次,查清那些人的底细,然后让自己的姨娘帮着把那些人除掉。反正她是三皇子的姨娘,对这种事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么想着,幕雪逝就掏出了银币,这次不能亲自溜出去冒险了。会被姨娘逮到不说,万一再撞上他的师父,可能就没那么幸运逃出来了。 幕雪逝想了想,觉得变到一个侍卫身上不错,那干脆就是陆非吧,他平时就在清韵宫外面守着。 幕雪逝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好,便开始念咒语。 这次幕雪逝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就在清韵宫的外面,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守卫着,是陆非的弟弟陆凡。 陆凡打着哈欠,像是很困倦的样子。 “陆凡,哥帮你守着吧,你先去睡一会儿,有什么情况了,哥再去叫你。” 幕雪逝有模有样地朝陆凡说。 陆凡摇摇头,“不用了,你不是也一直没睡么!等过阵子宫里安静了,我们再轮流值守。” 幕雪逝点点头,暗想今天三皇子应该是在清韵宫睡的吧,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把头转过去,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看。 “哥,你在干什么?” 幕雪逝赶紧缩回头,干笑了两声说:“没什么,看看殿下在不在。” “殿下不是很久没在清韵宫睡了么?”陆凡有些纳闷地看了陆非一眼。 幕雪逝心里有些想不通,又问:“殿下为何不在清韵宫住着了?难道是上次起火,屋子被烧,一直没有粉刷好么?” 陆凡听了陆非的话,凑到陆非的身旁,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现是他的哥哥,不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哥,你不是困糊涂了吧?自从雪公子没了,殿下就没再让工匠进这几个屋子,就这么一直废弃着。不过我听说,过段时间这里可能要拆掉重建了。” 拆了……幕雪逝的心里忽然有些酸涩,虽然这一切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可听到这消息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那三殿下现在住在哪里?” 听到陆非明知故问的话,陆凡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和他闹下去了,把头扭到一边不再搭理幕雪逝。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有些站不住了,又朝陆凡问:“既然殿下不在这个屋子,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守着?” “嘘!……”陆非朝幕雪逝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幕雪逝也听到了,这四周有响动,他认真听了一下,听出了声音来的方向。于是暗暗握住了手里的剑柄,等着那刺客靠近。 没一会儿,幕雪逝听到房顶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和陆凡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腾空跃起,跳到房顶上拦住了一伙黑衣人。 这次来的人有六七个,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急着往回撤离。陆凡发现“陆非”出手狠辣,便大喝一声,“哥,不能杀人,要抓活口。” 这句话一说完,幕雪逝明显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已经逃出去了。 幕雪逝一路狂追,几次和那些人交手,都处于下风。慢慢的,他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便拿出银币,一阵白光之后,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样一来,幕雪逝就从追人变成了逃跑。 “乔哥,后面的人已经被甩掉了,我们不用着急跑了。” 一个人说完这句话,剩下的人全都在一片荒草地上停下来歇息。 “真窝囊,今天又没得手。” “你以为三殿下那么好杀,前几次我们能闯进去,那是殿下故意安排的。是为了活捉我们,逼问出我们的底细来,我们就是死,也不能把师父的名字泄露出来。” “对,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就是死,也要替师父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幕雪逝在心里暗暗嘟哝着,没想到竟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声。 在幕雪逝旁边的那个黑衣人猛地朝幕雪逝的身上给了一脚,大骂道:“臭小子,脑子让驴踢了么!师父说过的话,你竟然都给忘了。” 幕雪逝不禁暗暗咬牙,没想到自己看准的那个目标竟然是这里面最窝囊的。 “咱们现在是回帮会,还是在这里等候时机?” 那被唤作乔哥的人眉头皱得紧紧的,说:“沁怡别院今晚是不能再回去了,他们一定有所准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咱们的兄弟已经有很多人只进去没出来,咱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再冒险。” “那就回帮会。” “咱们这样子有脸回帮会么!” 听了乔哥的话,那些黑衣人纷纷坐在杂草堆里,一脸的丧气模样。 幕雪逝也跟着坐下了,还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想听听他们的谈话。结果这些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全都闭着眼睛睡觉,有的人已经打起呼噜来。 幕雪逝不甘心自己白来一趟,便捅了捅睡在自己旁边的人,问:“师父为什么派咱们来杀三殿下。” 那黑衣人目光投射出凌厉的视线,把幕雪逝看得一阵哆嗦,以为自己被人识破了。结果那人只是看了幕雪逝一会儿,就接着闭着眼睛睡觉。 幕雪逝这下不敢再问他了,便又挪了挪位置,挪到一个看起来脾气比较好的人旁边,小声问:“师父为什么要派咱们来杀三殿下?” 那人二话没说,直接朝幕雪逝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打得幕雪逝眼冒金星。 幕雪逝缩缩脖子,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结果刚才瞪他一眼的那个人又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瞧了幕雪逝一会儿,问:“你来帮会多久了?” “额……半年吧。” 幕雪逝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原来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很熟悉。 “你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叫我们来杀三殿下?” 幕雪逝摇摇头。 那个人忽然将幕雪逝的领子提了起来,面露凶色,咬着牙朝幕雪逝说:“因为他杀了师父心爱的女人,还有那没出生的孩子。三殿下如此残忍地杀害一对母子,连畜生都不如。我们是师父捡回来的,他的仇恨就是我们的仇恨,你要将它牢牢记在心里,替师父报仇。” 幕雪逝身形一凛…… 第350章 到了这份上,幕雪逝理应不用再管了,本来这就是三皇子下的恶果,就算真的被打或是被杀,也是他应有的报应。如果算上他残忍杀害太师夫人的手段,和一尸两命的结果,就这么一剑杀了他也算是便宜他了。 幕雪逝想是这么想,可做起来就是另一码事了。 幕雪逝这几天决定不再去沁怡别院候着了,因为凭他对那些黑衣人的了解,别说让他们杀害三皇子,就是让他们接近三皇子,恐怕都很难。 所以幕雪逝决定去太师府守着,因为他们师父心爱的女人就在这里死的,灵位也在这里摆着,他们的师父总要过来看看的。 幕雪逝回到这里,比离开的时候平静多了。即使冒充王管家或是张厚德一类的人,出行在夫人的屋中,他都没有什么恐惧感了。 或许他就是一个健忘的人,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什么事情放在心里,短的几个小时就过去,长的也不过是几天。 甚至幕雪逝现在还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凶手还藏在这个府宅中,并不是三皇子。虽然一切的巧合都看起来那么合理,但那毕竟是从夫人口中说出的,无凭无据,一切都只是推想。 白天练功,晚上或者闲暇时间就会去太师府溜达一圈,一直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唯一一件令他胆寒的事情,就是正厅的灵位除了幕太师和太师夫人,还多了一个他的位置。偌大的太师府,如今只剩下几个下人,而那仅存的几个下人,这几天也都准备离开了。 到幕雪逝过去的第四天,太师府就剩下两个下人,一个王管家,一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幕雪逝不得已,只好穿到了那丫鬟的身上。 夜风有些凉,幕雪逝过去的时候,丫鬟还在外面的凉台上坐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王管家平时睡的屋子,现在早灭了灯,现在府上什么也没有,他一个老人家也不用再操劳什么了。 幕雪逝猜想现在已经四更天了吧,不知道这丫鬟为什么还不睡。他从凉台上起身,缓缓地站起来,朝夫人的房间走去。 忽然,一道黑影闪进了院子里,幕雪逝一愣,立刻朝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似乎并没有跑的意思,反而还朝自己走来,大大方方地问:“这府上,有什么人来过么?” 幕雪逝木讷地摇摇头,有点儿呆傻的感觉。这黑衣人进府怎么和进家一样,既然这样,他又何必把脸遮上。 正想着,那人直接推开了正厅的门,走了进去。 幕雪逝也凑到了门口,打算试着跟进去,结果脚才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人朝自己说:“青儿,你在外面候着门,有什么异常进来告诉我。” 原来这个丫鬟和这黑衣人认识,难不成,这黑衣人是……夫人在外勾搭的野男人?然后夫人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个丫鬟,久而久之,这个丫鬟和这男人也认识了。 幕雪逝仔细在脑中搜寻,想知道这个人自己是否有见过,没准就是府上的人。幕雪逝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婉儿,今天我来,是想把你带走的。” 果然是,幕雪逝一惊,赶紧将头贴在了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 “现在才来看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一个好的机会,把三皇子除掉。他不仅杀了你和腹中的孩儿,还将你的尸体悬挂在太师府的门口,以偷情和杀夫的罪名诬陷你,让你死后还蒙受如此大的羞辱。” 杀夫的罪名可能有假,但偷情,貌似不算是诬陷吧……幕雪逝禁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我一定要杀了他,就算我死了,做了鬼也要把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偿还我们的孩子。可怜他还没出生,就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了。” 幕雪逝立刻张大嘴巴,满脸惊诧的表情,原来这夫人肚中的孩子,根本不是幕太师的,而是这个人的。 “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我们的孩子。我一直说要把你娶进门,可直到你走了,我一直没能兑现承诺。你在这委屈了半辈子,幕太师一直没把你放在心里,临到终老,竟然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听了这些话,幕雪逝也不禁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相爱不能相守其实也是蛮可怜的一件事。 “我本以为,杀了幕太师,你守寡一年之后,就能带着孩子嫁给我,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没想到竟让你替我背负了这个罪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幕雪逝站在外面,脑子咣当一下,意识一片空白。 真的不是三皇子…… 果然误会了他…… “我当初瞒着你,就是怕你不同意我这么做,才故意把你支开,让我的徒儿宁越和宁远帮我除掉那个障碍。事后怕他们说出去,我将两个爱徒都杀了。谁想这么周密,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给那个幕雪逝给道破了。还诬陷到了你的头上,我恨啊,我当初为何要让宁越办成你的样子,为何事后不把整个经过都告诉你,让你白白受这份冤屈!!” 幕雪逝听到里面传来的磕头声,声声有力,像是要把脑袋都磕碎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进去看看他到底是谁。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有什么异常么?”黑衣人背对着幕雪逝说。 “没有。”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回道。 幕雪逝发现,那黑衣人已经将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他只要往前走几步,就能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你进来做什么?” 冷漠无情的声音,让幕雪逝心里一阵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虽然幕雪逝现在已经不怕和任何一个人交手,可一想到他之前杀人的手段,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青儿怕您口渴,特意为您进来倒水。”这是什么破理由…… 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幕雪逝小步走到桌旁,发现里面的茶碗空空,没有一滴水可倒。 完了…… 幕雪逝心里想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风声,他猛地一转头,正被那人扼住了脖颈。 竟然是他…… 幕雪逝一愣神的功夫,听到自己脖颈咔嚓一声响,眼前顿时发黑,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的太多了,青儿。” 幕雪逝隐约听到了这句话,便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封住了自己的血脉和呼吸,严重地昏迷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幕雪逝再次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刚才点的灯已经被那个人熄灭了。幸好他的反应够快,留住了最后一口气,不然就以一个丫鬟的身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幕雪逝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银币,费力地从口中挤出十几个字的咒语,瞬间白光一片。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眼,看到夫人的灵位已经被人拿走了。 真窝囊,一招半式都没用上就差点儿被人杀了,而且还让那个家伙跑了。 幕雪逝醒来之后,就狠狠鞭策了自己一番。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受的复杂情绪。 凶手不是三皇子…… 幕雪逝清楚的记得,那天三皇子扼住自己的喉咙问是否相信他时,自己说得是“你不是人”。 果然,自己深深地误解了他。即便他杀人不眨眼,也没必要在自己面前佯装不是凶手。