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现代修真》 作者:山海十八 文案: 修行八字真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与随贰亓本没有关系。 作为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随贰亓享受了毕业就有金饭碗的国家包分配福利,前往南边开拓国家水下考古之路。 那出生时与水相克、不利于南的批命,早就被他扔在了唯物主义理论里,直到扑通一下掉入南海—— △海底沉船为何惊现神秘暗影? △藏宝箱里诡异大蛋究竟为谁所留? △最关键,深海中没有氧气瓶加持的他为何能坚强存活? 一不小心,随贰亓打开修真大门。 从此以后,世界很大,宇宙深远,他想去看看。 注意事项: 1本文现代架空!架空!架空! 2主剧情流,爽文,感情线慢热。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恐怖 主角:随贰亓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梦想成真? 1986年的四月,清明才过去没有几天,随贰亓就完成了他的论文答辩。由于下个月随贰亓要随导师严教授下一个墓,他大四的毕业答辩就早了一些,不像其他院系放在了五月。 对于随贰亓来说,大四的毕业论文并非什么让人苦恼的事情,而论文也早在大三下半学期就定稿了,如今只是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其实这年头大学的学习气氛很浓,学校里的学生往图书馆跑得勤快,走在路上也能看到有学生捧着书,食堂里侧耳一听也能听到就某个学术问题进行着讨论。 “早些结束也好,虽说早就把这论文写好了,但不等答辩成功总觉得有一件事悬着。” 室友沈和也是考古系的,五月的那次下墓他也会去,因此也属于提前完成答辩的那批人。今天把这件毕业前的重要大事解决了,那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随贰亓的神情,并没觉得他也松了一口气。恰恰相反,随贰亓像是心里藏着事。 沈和与随贰亓从初中就认识了,虽然不是同校同学,但每年的寒暑假都能见面,十多年的相处经历让他对于老朋友的情绪变化很敏锐。旁人都以为随贰亓是为人冷淡,其实如果用心仔细去感受还是能感觉到随贰亓面无表情下的情绪变化。 “我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难道是终于生出了舍不得离开学校的离别情绪了?那就别往南方走了,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虽然说包分配的去处是组织上决定的,那也不是没协商的余地,京里有好几个研究所都对你感兴趣,他们说一说,你同意了就能留下来,我也能有个伴。” 随贰亓听沈和说了一长串后终于开口了,但语言十分简练,“不能。我还要去图书馆,先走了。” 沈和就看到随贰亓离开的背影,他对此也已经习惯了,心里却有些担心,随贰亓基本上属于万事不上心的那种人,要说有毕业离愁,沈和第一个不相信,那他是为什么在烦恼? 因为随贰亓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又看到了他的父母。 随贰亓出生在六/四年,是随家的第二个儿子,也是随父随母的中年得子,随母生他的时候已经45岁,半是因为高龄生产对身体伤害很大,在随贰亓出生后的第六年随母就因病过世了。 之后,随贰亓一直都与父亲相依为命,可随父的大学老师身份让他在那十年里过得并不好,熬过了那十年之后,八十年代初儿子能有机会上大学了,他却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随贰亓大一刚开学后,随父也过世了。 按理来说,儿子梦到过世的双亲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这是一种思念的情绪,只是如果同样的梦一连做了五天呢? 今年清明因为立马要答辩一事,随贰亓没能回家扫墓,却也就在清明过后的五天里,他连续地梦到了父母。 这个梦境有些奇怪,梦里的随父随母都还是他小时候的模样,他本人也只有两三岁大。 那是傍晚时分,随父上班结束回家,立马就改了清冷的表情对着小儿子露出了一个傻爸的笑容,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抱起儿子,摇了几下后才把小贰亓放在了专属的小椅子上,并开始抽出一本古诗词来念给儿子听,也不在意两岁的孩子能不能听懂。随母在厨房里面烧菜,难得飘来了红烧肉的味道,想要吃一块肉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时随家的门被打开了,院子里走进了一个青年人,他的脸已经模糊了,就听到他对随父说了一句‘爸,你还不如给弟弟念英文听。’然后青年人抱起了贰亓,让贰亓骑在了他的肩膀上。 夕阳落下的时候,随母在厨房里喊了一句,“你们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这幅场景随贰亓在现实中其实从未感受过,而这一切的温馨到此却戛然而止,梦境里的场景发生了突变,小贰亓消失在了画面里,而剩余的三个人先是随母,她手里还端着红烧肉,但整个人却是迅速地变老,就像是电影快进那样,随母的头发由黑变白,而脸部也突然皱了起来多了很多皱纹,再定睛一看那碗红烧肉已经变成了一堆腐肉,可就在此时随母仿佛碎裂一般消失在了空气里。 这时就看到随父也发生了很古怪的变化,他也一下子就苍老了下来,而梦境的画面突然从彩色的变成了黑白,同时随父整个人开始崩裂,皮肤与肌肉正在迅速剥落,就好像一个用沙子堆砌的人像在大风吹来时全都消散不见了,就连骨架也不曾留下。 而那位看不清脸的青年人,脸部突然鼓了起来,就像是溺水一样,他伸出了双手想要拼命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这样沉了下去。 不知为何,这时随贰亓突然觉得很冷,他竟然沉到了水里,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不能开口否则水就会灌进嘴里,但心却在一点点变冷,不知道是否有泪水从眼角流出,也许有也许没有,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慢慢消失,但沈和的呼噜声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 然后天亮了,随贰亓就醒了过来。寝室里另外七个人睡得还很熟,他看到了沈和正在打呼噜。自己却是背后一阵冷汗。 一连五天的相同梦境,没让随贰亓想要去天桥底下找个大师看看,反而他是走向了图书馆。他虽不好交际,但也在图书馆里认识了两三位心理系的同学,他目前的状态很有可能是某种心理问题,京大的心理系开办还没到十年,这年头想要像是米国那样去看心理医生那是无稽之谈。 随贰亓只能先自我诊断一下,即便是论文答辩结束了,也是转身又埋入了图书馆里,总能为自己的梦境找到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虽然随贰亓看书速度快,领悟本事高,但他想要一夜之间精通心理学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如此一来接连几天泡在图书馆里,又把什么生物学、脑科学之类的书借回寝室后,沈和不得不追问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随贰亓被沈和问得烦了,就简单地把梦说了一遍。 然后沈和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随贰亓,还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啊,怎么弄了这一出,我以为你是要考医学研究生了。二派,我说这事挺简单的,你整这么复杂干什么。这就表示是叔叔阿姨想你了,你只要回家给扫墓就能把你这潜意识思念给治好了!你一个人怕寂寞是吧,今年为了这论文我也没能在清明回老家。我和你一起回去,正好给我爷爷奶奶也扫墓去。” 随贰亓拍开了沈和的手,“都说了别叫我二派,亓这字是与其一样的读音。它又不是π,两者长的不像。” 不过这倒不是关键点,而是随贰亓想着事情真能有这么简单,这真只是过渡的思念吗? 那么被冰冷的水包围到窒息的感觉又从何而来? 第2章 你真不是乌鸦嘴 沈和提议随贰亓回老家看一看,这一点说得容易,实际操作起来有些麻烦。 从京城去到江南的那个小镇,光是在路上来回就差不多要六天的时间。也许在过个一二十年,火车能够提速了,当天来回都不是问题。而现在却要操心能不能订到及时出行的火车票。 距离他们随导师下墓还有两周多一点的事情,前期还要做一些准备,所以共他们自由支配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十来天。 沈和说火车票的事情包在他身上,随贰亓只要带上几件备用的衣服后天就能出发,随贰亓只要安心等上两天就行。 随贰亓本人确实是很安心地等着,他并不相信沈和的言下之意,对于阴魂托梦、父母在阴间像他了这一套那是嗤之以鼻。他还进一步看了分析梦境与大脑运作机制间的科学论文。现代生物学中梦是脑功能的副产品,一切离奇的梦境只是与大脑的异常活动有关,所以就算梦会出现灵异的内容,但是它的本质却与灵异毫无关联。 随贰亓如此肯定地合上了生物论文集然后爬上了床,这个晚上重复的梦境又一次大驾光临了。 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双亲在面前从健康快乐的状态迅速变成了腐尸,然后就连尸首也不曾留下最终全都散落成一堆灰烬时,这种感觉已经不只是伤心那么简单,而会有一种密密麻麻的痛从心里蔓延开来,仿佛遏制住了他的呼吸,让周围一切实物就此遁去。 他处在了一个空茫的状态里,听不到、看不清,自己的生命力也逐渐消失,就像是缓缓沉入了海底,海水包围了他,灌入他的七窍,他想要最后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活生生地被憋死了。 “呼!”随贰亓猛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天又亮了,这已经他是第七天做了同一个梦,一次比一次的感觉真实,父母的脸孔清晰的出现在面前,前一秒还是笑得温馨,可下一秒就化作了灰烬,而最后自己被水包围的那种窒息感一次比一次清晰。这究竟要怎么样科学去解释,而只有得到了科学解释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随贰亓已经查阅了不少书籍,都说梦境的形成是复杂的,因为大脑的运作机制是复杂的,平日里的所思所想所闻所见都会在梦境里反应出来。 就像他在梦境里见到的母亲,其实随贰亓在做这个梦之前根本对母亲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他六岁时母亲就过世了,家中没有母亲的照片留下来,又怎么能在梦里见到那张清晰的脸庞? 书上说人的大脑很神奇,小时候看到过的事物都会留在记忆里,只是一般情况下可能会想不起这些事情了。做梦时大脑储存的那些记忆却被调动了起来,形成了自认为不可思议的梦境。 而对于如同被海水包围并窒息的紧张情绪也是有据可依,因为做梦时最活跃大脑在的三个部位与酬劳激励机制、情绪处理有关,所以梦中会有很强烈的情绪并出现相应的生理征兆。 也就是说一连七天做到这个古怪的梦,是由于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但记录在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以梦境的方式在说明问题。 沈和弄到了火车票就听到了随贰亓说了这么一段很有科学依据的解释,他难得听到随贰亓说这么多话,这次轮到沈和只问一句了:“别管你为什么做梦,是不是叔叔阿姨想你了才入梦,你就说你到底回去不回去?我把票都买了,你敢说不回去试试!” 随贰亓手里被沈和塞进一张火车票,这是必须得要回老家看看的架势。他并没拒绝沈和的好意,回去看看并不代表他认同了阴魂托梦的说法,只是想着之后就要去广东一带工作了,回老家的时间少了,这次得空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沈和见随贰亓没有继续强调回家扫墓并非解决梦境困扰的方法,他也才是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很有主见的竹马,有时候也是心累的事情。 “我说虽然我们都是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学习的是唯物主义那一套,你认为梦与灵异现象没关系,更不可能是叔叔阿姨托梦来找你回家看看,但老祖宗都说了凡事过犹不及,什么话都别说太满。 子曾经曰了不语怪力乱神,但也曰了敬鬼神而远之。你都七天梦到叔叔阿姨过世了,这要是按照老话来说,多半就是他们的墓地上产生了什么变故,结合你说你有被水淹没的窒息感,极有可能就是坟墓遭了水灾。” 随贰亓当然不相信,沈和这意思不只是他被阴魂入梦,更是他有感知能力了。“我没在新闻里看到江南有什么水灾,你这话到了地方就不攻自破了。可别继续说了,那些相士的话多半都模棱两可,用来糊弄人的。什么叫做遭了水灾,前几天是清明,说不好是别人扫墓时带的水壶洒了,洒在了我爸妈坟头上,那也能叫遭了水灾。” 沈和其实就随口那么一说,他与随贰亓不同,这次清明他没能回家,但家里的父母回家给爷爷奶奶扫墓了。沈和的爷爷奶奶与随贰亓的父母落葬的地方相隔不出三公里,有没有大发水淹了墓地这事情当然清楚得很。 然而,也许真是世事没有绝对,随贰亓与沈和千里迢迢回家之后,到了小镇上就发现一件事,这里的香烛店生意很火爆。 沈家镇并不大,乡里乡亲基本都认识对方,这些年插队落户也好,或是有人去了外面发展,但也还没断了乡亲之间的这份熟稔。 “这不是老沈家小和与贰亓吗!你们回来的真是时候,特别是贰亓,你要是不回来,镇长也要给你发电报了。” 两人刚到镇上就被一位姜大妈给叫住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叠黄纸与几根香烛,见两人神色茫然的样子,那是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说了。 “你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们镇后山的那片墓地给水淹啦!这还是几百年来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清明的时候分明没下多大的雨,没想到前几天一夜之间突然是暴雨倒了下来,这河水是灌到了墓地上。大家现在都烦着呢,要说几年前就别与上游那村子弄什么河流灌溉改道的糟心事,这下好了,闹出事情来了! 小和,你家运气好,在地势高的地方这水没淹到,贰亓你爸妈那墓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事情比较麻烦因为受到影响的墓地多,镇长统一组织了迁坟的事,你快去镇长那听听具体的安排。” 沈和有些懵了,他真是随口那么一说,难不成还有乌鸦嘴的本事?他真不是故意咒随贰亓的,父母的墓被淹了什么的,这消息听了就不好受。 “天要下雨,这事情谁也控制不了。”随贰亓反而先开口说话了,“你爷爷奶奶入葬早所以选的地方地势高,我爸妈入葬晚,所以地势低,这都是正常的逻辑顺序。所以你不用认为我真是运气差,也不用以为你平凡了二十二年突然就得道,会了诅咒技能。” 这算是安慰?沈和这时觉得随贰亓多相信一些科学也挺好了。 可沈和去真觉得,随贰亓的那个梦不是单纯的梦,说不好真是阴魂入梦了。这么想着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把随爸随妈的墓地一事给弄妥当了。 两人去到镇长那里了解具体安排,却是看到一位穿着破旧的老头在与镇长争执。 “老史,我没疯,我想起来,这是沉河的鬼在闹腾呢。以前那是每隔十八年唱一出鬼戏给它们听,这刚好十八年了。你在清明不给唱戏,它们在清明后就给你把坟给淹了。现在迁坟也没用,要是你不把这戏唱了,你迁多高它还要给你闹!” 随贰亓微微皱了皱眉,这老头他认识,从前听说是个算命的,但从他有记忆起没见这老头正常过,镇里人都叫他疯老头。 第3章 沈和沉河 “老冯,我知道你没疯,但你听听你说的话,让我找戏班子给沉河的鬼唱戏,这简直是胡闹!我要对镇上的人民负责,政府收的税不是这样用的,你让我怎么写这笔开支?难不成写1986年4月15日,为驱鬼请戏班子唱戏?这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史镇长还在劝着情绪很激动的疯老头,“老冯啊,时代进步了,你不能守着你那老一套不放,江湖术士之类的骗人把戏不适合新时代了。你还是快回去休息,要是实在想要帮忙,那就在大家迁坟后多念几遍地藏经什么的,全当祈福了。” 疯老头顿时瞪大了眼睛,“我是道士,怎么可能念地藏经!老史,你小时候还不固执,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十八年前唱戏的时候,你也在场的。那时候你二十多岁,又不是不记事的娃子!你这是死要面子,是要害死大家的,这会给你弄淹了墓地,还没闹出人命,你就不当回事了!” 史镇长听到这里脸色就不好了,他转头看到了往这边来的随贰亓与沈和,也就不想再搭理疯老头。“我这事情很多,大伙都要来找我落实迁坟的位置,老冯你这建议容我想想,我们以后再说。” “不能等了……”疯老头这句话没说完,他也看到了随贰亓走过来了,这一看那就是像兔子看到老虎一样,那是吞了所有没说完的话,跐溜一下就窜出了镇长办公室。 沈和望向疯老头那一下就不见的背影,小声对随贰亓说到,“这老头能去参加奥运会了,只要你在看台上给他加油,不怕拿不下第一名,可以为国争光了。这些年他逃跑的速度日益见长,我怎么就看不出你这张脸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那可是往北影门口一站,能比过一大片潜力影视明星。” 随贰亓对沈和的不着调也习惯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沈和一眼,把沈和看的有些发毛后就进了镇长办公室。 “史叔,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我爸妈的坟受损严重吗?要是迁坟的具体位置划分好了,我这就去办。” 随贰亓办事并不拖泥带水,他不相信什么风水阴宅之说,不会纠缠一定要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入葬位置。只要稍稍动一动脑子就知道,这次迁坟相当于规模不小,如今哪有那么多的土地用来埋尸体,放到大城市都是进公墓,在这小镇上背靠山林还有些选择的余地,已经算是好了。大家差不离都埋在方圆三公里之中,要有福气差不多都是一起分享了。 史镇长觉得随贰亓就是懂事,果然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他又不是黑心人,给大伙迁坟找的地是一整片地,这里面真不用分尊卑贵贱。 “地方大致定了,你还能挑个位置。你也别太忧心,你爸妈那墓是被水淹过了,但我们派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那墓封得好,里面应该没问题。这次墓地被水淹了,也不是所有的坟墓都出事了,真的渗水进去的那人数也不多。 迁坟讲究的是自愿,你应该听说了这上流做了农事工程,河流有些小小的变道,那会对下游有些影响。镇里觉得河水灌进来的事情很少见,但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决定迁坟。地势高的,像小和家可以考虑不迁,毕竟迁坟可不是活人搬家,有些人忌讳弄这个。眼下先把遭了灾的这一块处理好,那些没事的我们打算忙好了这一阵统一通知,小和正好你回来了,这事你回家得和你父亲说一声。” 沈和点点头,他对迁坟与否没什么想法,现在反而感兴趣刚才疯老头提到的鬼戏。“史镇长,你办事,我放心。我就是好奇问问,那沉河的鬼是哪一出?这事小时候怎么没听我爷爷奶奶说起过?这唱鬼戏就和从前那社戏一样吗?要是为求安心,其实唱一出也没什么不好的,那财政支出的事情别走公款,让乡亲们一起出钱乐呵一下不行吗?” 要是换了一人说这话,史镇长真是想要拉下黑脸,可谁让他得罪不起沈和。这小镇就叫沈家镇,沈是大姓,沈和的爷爷从前在镇上辈分很高,而沈和的父亲沉沉浮浮离开了沈家镇之后,终是杀出了一条路,在京城是实权人物。所以对没在一直沈家镇生活的沈和,大家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沉河这事,我知道得不多。那老冯说的话你们可别当真听了。他这些年不容易,也是老无可依,整个人清醒的时候少,十八年前根本就没唱戏,那是一九六八年,哪有可能唱大戏。老冯说我当时二十多岁也在场,根本就是瞎话了。” 史镇长不相信疯老头的话,就是因为他那话里说的事情根本对不上,“不过,要是往前倒推三十六年,可能是有唱过戏的,但一九五零年我还没记事呢。小和,你要是想知道就要去问问老人了。至于现在办一场社戏,要是镇上大家想要乐一乐,我不会拦着。只是这迁坟的事情摆着,谁有那闲心思。” 沈和一听也对,是他想差了,十八年前估计只有唱样板戏的,要是敢唱鬼戏,那估计离被整成鬼也快了。只是因为他知道了随贰亓古怪的梦,才对这鬼戏一事多了一个心眼。 等随贰亓把迁坟的手续办了,两人离开了镇政府的办公楼,沈和就问随贰亓了,“你怎么看?要不我们去找疯老头问问?” 随贰亓知道沈和又要闹幺蛾子了,“我们五天后的火车票,这次去广西我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有五本地理志还没看完,我不介意改签早一些回京。” “可别啊!我们这才回来就走,我都没吃一口好吃的。”沈和那是绝不同意,然后他靠近随贰亓压低了声音说,“我刚才打听了,这次被水没过的坟地里面真的棺材裂开,还有骨灰盒泡烂的只是极少数,你猜是那几家?就是那些年斗过你爸的那几户人家,随叔多好的人,他们那时候怎么就能昧着良心做得那么过分,我说这真是天理报应,循环不爽。” 比起沈和的义愤填膺,随贰亓作为随爸的儿子确实云淡风轻了一些,“这都过去了,再提没意思。” 随贰亓这样说着,眼中却是毫无感情波澜,父亲让他别去恨,仇恨让人远离幸福,他只需要把那些人当做陌生人就行了,不落井下石,却也绝不会伸手相助。随贰亓努力成为一个平和的人,他不愿意把眼光施舍给那些根本不值一看的人,其实沈家镇真算得上是好人多了,这些年乡里乡亲明面上不行暗地里施加援手得不少。 沈和却不觉得就此算了,“你不在意谁被淹了,我在意。你看啊,我这钻研的心思被勾起来了,不弄明白就难过。保证不耽误时间,我们就去找疯老头问问,你不耐看到他,不对,是他怕见你,就我一人进去就成。” 随贰亓没能抵过沈和的絮叨,他还是走了一遭疯老头家,顺带捎上了一些水果。他记得父亲说过,当年父亲严冬扫大街的时候,是疯老头偷偷塞了一个馒头给他。只是这些年,疯老头看到他就跑,也是从不说为什么。 然而疯老头真的很怕见到随贰亓,他开门见到了两人那是一愣神,想要立马关门却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像是克服了极大恐惧,咬牙让两人进来了。“你们怎么来看我这个老疯子了,是来问那沉河的事情?” “就是为了这事,镇上就只能请教您,您愿意说点什么不?” 沈和自来熟地进门了,老冯家一点也不乱,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当然这不代表他思维完全正常。 疯老头接过了随贰亓的水果,却是把椅子搬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也不去看随贰亓,只是对沈和说话。“我从前就和你父亲说过,你这名字起得不好,沈和、沉河,沉与沈本就相通。这沈家镇本来应该叫沉河镇才对,后来改沉为沈才有了现在的名字。你这名字与沉河太近,就怕背不起。” 沈和头一遭听说自己的名字不好,他也不恼,而是笑着问,“您这话说的,那沉河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我又不是读书少,这地图上根本没这条河,以前地方志也没记载过吧。” 疯老头此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那清明的眼神又浑浊了起来,“谁说没有沉河的。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沉河之水那是从弱水中来的,其中有万鬼无数!” 第4章 千万别去 疯老头说那沉河的水来自于传说中的弱水,它弱就弱在‘其力不能胜芥’,什么东西都浮不起来,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掉在里面,那真是会立马就下沉,淹死他没商量。 然而沈家镇后山的那条河,河面既不宽、水深也不深,它虽有一段水流隐匿在山林之中,但不难找到其上游的源头,怎么能与弱水勾搭上了? 当沈和问出这样一个地理知识时,疯老头谈话间有些浑浊的眼神又变回了一派清明,他抓了抓头发,把本来就有些凌乱的白头发弄成了一团鸡窝,嘴里那是喃喃自语:“是啊,这两者怎么就有关系了,谁告诉我的!谁告诉我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疯老头也是不管屋子里还有随贰亓与沈和的存在,他直接抱住了脑袋,呆呆地发愣起来,就坐在那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沈和心中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能从疯老头这里问出有用的东西,谁想到只是看到了对方真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随贰亓与沈和也不打断疯老头的沉思了,两人离开了疯老头的家,把关于鬼戏与沉河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一心一意把随爸随妈的墓先给迁了。 就像史镇长说的那样,虽然这次突发了河水淹没墓地,但真正受灾的人家并不多,这个坟地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地下既有埋棺材也有埋骨灰盒,相对还说埋骨灰盒更加容易迁坟。 随爸随妈就是埋的骨灰盒,这次迁坟时随贰亓将他们合葬在了一起。在立碑时上面不只刻了随贰亓的名字,还有随元亓的名字。 沈和看着墓碑上的立碑人姓名,他知道随贰亓的这位大哥其实从来就没在随爸随妈下葬时回来过,按时间一算他失踪快要有十八年了,“你大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随贰亓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看了看墓碑上的随元亓三个字,他根本不记得大哥的长相,大哥比他要大二十岁。父亲说他四岁的那一年,大哥失踪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而这里面失踪的原因是什么,父亲也一直都绝口不提。 随贰亓懂事之时,母亲就过世了,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听到过闲言碎语,认为母亲的过世与大哥的失踪之间有所关联,意思就是母亲因为伤心于大哥的失踪而一病不起,外加当时父亲的处境也不好,母亲受不了打击没熬过去。可随元亓到底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到底是被人害了,还是为了躲避迫害而逃了,这些年过去那是音讯全无。 如果随元亓还活着,为什么从来没有回家看看,毕竟国内这些年的形势也已经宽松起来,所以说他极有可能是凶多吉少,失踪了十八年早就够宣告死亡的年限了。只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随爸临死之前,那是绝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死了,他始终坚信某一天随元亓会回家的。 “谁知道呢。”随贰亓不太愿意提起随元亓,他对大哥没有深刻的兄弟之情,就连在梦里他都看不清随元亓的那张脸,那是真没有什么印象了。“回来还是不回来已经没差了。” 沈和立马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没事瞎问,怎么就这么憋不住话,得快点转移话题,“我们沿着那沈河去看看吧,它也够厉害的,水位一涨把坟地淹了一大半。说起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就是在沈河边上,你爬在树上看书,你看那歪脖子树还在呢!” 随贰亓看向了那歪脖子树,那棵树在树丛中,是他爬了几棵树尝试了树枝的座位舒适度之后,感觉最舒服的一棵树,那片地方镇里的孩子一般都不去,他能在树上偷得清静,主要是当年喜欢看书这事还是藏着掖着比较好。于是他从小就爱往树上爬,爬了五年都没遇到奇怪的人,就在要读初中那一天遇到了沈和。 “恩,我记得你当时哭的那张脸,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吵得我看书也不清净。”随贰亓对沈和的第一印象就是爱哭包,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都十二三岁了,竟然还会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哭,这真是让随贰亓觉得挺新鲜,在树上围观了沈和一阵。 “早和你说了这一幕必须从你脑子全都删了!我这是英明神武的形象,从来就没有哭过。” 沈和拒不承认当年的黑历史,反正除了随贰亓也没人能证明。沈和并非在沈家镇长大,沈爸很早就离开江南出去打拼,十几年里随着时局的动荡,沈爸是几度起起伏伏,沈和遇到随贰亓的那一年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沈爸特意把沈和送回了老家给沈爷爷抚养。 沈和是在人生最低谷并且最多愁善感的青春期遇到了随贰亓,进而两人成为了朋友。 直到现今,沈和自己还记得当初哭得正伤心,突然看到从树上蹿下一个活人来时的心情,那真是被吓了一大跳,而后对着随贰亓那张清冷的脸,他萌生出了男子汉在哭被发现了好丢人,不过又立即感叹着眼前这人那么会爬树好厉害,生出了崇拜之心。总之,当年年纪小,容易被震惊并迷惑到,就与随贰亓这么一来二去做了朋友。 “我有些想吃随叔做的东坡肉了。”沈和这么回忆着肚子叫了,其实他能与不爱说话的随贰亓成为朋友,真离不开随爸的存在。与严厉的沈爸不同,随爸那就是慈父的代表。去随家一般是蹭不到什么好菜的,只是随贰亓高三那年,沈和带了几斤猪肉上门拜年,他有幸吃了随爸烧的东坡肉,那才知道什么叫做失传的人间美味。可惜了,随贰亓是一点都没遗传到随父的手艺。 沈和不得不叹了一口气,“都说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这放到随叔的东坡肉也是一个意境,人间不得几回尝。” 随贰亓没接沈和的话,他看着前面沈河的水奔流不止地向远方逝去,这人间本就没什么能天长地久永远拥有。 即便相信疯老头说的是真的,这条平凡无奇的小河从前与弱水相连,那也不过只是从前了。 然而,疯老头却不这么认为。 4月17日那一夜,也就是清明过后的第十三天夜里,疯老头一个人出门了。 今晚,他穿了一身道袍,这袍子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几处已经破了,破损的地方并没有被修补过,然而如果借着月光仔细看一看,这袍子上的绣纹那是栩栩如生,绝非是一件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 当夜,疯老头出门时月明星稀,那是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手里按着一叠黄纸,还有一把桃木剑,脚下几乎是健步如飞地就从小镇上跑到了镇后方的沈河边。 谁能想到,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过去,将要接近午夜零点时分,那那月亮突然就被一团乌云遮住了,沈河之上竟然不见半丝光亮。 也就是这么刹那之间,河水突然发出了轰鸣声,黑幽幽的河面上无风竟然起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河底破水而出。 疯老头环视了周围,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大家这两天忙着迁坟,白天累了,这晚上谁会出来玩。 “他们不信我,不信真的没时间了。但这样也好,这样就好!死一个,总比死一批划算。”疯老头右手拿起桃木剑,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黄纸,临空比划起一个古怪的图形,就看到那黄纸嗖地染了起来,冲向了河中暗影。 疯老头紧随着黄纸地去向,提起桃木剑就冲向了河中。 没人看到此时那疯老头是踏水无痕,而他整个人冲向河面上之后,河面上顿时冒起了一股浓烈的黑雾,怎么也看不清疯老头的身影了。 唰唰唰,仿佛风里有剑在呼啸的声音,可仿佛又一切都是错觉,时间不长,也就是过了那十分钟左右,黑雾散去了,河面上飘着一具尸体,疯老头手里哪有什么桃木剑,他的道袍也碎成一片一片。 “千万别去……”疯老头的声音在随贰亓的耳边炸响,他一睁眼又是做梦,梦里疯老头像是要沉到河底,却挣扎着对他嘶吼着一句话,究竟是别去哪里? 第5章 见义忘色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刚去过疯老头的家,在出现在梦里的人物就换成了疯老头。随贰亓一开始并没当回事,没想到却听说了疯老头昨天夜里跳河自杀,确定是溺水而亡的消息。 “老冯那是又犯病了,我们一直以为他只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从没见他做过疯事,谁想到这下就跳河里去了,这也真是造孽了。” 史镇长找上了随贰亓还是主要为了疯老头的身后事,“老冯手里根本就没余钱,镇上打算大家都捐一些把他的葬礼给办了。我们已经去了他家,这房子最后收归国家所有,不过他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是指名留给你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 “留给我?”随贰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前天才见过面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跳河死了,疯老头明明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怎么又会把遗物留给他? 史镇长倒是不惊讶,“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几本书。他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我估计是脑子清醒的时候写的,上面说他这把年纪不知何时就走了,房子总要交还给国家,屋子里没有值钱玩意,整理了一个布袋子,里面也就几本残书和一个小物件就留给你了。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老冯怎么看到你就闪人,他自从二十多年前受刺激有了疯病后,这做的事情都没什么章法,但这些年脑子清醒时与你父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能说到一起去。老冯从前有不少书,破四旧的时候都让给烧了,这几本估计是他藏起来的,你就安心地拿着吧。” 与随贰亓一样,被疯老头突然死亡的消息弄懵的人还有沈和。沈和听到这消息时是背后一凉,疯老头死在了沈河里,也就是他说了有万鬼无数的沉河里,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沈和特意去打听了疯老头的具体死因,尸体从沈河里捞上来后经过法医确定身上没有致命外伤,是溺水伤亡,器官老化严重,而这与疯老头快要八十多的年龄也相吻合。疯老头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别人谋财害命的地方,而他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因此最后公安机关认定为他是精神病发作时跳河自杀身亡。 恰逢最近镇上在迁坟,这白事一条龙服务都很齐全,疯老头从火化到入葬的速度很快,他在世时日子过得不好,那就尽早让人入土为安吧。 随贰亓因为接受了疯老头的遗物,最终也没让乡亲们出丧葬钱,而是他包了疯老头的丧葬费。好在这四年来上大学国家补贴的费用,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下攒下了一些钱,没穷得连买墓地的钱也拿不出来。 等到众人上香结束,陆续离开墓地后。沈和回望了一下疯老头的墓碑,那上面刻着冯玉岑之墓,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疯老头的真实姓名,那和民国时的冯将军只差了一个字。 此时,沈和突然生出一种荒唐的念头,“二派,你说这老冯真是病发跳河或者失足跳到河里去的?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可能呢?前天他还说这河里有鬼,就算他那是疯了的状态,可明知有鬼应该不往河边去才对。” 随贰亓看向了不远处的沈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比起几天前看这条河时的感觉,今天看这条河觉得它变得普通了很多,没有了那种苍凉的感觉,就像是平凡生活中一条平凡无奇的小河。 “总不会是有人谋杀的,老冯家徒四壁,他没钱。而且法医也说了,他从河里被捞起来的时候,面部表情安详,虽然与一般溺水者有些不同,但考虑到他的疯病,老冯死前可能根本不害怕,要是被无辜推入水中,总会有些不同的表情。” “我没说他是被谋杀的。”沈和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老冯总说要给沉河唱一出戏,这样能平息水里的万鬼作祟。大家都不信他,于是他只能自己去了结了这件事,却也是知道这么做会丢了性命,才在临走前匆忙写了一张纸条,说要把那几本书都送给你。我这推论也挺符合逻辑的。” 随贰亓想起了疯老头梦里没说完的话‘千万别去……’,他那后半句会是什么呢?这个念头在随贰亓脑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就哂然一笑,他居然会去想梦里疯老头有什么没说完的,这不就承认了自己那是被阴魂入梦了?其实疯老头的后半句话与疯老头并没关联,分明是自己的脑袋要醒过来了,编造不了梦境了。 随贰亓抛开了那一瞬不科学的想法,对刚才沈和的话浇了一碰冷水,“依照你这么说老冯是做了无名英雄,他牺牲小我拯救了大家。可是要证明这一点,就先不说老冯有没有此般本领,你先要证明沈河就是沉河,这里面有万鬼无数,同时它们还会因为没有被祭祀就上岸杀人,你能做的到吗?” 沈河被随贰亓一问就闭嘴了,这几点,他可是一点都做不到。 所以疯老头的死因,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就是一个老疯子跳河死了。也许除了沈河与随贰亓之外,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个老疯子可能救了全镇人的性命。 世界上的真真假假就是那么奇怪,真相从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这些人,不一定又能全面地了解真相,于是事实存在着,但明白人太少了。 由于老冯的事情,随贰亓与沈和晚了三天才回到京城,还没回到寝室,沈和的女朋友蔺雯就找上了门来。 蔺雯见到随贰亓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直接拉走了沈和,有些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说别人都是见色忘友,你怎么就是倒过来了,一句话都不说就和随贰亓离开了京城,把我一个人扔在了京城!这都要毕业了,你那分配的工作到底有没有定下来,你不关心我们能不能都留在京城这些事情,反而陪着随贰亓到处瞎晃什么啊!” 沈和见到蔺雯后脸色并就不怎么好,还没说话就被她这么噼里啪啦地教训了一通,那说话的语气也就不怎么样了,“哎呦喂,你说我把你扔下在京城?姑奶奶,到底是谁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人的?你怎么倒打一把!我也是问了你的室友才知道你去了沪海参加什么文物研讨会,这你都没和我说一句。我上哪里去告诉你我之后的安排。你一走就是半个月,这年头打电话是不容易,你发个电报回来呢!你没消息,我一定要在京城等着你?我回趟老家都不成?能别什么事都把旁人牵扯进来吗?我们讲点道理行不?读书,不是读到了狗肚子里!” 蔺雯听到沪海文物研讨会脸色有些不自然,她遮掩了过去强辩说,“今天你就说一句,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随贰亓重要!我跟你说,随贰亓课业本就比你好,你可别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分配的事情,都是包工作,去哪是不一样的!” 第6章 铜鼓响,晨昏乱 沈和听到蔺雯问的问题,觉得自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他们从进大学开始认识,交往了两年,确实没有诗文里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灼热恋情,可即便没达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这两年的生活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专业相近能有很多共同话题,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蔺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也许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大学四年的生活还有一个学期就要走到尾声,虽然说不愁毕业找不到工作,但对于他们考古与历史类专业的学生来说,也不会全都分配在京城,而是会分配到全国各地去,待遇上可能都差不多,但蔺雯绝不希望被分到偏远地区,除了她自己,也希望沈和能够留在京城。 其实希望能够留在京城生活也无可厚非,沈和能够理解蔺雯的想法,他私下里打算与父亲沟通一下能不能帮一把蔺雯把她留下来,也不用太搞特殊化,就是按照蔺雯的成绩找一个适合的单位,只是事成之前就别声张了,走后门又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 沈爸对于沈和的请求并没有立马答应,这帮人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才行。如果今天沈和说帮随贰亓弄一个好位子,沈爸一定马上点头,认识了十多年知根知底,没道理不帮上一把。 蔺雯虽然说是沈和的女朋友,他也能试着当做未来儿媳妇来相看,但毕竟八字没有一撇。帮这个小忙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沈爸的意思是虽然现在也国情开放了起来,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有伤风化,那就把人带到家里来看看,只要能过关,他也不会眼看着儿子与儿媳妇分居两地。 沈和想起让蔺雯上门见父母的事情,他就来气。三月初开学,他就和蔺雯提起了这件事,之前沈和也没与蔺雯提过家里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在学校里也不是张扬的性格。没等他想着怎么说家里的情况,让蔺雯别为了婆媳关系烦恼这些事,就先被被蔺雯以论文答辩很忙为由拖延了下来,可是等沈和答辩完成去找蔺雯时,她连人都不在京城了。 眼下蔺雯一回来就开闹,这难不成真是得了随贰亓看书后瞎编出来的毕业综合症?沈和觉得蔺雯这不是毕业综合症,而是想要分手综合症,即便如此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好歹相处了两年谁与谁没有磕磕绊绊,千万不能冲动错话。 “蔺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刚才那话我就当是你心急乱说的,你要是真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说出来我想想办法。至于这毕业后的工作,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本就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如果真是到了地方上,只要你工作出色还是能够申请调回京城,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蔺雯听到沈和这样软下来的语气非但没有顺着台阶下,而是被那如果到了地方上刺激到了,她拉下了脸,“看来你真是高觉悟,我是完全做不到,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好多说的。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蔺雯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沈和回到寝室后对着随贰亓吐了一车的苦水,“你说怎么这人就会变得无理取闹呢?当年她不是这样的啊!是,这两年我对她没做到掏心掏肺,但我是真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当年她选择我的时候,也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怎么如今就变样了?” 随贰亓有些没心没肺地听着沈和吐苦水,他这手里翻书的动作不止,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书上,眼看沈和已经叨叨地说了两个小时,那是真受不了噪音了。随贰亓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了五本厚厚的地方志堆到了沈和的面前,“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既然被分手了,就赶快找个新欢。” 沈和无力地趴在了这一摞书上,他还在伤心与郁闷着,为什么随贰亓就不能说一两句好听的,然后沈和发现有些不对,随贰亓这时应该在图书馆啃地方志才对,怎么会在寝室? 难道随贰亓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书,把这地方志也扔到一边去了? “你背着大家在看什么**呢?难道是绝版的春宫图?我说怎么能在寝室逮到你,嘿嘿嘿……” 随贰亓真想要朝沈和翻一个白眼,这人刚才还在情伤未愈中,怎么一下子就恢复了。“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这只是老冯留下的书。” 疯老头也就是冯玉岑留给了随贰亓三本书外加一个小布包,说是三本书其实是三本笔记,并不是疯老头写的,作者而是一个叫做玄笈子的人。这上面大致记录了从清朝初年一直到新华国建国初期的一些见闻,里面说的大多数事情那是荒诞离奇让人匪夷所思。 而另外一个小布包里装着一小块不规则的桃木,也就半截食指的大小,这块桃木没有经过任何的抛光打磨,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沈和听到是疯老头留下的书也就没什么兴趣了,他在火车上当做故事书匆匆地看过一遍了,要说这位作者的讲故事水平真是不怎么样,都是干巴巴地诉述着一件事情。“你不是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怎么又看起这些书来了?” 随贰亓是个相信证据的人,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如果连看到没看到过,为什么要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科学。但是玄笈子的笔记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也许就是因为这笔记太过枯燥无味,不像是故事书而像是实实在在的见闻录。 “书里面也提到了我们将要去的地方。这次我们要去华国与越趾国的边境上的小镇,严教授说挖掘任务不算太重,主要是过去帮忙鉴定一下文物,并且确定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没发现的墓地。主要是在那座山上发现铜鼓葬挺奇怪的,十几年前在广西挖掘出一处铜鼓葬之后,也没相似的墓葬出土。却在一座被烧过山的地方发现了,照理来说古人对二次入葬很有讲究,不会选一个风水欠佳的地方。” “烧过山?”沈和没想到有这一出,这确实有些奇怪了。 先说这铜鼓葬,顾名思义就是把尸骨埋放在了铜鼓中。鼓里面怎么放一具完整的人?这必然是不能的,所以说它是二次葬。这骨头被重新叠放到铜鼓中埋入地下。 二次葬非常古老,而相对于一次葬,二次葬更加讲究。 这也能说得通,第一次安葬也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许是尸骨没能回到家乡也许是要立即入土为安,没能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安葬的事宜。那第二次入葬则必然要考虑得多,否则何必花大力气再埋一次? 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人文习俗,但大致的道理却是差不离的。 那随贰亓说这次新铜鼓葬发现地是被烧过的山中就有些古怪了,古代烧山绝非小事,如果不是自然大火而是人为放火,必然有不得不的原因,这里一定出了一些大事。同时烧过了山,这山的风水也就被破坏了,不是安葬的首选之地。 这铜鼓葬的年代尚未确定,如果是在烧山之后就真的奇怪了。 随贰亓也不能确定,所以他看到了玄笈子的笔记才会产生了疑心。地方志上记载的烧山原因是,当时越趾国欲行不轨之事敌人越过边境到了清朝的境内,于是官府下令放火烧山困住敌方。可是玄笈子的笔记中提到,‘铜鼓响,晨昏乱,走影出。严下令烧山,僵畏火而死,然未全灭。’ 这里面的走影,就是僵尸的别称。 按照玄笈子的说法,当初烧山是因为僵尸出现,而不是遇到了他国的敌人。虽然严大人下令烧了山,后来像是一派祥和什么事都没了,但玄笈子说那些僵尸没全都死了,也许有漏网之鱼。 这事情照理来说随贰亓不想要相信,但偏偏里面提到了‘铜鼓出’,而他们如今也挖到了铜鼓葬。今年的巧合未必也太多了一些。 第7章 你听到打脸的声音吗? 如何去解释这种古怪的巧合,是玄笈子在胡说八道,还是严大人上奏时起隐瞒了事实?这就需要去找第三个新的作证,于是随贰亓找上了严教授。 做学生的随贰亓能了解到那里的奇闻异事,做老师的严硕当然不可能对要去的墓地一无所知。 正相反他还能提供一份更加可靠的证据,能够去怀疑从前广西平响一带出现过‘僵尸’。在官方记载中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但当年下令烧山的严大人却是留下日记,其中有提到过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清朝时那一带是多族混居,那时候严按察使来到平响县,当地发生了村民死亡二十多人的事件,就供述说是由那速度极快的僵尸攻击而死,尸体被撕扯啃咬的不成样子。无法力敌那一大波僵尸的情况下,严按察使下令封山并烧了七天。这些事情并未记录到奏折中,而是只记录在他的日记中。” 严按察使的日记出版的数量很少,他并非纳兰容若那种有名的文人,这些日记只有少数馆藏。 严教授对随贰亓的之学态度很认可,这是查得很仔细了,但确实不用往那灵异神怪的地方想太多。 “小随,我们做考古这一行,比旁人更容易遇到那些看上去不可思议的现象,但那些都能用科学道理来解释,就好比什么坟墓的诅咒,其实那就是一种细菌进入了体内,而这僵尸什么的,我猜测就是那狂犬病发作胡乱咬人。我们这次主要是冲着那铜鼓葬去的,重点可不能弄错了。” 严教授这样的解释也挺站得住脚跟,随贰亓听着觉得挺有道理,把才升起一点点的疑心又给掐掉了。 沈和却是担心地上了飞机,随贰亓也有些太顽固了,好不容易让他用怀疑的眼光去看世界,这被严教授几句话又给整回去了。“你真信了老严的话?我有敏锐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一路没那么顺利。” 随贰亓瞄了瞄同行的蔺雯,有这位在,沈和能舒服才怪了。 他们一行六人,两位教授、四位学生,收到广西省考古历史研究所的邀请去协助研究。 一般来说,考古工作在哪个省份开展,都由那个省的研究所负责,如果涉及到陵墓与文物的价值过重,比如说始皇陵墓国家研究所会就派人去指导工作。而这次京大的两位教授收到了对方的邀请,主要是因为两人都是十几年前参与铜鼓葬的发掘人之一。 教授手里总有两三个名额能带着学生一起外出实践,虽然这四位都要毕业了,但也没规定就不能带着大四学生去。孙勤教授是历史系的老师,他就带了蔺雯与么孟飞飞一起上路。 沈和是有些不自在,他并不去看蔺雯,原本应该是另外一位女同学一同前往,没想到听说是临时生病了才换成了蔺雯。沈和有些奇怪,蔺雯不是一心忙着留京的事情,怎么会愿意去广西,难道她在京城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 ** 不管众人各怀什么样的心思,在下了飞机后修整了一天,一行六人外加广西当地的一位向导就进山了。 这次发现铜鼓葬的是山中当地人,那一堆铜鼓都被挖了出来,而墓地中的其他陪葬品都已经被盗走了。研究所派人来之后很是惋惜,这个墓葬被破坏得很严重,只能苦中作乐地想,好歹把那尸骨给留下了。 广西研究所认为要扩大探查范围,说不定这山里还会有没被发现的铜鼓葬,已经圈定了几处范围,希望这一次他们比盗墓贼的速度要快,于是就邀请了严硕与孙勤一同来帮忙。 阿里是当地人,他时常在山中走动,带路的方向明确,还专门挑了一条好走的山路,即便如此,从他们进山到目的地要有半天的脚程,需要过一夜明早才能到达。 沈和已经与向导阿里聊了起来,“大叔,那些盗墓的人进山时,你们都没听到怪声?一般来说,他们都会用**什么的。” 蔺雯没等阿里回答已经讽刺起来了:“呵呵,你在镇上能听到深山里的爆炸声?这耳朵够好使的,堪比顺风耳了。” 蔺雯这语气足够呛人,让严教授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是小情侣闹别扭了?沈和与蔺雯在一起的事情没有瞒过谁,系里的老师多半都是知道的。 沈和压下火气,好男不和女斗,他不能有失风度! 随贰亓却是直接扯开了话题,他也问阿里了:“大叔,这段日子你们有没有听到铜鼓声?” “果然是好兄弟,你这耳朵更好使,连爆炸都听不到,还听到铜鼓声!”蔺雯又插了一句,她就是看随贰亓不顺眼,如果不是这人存在,她与沈和怎么会随便闹翻了。 后来躺着也中枪就是给随贰亓准备的。 走在后面的孙勤教授脸色不好了,他一点也不愿意带出来的学生是这样的品行,一起考古最忌讳不团结。“蔺雯,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趁现在没走太深可以回去!” 蔺雯听到这话立马就脖子一缩,她必须要进入山里,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随贰亓从头到尾就没看向蔺雯,把她无视了彻底,却还是再等阿里的回答。 阿里还真给出了肯定地回答,“我没听到过爆炸声,但那鼓声还真有听过。我和几个猎人住在着山下时,听到过山里传来的鼓声,那声音很重还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像是一般大鼓声,那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一样,让人心跳得很难过,有些憋气。但这可能是我听错了,其他人都没听见。” 随贰亓与沈和对视了一眼,居然还真有鼓声出现,这种古怪的鼓声会是铜鼓发出来的吗?然而现在他们都已经进山了,不可能用怀疑此处有僵尸出没的理由就卷铺盖逃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里把六个人带到了一个大山洞里,那里面铺有干草等物品,还能看到一个木架子与两口铁锅,这是当地人常会来的歇脚地。 阿里指着东南方说:“在过去五公里就是明早我们要去的地方,那里没有能窝一宿的地方,我们在这休息,往北有一条小溪能捞个鱼吃,来回不过半小时。” 两位教授与蔺雯这个女生留在山洞里,阿里带着随贰亓他们去张罗晚饭了,这里不只有鱼还有随处可见的蘑菇,但只要有一些野外生存常识就知道蘑菇不能随便乱吃,看着它们五颜六色的样子,就没一个人上前去采摘。 因为准备充分随身带了一些调料出来,就算没有鲜美味道的蘑菇,这顿饭抓了十几条鱼吃得也是十分管饱。为了保存体力七个人轮番值夜,其他人那是很早就休息了,等明天天一亮就继续上路。 也许是走了半天山路的关系,随贰亓倒头也就睡着了,只是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他感到有股冷风从洞外钻了进来,把他硬生生地给冻醒了。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怎么会温度骤降? 他迷糊地想着睁开了眼睛,山洞口升起的火堆不知何时灭了,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手表,时间显示在零点十三分。守在火堆边上的孟飞飞蹲着睡着了,洞里其他五个人睡得也很死。 随贰亓准备去重新点亮火堆顺便就由他来值后半夜。他把这火堆给重新点燃后,身体回暖了不少,随意向洞外走了几步,想看看这山里的月亮。可是他这么一极目远眺,却是发现几百米开外有几小光点正在移动中。 随贰亓拿起手电朝着那里照了过去,这军用手电的光照距离远,却让随贰亓看到了正在向这里移动小光点的全貌,那是穿着破败衣服的人!不,不能用人去称呼对方,就算看得不够清楚,但他们的青面獠牙却是被手电光照了一个正着! 没有遇到僵尸之前,会有很多幻想。最近港岛传来的僵尸系列电影也有录像厅在播放,这里面僵尸穿着清朝官员朝服,那是一跳一跳地走路。 而这些青面獠牙的怪物肢体没那么僵硬,没有伸着两只手跳着朝此逼近,他们还算灵活仿佛是跑过来的! 随贰亓掐了自己一把脸,这真不是错觉,他连忙把洞里的人全都叫醒了。“快走,后面来了僵尸!” 蔺雯还想开口嘲讽,阿里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左手抄起手电筒,右手拿了一根点燃的木棒就冲出了山洞,然后就听到他大喊了一声:“我们往水里跑!他们不下水!” 随贰亓此时也顾不得多想,这些僵尸怕水吗?阿里怎么知道应对之策,难不成真是狂犬症怕水? 第8章 啪啪啪不停 七个人前后从山洞中跑了出来,在逃命时没忘了带一些顺手的家伙,好比洛阳铲、绳子、无线电对讲机、火把等等物品,人手一件可以对敌,总不能赤手空拳地上。当然蔺雯什么都没有拿,什么都不拿才能跑得快。 七个人还算是井然有序,没有一股脑地挤出山洞,看上去挺有逃跑经验的。随贰亓心中想着两年来的下墓经验,他们从来没遇到了墓中尸体诈尸,这种逃跑经验是与盗墓贼斗智斗勇而来的。如果在墓地中与盗墓的狭路相逢,指望对方心怀善念放了你,还不如快点拔腿就跑到能接受到无线电信号的地方呼救。 毕竟不求财只把盗墓当做探险情怀来享受的盗墓贼寥寥无几,民国之后那摸金、发丘之类有些讲究的盗墓人已经不见踪迹,新形成的盗墓群体不太讲究规矩,为了求财,手里有一两天人命不足为奇。 然而此时随贰亓却希望追在他们后面跑得是盗墓贼,那起码还是人,是人就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眼下他们七人就算拼尽全力,比起非人的速度总是慢上了一拍!阿里冲在最前方带路,而后面的僵尸已经紧追而来,一共有三只! “啊!”蔺雯跑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碎石头上脚扭了一下差点就跌下来。沈和听到她的叫声,回头一看,只见其中有一只僵尸跑得较快,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还跃身一跳,伸出了手想用那锋利的爪子抓向蔺雯的脸! 沈和在把手里的火把朝着这支僵尸扔了过去,僵尸怎么可能傻站着被火烧,它动作很快地朝后退去,显然是有些怕火的。火把落到了地上燃烧起了树叶,形成了一小片火苗,可惜山里的湿度大,这些小火苗们很快就熄灭了。 随贰亓在沈和行动的时候回头拽起了蔺雯,根本不管这人嘴里还在叫着脚疼的咋呼声,直接拖着她往前跑。 蔺雯的手腕被随贰亓捏得生疼,她大声喊了起来:“随贰亓!你不能轻点!没看到我脚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随贰亓冷冷地说,“你要是想被吃掉就继续叫!跑步都能摔倒,没本事来什么野外考察!” 蔺雯心里恐惧于身后的僵尸,对于随贰亓冷漠的态度更加懊恼,这人真以为他是做好人了?真要做好人就应该背着她才对。 蔺雯看向了沈和,沈和却根本没理她,关键时搭一把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他却发现一扔这火把之后,那僵尸仿佛找准了目标就要冲着他来了。 沈和看着前面气喘嘘嘘的两位老教授,这里距离小河已经不远了,可是身后的僵尸也是不远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抄起地上的石头又砸向了三只僵尸,想要引开他们。 “你是傻吗!”随贰亓看到了沈和的动作还有那僵尸的反应就知道事情要坏了,一个人对上三只僵尸会是什么后果,总之没有天师的本事别去揽下天师的活。 随贰亓立马就放开了蔺雯,这会是不能带着她跑了,他也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其中一只僵尸扔去,朝着与沈和相反的方向跑了,嘴里喊到,“阿里大叔,快带着老师们先去河里!” 沈和见到随贰亓的动作,他就真恨这人死脑经了,一人对上三只僵尸只是想让他们都有一个**的时间,这下好了,多了一个人当饵,他给随贰亓起了坏的示范。“二派,这到底谁傻啊!” 蔺雯被随贰亓甩开手差点没再次摔倒,她就看向了队伍里最后一个青年劳力,“孟飞飞,你是不是男人,怎么一点也没同学有爱的精神!” 孟飞飞那头已经扶着孙勤,孙勤是历史系的老师,原本就不像是严硕常年下田野间工作,快六十的年纪了怎么能跑得飞快。 孟飞飞看到沈和与随贰亓的动作,这两人一人引开了一只僵尸,但还剩下了一只。这只僵尸就冲着正在叫唤的蔺雯去了,看来僵尸也不喜欢吵闹的人,蔺雯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朝着孟飞飞抱怨时,僵尸距离她只有一臂之遥了。 若是在平时孟飞飞真想要与蔺雯理论一下,可这个关头,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人死,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后面!” 蔺雯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心里一片冰凉,这下是彻底站不稳了,身体一晃摔倒在地,脸上仿佛被滴了一滴液体,这不会是僵尸的口水吧?蔺雯不敢回头,此时也是灵机一动,护住脸就朝侧面滚去。这里的地势是个斜坡,她的滚动速度比跑步速度要快,只要忽略了那些地上的碎石、树枝带了的疼痛感,这种新领悟到的逃跑方式真是不错。 蔺雯逃了,僵尸继续冲着余下的四人猛攻而来。 “用火油,你对着他的脸浇过去!”严硕对孟飞飞说这,自己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香烟,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放到了烟盒里,然后点燃了烟盒。 孟飞飞裤兜里揣着半瓶火油,他瞬间就明白了严硕的意思,僵尸离他太近了,跑不了只能硬打。那是毫不犹豫地开了瓶盖,就冲着僵尸的脑袋浇了过去,这一浇真是浇着了,但孟飞飞的手也被僵尸划拉了一大道伤口,瞬间黑血直流。 “低头!”严硕此时只希望掷飞镖的手艺还在,燃烧着的烟盒一下子落到了沾满火油的僵尸头发上,刺啦一声,那是立刻烧了起来。 “嗷——”僵尸被这火活生生地烧着了脸,顿时发出了一声古怪的长啸,他伸着手使劲拍打自己的脸,想要把火给弄灭了。 这下终于有了可以**的机会,四人连带着滚着下去的蔺雯站到了水里。 “这僵尸真怕水吗?”蔺雯一站稳就问了这问题,“他们要是不怕,我们来这河里才是送死。” 阿里其实也不知道,但僵尸不会游泳,他们几人可以游着要走。 另一头的随贰亓被那只僵尸追赶着,却是先一步看到了河水。 这里的水面很窄,水深很浅,是一条分流的小溪。他看了看周围,这一带没有高的树,想要跳上树躲僵尸也不可能,只能趟过小溪,朝着对岸继续跑。 这只僵尸紧追不舍,它对那河水根本没有畏惧之心,什么狂犬病发作怕水之类的猜测都是胡来,随贰亓趟入水中,僵尸也一脚踏了进来。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僵尸的进入河水的腿瞬间就化作了白骨一根,不只如此,他仿佛被河水灼烧了一样,身上的腐肉顿时就化作一缕黑烟,最终连骨头都碎成细末消散殆尽。不出半分钟的时间,无论这只僵尸在消亡前嗷叫、挣扎,都没能摆脱迅速被消灭的命运。 随贰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僵尸是傻的吧?他明明怕水还下来了?虽然僵尸脸上看不出表情异动,可是刚才这僵尸跟下来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应该不是怕水才对。那又是为什么? 剧烈运动后,随贰亓在小溪中站着,河水漫过了膝盖,他冷静了一分钟后终于觉得左腿处有些温热,不似这河水的冰凉。 他穿的是有很多口袋的工作裤,其中靠近膝盖的位置,就放了疯老头冯玉岑送的那个小布包,里面有一节半个手指大小的桃木。 “真是这桃木在发热!”随贰亓猜测也许杀死僵尸的不是河水,还是浸泡了桃木有了某种力量的水。 那还等什么!沈和还在危险之中,随贰亓打开随身的塑料瓶装进河水,把这桃木扔了进去,转身就向回走跑着去找沈和了。 两者分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也不悔跑得太远。 这一路随贰亓先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只僵尸,这只发出了烧焦味、脸部损毁严重,但不像河里那只连身体也没了。随贰亓不知它还有没有行动能力,找了一块大石头,朝僵尸的脑袋上敲了两下,脑袋彻底破后应该做不了孽了,他不敢耽搁更快朝着沈和离开的方向而去,隐约能听到第三只僵尸的嗷叫声。 随着叫声越来越响亮,随贰亓知道他距离沈和越来越近了,而最终看到了一只僵尸发疯似得在撞树,沈和在树顶牢牢地抱着树干,有点像是那无尾熊抱着树的姿势。 僵尸似乎闻到了后面传来的活人味道,它一直转头看向了随贰亓,犹豫到底是吃谁才好。 “接好,打开,朝它头上浇!”随贰亓把手里的瓶子一抛,这动作深得严硕投飞镖的真传,很精准地送到了沈和手里。此时,随贰亓才真觉得平时与老师玩玩飞镖不是毫无用处的娱乐活动。 沈和这时脑子有些懵了,这只僵尸也是锲而不舍,一直撞树撞得他头晕。 不问到底有没有用,沈和开瓶后就把水朝着僵尸头上一淋,刺啦一声,这只僵尸也瞬间像是被浇了化尸水一般消亡在空气里了。 咚!那块桃木也掉到了地上。 随贰亓捡起了桃木放回了裤兜里,一场突如起来的劫难就这么结束了。 沈和爬下树后,问了很不吉利的一个问题,“你说这山里有几只僵尸?我们还要继续往那个墓地走?” 第9章 蘑菇惹的祸? 等随贰亓与沈和来到了河岸边,那一行五人中只有被僵尸拉了一道口子的孟飞飞情况不太好,其他人虽说是有些轻微的擦伤与惊吓未愈,但健康状态上看上去还行。 “小孟这伤要送医院才行。”孙勤教授用河水帮孟飞飞洗过伤口后表面的伤口洗干净了,可尸毒已经渗入了体内,这让孟飞飞一下子就高热起来。 只是从这里出山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孟飞飞已经半昏迷了,背着他走行动速度更加慢。 蔺雯提出了建议:“不如我们先往那疑似墓地的地方去,然后想办法让外面派人进来接我们。要是呆在这里,他们根本找不到人。那个地方在地图标记上,能让他们不走冤枉路,省了很多时间。” 在场的人都觉得蔺雯还是第一次说了有道理的建议。山中的方位难以确定,即便他们有无线电对讲机能与救援队伍沟通,可是定位也困难,而那个疑似墓地的方位是大家都早知道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最多就是两个小时。 “好,我们就先去那里!最好是能请上面安排直升飞机进来,小孟的伤不能耽搁。”严硕最后拍板决定先去墓地,他其实知道安排直升飞机并不容易,申报审批需要时间,但总比派人进来用担架抬出去所耗费的时间少。 随贰亓没打算说出他是怎么弄死了两只僵尸,他与沈和有默契地瞒了真实情况,只说是用火攻击退了僵尸,顺便说了也狠狠砸烂了孟飞飞火烧的那只僵尸,它应该不能继续作乱了。 一行人并未原路返回,留在山洞里的那些行李就先放着,等到事情平息总能拿回来。 随贰亓看着孟飞飞脸色青黑的样子,他心里盘算是不是能把那泡过桃木的水给孟飞飞洗洗伤口,这东西能杀僵尸,应该也能杀尸毒吧?等到了目的地就给孟飞飞试试,不然到了医院也不一定有特效药能治疗尸毒。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阳初升的关系,这一路却是格外的平静,三个小时之后,七点多他们到目的地。 这里已经被做过小标记,有一棵大树上绑着一条缎带,表示就是这一带附近可能有墓葬。 这会众人都有些精疲力竭,随贰亓给孟飞飞洗了伤口之后,还喂了他一些特别的水,至于有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家决定就地休息,严硕通过无线电对讲机与外面联系上了,就像他想得那样,最快要中午才能有直升机进山。 在这之前他们要原地休息保住体力,至于山中出没僵尸的重大问题,还需要调查后才能决定处理方案。 保住体力无外乎吃与睡,这样折腾了一晚上,肚子是有些饿了,众人还是决定去弄些吃的来,别说不能分散行动,要真再遇到僵尸,就是聚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得好。 严硕在周围晃了一圈,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这地下还真有墓地。没办法,职业习惯了,严硕拿着探墓用的铲子挖了几下,真看出土层的颜色不寻常了。 “我们这运气也说不好究竟是好是坏了,其余的装备都留在了山洞里,也是没办法具体开挖。” 孙勤听了严硕的话,他摇摇头,“老严,这会我们也挖不动了,确定下面有墓葬,组织上可以安排别人来挖,你难道还不相信广西所的同行?他们又不是盗墓的,不会把这里弄得一塌糊涂。” 随贰亓这时已经不关心到底有没有墓葬了,他看着孟飞飞的情况,在喝了桃木泡过的水之后,孟飞飞的脸色好了不少,热度也渐渐退下去了。随贰亓知道这是好事,但依照这恢复的速度,很难说再过四五个小时直升机飞来后,孟飞飞会已经不治而愈了。 不管这样会带来怎样的小麻烦,但都比看着孟飞飞的情况恶化下去要好。 吃了一顿早饭之后,照例留了一个看守的人,其他人都入睡休息了,这一路他们折腾得够呛,那是立马就睡着了。 随贰亓睡之前还在想着疯老头留下的小桃木块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对付僵尸?都说桃木有辟邪的作用,真是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只是用它泡过的水就能对付僵尸。但也必须要考虑到僵尸的等级,他们遇到的三只说不定等级并不高。 随贰亓很想要嘲笑自己,明明在一个月前还不相信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可是进一次山就眼见为实地正面迎上了僵尸。难道这是疯老头梦里说的千万别去,是让他别来这次考古,疯老头感知到会有危险,然后他还留下了桃木块? 这个答案却是难再有人回答,除非疯老头再次入梦,而随贰亓却没有再做奇怪的梦。 随贰亓只是梦到了与僵尸搏斗的场面,而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挖土的声音夹杂着有人激动地说着英文,这泥土的味道钻入了鼻子里,让他想要打喷嚏。 鼻子痒痒的感觉让随贰亓从深度疲劳中醒了过来,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了本应是睡着的蔺雯站着与一个外国人在说话,他们的手都沾着泥土,而那个外国人手里拿着一面带着土的古镜。 有外国人?随贰亓有些不知道这是真是梦,怎么会有外国人在这里? 只听到蔺雯与对方说,“马克,这批随葬品能卖一笔大价钱。我那笔钱你得尽快到账,再给我安排去外面的船票。这一路我遭了多少罪?!谁知道在汤里下了那种导致幻觉的蘑菇粉之后,我也看到了僵尸。就算知道那东西是假的,这一路我可是拼了命地跑演好了这出戏。你们倒是轻松,在我踩点之后,只要轻松挖两下就完事了。” 马克很大方地想蔺雯保证,“蔺,你放心。我们合作快乐,我不会忘了能把这一群人弄倒都是你的本事。这里能挖到随葬品,大家都能拿钱,你现在是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是再演一会?” “当然是一起走!”蔺雯毫不犹豫地说,“我一点也不想在山里多呆了,等这批随葬品出手有了钱,谁会来这大山里面受罪。” 随贰亓听到这里思维已经越来越清醒了,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会看清楚了对方一共三个人,加上蔺雯四个人都背着大包,这里面都是刚刚被挖出来的随葬品。那个叫做马克的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小铜鼓,他们没看躺在地上的人就离开了。 真是没想想到蔺雯与盗墓贼勾搭上了,原本以为她只是想要在京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已,还是小看这人的野心。 随贰亓没有立即大声叫喊,他们余下的六个人也许都中了**,身体有些乏力根本制止不了对方的行动,反而这时出声会招来杀身之祸。 等到看不清对方的踪迹,随贰亓才勉强起身把其他人都给弄醒了,大家都没料到蔺雯竟然会下这种黑手! 孙勤教授被气的脸通红,“这真是师门不幸啊!我不该带她来的!我以为蔺雯只是骄纵一些,谁想到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来!” 这年头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虽不能保证各个品行出众,但大多数人都还是有质朴的心,并非自私自利之人,不然昨天孟飞飞也不会因为保护两老师而受伤,年轻人完全可以先一步逃跑。 沈和也是脸色苍白,他与蔺雯刚刚分手,说没有一点伤心那肯定是骗人的。之前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只是今天这一出让他意识到自己看人的本事真有够瞎,旁人与蔺雯接触不多不能了解她,可是他与蔺雯相处了两年多,怎么就没发现她的本质? 严硕立即又用无线电连通了山外,请山外务必想办法拦住这四个盗墓贼,他们走了没多远,就不相信真抓不回来了。 而这时有些懵逼的是孟飞飞,他已经清醒了,听了这一段问了一个好问题,“所以,我到底有没有被僵尸抓伤?还是这些都是我的幻觉,应该说是我们吃了蘑菇粉之后的幻觉?” 孟飞飞把缠在手臂上的布拆了下来,这才是让他真傻眼的地方,那里根本没有伤口,就连疤痕也没有。 随贰亓也有些思维混乱,难道一切只是蘑菇惹的祸? ** 那头蔺雯与三个外国人下山了,马克还拍了拍手里的铜鼓,“我说你们华国人的想象力真有趣,你说吃了蘑菇后看到了僵尸出现的幻觉,这世上哪有什么僵尸!” 蔺雯也是笑了笑,她就是知道如此才会在逃跑中没有那么慌忙,可真面对那种幻觉时,她也不敢正面与僵尸对上,而是滚地逃了,事后想想这罪是白受了。 然而当马克拍到铜鼓上,铜鼓发出了闷闷的声响后,这股波动从风中穿了出去,山中一具被砸烂了脑袋的僵尸动了动,他那歪掉的嘴巴里发出了赫赫的声音,不过多时又有一具僵尸出现在他身边。 两具僵尸向鼓声发出的地方而去了,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蔺雯与三个外国人。 谁说这世界上没有僵尸的? 第10章 孙猴子曾经来过 随贰亓六人还是被送往了医院,要去仔细检查一番到底摄入了怎么样的致幻蘑菇,身体有没有受到其他损伤,而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他们确实摄入了一些致幻蘑菇还有迷药,不过计量小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只要这两天好好休息就行。其中特别是孟飞飞别说是被咬了,他才是身体指标最健康的一个。 六人离开医院没多久就传来了蔺雯与那三个外国人的消息,警察手里有蔺雯的照片,但他们发现三人时蔺雯的脸已经被啃了只剩下一半了。 “警察是在通往越趾国方向的山路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三个人受到了野兽的猛烈攻击,身上都抓痕与咬痕,他们身边有三个大包就是盗走的文物。沿路还有一些散落的文物,根据脚印推测是还有一个逃跑者留下的。可恨的是那条漏网之鱼没能抓到,他很有可能从水路离开了。” 严硕说起了这件事里古怪的那部分,“现场的照片我看过了,居然有一只被压扁的铜鼓,这得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一只铜制的实心鼓给压成一块铜饼!法医还在尸检,只是蔺雯三人身上的咬痕与抓痕很难判断来自于哪一种猛兽,而且他们被咬的地方都中毒了,我听那描述很像是小孟被僵尸抓了一道口子的反应,毒检报告还没出来,这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真是有些不好说了。” 随贰亓越听越觉得蔺雯他们是遭遇了僵尸,‘铜鼓响,晨昏乱,走影出’,只怕那被压扁的铜鼓与僵尸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一旦敲响铜鼓就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因此,他怀疑其实他们一行人在那晚是真的被僵尸攻击了,而并非只是一场蘑菇引发的幻觉,要验证这个观点却有难度,除非是某只僵尸跳出来承认他做了点什么。 不过来自医生的解释并非如此,说起为什么吃了毒蘑菇后多人会一同看见僵尸而非个体现象,这居然在医学上有专门的解释,这是一种集体幻视,所谓眼见为实并不准确,人经常会被环境左右,大脑会欺骗自己。集体幻视与人的情绪变化有很密切的关联,当时一行人处在阴森、无援的山林里,在随贰亓喊出了僵尸之后,大家就会产生共同的错觉。 至于随贰亓为什么会在幻觉中看到僵尸,他必然在此之前接触过这方面的书籍资料,在潜意识里有了印象。 科学解释听上去挺有逻辑,信不信就因人而异了。而今蔺雯三人被猛兽攻击致死,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但也证明了山里不安全,因此考古发掘工作被暂停了,要等到一切有明确的定论再能重新开始工作。 如此一来,这次出土的文物也只有盗墓贼挖出来却没带走的三大包,遗憾的是随贰亓在迷糊中看见外国人手里拿着的古镜并没找到,终究还是有一小批文物被流了出去。 后来警方追查了两位外国盗墓贼的身份,两人都曾经在沪海露面,推测蔺雯就是在沪海与其有了接触,然后有了这一系列后续的布置。她来到广西的动机不纯,甚至怀疑原定跟随孙勤前来的那位学生突然拉肚子生病也与蔺雯脱不开关系。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搁在蔺雯身上是一点也没差了。 沈和听闻了后续调查,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蔺雯这做事的手段比起僵尸更可怕了。“怪不得说比鬼神更加可怕的是人心!” 随贰亓摸了摸桃木片,话是如此没错,但还有一句,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就算蔺雯算计再多,对上了僵尸也是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不开心的人与事就别再提,可是随着警方的进一步深入调查,在那个两位死去的外国人身上还有了另一些重要发现,他们携带的笔记本中记录了一些特殊的地点,这些地方极有可能都是他们想要去盗宝之处,其中竟然还提到了南海。 “国家原本就打算成立水下考古研究所,这次的事情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水下考古刻不容缓,我们不能让外国人抢先一步,决定在南海开辟水下考古的阵地。” 随贰亓原来就被南边的研究所相中了,这次事发后上面决定让他这个有专业技术,同时也是水性不错的毕业生进入水下考古研究所。 由于对于华国来说,水下考古至今为止是没有前例的考古领域,随贰亓这些被选中的人也算是开业元老们,组织上选中了他们做开拓者是委以了重任。 即使有很多不舍得,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沈和还是要与随贰亓暂时说再见了。“这下我是真留不住你了,二派,你在南边好好干,我有空去看你。虽说敬岗爱业,但有脏活累活可以上,可是危险的活还是别冲在前面了。都说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老人说的话,我们可要往心里去!” 随贰亓拍拍沈和的肩,他当然明白沈和的意思,其实真傻的人到底是谁很不好说,反正随贰亓觉得沈和才是让人不放心的。蔺雯一事中,沈和与她交往时,随贰亓没多关心过,也许是因为他性子本就冷,也许是觉得总能在关键时候帮到沈和不用万事操心,然而如今他也该说一句真话了,“你也保重自己,再找女朋友的时候还是让沈叔先把把关。” “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开哪壶吗!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最近都没这心思了,反正我还年轻,还是一个人自由一些。” 沈和虽然对蔺雯的感情不够深,但广西之行到底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缓过来的。 过去的事留下的痕迹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散去,随贰亓期待下次见面时,沈和成为了更好的人。 而今,随贰亓轻装上阵去了南边,他包里带着除了一些专业书籍,就是疯老头留下的三本书,那个桃木块放到了一个香囊里并随身携带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有更神奇的作用要待来日发掘。 ** 1986年9月,华国水下考古研究所正式成立,随贰亓参加了揭幕仪式,考古所目前连同烧饭、搞卫生的工作人员一共才二十人,是挂在了国家博物研究所旗下,总部在京城,但是这二十人目前都驻扎在海南岛上,可谓是白手起家,所有的事情是从零做起。 同时他们还要进行潜水、船只航行、仪器操作等等专业培训,水下考古不是会游泳就行的。有很多专业技能要从头学习。 如此高密度集训,经过了三个月总算是大致上能出师了。 这天大家聚在了一起吃了一顿大餐,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说的话题自然就提到了南海这一带。 “我听当地渔民说这西沙群岛中有个很神秘的地方,那是一处龙洞,与周围的海水颜色都不一样,那片海域的海水都是黝黑的深蓝色,往下看下去深不可测。都说当年孙悟空来过这里拔出了定海神针,留下了这个大洞,那里也是人间与龙宫世界的交界处。其实科学上已经有了专业称谓,那不是什么南海龙洞会跑出一条龙来,就是地球板块运动形成的特殊地貌,海洋蓝洞。我们勘测海下文物踪迹时说不定会从那块区域路过。” 随贰亓听了这话还没联想其他事,他就看到有人听着这故事放下了筷子,两根筷子长短不齐地被放在桌子上。他猛然想到了玄笈子笔记中的一则记录,‘箸,三长两短,同棺椁,大不吉’。三长两短正是棺材没有盖棺时的木板组成数量。前后为两短,两侧与底部为三长。 筷子的使用中有多种禁忌,而今多数只被看做是礼仪,遵守与否和生死之事无关。 然而在古代,这种筷子长短不齐的摆放被视作大不吉,把它叫三长两短,有死亡之兆,是很忌讳的事情。 随贰亓虽然对僵尸一事有所怀疑,但他不是迷信之人,可这么一扫视桌面,居然有七个人的筷子都这样摆放着。然后他一低头,他自己的那双筷子不知怎么的也是不齐地放在了桌上! 第11章 八仙过海,祸福难料 对于餐桌上的那一幕,随贰亓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巧合,虽然他从小被随爸教育地使用筷子时一直很注意从不会随意乱放,但可能总有例外出现,比如说听故事走神后随手那么轻轻一放,怎么能因为两根筷子就去断定死生之事! 这顿聚餐过后,大家正式投入了水下考古中。 对于随贰亓他们来说拉开国家级水下考古是一件举步维艰的事情,茫茫大海没有任何标志性参照物,想要打捞起海底的沉船谈何容易。如今的华国还改革开放未满十年,国家的海上力量并不强大,除了外敌之外,对那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海,也要做好它随时翻脸不认人的准备。 已经从那两个外国盗墓者留下的证物中得知,y国有意想要在华国南海境内打捞宝藏,他们很可能根据文献已经得知了文物所在的大致海域,而具体到在哪一片证物中并没有记录。 由于如今港岛还在y国管制下,y国从港岛出发在南海打捞沉船的可能性很大,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 在国家得到了这个消息后,就算如今国家的海上力量还不够强大,可怎么能让外国人捷足先登夺走了属于华国的文物。 因此研究队的成立比较匆忙,水下考古的先进装备并没有能全套配齐,如今是迎难而上,就算不能马上打捞,也要务必比对方先一步确定沉船位置。 其中第一步就是分析这海底沉船到底在哪里? 南海一带处在华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上,千百年来海洋贸易开展了多久,这里就有了多少沉船,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都是断断续续,要从中确定方位不容易。然而连外国人都能找到方位了,没道理华国人自己确定不了沉船究竟在哪里! 水下考古所的研究员们个个都有扎实的历史功底,在冬天到来之前,终于是大致划定了几处范围,他们分成了两批轮流出海探测。都说水下考古的困难是打捞容易,搜索困难。 搜说很费时间,需要人驾驶着船只,在海面上开着旁侧声纳仪循环往复地扫描,并且不错过任何一个荧光屏上显示的海底反馈信号,判断那里究竟有没有沉船。 国家水下考古队与只为求财的外国打捞队不同,他们不能见到可疑物就放下仪器去瞎捞一通,沉船上的文物怎么经得起如此粗暴的打捞手段,那瓷器之类的物品还不得碎成渣渣。 是哪个国家的文物,哪个国家心疼。华国的考古队不能对疑似的宋代沉船做出这么暴力的事情来。 这样一来,搜寻并确定沉船范围的速度必然会慢下来,好在目前南海一带没有其他风吹草动。 随贰亓也渐渐忘记了由筷子忌讳带来的不详预示,转眼间又到了他们小组出海的日子。1987年的春节有些早,1月28日就是除夕,这次出海结束后,考古队也会陆续回家过年了。 出海这天阳光正好,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只是出海之前出现了一些小意外。 随贰亓所在的这个小组一共十人,但是快要发船时有两个人一直没到,然后就等来了他们遭遇意外的消息。“你说王哥与谢叔两个人在来的路上骑车遇到了车祸,被汽车撞了!他们人没事吧?” “小随啊,我是老谢。”谢山直接从护士手里拿过了电话与随贰亓说了起来,“我和小王没大碍,我就是腿脚有些扭到了,小王手腕脱臼,我们连出血都没出,这司机一定要送我们来医院做全身检查,现在才能给你打电话。 你们先出发,别为我们耽搁了时间,这次说不定能直接确定了水下具体位置,我们有所里的人照顾,你就别管了。在春节前如果能确定具体方位,才是一份新年大礼。” 随贰亓不信谢山的话怕他虚报病情,等问过护士确定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么一来原来十人的队伍变成了八人出行,好在缺少了两人并不耽误研究工作。 因为有了几个月的行船经验,这次航行之初并无遇到任何危险,碧海蓝天下吃着午饭还有一种别样的好心情。 “今天还真是赶巧了,谢叔与王翔没来,我们船上正好是八个人,七男一女像不像传说中的八仙过海?” 中午吃饭时有人随意地聊到了这个话题,“都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希望这次我们能够确定了那沉船的范围。” 可这话一说出来,船上有几个人的脸色不太好,八仙过海在出海航行中并不被人推崇,经常出海的渔民基本都知道七男一女不同船。 传闻八仙过海时与海底龙王闹出过很大的不愉快,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那有不同的传说。有说是龙王的儿子看上了何仙姑强邀她进龙宫引发了大战,有说八仙渡海时所用法器让大海动荡扰乱了龙宫日常生活引发了大战,不管起因是什么,总之两者是打起来了,其后又说有南海观音前来调解等等,总之这场争端里龙宫半点不得好。 从此之后龙宫就讨厌上了七男一女的组合,从海上过的船只不能有这种组合,否则就等着倒霉吧。凡人可不是八仙,八仙能有神通,可是凡人没有,根本不可能抵得过龙王的迁怒。 只是这毕竟是传说,船上八人都是红旗下长大的知识青年怎么能迷信?要拿这说事,真会有些下不来台了。 随贰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他突然发现连带他在内,船上的八人竟然是几个月前饭桌上错放筷子的八个人! “不好,前头海里有些动静,我们该不是遇上了外国船了吧!我怎么看着他们像是往海里在打捞东西!” 控制室里此时发现了前方有不明船只出现,当他们朝这个船只发出了信号,但是对方拒不回答。 随贰亓心头一跳,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他们的运气足够差,真的遇到了y国的打捞船。 “快向岸上报告这个消息。”随贰亓可不认为他们这没有武器装备的船能够拦住对方,而恐怕对方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要真是他们一直防备的y国打捞船,这些人可不会在捞上了宝物后乖乖地放手。 “前方的船只请注意,这里是华国水下考古船飞扬号,请你们报出船号,停止水下打捞!” 控制室里的张强用中文、英文多次播报了一通,考古队地船只也在全速靠近对方,而然对方并没有停止作业,这时已经能用过望远镜看到对方的船只了。 随贰亓在望远镜里看清了船只上的标示,这不是y国船是来自东南亚的新国,但他却看到了甲板的上的一个人,他绝不会认错,那个男人就是被蔺雯称作马克的男人,他记得马克说了一口的英式英语,这就是那伙入境来挖海底宝物的盗贼船! 马克站在甲板上显然是知道他们正好遭遇了华国的考古队。他是这次航行的负责人,半年前去广西盗墓真够倒霉,居然遭遇了可怕的僵尸,其他三个人全死了,还好他跑得快,坐着事前安排在河里的小船逃走了,只是那一遭损失了三大包的宝物,被僵尸给搞掉的都是钱! 所以他出手了自己来得及带走的那些文物后,还是实施了原定的计划向新国租了打捞船,然后还雇了一支民间打捞队出海了。他就不相信了,在陆地上会遇到厉害的僵尸,这在海上还能弄出什么新乱子来! 华国海上的势力不行,他这一挖然后逃之夭夭,谁能在抓住他?反正东西带到了公海后,谁挖到就是谁的了。 马克并非一点都不害怕,只是钱财动人心,这百分之几百的利益,足以让他甘心冒着死亡的危险。当听到了考古队船只的通报时,他只想骂人,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偏偏这么巧,今天在这里撞到! “快点挖!捞上来多少算多少!”马克现在只后悔这打捞船上没有杀伤性武器,他不能做暴力对抗,否则弄沉了考古队的船,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跟着。至于会引来的华国海警,等他们找来了,他早就已经不见了。 马克的打捞船已经捞到了一笔,此时他也不就留了,马上是掉头就要走,务必是要甩掉紧紧跟在身后的华国船。 这时考古队已经能通过望远镜看到对方都捞出了什么来,这里真的是沉船遗址,所以打捞船上已经有一堆瓷器了,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外国人的手里! 可是考古队能怎么办,他们难道要开船撞过去来一个玉石俱焚?现在只能尽全力跟着这只打捞队给海警报告方位,希望海警的动作能够再迅速一些。 两条船相互追赶中已经行驶出了很远的距离,考古船紧随其后进入了他们不曾涉足的海域中,好在这里还是南海境内,这时有人愤愤开口:“龙王算是我们的神仙了吧?要说这海里哪有什么龙王,否则它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外国人在它地盘上动手呢!” 随贰亓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如果真有鬼神也没见他们降下神迹,帮助一把走到绝境的人。由此可见,即便世间真有鬼神,他们也不是庇护人类的存在。 就在这场追逐里,海水的颜色慢慢发生了变化,它变得越来越深,不再是那种碧波之蓝。 马克对这控制室里的人喊到:“穿过西沙海域,全速前进,我们可以先在越趾国靠岸!” 然而马克的打捞船就为了快速行驶,已经进入了到了海洋蓝洞的海域上,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此时海底深处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里曾经传闻来过孙悟空,它带走了定海神针,齐天大圣早就不知所踪,但沉睡在海洋中黑影缓缓睁开了眼睛,它只是抬了抬眼皮,周围的海水就已经乱做一团。 “我终于是等到了句芒留下的木种,让我看看谁是那个有缘人,他又有没有那个命做有缘人!” 黑影抖了抖身体朝着海面发出了一股咆哮,海底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然后这股震动径直朝着海面而去! 只见原来的晴空万里突然风云变色,几乎是毫无征兆地突然乌云密布,就在那海洋蓝洞的海域上,雷电猛然而至,第一道毫不留情地劈在了马克的船上,顿时那船只就四分五裂开来,包括马克在内所有人统统掉入了海里。 考古队的人见到这番场景都傻了,刚才还有人说过不可能有天打雷劈的事情发生。然后不等他们庆幸,天上的雷已经在酝酿之中了,这下估计就是要朝着他们打过来。 “轰隆隆——”雷鸣声在海洋上显得格外可怕,空旷的大海让人无处藏身,浪头一波高过一波,飞扬号在翻腾的海洋上起起伏伏,甚至一点差点被浪头掀翻! 船上所有的人都被浇了一身的海水,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突然而至的暴风雨。 随贰亓抓住了船杆,而这时雷电就朝着他的方向直扑而来,他下意识地一松手,噗通掉入了大海中,瞬间海浪打了过来,他消失在了海面上。 几乎是同时乌云忽然散去,天气猛然放晴,不过是三秒钟的时间,大海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考古队的其它七人都还在,只是独独少了一个随贰亓。 第12章 海底沉船 随贰亓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着,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并灌入七窍之中,体内的氧气被海水排挤了出去,血液开始逐渐冰冷起来,也许血管在高压下一根根爆裂,死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就与先前在梦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整个人沉入海底,慢慢不能呼吸,慢慢失去了心跳,最终什么也在看不到,眼前化作一片漆黑。 他无法挣扎,周围的水流声逐渐远去了,一切变得很安静,一段记忆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他仿佛悬空在自己的身体上方,以灵魂的姿态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那个躺在床上傻笑的婴儿就是他,周围站在四个人,随爸、随妈、年轻的疯老头,还有一个白发白眉的老道,他们围着婴儿在说着什么。 随贰亓他看着那老道投掷出三枚铜钱,想要飘过去努力听一听,前面这老道说了什么他没能听清,只来得及听到后面那段,“这孩子与水相克、不利于南,若想一生顺遂,莫去南方才好。如果去了南方,那就是前途莫测,阴阳难料了。” 随妈有些为难地问:“道长,将来的事情很难说清,如今也不是古代了,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如果读书、工作不得不去南方怎么办?” 老道捋了捋胡子沉默了片刻,“命理之事,三分天定、七分人为,并非一成不变,而且祸福相依。何况我们认为对的,不一定是孩子要的,如果注定他困守一方是碌碌无为,九死一生就潜龙出渊,要如何选择还是交给孩子自己吧。” 随贰亓看到听了这话的随爸、随妈脸色变了又变,想要飘过去与他们说两句话,但是却被一股拉力牵走了,他只能跟着老道与冯玉岑离开了家里,即便努力想要回头去看看父母但却是徒劳。 场景一下子切换了,老道与冯玉岑两人走进了一座深山之中,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冯玉岑的脸色不太好,他对老道说:“师父,我们真要去找那一丁点的桃木块吗?在这么大的山里找拇指大小的东西,完全就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老道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小岑,你其实想说的是我没必要为了随家的孩子做那么多是吧!” 冯玉岑有些迟疑地点头了,“师父,如果那桃木真的能抵抗雷劫,有起死回生的效果,那可不是一般的天材地宝。为什么要白白送给别人呢?我不是说不能送,就是这笔生意不太划得来。”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我只是为了了结一段尘缘,当年他父亲在山里救我一命,如今我就要还了这笔人情债。即便对方认不出我,但我不能当做不知。按照你的得失之说,如果今天我为了这段前缘而受难,其实也是我赚了这二十多年的生命。” 老道这么说着语气一转,“小岑,我收你入门,从不指望你与我有一样的道心,只是得失心过重,于修炼之人并非好事。听闻上古曾有魔修,奉行屠一为罪,屠万为雄。以杀入道,万里挑一不能成功,这需要的是更加百折不挠、万死不屈的心智,魔修不为世间正邪左右,道心坚定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步才能破天道而飞升。 试问普通的修者有几个能够做到?既然做不到,那么绝大多数人都还是不愿意给自己多留下因果,做人做事别总是算计得失,很多时候这是算不清楚的。” 冯玉岑被说了这么一通,脸色有些涨红,他却是不敢反驳老道。 随贰亓想要跟着他们进山,看一看他们在找的桃木块是不是就是冯玉岑后来留下的东西,可是他却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堵住了,没有办法继续跟随下去。而下一刻再见老道,却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周围的参天大树倒地的倒地,还有更多的却是被雷电劈成了渣渣,地面被鲜血染红了,还有断成了几节的巨蛇身体散落在四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老道原本白的有光泽的头发怎么在月光下显得毫无生机了?他脸色铁青,嘴角流出了血迹,并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节桃木块。 冯玉岑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冲了过来,他看到了老道的样子,一下子就流了眼泪,“师父,都是徒弟的错,我不该去招惹蛇妖的。师父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们用了这桃木块,你不是说它能起死回生么?别担心随家那娃,等你好了,我们在一起去找新的。” “痴儿莫哭了。”老道已经是有气无力了,他抬手摸了摸冯玉岑的脑袋,“你以为谁都能用天材地宝吗?得到是一种机缘,但能够为你所用是另外一种机缘,两者如果同时发生是幸运,如果不能也别觉得不幸。这不过就是它被你发现了,可惜它不是你的,强求就有失了道心。 我已经活了几百年,这世间再没听说过有修士飞升,如果这蛟龙不做恶霍乱一方,我也不想杀了它,如今修士难得,人修如此、妖修也是如此,何必相互为难。可惜,它作乱一方,如不杀死,天灾不止。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自豪自己能查到谁是罪魁祸首。 为师一生有过至亲死于战乱,有过同门难敌天道,有过挚友分道扬镳,而今回头再看,从不遗憾。如此一生,夫复何求。这块桃木块,你给随家孩子,他的命数只到二十二就终止了,此后竟是难算出去了哪里,跳出了阴阳之外,说不好也是入了道。 至于你,别回沈家镇了。走吧,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熬过十多年,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老道说完这话就咽气了,他这一闭眼是连尸骨都不曾留下,清风徐来,吹散了一地尘沙。 “师父!”冯玉岑大叫了一声,扑向前方,可是除了那块桃木块也没能抓到。 随贰亓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场景,这看到什么画面不是由他说了算,下一刻再见冯玉岑他已经变成了疯老头的模样。 那是一个夜晚,疯老头穿着道袍,把三本书与装着桃木块的小布包归置在了一起,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上面。他抄起桃木剑与一叠黄纸出门了,没有回头,径直地走向了沈家镇后的沈河,只见那河是黑雾蒙蒙,鬼气冲天。 疯老头提着桃木剑冲了进去,过不多时,阴雾散去,一切又正常了,只留下一具疯老头的尸体飘在河面上,脸色安详。 原来是这样吗? 随贰亓觉得目前他的处境很微妙,他应该是死了,落到了海里,被海水淹死了。但他还在思考,甚至还看到了很多事情。 也许他能明白为什么当时会做那个梦了。 科学的解释并不是没道理的,他的潜意识深处在提醒他,毕业之后别去南边。这句话,随爸从不曾说起,只是婴儿时期的自己亲耳听到过老道的批命。 他能理解为什么随爸不说,也许随爸认为说了出来反而就是套上了枷锁,越想要逃避越适得其反。 只是如今难道就这样了吗?他只能归于海底,再也不能活着了? 他没办法像老道那样看穿生死,他还会不甘心,想要活! 然后,随贰亓发现自己的手能微微动了,眼皮也没那么沉了,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落到了一艘沉船上。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是无尽的海水,周围更是无尽的海水,照理来说这海底应该没有光亮才对,可为什么能看清沉船上的布置呢? 随贰亓试着站了起来,他试着走了几步,这不是走路而是在海里飘着,别管没氧气瓶怎么能活着了,反正现在是没了那种窒息的感觉。 “有人在吗?”随贰亓张口说了一句话,让他更惊讶的是并不是一开口就被逼吞了一口海水,要说周身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但分明他有感觉到海水的流动,可为什么海水不往嘴里去呢? 问题已经太多了,随贰亓想不明白就暂且搁到了一边,怎么回到岸上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能先在沉船上走一圈,看看这里有没能帮助他的东西。 随贰亓站在甲板上观察了一番之后觉得这艘沉船好奇怪,他竟然判断不出这船是什么年代制造的。华国的制船业可以上溯到武王伐纣,当时用了四十七艘战船来运送粮食物资。到了秦始皇巡游时,巨型龙舟长度也只有三十米,当时的船只有一层船桨且甚少有风帆。要说行驶到大海里的船,一般认为是宋朝时才有了大力发展。 眼前这艘船的精致程度远远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艘有记录的船只,而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它并非木制结构,这种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更不像是见过的金属,它究竟是什么材料? 随贰亓带着一腔疑问进入了船舱,这里面的布置就更加惊人了,有操控平台,这些仪器与现代船只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并不是电子设备,但也看不出是什么制造的。 随贰亓走了一圈,发现大船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它就像是一条刚出厂的船,仿佛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咚!咚!咚!”就在此时,随贰亓听到了来自脚下的声音,下面似乎有谁在敲打地面! 第13章 飞来白蛋 这阵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随贰亓警觉了起来,在船仓下面居然还藏着活物!究竟会是什么东西能够在深海中生存? 也许这时应该要远远避开才好,可是除了这艘船里有光,外面全部是漆黑一片的海水,以他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清的情况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其实眼下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说的好听一些,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贰亓没有犹豫就按照控主控室里的地图指示,半漂浮半游地下了楼梯。就在他要打开仓库大门的时候,他身后的海水猛烈地晃动了起来,在他的背后飘起一团黑影,黑影猛力地一挥动海水就让他一头撞在了仓库的大门上,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感并为出现,就算随贰亓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他用手戳了戳还是一点痛觉都没有。 身体的无痛反应让随贰亓心头一紧,什么人会没有痛觉?打了麻醉针或者是天生有病,如果都不是,那还有一个选项,尸体才会感觉不到疼! 然而没有时间让随贰亓去思考他的身体属性究竟为何,仓库的大门被这么一撞,撞开了一道门缝,里面并非漆黑一片,恰恰相反,一束光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让他看清了门后的景象。 这里有一仓库的玉石珠宝! 随贰亓自认为他对金钱还是有些抵抗力的,如果他去参观造币厂,就算看到流水线上流动的百元大钞们也不会升起贪念。这倒不是说他不喜欢钱,只是比起不劳而获、钱从天降,他更喜欢用踏实一些地赚钱方式。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面对一捆捆纸钞的视觉冲击,与面对一屋子金银珠宝的视觉冲击,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个仓库很大,估计有两百坪左右。四周的墙上镶嵌着珍珠、夜明珠、钻石,还有一些他不好断定品种的玉石。而地面上堆满了箱子,这些箱子有的盖了盖子,有的半开着盖子,里面是要满出来的黄金、羊脂玉、青铜器,以及那些做工精美的首饰,包罗了发簪、发冠、项链、手镯、腰带等等物品。 随贰亓一只脚踏了进去,可还有一只脚迟迟没有动作,他深呼吸了三次才平息了心头的震动,努力用理性的逻辑思维来控制大脑。这立即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仓库并不是完全密封的,目前他与财宝们都在水里泡着,为什么它们依旧是光亮如新? 这艘船本来就偷着古怪,上面完全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在仓库里藏着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不对!刚才他听到的声响呢,怎么在开门后就没有消失了? 随贰亓刚刚这么想,他就看到了在仓库正中央处有一个藏宝箱竟然在抖动。这个箱子比其他任何一个箱子都要小,大概是一个足球那般大,它并没有上锁。 古怪的是箱盖从内部被什么东西在撞击着,等到随贰亓这么一看,咔哒一声,盒盖就被顶了开来。 那是一颗白花花、胖乎乎的蛋飞了出来! 随贰亓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把仓门给关住,他这个举动显然惹恼了破箱而出的大白蛋。 “愚蠢的人类,你给我站住!”大白蛋愤怒地喊了一声,它想要朝这随贰亓飞过去,可也许是因为它的自重不允许,这才起飞就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幸好是蛋壳够硬才没把自己给砸碎了。 所以不等大白蛋冲向随贰亓,他就已经退出了仓库,顺手把门重新给关上了。 随贰亓关上门后,他才想去问刚才那只蛋是怎么发声的?一只蛋都会说人类的语言了,这世界还能更加玄幻一些吗? 大白蛋虽然没有眼,但它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仓库的大门又合上了,这让它如何甘心,想要把那个没颜色的人类狠狠大骂一通,可它一个没站稳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忍住了心里的火气诱惑起了门外的随贰亓。 “人类,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你已经死了,如果想要重新回到人间,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能完成。远的不提,你连怎么从深海中浮到岸上这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我能帮助你!你还不快开门!” 随贰亓压根不相信一只连门也打不开的蛋,它顶开一个藏宝盒的盒盖都那么费力。如果按照妖怪的能力来论,虽然他完全没有与妖怪生活的经验,但连身体都没有的蛋应该是属于最弱的那一拨,恐怕就连法力也没有多少。 不过,大白蛋刚才的那段话里有一句戳中了随贰亓的痛脚,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一点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就算隔着一扇门,可是在寂静的沉船里只能听到一个心跳声,并不属于随贰亓,而是属于一颗蛋。 可是为什么他还能飘着呢? 大白蛋没有听到门外的回答,它只能忍着被人类无视的憋屈继续开始说服,“你难道不想知道怎么死而复生吗?我保证可以帮助你重新活蹦乱跳!只要你打开门进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随贰亓不相信大白蛋的话,可也没有马上从门口离开,这只蛋吞吞吐吐地一定有没说完的话。 “你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本事,怎么还被抛弃在这里了?” “混蛋!你说谁被抛弃了!你才被抛弃了!”大白蛋对抛弃两字格外敏感,它又飞了起来想要去撞开那扇大门,可跌跌冲冲好不容易快要接近了,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去,把它一下子撞飞三米远。 大白蛋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稳住了蛋身,它再次竖了起来,好蛋要能屈能伸,它必须要求助于有缘人才能离开这里。“人类,你不能这么出口伤蛋!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我并没有欺骗你,我知道起死回生的办法,这个关键就在你随身带着的木种上。你必须和我合作,否则你非但无法离深海,更不能知道怎么正确使用每木种。” 随贰亓听见大白蛋说到了桃木块,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并摸了摸脖子里的桃木块。这只大白蛋叫它木种,听上去像是木头的种子,这东西果然不一般。 难道说现在非死非活的状态与它有关?可这次自己并没有感到桃木块产生了热度,确实他也并不知道要如何正确地使用桃木块,看来是要进门与大白蛋好好聊聊才行。 大白蛋看见随贰亓终于又推开了仓门,它跳了起来,试图一下子窜到随贰亓的身边,不过却被无情地拍飞了! 随贰亓进门迎面飞来一只大蛋冲着他的脑袋来,下意识地就动了手,谁知道这蛋那么没用就被拍到了地上,砸出了咚的一声。 大白蛋晕乎乎地晃了晃,对着可恶的人类再次忍!好不容易人类进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空手出去。“我只是想和你面对面近距离谈话,我们能不要轻易使用武力吗?” 随贰亓很想说能怪他吗?他能够与一只蛋心平气和地说话,也算是普通人里的大胆了。应该这样对比,比起遭遇僵尸那种恶心玩意,一颗胖乎乎的蛋,还在审美范围内。 ** 此时,大船外有一团黑影飘忽不定,它几度远远飘到了船底仓库门外,这时海水就会有不同寻常的波动。 ‘该死的人类怎么还没和那只蛋一起出来。真想要把那颗蛋一口吞掉,一定味道很好。哈哈哈,句芒你的儿子味道一定不错,是草木味道的蛋,吃了它,很快我就能重返人间了!’ 第14章 水生木 在藏宝室的仓库内气氛很严肃,一人一蛋相互简单介绍了彼此。 然而这只胖乎乎的白蛋悬在半空中对随贰亓解释了他们目前的处境,“我这艘船是上古法器,你应该看出了它的珍贵性,想要离开深海最好的办法就是开着这艘船上岸,这里还有如此多的珍宝足以让我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未来是触手可及的美好生活,只要你和我签订一个契约,确保我们互帮互助,绝不能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同时作为出资方,我有权力提出一个,哦不,是三个要求。在不伤及的性命、不违背你的道义的前提下,你就要帮我完成三个任务。而我教会你起死回生的方式,这绝对是合则两利的提议,你看到我的诚意了吧!” 随贰亓听着这颗大白蛋胡扯,据它说它才不是一颗没有故事的大白蛋,目前的蛋蛋状态是因为受伤后利于修养,很快就能重新变作大妖怪,那时就能飞天遁地、杀人越货无所不能了。 如果大白蛋真不是妖怪幼生期而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妖怪,随贰亓有理由怀疑妖怪的整体智商。 “你说完了?那我有一个问题,你这么厉害怎么连仓门都飞不出去?别否认,我听到你被弹飞的声音了。” 刚才随贰亓隔着一扇门没有亲眼所见大白蛋在室内的动作,但他只要稍微根据大白蛋幼稚的性格就能猜到它的行为后续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船主人把自己困在仓库里的。你这自我囚禁挺有意思的,一定要外人来才能把你带出去,是吧?” 随贰亓这话其实是一下就戳到了关键上,虽然大白蛋的解释含含糊糊的,可总得来说就是这个意思,别管它从前有多大的来历,如今只是一颗没用的蛋而已。 大白蛋心虚地晃了晃身体,它觉得从前抚养它的鲛人说得太对了,人类都不好骗,如果要学习骗人必须去狐妖或是蛇妖那里拜师学艺一番。明明它是这么聪明的蛋居然还被人类怀疑了。 大白蛋色厉内荏地淡挺了挺肚子,在蛋壳上凸起了一块,“你又不懂修炼,怎么能以凡人的思维来思考修者!我这是谨慎!这道屏障虽然让我出不去了,可也能隔绝了其他妖怪进来打扰我养伤。 你这天真的人类,像我这样友善的妖怪是很少见的,遇到我是你的幸运!我们能不能别啰嗦了,你的灵魂虽然被木种暂时锁在了身体里,但如果过了十二个时辰,就真没有变回活人的可能了。我不急,你难道也不急吗?” 随贰亓讨厌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就算他知道这只大白蛋的话不真不假,可现实却让他必须与一只谎话蛋合作。不过,人上人都能忍他人不能忍,好歹现在是面对一只幼稚蛋,而不是面对一个真的杀人老妖。 “好,我们不浪费时间,但是你刚才说的话,我只能同意一半。我们相互帮助不伤害彼此,可我只能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也必须现在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对于你说的不违背道义与伤及性命,这两点的变数太大,我不想做言而无信的小人,所以还是事前谈好最佳。” 大白蛋有些不情愿,可是它也不想继续等了,也没有继续等待的机会了。它等着木种到来已经等了几百年,具体是多久它睡了一觉都不记得了。而如今携带木种的人类出现,如果让他真的死在深海里,它也就错过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只要你灵魂不灭,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我送到北海之渊。” 这次大白蛋终于是真的严肃了起来,随贰亓不难猜测北海之渊并非容易到达的地方,其中可能有很多危险,所以是要用灵魂不灭作为起誓的内容。 这年头邮政服务可不好做,偏远山林都不在送信范围内,他要去做一个邮递员,说不好就和那孙悟空护送唐僧一样要历经九九八一难。 不过只是这个要求的话却还在接受范围内,好歹是活命之恩,随贰亓答应大白蛋了。 “我同意你的这个要求,但你也必须听话,你离开人间很久了,外面的世界与过去已经大不一样了。” 大白蛋心里嗤笑,以为它是土包子蛋吗?不就是王朝更替,能变到哪里去,难不成人类也会飞了,也能冲出地球了? 它不以为然地答应了随贰亓,在彼此达成了初步协议下,签订了一个契约。 随贰亓感觉到有一股气钻进了身体里,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就是存在着,它仿佛刻在了脑中,不让他生出伤害大白蛋的念头来。 大白蛋也不浪费时间让随贰亓立马拿出木种来,“人死了本是不可能重新活过来的,除非太上老君愿意送你一颗还阳丹,但还阳丹很少有,凡人能得手的概率几乎为零。当然了,还有别的偏方,这木种却是偏方里最妙的一个办法,不只让你活过来,还让你能够从此入道。 它是木神句芒离开人间时留下的宝物,包含了世间少见的木灵气,木为春,主生。服用了这颗木种,便是如同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了,而你的*凡胎直接被改造成了道体。这等好事千载难逢,一般人绝对做不到。它需要两个前提,首先这人必须要先死了,其次就是遇到我才行。” 之前大白蛋的声音还挺正经,但说到最后有有些嘚瑟了。 它还在继续嘚瑟中,“嘿嘿,你别不相信。都说药要有药引才能起作用,没有我帮你做引子,你吃了也白吃。水生木,没用到对的水,这木是长不了的,你也活不了。” 随贰亓就静静地看着大白蛋摇摆着蛋身,他觉得自己会不想知道这只蛋要使用哪种对的水。 大白蛋见随贰亓不说话了,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霸气震慑到了,语气中更是有些骄傲,“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神水生木!” 然后很奇特的事情就发生了,大白蛋居然哭了,蛋身上冒出了淡绿色的液体,这些液体带着一股清香的草木味。随贰亓觉得它们似乎有沁人心脾的功效,让这只蠢蛋看起来有些美味了。 淡绿色的液体滴到了桃木块上,它立刻就发生了变化,发出了柔和的翠绿色光芒并像是被炼化一样开始缩小,随着接受到的眼泪越来越多,半截手指大的木块缩成了一颗小药丸,它变得翠绿剔透起来,不似木头反而像是小小一颗翡翠。 大白蛋收了眼泪,它对自己炼化的木种很满意,很是得意对随贰亓说:“你快吃了吧,然后就能亲自感受什么叫做奇迹了!” 随贰亓既然已经决定了与大白蛋合作,他就不会将信将疑,拿起这颗木种就吃了下去。 这颗木种仿佛是入口即化,它带着格外清新的味道,一股芳草的香甜味充斥着口腔,然后从腹中生出了一股温热的力量来开始向四肢蔓延,最后冲向了大脑,让他瞬间就神清目明起来。头顶之处感到格外的舒服,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春风里一般,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仿佛回归了大自然之中,一切都如此自在,无忧无虑。 半响之后,随贰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自己身上渗出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这也许就是洗筋伐髓之后排出的体内杂质了。同时,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又有了心跳,他活了过来。 “谢谢你,我感觉很好。”随贰亓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只蛋虽然不靠谱,可是眼下的这件事做的不错。 大白蛋被夸奖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还用你说,我本来就很厉害。不用夸我了,你现在也算有了灵力,可以驾驶大船了。我们快去上面的驾驶室,别耽误时间。早点出去,早点去北海。” 然后大白蛋就飞到了随贰亓的手边,“还不快抱着我,难道要我飞吗!我刚才帮你催发木种用了太多灵气飞不起来了。” 随贰亓接住了大白蛋,这只蛋刚好被他单手托住,正在扭啊扭,似乎再找最佳窝着的位置。 随贰亓想要让大白蛋安分一些却还是暂时忍住了,看在刚刚的救命之恩份上,就让蛋坐得舒服一些,他伸出另一只手推开了仓库的大门走了出去。 就在随贰亓带着大白蛋踏出了仓库走到上驾驶室的楼梯时,海水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一团黑影猛地从转角处钻了出来直扑向随贰亓手中的大白蛋! “我没有闻错,这是木种的味道。传说是真的,随着木种就能找到句芒的蛋!吃了这颗蛋就能重塑妖体,妖力大增了!”黑影叫嚣着包住了随贰亓与大白蛋。 第15章 修行第一课 随贰亓没有时间去惊讶这黑影是从哪里冒出来,黑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扑了过来,让他满鼻子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这味道简直能把人直接熏晕过去。 大白蛋也陷在了黑影的包围里,它才是黑影的主要攻击对象,就看到黑影想要从蛋壳中渗透进去,原本是白得发亮的蛋壳上面已经开始满布黑丝,大白蛋被黑影缠上的瞬间就差点一个跌冲栽倒下去,如不是随贰亓另一只手托住了大白蛋,它真会再次砸在地上,就不知这回是不是依旧能保持蛋壳不碎了。 ‘你傻啊!快点用木灵气驱逐这只臭鬼啊!’ 随贰亓脑中受到了来自大白蛋的讯息,这种仿佛传音入密般的直接精神沟通技能许是能够避开黑影的感知,可是随贰亓才刚刚消化了木种,根本没有学过如何调动在身体里的力量。 这团黑影就在他们的周身,就是在慢慢吞噬他们,然后怎么挥也赶不走它,随贰亓只能屏住呼吸一面继续往驾驶室跑,希望能开船后能够甩开这团来历不明的黑影。 大白蛋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不靠谱,随贰亓才刚刚入门能什么攻击性技能,根本就不能指望他无师自通。可是难道指望一只蛋能做些什么?它要真能做些什么,也不会被留在藏宝盒里,被一道屏障隔离着,就算它出不去,但外面不怀好意的东西也都进不来。 谁想到真有东西窥觊它很久了,它才刚有了去外面看看的机会,就被要被黑影一口吞了。就算吃了它真有很多好处,可是作为一只有尊严的蛋,它连外面的世界都没看到过,怎么能就此丧命。 ‘小二,你听着。现在包围我们的这团臭鬼很厉害,它无眼无珠当然不能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会很糟糕。只会趁着我虚弱做鬼祟地偷袭,简直应该被雷劈成渣渣才对。你说……’ 随贰亓此时听到小二这称呼没什么心思去纠正,只是这只大白蛋难道不知道这种关键时候千万不能话多,要不然绝对是死在话多上,一般都是反派才会话多。‘讲重点!’ 大白蛋很委屈,它的蛋身正在受到黑影的腐蚀,它努力不发出哭声,只是想要痛感转移地抱怨几句都不行了。果然人类就是没有同情心,出去了再收拾这个没朋友爱的人类! ‘重点是你光是往驾驶室跑没有用,它还是一路跟着,在海里的速度说不好比我们还快。现在一定要重创它一次,给我们一个脱身的机会才行。等到了驾驶室,你看到那块最大的玉石板,把手放上去输入木灵气,大船就会开始起航。 这时候我们就要给这黑影重重一击了。虽然木灵气是最好的补) 第16章 新的开始 “随仔,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硬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春节过后你是想和我一起去铜锣湾,还是想留在天水围啊?” 对随贰亓说话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老人,大家都叫他祥叔。随贰亓从海滩上被人捡起后就住到了祥叔的家里养病,要说随贰亓并没有大病,至多是身上有些许擦伤。可是他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事情竟然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都是一问三不知。唯一能确定的是随贰亓不是港岛人,他不会说粤语也听不懂粤语。祥叔早年间从大陆来港,他回小渔村过春节,正好遇到了落难的随贰亓,这才让随贰亓遇到了终于能沟通的人。 随贰亓在终于了解到这里是港岛,1988年的2月14日,他在海滩上被人捡到。那时他手里有一个白色的球,还有一个石头做的船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的来历。 不过随贰亓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忘得彻底,祥叔了解到他会讲流利的英文、还会懂一些计算机知识、对一些古代文献都很有研究。一个人就算是没有了记忆,可是生活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是很难抹去的,随贰亓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说不定是遭了船难才流落到小渔村的。 只是最近没听说附近海域有出船难,那么随贰亓的出现就更加古怪了,说不定里面牵扯到了豪门辛秘为了财产追杀独子之类的故事。 祥叔开玩笑地说了一些不靠谱的猜测,可是眼下去医院也检查过了,人脑最为复杂,医生说随贰亓的大脑受到过撞击,失忆就是后遗症,什么时候才能好真不知道。 然而麻烦的事情还有不少,祥叔已经托警察查过了,随贰亓确实不是港岛人,他说的是普通话可能是从大陆来的,也可能是是海外华裔,但也没有人报过失踪案件。光是凭借一个名字,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怎么帮他找到亲人。 千万别说找大陆警方协助帮忙,如今港岛还没回归,双方之间的沟通还很少,不可能为了一个失忆的人去做那么多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随贰亓那张清冷帅气的脸,还有他的气质特别,真说不好是会被当做偷渡的黑户,如今却是往落难贵公子上面靠,可就算从前是贵公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是龙也要盘着了。还好这时警方管理得不算太严,看在祥叔的面子上弄了一个假的身份,能够暂时在港岛落脚,其他的事情也许等到随贰亓记忆恢复的那一天就迎刃而解了。 随贰亓在小渔村呆了大半个月,对于自己失忆一事并没有太过慌张。他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但脑子里并非是空空如也,那些所学过的知识都还在。而且每当他摸着大白球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他只是暂时失忆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好起来的。不能焦躁,不能急迫,要把这一切看做是特别的历练。 随贰亓摸着大白球时就有了安心感,隐约之中觉得这只看不出材质的球不简单。不过撇开这种说不清的感觉,他当务之急是要学好粤语尽快适应港岛的生活节奏。 能够遇到祥叔这样不计得失帮助他的好心人,已经是一种运气,人不能辜负了生活的善意。“麻烦祥叔了,我想和你一起去铜锣湾。” 这是随贰亓思考后的决定,他留在小渔村做不了捕鱼之类的计活,去到铜锣湾那里说不定能有找到适合的工作。而现在祥叔开了一家香烛店,他之前请的伙计辞职不干了,正好缺人。 “祥叔要是觉得我合适,我能帮你照顾一下店里。” 祥叔笑呵呵地同意了,“这是在好不过了。你往那里一坐,说不好我的算命摊子上还能多来几个客人。” 祥叔还安慰了随贰亓,“等到了我那店里,周围的街坊四邻都还挺好说话的,就说你是我远方表侄子,从大陆来我这里投亲的。我看你学习粤语的速度很快,比我当年厉害多了。虽然发音有些不标准,可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对话了。我看照你这脑子,等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就算记不起以前,也是能混出个好模样来。” 随贰亓顺着祥叔的话说了下去,“苟富贵,勿相忘。借祥叔的吉言,到时候我不会忘了你的。” 随贰亓听祥叔简单地说了他在港岛的生活经历,祥叔是六十年代初从广粤偷渡到香港来的,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复杂的原因,那时的生活很苦,却也接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忙。如今祥叔捡到随贰亓,有些像是感情转移的意思,帮了随贰亓仿佛就是帮了当年的他自己。 “说不什么忘不忘的,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就像我当年来到港岛,那时候才是真的苦日子,也是大家扶持着熬过来了,帮你就算是结个善缘。” ** 如此一来,随贰亓带着大白球与船模就入住到了祥叔的小店里。店面在铜锣湾一带,店面不大不小,大概三十坪左右,一前一后两间,前面是铺面,放在各种香烛黄纸还有观音像等等,后面这一间半是库房半是让伙计住的地方。祥叔的家也不远就在马路对街。 “我那房子也就一室户,你不如住在这里还宽敞些。这里卫生间、淋浴的设备都有,就是没厨房。晚上我们一起开火,要是我那天出去做法事,你是想在我家烧,或是外面随便吃都可以。” 祥叔还特意问了,“随仔,你不忌讳这些事情吧?” 随贰亓摇摇头,和蜡烛、黄纸住在一起不算什么,他觉得就算真有一口棺材放在边上也并非大碍。 新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随贰亓也开始熟悉起了香烛店的生意范围,可不单单是卖香烛纸钱,祥叔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师,有时会有人来请个符纸,有时会有人来请他去看看阴宅风水。这港岛人对风水一套还是挺相信的,祥叔的收入不算太高,他没接过什么大富豪的单子,可是也不算太差。 随贰亓也不去评价这里面的真假,总之求个心安也不错。祥叔反正是没遇到过棘手的案子。 直到端午节快要来的那一天,有人出事了就在这条街上。 那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茶餐厅的伙计李伟就突然发狂了,眼神变得极其的凶狠,露出一股阴森来,同时他开始剧烈地磨牙,怎么也止不住,竟然是看到人就要扑上去撕咬的样子,这可吓坏了大家。 第17章 活的大白球? “王家茶餐厅的小李发疯啦!”“小李抓着老王就想要咬一口!”“快去找绳子把小李给绑起来!” 随贰亓刚从王家茶餐厅点了外卖准备开始吃晚饭,还没动筷子就听到街上吵吵嚷嚷起来。这阵叫嚷声还没过去,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王家茶餐厅老板的女儿王玲玲想请祥叔去茶餐厅里帮忙治一治李伟。 “祥叔不在,大屿山那里有人找他做法,估计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随贰亓看着王玲玲惊慌的样子,他建议不如先把李伟送到医院,“其实还是送医院比较好,说不定李伟是得了突发性疾病。” 王玲玲不赞同地摇头,“小李不像是得病,他一直都和和气气的,街坊们都了解他。许是刚才去送外卖给煞到了,这才要请祥叔去看看。随二,要不你去给看看,你在祥叔的铺子里做事,多少懂一些吧?” 这还不等随贰亓回答,门口就有人顺着王玲玲的话说下去,“随仔,你去给看看吧,再不济带一些符纸过去给驱驱邪,等想办法拖到祥叔明天回来。这一带周围有本事的人,还就指着祥叔了。” 随贰亓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人发病了不先往医院送,反而是先来找大师给看看?这这办事的顺序真是太奇怪了。都说入乡随俗,可这风俗未免也邪性了一些。可等随贰亓走到了茶餐厅,他见到了被绳子捆住的李伟时,他也真的被惊讶到了,这还是他一直见到的和和气气的李伟吗? 李伟是老王家的远亲,今年也才刚刚十八岁,高中毕业来王家茶餐厅里帮工,虽然够不上帅倒一片街坊的颜值,不过他做事麻利、待人客气,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是个阳光青年。 可是如今李伟的脸十分狰狞,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裂开了嘴,牙齿发出咯咯声。虽然身上绑着绳子,可是蜷在地上不定地扭动着,对任何要靠近他的人都怒目而视。仿佛只要一把那绳子解开,李伟就会立马暴起伤人! 这幅模样与平日的李伟何止是天差地别,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真有些像是突然中邪了,要不就是精神病突然发作了。 老王见随贰亓来而却听说祥叔不在,他是摇头叹气,“这可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了,看来只好先绑一个晚上了。你那里的符给我几张,虽说不对症下药,好歹也能镇一镇。” 祥叔的店里常备一些符箓,大多都是祥叔自己画的,随贰亓也围观了祥叔的画符过程。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什么符光一闪,朱砂一亮等等异象出现,随贰亓是真没觉得这些符箓管用,它们就像是随手胡乱涂鸦的模样。 如果有人来买,这些符箓的价格也便宜,买的是一种心理安慰,不能真的保佑平安。 当下随贰亓是带了那所谓的恶灵退散的符箓过来,他见老王战战兢兢地把这符箓贴到了李伟的额头、身体上,也没见那李伟凶残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反倒是老王自己松了一口气。 随贰亓知道这问题也许不该开口,但他还是想问:“王老板,这李伟说不好是有什么心理疾病,真不用先送医院做一下检查吗?” 王老板一愣,他看着随贰亓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随仔从大陆来,那头是不信这些风水的事情吧。哎——,小李平时什么人,大家可都看在眼里,这能是得什么病让他突然之间六亲不认了!只有疯病!我也听过什么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要是把人送到了医院,多半最后小李是要去那种地方的。 你还年轻没见过这些事,我从前见过像小李这种突然发作的人,那是路过了死人坑之后被惊着了就会狂性大发,只要把他身上的恶灵给弄走就又正常了。小李这不急着送医院,这送医院后也不一定能给治好了,要不怎么都给关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随贰亓觉得老王的这话前后逻辑矛盾,这到底是信有精神病还是不信呢?可是他毕竟是外人,刚来这里才几个月,在这事情上没有发言权,等到明天祥叔回来了,只要治不好还是要送医院的。 随贰亓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做不了主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他想要转身离开,可是挎包里突然传来的抖动感。 这把随贰亓一惊,他那包里只有一颗白球与一艘石头船模,这两样东西他总是随身带着,可怎么会有震动感? 没等随贰亓误以为这是错觉,他想要快点离开茶餐厅时,这包里又是动了一下。 这次随贰亓清楚地摸到了就是那圆乎乎的球又跳了一下。 这球居然是活的! 随贰亓不知自己应该摆出一幅什么表情来,震惊不过三秒后,他居然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点。他本就觉得白球与石头船模不简单,所以有一个活的白球出现那才是符合逻辑的存在。 这会随贰亓自己都不去思考,他到底是信鬼神之事还是不信了。 大白蛋被藏在包里,它是有苦说不出来。在耗尽最后一分灵力出了海,本以为随贰亓会想着喂它吃些什么帮助它恢复过来,可谁想到等啊等,等到饿醒过来了,这可恶的人类都没给它补充一点灵气。 今天要不是靠近了那一份煞气,它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在感觉到随贰亓的手隔着布头摸上了它的蛋身后,大白蛋顾忌有其他人类在场不能开口,这时很是希望它与随贰亓能成功地进行心有灵犀式感应,快去把那份煞气全都给吸过来啊! 我是杂食蛋,什么都能吃的! 很可惜,随贰亓压根没这么想,他急着回去看看这包里的大白球为什么一直扭啊扭。 第18章 凶神恶煞 在挎包里的大白蛋无力地感觉到它距离那股煞气越来越远,它感到整个蛋身都在发出抗议,全都在叫嚣着它需要吃东西!可是它却不能从挎包里飞着冲去,甚至就能扭动蛋身的频率也不敢太高。 于是只能默默在心中流泪挥别食物了,它决定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一定要把随贰亓从头到脚地好好骂一顿。 大白蛋作为一颗蛋并没有很强的逻辑思维,它并没去思考为什么此时的随贰亓没有去近距离接触一下发疯的李伟。随贰亓吞下了木种获得了修炼之体从海底死而复生,他应该对这种古怪的事情感兴趣才对,起码要查一查病因,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去做,反而是提议送李伟去医院,就凭这一个细节足以看出此时的随贰亓有些不对。 大白蛋没能注意到这个细节,等到随贰亓按住挎包,匆匆赶回香烛店把自己关到没人的后间时,大白蛋再也按耐不住没有吃饭的怒气从包里冲了出来,就朝着随贰亓嚷嚷了起来:“随小二!你怎么忍心谋杀我这么英勇威武的蛋!还是想要让我做饿死蛋!” 随贰亓不惊讶一直在包里扭动的大白球会冲出挎包,甚至在面对它居然会发声时,他都做到了冷静分析这句话中的隐藏信息。 首先,这不是大白球是大白蛋。其次,这只蛋认识从前的自己。再次,原来一只蛋也需要吃东西,这食物恐怕与李伟相关,也许是李伟身上多处来的东西。 这不难猜测,之前大白蛋不出声很可能是饿的没力气了,能让饿极了的蛋开口的只会是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他平时也会带着大白蛋进出茶餐厅,它一直都没有特别反应,偏偏今天李伟发疯后它就有反应了,这里面的前后因果简直是一目了然。 “咚!”随贰亓一把抓住了大白蛋,在他蛋身上重重地巧了一下,语调听不出喜怒地说:“傻蛋妖,你叫我什么?” 傻蛋妖?大白蛋被敲得一懵,它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它一不傻,二才不是蛋妖,它的妖身不能随便说,说出来会吓死一片人! 随贰亓不在乎大白蛋会有什么反应,一只蛋也敢叫他小二,简直是想要翻天!“你不叫傻蛋妖,那就简称傻蛋吧,只有傻蛋才需要吃吃吃!你想从李伟身上吃什么?” 大白蛋懵逼着回答了随贰亓的话,“我要吃他身上的煞气,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是怎么称呼那股煞气的。” 随贰亓虽然怀疑大白蛋的智商,却相信它对食物的判断力,看来李伟身上是真出问题了。不过随贰亓并没有答应大白蛋现在就折返茶餐厅,他心里权衡了一下决定等到明天祥叔回来再说。 “要等明天?!”大白蛋也不管蛋身被随贰亓敲得有点痛了,它饿了这么久,在终于看到食物后还要让它等,可别逼它一只蛋做出什么不能收拾的事情来。 随贰亓不理会大白蛋了,不等它继续闹,用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打发了它,“你再吵,明天不带你去。” 不带就不带!作为一只有尊严的蛋,维持尊严不过三秒钟,它没有办法远程吸收煞气,否则一定踹开随贰亓了。 随贰亓这晚向大白蛋套了话,他居然是在深海之中遇到了大白蛋,被纯粹的木灵气从死亡中复活了过来,他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人类了。 可惜的是大白蛋对于他的其他来历所知不多,看来在海底他们之间交流的时间不多,只能确定他原本随着一艘大船在南海中航行,而他的出事时间是1987年初。可是如今已经是1988年的六月了,这之中竟然漏掉了一年的时间! 大白蛋对此解释说,深海底部的空间与正常世界有时间差,别问为什么会有,愚昧的凡人无法理解那么高深的时空原理。总之,有就是有了。 随贰亓怀疑是这只蛋本身就解释不清楚,只能装出一副不与尔等凡人说话的样子。 不过现在并非追根究底的时候,随贰亓起码明白了一件事,之前祥叔去查了他可能遭遇了什么海难却没有任何的线索,都是因为其中存在了一年的时间差。 如今知道了这一点,追查的时间线就要再向前倒退一年,同时也能确定出事范围就在南海之上,这样一来追查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然而随贰亓知道这不代表立即就能查清当初发生了什么,大白蛋说黑影还摧毁了一整艘船,有时候出的事情大了,反而消息会被隐瞒下来。 如今在知道了真有非科学的事情出现后,他好奇一件事,祥叔究竟有没有真本事呢? 如果有,祥叔会不会看出他身上的不正常?大白蛋说没在祥叔身上感到灵气波动,可是作为一只蛋,它怎么能懂人类的复杂。 并非是随贰亓想要揣测祥叔,他如果不曾失去记忆还不至于想太多,可就算不知从前,他也不是会因为感激就亲信于人的性格。 大白蛋不知道它被随贰亓套话了,还让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单蠢的大白蛋还没意识到随贰亓丢失了部分记忆,只是饿着肚子又去睡觉了,等着明天去吃煞气。 ** 第二天祥叔回来之后,王老板立马就请他快去看看李伟。 祥叔绕着李伟转了好几圈后庆幸地说,“还好你们昨天没对小李撒米,他这是中了白马煞!” 祥叔稍微解释了一下白马煞。所谓凶神恶煞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成语,而是真有其事。白马煞是普通人容易冲撞到的一种煞气,这种煞气因为症状似疯马而得名。中煞之人会像是疯马一般倒地磨牙。 对付白马煞千万不能像平时驱除邪灵时在他身上撒一把米,马并不吃米,白米无法化解这种煞气,只有用草绳绑住发疯者,这就等于是捆住了发疯的马,如此一来,就算是化解了这种白马煞。 随贰亓看着地上的李伟,谁被捆了一晚上都没力气折腾吧?这就叫做捆着捆着就治好了?祥叔真不是在胡说? 祥叔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符纸交给王老板,“小李基本没事了,这道符帮他压压惊,把最后的晦气给除了,不久他就能正常上班了。” 大白蛋听着祥叔的那番话,它在包里鄙视祥叔。人都是自带阳气的,这分明过了一晚后,冲撞李伟的煞气慢慢散去了,现在李伟才开始安静了下来。 不过现在不必去讨论为什么他会被煞气冲动,这最后在身体里留下的煞气何必用符纸去化解,它可以全都吃掉! 可是,随贰亓并没理会大白蛋,他看着符纸贴上了李伟的脑袋,就要瞧瞧到底会不会有反应! 第19章 桥底的叹息声 老王把祥叔给的符纸贴到了李伟的头上,表面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老王已经彻底放心了,他觉得李伟变得正常了,就是看上去有些精疲力竭。 祥叔摸了摸李伟的脉象,他几乎是很肯定得说:“这再休息两天就行了。” 随贰亓旁观了这一过程,他包里的大白蛋不断地跳动着,如果不是被随贰亓强行按住,估计饿得会忍不住飞出来了。 “王老板,我把李伟扶到后面去吧。”随贰亓并没有真狠心饿死大白蛋的打算,只是这颗蛋要吸取煞气,蛋身需要接触到活人的身体才行,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颗大白蛋把它贴在李伟的脸上。他要真这么做了,估计就是他被怀疑中了煞。 王老板没让随贰亓一个人扶着李伟,他与随贰亓两人一起架着李伟去了茶餐厅后的房间,随贰亓趁着王老板去弄床铺时,眼疾手快地把大白蛋贴到了李伟的额头上。 此时他看到了古怪的一幕,从李伟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团淡淡的黑气,然后被大白吸进了蛋壳,这种吸收的过程很快,等一分钟后王老板回头时,大白蛋已经吃完了。它在重回挎包前还在随贰亓耳边念叨了一句“我没吃饱!” 王老板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以为是随贰亓说了点什么。“你说什么呢?” 随贰亓摸了摸大白蛋,都和这只蛋说过了别多说话,可它还是没忍住。“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李伟是从哪里惹了到了这种白马煞?” 王老板也不知道,这只有等李伟醒过来才能了解一些始末。 如今只确定了一件事,祥叔的那张符纸并没有作用,要不然大白蛋就不是没吃饱,而是一点都没吃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祥叔并没有真本事呢? “祥叔,李伟真不用去医院看一看?”随贰亓知道在这件事情里确实是凶煞作祟,可是祥叔他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长此以往治疗发病的人,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只是这种话说出来有些打脸,随贰亓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 祥叔没在意随贰亓的提问,他可能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了,“随仔,做我这一行很有讲究的,你可别以为那符纸没有什么反应就代表了我真什么都不懂。望闻问切,我多少都要懂一些,我看李伟他脉象平稳了下来,受到的惊吓也差不多平稳了,他又是个青壮年,身体恢复速度快,这样静养几天就行了。要是他真多来几次,我也会建议老王送他去医院。做风水师里面的学问很深,你在店里可以多看看,猛鬼极少有,多的都是人心不明朗,所以要说真本事,并不一定是能通鬼神才算作数。” 随贰亓对上了祥叔的目光,他觉得祥叔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不只是对祥叔本领的质疑,还有对祥叔究竟是什么哪种人抱有了怀疑。而祥叔却是回以了很淡然的眼神,把这一幕轻轻翻篇了。 随贰亓沉默了半分钟,而后对着祥叔笑了一下,这笑容也许代表他认可了祥叔的说法,也许还仍持有一些怀疑的想法。 祥叔没有去追求李伟到底是在哪里冲撞到白马煞,可是大白蛋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晚上祥记香烛店关门后之屋里只剩下了一人一蛋,大白蛋就飞起来绕着随贰亓转圈圈了。“你还记得曾经说过我们要相互帮助吗?严肃点,我现在要问你,为什么之前不帮我寻找食物?!还在我终于可以吃到东西时,很不配合地几度阻拦我在第一时间进食,你这种虐蛋方式已经深深伤害了我们间的友谊!” 随贰亓看着一颗大白蛋在自己的脑袋边上赚圈圈,他并不打算说他已经忘记了在海底结盟时的场景。至于是不是虐蛋,这一点上他真没善良到第一时间为大白蛋考虑,只能做到不在关键时刻让它做饿死蛋。没能像大白蛋想得那样,他是一个以蛋为先的好人,这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随贰亓不会对大白蛋说这些话,他转移了大白蛋的关注点,“你说没吃饱,那我们去找一下冲撞李伟的煞气源头,那应该能让你吃饱了。别在啰嗦了,不会真饿死你的。” 大白蛋听到煞气源头这几个字,这在它眼里就是一份能让它暂时吃饱的大餐,它立马就不叨叨随贰亓了,“原来你是早有打算,这就是传说中的放长线钓大鱼对吗?小二,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才不是会虐待我的坏人。” 随贰亓对着这颗有吃就好糊弄的蛋,真不知道该多说什么才好,他只希望大白蛋别称呼他为小二了,听上去很奇怪。“别叫小二,你难道只有这样起名的水平?” 小二这个称呼很简洁易懂啊!大白蛋却不想暴露自己总记不清复杂人名的缺点,他隐约感觉到了随贰亓只是看上去随和而已,本质并非性格很好的人,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等着它的就是被克扣粮食了。 “那你别叫我傻蛋,我这么白,就叫我大白。我叫你小随。这两个名字一听就很配,别人立马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了。” 随贰亓真不知道大白与小随哪里相配,为什么这蛋是大,他就是小了。不过这种问题也懒得与一只蛋去计较了。 如今还是要弄清李伟在哪里冲撞到了煞气比较重要。随贰亓想去看看,不单单是为了让大白蛋吃饱。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能看到大白蛋进食时从李伟额头上冒出的黑气,却没能在见到李伟的第一时间看出他身上的不对劲,这又是为什么?如何改善这种时灵时不灵的状态? 李伟第二天彻底醒过来了,对于到底是去哪里冲撞了煞气,他回忆了那一天的行程,乍一听其中没有疑点。 随贰亓决定按照李伟提供的路线重头走一遍,有大白蛋在可以及时发现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李伟那天下午是去送外卖,并没有走到很远的地方,都是附近一带。这条路随贰亓也一直走,除了一个地方——李伟那天抄近路走了一座石板桥。 这座石板桥的位置比较隐蔽,随贰亓来到桥前时,发现它处在了阳光照射的死角里,周围的树木、房屋等等遮挡了阳光的直射,而随着河水的流动,带来了一股阴冷的风徘徊在石桥的周围。 随贰亓踏上石板桥,它距离河床大概有两米不到的距离,石板桥大约有一米宽,有两块半米的石板组成,中间有一条大约两厘米宽的缝隙。桥上能正好走过两个人,两侧没有护栏,不过桥下的水流很小,几乎都没超过膝盖的高度。既是不慎从桥上不慎掉了下去,那水也到不了淹死人的程度。 只是这里来往的人不多,随贰亓在桥中间张望了一下,才见到了两三个人在远处行走。 大白蛋在包里抖动着,随贰亓知道它是发现了什么,这次不等大白蛋提醒,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从桥上的缝隙向下望去,桥下的河流上似乎浮着一层黑雾,就集中在石板桥下方。 “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石板下穿了上来,随即就伴随着极其浓郁的阴气直冲随贰亓的脚底! 第20章 在劫难逃 桥下的阴气钻入了随贰亓的脚底,从下至上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了一圈,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寒意。若是常人必然会感到身体不舒服,像是李伟那样疯了也说不定,可是随贰亓却觉得脑袋舒服了一些,好像被这股阴气弄得更加神清目明了。 大白蛋更是顶开了挎包的拉链,让整只蛋沐浴在阴气中,白色的蛋壳上开始密布起灰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又瞬间消失不见,如同全被它吃了一样。 ‘咯!’大白蛋打了一个饱嗝。它在安静地享受了这顿美食之后,整只蛋都飞不动了,连飘回包里去也做不到,飞到一半就停在了随贰亓的手掌上,“没想到能遇到阴气充裕的地方,这一顿我很满意,能够消化几天了。” 这时桥下河水上笼罩的灰雾全都消散了,压根听不到那种若有似无的叹气声。 随贰亓有些好奇刚才那些阴气从何而来,他对于鬼神一事一知半解,不过万事有因才有果,这桥下的阴气不是一个厉鬼所成,那由怎么凝聚在了一起?大白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它又不是全能全知的蛋。 随贰亓决定下桥看一看,这河流中必有古怪。 这条小河的水质不干净也不太脏,他沿着河岸来回走了一遭,大白蛋让他尽可能去感知残留的阴气波动。 “小随子,你要知道各种气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我没怎么接触过枉死之人,但冤魂的气息与阴气有所差别,冤魂之气略微带红,如果过度浓郁就会化作煞气。当然了怨气浓而化煞,阴气也会浓而化煞,那就是你在李伟身上见过的那种气息了。” 大白蛋半知半解地指点随贰亓观察着小河的气息,这条河并无红色的冤魂之气出现,不过是一片灰色,阴气的形成有多种原因,可能是因为地势与风水的问题,具体到哪种原因,大白蛋就不知道了。它只是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蛋。 随贰亓试图去抓住气感,就是刚才阴气冲入体内时它环行一圈的体感,然后他开始去细细分辨从河中的残留气息,在细致观察后发现石桥下方受到的阴气影响最大。 他卷起裤腿向小河里趟了过去,河水连膝盖位置都没有超过,可站在石板桥之下抬头仰望时,可以看到这石板桥的底部布满了类似于黑色苔藓的物质,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 大白蛋从包中探了一般的蛋身出来,它在随贰亓抬头观察时,俯身看了下方的情况。“咦,你看这石缝下的水位比周围的低啊!” 石板桥由两块石板组成,两者之间有一条两厘米左右的缝隙,阳光透过这条裂缝从上方照入河水中。这并不是光影造成的视觉差,在石板桥缝隙正对的下方河水,它的水位比边上的河水要低了一些。 随贰亓也低头看了一眼,他正踩在缝隙对应的河水边缘,弯腰摸了摸河床底部,河床并没有凹陷,可是这种奇怪的水位差异却是出现了。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用肉眼看不见河床地势的细微差异,还有一种就是必须承认这些河水不知流去了哪里,而多出来的则是那些阴气了。 随贰亓有了一种猜测,这里也许是一种异空间裂缝,它的范围很小,小到了几乎能让人忽略不计的地步。不过原理却和深海龙洞一样,异空间与正常世界之间有关联点,但并没有相同的时间流速与空间维度。 面对这种空间裂缝,随贰亓现在并没本事把它堵上,好在这条路走得人很少,不太会有人受到影响。李伟的遭遇被传播出去后,这里就更少有人来了。 ** 祥叔今天看店,他让随贰亓多出去走走才能尽快地熟悉港岛。随贰亓离开后不久,祥叔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有一对夫妻重伤被送到了医院里,这对夫妻不是街坊熟人,却是他接待过的客户。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有人托关系找到了他,给一位疑似被鬼缠上的男人看一看。 程峰是一位货车司机,他有事会跑夜线送货。在八天前的晚上,他开车到了一个小树林时忍不住尿意去树林去方便,可是他没想到这一走进去就差点没能活着出来。 “湟筌路边上的小树林不大,我一直从它边上的公路过,从来都没进去过。那天晚上,我只是在树林外围的小树边呆了一会儿,可回头的时候就看不到公路了,然后不管怎么走都是在原地绕圈圈,我猜是遇到了鬼打墙。我拼命地跑一跤摔倒在地上,后来就昏了过去。早上人在树林发现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身上倒是没有受严重的伤,两天后我又开工了,那天再路过小树林时,说什么也想要下车冲进去。据我的同事说当时我就像是疯了一样,他怎么也拦不住,最后只能一下子敲晕了我。 这下我不敢出车了,只能现在家里休息几天,可是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树林怎么也走不出去,直到走到了双脚都发烂了,终于看到了公路,一冲出去就被大卡车撞飞了。大师,请您帮我看看,我这样子是不是被鬼缠上了。” 祥叔听了程峰的讲述又去湟筌路看了看,了解这里最近出了一场车祸,有个男人从树林里往外走时,被行驶而过的车辆撞死了。肇事者并不是程峰,但他那天确实被堵在了事故现场的不远处。 祥叔告诉程峰,他这是被枉死鬼缠上了,这鬼想要抓替身,所以才不放过程峰。想要避开只有先好好休息七七四十九天才行,最好是别呆在港岛,能去远一点的地方,让这鬼在没被收走前找不到人。 到底有没有想要抓交替的厉鬼?没有见到厉鬼的祥叔不能判断,只是当时的车祸必然给程峰留下了阴影。在深夜程峰单独驾驶时,这种恐惧就被勾了出来。至于树林里的鬼打墙,这已经有了一些解释,说人盲目跑路时,会不自觉地因为地球引力等原因跑出一个圆形,自己吓自己出不去了。 祥叔让程峰离开港岛,就是让他释放出这种恐惧与压力。 程峰按照祥叔的话做了,他与妻子一同去了澳门,果然这一个半月没有在出现过问题。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程峰回到了港岛,再次经过那个小树林时已经一切正常了。 祥叔了解了后续情况也就放心了,看来他的判断没错,很多时候没有鬼,只有人自己吓自己。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峰还是出事了,不是在小树林里,而是就在随贰亓去勘察的那个石板桥上。 当时随贰亓已经得知了此处的奇异风水,他准备离开河岸了,却没想到从对岸走来了一对夫妻,两人原本好好地走在桥上,可是走到桥中央时,男人一把将女人推下了桥,他大喊了一声‘当心有车!’,然后男人自己也跳下了石板桥。 随贰亓听到男人的叫声有些不解,哪里来的车?这石板桥根本过不了车! 第21章 故人将至 程峰纵身一跃跳下了石板桥,随贰亓听到了碰的两次闷声,这对夫妻先后撞到了河床的底部。石板桥下的水位很低,从桥上这样冷不丁地跳下去,并没有淹死的危险,可却会撞到河床底部的沙石而被磕破脑袋。 随贰亓匆忙赶过去一看时这两人都已经没有了反应。他们趴在河床上,河水并未浸没他们的身体,但是周围的河水已经被染红了,看来真是磕碰到了头部血管。 这时,随贰亓发现原本已经没有了阴气的河流上居然泛起了淡淡的鲜红之气,这股血光之气仿佛快要凝结成为一个人形,它的头部正在靠近程峰的头部,像是要钻到他的身体里。 红气则为厉鬼!随贰亓不知这厉鬼从哪里冒了出来,无疑它冲着男人去的。说时迟那时快,随贰亓的体内升起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他的手中射出了一道绿色的气息,径直地飞向了被红光包围的程峰。这一红一绿的两道光芒相遇之后,绞在了一起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只听到红光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它被绿光全都击碎了,不等消散在风里,就被窜出来的大白蛋吸收了。 “你不是吃饱了吗?”随贰亓不反对大白蛋吃,但是它总是毫无预兆地进食,这一点必须要好好纠正。 大白蛋吞掉了红光更加飞不动了,差点没一下子坠入河里,却还在振振有词,“我想要吃各种口味的气啊!就像人类不能光吃米饭,也要吃菜是一个道理。” 随贰亓觉得他这是养了一只吃货蛋,对于吃货来说吃饱是一种传说,都不能当真的。 好在大白蛋不是光吃了,它还消化了厉鬼的一些记忆,让随贰亓能了解到为什么程峰会被厉鬼盯上,还真是因为抓交替。 程峰是货车司机,当小树林外公路上发生车祸时,他就在现场。由于车祸发生后堵车厉害,程峰走下车去看了看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在人群中多瞄了那一眼,他就被意外生亡的厉鬼盯上了。对此程峰一无所知,厉鬼当时尚未有能力缠上程峰,直到两个多月前程峰进入小树林时,厉鬼再次盯上了程峰,这次他在劫难逃。 虽然离开了港岛一个半月,没能让厉鬼找到人,可是当他一回到港岛,厉鬼就重新蠢蠢欲动了。今天程峰走上了古怪的石板桥,让跟在他身后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的厉鬼力量暴涨,不过只是短短的几步路,厉鬼就幻化出了有卡车朝程峰夫妻撞去的场景,勾的他直接跳河了。 如果随贰亓不在,一旦厉鬼之气侵入程峰的身体,他注定难逃一死。 随贰亓叫了救护车把两个重伤之人送走后,他对石板桥的诡异更是多了一份警惕,这个地方能帮助厉鬼突然能量暴涨,可见它的能量场很奇特。这厉鬼定是在一瞬间吸收了阴气,才会一下子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布置出了幻境。 至于阴气明明已经被大白蛋吸收了,厉鬼又是从何处获得了阴气这个问题,随贰亓有一个猜测。异度空间裂缝里溢出的能量对于厉鬼与活物来说是不同的,可能说厉鬼更容易从缝隙中吸取尚未溢出的能量。 “照这么看,这个世界对凡人真是一点都不偏爱。” 大白蛋却不赞同随贰亓的感叹,如果世界对凡人不偏爱,这满地球的凡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而却难觅它的同类。 “你别想那么多了,眼下难道不该想想怎么完成我们的约定,尽早把我送到北海啊!” 随贰亓是记不得这承诺了,可他却没打算推脱。就在今天,他使用出了身体中的木灵气,那个过程太过心随意动,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让他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可以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同! 他不是被窥觊而毫不自知的程峰,更不是似乎懂很多却连煞气都看不到的祥叔,既然他得了修行的机缘就不应该错过,即便此刻他很清楚走出这一步,可能再也回不到平凡的生活。 不过他只是没有了过往的人,如果又被从前所束缚可能会犹豫不决,如今看来没有过往的牵绊,能重新选择何种生活反而更好。 “我没忘帮你去找北海的事情,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记得曾经我提出的要求,要听话才行!你不是自诩聪明,以后每次进食必须报备。我可不想小报刊登出那种惊悚的新闻——铜锣湾街头惊现诡异漂浮白蛋!要是你被国家有关部门盯上了,那你就自求多福,会不会被敲开蛋壳煮了吃掉。” 随贰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要求过大白蛋,不过他觉得顺着自己的性格来,一定不会无条件满足大白蛋。而他虽才刚刚踏入修行一道,却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在这个凡人为主的世界,任何非同寻常的力量想要存在都没那么简单,在实力不足时绝不能暴露。 大白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它似乎是答应过要听这个人类的话,蛋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无奈地抖了抖蛋身。这到底是点蛋还是摇蛋,真是有些看不出来。 ** 随贰亓决定要走入修行一道,奈何他没有能指点迷津的师父带入门,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眼下也不是一点方向都没有,他在祥叔香烛店工作,祥叔又会接触到各种古怪的生意,好比程峰一事祥叔也接手过,有了这样的渠道,他也就能主动接触那些奇怪的事情。 有道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只要与这些古怪的事情多打交道,总能遇到新的机缘。 祥叔知道是随贰亓把程峰夫妻送到医院后,他还特意去医院看了看,虽然夫妻两人头部受了重伤,不过好歹还是缓过来了。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痊愈速度很快,大白蛋偷偷对随贰亓说这是因为两人在河中蹭到了木灵气的缘故。 祥叔不知其中原委,他却对收留了随贰亓很满意,这就是一饮一啄,他收留的人救了他的客户,不然他身上就会背上杀孽了。即便严格说起来,程峰的意外与祥叔无关,可是祥叔总会觉得如果他真的能测吉凶就好了。 经此一事,祥叔认为随贰亓自带福缘,出门接生意时也会带上他。还别说,有几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随贰亓在,他帮着人驱凶时对方的回馈很满意,几次下来这让祥叔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了。 这天,祥叔接到了生平第一单上百万的大生意。港岛的富豪周铮东找上了他,想要让祥叔去周家看看风水。 祥叔见到周家管家时心中满是疑惑,周家这种富贵之家一定认识很多的风水先生,怎么会找上他呢? 周家管家可没说太多,只是说后天早上回准时来铜锣湾上门接人。 “我这是有些担心,恐怕周家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祥叔对一百万并非不动心,可是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去赚多少钱,他侧面打听了一下周家的事情,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不过先后有几波同行去过周家的事情多少还是被透了出来。 “就怕是真棘手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当,得罪了周家才是麻烦事。” 随贰亓却无太多的担忧,他跟着祥叔在外走了三四个月,虽会遇到一些阴气、冤魂,可并无难以对付的事物出现。也许周家的事反而是一种契机,他开始渐渐意识到一件事,进入修行之途就别怕未知与挑战。 ** 周家大宅里是真有些愁云惨淡。 周铮东唯一的儿子已经病了一个月,他找了很多有名的大师,却没有一个能提出有用的建议,而医院的报告里说周罡现在是病因不明,一串检查做下来,谁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周罡每到子夜就会开始呕吐,这呕吐物都是头发。 “随哥,你说那林祥能有本事吗?那几个月前程峰一事,真是被他给化解了?” 周铮东为了儿子病四处托人帮忙,当然也找上了老朋友随元亓。 随元亓的消息面很广,不负期望地把程峰身上的怪事挖出来了,这就追查到了祥叔这个人。按照程峰自己的话说,他以为他是要死的,在跳下桥后是祥叔给他符纸起了作用,他仿佛感到了被温暖的气流所包围了,才能重新睁开眼睛。 随元亓对于鬼神之事敬而远之,可周铮东已经病急乱投医,那不如就请那祥叔来试一试,有没有真本事一试便知。 第22章 致命头发 周家大宅如今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异常安静,几乎是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周宅从上到下都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就怕而触怒了暴躁的周铮东。然而有无声响都不能让周铮东的心情好起来,二楼周罡的呕吐声毫无保留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可他对儿子的怪病却束手无策。 “呕——”周罡抱着马桶一顿狂吐,只见那马桶中就多了一坨头发,它们缠绕在一起,并不是男人的短发,而像来自于女人的长头发,其中不全是黑色,还有几缕棕黄色的头发。 周罡在吐出了这些头发后,他感到反胃地又吐了一些胃液出来,然后双腿发软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他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这一个多月里从健壮的青年男人变成了如今的鬼样子。黑青的眼袋、极度消瘦的脸颊、额头冒出了许多痘痘,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周罡一点头绪都没有。 周铮东亲自端着粥上楼了,周罡因为怪病的关系连进食的胃口都没了,每天要靠输营养液补充能量,可总不能一点也不吃。他只能在每晚吐完之后稍稍吃一点东西。“阿罡,你今天想吃哪种粥?你昨天说想吃莲子,厨房炖了一些莲子粥。” 周罡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浴室窝进了沙发里,他能感到胃部仿佛还在痉挛,而真的没有胃口吃下什么东西,他甚至隐约觉得吃下去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那可怕头发妖怪的养料,每天那些头发都会在胃中生根发芽长出一大坨来。 可是做了一整套完整的检查,医生都没能发现他的胃里有什么奇怪病源存在,不过却在子时到来时,胃部不知从哪里凭空冒出了一大团头发! 这种古怪的病情把医生们也都弄懵了,他们找不到病源如何谈去治病。 周铮东当然不忍独子受此劫难,既然医生找不到病因,那就找世外高人,港岛的风水学很热,总有能找到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吧? 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那些平时吹嘘很有本事的大师们也都是束手无策,有几个想出奇怪办法来,比如说喝符水,可是几杯符水灌了下去,每天子夜周罡照样吐头发,发量都不曾减少。 周铮东还是劝着让周罡吃了一些粥,为了分散他不愿吃东西的注意力,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祥叔,“明天来的林祥是你随叔相看过的。你随叔做事很有分寸,我觉得祥叔应该能有些真本事。阿罡,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放弃希望。我从小就教育你,不管生活有多少磨难,哪怕知道明天就是死期,在死亡来临之前,我们也要坚强地活每一分钟。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大师的!” 周罡没有说话,他开始也抱有过希望,那些出入富贵之家的大师们能治好他的怪病,但一个多月里期望过太多次,就失望了更多次。 他也很想做一个坚强的人,如果能熬过这一劫,一定要改变自己从前不知珍惜的性子,可是真能熬过去吗? 周罡对与祥叔的到来没有任何期待。祥叔与随贰亓还是来到了周家大宅。 周铮东并没有先把周罡的情况告诉祥叔,而是让他到处转转看一看,试图想要知道他能否先行看出什么来。 祥叔看着周宅的布置,他觉得这里太素净了,真不像是一户大户人家的装修。而在看着周家的佣人,他们都是板着一张脸,十分抗拒眼神交流,好像他们都在守在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周家必然是发生了某些事情! 祥叔转了一圈后,他决定对周铮东实话实说,“周先生,您能请我上门来看风水,对此我感到十分荣幸。可是不瞒您说,自家事自家知,我的道行不够,只能看出这宅子里有些阴气,却是不知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它若有似无,若即若离,没有想要取人性命的戾气,却也是来者不善。如非由您在这里镇着,很难说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不过阴气缠身并非长久之策,必须要早早化解才行。 我是没这化解的本事,周先生您需要另请高明了。” 周铮东听了祥叔的话,他脸上没显出什么表情波动,却是已经很失望了。风水大师他请了很多,都说这里有阴气、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可是让他们说出一个四五六来,却是总是含糊不清,更不要说真的为周罡治病了。 不过,周铮东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听了随元亓的话,也去亲眼见了程峰,程峰说祥叔给的符箓救了他,说不好这符箓是祥叔从高人处获得的,他总还抱着一丝幻想。 周铮东直接了当地把程峰一事说了,“林大师虽然谦虚说帮不了忙,可还请卖我一些有用的符箓,好歹能让我有缓一缓的时间。” 祥叔才明白了他的名字怎么会流传到这种大富豪的耳朵里,原来事情的源头在这里。但这更说明周家的事大,周铮东至今不说到底是什么事,看来此事难以启齿,会破坏周家的形象。这样一想,祥叔也不想了解更多了,他可不认为程峰是因为符箓活了下来,分明是因为随贰亓及时把人送到了医院。 “周先生如不嫌弃,我当然是能留下几个符箓,不过符箓都有针对性。程峰一事是被鬼缠上了,这与您家的事情有所不同,恐怕见效甚微。” 祥叔也是事前把话说明白了,这要是没用,可不能反过来责怪他。 周铮东听了这话,他很不甘愿地去认了祥叔也无能为力一事,他才升起的希望又这样被打破了,那种愤懑而逐渐绝望的心情让他忍不住想要找一个人出气。 这时楼上的周罡走了出来,他朝着留下的父亲摇了摇头,既然他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别迁怒于人,当做积福了。 周铮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祥叔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姿势。 可是就在周罡走出来的一瞬,进门之后没有说话的随贰亓眼神瞬间落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看到了不曾见过的场景,周罡胃部的地方满布着黑丝雾气,它们一条条缠在一起,就像是那极小的蛇一样蠕动着! 周铮东正要送客,而他却也捕捉到了随贰亓惊讶的眼神正落在了周罡的肚子上,他立即是心头一凛,立马喊了出来:“这位年轻人,你等一等!” 第23章 发咒入魂 周铮东急切地叫住了随贰亓,他请过很多大师,那些人多半都是人到中年并在港岛小有名气,可其中无一人能在周罡出现时把视线落到他的肚子上。 至于那些人说周罡被阴气缠绕一事,这并不是真本事。因为只要眼睛没瞎,看到周罡这幅憔悴的鬼样子就能知道他不正常。所以周铮东一直在等,等那个能看穿周罡真实病情的高人出现,他等的几乎已经耗尽了耐心,却在此时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人。 周铮东克制住心里的激动,脑中立即回想着关于这位年轻人的资料,却发现是一片空白。尽管随元亓人脉广泛,但他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果然固定思维要不得,高人之所以能叫做高人,他们应该不分年龄、性别,甚至现在周铮东如果遇到一只老鼠精变得人,只要对方能治好周罡又何必管他的来历如何。 “这位先生,还请您施以援手救阿罡一命。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我必会答应您。” 周铮东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拦下了随贰亓,这时他也不去想随贰亓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说要求他散尽家财了。 祥叔先是一愣却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周铮东混迹商场多年,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刚才定是看到了随贰亓有什么反常之处,回想一下也就是随贰亓看了看周罡的肚子。恐怕那就是周铮东请他们上门的真实原因了。 难不成随贰亓真的懂些什么?祥叔心里狐疑,但也不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随贰亓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原来以为他是受困于豪门纷争,现在一想,说不好他是修炼出了岔子。 话本里一直这么写,有个深山老魔头修炼出了错,丢失了所有记忆回到人间,然后经历了很多了事情,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要不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主角忘却了前尘,在失忆时爱上了仇人之女,最后本该是新婚之际,却是突然恢复了记忆,然后血染新堂。 随贰亓感觉祥叔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直觉上不想知道祥叔脑补了什么,还是先去处理周罡一事比较重要。 随贰亓对上周家两父子激动却又万分压抑的眼神,其实也不能肯定病因究竟如何,在包里的大白蛋一直没有动静,这说明它并不吃此类黑气,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非煞的黑气。 如果说此类黑气与煞气之黑有什么区别,煞气似乎是无生命的,但这种黑气似乎是有生命的。它们相互纠缠着蠕动,很像他记忆中的一则记录,‘咒,近玄,类广,似半活物。’ 咒术所形成的气息近乎玄色,可能是黑中带红,咒术的种类很广,看上去不像是煞气那样死板,而是反复活着的生物一样。 随贰亓在随着祥叔外出接生意时,总能想起一些记忆,他认为自己看过某些特殊笔记,那笔记的真实程度已经被一一验证。 他也想知道究竟何时才能恢复记忆,关于这一点他在对大白蛋进行套话后有了大致的猜测,他吸收了句芒木种中的木灵气得以死而复生,可是这些灵气在逃脱深海黑影的追杀中一下子被抽用很多,可能对脑部造成了伤害。 想要以最快速度的恢复记忆,需要吸收大量精纯的灵气才行,至于这种灵气需要去哪里弄,大白蛋表示它不知道,它要是知道一定会嚷嚷着快去了。 记忆一事需要机缘强求不得,眼前的咒术却让随贰亓提起了精神。 煞气可以天成,可是咒术必然是有人施咒才能成形。如果周罡真是中了咒,那就说明世间还存在其他有真本事之人。随贰亓没傻傻地去问这人是善是恶,而是想要知道这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们对普通人怎么看,对于修行世界又怎么看?他想要找到这个人,并非为了相认,只是想要在暗中观察对方。 “周先生,话说在前面,我对小周先生的病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随贰亓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对周罡的病症做了一大致的猜测,“我看小周先生的病可能与发咒有关。他的肠胃部位被发咒的黑气缠绕,而导致他的身体日渐虚弱。这些发咒类似半活物,会定时由虚化实,也就说最终会从胃部长出头发来。 人的胃并不适合消化头发,所以小周先生每日要把这些新生的头发都给吐出来。然而胃部不适对于人的健康很是致命,消化不良往往百病之源,长此以往持续下去,总有一日人会撑不住。” 周罡听了随贰亓的话,他惨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受尽了折磨,终于有一个人能说出病因来源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先生知道我的病因,那一定破解之法吧!”周罡差点就没上前握住随贰亓的手,可惜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铮东比周罡还要激动,他是立即对随贰亓说:“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立即就去准备!” 随贰亓假装沉思了一会,他需要准备什么?是符纸、是朱砂、或是桃木剑? 不,这些东西他都不需要。但是眼下并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我要考虑一下才能给你答案。今天晚上我与祥叔需要住下来,在午夜时分先观察一下小周先生的发病情况再做决定。” 周铮东与周罡都是连连点头,当随贰亓把周罡的发病时间都说准确之后,父子两人是更加相信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周铮东已经不想去揣测会不会是周家的佣人向外透露了周罡的病情。 “您说得对,是要先看看病情才行!”周铮东才想起来,他还没问对方到底怎么称呼,“看我这记性,都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随贰亓。” 周铮东与周罡听了这名字都是一怔,一般人听到了这名字都不能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怎么写,可是他们都认识随元亓,这两人之间一个为元,一个为贰,很难不去联想什么。 周铮东到底是久经商场之人,他并未当面问出来,免得让治病之事横生枝节。不过等到周罡的病被治好了,倒是能向两边都探一探口风。 就他所知,随元亓也是六十年代时从大陆来的,就不知这位随大师的来历是否相同了。 第24章 前因 当夜,随贰亓看见了周罡身上的古怪变化。当午夜钟声敲响时,周罡胃部那些黑气猛然就加快了蠕动的速度,飞快地团在了一起,像是那蛇类尾交一样,不多时就生出了犹如实体的黑丝来! “呕——”周罡自然是忍不住胃部的不适,他抱着马桶又吐了起来,祥叔在一旁亲眼看到了从周罡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是一团头发。这些头发刚刚被吐出来时,总觉得它们还会自己绕动! 祥叔混迹江湖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那么邪门的事情,他惊讶地快要合不拢嘴了。“我怎么觉得这头发像是活的一样。” 随贰亓不顾现场这股恶心劲,他凑近了马桶仔细观察了头发,这些头发在刚刚被吐出来时,上面还绕着黑气,可是离开周罡的身体后不久就失去了生命力,如今在马桶里的那一团确确实实是死物了。 这有点意思。 随贰亓发现了咒术与煞气的另一种区别,咒术因人而生,在离开人体后就会失去效果,然而煞气成因复杂,它极有可能会一直存在,直到被消灭为止。 这些事情就不必与周家人说了,现在要知道发咒到底因何而生。 “小周先生,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你的病既然是人为,总要找到那个对你下手的人。发咒多半都与情有关,不管施咒者是谁,他所取用头发的给予者都与被施咒对象间有很深的感情羁绊,古时候又结发为夫妻的说法,头发相缠命运相交,用头发对一个人下咒,必然要用很强烈的感情才能成功。” 周罡懂随贰亓的意思了,这是在问他有没曾经辜负过谁,对什么人始乱终弃了,导致对方会那么恨他,不惜用这种方式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他虽然做不到痴情于某人,到了生死不离的地步,但也真没有花花公子的做派玩弄过别人的感情。这一个多月他想来想去,要说他对不起什么人,两人之间结下死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随大师,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确实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要说有强烈的感情纠缠,我和几位前女友都是和平分手,她们现在也有不错的归宿,大家都是好合好散啊!” 随贰亓想了想为周罡拓宽了思路,“所谓强烈的感情不一定需要双方都投入其中,我个人认为求而不得就是一种强烈不甘的感情。你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爱慕之人,她也许没有对你当面表达过好感,但这份感情却是存在很久了。小周先生总应该会有所察觉吧?” 周罡还真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因为对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大师想要找的人,只是施洁在三个月前去暹罗国旅游时已经意外生亡了。” 周罡并不是情商低下之人,他知道施洁从高中开始就对他有好感,要说施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也说不出来。施洁不算是美艳动人却也是清秀漂亮,而且性格也不是嚣张跋扈,交谈间也感到很舒服,就算从家庭环境来看,两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从高中一路到大学他们认识了七年,一直都是普通朋友。周罡就算隐约明白施洁的感情,可是施洁不说,他也就不提,因为有些人没有不好的地方,可你就是不会动心,这能说是谁的错吗? “我听说施洁打算结婚了,她去暹罗国旅游是和几个大学朋友一起去的,要在婚前放松一下。可是却遇到了暹罗国发生了动乱,她是中枪而死的。” 周罡之前没有怀疑过疑似之人,但是如今想来东南亚一带巫术盛行,降头术、养小鬼更是闻名于世,难道施洁真的对他做了什么? 随贰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要知道究竟是不是施洁做的,只要让周罡去施洁墓地走一遭就能弄清楚了。 “这样吧,先让周先生准备一些东西,我想办法缓解一下你的病症,然后我们去施洁的墓地走一趟,如果真是用她的头发作的引子,不论她是死是活,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铮东拿到了一张清单,他见那上面写的什么檀香、宝石、童子鸡之类的东西,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治好周罡的病,需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要真是需要奇珍异宝,他也必须给弄来。 那头,随贰亓以需要回店铺准备一下为由,他与祥叔也离开了周宅。 祥叔回到了铺子后,他憋了一晚上的好奇心终于是忍不住了。“小随,你可瞒不过我,你根本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治好周罡的病吧?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有没有闪过什么陆陆续续的片段?是被人追杀落到了海里吗?仇家的名字还记得吗?这可十分重要,我觉得你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可千万别谈恋爱,万一遇到的就是仇人之后怎么办?等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是报仇呢,还是一笑泯恩仇呢?” “祥叔,你到底是看了什么小说!”随贰亓听着祥叔不带喘气的提问,他真是哭笑不得,祥叔才是真人不露相,他都这把年纪了,脑子里还能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故事。 