说到底,是自己看低了他,也看低了自己。 现在,幕雪逝的脑中一片凌乱,不知道其后的路该往哪走。 要去揭发那个人么?现在揭发还有意义么?还有人会相信自己么?一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的人,还有那个资格么? 我已经不是断事卿了,在众人眼中,我是那个靠三皇子存活的寄生虫,凭着不凡的外貌得到断事卿一职。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我的丧礼都已经举办完了,坟墓在断事府,灵位在太师府……幕雪逝已经死了,算了吧,自己弄清楚真相就可以了,日后想方设法除掉这个祸害,就跟着姨娘好好学武吧。 第351章 玉儿已经几日不能安睡了。 他每天对着一张愈加苍老的面孔,心里除了腻烦就是厌恶。他每日想方设法迷惑皇上,为他灌下自己配制的药物,就是希望皇上能早点儿死,皇上死了,上位的人势必就是三皇子。三皇子若是做了皇上,这皇宫上下还能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皇后! 幕雪逝现在已经不在了,就算他在,按照律法,皇后不能生子也是犯了大忌,所以他做梦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 一想到这些,玉儿恨不得眼前的皇上早点死!可他不能这样冒然杀了皇上,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将他推入地狱的边缘。从那天的宴会结束,玉儿就一直打着这个主意。 “玉儿啊!” 一双苍老的手朝玉儿的下身抚去,那暧昧的动作招致玉儿的一阵恶心。 他已经不是两个月前自己见到那个皇上了,那时他还颇有几分分度,玉儿虽然对他并无好感,却也不排斥。这两个月来,由于迷药的作用,皇上每纵欲一次,身体就会衰老一大截。现在看来,他身上的那些帝王之气早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荒淫无度的皮囊。 “皇上。”玉儿妖媚地笑了笑,将皇上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柔地拿了下去。 皇上听到玉儿说话,都觉得口干舌燥,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可无休止的欲望还是不停地侵蚀他的脑子。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 玉儿闭上眼睛,默默忍受着身上那个软塌塌的身体,和从他口中传来的粗重的喘息。 三殿下,希望你能感觉到玉儿为你做的这一切。 吃过午饭,幕雪逝和清韵闲来无事,便开始舞剑对打。幕雪逝怕伤到清韵,就自制了两把小木剑,一把给清韵,一把自己用,两个人每天就是拿着木剑舞来舞去。 “雪公子,你舞起剑来,真的好美。” 清韵打着打着就不动了,站在一旁看着幕雪逝,眼睛里都是被惊艳到了的神采。 “真的么?”幕雪逝听了清韵的话,舞得更带劲了。 忽然,不知哪处传来一阵琴声,琴声委婉连绵,清澈悦耳,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幕雪逝听了,不知不觉就跟着琴音的节奏舞了起来。 幕雪逝身着束身白衣,手拿长剑,速度时缓时急,剑法时而如雨点般密集,时而像清风沐浴脸颊般轻柔。身形欣长优美,脸颊分外动人,尤其那灵动的眼睛,像是吸收了万千花露的精华^ “哇!……” 等幕雪逝停下动作,清韵忍不住鼓了鼓掌,兴奋得脸颊都红了。 幕雪逝擦擦汗,走到清韵面前,说:“怎么样?还可以吧?” 清韵不住地点头。 幕雪逝听到琴声也戛然而止,便擦了擦汗,朝另一个屋子走去。 抚琴的人正是岳凌钗,她见幕雪逝走进来,又恢复了以往的严厉模样。 “怎么不练功了?” “累了,想听姨娘弹琴。” 幕雪逝说着,就坐到离岳凌钗不远的地方,就是这样静静地欣赏着岳凌钗坐在古琴旁的样子,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姨娘,你娶到您的男子,真是三生有幸。” 岳凌钗听话,微微一滞,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习武之人不可有二心,就算是再俊美的男子,对我而言也不过如此。” 幕雪逝看岳凌钗的眼神,更是添加了几分欣赏之意,他什么时候也能到这个境界啊。 “师父,外面似乎有人求见。” “知道这地下宫殿的人,除了我那没良心的外甥,还能有谁!” 幕雪逝一听“外甥”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僵了,他姨娘的外甥,不就是三皇子么! “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没我的吩咐,绝对不要出来。如果你敢走出了,我要你一辈子都无法从这里出去。” 幕雪逝愣愣地点了点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听到岳凌钗说什么。 “姨娘!”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被幕雪逝听个真切。外面的人真的是三皇子,他来这里做什么?幕雪逝脑子一片混乱,忽然很怕三皇子进来,却又忍不住想看看三皇子。 “你怎么有空想到我这来了?”岳凌钗不改以往的脾气,见到三皇子就忍不住想骂他几句。 三皇子表情算是柔和,眼神里却总是隐含着一股杀气。 “侓珏来这里,是想和姨娘借一些手下来用。” “我的手下?” “是。”三皇子躬身说道:“这次是有急用,还望姨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三皇子难得流露出来的诚恳的表情,岳凌钗稍稍思索了一下,问:“你要多少?” “姨娘手下有多少人,我就要多少人。” 幕雪逝在里面听得心里一抖一抖的,三皇子要那么些人做什么?难得要刺杀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个姨娘就不要过问了,用过之后,保证一个不少地归还于你。” 在岳凌钗眼中,三皇子但凡做事,一概都很有分寸,既然他要人,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身为他的姨娘,不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好,明天由清韵带你去挑人,随你带走多少。” “不必挑了,姨娘手下的人,侓珏信得过。” 三皇子说完,嘴角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 忽然,另一个屋子里传来啪地一声响,那响声里面还夹带着几根琴弦一起发出的低沉的音色。 幕雪逝一惊,自己怎么把姨娘心爱的古琴给踹倒了。想着,幕雪逝赶紧将那古琴扶了起来,胆战心惊地朝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姨娘的屋子里,还有别人?”三皇子带着疑惑的表情问。 此时此刻,幕雪逝连大气也不敢出。 岳凌钗哼笑一声,说:“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小兔子,不老实,总是喜欢撞来撞去。” “既然姨娘要潜心修炼,侓珏也就不过多打扰了。然后有时间,会来亲自答谢姨娘的。” “答谢就不必了,把我手下的人毫发无伤地还回来便是。” “一定。” “……” 幕雪逝还在偷偷摸摸超外看,清韵忽然从门口跳了出来,吓了幕雪逝一跳。 “雪公子,三殿下已经走了。” 幕雪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遗憾在里面。 清韵有些不解地打量了幕雪逝一番,问:“雪公子,你真的好有决心。为了学武,连三殿下都可以闭门不见。”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他哪是有决心,纯粹是不敢出去见。 “三殿下若是知道你还没死,一定高兴坏了。” “你们又在这里说些什么?” 岳凌钗一来,清韵赶紧闭了嘴,悻悻地朝外面走去。 幕雪逝也站起来,一脸歉疚地看着岳凌钗,说:“姨娘,刚才我不小心,摔坏了您的古琴,您打我吧。” 岳凌钗听了幕雪逝的话,本来有伸手打人的冲动。可看到幕雪逝低着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不要吃了,面壁思过。” 幕雪逝瘪瘪嘴,心里暗忖道: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打我一顿。 见岳凌钗扔给自己一根长棍,幕雪逝知道今天大概是要练棍法了,他跟着岳凌钗走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 “姨娘,三皇子和您借了那么多手下,到底是做什么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岳凌钗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幕雪逝赶紧回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姨娘,最近有个帮派,一直想要暗中谋害我。我想连同您的手下将那个帮主抓来,您把手下都借给了三皇子,那我用什么?” 岳凌钗皱了皱眉,回过头盯着幕雪逝。 “有帮派想要暗杀你?是哪个帮派这么不要命?!” “听说是……是叫……青文帮。” “听都没听说过小帮派,还需要动用我手下的弟子,你一个人岂不就将他们解决了。” 幕雪逝连连摆手,“姨娘,我和他们交过手的,他们人很多,我根本打不过来。” 岳凌钗听了幕雪逝的话,凤目微微眯起,缓缓地朝幕雪逝走近。 幕雪逝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交过手?” 听到岳凌钗那危险的声音,幕雪逝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是以前,以前我没到这里的时候。” 啪! 幕雪逝的腿上,受到了重重的一脚,踢得他险些跪在地上。 “还说谎?!还想挨打是不是?” 幕雪逝缩了缩头,小心翼翼地说:“姨娘,我没说谎,就是……就是那次受伤,就是他们帮派的人干的。” 岳凌钗沉默了片刻,眼神越发的凌厉起来。连我的儿子都敢伤,这个小帮派,的确是该灭了。 “姨娘不会让那个帮派留下一个活口的。” 幕雪逝一听,顿时着急了,拉着岳凌钗的手说:“姨娘,不是的,我的意思不是除掉那个帮派,而是将帮主抓来,而且要活的。姨娘,你可千万不能杀那个帮主啊,我留他是有用的。” “一个要杀你的人,留他又有何用?” “姨娘,求求您了,千万别杀他。这事我自己动手吧,不劳姨娘费心了。” “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 “……” 第352章 郧西国最大的宴席——皇上的寿诞,到处张灯结彩,皇室贵族纷纷前来道贺。 皇上头戴赤红色礼冠,身着金黄色龙袍,脸上明显化了妆,却难掩苍老和疲倦的体态。 一旁坐着的三皇子,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出高贵的皇家之气。他身着帝紫色长袍,玉带束腰,上面镶着明亮的金玉石,眉眼间皆是不可一世的冷漠。 八仙桌上摆满了食珍佳肴,做工精巧,形色优美,糕点更是做得精美绝伦,为一般的糕点所不及。银、瓷、玛瑙、翡翠等各质餐具齐备,而三皇子手里握的酒就为云彩形的纯金器具。 喜宴在开席前先鸣放了鞭炮,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就是众位大臣对皇上的献贺词。皇上危坐中央,左右两边分别是三皇子和玉贵人,听着皇室贵族们对自己的敬语,皇上眉眼间都是笑意。 歌舞表演开始,庞大的御乐队早就在庆元殿的外头侯着,听到指令,抱着各色琴弦乐器,款款入场。这段时间,皇宫里的精兵护卫不见增多,御乐队的人倒是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外域的人被抓来演奏别样乐器,庞大的乐队站立中央,衣着,配饰和乐器都可谓奢华至极。 皇上一声招呼,臣子们都开始举杯庆贺,进餐之前不忘再对皇上敬酒一杯。这次来的宾客大约有往常2的三四倍,大到皇室贵族,小到富商才子,只要有一定的财富和地位的人,皆可参加今天的宴席。 歌舞表演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为皇上送礼助兴,这次来的人多,礼物也是新奇别样。皇上如同一个孩子般新奇,每个礼物都要上去把玩,尝试一番。 “总是看歌舞表演有些腻了,我们不如来个射箭比赛,朕的那些武将们呢?” “臣在。” “臣在。” “……” 一时间大殿之上站出来十几名武将,个个身强力壮,眼神坚毅。 皇上觉得射靶没有意思,便叫来十几名奴才,作为人靶。宴席上的宾客抽签决定施令人,被抽中的宾客可以喊出奴才的部位,那些武将便根据命令瞄准去射那些奴才的身体各处。一瞬间庆元殿惨叫连连,宾客们却大声叫好。 知道那些奴才们都没了气,皇上才吩咐把那些奴才抬走,唤作下一批。直到决出真正的胜者,游戏才算结束,剩下的奴才,也算是逃了一命。 其后的歌舞表演越来越精彩,不光是御乐队,一些嫔妃,贵人也纷纷献歌献舞,庆元殿又成了观赏美人的盛宴。 丞相喝得醉眼朦胧,忽然一阵哈哈大笑,朝皇上说:“臣很久没见玉贵人跳舞了,现如今众宾客兴致正浓,不如让玉贵人为这些宾客献上一舞怎么样?” 丞相说完,大殿上立刻想起一阵喝彩声。 玉儿站起身,缓缓朝大殿中央走去,他朝皇上行了一个礼,柔声说道:“玉儿在为皇上献舞之前,可否先让皇上观赏一个东西?” 皇上见了玉儿,骨头都酥了,哪管他说了什么,直接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只见十几名士兵,抬着一个造型庞大的炮车走进来,上面架着几十管火炮筒,炮身是用青铜锻造的。这架火炮比当时麓北国用的还要大了几倍,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骇人。 皇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迫不及待地从台阶上走下去,来到那火炮面前,摸了摸,朝玉儿问:“这是你同侓珏一起研制的?” 玉儿点头,面颊泛红地说:“正是,不过大部分都是殿下的成果,玉儿只是有点儿小功罢了,不值一提。” 说完,玉儿浅笑着看了三皇子一眼。那眉眼间除了有几分媚惑,还有一分 不易察觉的暗示。 “快来给朕演示一番,朕要看看它的威力。” 一直未开口的三皇子,这时忽然开口说道:“父皇莫急,一会儿宴席散了,儿臣定会带父皇和各位宾客观赏的。” 皇上显然对这礼物爱不释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锻造了这么强悍的武器,实在是惊喜万分。这样一来,以后就再也不用畏惧麓北国了。 “哈哈哈……朕要重赏你们二位,咳咳……” 皇上说完,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玉儿赶紧搀扶着皇上坐回了位置。 “皇上,玉儿愿为您弹奏一曲。” 说完,玉儿又一个转头,朝向三皇子,略带羞涩地问:“殿下愿意为玉儿舞剑配乐么?” 殿下的人都在猜测三皇子是否会理睬玉贵人,虽然玉贵人身份在三皇子之上,可三皇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一个贵人了。最近二人的传闻一直络绎不绝,不知道三皇子是不避嫌地接受,还是当场冷落玉贵人。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时候,三皇子忽然一脸从容地起身,朝玉儿说道:“玉贵人邀请,儿臣岂敢不从。” 众人皆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宴会的气氛越来越高涨,两个人还没开始,呼声,喝彩声就阵阵传来。 两大美人为自己庆贺,皇上自然是美得合不拢嘴,和四周的宾客一样,纷纷等着看好戏上演。 玉儿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也默契地回了一眼,四目交接之时,火花四射。节目还没开始,光是两人的面孔,宾客们就已陶醉。 忽然,大殿上变得燕雀无声,一阵如同珠落玉盘的琴声响起,紧跟着,三皇子手中的剑拔出,英气逼人的人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玉儿一面抚琴,一面动情地望着三皇子。三皇子手中的剑和玉儿的琴声萦绕在一起,琴声悠悠,剑舞飞扬…… 一曲作罢,众人的眼中已经带上几分朦胧的醉意,刚要鼓掌,听到一阵急促的琴音急转而来,瞬间又失神在这唯美的意境之中。 三皇子手中的剑也加快了舞动的节奏,欣长的身形与长剑浑然一体,像是一阵徐徐清风,飘逸而来,又夹杂着几分凌厉之气。 众人正在如痴如醉之时,三皇子淡然一笑,长剑离手,直直地插入皇上的心口。 玉儿的琴声,也在此刻嘎然而止。 众人惊呼,一片哗然。 皇上全是颤抖着看着三皇子,说:“你……你竟敢弑杀自己的父皇?” “你已然是废人,不杀,留你又如何?”说完,三皇子手握剑柄,又朝皇上的心口缓缓推进去两寸。 皇上顷刻间吐出一口鲜血。 “三殿下竟然杀害当朝君王,快……将他抓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底下的皇室贵族也在全都愤然而起,结果仆人竟从乳猪的肚中掏出一把小刀,在宾客还在惊讶之时,狠狠地刺到主子的身上。 “快来人啊!有人刺杀皇上和大臣。” 听到这话,外面的卫兵全部冲进来,结果另外一拨精兵也闯了进来,双方竟然开始在大殿上交手。 一瞬间大殿上全是惨叫声和杯碗破碎的声音,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宴席,现在变成屠场。 “为何要杀我?你不杀我?皇位也是你的。”皇上眼中带着几分悲痛和恨意。 三皇子露出阴冷的笑容,朝皇上乃至下面幸存下来的皇室贵族大声说道:“不杀你,我是继承皇位,杀了你,我是幕家王朝的第一任皇帝。我不是你的皇子,我姓幕,不姓楪侓。” “来人呐,杀了他,杀了这个逆贼……”大殿下面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三皇子冷笑一声,静静说道:“将所有的皇室贵族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瞬间,庆元殿外面和里面全都大乱,那些皇子和嫔妃慌乱逃跑的逃跑,反抗的反抗。事先没到的那些禁卫军也纷纷赶到,阻止三皇子的暴行。可惜庆元殿外几十架火炮,那些禁卫军还没靠近,就被炸死。 庆元殿里面的人几乎全部死光,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三皇子,玉儿和皇上三个活人。 皇上脸色如土地看着三皇子,费力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便断气了。 “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我的皇儿。” 这是三皇子听到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三皇子静静地走到皇上的身边,将他睁着的眼睛合上,嘴角挂着漠然的冷笑。 战火从庆元殿漫及整个皇宫,又从皇宫打到街头,凡是不拥护幕家王朝的平民百姓,全都格杀勿论。 帝都战火漫天,到处惨不忍睹,街道上到处是死尸,百姓几乎不敢外出。 “都杀了么?”三皇子问。 苏入翰淡然回道:“还差一个,不,应该是两个。” “谁?” “二皇子和夙樱,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离开了皇宫,四处游玩去了。” 三皇子的冰眸中闪出几分狠厉的光芒,“四处寻找,找到之后同样杀掉,一个不留。” “是。”苏入翰走了出去。 三皇子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泰安自若的玉儿,仍不住问:“你不怕我杀了你?你跟了皇上,也算是皇室中人。” 玉儿淡淡一笑,“死在三殿下的手上,玉儿无一句怨言。” 三皇子忽然冷笑几声,一把将玉儿拉至身旁,轻轻扬起他的下巴,说:“日后我做了皇帝,你便是皇后。” 第353章 这两天幕雪逝总觉的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因为三皇子上次来过的原因,还是因为三皇子和岳凌钗借弟子的缘故,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无法将心静下来。 “雪逝,你练的这是什么?!”岳凌钗朝幕雪逝的身上给了几掌。 幕雪逝吃痛,好久才站稳脚,朝岳凌钗说:“姨娘,我想出去一趟,成么?” “休想!” 岳凌钗双眉倒竖,眼睛里都是熊熊的火光。这个时候他想要出去,除了去找三皇子还能做什么。 幕雪逝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岳凌钗,哀求道:“姨娘,你就放我出去一次,我只办一件事情,办好了就会回来,我保证我会回来。” “现在不行,外面正乱,每个人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你还想出去。” 幕雪逝一听果然出了事,忙问道:“姨娘,为什么会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练功!” 岳凌钗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重重地砸在了幕雪逝的心上。 多么残忍的一个人,连出去一趟都被不允许。 幕雪逝又把求救的眼神放在了清韵的身上,“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韵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下午,练习内功的时候,幕雪逝实在无法静心下来,便偷偷拿出银币,开了小差。 你能管得了我的人,还能管得了我的心。 眼前一片白光,幕雪逝睁开眼,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路人。 幸好是个男的…… 幕雪逝打量完自己,才发现整条大街,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体一个堆着一个。幕雪逝看到这场景,一下就想起当初自己逃难的时候,麓北国的士兵用火炮袭击他们的景象。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 幕雪逝还在纳闷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一个抬头,看到一身颇为熟悉的穿着。 这不是宫里的侍卫么?! “这边还有一个人。”最前面的一个侍卫朝后面的人大声说道。 “他的身上贴的是什么东西?” 幕雪逝自己都吓得一愣,赶紧低下头,发现胸口一个大大的“抗”字。 如果不是幕雪逝急着将身上的东西撕下了,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拿着一把扇子。 翩翩公子么? 幕雪逝暗想这个身份还不错,就是身上贴的东西有些诡异。 唰唰唰! 几道冷箭直接朝自己射来,幸亏幕雪逝反应迅速,不然就被乱箭射死了。 “快,杀了这个逆贼。” 幕雪逝一愣,难不成自己是违抗朝廷统治的反动派?那地上的这些尸体都是什么…… 见冷箭又朝自己射来,幕雪逝来不及多想,直接用手中的这把扇子去当。后来见箭越来越多,幕雪逝轻轻一跃,跳到了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 “人呢?”一个侍卫大声喊道。 几个侍卫散开,四处张望着,幕雪逝趁着这个机会,将手里攥住的几把剑同时射了出去。虽然力度没有弓箭那么大,但射的很准,直接射到了那些侍卫握着弓的手上。 “啊!!”几个侍卫惨叫,大声叫骂着。 幕雪逝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就干脆利落地将这些侍卫收拾了。 幕雪逝拎起一个人的脖颈,厉声问道:“为何要杀我?” 那侍卫大概没想到幕雪逝问这个问题,顿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明知故问的问题。 幕雪逝见那侍卫不说话,恨恨地将他放下,又走到另一个侍卫身边,蹲下身子。 “这些尸体都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也是傻呵呵地看着幕雪逝,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几天不回宫,这宫里的侍卫怎么都傻了?” 幕雪逝一气之下从那些人身边离开,敲那些府宅,店铺的大门,结果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开门。以往那些守在门外的家丁,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 幕雪逝满脑子疑问得不到解答,最后一着急,又回了原处,提起一个侍卫,大声说道:“把宫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侍卫这次听明白幕雪逝的话了,结结巴巴地开始说。从皇上的宴席开始,到三皇子宣布择日登基,以及三皇子说不服从者统统被杀死……虽然说得有些混乱,但并不妨碍幕雪逝听明白,他这才知道三皇子和岳凌钗借用那些武功高强的弟子是做什么用。 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么几天,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满大街的人都是他下令杀的么? 他不是从未想过做皇帝么? …… 带着种种疑问,幕雪逝又变了回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水晶床上,眼前是面色难看的岳凌钗和满脸泪痕的清韵。 “怎么了?”幕雪逝看到那两个人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清韵见幕雪逝忽然又醒过来,顿时高兴得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刚才你没脉象了,我和师父以为你练功时分神,不小心死掉了。”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走,这个人就等于是个尸体了。 “姨娘,对不起,雪逝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不会分神了。” 岳凌钗面无表情地朝清韵说:“你先出去,我和雪逝有几句话说。” 清韵点点头,朝外走去。 幕雪逝的心里敲着小鼓,唯恐岳凌钗会看出什么,然后逼问自己。 “你当真非出去不可?” 幕雪逝没想到岳凌钗会问这个问题,顿时面孔发烧,有些歉意地看了岳凌钗一眼,说:“姨娘,你若不想我出去,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 岳凌钗现在哪还会相信幕雪逝的狗屁话,刚才那一番折腾,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习武这么多年,遇事处变不惊,刚才的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 这样下去,非但幕雪逝的武功会学不好,她自己也不能潜心修炼。 “如果你想出去,我就放在你出去一次。”岳凌钗说。 幕雪逝顿时万分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本以为又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去,或者往别人的身体里跑。 “姨娘,谢谢你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幕雪逝一激动,给了岳凌钗一个拥抱,很长时间都没撒手。 岳凌钗的心里忽然有种酸涩,自幕雪逝出生到现在,主动和自己亲近的,似乎只有这么一次。而这次她又能明显地感觉到,幕雪逝这次出去,很难再回来了。 “我教你一套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用出来。免得被人盯上,惹来杀身之祸。” 幕雪逝一看岳凌钗的眼神,就知道这武功非同凡响,顿时兴奋不已,大声回道:“是,徒儿知道了。” …… 第354章 陨西国的皇宫,正在进行一场浩大的登基典礼。 三皇子身着龙袍,头戴礼冠,正领群臣祭拜祖先。重重繁杂的礼节过后,群臣奏请皇上即位,鼓乐队演奏,三皇子缓缓走上高阶,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 待皇上坐上龙椅之后,群臣三叩九拜,再奏大乐。由新上任的丞相奉上诏书,百官上前道贺。 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之后,皇上开始封官或调动官位。 (注:习惯称呼三皇子,就先不改口为皇上了,觉得太别扭) 封官结束之后,就要册立皇后了,玉儿和群臣一起站在大殿之下,看着上面那个气度不凡的三皇子,顿时湿了眼眶。 他曾无数次地幻想,三皇子穿了龙袍是什么样子,现如今见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位王者。他的外貌和气魄无人能敌,这个在自己心中如同神一般的男人,竟然马上就要成了自己的夫君。 幕雪逝出了坟墓,从小路绕行,但还是遇到了围堵的侍卫。 “让开!”幕雪逝气势汹汹地吼道。 那些侍卫见了幕雪逝的脸,如同见了鬼一样,一群人都傻在原地。幕雪逝趁着这会儿,赶紧逃离了那些侍卫的围堵,顺利出了小院。 从小院到现如今正在议事的临安殿,不过两里的路程,却是重重把守。幕雪逝凭着一张脸,和高强的武功,杀出重重包围,风风火火地朝临安殿奔去。 议事进行到一半,泰安公公忽然从外面进来,走到三皇子身边小声说道:“皇上,二皇子和夙樱小主子已经被抓回,现在在临安殿外面等候发落。” “传进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是,皇上。” 二皇子抱着夙樱,夙樱的手上和脚上都缠着铁链,头紧紧贴在二皇子的胸口,小脸上都是惊慌和恐惧。 “夙樱不怕。” “阿玛……” 三皇子冷冷地看着底下的两个人,朝二皇子和夙樱身边的那些侍卫说:“为什么不单独押着夙樱?” 那些侍卫听到三皇子的话,立刻变了脸色,跪下说道:“是二……二……” 二皇子一边轻抚夙樱的头,一边朝三皇子说:“要杀要剐随你,我是不会让夙樱离开我的身边的。” “笑话!”三皇子厉声喝道:“将他们二人分开,把夙樱绑起来。” 此话一出,四周的侍卫立即动身,二皇子眼中寒光四射,死死抱着夙樱不放,赤手空拳将那些侍卫一个个打倒在地。 “一群废物,拖出去杀了。”三皇子静静说道。 刚才还一派祥和的临安殿,现如今又陷入一片混乱,求饶声不绝于耳,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耳朵里。大殿上的官员面露危色,个个站在原地,连个声音都不敢发出。 “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随着三皇子一句话,数十精兵闯入,强硬的将二皇子和夙樱分开。二皇子看着夙樱在一旁哭闹,顿时心痛非常,扭头朝三皇子说:“你连自己的侄儿都不放过,简直是个畜生。” 三皇子听了二皇子的话,顿时发出几声冷笑。 “侄儿?我的亲人早就死光了,哪来的侄儿?” “阿玛!阿玛!” 夙樱挥舞着小拳头,被人绑在了一根铁柱上,整个人哭得双眼通红。 三皇子看着二皇子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碗里的茶,幽幽地说:“既然你说他是我的侄儿,我这个皇叔也不能白当。今天,我就要在这个大殿之上好好疼爱他一番,让你看看什么叫畜生!来人!” 随着三皇子一声令下,门口跑进来几名奴才。 “准备鞭子,烙铁……” 二皇子的眼中赤红一片,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侓珏,你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吸干你的血。” 二皇子的话刚说完,三皇子要求的东西就搬进了临安殿。 “动手。”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二皇子看着那烙铁朝自己的宝贝身上靠近,心像是被人一寸一寸割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所以哇哇大哭着,不停地叫着阿玛。 就在那烙铁已经烤到夙樱的衣服上时,忽然一支利器猛地射到那奴才的手上,那奴才的手一哆嗦,烧红的烙铁砸到了他的脚上,顿时抱着脚一阵惨叫。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大喊。 “慢着!” 这一声叫,让二皇子暂时松了一口气,却令玉儿的心悬了起来。 三皇子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人从大殿外闯进来,而这个人,竟然是他早就认定已经离开这里的幕雪逝。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心里五味俱全,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最终还是穿上了龙袍,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幕雪逝却莫名地觉得心酸。 还是以前的那身衣服好看……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本来已经冰封的心,却赫然裂开一个大口子。他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以为日后就要做一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孤单冷清一辈子。