好歹祥叔不是真糊涂,他有一点是猜对了,随贰亓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材料就能治疗周罡。“祥叔,你真相信我能治好周罡?我真不是谦虚,就连我自己都没百分百的把握。” 祥叔很肯定地点头,他有些怀念地说起了过去,“我不知道其他人做风水一行是怎么想的,对我来说相信有真本事的高人存在。我没仔细给你说过我是怎么来港岛的,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九六二年的五月,我从广粤偷渡到了港岛,后来大家管这叫大逃港。过去那几十年里,偷渡来港并非罕见的事情,前后发生过好几次。这里头的原因就没必要多说了,背井离乡的人总有他们不得不做的原因。 我是从水上偷渡的,那次的经历我一直都记得,我们乘坐的那艘小船根本经不住风浪,一共塞了五十多个人,谁想到刚好遇到了海中风暴,五十多人全都给弄到了海里,大雨打在身上,海水冷得刺骨。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却在被海水倒灌入鼻子时,感觉到身体被一股热气包裹住了,我好像是飘到了天上一样。 等我再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在陆地上了,那艘船上的五十多人居然都幸存了下来,搜救人员说是洋流把我们冲到了海岸上,一个也没少。不过对这件事,大家和我一样都有那种神奇的感觉,仿佛都在天空中漂浮过一样。后来我们特意去查了出事海域到我们被发现海岸的洋流情况,怪就怪在只有在极低的概率下,才会能让我们这波人不受重伤地到岸。 我一直相信这也许是冥冥之中得到了高人的帮助,对他可能只是举手之劳,根本不需要我们的感谢。来港岛之前,我就是个风水先生,来了这里之后也没别的本事,继续做这一行,不过那次的经历让我相信了世间真有高人,只是云深不知处罢了。” 祥叔说到这里看着随贰亓的眼神更加热情了,“这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每年都会回小渔村,那里就是当年我们被救起的地方,我总想也许某天我会再遇到救命恩人,也许有一天也能让我在岸边救起什么人,这像是能让我还了当年的恩情,更甚是能有新的奇遇。哈哈,还真是被我等到了,小随啊,我捡你是捡对啊!明天去施洁的墓地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祥叔心里琢磨着,僵尸系列的电视电影拍了一整个系列大红大紫了,电视台联系他想要让他也写一个灵异风的本子,这可是有素材来源了! 话分两头,随元亓为周家父子找到了能救命的人,他自己在大陆得到的寻亲却未能有好消息。 “你是说我的弟弟在一年多之前就在南海上失踪了?” 随元亓不愿意相信这个这结果,他离家多年,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与家人联系上,直到八十年代华国逐渐对外开放,他不用顾忌担心太多想要寻找家人时,就得到了父母双双亡故,弟弟身死未卜的噩耗。这让人到中年的随元亓备受打击,早知今日,当年他会选择离开吗? 第25章 破咒 随元亓不愿相信侦探社的调查结果,他决定亲自去大陆一趟,先回江南老家然后仔细了解弟弟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在侦探社的调查报告里,一年多前也就是八七年的春节前,南海水下考古队在南海遭遇了暴风雨,可海难中只有随贰亓一人失踪,其余的七人都是活着回到了陆地上。 这里面真没有什么猫腻吗?随元亓难免心理阴暗了,这之后的搜救工作又到底是怎么开展的?这些侦探社力有不逮,毕竟大陆与港岛之间如今隔着一层,而且大陆开放没多久,那里不是随便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的。 随元亓亲自去大陆当然不是空手去的,他是带着投资上门帮助发展大陆经济。外资在这个年代还算稀罕事,他也算是走上层路线,这样一来才有更多人愿意帮他去寻找弟弟。 沈和在随贰亓出事后,他就立即请调去海南想要参与到海上搜救工作中,只是他被调到了水下考古所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却没有得到一丝关于随贰亓的消息。 当他听到有位随先生找上门时,先是生出了狂喜下意识以为是失踪的随贰亓回来了,可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考古所的人都认识随贰亓,不会称其为随先生。这时,他见到了随元亓,这位随贰亓没有任何印象的大哥。 随元亓简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些年他了无音讯,主要还是他从前的身份有些问题,他是在去广东下乡时偷渡去了港岛。单是这一句话,沈和就已经明白了随元亓的无奈。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随元亓不是没想过立即回大陆寻亲,只是那时候的政策还不够明朗,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家庭的黑点,于是就想在等几年,等到他在港岛的对手都被收拾妥帖了,也等到国家政策明朗化了,可是没想到很多人很多事就输在了等这个字上。 随元亓没有忽略调查中所显示的随贰亓唯一的好朋友,沈和为了随贰亓从京城来到海南,他的消息应该是最灵通的。随元亓当然要来向沈和求证。 “还请沈先生原谅我的冒昧上门,我来只想找到小二,听说他失踪一年,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我听说其中似乎还有y国人的事情。” 可惜,沈和并没有收到过好消息。“二派失踪之后,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搜救,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出现。” 当年南海上发生的两船追逐事件与后来突然的暴风雨事件并未对外公开,沈和是知情人之一,非但如此,他还从当时出海研究员的口中得知了马克这个人,这就与之前的盗墓案联系到了一起。 “这事确实与y国人脱不开关系。当时考古队是为了追击一艘境外非法打捞船,才会前行到了危险的海域。那艘船的负责人叫马克,是在国内通缉名单上的盗墓贼。出事时马克所在的船直接被雷劈翻了,当场整艘船就爆裂了,之后没有找到他们船上的幸存者。 其实二派真有些走背运,他在毕业之前做过恶梦,梦到自己沉入了水底,当时谁也没想到他会遭遇海难。不过,我相信二派还活着,只是他在一个联系不到我们的地方。” 沈和之所以这样肯定,全是凭着一股猜测,疯老头送的桃木块能够抵抗僵尸,也应该能帮助随贰亓逢凶化吉。 随元亓听着沈和说着关于弟弟的事情,他不断地追问点滴琐事,想要把这二十多年来的空白给填补上。随元亓比随贰亓大二十来岁,从年纪与感情上都更贴近于长兄如父。这些年来他未婚并没有孩子,在心里面一直把相处时间不长的弟弟当做了假想中的儿子。 从前随元亓不信鬼神,他白手起家经历了很多困难,从不求神拜佛,这回倒是真心希望介绍给周铮东的祥叔是高人了,说不好高人还懂怎么找人,这应该也算是问卜中的一类吧? ** “阿嚏!阿嚏!阿嚏!”随贰亓连打了三个喷嚏,这让身在墓地的周罡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体。今夜他们一行人前往施洁的墓地,解决周罡身上的发咒。随贰亓连打三个喷嚏不会是谁想他了吧?要是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是墓地里会出现的不科学阿飘。 祥叔很淡定地安慰周罡,“周少不用担心,随仔只是有些伤风,今天我们早点收工,大家都回家好好休息啦。” 随贰亓配合地点头,虽然他的身体情况其实很健康,却是不想看到周罡因为发咒就变得疑神疑鬼的。 “小周先生,那我们快点开始,不要耽误时间了。” 周铮东已经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好了,什么黄纸、朱砂之类的,这些随贰亓全都交给了祥叔处理,只有一个原则就是要弄得逼真一点。 至于随贰亓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他只要把木灵气输入周罡体内其实就能化解他的发咒了,而大白蛋表示咒术离开周罡的过程,就是把黑气剥离人体的过程,如果它与施洁有关,定然会在墓地中出现某种共鸣,不用惊慌,只要用木灵气净化了它们就行,这种灵气与黑气之间的碰撞,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随贰亓与祥叔需要好好配合,一明一暗把这场治疗给弄得像样一些。别看他们两人是头一回合作,祥叔到底是经验丰富,舞动桃木剑、挥笔画符纸的姿势十分专业,时不时还能弄出黄纸猛的燃烧现象。嘴里也是一直念念有词,说着旁人听不太明白的经文。 周铮东在一旁看着,心中悬着一块巨石,他不知道今夜周罡到底能不能解除痛苦。谁让做法的过程总是大致雷同。 不过,周铮东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随贰亓搭上了周罡的手腕,然后周罡脸上就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他的神情变得极为扭曲,虽然看不到自己胃部上黑气与绿气已经扭成一团正在相互厮杀,可是他感到了胃里有翻江倒海的感觉。 就是这时,祥叔手举桃木剑一剑刺向了周罡的胃部,在距离他胃部还有一厘米时猛然刹住了车,怒斥一声‘走!’ 周罡被这声叫地都有些耳鸣了,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头晕片刻之后朝地上呕吐了起来,这次吐出的头发有很多很多,他亲眼看着吐出的东西原是黑气然后异变成为头发,掉落地上后失去了生机。这一次,他吐了很久,几乎是要把胃给吐空了。 而这些头发在接触到地面后不久就变成了一团黑色粉末,径直飘向施洁的坟头,此时空气似乎突然冷了下了,施洁的那块墓碑沾上了黑丝粉末后,那墓碑上居然渗出了诡异的鲜血。 随贰亓当机立断就朝着墓碑扔了一张祥叔画的符,其实是催动了一股木灵气射了过气,当木灵气与诡异的鲜红相遇后,这股鲜红的血瞬间消失了,连带着那些黑色粉末也全都消失了。 随贰亓朝着祥叔点点头,一切到此就结束了。 周罡被周铮东扶了起来,他吐了很久,可是这次吐完之后,却是觉得全身一松,像是身体中的某种束缚就此被除去了。 “爸,我觉得它走了,它真的从我的胃里走了!”周罡激动地眼眶泛红,他有感觉这困扰了他一个月多的发咒是彻底离开了。 周铮东拍拍周罡的背,刚才墓碑上的那一幕他是亲眼所见,看来这发咒与施洁真有关系,只是不知背后是何人施咒啊?“大师,阿罡这就是痊愈了吗?那背后之人……” “小舟先生已经好了,可惜背后到底是谁下的咒术,我们的线索太少。”随贰亓很想知道这人是谁,此人受到咒术反噬必然会受伤。“这还要请周先生帮忙留意,这段时间里如果有哪位大师突然受伤,那他就是有些嫌疑的。” 虽然随贰亓这么说,但仅凭这一点要找到人并不容易。只是他知道同类之人,必会狭路相逢。“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周先生不要透露出是谁治好了小周先生的病。如果有人想要请我帮忙,还请您先知会我一声。” “这我都懂,我不会给两位惹麻烦的。”周铮东当然知道敌人在暗,所以随贰亓不想暴露的想法。 港城某处,一个盘坐在蒲团上的男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阴冷的眼神。“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破咒,不管是破的哪一个咒,等到我拿到了那面镜子,这些跳梁小丑一个也不能活!” 第26章 兄弟相见 周铮东没能在港岛的风水术士圈子里找到那个受伤的人,关于究竟是谁布下了发咒,以及施洁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要对周罡下咒,这些问题暂时无人能够解答。 好在周罡的身体是真的日复一日地好起来了,而这个过程中周铮东也与身在大陆的随元亓联系上了,并证实了一件大事,随元亓真有一个叫做随贰亓的弟弟,那他还在大陆呆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回到港岛来见真人。 随元亓接到周铮东消息时,本还算好用的脑子立即就一片空白了,这不正是那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弟弟竟然在港岛!为什么在调查祥叔时就没有把他身边的人也顺手查一下,果然是灯下黑了。 周铮东难得看到犹疑不定的随元亓,他也联系了随贰亓,很快这兄弟两人就能见上一面了。 “老随,你别郁闷了,虽然你多跑了一次大陆,但好歹没耽误太久,这不是就要见面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血脉之情总是断不了的!” 随元亓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想向周铮东多了解一些随贰亓的现况,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要了解一个人还是自己接触最为直观。 没有让随元亓等很久就看到了准时赴约的随贰亓,随元亓无法描述此时的复杂心情,两人并没有红着眼睛相拥在一起,随贰亓与记忆中的小团子已经完全不同,也很难从他身上感觉到与亲人相见的那种急切之情。 周铮东很配合地提前离开了,给两兄弟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他看到两人站在一起就不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了,兄弟两人长得有些像,不是第一面就能认出的相像之处,而是一些细微之处的相似,比如说他们都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 随贰亓的心情很微妙,他没想到未能等施咒之人却等来了一位哥哥,可是身体与记忆都对这位大哥没有过分强烈的反应,看着随元亓时就像是看着一位陌生人。也许比陌生人好一些,祥叔在他来赴会之前为他普及了一些常识。祥叔不太知道随元亓这个真名,却对知道港岛豪门中的随大略有耳闻,那位依靠做娱乐产业发家,如今已经涉及到了多个领域。 总之,随大是很能厉害的人物,他更是无妻无子,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祥叔脑补过随贰亓的来历,却从没把两人联想到一起。“果然,我的想象力还是不够!” 随贰亓听着祥叔这句不伦不类的感叹赴了这个约,他在了解过随元亓的简单情况后,见面时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随先生也许还不知道,我失去了部分的记忆,目前为止记不起以往的人际关系了。想来随先生能稍微为我解惑一下,在我来到港岛之前是做什么的?” 随元亓对于随贰亓的冷静有些不满,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对随贰亓来到港岛后的经历做了大致了解,他怎么能不知道随贰亓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见面,也许忘了有忘了的好处,起码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以从空白开始培养,不用担心随贰亓在那些他离开的年月里滋生过抱怨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随贰亓的失忆未免是坏事。 “你应该叫我大哥!”随元亓很严肃地指出了称呼问题,拉近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要纠正称谓。“叫大哥,我才回答你的问题。” 随贰亓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他面对的人真是祥叔科普的成功人士吗?也许性格古怪这一点是对上了。 “大哥。”随贰亓很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称呼,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人能叫的亲热却相互捅一刀,称呼从来不代表心底真实的感情。“请问大哥,你去了大陆,是不是得到了一些有关我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问这些年,我为什么不去找你?”随元亓对随贰亓很配合的改口又不满意了,这声大哥一点都不包含感情。而且在兄弟相认时,难道不应该先纠结于为什么多年不能见面这一话题吗? 随贰亓真心不纠结,他连自己是谁都只记得名字,“大哥,请谅解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想这些年你不回来总有你的原因,现在我更惶恐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随元亓沉默了一会,他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不正常,果然他的弟弟是与众不同的人。 随元亓把他在大陆从沈和处了解到的事情都告诉了随贰亓,让两兄弟遗憾的是此时他们的父母是真不在了,终究是没能做到一家四口团聚。“我希望你能考虑搬到我家去,很快就要春节了,我们应该要多一些时间相处才好。” 随贰亓没有完全答应,随元亓住的地方不方便徒步进出且远离了闹市,在这种地方不利于他深入生活。不过他能理解随元亓的想法,他们多年不见,对于彼此很是陌生,只有多相处才能渐渐熟悉起来。 “我可以一周来住几天,但平时上班在铜锣湾,总住在这里并不方便。” 随元亓很想说去那香烛店上班是一点追求也没有,可他终究没这么说,听周铮东的暗示,他的弟弟是一位真本事的高人。多年不见的弟弟不是小团子了,还摇身一变成为了高人,这种复杂的心情真是无人诉说。 “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给你配车和司机,你不用担心上班迟到。” 随元亓终于开启了他迟迟未点亮的弟控模式,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在大陆那边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给沈和弄好签证,就包了他的来回机票与住宿,等到一切办妥你们就能见面。至于南海上闹事的那艘打捞船,那里面的人要是没死,我会给你全都逮住。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布置,穿哪个牌子的衣服,对什么车感兴趣,偏爱哪个菜系就行了。” 随元亓说着就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在搬进去之前,有什么喜欢的,你自己先买着,不够了就说一声。密码是你生日,我刚刚告诉过你了。” 随贰亓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了哥哥的感觉真是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太好地适应。 第27章 他是被老鼠咬死的 随贰亓还是搬入了随元亓的别墅中,以随元亓的身价来说,这座别墅的规模有些小。不过一起来温居的祥叔却对随元亓挑选房子的眼光打了高分,“从我们风学的角度来说,‘宅大人少,宅克人’,所以你大哥只是一个人居住,最多跟着几个保镖与佣人,这样大小的房子就是正好了,能做到人克宅了。现在就算你搬进来也是刚刚好,不会显得拥挤。哎——,只是你搬走了,我有得给店里找个看门的伙计了。” 随贰亓笑了笑,要论起理论方面,祥叔真能说得天花乱坠,就算不相信鬼神的人也能被他忽悠的迷糊了。更何况风水学说与科学之间并非没有重合点,一些学说追根溯源后,会惊讶地发现它们有共同之处。 只是,随贰亓可不是搬来随家大宅研究风水的,用随元亓的话来说,主要是来培养兄弟感情的。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他们错过了前二十多年,也是到了不能再浪费时间的时候。 随大认回了亲弟弟一事在港岛的上层圈子里不是秘密,一个多金中年男人未婚无子,总有很多八卦媒体想要从随元亓身上挖掘出一点什么,比如说遗产问题,比如说他的家世等等。 如今冒出来的亲弟弟比他小了二十岁,一出现就搬入随家大宅,隐约有消息传出随元亓立下了遗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弟弟继承,这让狗仔们很想知道随大的弟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是见过随贰亓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如今来温居除了祥叔外,也只请了周家父子两人,这是随元亓与随贰亓深谈之后的结果,随贰亓并不想进入港岛的主流上流社会,起码不是以随氏继承人的身份,他对于哥哥天价的财富并不感兴趣。也许,这是因为随贰亓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更远的地方,人间的财富固然让人心动,可是这个世界所深藏的奥秘更让人心生向往。 随贰亓在搬家之前,就把大白蛋介绍给了随元亓,随元亓看到了一只会自己飞的蛋,它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随贰亓也是才知道原来不是谁都能听懂大傻蛋妖的语言。 这不正常啊!大白蛋自己也有些懵,它从鲛人那里学会了标准的人类语言,为什么小随子的哥哥就听不懂呢?而听不懂的不只是随元亓,祥叔也只能听到古怪的呜呜呜声。对此,随贰亓认为也许只有当人身具灵气时才能听懂大白蛋的话。 这是有些可惜的事情,大白蛋本以为它能多两个聊天对象了,它明明能够听懂人类说的话,可现在唯一的沟通交流对象还是不怎么有趣的随贰亓。它很想与祥叔聊天的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他们之间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因为它看了电视剧之后很想扒一扒那些年它听闻的奇葩妖怪故事,并坚信这些故事翻拍成电视剧肯定能够爆红。 大白蛋何时才能实现这个心愿?可能要等到它破壳化形了才行,而这又要等多少年就不好说了。 不提大白蛋的壮志未酬,随元亓见过大白蛋之后,他就知道了弟弟要走一条前途未卜的路了。他能够帮到弟弟的地方并不多,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钱能办到的,可总有一些是钱办不到的,好巧不巧就被随元亓遇到了。 他真是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遇到弟弟之后心情就一直处于复杂中,他说不出后让弟弟别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人间踏踏实实地生活有什么不好吗? 随元亓知道这种世俗的生活并没有不好,只是一扇神秘大门打开时,有人选择远远避开,有人愿意冒险一闯,就像他也年轻过,年轻的时候也不是认命的人,否则怎么会偷渡来港岛拼搏。所以,随贰亓想要做什么,他只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随贰亓在这条路上只是个半吊子也就罢了,万一有一天他真有飞天遁地的本事,那么闹出的动静是一般人能摆平的吗? 国家总会有所察觉,到了那个时候,只要随贰亓还在地球上,他如果没有一点背景,这个凡人为主的星球上,他想要轻松地过日子恐怕也不容易。这些烦心事就要做哥哥的多操心了。如今大陆正是改革开放的时机,随元亓决定加大投资力度,虽然华国不可能是被资本操控的国家,但随氏的影响力越大总能给随贰亓多一些自由空间。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随元亓就不对随贰亓说了,他的前半生打风雨中过,很是希望弟弟能过简单的日子,就算知道培养出一个纨绔子弟并非好事,但总免不了想要开启宠弟模式。可惜,命运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些都有些太遥远了,眼下比随元亓要做的是与周铮东一起暗中探访那个下咒之人。当一个会法术的人有心想要隐藏,想要找到对方并不容易。 他们只能尽可能留意港岛发生的奇怪事情,不管有多小,都不要错过。 这次温居聚餐,周罡说了一件奇事,他很关心幕后之人是谁,中过发咒才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虽然发咒已经解开了,可是不知道施洁下咒的原因,不知道她找了什么人下咒,让周罡心里总还悬着一把刀,就怕它有一天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奇怪的事情,这事百分百是真的。上周末,有人被像是大老鼠一样的动物给咬死了。” 这都死了,当然不会是小事。随贰亓来了精神,要听事件的完整版本。“说说吧,这人是生活在贫民窟吗,怎么会遇到攻击力那么强的老鼠?听你的意思,那凶手还不能确定一定是老鼠?” “这事情有些邪门的地方,它没发生在贫民窟,也不是感染了病毒而死,就是被那动物一口啃下了肾脏而死的。” 出事的梁德鸿也是个港岛二代,梁家生意没有周家做的大,与周罡不算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不是梁家的继承人,平时玩得比较疯,什么极限飙车、女伴一天一换都是常事。不是没人在背地里议论过,这种玩法说不好哪天就把命玩掉了,只是被动物咬死这种死法却是没在预料之中的。 “梁德鸿的死因不太光彩,他的入殓仪式还没办,只是有风头透出来,梁家三姨太哭诉这是有人请高人谋害了他的儿子。传闻他出事的那天是去参加了一个游轮派对,船在海上开着,理论上来说这船只上经过检查不会有大老鼠出现,可是那天在很多目击者的亲眼所见中,一只大老鼠突然从吊灯上窜了下来,直接冲着梁德鸿而去,一口就咬上了他的后腰,一下子就咬了一大块肉来,这里面包括了一部分内脏。后来立即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周罡的叙述有些平淡,可是这种受伤方式真心诡异,祥叔好奇地追问:“船上那么多人,那只大老鼠被逮住了?” 周罡摇头,“没抓住,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事后好几人回忆说,这老鼠咬人后就化作了一缕黑烟跑了,也有人说这老鼠是跳海自尽了。我觉得这件事情算是奇怪的事情了。” 随贰亓认同周罡的想法,他更好奇地是,这些古怪的事情先后出现在有钱人家二代的身上是巧合吗? 第28章 你听说过黥吗? 被疑似大老鼠那种动物咬破肾脏而死的梁德鸿,他死得一点都不光彩。 梁家人大半都对此保持沉默,可是中年丧子的三姨太并不想善摆甘休,扬言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梁德鸿的死一定是梁家里有人看不惯他,想要排斥异己不想让他多得一份家产所致。反正不把这事情调查一番,三姨太作为亲妈绝不同意梁德鸿下葬。 祥叔见随贰亓对此感兴趣,他接下了这个委托,两人前往殡仪馆看一看梁德鸿的尸体。别看三姨太在梁德鸿一事上闹得厉害,可真在殡仪馆里接待他们的人并非三姨太,而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朱斌,他是梁德鸿的娘家表哥。 随贰亓看到朱斌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现状并不好,面色极差,像是劳累了很久的模样。他仿佛随时会站着睡着,也不知是为何梁家那么多人,反而让一个外姓人在这里处理问题。 来之前祥叔是从周罡那里大致了解了梁家的情况,那可是一大家子。如今的梁家当家人有四位太太,有七个孩子三男四女,其中的关系确实是错综复杂,而三姨太只有梁德鸿一个儿子。因为梁德鸿本身没太大的能力,他在梁家不受到重用,只能靠一些分红混日子。不过就算他在不受到重用,是梁家的儿子,那梁家的财产里必然也有他的份。 有钱不代表一切。梁德鸿如今亡故,他的家人们都没多少悲痛,而三姨太想要追查儿子的死因,其中是亲情占了上峰,还是想要凭借查到的证据多分一些钱,这都是很难说清的事情。 朱斌解释起了梁德鸿死亡前后的一些事情,“让两位见笑了,如今表弟的事情被大家当做了谈资,梁家想要快点把表弟入葬了,可是姨妈不同意,她总觉得表弟的运气不会那么差,船上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巧合地偏偏就咬了他一个人。所以不管梁家怎么反对,她还是希望警方能做一套检查,可是检验科已经出示了无毒理反应的证明,这事情就这么耽搁住了。 表弟的遗体昨天刚送到了殡仪馆,今天就请你们来看一看了。表弟出事时,我也在船上,当时酒会开始没多久,大家都还没喝多少都很清醒。那老鼠出现的时间真的很突然,没有人看到它怎么从吊灯上窜了下来,但真是直奔表弟而去的。它直接从表弟衬衫的后领处钻了进去,我们在一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表弟的衬衫后腰部位被鲜血染红了。当时,大家真是有些吓傻了,又是呼救又是想要抓住老鼠,可那老鼠直接撕破了表弟的衣服,它钻出来之后,朝地上吐了一大块肉,那血肉模糊地把周围的人都吓得逃开了。后来,我们想要去抓着老鼠,就怎么也找不到它了。” 朱斌这么说着就抖了抖身体,仿佛还在为老鼠钻进衣服的触感而恶心地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事情姨妈托给了我查清楚,我也是真想知道里面的因果,不然就再难睡安稳觉了。我这些日子都不敢关灯睡觉,总觉得会有老鼠爬**,在被子里面钻来钻去。两位大师还请帮忙看看,表弟被大老鼠盯上,真是因为巧合吗?” 祥叔拉开了装着梁德鸿尸体包裹的拉链,这尸体已经经过了解剖,也就没能留下刚死时的临死表情。祥叔把尸体侧了侧身,能够看到尸体后腰左侧有一块大窟窿,亲眼所见才知那大老鼠的一口咬的有多狠。 “这哪像是老鼠咬的!要是大型犬咬的还差不多!你们确定没有看错到底是什么东西下的嘴?” 朱斌不敢去看梁德鸿的伤口,他心有戚戚地说着:“所以当时我们都傻了,那出现的动物并不是狗、狼,真像是一只老鼠,个头却比一般老鼠大很多,大概有半个手臂那般大小,大家都看到了它的脑袋,它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很是凶光毕露!” 祥叔想象了眼露红光的老鼠,这是有些瘆人,“那你们有没有看清这老鼠的皮毛是什么颜色的?它还有没有其它特征?” 朱斌却是摇头了,“当时的情况太混乱,除了那红色的眼睛,其它我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周围的人也都一样,后来我们问过,却没有人记得老鼠的具体模样。” 祥叔与朱斌在说话的时候,随贰亓已经把尸体前前后后大致检查了一番,就在梁德鸿后腰的伤口部位,他发现了一些青色的印记却已经残缺不全了。“朱先生,这里从前是一块刺青吗?” 朱斌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表弟被咬伤的地方从前是有一块刺青,大概是一年多前刺的,警方做过切片检查了,这里没有特殊的毒理反应。表弟刺青之后也没有发生过古怪的事情,这老鼠盯上表弟不会与刺青有关吧?” 随贰亓没有给朱斌肯定答案,他在梁德鸿的尸体上察觉到了一股煞气,特别是在后腰部位,那股煞气徘徊不去,而这刺青残留的位置上附着了另外一种古怪的气息,灰蒙蒙的像是阴气。 祥叔凑过来看了一眼,已经分辨不清楚这刺青原来的图案是什么了,凭着残留的部分大致能猜测是一只动物。 “朱少知道原本梁少刺了什么动物吗?总不会是一只老鼠吧?朱少可别小看刺青,这里面很是有讲究的。真要说什么能刺,什么不能刺,这话能说三天三夜,甚至要联系生辰八字和五行命盘。你说这老鼠哪里不咬,偏偏咬下了梁少有刺青的这部分,可不就是有问题的表现。” 祥叔其实有些不懂小年轻的想法,这刺青有什么意思? 这搁在从前那叫做黥刑,又叫墨刑,能够追溯之周代五刑之一,与其他四刑劓、宫、刖、杀相比,墨刑确实是最轻的,它不过是在脸上刺字或是刺图案,但刺上了就一辈子都洗不掉,会带来一生的精神负担。如今倒是变成潮流了,果然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吗?也是他老了,弄不懂潮流了。 朱斌有些犹疑地说,“表弟是去正规店里刺的,那时候他好几个朋友都去刺了玩。其他与他一起纹身的几个人都活得好好的。表弟属狗所以就刺了一只狗,他给我看过一眼,我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般土狗的样子,模样稍微有些凶。这真能惹出事情来?那刺青店与纹身师的联系方式我都知道,我们要不要过去查查?” 祥叔瞥了随贰亓一眼,看他是什么想法。 随贰亓微微点头,他们确实要去纹身店看一看。黥墨之术并不仅仅源自于刑罚,它还有一个别的来源。 ‘上古,巫请黥术,得神降之力。’随贰亓脑中有这么一则记忆,是说从前大巫为了得到通神之力,把神像刺在身上,然后神就能附着于巫的身上。 不过,时过境迁,谁能保证刺了一个图案,请来的一定是神呢? 第29章 这事说不好与二郎神有关 随贰亓想要去纹身店拿梁德鸿当时所刺的图样,而且店里还有梁德鸿纹身之后局部的照片留存,可这个取证过程不怎么顺利。朱斌作为死者家属陪着上门,纹身店却是给了他们一个闭门羹。 “朱少,你可别生气,这图样与照片我还真不能给你看。你听说过去医院换肾的手术吗?那是不能知道是谁捐了肾脏的,道理都是差不多的。我们也要为客户保护*,客户在纹好之后向外展示是客户的权利,可是有人就想保留一份神秘感,这图样绝不能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要不您请警方来取证,要不就是梁少的父母上门索要,都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梁少爸妈上门,我们还会通情达理的。其他人还真不能随便给,我们店是那么随意的地方吗!” 朱斌被纹身师的话气得脸都涨红了,他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歪理,不就是看看纹身图样而已,像是要看他们的商业机密一样。“tim,你真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图样又不是我表弟一人纹过,能算的上什么商业机密!我看你是真心虚了,表弟在你们这里纹身之后就被大老鼠盯上了,你们那纹身颜料里一定有问题!” tim也许是被朱斌戳中了心虚的地方,他也是立马板起了脸,“梁少,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要不然当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tim说了这话就不理睬朱斌了,跟别说随着朱斌来得随贰亓与祥叔,那是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他就把三人赶出了店里并直接把店门给关上了。 朱斌在随贰亓与祥叔跟前被人狠狠落了面子,他真有些没脸了,对着那关门的纹身店放出了狠话,就想要找人来把这店给砸了。 祥叔在一边劝着朱斌,“朱少不必为了这些小人物生气,那个tim也就是仗着背后站着韦天风,我们是文明人不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人硬碰硬。这tim越不给看,越说明有问题。别看他现在嚣张,可是那鬼怪才不认大刀,他倒霉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这年头能在港岛开这样一家名气很大的纹身店,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撑腰,港岛人早就习惯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社团势力。这家纹身店背后的韦天风就是一个很能打的人,对方可能会给梁家面子,可是对朱斌还真用不着给脸。 随贰亓完全没在意那tim的恶劣态度,在他眼中不管是不太客气的tim,还是背后老大韦天风,都没这店里的煞气与阴气来得吸引人。 这纹身店规模不算小,他目测上下两侧楼应该有一百来平的面积。虽然没能进去转一圈,可就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他就已经发现了几股不同的煞气,它们基本都呈黑色,可就是能感觉到它们的不同。不管有什么不同,都被包里的大白蛋吃掉了。 除了煞气之外,这里还有阴气与血气。 血气这东西并不少见,最常见于菜市场,杀鸡杀鸭杀鱼杀猪之后,屠夫身上会留下动物的血气,动物死后的气息与人死后的怨气都是红色却又细微的不同。 如果让随贰亓来形容两者不同,血气给让的感觉有些傻愣愣的,好似那动物智商不够高,死后的血气不像人类死后怨气中带着一丝仇恨之情。当然了,被虐杀的动物除外,目前随贰亓还没见过被虐杀的动物。 纹身店怎么会有血气的存在? 别看祥叔不赞同在身上刺青,可他对着一行的了解不少。有些人就要追求真实,他们会要求用动物的真血来刺青。用祥叔的话来说,这可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想要近距离接触死亡。不谈什么忌讳,只要还有脑子就应该想到动物血会带着病菌! 随贰亓却是有些遗憾,虽然这店里的气息驳杂,可是却没有一丝与梁德鸿身上的气息相符。 “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弄到那张图样。”随贰亓在见识了这家纹身店的杂乱气息后确定了一件事,梁德鸿那腰部的纹身一定有问题,既然不是在店里沾上了阴气,那就与图案本身有关了。定是某种阴气与那个纹身图案太过吻合,所以就附着其上了。 祥叔其实有些晕,梁德鸿身上又是阴气又是煞气的,这位梁少怎么能沾染那么多奇怪的东西,他到底是被哪一股气所杀的? “随仔,我这脑子比较直,你给解释地清楚一些,那大老鼠到底属于那一股气?” 随贰亓没来得及解释,他与祥叔已经回到了香烛店,却见到了等了一段时间的随元亓。 随元亓也很关注这件事,当然不是因为他对梁德鸿的死感兴趣,而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弟弟办案子,他自然是要关心案件动态。 傍晚,随贰亓与祥叔回到香烛店时,随元亓就已经等在了哪里。两人进店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随元亓已经打包了大厨做的菜上门了。 随元亓带来的不只是美食,还有两人正想着怎么弄到手的纹身图样。别看tim说得义正言辞不给外人看图样与照片,他背后还站在很牛逼的韦天风,可不过时隔三个小时随元亓已经把东西拿到了弟弟面前。 “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看照片。你们也给我说说,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情。” 要是抓这老鼠有危险,随元亓总要准备一些什么,杀不死老鼠,防护服还是能派上用处吧? 祥叔心中羡慕,随贰亓有个哥哥就是好,这图样与照片不会吹灰之力就到手了,不用他想的来给纹身店弄一出闹鬼记逼迫tim就范。 随贰亓给随元亓夹了一块烧鹅,他却是没有抬头去看随元亓,这种想要什么马上有人送上门的心情,陌生的让他不知露出什么表情。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么久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所以吃饭最大。 一顿饭吃完,随贰亓也平息了有些激动与陌生的心情,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图样与照片上。 梁德鸿纹的这只狗并不是朱斌说的土狗,如果单独拿出来看还有些平淡无奇,因为它就是华国自古就有的犬种——细犬。可是就图样看,这是一只有来历的狗,图样上这只白色细犬趴在一个人边上,这人的模样估计大半华国人都认得出,他脸上长了三只眼睛,可不正是那二郎神杨戬,这么一来这狗的身份也就能坐实了,就是那与杨戬形影不离的在狗界鼎鼎有名的哮天犬! 梁德鸿并没有刺二郎神,也许他还知道不是谁都能把神仙刺在身上,一般人真是背不起,背不起神仙之气就会被压死,所以只刺了哮天犬。而从刺青后拍摄的照片来看,这纹身店的专业水平很高,与图样上是如初一辙,是一条匍匐在地上的狗,狗头微微上抬像是看着来人,不怒自威。 随贰亓见了照片反而有些不明白了,这刺了一只哮天犬,怎么就招来了大老鼠呢? “祥叔,你刚才问我梁德鸿到底被他身上的哪一股气所杀。我初步判断他是被来自于大老鼠的煞气所杀,而那阴气是被纹身所引附着到纹身上的。大老鼠为什么选中梁德鸿,与这阴气有没有关系,我还不能做因果定论。” “老鼠与狗……”祥叔听着陷入了沉思,与其说是沉思,不如说他开始了发散思维联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什么来。 “要不是提起了二郎神,我都不能猜测这真可能是一出复仇记。狗拿耗子可不一定是多管闲事。其实也不是拿耗子,你听说过紫金花狐貂吗?‘宝囊中如同白鼠,放出大如白象,飞出可以吃人’,那是魔礼寿坐下的法宝。这大老鼠一般的貂与杨戬有大仇! 魔礼寿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四大天王之一,封神之战中他与杨戬可是敌对的两方。传闻紫金花狐貂本是要吞了杨戬,却被二郎神大手一挥拦腰捏断了,紫金花狐貂一下子丢了小命。 双方有这么一段仇怨,紫金花狐貂与哮天犬的关系可好不到哪里去。 我只是猜测,如果这大老鼠感觉到梁德鸿身上有犬类的气息,因为旧怨狠狠咬上一口也是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随贰亓听完祥叔的话,看祥叔的眼神多了一丝敬佩,祥叔还真敢想!丰富的联想力是一种本事,随贰亓决定要虚心学习。 第30章 紫金花狐貂 祥叔脑洞大开所想之事究竟是真是假呢? 最积极为祥叔验证真假的是大白蛋,它认为祥叔的推论既结合了历史典故,又与手边的证据相吻合,简直找不到比它更加完美的推论了。“小随,你想要知道事情真假,我们招来那只大老鼠问一问不就行了。” 随贰亓单手拖住这只大白蛋,这回大蠢蛋终于不叫他小随子了,不过它主动提出要见一见大老鼠,那煞气的凝结体是能召之即来的东西吗?这大白蛋一点也不老实,要不是它那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估计是一点也不想为破案尽一份力。 “所以你早就知道怎么能引来煞气,我看你是最近吃得有些多,所以记性不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说出来吗?” 大白蛋有些傻愣愣地站在了随贰亓的手掌上,它之前为什么要说?这大老鼠显然是对梁德鸿纹身上附着的阴气感兴趣,可是梁德鸿的尸体被咬得不像样子了,所残留那一丝丝阴气引不来大老鼠,想要制作诱饵需要耗费它的力量。谁让随贰亓这人身体内是木灵气,木灵气与阴气不算争锋相对,可也绝不能滋养出新的阴气来。 如果不是为了围观千年来的爱恨情仇,它凭什么要耗费自己的灵气去诱捕一只大老鼠,它难道看上去像是一颗助人为乐的蛋? 大白蛋应该庆幸它尚未化形,随贰亓不可能从白乎乎的蛋壳上看出大白蛋的心理活动。 只是随贰亓到底不再是一年多钱刚刚获得木灵气时的光景,虽然在这个灵气很稀薄的环境中生活,但是他每天都会让体内的灵气运行一番,就算没有名师指点不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效果让他觉得不错,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在不断得变得敏锐起来。外加每日不间断的锻炼,体格也是一日比一日好。 这样一来,随贰亓即便是读不出大白蛋的心理活动,却隐约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变化幅度,只要结合事实猜一猜,就能看穿这只蛋偷懒、好八卦的本质了。 随贰亓也不指责大白蛋,他并不认为自己暂时收留了大白蛋,能时不时供它吃喝就要对方贡献全部了。他本来就不是对人热情的性子,好在也做到了以己度人,从不强求过多。 当然了,现在这只蛋想要看八卦,总不能可能免费围观。 随贰亓看似没有计较大白蛋的事前装傻,“你能有办法是最好了。既然你出力了,我也记下你这笔功劳。梁家给的报酬里记你一份,虽然你现在用不到,可有备无患总也不错。” 大白蛋很想说它不是能被金银财宝收买的蛋,它有一船的宝藏,可是让蛋郁闷的事情是石船是法器,当时在深海底部有灵气供给才能启动它,如今回到了这人世间发现想要重新打开宝船的可能性很低,总之现在的大白蛋与随贰亓是做不到的。 于是,随贰亓好歹还有自己的工作,还有买买买的哥哥,可它真是一只穷光蛋了。就算看在钱的份上,以后是要积极一些了。 大白蛋是一只务实的蛋,它想好要去赚钱了,对于梁德鸿的事情也就上了心。要引来大老鼠关键还在那股神秘的阴气上,想要把阴气的正主招来勾引大老鼠有难度,可是大白蛋能够凭借残留的一丝阴气,滋养出一团相似的阴气,还原程度没有百分之九十九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了。 于是在随元亓的坚持下,随贰亓与祥叔穿上了他定制的防护服,还带四个黑衣保镖去了殡仪馆,亲眼看看大白蛋是怎么勾引大老鼠的。 在一个深夜,一行人来到了殡仪馆。随贰亓把大白蛋往梁德鸿的尸体边一放,就看到这只蛋开始扭动身体了,从白色的蛋身上冒出了灰色的气体,这股雾蒙蒙的气笼罩到了梁德鸿后腰的窟窿上,与他纹身处残余的阴气交汇在了一起。 来自于大白蛋的阴气仿佛吞噬了纹身处的阴气,可是过不多时,从这团阴气从内部发生了变化,它给人的感觉竟然与那纹身处的阴气一模一样了。 大白蛋此时满意地抖了抖,“哈哈,这是天赋技能,你们羡慕不来的。” 可惜它嘚瑟的话音除了随贰亓无人能听懂,在其余人耳朵里就是这只蛋发出了古怪的鸣叫声,同时他们可以感到室内的气温明显降低了,最冷的地方显然是梁德鸿尸体摆放处。他们看不到阴气被大量制造了出来,却也能感觉到阴气致的冰冷温度。 就在阴气越来越浓郁时,随贰亓第一时间发现了尸体后腰伤口处的煞气有了异动,这股黑气原来本是笼罩着伤口,可是如今仿佛活了过来,不只是想要吞噬新出现的阴气,还分出了一丝来朝着空中飘去,好像是想要向远处的主人传递信息。 “嘿嘿,我就知道老鼠都是贪心的!”大白蛋笑得有些猥琐,它忘了如果推论属实,来者不是大老鼠,而是一只紫金花狐貂。 不管紫金花狐貂是报仇心切,或是它贪心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阴气,很快空气中就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那玻璃窗外突然凝结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它以极快的速度飘向了随贰亓几人所在的房间! 一只白毛红眼貂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它周身围着一股黑气,这回本是看不见灵气的祥叔与随元亓也是看得真真的! 这只貂乍一看与老鼠很像,它大约有半截手臂大,只是它的尾巴是毛茸茸的一条长尾巴,与老鼠的尾巴不像。 这貂凭空出现在屋内让众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而它确实目标明确地直接冲向了阴气,想要一口吞下那团阴气。可是吃到嘴里就觉得味道不对了,就算仿的很像,但这毕竟不是原主的阴气,是大白蛋弄出来的。 上当受骗的貂转头看向了屋内的人类,它眼中泛起了红光,就朝着祥叔冲了过去,既然吃不到阴气,不如就吞了活人的生机再说!要说为什么选祥叔,这也可以理解,貂有天生欺软怕硬的直觉。 当然,白貂想要冲祥叔下手的想法定是不能实现的。它的速度很快,却比不过早就有所准备的随贰亓,只见随贰亓放出了几道绿色的灵气,像是弄成了一个笼子把它困在了中间。 “哧哧——”白貂周身的黑气接触了绿色的灵气,就仿佛水遇到了火焰,两者发生了剧烈的反应相互绞杀起来。白貂自是不甘心被困住,就看到它的肚子似乎在微微涨大,脑袋也有些变大的趋势。 随贰亓可没忘了祥叔说的,这紫金花狐貂小的时候像白老鼠,可是它也能变身成为大白象那样大,虽然随贰亓认为如今这白貂没有变身的资本,但绝不能让它有变化的机会。 随贰亓加大了木灵气的输出。要说他也是不容易,在如今这个灵气稀薄的年代里从外界吸收灵气是困难的事情,目前来说他只能每天多晒晒太阳,运行体内的木灵气让它在体内慢慢积累,可是遇到这种大煞气的妖物就要输出一大半,这真不是合算的买卖。 总算,在随贰亓止住了白貂变身后,大白蛋看看白貂的煞气被消耗了一大半,它也就开始进餐了,把这只貂剩下的煞气吃掉。 可别问它为什么一开始不动口,它食量很大,却不是无底洞的类型。整只貂吃不完,剩下地还是要随贰亓净化。至于为什么不把剩下的打包日后再吃,目前来说大白蛋没这本事,随贰亓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煞气。 大白蛋这次进餐的过程有些久,而周围的人都目睹了它进餐的过程,只见那白貂化作了一缕缕黑气被一只蛋吸收了。在蛋吃完之后,还疑似发出了饱嗝的声音。 要说为什么平时见不到煞气的祥叔与随元亓能看到白貂,只能说这貂的煞气已经到了化作实体的地步。而这也让随贰亓有了警惕,他与大白蛋相互分工对付了这只貂,要是来了一个比它更可怕的煞物,木灵气耗尽,大白蛋撑死也对付不了怎么办? 这种长远的问题大白蛋不愿意去想,眼下它很满意,既是吃得很饱,也了解了白貂与哮天犬之间的纠葛,这与祥叔猜测的竟然**不离十。 “这东西还真是紫金花狐貂的残灵,它几个月前觉醒了,然后感知到了哮天犬的小股气息就追了过来一口吞噬了那股阴气,就是附着在梁德鸿纹身上的阴气。它们两者之间存着大仇,见面就往死里打太正常了。” 大白蛋吞噬了白貂的煞气,自然也能知道它的想法,不过还好这只是紫金花狐貂的残灵,如果是遇到了正主,想要灭了它的可能性太低了。 随贰亓把这话转述给了祥叔,他顾不得去看祥叔那幅果然如此所料不差的神情,而是追问了一个关键点,“大白,这只貂的记忆里有没有说为什么哮天犬的气息会附着于梁德鸿,它吞了阴气应该是知晓一二的吧?” 大白蛋把紫金花狐貂的记忆扒拉了一遍找到了那可能的缘故,“这貂本就是残灵,它的智商不行,这记忆有些零散,吞了那阴气后只看到了属于哮天犬的灵气来源于一面古镜。那人类在纹身后接触过一面铜镜,镜子里有一丝哮天犬的灵气就顺势附着在了人类的纹身处。” 古镜?不怎么的,随贰亓就想起了当年在遭遇僵尸时,被马克带走的那面古镜。它如今又在何处? 第31章 将归 马克!随贰亓猛地想起了这个人,还有在广西遭遇僵尸的那些记忆片段,这还是他失忆之后,第一次回想起了与过去有关的人与事。 就算想起的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也让随贰亓心里有一些激动,这是他每日坚持运行木灵气后,终于温养了脑部受伤处的效果了。 相信假以时日,他所丢失的记忆必然都能找回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这面镜子的来历。 “我也见过一面镜子。” 周罡在听随贰亓说起梁德的死因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他与梁德鸿虽然都是港岛有名的二代,可其实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很少出现在同一场合。最近印象深刻的一次是那场古玩拍卖会。 “这大概是88年初的事情了,我去参加了一个古玩拍卖会,梁德鸿也去了。这拍卖会分成两部分,前半场是让我们参观会场的古玩,后半场放出一些古玩竞价。我记得其中有一面铜镜,它是四神纹式样的,据说是年代久远,可上面青龙、白朱雀、玄武,四个神纹雕得十分逼真。那面镜子是正方形的,当时引起了不少人围观。我记得梁德鸿当时也在场围观了,他还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周罡对于古玩只是外行看热闹,他也知道股古镜这东西放在从前不一定放在梳妆台的用具,也有可能是用来驱邪的器物,所以梁德鸿嘴贱说出了那话的样子让他印象深刻。 “梁德鸿说那朱雀得有些肥,如果能烤了吃掉,说不定味道不错。这面镜子不再竞价物品中,不过听说也是被人买去了。” 随贰亓听到是四神纹铜镜,他就想起了马克当年盗走的那面铜镜,当时在山里他就有些思维不清,没能仔细看清楚那面镜子的模样,却是记得镜子不是普通的圆形,而是方形的镜子。而今在白貂记忆中看到有哮天犬残留灵气附着的镜子也是方的,这三面镜子会是同一件物品吗? “你了解那场拍卖会的主办方情况吗?这些拍品的来历能够调查清楚吗?” “我没关注过,只知道背后主办方是y国人。至于货源,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从大陆那里盗墓得来的。就是转了几道手之后,在港岛或是国外,这样的拍卖会不算违法而已。” 周罡对古玩没多大兴趣的主要原因就是如今开拍的这些东西,它们多半都是从土里来的,他何必要去玩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 随贰亓决定去查清这场拍卖会与马克之间的关系,不是他胡乱猜测,广西出现了僵尸,随葬品中挖出了铜镜,梁德鸿刺了一个纹身被铜镜中的灵气附体,周罡出事虽与发咒有关,但除了铜镜他极少接触阴气重的器物,这之间很难说没有特别的关联。 随元亓包办了去调查那场拍卖会的事情,眼看马上就是**年的春节,他更希望随贰亓能开心地过节,暂时别为那些古怪的事情烦心。 说来不知不觉间,随贰亓来到港岛已经快一年了,今年居然能与大哥一起过年,生活还真是说不好明天会遭遇什么事情。 随元亓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不能弥补地过去上,他更想要知道弟弟对于明天的安排,总不能一辈子都与祥叔走街串巷吧?“小二,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了,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沈和的签证已经办下来了,一周后他就来港岛见你,你有没有回京城的想法?虽然港岛对风水的看法比较宽容,可我觉得真要深入其中,总要去一个更加广阔的环境才行。当然我是外行人,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大陆如今开放发展,我有计划想要回去投资,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先来公司里面体验生活也是不错的。” 随贰亓感谢哥哥的好意,很多事情随元亓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对方的用心。随元亓重回大陆投资有多重原因,其中必然有心想要为自己打造一个靠山的想法。迟来的兄长爱让他有时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同时分开二十年,随元亓能对他没有隔阂地关爱,而他却要从头开始培养出兄弟情义? 随贰亓偶尔也会对自己冷情的性格有些抱怨,他不喜欢亏欠,用大白蛋的话来说那就早日真的入道,起码能帮助随元亓延年益寿了。可惜,想要真的入道也不容易,特别是在如今的地球,这比想办法闯进福布斯排行要困难多了。 “先看古镜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吧,如果它真是我当年见过的镜子,我与它之间就是缘分不浅,我觉得我应该要找到它。” 随贰亓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如果当年他能制止马克带走铜镜,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说不好就不会发生,他有了一种感觉,必须要去解决这件事。 大白蛋把这种感觉归于修真者的直觉,这种直觉很玄妙,如果条件允许还是别无视。听说有一些修者能找到旷世奇珍就是源于直觉。 如果找到了这面镜子,随贰亓确实打算回大陆了。他之前不知自己的身份只能困在港岛,如今知道了过往来历,不管是为了找回记忆或是更好的发展,都还是去广阔的地方看看比较好。这一点上他与随元亓的大致方向是一致的。 ** 与随贰亓分开两年多后,沈和终于又见到了活的随贰亓。他是万分激动地一见面就给了随贰亓一个熊抱,“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不会轻易被南海龙王召去做女婿的!还是人间好,你可别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到仙界去了。” 随贰亓被沈和揉着头发有些不自在,明明这人比他矮,为什么还不放过他的头发。不过想象中的陌生感并没有如期而至,虽然随贰亓记不得沈和这个人了,可似乎他的身体并不排斥这种亲近。 “我不想破坏气氛,不过我必须要说,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你能放过我的头发了吗?不要再拔它们了。” 沈和身体一僵,他一激动就把随贰亓失忆的事情忘了。这回放开了随贰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他,却没发现失忆后这人有什么模样大变的地方。 “二派,你看上去与没失忆真没差,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说话态度。” “能不叫我二派吗?我可以肯定从前我不会喜欢这个称呼。”随贰亓心说我只是不记得一些人事,又不是脑子坏了,为什么要性格大变。他说着接过了沈和的行礼,不管怎么说他都无法忽视心中涌起了快乐情绪,他一点都不排斥沈和的到来,就算大脑忘记了过去,可是身体记得这种亲近与放松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能来港岛看望我。” 沈和极少从随贰亓嘴里听到谢谢,他们早就不用说谢谢了。“你现在就说谢谢也太早了一些,我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当时也没想你失忆这事,现在告诉你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做了。” 沈和并不是两手空空来到港岛的,他听闻随贰亓流落在港岛,直接把随贰亓失忆的事情忽视了,而是想着怎么让他回到大陆。这可不是买张机票,去警局把失踪案消除就完了。随贰亓回来之后的工作怎么办,他也是未雨绸缪了一番。原来的水下考古所如今人手够了,他也有些不愿意随贰亓再去海上冒险,正好广粤有个地方正缺人,而那事是随贰亓擅长的。 “南海神庙的修复工作提上了议程,你以前对古建筑很感兴趣。我特意为你留意了一下那里的情况,他们还缺一个专业人士帮忙。就想问你,要不要去挂个职,倒是把你这失忆的情况给忘了。你不记得我没事,只要没把学的东西也都忘了就行。” 第32章 从前有片海,海边有座庙 随贰亓没想到沈和来港岛看他,就顺手帮忙为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这种好事一般人还真挨不上。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专业知识全都扔了,要说失忆这种事,他还是人生头一遭,也没有太多的临场经验,没人拿一张清单来勾画他究竟忘了多少事情。 然而随贰亓并不愿直接拒绝了沈和的好意,他听闻是要去参与南海神庙的修复工作,立即就是开动了脑子,把自己所记得的关于古建筑的知识全都扒拉了出来,先与沈和对了对,看看自己到底还剩下了几分才学。 于是沈和来到港岛后就光顾着与随贰亓聊古建筑了,气氛相当的严肃,就像是考试前为面试做准备一般。不过两人聊着聊着沈和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别说他的专业方向原就与古建筑无关,他本来就不如随贰亓学得广博。 “我说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可别是绷着一张脸,故意想要为难我吧?我给你一颗定心丸,你这水准足以去参与修复工作了。那也是个大项目了,不可能只有一位专家,你这年纪想要做主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副手,副手不需要太聪明你懂吗?我就是想着给你找些事情做,都说多接触过去容易恢复记忆,我们不用太本末倒置了。” 随贰亓为自己没有连专业知识也扔了而松了一口气,但让他立马放下港岛的一切去广粤,他却也做不到,最重要的还是古镜的线索。 这次没有让随贰亓等太久,随元亓打听到了拍卖会中古镜的下落,这面镜子被港岛的一位王姓富商买去了。 “我本想春节后王家请他让我们赏一赏那面镜子,可就是昨天知道的消息,王家人一周前在米国遭遇了枪击,竟是没有一个活下来。” 随元亓并不相信世间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米国与港岛离得远没能让王家的事情传回来,如今知道王家死了七口人,偏偏他家又是买下了古镜,难不成这镜子天生带着邪性,谁沾了都有性命之忧? “凶手很快就抓到了,是那心理有病的,仇富又仇华,手里有枪就冲着王家人去了。不过,如今我们想要见一见那镜子就有难度了,王家这遗产怎么分配的问题要争上一争。小二,我看你也别耗在港岛了,既然沈和给你找了一份差事,就先去广粤散散心。” 随元亓没说的是那镜子如果真邪门,那么随贰亓还是别接触为妙。 随贰亓没料到等来的是王家灭门惨案,而此时也不能大张旗鼓去王家找一面镜子,只有耐心等消息了。眼下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承了沈和的人情,参与到南海神庙的修复工作中去。 随贰亓来到港岛时可以说是两手空空(其实当时手里握着大白蛋与石船),不过他走得时候不再是孤单一人,不说要去大陆投资的随元亓,祥叔是搭了这条顺风船一起走了。 “我真没想过这辈子还有回来的那一天。”祥叔重新踏上广粤的那一刻,心里涌起的何止是万千感叹,当年他逃离大陆时就断了还能回来的念头,谁能想到时局更替,如今大陆开始改革开放了,倒退三十年这是谁也没想过的事情。 即便是祥叔那么敢想的人,都没在自己妄想的剧本里想过这么一出故事。 不过祥叔并非容易伤怀的人,他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随元亓办理那些繁杂的手续,让他能重新来大陆转转,怎么能把心情浪费在追忆过往上。 “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说说这南海神庙吧。随仔,我也没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先和你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随贰亓听到祥叔说着有趣两个字,就难免与麻烦联系上,普通人还真消受不起祥叔眼里的有趣。 祥叔会这么说并非空口白话,他从前听人提起过南海神庙。“这座神庙可不简单,光从正史上来看是个很值得好好修复的地方。” 南海神庙始建于隋唐年间,它坐落在广粤的出海口边上,华国古代的海上丝绸之路就要打这里起航。不用多说在海边修一座庙,自然是要拜祭海神,想要在海上做生意发财就要来这里拜拜,保佑大家在海上不翻船。 如今的人也许不信这一茬了,但它是东西南北四大海神庙中唯一保留至今的神庙,有着不可动摇的文物与文化价值。 随贰亓当然知道正史上记录的这些事情,国家批了南海神庙的修复项目,当然也看到了其中它的重要性。沈和都调侃说如果当年随贰亓出海前去神庙拜拜说不定能保佑风平浪静。 “祥叔,我们就别多说正史上的事情了。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那里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即便半只脚踏入了修真之途,随贰亓却不想做一个迷信的人,这世界上古怪的事情不多不少,总不能每次都被他遇到吧? “这我也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要你去亲自查证了。我当年逃港时窝在小船上听过一则旧闻,说是有歹人犯下了杀人案之后误闯入了神庙中,第二天清早发现他被烧死了,你猜是谁把他烧死的?” 祥叔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压低了声音,“警方检查后发现,他是自燃而死的,就死在神庙的碑刻前!说是从前有片海,海边有座庙,庙里有个真神君。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第33章 离火出 随贰亓认为祥叔的说书本领越发得高了,好像每个正常地方到了他的嘴里都能平添上一股神秘色彩。祥叔不愧是搞了几十年风水的老江湖,那忽悠人的段子是信手捏来,估计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祥叔说南海神庙出现的类似神罚的自燃事件发生在解放前,可是与此有关的人证都很多都已作古了。毕竟岁月最无情,晃眼就是六十多年了,当年的垂髫孩童若能活下来如今也到了古稀之年,那些有或没有的故事最终都变成了荒诞离奇的传闻。 随贰亓来到南海神庙后,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神迹临世,只是看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宇而已。这座庙宇就算有很多年的历史,可是在近二十多年里也不可能得天独厚地被保护得很好。如今开始动工修复,是想要恢复其明代时的风姿,力求修得殿宇巍峨、朴厚凝重。 他来得其实有些晚了,神庙已经开始了修复,只是它的占地面积不小,估算修复之后将近三万余平方米,这工程耗时不会短,沈和就是让随贰亓来刷资历的,主要让他对重修明代建筑的图纸给出一些专业意见。 只是对于空降而来的随贰亓,同是参与修复工作的其他人不可能没有意见,不管什么时候空降兵总是多有争议。 随贰亓来了之后,不是没人想要与他套近乎,因为看中了他背后的能量,可也有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讨论开会时绵里藏针地讽刺一通。这时就看出文史工作与数理化工作的区别了,大多数的理科类研究都能用最后结果辩出对错来,可是文史工作就是各有各的道理,毕竟历史不能重现,就算证据确凿可谁不敢百分百保证这一定是历史真相。 然而不管是对隐隐巴结示好的,还是轻蔑不屑的,随贰亓都是一律采取了疏离的态度。他在港岛看了武侠小说,里面有一话说得好,‘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随贰亓真没多余的时间耗费在人际关系上,既然来了南海神庙,就是如今这里只是搭着许多脚手架的神庙,再也没有了庄严肃穆的气氛,可一点也不妨碍他好好了解这地方。 并非是因为他与祥叔一样生出了八卦的心思,而是大白蛋在来到这里后说了一句话,它讨厌这里的气息——那种灼热的气息隐约徘徊在神庙里,却不知道根源是在哪里。 大白蛋都不愿意陪着随贰亓上班了,它宁愿留在家里看电视,只是回到大陆后它有了一件伤心事,这里的电视节目内容远远不如港岛丰富。对于一只追剧蛋,它的蛋生寂寞了。 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小录像厅生意好了起来,它不能去录像厅里面看,但是可以把设备与带子买回来看。反正有随元亓在背后买买买,这点小钱根本不用考虑。 却说大白蛋看得速度快,为了不浪费看过一遍的录像带,沈和倒是做起了二手生意。因为广粤这里离港岛近,各种新奇的东西都多,沈和找回随贰亓后又调回了京城,他本就不是一心治学的性子,如今是搞起了副业,开录像厅外加倒卖南边来的新衣服,算是半只脚下海从商了。 话说回来,大白蛋宅在家里有滋有味地看着录像带,随贰亓这头开始起底南海神庙的那些秘密往事。他为了能就近工作,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了神庙中,随元亓事前准备的房子只便宜了大白蛋。而祥叔更不愿意远离市井,他早就习惯了走街串巷的生活。 虽然随贰亓不喜交际,但有祥叔在,他很快就与来这参与修复工作的工人们打成一片了。其中贾栋梁与祥叔混得最熟,这天收工后他又上门来与祥叔聊天了,地点还就在神庙内。 “老宅子总有一些古怪的故事,何况这有千年历史的寺庙。” 贾栋梁祖上几代都是当地人,对这里的一些传闻流言知道得比旁人要多,就连祥叔说得那个自燃事件也是略有耳闻。 “早年间可不只有歹人进入神庙后自燃的传闻,还有那原本得了关节炎病人来这里祈福之后关节炎痊愈的事情。这可不是我瞎编的,都说是有医学根据的,因为这里供奉的是祝融火神。” 随贰亓没想到贾栋梁能把医学根据与供奉的神君扯到一起去,“难道祝融还兼管治病吗?”要真如此,倒是要改写民俗学的一些内容了。 贾栋梁用一种这你就不懂的眼神看着随贰亓,“随老师,火神当然不管治病,但是他管火啊!都说这关节炎的病人不易在湿冷的环境中生活,我们这靠海,当然是潮湿的天气多,长久以往也就容易得风湿,可只要被火神赐福之后,神火可不就把湿寒全都祛除了,那风湿病自然也就好了。” 乍一听似乎还真有道理。 随贰亓却不是好糊弄的人,关节炎的成因复杂,才不是仅仅因为沿海潮湿的环境,里面还有自身免疫等多种原因。 不过,其中有一点却值得随贰亓留心了,就是贾栋梁提到了火神祝融,这与大白蛋说了这里有股让它不舒服的灼热气息对上了。可为什么会让火神祝融来管理南海呢? 随贰亓追查了南海神庙的过往,这里树立了不少碑刻,有南方碑林之称,碑刻中记录了南海神庙所经历的历史故事。 如今在海不扬波的石牌坊之后,那头门庭院的东侧有一座韩愈碑亭,这里保存了现存的最早的南海神庙的碑刻。韩愈对南海神庙的研究那是一点也不少,他在碑文里说了神庙的往事,从唐代说起为什么要建庙,又是怎么在这里进行祭祀,其中当然就会说到祝融为什么来管理南海了,上面写了:‘南海之墟,祝融之宅;即祀于旁,帝命南伯。’ 祝融来管理南方的事情要追溯到上古之时,他究竟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证,民间有多重说法。 随贰亓大致归纳了一下,有好几种说法,例如祝融以火施化号为赤帝,是上古的帝王之一,再如祝融其实是上古帝喾赐予重黎此人的火官封号。传颂最广的是最后一则,是说祝融是天帝派下凡间的火神,司管南方也就兼任了水神一职,这水火合一后成为了南海之神。 祝融来了凡间总要有落脚的地方,这地方距离他管得南海要近,同时也要有凡人能供奉香火,找了一圈广粤扶胥镇就是好地方,是个交通要地,古时候它东连狮子洋,下接虎门,背靠广州,想要做出海贸易,必须从这里过方可以可以抵达南海各国。那就在这里造一座神庙让祝融歇歇脚吧。 天帝下了这道旨意,人间的帝王也就遵从了上天的旨意,修了这座庙。 这些事情都是随贰亓查到的民间传说,其中的真假除非有朝一日得见祝融神君,否则很难说清楚了。 可将此处归为祝融的封地,究竟是空**来风还是事出有因?易经中有离卦属火,离又为南方,此处有飘忽不明的灼热之气会与火灵气有关吗? 这可不是随贰亓多想,他总要找到神庙中若隐若现的火灵气来源在哪里。可惜,就算他仔细探查了整座神庙也没能找到一丝线索。眼看查遍了所有典籍,却都是无可查证的传言而已。 随贰亓没有打算放弃,大白蛋既然感知到了微弱的灼热之气,那这里必然藏着什么东西,只是他没有摸准正确的打开方式而已。 这日,随贰亓起了大早来到神庙西侧小山丘上的浴日亭,此处曾是宋代羊城八景之一的扶胥浴日,千百年来很多文人墨客都来此处登高观海,看那旭日东升的美景。 只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海岸线早就发生了变化,如今站在亭子里想要远眺碧波万里是行不通的事情了,只能看到远处的树林与村落建筑。 随贰亓来到浴日亭是黎明时分,天色将亮未亮,他早知此处的景色变化,所以也不是来观赏海上日出而来,就是散散心换个心情。 可是世事往往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随贰亓向东望去,那太阳将要越出地平线升上天空时,他看到了本来绝无可能看到的奇景—— 只见周围的树林与村落瞬间模糊了,进而被一片汪洋大海所取代,他似乎跨越了时间的束缚,置身在从前的那个浴日亭中。周遭空无一人,迎面而来的是海风,一轮旭日从海中越出,缓缓东升,将大海镀上一层赤金色! 这股赤金色越来越红,最终成为炙热的火红色大球,却没有向空中而去,而是嗖地朝着随贰亓的面门飞窜而来。 热!极度的热! 就在这一瞬间,随贰亓只剩下这一种感觉,这难道就是极度纯正的火灵气? 南有祝融,以火施化,得留火种,福泽后人。 第34章 浴火重生 天丰村靠海而居,这里的人以捕鱼为生,几乎是家家户户都都有很好的水性,不过再好的水性都敌不过大海的凶险。村头住了随家两兄弟,他们的双亲就死在了出海捕鱼中。所以想要摆脱这种年复一年的生活,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得道成仙。 这世界上真有神仙吗? 这是一个傻问题,天丰村的人虽然没有近距离面对面的见过神仙,但他们时不时能看到天空中有飞剑、葫芦、大扇子飞过去,那上头的人影离得远不真切,却也能看出是人的模样,能在天上飞的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这世界还真没有神仙,神仙都去了上界,你偶然看见的是修仙者。” 回答了随小二问题的人是祥叔,他从三十年前来到天丰村定居,似乎知道很多外面的故事,也喜欢给村子里的人讲外面的事,可惜他的水性不好不能出海,只能摆了个摊,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他看一看,祥叔也以此为生度日。 随小二已经二十多了,最近哥哥在给他找成亲对象,这年纪在天丰村里算得上晚婚了,可是他总隐约有个想法,他不愿意一辈子就呆在小村子里,他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因此,随小二时不时会来找祥叔聊天,这次听到修仙者的事情,他是突然灵光一闪,“祥叔,那我们也能成为修仙者吗?” 对于随小二的问题,祥叔有些惊讶,村子里其他人可不敢问出来如此大胆的问题,每当天上飞过修仙者的时候,他们都会匍匐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冒犯了对方而招来横祸。 他来到天丰村三十年,随小二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大多都是从凡人变的,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天赋,你就能成为修仙者。只是这种天赋,万中不可存一,太稀少了。” 随小二听了祥叔的话,心里却有些蠢蠢欲动,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条对的出路,虽然前路是一片迷惘,却比如今平淡的生活让人心生渴望。“祥叔,你教教我吧,要怎么才能成为修仙者?” 祥叔这次没立即回答随小二,“小二,成为修仙者可不是小事,走上这条路,你就要和凡人的生活彻底告别了。离开你哥哥,离开这个村子,离开你习惯了二十几年的生活,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环境里。那里只信奉弱肉强食,世俗的法律再也不能保护你的生命,善良与怜悯会被全数抛弃,一旦踏入这条路,你的灵魂超出了轮回之外,死了就是灰飞烟灭。 我们这种没有任何靠山的凡人,想要飞升几乎没有一丝希望,你要好好想想,这事情千万不能冲动。” 随小二握着手里的渔网,很想说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意一生就这么活着,二十岁就能看到自己八十岁的样子,这种生活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修仙?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我们家终于是攒够钱可以盖新房子,你也有能出聘礼的钱了,这时不想着老婆孩子,反倒是说起胡话来了。你别听祥叔在那瞎说,他懂得再多,可都是道听途说。要是有这本事,能落到我们这个小渔村来?” 随大一听随小二的话,都不带思考地直接让他断了不靠谱的想法,“我已经给你相中了邻村的一户人家,你给我立马把不靠谱的心思收起来,别整天惦记着白日做梦的事情。” 随小二没能获得大哥的支持,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小渔村的人只知道打鱼,对于那些冒险的事情是从来不敢多想。随小二不想和大哥吵架,暗中寻思着不如就来一个离家出走,大哥相中了那户人家不怕没人要,左右大哥也没成亲,他可以自己接手了。 祥叔当然不支持随小二离家出走,可是随小二每天都回来缠着他问怎么才能拜入修仙者门下,被缠得烦了,他终于是透露了一丝口风,每隔二十年就有修真门派来凡间挑选弟子。 下个月就是二十年之期了,就在距离小渔村不远的小山脚下,那里就是一个挑选点,方圆千百里的人都能去试一试,这些修仙者也会到处转悠,看看有没有天赋出众的弟子。只是随小二已经二十好几了,如果他真有不错的天资,早在二十年前还是个小娃娃时就会被挑走了,哪会等到现在。 “说不好我就是那漏网之鱼。”随小二抱着这种想法,等着下个月初一的来临,他总要去测一测才能死心。 可是这一年修仙者却没有如期来到小山脚下,随小二在山脚下等了三天,根本就没见到对方的影子。这也不是祥叔在乱说,他遇到了几个带着小孩来的老者,虽然很多人没胆子想去成仙的事情,可总有人记得二十年一约的测试,但是今年修仙者一个都没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随小二想不明白,难道他的运气就这么差? 三天后随小二回家了,随大知道了他做了那不靠谱的事情,又是狠狠骂了他一顿,说什么也要挑一个黄道吉日找媒婆去隔壁村下聘,让随小二收心不能再胡闹了。 沈和与随小二一起长大,随小二在随大那里说不通的事情,总会与沈和去说,可这次沈和也反过来劝随小二算了。“我说你就别闹腾了,听你大哥的话吧。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小二才不相信沈和的话,他们两家离得近,半夜里沈和与他老婆吵架的声音可是不轻。“我才不想像你那样,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你家那个不是吵着已经回娘家了。” “你能不戳人伤疤吗?我这是没找对人,估计马上就得散了,她不知是打哪找的门路,非要去京城过日子,我可不乐意凑这热闹。” 沈和脸色有些不好,不过现在他这问题属于小问题,离了还能有下一个,可是随小二是想不开地要去修仙,听着就是很危险的事情。“我们在说你的问题!修仙是那么好修的?说不好就把命给修没了,我都没处给你去收尸。” 随小二撇撇嘴,这人就不能往好了想,比如说他得到了稀世法宝,然后一路扶摇直上,最后能笑傲九天。“我为什么就不能最后成为了修仙界的第一人呢?小和和,你的壮志豪情呢?” 被狗吃了!沈和的眼神里就是这意思。他都二十多了,还将要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谈那壮志豪情,这都已经变成了昔日旧梦。 随小二有些郁闷,他的哥哥与他的发小都不看好他想要走的路,而更让他无处发泄郁闷的是,他连那扇进入修仙世界的门也摸不到。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随小二仍旧要继续出海捕鱼,而意外总是不打招呼就来了。就在这天回航时,海面上空突然迸发出来两道金光,有两个修仙者在随小二的头顶上打了起来。 这股打斗的气流直接引发了狂风大作,把随小二的船一下子就掀翻了,他连同鱼一起掉入了海里。就算他水性不错可以在海里游泳,但那说的也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真遇到了海浪翻腾,凡人的力量脆弱地不堪一击。 天上的打斗还在继续,他们似乎还在争吵,可是随小二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他根本听不明白修仙者之间的语言。 难道我就要这样在大海里死了?随小二又被灌了一口海水,他抓着刚才被撕裂的小船木板,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时,心里却是极度地不甘心。凭什么有人能在天上飞行,有人却要在地下苦苦挣扎。如果上天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可以打破捆在凡人身上的枷锁! “我能给你这个机会,可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事情。” 是谁在说话?随小二勉强在海水里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自己脑袋钱悬浮这了一颗白色的蛋,“你……” 随小二刚要说话,却是又被灌了一口海水,这简直是人不如蛋,他就连发声都做不到! “凡人,我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白蛋绕着随小二飘了一圈,“你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灵根的废人,这辈子本是根本不可能修仙的!不过,你遇到了我,总算还有一丝机会。听好了,只要你能杀了三个至亲之人,把他们焚烧之后吃下骨灰,配合我的法术,你就能获得一种灵根。这般好事一般修者都做不到,只有像我才能一试。小子,若不是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才不会告诉你这办法。你想要成仙,不对,是你想要活命的话,只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就是尸沉大海!别于犹豫了,你撑不了多久了!” 随小二脑子已经有些迷糊了,他却是不相信这只蛋的话,他这样入道对这只蛋有什么好处呢? 白蛋显然是听到了随小二心里的话,“好处?当然有很大的好处,收了你做徒弟,你什么都要听我的。这可不就是显而易见的好处!快做决定,我可没多少耐心。” 随小二觉得胸口开始发闷了,他被灌入了很多海水,真的到了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的地步,在临死一刻终于等来了修仙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却要让他用至亲至爱之人去交换,这样的机会真的要抓住吗? “你真是脑子有病!修仙者本就要切断俗缘,你与这凡间的一切都再无半点瓜葛,不就是杀一两个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手刃亲朋,这在修仙界里叫做斩情缘,敢这样做的修者可都是大人物。我给了你这机会,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快点,点头,只要你点头,你就立马能回到岸上,可以入道修仙了!” 这就是修仙吗? 随小二此时却没有终于能达成心愿的快乐,他想要去更高更远的地方看看,却从没打算灭杀过去的存在,更不可能做到亲手杀了自己的亲朋。 “愚蠢的凡人,既然你那么软弱,就别想着修仙了。还是趁早死了吧!” 白蛋说完就再也不看随小二,它掀动了海水,把随小二卷入了漩涡中,看着随小二瞬间消失在了眼前,只是发出了一阵冷笑,“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两全法,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随小二被卷入了海中的漩涡里,他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海中碾压着他的身体,神志已经渐渐模糊了起来,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思考,放弃了活下去的可能性。 我想要活着,想要去更高的世界,难道上天就不能出现一个奇迹,让我这样的凡人有一丝入道的机会吗?为什么要生而具有灵根,为什么生命从出生开始就不平等,为什么坚持本心就要死亡、趋炎附势才能生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你以为什么是修真呢?它不是温馨地请客吃饭,是与天相斗!天资不足是死,被贪欲诱惑是死,被杀人夺宝是死,陷入险峻之地是死,九死才换一生,死是常态,生是意外。 修真,去伪存真,这条路从不存在公平。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既无仙长帮扶又无神器护佑,人间断绝仙路已有千年之久,你真的想要走这条路吗?它充斥着失败与死亡,一不小心就会神魂俱灭!” 这又是谁在说话呢? 随小二已经抬不起眼皮了,这声音好奇怪,不像是他平时听到的语言,但他却听懂了。他想要修真,说到底可能是因为苦海无边回头无岸了。 “那你就去死一死吧,神火焚天,浴火重生。你若能熬过玄天真火,方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可惜万千年来白驹过隙,早已没有凡人能得以重生了。” 随小二没有来得及做出回应,他周身的海水突然就沸腾起来,如果他能睁眼一看就会发现,周身哪还有海水,而是变成了茫茫火海,延绵不绝。 这火赤中带金,火焰的上方气流翻腾,变化着各种古怪的形状,而火海中除了一个凡人被焚烧着,再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随小二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一寸寸被火舌剥离了开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热与痛不断地渗入身体,有个声音在心底说着‘放弃吧,你不过是*凡胎在火里活不下来的,烧着烧着就变成灰烬了。不如就此咽气,十八年后又能转世投胎。’ 随小二不想听这个声音唠叨,他承受着让人近乎奔溃的灼热,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让他不要放弃,这时这声音却总是不肯放过他,‘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你想回去再见一见所谓亲人朋友?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认识他们吗?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你早就应该死了,没有人需要你存在,你难道要自己骗自己吗?’ 我怎么就没有记忆了!随小二很想反驳这个声音,他想起了随大、沈和、祥叔,可是这些人的面容居然逐渐模糊了起来,那些小渔村的过往都变得光怪陆离了,是谁在捕鱼?是谁在织渔网?是谁在说要给他娶老婆? 随小二是他吗?为什么越看越陌生? 如果他不是随小二,他又是谁? ‘呵呵,我没说错,你早就不存在了。一切你认为的都是假的,你何必坚持下去?这些都是虚妄,所有的美好都会离你而去,所有的感情都不会长久留存,活是一种原罪,死亡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不,不应该是这样! 随小二,或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这并不是选择放弃的理由。过去的一切就算无人记得,但是他只要活着就能创造未来,即便失去了所有的过往,但这不代表他的存在没有意义。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人没有过去固然可悲,但悲伤总会淡去,如果连未来都不敢期望,那才是真的不配为人。 即便失去一切,就算丢失了姓名、记忆、感情,可是他都敢从头再来。 ‘好一个从头再来,随贰亓,我等你,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那时你还能如此坚决。哈哈哈!凡人你不明白,坚持多了就变成执念,心魔因此而生。谁输谁赢,来日再分。’ 随贰亓是我的名字吗? 这么一想,一股灼热的火焰就窜入了脑海,仿佛要把一切都烧干净了,不过这时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脑中冒了出来,它是浅绿色的,与赤金色的火焰融合在了一起,终于让这股横冲直撞的火焰找到了正确地行驶路线,脑袋不至于被它挤爆了。 火焰不再是胡乱流窜,它的温度在燃烧到了极致后,终于开始降了下来,随着这股引路的绿气植入了大脑中,流过了大脑的每一处,有些晦暗不清的地方被这道火光照亮了。 就在此时,有些干枯的地方仿佛得以新生,那些沉睡的记忆复苏了过来。随贰亓,父亲姓随,母亲姓亓,因为排行第二,所以叫做贰亓。他的人生前二十五年,本是一介凡人,因为坠入深海服用木种起死回生得以踏入修行之途。 “木生火,年轻人,你的运气不错,能够先获得了木种让你此时能勉承受了火种。这些年来比你有天资的没你能固守本心,比你厉害的没你有先得木灵气的机遇,等了千万年,总算是等到了火种的有缘人。” 随贰亓这时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他仍旧在火海中,不过此时他没有了那种烈火焚烧恨不得死去的痛苦,而因为火焰的温度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说话的不是人,而是在火海上空形成的一个巨大虚像,并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 “你想要看清本君的真容?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也不用成为大罗金仙,只要你能够到达化神的境界就能见一见我的面容了。” 化神要多远呢?而且看清面容并不是指面对面相见吧? “哈哈,年轻人好胆量!很久没人想要与本君面对面说话了,他们嫌弃我的洞府太热了。如果你真能有机会飞升仙界,你身负火种,本君许你一见!上一个从蓝星上来想要见我的是谁来着?好像自称齐天是只猴子,果然是时间太久了,都记不得那些人事了。它最终还是没能来,你可别让本君等太久。” 随贰亓满腹疑问,眼前这位不见真容的前辈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还有眼下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他这么一想,那空中的虚影就消散了,其中却又一束火光冲入了他的灵台中。‘吾名祝融,司火于南,今留火种,待有缘人于浴日亭浴火重生,得入大道。’ 这道火光寥寥数字带来了祝融真君关于火种的解释,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多说一些!随贰亓接收了这道火光,他周围已经不复火海的存在,一轮旭日已经升空,他只是站在维修中的浴日亭边,朝着东方站立着,额头微微发烫,体内流动的火灵气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随贰亓回头看到了被围在保护架中的碑刻,上面是苏轼昔日对于浴日亭的提诗: ‘剑气峥嵘夜插天,瑞光明灭到黄湾。坐看旸谷浮金晕,遥想钱塘涌雪山。已觉苍凉苏病骨,更烦沆瀣洗衰颜。忽惊鸟动行人起,飞上千峰紫翠间。’ 古往今来多少人来到这座亭子,他们看到了苏轼的诗,他们看到了远处大海的旭日东升,可是沧海桑田海岸线逐渐远去,记得旧时诗词的人越来越少。这人世间能留下的东西又有几何? 果真是应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走上了与天相争的这条路,前途莫测,却是不悔。人只要能不悔就足够了。 随贰亓不再浴日亭继续停留,他拾级而下,走过了七十多级岗阶,据古书记载曾经这山岗的阶梯共108级,但如今仅余72级了,世间绝大多数事物都敌不过时间,他偏生要去寻觅永恒,这样想来果真每个修者都须有胆大包天的心。 出生的红日照在随贰亓身上,在石阶上留下了他的影子。很难说很多年前,是不是在这个地方也同样照出过祝融的影子,可惜或者不必可惜,南海神庙中的真神已经不在。 ** 随贰亓得到火种后也恢复了记忆,就像大白蛋说的失忆是因为脑中受损,而他想要恢复记就需要汲取大量纯正的灵气来修复损伤。来自于祝融真君的火灵气足以帮助他治好了脑中的隐疾。 在得到了火种后,随贰亓也完成了他留在南海神庙的想做的事情,他本就来查一查到底是何处存在灼热之气。如今是亲自体会了一下烈火焚身,当然明白了这份纯正的火灵气源自何处。想要在南海神庙得到火种消需要一份运气,不是谁都能在浴日亭进入那份幻境中。 不提幻境还好,这一提就难免想到了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大白蛋,这只蛋在幻境中可没扮演一个正面人物。 幻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随贰亓也没人能去询问。不过他可以合理地推测,所谓相由心生,也就说心中所想多少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大白蛋这只来历不明的蛋能够吸收不同类型的气,想要去不知何处的北海,总有些让人怀疑的地方。 随贰亓决定好好问一问大白蛋,它到底是谁的蛋,去北海是为了什么,在世间有没有仇人,这些可都与他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 如果大白蛋不回答?随贰亓觉得可以试一试小火烤蛋,相信大白蛋一定会哭着不愿意尝试。 “你离我远点!”大白蛋在随贰亓进门后就嗖地飞了起来,随贰亓身上那股移动的热量让它炸毛了。当然了,现在它还没有毛,可随贰亓如果靠近它,它不是成为烤蛋,就是炸蛋壳了。“你别过来,都说人与蛋之间要保持离才有美!我从前不懂,现在我完全懂了。” 随贰亓看到飞到了天花板角落里的大白蛋,他真有那么恐怖?为什么楼下守门的大爷还说他变得更温和了? “是你让我去查一查南海神庙的问题所在,可这之前你都没说我这一去可能会被烧得连命都没有了。” 大白蛋抖着身体,从房间内的这个角落飞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它多希望这间房更大一些。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飞出窗户?它就是不愿意就此放弃追到一半的剧,它还想知道许文强最后有没有与冯程程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你会遇到火种?