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幕雪逝忽然恭恭敬敬地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 站在幕雪逝身侧的那些大臣们斗看呆了,有些前朝留下的重臣,见到幕雪逝的脸,以为他是鬼,却也禁不住被这鬼的仙貌迷惑。还有一些从未见过幕雪逝的臣子,以为自己花了眼,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 刚才还觉得那即将册立的皇后倾国倾城,世间难得。现在看起来,如同杂草一般平庸。 玉儿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皇上,这是您第一次在朝廷上议事,不要让百官看了笑话。”玉儿在三皇子耳边提醒道。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神情慢慢恢复漠然。 “继续行刑。”三皇子说。 幕雪逝顿时大怒,大步走到绑缚夙樱的铁架前,不由分说地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谁敢动我侄儿,今天就死路一条。” 那几个行刑的奴才,就是抵挡得住他的人,也抵挡不住幕雪逝的气势。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都是一惊,他没想到几日不见,他的胆子,竟大到了这般,竟然敢在朝堂上违抗他的旨意。 “将这两人一起捉拿。”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话,心头一痛,转过头看着三皇子。 你不该是这样的!即便你再怎么凶狠残暴,你也不该是这样没有人性。何况现在在我眼中的你,连凶狠残暴都算不上。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样一种眼神刺痛了,他不明白,为何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在意幕雪逝对自己的看法。 “谁敢上前,我就让谁当场死在这里。”幕雪逝大喝道。 三皇子忽然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地说:“来人,把这两个逆贼抓住,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三皇子一声令下,从外面跑进来十位大内侍卫。 幕雪逝眼中闪过一丝厉狠之色,他先穿过人墙,长剑一劈,愣是将二皇子身上的铁链劈开,而后将怀中的夙樱扔给了二皇子。 三皇子眼神一滞,开始怀疑这人是否真的是幕雪逝,不然在短短数日,他的内功不可能到如斯地步。 “都来啊!” 幕雪逝见那些人全都不动手,自己先发制人,几拳打倒一个侍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其他的侍卫全都拔出剑,一起指向幕雪逝。 “动手!”三皇子又一次开口。 这些侍卫听到三皇子的声音,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什么都不再顾忌,朝幕雪逝挥去。 结果幕雪逝在原地站着不动,那些侍卫的剑却没有一把挥到他的身上。一旁的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侍卫手里的剑,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离幕雪逝只有几寸的地方,又忍不住改了方向。 那些侍卫心中也是万分挣扎,他们无人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可自己的手就是不争气。看到这样一张脸,怎么都无法忍心伤他一分。 那我就不客气了……幕雪逝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瞬间拔出长剑,朝那些人挥去。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幕雪逝将那些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打得落花流水。而被打的那些侍卫不仅没有惭愧害怕之意,反而觉得能看到亦真亦幻的舞剑美人,算是死而无憾了。 幕雪逝拍了拍手,又吹了吹额前的发丝,一股痞气而又可爱的神情流露而出。 “还有别的人要上么?尽管来吧!” 三皇子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他给了泰安公公一个眼神,示意唤来四大御前侍卫。 泰安公公虽是不愿,但也不得已传了口谕。 这四个御前侍卫与之前皇上身边的侍卫有所不同,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杀人不眨眼,素以冷血残暴而得三皇子青睐。 可见到幕雪逝之时,那些人还是明显愣了一下,又彼此相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幕雪逝又和这群人交锋起来,因为感觉到对手的力量明显强了很多,再加上还是四个人,幕雪逝明显感觉有些吃力。虽然没受到伤害,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那四个人也禁不住赞叹这美人的武功,想抓其软肋,找到他的弱点击破,却发现他的武功变幻莫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功夫。 过了一百多招,幕雪逝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赶紧跳到房梁上,朝底下的御前侍卫说道:“先让我歇会儿。”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竟真的听话地停下了对幕雪逝的围攻。 第355章 就在这时,三皇子的身边忽然有一人站起,腾空一跃,朝幕雪逝打了过去。 “就凭你!” 幕雪逝冷哼一声,一只手抓着房梁,只用一只手朝玉儿打去。玉儿也不甘示弱,拼尽浑身解数想把幕雪逝从房梁上打下来,好好教训他一番。 幕雪逝看到玉儿的这种狠劲,忽然不想这么快就把他打趴下,还是和他逗逗比较好。 这么一想,幕雪逝便用一只脚勾着房梁,身子悬空倒立地和玉儿打。玉儿这时性子较急,出手速度也很快,幕雪逝则故意用缓和政策,每次都是危急关头才避开玉儿的夹击,让玉儿每次都在快要得手之时而功亏一篑。 那些不懂武功的文官,禁不住为幕雪逝擦了一把汗,唯恐他一个失手掉下来,或者被玉儿一不小心伤到。可稍稍懂武功的人就能看出,这场比试,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幕雪逝玩着玩着就没兴趣和这个妖精斗下去了,他的脚腕一用力,整个身子正了过来。又离开了房梁,单脚飞出,将玉儿一下踹到门口。 “冒犯了,玉贵人……额……不……你现在应该不叫玉贵人了。” 身子忽然开口朝幕雪逝说:“他不是玉贵人,他是朕即将册立的皇后。” 幕雪逝的心里咣当一下,不受控制地大喝一声:“凭什么?!” 三皇子略带几分笑意的眼神看着幕雪逝,问:“怎么?雪公子有意见。” “有,意见大着呢!” 听此话,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说:“玉儿血统高贵,才气过人,助朕杀了以前的君王,日后也能担当得起后宫之事。” 幕雪逝在心里龇牙咧嘴,你还想着后宫的事情呢。 “那也得和我商量商量才成,这么快就定了,谁能接受。”幕雪逝朝三皇子干瞪眼。 三皇子顿了顿,淡淡问道:“朕又凭什么要和你商量?” “这……”幕雪逝绞尽脑汁,忽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你登基为王,我是你的亲弟弟,这朝廷上的人都知道。你若是做了皇上,我最起码也是个王爷,你不和别人商量,也得和我商量商量吧。” 三皇子淡淡一笑,他还真没想到幕雪逝能扯到这里来。 欣赏完幕雪逝流露出来的霸道蛮横的眼神,三皇子朝下面一挥手,说:“退朝,册立皇后的事情,明日再议。”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 玉儿被人扶着,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到手的皇后的位置会被别人中途拦下? 没一会儿,偌大的临安殿就只剩下三个人。 三皇子扫了玉儿一眼,说:“你先退下。” “皇上……”玉儿忍不住唤了一声,眼圈顿时红了。 三皇子只是冷冷地看了玉儿一眼,玉儿便明白三皇子的意思,虽是不甘心,却也忍着怨恨离开了。 玉儿走后,三皇子和幕雪逝对视了很久,一直在沉默。 最后,还是三皇子先开的口。 “为什么没走?” “你很希望我走么?” 三皇子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用手抚了抚幕雪逝的脸。幕雪逝顿时百感交集,一下抱住了三皇子。 “我一直在姨娘那里学武,姨娘破天荒让我出来一次,过会儿,我还要回去。别杀二皇子和夙樱了好么?二皇子对朝政不感兴趣,终日游山玩水,不会对你的统治造成任何威胁。夙樱还是个孩子,而且和我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久。” “你若是不回姨娘那里去,我就不会杀二皇子和夙樱。” 幕雪逝心头一美,傻呵呵地笑了两声,问:“你这是在挽留我么?” “算是吧。” 幕雪逝琢磨了一下,说:“你若是不册立皇后,我就留在这里。” “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的。” 幕雪逝听到这话,猛地推开三皇子,眼睛里满是杀气。 “你还是打算册立玉儿为皇后是么?” 三皇子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三皇子。 “啊!!!” …… 两人一起驾马出宫,三皇子已经换上了平时所穿的衣服,跟随幕雪逝到了乡野草地。一路上鸟鸣莺啼,二人说着笑着,就经过了那棵双生树,幕雪逝勒住马鞭,下马朝那里走去。 说完,幕雪逝就用那把小刀在三皇子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个小口,将流下来的血滴到一个小瓶子里。又把刀伸到自己的手指上,刚要划,却被三皇子拦住了。 “不必了,我们的确流着同样的血。” 幕雪逝没听劝,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也挤出几滴血,流到那个小瓶子里。而后站起身,朝那棵树走去。 回来的时候,那棵树的枝干已经发出一阵响动,幕雪逝坐到三皇子的身边,静静说道:“把一切都告诉我吧。” 三皇子明知故问,“告诉你什么?” 幕雪逝硬是把三皇子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上,说:“你把小时候经历过事情全都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然不会……你说吧,找个人倾诉出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你不怪我那天如此对待夫人了?”三皇子问。 幕雪逝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朝三皇子说:“凡事都是有原因的,我要先听听,再决定怪不怪你。” 三皇子将幕雪逝的手轻轻捏在掌心,淡淡说道:“其实我生下来,第一眼见到我的娘亲,我就记住了她的样子……” …… 一直到夕阳西下,三皇子才停住了口中的话,幕雪逝早已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别太伤心……他们都该死……”幕雪逝哽噎地劝着表情很是平静的三皇子。 三皇子将幕雪逝搂到怀里,静静地抱着他,一直到天黑。 回去的途中,二人共骑一匹马,皓月当空,幕雪逝的脸在月光的印衬下,更显得莹润剔透,三皇子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吻住了幕雪逝的唇。 直到两人唇齿相离,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 “如今我已经是个君王,不能再陪着你终日游玩山水,你还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么?” 幕雪逝顿了顿,说:“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游山玩水远不再是我的追求。如果你真的成了君王,我会心甘情愿在你身边辅佐你。” 看着幕雪逝一本正经的表情,和那眉宇间隐隐透出的英气,心中不禁有些释怀。人生快事不在做些什么,而在与谁同享。就是两人吃糠咽菜,受苦受难,也比一人独享乐事要快意得多。 “但是!”幕雪逝忽然开口,重重说道:“有件事才是我会不会陪着你的关键所在。” “哦?”三皇子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表情。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决地朝三皇子说:“如果你不册立皇后,我就愿意留下来。如果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我还是继续回去修炼武功吧。姨娘……不……应该是我娘说了,我是个练武的天才。” 面对幕雪逝赤裸裸的威胁,三皇子不仅不为所动,还语气坚定的说:“皇后是一定要册立的,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 “啊,你的意思,你宁愿我离开,也要册立那个玉儿做皇后了?”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说:“你不能离开,皇后也同样要册立。” “凭什么?凭什么?幕临曦,你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你以为我和你说着玩的么?你要是真这么打算的,我铁定回去接着练武。等成了绝世高手的那一天,就把你和那个皇后一起杀掉!!……” 第356章 岳凌钗见到幕雪逝,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她没想到幕雪逝会回来,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事情办好了?” 幕雪逝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石座上。 岳凌钗见幕雪逝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暗暗猜想他是吃了闭门羹了,岳凌钗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偌大的皇宫,如同一个大的囚笼,一辈子不得自由。做事也要思前想后,礼节繁重,规矩颇多,哪有江湖自由! “好了,练武吧。” 幕雪逝第一次见岳凌钗这么温柔的样子,顿时按下决心,就在这里留下了,以后就和姨娘……不……应该是自家的娘亲混了。 幕雪逝不打算改口叫娘,也不打算把自己知情的这件事告诉岳凌钗,因为他害怕自己叫出娘地时候会不自在,更害怕见到岳凌钗那激动的眼神,因为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儿子。 所以岳凌钗装傻,他也就跟着装傻。 听到岳凌钗的命令,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岳凌钗到了另外一间练功房。 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的头脑里不停地浮现白天的景象,心里一阵酸意。三皇子对自己的感情显然不如从前那么深厚了,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三皇子竟然一门心思要娶别人了。而且自己就算是漠然离开,三皇子也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幕雪逝就像是生吞了几颗钉子,心里扎得难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忽然,外面传来三皇子的声音,起床幕雪逝以为是错觉,后来听到岳凌钗和三皇子对话的声音,他才知道三皇子是真的来了。 他过来干什么?他改变主意了么? 幕雪逝才下定的决心,这会儿又动摇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之后把头贴在门口,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结果,外面又没有动静了,幕雪逝使劲听,发现对话声已经没有了。 