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不让你去了,你以为我喜欢被火烤吗?” 大白蛋真有些想哭,它最讨厌火灵气了,如果早知道随贰亓会在神庙里遇到火种,一定要劝他别去拿。这以后怎么办,还能好好地蹭吃蹭喝吗? 随贰亓看着大白蛋身上冒出了透明的液体,这只怂蛋居然这样就哭了?还是说它吓得尿裤子了? “所以现在你应该好好说一说你的来历,我们之前都没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蛋,你的父母是谁,有没有亲朋好友,更重要是像不像唐僧那样,是想要被人抓住吃掉就会长生不老的那种蛋。”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问?”大白蛋地语气飘忽,还带着一阵哽咽声,为什么刚到港岛时随贰亓不问,它都以为根本没有这一环了。 随贰亓觉得大白蛋也是傻的,他失忆的事情刚开始大白蛋不知道,可是后来大白蛋与他一直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问。 “那你到底要不要说?我觉得你不想成为烤蛋。” 大白蛋很不开心,但它还是说起了关于它的身世,早点说完早点继续看片子,卡在一半的感觉真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反正有思维开始就呆在海底了,根据记忆传承来看我应该是句芒与鲲鹏生下的蛋,别问我是其中哪个生的,我怎么可能知道。总之,我有些先天不足,要留在海底船里吸收灵气才行。 老爹句芒帮我去凝结木种了,有天会派人送来。反正我是一直睡觉,清醒的时候少。很多年前,个鲛人来过沉船,我想让它带我离开,可是它身上没有木种,没有办法破开那道结界。鲛人给我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它养好了伤也就离开了。然后我睡啊睡,后来就感觉到木种来了,你就掉下来了。 北海是老爹鲲鹏住的地方,他在留给我的记忆是想要修炼,一定要去北海找到他的洞府。只是他也是不靠谱的,让我去北海居然连一张地图都没留下来。我怎么知道怎么去啊!你问我在外面有没有敌人,我这么善良的蛋一定是没有的,可总有些居心不良的修士想要害朕,这是看过电视剧的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随贰亓很想扒开蛋壳看一看这只蛋到底被电视剧荼毒到了哪种程度!它已经距离正常蛋很远了。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怎么去北海,在这世上你也没有熟人,那你什么时候能化形?” 大白蛋也想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化形,照理来说吃饱了就行,“这取决于我何时能吃饱。我觉得应该不会要太久,只要你努力帮忙一下,多给我吃一点,我总是能破壳而出的。这可不能怪我,谁想到人间灵气那么少。我只能靠看电视剧过日子了。” 对于懒蛋的不思进取,随贰亓已经放弃让它继续治疗的想法了,这只蛋如果有一天落入敌手逃不出来,多半的责任都在蛋身上。“你开心就好,反正我们约定去北海一事也没有期限。” 大白蛋没说话,它才不是被人间的电视剧腐蚀了雄心壮志,只是去了北海之后,用蛋壳想一想那种地方肯定没电视机,年复一年的修炼究竟有什么意思,让它从一只新蛋变成一只老蛋,或是从一只小鸟变成老鸟吗?果然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 “小随,你还没说现在怎么办,我不喜欢火灵气。” “首先,你应该改变称呼,小随是你叫的吗?我可比你大。”随贰亓瞄了瞄蛋身,他不满这个称呼很久了,“还有,我想不喜欢火灵气,不代表不能靠近火灵气。我会尽力炼化火种,只是你知道这需要时间。其实,你不介意饿肚子,那是可以天天看电视,我是没意见的,也不和你抢遥控器。” 大白蛋才不是有情饮水饱的蛋,就算它喜欢追剧,可是没灵气吃是会变死蛋的,这样就算再讨厌火灵气,也只能与随贰亓在一起了。今天受到了火灵气暴击,它决定要通宵追剧才安慰受到伤害的小心脏。 随贰亓从大白蛋的嘴里没挖出有用的情报,这就是一只糊涂蛋,连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更别提帮助他找到正确的修行方式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旁人是指望不上了,只有他自己一步步去摸索。 在此之前,随贰亓先把从疯老头那里得来的玄笈子的三本笔记给默写了出来,原本在当年的海难中丢失了。玄笈子这三本笔记中虽然没有具体的修行方式,却是记录很多奇闻怪事,能帮助他去理解这世间不解的奥秘。 至于再往后要怎么做,还是要等一等那面铜镜的消息。 随元亓并没有忘了那面铜镜,王家在米国被灭门后遗产的争夺中,关于古董这一块的消息也流了出来。不过,他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好消息。 “那面镜子被偷了。在王家去米国之前去警局报了案,他家遭了小偷把保险箱也撬开了,那里面的财物全都没了。这面镜子就在其中,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与现金。小偷的踪迹已有了一部分线索,他应该从港岛往内地逃了,在云滇省的一场黑市销货里卖出了一些首饰珠宝,具体到是谁作案尚未定论。” “看来要得到这面镜子,真是要耗费一番心思了。”随贰亓多么希望时光倒回,要是当初在他马克盗走古镜时就能拦截下来,如今怎么会苦苦追寻。 只是既然古镜是在王家被灭门前就被偷走了,那么王家人的死真是来自于镜子的厄运,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得到这面镜子而不择手段? “大哥,是只有我们在找着镜子吗?你从哪知道小偷在云滇销货的事情?” 随元亓也严肃了起来,他还真不是第一个关心王家的人,“王家主家七人全死了,旁支得到继承权。他们公开放出了一些东西的竞拍消息,所以关心王家的人不只我们。不过我听说了一个消息,第一个去打听王家遗产的人姓闻,应该不是港岛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黑衣老者阴测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声音像蛇类嘶嘶声,“所以,如今你告诉我,绕了一圈为师费力在那次与会富豪身上布下的咒,只有王家买下了镜子才引发了真咒。但他们被你在米国击杀了,可到头来这镜子早就被小偷走了?那你还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你的脑子是一起被偷走了吗!还不快点去抓到那个该死的小偷!” 年轻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他不敢去看老者的眼睛,听着老者的话,背脊上仿佛就爬满了毒蛇,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师父,我找不到那个偷儿。黑市上的消息是他销赃得了一大笔钱就没影子了,连正脸都没露出来过。”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呢?”老者冷笑了一下,“你找来四神纹镜,我为你解毒,距离你下次毒发还有半年时间。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刀疤脸不敢多做声,他不想死,可是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小偷?“师父,再帮我一把,徒弟真是没有头绪……” “我帮你?我帮的还不够多吗?教你下咒你不会,已经找到了人还能让你给放跑了!像你这样没有用的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空气。” 老者敲了敲自己的腿,如果不是他不良于行,怎么会要这蠢伙跑腿。他必须得到四神纹镜,传闻只要照一照那面镜子就能起死回生,他一定能治好自己的腿,再次之前还是要忍一忍这个蠢货。“那我就再教你一招,你去把那销赃的珠宝买来,这上面有那小偷的气息,然后用伥鬼追踪,不管耗费你多少力气,这人只要还在阳间,就定能找到!” 第35章 第一次见面 随贰亓在得到了火种后,他决定辞去南海神庙的修复工作前往云滇省寻找古镜的踪迹,先去那个黑市销赃的地方看一看。虽然这种寻找像是大海捞针,但如果古镜实有异常,或是真有人针对古镜而去,那沿途势必会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情可以让他查证。 “所以,你真不用再帮我继续找新的工作了。我这算是赶潮流做一个自由职业者了。”随贰亓在临行前先回了一次京城与沈和见一面,也去拜会了沈和的父亲,感谢他们的照顾良多。 沈和对于随贰亓选择离开考古专业岗位有些惋惜,想来他不是唯一一个惋惜的人,当年老师们都认为随贰亓能在这个行业中大展手脚,就算距离一代大家还很远,却是很好的新生代接班人了。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广粤那庙的修复工作不过就是过度一下,京城这里已经有好几个研究所在打听你的消息了,这可是金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虽然你大哥很有钱,可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拿人手短,你又不去管理公司,真就靠那分红过日子了?” 听着沈和的想很多,随贰亓真心笑了起来,真要论亲近,随元亓与沈和之间还是相处了十多年的沈和更让他放松一些,所以随贰亓对沈和稍稍透露了一些修行的事情。当然也不是全都说了,有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还是没弄明白,也无法对外解释清楚其中的道理。 就好比问他,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随贰亓能不能帮着亲朋一起修仙?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修行到底需要什么资质,谁适用何种功.法。更可怜的是,他本人都还没见过任何一本功.法。 “这点你不用担心,大哥虽然给了分红,我都存在银行里没有动,我自己能赚钱。你认为在港岛我与祥叔帮着周家父子治病赚了多少钱?” 沈和不清楚风水行业的行情,他保守猜测了一下,“十万?” 随贰亓摇摇头,“你胆子真够小的,在后面要加上一个零。我与祥叔对半分,也已经够我开销好几年了。” 沈和深吸了一口气,好家伙,做一单就是一百万,这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怪不得随贰亓能养得起一只整天买买买影碟的蛋。 “这活应该挺危险的吧?”沈和到底没被一百万这数字唬住,他知道高风险高收益这话,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所以真怕某天随贰亓就被鬼给抓去了。 “你想一想那疯老头,真是下定决心了?而且内地不比港岛,恐怕回报率没那么高。” 随贰亓认真地表示他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真不是冲动地做,也想过将来会面对什么了。这就是与你来告别的,你也要自己保重,研究所的工作虽有些枯燥胜在没有危险,不过我总觉得这时代的步子就要越来越快。来年就要进入九十年代了,你那副业的录像厅也别停了,看着米国最新的商业形势,计算机与网络也必然会在华国兴起,或是那地产行业早晚也得热起来。你要是闲来无事,也以考虑一下这些方面的发展。” 随贰亓无法保证沈和走上修行一途,他也不觉得人人都是适合修行,不过希望沈家能衣食无忧。“我与大哥已经商量过了,你要有这意向,可以与他谈一谈。” “我不会客气的。”沈和说着就生出了一股不舍,三年前他在京城送走了随贰亓,结果等来的消息是他在南海汪洋上失踪的消息,而今这一别又要何时相见? 随贰亓只是留下了一个大哥大的号码,这砖头模样的电话是随元亓送的,让他一定要带着,彼此之间还能保持联系,否则等随贰亓下次出现,天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随贰亓最终不是空手走的,沈和与随元亓一起想办法帮他在国家考古院下弄了一个顾问的身份,这个工作证起码能让他在某些地方取得一些便利。 随贰亓与祥叔带着与电视机依依惜别的大白蛋踏上了前往云滇省的旅途,他们的第一站是春城,那里是王家珠宝被销赃的地方。如果不是带着大白蛋,两人本可以节省时间乘飞机去,可是如今只好坐绿皮火车慢慢走。并且为了照顾大白蛋,让它不用三天都呆在包里装死蛋,他们还买了高级软卧的票,包厢里只有两人,能让大白蛋靠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风景。 祥叔却是耐不住寂寞,从京城到春城要历时两三天,白天的时候他总是出车厢找人搭讪聊天去了。随贰亓在车厢里学习着法语,这都是因为一个从潘家园里淘来的日记本。 此次去京城,随贰亓不单单是与沈和告别激活,也顺路陪着祥叔去潘家园转了转。别看两人平时做的事与古玩行业沾边,但他们对于收藏都没特别大的执念,都是抱着随便看看,真有投缘才买的想法。 随贰亓却是没想到,体内有了木种与火种之后,他对于古物的感知产生了变化。用十几年后网络小说兴起时的话来说,他是有了能鉴别古玩的金手指,可以感觉到真品上面的气。不管再怎么做旧仿制,古玩上千年沉淀的气是普通人弄不出来的。这可是捡漏必备异能,发家致富的首选金手指。 可惜这金手指给了随贰亓,像是那明珠暗投,他对收藏兴趣不大,就算真买来了宋代的官窑珍品估计也是该泡茶泡茶,该盛饭盛饭。这次来潘家园,他们无心淘宝贝,还是捞了一两样东西。其中就有卖古书的人,书页都有些残缺,年代最早不过清朝,什么内容都有,像什么当铺的记账本、清代的春.宫.图、洋文剪报合集等等。 祥叔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就联系摊主把这几大箱的东西全包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破四旧的时候收集的书,当时没来得及烧掉,堆在废仓库好几车,早前那些品相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这些缺页的论斤卖了。 其中就有一本法文日记,它记载了其主人在民国年间的一些事,其中还夹了几张车票与一本护照的残页。 车票与护照显示有位叫做路易的法国人,他曾经在1921年间,从沪海途径越趾国前往春城。那个年代里想要从华国内地去到云滇省是需要额外办护照的,因为当时通往云滇最快的方式是做滇越铁路,顾名思义这是一条通行在云滇省与越趾国之间的铁路,所以要往云滇先到越南。 这也是云南十八怪之一,火车不通国内却先通往国外。 越趾国当时属于f国殖民地,而f国人获得了滇越铁路的修筑权,让它成了华国境内一条没有主权的大动脉,可以说堆积了数不清的华国人的白骨才修造了这条铁路。 华国人想要前往云南,会在越趾国的海关处受到多少刁难很不好说,不过路易作为f国人想来是没怎么被为难的。 随贰亓没学过法文,但是他认得地图,这日记上的画工还算能见人,让看惯了古代地方志抽象地图的随贰亓轻松的认出了那个地方,日记主人去的是云滇省的抚仙湖,并围绕着湖泊做了很多记录。 随贰亓拜托他的导师严教授翻译了其中的一段话,谁想到这日记的内容甚是古怪,让遭遇过疑似僵尸事件的严教授皱起了眉头。 上面说到,日记主人曾与两位好友在抚仙湖周围游乐,某日他在湖中潜水时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因为他在湖底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尸体,他们的相貌如同活人却仿佛是被上了一层蜡那般站立在水里。 严教授见上面写到许多尸体,他当即就来了精神,问随贰亓这文章有没有后续?随贰亓却是没把日记交给严教授,他听到了一群尸体也是严肃起来,湖下有一个尸库的事情可别让严教授冒然去探查,万一弄出了尸变之类的可就遭了。 随贰亓决定自学法语,把这本日记琢磨透彻后,再与严教授说这里面的事情。说不定水下尸库的事情,只是一个爱幻想的f国人的胡编乱造。 春城中的黑市交易点里,随贰亓与祥叔没能得到更多小偷的线索,这小偷销了第一批货之后,没有再次出现过。交易点的人透露似乎不只是一拨人前来找那小偷,这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王家被盗的那批货会不会全都放出来,也许是听到了风声,小偷暂避起来。 这也在随贰亓的意料之中,想要找到小偷并不容易。既然如此,就先去日记上提到的抚仙湖看一看,随贰亓决定自己潜水下去瞧一瞧。不只如此,为了观察这湖是不是有问题,他们还找了一处安全地带露宿湖边,近距离观察这个湖的动静。 这才是露营的第一天夜里,随贰亓就做梦了。对于会做奇怪的梦,他从恐惧到习惯,这次他看见了自己潜下湖底,这里并非昏暗的不见光,而是隐隐有月光能穿透湖水若隐若现地照了下来。 随贰亓可以感觉到周身的水温随着他越潜越深在慢慢变冷,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因为宫殿过于辽阔让他看不清宫殿的全貌,却有一个男人从里面慢慢飘了出来。 男人大概有一米八七那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金线勾勒出一些繁复的图案,款式像是秦制,并头戴着发冠束起了长发。 随着那人的由远及近,随贰亓看清了他的脸,男人棱角分明,即便是闭着眼睛也带着一股威压。 此时,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了随贰亓所在的方向。 第36章 湖底怪兽 随贰亓被这犹如实质的目光直视着,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四周是夜的安静,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手表,时针指向了凌晨零点零七分。 祥叔打起了小呼噜,就连大白蛋仿佛也是沉沉地睡去了横着不动,不像是醒着时那样常做不倒翁似的摇摆动作。 随贰亓走出了帐篷,他距离抚仙湖只有五十米远,能够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看清湖面的平静。当风吹过时微微泛起了涟漪,却没有来自于其他事物的影响,鱼群也许潜伏在湖面下从未闹出过动静。 他沿着梦境中走过的路,一步一步靠近了湖岸,弯下腰伸手触摸了一下湖水,如今时至九月初秋,这夜晚的湖水已经有了一股凉意,与那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下面真会有一座宫殿,宫殿里有梦中男人的存在吗? 随贰亓并不认为他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管是从前对于家乡沈河的噩梦,还是在沉到了南海海底,他与水相克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可说他是迎难而上也好,说他是不知轻重也好,他从没想过从此就对水避退三舍。 如今拜梦境所赐,更是想要快点去湖底探一探。好歹,他还明白不能像是梦境里一头扎下湖水,要先准备要潜水装备。 翌日,祥叔与大白蛋听了随贰亓的梦境,他们俱是认为应该要下湖一探。祥叔并没有认为梦境一定是真的,毕竟随贰亓最近在学法语,借着词典磕磕绊绊连蒙带猜地在翻译着那本日记,说不好是潜意识受到了日记内容的影响,不过这不妨碍眼见为实去查查。 “只要不是火山口,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大白蛋自告奋勇要去湖底冒险,它表示自己肯定能给随贰亓帮助,它在水底生活了很多年,可不像是落到海里能被淹死的随贰亓那么没用,迄今为止连避水法都学不会。 鲛人明明说过人在胎儿时是生活在水里的,那为什么长大了反而与水疏远了,连在水中呼吸也做不到了? 随贰亓选择性忽略了大白蛋的鄙视与疑惑,他已经定了潜水装备,只要一到货就准备下潜。 没让随贰亓等太久,随元亓很快就派人把整套装备给空运了过来,还附赠了一位在港岛见过的黑衣保镖冯峰。随元亓在电话里说冯峰的水性很好,有过多年的水下任务经验,不管怎么样让弟弟把人留在身边,万一出现什么情况还能有人帮忙。反正冯峰在梁德鸿的纹身事件中也见过奇怪的大白蛋,不会为了一只蛋一惊一乍。 那么冯峰会因为水下的尸体们而惊讶吗? 随贰亓不去问这个问题,两人一蛋一起下水了。 抚仙湖是一个南北向淡水湖泊,外表似倒葫芦状——两头大、中间小,它是华国最大的深水型淡水湖,看上去似乎是清澈见底,水质十分好。当地人有时会来此郊游,顺便捞些鱼烤着吃,或是就地取水煮鱼汤喝,味道都还不错。 但这里的水质真有那么澄澈吗?如果梦境是真的,湖底站着数不清的尸体,恐怕人们对取用这表层的湖水也有了心理障碍,毕竟喝下‘尸水’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其实,抚仙湖的水很深,平均深达九十米,最深处有一百六十米之多,与那西湖的两点多米的水深相比,立马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落差。 幽深的抚仙湖怎么可能像是人们以为的那样,可以一眼望到湖底。 随贰亓从此处下湖,可要下潜到他梦境所在位置却还有很远的距离,他来到水中后身体仿佛就自如地想起了梦里所游过的路线,只是在梦境中他的下潜速度很快,当回到现实里这速度是被大打折扣,看来是别想一次成功就游到梦里的事发地点了。需要把这路线给记住,然后定位在湖面上的方位,之后可以先坐船来到那事发地的垂直水面上方,为在湖中的潜水节省时间与体力。 随贰亓若是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很有目标的潜水,那大白蛋就是标准地胡乱晃悠。它刚下水时还一个劲地抱怨这里没多大意思,根本感觉不到阴气与寒气,然后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地方,让随贰亓看不到它的踪影了。 对于这只到处瞎晃的蛋,随贰亓觉得自己有些思虑不周地忘记想一件事情了,万一它把奇怪的东西勾引出来了怎么办? 这绝不是瞎操心,作为一个以抚仙命名的湖,它怎么好意思没有一些奇怪传说。 抚仙湖的得名总离不开神话传说,有一说是天帝在九天之上眺望人间,看到了在云雾缭绕的万山中有一颗倒葫芦形的明珠镶嵌其中,于是就派了两位仙人下凡来观摩这美景,把这美景记录下来以而在天庭中复制出这一美景,可谁想到此处的景色过于迷人,甚至是醉倒了仙人,两位仙人下凡后驻足此地流连忘返,时间太久后痴迷此景的两为仙人化作了石人山,再也没能回到天庭。 这种能把仙人给迷住的湖泊,其中自然也就存在很多不可思议的生物。历朝历代关于这种不可思议故事的记载层出不穷,年代较近的道光年《澄江府志》中有就有关于神马的故事,‘抚仙湖中,有物如马状,浑身洁白,背负红斑,丈尺许,时出游水面,迅速如飞,见者屡获吉应。’ 随贰亓在下潜之前,可不只看到了一则关于神马的记录,像是民国的《江川县志》中也是出现了神马的记载,‘则见尖山对面抚仙湖深处有马二匹,灰色而黑鬃尾,由海中窜出,蹄波不濡,双双驶骋至孤山将抵麓’。这次的神马与从前记载的颜色不同了,但却都是从湖中奔腾而出。 随贰亓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编造的故事,他更怕是真有这种马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一匹两匹,而是有一个马群,里面什么颜色的神马都有,它们也许就被养在了湖底宫殿的一侧,是那宫殿主人的代步工具。 这就好比西游记中孙大圣在天庭当弼马温,孙大圣也在云上放过马,这要被地面上视力很好的凡人看到了,可不就是在空中有万马奔腾。 当然了如果是有主马群住在了湖底还好,就怕大白蛋引来的要是那湖中水怪可就不妙了。 随贰亓只是在脑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他刚自我安慰了一下,前几日梦中下潜湖水时并未见到什么水怪,也许在那宫殿主人的地盘上其他精怪不敢作乱,可这美好的幻想立即就被那熟悉的喊叫声打碎了。 “小随子!啊,随大王,快逃啊!有条傻鱼追来啊!” 冯峰听不明白大白蛋的话,可他也听到了仿佛要把耳膜震破喊叫声,像是叽叽叽?在水中被扭曲着变成了古怪的鸡叫声。 他随手就准备好了一发显然是市面上禁用的武器,来到湖底怎么能没有战斗意识。 随贰亓发现四周原本还算清澈的水,经过大白蛋的嘶吼后变得激荡而浑浊起来,大白蛋以极快的速度游出了s形,它借着湖水的推力极快地靠近了随贰亓的方向,只是它背后附着一股气息,用颜色去区分就是被一团粉红色的气追逐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蠢?随贰亓对于大白蛋的智商不抱希望了,这只蛋在嘶吼之后难道不应该先往岸边冲出去,再猛的鱼也不肯能去陆地上追它。这蛋朝他这里游,是打算让那怪鱼把他们全都吞了吗? 因为带着氧气瓶,随贰亓的这些质问是说不出口了。他不耽误一分钟地与冯峰向着岸边的方向游去。而那只蠢蛋看到他们的动作,在水中停了三秒钟,终于反应过来了,出事后第一时间不应生出找爸爸的想法(它觉得如果随贰亓真有它两位爹的本事,他们就都不用逃了),而是应该要立马往陆地上逃。 “啊——我不是傻蛋!”大白蛋叫了一声后嗖的往岸边窜了过去,可是那股粉红色的气体始终紧紧缠着它。 大白蛋自打出生一来还是第一次裸奔着被妖气追逐,这要是追上了,可不就是像在南海海底被黑影一样渗入蛋壳,会把它可爱的未出壳的真身全都吞了。在南海下玩追逐战时,好歹还是呆在宝船中,可现在是近在咫尺。“随大王,你想想办法,不然就要失去伟大的大白了。” 对方显然是发现了湖中不只是有一只蛋。 随贰亓听到了大白蛋远处的叫唤声,根本没功夫去吐槽它,自己的脚后跟也有一股粉红色的气随着水波而来,但还未触碰到随贰亓就立即缩了回去。这一幕被随贰亓看在了眼中,他冒出了一个念头,大白蛋不喜欢火灵气,那居住在水里的怪物呢? 亲水的生物不喜欢火是很普遍的事情,那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随贰亓不犹豫地从身体中调动起火灵气,因为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功法与招式所以只是一股脑地把火灵气放出了体外,朝着那团粉红色的东西射了过去。 这火与凡火不同,在水中竟然丝毫没有被熄灭,而是直径烧向了粉红妖怪。‘嗷——’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后,粉红的雾气全都被火烧尽了,那怪物露出了本来的模样,它是一个很大的圆球,直径大概有三米多,通体粉红色,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个个深红色的原点,其中有两个特别大的原点是黑色,应该是那怪物的眼睛! 它的眼睛也许特别脆弱,火焰烧到了上面,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它给烧瞎了。 随贰亓短暂地犹豫了是乘此追击还是立马逃走,不过这粉红的鱼怪也没打算放过他,正要挣扎着冲过来,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地加大了放火的力度。 怪鱼窜逃着想要避过火焰,却是撞到了湖底的某个东西上,火焰紧随其后也烧到了这东西上。 只见那看不清样貌的柱子,被火焰烧去了外部的沉积物,露出了青铜的表层,然后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青铜柱子仿佛能吞噬火焰一般,把随贰亓的火焰给吸收了一部分,紧接着湖底天摇地动起来。 第37章 梦境现实(二更)   原本还有能见度的湖水彻底浑浊了起来,四周形成了好几股不同的激流相互碰撞着,而同时大大小小的漩涡相继冒了出来。随贰亓与冯峰在水中已经站立不稳,两人无法在这种混乱的水流冲击中找到着力点,并且被水流拖拉着开始往下沉。 这时,随贰亓也看不到刚才被火烧着的粉红鱼怪了,他提高了警惕防止这鱼怪趁乱杀人。 随贰亓看不清楚四周,可是大白蛋还是能‘看清’湖中的所有情况,它本就不是通过眼睛视物,而是通过向外发出某种声波,然后在自己的蛋中形成外部景象,甚至是能做到360度无死角。 这时水中的景象让它成为了一枚惊蛋。 大白蛋看到了那青铜柱子被火焰烧去了外部沉积物之后,恢复了青铜器的外表,它带着一层光仿佛就是那刚刚制作出来的样子,随即这青铜柱子吃掉了部分火焰,然后它从湖中的水里向上开始移动,这可不是小动静,整个湖底随着柱子的移动开始震动了起来。 大白蛋可以看到在浑浊的湖水中,一道青黄色的光芒从柱子上发出,贴着湖底四散开去,这道青黄色的光芒越散越远并钻入了其它青铜柱子中,那些柱子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很远,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青铜柱子慢慢升了起来,这一变化仿如构成了一个大型的阵法,却是不知这个法阵到底会引发什么动静。 就在大白蛋呆住的时候,那条粉红鱼怪突然从底下窜了出来,它那圆球般的身体裂出了一道大口子,仿佛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想要一口吞了大白蛋。 “啊!傻鱼偷袭啦!”大白蛋仿佛是感应了到了危险一样,它傻乎乎地不经意地向下一样,差点没吓得半死,这粉红鱼怪太恶心了,从那裂开的大口子中看进去,全是粉红色的密密麻麻的利齿,要是被咬上一口那真是要千穿百孔了! 大白蛋此时是发挥出了难得的镇定,没有慌得朝下自投罗网,而是一个扭蛋斜飞了出去,好悬就差一点点就被粉红鱼怪咬住了。 “随大王,再烧那鱼啊!我们要和它不死不休!” 粉红鱼怪也许是听得懂大白蛋的话,也许它是功败垂成地恼羞成怒,它朝着大白蛋逃跑的方向喷出了一大团粉红色的粘液,就见到被这粘液沾上的水草瞬间就染上了深红的圆点,而周围的湖水中立即就充斥了一股甜腻的味道。中招的几条鱼开始有些摇头摆尾起来,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鱼群中的雄鱼开始紧追雌鱼,并以头顶着雌鱼的腹部,竟然在这本不是繁殖季节的事件开始求偶了。 大白蛋也被这粉红色的湖水给沾上了,不过许是它的蛋壳够硬,那粉红色并为渗入其中,却是弄得大白蛋很不自然,“我感觉有些不对了,我可能要变成坏蛋了,为什么我觉得蛋壳在升温?这股粉红色的粘液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贰亓看不清大白蛋那头的情形,他把这只蛋所有的话综合了一下,如果说妖怪的属性与它们外发的气有关,会外放粉红气体的鱼怪,难道会制造出春.药?还是说这是他听祥叔讲故事听多了,思维已经与常人不同了? 不管粉红色的粘液是不是春.药都要把这条鱼解决掉,不让它有机会用出新的攻击手段来。 随贰亓隔着氧气罩叫了一声‘蠢蛋,过来!’这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大白蛋听到了。 此时,大白蛋也没心情去辩驳它不是蠢蛋,难得聪明地猜出随贰亓叫它是为了让它指出那粉红鱼怪的方位。 “我能指路说明我不蠢。”大白蛋还是念了一句,然后一边靠近随贰亓一边对他报出了鱼怪的位置。 随贰亓再次向鱼怪射出了火焰,而这一次他还游向了冯峰,示意他随时准备启动手中的武器,决定用尽方法猎杀这只鱼怪。 两个人类在动荡湖水中的行动并不顺利,冯峰朝那水怪连续放出了很多枪,他无法判断到底击中了哪里,是不是让鱼怪有了致命伤,不过听着鱼怪接连发出的惨叫声,它应该是受伤了。 这可能也是它被火焰烧着了,而它似乎认为那青铜柱子会吸取火焰,就总是朝青铜柱子边上逃。虽然有一部分火焰被青铜柱子吸收了,可它也已经烧成了火球。 随贰亓心中着急,他对火灵气的掌控是有限的,无法持续地大规模放火,最终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火灵气以待急用。 可让此时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他与冯峰的氧气很快就要耗尽了,他们必须马上离开水里,但是水流却把他们推向了湖中深处,难不成这又是要被淹死一次的节奏? 担忧的人不只是随贰亓一个,冯峰还留了三发子弹就停止了射击并也在力图朝上游,可是人面对水的力量是渺小的,他们无法从急流中挣脱出去。 此时,先是听到了‘砰’的爆炸声,然后大白蛋怪叫了起来,“大傻鱼自爆啦!” 这粉红鱼怪被火焰团团围住,它的身上又是中了子弹,它在重伤中显然想要拉一个垫背的一起死,不再犹豫地自爆了。滚圆的鱼身像是气球爆裂一般炸了开来,那粉红粘液不要钱似得撒向四周的湖水中,随着动荡不已的湖水大面积向外扩散。 就连远距离的随贰亓也看到了粉红色的湖水朝他这边渗过来,也不知道这粉红粘液会不会渗透防护服? 不过,他很快就没功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了,那一圈青铜柱子已经被青黄色的光芒连接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网状的图形,在它的中心位置冒出了大量的寒气,这股寒气让湖水开始瞬间降温,分明是已经能凝结成冰的温度了,可它还在急剧降温却不见湖水冰冻,而是让水中的人类瑟瑟发抖地被带入了漩涡中。 随贰亓在一阵旋转后,他的脚又塌到了地面上却是无法呼吸了。氧气瓶中的氧气告竭,冯峰处也开始憋气了。 难道说就没有一种法术可以帮助人在水下呼吸吗? 随贰亓觉得他的身体也够奇怪的,肺部因为没有氧气而憋闷的难过,可是思维却很清醒,也许修士的身体与凡人不同,已经不能按一般的生命机能来估算了。相较而言,冯峰在缺氧之后会影响脑功能运行? 随贰亓没闲暇去思考这无法解释的医学问题,他不过是后退两步就撞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一回头差点与一具尸体面贴面,而这尸体睁着眼睛看着他,面部表情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锋上凝结着一层冰。 随贰亓向四周看去发现漩涡把他们带离了粉红鱼怪的攻击范围,远处是巨石所建的宫殿,他们竟然是一下子就来到了梦里所到的地方! 可是这宫殿与梦境中的景色不同,它早就是断瓦残垣,根本不是那庄严雄伟的模样。 随贰亓先顾不得为什么眼下与梦境中的情景不同,当务之急是他与冯峰要如何呼吸。他看到了一丛丛摇曳的水草,几乎是灵光一闪地想到他能不能借着水草呼吸?他拥有木灵气,从理论上来说木灵气亲近植物,他想要从水草中借来氧气应该不成问题。 想了就做,随贰亓对着水草释放出了木灵气,他还是第一次把灵气钻入一株植物中,而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是看清了水草的内部构成,他能找出那些存放氧气的部位。木灵气接触到了那些存着氧气的部位,随贰亓想着要把这部分的木灵气收回来,它真就返回了身体中,而这股气流进入了肺部,比平时呼吸的氧气还让人舒服。 这真是太奇妙了!随贰亓又依样对冯峰供氧,他释放出的木灵气伸向了更远处的水草,从中汲取了更多的氧气,这次回收木灵气时朝着冯峰的脸部凝聚了过去,木灵气渗透了冯峰带着的氧气罩,让冯峰真的呼吸到了有些不同的氧气。他先是猛力吸了几口,眼睛逐渐清明了起来,抬手指了指氧气瓶。 随贰亓看懂了这是想要让他试着往氧气瓶里灌氧,这事情有些不靠谱,氧气瓶的灌氧可不是一般技术,这时全当是死马做活马医治,先灌了再说。 木灵气夹带的氧气渗透了本应该完全密封的氧气瓶,真的让他们有氧可用了。这就不得不后怕一下,照此推断,刚才粉红色的粘液也能渗透他们的装备,是要庆幸这个漩涡来得快。 解决了供氧问题,随贰亓才有心思去看眼前的宫殿。从大概模样上看,它与梦中的是同一座宫殿,区别只是一个灯火通明,一个是破败不堪,这也许就是梦境与现实的差别? 那么从里面飘出来的人呢?那个男人真的存在吗? 第38章 我不是千年老粽子,是睡美男 随贰亓很想去这片废弃的宫殿中探一探,只是眼下他们在与粉红鱼怪的对持后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先上岸才是理智的选择。在遵从理智上,随贰亓做得一贯很好。他与冯峰浮出了水面,发现已经是来到了岸边很远的地方,但来到水面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供氧问题,就算有些累还是能游回岸边。 此时,大白蛋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它在水中行动灵活,不像两个人类被漩涡卷走了,而是借着水流返回了水面,逃也似得躲避着粉红鱼怪自爆后渗透到湖水中的粉红粘液。说来也奇怪,当大白蛋上浮到了一定高度时,湖水的水质就发生了变化,湖底深处所引发的那些变动竟然在这里都停止了,仿佛穿过了那个水位,一切就恢复了平静安逸的模样。 大白蛋觉得这湖挺稀奇的,它并未感到结界的存在,可是上下湖水确实存在一道隔离层,让那粉红鱼怪带来的威胁都止步于此了,怪不得普通人在湖边游玩时,只能看到仿佛透彻见底的湖水。 然而大白蛋身上仍有一部分温度没有退去,它刚才多少沾到了一些粉红鱼怪的粘液,等上了岸离开了冷冰冰的湖水就觉得更热了。 祥叔等在湖边没想到只等来了大白蛋,他们两者间语言不通,又问不出来随贰亓与冯峰去哪里了,他心中有些着急却只能继续等下去,而就看到这只蛋向陆地上抛出了一些粉红色的东西后又重回水里,大白蛋像是泡澡那样浮在了水上。 祥叔没冒然用手去触摸被大白蛋扔到地上的东西,他看着这图案粉红色的东西像是某种动物的残破尸体,可能是大白蛋在湖底所得。祥叔想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大白蛋光溜溜一颗蛋是怎么拿东西的? 祥叔到底是老江湖了,他凑近看着那团粉色的东西,其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这可不就是春药才有的味道!这种味道真是久违了,它可不是在西洋西医流入后开始用的化学配方,而是华国中草药中春药配方会闻到的味道,而且这团粉红色的东西味道很浓郁纯正。 “这是宝贝啊!”祥叔就喜欢摆弄这些奇怪的东西,他甚至起了自己制作春药的想法,搁在从前春药也是赚钱玩意。 随贰亓与冯峰回来时,看到就是这一幕,大白蛋像是泡澡一般浮在水上,祥叔对着粉红鱼怪的残尸眼中放光,嘴角了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 大白蛋在湖水泡着也差不多消了蛋身上的热气,它看到随贰亓回来还有些不敢上岸,不管怎么说招来了粉红鱼怪都与它脱不开关系,所以此时要将功赎罪,“随大王,欢迎你回来。你看我多眼疾手快,那傻鱼自爆了,还是被我捞着了一些残尸。虽然它活着的时候对我们不太友好,可不妨碍我们在它死后好好利用它的尸体,你看祥叔就挺喜欢的。” 随贰亓一把接住了飞来的大白蛋,他真心希望这蠢蛋可以快点破壳,然后能让他好好蹂躏一番,拔毛是必须的!现在对着一个光不溜秋的蛋,能够施与的惩罚措施太少了,此处又远离了电视机,连唯一的威胁手段也使不出来。 这笔账再记下了,而且这只蛋叫别人时都还很正常,到他这里不是小随子就是随大王,不能正常叫随哥之类的吗? “你别以为记得捞回一些尸体就能掩盖了你引来鱼怪的事实,老实交代你怎么又去招鱼嫌弃了。”随贰亓很会抓重点,“你在湖底除了这粉红鱼怪,还看到其他不太寻常的东西吗?坦白从宽啊。” 大白蛋在心里接了一句牢底坐穿,不过它还是要坦白的,这关系到再次下水的安全问题,只是怎么坦白是有语言技巧的,它从人类的电视剧中受到了很大启发。“这都怪我长得太美丽,才让那只傻鱼对我穷追不舍了,它那么难看的东西,我怎么会去勾搭,你要相信我的品位。” 在大白蛋的叙述里,它原本很一心一意地在探查水下世界,这抚仙湖底真有一些特别的东西,虽然它在远距离外没能看个真切,远方一定有大家伙存在。大白蛋虽然没有丰富的野外经验,却是知道越厉害的妖怪对像是灵识感知就越敏锐,所以别轻易对它们放出灵识,会被认为是偷窥的。人类怎么对待偷窥者,妖怪用的手段只会更暴力。 可是,那条粉红鱼怪是主动撞上来的,估计是饿肚子饿的,想要吃点好的补补,就追着大白蛋不放了。“我魅力大,我也没办法。” 随贰亓盯着大白蛋看了半分钟没说话,这厚颜的蛋,他倒要看看这东西出壳后能够多英俊潇洒。如果这东西的颜值不能达到闭月羞花的地步,一定要把它现在说的话狠狠甩到它脸上。 也许是感到了来自随贰亓的深深恶意,大白蛋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一定想不到你那火焰在水下引发了什么动静。我看到那些青铜柱子吸收了火焰后发出了青黄色的光芒,然后引亮了其他青铜柱子。 湖底有好多青铜柱子,我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它们分布很广,被青黄色的光芒连接了起来像是形成了一个阵法,我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了一股很冷的寒气。 你说这是谁布下的阵法?会不会是你梦里的那个人干的?” 随贰亓听着这段消息终于放过了大白蛋的不靠谱行为,吞噬火焰的青铜柱子,然后发出了青黄色的光芒,形成了而一个阵法,然后散发出了冰冷的寒气,这些事情接连发生意味着什么? 湖底突然的震动必然与此有关,而他与冯峰被漩涡卷到了宫殿遗址前,那里的温度冷得吓人,会不会就是阵法的中心处? 想要知道其中的真相,只能再次下湖去那宫殿遗址里探个究竟。 随贰亓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祥叔在说话,“随仔,这团东西可不一般,从它散发的熟悉气味上,我判断它能制作顶级春药,你给说说在湖底的情况吧?” 随贰亓真要无语了,他与祥叔还真想到一块去了。其实能制作春药也没有不好的地方,说不定是发家致富的另一秘方了。 没有可恶至极的妖怪,只有没有用对地方的妖怪,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大白蛋听着祥叔说粉红鱼怪与顶级春药之间的关联,它的心情好了很多,它就知道自己是棒棒的蛋,能够弄来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 暂且不去说祥叔沉迷到了春药制作中,随贰亓又要第二次下湖了。这次他与冯峰驾驶着小船先来到了宫殿遗址的垂直湖面上方,冯峰留在船上,随贰亓一个人下湖探查。 虽然冯峰认为他应该跟下去,但随贰亓觉得水底缺氧的事情不用再重新上演一遍了。倒是大白蛋再三保证,这次它乖乖地绝不乱跑,请随贰亓一样要让它下水。 随贰亓用一张网装住了大白蛋,他就看在蠢蛋能吞噬一些特殊灵气的份上带它下湖了,不都说宫廷遗址多出鬼怪,就算再湖底应该也会有相似的情况。如果真有阴气与煞气就便宜大白蛋了。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下潜没有再遇到突发情况,随贰亓很顺利地来到了尸群边,他们守护在宫殿遗址前方。这次他仔细观察了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士兵,他们的穿着似是秦制。因为出土了部分兵马俑,关于秦制的衣服大致是何种情况已经有了可参照物,只是对这些士兵仔细观察又发现他们的衣服是有所不同的,其上带着一些与中原地区不同的风格。 不只是士兵的服装,这次随贰亓还近距离观察了宫殿残垣,这上面的雕刻风格与中原地带也有区别。反而与六十年代考古发现中的古滇国文明有些相似之处,那石柱上的某些图案,在古滇国国王墓中出图的青铜器上的铭文一致。 而这古滇国的范围据考证正是在云滇省的抚仙湖一带。 要说这座宫殿也颇为神奇,它融合了秦制与古滇国文明的不同特色。其实也不必过于惊讶,从历史时间上看,始皇帝曾经打败过古滇国,只是秦朝灭亡后它与中原的联系一度中断,直到汉武帝再征古滇国赐予滇王之印。 那这所宫殿是某位古滇国王室的宫殿吗?可这规模也太大了。 “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里面还有石碑之类的东西。”大白蛋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虽然此处很冷,却是让它很舒服,这种充斥着大量阴气而形成的寒气是最佳补品,它吃了很多已经撑住了,并且在考虑以后常回来吃吃的可能性。秉持着说不定宫殿里有更好吃的东西,那是一定要走进去一看。 随贰亓走入了宫殿的大门,两侧的石柱已经被摧毁了,只留下一半的基座,里面非常大,仿佛有走不完的亭台楼阁,可惜都只剩下了残迹。 大白蛋飘在了前方,它被网着,随贰亓像是遛狗一样在湖底遛着蛋。而大白蛋有很敏锐的感觉,它朝着阴寒之气最终的地方飘了过去。 走了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似是主殿的地方,而眼前的场景让随贰亓有些惊讶,这座宫殿的门竟然是完好无损的,而且这扇门并非石制像是某种玉石。 随贰亓上前去试着去推门,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推开门,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上演了,当他试图推开门时,体内的火灵气开始有了动静,他放出了火灵气,火焰烧到了大门上,大门缓缓打开了。与此同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千万盏宫灯同时点亮了。 “天啊!”大白蛋也傻了,此时宫殿的景象全变了,那残垣断瓦竟然在一瞬之间变回了它本来的模样,那座雄伟威严的灯火通明的宫殿回来了! 随贰亓看到了殿门打开后殿内的场景,其中只放置了一张玉床,上面赫然躺着那个梦里见到过的男人,他穿着与梦中一模一样的秦制长袍,头发被一丝不乱地束了起来,双手交叠在胸腹上放着,面容冷峻却毫无表情,紧紧地闭着双眼。关键是他看上去不像是深湖中的尸体,而像是三十出头的活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第39章 叫醒睡美男的唯一方式 大白蛋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那玉床的上方,从正中央上方俯视着观察这个男人,这人就是宫殿的主人吗?是不是因为他们打开了宫殿的门,所以触动了什么机关,让整座宫殿活了过来?这已经超过了机关术的范畴,一路狂奔到了蛋所不能理解的法术领域中去了。 这都还不在大白蛋的担心范围内,按照电视剧套路,这躺在主殿中的男人就是一具千年老僵尸,这时只要他睁开了眼睛就会恢复无边法力,然后把打扰他休息的一人一蛋瞬间秒杀。谈及僵尸的等级,大白蛋这种在深海中沉睡的蛋了解得不多,曾经的鲛人老师也没多谈过僵尸这种陆地特产灵异生物,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凡是那种与活人无异的僵尸一定越恐怖。 这在武侠小说里有个很不错的形容词——返璞归真,这僵尸本是尸体,死后应该是要停止各种生理机能,头发都掉了,指甲也不长了,皮肤都皱起来了,而当他们的等级越高法术越厉害就会越趋近于活着的状态。 大白蛋看着眼前的这个古装男人,这人何止是像活人一样,按照人类的审美,这人的颜容还能保持的如此俊美,绝对不是善茬! 大白蛋脑补了一番后就怂了,“随大王,我们要不悄悄走吧,打扰别人睡觉不太好。” 随贰亓习惯了时不时抽风的大白蛋,他可不认为这是一具僵尸,因为他感到了这男人还活着。 活着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心跳还在,脑干功能正常,人仍有微弱的呼吸?如果这些是判断一个人活着的标准,眼前的男人距离活着太远了。 可是,随贰亓能够感应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流波动,这不是现代医学能解释清楚的气,属于灵气的某一种。随贰亓前天用木灵气感应了水藻中的氧气以而取用维持自己的呼吸,这个办法成功之后,他在岸上试着感应了其他植物与动物,虽然实验对象只是普通的大树与小鸟,但他琢磨到了一种木灵气的新用途,它可以与万物之气相通,沟通的灵敏度上以植物为最,而动物次之,人类更次,当然也不是百试百灵,金克木,所以遇到了金属之物就会失灵了。 如今,这男人身上的灵气波动很特别,它在逐渐增大,同时是木灵气不喜的一种气息。木灵气不喜既有死气还有就是土灵气了,前者是因为它与木的生机勃勃相违背,后者就是基于木克土的五行规律了。 随贰亓见过死气,它与阴气还有所不同,死气是重病将死之人身边围绕的气,它不是自然之气,在一般情况下维持不了太久,不过据大白蛋叙述僵尸这种死去的妖物身上就有大量死气。可是这男人身上缠绕的却不是死气,而是土灵气夹带着极度浓郁的阴气,形成了一种青黄色。这可能与大白蛋之前看到的青铜柱子间流动的青黄色光芒有关。 如今这股气就像是人体供血系统那样,在他的身中不断流动,那这人会醒过来吗,就像是他被木灵气救活一样? 大白蛋一听不是老僵尸,它的胆子又回来了,它不承认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这男人身上是土灵气所以它才会不喜欢。道理多简单,它是木神句芒的孩子,理所当然不喜欢土灵气的味道,所以才想要立马离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傻等?” 随贰亓理智上认为他很有耐心可以等下去,可是他体内除了木灵气之外还有火灵气,这股新来的火灵气显然不像木灵气那么安分,在他进入这座宫殿开始火灵气就不断地蠢蠢欲动,想要与那变异的土灵气相接触。 此时,随贰亓也有了推测为什么那湖底的青铜柱子会吸收了他的火焰,火生土,八成是借着他的火灵气才造成了此处的异变。 当随贰亓与这股土灵气的中心点面对面时,他身体内的火灵气被搅动了起来,让他想要离床上的男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大白蛋看着随贰亓的动作就竖直了蛋壳,就见随贰亓几乎要弯下压腰去,脸对脸贴**上的男人了!在一只纯洁白蛋面前上演这样劲爆的一幕真的好吗。这是要效仿西洋著名童话睡美人的故事,直接来一出吻醒睡美男吗? 随贰亓没察觉到自己的姿势有什么不对,他如今不是在看着男人,而是放开了感觉在感觉男人身体中终于逸散出来的灵气。 男人微微张开了紧闭的嘴唇,一股土灵气从那里钻了出来,直接冲到随贰亓的面门上,让随贰亓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想要尝一尝是什么味道。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两人几乎是要贴到了对方的身上,从各自体内散出的土灵气与火灵气交缠在了一起发出了激烈的反应,一息之间土灵气暴涨起来,冲入了男人的额头中央位置。他睁开了眼睛! 随贰亓与男人四目相对,他这次看清了男人的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温度,被这种眼神注视着会以为自己不过是死物。 随贰亓只是愣了一愣,他心中一丝不愉悦。结合刚才的现象看,是他用火灵气帮助此人醒了过来,难道对待救命恩人,这人不应该换一种眼神。还是说真有人愿意长睡不醒。就算有也不是此人的做派,否则他又何必布下青铜石柱与这样的大型宫殿等到来自火灵气的机缘。 不只如此,此人选择休眠的地方很巧妙,利用了抚仙湖的湖底的浓郁阴气保存了身体,他如果真的甘愿死去,何必大费苦心。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举动就让随贰亓蒙住了,他抬起了手拉住了随贰亓的手,差点没让随贰亓直接倒在他的身上,“我叫巫弋,道侣你怎么称呼?我好像除了名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随贰亓抽回了被握住的手,更是后退了好几步与这男人保持了一定距离。这人话里的问题太多,谁是他的道侣了,这真是修炼好同伴的意思?怎么又有一个失忆的人出现了,这人开口就破坏了那一身冷硬的气质,许是因为对外界与自身的无知显得有些呆。 不过失忆不是你说失忆就是失忆,他才不是没失忆经验好骗的人,失忆过所以才有底气说,这自称巫弋的男人根本不像是失忆。 巫弋的手上一空就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为什么叫醒他的道侣不理睬他了?不是说好了谁唤醒他,谁就是他的道侣,能够得到他的帮助与辅佐。不过辅佐是怎么做的?脑中居然想不起方法了,算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就别想了。 巫弋看到了被围在网里飞在半空的大白蛋,他眼睛一亮。果然,道侣虽然不做自我介绍,可也带来了让他玩的小妖怪,他觉得手有些痒,想要玩抛圆球的游戏。 于是,巫弋就猛地抓住了网着大白蛋的那张网,不给大白蛋任何逃离的机会,就要伸进去把大白蛋拿出来玩。 随贰亓看着眼前这画风突变的场景,他以失忆的过来人身份保证,巫弋这个男人绝不是失忆,根本就是失魂了! 第40章 伟大的梦想(二合一)   大白蛋才不管巫弋是假失忆还是真失魂,它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抓住了!果然蛋不能呆在网里,否则那不就是明摆着说你来抓我吧,我已经自投罗网了。 “你放开我,我不是球,是蛋,不能拍,不能敲啊——” 大白蛋后面的话都带上了颤抖的破音,巫弋太可恶了,居然想要用它去碰撞玉床,用这么大的劲,是在光明正大的谋杀蛋! 随贰亓被大白蛋这一嗓子叫的耳朵都痛了,他一把从巫弋手里拽过了大网,眼神不耐地看着对方,如果不是在湖底真的想要问问巫弋,他忘了自己是谁,是不是就心安理得地做幼稚鬼了,谁见过大男人拍蛋玩的。 然而就是因为在湖底,随贰亓虽然能够不再使用笨重的氧气瓶,但他还没学会如果让水与自己隔离开来,也就是说他一说话就会被灌一口水,所以才到现在一言不发。 没想到下湖后会把这样一个人弄醒了,随贰亓心有不甘,他也想过如果对方与梦中一般冷傲不好相处,或者是修为高深到了一定境界,那么下湖来探一探的决定就会很冒险,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唤醒的人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即便有过那么一瞬的犹豫,对于未知的好奇还是战胜了恐惧的心理,可是结果往往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巫弋双手又空了,他瞪了大白蛋一眼,傻蛋居然会怪叫,明明就有很硬的壳,怎么可能被他随便就拍碎了,这就是故意想要博得道侣的同情与怜爱,想到这里巫弋就有些不开心了。 “红红,这只蛋的胆子怎么那么小,我是在帮他抗击打啊,这么没用的蛋能孵出厉害的妖怪吗?要不我们换一只宠物,我给你找新的,你喜欢马吗?” 随贰亓根本不想听出来红红是叫他,他已经不想在这里耗下去,准备离开这里去看一看外面突然发生的变化,在那顷刻之间是什么让整座湖下宫殿从残墙变回了它原本的模样? 也真的有些不想承认也许与身后的巫弋有关。 巫弋等不到随贰亓的回答,他眼神中有些失落。 大白蛋远远看着就像是看到了祥叔香烛店边上茶餐厅养的旺财,在没得到主人关注时耷拉着尾巴的失落模样。大白蛋觉得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这一定是刚才受到惊吓过大,才会让他把暴力指数很高的人看做了可怜的旺财。 不过事实上想要得到主人关心的狗与一条很凶的狗,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冲突矛盾的设定。大白蛋难得动动脑子,却发现得到的答案还不如它什么也不想。 随贰亓没去管后面一人一蛋的心情,他几乎都能肯定后面两个是半斤与八两的关系,就算大白蛋从重量上来说一定比不过巫弋。 巫弋才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等不到随贰亓的回应失落了一下,随即就打起了精神。看来红红对宠物是可有可无,都把精力都放在了宫殿建筑上,那红红必须会喜欢一个地方。那里也很配红红! “红红,你是不是想去这里最特别的地方,我带你去。那里很漂亮,和你一样都是红色的。走,就在后面的大树边上!” 随贰亓这下懂了,叫他红红多半都是因为火灵气的缘故,谁让火灵气是红色的。只是这人的起名能力比大白蛋还差,红的就要叫红红了?当然了赤赤更好听不到哪里去,还是红红朴实一些。 这都不是重点,这宫殿里居然还能有树存在?这可是在深湖底部啊! 比起自己瞎转,主人愿意引路当然是再好不过,随贰亓终于朝巫弋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就这一个眼神让巫弋傻笑了起来,看着这次的灵机一动猜对了,他见随贰亓对此有兴趣,也不管自己到底记得多少就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这座宫殿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后面的大树了,因为它的周围缠绕着赤泉。赤泉很美,那种红光流动的样子,就和红红一样让人想要摸一摸。” 巫弋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他偷瞄了随贰亓一眼,可惜对方没有做出反应,只能继续说下路去了,“那树是从员丘山上的不死树上折枝移植过来的,不死树的果子很好吃,可惜它要千年才结一次果,刚刚移植到这里来时差点就种不活了。 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员丘山上除了吃了长寿的不死果外,还有就是喝了人就不死的赤泉。如果用赤泉浇灌移植来的不老树,说不定能让那树活过来。我弄来了一些赤泉,后来不死树就真的活过来了。和那员丘山的主树不一样,我这棵是长在了赤泉水里,不是在泥土里。” 随贰亓听着巫弋这似乎荒诞不羁的话,什么不老树、什么赤泉,要是一般人还真不能立即就反应过来。‘有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亦有赤泉,饮之不老。’这句话在古代的典籍中出现过几次,一般都做神话故事听听就罢了,没想到今天还真亲眼看到了赤泉与不死树。 巫弋把随贰亓带到了宫殿的后方,这里像是一个大的花园,不像是后来江南园林的精致,也不似皇家园林的气派,此处更贴近于自然,天然去修饰。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它里面没有人为的布置痕迹,在湖水中很多见所未见的植物随波而动,它们或是长相离奇,或是颜色古怪,但都开得很茂盛,除了巫弋提到的不死树! 不死树显然已经快要死了,它大约需要三人合抱有五米多高,只是顶部的枝叶全都已经掉落了。而且那条在巫弋叙述中很美丽的赤泉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原本应该是环绕整个花园的赤泉早不复流水潺潺,如今它的水流大小只有越拇指那么宽,断断续续地绕着既定的线路流动着。 “怎么会这样?!”巫弋见到眼前的情景,他是真的有些傻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所有争相开放的花全部都化作了虚无,他们身后恢复本来面貌的宫殿又变回了残垣断瓦的样子。 随贰亓看着周围的变故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巫弋是宫殿的主人,他与大白蛋是宫殿的客人,这里的所有都与巫弋的主观意识密切相连,除了被他移植进来的不死树与赤泉。 眼见不一定为实,因为大梦初醒的巫弋没有一下子认识到自己所在环境的变化,是他用意识展示出了宫殿辉煌时的模样。 然而不老树与赤泉不受巫弋的意志而变化,它们才是真实的表露。当巫弋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那些关于过去宫殿的认知也就被动摇了,主人的动摇让着虚构出的场景不堪一击地被粉碎了。 这真是玄妙的体验,来到这宫殿里,所见所感竟然都受到宫殿主人的影响! 随贰亓看着有些发傻的巫弋,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样厉害的人物此时还是失魂了才好。否则,巫弋想要让他们认为是真就是真,是假就是假,简直就是分分钟让把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 巫弋感觉到了背后随贰亓的注视,他有些茫然地回头了,“红红,赤泉要干了,不死树也要死了,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宫殿都塌了,我没地方住了……” 巫弋生出了一丝害怕与惶恐,为什么睁开眼后他的家就没有了?巫弋凑到了随贰亓边上,本能地想要拉住随贰亓的手求安慰。 对于巫弋用明明适合冷酷表情的脸做出委屈状,随贰亓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只是这次他没直接甩开巫弋的手,但也躲开了巫弋凑过来的动作,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把剩下的水装起来,再带走一根没死的树枝。能够种活一次,就有第二次。宫殿也是一样,造了一个,难道还不能造出第二个!” 随贰亓说着这段话可是吃进了不少水,他才不会承认这是为了安慰巫弋,而是对着赤泉与不死树感兴趣罢了。 巫弋却是非常感动,刚刚低迷的心情立马振作了起来,“好!我听红红的,我们一起种树,我保证要给你种出不死果来。再盖一座大宫殿,我们一起住。这里成这样了,我们再去后面的马棚看看,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 随贰亓微微侧头,他真的没有表达这种意思,巫弋是怎么脑补了一大出的? “嘿嘿。”大白蛋旁听了这一出,它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它可以预见就因为红红这个称呼,随贰亓也绝不会愿意与巫弋在一起。巫弋这伟大的梦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最终他们没能在马棚里见到一匹马,马棚已经破损不堪了,而里面的留下的痕迹表明最后的马在一百多年前就离开了。 对于怎么判断马离开的时候,巫弋是从马粪中判断出来的。在马粪在冰冷的湖水里并没有腐烂,还居然变得更加坚硬了。就巫弋说这种能在水中生存的马就叫水马,是自古就有的妖怪,从外表上看它与陆地上的马不同在于尾巴处,水马有一条状似牛的尾巴。 水马可以在水中奔腾,也能在陆地上生活,不过它喜欢水,总是要定时来水里泡一泡才行。一般来说在水里泡上十年,可以在陆地上生活一百多年。 同时它也是出行很好的交通工具,因为它还会飞,几乎是水陆空都能同行。除此之外,它的粪便很有药用价值,是一些丹方的配药材料。可惜,巫弋对丹药不太精通,以往都是把马粪卖出去让别人炼的。 随贰亓听了觉得那岸上人们见到的神马从湖中来就与水马有关,如此一来水马不一定是全都死了,有些说不好是在陆地上生活,也许能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湖底宫殿里并没有其他值得留恋的地方了,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巫弋睡觉的那座殿,当时随贰亓只看到了里面有一张玉床,没有其他旁的东西。 巫弋决定离开这里,他也只带走了那张玉床,当然是把它缩小之后挂在了脖子里带走了,见到随贰亓盯着他的脖子看,他有些为难地说,“红红,这法器已经与我绑定了,你要喜欢,我出去后给你重新炼制一个?” 随贰亓真没夺人大床的想法,他就是纯好奇变大变小这种家居旅游实用的法术而已!而且见面就送床,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随贰亓忍着吃水的不适感,很坚定地说出了三个字,“不!用!了!” 巫弋像是想到了什么反而有些失落,在随贰亓的身后眼神坚定起来,他要炼制出一张更好的玉床来,内部也以存放大量物品,上面可以躺两个人滚来滚去。 不过,炼制法器要怎么做呢?为什么这种关键的事情也忘了,这真要急死他了。 冯峰看到水上冒泡了才松了一口气,这次随贰亓在下面停留了两个小时,他等的真的有些心慌。要是随老大的弟弟出点什么问题,他怕是要被扔到非洲去挖矿了。 “二少,下面还好吗?”冯峰伸出一只手想让随贰亓借一把力上船,却看到了湖面上居然又冒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冷冷地看着他,让他差点想要缩回伸出的手。 随贰亓可不管巫弋的眼神,他一手搭上了冯峰一手撑着船侧上了船。这才回头招呼着巫弋,“你是打算自己游回岸边吗?我们就此别过也可以。” 巫弋不冷冷地看冯峰了,怎么能让随贰亓把自己扔下。“红红!我们当然要一起走,都说好了,要一起住的。” “我叫随贰亓,你叫我名字,别让我再听到红红那两个字。”随贰亓终于是说出了一直憋着的话,他对红红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巫弋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他自己起的爱称怎么可能难听。只是对着随贰亓认真严肃的脸,他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恩,亓亓……”巫弋才叫了一句,随贰亓就又瞪他了,看来真不能叫亲密的叠字,再退而求其次,“阿亓,你的名字真好听。” 随贰亓无语了,他这名字被很多人吐槽过,说是念不出来,一点都不平易近人,不像是正常人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的名字好听。被一个起名废称赞名字好听,是值得开心愉快的事情吗? 大白蛋已经从网里出来了,它又发笑了,如果它不是一只不能弯腰的蛋,估计现在要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巫弋真是有够傻,这种拙劣的赞美方式,要一起多看看电视,让他好好学习一下语言的艺术才行。 大白蛋莫名地看巫弋顺眼了,也许是因为在他身上找到了优越感。 随贰亓不理会蠢笑的大白蛋,他在湖底折腾了两个小时,身体倒是一点也不累,就是想要静静。 “我们去岸上,见了祥叔再细说。”这句话显然是对冯峰说的。 巫弋听了后偷偷朝随贰亓靠近了一点,虽然随贰亓没对他的赞美表达出开心或羞涩等情绪,但这一定是因为随贰亓内敛的缘故。 ** 巫弋见到祥叔倒是没表现出像是见到冯峰时那样的略带抵触的情绪,也许是祥叔看上去是中老年人了,不可能是情敌候选人。 不说冯峰根本不懂巫弋还有这种心理活动,祥叔见了巫弋那是又眼前一亮。 这古代的装束,这束起的长发,还有随贰亓模糊透露的是在湖中宫殿里捡来的人,有几个人能活见鬼!这个形容词有些夸张了,该说是活见不死人? 不管是活见什么了,能见到巫弋的存在,祥叔就很满足。果然这世界上有神通广大之人,他从前被高人所救绝不是自己的幻觉。相逢就是有缘,大家不如先吃一顿,坐下来慢慢聊天。 祥叔已经准备好了食材,现在动手边烤边吃就行,他是早有准备,随贰亓下水晃一圈是十分费体力的事情,上岸后必须要补充体能。 而新来的巫弋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活人的食物? 巫弋显然吃得惯,他不是僵尸,从沉睡中醒来后,需要摄入食物来维持身体的健康。久违的烤鱼香味,让他有些想流口水了但还是绷住了,必须在随贰亓面前保持形象。 祥叔见巫弋这样子就把先烤好的那条给他了,一边还在说着,“你当心烫!对了,你是怕烫的吧?” 祥叔又对随贰亓说到:“随仔,巫弋这情况比你当时其实好一些。你看他这穿着,那宫殿的规模,还有关键是他的名字,说不定我们能查到他的身份。” 随贰亓也同意祥叔的话,古时候起名字讲究很多,不只是名,姓更是有重要的意义。巫弋到底是谁呢? 第41章 只要你来剪发 想要知道巫弋是谁,绝不是在抚仙湖旁一边烤鱼一边就能追溯出根源来的。巫弋身上的着装与湖底宫殿的建筑式样都表明他与秦朝有某种关联。 偏偏华国的姓氏在秦朝时期处于巨变的晚期。 姓本起源于母系社会表示母系的血脉,而氏起源于父系,为了区分同姓衍生是同姓各部落的名称,不过后来逐渐发展中,官职、封国都能成为一个新的氏,有些可以世袭。 故而,男子称氏,女子称姓,氏明贵贱,姓别婚姻。当然了,最初时能有姓氏的都是贵族,百姓是只有名字而已。 不过周朝礼崩乐坏,进入春秋战国后,产生了大量新的氏,因为当时受封得到了邑名可以作新的氏,居住在某个地方可以作新的氏,官职变化了可以根据新的官名变化氏,学习了某种技艺也以用它当做氏,祖先得了谥号也可以用作氏。 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名字成了好问题。比如说很有名的在秦国搞改革最后被弄死的商鞅,他在成为秦国商君之前,不叫商鞅,作为卫国公的后代,是姬姓公孙氏,他也叫卫鞅、公孙鞅。 这种我有很多名字,会让没见识的人傻傻分不清楚的状态,在秦朝时也时有发生,那始皇帝是嬴政还是赵政的话题都有了千年之争。 而在秦汉年间,姓与氏又开始融合在了一起,让后来人在追根溯源时,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巫弋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巫氏起源大致有三,上古有大巫以巫术得氏巫;黄帝时有医生巫彭以此为巫氏之初;或是商朝时的著名占星家与筮占卜的创始者巫咸,后代传承了他的氏。 巫弋的生活年代可能在秦朝年间,追溯这个人在历史中留下的痕迹时,可以往这三个方面靠,而从他的身份上看多半与巫者有关,能穿戴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身份。 可就是因为在绝地天通后巫身份的变化,让他们成为了大地上唯一能与神灵沟通的人,于是在历史的变化里关于巫的线索就所留不多,固然有一些很有名的巫或是与巫术有关的人青史留名,只是他们所著之书玄之又玄,并非常人能懂,不多说别的,就拿易经做例子,现代人谁敢说他全都懂了,能说得头头是道? 如今可以根据巫弋的姓名推断出他可能的身份,但是还要考虑到一点,巫弋看上去依旧年轻,大约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可他都能沉睡几千年,谁又能保证他穿着秦制的衣服就是秦朝年间生人? 总之,随贰亓与祥叔是没能在史书中找到巫弋的名字,也许是他们翻阅的典籍不够多,也许是巫弋当时有其他的姓名,也许是因为他的神秘已经不许被记录在册,也许是巫弋本与这俗世政权完全无关。 而现在只能从巫弋两字上判断,也许他从事巫术相关的职业,也许祖上是大巫。 巫弋却是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对随贰亓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翻书想要找出他的过往一事,既是开心又是郁闷,开心于随贰亓对他感兴趣了,郁闷的是有大活人在眼前何必与书过不去。 随贰亓见当事人这番表现,他也放弃了一定要追查清楚的打算,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在史书中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只有两种可能,他本人无意想要留,或是帝王不欲他留。 “所以,现在要带我去拍照交到派出所去?这是我的第一章照片,我能要求剪一个帅气的发型吗?” 巫弋这次醒过来后,他发现外面的世界变了很多。虽然他对过往的记忆缺失严重,但总有感觉过去的生活环境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 巫弋在野外还没直观感受,可随贰亓要带巫弋先去派出所办身份证,三人带着蛋回到了城市里,巫弋就直观感受到了世界大变样。那些在路上跑的铁箱,周围人都是短发,还有一些人穿着露胳膊的衣服,鼻梁上会架着叫做眼睛的东西。 这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世界变了,巫弋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许也移了性情,可身体对这些新兴事物一点本能记忆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有随贰亓在,巫弋没有感到丝毫的惶恐,那种情绪在看到宫殿被毁时一闪而过,如今在面对很多新事物时,反而是多了一份跃跃欲试的期待。 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顺应时代的步伐,同意了剪掉头发、换了长袍,先去做要在这个国家生活的第一件事——办理身份户籍,有了那张薄薄的小卡与一本户口本,他才是在这个时代落地生根了。 大白蛋对此很积极,它自诩在这方面是巫弋的前辈,主动想要担负起教导他如何快速适应新时代。 “随大王,你不能让巫弋直接去理发店,他这一头长头发,只要理发师不傻就会看出不对劲来。都说他是从深山中出来的野人,可是它这头发保养得也太好了。我看应该先给他剪一刀,就剪到肩部上方的位置,手艺差点没关系,头发长短不齐才更像是从山里走出来的野人。这是细节问题,我们一定要注意,这都会是破案时的关键!” “你最近改看刑侦剧还看出心得来了。”随贰亓带巫弋回城市办理身份,最高兴的莫过于大白蛋,它又能看电视了。 而随贰亓也承认大白蛋说的话有些道理,尽管他认为眼下不会有人去特意调查巫弋的身份,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也免去了他们去理发店被理发师问为什么巫弋会留着一头齐腰长发。 只是随贰亓没有帮人剪过头发,虽说他只要咔嚓一剪刀下去就行,可他没有恶趣味到让巫弋来做被练手的那个人。 随贰亓看了看祥叔,这位正执着于把粉红鱼怪的残尸制作成顶级春药,而冯峰回到城市里又去联系补充他们一路所需的装备了。 巫弋把剪刀亲自递到了随贰亓手里,“阿亓,你动手我放心。不管你剪出什么样的都一定好看。” 随贰亓握着剪刀,巫弋的这种盲目信任让他反而想要剪一个乱发型去配那张冷脸了,那效果一定是反差萌。 反差萌?大白蛋差点不忍直视新发型的巫弋,这剪得真和狗啃没区别,而巫弋对着镜子傻笑,称赞随贰亓的手艺真好这句话真是要把蛋吓死了。更加让大白蛋惊悚的是巫弋难得给它好脸,认为提出让随贰亓动手剪头发的大白蛋有些像是好蛋了。 能用一把剪刀剪出这么丑的头发,随贰亓在毁人头发不倦上也是一代新秀了。 随贰亓很有自知之明地他弄出了多么糟糕的新造型,不理会巫弋说想要就这样去拍身份证照片的想法让他快点去理发店修一个新发型,才不要把自己的黑历史留下来。 巫弋有些不舍得去了理发店,对于理发师看到他头发时的嫌弃眼神一概无视,也不认为理发师剪好的短发比随贰亓的手艺好多少,为什么说新发型才能更衬出他的气质? 他不稀罕气质,难得随贰亓动手剪得发型就这么没了。 一同忙乱后,巫弋等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拿到了身份证与户口本,他能在现代华国合法地生活了。 在离开派出所时,他心情不错,在等待证件下发的过程中,他学习了不少常识,知道了如今社会对证件的看中,他才刚刚拿了身份证,还有大学毕业证、结婚证,是需要好好努力才行。想要合法地与他的道侣生活在一起,看来任重而道远。 巫弋真打算走出派出所,外面却是响起了一阵骚乱,他听到有人大喊神经病。 “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张波给抓进去才行,他真是得了神经病,见人就扑上去咬一口,还自称自己是老虎变的。已经把三个人都给咬伤了!” 第42章 伥影重重(二更) 有人自称是老虎变的,还把旁人咬伤了? 巫弋听着觉得挺稀奇,他没见过警察到底怎么问案子的,起了偷听的心思。 那扯着大嗓门在喊叫的人却是已经被出来的警察喝住了,怎么能在派出所门口大喊大叫,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 可是进去再说就不能满足巫弋的好奇心了,他看到有两个人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出来,跟着警察走进派出所。那与巫弋刚好是擦肩而过,也就是这样让巫弋看到了在他们身上缠绕的淡淡鬼煞之气。 看来这是非常之事,要行非常之法。巫弋想起了大白蛋最近所看电视剧中所出现的窃听器,好似用那东西能行顺风耳之事,他如今那就自制窃听器去听一听案件为何。 巫弋这么想着就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了空白的一页,很快地就叠成了一只小纸鹤模样。在那两个报案人的身上留了一丝气息后就离开了警局,走到了马路上无人的转角里,把纸鹤的头部轻轻用手指轻轻一点,一道灵气渗入其中,它就扇动起了翅膀,飞过了围墙朝着警局而去,停在了一个窗户边上。 “你们两个一个一个来,仔细说那张波到底怎么了,是怎么做出了伤人行为的!赵建国你先说那张波伤了你家的谁?” 巫弋站在一棵大树下,他耳朵边也没放其他的东西,可就是有一股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里,这是一位警察在问话。 然后他就听见刚才那个报案人赵建国说话了,“警察同志,那张波平时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前段日子不知是和谁打架输了,在家里躺了很久,这几天是刚恢复就又出来作妖了。昨天在路上遇到了我儿子,硬是上前说让他给些钱花花,这可不就是拦路打劫了。 我儿子自是不愿意的,那张波就与他争执了起来,然后说自己是老虎变的,要是不给钱,他就要咬人了。我儿子听到这荒唐的说话,当然是以为张波养病养傻了,可没想到那张波看上去瘦高个的样子,那是说发疯就发疯,真的抓住我儿子的手臂就要咬一口,可真是够恶心的!好在这天气里,人不像夏天穿短袖,他那一口只是咬破了衣服没伤到肉。” “可不就和老赵说的一样,这张波今早也是这么拦下我家娃了。小赵和张波一般大,都是二十好几,还有还手的力气。我家孩子才上初中,不是张波的对手,这是用书包砸了张波,可还是被追着咬了肩膀出血了,谁知道这张波的病是不是会传染。警察同志,这是大案子,您可要给我们做主,把那张波逮到牢里去才行。要不他可是要危害治安的!” 巫弋听到警察后来的问话,像是张波在哪伤人的,当时又有没有更多的目击证人等等,这问了一串问题后,是要出警去跟进这个咬人案子,先去见一见目前的伤者常杰,再去张波家走一遭。 也就是听到这里,那声音断了,纸鹤失去了作用裂成了两半像是废纸一样随风飘到了地上。 巫弋没有直接跟着报警人去案发地看一看,他与随贰亓约好取了证件后,一起去餐馆里解决午饭。虽然这个带着鬼煞之气的案子让巫弋有些好奇,可是这份好奇绝不可能高过与随贰亓一起吃饭。 巫弋从背包的零钱袋里取了硬币出来,快速走向了公交车站,为了偷听这案子多耗费了一些时间,他可不想做一个迟到的人。让道侣多等这种事情不符合他的做人习惯,如不是囊中羞涩,他有些想要尝试一下出租车那种小铁箱。 当然了公交车这种大铁箱也挺不错,在里面能听着到很多新鲜的事情,他的听力很好,要是主动探听,一车人在讲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听清楚了。 公交很快就来了,中午的时候车上的人不算多,巫弋靠窗坐着看见了从边上开过去的小轿车,这年头大陆的私家轿车可不像是港剧中出镜率一般高。其实这年头出租车也不多,而私家轿车更是这稀奇货,就是不知自己何时能买一辆了。 巫弋并没有去京城而就近在春城登记了户籍,对外说就是从云滇省的某处深山中出来的人。因为有好为人师的大白蛋存在,他着重关心起了重回人类社会的几个注意点,其中第一点需要有合法身份已经拿到了,然后就是需要钱了,钱不一定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巫弋毕竟不是大白蛋,他没有靠随贰亓养的想法,本想从玉床内部取出一些东西去典当变卖。他储存在本命法器玉床中的东西不多,不过件件都是精品,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法器,还有几块不错的灵石,以及一些丹药,最不值钱的就是一些玉石做的首饰了。 可是这些东西多半都不是普通人能用的,更甚是接触了它们都不是好事。法器与晶石,这些东西普通人接触后,极有可能打破他们身上气场的平衡,而丹药一般人也吃不得,只剩下把玉石做的首饰卖出去了,他也不是多好风流的人,就只有一些雕工不错的玉佩,还有一些发冠与玉带这类的东西。 可是随贰亓看了之后就摇头了,他对古董虽没太多兴趣,但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好,这些玉石的质地只怕是当世的博物馆里也难找出几件匹敌的,要是典当出去才真是暴殄天物。 与大白蛋一样,巫弋也是身负巨资,可手里一点流通资金都没有,只能暂时问随贰亓借贷了一些。 他对那派出所门口的热闹感兴趣,一方面是因为想借着这事情与随贰亓聊天,道侣之间需要共同话题很重要,另一方面他也是时刻观察着有没有送上门的生意。祥叔说了他们风水先生这一行里有真本领的是凤毛麟角,撇开那些真的高人之外,这个行业的主要人群能不能混得好就要多看多听,察言观色,什么细节都别放过才行。 这一行在大陆不显,却是从来没断绝过,这几年国家开放了起来,有些禁锢的话题也能讨论了,风水一行当然也是又走到了明面上。就算不信鬼神是主要方向,可是遇到了一些诡怪的事情,总也要找人化解一番,这时他们就要上场了。 这人还是多外走走,不只是能赚钱,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把弄丢的自己也给找回来了,就像是随贰亓一样。 巫弋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他想着张波咬人的事情能不能成为他的第一个案子? 两个报案人身上带着鬼煞之气,说明确实有不太好的事情缠住了他们。如果接下了这案子,看那报案人的模样也不是有钱人,估计是给不出多少报酬,但也算是有一笔进项了,总比吃饭还要随贰亓请客得好。 随贰亓与祥叔差不多按时到了饭店,他本人没觉得请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出门在外其实顿顿都是外面吃,只不过今天这顿找了一家稍微好一些的饭店,为了庆祝巫弋拿到身份.证,能够开始现代新生活。 饭桌上,巫弋就开始找话题说起了他今日的所闻,“我想去看一看那张波是不是真有问题,如果真有,那被咬伤了肩膀的孩子说不定还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用纸鹤去偷听?”随贰亓在听完了巫弋的话后,注意力没放在那咬人上,而是对他放纸鹤做窃听器的法术感兴趣了。可面上不能让巫弋养成这种习惯,“在山林里你放出纸鹤还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城市里你要注意一些,我听说日后都是要装监控设备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随贰亓不想打击巫弋的积极性,他迅速想了其他办法,“如果要偷听,比起纸鹤,能用活鸟其实更好,不那么让人看了觉得惊悚。” 巫弋听了随贰亓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就全灭口了吧。这种冷血的想法一出现就被巫弋打压了下去,他知道随贰亓这么说是关心他,怎么能用血腥来面对关爱之情。 只是,他并不会控兽术,想要指挥鸟类去窃听真是有些难度。“我听你的,下次一定注意场合放出纸鹤。这么说来,我也希望大白蛋早点出壳了。作为句芒与鲲鹏的孩子,它的本体应该会是一只鸟,到时候这种窃听的活就都让它去做了。” 巫弋为了表达听到随贰亓的关心后他非常开心这一点,还一个劲地往随贰亓碗里夹菜让他多吃点。他总觉得随贰亓有些瘦,昨天晚上大白蛋看电视时,他顺便听了一句什么瘦子抱起来手感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祥叔夹着花生米送入口中,他才不去出言提醒这里头的关键是不应该偷听警察问案。反而是嚼着花生米已经脑补出了张波咬人的这出戏,“我看这案子能接,虽然赚不了大钱,可是蚊子肉也是肉。这顿饭吃了,我们就该去看看,直奔那户被咬伤的人家。上门就说老道云游至此,察觉到一股阴气在盘旋,如果不除,恐怕有血光之灾。” 祥叔的套话是张嘴就来,他可不是随便瞎咒人,巫弋都察觉到鬼煞之气了,能没问题吗! “老虎变得这句话能做些文章,不是有个词叫为虎作伥。伥鬼供老虎驱使害人,这张波说不好就是被伥鬼控制住了,才会说自己是老虎变得,想要咬人。巫仔啊,我这说法还挺有道理吧? 我和你说,你虽是刚听到了这消息,没上门查看过,但是你心里得先有几套说词,这么一来到时候临场应对就不怯场了。虽然说真本领很难得,可是世人多半不知真假,你有真本事,也要把自己包装的好一些才行。” 这话祥叔当初没对随贰亓说,因为随贰亓看上去就挺沉稳的。巫弋板着脸不开口的时候还能唬人,可他时不时透露出的一丝傻气会让人觉得不靠谱了,这世界上还是以貌取人的人多。 巫弋记下了祥叔的指点,午饭过后,他一定要去试试手。 第43章 巫弋的第一次 赵家与常家人去警局报案的事并没有瞒着小区里其他人,那张波甚至是有恃无恐地放言谁亲眼看到他咬人了?有本事就让警察来抓他,没本事就别瞎叨叨。 可是,真会有傻子在家里等着警察上门来逮捕自己吗?反正张波没有留在家里。等警察上门问案时,他已经人去楼空了。 关于这个案子的调查里,在小区里不只是赵家与常家遭遇了被张波拦路想要借点钱花花,不然就扬言要把他们咬死。 只是,张波挑的时间与地点都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显然他拦路勒索的套路很熟练,果然不负他小混混出生。 张波可不只熟悉踩点作案,他对量刑估计也是门清。常杰被咬了一口,那一口力度挺大的,不知为什么人牙能把校服外套给咬破了,可常杰肩上的伤其实只是破皮了而已,没有他父亲形容的那么可怕。 这种程度的伤根据法律视情节而定的原则,真就是轻微伤,够不上犯罪,最多是进去蹲十五天,在要交一些罚款,赔一些医药费。 如今找不到张波这个嫌疑人,只能等一等,这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这样的轻伤也不可能下发海捕公文。 “这姓张的果然混蛋,我还就不相信他能有钱跑路,要是回来了一定要打他一顿!”常父对于眼下的查案结果很不满意,他儿子常杰在上学路上被张波勒索被咬伤了,当时那伤口明明是出了不少血,怎么去医院转了一圈,清理了一下伤口表面,就只是破皮而已了。 可是眼见为实,常父也看到了常杰肩上的伤确实只有表层划伤,他总不能为了增加说服力动手加重儿子的伤势。 巫弋就是在这个时候与常家人来了一场小区门口的偶遇。 常父本是拉着常杰的手,一边在骂骂咧咧地说着要张波好看,这时常杰突然停下了脚步躲到了常父身后。常父神经敏感地以为儿子是看到了张波,可他一抬头,自己也猛地发憷地后退了好几步,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要干嘛?青天白日的,杀人犯法啊!” 巫弋正在很认真地看着常家两父子,准备说出祥叔教他的那一套台词。可是巫弋认知里的认真与给人以可靠的沉稳感觉,显然与别人眼中看到的他有很大的偏差。 常父本来心情很差,但当他见到三米之外这个恶狠狠的男人时,真的有一瞬间想要拔腿就跑可是腿软了根本跑不动的感觉。 从前,他看那些武侠小说根本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人是能用眼神就能杀人,那种杀了很多人身上煞气很重百鬼退避的说法,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了。 但是就在今天眼下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发憷的感觉,而躲在他背后的常杰已经哭了出来。 巫弋不明就里,他只想很严肃地与常父讨论一下关于张波咬人案件,给那个身上已经带有不少鬼煞之气的常杰看一看,顺便查出来张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已。可是为什么常父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先生,我从这里路过,远远就看到你儿子被黑气缠身,特别是肩膀之处恐怕会有异变。相逢就是有缘,你是否需要我为令郎看一看。有道是小病不治大病吃苦,令郎还是要趁早请人治一治为好。” “治病?我看是你有病啊!你再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常父母鸡护住小鸡似地挡在了常杰面前,其实他紧张并害怕地根本没怎能听清巫弋说了些什么,只想要离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远一点,再远一点。这时,常父觉得最近真是有些衰,张波是脑子有病就发病了,而走在路上他居然会被冷面神人拦住,都怪张波让自己没有眼观八方的心情,不然打死他也要绕路。 巫弋当然没有走,这和祥叔说好的不一样啊!祥叔说了摆出高人的样子就能让对方心中信服了,就算不让他真的上门探查,可是也会狐疑地聊几句,这时候他就能发挥出对常杰之事很了解的一面,让常父不得不相信随即请他看病了。 可是,为什么常父与常杰现在是掉头就跑了呢? 常父怎么可能不跑,巫弋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那种恐惧真快要渗透到骨子里了,如果不是儿子也在,他就说不定屈服了,可现在必须先带着儿子跑了再说。 马路对过祥叔直摇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指点别人如何去做风水先生,却惨遭重大失误的糟心经历。巫弋这表情就和阎王索命没区别,还有他说话时冰冷的口气,完完全全没有做到一个有点神秘、仙风道骨、可以信赖的道长形象。那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没事做想要杀个凡人玩玩的恶鬼之王。 “随仔啊,我错了,我以为演技是练出来的,没想过有人突破不了自生天赋限制。哎,这能怪我吗?在我面前巫仔还挺和善的,谁想到他到陌生人面前动作那么不自然。” 随贰亓很难违心地附和祥叔的话,巫弋想要从事风水先生赚钱一事从大方向上是对的,他有本事比如说变纸鹤那一手就很能唬人,可是他的风格与祥叔不能走一个路子,让他走街串巷的揽客反倒是失了高人风范。巫弋就合适一言不合,出手把鬼怪灭了的那种杀手锏。 可是这话随贰亓没先对巫弋说,不能打击他来到现代社会后想要快速融入其中的积极性,人总要多碰壁几次,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路子。当然这不是为了报复巫弋重复了很多遍‘红红’这个称呼,他怎么能是小心眼的人。 巫弋看着常家父子逃也似地跑了,心情闷闷地过了马路,他看到随贰亓就露出了郁闷的眼神,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常家父子面前端着的严肃,很像是做了错事的大型犬,如果有尾巴已经耷拉下来了。 “阿亓,他们嫌弃我,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也看到了吧,那小孩的肩上真有鬼煞之气,那十三四岁的孩子本就不如成年人阳气重,要是不尽快清楚是会生病的。” 随贰亓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常杰本来没病,被你这么一吓也有病了? 祥叔主动揽过了这次的失误责任,“巫仔啊,这是我估计不足。你这表情太过了,我们要表现的是仙风道骨。我给你分析一下,哪个仙人手里没几条人命呢,他们标榜除魔卫道,所以总是杀过人的,或者杀了猛兽之类的东西。所以身上有让人敬畏的气息,这一点你做到了。只是过犹不及,你不能那么严肃! 因为凡人都很脆弱,你不只要让他们敬畏,还要让他们爱戴,你懂吗?你对常家父子说你能杀鬼,他们绝对相信,可是你说要帮他们抓鬼,他们会以为你要把他们变成鬼了! 这里面就是因为敬畏过剩,而爱戴不足。说白了吧,你不够仁慈,仁慈这东西是对弱者使用的,你既然去接触弱者,想要帮助他们,那就要演出一些仁慈来。” 巫弋边听边点头,祥叔这戏说的不错,与那专业导演应该不相上下,可是总觉得好复杂,不是他现在就能学会的。 仁慈?这不是他去找上常家父子的初衷,他只想要调查一下鬼煞之气的来源,不是非要救常杰的小命不可,这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关。不过,因为救人能得到钱,所以顺手而为也未尝不可。 这就是巫弋与祥叔的不同之处。祥叔虽然没有修为,但他却是有仁心,有时候对受害者撒些小谎,是为了帮助他们安心。可让巫弋伪装出仁慈,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祥叔,这仁慈是什么表情?我有些学不来。” 巫弋倒也诚实,不懂就问,“阿亓,你会吗?要不我跟你学一下?” 随贰亓自认为没本事教会巫弋,有些人天生不是演员学不来掩藏真性情,而且他出去接活得时候,也没表现出祥叔说得很悬的仁慈。 “我觉得你的问题是威严太过了,你要想办法收一收。仁慈的眼神这种高级演技,你还是缓缓再学。” 巫弋指着自己的脸,他有威严太过吗?他茫然地看着随贰亓笑了一下,又茫然地看向祥叔,“这样可以吗?表情应该对了吧?” 孺子不可教也。这不是表达友好,那笑容真有些傻。 祥叔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巫仔,要不你对我笑一个?” 巫弋很想做到,可是他内心深处很抗拒,表现出来后就是十足的冷笑。 祥叔叹了一口气,他拍拍随贰亓,“今晚,还是我们两个去走一趟,总不能让那孩子真受罪。这巫仔还要练练,练练之后再上戏。你受累一下,我看他就听你的。” 随贰亓一点也不好为人师,他认为如果大白蛋破壳了,那估计是很乐意用鸟身指点巫弋做人要怎么笑才对,可惜作为一只没有任何表情的蛋,大白蛋如今是做不到指点别人的。 “你也别太沮丧,每个人都有适合与不适合做的事情。我个人认为你不用太过勉强自己走一条其他人的路,找对自己的路才更好。” 巫弋没有被轻易安慰到,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存在问题,没有过去的人就像丢掉了从前的灵魂,很容易没有安全感。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随贰亓,就顺从了心里的声音认定了对方,即便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承诺与唤醒自己的人结成道侣,可他还是遵从了心里的誓言。 可以说巫弋一直在按照本心做事,让他要违心做些什么,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本君生来就没勉强过自己。只是不论过去是不是勉强过自己,来到现代社会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一直存在,但他愿意重新适应,因为身边有他的道侣存在,就算随贰亓压根不承认这一点。 “我对别人笑不出来。怎么能随便对不认识的人温柔呢?”巫弋自我检讨了一下,“像是祥叔那样算是认识的人了,可我也不会没事傻笑,对前辈是要尊重。至于对客户,为什么他们不能只要求我有专业技能就行了?这世界真的有些奇怪。” 不是世界奇怪,而是能做到随心所欲,让人只看中能力而不被做其他要求的人太少了。这就是所谓的人际交往本领,笑不是真笑,和善也总带着利益,能够俯视苍生无视他人的人只有极为少数,而在如今这个以和平合作为主,不是唯力量论的年代里,就更是如此了。 “这世界要不你改变它,要不它改变你,没什么奇怪的。” 随贰亓这话其实有些不负责任,能改变世界的人古往今来有几个呢?“你可以考虑一下朝哪个方向努力,只要别后悔就行了。” 巫弋当然做不到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他觉得还是要选一条对的路,如果自己没失去记忆多好,过去说不定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参考一下。 巫弋出师未捷,但常杰的事情却还要解决。 这天傍晚时分,常杰就发起了高烧,这可把常父给吓住了,他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张波咬了一口,还是回家时有被那冷面人吓丢了魂。 连忙又是再送回医院,这体温是一下子飙升上去的,做了检查却找不到任何的病毒、细菌感染现象,好似这人无端就发热了。 医生也是感到奇怪,发热是有炎症的表现,这炎症总要查出来才行,可是验血报考为什么都是正常呢? 常父这时才想起了巫弋的那几句话,他当时心里真的害怕都没仔细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黑气、肩膀、大病之类的词,难道真是遇到了过路的阎王说出了儿子命不久矣? 常父心急如焚的时候,祥叔就出现在了医院的走道上。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常父焦急之时见到了祥叔就觉得是遇到了高人,高人还能把常杰受伤的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 “我这是看到了医院里有了鬼煞之气才进来一看,居然是停在了你家孩子的肩头,你最近势必是得罪了什么人,让那孩子的肩部受了伤。表面上看那伤很轻,可实际上,那渗入伤口的不是细菌是煞气,这是医院查不出来的东西。 先生,你要是愿意让老道我试一试,我能帮你把这煞气除了。不说报酬这些话,只一点,你得告诉我你儿子招惹了谁,煞气从何而来,不能让它危害他人!” 常父当即就连忙点头,拉着祥叔就往病房里冲,这会常杰已经烧迷糊了,医院给用了退烧针,可是刚降下去一点点隔一个小时就又烧了起来。 要是一般情况下,他还真不会轻易相信不请自来的祥叔,可是今天的事情太巧了,而且祥叔又说出了常杰的受伤部位,种种结合在一起,在看祥叔那老练的模样,就必须信一次。 随贰亓与祥叔一起进了病房,那常杰身上的黑气比之白天更加浓郁了,特别是被咬伤破皮的地方,有普通人眼不见的腥红之气! 大白蛋从前说过腥红之气多为动物死亡留下的血气,这与人死后的怨气是不同的。这样看来张波咬伤了常杰,而他所说是老虎变的一事,这话有三分真。煞气与血气混合在一起,张波体内的东西真有些古怪。 随贰亓想到这里先是把木灵气覆盖在了常杰的伤口之上,不管怎么让先把这孩子的病给治好了,不然人多烧是会烧傻的。 常父对医生可没说祥叔与随贰亓是请来的风水先生,只是说朋友来看孩子了。他就看到随贰亓的手拍了拍常杰的肩膀,然后常杰难受的表情就缓和了很多。 祥叔在常父身边压低声音说,“常先生,这就是把你儿子肩上的邪物给除了,我这朋友的本领很高,你不用担心,效果是立竿见影。” 很多事情是能忽悠人的,可是退烧这事情是实打实骗不了人的。 随贰亓用木灵气消除了煞气与血气后,常杰自然就不难受了,热度也是退去了很多。常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就感觉到了前后的差别,他看随贰亓的眼神那是充斥着感激。 “高人,大师,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次真是多亏有您来了啊!” 随贰亓不太喜欢别人过分的热情,他也没露出笑容,只是淡淡地说,“是你儿子命不该绝,我们还是谈一下他受伤的原因,咬伤他的人在哪里?” 常父这会可比在警局里还要诚实,把所有知道张波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给说了。其实,他们住在一个小区认识快有十几年了,邻里之间对彼此的亲戚关系都很熟悉。 张波自小丧母,父亲几年前去了广粤打工,他就是胸无大志的混混,依靠父亲的工资在混日子。 “前段时间听说是去了山里,想要偷猎什么动物拿出去卖。张波那种人只知道欺负普通人,真遇到猛兽还不是死翘翘,他嚷嚷着这下要赚钱了,可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没见他赚了钱。那脸色还苍白苍白的,我们都觉得他是在山里受了伤。 张波休息了大半个月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后比刚回来时的鬼样好多了,可他却叫嚣起身体内住着老虎,要是不听他的话给钱,他就变成老虎吃人。这话我们是不相信的,张波也没能变成了老虎,只是他确实比以前更加暴力了。堵人要钱这事真是常有发生,警察管不了太多,因为一直没有人真的受伤,教训了他一顿,又被放了出来。 这次我那娃被张波盯上了,还真是第一个见血的人。大师,我这娃发高烧是不是说明那张波真有病?这人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让他在小区里晃悠真是有些吓人。” 随贰亓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张波可能去过山里,他有遇到猛兽的可能性,同时回家后大病一场,这也许是血气附身后的表现。而现在要去张波家看一看有没有具体的线索,是要把这人快点找到才行,不然他再给人一口让伤者感染了煞气与血气的几率太高了。 随贰亓与祥叔没有多留,可常父见常杰的病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可是没忘记塞了钱给祥叔,多是不多,可也足以聊表心意了。 常父还留了祥叔的联系方式,他害怕常杰的病情反复,也怕要是偶遇张波后没有能对付他的人。 巫弋在医院里旁观了这一幕,虽然在病房里的那一段看得不清楚,可是整体上是看明白,常父见到祥叔与见到他完全是两个态度。这种区别对待也是够了,做人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要装得有风骨,这还真是考验他的演技。 祥叔分了三分之一的钱给巫弋,“巫仔,这也是你应得的,我们分工不同,现在去那张波家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接触常家的事情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关键是在张波身上,你往他面前一站,估计他就全交代了,这其实也不错。” 随贰亓认为祥叔这话很实在,他也鼓励了一下巫弋,“你会用追踪术吗?是不是能教我一下,我看那张波不在屋里,我们可能要取了他的物) 第44章 对手是谁? 张波尖叫一声后脑袋中只剩下快跑这个念头,可是他的腿仿佛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出一步。他身后的房门这时被碰得关上了,因为没有开灯只有月光照入了房间,这才让他看清了屋里还有两个人,但也许是他太过紧绷的神经使得他看不清来人的脸。 “是犯、犯、犯……” 祥叔都替张波累,这小伙子连犯法两个字也念不清楚了。他好心地帮着对方说完了这句话,“擅闯民宅是犯法的,你放心我们知道这一点。” “只是你敢保证这里还是民宅吗?”随贰亓说着这话拽起一件衣服在张波面前晃了晃,只见这件衣服的背部破了几道大口子,一看就知是被利器划伤的。 “你看着这件衣服敢保证你还是人?那个你自己口中的良民?我们恐怕不是擅闯民宅,而是为民除害了!” 张波看到他衣服就脸色煞白了,这下是彻底瘫倒在地上,眼神发愣,真的被吓到了。 要说随贰亓三人凭着祥叔一手开锁术进入了张波家,这一室户的房间中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当然了他们不是来盗窃的,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不在注意范围内,却有一件衣服引起了随贰亓与巫弋的注意。这件破损的外套上就带着一股残留的血气与煞气,很有可能是张波身体发生古怪变化那天所穿的衣服。 现在看张波的样子,他还记得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么关于他身体里住了老虎的事情就不是瞎说了。 不过随贰亓与巫弋对视了一眼微微摇头,他们都没看出来张波身上有被虎妖附身,他还是一个人类,就是身上多了一股煞气与血气。 巫弋清了清嗓子,这次他接过了审问张波的重任,“张波,你对外妖言惑众,说自己是老虎变的,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根本就未被虎妖附身!你如今内里空虚,魂魄受损,分明被妖物重伤了,难道你还要包庇妖物所在不成。还不快点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波听到巫弋说的话,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的一侧,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巫弋,在他眼中看不清巫弋的五官,不可能去判断去判断这人是美是丑,因为巫弋的气场过于强大,让他想着就回忆起了那个在山里中的夜晚。 张波颤抖了起来,嘴上是叫了起来,“不要吃我,我是瘦子,去吃胖子啊,他们肉多!啊——老虎大爷你放过我吧。呜呜——” 张波控制不住流出了眼泪,嘴里还在不断得重复着别吃我。他用手抱住头,怎么也不肯抬头了。 巫弋给随贰亓使了一个眼神,那眼神有些无辜,他指了指张波表示这人真不是他吓坏的,看他这张公正严明的脸,一定是对方心虚了才这样哭哭啼啼的。 随贰亓深深看了巫弋一眼,看得巫弋有些心里发毛了,终于让巫弋不得不收回了无辜的表情。 巫弋对张波的脸色是更黑了,他朝张波走了一步,弯腰下去就在张波的头顶上方说话了,“你倒是还能哭,有眼泪说明还没变成鬼。别浪费我的时间,你这样的小鬼不归我管,我要去抓咬伤你的那个家伙,还是你真是他同党,想要帮他躲起来!” 张波抽着鼻涕,巫弋这声音过冷,在他脑袋上方响起,让他背后冒出了鸡皮疙瘩,想要忽视都做不到。但也正因为这股寒意让张波从混乱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不敢抬头看巫弋,只能向前跪地哭也似地磕了一个头,“大人,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那妖人太可怕了,想要让老虎都把我们吃了,要不是我逃得快的,一定也是葬身虎口了。” 在张波有些混乱的描述里,巫弋大致上弄明白了张波身上所遭遇到的那些事情。一个多月前,张波与一帮狐朋狗友约定去山里偷猎,想要弄些野生动物换钱花,他们中有人弄来了猎枪,也就自以为天下无敌地进山了。 显然,没有野外捕猎经验的几人想要抓到珍惜保护动物的几率太低了,反而是很有可能葬身猛兽之口。人出门在外总要带些脑子,可是如果人人都有脑子,就没那么多奇葩新闻了。 张波他们在进山的第四天遭遇了猛兽,是一头黑色的老虎。 老虎有没有黑色的?这在古籍中有所记载,好比那《说文解字》里,有一条‘麟,黑虎也。’又好比《封神演义》中的财神赵公明,他的坐骑就是一只黑虎。 而在民间也有见到黑虎的记录,说那黑虎其实是指毛皮为浅黑色并且略带灰蓝色,上面有深黑色的条纹的老虎。尽管有过一些记录指出见到过这种老虎,可是目前为止,它仍旧是传说中的动物,近年来再也没有人抓到过实物。 张波几人本是认为他们要发财了,想要把这只老虎给抓起来,死活不论,却一定能卖出大价钱。 可是武松打虎只是小说,现实中即便手里拿着枪,想要毫发无损地打到一只野生老虎,除了训练有素的人士之外,普通人有几个能做到?反正张波这群人想要杀虎反被虎杀。 “那不是活的老虎,它会变成黑雾,钻入人的体内!”张波说到这里声音就彪了起来,“我们去了八个人,只有我一个人逃回来了,如果不是我当时装死,一定也没好下场。” 张波那些人在黑虎发起攻击时发现了不对劲,这头老虎根本不是活物,它通体黑色也许就是因为那是一只鬼虎。会徒然涨大,从虎躯上冒出了很多黑雾困住他们,他们八人慌不择路地分开跑了,这些黑雾却是紧追不舍。 张波本来就没多大本事,他当时是灵机一动就倒地装死了。那黑雾也追了过来,在他背上划了好几道口子,见他没反应就飘走了。 实际上,张波是痛得直流眼泪。可别看黑雾是虚体,但在他背上划得伤是实打实的,鲜血直流。痛到那个程度怎么可能昏过去,而张波却是一声不吭,他是真的到了生死边缘。 “然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张波在那时多么希望来人是来打老虎的,说不定能遇到伏虎高人,可是他的运气却是差到极点,“那人是黑虎的主人。我听得不够明白,只听到了他说什么要多弄出几个伥鬼,把这伙人的魂魄都给勾走。然后,我这是一口气没喘上了就真晕了。” 张波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他被当地山民救了出来,同时得知其余的七个同伴全都死了。他们的死因都是受到猛兽攻击,而他是那个少有的幸存者。只是,让山民们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除了死者尸体上的伤痕外,在山里竟是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猛虎的踪影,没有脚印、毛发等等。 张波听说这一点确认自己是撞了鬼虎就逃回了家,在家里躺了一个月。至于他为什么号称体内有猛虎,那是他会时不时感到一种嗜血的冲动,让他有了一种猜测,也许他被鬼虎攻击,反而有了一些老虎的力量。 随贰亓听着张波的假设,对他的智商已经不抱任何期待。这人真敢苦中作乐,煞气与血气渗入他的身体怎么可能没事,这种嗜血的冲动就表明他得病了,长久不治,等到体内阴阳平衡被破坏,那么距离死亡也就很近了。 按照随贰亓的意思,前因后果,张波如今都是咎由自取,真是一点也不想为他治病。 巫弋立即就点头,“阿亓说得对,就让这人自生自灭吧。” 祥叔对张波也同情不起来,可是不管张波,他又攻击别人弄出了第二个发烧的常杰怎么办?“我也不同情他,可像常杰那样被他牵连的人却是无辜的。” 巫弋心里腹诽无辜与否都是自己没本事,可他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太冷血了。 随贰亓想了想还是把张波身上的煞气与阴气除了,死一个张波是死有余辜,可是他并不想看到在自己已知的情况下让张波祸害别人。 巫弋看到随贰亓为了张波浪费灵气心里不爽,他对着张波露出了一个狞笑,“你最好牢记今天的事情,如果你以后再敢做那些好事,我就随时回来把你这条小命拿走!” 张波本就害怕巫弋,被他这么正对面的一笑,这次是真的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巫弋却满意地点头,“我把他脑中关于我们的记忆模糊了一下,他就算在路上见到我们也认不出来了。” 巫弋眨眨眼睛看着随贰亓,这意思是要求表扬,他收尾工作做得很好吧? 祥叔目睹了巫弋狞笑的样子,他不得不说尽管巫弋长得不错,可有些人你真会忽略了长相,因为已经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祥叔摇摇头,把巫弋这个恐怖指数很高的笑容摇出脑袋,没到这事情里真出现了伥鬼,他们真是遇到对手了。 第45章 对不起,弄错了 治好了张波的病,随贰亓唯一收取的费用只有张波那件被鬼虎撕裂的外套,上面留下的气息可以帮助他们追踪那头鬼虎与伥鬼的制造者。而从张波的叙述中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个能掌控伥鬼的修士对于人命并不看重,能够轻易取七人的性命,可见其心狠的程度之深。 对于是否要主动去寻找这个人,就算是祥叔也是持否定意见。尽管对有七人死于非命而感到遗憾,但他们真没必要去逞英雄主动讨回公道,可别公道没捞着,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快要成为深度电视剧迷的大白蛋发声了,“我真不是故意唱反调,我也不喜欢暴力,可恐怕你们想要不主动发动战争的心愿要落空了。 我可以用明年一年份的影碟做保证,这件衣服上留下了一丝那个操纵鬼虎的修士气味。这种气味我在周家也闻到过,周罡中的发咒上也留下了这个修士的味道。” 大白蛋对于气味十分敏感,只要是它接触过的灵气就不会忘记。 这是一种天赋技能,妖修在这方面比人修要更加灵敏,可能是最初未从动物变成妖怪之前,它们都是通过气味来判断事物的可食用性,而等到它们修炼有成了妖怪,又要去判断灵气中的可食用种类。 “虽然只有一点点气味,可我绝不会判断失误,我们应该是遇到了那个在港岛的老朋友。随大王,我能闻到一股硝烟在逼近。警报已经拉响,我们怎么能继续浑浑噩噩!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行动起来吧,战士们!” 大白蛋说完就竖在了半空中,随贰亓觉得自己被弄得都有些问题了,居然能从这只光蛋的身上看出它摆了一个革命烈士的造型。 随贰亓本想要表扬大白蛋发挥它的长处,可这只蛋总能让人成功地熄灭了表扬它的心情,从它这英勇就义的造型里判断,这只蛋最近估计是改看革命电视剧了。作为一只蛋,它的欣赏范围真有些广了,让随贰亓都没兴趣与它对话下去。就当做是因为害怕自己电视剧的储备量不够而被一只蛋当做文盲。 随贰亓对祥叔把这个坏消息转述了出来,“当年我在港岛就推测在几个富豪家陆续出问题的背后,可能存在一个会法术的人作乱。他很有可能盯上了古镜。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接近这个猜测了。” 巫弋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中的纠葛,原来他的道侣并不是不远万里来到他身边吻醒他的,而是为了追踪一面镜子。 随贰亓当然不是特意来寻找巫弋,会去抚仙湖只是因为那本法文日记。 说起那本日记,他的法语学习进度不算慢,已经陆陆续续翻译出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当然要无视很多语法上的问题,这是只求能看懂大概意思行了。 他之后只庆幸一件事,还好没把整本日记交给严教授,否则真是怕严教授被弄出心脏病来。 那本日记的主人应该就是其中所夹着的车票与护照的主人路易,这个f国人是一个探险家,专攻在云滇至越趾国一带探险,其中不只是记载了抚仙湖的尸体一事,还有其他的怪事。 比如说,路易提到了他有一个朋友被蛊虫杀死了,法文里当然没有‘蛊’的专业名词,这次他是用歪歪扭扭的中文记录了这个字,并且描述了死去的约瑟夫所遭遇的事情。 他们在抚仙湖中见到了尸体后觉得要离这个毛骨悚然的地方远一些,可是没有想到下一个去的地方直接要了人的命。路易没有记录蛊虫出现的地点,只说了他们之中的约瑟夫特别喜欢美女,可也就死在了美色上。 约瑟夫死的时候从他的身体中钻出了三条黑色的虫子,看上去有些像是蜈蚣,却比一般的蜈蚣多了鲜艳很多,而那些虫子钻出了约瑟夫的身体就钻入了土地中消失不见了。 路易后来请了医生为约瑟夫检查死因,发现他的心脏上被钻出了一大洞,这很有可能是诡异的蜈蚣做的。在询问了当地人之后,才大概知道了约瑟夫是中了蛊。 可是,日记中关于约瑟夫是如何遭遇了放蛊人,又有怎样的发病过程,这些路易都不曾提起。 话说回来,巫弋对于随贰亓并不是专程来吻醒他这事,有些小郁闷。 他还以为自己是那故事中的王子,有人披荆斩棘只为来看他一眼。当然,这等美梦只在心里做一下就够了,说出来那也不过是徒惹白眼。谁让现实里他是附带的附带,随贰亓来云滇省是为了寻找古镜,而来春城抚仙湖是为了看一眼路易遭遇了什么,这让巫弋成为了双重附带赠品。 尽管这个赠品可能十分超值。 巫弋也在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他那不靠谱的记忆里竟然有关于古镜的消息。 随元亓后来通过一些关系,弄来了这面被盗走的四神纹方形古镜的照片,它在拍卖会上留有备份,只是一般人能难拿到而已。 巫弋看了这张照片,他确定在很久以前见过这面镜子的画像,那画像比照片还要漂亮,“阿亓,这镜子的本来样子应该比照片更漂亮,它是彩色的。” 巫弋指着镜子上的四神纹雕刻说,“这上面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有不同的颜色,不过它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有些记不清了,但应该不是太重要的东西。” 巫弋的潜台词就是如果是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忘了,好比这镜子如能起死回生,他当然会记得。只怕是这镜子的功能对他来说如同鸡肋,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青铜镜上怎么能有多彩的颜色? 确实,青铜器刚被制作出来时,不是人们如今看到的青铜色,而是近乎黄金的颜色,但这也与多彩无关。 那就只说明了一点,这面镜子确实不时简单的青铜镜,它可能是一件修士才能开启的法器。显然,这一点不只是随贰亓知道了,那不择手段想要得到镜子的人知道得更加清楚。 “你真对这镜子的用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如果这镜子不是很有用,那人何必费劲全力找古镜。” 随贰亓认为在港岛就暗中寻找古镜的修士不惜施咒杀人,这架势可不像追逐一件无用的东西。 巫弋努力想了一下,他真没太多记忆,“我可以保证它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点石成金,也不是通往小世界的钥匙,更不会是通天入地的宝物。而且似乎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打开的镜子。” 巫弋还进一步分析了,“我觉得有人想要找到这面镜子,并不代表对方就了解这面镜子。很多法器的具体用途只有制作者才最明白,特别是那种至宝级的法器,想要打开它们会需要很多特定条件。 后世的人想要捡宝是有难度的,先不提别的,那关于法器的作用就会有很大的偏差,是谁记录了法器的用途,他真的会好心地帮助后人吗?这些可都是问题。 而且传言本就是越传越偏,说不定本就是一面用来鉴别人类修士灵根属性的镜子被传得邪乎到了起死回生的地步,这种谎言也不是没发生过。” 大白蛋在一旁抖着蛋身附和,“睡睡这话说的不错,我也听鲛人说过类似的谎言骗局,是能骗死修士不偿命的。随大王,我也觉得人界很难留下至宝的存在,这宝物还在拍卖会里展出过。如果真是那种可以让**生欲死的宝物,它上面设下的禁制一定很多,想要一一破除很困难。而如果是用什么鲜血之类就能破开的宝物,它一出世往往会掀起腥风血雨,好比接触过它的凡人全都死了。 那面镜子虽然是引发了不少事情,事实上接触过它的人不是被镜子本身杀死的。这说明那镜子要不就是被重重封印,要不本就不是稀世珍宝,对方弄错了也说不定。” 随贰亓觉得巫弋与大白蛋的话有些道理,这捡漏谁都想要,人想要捡一个古董发家,修士想要捡一个神器飞天。可是比气凡人捡漏古董,修士捡漏神器的概率非常低,这里面涉及到了天道平衡的问题,是一种气运之争。 他的直觉里觉得古镜与他有用,却没有觉得那是一种太有威力的法器。起码在曾经短短的接触中,他在昏昏迷迷中看到马克拿着古镜时,没有一种惊心肉跳的感觉。 弄错了,轻飘飘的三个字。 但是真要用弄错了来概括了暗中那个追夺古镜之人的行为,那人明白之后不会气疯吗? 随贰亓管不了许多,知道了制造伥鬼之人就是要追夺古镜之人,那他们也只能迎难而上,先去鬼虎出没的森林里探一探。 第46章 趁机摸个手 云滇省地形复杂以山地为主,随贰亓一行人为了寻找那伥鬼的痕迹从春城出发一路向哀牢山而去,张波与那死去的七个人就是想在哀牢山猎到一些珍奇异兽。 不得不说,张波他们真是随心所欲一点计划性都没有。哀牢山那么大,他们随便挑一个顺眼的地方进山,手里拿着几把猎枪就以为天地尽在掌中。 随贰亓也没能问清张波是从哪里进山的,询问一个糊涂的人,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张波去的是传说中哀牢古国所在之地。他们还挺心黑,不只是想要捕猎猛兽,如果能弄到一些文物就更好了。 而关于哀牢古国的记载只是零星见于史书,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它的地上文物所留无几,研究与考古都是根据当地传说来进行的推论,目前来说是以保山为中心研究哀牢古国的文明,与它同名的哀牢山反而离得有些远。当然了,当年哀牢古国昌盛之际这些都在它版图内是另外一回事。 张波几人凭着一些地名穿凿附会觉得深山总有异宝就进了山,这为想要了解他们究竟是在哪里遇到鬼虎的随贰亓一行人徒增了很多困难。 这哀牢山可不小,他们带着留有鬼虎的破外套,在山里转了好几天,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看来今天还是没进展,如果能有种精通寻人的妖兽在此就好了。” 随贰亓对在山里转悠没意见,全都当做是欣赏风景了,可他们是为了找那个制造伥鬼的修士而来,耽误的时间越久找到的可能性就越低,鬼虎留下的气息会消散殆尽。 大白蛋保持沉默不说话,它只是一只蛋,不可能要求它有狗类妖怪的技能,能辨别灵气之间的差异已经不错了,要求太多的话,它会爆蛋的。 所以这几天在山林中都是巫弋驱使着小纸鹤在带路,追踪术却有很大的局限性,毕竟他们只是得到了一件带有鬼虎血气的外套,而要在偌大的山林中找人,除非所寻之物仍在山中,否则它残留的气味会被各种各样的外物影响而分散开来,只能大致确定它从前去过哪里,这个判断也不会是完全正确。 所谓术业有专攻,修士的追踪术与又追踪天赋的犬妖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惜他们身边没有犬妖,突然有些羡慕二郎神了,哮天犬真是居家旅行好伙伴。 使用追踪术本是耗费灵气的过程,巫弋却享受着这个过程,他也不嫌弃行程有些慢。祥叔毕竟已经是中年人了,就算身体锻炼地很好,但也不能与年轻人相提并论。那可以被当做空气的冯峰负责抗装备,就算把能用法术把体积变小了,可是重量还是不变的,为了照顾他也不用急行军。 当然这些都是假公济私的借口,巫弋此时是在手把手教随贰亓怎么使用追踪术。“在叠出了一个纸鹤后,最重要的是向它念出法诀与灌入灵气。刚开始的时候,一般都做不到默念法诀,所以要大声念出来,不要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傻,等看到纸鹤飞起来了,就是别人傻眼了。” 随贰亓这次主要与巫弋学两种纸鹤的用途,窃听术与追踪术,在巫弋的讲解中它们并不难,却因为都涉及到纸鹤的长途飞行所以要能稳定地输入灵气。 关于窃听术细分为两种方式,如果是事前知道了要在哪里窃听,那就直接指挥纸鹤飞过去,或是你要跟踪某个人到某个目的地窃听。当然是前者比较简单,而后者已经与追踪术结合到了一起。 巫弋在讲解理论部分时,他是认真而严肃的,随贰亓可以保证这人如果真教过徒弟,在他那严厉眼神的扫视下,能熬过来的恐怕没几个。可是为什么一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巫弋就有些不靠谱了? 随贰亓叠好了一只纸鹤,他跟着巫弋念出了法诀,可这纸鹤只是扑腾了两下翅膀就没反应了。 巫弋有些傻眼,他才不觉得是随贰亓的问题,而是拿起纸鹤检查了一下纸鹤的构成,翅膀完好、尾巴健在、头部也没有断掉,这是一只很标准的纸鹤,就是它没能飞起来。 “恩,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初学的人没把灵气均衡地施加到纸鹤上。我还见过有些纸鹤飞起来后,头倒地就往地上冲的。” 巫弋一本正经地说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现编的失败案例来安慰随贰亓,不过他确实借着这个机会握住了随贰亓的右手,“你把灵气输入纸鹤中时,分布要均匀,我帮你感觉一下对不对。” 随贰亓看到巫弋趁势摸了摸他的右手,这样子真是为了感受灵气?为了学习法术不能和这人计较太多,随贰亓再次把灵气输入了纸鹤内,同时大声念出了法诀,这真是做到了吐字清晰,而这只纸鹤飞了起来,但帅不过三秒,它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翅膀就又倒地阵亡了。 随贰亓看向巫弋想要询问他为什么。 显然此时巫弋根本没去看纸鹤,他还在摸着随贰亓的手,心情有些小激动,别人都是确定了道侣之后就能做一些双修的事情了,到他这里连摸个手都要偷偷摸摸的,这都是为什么? 随贰亓这回坐实了巫弋想要假借教学为名,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真的好想掐一把巫弋,能不要三心二意吗?巫弋摆出一张严肃教学的脸,可手上在行偷偷摸摸的事情真的好吗? 大白蛋转了转蛋身,它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巫弋的学习能力太差了,居然会被抓了正着,枉费他有一个理论上无敌的师父。 在进山之前,大白蛋在巫弋的死命恳求下教导了他如何追到男朋友的关键点,就是要想办法制造两人间的肢体接触,比如说电视里也说了手把手教如何写毛笔字就是很好的暧昧时间。巫弋可以触类旁通一下,当然了需要掌握好分寸,别被看出来这种不良企图。 “巫弋,你看到那鸟飞的样子了吗?”随贰亓问得很温柔,让巫弋没能听出其中的寒意。 巫弋没去看纸鹤,他有些傻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幻想他们在教学相长之中能培养出一段牢不可破的感情。“阿亓的纸鹤一定飞得很好。” 这句话话音才落下,巫弋就用眼角余光扫到了三米之外地面上躺着的纸鹤,这哪是飞得很好,分明是早就坠机了。他才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到了随贰亓在冷笑。 “你的手很滑,我在研究你使用了那种保养品。这个纸鹤是吧,我们再来一次就行了,不用担心你不能让它们飞起来,你一定可以的。” 随贰亓真有些被巫弋的说辞气笑了,这算是盲目信任吧? 可随贰亓又反复试了好几次,总是没有能够成功。 巫弋在被抓包一次后,也不敢开小差了,他有很认真地分析为什么随贰亓的小纸鹤飞不起来,明明从法诀到灵气都没有问题。 大白蛋终于忍不住发话了,“睡睡你个傻的,随大王的问题只有一个,他不够相信纸鹤能飞这件事情。所有的法术都有最根本的条件,就是施术者对他所用的法术坚信不疑才行!” 第47章 吃货是病得治??? 大白蛋道破关键的这一句话把随贰亓弄迷糊了。他自问在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后,他对于修行已经坚信不疑,怎能能说他相信得不够深沉? 大白蛋开启了教学模式,“人是很会自我欺骗的一种生物,你认为你相信了,可是你的潜意识不一定全都相信了。我打个比方,如果你听说有个城市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人事件,你是会先猜测有连环杀手的出现,还是相信是厉鬼出世?” 这能有可比信吗?随贰亓不认为修行就要扔掉起码的逻辑判断能力。 大白蛋见随贰亓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答案,“你这么想其实是没有错的。这么说吧,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修者的世界里,发生了一连串死人事件,会有人先提出疑问是不是有魔修杀**修炼邪功,而不是提出是有恶鬼出世报仇。可以说你的逻辑判断没有错,错只是错在你并未生活在修士遍地的大环境里。 可别小看这种潜移默化的环境,它就是你为什么不能信得深沉的原因。 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你用前二十多年来养成了它,它会渗透到你身上的每一寸地方,这能解释为什么你在失忆的时候能更加容易得就悟了调动身体里的木灵气。就是因为固有知识被暂时遗忘了,你能够挣脱一些束缚。 它们看不到摸不着,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构成,否认它们的存在等于否认了过去的世界观,这个过程可不是你了解了一些修行之术就能做到的。 它是从思维到逻辑的蜕变过程。好比纸鹤起飞,它用现代的物理学完全解释不清楚,它们之间事实上是否冲突是另一个问题,只从对你而言上来看,你的曾经的认识体系与你对修行的认识是相互冲突的。 人如果对于过去的知识体系掌握越牢固,那么对现在的修行就越困难。需要不断地打碎对过去的认知,重建现行的认知,可能出现很多次反复。 我听鲛人老师说过,都说凡人修行要从小开始才好,因为他没有受到过多的外部环境干扰,而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蠢笨的人反而比聪明人容易踏入修行之路。 同样的例子在武侠小说里也有,那双手互博之术你也看过,郭靖会了,可是黄蓉就不行。而若占了聪明这一点还要能学会,那么思想就一定要简单如小龙女。 一种武功都是如此,何况你要接受的是一套对你来说完全不同的世界观。 随大王,你不用伤心,学不得不够好才证明你聪明且多智。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公平,你占了一些先机,有些你就占不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随贰亓难得听到大白蛋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这都有些不像他认识的大傻蛋了。看来就像它说的那个道理,傻蛋也是总有可取之处。 巫弋也被大白蛋说得一愣一愣的,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只蛋会有教学的天赋,可如果它真的是好老师,为什么它传授的追夫秘籍不管用呢? 难道自己也是太聪明了,所以从坚信一个人活着很好向两个人生活不错的转变中,不能一下子转变思想? 还好大白蛋是不会读心术的蛋,否则它听到巫弋的类比代入,真是有以头抢地的冲动,有种教学叫做老师很管用,可学生却是朽木不可雕也。 随贰亓在受到了点拨后,他摒除了脑中所有关于纸鹤飞起来真奇怪的小心思,就只想一件事,他的纸鹤一定可以高飞。 事实证明这种心理暗示是有作用的,同样的法诀、同样的灵气灌输,这次纸鹤飞得远了很多,跟上了前面走着的祥叔与冯峰。 大白蛋见状抖了抖蛋身,果然是一蛋出马就能解决所有难题。它还不忘记提醒一下巫弋,“睡睡啊,你这教学方式是没错的。可是,我们要注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能够随着外部大环境而改进。在对随大王的教学中就要注意到他是现代人这一点,不能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巫弋知道这次他是被一只蛋比下去了,他却没有难过而是安慰了随贰亓,“阿亓,你别难过。你看我们都要慢慢学,有我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呵呵! 大白蛋与随贰亓心里同时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这种陪伴还真是够贴心。 ** 随贰亓一路都在练习操控纸鹤,他从磕磕绊绊到了能顺利地让纸鹤飞上一长段路程。可是对于那鬼虎的踪迹还是一无所获,让人怀疑那个修士是不是故意抹去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在山里走了快半个月,他们经过了好几个村子,却没有人见过外地人到这里来。 这天,他们在山坳中的溪水村落这附近有一丝鬼虎的气息存在,它非常淡,可总比没有要好。只是从张波几人的脚程上判断,他们不可能来过这里。 溪水村落不大,大约有两百来人的苗人居住,因为在山坳处,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说苗语,只会一些简单的汉语,简单到了你好、谢谢的程度。他们四人全都不会苗语,想要问得多一些,村落里的人就听不明白了。 还好村里虽然多是中老年人,总还有年轻人的存在。 白蔓君在外上过几年学,她与意外来到村里的外人还能沟通,“我们这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你们也看到了,有不少年轻人都离开了村子去外谋生了。留下的人基本只会说苗语,大家还会说一些彝族语,远处有一个彝族聚集村落,我们会进行一些货物交换。这里很少会有汉人来,这里只要来外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几位如果想要找有广粤口音的外地人,那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祥叔还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姑娘,那这几天就没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你们有没有人看到过什么黑影之类的东西出现?或是有没有人听到老虎叫之类的?” 既然那修士想要多弄几只伥鬼,说不好又会在有人的地方放出鬼虎来。 白蔓君有些纳闷地摇头,“这里怎么会有老虎,我们都有很多年不见野生老虎了。几位该不是来找猛兽的吧?我劝你们别找了,这山里最多就是毒蛇与山鸡,想要猎到猛兽几乎没可能。” 好吧,这是被当做像是张波那样的偷猎人了。 随贰亓只能猜测也许是那修士操纵着鬼虎从此地路过露宿野外,并没有在村里歇脚休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们在这溪水村子休息了一天,准备明天继续上路。 白蔓君还给四人指了几条比较好走的路,随贰亓一行人又重新上路,此时他们从未想过从前没有打过交道的白蔓君会对他们下了毒手。 十天后,随贰亓四人在哀牢山里转了已经快要一整月,可是完全没有追踪到鬼虎的影子,这种九分靠运气的事情失败了也是正常。 四人讨论了一番决定离开哀牢山,他们在这找了很久,照这样找下去,就算发现了鬼虎存在过的痕迹,恐怕它与修士主人也已经走远。那还不如按照随贰亓最早的方案,去外面打听有没有其它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说不好更容易获得线索。 祥叔终于等到能出山了,“我可真有些馋了,在这山里兜兜转转,干粮都已经吃完了。那野味可是考验胃的接受能力,总觉得不如外面的饭菜好吃。可还别说,这两天许是路走多了,总有吃不饱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人可不只是祥叔,冯峰同样也是一直觉得饿,可能是背着器材体力消耗比较快的关系。他这一路上还要兼职摄影,把所路过的风景都拍下来,这是随元亓的要求,要知道弟弟都有走过什么地方。随元亓不能全程陪同,起码能看照片体会一下。出钱的老板最大,从前转门进行间谍拍摄的冯峰,转行拍起了风景照并且还要给照片配上文字说明,这一路下来说不好还能出版一本游记。 相对来说,也许是因为身负灵力的关系,随贰亓与巫弋就没这种想要吃吃吃的感觉,他们的胃口都还很正常。 随贰亓猜测这也许就是普通人与修士之间的区别,既然找不到人,那就满足祥叔与冯峰的食物需求,他们加快速度出山也好。 出山之后,祥叔与冯峰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一家餐馆吃了起来,随贰亓看到两人是吞下了五大碗米饭,这是得有多么怀念饭的味道。 如果这是一次,随贰亓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可是祥叔与冯峰中饭吃了没多久就又觉得肚子饿了,站在他们边上还能听到肚子发出了咕咕叫的声音。这已经与普通的暴食症不同了,他们可不是神经性的贪食症,而是实打实地需要吃东西。可是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去哪里了? 有病别先想着喝符水,还是先要去医院看看。 祥叔与冯峰在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血液检测等一切指标都正常,却在他们的胃部发现了一些异样,那里有寄生虫的存在。 医院无法给出更多的确诊报告,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相对落后,两人需要去更大的医院才能查得更加详细。 考虑到这一个月他们一直在山里吃着野味,是有感染上寄生虫的风险。只是哪种寄生虫会让人如此想要暴饮暴食? 随贰亓释放出木灵气在祥叔与冯峰体内转了一圈,他有感觉到两人的胃部处有些不同的东西存在,这东西是活物,不是平时遇到的阴气、煞气等等,可却无法绞杀它。 祥叔在听到寄生虫三个字后,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像是猜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随仔啊,我这不是胡思乱象。你也看了那路易的日记,上面提到了一件事,他们曾经得罪了苗人中了蛊毒。我在民间道听途说过一些和蛊有关的事情,这与一般邪术不同,蛊虫是活的,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下蛊了?” 随贰亓想要劝让祥叔不要想太多,可他没能说出这话来,祥叔与冯峰吃得多这一症状是从离开了溪水村落后开始出现的,并没有出现腹痛等症状,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体力消耗多了,所以吃得也多了。 难道说是溪水村里有人下蛊,可这是为什么呢?而他们也只是在白蔓君家里借宿了一晚上而已。 祥叔已经想得更深了,“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那姑娘叫白蔓君,这可不就荼蘼花。开到荼蘼,一切就要终止,尘归尘、土归土了。可不是吉祥富贵的花。” 第48章 人命值钱吗? ‘蛊,源于上古九黎,后自成一体,解蛊还需放蛊人。’ 这是玄笈子在他的笔记中留下的关于蛊术的唯一记录。玄笈子留有三本笔记,其中涉及了很多方面,但是对于蛊术却没有多谈,可能他对这种不同与一般法术的本领也所知甚少。 祥叔与冯峰到底有没有中蛊,这事情医院是查不出来的,而他们的病症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那是吃得越来越多,也是进餐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可是两个本来身体健康的人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谁也无法解释他们吃进去的东西去哪里了。 大白蛋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它在祥叔与冯峰身上感觉不到异样的气,也就是说蛊虫本身是活着的普通事物,不带阴气、不带煞气,可它们钻入了人体之内引发的那些变化,是大白蛋也不能解决的。 随贰亓决定重新回哀牢山一趟,如果下蛊之人真就是白蔓君,那么也她一定知道怎么解除蛊毒。而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不定会是有什么误会横在其中。 明明那日借宿溪水村的时候,白蔓君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普通的旅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现在,我用木灵气给他们调理了一番身体,只能保证他们不会断绝生机,可要治好这病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总要找白蔓君问个清楚。” 巫弋没有反对随贰亓的决定,他们一行四人有两人中招了,那他与随贰亓是没有被下蛊吗?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随贰亓体内有火灵气的存在,这对于蛊虫来说是克星,既有可能刚进去随贰亓的身体就被烧死了。而巫弋自己被随贰亓唤醒时,有大量夹杂着阴气的土灵气渗入了筋脉,他虽然看上去与活人无异,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好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这蛊虫说不定也无法再其中生存。 可惜,祥叔与冯峰都是普通人,木灵气能滋养身体因此可以直接注入体内,如果把火灵气也给输进去入,可就真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了。 “让这只蛋留下来,我要跟你一起去。”巫弋不知道那放蛊人到底是什么本事,她又愿不愿意承认做过的事情,或者会不愿意拿出解药来,怎么能让随贰亓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风险。“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随贰亓刚想说这里不能只让大白蛋看着,可他看到了巫弋一闪而逝的狠辣眼神,他转而又点头同意了。巫弋的这个帮忙恐怕是想要帮大忙,他们都没有耐心与时间去等解药,如果对方不给,他也不介意一不做二不休。 ** 溪水村落里白蔓君正在给一个人喂药,“俞洋,我们这次说好了,你可再不能出去做那偷盗的事情,有了这笔钱就在山里安定下来。” 俞洋一只手绑着绷带,他这回断了一根手指,以后想要再从事喜偷盗这行,怕也是没有了本钱。如果早知道从港岛王家偷出来那笔财物会引来麻烦,说什么他当时也要换一户人家偷。 “你真的都帮我处理掉了?蔓君,你要早告诉我,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又何必风里来雨里去,我们早早捞一笔大的,不就能安心生孩子过日子了。” 其实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俞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是一个偷儿,干偷窃也有六七年的事件了,与白蔓君的认识也是因为他偷了对方的东西,却被当场抓住了。 说来他们两个怎么会好到一块去,这事俞洋自己都有些纳闷,本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还就真在一起了。 俞洋有金盆洗手的打算,他偷到了港岛王家头上,也是经过了踩点与计划的,不为什么劫富济贫,就是因为王家比较好偷。做了这一单,他就回山里与白蔓君过简单的日子。 俞洋也担心过被抓的事情,干什么没风险,他知道大多数人都不觉得小偷是好的,他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干了就是干了,不能要当婊子又立牌坊。别人看不上他没关系,反正与他过日子的白蔓君能接受他就行。 而在他听说被偷的王家人都死了的时候,其实有些窃喜,还以为一乱就没人会关心被盗的财物。可谁能想到从脱手了第一批脏物后,反而有几批人来找他了。 其中,最诡异的是他在来投奔白蔓君的路上,偶遇了一个刀疤男,那男人见到他就像是猫见了老鼠,十分的兴奋直追着他不放,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一路追到了山里,强硬地要他交出剩余的财物。 俞洋还没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他扔出了剩下没销赃的大包,给了钱财以为这刀疤男能收手,谁想到这人还是想置他与死地。如果不是被白蔓君发现,想了办法让对方以为自己死了来了一个金蝉脱壳,谁知道刀疤男还要弄出什么疯狂的手段来。 白蔓君瞪了一眼俞洋,“你这次定是偷了不能偷的东西,才有人想要对你杀人夺宝。反正现在那袋剩下的赃物也已经给了出去,对方也以为你死了,凡是再有人来找你,我都会帮你当掉,让他们没功夫寻你麻烦。” 俞洋想问又是没去问,白蔓君到底有什么手段让那些人不来找他的麻烦了。他隐约觉得知道得太多没好处,活得那么明白何必呢。 反正现在手里有了余钱,他们两人也想要太平地过日子,这从前的事情不如就别去计较了。 可是人命关天如何不去计较? 白蔓君见到随贰亓与巫弋再次找上了门来,她再也没有了上次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人若是被下了暴食蛊就会变得易饿、消瘦,蛊虫在体内吃的不只是食物,还有人的生机,什么时候生机被吃完,什么时候人就死了。 可是眼前的两人好端端地站着,是那么有精神,有精神到了一进门就把她吓住了。 白蔓君半个月前见到随贰亓四人时,听那祥叔一开口带着粤语的口音,就猜到也许他们是来找俞洋的,或是来找那个想要杀俞洋的刀疤男。而祥叔的问题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白蔓君就不必犹豫直接给四人下了蛊虫,她不想知道来龙去脉,不想弄清楚善恶对错,总之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她与俞洋的生活就对了。至于这群人能活下来这一点显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中,几百年了就没人从暴食蛊中活下来。 “你们还在山里玩吗?”白蔓君强作镇定地随意挑了一个话头,那手却是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衣服。都说蛊毒很邪门,施蛊人浑身上下指不定把蛊虫放在哪里,白蔓君只想要过去一击不成,那就在这里把随贰亓与巫弋的命留下。 可是白蔓君才抬起了手,一团灼热的火球就烧到了她的身体上。她发出了一声惨叫,从她的手指缝隙里落下了几条焦碳的虫子,这是一下就被火烧死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随贰亓还只是烧毁了白蔓君想要放出的蛊虫,巫弋直接用阴气把白蔓君给绑了起来。就看到从地面上冒出了像是锁链一样的黑雾,飞速缠绕住了白蔓君双脚,向上缠紧了她的身体,这锁链上带着尖锐的刺,没有刺破皮肤,去能刺破人的灵魂。 “你真要和我们废话吗?把解药交出来,我考虑一下让你房间里藏的那男人活命。” 巫弋并不是威胁白蔓君,他这语气就是在说一件简单的事情,至于白蔓君的命能不能留下来,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对巫弋来说,技不如人,死了也正常。 第49章 无肠国的诡异风俗 白蔓君说要出去看一看,却是发出了惨叫,在屋里躺着的俞洋只要不聋就不可能听不见前面闹出来的动静。他脸色一白,先是想到了那个刀疤脸,该不会是那个可怕的那人又找上了门了吧?刀疤脸在追杀他的时候,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就算他求爷爷告奶奶地问为什么,可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对方就是想要夺走他偷的财宝顺道杀人灭口。 俞洋真的对刀疤脸产生出恐惧,并不是因为对方手里的刀,而是因为凭空冒出来的黑色老虎,他差点就被那只老虎一口吞了。如果不是脚下一踩空滚下来了山坡,遇到了来接应他的白蔓君,白蔓君放出了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引走了追逐而来老虎,他应该就是命丧当场了。 后来白蔓君说让他不用担心,刀疤脸会误认为他死了,不会再来找他了。对这话他将信将疑,那现在又是谁找上门来了? 俞洋有些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他倒是想要逃,可就怕逃出了村子到了山林里,更加不知道会是怎么死的,他就只偷偷看一眼,如果不是想要杀他的刀疤脸,其他人来了都能谈一谈,就算事其他来追讨财物的人,这东西不在他手里了,他还乐得对方与刀疤脸狗咬狗去。 可就是这偷瞄的一眼让俞洋吓到了,白蔓君止不住颤动地站在客厅中央处,她的脸色一片灰白,而从眼角、鼻孔、耳朵、嘴角处都渗出了鲜血,模样甚是吓人。而俞洋更不敢直视那两个找上门来的男人,特别是其中各自略高的那个,那气势可比他在港岛遇到过的大哥厉害多了,一看像是手上沾着人命。 这是冲他来的。 俞洋下意识这样想,白蔓君自从高中毕业就没有远离过溪水村,她哪能招惹到这样的厉害人物。此时,他应该要走出去说一声‘一切冲我来’,可是他又双腿发软,心里开始找起了借口,他对白蔓君的本事知道的不多,也许这就是白蔓君自己惹下的事情,他这个伤员何必出头呢? 随贰亓与巫弋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内屋的开门声,他们早就注意到了房里还有一个人存在,应该与白蔓君关系匪浅。 巫弋捆住了白蔓君,那黑雾幻化的铁链是普通人看不见的,而他本就没有耐心,见到俞洋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头,是毫不客气地甩出了另外一条铁链,直接把懵住的俞洋给绑起来,拖拽到白蔓君跟前,完全无视了俞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行了,现在人齐了。你先往这男人嘴里下些蛊,然后在把解药给他吃,只要验了解药的真假,保证你给的是真的,我就放了这个男的。” 巫弋对给解药这事情还挺有经验,要不说人要多读书,他看那武侠小说里有写到主角一不防备取了假药,这可就让中毒的人二次受罪了。他虽然不会驱蛊,可是对种在祥叔与冯峰体内的蛊虫是哪一种是能用灵气感知的。只要白蔓君对着男人下了一样的蛊,再给解了,多半这药就是真药了。 随贰亓看着巫弋的行事,果然让巫弋摆出红脸演助人为乐的好人并不擅长,但对于这种杀人越货的白脸唱段那是演得精准到位,都不用他多加一句话去增加现场气氛。而对于白蔓君这人,随贰亓也是没抱着给了解药就放过的心态,她最好是能有什么死爹死娘不得不做的理由,否则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在这样高压的气氛下白蔓君呜咽着开口了,“我真没有暴食蛊没有解药,这蛊的解药早就失传了。” 随贰亓不愿意相信白蔓君说的是真话,如果是这样祥叔与冯峰岂不是必死无疑?“没有解药?那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是想让我们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我们之前见过吗?是有仇还是有怨!或者说你是那养虎人的朋友,所以你一出手就要我们的命!” 在地上疼得打滚的俞洋算是懂了来龙去脉,他想起了刚在白蔓君家里养病时,听说有四个外地人来山里找人,白蔓君就说她处理了。“蔓君,你就是这样处理了他们?你给他们解药吧,我们与那刀疤脸有仇,没必要替他抗着。” 随贰亓皱起了眉头,既然这男人说他们与养虎人不是一路的,那白蔓君何必要出手伤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只是转念一想,那操纵鬼虎的修士是冲着古镜去的,他找上这地上躺着的男人,难道说这男人就是王家盗窃案的小偷。这么一来倒是全对上了,白蔓君出手伤人恐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放过任何可能干扰她生活的人。 随贰亓当即就说出了这个猜测,他看到地上那男人默认的表情,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可是白蔓君仍是露出了不以为意的眼神,她确实恐惧于捆住灵魂的锁链,可丝毫没觉得自己对人下蛊有什么错误。 这个认识让随贰亓升起了怒火,难道说身负异术就能把普通人的命视作草芥,“你若是真不知道那暴食蛊怎么解,你们两个也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俞洋是很相信这种威胁的,他真的不想死,这下蛊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偷了东西而已,“蔓君,你想想办法,你下的蛊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啊?” “对啊,你自己下的蛊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巫弋也不相信白蔓君的话,认为她是想要趁机讨价还价,于是废话不多,把那带着尖刺的铁链困得更紧了一些。这可是让白蔓君的魂魄上被扎出了很多小洞来,让她疼得昏了过去。 不过随贰亓并不给白蔓君晕的机会,他直接放火烧掉了她的头发,这脑袋上着火了怎么还能继续昏,那是被灼烧着醒了过来。 白蔓君此时很想自己能够有解药,这就能解脱了,可是她是真的没有解药。“我真没有解药,不只是没有暴食蛊的解药,其他的蛊毒都没有解药。我从来就没学过怎么解毒。” “也就是说你只学了怎么杀人!”随贰亓真不想与白蔓君在废话下去了,什么师父能教出这种徒弟来。“你师父呢?你总不能是生而知之,总是有人教你,你才学会了放蛊,他知道怎么解蛊吧!还是说你真不打算要自己这条命了,所以什么都不打算说?!” 白蔓君惨笑了一下,“我没有师父,这蛊术本就是自学来的,从一人的尸体上摸出了一本残书,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那里从来就没留下解药。你让我怎么给你!” 给不出你还随便放蛊!随贰亓真被这种不负责任的逻辑打败了,为什么会有人作恶作得如此心安理得。 巫弋倒是听得明白,他没露出厌恶的表情,“交出那残书来,还有你得到的所有蛊虫。想来你很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今天既然你败了,我就给你自我了断的机会。还有临死前把你杀过的人列出个名单来,我不想听到你说不记得了。要是不记得我不介意使用搜魂术。” 白蔓君不想死,可她知道巫弋不是在和她商量行不行,只是在下一个通知而已,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她太了解了。自从得到了那本残破的蛊术之书后,她也是这么看着周围的人。她对出山干大事没兴趣,可也从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要是有什么矛盾冲突或是潜在威胁,何必费脑子,直接把人杀了可不就解决了麻烦。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手里死了多少人是记得很清楚,她不觉得有错,这世界本就是强者生存,直到今天她栽到了更强的人手里。 在经历了那铁链捆绑之痛后,是真明白自杀是个最好的出路了,否则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蔓君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兜,这里头装着一本小册子,还有三个小瓶子。“我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随贰亓没让巫弋去接,谁知道这蛊虫会不会从书页上钻入人体内,还是他来查看比较好,要真有虫子出来,就放火全都烧了。好在这时白蔓君已经死心,为了能爽快得死,她没弄出新的幺蛾子。 随贰亓快速地翻阅了小册子时,它只有薄薄的五页纸,记录了五种蛊□□与使用方式,确实没有提到解毒的办法。 随贰亓对巫弋摇摇头,看来这次让祥叔与冯峰保住性命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巫弋把白蔓君与地上的俞洋都给堵住嘴捆好了,短时间内这两人还死不了,“你们现在可以开始祈祷,我们的同伴能活过来,他们能活,你们能被解除锁链,他们要是死了,我保证你们想更快死却死不了。” 巫弋说完这话也不管这两人了,现在是找解药重要。 小册子上提到了关于暴食蛊制作具体的方法,要说炼制蛊虫不是抓一些虫子让它们相互绞杀就行,不同用处的蛊虫需要不同的药引。 暴食蛊让人觉得吃了就饿,是能吞噬人的生机。它需要一种药引,‘无肠国人之肠’。 ‘无肠国在深目东,其为人长而无肠。’这句话被记录在《山海经》里,那无肠国的人并非真没有肠子,只是他们的消化道很短,刚吃了东西就要排泄出来,所以不停地吃啊吃,才能维持正常的身体需求。 随贰亓看到这味药引,觉得它与暴食蛊的特性相符合,都是仿佛永远吃不饱的状态。一般来说毒蛇出没,五步之内会有解药。无肠国的人除了不停地吃,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不让自己饿吗?这个其他办法说不好就是暴食蛊的解药。 巫弋的记忆有些混乱,他对过去的事情记得不多,“我好像听说过无肠国的人分成几等,下等人找不到东西吃了,就会吃掉上等人的排泄物,这样一来,能让他们有段时间不饥饿。” 所以,他们要去哪里找无肠国人的排泄物?这如果真是能做解药,虽是恶心,但管用就行。 第50章 丑狗出没 随贰亓与巫弋正对如何寻找无肠国的踪迹而发愁,这是在现代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国家。在巫弋的混乱记忆中,无肠国就应该在云滇省一带,它边上就是哀牢山,似乎是跳入一汪深泉就落到无肠国的上空。 按照巫弋的描述,随贰亓推测这些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国家与地球并不处于同一维度,不过当时的修士知道如何穿行其中。 “我也读过一些宇宙论的书,还有一些科幻小说,那里面都有提到过多维理论,可似乎要弄清坐标才能定位不同的世界。而且世界是在运动的,过了千万年来说不定本来联系两者的桥梁已经断裂了。” 这些本就是猜测,更加不用说科学理论著作与科幻小说不能混为一谈。随贰亓此当下手里拿着云滇省的地图,并不可能突然天眼一开,就找出了无肠国与地球的连接点。 “我从前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小说里写得夸张,怎么主角就像是上天的亲儿子,每次到了绝处时总能跳崖就找到了武功秘籍、神秘老人、逆天神药。这运气与概率学真是毫不相符。” 随贰亓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如今我却是奢望上天能给我这种没有可能的运气了,让我们能找到无肠国的入口,为祥叔与冯峰找回解药来。其实,那解药在无肠国并不是难以取得的东西。你说那个死去的蛊士徘徊在山林中,会不会也是在寻找所需药引的原产地,可是他也没能找到无肠国人之肠,最后是抱着遗憾而死去的。” 巫弋想要摸摸随贰亓的头,他不喜欢看随贰亓失落的样子。可是巫弋没有敢抬起手,他觉得是自己太没用了,连区区无肠国也去不了,那又不是龙潭虎**,可他们只能在深山中胡乱转悠。 “也许还能想到其他方法。”巫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没到最后的关头,我们不能放弃。” 随贰亓没有打算放弃,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药,就算是将火灵气输入祥叔与冯峰的体内,冒险尝试玉石俱焚的可能,他也不会任由几只蛊虫吞噬了祥叔与冯峰的生机。 他之所以有些难过,是终于开始感同身受了感觉到了在南海神庙幻境中的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九死才换一生,死是常态,生是意外。’ 既然找不到无肠国的踪迹,随贰亓与巫弋也就不再耽误时间在山里转悠,他们回到了溪水村,白蔓君在被铁链绞碎了魂魄中死去,而俞洋被随贰亓送回了港岛,他既然偷了那么多的钱财,足够他在监狱里呆上几十年了。可是惩恶之后,他们却是两手空空回去了。 话分两头,祥叔与冯峰没有住在医院里,反正那里也治不了病,索性两人一蛋住在了一个环境清静的院子里,这里自由许多,听着鸟鸣闻着花香心情还能更加舒畅一些,每天都有人送菜上门来,屋里有电视机与书,如果忽视了身上的病,真像是在度假了。 祥叔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而他也在这些日子里学会了吃东西还能吐字清晰地说话,“冯仔啊,你这些年跟着随生,是不是很少有假期?你别看我是自己开着香烛店,算是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也有很久没停下来,什么事也不用多想就简单地吃吃喝喝享受生活了。” 冯峰亲眼看着祥叔从忧心变成了闲适的模样,他真是有些佩服对方了,他们两人都明白随贰亓与巫弋去找解药,却很有可能会有坏消息传来,能在生死面前保持从容的人,真的需要大智慧才行。 冯峰从前也是几经生死,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很多次了,要说他遇上了蛊虫的事情,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而更加多的是不甘心,那么多次危险的任务都没死,却栽在了几条虫子上,这真算不得死的光荣了。 不过与祥叔一起养病,冯峰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他也想明白了,人固有一死,迟早迟晚,像他做这一行的人随时都准备好为了雇主而死,能死得那么特别也不错了。 “我去过很多国家,所以从来没想过在休息的时候出去度假。其实就在院子里呆着挺好,就是如果电视能放一些动画片就更好了,我希望能再看一边黑猫警长。” 祥叔用诧异地眼神看着冯峰,没想到像是冯峰这种雇佣兵出身的人会喜欢看卡通片,这真是让人倍感意外。 “总有机会的,等随仔回来就与他说别光给一只蛋买影碟,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需求。” 大白蛋在窗户后看着庭院里的两个人类在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有些难过,什么时候人类对生死那么淡定了。它难免想起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都是凭什么啊! 就在大白蛋伤春悲秋的时候,院子墙内侧发出了咚的一记闷声。 祥叔与冯峰同时朝着发声处看了过去,之前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墙边是来了什么东西?总不会是有傻傻的鸟从天上落了下来吧? 大白蛋飞得速度更加快,它先一步看清了在墙角处出现的可疑生物,这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狗,它身上的毛有些黏在了一起,有些地方秃了,浑身更是沾满了垃圾灰尘,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毛色。 这狗不只从何而来的,墙上也没留下脚印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那样。它半睁半闭着两只眼睛,鼻子却是不断地在嗅着什么,它无视了悬在空中的大白蛋,虽是行动迟缓,用细细的腿拉着身体朝前爬,冲着祥叔与冯峰面前的饭桌而去。一只狗愣神把三十米的路爬出了乌龟的速度,终于来到了饭桌下,有气无力地朝着两个人汪了一声,这意思很明确给点吃的东西吧。 祥叔与冯峰看着这狗都是有些发傻,这狗也太瘦了,可它也太坚持了,他们谁也没动,就想看看这狗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狗叫了一声没等到两个人类的反应,它有些艰难地瞪大了眼睛,伸出前爪指了指饭菜。“给我菜,我给药!” 两人一蛋,谁也没想到这只其丑无比的狗就在这时口吐人言了! 第51章 救命恩狗 一只会说人话的狗,它长得又奇丑无比,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有够惊悚。 祥叔张开嘴就像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病了,这幅惨状又从哪去弄灵丹妙药?可他看到了这只狗嘴角疑似口水的物体,这些问题都没问出口,就拿着桌上的一只大碗盛了一碗饭菜放到了地上,还是让狗吃饱了再说话,不然就算他问了这只狗都没力气答。 丑狗也不看碗里装得都是什么菜,那是埋头就吃风卷残云一般,一口气就解决了三大碗。 冯峰看着狗的样子,好似与他们的症状相似都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相信了也许丑狗有能解决暴食蛊的办法。 可多了一只狗抢吃的,这桌上的食物显然就不够了。丑狗是一碗接着一碗,直到伸出舌头把嘴角毛上沾着的最后一粒米饭舔干净了,还是意犹未尽。 它有些不甘心地撑起后腿,竖起了身体看到桌上的盘子里空空如也,才耷拉着尾巴走到了桌角边,两条后腿盘腿坐了下来,两只前爪在按摩着肚子,这坐像一点不像是普通狗能摆出的姿势。 丑狗长叹一口气,“我这是总算又回到人间了,真狗日的太不容易了。” 粗俗!作为一只狗,自己骂自己好吗? 大白蛋默默地停在了祥叔的肩上围观这只丑狗,它在丑狗进食的过程中发现丑狗身上是有妖力波动的,只是并不明显。听说有些本事的妖怪都能很好地收敛妖气,只有在激动的时候才会外泄妖气,看来吃东西对丑狗来说真是很让狗激动的时刻了。 “咳咳。”祥叔总算是有机会好好问一问了,“这位狗大仙,怎么称呼啊?饭前那约定真作数?你手里有能治我们病的药?” 丑狗按摩肚子的前爪一停,从它那张许久不曾打理的狗脸上看不出任何人类可读懂的表情,可祥叔总觉得这个问题让丑狗尴尬了一下,就听到这只狗用年轻男人般的声音回答道,“当然作数,本犬向来是一诺千金,你以为都和你们人似的不守信用。不过先说好了,这药我能给,你们要敢用才行。” 大白蛋被勾起了好奇心,它来到人间后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妖怪,要说亲近感真比不过电视机让它觉得亲近,可难得遇到算是半个同类的修士,它还是想八卦一下这只狗怎么会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 “狗前辈,你倒是说啊。祥叔与冯大个子都不是胆小的人,他们一定敢吃。你又是从哪里来,怎么一见面就知道他们的病怎么治?” 丑狗抬了抬眼皮,对于飞着的大白蛋不感兴趣,这种蛋给它也不吃,它被困那么多年,现在只想吃热菜!生蛋那是绝对不要碰,炒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是谁?你们可是扶好了椅子,那蛋,你也是在桌上停稳了,可别被我的身份吓着。” 丑狗有些得意地说起了它的名字,“我叫杨犼。木易杨,反犬旁一个孔,明白了吧!” 这难道是某个大人物的名字? 祥叔与冯峰俱是看向了大白蛋,他们对妖怪里的大人物了解不多,说不好大白蛋知道一些。 大白蛋是完全不明白,它听到丑狗有个人类的名字觉得有些新鲜,可也就是新鲜而已。这丑狗难道是得意于自己懂人类的文学知识? 当下两人一蛋的不明所以让杨犼很不满意,它都是遇到了什么人,怎么连它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你们真是没见识,连我都没听说过。那你们总应该听说过哮天犬吧?难不成是我走错了回来的路?” 祥叔的反应很快,他总要哄着这条来历不明的狗,谁让这狗握有解药。 “狗大仙,请别见怪,我们对那些修士的事情了解不多。大白蛋也才刚来到人间没多久,它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少。如果你说的那哮天犬是指跟着二郎神的那只,我们是听说过它的名号。难道你们是好朋友?” 丑狗也不按摩肚子了,它四肢着地站了起来,颇为严肃地说,“什么好朋友!这多明显的事情,哮天犬姓杨,我也姓杨!” 大白蛋惊讶地摇摆了一下,那你这么丑的狗总不能是哮天犬吧?这可要荣登今年最好笑的冷笑话了。 丑狗很想给这只蠢蛋一爪子,它感到了来自于蛋的鄙视气息,“我是哮天犬的儿子!你们懂了吗?我比我狗爹轻强多了,连二郎神也说狗爹不思进取,整天只知道跟着二郎神混功劳,都不懂要自己出去打拼。我可是一学会人话就自立门户了。” 这爆炸性的消息来的有些猛,请原谅我辈凡人有些接受不来。 祥叔的内心是拒绝相信的,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真会与传说中的人物的儿子辈打交道。 冯峰一直保持着无表情脸,他也是忍不住抽抽嘴角,狗这编故事的能力真的一点也输给人。 杨犼急了,为什么没人相信它的真实身份,“你们都不说话是几个意思?我不像是哮天犬的儿子?你们看我这毛色!” 杨犼伸出了前腿,可是它的左腿已经秃了,而改伸右腿,右腿上粘着不知何种垃圾,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毛色。 “好吧,我这毛要养养才行。那你们听我的名字。我姓杨,二郎神叫杨戬。狗爹得了二郎神的赐姓,我就跟着姓杨了,这事情可是真的!” 这道理是说得通,有些妖怪得了主人的赐姓,能与主人同姓可以说是修士与灵宠关系里的最深羁绊了。 可是大白蛋嘀咕了一句,“我这从来没听说过哮天犬得了杨姓。” 杨犼狗脾气上来了,它还就非要证明自己是哮天犬的儿子,于是它咬了自己的腿一口,咬出了一道流血的口子,从它的血液里飘出了淡淡的妖力。 “你闻!这是不是哮天犬的灵气味道!这血脉传承总是不能作假的。” 大白蛋这下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上次在刺青事件里,有紫金花狐貂的残魂咬死了梁德鸿,都是因为他的刺青上沾染了哮天犬的味道。对于早古在排行上的妖怪,大白蛋都有些记忆传承,知道它们的气息为何。 “你居然真是哮天犬的儿子!不,哮天犬居然有儿子?!” 杨犼舔了舔伤口,甩了甩尾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都能是一只蛋,我为什么不能出生?就不许狗成亲有娃吗?这难道是人间新出现的歧视?” 这话怎么说的,没人想过狗妖必须是单身的,可是哮天犬有儿子,怎么一点传说都没留下来? 杨犼谈起了它的过去,它的狗娘与狗爹算是春风一度的类型,没想过会有它的到来。狗娘不太喜欢它,因为有些妖怪怀孕时身体内妖力会被胎儿吸收,它正巧就是吸收了狗娘妖力的小狗,所以狗娘对让她损耗了很多妖力的孩子是生下来就扔给了狗爹。 它虽然吸收了不少狗娘的妖力却不过是保证了自己的平安出生,不是那种一生下来就惊天动地的妖物。恰恰相反,它的身体不太好,需要长期吸收纯净的灵气才能长大。索性狗爹哮天犬跟着二郎神,他们住的洞府还是有一只小狗妖的安身之处。 杨犼保持沉睡状态很久才长成了一只健康的小狗妖,可它一点也不想像狗爹那样跟着人修后面做灵宠。它想要做**的妖修,于是在学了人类的语言与一些基本法术后就离开了二郎神与哮天犬去外面闯荡了。 它在外也从不称自己是哮天犬的儿子,直到多年之后,杨犼以狗吼功成名时,修士们才知道了它的来历,可也就在它刚刚混出了一些明堂时,突然就消失在了大修行界了。 “要说我落得如今这副模样,就是因为落入了该死的无肠国!”杨犼当年到处游历去过很多小修行界,因为妖修比起人修更加皮厚抗摔打,它能频繁地穿行在各个小世界里,它接下了一些药材买卖的生意,时不时来回贩卖药材赚钱。 有一年就接了蛊修的生意去无肠国买蛊虫需要的药引与解药材料,可谁想到这一去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个小世界崩塌了,无肠国与深目国的人为了抢夺资源打起来了,还有几个小国家都参与到战争里,傻得把几条灵脉打得枯竭了。我本是想要避战的,可谁想到这时小世界与大修行界的联系断掉了,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 我都不记得在那地方呆了多少年,总之这些年就没吃过几顿热饭。无肠国那恶心地方,要是没吃的东西了,下一阶层的人就要吃上一阶层的排泄物,他们居然敢把狗给分到最底层,就连我这狗妖也受到了牵连,有钱也不能买到热菜,想要吃顿熟食,就要砸一个饭店。” 祥叔听了杨犼的诉述才知道无肠国到底是怎么奇特的国家。在那个小世界里自然资源并不充裕,无肠国里依据人的修为被划分成几等人。他们的肠子很短,所以对于食物的消化并不完全,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进过无肠国人消化的食物会带有特殊的灵气,所以下等人吃上等人的排泄物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杨犼是狗妖,它却还没能化作人形,所以是以狗的模样在无肠国里行走,人自恃比狗高一等,每次吃饭时,杨犼都要靠砸店来证明自己的本事,它绝不是第一砸店的妖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只有狗才砸店,在它的描述中有次乌龟妖想要吃一口烤鸡,可与那店家说不通,硬是用乌龟壳使出了千斤压店砸了店。 “这地方崩塌了才正常!”杨犼没多说这个小世界的不正常,反正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就能听出那里的三观与人间不同,“可是它崩塌了,想要离开那里就更加困难了。我到后来真是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那里开始了人吃人。我希望能抓住任何一丝机会回来,狗爹保佑我还是回来了,一出来就闻到了香味,方圆百里属你们这里最香。” 杨犼说到这里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暴食蛊并不是取人性命的蛊毒,最初它是用来惩罚那些不知珍惜粮食的人,这蛊毒很好解,只要吃了无肠国里的最常见食物就行了。你们懂了吧?” 祥叔与冯峰本来还能当做是听故事,这轮到他们自己,真是一点也不想要去懂。无肠国最常见的食物可不就是屎,光是想想就恶心地要吐。 而如今要吃谁的屎?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吃过无肠国食物的杨犼,它的排泄物才有治病的功效。 大白蛋这只不吃食物只吸收灵气的蛋都不好了,它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这么污的场面它一点也不想看,它是一只干净纯洁的好蛋,还幻想过出壳后能品尝人类的食物,这下是要有心理阴影了。 祥叔与冯峰都保持了沉默,其实真不用把解药的来历与成分说得那么清楚,这会让他们在面对着生死存亡时,更是雪上添霜地受到了精神攻击。 随贰亓与巫弋回到小院时,被急于分享八卦的大白蛋给扑了一个正着,大白蛋迫不及待地把杨犼介绍给了两人,还着重点出了它的来历,“杨犼是从无肠国来的,就是那个无肠国。现在它与成为祥叔与冯峰的救命恩狗之间,只差一口狗屎了。哦不,让我去吐吐,这重口味真是受不了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灵丹妙药的药材成分,真是不能直视。” 杨犼已经洗干净了身体,露出了本是白色的狗毛。它看到随贰亓与巫弋还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汪!你们好,我是杨犼,求应聘看家狗的职位,报酬只要是烧熟的食物就行。一天五顿,必须有肉。” 第52章 古镜古镜,你在哪里 人活得久了就会遇到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说遇到一只上面有狗爹但它却不去做二代狗,誓言要自己奋斗,并喜欢用人类名字自称的狗妖杨犼。 杨犼对随贰亓的自我介绍就比它对祥叔与大白蛋的要靠谱多了,着重说了一下它到底厉害在哪里。“其实,我叫杨犼这个名字不是狗爹起的,是各路朋友给我的灵感。它源于我的成名绝技狗吼功,大家觉得我音攻的本事很大,所以认为我能取一个名字表现出来。于是我取了犼这个字。那个宋朝编的那本书里不也记载了犼的形象,就是根据我的外表来描述的,不过有一点弄错了,我一般不吃人。” 随贰亓猜测杨犼说的是宋代编著音韵学著作《集韵》,这里面是说过‘犼,兽名,似犬,食人。’ 这书很多人类都没读过,一只狗的那么有文化真的好吗? 如果杨犼就是犼的原形,那它真不是一只没有故事的小妖怪了。关于犼的起源传闻有很多,有说它是似狗的神兽,有说它是龙的儿子,还有说它是僵尸的顶级形态,所以说犼在古代神话中的排行榜上地位不算顶尖却也有一席之地,那京城故宫城楼前的华表上蹲着的神兽就是犼。 城前的两只是望君归,城后的两只是望君出,分别是监督皇帝在外巡查是不让他在宫外逗留太久会叫一声催他回宫办理政务,或者是民间百姓希望皇帝出巡明察秋毫时大叫一声让他快出宫体察民情。 能叫唤皇帝的神兽地位也是不一般了,这可是脱离了妖的范畴。也不知道杨犼知不知道它自己是这种能干的神犬。 只是杨犼现在为了一天五顿肉就应聘看门狗,这种神兽随贰亓真是有些不敢留下来。他深怕庙小养不起大佛,谁知道这五顿肉是鸡肉、猪肉、牛肉,还是麒麟、凤凰肉。 “杨前辈,其实以你的本领不应被限制在一隅之地,我很感谢你能为祥叔与冯峰解除蛊毒,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活还是比较平淡的,会不会与你的生活节奏不太相符。” 杨犼摇着狗头,它脸上才长出的短毛让它根本看不出半分的威严,只能看出这只狗有些丑。杨犼觉得随贰亓这些人的生活已经不够平淡了,什么叫做平淡,应该是像三条街开外的大黑狗那一家,家里有五口人,两位老人退休在家,夫妻两人日常上下班,还有一个每天按时上学的孩子,这才叫做普通人的生活。而能够中蛊毒并吃掉不能言说之物解毒的一行人,他们的生活够得上刺激了。 “我在无肠国呆了二百多年,那里可是战火连天,我可是受够了刺激的生活,起码近五十年要歇一歇了。我看你们这里的刺激程度刚刚好。” 杨犼说的都是心里话,“我喜欢吃熟食,这独来独往的日子必是不能过的。我也没想到无肠国才过了二百五十年,这两边的时差会突然变得这么大,这里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了,外面早就不是当年的大修行界,这也没有给妖怪开的饭馆,我这狗样进了饭店一开口非得把人给吓死。这也是难得遇到修士,我和你们搭伙就是天赐良缘,我们都别拒绝。” 看看,有文化的狗妖这话就是一套一套的。 随贰亓也不是一定要拒绝,反正已经养了一只喜欢看电视的大白蛋,现在有来一只读过书的狗就是多些肉的开销,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在前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人前,杨犼绝不能口吐人言。以及既然杨犼想要搭伙的关键是在饭菜上,那么他们就食谱就要协商一些,免得某天杨犼不顺心地去吃个人什么的,这可就闹大了。 杨犼觉得这种有协议不错,把麻烦的事都商量好了能减少以后生活中的争吵。这张菜单列的有些长,不过其中都是日常菜,没有出现神龙肉凤凰爪这种高难度食材。食物是给杨犼的工资,它的工作主要集中在担任保镖一职解决一些困难问题,而目前最关键的就是通过狗妖的特长找到那个拿走了古镜的刀疤男。 祥叔与冯峰最中式黑着一张脸把解药吃了下去。坊间流传一句话‘包治百病的是假药,药到病除的是毒药’,他们现在吃的东西可真是堪比毒药了,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才吞服了不出三分钟那就是肚子绞痛,直接开始了干呕,从嘴里吐出了好几条虫子来。 这虫子状似蜈蚣,刚出吐出来的时候是手指大小并且还能抽动两下,可就与空气接触了五秒钟后,它们是迅速变大了,竟然有一米多长,如果不是一边变长一边断气了,这么大的蜈蚣可是真有些惊悚了。 怪不得祥叔与冯峰吃下去那么多东西也不长体重,原来是都落到了蛊虫的体内,在人身体中时它们能有法力,可是离开了那个环境就失去了法力,同时也就控制不住身躯,变大而亡了。 随贰亓亲眼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蛊术真的很诡异,这还只是蛊术中本不欲致人死地的暴食蛊,如果是真要杀人于无形的蛊术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就连白蔓君交出的那本残卷里都没有提到过,据杨犼说这里面记录五种蛊术都是不是最厉害的蛊术,最多是带了皮肉之苦,如果是高深的蛊术可以控魂,更能吞噬人的金丹修为,那才是极为可怕的东西。 杨犼还举例说明了一下,“其实法术本身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就好暴食蛊从前有它的改良用法。那些想要吃东西又怕长胖的人就会服用暴食蛊,然后能多多的吃也不会胖,只需他们按时服用解药就行。 改良后的暴食蛊不吃用生机仅是食用人类吃的食物,这让人类保持了身材又满足了口腹之欲,只要他们不去计较解药的成分就行。当年在某个小世界,这暴食蛊很受欢迎,大家叫它消食散,我也贩卖过不少。由此可见,只有用错地方的法术而已。对于蛊术也不用太惧怕,说不好以后还有人抢着要服用蛊虫。” 祥叔与冯峰听着这一段,他们是真觉得恶心了,这段时间都吃素,对杨犼说的那种假设是一点也不相信。 暴食蛊的事情在大家的刻意沉默中告一段落,而接下来却回到了古镜与刀疤男身上。 俞洋把偷的东西都交给了刀疤男,这男人身边养了一只鬼虎,就是他们一直以来要找的人,得手古镜之后他会去哪里呢?是不是要回港岛? 这些问题就要交给杨犼了,但愿它能从一丝刀疤男留下的气息上找到他的踪迹。 这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追踪找人虽然不是杨犼的强项,却是比这些人类强多了。 杨犼判断出了大致的方向,它是能环视九州的神犬,虽然线索很少,只留给它一件带着刀疤男气息的衣服,这也足够让它追踪到此人的踪迹。毕竟从时间上来看只过去了一个月而已,如果是过去了十年它还没有把握,一个月的时间却不足为惧。 “这人往西边去了,就是你们说的大沙漠一带。这西域一带灵气分布比较复杂,我远距离定位不出那人的具体位置,所以你们要追吗?” 居然是往西去了! 随贰亓察觉到其中的古怪,难道说古镜的打开方式在西边? 祥叔也是没有一丝犹豫,“当然要追,我们的最初目标就是古镜,都遭了罪自然是要追才行。” 就连受过大罪的祥叔也这么说了,随贰亓自然是主张追过去的,巫弋表示他要全都听自家道侣的话,在进入沙漠后需要有冯峰开车做司机,所以他们先是坐火车到兰州,再从那里自驾进入西域大漠。 ** 十一月的大漠已经冷了下来,如今来此旅游的人很少,更是少见沙漠上会有一辆吉普车开过。 那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老者,他全身穿着黑色的长袍,双手像是抚摸恋人的皮肤那样抚摸着古镜,眼神中透出了一股疯狂的感觉,嘴角也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闻轩,只要这次我治好了腿,你身上的毒也就能全解了,要是你想把脸上的刀疤给除掉也行。按照我的计划,在这沙漠中留下几个陷阱,要真有人敢追我们而来,就让他们与这沙地好好玩玩,是别想抢在我们前面到那宫殿里。你这开车的速度再快一点,要不是你磨磨唧唧地去追一面镜子用了那么久,我早就能赶在入冬之前治好腿了!” 闻轩坐在驾驶座上,在老者看不见的地方暗下了脸色,那道脸上的伤疤仿佛更加狰狞了。他一言不发,不想去接老者的任何一句话,如果不是身上重了剧毒,只有这老头能配置出解药,他才不会费心费力去找古镜,而今还要直闯入大漠之中,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什么? 这老头双腿瘸了不能走路,真能通过一面镜子恢复吗? 闻轩其实阴暗地认为这老头还是瘸了好,如今他已经备受压迫,等着老头好了就怕不会兑现承诺解了他身上的毒,反而是会长期压迫他。 就是压迫!闻轩可不认为寻找古镜是简单的事情,他从小偷手里夺来了镜子,却是以一只鬼虎为代价才没有被那个蛊女用蛊伤到。他都差点中蛊了,这老头还说是他没本事在拖延时间,有本事这老头自己被蛊虫钻一钻!凭什么弟子就要为师傅挡枪呢?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闻轩捏紧了方向盘,他真的希望有人能黄雀在后的把这老头给除了,在这之前他只要能把解除自己身上的毒素的药房给弄到手就行。 闻轩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好是对上了老者在笑,这一刻他们两人都是各怀鬼胎。 “师父,第一个地方到了。您说怎么布置?” 老者看了看车窗外,这个地势不错,难以逃脱沙尘暴。没错,他就是打算布下一个阵法引起一场沙尘暴,能够阻止那些来追踪他们的人。在此处埋下闻轩的气息,只要有人动了灵力寻找闻轩的踪迹,这阵法就会被启动,那些人就等着被卷到不天边去吧! 一周之后,随贰亓他们总算也是进入了沙漠。杨犼来到这里后就发现那刀疤男留下的气息有些混乱,在几个地方出没过。他们这一追就开往了那黑衣老头布下阵法的沙地中。 第53章 沙漠迷踪 除了冯峰之外,其他三人俱是没有来过西域沙漠,刚好一人占了一面车窗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巫弋看着似乎要蔓延到天尽头的黄沙,此处很少会发现生灵出没,这并不是他熟悉的西域。“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它原来不是这个样子,书上说有西域三十六国,可现在都没影了,就算有一些遗址留下来,可它们都没灵魂了。” 这话真是有些邪乎,遗址怎么能有灵魂,要是有可不就要闹鬼了。虽然这沙漠地带白天温度高,可要在太阳下山后,除了月光与星光此处少有其他光亮照明,所以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从沙地中冒出什么玩意来,在不太有现代文明痕迹的地方,闹个小鬼还真没人能机会欣赏。 随贰亓则是想起了抚仙湖下的宫殿遗址,那里藏着巫弋这个不死不活的人,在把他弄醒的那一刻见到了宫殿仿佛活过来的样子,一座宫殿如果说它有灵魂,那就是掌控它的主人仍然存在,不管是用何种形式存在。 刀疤脸带着古镜进入沙漠,难道是想要找到一个能开启古镜的地方?他就不怕那地方万一有什么东西存在呢? 与人类的复杂心思相比,躺在了车厢上方舒展了四肢的杨犼放空了脑袋。在罕有人迹的地方,它十分放松地摊开肚皮让太阳晒在身上。十一月的太阳温度不算高,反而是吹过的风有些烈有些猛,不管是太阳还是风,它都很享受,让尾巴垂在车顶边缘,一甩一甩的随意摆动着。 车顶多空旷,那只不知道享受的蛋,只会窝在车厢里睡觉,真是一点也不懂妖修的真谛——亲切拥抱大自然。所以即便是到了可以冲击化形的修为,杨犼都没急切地想要变成人,变成人后还能随意裸着晒太阳吹风吗?显然是不能。 此时,杨犼的心情不错,还有闲情与巫弋搭话,“这里变了也正常。西域这地方有太多与小世界的链接点,两边又有昆仑与祁连两座大山脉,那里的灵气构成十分复杂,在这些混乱的灵气冲击下,木灵气受不住冲击,最后让金灵气占了上峰,然后这里逐渐都退为沙漠也就说得过去。所以说灵气平衡很重要,一个地方的灵气不平衡最后会荒废了,一个修士身上的灵气要是不平衡了,他就要遭大罪。” 杨犼的话是挺有道理的,可在沙漠里还说那么无聊的理论话题真不会让人更加枯燥吗? 随贰亓显然对从前这里与很多小世界相连感兴趣,他真有些想知道小世界这概念要怎么解释,那是一个小宇宙吗?那个世界的人也是生活在圆形的星球上吗?可惜,杨犼的旧伤未愈,它这段时间无心读书,不知何时才能帮着随贰亓完成把修行体系与现代科学结合在一起的心愿。 “杨前辈,你说这里曾经有很多地方与小世界相连?现在是一个都没有了吗?” “你想去啊。”杨犼可是看出随贰亓的好奇心了,“这也不是不可能。这沙漠里的灵气波动混乱,说不好哪里就是一个未知连接点。不过,前往小世界的人修起码要有筑基修为才能承受穿越在两个世界的灵力差值,你还要练练才成。就是这世道想要筑基也有些困难,要搁在以前,我能送你一颗筑基丹,可惜现在根本找不到药材炼制。” 祥叔本着修士的世界太复杂听听就好的心态,却没想到又被狗的技能糊了一脸,一只狗居然会炼丹。想象了一下狗在丹炉前站着的严肃样子,祥叔真是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祥叔没来得及扫掉落的一地鸡皮疙瘩,杨犼就从车顶跳了下来,它有些疑惑地看着前方的沙丘,这里出现过刀疤男的气息。只是,为什么在隐约中觉得这里的气息流动有些古怪? 随贰亓也下了车,这里四周目里能及的地方没有留下其他人出没过的痕迹,只是体内的木灵气有些不自在的波动,好像对于这里的气息很反感,准确一些来说,他进入沙漠之后木灵气就一直在波动。金克木,在充斥着金灵气的沙漠中,随贰亓感到不适才是正常的。 巫弋把滚到他身上睡觉的大白蛋放到了座位上。 这只蛋比谁都要不适应沙漠气候,从进入沙漠就开始呼呼大睡了,睡着了就不会察觉不到被金灵气包围的恶心感了。睡觉之前,还特意嘱咐一定要抱好它,万一发生什么事,可千万别把它弄丢了。巫弋不想看着随贰亓抱着一只蛋,只能接过了抱蛋的任务,这蛋还挺沉,抱得他手酸。 “阿亓,这大白蛋太沉了,我抱得手都酸了。” 巫弋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去随贰亓那邀功,反正多表达一些内心感受总是没错的,做了什么都要让对方知道,才是拉近两人间距离的正确方式。 随贰亓很想说你可以不抱的,如果换成是他自己,就会考虑阳奉阴违,答应了大白蛋要看牢它,只要用麻袋吊着就成,何必非更多力气。 可是对着巫弋故作可怜的模样,随贰亓还真说不出你自找的这句话。“恩,你可以让它减肥,免得个头太大,在出壳的时候卡住了。” 巫弋听了还真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种折磨大白蛋的借口。可惜,大白蛋是吃灵气不是吃食物,限制它吃东西真有些难度。 大白蛋作为一只有灵性的蛋,就算是在沉睡状态,可是被人惦记着,它还是会感到不安,它无意识地放出了一些灵气想要保护自己。 可就在它放出灵气的这一瞬间,空气中的异动被突然触发了!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几人面前的那个大沙丘拔地而起,就朝他们扑了过来,要被这一堆沙子扑个正着,可不就是被活埋了。 巫弋见状是立即掀起了另一面沙墙与它对撞上去,两股窜天高的沙墙撞在了一起,就和那东风与西风一般,只能有一方压倒另一方。 如果来不及压倒,随贰亓决定放一把火,把这些沙子都给烧了。 然而,这里不只是出现了沙丘崩塌,因为巫弋催发了灵气造出了另外一面沙墙,使得这里的灵气波动彻底混乱了起来。 杨犼四肢一滑差点没能站稳,这时他们的脚下居然平地起风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沙尘暴的漩涡瞬间就形成了。 “不好,这里被人设置了阵法。不能多用灵气,用得越多,这沙尘暴越猛!” 那地上的吉普车已经被沙尘暴卷了起来,在车外的两人一狗也是不可能逃过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随贰亓在漩涡中稳定不了自己,他还没学过飞行术,这要是从高空摔落,死是不可能的,可摔断腿是八成的事情了。沙中难有木灵气的立足地,不过土灵气能够把沙子凝结到一起,就像是巫弋刚才弄得聚沙成塔。 他看到了巫弋的聚沙之术,立即就想出了对策,可以在他们周围构建一个沙子做的保护层。