幕雪逝没忍住,开门走了出去。 岳凌钗站在外面,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幕雪逝。 “那个……姨娘……刚才……” “刚才三皇子来过了,已经走了。”岳凌钗很干脆地告诉幕雪逝。 幕雪逝忙问道:“他来干什么?” “他是来和我道谢的,上次借给他的那些弟子,他又如数还回来了,仅此而已。” 幕雪逝的心,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岳凌钗看到幕雪逝的反应,面带不解地问:“怎么?你希望他来是干什么?接你走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姨娘练武么?” 幕雪逝听了岳凌钗的话,赶紧解释道:“没……我没那想法……我是怕他来接我走,我想和姨娘在一起练武。” “哼……”岳凌钗冷笑两声,进了自己的屋子。 幕雪逝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近乎狼狈的关上门,瘫坐在地上。 完了,这应该是生离死别了吧! …… “男皇后?” “男皇后?” 听了三皇子颁布的诏令,朝廷上立刻乱作一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有些胆大的忍不住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从古至今,哪有一位皇帝会迎娶男人啊?” “皇上,何况您要册立的人还是皇后。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首。您若是选一位男子做皇后,这后宫还不乱了啊。” “对啊,皇上,您怎么向您的子民交代啊!” “……”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之后,三皇子见大殿上安静下来,才静静问道:“都说完了么?” 众位大臣瞧见三皇子的脸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行了一个礼,站到两侧。 三皇子一脸从容地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前几朝的君王们没有册立男皇后,不代表朕就不能册立男皇后。谁若是心有不服,可以追随前几朝君王而去,朕绝不阻拦。” “这……” 听了三皇子撂下的狠话,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再敢站出来。 三皇子的冰眸朝下面扫了扫,轻启薄唇,说:“册立皇后是国之大事,仪式隆重,势必要游上街头,让万千子民共享这一盛世。朕的子民答应不答应,也得他们说了算吧。” “皇上说的是。”一小部分人开始回应。 三皇子淡淡一笑,朗声说道:“谁还有事要启奏么?” 泰安公公清了清嗓子,给底下的大臣使了使眼色。 那些大臣先是一犹豫,后看到皇上脸上难得的笑容,赶紧齐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三皇子淡淡说道:“退朝!” 幕雪逝一天都在神思游荡中,岳凌钗又带着他和清韵到了外面那个岩洞里面静心打坐。离开了皇宫,幕雪逝的心稍稍收回了一些,开始努力把全副心思放在练功上面。 幕雪逝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心诀,念着念着,耳朵里就出现一些杂音。 “三皇子今天册立皇后。” “现在估计已经宣读诏书了吧。” “没准都成亲了。” “不会已经入洞房了吧。” “……” 幕雪逝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入仙境。 完了,这次真的走火入魔了。 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耳朵旁全是嘈杂的人群喧闹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是被蒙上了眼睛,还被点了穴,根本不能动。而且正在一顶轿子上,不知道要被运送到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死了?这是通往地狱的路么?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幕雪逝试着朝外面大声说道:“那个……你们要带我去哪?” 没有一个人理睬幕雪逝,幕雪逝的心里越累越紧张,头上都禁不住冒出汗珠。 幕雪逝一路都在嘀咕,等轿子停了,他的心更是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幕雪逝感觉有人点开了他的穴道,紧接着,眼前的黑布也没了。 幕雪逝迫不及待地下了轿子,刚一出去,瞬间吓了一跳。 自己的四周,围了不知多少的人,全都身着朝服,整整齐齐跪在地上,表情庄严而肃穆。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穿着龙袍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幕雪逝稀里糊涂就被三皇子拉着上了高台,耳旁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幕雪逝就跟着三皇子一起走,一直走到一处宗祠停下。 一内监官大声唤道:“皇上皇后祭拜祖先。” 幕雪逝顿时傻了?皇上皇后?皇上在呢,皇后呢? 难不成是…… 幕雪逝还在愣神,见三皇子一脸严肃地跪下,他也先跟着跪下。见三皇子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最后看着一支一米多长的头柱香被三皇子点上,插到巨大的香炉里,又跟着三皇子磕了几个头,仪式算是结束了。 等两个人一起回了小院,幕雪逝才忍不住朝三皇子问:“刚才……我们是在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又把我接回来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我不是正在练功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轿子上去了……” 幕雪逝说着说着,自己都被自己绕糊涂了。 三皇子只回答了幕雪逝一个问题。 “刚才我们是在祭拜祖先,诏书已经在上午宣读过了,各种礼节已经在你坐在轿子的途中进行完毕,你只需同我一起祭祀祖先,封后大典就算是结束了。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你就是正式的皇后了。” 幕雪逝的嘴角牵动了两下,顿时昏了过去。 尾章 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的侍女,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在夹缝中看到了清竹那张娇憨而俏美的脸蛋。 “这是在干什么?”幕雪逝朝清竹问。 清竹努力挤到幕雪逝的面前,朝他说:“这是在给您上妆啊!皇上马上就来迎娶您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什么?!”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都给我停下。” 那些侍女一见幕雪逝的脸色变了,赶紧停了手,悻悻地站在一旁。 幕雪逝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屋中踱步。一边走着还一边气汹汹地说道:“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迎娶迎娶的,再说了,我是一个男的,怎么能嫁人呢?要娶也应该是我娶啊!论武功,他现在还不一定比得过我呢;论地位……论地位我也算个小王爷,没比他低多少;论长相,他有我帅么?!二比一,他输了。” “原来雪公子在意的是这个啊!”清竹说出口,四周的侍女都忍不住笑了。 幕雪逝的脸颊泛红,有些没底气地驳斥道:“我气得是他都不和我商量一下,趁我昏倒的时候把我抬过去祭祀祖先,我这稀里糊涂地拜完,竟然就算册立皇后了。后来我又被气昏了,这倒好,直接把你们叫来,为我上妆,幸好我醒得早,我要是醒得晚,这亲都成了。” 幕雪逝大喘几口气之后,不停地嘀咕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清雅见幕雪逝如同一只小老鼠一样在屋子里乱窜,忍不住笑了笑,朝幕雪逝问:“雪公子,那您说怎么办?现在这屋子里的人日后都是伺候您的,全听您的吩咐。” 幕雪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阵精光。 “你们快点儿给我上妆,我要赶在他的前面,去迎娶他,哈哈……” 众人皆倒。 幕雪逝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一瞬间百感交集,真没想到,自己和三皇子的这段缘分竟然能修成正果。两个男人成亲,听都没听过,三皇子一定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吧。 如果能把自己的亲妈请到这里来就好了,不过幸好她来不了,来了之后肯定会一刀捅死自己。 待到全身上下都打点好,幕雪逝照了照铜镜,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太帅了。” 这话没引来一句笑声,虽然那些侍女们不懂帅的意思,但知道幕雪逝是在称赞自己。这种时候,任谁听了幕雪逝的话,除了赞同,别无其他。 “喂,雪公子,你这是去做什么?” 幕雪逝已经跑到门口,见那些侍女都站在原地没动,催促道:“都快点儿啊,再晚他过来了。” “雪公子,您就是要在这里等皇上过来的,哪有皇后先去找皇上的!我们这些侍女们若是看不住你,会被砍头地。” “你们不过来,我自己骑马过去了。” 幕雪逝不管身后近百名侍女和侍卫的阻拦,独自骑上一匹马,风风火火地朝临安殿奔去。 是在也正从临安殿出行,身驾赤红色御马,一身红色长袍,红色礼冠,红色长靴,可谓凤舞英姿,俊逸非凡。 如今的皇宫也是焕然一新,各条御道都是红毡铺地,各宫殿的大门红灯高照,几个主要宫殿还悬挂了双喜字彩绸。 三皇子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笑容。 “皇上,您等等,前面有异情。” 走在最前面的正副使忽然停下脚步,后面的迎亲队伍也缓缓停下了。 三皇子微微眯着双眼,瞧见不远处一个庞大的队伍正在朝这里靠近。最前面那个人骑着马,威风凛凛,后面的一群人全都在追,场面好不混乱。 幕雪逝也发现了三皇子那里的迎亲队,顿时放慢了马速,忍不住叹道:就差一点儿,竟然在中途相遇了。 没有人惊异为何皇后还没等迎娶,就擅自跑出来了。全都在看清幕雪逝的那一眼之后,呆立在了原地。 幕雪逝也是一身喜气的红色长袍,和三皇子的样式一摸一样,连上面的龙纹都如出一辙。只是幕雪逝穿起来另有一番模样,那亮丽的红色配上绝美的面孔,惊艳到了夺人呼吸的地步。就连面对幕雪逝一贯冷静的三皇子,此时都有些呼吸不稳。 幕雪逝见三皇子驾一匹赤红色御马,比自己身下的马要好看很多,不由地醋意大发。于是从自己的马上纵身跃起,直飞到三皇子的马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三皇子的身后。 “以前都是你在后面搂着我,今天我也搂着你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三皇子淡淡一笑,朝底下走着的泰安公公问:“公公,你觉得怎么样?” 泰安公公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一来,奴才就看不到雪……皇后了……” 幕雪逝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义愤填膺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有那么矮么?” 三皇子不容许幕雪逝再胡闹,便要求他好好坐上轿子。幕雪逝死活不肯,三皇子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与自己同骑一匹马。 一时间,御乐队的人只顾着看马上那两位绝世美男子,连奏乐都忘记了。 过了好一阵,宫里才开始作乐鸣鞭,钟鼓齐鸣。正副使和数百位官员在前面迎路,三皇子和幕雪逝走在中间,身边是衣着光鲜的宫女侍卫,后面是数百名禁卫军。 这一场的成亲队伍从皇宫门口出去,到了街道上。 所有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光是护驾的官兵,就派遣了数千人。这次三皇子和幕雪逝成亲的贺礼,全部兑换成了银两,发给了百姓。百姓们个个红光满面,像是自家有了喜事一样。 “快看,快看,皇上来了。” “皇后呢?” “你瞎了么?在马上啊!” “天啊,这……这……” 幕雪逝和三皇子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会惊诧不已。先不说这男皇后的事情,就是坐在马前的这位皇后,就够他们惊叹一阵的了。 “为什么百姓的眼睛都瞪得像灯泡一样?他们是不是无法接受咱们成亲的事情?如此一来,会不会威胁到你的统治?” 三皇子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街头的百姓越来越多,见到三皇子和幕雪逝走过来,纷纷下跪贺喜,场面十分令人感动。 “真没想到百姓如此理解我们。”幕雪逝也有点儿热泪盈眶的冲动。 “谁见了你的这张脸,还忍心说不呢?”三皇子爱怜地亲了幕雪逝薄薄的红唇一下。 四周立刻惊呼声一片。 幕雪逝努了努嘴,说道:“别把什么功劳都归到我的这张脸上,这是人格魅力,人格魅力,懂么?!” 三皇子见幕雪逝如今的样子可爱透顶,忍不住搂住他的腰身,又朝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哎哎,我好像看到师父和漓浅了。”幕雪逝兴奋地回头和三皇子说。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朝他说:“你放心,他们一会儿都会去宫里找咱们的。” “真的么?那太热闹了。”幕雪逝一脸欢乐的表情。 三皇子却没有幕雪逝那么高兴,这还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呢。 回到宫中,三皇子大宴群臣,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宫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沁怡别院也是热闹非凡,幕雪逝见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便提议三皇子来一场民间婚礼仪式。三皇子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任由幕雪逝胡闹,都是一概配合。 “一拜天地。”尚德公公喊道。 两人恭恭敬敬地跪下,朝着天地灵位牌磕了两个头。 “二拜高堂。”尚德公公又喊道。 幕雪逝这下犯了难,高堂拜谁呢?貌似双方的父母都不在场…… 忽然,一个身影闪到了幕雪逝和三皇子面前的那把高椅上。幕雪逝定睛一看,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的人竟是岳凌钗。 “姨娘,您怎么神出鬼没的?”幕雪逝惊呼道。 岳凌钗眼神危险地看着幕雪逝,问:“雪逝,你不是答应姨娘,要回去练武的么?” 幕雪逝顿时缩了缩脖子,一脸惭愧的模样。他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给了他一个眼神,幕雪逝顿时会意,跟着三皇子一同给岳凌钗磕了两个头。 儿大不中留啊!岳凌钗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道。 幕雪逝磕完了之后才想起什么来,眼睛一瞪,朝岳凌钗质问道:“姨娘,您为何要出卖我?” “什么出卖你?”岳凌钗一脸从容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就是今天早上,我练着功,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抬到轿子上去了,是不是您同三……皇上一起谋划的?……” 话音刚落,岳凌钗就不见了。 幕雪逝东张西望了好久,都没发现岳凌钗的影子,禁不住在心里咬牙切齿。 “夫妻对拜!” 一声令下,又把幕雪逝的神思拽了回来。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这是幕雪逝第一次和三皇子这样彼此对望,四周围着那么多人,让他禁不住有些面红耳赤。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的手,两个人相互磕了一个头,幕雪逝抬起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三皇子笑得如此幸福。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没有新娘,喊错了。”幕雪逝朝尚德公公纠正道。 尚德公公只好又改口道:“二位新郎喝交杯酒!” 清雅和清竹各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三皇子和幕雪逝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端上两杯酒。幕雪逝接过之后,忽然说道:“我们不能直接交杯,那样没意思。” 三皇子凝望着幕雪逝,想看他那个小脑袋会想出什么怪招来。 “我们都把眼睛蒙上,站到两侧的房顶上,朝对方飞过去。如果什么都看不到,还能把酒喂到对方的口中,就算是成功了。如果有一个人没有把酒送到对方的口中,就证明这个人怀有二心。” “雪公子,你一定要找准位置啊!” “雪公子,要小心啊!” “雪公子……” 幕雪逝忍不住把眼前的黑布摘了下来,看着那群起哄的人说道:“为什么都是给我加油的?” 清竹大喇喇地说:“因为我们觉得皇上一定能把酒送到您的口中,至于您嘛……” “你们什么意思?”幕雪逝一脸被打击的神情。 四周响起一片笑声。 幕雪逝蒙上眼罩,飞到屋檐上,感受着三皇子飞来的方向和速度。而这对于三皇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他就是把耳朵也堵上,也能感受到幕雪逝的气息。 两道身影从房檐上腾空跃起,如同两道疾风,在半空中紧紧贴合。三皇子的手先伸到了幕雪逝的嘴旁,将那杯纯烈的酒一滴不洒地喂到了幕雪逝的口中。幕雪逝虽然晚了一步,却也准确无误地将酒倒进了三皇子的口中。 酒味四溢,回味无穷,幕雪逝摘下眼罩,和三皇子抱着落到了地面上。 一时间,礼花当空,姹紫嫣红,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入洞房,入洞房……” 四周开始响起一阵喧闹声,幕雪逝笑得双颊泛红,被人簇拥着进了清韵宫。 还是那间屋子,已经装饰好了,除了多挂了一些彩绸和彩带,一切都和最初一样。 两个人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皇子凝神看着幕雪逝,忽然开口说道:“雪逝,你真美。” 幕雪逝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忍不住抱住三皇子,感叹道:“咱俩真不容易,到了这个份上,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幕雪逝一惊,赶紧扭头看向门口。 清竹忍着笑端来茶水,放到桌上,临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雪公子,刚才你说的那句话,真的很煞风景。” “大胆,敢把我以前教训你的话用到我的身上。”幕雪逝怒斥道。 清竹走后,幕雪逝有些不解地朝三皇子问:“你以前不是不让下人随便进屋的么?怎面现在做了皇上,反而更随便了。” 三皇子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说道:“今天是闹洞房的日子,他们想进来,我也拦不住了。” 三皇子口中的气息吹得幕雪逝耳边发痒,幕雪逝还是先推开了三皇子,说道:“我去把门插上,他们就进不来了。” 说完,幕雪逝蹑手蹑脚地去关门,觉得不保险,又堵了一张桌子。 “这回差不多了。”幕雪逝拍了拍手,走到三皇子的身边,一把抱住他亲了一口。 三皇子也搂住幕雪逝的腰身,朝他的唇上吻了去。 忽然,一阵疾风从窗子口吹入,幕雪逝一惊,看到一人从窗口闯入,紧跟着后面一人也跳了进来。 “大胆刺客,竟然偷袭皇上。” 将那人逮住之后,苏入翰朝幕雪逝和三皇子笑了笑,说道:“皇上、皇后受惊了,属下这就将此人拖出去杀掉。” 幕雪逝没好气地说:“杀什么杀啊,刚才我还看到他在一旁起哄呢。” 苏入翰走后,幕雪逝又把窗子关好,并用铁丝缠上,以防别人再闯进来。 这样一来,幕雪逝的心情也被搅乱了,他走到桌前,端起清竹送进来的那碗茶水,喝了两口,借以压压惊。 幕雪逝走回床边,叹道:“咱们这次成亲,好像就差隼曳和默孺蛊师没有看到了,不知道他们游荡到哪个角落了,真有点儿羡慕他们。” “你若是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也愿意将皇位拱手让人,陪你一起……” “不!”幕雪逝打断了三皇子的话,“别人走过的路,我们不能再走了。” 话音刚落,幕雪逝就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他指了指桌上的茶碗,朝三皇子说:“临曦,清竹竟然,竟然往茶碗里面下毒。” “不是清竹下的毒,是我下的。” 幕雪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发现房顶上面露出一个小洞,小洞里露出一只眼睛。 幕雪逝顿时吓了一跳,“你是谁?!” “你刚才不是还聊起我们么?” 幕雪逝瞪圆眼睛,惊呼道:“默孺蛊师,你太阴了,刚才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说完,幕雪逝的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赶紧和默孺蛊师要解药。 默孺蛊师把解药从房顶上吊了下来,幕雪逝吃了解药之后,肚子慢慢不痛了。他一脸委屈地看着三皇子,说:“我们真命苦,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就被他们东一趟,西一趟地给搅乱了。” 三皇子但笑不语,今天他倒是出奇的大方,没有一点儿责怪的意思。 幕雪逝掰着手指算了事,能闯进来的人已经闯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应该消停了,想到此,他终于歇了一口气。 等到四周终于静谧下来,幕雪逝把头懒懒地靠在三皇子的肩头,体味这难得的温馨。三皇子的手则慢慢拉开幕雪逝衣襟,将那衣服一层一层脱掉,只剩下里衣,和那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胴体。 幕雪逝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因为是洞房的缘故,让幕雪逝心中竟萌生几分羞涩感。他也慢慢脱掉三皇子的衣服,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忍不住沉醉其中。 “叔父!” 幕雪逝猛地睁开眼,见到三皇子还闭着眼睛,赶紧说服自己这是错觉。 “叔父!” 如此清晰的一声呼唤,让幕雪逝近乎崩溃地推开三皇子。 结果,他看到夙樱就站在床边,不知道刚从哪里钻出来,脸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尘土。 “夙……夙樱……你怎么在这?”幕雪逝欲哭无泪地朝夙樱问。 夙樱闪着灵动的大眼睛朝幕雪逝说:“叔父,今天夙樱要和你睡!” 幕雪逝的头重重地砸到了枕头上…… 第357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圆房   当所有的欢庆和热闹过去之后,诺大的沁怡别院只剩下轻柔的风声。幕雪逝靠在三皇子的肩头,懒懒地打着哈欠说:“他们终于都走了。”   “再不离开天都要亮了。”三皇子叹道。   幕雪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三皇子的脸蛋,“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休得无礼!”三皇子冷着脸朝幕雪逝吓唬道。   幕雪逝今天可是真的不怕了,见三皇子冷着脸,他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努着,上下嘴唇紧紧抿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怕不怕?”   面对幕雪逝的鬼脸,三皇子除了想笑,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每天这么板着脸累不累,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开怀大笑一次呢?”   三皇子没说话,一脸宠溺的表情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站起身,把脸正对着三皇子,说:“来,和我学,哈哈哈……”   三皇子嘴角上扬,却无法做到幕雪逝那样笑得肆无忌惮。不要说他,就是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也笑不到这般样子。   幕雪逝教到最后,三皇子的笑已经和往日大有不同。幕雪逝很有成就感,美美地坐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窗子已被打开,坐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夜。今天是个晴天,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幕雪逝的脸蛋就如皎月那般莹润,美眸像星星一样晶亮……   三皇子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虽然平日里也为他的容貌心动,可从未有过今日的感觉。   这个人,终于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从今之后,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幕临曦的印记。再也不怕谁将他抢走,夺走,再也不必担心他会离开自己。   幕雪逝正呆呆地看着外面,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麻痒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去躲,却被三皇子搂得更紧。   三皇子的舌尖顽劣地在幕雪逝的耳朵上逗留嬉戏,一会儿轻轻舔弄他的耳骨,一会儿在耳垂上细细打转。甚至会趁幕雪逝刚放松的时候,将他半个耳朵都包在口中,大力地吮吸着他的味道。   幕雪逝的身子顿时抖了起来,手也不自主地朝三皇子的身上探去。口中溢出的莹莹细语,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悦耳动听。   三皇子将薄唇移到幕雪逝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口。幕雪逝俨然觉得不够,凑过去亲吻三皇子。三皇子巧妙地闪躲开来,然后会继续轻吻幕雪逝一下之后离开,让幕雪逝不停地抓狂。   幕雪逝紧皱眉头,微微翘起的嘴角,在三皇子看来都是无比可爱。   三皇子不再戏弄幕雪逝,而是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幕雪逝的唇上。不料竟遭到了幕雪逝气急败坏地一咬,险些流出血来。   三皇子惩罚性地将幕雪逝的牙齿撬开,舌头扫过他的贝齿,霸道地缠住幕雪逝的小舌,尽情品尝着属于幕雪逝的味道。   幕雪逝甜美的津液不小心顺着嘴角滑了下来,样子淫靡而诱人。三皇子握住了幕雪逝想要擦拭的手,情色地将他唇边的津液一点一点吮吸入口。   脱去彼此红色的长袍,解开头上插着的红色簪子,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两人衣着红色的里衣,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对视凝望。   三皇子细细摸索着幕雪逝身体的每一处,隔着薄薄的衣料,就已感受到它的柔滑细腻。幕雪逝的手也在三皇子结实的胸膛上留恋不止,那软腻的动作让三皇子的呼吸有所不稳。   三皇子的手轻轻掠过幕雪逝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轻刮着幕雪逝那胸前的两颗可爱的果实。   “唔……”   过惯了练武人那清心寡欲的日子,如今就是稍加刺激,都令幕雪逝心痒难耐。   三皇子轻轻捏住那两颗,恶劣地把玩着,看着幕雪逝的身子在自己的刺激下颤抖着,那绝美的脸蛋因为情欲而晕上 一层淡淡的粉红。   “不……临曦……”幕雪逝忍不住哼吟出来。   三皇子故意问道:“不要。”   “不……是快点……”幕雪逝胀红着脸瞄着三皇子。   三皇子哑然失笑,将这心急的小东西的里衣轻轻剥掉,露出白皙动人的胸膛。那镶嵌在上面的两颗红艳欲滴的果实,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三皇子用手贪婪地爱抚着幕雪逝白净的身体,那依旧柔滑的皮肤,因为练武的缘故,更加紧致富有弹性。   三皇子轻轻吻住幕雪逝左边那颗果实,用舌尖在上面逗弄着。   幕雪逝扬起漂亮的脖子,嘴里发出无法自抑的呻吟声。他激动地去扯三皇子的衣服,结果不仅没扯开,还越扯越紧。   看幕雪逝那着急的样子,三皇子笑着将自己的衣服轻轻一扯,红色的里衣便散落在地。   幕雪逝的眼睛落在三皇子胯下那肿胀的巨大,如此骇人之物虽不是第一次见,却仍令他心有余悸。   三皇子的火热开始在幕雪逝唯一的密口处顶压磨蹭,让幕雪逝忍不住摆动腰肢,却躲避三皇子存心的折磨。   三皇子将幕雪逝的双腿大开,细细地观察幕雪逝的昂扬因为自己而挺立颤抖着。   幕雪逝不满三皇子用如此邪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私处,想用脚踢他。结果脚踝被三皇子抓住,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   三皇子把头埋在幕雪逝那茸茸的毛发中,用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幕雪逝的脆弱。   “唔……曦……”幕雪逝猛地弓起身子,脚趾不受控制地缩起。   三皇子熟练地挑逗着幕雪逝的欲望,直到他的顶端分泌出透明的汁液,他的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声,三皇子才恰到好处地离开了幕雪逝的火热。将幕雪逝的身子调转过来,俯趴在床上。   幕雪逝刚要埋怨这个姿势他不喜欢,结果从尾骨顺着后背直窜到大脑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求饶出声。   “曦……嗯……啊……”   三皇子的舌头正字幕雪逝紧闭的密口处顶压探视,幕雪逝因为敏感而缩起的密口显得诱惑淫靡极了。三皇子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的火热直插而入,狠狠地疼爱这个小家伙一番。   忽然感觉到一根温热的异物闯入到自己的身体中,幕雪逝忍不住呻吟出声,双腿不自觉地打颤。   三皇子轻车熟路地找到幕雪逝最为脆弱的那一点,只是轻轻地按压,就听到了幕雪逝呜呜的哭咽声。   三皇子的手指开始慢慢拔出,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将紧闭的内壁慢慢撑开。   幕雪逝大概觉得有些疼,身子开始慢慢前倾,想躲避三皇子的追捕。结果三皇子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又猛地加了一根手指。   “嗯……曦……你拿出去一根吧……好胀啊……”   “如果现在抽出去,一会儿你会更加受不了的。”三皇子说完,开始活动自己的手指。   一种胀痛伴随着酥麻的快感袭击着幕雪逝的大脑,让他既想躲避,又舍不得这极致的享受。   三皇子觉得差不多了,便把幕雪逝抱到腿上,让他用自己的密口慢慢吞下自己的巨大。   只进去了一点儿之后,幕雪逝就觉得再也进不去了。他用求饶的眼神看着三皇子,三皇子带着怜惜的眼神,用手轻轻抚弄幕雪逝的前端,趁他迷乱之际,将他的身子按了下去。   “啊……”   内壁被撑到极限,仿佛稍稍一放松就胀破了。幕雪逝痛呼一声,满脸怨气地看着三皇子,“你怎么都不给我个心里准备?”   见到幕雪逝微微带着几分怨气的小脸,三皇子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你这样,我会更想欺负你。”   幕雪逝气结,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后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淹没,只剩下迷乱的表情和放肆的呻吟声。   三皇子的火热在幕雪逝的身体里驰骋着,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分开所积存下来的思念和不安统统发~泄出来。   一阵巨大的快感让两人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欲仙欲死。   ……   公鸡破晓,莺鸟鸣啼,月亮淡去最后一缕光晕。   三皇子轻轻地将幕雪逝的发丝理顺,低声说道“雪逝,我已将自己的心绑缚到了你的身上,你这一世都是我的人。”   幕雪逝的嘴角扬起一个醉人的笑容……    第358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惊梦   幕雪逝记不清自己怎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分享自己竟然在医馆里。   这……这事怎么回事……   陈妈见到陈悠哉醒了,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终于醒了啊,真是吓死妈了。”   陈悠哉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攥着陈妈的胳膊问:“妈,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   “还说呢,一个人跑到自然保护区干什么?妈找不到你就报了警,警察跟着妈找了你三天三夜,才找到你。幸亏你命大,没被那里的动物吃了,不然啊,妈就看不到你了……”   说完,陈妈又呜呜哭了起来。   陈悠哉眨了眨眼,大脑一片混乱,他不是穿越了么?不是已经和三皇子成亲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银币呢?……   “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陈悠哉颤抖着嘴唇问道。   陈妈攥着陈悠哉的手,哭哭啼啼地说:“你在自然保护区迷路了,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昏迷着,将近一个礼拜了,你才醒过来。”   不……不可能……   我和三皇子已经相识几个月了,我们还在那里成亲了,那有沁怡别院,有清韵宫,有师父,有姨娘……   不可能是我的幻想,不可能是一场梦。   陈悠哉惊慌失措地看着陈妈,问:“妈,我是不是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已经高考了,你还说我不正常。您带着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是考前综合症,后来高考完了我还是不正常……”   陈妈听着陈悠哉的话,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这是说什么呢?你不是刚上高二么?哪就到高考的日子了!你那是做梦,你昏迷太久,睡糊涂了吧。”   “不可能,我的银币,我要去找我的银币。”   看着陈悠哉要下床,陈妈赶紧过去扶,听到他嘴里念念叨叨的,着急地问:“什么币啊……你这孩子什么刚醒来就闹,就不能老实会儿。”   陈悠哉已经疯了,他无法接受几个月来的一切就是他闹钟杜撰的一场梦。那个他深爱的人,就是他脑子里虚构的一个人物,他们的感情根本就不存在……   “妈,您是和我闹着玩呢对不对?你怕我再离开,才把我的银币藏起来。其实我已经半年没有回来了,我……妈,把银币还给我,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陈妈一听陈悠哉的话,顿时大哭出声。   “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脑子聪明一点儿,还让他疯了。悠哉啊,妈以前是对你太凶了,你别吓唬妈成么?”   陈悠哉近乎崩溃地在屋子里绕圈,看着白白的墙壁,忍不住一拳砸了上去。   由于陈悠哉不停地挣扎,陈妈只好大叫着要医生来。医生不得已给陈悠哉注射了镇定剂,那针管里的液体缓缓地推送到体内的感觉如此清晰,让陈悠哉痛不欲生。   怎么会这样,陈悠哉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等到镇定剂的效用过去之后,陈悠哉仍旧大哭大闹,陈妈无奈,找来了心理医生。陈悠哉和心理医生说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那里有形形色色的人,把他的故事全部讲给了那个医生听。心理医生不停地给陈悠哉做辅导,陈悠哉就是无法相信事实,最后心理医生也无能为力了。   陈妈又找精神科的大夫,那大夫最初听说陈悠哉的病情时信誓旦旦,说自己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事幻想过度。结果没过几天,他就奉劝陈妈不要再把陈悠哉领来了,否则他这个医生都要疯了。   陈妈走投无路之时,又找了神侨,过来给陈悠哉把脉。   “他没有病。”   一句话让陈悠哉险些痛哭流涕,终于找到组织了。   “他只是被鬼上身了。”   陈悠哉视线里刚看到的那点儿光亮又瞬间黯淡了下去,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湖边碰到过一位大叔?”   陈悠哉点点头。   “那就对了,那位大叔就是三年前在湖中溺水身亡的一名男子,因为当时有人经过,并没有对他施救,所以他的冤魂一直在湖中飘散着。直到你去了,偶然见到了他的魂魄,好心去救他。但他的怨气仍旧无法消散,为了夺走你的肉身,将你的灵魂驱赶出去。现在你的魂魄虽然已经回来了,但他的魂魄还没走,得由我帮你赶走才成。”   说完,那神侨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在陈悠哉身边做法。   没有一分钟的时间,神侨就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好了。”   陈悠哉听到神侨在屋子外面朝陈妈说:“没事,这孩子就是中邪了,做了几场噩梦。”   之前的那些人不管怎么说,陈悠哉都始终坚持自己是对的。现在听了这神侨的话,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的确,他说的太合乎自己的情况了,正因为如此,才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三皇子谁是凶手,我们的幸福日子才刚刚开始,是谁和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他怎么会是我脑子里幻想出来的?我明明可以看到他,可以摸到他,可以感受到他……   这世上,还有一种痛苦,比爱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更加难以承受么?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我宁愿长眠不要醒。   ……   “皇后,该醒醒了。”   “雪公子,雪公子?”   “怎么睡了这么久?”   “不知道啊!大概是昨晚太累了……”   幕雪逝听到耳旁传来的说话声,从模糊到清晰,猛地,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清雅和清竹那张可亲可近的面庞。   “太好了,刚才那只是梦,那只是梦。”   幕雪逝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有些不敢相信地从床上走下来,双脚落地,稳稳当当。他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第一次觉得能站在这个屋子里,竟是如此地幸福。   看到三皇子不在屋中,幕雪逝风风火火地往外闯,却在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抬起头,是三皇子。   “临曦。”幕雪逝猛地抱住了三皇子。   三皇子诧异,幕雪逝怎么刚醒过来,就如此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   清雅和清竹看到三皇子质问她们二人,赶紧跪下身来,小心翼翼地说:“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雪……皇后醒过来之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闯。”   幕雪逝不管那一套,用力抱住三皇子,死活都不肯撒手。他用手大力地揉搓这三皇子的脸颊,感受着胡茬扎手的触感,和那深邃的眸子里传来的真实的电波。   “是真的,是真的,你是存在的,我刚才的那个才是做梦。临曦,临曦……”   幕雪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叫着,整个人激动得无法自抑,对这三皇子又是亲又是摸,好不热情。   “你们先退下。”三皇子朝清雅和清竹说。   “是。”   等屋子里就剩下三皇子和幕雪逝两个人,幕雪逝才把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说给三皇子听,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地攥着三皇子的手,恐怕自己说着说着又在另一个世界醒过来。   听完幕雪逝的描述,三皇子忍不住扬唇一笑,宠溺地摸着幕雪逝的头说:“那是因为你睡得太久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从早上睡到现在。”   “可能是我在潜意思里面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你也真是的,看我睡那么久,也不知道把我叫醒。你要是早点儿把握叫醒,我就不会在梦里那么难受了。”   “好了,别想了,不过是个梦。”三皇子亲了幕雪逝的脸颊一下。   幕雪逝仍旧面带惧色地说:“你可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临曦啊,你可得是真的,你要是假的,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好了,不怕。”三皇子将幕雪逝搂在怀里,小心地安抚着。    第359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处决   “秦安公公。”三皇子唤道。   “奴才在。”   “把前段时间将假尸体抬回小院的那些下人叫道这里来。”   “是。”   泰安公公出去之后,三皇子一人坐在龙椅上思索着,忽然感觉前方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用手一捏,红红的汁液顺着手指往下淌着。抬眼一看,这样恶作剧的人还能有谁。   幕雪逝以前若是走着来临安殿的,现在便是飞着,不仅人飞过来,还总会飞过来一些暗器,以显示他不凡的指功。   “为什么不用嘴接着?”幕雪逝哈哈大笑着,拿出丝帕帮三皇子擦手。   不仅帮三皇子擦手,还从托盘里又拿出两颗红红的果子,放在干净的丝帕上擦一擦,朝三皇子的嘴里塞。   “甜不甜?”幕雪逝问。   “很甜,但是没有你甜。”   三皇子想一把将幕雪逝拉到怀里,结果已经攥到幕雪逝的手了,竟还让他给跑了。三皇子一转头,幕雪逝就藏在龙椅的后面。   “你的身手越来越快了。”三皇子禁不住夸赞道。   幕雪逝这才肯钻出来,美美地坐到三皇子的身边。   “皇上,那些侍卫已经带过来了。”泰安公公在门口禀报。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走进临安殿。见到皇上和皇后,赶紧磕头下跪。   “拜见皇上。”   “抬起头。”三皇子冷冷说道。   那些侍卫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三皇子,眼神里面流转的都是心虚和害怕。   幕雪逝也不再闹,乖乖地站在一旁。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朝那几个人说:“当初那个尸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那……那不是……不是我们找到的,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幕雪逝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尸体?   “那是谁找到的?”三皇子不带一丝表情地问。   一个侍卫看了看旁边的人,见没人开口,便主动说道:“是玉贵人那边的侍卫先搜寻到,然后送过来的。”   玉贵人……三皇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阵寒光。   幕雪逝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插口,但是忍不住好奇心,便朝旁边的泰安公公问道:“什么尸体啊?”   泰安公公把嘴附在幕雪逝的耳边,小声说道:“皇后您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这些下人将假冒您的尸体抬回宫,禀告皇上说您死了。”   这样啊……幕雪逝在心里暗暗想到,我明明没死,为什么非要让三皇子以为我死了……   不一会儿,临安殿又进来一些侍卫,这些人就是之前玉儿身边的侍卫。   “是你们在野外找到的那具尸体么?”   “是。”   三皇子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几个侍卫。   “你们找到的时候,他就穿着幕雪逝的衣服么?”   “这……”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再看一眼三皇子,实在没勇气说谎,便摇了摇头。   三皇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朝那几个人问:“到死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其中一个人说给朕听。”   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卫只要清清嗓子,一脸紧张地说:“当时玉贵人派我们到处搜雪公子,我们只看到了雪公子的衣物还有一具尸体。后来抬回去给玉贵人看,玉贵人说不像是雪公子的尸体,便要小的们找个和雪公子体型差不多的人杀掉,放到野外让疯狗咬得不成人样,在送到小院去……”   那侍卫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干脆哭了起来,朝三皇子说:“皇上开恩,小的们不能违抗玉贵人的指令,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其他的侍卫也跟着一起求饶。   听到这里,幕雪逝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跑走的那些天,三皇子一直以为自己死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玉儿。   我要是不出现,现在做皇后的人岂不就是他了?幕雪逝这么一想,顿时气得牙痒痒。   “来人!”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唤道。   外面立刻跑进来一群侍卫。   “将这些人拖至荒野,当初那人尸体被咬成什么样子,这些人同样被咬成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临安殿就响起一片哭嚎声和求饶声。   看着那些侍卫要被拖出去受刑,幕雪逝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大喊了一声。   “停下。”   抓人的侍卫一阵犹豫,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听谁的。   幕雪逝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下说道:“皇上,那些下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当初他们如果不照做,肯定会被玉贵人下令杀死。他们不过是替人做事,自己没有决定权,您就不能饶他们一命么?”   三皇子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你堂堂一个皇后,给朕跪下就为了替一群下人说清?”   “不,我这么做是替皇上着想,自古都是仁君受民爱戴,皇上少杀一个人,就会多一份拥戴。”   “你的意思,朕如果杀了他们,就不是一个仁君了?”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的话卡在喉咙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最后他看三皇子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干脆也沉下脸说道:“皇上明明答应过我,以后不再乱杀人的,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说话不算话。”   