“巫弋,你想办法把我们都圈到一起,等掉下去的时候可以借一把力。” 巫弋听了随贰亓的话,那是立马就付之行动了,这时确实不能多用灵气,可也不能让大家都摔伤。 只见一个较大的沙笼子套出了汽车与在外的两人一狗,让他们在风暴中取得了暂时的安稳。可没等喘一口气,已经把他们卷离平地很远的沙尘暴,突然扭曲了起来,像是被拦腰插入了什么东西。 杨犼一感觉到这股力量,它的毛都炸了,“不好,是小世界链接点,我一点也不想再去小世——” 可不等杨犼把世界两个字说完,他们已经撞上了小世界的链接处,一股强大的力量对上了巫弋构建的沙子保护层,把它都冲击散了。 随贰亓只觉得胸口一股闷气,一种难以承受的灵气波动毫不客气地把他们包围了,在此之前,他能做的是向祥叔与冯峰释放出了木灵气,不管怎么样,总要保住一丝生机才行。 无声无息里,一辆吉普车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沙漠中远处的黑衣老者也感觉到了这种强烈的灵气波动,他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认定那是有人撞上了自己的阵法,根本没想到有人会误入小世界。 老者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这只考古队,他们由五人组成,这些人居然比他先来到了想要去的宫殿。 “闻轩,你在等什么,还不喂他们都吃了药!就留那个叫沈和的给我们带路,其他的人就地埋了!” 沈和扭动着身体,他狠狠地瞪着黑衣老头,他们一行十人在沙漠中走散了,剩下的五个人找到了遗址宫殿,却没想到会遇到杀人不眨眼的盗墓贼。 不,这老头与刀疤脸不是盗墓的,他们是用奇怪的法术把自己与同伴给弄昏了,再醒过来时就是被堵住了嘴并牢牢捆住了。 这是沈和外出考古第二次遭遇意外,头一回是前女友算计,可那是到底是没有打算真要他们的命,用的都是**,这会遇上的两个人却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第54章 谁都不会只是单面人 随贰亓再次有意识睁开眼睛时,他能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紧紧抓着,睁开眼睛看到是巫弋抓着他的手,第一反应竟然是没有再失忆真好。他也是有些烦了灵气冲击大脑时不时要造成什么损伤。 他向四周一看,这里是一处荒草堆,远处有山林蔓延,那辆吉普车有些变形地倒翻在地面上。杨犼正伸出一只爪子把车里的祥叔与冯峰拖了出来,它感觉到身后又有人醒后,回头叫了一声,“汪!他们都还有气。” 随贰亓才要掰开巫弋握住他的手,就对上了巫弋睁开的眼睛,真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早醒过来只是在装睡不放手了。此时,随贰亓也不会计较那么多,他把巫弋拉了起来,先去看看祥叔与冯峰比较重要。 大白蛋这会也不可能继续呼呼大睡,它从车窗里飞了出来,马上就咋呼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放松一下呢!只要我一放松,就要出事!还要这车窗没破,否则非把我这美蛋壳给弄毁容了。” 随贰亓见车窗没破,他松了一口气,从杨犼处已经得知穿行两个世界所要承受的灵气差值可大可小,当时虽然有巫弋用灵气护住了车厢,可也被灵气差值给冲散了,这车只被压扁了一点点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祥叔与冯峰都没有皮外伤,他却不懂为什么两人醒不过来。“杨前辈,是不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能在小世界中生存?这昏迷的状态……” 杨犼绕着祥叔与冯峰闻了闻,挥了挥前爪表示这不是大事,“没事,他们会醒的,就是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醒。你没发觉这的空气不太一样,这里的灵气浓度比较浓郁,他们能在这生活一段时间其实对身体也没坏处,就好比是去那空气很好的山林中疗养差不多。 普通人不是不能在小世界生活,而是他们很少能穿行两个世界,一般多是有去无回,我们要担心地反而是怎么把他们带回去。” 大白蛋见没人关心它,心情有些低落,它也是会受伤的蛋。它就提出了尖锐的问题,“我们真还能回去?不是说两边有时差,说不好回去的时候,地球上又过了几千年。” 巫弋一把抓住了这颗说胡话的蛋,直接揍了它一顿。 这回去时如果真是转瞬千年,最难过的肯定是随贰亓,祥叔与冯峰在那里的牵绊其实不多,所以他们才会参与到冒险之路中,而随贰亓有哥哥和朋友,如果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能说就生离死别,那必然是伤心的。 大白蛋被打懵了,这等于是在打蛋的屁股,就连它的两个爹都没做过,所以它能够放声委屈哭吗? 说哭就哭,它是会流眼泪的蛋!“你怎么能打我的蛋壳,我爹都没打过!” 巫弋冷哼了一声,他没打碎这只蛋已经不错了。“你爹没来得及教你什么话不能说,我不介意帮他这个忙,想来他一定会感谢我的。” 杨犼这时补了一刀,“傻蛋啊,你也别委屈了。刚才那阵法是要有灵气波动才会被引发的,要不是你梦里对外释放灵气,我们也不会被卷入小世界,这顿打你挨的不冤。” 随贰亓正在给祥叔与冯峰注入了一些木灵气滋养身体,希望他们能尽快醒过来,没想到周围几个已经闹起来了。 他冷冷地看向这只愚蠢的蛋,“行了,你先省省眼泪,我也想揍你一顿,等会继续哭也来得及。” 大白蛋心里委屈,它怎么会在梦里也释放灵气,那一定是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当时肯定有人在暗地里算计它,怎么能把这个黑锅扔给它背。蛋蛋心里苦,可是蛋蛋连哭也不能哭了。 大白蛋不嚎了,场面也就安静了下来。 随贰亓最关心的是怎么回去,“杨前辈,你的经验丰富,我们既然来了,总有回去的办法吧?” 杨犼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使劲地揉了揉脸,它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这次回到大修行界,也就是你们说的地球,弄清了一件事情。这大修行界的灵气消散了很多,已经不适合修行了。这还不算,它与小世界之间的连接点在千万年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前,散修联盟出过一本书《修士通用山海图》,那里记录了怎么来往小世界。用大白话说,就是那里头有如何各个小世界的坐标地址,还有各条如何通行的航线。这书在凡间也流传过一段时间,那《山海经》就是它的一部分内容。我从前也买过一本,随小友,你要理解,这修士没事不会把那么大一本地图与通行指南背出来,我买的那本早就送人了。” 杨犼的意思明确,它没背过书,而书又送人了,当然不知道回家的路。它觉得这前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只能找补着解释,“一般来说,修士如果无意到了某个小世界也不用着急,去哪里不是修炼。要是着急回去,也能问问小世界里面的人,这里的人也会去大修行界,他们多半也应该是知道离开的方法。只要别像我之前那么倒霉,遇到小世界灵脉崩塌的事情就行。” 随贰亓对着一张底气不足狗脸,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可也只能先去弄明白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好消息是第二天一早,祥叔与冯峰就清醒了过来,就像是杨犼说的那样,这里灵气比较充裕,让他们觉得呼吸起来也有舒畅感。 “随仔,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能急,总能找到出路的。既然两个世界有时差,说不好这里过了几年,那里才过了一天。” 祥叔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有一些疑问,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是过了几天? 这中复杂的问题其实也不用多去思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也不是物理学家与哲学家。 一行人离开了荒草堆,从四周的环境来判断,这里有人类在生活。 他们一路走过见到过墓碑,上面的字迹大致都与汉字相似,就是有些细微的笔画差异。还有废弃的破草鞋,这鞋子的尺码大概三十八码左右,那是不是说明这里的人类高度上也与地球人一样?而走了半天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车轱辘的痕迹,就是那种马车的车轱辘痕迹,同时也有马蹄的痕迹。 随贰亓观察了一下这条黄沙路,这种修路水准也许说明了他们进入了一个文明程度仍未达到现代化的世界。当然了,也不能完全片面地认为一个地方保留马车作为交通工具,整个世界就一定都处于古代世界了。 巫弋走着走着却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他从前可能来过。每个小世界的灵气味道其实都是不同的,所以才能培养不同的动物与植物,也会让人长成不同的样子。这种细微的差异有人能辨别,有人却是感觉不出来。 他虽是没有了记忆,可是身体还记得这种差异。“我觉得,我们可能不会喜欢这个世界。” 大白蛋背地里翻白眼,虽然它做不出这个动作,可它偏偏很想问都还没见到这里的人,巫弋凭什么这样说他们会不喜欢这里,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会有那么暴力的心态。 只是,它也能在心里腹诽一下,可是不想找第二顿打。 一行人沿着这条马车行驶的路,最终在太阳下山前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看到了前方的袅袅升起的炊烟,起码今夜能有一个落脚地。 不多时,一个小镇就出现在了眼前,有三三两两穿着古装的人在其中穿行。 镇上的人也看到了随贰亓几人,他们也是面露诧异的神情,有个中年人迎了上来,笑着招呼到,“几位是从九州来的吗?我们这很多年没见过外来人了。这天都要黑了,几位还是快找一个地方落脚吧。小镇上有几家客栈,可以在那里歇歇再做打算。” 中年人说完,路上又走来一个青年人,他还热心地问,“不如让我为几位引路?或是先去那钱庄换零钱,这倒是很久没有兑换过外头来的金银了。” 随贰亓觉得这里的人未免有些太过热心,他眼神一扫,街上的人与他眼神相接触的都是微微点头露出了笑容,难道是他太小心了,这里就是一个君子之国?而为什么他们都带着头巾,遮住了后脑勺呢? 巫弋有些厌恶地盯着这些人后脑袋上围着的头巾,这头巾遮住了整个后脑勺,却是让他仿佛穿透这头巾,看到了其背后的内容。 随贰亓伸手捏了捏巫弋的手,在别人的地盘上,都没弄清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能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厌恶来。 他对热情的青年人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带路,我们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换钱。我姓随,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青年人也不为巫弋的厌恶态度所恼,仿佛是完全视而不见,他侃侃而谈起来,“我姓方,不久就要上京科举了。能在这之前遇到九州来的朋友,真是一大吉兆,这可是很多年没人遇到的好事了。你们来了不如就去京城逛逛,那里才是真的热闹,反正回九州也要从京城走。” 巫弋听着姓方的年轻人说话,他收敛了脸上的厌恶神情,当然是看在能牵住随贰亓手的福利上。而这时一阵风吹过,微微掀开了那方姓青年脑袋后的头巾,似是半露出了另外一张脸,它煞是狰狞! 祥叔心头一跳,镜花缘这本书里写过一些古怪的国家,说那古有两面国,头带浩然巾,却是双面人。 第55章 世界真的很大 这个姓方的书生似是很健谈,在短短从钱庄到客栈这一路,已经把他自己介绍了一边,全名方行健,年方二十四,还有一个月就要上京赶考,正要寻一起上京的同伴,也就会极力推荐随贰亓一同前去。这也不是无的放矢,方行健说他们君子国与九州之间的通行点就在京城,这事情随意打听一下便可知详情,就是几百年来外界的来客是越来越少了,那为了两个世界设置的链接点道观也长久没有待客,不过君子国向来为他人考虑甚多,所以从来没拆了那所道观的想法,让随贰亓他们尽管放心,他们不会回不去。 方行健陪了一路,虽说是不请自来,却也着实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所以还是一起吃了一顿便饭。这之后方行健留下了联系地址也就告辞了。 在客栈里四人带着一条狗订了一间天字上房,这是一间套房,内有一个厅堂,左右两侧各一间卧室,卧室里单放着两张床,在那厅堂里还有一张小榻。足以让四人一狗都分到各自的床位舒舒服服地睡个觉了。 不过他们还都有些难以入睡,就是因为眼下闯入的这个小世界太奇怪了。 祥叔想了想说话了,“我看到了那方行健的后脑勺,上面真有另外一张脸。这里恐怕不是他说的君子国,而是那双面国。也许是我也捕风捉影了,这个国家在传说中的形象有些不好说。” 巫弋向随贰亓挑了挑眉,他果然没有感觉错误,这地方带给他的感觉不好。“那我们也别耽搁了,马上就租船上京,离开这里。” 巫弋所说当然是四人的一致目标,不过就怕其中遇到一些周折,随贰亓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在于,为什么包括方行健在内的这些人见到了仿佛如天外来客的他们,都是一副惊讶不足,十分欢迎的表现。 如果易地而处,地球人来了外星人,随贰亓是做不到立马带他逛街,而且还热情地帮着他安排酒店。这双面国人对外示人的那幅样子与赤诚君子相差无几,可他们背后的那张脸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杨前辈,之前我就有些疑惑,小世界与大修行界相连,如果大修行界也就是地球早就不适合修行了,那小世界有发生变化吗?他们为什么那么容易接受从外面来人,小世界里的修者多吗?这些修者的地位如何?他们就不会前往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随贰亓的问题有些多,这些问题却都问到了点子上。就拿这双面国来说,根据方行健的说法,以及随贰亓短暂的观察,这里几乎不会是修士大规模存在的格局。方行健的话里提到了国师,那位是有法力也以呼风唤雨,帮助维持着这个国家与外面大世界的连通。 可虽说这个国家有国师,但也没见到修行成风,大家过得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很少有人产生要去外面看看的想法。关于那九州的传闻,也都是一些道听途说,在随贰亓看来方行健口中的九州,那说的都是唐朝之事,比如说女性当时还以胖为美。由此可见,这里真是很久没有华国来客了。当然也不排除方行健的见识浅薄。 杨犼作为一只时差狗,他虽是从无肠国里出来,可是外面的世界早就是翻天覆地几千年,他无法站在全面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问得是很多年前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我是知道其中的内情一二,你看着小世界的人,从我去过的无肠国,还有眼下这个双面国,不觉得他们有些异常吗?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们都有些基因突变的样子。” 祥叔与冯峰也在点头,不只这两个国家,那些志怪小说里记载的穿胸国、聂耳国、长臂国等等,这些人在地球人眼里长得都有些畸形,说得好听一些就是很有自己的特色。 “这不是无缘无故的事情,有些类似你们说的辐射,小世界里的人是因为受到了大修行界的影响才会逐渐变成这样的。这话就说来话长了,混沌之时,不分大小世界,这是后来分离开来的。” 杨犼眼中的宇宙与地球人眼中的宇宙是不一样的,在修行者的眼中世界是广袤无边的,天外有天,从理论上来,只要修为增进,他们就能不断前往天外天,突破这天与天之间的壁垒就叫做飞升,飞升一次而为仙,可在此之上应该可以继续飞升。 这话有些远了,那就说近的。当年以地球为中心点形成了一个很适合修行的世界,适合修行不只单单指这里的灵脉充裕,更是指这里利于几个空间重叠,利于在宇宙中的穿行。 “你们也看了这地球的大小,这么小的地方,它能供给多少修士生活?虽然修士的数量是没如今的凡人多,可他们动则翻江倒海,他们需要的物资当然不会少。所以,当年的地球不单单只是地球,它更是一处能包容十方天地的大修行界。” 杨犼也不往深奥里说,它用爪子沾上一些墨,在白纸上画了简单的草图,地球这圆球就像是在一个大圆球的中心点。 “这整个的大圆球才是大修行界,中心就是地球了,我们能从地球上通过阵法、法器等等方式前往其他星球,这在你们眼里算是同一宇宙的旅行,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前往其他位面的世界,这似乎有些属于不同宇宙的旅行了。 这些小世界是由大世界衍生出的位面,所以最初它们与地球这个位面十分接近,好比跨一步就能到,大修行界的灵气也跨过了这道线,不过它到了小世界时会有变异并影响了那里的人,不同灵气变异就造出了不同种类的人。年复一年,位面之间的距离变远了,小世界也有了自成一体的生活。 对于这些小世界的人来说,他们很少会去大世界,主要原因就是不适应。他们的适应性比大世界的人差,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变异的灵气,也就再也回不去了。偶有零星的一两个人去到大世界,可只是少数。 其实你们也可能听说过,从外面来的人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发生变异,比如说后脑袋长出了另一张面孔,被同化成这里的人。这与接触了变异灵气密切相关。修士受的影响小,而普通人并就不容易穿越两个世界的结界,他们开始是无奈地留下来,后来则是习惯留在了这里。” 随贰亓把杨犼这种鬼画符一张的说明书给折起来保存好了,这可是打破顶尖科学家的宇宙论图示,可惜在杨犼的推论中,宇宙是运动的,气运是流动的,地球不再是修行界的中心,大修行界的称号归他人所有。哪里是何处,是在这个宇宙里,还是在另一个宇宙里,杨犼也无从得知。 想要去探一探,还是先结成金丹,再来做这种美梦。 做梦人绝不会只有一个。 方行健回到家后,就往京城修书一封,上面赫然写着国师亲启。 而几天后,国师收到的绝不是方行健一人的来信。那个距离京城一个月脚程的弥罗村里很多人都寄信来说,他们看到了九州来客。等了这么多年,这里终于又有外来人了! 第56章 要骗就骗大的 随贰亓四人最终还是与方行健一起坐船上京了,虽说不知道他这张热情的脸背后是否藏着别有用心,但把危险放在身边也能就近解决。 这一路上京却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 随贰亓他们离开沙漠是十一月的天气,来到这个小世界却正好是四月的天气,春暖花开,大家从南方乘船而去北方的京城。船上不只方行健一位赶考的书生,除却船工外大约能坐二十人的中等客船,其中有一半都是去赶考的学子,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方行健算年轻的。 这些人对于外表装束与众不同的随贰亓四人表达出了如出一辙的欢迎态度,就算是赶考在即,可在不耽误复习的同时总要想法子与四人说说话,大体还是问问那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 随贰亓有心试探,就说起了飞机与火车的事情,可这些书生惊叹之后就没其他表情了。他们询问那外头的事情好似就在询问一场美梦,可对梦境与生活看得十分清楚,绝不会生出越雷池一步的想法。不只是书生,船工们也是一样的反应,总之从他们露出的这张脸上找补出丝毫破绽,这已经超出了演技的范畴。 随贰亓在回到船舱内不得不感叹,“我真想要撩开那张盖着后脑勺的头巾,看看另一张张脸上的想法。” 被打蛋壳后许久没有发声的大白蛋终于又开口了,“我已经偷偷看过了,差点吓得我摔倒地上,你一定会做噩梦的,还是别看比较好。” 大白蛋不甘于做一只安分的蛋,这船上又没娱乐活动,它只能偷偷躲在窗沿边上抓紧一切时机观察着船舱上的人,当然就被它看到了后脑勺身上的浩然巾诶吹起来时,那些完全不同的面容。 伤心、嫉妒、仇视各种都有,这才是人的七情六欲。一个正常的人类,就算再过正直善良,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负面情绪,而双面人不过是从不把负面情绪展露在人前,人后的那张脸上该有的都还有。也许是因为那情绪完全切分开来的关系,这些双面人后脑勺的面孔所呈现的负面情绪就显得格外狰狞。 随贰亓懒得去劝诫不安分的大白蛋,人喜欢冒险就要有掉坑里的准备,蛋喜欢偷窥就要有被打碎的觉悟,关键时刻谁也别怪谁。 “从与这些人聊天的情况来看,这两面国的人对外来客还都很欢迎,不管他们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在人前总是看不出来的。不只是方行健一人如此,而是整个国家都是如此。我们到了京城之后先别急着去那座道观,还是去书局走走,看一看这里的史书,也许有记录过当年那些地球来客。” 祥叔也是赞同,虽然说几乎这里所有人都说通往外部世界的路就在那个道观里,但他们也要去了实地判断一下,不能冒然地就走向道观。退一步说,既然来了两面国,也知道如何回去,那总要买些特产带回去,不能如此匆忙地哪里也不逛就走了。 史书这东西在很多现代地球人眼里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人们的脚步越来越快,想要赚钱的时间都不够用,何来拿闲情逸致读史书。 即便听说过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但人类也没跳出过重复历史的怪圈,读或不读只是小部分人的事情。 但是来到一个小世界,要想最快地了解这里,读史书就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这里的文字与华国文字类同,随贰亓甚至都还在书局中找到一本落灰的书《唐文字考》,这里面把两面国与大修行界里的大唐文字做了对比,是一本字典类的书,其中详细地比对了两者的异同。 这里面还提到了两个初唐有名的人物李淳风和袁天罡,这本书编著完成时,还让这两位修士审阅过,其中还有两人留下为此书的题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随贰亓抱着一摞书去结账时,掌柜去对这本《唐文字考》皱起了眉,他很是肯定没有见过这本书,“这可不是我们店里的书,客人看它的外表损坏成这模样,我们不会卖这样的书,可能是之前书店转手时伙计没打扫干净留下的书。客人要是喜欢就当添头拿走吧。” 随贰亓道了谢,书局的掌柜在这方面倒也诚实大方,一点也没借此多收他钱的打算。也许两面国的人就是如此,在人前不管如何他们都要保持谦谦君子的风范,才对得起他们那和善的面目。 巫弋硬是要为随贰亓分担那四大摞的书,说什么也不让随贰亓一个人提着,在走出书局时,他回头看到掌柜妥帖的笑容正在目送着他们离开,像是等待客人下次再上门买书。 “虚伪。”巫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地方,人人都是在笑,恐怕就在杀人的时候也是一样在笑。” 随贰亓心里很赞同巫弋的话,他加快了回客栈的脚步。昨天他们来到京城后,就收到了来自于国师的拜帖,都不是要请他们上门做客,而是特意来客栈拜访原道而来的客人。 这几天足以让随贰亓知道国师在两面国的地位,一般来说历任国师都是皇帝的老师,两面国历经朝代更迭,皇帝换了几家人做,可国师这个职位始终存在,他们多半都是修士的身份。这让随贰亓对于这位国师的到来更加谨慎,他们这些外来客的身上会有什么是被国师所求的吗? 祥叔与冯峰去了那所据说有通往地球之路的道观,它就在京城的中心位置,可是香火并不旺盛,平时都是紧闭着大门的模样。路人见到祥叔与冯峰,很热情地提醒他们道观里面有人长期驻守,他们只要敲门就有人开门了。 祥叔倒是敲了门,看门人确实开了门,却没马上放他们进去,说他们要取得一个通行证。办起来不困难,只要让国师出示一份证明就行了。国师很好说话,不会在这上面为难他们。 祥叔也没指望能立马进入道观一探究竟,好歹这也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总不能像是逛自家后花园那样说去就去了。“这国师到底想怎么样,三天后就能有分晓了。” 三天时间用来看完两面国的史书确实有些赶了,但他们还是要抓紧一丝一毫的时间去了解这个陌生的国度,不能放过任何与外面大世界有关的蛛丝马迹。 所谓礼贤下士,那就是必有所求。随贰亓对这个国度所知甚少,从所有人表现出的那一面来看,两面国对外面的世界缺乏好奇之心,而对于外来之人也都是保持着友好地态度,仅此而已。 几乎是没有意外的,随贰亓在史书上找了一些关于外来之客的记录,他们每次到来,都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然后写了他们什么时候从京城的道观离开了。内容只是寥寥几句,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从一千三百年前开始,也就是两面国的花朝开始,关于外来修士的记录很明显地减少了,在这一千三百年里只记录了五起,最近的一起是在一百八十多年前,也就是地球上华国所处的清朝年间,《镜花缘》成书之前有修士来过此处,还记录了他有一位同伴留在了两面国不再离开的事情。 随贰亓看着这则记录,它与那《镜花缘》书中写到双面国的故事十分雷同。说是有位姚姓修士与他的小童一起来到了两面国,他们原是来找一味草药,只专门治疗眼疾的,能让失明的人重见天日。不过,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找到这位草药,姚修士就决定离开了,此时他的小童已经长出了后脑勺那张脸,于是他决定留下来,回去反而会被当做怪物了。 “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对吗?”巫弋也读到了这个则记录,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随贰亓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后来,这小童留下来之后,他的后人世世代代也成了双面国的人,他就没有怀念过外面的世界吗?他的子孙后代也没听过他说起从前的事情吗?” 巫弋无法回答,也许这小童只是小人物,史书上连他的姓氏都不曾留下,更不谈记载他的后来。“谁会去记得小人物的故事,他根本不会青史留名。先别说这小童的事情了,我们大概把这史书都给翻了一遍,上面可没记载过外来修士与这里发生矛盾的事情。都是来找某些药材,然后就从那个道观离开了。这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道观倒是一直都在。你有从这史书里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觉得这史书不全。”随贰亓还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常年翻阅史书,这些内容对于外行来说可能很枯燥,但他却已经本能地发现了一些破绽,“这史书的内容以花朝,也就是修士开始逐渐减少来此处的时间为断点,之前的内容与之后的内容有一些对不拢的地方。 花朝年间,两面国的政权从南向北转移,我们所在的京城成为了新的国都。可是,往前寻找这京城在史书中的记载,却多有模糊不清的地方。但是另一方面,虽然这里是后来才成为了两面国的国都,但它一直都是与外面世界的链接点。 也就是说在记录外来修士到此时,必然会提到京城,可在其它的记录中,关于这里的记载却总是含糊不清。对于一个国都来说,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它从前是不是交通要害,有出过什么样的人才,史书中的记录还有前后矛盾的地方。这一点让人很费解。” 祥叔一边在翻阅那本《唐文字考》,一边在听随贰亓的分析,他也提出了很奇怪的一点,“我这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本字典书里有不少目字偏旁的字体,这些都是汉字里没有的,是这里新创的字体。不过我随便买了一些现在刊印的故事书与诗文,我发现其中很少再出现这些目字旁的字了。这文字的流变未免也太任性了一些。” 随贰亓看着祥叔圈出来的那些目字旁的字,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两面国如今的书里很少使用带目字旁的字体。 一种字体的流变绝不会是突兀的,而创造文字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同样从前的文字成为了死字一定有原因,不会一夕断绝,除非它所属的那个国家一朝灭亡,就像是西夏字一样成为了死去的文字。 不等随贰亓有这空闲去弄清其中的问题,三日时间已经过去,国师上门了。 国师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他看上去比所有见过的双面国的人都要和善。“几位朋友远道而来,我是应该来拜访一下。虽然知道几位是着急回家,却还是厚颜耽误了几位的时间。这就是想听听外面的世界而已,我们这太久没人来了,我也难免生起了好奇心。” 随贰亓看着国师,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这绝对是白费功夫。他顺势与国师聊了一会,这内容就与在船上与其他人的聊天内容没有区别,国师的反应也是惊讶有余,但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趣。 大概聊了两个多小时,国师就拿出了一份书信,“这里面是那道观的通行证,几位拿着去就行了。真是耽误你们的时间陪我聊天了,我这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没了?大白蛋躲在后面偷听前堂的聊天,它是一点都没听出来国师是来干什么的,这真是来随便聊聊的? 对此抱有疑问的不只是大白蛋,随贰亓也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国师仿佛还真是来聊天的。“我们去那道观时,看来是要小心一些了,万一要是有什么不对……” 杨犼直接表示,“那就把道观给炸了。我在地球上不敢放开嗓子吼叫,就怕把那楼给震塌了,这里塌了我不心疼。” 第57章 所有人都在撒谎&沈和的奇遇 有杨犼这句话,那就是做好了炸塌这里的准备,大家不用畏首畏尾进入了道观。这里果然内有乾坤,是观中观。起初进入道观时,并没有发现它具有两个世界连接点的属性,因为这里的灵气毫无变化,可是在走过三道门之后,道观的布置风格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即便是不懂艺术的人前来看一眼,也绝对能分出完全不同的两种修建风格,而此时也终于是感到了灵气发生了波动。 “这是两个世界不同的灵气形成的差异感。”杨犼肯定了这里确实能通往地球,在这一点上双面国的人并没有撒谎,那么难道之前他们隐约的担心都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随贰亓在之前问过杨犼,所谓两个世界的连接点是什么东西,会不会修一道门?杨犼表示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想修行界的事情,连接点就是一个统称,它是看不到摸不见的一道屏障,会发生移动,但在某个时间段内会固定在一个方位内。当年为了方便修士定位连接点,就会在它边上修建一个道观或是立一块碑刻等方式,来提醒进入了这个区域大家就要做好跨越空间的准备。 这时,随贰亓也感到了身边的气流开始大幅度异动了起来,这与他们穿越到双面国来时的感觉有些相似,不过那时候是在沙尘暴里直直撞上了连接点,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当下的感觉又有些不同,这股气流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了,它正要到喷薄爆发的时候却又爆发不了。几度从随贰亓身边穿过去,却是没能把他们带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巫弋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感觉就像是连接点失灵似的,他刚要做好准备护住祥叔与冯峰,这股气流就弱了半分卷不起来了。 果然,这个地方有古怪! 杨犼也是头一次看到失灵的链接点,“这倒是奇了,这灵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我说该不是与这墙上的眼睛有关吧,阿汪!” 杨犼这么汪了一声,四人都无法无视那墙上篆刻着的不同眼睛了。 刚才就发现穿过了三道院门后,道观的建筑风格发生了变化,其中有一个最为诡异的地方,屋檐房梁上都开始刻有不同的眼睛标志。照理来说,被这么多的眼睛盯着会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奇就奇在来到这里反而没有这种感觉,这些眼睛不似死物,而是会说话一般,都透出了一股慈祥与亲善的感觉来。 祥叔把随身带着的那本《唐文字考》拿了出来,他翻到了目字旁的那几页,“你们看看,这上面的每个字都代表一种情绪,好像都能与这里的图刻对应起来。这在历史里消失的带目字,怎么就全都在这里出现了?” 不太说话的冯峰想到了一种猜测,“会不会有种可能,这里根本不是两面国,我们根本就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它以目为尊,但现在已经灭亡了。” 冯峰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大殿内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在到处飞的大白蛋也不动了。这真不是一句听过算过的玩笑话。 之前谁也没想过这个小世界会有两个国家,这种世界不多见,因为根据杨犼说的灵气变异理论,双面的出现是长期接受变异灵气所致,所以在同一灵气下造成两种不同的变异概率不大,但也不是绝对没有。杨犼不就是从无肠国与深目国的战争世界回来了。 随贰亓迅速把那些疑点联系到了一起,如果真有一个以目为尊的国家,那之前觉得古怪的地方就不古怪了。 姚姓修士在清朝年间来此采药,是为了给人治疗眼疾,但他没有能找到这种药。为什么姚姓修士特意来这个小世界找?就是因为它从前盛产草药,这个从前要追溯到花朝建立,两面国的国都北迁到京城之前,当年的京城不是两面国的国度,而是另外一个以目为尊的国家的皇城。 以目为尊,盛产治疗眼疾的草药,这也就对上了事物的发展逻辑。 然而,这个国家却被两面国的人灭国了。方式不知,因为史书已经被全部篡改;起因不明,没任何的线索留下。之后,两面国占领了脚下的京城,更是接管了这个道观,在外对它重新加盖了院子做到了粉饰太平。 不过,这个以目为尊的国家灭国,它从前的特产能治疗眼疾的草药也就渐渐绝迹了。大世界的修士可能也知道这一点,来此的人越来越少。 两面国的国人知道过去吗? 他们也许知道,也许在一千多年的历史变化后,也不再清楚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当年一国被灭,历史被全部篡改,这种事情却是两面国人一起撒下的弥天大谎,想来不会有一个国家比两面国更能瞒天过海了。如果他们不让你看后脑勺的那张脸,谁知道他们在撒谎呢? 祥叔听着这番猜想,他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也真是太可怕了,“这要是多大仇才把一个国家的人全都给杀了?现在那国师让我们来这道观是想要做什么?这连接点失灵难道也与他有关?” 杨犼抖了抖身体,把立起的狗毛给抖顺了,它可不能被这些小事惊着。听到这里,它总算能从记忆里扒拉出可能与目有关的国家了。 “这里从前可能还有一个独目国,你们看墙上这些图案,中心位置上刻的眼睛仅有一只。独目国的人以一只眼睛为尊,两只眼睛的都是普通人,一只眼睛的反而是修士,然而不管是一只眼还是两只眼,他们看得都比我们清楚。比如说能够站在两面国人的正面,就看穿了他们后脑勺上的脸孔。” 巫弋觉得这下找到两面国人想要把独目国人灭族的理由了,他们费劲心思弄一块浩然巾遮住后脑袋的一张脸,被独目国的人一眼就看穿了。 这等相克的关系,不灭它灭谁。要是换做是他也不愿意放任这种天赋技能上相克的人留在身边。可是小世界里的两面国人无法迁到更远的地方,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灭了独目国人,从此能舒心的生活了,而这也成为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独目国的人灭都灭了,把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从史书中抹去了,可还要留下这家道观,只选择在外加盖院子,而不是推翻重建,那只能说明这道观里有两面国人对付不了的东西。 “如果是我被灭了全族,我最后什么也不能做,只留下了这座道观,一定会在这里记录点什么。还有就是封住两面国人与外界的通道,不让他们有机会离开。不管他们本身是不是想走,把他们困在这个小世界里就是我做后能做的事情了。” 巫弋的话听上去颇为无奈,却可能是独目国人最后能做的事情了。两面国人害怕独目国人的眼睛,这里满布的眼睛也许就是他们的克星,只要这些眼睛存在,两面国人就不能轻易从连接点中通往外部世界。 只是,千年来真有两面国人想要离开这个让他们生活得很舒心的地方去外面吗?外面的世界也许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绝不可能让他们生活得如此肆意,信手捏来就是一句谎言。 ** 国师就站在道观内,他没有办法穿过第三道门,进入那个真正的连接点所在处,被那些眼睛盯着后脑袋上的脸,就像是感觉到了一道道锋芒在背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被扎得体无完肤的感觉。可是他想要离开这里,一百八十年了,他想要离开两面国回家去看看!哪怕随贰亓这些人说大清已经灭亡了,外面又打了多年的仗,他的亲眷可能早就死绝了,他还是想要回去看看。 可恨他终究不是曾经服侍过的姚修士,在少年时想要获得非常人的力量,有了野心想要借助两面国的灵气帮助自己入道,但白驹过隙后,他才发现他还留恋着故里,还是想要叶落归根。 姚修士说修炼修心,他到头来,该忘的还是忘不了,该放的还是放不下,不知不觉真的成了双面人。 毁了这里吧!国师眼神露出疯狂的眼神,这座道观困不住外面的修士,它只是阻拦两面国人离开,那只能让这些人多费心了,他动了手脚让他们也不能离开,除非他们把这座道观彻底毁了。 ** “这些眼睛会干扰灵气,我们想要离开看来必须毁了这个地方。” 杨犼真不太喜欢干强拆的活,它一嗓子叫出来,能证明独目国存在的最后一处遗迹也保留不下来了。 巫弋不像杨犼般顾虑颇多,拆了这个道观是他们唯一的离开办法,那就别犹犹豫豫,“可也没其他办法,你不吼一嗓子,还是要通过其他办法摧毁了这些雕刻的眼睛,它们只要在灵气流通就不对。你有办法让它们全都闭眼吗?” 显然是没有办法,能命令眼睛的,估计只有从前独眼国的祭祀了。 随贰亓也有惋惜,但他做不到为了别人的遗迹,心甘情愿把自己困在这个世界,“杨前辈,动手吧,我们在这里留得够久了。” 随贰亓猜测也许就在不远处,国师正期盼着他们炸了这个地方。按照史书的记载,这千年来虽然很少有外来的修士进入此处,但还是留下几起他们离开的记录。 为什么到了他们就不能离开了?那就是有人对此动了手脚,两面国人中有人想要去外面的世界了,他自己办不到,只能借助于后来之人。 这种被人当做枪使的感觉很不好,既然对方做了初一,也就不能怪他会做十五。 杨犼在巫弋护住了祥叔与冯峰之后,它抖了抖毛,竖起了还有些秃的尾巴,深吸了一口气沉于腹部,四肢着地,然后是睁大了眼睛,朝着刻满眼睛的石墙汪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叫声起初还能听出是狗叫,后来则是让人有些耳鸣的感觉,根本不能判断是谁发出了如此洪亮的吼声。 杨犼的吼声不曾间断,地面开始震动,墙体出现了裂缝,那些篆刻着眼睛的地方仍在挣扎,却没能在巨吼中坚持下来,从这些眼睛流出了鲜血的痕迹,顷刻之间它们全都碎裂了。 就是这个时候,那些眼睛中流出了各种颜色的光芒,构成了一幅幅幻象,这些影像在述说着独目国的故事,独目国人从前太平安乐的生活,他们国家盛产能治疗眼疾的草药,这都与独目国人的静心栽培密不可分。 可两面国人却很讨厌这种草药,如果误食了之后,他们人前的那张脸就会控制不住情绪。更让人烦闷的是,独目国人总能看透他们背后那张脸上的表情。 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终于有一天,两面国人与大修行界的修士暗中联系上了,大修行界的修士想要挖取独目国人的独目炼制丹,独目的药效比这里的草药药效要高千百倍,一场灭族之战由此开始。 打了百年之久,独目国败,最后残留的独目国人全被杀死,而把这些记录到道观墙壁上的独目祭祀,他最后只来得及用挖下自己的独目做引,布下让两面国人被困小世界再也不的逃离的阵法,自己最后是竭力而亡。 成千上百的眼睛中释放出的灵气构成了很多幻像,让人根本来不及去看,这是独目国的那段历史,岂是在一瞬之间能够看完的。大白蛋掏出了一块黑色晶石,它必须要把这所有的景象都给记录下来,回去之后慢慢看,起码能重写一遍独目国的史书。 “轰——”,杨犼的叫声持续了三分钟之后,这座道观再也坚持不住了,终究是化成了一堆碎石。 随贰亓清楚地看到了国师就站在一道门外,他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有人想要借着他们的力量从前回到地球去。可从来没有如此好事,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能走。 四周的气流随着道观的坍塌一下子就猛烈了起来,空间开始发生了扭曲,跨越时空的熟悉感觉又来了,像是要把人给扭成八块才肯罢休。 随贰亓运行灵气勉强抵住了这股气流的撕扯,他看到了国师朝着这里飞奔而来,显然是想要搭着顺风车一起走。 在跨越连个时空的瞬间,随贰亓勾起了一个笑容,这笑容被空间扭曲而弄的格外诡异,国师就看到一股精纯的火焰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脚下一顿,伸手想要避过这股火。 可也就在一闪一躲之间,整个扭曲的空间忽然安静了下来,什么灵气波动也没有了。 独目国亡,道观被毁,这世界上之所以存在与外界的连接点从来只是因为独目国的气息与外界相连,如果它最后一丝踪迹消散了,两面国这个小世界永远不会再与外部相连了。 “啊——”国师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整个京城的两面国人刚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地动后,就听到了国师的叫声,这股叫声带着哽咽,如不是国师身负灵力,不可能叫得那么响,响得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可是京城街上的两面国行人,他们仍旧是保持着笑容,似乎完全不被刚才的地动与叫声所影响,还是那幅太平盛世,一派祥和的景象。 国师后脑勺上的浩然巾掉落了下来,后面的张脸极具扭曲,上面是怀念、是伤心、是愤怒、是绝望,有太多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这张脸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裂了开来,他的后脑勺破了一道口子,可那张脸却消失了。 国师愣愣地看着残破道观,他感觉不到后脑勺的疼痛,那些过去的记忆终于又冒了出来。 “小飞,你真要留在这里?双面国的修行功法存在缺陷,修行是去伪存真,可他们只会一味的掩饰,你莫怪为师说得难听,你在这里只会越走越偏。如果你愿意回去,我会想办法帮你消除了后面的那张脸。” “师父,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我一直都感觉不到灵气,直到来到这里才开始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灵气。师父,我不能走,走了才是真的没有机会修行了。我不后悔留下来,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也罢,是缘是劫,都是你的选择。两面国只有双面人,我只怕有天你后悔了,却已经回头无路。所以,你要记住,选择留下来,你就没有资格后悔。” 国师缓缓走出了道观,周围的路人对他都是露出了一张微笑的脸,却是不知没有了第二张脸的人如何再做两面国的国师。 师父,可我真的后悔了,错了一百八十年才后悔了。为时已晚。 ** 沈和这次会来到沙漠,本是为了参与到楼兰的一些考古工作中,他们这队人马却在找水的过程中分散了开来,然后意外地发现了一处遗址,可谁想到就是因为这处类似宫殿的遗址,葬送了他四位同伴的生命。 刀疤脸闻轩在黑衣老者的催促下,把毒药给四人喂了进去,就地挖了一个大坑把四人全都扔了进去,用沙子把他们埋住了。 “瞪什么眼!你还不在前面带路,如果不能帮我们把那大门打开,你就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沈和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丧命,而闻轩粗暴地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硬是逼他吃下了一个药丸,那是吐也吐不得,几乎是入口即化,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流到了胃里,就让他胃部绞痛起来。 黑衣老头嘿嘿笑了两声,“小子,你别挣扎了,快些听话地走着。你让我开心了,我给你一个活的机会。可别想着把我们往沟里带,这里的情况我比你了解。” 沈和的双手还被反绑着,刀疤脸只是挑断了他脚上的绳子,他多么希望自己练过北腿,可以给这两人一人一脚踹飞了他们,可实际情况却是他吃了这个药,就连挺直腰走路都成问题。 “你们既然知道这里的布局,何必再要多加我一个。” 黑衣老者与刀疤脸都是笑笑不说话。 黑衣老者自己推着他坐的轮椅,手里紧握着古镜。据传闻这里就是打开镜子的宝地了,借由整个沙漠的金灵气启动镜子中起死回生的力量。这样重要的灵地却只有一座残破遗址标志,让人能在沙漠中认出昔日的聚灵之处。 为什么要带一个凡人进来,当然是因为打开这里的法阵需要凡人才行。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布下了这种阵法,想要前往金灵气的聚集之地,有法术的人反而不能穿过阵法,只能由凡人穿过大殿之后从内部为他们开门。 如果不是需要沈和何必留下他,沈和应该庆幸,他在这只队伍里最年轻,最经得起折腾,所以才让他能多活一会儿。 沈和也不傻,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需要的,现在看来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种被需要发挥到最大值。他在推开了宫殿遗址的残破石门后,他就看到了大殿地上不规则的深深刻痕,它们有些地方被黄沙盖住了,却无法掩盖住这个大殿的诡异之处。 刀疤脸推了一把沈和,“你朝里面走,能看到一个脚印的凹陷图像,把你的脚往上面一放就行了。等你的血填满了那个图像,这里的机关就会开启,在你进入道地下后,拉下那个阀门闸就行了。” 沈和听到放血脸色就更差了,果然是没好事等着自己。“大哥,你要我放血,总要给我把刀,我才能拉一道口子。你看是不是把我这手松绑了,要不然我怎么动手?” “呵呵。”刀疤脸冷冷地一笑,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沈和自己放血,立即就掏出了刀,毫不留情地在沈和腿上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别装死,这点伤你可以走,走得快一些让血流满了图像。早点把下面的闸门打开,你还有止血的机会。” 沈和紧紧咬了咬嘴唇才没痛得叫出来。这两人真是心狠手辣,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中,他必须要想办法逃,听这意思是要他下到地下去,只要有一丝机会,他绝对不会拉开闸门。 黑衣老者似乎根本不在乎沈和的想法,他只是看着沈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个阵法图形处,鲜血渗透了那个图像,整个阵法以此为中心开始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老者的眼神越来越亮,他终于是要等到了,让他能重新站起来的这一天。 刀疤脸看到光芒包围住沈和,他消失在了大殿里,忍不住问老者,“师父,这人万一不打开闸门呢?” 黑衣老者毫不在意地说到,“那我们就再抓一个人。他不会不开门的,一个凡人承受不住锐利的金灵气,他在地下不出来就会爆体而亡。” 消失在大殿里被阵法传送到地下的沈和,这时却是瞪大了眼睛,这里哪有什么闸门,根本就是一个充斥着金沙的世界,他无法在金沙上站稳,因为站在上面就彷如被刀割着脚面,却看不到那股刀割之气长什么模样。 让他瞠目的是沙地中有一个人,这人挥动这宝剑,速度极快,他根本看不清招式,甚至都分不清此人是幻是真,因为这个挥着剑的古装女人太漂亮了,根本不似凡间能看到的活人。 没让沈和发呆太久,那人的剑势就停了下来,她看向了打扰她练剑的沈和,开口说了一句话。 沈和一脸茫然,他发现自己文盲了,根本没有听过这是哪种语言。这位侠女,你别拿着剑一步步走过来啊,我真是听不懂你说话啊。 第58章 被蛋卡住了 沈和看着这位美人手里拿着戾气逼人的长剑,终于距离他一米时停下了脚步,他松了一口气,这场面最怕就是一言不懂就对他刺一剑。原本沈和是不太相信世界上有这种神经病的,可地面上的两个疯子不就是一言不合杀人了。 一想起地上的两个疯子,沈和看美人的眼神也不同了,这宝剑如此锋利,应该能是那两人的对手吧?“女侠,我真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你看我脚上被划了一刀,是有人故意要打扰你修炼!” 沈和手上不停比划着,他感到心累,想要装可怜求一次美救英雄,却是输在了语言不通上。 这位美人一直没有说话,她打量着沈和的装束,短头发、还有不明白是什么材质的衣服、有些奇怪的鞋子,这时自然也看到了沈和腿上的伤口。等沈和比划了半天露出了沮丧的表情时,她猛地抓住了沈和的左手腕。 “美人,我们好好讲话,动手动脚就不太好了。”沈和被吓了一跳,他想要抽出左手,却是动也不能动,突然就感到一股针刺的感觉从腕部传来,居然还向上延伸了,这种密密麻麻的针刺感迅速地沿着身体运行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胃部,让他一股肠胃绞痛,就做了一件很不雅的事情,他放了一个屁,非常的响亮也非常臭。 沈和真有要闭起眼睛的冲动,这场面尴尬了。 美人此时也放开了他的手,开口说话了:“汝伤已愈。” 沈和还在尴尬中不能自拔,他也是要形象的人,特别是在美人面前,总要让他保留一丝尊严吧,就算是死也要死得体面,但是全都没有了。 等一下,这位美女是终于开口了,这音调有些古怪,这次沈和是听懂了,有些像是金陵方言的发音,是说他的伤都好了。 沈和低头看腿,腿不流血了,刚才被喂了一颗毒药,肚子抽抽得痛,现在也不痛了。 刚才这是在给他治病?换做别人也许会怀疑,可沈和见过随贰亓曾用小木片治好过僵尸弄出的伤口,那是相信法术有能立竿见影的疗效。 沈和朝着美女露出了一个些许夸张的笑容,感谢与激动的情绪展露无遗,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两人语言不通但是能写字。就连书写的工具也是现成的,蹲下来用手指在沙地上勾勒一番可不就成了。 沈和是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的情况写了一通,一边写一边说,“地面上有两个疯子,一会说镜子,一会说起死回生,让我下来又拉开什么闸门,可这里除了黄沙,只有你了。我们能离开这里吗?不解决那两个疯子,你在这里的修炼一定会受到打扰。” 美女在沈和连说带写地忙了一通后,只在沙地上用剑气写下了两个字‘柳钥’。 沈和几乎是秒懂了这是美人的名字,都说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他们这是迅速建立起友谊了,只是这个名字应该带着一分婉约,怎么让他看出了寒光肆意的味道。 柳钥对沈和伸出了一只手,说了两个字:“上去。” 沈和有些犹豫地握住了柳钥的手,这时着实不该去考虑才见面就手拉手的亲密度,不过他感到了柳钥掌心的茧子,这手不像看上去的柔若无骨,果然这就是一双练剑的手。 不给沈和继续发散思维的闲工夫,柳钥右手拉住他的手,左手挥动了起了长剑,脚下的金沙瞬间凝聚在了一起,仿佛形成了一个阶梯直往上冲。柳钥飞身如燕般地带着沈和踏着这金沙天梯向上而去,就见那眼前金光一闪不知是冲破了什么屏障,两人就来到了地面上。落脚点还是老地方,这座残破宫殿里的地面上还有沈和的血迹。 黑衣老者与刀疤脸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此时沈和会带着另外一个人出来。 黑衣老者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挥动起来。这时忌讳多说废话,不用知道对方是谁,总之抢在他前头来到此地的修者,见到之后就一律格杀勿论才是最高效的解决途径。 “鬼魔铃?” 沈和听到柳钥用疑惑的语气说出了这三个字,而下一刻,他发下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这根本就不是沙漠,那是一瞬之间就天昏地暗,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而且有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逼近了过来,有一团冲的特别快,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形象可不就是鬼吗? 沈和下意识地想去拉住柳钥的手,结果只拉到一个衣角,衣角也是好的,证明不是只有他一人面对万鬼来袭。“柳大侠,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象对不对?你可以用剑把它们都一一戳死,对不对?” 柳钥微微皱眉,四周突然变化的灵气波动表明这不是简单的幻象。如果真是鬼魔铃,它能招来万鬼,如真如幻。 ** 在一阵时空扭曲后,杨犼是率先四肢朝地,被甩出了两面国那个小世界,它看到了熟悉的茫茫沙漠,放了一半的心,起码回来的地点是对的,就是不知过了过久。 在杨犼之后,巫弋护住祥叔与冯峰着陆了,巫弋构建起了一个沙床,让祥叔与冯峰没有受到猛烈撞击。而其后就是随贰亓抱着大白蛋掉了下来,这事一回生两回熟,随贰亓借着巫弋扶了一把,稳稳地站到了地面上。 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经历了一个多月的两面国之旅,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知道地球上过了多久。 巫弋把吉普车从他的储物器中拿了出来恢复了原来的大小,这车子的外壳有些变形,不过内部零件都没有损毁仍旧可以开。冯峰更是鼓捣起了一些小东西,这能与外界联系到,卫星通信在民间尚未普及,但总能想办法弄到。冯峰摆弄着与外界联系,起码要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 随贰亓就看到大白蛋这时凭空拿出了一块晶石,一只蛋身边漂浮着一块石头的场面有些诡异,不过大白蛋说的却是正事,“我把那道观里独目国留下的幻象都给记录下来了,这里面有一点,你一定会感兴趣,它提到了那面古镜。” 大白蛋把这段幻象播放了出来,从这影像中能看到两个穿着像是唐朝人的男人拿着那面古镜来到了独目国,想要请独目国的祭祀帮忙看一看这古镜到底有什么作用。大祭祀用他能看穿真伪的独目,看出了这面古镜的来历。 这面镜子中记录着一套功法,旁人却是无缘得见,因为打开镜子需要五行灵气才行,起码要五行取三才能一探其中的功法。除此之外,这面古镜并无特别之处。听闻了这个消息,两位唐朝人也就放弃了钻研古镜的想法,他们都不曾有五行灵气,拿着镜子也没有用。 “这两个唐朝人就是李淳风与袁天罡。”大白蛋还调出了另外一段影像,“他们还参与到了《唐文字考》的编撰中,这本书根本不是两面国人编的,难怪那书店掌柜见也没见过。随大王,你现在知道了镜子的作用还要去找吗?它要用五行灵气打开,估计里面的功法也是给五行灵气之人用的,和你的情况不搭边啊。” 就算是记忆不全的巫弋也不支持随贰亓修行五行灵气的功法。 “五行灵气源出混沌,如果是上古之时,身具五行灵根确实是修炼奇才,可是放到现在来说,灵气枯竭、天才地宝锐减,如果要修行,五行中最多就要两行就够了。” 杨犼也同意这个观点,“随小友,你这身体是因为后天得了灵种而改造的,有火与木就够了,是该想办法找到火灵气与木灵气的功法才是上上策。五行灵气有个最大的问题,如果是先天生五行,那么体内的相生相克还能达到平衡,可五行如只有四行,或者是后天想要去构成五行灵气,这个过程中必然产生相生相克不平衡的问题。 好比说如今你体内有木种与火种,如果再来一味水种,水克火,你体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火灵气的使用受到了限制。从前的修士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体内的五行大于三时,就不能不去构成五,只是这个构成的过程很困难,毕竟要获得精纯的灵种很难,也会大大延长你的修行时间,很多修士都没能熬过去。” 随贰亓知道巫弋与杨犼都是为他考虑,他也没想过要去构成五行灵气,只是现在除了去寻找古镜,对于别的功法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们就先去找一找,拿到镜子练不练是另外一回事。可那刀疤脸给我们制造了的这些麻烦总不能随便就算了。” 这话是一点都不错,现在已经不是镜子的问题了,而是要找到刀疤脸好好招呼他一顿的时候。 大白蛋最先抖动了起来,“你们看西南方向,那里有很多阴气出现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大白蛋一点也不喜欢沙漠,这里充斥着与它相冲的金灵气,还那么热,会让它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烤蛋。当下感觉到浓郁的阴气,好像是三伏天里见到了冰棍,恨不得抱住立马咬一口。 “我们快去,这么多阴气,一看就是坏人做的事情,我要去匡扶正义。” 大白蛋这下是来了精神,它饿了一段时间没能找适合吞噬的灵气,阴气来的正是时候。 所以哪有什么匡扶正义,分明就是馋虫闹得凶。 冯峰发动了吉普车,这是一路飙出了最高车速,大白蛋全程做向导,有食物在前方指路,这只蛋绝不对弄错方向。 而杨犼同时也感觉到了刀疤脸的气息,“看来,这主动给大白蛋放食物的人还是老熟人了,这次总能面对面见一下刀疤脸了。” 就在随贰亓一行人飙车狂奔的时候,柳钥已经砍了一大半的恶鬼,剑气能够克制恶鬼,黑衣老头选择这个攻击方式,真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黑衣老头不断地摇着手里的铃铛,他已经是涨红了脸,真没有想到沈和能随便就勾搭来一个剑修,不是说剑修早就绝迹了,怎么偏巧被他遇到了。 这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古镜需要金灵气才能打开,剑修在这此地修炼,万一已经吸收了不少金灵气然使得古镜不能顺利打开了,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不就都要付之东流了? 黑衣老头想到这里是打定主意,今天就是不死不休,他如果不能治好自己的腿,这些人通通都要给他做陪葬! 刀疤脸闻轩在一边看出了黑衣老头的狠辣决心,他有了很不好的感觉,恐怕他身上的毒是解除不了了,那他何必在在此地继续呆下去,不如先逃了再说,剧毒虽毒,可是距离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闻轩趁着黑衣老头专注着与柳钥对持时转身就准备开溜,才是刚刚跑出不到三米远,他就觉得背后刮来一股阴风,然后闻到了血腥味,他的后背被利爪撕裂开来。闻轩勉强转头就看到了黑衣老头阴测测的笑容,更是对上了一张巨大的鬼脸,瞬间吞掉了他的脑袋。 沈和亲眼目睹了黑衣老头把刀疤脸杀死的一幕,这老头对自己人也是下手不留情,看来真是疯了,也不知道柳钥能不能把所有的鬼都给砍了。 沈和才这么想,他就朝后一仰躲过了一只恶鬼的舌头,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做出那么高难度的动作来,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柳钥一手拉着他,一手挥着剑,沈和自知是个拖后腿的,只能发挥出了最佳的躲避术,也顾不得腰扭痛了,还是脖子差点别经,他只有一个目标,别被恶鬼碰到。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到京城,说什么也要好好练练,总以为继当年遇到僵尸后不会再遇到怪事了,果然这想法太天真了。 “低头!”柳钥的声音在沈和耳边响起,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被公主抱了一下,转了一个圈,双脚刚着地,就看到了地上一排的恶鬼脑袋,然后他们又都当场消散了。 沈和喘了一口气才压住了泛起的恶心感,这老头究竟还要放多少恶鬼才行。 柳钥砍鬼砍得并不累,如果只是她一人倒是能提剑直接去砍了黑衣老头,可是沈和不能离开剑气的保护圈,只要是被恶鬼抓到,必然是会受重伤,所以说带着凡人一起战斗最麻烦了。可偏偏沈和是把她从沙海中带出来的那个人,如果没有沈和误打误撞地进入,她确实也无法离开,沈和无心为善,但她不能把沈和就这么仍在恶鬼堆里了。 就在柳钥有些烦闷的时候,大白蛋已经率先飞了过来,它是扯开了嗓子高喊,“随大王,快来看,沈和又倒霉啦!” 这一嗓子可是惊起了不少人,沈和听到了叽叽叽的鸟叫声,而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一只蛋,并非一只鸟。 黑衣老者眉头紧皱,这古怪的蛋都来了,那它背后的人还会远吗?“好,好,好,你们都来了,那就正好都给我做陪葬!” 黑衣老者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咬破舌尖朝上面吐了一口血,就看到这东西开始冒起了红光。他把这东西朝大白蛋的方向一扔,这东西突然就开始变大了,就像是斗篷一样越变越大,仿佛要开始遮天蔽日了。 大白蛋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器,却能感觉到它上面不断冒出来的阴气、死气、血气与怨气,这东西到底是混合了多少奇怪的气息?就算混着再多的气息,都阻止不了大白蛋想要进食的决心,它其实不算太挑食,阴属性的气息都能吃,说吃就别犹豫,直接把这气息吸收了起来。 可是不因为大白蛋开始吸收这些气体,那件法器就停止了变化,它仍旧在逐渐变大,这种浓郁的阴气真的开始遮天蔽日。 “不要再往前开了。”杨犼从车顶跳了下来,“调头,你们立即走,沾上阴气对身体没好处。” 这话显然是对冯峰与祥叔说的,而巫弋已经从后车厢下来了,他对于阴气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感到身体渴望那些阴气。“我去看看,阿亓带着祥叔先走吧。” 巫弋不想让随贰亓下车,在这种未知情况下,随贰亓并不适合冒然跟过去。 随贰亓心底有些不愿意,他希望能最近距离地接触实战,可终究是理智占了上峰,他不是一个固执要冲锋陷阵的人,可别没帮上忙,反而拖了后腿。“那你们小心。” 巫弋趁机摸了摸随贰亓的头,不敢去看他被揉成鸡窝头后的表情,那是紧随杨犼就冲向了黑衣老头所在的位置。 杨犼一跃而起是冲着沈和与柳钥的位置而去,“快走,这人想要自爆!” 巫弋也是看到了黑衣老头古怪的表情,他在不断调动阴气,让恶鬼越聚越多,而头顶罩的那件法器也是红光涌动,就怕下一刻要把他们包圆了。 可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环境里,巫弋感到了体内的灵气翻动了起来,它们想要与万鬼接触,并不是为了友好地握手,而是想要把这些鬼都吃了,吃了就能化作己用,像是填补了身体的某处空洞。 巫弋与大白蛋一样,竟是站在原地开始吸收起了那股阴气,他的速度比大白蛋要快很多,食物对象是直接选择了闹得最恨的恶鬼,只见这些恶鬼挣扎着没入了巫弋的身体,这让黑衣老头额头暴起了青筋,他苦苦招来的恶鬼难道是要被人当做食物不成。 “你们想要吃,那就撑死吧。”黑衣老头左手里抱着古镜不放,却是憋了最后一口气,挥动右手的匕首直直插入了心脏。 轰的一声,以这黑衣老头为中心爆出了一股剧烈的气流,它与半空中的法器接触后,那法衣开始剧烈翻动起来,越变越红,越撑越大,最后也是爆裂了开来,当场就炸出了一个大沙坑,四周变得红雾缭绕,一切都看不出清楚了。 吉普车飞速地往反方向开,随贰亓只能隔着车窗看着身后发生的事情,然而在这红光弥散开来的时候,那面古镜随着黑衣老者的自爆而向外飞了出来,它就这么直直地朝着随贰亓的方向冲了过来。 古镜的镜面上此时却呈现出了古怪的图像,以它为中心开始凝聚起了金灵气,仿佛要把整个沙漠所存有的金灵气都给抽干了,这股金灵气汇入了镜面中形成了一个漩涡,越压缩越小,最后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小圆球。 “哐当!”古镜把吉普车砸出了一个大洞,好巧不巧地落到了随贰亓手里,他觉得手心一疼,就看到那个金色的小圆球从古镜里冒了出来,转眼就钻入了随贰亓的手心,那是一路直上,直达灵台之处,与体内的木灵气绞杀了起来。 随贰亓脸色一白,刚刚才说体内最好不要多过三种灵气,这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可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再次抬头去看古镜时,竟然看到了其中的不同。这面古镜被他打开了,镜面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此人正对在开口说话。 这人是谁,说的又是什么? 随贰亓心里想要听清楚,就发现这股影像在脑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封神之后,天地异变。吾等留灵镜于世,待有缘之人,齐聚五灵,习混沌之法……” 这个看不清真容的白衣人开始演示起了功法。随贰亓只觉得脑子要被撑爆了,这些内容对他来说太过庞杂,要是一下子吸收不了,那说不好脑子就废了。 当下他一面强行调运了木灵气来治疗自己,却被身体内的金灵气捣乱着难以前行,一面狠下心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镜子狠狠一抛,只见那镜子从车窗里被扔了出去,随贰亓才从这股传承中醒了过来。 随贰亓喘着气,这是不敢在去接触古镜了。 此时,他开车门一看,后面那一片的红雾已经散去,有个怪东西晃晃悠悠地朝着吉普车飞来。 大白蛋破了一半的壳,它只露出了上半身,那是一只肥肥的浅绿色圆球鸟,头顶上居然有三片指甲大小的鱼鳞竖着,下半身是卡在蛋壳里了。 它扑腾着短翅膀,跌跌冲冲地飞着,一边在叫唤,“快来人帮帮忙,我卡住了,被蛋壳卡住了。” 第59章 感情与生活之间的距离 随贰亓根本不打算帮助大白蛋,它现在已经不能叫这个名字了,或许应该改称圆绿肥,随贰亓不想帮助圆绿肥把它从下半截没能挣破的蛋壳中拔出来。 “圆绿肥,你这么聪明的鸟难道不知道壳是一定要自己破的,不然以后会影响下半身功能。我现在帮你,等于是让你爽一时,你今后肯定要骂我多管鸟事,所以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大白蛋听到自己的新名字,真是忘了扑腾翅膀直接就掉了下来,吃了一嘴的黄沙。圆绿肥,这种难听爆了的名字是怎么被想出来的,正常人能起这种名字吗! “我不叫圆绿肥!我想好名字了就叫木鲲,完美表达了我继承了两个爹的血统,你怎么忍心让我这么可爱的鸟顶着那种丑爆了的名字出场。” 随贰亓走了几步弯腰看着在沙子中挣扎的圆绿肥,也许要给它一些面子就叫它木鲲,木鲲之所以不能破开下面的壳,就是因为太胖了。 “你怎么会突然出壳了?不是说要在等等,是不是这次吃多了,所以能量转化不够快,把自己催生出来了?我看你这破壳的问题有两个解决方式,你可以自杀式撞击吉普车把壳敲碎了,或者等你的肥肚子瘦下来,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随贰亓说了这话就不理睬继续扑腾翅膀的木鲲了,吉普车被古镜砸了一个洞,可还能开,他要回去接巫弋与杨犼,而且之前还挺木鲲说了沈和那个倒霉的又被卷入这些事情里了。 “我们往回开吧,不用管那只小鸟,它自己有翅膀能追上来。” 祥叔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在叽叽叽叫的木鲲,有些感慨地说,“这年头就是鸟也要求好身材,胖是没有好下场的。哎,就让它多飞飞,能早点变成英俊的鸟。” 木鲲听到了祥叔的话,一头差点又栽到沙子里,“祥叔,我们是共患难过的啊!我们一起追过剧!一起编造八卦!这些你都忘了吗!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可惜木鲲的话,祥叔还是听不懂,只能听到叽叽叽的声音。就算祥叔听懂了,估计会义正言辞地说,陪他的是一只大白蛋,蛋与鸟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同样是吸取了大量阴气,巫弋的状态就比急匆匆破壳的木鲲要好很多,他觉得枯竭的经脉终于有一些被滋润了,可惜这种程度的阴气也就是开胃小菜,完全不够喂饱他。 那要怎么喂饱自己呢?巫弋敲了敲脑袋,没能想出办法来。 而杨犼正在刨坑,它闻到了有几个快要死的人被埋在了黄沙下,“你们快来帮忙,快把他们挖出来,要不然这些人就真要死了!” 沈和也顾不得去思考一只狗能说人话是什么情况,他可没忘了被黑衣老者灌了毒药并活埋的四位同事,听到他们还活着,必须要快点挖。 连带着巫弋与柳钥一起挖土,随贰亓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仰头等着他的杨犼。 杨犼本想让随贰亓用木灵气治疗一下四个中了剧毒的人,可它闻着随贰亓的味道就觉得不对,“怎么才是一会儿不见,你的身上就多了一股浓郁的金灵气?金克木,你这体内的三股灵气不能取得平衡,这可不是好事。才说过后天生成五行灵气很困难,你就要不得不去形成五灵平衡。这都是什么狗屎运?” 杨前辈,你很喜欢把自己骂进去,这件事情你有注意吗? 随贰亓还有心思调侃杨犼的用语,他也是已经看淡了自己的运气,木种与火种都不是他主动去获得的,而今被古镜一砸,手心融入了金灵气,这大概就是天意了。“这镜子正好砸到了我手上,那时就有一股金灵气钻入体内,根本连拒绝的时间都没给我。” 杨犼朝着随贰亓摇摇头,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黑衣老头千方百计要打开镜子却根本都没弄懂镜子的真正用途,随贰亓本是不该接触这镜子,就好巧不巧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看来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你这事要从长计议。那你现在还能使用木灵气吗?那里四个人类快不行了,这黑衣老头用的毒很厉害,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我看最多再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断气了。” “我试试吧。”随贰亓还能使用木灵气,只是每次调动木灵气的时候,金灵气都会出来捣乱,所以想要彻底治好这些人是别想了,不过帮他们拖到医院解毒还能尝试一把。 沈和看着随贰亓搭上了这些人的手腕,有一道青绿色的气体进入了他四位同事的身体,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神出问题了。“柳女侠,我怎么能看到那绿色的气流了?从前我都看不到的啊!是不是我这身体的伤又出现了变故?” 沈和不傻,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很玄幻的战斗,什么万鬼来袭,什么法器爆炸,还有那老头自己把自己炸成了几大块,他是不是在这战争中终于开启了神秘未知的力量? 柳钥听沈和说话还有些吃力,语调不同、措辞也有些陌生,不过她大致能猜测出沈和的疑问,还试图用沈和能听懂的语调讲话,“你,体内气息不平,不日就好了。” 沈和惊讶于柳钥的语言模仿能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从方言语调切换成普通话语调了,在这之前这位美女估计是没学过普通话的,能不能不要如此高效的学习,会让人很有压力的。 不过,不愧是他的救命恩人,聪明一点很正常。柳钥长得漂亮,本事高,领悟能力又那么强,很难让他不动心。 沈和觉得他应该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快点扔掉,在这种环境下,怎么能去想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 不让他想妹子,他只能想汉子了,这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沈和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随贰亓的身上,话说他们两人在考古的过程中遇到就没好事,上学的时候去过一个古墓,谁想到遇到了塌方,差点把他们两人埋了,后来就是广西僵尸事件,差点大家都没命回来。本以为这种好运到此为止了,谁想到这次在沙漠里遇到,又是濒临死亡。难道说他天生不适合考古这一行? 沈和环视了四周,他觉得这么多能人,总有一个会相面吧?要不要请人测测自己的运势,如果真不适合考古,他也不是要执着地做下去。 “这四位的伤势只能暂时缓一缓,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还要去医院抽血化验判断。” 随贰亓对于沈和此时的脑内活动一无所知,他很正经地在治病救人并对冯峰说,“峰子,你和外面联系一下,如果能派直升飞机来救援最好,这几位要尽快送医院才行。” 随贰亓看了一眼这战后的情况,黑衣老头的尸体炸的散落在周围,刀疤脸死不瞑目地躺在了地上,那件诡异的法器爆炸后了散落了一地,还有昏迷的四个人。外加已经不怎么能站立,已经坐在沙地上的沈和,还有他不知从哪带出来的古装女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此时,木鲲终于姗姗来迟了,它不知怎么把下半身的壳给弄碎了,总之把肥肚子与肥屁股从蛋壳里给弄出来了。它本是有些哀怨地看向随贰亓,却是发现了沈和边上站着的柳钥,那是两只小眼睛立马就放光了。 这下也不去谴责随贰亓了,扑腾着翅膀直直就朝着柳钥飞了过去,“美女,看我看我,我是木鲲,你怎么称呼啊?” 柳钥往后退了一步,她真不习惯被尖嘴类的妖怪靠近,她会很想用剑把它们的嘴砍掉,所以可以装作没有听到鸟叫吗? “蠢货,你屁股上沾着蛋壳!别给我丢人现眼了!”随贰亓真是忍不住想要去拔木鲲的毛,这只鸟就不能换个时候在犯傻吗? 木鲲仿佛背后中了一箭,它下意识用两只翅膀去捂住屁股,结果又掉在了沙地里。沈和因为体内气息不平衡都看到了随贰亓使用木灵气,当然也是听懂了木鲲说的话,于是他冷笑了一下,站起来往一头扎进沙地的蠢鸟身上加了一把沙子,他真的想要把这之色鸟埋了。 总算这时还有靠谱的人存在,巫弋已经从刀疤脸的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他这段时间与冯峰学习了开车,这时就拿刀疤脸与黑衣老头开来的这辆车练手了。他开得很是平稳,把车停到了昏迷的四人边上。 “我们先把人扶到车里,这车里还有油,还能开空调,总比让这些人躺在沙地上要强。” 随贰亓欣慰地对巫弋笑了一下,终于他捡的人还有能干人事的存在。 巫弋也对随贰亓傻傻地笑了一下,他的电视剧总算没白看,从小事做起为道侣分担忧愁很重要。 随贰亓也开始与杨犼一起把那碎裂的法器给收拾好,这活不让冯峰与祥叔碰,谁知道普通人碰了坏了的法器会不会有副作用。 关于为什么要捡起这些碎片,杨犼解释道虽然这件法器是废了,不过在难得天才地宝的年代里,废品回收利用是必须学习的新本领,尽管它本狗是不会这种技能,但是难保哪一天就遇到炼器师了。 更关键的是这事情闹得有些大,四个人昏迷,还死了两个,一定会有人来此地调查,可别留下这些法器碎片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这现场的口供要怎么编,作为一只在人类眼中不应该会说人话的狗,它就不继续劳心劳力地想词了。 ** 随贰亓从沙漠中出来,去了医院,又进了警局,等他忙完了这一串,坐着火车回到京城后,他有那么一段时间真是不想说话。 在沙漠中的事情最终以黑衣老者薛峰与刀疤脸闻轩企图盗墓,毒杀考古队员未遂,在事情败露后两人内讧,并且由薛峰杀害闻轩且自爆为结局,结案了。 这里面还有一些疑点,比如柳钥这个自称是没了记忆,在沙漠中流浪了好几年的姑娘到底是谁。反正也别弄那么清楚,有沈和愿意作保,甚至把她落户到了京城,又给补办了身份证,从此柳钥也是有正经身份的现代人。 随贰亓对柳钥究竟是什么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能捡到巫弋,沈和自然也就能捡到柳钥。 柳钥比巫弋要靠谱很多,她知道自己是谁。她说是明末清初人士,从小跟着师父修行,她大概是在乾隆年间来到了沙漠里修行。她是剑修,来此地是借助金灵气领悟剑心。 可是地下沙海易进难出,想要出去需要从外部打开殿门才行,这人也必须是普通人。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寻得剑心自己破沙而出,不过这些年的领悟总是缺少了什么,她一直没能冲破那个关键点,可想要离开又找不到人帮忙。直到等来了沈和,从某种意义上沈和真是误打误撞了。 至于那黑衣老头薛峰说的宫殿下有闸门,能够打开古镜之类的说法,要不就是他弄错了地方,要不就是他道听途说了。 这个宫殿就是祖上留下来给弟子领悟剑心的练功地,与古镜什么的没有关系。 随贰亓对柳钥不感兴趣,可谁让沈和感兴趣,这下沈和没先被沈爸召唤,随贰亓先被沈爸请去做客了。 “小随,这马上又是春节了,进入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我和你大哥说了今年我们两家一起在京城过,然后一起回江南祭祖。原本你大哥还担心你也许赶不回来,我就和他说了,你比沈和那小子懂事多了,怎么可能在春节时不回来。” 沈爸对随贰亓比对沈和要温和,这还表扬了随贰亓把沈和也给带了回来,“你能把沈和从沙漠给抓回来,实在是做了我想做又不好多管的事情。我之前没干涉过他选什么专业,考古是研究我国文化,别人的研究都挺安稳,怎么轮到他就往沙漠里钻,还把自己又给折腾到医院里去了。我私心希望他要不就老实地在学校教书,要不就和你大哥下海打拼一番,总比现在这么闹腾要好。 可能是我也老了,思想有些根本不上年轻人的冒险脚步了。我这是希望他不是为了逃避相亲,才给我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像是那鸵鸟一样把自己给一头扎进沙子里。” 随贰亓原本还就当是听听沈爸唠叨了,他也不觉得麻烦,知道这话是沈爸想要通过自己传递给沈和,谁让沈爸在沈和面前太有威严,两父子坐不下来聊天。可是听到后面相亲那一出,随贰亓是真的有些跟不上沈爸的节奏了。 “相亲?沈伯父,这事情会不会有些早了。我是说沈和他才二十六岁,可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吧?” 沈爸用你不懂的眼神看着随贰亓,“我就是看他没有要定下来的打算才让他相亲的。从你们毕业到现在有四年了,他之前那女朋友,哎,这人已经不在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在那之后沈和是没谈过恋爱,那电视里不都说死了的人才最难忘,我就怕他放不下过去。 要说我和你伯母也不是让他马上结婚生孩子,就是让他别整天飘在外面,他这人对以后总是想得不够多,他就是不喜欢我们安排的对象,自己也找个靠谱的吧。这回在沙漠里,你们遇到的那个柳钥,我是看过照片了,就是太漂亮了。 这话我不能问沈和,小随啊,你给我透个底,那柳钥与沈和能成吗?当然了,我也知道太好的姑娘也看不上沈和,你就说那柳钥靠谱吗?” 随贰亓有些哭笑不得,此时他真感觉到了父母不易做的一面,沈爸恐怕是真的怕了沈和再喜欢上一个不靠谱的姑娘。可就算他能保证柳钥很靠谱,这位剑修能与沈和在一起的概率恐怕真不高。两个世界的人要怎么走到一起去? 只是沈爸不知道其中的隐情,沈和本人是很清楚的。明知道不可能,他还能把事情办的让沈爸也知道了,可见沈和还真可能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想法。 随贰亓不擅长处于别人的婚恋问题,都说了他单身,没经验,别总问他这种事情。“我看柳钥比蔺雯要好很多,不过沈和是不是能和柳钥走到一起,这我真说不清楚。沈伯父,感情这事情要看缘分,有缘有分才能成,有缘无分、有分无缘都是不行的。” 沈爸听了随贰亓说柳钥靠谱,他就放了一大半的心,随贰亓看人比沈和要客观多了。“这样就好,只要小柳人不错就行。至于沈和能不能追到手,这是他自己的本事。我们可管不着那么多。这么一来,我得和你伯母说原本给安排的相亲别给弄了,要追就要一心一意比较好,不能脚踩几只船。” 随贰亓笑笑不说话,他可不认为沈和会听话真的去相亲。至于那一心一意能不能换来美满姻缘,这事情交给不知道在哪的月老去烦心,他兼顾不来这些姻缘之事,但回去之后一定要让沈和请客吃饭,今天他也算帮沈和免了不小的麻烦。 随贰亓此次回京城,多加了一个巫弋,一位杨犼,还有破壳而出的木鲲,也是到了买房子的时候,想找一套一进的四合院,正好住下这些人。可是从买房到装修还要花去不少时间,却是不想随元亓早就把房子给买好了。 随元亓听说了弟弟在湖底捡了一个男人回来,然后又收留了一只大狗,他当然要给弟弟先做准备。哪能是只准备一进的四合院,这就没哥哥落脚的地方了,必须要买更大的,趁着这年头有钱人还不够多,早点下手才好。 随元亓在给随贰亓送房产证与钥匙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去瞧一瞧巫弋,冯峰提前说了,巫弋失忆了,不过看上去不像常人。随元亓最怕失忆了,一方面怕弟弟感同身受地可怜对方,另一方面谁知道失忆的内容会不会带着危险。 “你就是我弟弟在湖底捡的人啊!看也倒是能看。”随元亓打量着巫弋,别看这人有些拘谨,可从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不容小觑的,“我听小二也说了你的情况,虽说我不反对小二去追求修行之道。不过,我们都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活着,我要多问一句,你能移山倒海吗?” 巫弋见到随元亓是有些紧张的,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就算巫弋没有了记忆,可他的身体很直接地给出了反应,不知道要摆出何种坐姿才好。 听到随元亓的问题,巫弋有些呆愣,他能移山倒海吗,应该是曾经可以的,但是他现在已经不会了。 巫弋诚实地回答到,“我不能。” “那么你能日进斗金吗?” “我不能。” “那么你懂国际形势的变化吗?” “我不懂。” “英文或者德文、法文、日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你有会其他外语吗?” “我不会。” “计算机?会计?生物学?” 巫弋只能不停摇头。 随元亓叹了一口气,“巫弋,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要是能移山倒海,我就当你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护住我的弟弟了,可你不能。那我们就要看一看比较世俗的能力了,你这是一点都不懂,你这样怎么能报答小二的救命之恩呢?” 巫弋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现代社会需要会那么多东西,他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随元亓是真相信了巫弋有些傻这个说法,一般人被这么问了就会反驳了,会这么多与随贰亓有关吗?其实要是分开生活,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随元亓没想过让巫弋离开随贰亓,主要还是希望随贰亓能有来自于同一世界的朋友,这样他的生活才会不孤独。可这朋友也要长进才行,不能什么事情都让随贰亓操心。 “我知道你是从湖底出来的,可这话你能告诉别人吗?你敢让其他人知道吗?巫弋,你是个异类,小二也算是异类,人类都不喜欢异类。你可以对现代社会的这一切都无所谓,可你要有无所谓的资本才行。我个人建议是你没想起从前之前,不如先学着融入到这个社会里,不懂的就去学,多学一些总是好的。 这个建议你考虑一下,你如果愿意可以试试看考个大学,当做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第60章 为什么我就不能修行 巫弋听了随元亓的话,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多考虑一些,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就像这次在沙漠中遇到了黑衣老者与刀疤脸的死亡事件,后续的处理是由随贰亓担下了那些胡编乱造的麻烦事,他却是帮不上太大的忙,就因为他对于这个世界不够熟悉,也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说不了什么话。 对于这种处境,巫弋有些心塞,他如果连保护道侣都做不到,何谈去展开追求。是应该听取随元亓的建议,先努力一把考上大学,这样起码他在这个世界能有第二张证——大学毕业证,这在很多普通人的眼里是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巫弋没想过瞒着随贰亓去做这件事,他从木鲲那里得知有种增进感情的方式,叫做在教学过程中相互萌发了好感,这一点之前交随贰亓使用纸鹤的时候试过了,效果不怎么明显。 不过,听说考大学不是容易的事情,巫弋觉得随贰亓如果愿意做他的私人老师来扶到功课,他们两人世界的时间必然会多出很多,在同一屋檐下,相互看看就越来越顺眼了。 “阿亓,我想要去读书,不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你能不能帮我辅导功课?” 随贰亓不知随元亓与巫弋说了让他突然好学起来,对于巫弋想要考大学的想法,随贰亓还是予以了支持的态度。 “你之前都没进行过系统的学习,还今年的这一场就有些赶了,我看准备一年半是稳妥的做法。还有,你想过要去哪里上学吗?是留在京城,或是去别的地方?” “肯定是要呆在阿亓身边的。”巫弋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了,他可从木鲲那听过了多个版本的异地恋分手故事,其中不乏青梅竹马结果因为分在两个地方就没有后来的悲剧。 巫弋觉得他与随贰亓比起青梅竹马的关系还要没有感情基础,这种糟心的事实就不必重复了,而他隐约认为如果距离真能隔断一段感情,其实这段感情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是他还是不愿意与随贰亓分开。 巫弋当然把选择权交给了随贰亓,“阿亓想要留在京城,还是去别的地方生活?柳钥不是说了,在你还没控制好体内三种灵气的交替使用前,最好别到处去冒险,免得遇到更加棘手的问题。我们找一个地方,安稳地生活四五年可以吗?” 随贰亓不得不想起他当下的情况,意外得到了古镜凝结出的金灵气,真是一件祸福难料的事情。原本可以掌控的木灵气,却因为多了金灵气来捣乱,使用起来不再那么挥洒自如。 比起妖修出生的杨犼,失去记忆的巫弋,剑修柳钥显然对于人类修士的修行更有心得。她虽是剑修出生,但对法修的修炼方式也略有涉猎,她从自己的修炼经验出发,给随贰亓提了一些建议。 金灵气是一种比较霸道的灵气,它容易伤人,也就容易伤己。剑修修剑,柳钥多少都与金灵气打过交道,刚刚开始的时候要防止金灵气在经脉中乱闯而误伤了自己。随贰亓体内有木灵气的存在并不是坏事,虽然金灵气破坏了木灵气的施展,可也正因为有温和的木灵气存在,才削减了金灵气造成的损伤。 不管是哪一种属性的灵气,它们到了随贰亓的身体中就属于他本人所有,现在与其想把其中一种剔除,或者找到水灵气与土灵气来构筑五行,还不如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熟练地控制体内的灵气。 古镜中存在五行灵气的修行方法,这些也能慢慢研读琢磨。任何修行的过程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番水磨工夫。 在充分掌握这三种灵气之前,还是少往山野之地走比较好。比起山野之地,城市之中总是少了一些遇到怪事的机会,就算有也不会是太过光怪离奇之事。 随贰亓认为柳钥的这些话挺有道理,当下他得到了金灵气,就应该尽快去适应并且掌握它。而城市生活比之山川相对安逸,这段时间在某个地方停留下来给未尝不可。恰好现在巫弋有了考大学的想法,巫弋需要一个老师,其他人也不合适,他来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 “那我们就先留在京城,大哥在今年下半年在沪海有大投资,到时候可能会过去住一段时间。这两个城市的教育资源相对多一些,你也能看一看比较喜欢在哪里呆着。” 巫弋当然是点头说好,他对哪个城市没要求,要是那个城市没他想要见的人,再多的好都变成了不好。 此事一定下来,转眼也就是春节了。 今年的除夕还就像是沈爸所说的那样,大家一起聚在吃了年夜饭。这个一起的范围有些光广,沈和居然把柳钥带回家了。 随贰亓用手指甲想一下也知道这不是带回家见家长,不过是趁着随贰亓说祥叔与巫弋单独人过节无趣,不如一起吃饭的由头,好说歹说也让柳钥一起来了。 柳钥来到沈家倒是不见拘谨,沈爸见到儿子不愿意承认他追不到的心上人之后,沈爸对于柳钥的感官倒是不错。比起照片上的漂亮,柳钥真人多了几分凌厉之气,与沈和有些温和的性子倒正好是互补。 随贰亓在一旁看着,他是终于逮着机会问问沈和究竟打算干什么,“看到伯父、伯母对柳钥很满意,你很高兴啊。” 沈和被随贰亓拉到了阳台,他本是脸上透着一股傻笑,这会却因随贰亓淡淡的语气恢复了正常,“我能把指止水拐来,我当然应该高兴。” 随贰亓才没闲心与沈和打哑谜,他甚少插手朋友的感情,可对于沈和如今缺乏理智的选择真是不够看好,“你别装傻,这事可不是我打击你,你算算柳钥几岁了,你又几岁了。别听杨前辈说那修者之间年龄不是距离,性别不成问题。你又不是修者,如果你只是当做一期一会,之后能相忘于江湖,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可你这样子是冲着一生一世去的,你问过对方答应吗?” 随贰亓远观柳钥,虽然他不曾动情,也不曾懂情,起码还知是什么是情。 可是柳钥那样子用理论经验很丰富的木鲲的话来说,就是剑修一生忠于剑,对七情六欲真是不太懂得,所以以前也听说过,想要修的无上剑心,那是要入情而出情的。柳钥在沙漠底下悟了很多年,总有什么参悟不透,就是她对于世俗的情感一无所知,这沈和还傻傻地送上门去给人做渡过情劫的情缘了。 沈和眼神有些飘忽,他只是在生命危急的时候,遇到了救他出为难的人,时间刚刚好,地点刚刚好,人物也刚刚好,所以他心动地有了爱恋,这事情真不是用理智可以控制的。 “我那症状没有好,我觉得我可以有一丝希望。” 随贰亓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是症状没有好,看着沈和有些心虚的样子,才想起来他在那黑衣老者弄出的万鬼阵中待过,当时他体内的气息平衡被破坏,都能听懂木鲲的鸟语了。 这就好比是普通人强行被开启了阴阳眼差不多,本来柳钥说沈和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杨犼也说这种情况只要在城市里呆呆,多晒太阳就会好了。沈和一直没有说,大家也就以为他好了,谁想到他瞒地这么深! 随贰亓一想就明白了,沈和希望自己没有好,这样他能听到更多、能看到更多,他与柳钥的世界才不是差的那么远。 “我看你是疯了!”随贰亓有些生气,普通人强迫被开了阴阳眼之类的事情绝不是好事,是会大大增加他遇到阴物的机会。 这事情很好理解,活人与阴物本是进水不犯河水,就算擦肩而过也是不受影响。可是沈和身上的气场别改变了之后,那些原本不会找上门的东西,就会时不时地找上门了。 修者能够修炼,有自保的手段,可沈和他有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的情况是好事?看的到又能怎么样,你能二十四小时跟在柳钥身边?她能帮你挡了所有的劫难?为了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你这是在作践自己的身体。” 沈和听着脸色有些阴沉,他知道随贰亓说得是对的,可是凭什么呢,他动心想要陪着一个人,甚至都不求这个人会一样爱他,却连开始的权利都没有。 “二派,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就不能修炼呢?你都可以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我不想要多厉害,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而已。” 随贰亓听着这话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的,这一天总会来,修士与普通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难以跨越,不可弥补。 沈和若从未见过由普通人入道的修士还好,可是他见过了,心动则伤。 第61章 鬼捏馍 随贰亓回答不了沈和的问题,走上修行这条道路,本非是他主动所求,如果能够让他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到底要不要成为异类恐怕是要好好掂量的问题。 