听了这话,三皇子轻笑一声,“好了,将这些人拖下去,每人杖责二十。”   “谢皇上,谢皇上,谢皇后……”   幕雪逝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如果在要求三皇子一点儿惩罚都不给的话,实在太不现实了。只不过杖责二十也够痛苦了,他就是被三皇子的手重重地拍几下都会疼的哭爹喊娘。   ……   “放我出去,我有话对皇上说。”   一个类似于冷宫的地方,以为绝色美人正朝门外的几个高手护卫命令道。   那几个护卫看都不看玉儿一眼,眼神冷冰冰地注视着不远处,丝毫没把身后人的话放在心上。   玉儿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闯出去,结果只是和那个护卫过了两招,就被打倒在地。   “皇上一定是听了谗言,才把我关在这里的。单单是论功劳,我也比幕雪逝更有资格做皇后。”   “你很快就能美梦成真了。”   突然冒出的一个人,令玉儿眼前一亮。   “泰安公公,是不是皇上派你过来接我的?”   泰安公公冷冷一笑,“是皇上派我过来的,但不是接你,而是杀你。”   “杀我?”玉儿听了这句话,险些站不稳。   泰安公公手持圣旨,明确地告诉玉儿,“是,皇上派我来送你归天。”   “不可能,我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我在先皇身边熟了这么多好话。如果没有我派手下偷来火炮的研制工序,火炮不可能锻造出来。如果不是我暗中和皇上谋划配合,他现在也不会顺利登上王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皇上是这么薄情寡义之人……”   “就是因为你做了这些,皇上才要我杀了你。如果你没有功劳,皇上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泰安公公的身后就出现两名侍女,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一个小瓶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毒药。   “如果不想受苦,就直接将它喝下去。”   玉儿摇着头,连连往后退。   “我不相信皇上要杀我,他前些日子还说要娶我为后。就是幕雪逝来了,后宫也理应有我的位置。你们一定是幕雪逝派来谋害我的,我要见皇上。”   泰安公公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玉儿,说道:“你欺瞒圣上,难道罪不至死么?皇上让你死个痛快,已经是对你莫大的仁慈,你若还是抗旨不从,就别怪皇上不留情面了。”   “我哪有欺瞒皇上?一定是幕雪逝,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诬陷我。”   泰安公公缓缓地走到玉儿面前,冷冷说道:“没人诬陷你,当初你派下人伪造雪公子的尸体,让殿下误以为雪公子已死,难道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么?”   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语气不稳地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怕殿下会伤心,才那么做的。”   “可笑,你那么做了,殿下难道就不伤心了么?”   玉儿愣愣地坐到一把椅子上,表情伤心欲绝。   “我为皇上做了如此多的事,皇上都没有念及我的好,单是这么一件事,竟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做的这件事触及了皇上的禁忌,所有对雪公子不利的人或事,皇上都会一并铲除掉。你不是错在胆大妄为,而是错在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自不量力……”玉儿一边念叨着这句话,一边连哭带笑地在屋子里走着。   泰安公公给了一旁的护卫一个眼神,那护卫顿时明白了泰安公公的意思,拿着那瓶毒药朝玉儿走去。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来。”   玉儿拿起那瓶毒药,拔开瓶塞,一口灌入喉中。   “皇上,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玉儿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第360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凶手   偌大的刑讯室,灰色的墙面上透着诡异而苍凉的光芒,一张大案立在正中,大案旁边坐着一个人,穿着朝服,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前方。   “把犯人押上来。”幕雪逝轻启薄唇,静静说道。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链磨地的声音哗啦啦作响,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门口出现四五个人,幕雪逝微微抬起眼皮,朝那里看去。   “启禀皇后,犯人已经带到。”   “退下吧。”幕雪逝说。   几个狱卒纷纷行礼退下,屋子里还剩下幕雪逝和几个护卫。幕雪逝朝身边的护卫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也出去。   “皇后,小的们不能轻易离开您的身边,这是皇上吩咐的。”   “那你们就是在门外侯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可是……”一旁的护卫面露难色。   幕雪逝微微皱起眉头,朝身边的人说:“没听到我的话么?”   “……是。”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幕雪逝和犯人。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幕雪逝问。   犯人仍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宇文滔?”幕雪逝缓缓地叫出他的名字。   宇文滔肩膀一抖,遍布伤痕的脸扬起,如同一个怪物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幕雪逝被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幕雪逝问。   宇文滔看着幕雪逝,一脸唾弃的神情。   “幕临曦做了皇上,幕雪逝成了皇后,若是被我那幕兄知道,不晓得会被气成什么样子!亲父子相爱,亲兄弟相配,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说的不是自己,自己和三皇子没有血缘关系,他这是死到临头了,想说几句话发泄胸中之恨,由他去吧!   “我的家事,还是不劳你挂心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犯下的罪统统招了吧。”   “还用招么?你不是已经查得水落石出?真是委屈你了,少爷,当初你还帮我背负罪名,坐了牢。本以为你会随着你爹去了,没想到啊,父子再怎么深情,也不敌命值钱啊!”   说完,宇文滔又长吁短他一阵,说着幕雪逝听不懂的话,句句是嘲讽之语。   幕雪逝看着如今的有问题,很难相信这就是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个憨厚老实,一身正气的人。整个太师府的人都被自己怀疑到了,竟没想过凶手竟是他。   “的确,幸好我当时没死,不然就让你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了。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我,如果这个案子是皇上查出来的,你现在应该生不如死。但是是我查出来的,你只要把一切都招认出来,我就会让你死个痛快。”幕雪逝说。   “我还需要招人么?你不是已经将这一切调查清楚了么?”   “我只是想听你说,你把这么多年的未去和不甘都在此时说出来,到了黄泉路就没人听你说了。”   有问题冷哼了一声,“如果说不甘,我只是不甘心没亲手杀掉幕临曦。不过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就这些?”   宇文滔冷冷道:“不然还有什么?”   幕雪逝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灵位牌,摆放在大案上,要有问题看清楚。   “这是你孩子的灵位牌,你就不想对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说些什么么?”   有问题一见到那个灵位牌,顿时全身颤抖,大吼道:“我孩儿的灵位牌,怎么会在你这?”   幕雪逝冷笑一声,“因为你根本没有给你的孩儿做灵位牌,这个灵位牌,是我为你的孩儿做的。”   宇文滔的牙齿咯吱作响,赤红这双眼看着幕雪逝,说道:“何必假装好心?我的孩儿是谁杀的,你再清楚不过了,你不要做这些事情来亵渎我的孩儿。”   “我亵渎你的孩儿?”幕雪逝一听这话,顿时愤愤然,“我本是好心,你的孩儿究竟为何而死,你我都清楚。但是他是替谁死的,你应该更清楚吧?”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宇文滔死死地盯着幕雪逝,一脸仇视的表情。   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朝宇文滔说:“怎么与我无关?这个孩子是你与穆婉儿偷情的结果,穆婉儿本是我爹的夫人。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会叫我一声兄长,而不会叫你爹。”   宇文滔剧烈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偷情没好下场,更何况为了成全你们两个人,你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人。这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恶果,这个孩子,是在替你们赎罪。”   “别说了!”宇文滔朝幕雪逝嘶吼道。   幕雪逝站起身,一脸从容地说:“我承认,我有袒护皇上的意思,可他除了替母报仇,没杀任何不相干的人。而你呢?穆婉儿呢?当初穆婉儿若不是不怂恿穆妃将皇上带入宫,伙同穆妃将他的娘亲残忍杀害,今天怎么遭此恶果。”   “呵呵……”宇文滔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讽刺之意。   “若是论偷情,我和穆婉儿远远不及你吧。如若不是以为你勾引自己的父亲,穆婉儿就不会受多年孤独之苦,若不是这么多年我在照顾着她,她也不会倾心于我。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你--幕雪逝!”   幕雪逝听了这话,险些站不稳。什么叫勾引自己的父亲?难道以前的幕雪逝……   “少装了,你现在有了皇上,就把自己的亲爹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初你同幕太师做了多少苟且之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原本我还耻笑幕兄的眼光,竟然与这样一个丑陋的儿子通奸,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这张脸天生就是用来淫的……”   幕雪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听着宇文滔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冷落婉儿,如何对武偲欺负婉儿不管不问。我与婉儿相爱这么多年,为了逃避世人的谩骂,我们一直未能相守。而你们呢?明明做出不齿之事,还要让别人替你们承担恶果。难道幕太师不该杀么?难道他不该把婉儿还给我么?”   听了宇文滔的这番话,幕雪逝和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幕太师虽有过,可罪不至死。如果他真的一直在冷落穆婉儿,也就不会让宁越专程去为夫人求安胎药。如果你不是利用幕太师对夫人那份关心,这个谋杀案又怎么能顺利进行呢?”   宇文滔不再说神,仍旧一脸固执的表情站在原地。   幕雪逝叹了口气,注视着宇文滔,说道:“有件事我还不明白,宁越与幕……我关系如此之好,怎么串通你一起加害幕太师?还有,为何他有双胞兄弟的事情,除了你无人知晓?”   宇文滔冷哼一声,“你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连自己唯一的朋友就是杀父凶手都不知道?”   幕雪逝微微躬身,一脸谦虚的表情说:“这事的确要您指点迷津。”   “宁越和宁远最初都是由我捡回来,被我养大,然后安排到府中当差的。包括青文帮的其他徒弟,很多也是我捡回来的。”   幕雪逝这下明白为何那晚遇到的刺客会对自己的师傅忠心耿耿了,原来宇文滔对他们都有养育之恩。   “那你怎么忍心杀了宁越和宁远?”幕雪逝问。   宇文滔顿了顿,说:“为了掩人耳目,万无一失,当然要杀。”   “你辛辛苦苦培养他们,就为了有朝一日利用他们么?”   宇文滔听不下去了,朝幕雪逝说道:“你要杀就快点儿,何必那么多废话。”   你明明说的比我还多……幕雪逝在心里嘟哝道,随即把手中的罪状递给了他。   “在上面画押就成了。”   宇文滔丝毫没犹豫,用自己的手指狠狠在罪状上面按了个手印,随即扔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接过罪状,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你签了这份罪状,就等于认了罪,我没有对你严刑逼供,也没有屈打成招,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按照郧西律法,杀人即是死罪,而且要游街示众,选个吉时砍头。但我敬重你对夫人一片情深,便不再让你抛头露脸了,就在这里给你一个痛快。”   “不必怜悯我,死在你的手里,还不如让我被砍头。”   幕雪逝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坚定,“你没的选择,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说罢,幕雪逝抽出腰侧的长剑,起身朝宇文滔走去。   我不想杀你的……可是我不动手……三皇子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的徒儿我全放了,但我没法放了你。因为有你的存在的一天,三皇子就可能会面临被刺杀的危险。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到幕临曦一分一毫。   幕雪逝的长剑一挥,还没落下,就看到宇文滔倒在可地上。   最终,宇文滔还是自断了经脉。   幕雪逝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也不想沾染血腥。   ……   忽然,刑讯室的门被推开,幕雪逝扭头看向门口,发现是三皇子。   幕雪逝一慌,赶紧收回长剑,朝三皇子唤道:“临曦……”   三皇子没说话,径直地走到宇文滔的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朝幕雪逝问:“他死了?”   幕雪逝嗯了一声,走到三皇子身边说:“对不起,临曦,我没经你同意,就让他死掉了。我实在不想再多看一个人受折磨了,就让他这么去了吧,我……”   三皇子将幕雪逝搂到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说:“雪逝,谢谢你。”   幕雪逝一愣,仰起头看着三皇子,问:“我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你不生气么?你不是一直对这个凶手怀恨在心么?”   “我是谢谢你替我找到了凶手。”   幕雪逝一笑,“这下你的心事全都了结了,以后就再也不用烦了。” 《全文完》 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