沈和想要求得一线可能踏入修行之路,可是自古以来想要求得长生的人很多,能够获得机缘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沈和没就这个话题继续与随贰亓说下去,两人也着实不可能就此争辩出什么结果来。只是沈和这么一说多少让这进入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蒙上了一层阴影。 年夜饭之后,随贰亓在想着要怎么劝沈和把他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总不能放任他体内的气场平衡被破坏,而祥叔却来与随贰亓告辞了。 祥叔可没打算留在京城,这里也不像是港岛会有找上门的生意,况且他也想去看看华国的山川大河,人到中年再看这山河与年轻时初出江湖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我是该走了。你们要留在这城市里生活一段时间,我却是不愿意安定下来。几十年都没有回到大陆,趁着现在还走得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等到走不动的那一天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随贰亓有一些不舍,不知不觉也与祥叔相处了两年,一晃眼都快要忘了当初祥叔在沙滩上捡到自己的日子。祥叔是性格脾气都很好的长辈,虽然他并不会法术,可祥叔的江湖经验丰富,有他在总觉得心里有些底气。可随贰亓知道祥叔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与他捆绑在一起。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祥叔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如果遇到了棘手的生意,我们也能像以前那样五五分,我愿意去赚这个钱。” 祥叔笑着表示他不会不关照随贰亓的生意,“这个你放心,要遇到大主顾,我不会忘了你的。我这就要走了,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本笔记你就随便看看,里头我的见解不一定准确,好歹能做个参考。” 随贰亓知道祥叔一直在做笔记,这是他行走江湖一来的经验,就算如同祥叔所说他对一些问题的见解不一定正确,可是能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就是对于后来人的宝贵财富。 “谢谢祥叔了。这对我来说比那金银财宝要珍贵多了。” 祥叔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人活得久了就知道的多一些,等随贰亓到他这个年纪,懂的事情一定比他多。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多嘴一句。沈和与柳钥的事情,你想必是为难的,这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想明白,沈和瞧着是明白人,想通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人嘛,年轻的时候谁没爱上个把不可能的人,我小时候多见生离死别的夫妻,那时候战火连天,夫妻分离是常有的事情。求而不得是苦,得而复失更苦,这人一辈子就没可能顺遂到底。 沈和总能想通的,你也别太与他倔着来,爱情这东西外人越是拦着越是让人紧扒着不放。况且他与柳钥才认识了多久,现在也就他一头热,等着热乎劲过去也就好了。” 随贰亓很希望沈和能像祥叔这样想得开,可他知道沈和毕竟没到祥叔这个年纪,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才能给予。对于沈和的担心何止是因为他对不可能的人动心了,更是隐约有忧心,沈和产生的不甘破坏了他们的友情。随贰亓并不希望看到从前的好朋友最后只能退到故人的位置上。 “可能我也有不甘心的地方。不只是他才会想要跨过那道鸿沟,我也不希望那种隔阂出现。” 随贰亓在祥叔面前还是坦诚了他的忧虑,其实何止是沈和一人有不甘心,他也会有所不甘与害怕,就算理智上可以接受因为身份不同终究要渐行渐远不能再亲密如昔,可还是会有伤感,伤感于十多年的友情终究只能褪成为回忆。 祥叔理解随贰亓,这种潜伏的矛盾不只一方会有忧虑,“这事情既然不是你能做主的,那么人就都要学会放手。” 随贰亓看到了祥叔说放手时脸上的怔忡,心胸阔达能够轻言放手,多半都是因为体验过了无法拥有的痛苦。 对于这个问题,祥叔也无法帮助沈和,很多事情都要亲身经历一番,而别人是无法帮忙的。 祥叔离开了京城,而随贰亓却不知道怎么把沈和身上的气场给调节回来。 在春节过后,沈和还是勉强同意了随贰亓帮他把自己不正常的状态调整一下,可是随贰亓的尝试失败了。 杨犼绕着沈和转了好几圈,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它对治疗一事并不精通,沈和这种情况也比较少见。 “他先被下了毒,柳钥用金灵气帮他把这毒素排出去了。然后立马遭遇了万鬼出世,这可是刚巧撞上了阴气、煞气、血气、死气等等混杂的灵气。 木鲲因此都吃撑了破壳了,普通人没听说过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如果不是体内先有一丝金灵气做保,后来又在柳钥的剑气圈内没受到直接攻击,估计是要重伤的。原来以为让他在京城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这气场能自动调节回去,现在看起来就困难了。” 沈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他这是想通了一半,不能以这样不健康的状态去追求感情,谁知道这状态还真解除不了。 “那我只有等了吗?不是说我这种状态比较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那我能学些画符之类的本领吗?” 杨犼怎么能懂人类的符箓,它看得懂书,不代表它会写字。“这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自古的江湖术士也是有开了阴阳眼的,可这传承之术没道理告诉我这只狗。” 杨犼拔了自己的一撮毛交给沈和,“这毛你要随身带着,起码能保证鬼怪不近你的身体,你这身体的气场已经乱了,拨乱反正这事情要找专业的来才行,在那之前别到处乱跑。” “谢谢杨前辈了。”沈和接过杨犼的毛,他觉得那在手里有些温热,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像是这毛自带力量。 随贰亓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专业的人士来治病,他们这些人里对人类修士了解较多也就是柳钥,可她只知道怎么战斗,对于疗伤一事还真是没有头绪。况且,柳钥在沙漠下呆了几百年,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她当年认识过什么人,现在想要找到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沈和为此劝过随贰亓,“事已至此,我们就随遇而安。你放心,我没有打算每天专往坟地走,没事找事去见鬼的想法。” 随贰亓都懒得戳穿沈和,沈和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那是因为柳钥正和巫弋一样,在学习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考大学这事情可不只有巫弋才会做,柳钥打算进入俗世练心,她当然也要试着过普通人的生活。 沈和主动担起了教导柳钥的任务,只要柳钥去的地方是正常地方,沈和去的地方就是正常地方。 随贰亓可没闲到去与柳钥说离沈和远一些,这么多管闲事的做派绝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也许,随贰亓也会期待奇迹出的某一天,他也想知道如何让普通人踏入修行之路。 生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随贰亓在家里开始教导巫弋开始了系统学习,巫弋作为暂时给不了报酬的学生,他开始负责家里的日常家务,比如说烧菜做饭,负责随贰亓、杨犼、木鲲三人的伙食。 家务更是由巫弋一力承包,打扫房间卫生可以用法术做到,他还能时不时教导随贰亓这些日常小法术,而那些洗衣服之类的事情,巫弋很乐于使用洗衣机这种现代家电。 巫弋自从与随元亓交谈过后,他是真的做到了融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中,所谓日常也就离不开吃穿住行,吃是排在了第一位。他开始踏入厨房时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是拿着铲子、端着锅子,可是他能怎么回报随贰亓的教学辅导,他又没有正当的收入来源,以工抵债就是最好的办法。 “我打算买两个蒸笼,开始学着做小笼包。” 巫弋在厨艺一道上学得很快,其实只要不是迷之厨房杀手,只要肯用心去学,到不了特级大厨的境界,家常菜总是能学会的。巫弋觉得他自从掌控了厨房,似乎话语权也高了起来,每天家里的几只要吃什么都要看他高兴,那就学得更加用心了。 随贰亓的家乡在江南,而京城的小笼包总比江南一带缺了一点什么。巫弋知道之后,他就萌生了自己做喂饱随贰亓的想法。 这时很接地气的与两条马路之外的沈家包子铺老板熟悉了起来,沈老板虽然是做包子生意的,但他也没吝啬于教巫弋大概怎么去蒸包子,这又不是什么绝密的秘方,那发面的本事与调配肉馅才是关键。 巫弋打算从包子开始做起,然后开始尝试对皮更有要求的小笼包,擀皮也是一门手艺活。 随贰亓也没真的把巫弋当做全能保姆用,他每天晨练后,都会主动先去沈家包子铺买早饭。他做不好进入厨房烧菜的事,可拿钱去买的事情总不能搞错。 二月末,清晨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随贰亓在雨幕里觉得今日的街景有些模糊,他照理去买早餐。六点还没到,路上没什么人,包子铺刚刚出笼了第一波包子。 沈老板与随贰亓打了招呼,“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随贰亓点头,“来六个肉包,三个三鲜的。” 沈老板掀开了蒸笼,那里冒出了一股水蒸气,可是隔着水汽,他与随贰亓都看到了在一笼白乎乎的包子中,有两个是黑而干瘪的,它上面仿佛还留着被谁捏过的指痕。 沈老板的脸瞬间就黑了。真不是他迷信,这太像是鬼捏馍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2章 总有人心里有鬼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与禁忌,连做馒头包子的都不例外。 据说从前蒸馒头的时候,要在蒸笼前放一把剪刀,用利器护住馒头,震慑住来往的阴物,不然它们有可能随便捏一捏馒头,让一笼大白馒头中出现一两个黑不溜秋的失败品。 这种说法不符合科学解释,其实会有一两个馒头没有蒸好,不必让阴鬼背黑锅,而是锅内受热不均匀,水蒸气分布不均衡的缘故。 沈家包子铺开了好多年,沈老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包子变黑的现象了。虽然现在不似从前一见到这黑不溜秋的包子认为是家里来了脏东西,可是一大早掀开蒸笼,在白白胖胖的包子们中看到两个营养不良一样的黑瘦包子,总会让好心情大打折扣。 随贰亓也是想到了关于鬼捏馍的说法,他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种黑乎乎的包子。“沈老板这两个能当添头给我吗?我还没见识过这种包子。” 沈老板麻利地把随贰亓原先要的九只包子给装好了,他有些无奈地又把这两只黑包子也装给了随贰亓。 “小随,这包子是没发好,可不能吃,味道不好。你说要这玩意干啥啊?” 随贰亓笑笑,“我是好奇,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包子。” 随贰亓何止没见过黑的包子,他更是没见过阴物捏过的包子,这包子上面留下了淡淡的鬼气,让这包子成了真的鬼捏馍,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水蒸气分布不均造成了面没有发好。 人吃了这种包子对身体当然不好,不过木鲲可以吃,它是一只杂食的胖鸟。破壳之后,不再局限于吸收灵气,更是向杨犼学习开始吃起了人类的熟食,如果这熟食中可以带一些灵气那更加美味了。一般意义上的熟食怎么可能带灵气,是别想把灵植与灵兽炒熟了吃,不过这鬼捏过的包子,掺杂了鬼气倒是十分符合木鲲的胃口。 木鲲本还是把脑袋埋在毛茸茸的肥肚子上睡觉,它在闻到这两只包子的香味后,把鸟头给抬了起来,抖抖翅膀飞到了它的专属饭碗边上,“这包子闻着不错,把鬼与肉的味道很好的结合在了一起,老沈家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沈老板一定不想接受这种赞美。 随贰亓也不管先吃起来的木鲲,厨房里的巫弋熬好了粥,他帮巫弋把小米粥盛了出来端到了饭桌上。然后看着杨犼叼着它的专用银碗跑了过来,往杨犼的碗里也盛了一碗粥。等巫弋脱下围裙在饭桌边落座,开始了一天的早餐时间。 几个包子与一碗粥很快下肚了,与往日吃了饭大家该干嘛去干嘛不同,今天木鲲要特别发表一下关于鬼捏馍的口感。 “我觉得这只鬼留下的阴气特别的哀怨。”木鲲不亏是吃过很多鬼气的鸟,它都能从一只肉包残留的鬼气中分析那只鬼的心情了,“这是一只女鬼,现代鬼,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我要是再见到她一定能认出她来。” 随贰亓点点头算是听到了木鲲的食用感言,这世界每天都有死人,有死人会有形成鬼,鬼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徘徊阳间,哪只鬼不是心有怨气呢? 所以木鲲的食用感言说了跟没说没太大差别。 鬼捏过的包子不是天天都能吃的,毕竟这世界上还是人多鬼少,木鲲难得享受一次,还是要吃回人类的食物。而到底是哪一只鬼捏过了包子,这种问提很快被木鲲抛之脑后了。 巫弋开始潜心读书后,他的学习速度很快。也许学霸放到了哪里都是学霸,能在法术的修行上很出的人对于现代学科的知识也掌握得很快。不只是巫弋,柳钥的学习进度也很快。 沈和不希望柳钥每天只是看书与做题,他总要让柳钥了解到现代生活的另一面,可不是充斥着与修行知识体系不同的现代科学,还有很多可以去享受生活的地方,比如说可以去电影院看电影,或者是逛街买东西也不错。 沈和怕柳钥与他单独出来尴尬,特意叫上了随贰亓,让他也把巫弋带出来转转。“你看巫弋身上穿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不想着给他弄一身体面的衣服,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只认衣衫不认人的时代要来了。你是不打算为巫弋弄一两件衣服,好歹也来我们开的店里看一眼,你这只管投钱不管事的做派可是不好的。当是来帮店里看看风水。” 随贰亓有些想要挂电话,他有亏待过巫弋吗? 巫弋耳尖听到了电话里沈和的抱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灰薄棉衣,袖子稍微有些紧,这是随贰亓以前穿过的旧衣服。不过,他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能把随贰亓的味道穿在身上,这能让他天天心情愉悦。 随贰亓却不能无视巫弋现在的衣服多半都是二手货,他自己从不追逐时尚,算是投资了沈和新开的私人定制服装店,可从来没想过去哪里制一件新衣,身上穿的还是在港岛大哥给的衣服。捡到巫弋那一会,随手在小摊上买了两件老头衫给巫弋穿了,老头衫有颜值也能穿出别样的风采。 “好,那明天,我带巫弋去店里看看。”随贰亓还是答应了沈和,他不承认是要为巫弋去定做衣服,而是应该去看一眼店面的风水如何,好歹他也是半个老板,总不能连店面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木鲲转了转眼珠子,它对漂亮衣服也感兴趣,虽然是鸟不能穿人的衣服,可是不妨碍它欣赏店里的美人。“我也要去!我也要体验民间生活。” “你长翅膀了,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随贰亓才不想随身带着一只鸟,还以为它是蛋的时候,现在它有翅膀,飞出去也不会被认为是异类了。“其实你不记得回来吃饭,我也不会多管。” 木鲲不高兴了,果然它破壳后没特权了,鸟飞起来多累,它想要做四个轮子的轿车。可惜,随贰亓不答应,认为木鲲再不愿意飞,它的肥肚子与肥屁股真的减不下去了。 第二天,沈和与柳钥先到了店里,这家店走的是私人定制的路线。 九十年代初潮流服装的热潮从南方开始兴起起来,沈和原本是随大流从广粤拿货在京城卖,在他与随元亓交流过后,把第一笔赚的钱用到了品牌创立中去,不走大众路线改走高档路线,正好他也认识这方面不错的设计师,那是一拍即合要把华国古典元素融入到新时代的服装设计中去。 这家店在去年年末开业,在沈和的交际圈里已经很有名了,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京城里有不少人知道亓和定制的名头。也怪沈和平时异常低调的做派,很多人都快要不记得他是一个二代了。 沈和对着柳钥可是一点都没二代的模样,他很想能把衣服送出去,“我看小范他们新拿出来的三套衣服很适合你,我们今天试一试,你要是喜欢买下来。” 柳钥这几个月不只是闷头学习课本知识,她对现代社会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请沈和教她功课算是沈和在偿还救命之恩,可是这价格颇高的衣服不能收了。 柳钥觉得从前她不会针线也是一大缺点,否则现在能自己做衣服了,好在她不会刺绣裁衣,却是会修复古董,这个好手艺足以让她在琉璃厂与潘家园出名了。今天要真是觉得这里的衣服不错,她也有钱能够自己买。“如果喜欢,我可以自己买。” 沈和听了有些心塞,想要送的东西是送不出去。不过,他很喜欢柳钥修复古董时的样子,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很美,他有时真想要变成柳钥手里的古董。 “那你买两件,我送一件总行,算是我这老板给的福利。” 柳钥知道有些店里有买一送一的福利,沈和这么说还是能接受的,于是她点头了。这让沈和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他转而叫人带柳钥去试衣服。 刚走到在试衣间门口,柳钥看到了两个女人不太友好地看着她,这让她有些莫名,她与这两人根本不认识。 其中一个穿着粉毛衣的女人朝着柳钥冷嘲热讽起来,“我说是谁呢,仗着自己仗着一张妖精脸,往别人的男朋友身边贴。果然是世道败坏了,有些女人喜欢争着做小三,还敢往正牌女友面前站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没爹没娘的东西也来敢挣。” 柳钥对上了这粉红毛衣女人,她确定四周除了她们三个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这是在说她。可是对方说了,她没必要赶着上的认了。 于是柳钥把这人当做是空气,径直走向了试衣间。可她往右边刚走一步,这粉红毛衣女人拉着那个没说话,却是很哀怨看着她的白旗袍女人拦住了去路。 “小妖精,我和你说话呢!你耳聋是不是,连应一声都不会。你敢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恋,怎么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粉红毛衣女人瞪着柳钥,她又拉了拉身边的白旗袍女人,“贾安欣,你倒是说话啊!这妖精抢了沈和,你只会忍气吞声?今天见到了人,你都不骂过瘾!” “小妖精,你也有钱来这里消费,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哎呦,我可忘了,沈和是这里的老板,你要什么,他怎么会不给。” 柳钥有些手痒,她没学过怎么吵架,师父教她的是人欺她一步,她要让三分,若那人再来欺,再让三分。过一过二不过三,这人要是在纠缠不清,直接拔剑砍了了事。 可惜,这社会似乎是法制年代,不能随便不合拔剑,手里没有剑,她想要砍人的念头反而更盛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谁的男朋友!”沈和出现的刚刚是时候,他刚把随贰亓与巫弋接近店里,感觉到了后面柳钥有起伏的灵气变化。 柳钥还在适应现代的语言,她本来也不太喜欢说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沈和对柳钥细微的灵气变化是十分熟悉了。她一般来说没什么脾气,可要是有了脾气,真的是拔剑必须见血的那种。对此,已经收拾了好几拨想要与她出去玩玩的混混。 沈和不知道为什么试衣服也能让柳钥有些生气,难道是她拉不了拉链。沈和还没来得及去想他是不是要主动帮忙,会不会被打一巴掌,听到了里间里聒噪的声音。 沈和站到了柳钥的身边,朝她歉意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想让你出来散心的,让你遇到疯子了。” “你说谁是疯子!”粉红毛衣女人当场指着沈和,“沈和,你是脑子有坑。” 沈和觉得这世道是坏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人。“两位,这里不欢迎没有素质的顾客,我与你们根本不认识。我们在此之前根本没见过面。你们凭什么出口伤人!” “好了,文静,别说了。”那白旗袍的贾安欣拉住了粉红毛衣女人的手,“既然这老板说不认识我们,我们不要在这里让人讨厌了。” 沈和还真不想这样让她们走了,“你们把话说清楚了,我应该认识你们吗?我们是同学还是同事,我在哪里认识你们的!我也是活见鬼了,好好的被按了一个女朋友,这经过我同意了吗?” 贾安欣听了沈和的话,脸一片煞白,让边上的文静看了直接把话抖出来了,“什么叫做没见过面。你睁眼说鬼话啊,四个月前你们连家长也见过了。” 四个月前,沈和还在那沙漠中吃毒药,哪有分身术见这女人,连亓和定制开业的时候,他本人也只出现过一次,其他时间不是在研究所,是想要陪着柳钥,若是回沈家更不可能见过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这小姐,是谁脑子有病,我四个月前在大沙漠呆着,你见到的是鬼!” 文静噎住了,她捅了捅贾安欣,“你不是说那时候你们见过家长了,沈家人对你很满意,马上能谈婚论嫁了。” 随贰亓本是没闲情掺和这事,他看到贾安欣才想起了沈爸说要给沈和安排相亲,想问问随贰亓沈和会不会喜欢这种女孩,相亲照片没给沈和看过,倒是随贰亓瞄了一眼。后来因为柳钥,这事情也不了了之。 沈和一看随贰亓的表情,知道他知道内情,“二派,你说,这到底是谁给我按的桃花债!” 随贰亓看着一直不说话装委屈的贾安欣,可惜他不是当面不打脸的那种好脾气,“这位贾小姐是伯父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不过后来觉得不适合没告诉你。这事情我也没放在心上,没和你说过。毕竟连面都没见过,哪能算得上是认识。” 贾家?沈和想了一下才知道贾安欣是打了什么主意,贾家想要更进一步,可他沈和完全没有联姻的打算。 沈和从前并不是当面揭人短的性格,只是被害了一次又一次,如今他最讨厌表里不一的,更是讨厌装到了他面前来。 “贾小姐,你放心。为了不让大家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保证今天过后大家都会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你的照片,也根本没和你相亲过。你不用一脸委屈的样子,我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装得跟一朵白莲花似的,你本事别让你朋友说话,骂人你自己来啊!” 文静这时有些尴尬了,她从贾安欣这里听的都是沈和始乱终弃的故事,谁想到他们都不算相亲失败,是连相亲都没相过。 “贾安欣,你可真够朋友。”文静也不呆不下去了,她一走,贾安欣是当场哭了出来。 “晦气。”巫弋冷冷地低声说了一句。他拉了拉随贰亓不想在看这闹剧,“我们出门没看黄历。春三月申日不裁衣,今天不应该出门定做衣服的,其实我真不用你买衣服,我觉得穿你的衣服挺好。” 巫弋以为他这话很小声,可是店里这么大,贾安欣当然是听到了,也没人关心她是不是在哭。沈和让人来把这位喜欢幻想别人男朋友的女人请了出去,从此这里不欢迎与贾安欣有关的人来消费。 沈和自己平白被扣上了始乱终弃的帽子,他本人觉得有些挺悲哀的,之前谈过一次恋,那次明明是被人抛弃的,而这次想要追的人,根本没动这个心思。 “柳女侠,你别和这些小人计较。你该不会因此而不理我了?” 柳钥摇头,她从不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的注意力早转移了地方,“我觉得白衣服身上有鬼气。” 沈和愣了一下,“这和我们没关系,鬼找她去找。” 柳钥也没以德报怨的情怀,她买了衣服后,与巫弋开始谈论起考生之间的话题了,关于修士学习现代知识时会遇到的困扰与自我解惑过程。 他们要把这些内容记录下来,这是随贰亓的想法。他一直有些想法,想要把修行体系与现代知识相互结合,这个过程任重而道远,却能从这些最基础的事情开始做起。说不定十年之后,他能借此开宗立派。 ** 沈和这天回家时有些心累,他差点被男朋友了,为此他特意与沈爸说了那贾安欣奇葩的做法,这种想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把他往泥地里踩的事情,要是真给流传开来了,好像是沈家亏欠贾家一样。 “所以说您以后都别打什么相亲的主意,我结婚还是不结,都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要是您想要抱孙子,听说国外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慢慢发达了,我不介意让您弄一个玩。” 沈爸真想抽沈和一顿,有这么说小孩的吗,“你当孩子是儿戏,你要是不想生,我和你妈是一点都不打算帮你带。你少在我面前转悠,我有你这个麻烦已经够闹心的了。” 沈和不争辩这闹心都是谁弄出来的,反正他不是始作俑者。看看同龄人,随贰亓不潇洒地活着,好羡慕随大哥那种给钱买买买,其他都不多做要求的性格,他想要那样的大哥。 沈和想是这么想,现实与想象总有差距。不只是差在了一件事情上,他认为贾安欣身上有鬼气与他们无关,可这只鬼偏偏找上了门。 午夜时分,沈和觉得身体有些冷,好像是窗户没有关好,有股冷风直往他的脖子上吹,把他吹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再也睡不着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真的吓得他差点心脏骤停,月光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长发、青面、五官流血的女鬼飘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 这女鬼倒是想要再靠近一些,可是沈和身上带着杨犼的毛,这毛发散发出来的威压,让着女鬼犹豫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帮我报仇,请你帮我报仇!”女鬼淌着血的嘴巴长得老大,她朝着沈和不断地重负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和念咒语似的。 沈和抱着被子团坐起来,他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怕,沈和,你是男人,经历过万鬼来袭的男人。” 沈和自我宽慰着,可那次在沙漠遇到厉鬼是在青天白日下,身边有很厉害的柳钥。哪像是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一觉醒来发现有一只鬼在身边站着! “二派,江湖救急,你让巫弋开车快来我这一次。我被鬼缠上了。”沈和是立即拨通了随贰亓的电话,这时必须要请专业人士来才行。他也是第一次体会了身体气场的平衡被破坏,必然会撞到古怪的事情。 随贰亓看了看时钟,现在是午夜一点三十七分,这时候打他电话的都是真朋友。他不只把巫弋从隔壁叫了起来,还把一直想要出去玩的木鲲也给揣走了,这只鬼有本事别逃,他倒要看一看大半夜不睡觉毁人美梦的鬼长什么样子。 木鲲有些不舒服地在随贰亓怀里扭了扭,白天看美人不让它坐车,现在晚上看鬼让它坐车了。这种差别待遇要不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3章 她的死亡谁买单 沈和没住在沈家,他一个人住在研究所的家属院里,随贰亓敲开门时,沈和已经吃了一只苹果,两根香蕉,他正在炒蛋炒饭。 随贰亓看着沈和手里拿着炒菜铲子,还围了一个围裙,已经没有了他在电话里的那种惊恐神情。“鬼呢?你大半夜怎么开始炒饭了,这味道还挺香。” 沈和听到鬼这字时,手还是抖了一下,那只卖相十分恶心的鬼总是离他两米远,在那种情况下他是铁定睡不着了,肚子饿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不要以为鬼都是傻的。在你们来之前的十分钟就消失了。” 沈和说着话的时候还有些哀怨,随贰亓家与这里正好是一个东城一个西城,半夜路上车不多,开过来怎么用了那么久。 巫弋面无表情,他是新手司机,就算路上没有人也不能飙车,何况这么晚了沈和打扰随贰亓休息,他们能过来已经是很给面子。有些事情随贰亓不计较,他不能不计较,反正沈和身上有杨犼的毛,一般鬼伤不到他,如果遇到的不是一般鬼,巫弋也不心疼。 随贰亓看了看沈和,又看了看毫不心虚的巫弋,他还是决定当做没有看懂其中的暗流涌动。 “既然把我们叫来了,就再多炒一个菜,我也饿了。然后给我说说那鬼的事情。” 木鲲绕着沈和飞了两圈,不等沈和开口,它抢先一步说话了,“这鬼我认识,就是前几天那在肉包里留下鬼气的鬼。她的味道我尝过一次就不会忘了。沈和,你说她是不是现代鬼,还应该是个美女,我肯定没猜错。” 沈和对木鲲这只肥鸟的感官并不好,它曾经试图往柳钥身上扑,还好柳钥不喜欢尖嘴的妖怪。听听这肥鸟的话,它连女鬼的滋味都尝过,这得要多重口才能下嘴。“我是没看出女鬼的美,她是现代人,全程就对我念叨一句话帮她报仇,没有其他的举动。” 沈和初时是很害怕那只女鬼,她一副五官流血的惨样,同时她周身散发出的鬼气也让人很不舒服,可是这只鬼除了念叨这帮她报仇,就没有再做别的举动。 作为一个有被怪事缠上经验的男人,沈和在等待随贰亓到来的过程中很没出息的饿了。他想了想,如果真被鬼害死,也不要做饿死鬼,于是提心吊胆离开卧室,来厨房找吃的了。 “她就跟我来了厨房,在开灯的情况下也没消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直到十分钟之前,她像是感应到你们来了,然后就一下子不见了。” 随贰亓认为这鬼还挺机灵,能够感应到强大的敌人来临,不是傻傻纠缠沈和。“只是我们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杨犼的毛也只能保证她距离你远一些,这是做不到让她不来找你。可是这鬼懂得逃,居然没把仇人的名字告诉你。” 沈和对鬼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倒是巫弋说了句实在话,“那鬼会逃是出于本能,可不代表她的智商健在,鬼多半很少有完整的逻辑。遇到鬼,不必同情,它们的行事准则只与它们的执念有关,如果真是头脑非常清楚的鬼,那才是大麻烦。” 随贰亓把巫弋对鬼比较熟悉这一点记在了心里,巫弋对于自己失去的记忆不太心急,可总要从侧面了解并推测他从前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是后话,现在看来沈和的问题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如果要她消失,最好当然就是帮她了却执念。不过,我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就很有难度了。你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在哪里招来了这只鬼。谁让你身体的气场混乱,只要是鬼看你顺眼都能跟着你,不需要太多的因果理由。如今这情况,想来你是有所准备的。” 沈和知道随贰亓是在挖苦他,他不能反驳,却转眼想到了如今状态下的好处。“如果我一个人不安全,你们不能天天陪我,我只能雇一个保镖,想要柳女侠一定是会同意接下这保镖的工作。” 沈和这么一想还笑了起来,怪不得古人一直说危机是危险也是机遇,大概就是需要他这样沉着冷静的人才能抓住机遇。 巫弋表面上不动声,他在心里把这一招记下了,这叫做示人以弱,他能不能运用到随贰亓身上去? 随贰亓冷笑了一下,沈和总把智商用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他难道要客串棒打鸳鸯的棒子,他才没吃撑到那个程度。“那你怎么一开始不打电话给你的柳女侠,她住的离你还近一些,反而是破坏我们的清梦。” “谁让你才是我最相信的人。”沈和想也不想就回答了随贰亓的问题,人在遭遇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他当时还真只想到随贰亓了。“你不用吃醋,目前来说,你在我心里比柳钥重要。” 巫弋冷冷看了沈和一眼,他家道侣才不需要这种重要性,可恨的是他现在连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随贰亓不吃沈和这种抽风的表白,他宁愿阴暗地想是沈和不想破坏柳钥的美容觉,才让他们大老远赶来了。 木鲲在吃完了蛋炒饭之后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脑子不够用容易说实话,“你们人类有些奇怪,这么严肃的抓鬼话题却被你们弄成了感情戏。怪不得你们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点是我们妖怪比不了的。” 沈和想也没想就把手边的香蕉皮扣上了木鲲的脑袋,他大度地给出了一碗炒饭,居然换了一通嘲讽,还真以为他是软包子。 随贰亓一点也不可怜木鲲,这鸟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说实话的时候又开口,活该遭罚。不过沈和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如果你能说动柳钥给你做保镖最好,如果不能我可以考虑晚上搬来住几天。你要是再见到那只鬼,不要与她说话,这就是真的建立了联系。” 那如果这只鬼完成不了心愿一直缠着他呢? 沈和没问这个问题,他想随贰亓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应该会想出对策来。 这天夜里随贰亓与巫弋在沈和家里打地铺,那只女鬼没有再出现,第二天一早他们又把沈和送到了研究院。 随贰亓就问巫弋了,“你是不是能给沈和做一道符箓,让他朝着那女鬼扔过去,然后就把那只鬼给灭了。” 巫弋不瞒随贰亓,确实是有这种方法。“一般来说攻击性的符箓普通人不能用,我却是能画一些不一样的,就是对材料要求比较多,需要耗时上要久一些,只是你真打算给沈和用?得了这东西,他对自己身体气场的变化说不好就一点也不着急了。”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你没提出来是对的,不能让他多了冒险的心思。只是现在这危险已经找上门来,不能让他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 随贰亓之前问过杨犼,杨犼不擅此道,只能拔了自己的毛给沈和,却是忘了还有巫弋存在,他对鬼怪应该是有一手的。 “这次的事情也给沈和提了醒,让他知道有些便宜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他要苦中作乐请柳钥做保镖,这是他的选择。我不可能去干涉他。” 沈和被随贰亓送到了单位,他还没来得及请柳钥做保镖,在他上厕所后刚想把拉链拉好的时候,就看到了从窗外飘进来的女鬼,还差点手一抖夹到自己。 “帮我报仇,帮我报仇……”这女鬼不能靠近沈和,她现在正趴在距离沈和最远的一个男人身上,让那男人成功地尿歪了。鬼趴在人身上,看不见摸不着,可是也会感到突如起来的寒意。 这真是学会打游击战了!沈和没想到女鬼在白天也会出现,这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总不能这段时间都请假回家。谁知道此事不了结,这鬼什么时候能被赶跑。 所以,沈和做了一件不太理智的事情,他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对这女鬼说话了,“你要我帮你报仇,总得把仇人的名字告诉我!” 女鬼本来只跟在沈和的身后,可她这时听到了沈和的话,直接对上了沈和的眼睛。骤然之间,沈和看出这只女鬼的气势变了,如果原来她是浑浑噩噩的,他刚刚一开口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让女鬼瞬间就强大了起来,或者说是与他气息相连了。 女鬼眼中渗出了鲜血,她的表情变得极为恶毒,直接冲向了沈和,“贾安欣,我要杀了你偿命!” “啊——”发出尖叫的不是沈和。 沈和脖子里挂着的狗毛瞬间滚烫起来,烫的沈和脖子都痛了,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这只女鬼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她撞上了沈和的身体时,魂体瞬间就破碎了,瞬间消散在了空气里。 沈和拍拍心口,看到那撮白的狗毛烧焦了,他后怕地想着刚才是因此才躲过一劫。真是不该不听巫弋的话,去与那女鬼沟通,差点就让鬼把自己的命给勾走了。 这鬼应该是消散了? 沈和此时不得不请假了,他在单位里也不能好好安心工作,先要去问问狗前辈,能不能再赏一撮狗毛护身符。 ** 杨犼在那撮狗毛燃烧时,就从围观旺财与来福的抢食中回过神严肃起来,它拔出的毛居然被烧掉了,听说沈和遇到了女鬼,没想到那鬼居然有这种本事。它必去去见一见焦掉的毛,让它看看那女鬼到底从哪得来了非凡的力量。 这一头,巫弋还拉着随贰亓在香烛一条街陪他逛街。沈河有了麻烦,却是给他们制造了一起逛街的机会,这撞鬼撞得也不错。就是如果随贰亓没有提出万一柳钥不同意做沈和保镖,随贰亓就要去这一点就更加完美了。 “你在想什么?”随贰亓瞥见巫弋有些呆愣的眼神,怎么连选朱砂也能走神,难道说不同的朱砂还能帮助巫弋想起过去? 巫弋当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装傻这一招挺好用,他在心里琢磨坏点子,表面上就像是发傻能把随贰亓给瞒过去。他真不是有意要蒙随贰亓,形势所迫让他只能露出傻的一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还要什么材料,我怕自己记不全配方了。最重要的还是狗血的力量,有杨犼在,这一点倒是不缺。” 随贰亓没有怀疑巫弋,他现在担心一件事,也不知道这女鬼是不是白天也能出现,沈和在单位里总不能请柳钥也贴身保护。“既然材料差不多全了,那就快点回去试试,这事情宜早不宜迟。” 巫弋有些惋惜两人的逛街就这么结束了,不过他还有分寸,没想着拖拖拉拉耽搁正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体会一下电视剧里男女朋友的那种逛街感觉。巫弋又想到自己没有买买买的能力,能潇洒地扔出一叠钞票,他心里一堵,看来想要浪漫恋爱感觉还是前路慢慢。 随贰亓怎么都想不到巫弋在短时间内能脑补出这么多内容,他没把巫弋认定了自己作为道侣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巫弋对他亲近一些可以理解,毕竟是他把巫弋从湖底给唤醒了,让他有了雏鸟情结,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人说认定了一个道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如果有一天记忆全都回笼,巫弋就会觉得那时说出这话的人很蠢了。 所以巫弋所有做的小动作到了随贰亓这里全都变成了媚眼抛给瞎子看。不过就算如此,巫弋还是坚持温水煮青蛙的想法,他总有一天能抱得美男归。这就是一个修士的承诺,睁开眼见到的那个人就是道侣,既然许下了就要做到。 沈和更早一步来到了随贰亓家,他在来找杨犼之前弯道了一次柳钥家。为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沈和帮柳钥租的房子就在他单位边上。在他晓之以情的陈述后,柳钥同意了做沈和的保镖,不过她认为已经没必要了,从狗毛被烧焦上能看出来 那只女鬼应该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为了防止万一,先去问问狗毛的主人,狗毛的杀伤力到了何种地步,也为了安稳沈和的惊恐情绪,她也可以陪沈和几天让他有些安全感。 杨犼用爪子拿起那撮烧焦的毛闻了闻,能从它狗脸上看出它在皱眉,“这女鬼是魂飞魄散了,就是她阴魂中的味道有些奇怪,好像带着不一般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这些年在无肠国把我这嗅觉给折腾够呛,很多味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但能肯定一件事,这女鬼能从普通鬼到有攻击你的能力,是因为她在化作鬼的时候沾上了什么东西。这东西的力量才让她有了攻击力,你现在若想要出口气,找女鬼是不成了,就找害死她的人。” 沈和可没把贾安欣这个不想再听到的名字给忘了,那女鬼在冲向他的一瞬间显然是完全没有了理智,把他当做了复仇对象,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贾安欣的名字。 虽然同名同姓的人是不少,可沈和真觉得他见过的那一位白莲花似的贾安欣可能做过什么。 随贰亓与巫弋就是在沈和正想着要怎么调查贾安欣时回来了,他们都听到柳钥说起在贾安欣身上察觉到了鬼气。 柳钥说起坑过她的贾安欣并不带任何主观彩,“那个白袍子身上的鬼气有些浓,应该是新鬼留下的气息。我当时没见到那只鬼,不过白袍子的面相不太好,是有些印堂发黑。人用什么态度面对生活,生活就给你怎么样的际遇,白袍子骗人骗久了,身上的正气也就少了很多。” “你还会相面?”沈和的关注点有些歪,他都不知道柳钥还有这一手。 柳钥摇头,“只是懂皮毛而已,师父说我们剑修动则拔剑,所以懂一些面相之术,如果遇到小错之人,能放人一马时也可以不要诉诸武力。” 随贰亓略过了非关键点,他突然有些手痒了,那纸鹤的偷听与追踪之术学了之后都没付诸实践,如今若能用来查明真相也是不错。 “沈和,你到底想不想查清贾安欣?这人要是真能害了一条人命,可不是一件小事。” “查,当然要查!”沈和可是差点被贾安欣坑了一把,他之前只是发了澄清申明,这真不算是出气,如今逮着一个把柄,说什么也要为民除害、伸张正义。 “先去查查她周围有没有谁死了,贾安欣去年刚毕业,她的生活圈子应该也就是同学与同事,要查起来还挺方便也不会打草惊蛇。” 随贰亓没说话,沈和想要从警察那里下手,他却是把主意打到了木鲲的身上,这只肥鸟该减肥了。它怎么就落了一身浅绿的毛,这毛太显眼了,还是一个肥团子,如果是一只麻雀该多好,就能自如地去探查贾安欣的生活了。 木鲲本是有些排斥这种侦查任务,它看电视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去帮着做侦探。可是随贰亓的威胁很有力,不去就没吃的,它只能去外面吃虫子。这简直要鸟命了,它这种神鸟怎么能吃虫子,这要是被小妖怪们知道了真是颜面尽失了。 当然了,让木鲲同意的终极理由还是因为贾安欣长着能看的脸,它没勇气去偷窥柳钥,也不能在随贰亓的监督下去偷窥别的普通人,如今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去监视贾安欣了。 所以当你的窗口出现一只浅绿的肥鸟,它不一定是看上了你的瓜子与果仁,可有可能是一只前来监视你日常生活的鸟。 木鲲自诩看过不少电视剧,一定能把这监视工作做到滴水不漏,就等着它的好消息了。那贾安欣的家在三楼,木鲲与在窗檐下找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它在此开始蹲点了。 随贰亓有些遗憾,他暂时还是不能派出纸鹤。 这时沈和那头已经有了线索,贾安欣还真有一位大学女同学死了,她叫孙巧儿,与贾安欣是室友。只怪那女鬼的脸太恐怖,沈和没办法把这位女同学的身前照片与女鬼的脸对上。 “警方判断孙巧儿是服毒自杀,原因是因为她承受不住打击,在她死前的一个月被小混混强暴了。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瞒住外人,也不知道是谁把此事给捅了出来,于是孙巧儿偷了化学实验室的药剂,吞了化学药剂自杀了。” 假设女鬼就是孙巧儿,那么她的遭遇确实凄惨,这个年代对于被强暴的女人人们很难不带有眼镜去看她们,所以她们有些忍气吞声连报案也不敢,有些为了躲避过去发生的事情直接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让人气愤的是居然会有一些人说这些女人遭罪是因为她们本身不检点,不然为什么被害人是她们而不是别人。 可此事与贾安欣又有什么关联呢? 随贰亓想到那天在店里贾安欣不说话让她朋友破开大骂的场景,这位估计很擅长借刀杀人。“孙巧儿与贾安欣之间由矛盾吗?警方记录的口供中有提到她与室友们的情况吗?这种惨事被捅出去往往就是身边人做的。警方应该有调查过。” 沈和也算是关系够硬,把这些资料也查到了,“确实调查过,结论是孙巧儿与另外五位室友的关系都不好。在她们的描述中,孙巧儿活跃于各种学校活动,她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喜欢与男同学来往,平时在寝室中很难见到她,与几位室友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因为孙巧儿总是在门禁的时候回来,她多少总是影响了她们的生活。 不过警方也调查了其他同学,不得不说在男生眼中孙巧儿就是活泼漂亮很招人喜欢的类型。对于她被强暴的事情,大家是半信半疑,因为孙巧儿那段时间的情绪是不好,而且她也是漂亮地会让人下手的类型。当然了,不相信是因为孙巧儿从来不承认,也不可能有凶手站出来说是自己干的。” 随贰亓看了孙巧儿的照片,比起贾安欣,的确是孙巧儿长得更加明艳。可是总不能因为对方比自己漂亮就下毒手?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真的存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4章 丧心病狂 木鲲蹲守在窗户边监视贾安欣,它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来欣赏美女的机会,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它鸟毛差点炸了。 贾安欣在这个家里与正常人没有区别,每天都和家人一起吃饭,按时去上班、按时休息,娱乐活动也就是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在木鲲觉得无聊的时候,星期天到了,贾安欣与家里人说她与朋友一起逛公园,可是却去了一个偏僻的旧厂房。 木鲲跟着贾安欣飞啊飞,到后来这个地方连打掩护的树木也没有了。亏得贾安欣猜不到会有一只鸟跟踪她,否则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定然是很难不让她发现。而木鲲没靠近那座废弃的厂房,它就看到一股死气盘绕在这厂房的周围,这里死过很多的动物。 有四只被破开肚子的猫冤魂在看到了贾安欣开门时,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伸出利爪想要朝她脸上划一道,可是它们被一道保护罩挡了出去,重重地反弹到了地上。四只猫冤魂被这么一撞,它们的怨气被消除了很多,艰难地爬了起来,凶恶地盯贾安欣,在她关门的时候,穿过了铁门继续想要找下手的时机。 木鲲不只是看到了猫的残魂,还有好几只麻雀的残魂。然后它听到了厂房内发出了凄厉的猫叫声,喵呜——,这是小奶猫的惨叫声! 这让木鲲扑腾起翅膀,想要找到窗户快点飞进厂房。 木鲲作为一只鸟,还有一种变形是鱼的妖怪,它本是与猫科动物极为不合,可它在漫长的海底生涯中,听那鲛人老师说起过陆地上的动物,不知何时就对小奶猫有了好感,总觉得要是小奶猫一直长不大就能陪着它好好玩了。 贾安欣对这小奶猫做了什么! 木鲲飞到一个窗户边,这里的玻璃窗是破了,可是镶嵌住了铁栅栏,它看到了厂房内十分血腥的一幕。 贾安欣用铁丝捆住了小奶猫的身体,她直接拿着一把水果刀捅向了小奶猫的肚子,脸上的表情非常狰狞,“你再叫啊!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就像孙巧儿那个贱人一样!以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就能赢得所有人的欢心了,她还不是死了。柳钥你也该死,全都该死!” 木鲲深恨学到用时方很少的这句话,它就是一只刚出壳的鸟,不会攻击性的法术,就连穿过这铁栅栏也做不到,它的肚子实在是胖的很敦实,让它挤不进去。 “叽叽!叽叽!”木鲲发出了叫声,它喊的住手,在贾安欣耳中不过是一只蠢鸟似乎卡住了肚子而难过的叫声。 贾安欣抬头看着窗户边的木鲲,她露出了一个冷笑,用舌头舔掉了溅到嘴角的猫血,迎着木鲲的眼神,就狠狠又给了小奶猫一刀。这下听不到猫叫声了,木鲲能看到小奶猫身上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穿过墙想要围攻贾安欣的猫冤魂炸毛了,它们试图扑向贾安欣阻止她虐猫,可是每每都会被她身上所带的护身符挡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小奶猫受尽虐待。 贾安欣捅了几刀,几乎把猫肚子都给捅懒了,她就失去了兴趣,找了一个黑的塑料袋,脱下了身上的塑料围裙,把这小奶猫像是垃圾一样装到了袋子里。把那作案用的刀具放到了厂房内的一个木箱子里上了锁,当她在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又恢复到柔弱的状态,带着这包黑的垃圾走了出去,把它仍在了一个大垃圾桶的边上。 木鲲也顾不得继续跟踪贾安欣了,这一幕足以说明她与谋杀孙巧儿有密切关联,现在是要把这小猫也救回来才行。木鲲用嘴把这塑料袋给叼了起来,它感觉到了里面的小猫还未死透仍有一口气,这时正庆幸它是句芒的孩子,天生就有能让枯木逢春的木灵气,往这小奶猫的身体灌入了木灵气,好歹能暂时保住了它的一丝生机。 木鲲也顾不得用爪子抓着一个与它的体型很不相符的黑袋子会惹来什么麻烦,它用尽最快的速度飞回了家,要让随贰亓快点帮小猫把它身上的铁丝都给弄走才行。 随贰亓与杨犼正在院子里下棋,他们都闻到了来自于头顶的血腥味,就听到了木鲲气喘吁吁的声音,“快救这猫,贾安欣简直是杀人狂魔,什么狠手都下得了!” 木鲲在下落时,鸟爪子有些抽痛,它抓着的袋子远远超过了它的自身重量,如果它不是一只妖怪鸟,根本就做不了这种事,但它不敢松一松爪子,就怕小猫最后是被自己摔死的。 随贰亓解开了袋子,猫血就流了出来,他看到了已经睁不开眼的小奶猫,这只猫几乎浑身是血,而身体被铁丝绕了一圈又一圈,勒进了它的肉里。 “简直是丧心病狂!”随贰亓不太动怒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遏制不了怒气,一只尚未长大的猫能与贾安欣有什么仇怨,杀人不过头点地,能如此虐猫的人绝不可能心里健康。 随贰亓找来剪刀把小奶猫身上的铁丝给剪开后,想要它肚子上的几道伤口给弄愈合了,他却有些不敢尝试。他最近在使用木灵气时,金灵气倒是不出来妨碍木灵气的运行了,可相克的两者常常会同时出现,万一给这小奶猫灌入木灵气夹杂了金灵气,这可就是害了它。 “我来,我来!”木鲲休息了一会总算是顺了气,它刚才已经把这小奶猫的内脏给修复了一半,虽然现在体内灵气有些不足,可也要把这伤口给合上才行。可就算把这刀伤给治好了,一时半会这小奶猫失去的元气是回不来了。 杨犼狠狠地剁了两脚,“小木棍,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人如此虐猫,你怎么会没在她身上发现死气缠身!” “她身上有金光护体!”木鲲说起这事也是一肚子气,也不知道贾安欣从那里求了真的管用的护身符,反正是真能让阴气不得靠近。 “我以为她身上淡淡的阴气只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谁想到是这护身符帮她挡了大多数的怨灵,只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少的阴气。怪不得那女鬼要去找沈和,女鬼根本没办法把贾安欣怎么样。那些她杀死的动物怨灵也是近不了身,像她这种人怎么就能获得真的护身符呢!” 这问题问得无奈,可他们都明白别指望所有的修士都三观很正,修士随心所欲的很多,到了这个飞升无望的年代里,像是黑衣老者那样的人反而多了起来,天道制衡他们是在飞升之时,可他们如果不在乎,那之前就能肆无忌惮地活着。 “你歇一口气,晚上的时候带我们去那厂房看一看。”随贰亓一边把小奶猫轻轻抱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靠垫让它先躺在上面,如今更是要找到证据,不让贾安欣这种人继续在外作恶。 杀猫不被判刑,可从她的言语中,那孙巧儿的死必然与之有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能问一问想要找她复仇的四只猫冤魂。 至于贾安欣身上带着的护身符,再厉害的法器也有可以破解的方式,那时这些猫怨灵就能有仇的报仇了! 巫弋从外买菜回来就看到了躺在靠垫上的可怜小奶猫,“这是麒麟猫啊,你们看它的尾巴像是闪电一样,这猫如果成年了就很能打了。贾安欣也只敢对这种幼崽下手了。我倒想看看她那护身符的来历了,能帮她挡了这么多怨灵的复仇。” 巫弋没说的是等把贾安欣的护身符给毁了之后,他就可以尝试一下最近想起来的一种法术,它可以把人的灵魂给短暂地抽离身体,然后想要对着灵魂做什么都可以。这种法术他都不敢与随贰亓说起,就怕他觉得自己残忍,如今在贾安欣身上能不能试一试? 深夜,他们来到了旧厂房,那四只猫怨灵还在原地等着,见到人类的到来时相当不友好,直接就朝着巫弋扑了上去,想要先抓上一道口子再说其他。 可惜,它们的出气对象伸手一挥,把这四只猫都给定在原地。这要是四只活着的猫还真办不到,可对付死去的怨灵,巫弋显然更有本事。 “喵!可恨的人类,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四只猫怨灵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却发现它们被禁锢在了原地不得动弹了。“难道你是那女人叫来的道人!你是眼瞎了不成,我们是被那女人给杀死的,她还杀了人,是应该把她穿肠破肚才对!” 巫弋与随贰亓对视一眼,这些猫怨灵果然知道什么。 随贰亓说到,“我们不是来灭杀你们的,是想要查清贾安欣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也知道她身上有护身符,那东西让怨灵不得靠近。有女鬼想要找她报仇不成,你们可知她到底是怎么杀人了?” “你说是查案就是查案吗?我们可不是好骗的猫,那些警察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让这女人在外逍遥了这么久,她杀了多少猫,鸟,你们知道吗!如果我们把线索告诉了你,你却帮她毁尸灭迹了,我们岂不是做了傻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5章 复仇 这几只猫怨灵确实不傻,在受到过贾安欣的虐杀之后,对于人类的警惕心是越发高了。它们愿意松口还是因为木鲲,它们看到木鲲把装着小奶猫的垃圾袋叼走了,这花了木鲲不少口舌说服了这些猫怨灵,它是去救了小奶猫。 “那女人在这些年里杀了不少动物,我们从以前的猫那里听说了,她是三年前开始在这间厂房里杀动物的。” 根据猫怨灵的交待,贾安欣手下的亡魂不少,它们这些冤魂是会消散的,不可能一直在阳间生存下去。死在贾安欣手下的动物怨灵想要找她报仇,偏偏她身上有护身符,与那东西相抗争就更加速了怨灵的消散时间。如今它们所知的这些事情都是一代代相传了下来。 “我们知道这是以卵击石,不过那护身符在再厉害,或是那贾安欣的气运本来再过强大,我们一代接一代,总有一日能让她的气运全失,横尸街头!” 猫怨灵的怨气是所有动物中最重的,贾安欣会挑鸟与猫下手,偶尔也会有狗,基本都是通过在这些野猫野鸟的食物中下毒,一个区域的动物产生了警惕,她就会换一个地方找猎物,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太多地方能让她去寻找这些小动物们,而且就算有人看到她抱着昏迷的猫猫狗狗也不会怀疑,还以为她是好心要去救治这些动物。 “我们能行走的范围有限,大概在半年前,有个猫前辈它能走比较远的地方,它一直就跟在贾安欣身边,说了贾安欣与孙巧儿之间有很大的矛盾,贾安欣暗中找人要去堵了孙巧儿的路。 老猫说它那晚弄出了鬼打墙没让那男人得逞,可后来孙巧儿还是没逃过贾安欣的毒手,贾安欣把实验室里的药剂给偷了出来,把孙巧儿给毒死了。这事情警察没能查出来,听说是没有人证。贾安欣做事从来都很缜密,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就连她租下这个旧厂房时,也是装作了男人的样子。 你们想要找到能用人类法律把她定罪的线索估计是很困难,她杀死孙巧儿是去年六月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快要十个月,所有的有利线索都找不到了。” 随贰亓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那孙巧儿怎么会被贾安欣毒死,她们两人是一个寝室,只怕找到机会就能下药,而如今学校根本没有摄像头,想要调查一个人的踪迹还真有些难度。 贾安欣如此擅长伪装,此事如果要想要水落石出怕真有难度,现在距离案发那么久了,就连孙巧儿的尸体都已经焚烧下葬了。 没想到学校寝室会成为修罗场,同屋安睡之人,瞬间就会化作夺命的杀手。此时,随贰亓倒是越发觉得能与沈和成为朋友是难得的缘分了。 巫弋看到随贰亓皱眉的样子,他就把那让魂魄离体的法术给说出来了,“我倒是有办法,如果这贾安欣能够主动去自首,这案子还是能判的。如果你想要她死的更加悄无声息,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勾了她的魂魄,没有了魂魄的身体不过只是一具皮囊而已。就是要先把她身上附身符给弄走。” 巫弋说完有些忐忑,这种法术听着就邪门,不像是正经修士会用的。他怕随贰亓因此对他有了偏见。 随贰亓一听这种勾魂之术就觉得它是邪术,他对正邪倒是没太大偏见,只要用对了地方就行。只是他到底要顾忌多一些,“你的记忆全吗?用了这种法术会不会让你反噬?” 贾安欣却是不能放过,她所做所为必须付出代价,可是让巫弋以自身为代价去施展这种秘术就没必要了。 巫弋听到随贰亓关心他,表情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傻笑,“没事的,我想试一试。” 随贰亓有些狐疑地看着巫弋,什么叫做试一试,那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有些事情可以冒险,有些事情没必要如此冒险。 这一眼把巫弋看得有些心虚了,巫弋压下心里想要去提取魂魄的蠢蠢欲动,“如果你担心,那我就不试了?” “我是担心,我们可以换别的方法。”随贰亓不想让巫弋冒然接触邪术,他们并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想要找那贾安欣的麻烦可以让他释放朝她的体内释放金灵气。这种灵气就是一般修士都有些承受不起,更别谈一个普通人了,那是会直接伤了脏器。 在这之前需要杨犼去弄清楚一件事,在贾安欣身上的护身符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帮她挡了三年的劫难。 ** 杨犼是怒着一张狗脸回家的,它今天半路去堵了贾安欣,它把自己的体型变得小了一些。这贾安欣喜欢虐杀动物,就算在平时里不显,可是她刚把一只猫给杀了,如今正缺猎物,杨犼装作活泼天真的小白狗就被她盯上了。 贾安欣看似是很喜欢小狗地要喂它吃东西,可别以为它闻不出来那食物中掺着的迷药,这等三教九流的药物祥叔留下了不少,那品质可比这此药要好很多了。不过杨犼却是借着这个机会看到了贾安欣脖子里的护身符,那像是一片金子做的饰品。 “那东西不是金子,我觉得与那女鬼身上夹杂的一股气息有些相似,但还是想不起来。” 杨犼对自己记不起很多年前的事情也是有些着急的】,可是它在无肠国被弄坏了嗅觉与味觉,对过去的那些味道是记不清了,只能保证把现在的这些味道都给记住。“这东西没有被人炼化过,就是普通人捡到了材料后做成了一个挂坠,这算是好消息,起码知道这不是后天的法器,是一种取材天然的材料。我瞧着不如找个机会把它给偷走拿回来研究一下。” 杨犼没当街与贾安欣打起来抓住她的链子就逃,它是不想如此高调,就算它的体型变小了,可总要在这京城生活,万一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 做坏事就是要偷偷进行,不,搁在贾安欣这里就成了为民除害要能沉得住气。 根据木鲲的观察,贾安欣只会在洗澡的时候把这项链给脱下来。这神偷的人选没有比木鲲更加合适的,它一只小鸟偷偷飞到贾安欣的房间把项链一叼走,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索性这条项链可以防住阴气,却是挡不住妖怪。 木鲲在贾安欣家里的窗户边又潜伏了一周,它摸清了贾安欣的作息之后,是该出手时就出手,飞进窗户找一个地方躲好,然后刁起了项链,趁着贾安欣前脚去了浴室,它后脚就飞出了贾家。 巫弋开车在贾家一条马路外等着木鲲,木鲲闪电似地躲进了小汽车里,把项链交给了后座上的杨犼,得手一众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贾家外,那浴室里的贾安欣还不知就要大祸临头了。 今夜对于贾安欣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巫弋顺着随贰亓的意思不冒然使用勾魂之术,他却是帮着那些猫怨灵增强了怨气。随贰亓更是向这些猫怨灵身上灌输了一些金灵气,金灵气如同一把利剑,猫怨灵携着它才能破开贾安欣的阳气保护罩。 巫弋好人做到底把它们送到了贾家楼下,失去了护身符的贾安欣,怎么能逃过这些冤魂的报复。 别的不多求,只要留贾安欣一口气就行,那孙巧儿之事总要真相大白才行。 做好事不留名的一车人走了,那贾安欣出了浴室之后,她怎么都找不到项链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家里又没进贼,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项链? 贾父与贾母帮着一起找,可谁也没有见到这条项链。那还能怎么办,贾父说贾安欣买一条新的不就成了。 只是,贾安欣歇斯底里地与贾父吵了起来,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了这条项链,她就要倒霉了。自从她三年前从小摊上看中了这条链子,得了它之后仿佛得了很大的底气,敢把心里一直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杀了那些猫的时候根本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畅快,就连杀了孙巧儿也是一点不怕会有鬼来找她报仇。 现在脖子里空荡荡的,感觉上真是缺了一块护身符。 贾安欣闹了一场却终究还是要睡觉,她闭上了眼睛就睡得不安稳,从窗口出现了有八只绿油油的眼睛,四只猫怨灵狞笑着钻入了贾安欣的身体。 虐杀者身上的阴阳之气终会被打破,这四只猫怨灵得了这个报仇的机会是直接撕咬起了贾安欣的灵魂。 随贰亓不知这些猫怨灵宁愿魂飞魄散也要亲自报仇的做法值不值,他不能替猫做出判断。而这贾安欣会夜夜受此折磨,直到猫怨灵消散时,她的灵魂也已经残破不堪,阳气全失,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到那时在已经快不行的贾安欣脑中下一道意念就变得极为容易,可以让她在那时去警局自首。 只是已然死去的孙巧儿与那些动物终究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第66章 若有似无的异味 贾安欣事件最后还是见报了。 她在被猫怨灵折磨了三个多月后,身体迅速地衰败了下来,去医院根本不可能查出病因。在这种日夜折磨中,她认为是过去造成的杀戮过多而导致了如今的结果。她在医院里就大喊大叫说要去警局自首,让孙巧儿与那些死去的动物不要再来纠缠她了。 这事情被有心者推波助澜,成为了攻讦贾家的好把柄,包括贾安欣在大学期间怎么有钱能租赁厂房已经花钱雇佣小混混,这些都是能追查贾父是否涉及贪污的切入口。 随贰亓看了一眼那报纸,这时小奶猫走了过来,它用爪子勾住了随贰亓的裤子顺势往上爬,渴望地看着随贰亓,充分表达了想要求抱抱的心情。 随贰亓也就没有继续看报纸的心情,不必让这些事情坏了他的好心情,转而抱起了脚上的这只猫。这只小麒麟猫的尾巴像闪电,随贰亓也就顺势为它取名为闪电。 闪电被养了三个月,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在木鲲坚持不懈灌输木灵气下,那瘦弱的身体已经开始圆润了起来,毛色也鲜亮起来,就是胆子有些小,缺乏安全感喜欢黏人。 闪电只要是醒着,不是想法子趴在杨犼的狗头上让它带着走,就是想要攀爬巫弋的背,如果是想要休息一会就要求随贰亓抱着。 木鲲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的小身体,它比那猫的脑袋还要小,除了陪玩扔毛线团之外,真没有别的作用了。 “明明是我捡回来的宠物,怎么感觉我成了它的玩具了。” “喵~”小奶猫朝着木鲲叫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把头一缩埋到了随贰亓的怀里睡觉不理鸟了。 巫弋看着随贰亓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闪电撸毛,他的心情是不爽的,这肥鸟捡了一只傻猫回来,不能自己养,又给随贰亓增加负担。 可是巫弋面上却什么也不能说,他不能说木鲲救猫错了,更对这种有些胆小粘人的猫仔做什么。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好好读书,在明天就到了七月高考,这次巫弋与柳钥都要去参加,虽然是做好了落榜的准备,但他们从前都没经过现代华国的考试,这次就是去蹭经验的。 “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次你们就是去开开眼,不用有压力。” 随贰亓虽然这么说了,但在把巫弋送到考点时,他多少还是有一丝送考家长的紧张。周围来人不少,他们的心情比那进入考场的考生轻松不了多少,这让随贰亓也难免受到了影响。 巫弋接过了文具袋,他在家读书的时候还没直观感受,今天到了考场后才感觉到了四周人群的情绪。高考在他们眼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能够像他这样今年只是来试试才是异类。 “我知道了,你也别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在太阳下等我出来。” 七月的京城已经热了,就算随贰亓如今不再怕热,可也没想过在这里等巫弋出来。在巫弋进考场之后,他就打算在四周转转。 巫弋的考试地点在京城的王恭厂附近,随贰亓从前还没在这里转悠过,这几天也就随便逛逛,这里既有寺庙又有教堂,单从参观的角度上来看是不错的消磨时间好去处。 这会随贰亓走到一条胡同口,他想要去小卖部里买上一瓶汽水喝时,就看到了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了胡同口弯腰正在看什么东西。 “老乔,你可别不相信。昨天夜里我遛弯的时候听得真切,这口井里有古怪的声音传出来。前一阵子,不是有小娃子看到井里有金光闪过。你们说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着啊?你看这水位好像比从前高了。” “藏着什么?你想要是藏着古董还是妖怪?我看你就是酒喝多了,才会听到怪声音。这井虽是好多年不用,可从来没断过水。我怎么没看出来涨水了?” 随贰亓听到是与井有关的事情,他本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如今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确实多了一分好奇,就留下来稍稍听了听。 简单来说这是一口被保留下来的井,从前京城人喝井水是常有事,旧时满井也是常态,不过如今多半都是喝自来水,而地下水已经越来越少,只有少许人会打井水喝。 这个胡同口的井被保留了下来,可它早就不再做取水用,从这黑洞洞的井口往下看,看不出有特别的地方。 不过,最近住在附近的居民会听到这井底偶尔有古怪的声音传出来,似乎还有小孩看到过井水里泛起金光。流言穿得越来有鼻子有脸,好像井下真有什么东西存在。于是今天比较说的上话的几位老居民就来瞧一瞧,最好是打消了有人想要下井看一看的想法。 随贰亓也伸头看了一眼,并没看到井里有什么特别的灵气出现。那有人说想要下井去看的事情是很不靠谱的。井壁十分湿滑,关键是这口井的直径不大,成年人根本下不去,难道要小孩子下去。 那头的讨论还在继续,“老马,你真是想发财想疯了。你是不是看了那小报消息,有地方的井里捞出了一些金银财宝,是那早年被当做烫手山芋后扔下去的,这会捞上来能发一笔小财。可那是别人家的井,那都是枯井。我们这口井下是活水,就是有那好东西也早就冲走了。你少白日做梦了。” 随贰亓因为没看到特别的灵气也就失去了兴趣,不管这些人继续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考场里的巫弋却是有些燥热,第一场语文考试就要临近尾声,他对语文这一科比较拿手,已经把所有的题都做完了,自觉正确率不低,可是头上那吊扇呼呼呼地转着,不知怎么的让他有些心烦。 巫弋本不是怕热的体质,别人在太阳下站着出汗了,可他是一点汗水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没来由的燥热是什么原因,不是因为答不出题目,也不是因为教室的温度不适,那会是什么原因? 铃声响起,考官让大家停笔开始收起考卷。 巫弋在监考官说能离开教室时,是一点也不停留地离开了这里。他用最快地速度走出了校门,去了与随贰亓约好的那棵梧桐树下,看到了掐着点从远处过来的随贰亓。 随贰亓一眼就看出了巫弋的不正常,“你怎么那么快就离开了教室,看着像第一个冲出来的。” 巫弋觉得那股燥热依旧存在,好像从脚底钻入了身体,可是四周根本没有不正常的灵气波动。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能把此归结成为高考综合症。“我着急回家吃饭,吃了饭下午还有考试。” 随贰亓没有追问,都说要多给考生一些空间,他努力做好合格的考生家长,不在考后就问巫弋考得怎么样。 只是在两人进门时,平时粘人的闪电居然炸毛了。 “喵呜!”闪电一下就躲到了杨犼身后,紧紧抱着它的尾巴不肯放,好像随贰亓与巫弋很可怕的样子。 杨犼的尾巴一疼,差点没把这只胆小猫甩出去,好在它稳住了。然后,杨犼看向随贰亓与巫弋,这两人身上没有沾上什么灵气,可却有一丝淡淡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淡,如果不是杨犼嗅觉极好,闪电又对此味道特别反感,还真察觉不出来。 “你们不是去考试了,怎么会沾上那项链坠子的味道。就是贾安欣身上那坠子的味道。” 第67章 大爆.炸的真凶? 随贰亓与巫弋俱是没有察觉到身上沾了什么味道,被养狗这么一问也是有些奇怪,可要说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竟然。 随贰亓在闲逛的时候听了那些关于古井的离奇八卦,而巫弋在考场中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燥热。 杨犼听后在院子里绕圈圈,它背上的闪电也是陪着绕圈圈,只是绕了一会还是没想出这味道到底来自何方。 “那挂坠我啃也啃过了,这材质不是金石之物。它能让女鬼有了戾气,应该也能让一直带着它的贾安欣更加的暴虐。这才是巫弋在考场里感觉到燥热的缘故。我觉得这东西就在王恭厂一带出没了,你们没见到灵气是因为没有遇到正主。从那贾安欣处也得知了这条项链的来历,可惜她从小摊上买的东西,根本调查不到这物件是从何而出的。我看下午有必要也走一趟王恭厂。” 于是,这天下午的考试就变成了一人一狗一猫一起送巫弋去考试了。只是闪电到了王恭厂这块地界后是一直处于炸毛状态。如果说随贰亓与巫弋沾染了一些味道回来,这王恭厂地界上的味道就要浓了许多。 闪电不断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身体都要弓成一团了,它此时也不觉得随贰亓可怕了,相比之下,随贰亓起码比它厉害,能抵挡了这散逸在空气中的气味。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灵气的关系,闪电胆子有些小,却是比一般猫更加聪明了。这时,它舍了体型较小的杨犼,看中了能抱住它的随贰亓,就往他怀里钻。 随贰亓不会哄猫,闪电一个劲地想要往他衬衣里钻,要是换成木鲲那只蠢鸟早就被随贰亓扔出去了,可对上了闪电要哭不哭的眼神,随贰亓还是忍了猫一身毛贴着自己的感觉。 “乖,闪电不怕。”随贰亓摸了摸闪电的毛,他没觉得四周的气味有什么不妥,也不知道一猫一狗到底感觉到了什么。 杨犼走在前头,把王恭厂气息浓郁的一带给转了一圈,当然也把那传说中出现了怪事的井瞧了一瞧。这番侦查真的像是瞎转悠,不过杨犼到底是老狗妖了,还是看出了一般修士看不出的东西来。 “这味道有浓有淡,浓的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淡的就有些不好说了,可能在几百年前就出现了。” 随贰亓听了这话更加觉得此事有些云里雾里,几百年前就有了一种味道,那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京城建城几百年,可这房屋、马路都是经过了翻修,这一带有年头的东西都能用双手数出来,可杨犼却说不是这些老建筑散发出的味道。 “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你仔细想一想。” 杨犼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于凡人来说很多事物都是容易消亡的,就不说人类的寿命了,哪怕是老建筑也没有在风雨中毅力不变的,就好比故宫,也是经过了几次修缮才能一直保存的那么好。可是在修行界就不一样了,活了万年不死的鬼修,一件可以保存万年法力的法器,被大能开辟出来的秘境等等。 “对了,有种情况下的气味会很难消散。准确的说不是气味,而是当时爆发出来的气。那就是修者之间的打斗,往早了说撞到了不周山导致了天地灵气变异,后来顾忌这凡人不能受的住这种爆发出来的灵气,修者会顾忌着弄一层保护罩,可一旦战况激烈地让保护罩发生了爆裂,这种弥散在人间的斗气极难消散。京城曾经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件吗?” 京城里有鼻子有眼的灵异事件是有好几件,不过那都与王恭厂没关系。 随贰亓听杨犼的这些推测,他就想起了明朝年间的一件大事——天启大爆炸,爆炸中心地点就是脚下的王恭厂这片地,当年是工部火药局所在地。 这场爆炸发生在天启六年五月初六,距今已经有三百六十多年了,爆炸造成了两万多人的死伤。 根据史书记载这场爆炸着实诡异,在之前就有人在夜间看到过京城有不明的火光出现,而五月初六的早晨,天空本来是很晴朗,只是突然有了巨响发出,就看到了城西南角有一团特别大的火球在空中翻腾。一时之间,天地变色,仿佛有如同黑色的蘑菇云团在京城上方出现,然后这股震动影响到了整个京城,那是飞沙走石、房屋崩裂。 皇宫也是受灾范围内,明熹宗当时在吃早饭,那是从立马奔出了乾清宫躲到了交泰殿的一张木桌子下才得以幸免遇难。乾清宫的大殿眼中损毁,而在其中伺候的太监全都殉难。这次大灾里不满一岁的太子朱慈炅也被砸死了。 宫内尚且如此,那街上更是惨绝人寰了,不说胳膊腿到处四散,而更加诡异的是,在街上受难的人多人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这场大爆炸的缘由至今是众说纷纭,有说地震的,有说是龙卷风的,也有很多人认为是王恭厂的火药库炸了。只是当年的黑火药威力还没巨大到如此程度,因此点燃火药库一说也有些站不住脚跟。 “难道说当年的大爆炸会是修者之间的斗法所致?” 随贰亓不得不做出这种猜测,他没见过修者斗法,可听杨犼说过,元婴以上的修士之间若是相斗,那移山倒海是不再话下。 “我觉得十之**与修士相斗有关。”杨犼给下了结论,“你感觉不出来是正常的,人修对这种气味的感知总是比妖怪要弱一些,何况已经过去了三百六十多年。这股斗法的残留影响已经非常小,小到只有在中心地带才能感知一分。这种对凡人造成了很大伤害的斗法势必会引来其他修士的注意,说不好还会有雷劫降下。这过去的事情本来与我们无关,可眼下有一点,这股气味居然又出现了,只说明一件事,那斗法的修士没有死,他又重新在京城出没了。” 第68章 当年今日 一场死伤了两万多人的大爆炸,一段至今未能查明的历史真相,如果真是由修士斗法造成了如此多的生灵死亡,他们会遭到天谴吗?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有或者没有,都已经过去了三百六十多年,对于修士来说也许在弹指一挥间,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历经几朝,明清已亡,民国不复,史书中的寥寥几笔,让随贰亓无法推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弋这三天来的考试不稳,相对他来说柳钥就要稳很多,并没有受到这股若有似无气息的影响,准确来说她是没有感觉。 在考后按照惯例大家要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以示庆祝两位考生熬过了黑七月,尽管他们真正的黑七月在明年,可是找借口吃饭这事也都还是乐意做的。 这乐意甚至包括了主厨巫弋,他本是为了让随贰亓吃得开心才学了做饭,对于烧给其他人吃谈不上不痛快,可也绝不积极。 不过,一年里难得两三次负责烧一大桌子菜也是一种乐趣。修士讲究**,要耐得住寂寞,可有三五能在一起吃饭的朋友还是不错的事。 柳钥不是空手来的,她入乡随俗地给随贰亓他们带了水果与零食,这些吃的最为实用,值得一提的是给随家的新成员闪电小猫带了一条猫项圈,这上面的猫牌是她特意炼制出来的护身符,能抵挡三次生死攻击,和小猫的名字相配就是闪电的模样。 随贰亓能感觉到这吊牌上隐含的剑气,他看着柳钥小心翼翼地帮闪电带了上去,然后顺势摸了一把闪电的下巴,却是很快就收回了手。 沈和看出了柳钥对闪电的喜欢,他问了一句,“要不我们也养一只猫?” 柳钥摇头了,“不了,我喜欢别人家的猫。我养不好。” 沈和也不是第一次提出要送柳钥一只宠物,只是如果说柳钥对尖嘴的鸟类是不喜欢,对有毛的动物就是不太习惯。剑修从小用剑,觉得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太脆弱了。 这次聚餐当然只有木鲲与闪电才是只负责吃,其他人还是有正事要商谈。第一件事就是王恭厂的爆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说距离那年代最近还属柳钥。 柳钥何止是听说过王恭厂的爆炸,她本人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也是因此走上了修行之路。 之前说过,柳钥是明末清初人士,天启六年她刚刚三岁,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父亲是个秀才,在京城这个地界真算不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柳钥出生时,她的母亲产后大出血,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不过却是一直病弱。为了给柳母治病,家里贴了不少钱财。就算如此,柳家还是和睦,直到这场大爆炸发生,除了柳钥之外,他家无人幸免。 “那时我年纪小,记住的事情有限,就是和那史书上记载的有些不同。我记得那日天上是有大片刺眼的金光,还有很惨烈的叫声从天上传来。” 柳钥当时年纪太小,后来甚至怀疑过着记忆的真实性,但是她师父告诉她那都是真的。她的师父是因为看到了京城的异象来才来了王恭厂,才有了发现了一堆残砖破瓦里的特别灵气波动,找到了柳钥这个有灵根的孩子。 “师父说我能活下来没有被那爆发出来的灵气震死,就是因为我有灵根,能够吸收了那些灵气。那天上的异象也只有修士才能看见。” 若没有这场大爆炸,柳钥就不会遇上她的师父,也根本不可能走上修行之路。她可能会如同平凡的明朝女子一样嫁人生子,然后要面临明末的乱世之痛,可那样她也不会在三岁时就失去至亲。到底什么是幸运,有得必有失,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说回这场大爆炸,在封神之战时,商周两方让修士参与其中火拼了起来,所造成的影响非常大,所以之后修行界就有了约定俗成的规矩,绝不能再凡人生活的地方斗法。这也是为了稳定凡间帝王的统治,从那之后,修士是修士,凡人是凡人,两者之间没有彻底隔绝,也绝不像以前那样混居相处了。 这种约定绝不是嘴上说说记在心里的那种,而是渐渐被天道也记住了。后世修者回溯地球灵气减少的开端就是在封神之时,当年是一点都没有看出征兆来,可到唐宋有了明显感觉时,谁都没办法把让地球的灵气回到初时的样子了。 这也许是天道在冥冥之中表达一个意思,仙凡有别,两者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初时,修士还没意识到这种斗法会遭到天罚,到后来渐渐就懂了。 因此,天启年的这场大斗法就引起了修行界的关注。 “当年来京城的修士其实也不算多,我后来只见过其中的二位。” 柳钥那时才三岁,她师父收下了她,可她对大斗法的后续处理却是记不太清了。其实在明朝末年的时候已经什么有大本事的修士了,金丹修士也就一个手掌之数,这里面还不包括柳钥的师父。这五位都来了京城,大斗法造成了惨烈的结果,这么多人死了,阴魂不散怨气弥漫,这对活人没有好处,所以是要修士们来超度处理。 只是到二十年后柳钥与他们再面时,这五位金丹修士只有两位还活着了。 为什么那其余三位陨落了,有一位是死于秘境,还有两位是妄图逆改天命。崇祯年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有*也有天灾。修士也是有弱点的,那两位虽然修了道,却还是把自己看做了明人,所以不甘于明朝就此没了气运,更不甘百姓就此凄苦度日。 有句话来形容上古的修行界,金丹多如狗,元婴遍地走。都说筑基是修行的入门,其实只有成了元婴修士才是真的入了门,他们有了可以再生的机会。这也就说明一件事,金丹修士听着厉害了,可想要逆改天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就此,两位金丹修士遭到了反噬死在了天劫之下。 柳钥二十年后再见的两位修士里有一位算是随贰亓的故人,就是疯老头的师父玄笈子。 “师父说玄笈子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只用了百年就晋级了金丹之身。他修的是医道,所以格外不易。” 随贰亓倒是没在玄笈子的笔记里见过任何的医学知识,这一点是有些奇怪,疯老头那人虽然接触的不多,可也似乎是不会医道的样子,玄笈子为什么没把这一身本事传下来,这里面的也许还有别的缘故,这是后话了。 当下随贰亓听到玄笈子的名号有些怔忡,这样的天纵奇才终究没有晋级元婴,也是在几十年前陨落了,甚至是死得悄无声息。 柳钥继续说了下去,“崇祯末年,我再与这几位前辈见面的时候,他们提过一次那场斗法的后续处理,说是这件事情没完,这些事他们也拿不准,要等到来日再说。” 随贰亓听了到这里是不懂了,“来日谁来处理?是那位金丹修士吗?我有些不明白,你还没说到底是谁在斗法。” 柳钥露出了无奈的眼神,“我也不知道,当年师父并没有说过斗法的真相,我问过,他只说日后再说。” 只是柳钥也没想过,这个日后一拖几百年,她的师父也已经陨落了,如今却是无人能知了。 “师父没说日后到底要怎么办,还有一位金丹修士镇昰道人,他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不过,我听他们隐约说过两点,要处理那斗法的残余影响还要去故宫,另外如果天降暴雨,就不是处理那事的好时机。” 巫弋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些人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他讨厌不清不楚的事情,当年不说清楚,如今让他们遇到了事情可不就麻烦了。如果当时说明白了,现在可不就简单多了。 这种对后辈说一句藏一句的做法最讨厌了。可没来得及讨厌几分钟,他就想起了自己的问题,他可不也失去了记忆。如果这记忆是别人弄没的,他倒是有个能报复的人,可如果是自己给弄没的呢? 这不是巫弋多想了,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以预知来后的事情,有的甚至可以看到千年之后。他可是沉睡了很多年,说不好就是自己做好了准备要遭此一难。可清醒之时,不是整个人都能醒过来的,说不好是天道不容。于是就要想出一些对策来,比如说尘封一部分的自己。所以说过去的自己说不好也是做事不愿对人言的人。 巫弋觉得有些可笑,如今他的懂得不多,有时有些迷糊,会觉得这种藏一半露一半的做法不好。人为什么成长了就变成了他们曾经讨厌的模样。 随贰亓看了一眼脸黑下来的巫弋,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现在他关心一件事,“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故宫看看,那里是不是有线索?眼下这种气息又出现了,我们不能干坐着等事情发生。”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9章 故宫鬼影 故宫是个很有故事的地方,它的神秘要从它还是紫禁城时说起,皇帝住的地方总让人心起八卦,当时的人若是敬畏皇权不敢去猜测宫里到底是什么光景,自打民国这座宫殿没有了主人之后,也就再也遏制不住旁人对其的猜测了。 可对于随贰亓来说,还真不是一个太过神秘的地方。他大学时代就很熟悉这座宫殿了,这座宫殿里的藏品也好,还是宫殿的格局也好,他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却也差不多是了如指掌。因为就读考古系,严教授带着他们来这里见识过藏品,他们这些学生有时候也会为文物修复与宫殿修缮打打下手。 从前随贰亓根本不信鬼神之说,都说什么下午五点之后故宫里不能让人进了,可这里面其实还是有看门人的,有些工作人员也没那么准时离开,反正他从来没在宫里遇到过不可思议的怪事。 有些地方因为不了解故而显得神秘,故宫对外有不开放的地方,可随贰亓都走过一遭,他是没觉得这些没修缮完全或是早就改成文物研究所的区域有神秘的地方。最多就是在故宫不再有皇上后,这里夜间没有人出没,因为空旷而显得寂寥。 时隔五六年,谁能想到他从一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变成了鬼神之说中的一员。听了柳钥对于天启大爆炸的前因猜测,已不能像是从前那样肯定故宫没有古怪这句话了。 “我之前接了老师手里的一个活,要修复一件青铜器。已经把复原图纸交给老师了,这活在宫里做,本是想要今天就去的,顺便在空闲的时候带着你与柳钥在宫里转一转,谁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 随贰亓看着窗外的暴雨,路面已经有些积水。他的工作弹性大,不急于这一两天去宫里,本是想着无缘无故借着老师的面子带巫弋与柳钥在宫里转转不太好,正好他有空闲接一份修复工作,那就当做打发时间了。没想到八月的天是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居然就大雨磅礴了。 巫弋感受到从窗外飘进来的水汽,他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自从高考回来,这不舒服的感觉总是隐隐约约存在。他没对随贰亓说起此事,原本想着示人以弱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手段,可是到了真不舒服的时候反而不想让随贰亓烦心了。 他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有些不舒服就囔出来,自己出现了问题,第一反应是要自己解决不能依靠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他认定的道侣。 “我昨天听天气预报了,说是这雨要下三天。这事情反正也没头没脑,不必急着去故宫看。实话说,我对这宫殿建筑不感兴趣,你说它有那水下的宫殿宏伟吗?” 紫禁城是明清建筑,它是现存的华国最恢宏的宫殿,可若要与再往前的宫殿相比真不好说,毕竟那些宫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随贰亓在幻境中见过巫弋长眠的水下宫殿全盛时期的样子,确实是能与故宫一较高低。不过,他们此行并不是为了攀比,而是为了寻找与当年斗法往事有关的线索。 “我觉得你住的那个宫殿更好一些,可你能不颠倒主次吗,我们又不是去选房子。” 巫弋傻笑了一下把这一茬翻过去了,没让随贰亓看出来他笑容下的想法。 其实在听了柳钥说起那场斗法之事后,他琢磨的事情就比随贰亓要多,第一问就是为什么只有他才觉得身体不爽。气息会影响修士,必然是与身体内的灵气发生了冲突,他自己的修行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都还不明白。不管如何,一定是与那引起斗法的修士相克的。 而今天下大雨,本来长眠于水中的他很适应水汽,偏偏这一次下雨让他更加心烦。柳钥不是说了关于斗法的处置有两个注意点,一个要去故宫寻,另外是要避开雨天。这就让巫弋越发怀疑斗法的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大雨中,随贰亓与巫弋都不去故宫,可不代表故宫这天就关门闭馆其中无人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珍宝馆里,今天来参观的人少,不是浑水摸鱼偷窃的好日子。不过踩点踩了好几次,大雨天有大雨作为掩护也是不错,胆子挺大的小偷瞄准机会就下手了,他这运气还真不错,在警报器响起来警卫出动之前已经逃到了毓庆宫的宫殿边上。 这里目前不对外开放,他想着加快脚下的速度找机会快点混入人群,可没想到就在此时眼前猛得一亮,随之就是在耳边炸响了一道惊雷声。小偷被这突如起来的雷电声吓了一大跳,还好没有朝他脑袋上劈。 做小偷能偷到故宫来,这心理素质不会太差。小偷有些后怕,可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逃走,脑子立即就清醒过来想要转身就走。就在此时,他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他自觉是撞到了一具冷冰冰的身体,撞得有些脸疼,朝后退了三步,拎着手里的赃物就不想节外生枝了。 小偷不想争执怕惹人怀疑,但是他抬头看清撞他的人时,那是瞬间就背脊发冷,惊出了一脑袋的冷汗。 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清朝宫女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雨还在下,可这宫女根本不受到大雨的影响,她对着小偷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开口就说了一句话。 小偷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他的双腿都要软了,回看四周,根本不见其它游客,这宫墙边莫非就剩下他与这宫女一人一鬼了?他绝对没看错,这宫女是飘着的,她没有腿。 “鬼啊!”小偷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拔腿乱逃,慌不择路地狂奔,一点也不敢回头看,不知道这身后的宫女是否跟着,更不知道距离他多近。 不过身后不能忽视的寒意是越来越重,他这一路更是不知逃到了哪里。这要不是做小偷出身,在逃跑技术上比一般人更甚一筹,很难说是不是能跑了这么多路。 可是跑得快不等于跑得好,这小偷不知闯入了一个宫门敞开的宫殿里,然后他听到了身后碰的一声,那扇大门合上了。这次他没忍住回头就底腿软了,已经不是一只宫女鬼在追他了,不知怎么的四周冒出了很多宫女鬼与太监鬼都在对他狞笑! 小偷脚下一滑,他就撞到在了一口井边上,手里的赃物掉落在一旁,人也昏迷不醒了。 不知过了过久,小偷是被掐醒的,他发现自己被手铐锁住了,周围站着一队警卫,他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这是从鬼爪下逃出来了? 于是见到警卫比见到亲妈还要激动,当场就哭了,“警察同志,我错了啊!快把我关到警局去吧!” 都说警局自带一股正气,想来那妖魔鬼怪是不敢进入的,这是他眼下最想住的好地方。 警察看着这小偷,还真有些邪门了,不知这小偷怎么逃到了不开放的慈宁宫区域里。从那管理员处得知被偷的物品从前就是太后的,这可是绕了一圈把东西给送到了原主本来住的地方来了。 早知道错了,偷什么偷呢!怎么现在听着想去警局想得迫不及待了。 随贰亓是在三天大雨停了之后去故宫时听说了这桩盗窃案,距离偷窃后三个小时人赃俱获,没有发生财产损失。至于那小偷有没有人身伤害可不好说了。他在进入警局后招供是撞到鬼了,这话警察能信吗,信了能往材料上写吗? 不管警察信不信,小偷隔天就发起了高烧,打退烧针也没用,烧了七天直接烧成了傻子。 随贰亓费了一番功夫去见了小偷一面,这人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鬼气,他在口供中说的不是假话。撞鬼之后,身体气场平衡被破坏,高烧不退也就能解释通了。 可随贰亓真不明白了,他从前在故宫呆了的时间不短,怎么就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根据后来推断出的小偷逃跑路线,特意挑了下午五点后的闭馆时间走了一趟,没能察觉出鬼气,就连那被追回的失窃之物上也没有鬼气残留。 “这事情还真有些怪了,难道鬼气的出现还能看菜下碟?”随贰亓有些不信邪,他在晚上带着杨犼又走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沈和也关注着这件事,可他是不能参与到其中去,去故宫找线索就没他的份,他如今可比小偷还容易被鬼盯上。不能去现场,可不能拦着他多想一些。 “我看那闪电与打雷说不好就是关键,这几年不是有说法,说那宫墙的红漆中有四氧化三铁,有什么录像作用,在雷雨天气电传导之下,会把从前宫女行走的图像给放出来。这说不好,雷雨天气就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呢。” 第70章 大雩梦炸鸡 雷雨天气里,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这并非毫无根据的话,就那最遥远却也流传最广的飞升雷劫来说,想要去上界就要渡过雷劫,谁知道是不是在雷劫中两个世界的壁垒薄了很多。太多年没有修士飞升过了,没人敢说那时候打雷与通往上界之间没有关系,毕竟没实践经验没有发言权。 只不过随贰亓想要验证沈和的猜想,他却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挑选打雷的天气,要风还是要雨这事归大自然管。所以,寻找线索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反正也是急不出来。 巫弋却有不太一样的看法,总要把这事情的源头给挖出来,要不然他这每天总要承受一些不爽,虽然这些不爽只是一点点,好比每天起来觉得呼吸的空气多了一丝怪味,这味道不会一直在,每天就一个多小时,对他也没具体伤害,可已经足以让心情不悦了。因此,巫弋很想要把这破坏他心情的东西给揪出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巫弋晚上就做起了梦来。 修士不太做梦,这是随贰亓后来才明白的事情,他们做的梦往往带着特别的意思。梦里巫弋没见到别人只看到了他自己,可这个自己却给他很陌生的感觉,像是长着同一张脸,可是芯子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我还真能遇到把我唤醒的人。可你在人间呆久了,也是真的傻了,居然连怎么呼风唤雨都给忘了!这般愚蠢,真是给我丢脸!” 梦里的这个巫弋穿着黑的长袍,他的面容冷冽,说话的语气更是夹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话语中有些让人迷糊的我与你却是在容易分辨不过。虽然有一样的容貌,可剪掉了长发的巫弋与那梦里的巫弋站在一起,只一眼就能区别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染上了烟火气息,还有一个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愚蠢吗?巫弋觉得更加心烦了,他怎么做梦都要被人骂,偏生连还嘴都做不到,倒不是说他连对骂的勇气都没有,而是这个梦境被对方全力压制着,他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魂魄不全就不堪大用!你还不快点滚来找我!后土幽冥,得水重生……” 巫弋梦到这里,没能把后面的话听完就睁开了眼睛。他一时间有些没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刚才那最后一句是想要告诉他如何去寻找梦中人? 随贰亓在捡到他的时候说过失忆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他这样的更像是失魂,当时听着像是玩笑的话,说不好却是真的事情。 魂魄不全的人能好好活着吗?就算是成了修士恐怕也是不能的。巫弋没有了睡意,这个梦让他本来就不愉悦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不谈想不起如何呼风唤雨了,还有更大的隐忧存在,他若是需要补全魂魄,现在的自己还能存在吗? 巫弋睡不着就索性起床了,心情不好就要去厨房转转,用烧菜来平复心情。厨房里有买来的小公鸡,本是打算明天杀了吃的,现在心情不好,杀鸡拔毛,弄给炸鸡柳配啤酒,这么想着心情也舒畅一些了。 夜有些深,没有睡的不会是一个人。 今夜家里的三只动物都不在,一狗一猫一鸟去圆明园玩了,它们总要有敞开玩的时候,白天偌大的京城若是整个都属于凡人,那夜晚就分一半给妖怪们活动活动,这个要求也不太过分。 随贰亓今天也没早睡,他还在琢磨关于雷电之事。虽然打雷下雨的事情由不得人,可那说的是凡人,自古以来是有记录过修士可以呼风唤雨的。这种记录不单单是在过去的书籍里,在玄笈子的笔记中也有过记载,其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需要雩祭这件事情。 在《周礼春官·宗伯下》中有这么一句话,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 大雩是由巫来做的一种祭祀活动,分成了两种常雩与因旱而雩,前一种是每年帝王祭祀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吉礼,后一种顾名思义不下雨了就要求雨。 那些传说里下不雨后需要让人求雨的故事多半就是脱胎于后一种大雩。在玄笈子的笔记里提到了这种大雩,这种大雩不需伴乐只需巫舞,怎么跳舞,腰要怎么扭,手脚如何行动,这些都很重要。 玄笈子的笔记原本已经在南海上遗失了,随贰亓当年是把这笔记给背了下来,可是涉及到了图片的部分就有些力不能及。玄笈子当初是给配图十幅,可凭良心说那画工平平,当时随贰亓看了觉得图上的动作比之中小学生的姿势还要滑稽,如今把这些旧图给还原出来,总觉得失了巫舞的三分灵气与七分肃穆。 随贰亓对着他落笔画出来的东西叹气,他在绘画一途上算是还有天赋了,可这东西一看就是盗版的武功秘籍,失了神韵。 这时就闻到了窗户外传来的香味,大晚上的巫弋居然在厨房弄炸鸡,这个香味可把人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 巫弋烧好就来敲门了,“我看你房里灯还亮着,要不要吃一点夜宵?” 随贰亓不太有吃夜宵的习惯,可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发出了声音,这一定是被此股香味影响到了。“那就吃一点,你怎么大晚上的杀鸡了?” 巫弋已经先吃了几块炸鸡,心情比刚从梦里醒来时好了一些,但这个梦的阴影并未散去。“我做了一个梦没能睡好。” 让人睡不好觉的梦,随贰亓对这种感觉可是一点也不陌生,他不只一次地做过这样的梦,偏偏最后都会恶梦成真。他当下也少了一些吃炸鸡的胃口,“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巫弋看到随贰亓着急的神情,又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他难道要说自己是怕有一天失去了自我。“我们先吃,吃饱了再说。” 随贰亓见巫弋没有直接说,他猜测这梦境恐怕不是一般的噩梦,否则何必要等到吃完饭再说,存了这样的心思,炸鸡就有些不香了。两人很是安静地把一大盘炸鸡解决了,也是灌下了一瓶啤酒。 这酒根本不会让人醉,巫弋就多来了几瓶,他倒是希望能醉一些才好,压住心里冒出来的一丝恐慌。 随贰亓没劝巫弋别喝了,这人今晚是存了心事,要是不喝估计都说不出来。他想不出巫弋能有什么心事,虽然关于那场大斗法的事情还查不清楚,可这也不至于让巫弋郁闷。 其实随贰亓也明白,他们看着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相处地算是和谐,平日里有了教学相长,可要说了解对方还真没到那个程度。起码随贰亓对巫弋是不够了解的,对于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无法去了解对方的全部。 这一点上随贰亓很佩服祥叔,他当年居然就敢毫不犹豫地收留了自己,也不怕自己本身可能是一个恶人。也是因为有过同病相怜的经历,随贰亓才敢留下了巫弋,他偶尔也有犹豫,万一巫弋想起了过去,完整的巫弋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办。可是朝昔相处,即便是带着防备与担忧,但巫弋表现地越来越融入这个社会,也让随贰亓觉得也许能一直维持住表面的和谐。 啤酒不能把巫弋灌醉,他想体验酒壮怂人胆的感觉也是体会不到,不过在喝了三瓶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把梦里的事情告诉了随贰亓。 “我不是不想找回完整的自己,刚开始从湖底出来的时候,我是想着能早一日找回记忆就好了。可真做了这样的梦,我才知道自己真有些傻得天真了。阿亓,我不怕别的,只是开始有些舍不得了。那个我若是太厉害,把现在的我给吞了,让我再也记不得你们该怎么办?” 巫弋说着就愁苦起来,他本不想对随贰亓说起烦心事,把随贰亓能处理的小烦恼说一说是情趣,可把连自己也没有把握的大问题说出来不过是让另外一个人也忧心。 只是,巫弋在微微的酒意下,真想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不见了,随贰亓会记住他吗?会不会有一些伤心与遗憾,而不是叹息一下转眼就能把他放下。 随贰亓可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格,俗话说就算石头也有焐热的一天,随贰亓如今根本就没这番心思,恐怕连完全相信他也做不到,他本是不怕等待,沈和用十多年与随贰亓有了友情,他愿意花二十三十年去让随贰亓考虑做他的道侣,如今却怕时日不够长,他寻回了自己的那一天,恐怕就没有了耐心,那就真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随贰亓对上了巫弋的眼神,这眼神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其中带着的那种感情让他竟有一时不敢去直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1章 教你跳舞 一时之间,随贰亓与巫弋之间只有炸鸡与啤酒的余香,两人谁都没有先再说话。 随贰亓压制住了心里的那丝不平静,他知道自己心跳的速度有些快,活了这些年没有产生过悸动的感觉,却也不是傻傻不知道恋会有的样子。只是感情长了一张善变的脸,他从不相信天长地久,何况是来自于一个男人的感情。如果不曾开始好歹还能是朋友,请别怪他的心太冷。 “你怎么那么悲观了。”随贰亓无法回应巫弋的感情,他也会不承诺没把握的事情,若有一天巫弋真把他们忘了成为另一个人,那他未必会帮对方找回这段意外的感情,伤心与难过是一定会有的,但他在这方面真不是一个强求的人。 话虽如此,随贰亓还是希望可以有两全其美的结果,“哪个你不是你,算性格上会有些改变,可总是一个人。” 巫弋没得到想要听的答案,心情更是低落了一点,却也没有了半分醉意。他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他害怕记不住这段时光,想要让人能记着他,可最惦记的人还没学会用情,这时他只能靠自己,不管怎么样也要争过了另一个自己才行。 人若是无人怜惜,只有先自强,才能求得感情。虽然随贰亓不是那么无情,可也没有深情到他渴望的程度,其实他也希望随贰亓别有这种深情才好,这样一来若是他有个万一,也不必太过伤心。如此复杂而矛盾的情绪,也许本不是修士该有的感情,毕竟天道无情。 “不说这些了,你刚才在看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几张图画,那小人画得有些丑啊。” 巫弋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刚才那些情绪当是做梦后遗症,吃了喝了人也该醒了。 随贰亓当然也顺势翻篇了,还能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起自己的画,“什么叫做丑?那是我画的,从前看到过大雩祭祀礼要跳的巫舞,按照记忆画了下来,不过是有些没有神韵。你看着要怎么改?” 巫弋把手指上的油腻擦干净了才拿过了那些画,这些小人其实也不是丑,是图上摇头摆尾的动作显得很滑稽。 巫弋看着这些画却是脑中冒出了一段记忆,他瞧不清楚记忆中的场景,只能看到在一片空旷干裂的土地上很多人跪着,在中心处升起了一个火堆,周围围着一圈戴面具的人举火把,在这个圈子中心还有一个戴面具的人在跳舞,这舞步与随贰亓画的丑小人很是相似。巫弋唯一能看清没有戴面具的人站在火把圈外冷眼看着,像是监督着这场巫舞一样,他穿着黑的衣服,只一眼知道这人是巫弋他自己。 巫弋闭了闭眼,这幅场景却是怎么也挥散不去了。他有些讨厌记忆中男人冷眼旁观的眼神,这巫舞是为了求雨而跳,那个地方定是干旱多日了,想来百姓过日必然艰难,可在男人的眼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同情与怜悯的情绪。 “我像是知道这舞怎么跳,你想要试一试吗?”巫弋自是没有说起记忆里的其他事情,他现在只想往好的地方想,能教随贰亓跳舞也是一桩有趣的事情。 随贰亓当然愿意学,“我想着找个偏僻的地方试一试这巫舞。如果能成再想怎么去故宫找线索。” 京郊多是偏僻而空旷的地方,第二天巫弋准备好了午餐开车与随贰亓去了京郊,这番准备不像是学巫舞的更像是郊游的,却是没有带上家里的两只妖怪。巫弋找的借口也不错,要是真的求来了一场雨,把木鲲与杨犼的毛给打湿了也不好。 木鲲都不想戳穿巫弋想要过二人世界的小心思,它本是懒鸟,宁愿在家里看电视。 这个学习巫舞的地方是随贰亓用心选过的,方圆百里没有村镇,虽然他不相信自己能不会引来雷电与大雨,可有备无患总好过出事。 随贰亓之前没有学习舞蹈的经验,他根据记忆画出了图纸,可在真摆出姿势时,四肢显得有些僵硬了。 巫弋看着随贰亓的模样憋住了笑意,这动作太像是猴子挠痒痒了。他走到随贰亓背后,帮他调整了双手的动作,“我看这里最缺的是一面镜子,没办法让你看见自己的现在的模样,否则你一定会印象深刻。” 随贰亓没转头,他能感觉到巫弋的呼吸落在他的后脖颈上,让他的脖子有些痒,还有巫弋的一只手撘在了他的腰上,顺便再那里捏了一下,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我不需要记住自己滑稽的样子,倒是你究竟会不会教,有教人跳舞的时候随便摸腰的吗!” 巫弋心说他也只能趁机小摸一下,教跳舞什么的,难道还要他拿着戒尺教不成。“我是试一试你腰部的柔软度,等会有要下腰的姿势,你能弯腰吗?” 随贰亓不与巫弋在这种细节上争,左右巫弋都能想出奇怪的理由,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可以跳出这奇怪的舞蹈,并不需要巫弋帮忙能朝后弯腰,然后看到了巫弋在上的那张笑脸。 巫弋的笑容是怎么也止不住,他还是扶了一把随贰亓,真有些怕随贰亓朝后仰的时候摔下去,要是摔了也不怕,他正好能抱住,可惜没有摔。更可惜的是从这个角度看着随贰亓,让他有种蠢蠢欲动想要吻下去的冲动,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这个姿势过后,随贰亓要两脚分开跳起来了,动作有些夸张,与那正常的舞姿完全不同。他把这一组跳下来,背后都有些出汗了。 巫弋带笑看着,随贰亓的动作生涩,却与他记忆中的巫舞很接近了,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我给你跳一整套,你等会也连起来试一遍。” 随贰亓点头应允,他自己跳的时候没感觉,正想看看巫弋跳这舞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是很奇怪的感觉。可在巫弋跳起来之后,随贰亓觉得四周的风仿佛吹得更加猛烈了,本是烈日高照的天气不知为何多了一丝凉意,这动作诡异的巫舞很是夸张,明明没有乐器伴奏,却仿佛能听到风起云动声音响起,让那种滑稽的感觉一扫而空,无故平添了一种肃穆的气氛,巫弋也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气势。 “怎么样,还行?”巫弋收了姿势,他看到随贰亓有些发愣的眼神,难道是看自己入迷了?他摸了摸脸,这张脸如能更加争气一些迷住随贰亓好了。 随贰亓觉得巫弋一开口破坏了这肃穆的气氛,他也不知是喜欢刚才巫弋正经的样子多一些,还是现在的巫弋更好一点。“你跳得很好,让我也去试试。” 巫弋当然不会说不好。随贰亓学得快,他多试了几遍,已经能连贯地把这场巫舞跳完了。 随贰亓脚下动着,抬头看到艳阳依旧当空,他一点也不奇怪今天没能求来大雨,对着大雩祭祀的巫舞,也不是心有疑惑,只是觉得这是他的本事不够。文献中记载,跳巫舞求雨的人需要是司巫,也是一群大巫中的领头人才行,那本领是他不能及的。 随贰亓练了两个小时,他不觉得枯燥只是肚子有些饿了,再跳完最后一遍,他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去车上吃完午饭,他们也应该开车回去了。 最后一次跳巫舞,随贰亓抛开了纷纷扰扰的思绪,放任身体里的灵气流动,随着舞步起起落落,当他舞动最后一势时,太阳光仿佛直直地照到了他的手掌中,手掌中冒出一股暖流,金灵气随之而出,与那日光交汇在一起。 巫弋看到随贰亓整个人被包围在了日光下,仿佛镀上一层金光,刺目地让人看也看不清。 也是这个刹那,天空中突然响起了轰鸣的三道旱雷声,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云层中积聚起来,可又没有能够落下来。 随贰亓听到旱雷声也是收了手势,他抬头看向天空,在短暂的雷声过来,那里仿佛还是一样平静。 “今天这样,吃过东西回家。” 巫弋回过神来,他却觉得空气里那股让他不爽的气息在三道旱雷过后越发浓郁了,有些东西仿佛要破土而出! “恩,我们吃了东西回去。”巫弋想得是再去王恭厂一带转一圈,不然他总会有些不放心。 与此同时,故宫上突然凝结了一股云团,天气居然是说变变,一股狂风暴雨瞬时来,这阵下在内城的强阵雨把很多人浇了一个正着。 路人小跑了起来,有些念叨着天气预报明明说最近没有大雨,京城怎么迎来了这样一场大雨,不只如此更是狂风大作。 大雨滂沱中,没人注意到整个故宫仿佛被扭曲了,它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整座皇城仿佛处在忽明忽暗的雾气中,还在故宫内的游人们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他们好像感到了脚下晃动了一下,一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长啸声在耳边响起,让游客们都有些呆滞了,天上竟然在此时闪过了一道刺目的金光,叫人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地震啦?”有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刚才那股震动不似臆想,可宫殿与周围的树木纹丝未动。而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天上哪有金光,只有格外炙热的太阳而已。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2章 一条逃跑的蛟龙 正在往京城内赶的随贰亓与巫弋当然感觉到了来自于京城的不平静,他们没有能亲眼目睹大雨中故宫发生的变化,可是那冲入云霄的灵气异动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在普通人眼中这是日头过热让阳光肆意,但在修者眼中则是看到了一道金光闪耀在云层里。 巫弋停下了车,他这会是额头上开始冒出了热汗,这股充溢在空气里的灵气让他浑身冒热气,连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随贰亓见状就摸上了巫弋的额头,还好他只是出汗没有发热,“你这是怎么了?是那东西对你的影响?” “是龙,我不喜欢龙气。”巫弋拿出手帕把额头与手心的汗都擦干净了,好在这汗只有一波,龙气是破空而出对他的影响大了一点,可这种影响不会太大,只是造成一时的不适应。 巫弋见随贰亓不明白就说了,“你刚才没看到吗?冲到天上去的是龙,准确说是蛟龙,那东西要真进化成龙了,动静就会更大。” 随贰亓还真没看到,因为在金光炸起的时候,他的手心猛地一疼,然后他只顾着去看巫弋是不是身体不适了。后一个反应就不必告诉巫弋了,所以随贰亓只是朝着巫弋摊开了右手掌心,“我刚才走神了一下,这手心一疼,许是刚才跳巫舞时,体内的金灵气出了些岔子。” 可就在随贰亓话音落下之际,他的右手掌心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金的图案,隐隐约约的就像是一条盘着的小龙。 这让两人都变了脸,巫弋抓紧了随贰亓的手摸了上去,这图案出现的突兀,“你觉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贰亓倒是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除了刚才手心疼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不妥。只是这手心的图案与那突然破空而出的蛟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你说该不会是我们刚才跳的巫舞真的把什么东西招出来了?” 巫弋这下也不管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龙气而身体不爽了,他赶忙开车回家去请教杨犼关于随贰亓的身体问题。至于蛟龙是不是被巫舞给招惹来的,这一点他真的无法回答。 在四合院里的杨犼看着天空也是懵了,它看到了蛟龙窜入云层然后不见了踪影,眼下闪电已经昏了过去。这股蛟龙之气就是之前在贾安欣那挂坠上感觉到的熟悉气息,这时空气里充斥着这股蛟龙的气息,闪电连炸毛也来不及炸了,直接就晕了。 “我怎么就蠢了,蛟龙之气啊!我这辈子又不是没见过龙,怎么连这股熟悉的气味都给忘了。这吊坠可不就是龙鳞制作的。龙气专克制阴物,所以能帮着贾安欣百鬼不侵,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都想不起来了。” 木鲲听着杨犼的念叨,它的短脖子搁在窗台上,两眼看着天空也有些傻,原来这就是蛟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它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那蛟龙好长,身上是金的鳞片,比它这只绿毛小肥鸟威风多了。 虽然蛟龙还不是龙,木鲲却是睁开眼头一回见那么威风的妖怪,如果有朝一日蛟龙化龙,就不再是属于妖怪的范畴了。 木鲲这时终于有了一种应该要好好修炼,而不是每天等着电视剧更新的上进心了。 它在蛋壳中听说过不少上古时的妖族传闻,就算有很厉害的两个爹,可那都没有真实感,仿佛隔着一座高山,它活在山的这头,故事里的妖怪活在山的那头,它们也许有相似的血脉,可完全找不到共同之处。 在破壳之后,它更是直接适应起了现代社会,就算见到了杨犼这种仙二代,可是一只白毛狗真没给鸟特别的感觉。更不谈这只狗与那寻常的土狗长得差不多,每日更是没事瞎转悠在胡同里围观人类或猫狗的八卦。 妖怪应该是什么模样的?木鲲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直到看到蛟龙飞天,它心里有了隐隐的触动。妖怪可以是每天守着电视机的,但也有能直入云霄的。 随贰亓与巫弋回来的时候,木鲲还在沉思着它应该做一只什么样的妖怪,杨犼已经从初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它到底见过世面的狗妖,看到蛟龙升天又联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这是立马就去故宫走了一遭,一看故宫四周的灵气变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蛟龙就是此处破空而出的,与那之前所说的天启年斗法后大爆炸必然有关系。 杨犼跑了一个来回后,它就看到了神紧张的巫弋,这是迫不及待地要弄清随贰亓手上的图案是怎么一回事。 杨犼一瞅,它再度懵了,“随小友,你怎么能收了一条蛟龙做了灵兽呢?” 杨犼与它哮天犬的爹不同,它本身是崇尚自由的妖怪,不想依附任何其他修士,不管是投靠人修或是妖修都不是它会做的事情。可因为从小在二郎神与哮天犬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它所见所闻不少,在二郎神手臂上就见过一个若有似无的狗头印记,那是它狗爹与二郎神的契约图像。因为这种契约不是平等契约,主人能够决定灵兽的生死,故而有些本事的妖怪都是不愿意签的,至于它狗爹签的时候还是一只不起眼的小狗妖。 话说回来了,随贰亓怎么就能收服一条蛟龙呢?这事情怎么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随贰亓听了杨犼的话,他自己都是不相信的,“我根本没见过那条蛟龙,怎么就把对方给收服了,难道就是因为跳了一支舞?这巫舞不是用来求雨的吗,怎么与蛟龙有关了?” 巫弋更关心这条蛟龙会不会对随贰亓造成坏的影响,“杨前辈,你说这是契约印记,可那蛟龙出世后,也没见它过来,这契约能管用吗?” 杨犼可是见过二郎神用契约制约自家狗爹的,不是说自己狗爹的坏话,哮天犬算不得一只很乖的狗妖,它不当然不会违背杨戬的命令,只是哮天犬不可能老实地一直在杨戬身边呆着,它没事就会跑出去,玩得欢脱了就把主人给忘了。杨戬时不时要通过这种契约才能让哮天犬别忘了正事。 “契约是管用的,可也要看用的人是谁。”杨犼让随贰亓试试感应契约,起码能知道那条蛟龙叫什么名字,目前在什么地方。至于为什么不能把蛟龙直接叫唤过来,就是因为法力问题。哪怕只是类似与奴仆契约一样的不平等契约,可若两者之间差的有些多,那蛟龙起码能逃得远远的。 随贰亓根本没想要这个契约,奈何这事情不是他自己做主的,杨犼也不知道怎么解除这个契约。他在心中感知起来,还真了解到了那条蛟龙的名字长鱼敖,似乎是一下就去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却不好说。这种能窥探对方的契约真的有些奇妙,不过下一刻随贰亓就皱眉了。 “这真是给我惹了一件麻烦事!” 随贰亓一点都没有因为与蛟龙扯上关系而高兴,他的智商一直在线,可不相信能无缘无故收下一个厉害的手下。如果他本身法力精深还好说,可有哪个妖怪愿意委身于比它本事差了很多的人类呢?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把这碍事的人给杀了。 还好杨犼说了这契约是不平等的,如果主人身死,那灵宠也就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否则真是分分秒秒都有锋芒在背,蛟龙不动手,也能让其他人来动手。 巫弋是真后悔,早知道如此说什么他也不会去教随贰亓跳巫舞,他也是一点都不想有一条蛟龙与随贰亓绑在了一起。 “既然那蛟龙是从故宫出来的,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好能找到它被困的地方,了解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当然是要入夜了才能行动,而这一次不再像上次那样一无所获,月下的故宫仿佛有些重影,灵气波动最大的地方就在交泰殿。 随贰亓站在交泰殿之前,他就看到原本交泰殿的位置上多出了一处房间,这种视觉效果真是有些奇怪,那石屋不大不小刚好是交泰殿一般大,石门与交泰殿的大门重合在了一起,真是有些鬼影重重的感觉。 可这是真实存在的石屋,随贰亓能看到这石屋的门半开着,里面还有那蛟龙留下的气息,在石门上刻着一段文字,上面写了石屋中所困蛟龙的来历,用其情可恕,其罪难逃八个字来概括了长鱼敖的罪行与惩罚。 长鱼敖是人类与龙族的后代,它出生之后在人间长大没有去过龙宫,一直以半妖之身生活。天启年间的大斗法正是因为长鱼敖与龙族修士而引发,起因是龙族式微,看中了长鱼敖身上的东西,想要抓它回去效力。可是长鱼敖并不愿意,龙族也动了怒,杀了长鱼敖人间的亲人,两者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也就有了京城上方的斗法。 此次斗法使得凡人死伤两万余,龙族来抓捕长鱼敖的三位修士身亡,长鱼敖重伤,天道降下天劫使得长鱼敖从龙退化成了蛟龙,而它当年重伤后还想要冲入龙宫报仇,来到京城的五位金丹人修却认为不能把长鱼敖放走。因为这场大斗法导致了京城的气息混乱,死去的冤魂徘徊不去,不管长鱼敖有怎么样的理由开始了斗法,它都要对此残局负责。于是就把长鱼敖镇压在紫禁城下,用它的身上的龙气来消除京城的怨气。 若是问要镇压到什么时候,自然是不再需要这条蛟龙的时候,也就是京城的气场恢复平衡的时候。这几年阴气削弱,长鱼敖的伤势是好了很多,此消彼长,就让巫弋感觉到京城中异样的气息。 这个时候就是放长鱼敖出来的时机了。由谁来做这件事,石门上也刻得很清楚。当年有五位金丹修士,他们中任何一人回来都能开门放龙,如果不幸他们五人陨落或是因故不能回来,那么就要请其他修士行大雩之礼把长鱼敖给放出来。 五位金丹修士想得还算周到,谁放出长鱼敖谁就是它的主人了,必须要管住这条蛟龙,可别让它再惹是生非。契约的事情,他们帮忙做了第一步,后来修士只要大雩礼成就能达成契约。 此中的利弊是各有一半,有了这个契约,后来人能够克制住长鱼敖,谁知道它被关了这些年是不是关出心理疾病了。后来人也算是得了一个大便宜捡了一条蛟龙,不过因为是灵宠,长鱼敖的作为会算到主人头上,两者都是不能为所欲为。 因此,到底要不要做放出蛟龙的那个人,是要深思熟虑一番。 不过放龙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上面写了大雩之礼并不是一般修士能掌握的巫舞,这种巫舞古时候用来祈雨,龙族从前负责行云布雨,所以大雩之礼有两种,一种是唤雨,另一种是唤龙。 修士想要做到后一种,需要有与龙族的缘分。相对来说龙气至阳,它与至阴的灵气有缘,也与五行灵气中的金灵气相近,也会与剑修的剑气相合。所以能行唤龙大雩礼的修士需要有至阴之气,或是有金灵气,或是剑修,这三者成功的概率最高。 随贰亓看着石门上的解释脸都要绿了,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告诉他这些事情。好奇心果然害死人,他就是想学一下巫舞,谁知道惹来了一条蛟。现在想要退货,都无处下手。 ** 随贰亓不想要长鱼敖,这条蛟龙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对于他们来说是暂时的相安无事。 只是世界上有些事偏偏不够如人意,对随贰亓来说是送给他一条蛟龙他不要,但对有的人来说是求一条蛟龙却求不到。 故宫的这番震动怎么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这世界上总还存在其他修士。 “老师,没想到如今还有蛟龙存在,我们要是能得到一瓶龙血,那真是提升法力的好东西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3章 一更 杨犼发现蛟龙出世后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此时,它不得不厚颜夸赞一下自己的机智,那夜他们在故宫发现了空间重叠中的石屋后,它果断提议把这间石屋给毁了。此前它一直盯着故宫的动静,在他们去探查之前还未有修士踏入故宫,所以他们是唯一得知石屋存在的一拨人。 这石门上记载的东西能瞒一时就是一时,被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就算有人看到了蛟龙出世,可不知它从哪里出来,摸不清它的底细,这样一来才不会给随贰亓带去更多的麻烦。 至于可能是世间最后一位金丹修士的镇昰道人,他对长鱼敖的事情必然很清楚,只是谁知此人如今在哪里,他既然没能按时回来,这时也就不要庸人自扰地把他考虑在范围内了。 杨犼一嗓子震碎了关押长鱼敖的石屋,那扇刻有文字的石门却是被先拆了下来,这段记录需被保存起来,上面还有关于龙族的一些事情,那夜在故宫没有时间看,待回家后再细细琢磨。 交泰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坏,对此杨犼也没办法,这宫殿在时空交叠的交叉点中心处,毁了一处另一处势必受到牵连。好在杨犼拆房子的技术娴熟,只是震落了屋顶的砖瓦,没把让交泰殿塌了。 “那天动手是对的,这些日子来京城里多了不少修士的气息,我猜都是冲着长鱼敖来的。谁知道这些人抱有什么心思,你如今是长鱼敖的主人,他们找不到蛟龙来找你就麻烦了。” 杨犼是一只狗妖,它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却更加明白,特别是在看了石门上对龙族的一些记载后,它是希望长鱼敖能够藏好,这三百六十多年的禁闭让它魔了冲动行事的性子。 随贰亓也佩服于杨犼的当断则断,那时他只是想要把石门上的字迹先遮掩住,这到底是下策,不如拆了石屋一了百了。杨犼所担心的事情不是杞人忧天,主要是因为蛟龙在这个年代是奇货可居,地球上已经没有其他龙族了,蛟龙身上有不少修士窥觊的东西。龙角、龙筋、龙血、龙鳞等等这些都是宝物。如今还不知长鱼敖是不是伤势痊愈,更不知它能不能抗住一波一波修士的算计。 石门上有写到天启大斗法的祸因其实是由龙族而起,照道理来说事后龙族要负主要责任,可那也要能找到龙族修士负责才行。三位龙族来的修士被长鱼敖打死了,就连长鱼敖也不知道如何去寻找龙族生活的世界,那五位金丹人修更是找不到了。 把长鱼敖关在紫禁城中让它平衡京城被破坏的气场,这倒不是一味地柿子挑软的捏,如此做对于长鱼敖不是没有好处的,它能平衡一方的风水也是功德一件,算是将功折罪,让天道能对它不要太过苛责。 随贰亓从这段记述中了解一件事,龙宫世界与地球原本的连接点已经毁了,这个地方本是在京城,那里有一口锁龙井。 关于这口井有很多的传闻,一说是日伪时期有霓虹人不信邪要把锁龙井的铁链给拉上来看看里面锁住的是什么,结果是拉了半天都拉不完铁链,而后来京中突然泛起黑水,还传来的怪声把霓虹兵吓得半死。还有人说那里是京城的海子,如果把铁链都拉了出来,那么就会水淹京城。 这些传闻的真假性不得而知,不过那口井下不平静是真的,因为它本是龙宫世界与地球的连接点,却在千万年的灵气变化中,让这里的灵气极度混乱,一度到了暴虐的程度。别谈是人修通过这个连接点进入龙宫世界,就连龙修本身也无法从此处回去了,那里的絮乱灵气瞬间就把修士给撕碎了。 当年三位龙修不敌长鱼敖,想要逃回龙宫世界就想要从这个连接点回去,谁想到此路根本不通。 在杨犼的记忆里龙宫世界是很大的一个世界,仅仅从它有东西南北四位龙王上就能猜测那里有四处大海。 “其实龙王在海中并非是最厉害的修士,它们管辖的地方只是一部分而已。当时龙族有不少修士,所以抱成团以龙王为首。那里还有它们得罪不了的修士,像木鲲的父亲鲲鹏本也是住在北海中。我没去过北海,听说那里非常冷,北海龙宫只占了一小块地方,那里除了像是鲲鹏那种大妖之外,还有玄武那种神兽的存在。 龙宫世界不过是从前大修行界对那里的一个代称而已,那里比起两面国那种小世界大了不知多少倍,也是危险了很多倍。所以,在地球上要见到一条龙不太容易,妖修与人修的关系也不算太和睦,相互厮杀是常见的事情,为了夺宝杀人可一点也不新鲜。长鱼敖在天上出现了,恐怕京城会不太平了。” 随贰亓就做出了决定离开京城,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柳钥的师父不把天启年间的事情与她说清楚了。柳钥是剑修本也适合收复长鱼敖,从能力上来说比随贰亓合适多了。可是柳钥的师父什么也不说,怕就是一点也不希望徒弟惹上这种麻烦。剑修不需要蛟龙做打手,他们有剑就够了。 现在显然不是留下来交朋友的好时机。人交朋友也要先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本领相当才能交朋友,人以群分这句老话太有道理了,要是没相当的本事,那就是送上门去做小弟的。毕竟杵臼之交少得很,能无视相互之间的地位与差异成为知己的例子太少,何况随贰亓现在还身负秘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京城不能待了,那就早点去沪海。 这时高考的成绩出来了,巫弋与柳钥本是去练练手而已,谁想到竟然是达到了大学的分数线,当时两人只是试着填了沪海的两个学校,现在俱是被录取了,虽然学校不够理想,可是两人也不想等来年再考试了,当下就决定大家一起去沪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4章 这也是湖 要去沪海生活并不是随贰亓做的仓促决定。在大半年前随元亓就在沪海开始扎根发展,这会随氏企业已经投入到了浦东的开发中去。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与随贰亓的关联不大,就是随元亓一直希望弟弟能来沪海生活,如此兄弟两人能够更多的相处时间。 随元亓想要早日见到弟弟,自是希望他们能坐飞机来,也不用担心机场到市区的路途不便,左右总有车去接。可是考虑到家里三只毛茸茸并不喜欢飞机,随贰亓还是选择了火车,反正他们并不赶时间。 这趟火车上还有不少去沪海读书的大学生,正是时值八月末,是到了开学季,还让柳钥遇到了统一学校的大一新生。而此次没有了很爱与人闲聊的祥叔,随贰亓觉得火车上的旅程都有些平淡了,祥叔离开了大半年来过三封信,如今应该是到了巴蜀一带,也不知道他是否玩得尽兴。祥叔的信中表示他一切安好,让随贰亓不用挂念。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是会习得另一人身上的一些习惯,好比从前是祥叔在火车里转悠,喜欢与陌生人搭讪聊天。如今,随贰亓没有学得祥叔五成,他还是不太喜欢与陌生人交谈,却也改了整天窝在软卧车厢里的习惯,会在车厢里随便走走了,他仗着听力比从前好了很多,能暗搓搓地偷听一些八卦,全当是消磨时间。 “老大,我们真能在沪海见到年神医吗?要是不能,那裘泓的脸估计真要毁了。要我说这也是裘泓自找的,他要是不跟我们走那一回,怎么会惹了一脸伤。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往土里钻,读了几本书真以为自己是摸金校尉了。” “你怎么说话的!要叫裘少,你可是放尊重一些,裘少是掌眼给推荐的人,我们得罪不起。这次我们没能护住他已经落得了个不好,当时要不是裘少选对了路,就不只是他一人受了伤,我们全部都要折进去。沪海的年神医盛名在外,总应该有一两分本事,哪怕是求也要求他为裘少看一看。我们这会出面,年神医不一定给我们面子,可我们终归是使了劲,这就是诚意。” 随贰亓真不是故意在厕所门口听里面两人说话,他没有马上走只是想要看看厕所里的两人长什么样子,他在火车上转了一圈难得遇到了两个的人,两人身上多少缠着一些煞气。就算是隔着一道门,随贰亓还是感觉到这股煞气,让他有心停留了几分钟。他闻着从门缝里飘出来的烟味,夹杂着厕所本来那股味道,这股气味真有够恶心人。 随贰亓的养气功夫日益深了,仿佛根本没闻到这股恶心的味道,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男人简短的对话上。这两人身上带着的煞气有些意思,他们的对话内容更有些意思,特别要提的是掌眼、摸金校尉与年神医这三个关键词。 这年头称呼掌眼的行当可不多了,古玩行算一个,还有就是盗墓行,那里面的掌眼才是真神秘人物。 祥叔从小混迹江湖。有人说江湖已经死了,那些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不过就是一场黄粱迷梦,如同盗墓人与守陵人这种江湖中人只是很遥远的角,普通人哪能接触到盗墓人,更是没见过黑市的模样。 祥叔却是听过见过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都说九流分为上中下三种,中九流有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工,七僧八道九琴棋的说法,他就是风鉴出身,善于相面批命,不提终究没有真学会望气之法,却是知道很多江湖琐事。其中就要说起盗墓这一行,这算是古往今来经久不衰却很不亲民的行业了。 礼崩乐坏后,春秋战国时掀起了厚葬之风,盗墓这一行从此就没断绝过。总有人想着发一笔死人财,挖了别人的陪葬品可比自己勤奋一辈子要轻松多了。那时古代军队没钱了,想要军费就去挖墓,与其让那些珍宝在地下埋着,还不如归于己有让它们有个更实际的用途。 从官方到民间,盗墓之事从暗到明,从明化暗,可人人都听过盗墓,但真的了解其中行业详情的只是少部分人。 清末盗墓再次猖獗起来,很有职业操守的盗墓人越来越少,那时候时逢乱世,世人没能看到周朝时礼崩乐坏是什么样子,可清末民国那会的动荡局势却仿佛就还在眼前。那时不只是华国人自己挖,外国人也来华国挖宝,何止一个乱字了得。 不知何时就形成了一班人马的称呼,掌眼一词又在江湖里露脸了,他是圈中的灵魂人物,有发现墓**与鉴赏文物的能力,还有销货的人脉与路子,在他的决策下,能让小老板支锅给支起一锅人,把挖墓的活派给腿子与下苦去做。 随贰亓听到厕所里两人提到了掌眼就留心了。在新华国盗墓是犯法的,但总也屡禁不止,不管抓到多少盗墓贼,从来都是听说下苦与腿子被抓走得多,了不起就是供出了支锅,可那掌眼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来历。有人推断这些掌眼们说不好在现实中有很体面的身份。 如此一来,随贰亓倒是想知道这两人口中的裘少是什么人物,能让掌眼把他安排到一伙下墓人中,又是受了什么伤,要去找神医看病。这伤是在墓中沾上的,听着不像是小伤,能有医生给治好吗? 随贰亓没有听过年神医的名号,他却是知道玄笈子曾经修行医道,世间是否还有医修传人? 一根烟的时间并不长,那两个男人就开门出来了。他们当然不知道已经被随贰亓盯上了,随贰亓从他们身边错身而过时,这两人口袋里各多出了一颗小珠子,顺着这珠子不怕下车跟丢了这两个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5章 喷你一脸(抓虫)     这次来沪海生活,随贰亓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起码要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因为杨犼与木鲲的存在,不适合住在楼房中,他早就买了一套老洋房,请随元亓帮忙找人装修翻新一下。老洋房在地段在市中心的位置,闹中取静,还连带花园与庭院,之前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有些破败的感觉,而过了大半年再看,重新铺上了草坪,秋千与雕塑也是都换上了新的,一扫之前的破败感,阳光洒下来照着草坪,有一种很安宁的味道。     “这里房间多,我给你与柳钥都留了房间,你也别另外找地方了。柳钥那里等她从学校回来,我也会邀请她的。”     随贰亓不喜欢热闹,可这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与巫弋两个人类居住未免也太冷清了一些,这是诚心诚意地邀请沈和。     昨天,随贰亓与沈和分别送巫弋与柳钥去了学校,沈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像是真有一种做家长把孩子总走去读书的感觉,就算之前也没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总觉得把人送到了大学,就像是让对方离开了自己的保护圈。     其实随贰亓也有这种感觉,他原本以为巫弋会住在校外,谁想到他居然坚持第一个学期一定要住校,那样才能更快地融入学校生活。     沈和已经辞去了研究院的职务,他这是打算正儿八经地下海经商了,这会沪海正赶上了发展之初,他来沪海不全是为了追着柳钥。当然不能像是以前一样,有太多闲工夫总是窝在家里,但看了随贰亓这洋房的环境,他就动心了,有这么一个能安歇的地方是一种享受,他是傻了才会拒绝。     “那我就把钥匙收 第76章 神医与失踪 谢文在年神医阴测测的声音里打了一个冷颤,原谅他读书少,对自己从事的盗墓行业历史是一知半解。“那朱漆脸最后是不是全脸溃烂而死了?” 年神医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嘲笑着谢文,“都说干一行爱一行,你连自家前辈的事情都不懂还敢下墓!朱漆脸是被杖责而死的,他销赃的时候被官府查了出来,一条小命交代在了衙门里。” 谢长三刚才是屏住呼吸的,他眼前尽是那日在古墓中遇到的女尸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能咬掉他一块肉,他是想着朱漆脸究竟怎么死的,裘少会不会步其后尘,谁想到是这么一个合法合理的死因,这落差也太大了。 “你是在耍我们吗!被官府查出来当然会被处死了,有什么好让我们猜的!” 年神医许是脾气真不好,他听着谢长三带着嘲讽的语气就朝他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人蠢不要紧,关键是要蠢得自己知道。我这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话多了当心烂肠子。” 谢文当即是按住了想要跳起来的谢长三,这次其实不该带表弟出来的,他这人确实有些没脑子。“神医,我这表弟是蠢的,您别和他计较,您说,这病要是没被打死会怎么样?” “尸毒是最复杂的毒之一,那朱漆脸应该庆幸自己被官府抓住打死了,否则这尸毒喷了他一脸,他死得绝不会舒服。古代人不知道脸与大脑的位置很近,你们总不会也不知道?” 年神医用手指比了比太阳**,“朱漆脸的大脑从这里开始腐烂起来直到整个大脑都没了,其实也能想开一些,不就是没了大脑,其实也算不得太恶心的事情。我看你这表弟就快没脑子了。重了尸毒后,大脑被蚕食可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外表上是看不出的。现在西医也开始发达了,你们要不然让那个裘少先去米国查个脑袋再说。不过我可不接手二手货的病人。” 谢文相信了年神医的话,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他们要是信不过年神医就出国去查,可要是这样他也就不治疗了。“神医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是相信神医的本事。” 年神医早把钱塞好了,今天他的话已经说完了,不耐烦地要把两人赶走,“我不在乎你信不信,那个裘少要治病就让他过来,你们不用跟着了。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们打哪来回哪去!” 谢长三被谢文拽着走出了这个黑漆漆的屋子,他临走还有些心疼钱,他们前后坐了半个小时,连裘少的治疗方案也没听到就送出了五万块。这年头万元户很了不起了,而这年神医的敛财速度也太迅速了。 “老大,你怎么就不让我多问一句,你说这年神医不会卷款逃跑?” 谢文不耐烦的瞪了谢长三一眼,“你真是脑子有坑,怎么就舍不得钱了,我们现在是在将功赎罪啊!你到底懂不懂,要是裘少不好了,之后掌眼都不再介绍给我们下墓的活怎么办?就算我们能自己找到墓,你以为挖到东西就能卖出高价格来?这又不是卖白菜,你站在菜市场里嚷嚷一嗓子就成的!我说你也不是第一天入行了,能不能长点心?” 谢长三哪有想那么远,他只看到了眼前往年神医身上投入的钱没有取得实际回报,难不成年神医讲个历史盗墓故事就值五万块了? 那头随贰亓与杨犼坐在出租车上,开到半路的时候杨犼汪汪了两声,这是说他们要找的人不在原来的地方了。随贰亓没想到他没上门的时候,那两个盗墓人也不动,他今天要上门来,他们居然就起了大早。 可也没就此取消上门盯梢计划,就算是守株待兔一下,这两人总要回来?谁想到两个小时之后,杨犼就觉得出事了,他居然感应不到那两人的方位了。 “这可真是奇事了,不应该啊,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原地消失了。” 杨犼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怪事,即便是有人抹去了他们身上留下的追踪气味,可是那两人本身的存在气味应该存在,可是眼下居然也是突然就不见了。“这感觉像是两人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就算是突然被杀了,应该也有死气的味道才对!” 在追踪他人这方面,随贰亓相信杨犼的本事。之前在大漠它都能闻到刀疤脸的气味,如今在沪海,虽然人多气味杂了一些,可也不会轻易地判断失误。 当下立即赶到那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日头将要到正午十二点,太阳光不弱,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就在这样一个很普通的地方,那两个盗墓人不见了。 杨犼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它可以断定这两人是凭空蒸发了。“我可以肯定他们是突然不见了,这种情况很像是误入了某个时空连接点,不过我没感觉到这里有明显的灵气波动。你看之后怎么办,是把他们早上走过的地方走一遍吗?” 随贰亓本来对着两个盗墓贼只是好奇心起,不过是想要看一看那个裘少得了什么病。他对于盗墓之事没什么好感,就是想知道墓里发生了何种变故,原本是知道了就好,甚至是压根没有考虑过帮裘少治病。只是如今两个大活人从人间蒸发了,这倒是真让此事古怪起来了。 “还是去查一查,他们之前都睡到日上三竿,今天会起一大早一定是去见很重要的人了,说不定就是那什么年神医。” 杨犼本来也是没什么兴趣的,可眼下那连个盗墓贼身上的变故也让它来了精神,早上那两人的路线都记在它的脑子里,现在能趁着时间尚短,跟着残留的气味倒追回去。 不过对于嗅觉灵敏的杨犼来说,它带着随贰亓来到年神医住的棚户区一带时,整只狗都有些不好了。这里的卫生环境真的很糟心! “还好不用让我住在这种地方,我也算不得骄奢**逸的狗了,可再也不想忍受这种不干净的地方。真会有神医住这种地方?那他也不能是修士,修士对气息敏感,在如此气息浑浊的地方生活,就是自找不痛快。” 随贰亓是感到了一些不适应,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一些怀疑,说不定盗墓贼来这里不是找什么神医,只是为了见一见朋友而已。他这么想着就走到了那个贴着艳绿玻璃纸的窗户前,杨犼用尾巴扫了扫随贰亓,表示那两个盗墓贼之前来的就是这个屋子。 随贰亓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直接敲门,他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听到身后传来了略带刻薄的问话。 “你这人是带着狗在我家门口拉屎吗!都是什么素质!” 杨犼一听就转头朝着来人龇牙了,这人绝对眼瞎,它哪有拉屎!等一看清那人高瘦的羸弱模样,它吼一嗓子就能把人吓得趴在地上。 随贰亓拉住了有些蠢蠢欲动的杨犼,这人的话说得难听,可好狗不能与不懂事的人计较太多。“请问这位是年神医吗?我是慕名前来求诊的。” “没病看什么病,让开,带着你的狗滚得远远的” 年神医说着就朝着杨犼冷笑了一下,一点也没想要招呼随贰亓的打算,那是快速地开门,又迅速地把门砰的关上了。 随贰亓被不客气地甩了脸,他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悦情绪。这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可他说对了一句话,没病的确无需看病。 至于这人脾气古怪地不肯说什么,可他选择住在棚户区,还怕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随贰亓看了看钱包,今天带的钱够多了。 这一片的居民还真都对年神医有印象,此人脾气古怪,对人都是欠他多还他少的脸,旁人不能在当面说,却能在背地里嘀咕几句。 随贰亓了解到这年神医是在五年前搬到了这里,据说是这户屋主的远房孙辈,原来的屋主是个和善的老头,他得病死后这年神医就搬了进来。 “那年轻人怪得很,也不见他出去工作,整天在家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那窗帘是一年到头都不会拉开来。总会有些奇怪的人来找他,看样子就都不是好人。我们也不和他搭话,听那些来找他的人叫他神医,谁知道是打哪来的赤脚医生!” “可不是,他搬来之后,我们这里这里的野狗野猫就很少了,有几次有人看到他提着黑的袋子出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动物的尸体。” “还有啊,这人会在半夜穿着斗篷出门,有次老张喝酒回来看到黑斗篷人,差点没把他吓死!” 在这些居民的口里,年神医可不是什么亲善的人,他们也还以为随贰亓是便服警察来查案的。 随贰亓对这种误会不便解释,不过他是能看出来年神医没有杀什么小动物,他身上没有缠绕死气与怨气。“杨前辈,我看到了这人周身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身上却没有灵气波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犼的狗爪划拉着路边的小草,它刚才没直接把年神医吼倒地的原因也就是因为看到了光晕。“那人身上有功德,有光晕说明他的功德不算小了。说不好还真是什么狗屁神医,这神医也够狗脾气的!” 随贰亓摸了摸杨犼的狗头,他已经习惯了杨犼骂人的时候把它自己骂进去了。 不说这个,如果年神医是真神医,他与两个盗墓贼的失踪会有关系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7章 人间蒸发 想要知道年神医究竟与那盗墓贼的失踪有无关联,当然是要派出王牌侦探鸟木鲲,它这是第二次接活了,比起第一次监视贾安欣时的新手鸟,现在是多了一份沉稳与机灵。上次在贾安欣家窗户边上监视时,那女人心里有问题,可是表面功夫做的不错,没有像是年神医这样一看仿佛就有病,真的二十四小时拉着窗帘。 可是木鲲还是摸准了年神医的作息规律,他每天总要出门吃饭,趁着这个空档也以让木鲲进出年神医的家,就是通过那扇破了一个小洞的窗户出入。这并不是说木鲲终于减肥成功,可以通过半个巴掌大的小洞了,而是它成功掌握了开窗与关窗技巧。这让它能够成功地潜伏在年神医家里目睹了他的一举一动。 木鲲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大衣橱的上方,整个房间昏昏暗暗的,年神医根本就没发现家里有一只肥球鸟的存在。木鲲已经能脑补出一部恐怖电影来,就叫做背后站着一只鸟,试想一下家里有一双小圆眼睛能够摸清你的一举一动,你却对此一无所知,这个故事还是有些看头的。 当然木鲲的监视很快就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在它进入年神医家的第七天,一个带着口罩与帽子的男人找上门来了,这人就是裘泓,他的左半张脸已经是漆黑一片,就和刷了黑漆似的。 “我看那张脸就与阴阳脸一样,裘泓的身上已经沾上了很浓郁的尸气,那个年神医给他开了外敷的方子,可惜我看不到药方上的字。” 木鲲是全程围观了年神医给裘泓治病的过程,与普通的中医望闻问切没有区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消除尸毒。 “还有一点,裘泓不知道谢家两兄弟,就是那两个盗墓贼去哪了。他话里的意思是本来谢家兄弟应该要来接他的,没想到根本没能联系上人。这几天,我也没看到年神医出门,他一直都在家里看书或者捣鼓药材,那么谢家兄弟去哪里了啊?” 随贰亓听了木鲲的情报,他自己这几天也没闲着,杨犼一直盯着谢文与谢长三的动静,始终没有再能感觉到那两人的气息。而他也去走访了谢家兄弟本来住的旅馆,那里也并无异样,唯一有些古怪的就是两人失踪的地方了。 那个地方如今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居民区,可在随贰亓查阅了沪海的地方志与一些早年的报纸后,他发现了一些可疑地线索,从前这里可能存在一个凶宅。 “什么凶宅?”巫弋军训后第一次回来就看到家里几只在花园里进行这严肃的讨论,他以为自己去了学校,随贰亓多少会有些寂寞,现在看来就算他不在,随贰亓也很会自得其乐。这个认知真让人有些不爽了。 随贰亓听到巫弋的声音却是露出了笑容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此时哪管什么凶宅,他更想听听巫弋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了。 “你回来啦,怎么看着你比之前瘦了?同学还好相处吗?在学校住得习惯吗?军训有没有不适应?” 巫弋立即就把刚才的不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就说随贰亓怎么可能不关心他,果然还是把他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而平时他不在,也不能让随贰亓单独闷在家里,男人要有些事情做才好。 这一前一后截然不同的态度都是体现在了脸上,不管随贰亓有没有发现,反正杨犼与木鲲是看了正着,它们也就各回各屋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类。闪电有些不明白,它有两周没见到巫弋了,想要求撸毛,却被杨犼给顺走了,这是为什么喵? 巫弋觉得家里的毛茸茸们都很识趣,他决定周末烧顿好的犒劳它们,不过最要喂饱的是随贰亓,其实瘦的人是随贰亓才对。 “我不在,你是不是每天又清粥淡饭了,你就不能稍微勤快点,你看到底是谁瘦了?” 听到巫弋的唠叨,随贰亓居然觉得有种开心的情绪,这两周没人投喂了,他又恢复到懒得下厨模式,摸了摸脸似乎真的有些瘦了。 “我这是烧不好荤菜,就等你回来了。不说我了,你在学校里好吗?” 巫弋本是不想去学校居住,他既不舍得离开随贰亓,更不放心随贰亓一人生活,这人其他都好,就是在生活上要求不高,是能随便凑活的人,好不容易养出一些肉,可别都给瘦回去了。 可是巫弋也知道学校集体生活意味着什么,那是能帮助他快速的融入现代社会,所以固然有些不舍他还是走了,也抱着一分距离产生美的想法。现在看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随贰亓没有好好吃饱,而他的小心思也达成了,随贰亓是有想念他的。 到底还是想把随贰亓喂饱的想法占了上峰,巫弋决定就住这么一个学期,翻过年就住回来。 “我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军训根本不累,寝室里的同学也好相处,有两个和我一样是英语系的,还有五个是其他系的。我再看看,要是真能做朋友,到时候你也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随贰亓没有拒绝这个邀请,他觉得巫弋多些普通社交也是好事,就算巫弋是修者,他的寿命很长,那体验一下学生生涯就更是一份难得的经验了。至于能不能交到好朋友,这种事情是要靠缘分的,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毕竟一见如故的事情不太靠谱。 “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也要及时打电话回来说。我乘车过去也就一个小时,一点也不远。” 巫弋自然不会拒绝,当然他也不是过于黏糊的性格,却还是想着让随贰亓学开车,这么一来出行也方便。“我觉得你要是有空还是学学开车,来回也方便一些,我不在你带着杨犼出门总是做计程车也不方便。” 随贰亓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决定把谢家兄弟失踪案查出一个结果来就去学车。 这会巫弋简单说了些学校里的事情,就问起了刚才他回来时听到的凶宅一事,“阿亓最近是对什么感兴趣了?怎么开始查凶宅了?” 随贰亓把之前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起了谢家兄弟失踪地的一段旧事。“那是民国年间发生的凶杀案,是一桩灭门惨案。” 谢家兄弟的失踪地上溯到民国时期是租界内的有钱人住的地方,这里如今已经被推翻老房子造起了平房,按理来说这种富人住的小洋房区并不在拆毁的规划内,可偏偏那一片就是给改建了。 这事情可能是无疑也可能是有意,早前随贰亓与杨犼都没感到那里有古怪的灵气波动,所以就没在意,但在查了过去的报纸后,随贰亓不得不产生怀疑。 在民国的沪报上,登载过一则报道,说是风宅一家七口被杀,一直没有能找到凶手,后来兜兜转转查到了下手的可能是风宅家主养在外面的外室,只是警方把这女人抓获后第三天她就死在了牢房里。这要是畏罪自杀倒好了,偏偏法医验尸发现这女人已经死了一个月以上,她的器官早就全部腐烂了。 这可是诡异至极的事情,这女人要是死了很久,那警方抓到的又是什么? 旧沪报上的这则报道被放在了奇闻杂谈版,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新闻,可能就是一个编造的新闻,因为是化去了地名与人名登载的,也不能说百分百就发生在哪里。 如果只有这一则报道,随贰亓还不会怀疑,可后来他在另几张报纸上又有了发现,这个风宅被转手卖了出去,后面住进去的人就横死了。不只如此,还有说进入调查案子的警察也奇怪失踪了。 这些报道没出现在同一份报刊上,却是由同一个记者写的。这记者叫冯仁,他最后一篇报道是在《江湖杂谈》上,这报纸在新华国建国前停刊了,其中冯仁说这风宅被拆除了,变成了一片废墟,可总有人能看到莫名其妙又冒出来的老宅子。 “你还记得f国人路易的那本日记吗?那本法语日记我都已经翻译出来了,其中多半都是些古怪的故事。路易有提到过一个叫做的华国记者,日记里他说他们是朋友喜欢古怪的事情,他们有时会在沪海见面。路易也会给说一些奇谈故事,给他提供报道素材。 我怀疑就是冯仁,他在报纸里掩盖了风宅灭门的具体地址,可是路易在日记中是提到了就是在法租界里。” 巫弋听着也觉得这事情古怪起来了,如果曾经真有灭门惨案,那么谢家两兄弟的失踪就不简单了。“你明天要再去那地方看看的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周六,木鲲照旧去盯梢年神医,随贰亓与巫弋去了谢家兄弟失踪地。 杨犼想着有巫弋陪随贰亓它就不做电灯泡了,可没想到一觉醒来,猛然感到了不对劲,又有人凭空失踪了。 这次一下就没了五个,随贰亓与巫弋、年神医连带着木鲲,还有那个裘泓的气息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8章 一只绣花鞋 周六这天沪海下起了中雨,随贰亓与巫弋冒雨前往了谢家兄弟失踪的地方,上次杨犼已经绕着四周转过一圈,这里是一处普通之极的居民区,没有见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巫弋撑着长柄黑雨伞,更靠近了随贰亓一些,还美名其曰挨得近了才能都不淋雨。 随贰亓看到巫弋把伞面朝着自己倾斜,他想了想还是没与巫弋保持距离,明知巫弋就算被淋湿也不会有大碍,巫弋可是在湖底浸泡过很多年的人,但还是有了一丝不舍得,巫弋迁就自己,他又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 至于为什么不撑两把伞,这就是巫弋阴险狡诈的地方了。 巫弋没光顾着享受短暂的伞下两人世界,他还带着脑子来观察这个可疑地点。这里是比较完善的居民区,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步行走到幼儿园、小学、菜市场、医院等地方。 “等一下,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巫弋忽然有了新发现,“你不觉得这里太干净了,这里有菜市场与医院,可是居然没有积聚动物死后的血气,也没有成形的怨气。可是菜市场每天都有宰杀鸡鸭鱼,那这些死去动物的血气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医院只是小规模的街道医院,可也不会那么干净。” 随贰亓才发现了这灯下黑的一面,他与杨犼只想着如果这里有强烈的灵气波动,那说明这里会是一个时空连接点,却忽视了这种反常现象。 “这点确实可疑,你说这些血气与怨气去哪里了?是不是这里存在特殊的磁场,把这些气息给吸了进去,那谢家兄弟也是因此失踪了。” 巫弋认为要是如此那就与之前随贰亓在报纸上看到的故事对上了。民国年间此处发生了凶杀案,凶手不明,在那之后此处变成了凶地,就算旧宅被拆除了,可还会有人看到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宅。 “我觉得那谢家两兄弟说不定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风宅,他们误入了其中,然后出不来了。” 随贰亓发誓即便他认同这个观点,但并没有产生要去找这个鬼宅的想法。此时随贰亓脑中的想法非常贴近现实生活,巫弋后天还要去学校上学,谁知道万一走入鬼宅要花多久才能出来,怎么可以刚开学就翘课。 可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随贰亓并没有冒险的想法,他就听到了熟悉的鸟叫声。 雨中木鲲沾湿了羽毛,心情不爽地尾随着年神医与裘少出门了。它倒是想要躲懒,可它很怕会错过重要的线索。因为今天裘泓识带了一样东西来见了年神医,那是一只红的绣花鞋,这上面显然沾着尸气。 裘泓说这是他从古墓中带出来的,当时就是因为触碰了那双绣花鞋才会让女尸诈尸。他当然是不敢把这邪门的东西随身带着,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东西昨天夜里居然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行李中,这让裘泓当场就吓白了脸。当下也是不知道找谁好,于是就病急乱投医来找了年神医。 年神医看了绣花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它哪里有问题,只是问了裘泓是不是知道这次下墓的情报来源,也就是如何判断出在那山里有一座古墓。裘泓认识掌眼,那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裘泓还真知道一些内情,但他没有全都说出来,单单说了这是从前人的记载中得到的线索,那个前人也不是多早之前的古人,据说就是住在沪海,还有对方的地址,不过民国年间的路名与现代的路名已经不同,房子估计早拆了,想要查到什么估计也很难。 年神医坚持认为即便白费也要试一试,他与裘泓立刻就去这个老地址看一看。 这让卧底木鲲无奈地只能选择跟着。一只鸟在下雨天乱飞,不管是在人眼里还是在其它鸟眼里,估计都要说它蠢了。可谁能知道它其实是一只很爱岗敬业的鸟。 “随大王,这里啊!那医生与阴阳脸都来了!” 随贰亓先听到了木鲲的叫声,然后在雨幕中看到了飞得很狼狈的木鲲,它的斜前方停下了一辆出租车,从上面下来了年神医与裘泓两人。 诡异的变化往往就在一瞬间,出租车开走不到一分钟,年神医与裘泓两人刚刚撑起伞,四周的大雨就停止了,与之相对一股大雾弥散开来。 巫弋立即就拉住了随贰亓的手,木鲲在傻眼片刻之后也是即刻冲向随贰亓的脑袋,抓住了他的头发。这下可不管是不是安全着陆了,他们在大雾里千万不能分散。 随贰亓头皮一疼,他又没练铁头功,被一只蠢鸟抓了头发,当然会难受。可眼下他来不及去骂木鲲,因为在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大宅子。 “你们是什么人!”说话的是裘泓,他在被大雾包围时已经受了惊吓,怎么好似突然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世界,进入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这时看到了两个人站在一把黑大伞下面,理所当然地有了怀疑。 年神医认出了随贰亓,“怎么又是你!上次是遛狗玩,这次是带着傻鸟,才把我们弄到了这奇怪的地方!” 木鲲一听傻鸟二字就不乐意了,这人才是傻叉,明明就是他手里拎着的东西都问题,它感觉到了那绣花鞋上面散发出来的古怪气息,就是这绣花鞋触发了时空链接点。 “说谁傻呢!你个傻叉,要不是你带着绣花鞋,能让我们全都卷入这古怪的地方来!” 年神医没说话,可是他身边的裘泓却是朝后退了三步,他颤颤巍巍地指着木鲲,“你是鸟妖,你居然会说人话啊——” “你个阴阳脸,真是没见识,我会说人话奇怪吗!我就是那么聪慧机智的鸟!”木鲲朝着裘泓做了一个鬼脸,它一身淋湿的鸟毛做出的鬼脸还真有些吓人。 随贰亓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鬼宅后本来有一分紧张的情绪,现在也被木鲲给弄没了。他把这只不安分的肥鸟从脑袋上拽了下来,用体内的火灵气稍稍帮它蒸干了鸟毛上的湿气,也不让它在继续与裘泓瞎闹了。 “年医生,我们会来到这里恐怕全是因为你手里的那只鞋子,现在难道不应该把重点放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与怎么离开上吗?” 年神医难得没有开口讽刺什么,他刚才其实感觉到了右手像是被冰冻住的感觉,这股冷意就是从他提着的塑料袋中散发出来的,那里只装了一只绣花鞋。 “这鞋子是从明清古墓里自己跑出来的,那它会把我们弄到这鬼地方来也不奇怪。” 巫弋拿过了那只绣花鞋看了起来,这鞋子整体用了红绢布,是什么款式他也说不上来,不过看大小却不是三寸金莲的尺码,而是正常女士鞋的大小。 “这是什么图案?看上去像是洋文的花体字?”巫弋有些吃不准地问随贰亓,说这鞋子是从明清的古墓中跑出来的,上面的绣纹怎么会是洋文? 随贰亓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单词,那是法语的花体字,意思就是爱恋,这是用金掺了紫的丝线绣出来的。他看这鞋子一点也不像是明清时的东西,反而是更接近民国时的式样。 对于绣花鞋的历史款式变化还真不是他的强项,不过好歹看过一些杂文。在民国年间会女子把洋文绣到绣花鞋上,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时尚了,就和如今有人会在t恤上印英文一样。不过,这种流行不是主流,毕竟当时懂洋文的人还是少数。 “年医生,你是不是没有仔细看过这鞋子,它绝不会是从明清的墓里出来的。这东西是民国年间的产物。” 随贰亓把鞋子还给了年神医,却是在看裘泓,照理来说裘泓不应该如此粗心大意。 裘泓的脸本就是一半黑一半白,他仔细看了这绣花鞋后,白的那一半成了惨白。“变了,这鞋子变了。我记得在墓里它只有三寸大小,怎么会这样呢?” 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随贰亓不能肯定是裘泓看错了,或是其中发生了某些变故,眼下只能确定这只鞋子绝对有问题。 年神医吸了一口气,他想把鞋子扔给裘泓,可裘泓已经不想接了。他又看了看随贰亓与巫弋,四周的大雾已经越来越重,他们唯一能看清的只有百米之外的古怪大宅。 “我们把双方知道的情况说一下就去那房子里看看,别浪费时间,我要赶回去,锅子里还熬着药呢!裘泓,你快把知道的事情老实说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我那锅里的药材是好不容易弄到的,你的脸想要治好就靠它了,只有一锅,要是烧干了,你就毁容了。” 裘泓苦笑了起来,都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谁还在意脸,能不能保住命还是问题。这回他是从头说起了他们的盗墓过程,其实与谢家两兄弟说的没有太大出入。 “这古墓的线索是从一叠老资料上看到的,记录者是一个叫做冯仁的人,他是民国年间人,说是他在旅行时发现有那么一处古墓,据他考证是明清时富商家属的墓地。我们下去后本是风平浪静,直到开棺我捡起了绣花鞋一切就不对了。 那女尸诈尸了,我们慌乱中进入了墓中墓,那就像是一个迷宫,说来全是凭着直觉在逃。我们也没看清追来的女尸到底怎么样了,谢文带着自制的**,把那墓**给炸了,那女尸应该是被埋在了石堆里,我们就逃了出来。这场变故只有我一个人受了伤,这张脸毁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古怪的地方了。 谁想到昨天这绣花鞋会突然出现,我真是傻了,我绝对没把它带出墓地。今天,年神医说来冯仁从前的住宅看一看,而我们过来之后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随贰亓微微皱眉,他深深看了年神医一眼,如果他们没有带来绣花鞋,那就不会触发此地的时空连接点。还有一点没想到的是,这回盗墓的线索竟是来自冯仁的笔记,而这冯仁却是住在凶宅案发地附近。 究竟这冯仁是什么人,是一个住在附近的邻居记者,还是与那民国凶案有着关联?恐怕无论如何都要去凶宅内一探究竟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9章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错了 随贰亓与巫弋走在前面,他们穿过白雾后看清了这座老宅的模样。最外面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门牌,上面刻着‘风宅’二字。走进了一看,这老洋房的大门半开着,里面居然还亮着灯,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木鲲先一步飞了进去,它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非常整洁,不像是荒废多日的模样,好像是一直有人坚持打扫。 “这屋子真是奇怪,家居摆设一应俱全,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一张相片也没有,别说连一件衣服,一双拖鞋都没留下。” 木鲲的话音落下时,四个人也已经进入了老宅内,可就在此时,那扇大门居然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这把走在最后的裘泓吓了一跳,不等他回过神来,老宅内本是开着的电灯忽而就明明灭灭起来,裘泓本能地想要拉住身边的年神医,却是被年神医错身一躲,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啊——”裘泓在灯光全灭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一刻不是灯光亮了起来,而是从窗外照入了日光,整个老宅都被照得透亮。 随贰亓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突然就多出了七具尸体,那裘泓正巧摔倒在了一具尸体边上,他的手正好摸到了尸体的脑袋! 木鲲也受到了惊吓,它忘记挥动翅膀保持飞行,一个停顿摔到了巫弋的脑袋上,把巫弋也是砸得疼了。木鲲惊呼到,“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尸体们,他们还在流血!” 不等随贰亓去弄清这个问题,他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那声音显然是带着惶恐。 “巡捕大人,我真的听到了风宅里的不对劲,有惨叫的声音发出来啊!我还闻到了血腥气,那大门是半开着的。我怀疑这里面有死人!” 巡捕大人?这个称呼一般用于清末民国时期的租界区吧,他们怎么会听到这个称呼。 “不能被他们抓到,快从后门走!”年神医这时走得比谁都要快,他仿佛是非常熟练地就找到了通往后门的路。 裘泓本是躺在地上,还在为与尸体的亲密接触而恐惧着,这会听到这话却是一个鲤鱼打挺立即就站了起来紧随年神医而去了。 随贰亓与巫弋向窗外看了看,窗外面根本就不再是白雾,而是一片花草树木,远远可以看到有着一个神色恐慌的人,正带着两个身着巡捕制服的人朝着老宅而来。他们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一不小心他们穿越了时空。 这下怎么能留在凶案现场,就他们这种来历不明之人是百口莫辩的,当下也是先从后门跑了再说。临走之前,随贰亓回望了一眼死在大厅里的七个人人,三男四女,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头部朝下,看不见她的面貌。 这回逃跑却并不顺利,年神医在前面跑着,他带头穿过了一丛灌木,却是能听到后面的高喊声,“杀人犯,给我停下!” 随贰亓才注意到一串血脚印留了下来,刚才那裘泓跌倒在尸体身上时,无疑是踩中了血泊。 “阴阳脸,快把你的鞋脱了,那上面有血!”木鲲比随贰亓更早一步叫了出来,它这一嗓子直接唬住了有些慌不择路的裘泓,裘泓才看到不只是鞋子,他的身上也是一滩血迹。 可是诡异的事情是他那阴阳脸居然好了,原本半张黑漆漆的脸不知怎么地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点裘泓现在是看不见的,他很是熟练地把鞋子与衣服全脱了下来,看来这金蝉脱壳的事情绝没少做,扒衣服的速度太快了,要是有一套备用的,估计一边跑一边还能换上。 年神医一点也没受到身后人的影响,他已经窜到了一条小弄堂里,脚下是毫不迟疑地继续跑着,半个小时之后,四人甩开了追兵,跑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可这刚停下,巫弋就一把扣住了年神医,也不知他从哪变出来的绳子,三两下就把年神医给绑住了。“年神医,你对着逃跑的路线真是太清楚了,一看就不像是头一回来这里,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为什么?” 年神医想要挣扎,奈何他长得本就是瘦弱型高个子抵抗不了巫弋的束缚,就勾着冷笑开骂了,“我要说什么!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要没我带着你们逃,这回你们就全都被关到巡捕房里去了!” 年神医说了这话就看向随贰亓,显然他觉得随贰亓应该比巫弋好说话一些,“你快让他把这破绳子给松开,要不然我就喊了,大不了大家一起被抓住。” 随贰亓朝着年神医笑了笑,乍一看非常和善,然后他就把一块抹布狠狠塞到了年神医的嘴里。“从现在到我们找到落脚点,你可以想一下要说些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没你急。” 不谈这时的裘泓从玩命狂奔的状态切换到了懵逼状态里,随贰亓示意巫弋把年神医给绑好了,他们三人呆在这里,而随贰亓去街上看看到底眼下是什么情况,别担心这七弯八拐的弄堂走不出去,木鲲也是认路的鸟,只要跟着它走就行了。 随贰亓一来到大街上就坐实了他们穿越到了民国年间的猜测,有报童从身边走过,这报纸上印着一个新闻大标题‘溥仪出宫’,说明现在是1924年,十一月左右了。 随贰亓在街上走了一圈,这里与百年后的沪海有不小的差别,他可却能够肯定这地方他来过,前一次与杨犼转了一圈,后一次与巫弋转了一圈,都是为了查清谢家兄弟失踪地附近的异样。可没想到这异样是直接让他们跨越了时空,偏偏在跨越之后,还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古怪灵气波动。看来问题的症结还要去风宅查清,可是现在他们并不方便回到风宅,那里已经是凶案现场了。 不管怎么样都先要在这个世界找个落脚点稳定下来,还好随贰亓听取了杨犼的建议,随身带着金项链。按照杨犼的说法,金银在很多小世界都是通用的货币,万一哪一天踩坑里掉到其他世界去了,多少也是有备无患。 随贰亓没把金项链戴在脖子上的习惯,却是一直都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这会还真派上用处了,把这东西典当之前,先要打听一下周围的物价。 在随贰亓离开之后,巫弋对年神医的态度就不那么客气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后天要上课的情况下一脚踏入了时空连接点。怎么会惹上这种事情,巫弋不能去责怪随贰亓,那就要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年神医与裘泓的身上了。 所以裘泓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绳子自动飞过来把他给绑了起来,这绳子居然是全自动化的,这不是高科技就是仙法,见过女尸诈尸的裘泓自然是认定了后者。这一来他难免又傻了。 巫弋主要不是冲着裘泓去的,年神医才是他的重点审问对象。“我这人其实没什么好耐心,你要是不想尝试逼供的那一套酷刑,就早点把你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别以为你身上有功德我就不敢动手,我可不在乎反噬。” 年神医听到功德的时候,眼神就闪了一下,他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而巫弋根本没有与年神医废话的想法,他凭空取出了一根大头针来,捏起了年神医的手指,意思很明确了,要是不说就扎针,这种逼供的方式环保不流血,可是又能痛彻心扉。 年神医看到大头针就一阵眩晕,他是死命地摇头,天知道他会晕针啊!作为一个中医,他唯一不会的就是针灸之术,巫弋一拿出针来,就是戳中了他的死**。 “呜呜呜呜——”年神医拼命示意他立即就交代,快把他嘴里那不知从哪顺来的抹布给拿走! 巫弋神色不变,心里却嘀咕,这大头针那么好用?他不过就是听木鲲说了一些小说情节,里面提到了戳针刑讯的手法。难道说以后可以不用法术,直接改用针法去威胁别人了? 不管怎么样对年神医来说,这大头针就是很恐怖的东西,他嘴上的布被拿走后哆哆嗦嗦地说着,“你把针拿远一些,别让我看到,我什么都说,全部都说,你把这针拿远一些啊!” 巫弋当然不会听年神医的话,他故意把大头针朝着年神医靠的更近了,“你说了,我就收起来,你别叫了,那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年神医根本没想浪费时间,他是立即闭上了眼睛,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大头针就在自己鼻尖上杵着,颤抖地说了起来,“我知道的真不多,只是听说从前的风宅有一味古方,我想要把这方子弄到手而已。这地方我之前来过一次,因为我捡到过另外一只绣花鞋。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场景,眨眼间就出现了尸体,我就逃走了。我在这里呆了三天,然后走到了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莫名其妙就回去了。这回我只是想要把那方子找到而已。” 第80章 谁在说谎 随贰亓典当了金项链并且找到了暂时的住处后,他回来就看到了有些战战兢兢的年神医与垂头丧气的裘泓,这两人的状态还不如被绑着时有精神。他这会还是装作不知道巫弋到底对两人做了什么比较好,而实际上除了稍稍威胁一下,巫弋应该也不会做出太过极端的事情来。 “我找了一家旅店,先去那里落脚再说其他事,我们还要各买一套成衣,我们这打扮说不好会被巡捕盯上。” 巫弋把刚才年神医交代的事情告诉了随贰亓,比起找出凶杀案的凶手,他其实更想要快点回去。“我想去试试运气,这医生上次能回去,说不定这次我们也能回去。” 随贰亓狐疑地看着年神医,这人居然为了一张方子甘愿冒险再次穿越时空,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年医生,你说之前得到过另外一只绣花鞋,那鞋子去哪里了?你知道那古方是放在了风宅的什么位置,从哪里得知了这些线索?” 年神医似乎失去了呛声的气势,他有些颓然地说着,“我就是看到了冯仁的笔记,他在笔记中说了一直都在追查风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虽然有怀疑是风老爷包养的外室所为,可也不排除凶手是为了谋财害命,风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冯仁查到风家似乎掌握一些秘方。谢文他们去的那个古墓很可能就是风家先人的墓地。” 随贰亓觉得那素未谋面的冯仁真是太有钻研精神了,作为一个记者的执著心太过,从案子发生后一追就是二十多年,在这个死人比烂白菜也稀松平常的年代,很难说冯仁的执着没有私心。 不过,他却是抓住了年神医话中的逻辑漏洞,“所以,年医生早就知道绣花鞋的来历了?裘泓不是说了他在古墓中是见到了一双绣花鞋,你怎么能单独捡到第一只?” 年神医无辜地看向随贰亓,“我怎么知道我会捡到。它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大门前,那冯仁在笔记中提到了警方怀疑外室女是杀人凶手,是因为现场的绣花鞋脚印。我当时正好在查冯仁的笔记,又有绣花鞋突然出现,所以就带着它来了这地方看一看,谁想到会穿越时空。可和这次一样倒霉,根本来不及去找风宅里的方子,巡捕就来了。先说好,你们要回去你们先走,我是要偷偷再回风宅一趟找药方。” 随贰亓对年神医的话半信半疑,他可以确定年神医没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总之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随便一瞄大家都盯上了冯仁这个人。 “你要回风宅找药方就去找,不过要是出了事,我是不会去巡捕房捞你的。” 裘泓从刚才巫弋逼问到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这会一边走快要到大马路了,他才想起问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穿越了时间,那谢文与谢长三是不是也在这里?奇怪了,绣花鞋只有两只,先是年神医得到了,后来又是我得到了,那两人是怎么失踪的?” 问得好啊!谁知道呢。 所以没人回答裘泓的问题。 木鲲作为一只不喜冷场的鸟,它善意地告诉裘泓,“不是说那风宅是鬼宅,后来即使是被拆了,也有人会看到它再出现,还有人进去了就失踪了。我觉得不是谁都有运气完整地穿越时空,说不定有绣花鞋的人能四肢俱全的来,没有绣花鞋的人就一命呜呼了。” 裘泓打了个哆嗦,他对擅自停在他肩侧的绿毛鸟很是畏惧,其实更为畏惧的是除了随贰亓与巫弋之外,只有他才听懂了这绿毛鸟的话语,这不正说明他病入膏肓了。 “你这傻样,抖什么抖,你那脸已经恢复了,你没发现吗?”木鲲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裘泓的心理活动,颇为好心地提醒着,“要你还是那张阴阳脸,走在马路上必然是引起围观的。” 裘泓这才发现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照了照,镜子里本是黑漆漆的半张脸变回了原貌,现在有一只肥绿的鸟贴着脸,抢了镜头。 “我好了,这怎么就好了。”裘泓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年神医,“神医,不是说药到病除是毒药,我才外敷了一次,都还没用到最关键的那个方子,这是回光返照了吗?” 年神医像是看白痴一样斜了裘泓一眼,“你的脸是好了,我觉得你要去治一下智商,不过估计是无人可医的。” 裘泓这会是仿佛劫后余生一般,一点都平静不下来,这次意外地穿越时空也不是没有一个好消息,起码治好了他的病。 裘泓这么一兴奋走路就没看路,眼看就要与那迎面而来的黄包车对上了,车夫朝右面这么一躲,那坐在车上的人却是砰咚一声半个身子倒了下来直接摔在了地上。 车夫大急,“冯先生,你怎么了?冯先生,你可别吓我啊!”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然后男人的脸色瞬间从红润变得青黑,一下子就咽气猝死了。 这场面就一下子混乱了起来,车夫当场煞白了脸,他急忙去推地上的人,可是却再也叫不醒对方了。 裘泓也被吓到了他后退了三步,这可不是碰瓷,他是碰也没碰那黄包车一根毫毛,这人怎么坐在就倒了下来,绝对是突发疾病! 巫弋皱起了眉头,太奇怪了,这男人死了,可是死亡的这一刻,根本没有看到阴魂出窍,这阴魂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车夫与地上的男人显然是认识的,这回是手忙脚乱起来,这事情要较真地算与裘泓搭不上关系,可这一刻随贰亓却没想立即就走,因为车夫叫出了这刚死之人的名字‘冯仁’。 这个冯仁会是他们一直听说的冯仁吗? “坏事了,这是要坏事了。冯仁这会死了,我们怎么办啊?”裘泓真心希望此冯仁与彼冯仁无关,可他听到了这位冯仁的住址,这地名与风宅是在一条街上,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历史发生了改变,他们要何去何从,会不会真的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啊?难不成要学年神医去撞大运,能在那破房子的一带回到现代。 裘泓看上去不够坚毅,可他又不是真的傻得什么都相信,他觉得年神医帮他治病是有非一般的目的,所以年神医的话只能相信一半。 今天有些流年不利的感觉,先是撞上了凶案现场,然后直接目睹了一个人猝死。随贰亓有些担心,他们尚未换新的衣服,万一巡捕房找来,这盯上了他们怎么办?不过随贰亓是想得有些多了,民国时期的巡捕与后世的警察真不一样,别那破案率说事,就说后世街上死了人警察总要来看一眼,可这年头那些巡捕并不把所有人的命都当真。黄包车夫也不想惹上巡捕,只要沾上了就要砸钱。 既然当街有那么多的人证证明冯仁是猝死的,这事情就按猝死地办,不用告知巡捕房,这要与冯仁的家人去说明白就行。 这车夫显然也不是狠心人,他带着哭腔念叨了一句,“可怜冯先生只有一个人住,我也不知道他的亲人在哪里,这身后事该怎么办啊!” 随贰亓耳尖听到了这句话,他是当机立断就上前搭话了,“请问这是冯仁先生可是记者?我们是从北平报社来的,就是要找一位住在枫花路上的冯仁先生,虽然没见过面,却是一直书信往来。可不会如此巧合吧?” 车夫愣了愣点头了,“我听说冯先生在翻译洋文,给洋文报纸做编辑,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随贰亓似是不能相信还没见面就发生了如此悲剧的一幕,说什么也要帮着一起处理冯仁的身后事,特别是在银钱上要出一份力。 车夫丝毫没有怀疑随贰亓的动机,这年头顺便帮人出丧葬费的情况太少了,而且随贰亓一看就是正经人家出身,犯不着来骗他。 这么一来,随贰亓就顺利地搭上了冯仁这条线,那怕冯仁已经死了,可死人才是最诚实的。 当天下午,随贰亓换了一身衣服就开始去处理冯仁的身后事了,他对自己编造的借口一点也不心虚,这年头笔友之间由很深刻的感情是常态。集合他们了解的资料,对于冯仁这个人的了解其实都在1924年他开始追查风宅鬼案之后,之前的冯仁是何种样子却知之甚少。 随贰亓掏的这笔丧葬费不冤枉,让他成功博得了冯仁同事的好感,彻底相信了笔友说的*。这时随贰亓才知道冯仁在去年刚刚回国,他曾在f国留学了三年,所以才能就职于一家洋文报社做翻译。不过古怪的是这年头出国留学并非易事,可是却无人听冯仁提起过他的家人,只知道冯仁不算太缺钱,在法国的日子也不是紧巴巴的。 随贰亓得到了暂时保管冯仁遗物的权利,冯仁的房子是租的,他最留下最多的就是书。 “我把那些书大概扫了一边,书的扉页上都有他的签名与购买日期,以去年冯仁回国后的三个月为转折点,在那之前他只关心金融经济的书籍,可是从那之后他的喜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喜欢上了民俗志怪,是什么让冯仁有了这个大的转变?” 第81章 迷雾重重 能让一个人的喜好发生重大改变的理由无非是野心与感情,只怕冯仁也逃不开这两种理由。而从那诡异的绣花鞋上留下的法语绣文‘爱情’一词来看,冯仁极有可能与风家某个女子有爱情上的纠葛。 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测,只怕这个女人就是七位死者之一,那冯仁一心想要查清风宅灭门惨案的动机也就成立了。不过有一点,这位秘密爱人从未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冯仁的生活里,他的同事们俱是没有听说过冯仁有女朋友了,这是冯仁在暗恋,还是这对恋人并不能公开恋情?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活着的冯仁突然间猝死了,所有的谜题都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随贰亓不知道穿越时间有什么样的禁忌,这一点在玄笈子的笔记中不曾提起,随贰亓却不得不怀疑冯仁的死亡与他们误入这个时空有关,这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沉重,他们需要为冯仁的死负责吗? 那一头巫弋与木鲲去了年神医误打误撞回到现代的地方,这里如今是平民窟,一人一鸟绕了很大一圈,根本没有能寻找到任何回到现代的机会。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巫弋说不上失望,他明知能够轻松回去的概率很小,试过之后也就放弃了这种撞大运的想法。 “我觉得现在要分两头进行,我们必须再去一次风宅,还有说不好要再去一趟那个古墓,那只绣花鞋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凭空失踪了,还有那个墓中墓,那具女尸既然会诈尸,说明那个墓地也不简单。” 年神医头一个赞成回风宅一探,他这几天很想这么做,只是他这细胳膊细腿与巡捕房的人对上获胜的把握很低。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暗中窥探巡捕房的轮值排班,风宅因为是凶案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每天也有人会定时来巡查,对外巡捕房放出了告示说是有四个男人入室抢劫杀了风家七口人,没有四人的正面画像,只说是全力追捕中。 这四人毫无疑问就是突然出现在风宅中的随贰亓四人,这年头的巡捕中少有包青天式的人物,直接把出现在凶案现场出现的可疑人物当做了杀人真凶。不得不让人怀疑,巡捕在入室侦查的时候,有没有顺手牵羊,把抢劫的罪名按在了所谓逃犯的身上。 年神医很关注风家的案件进展,“我打听过了,风家本是晋商,死去的七个人里面有一个男仆二个女仆,其他四人都是风家人,分别是风老爷与他的太太,以及他的两个儿子与小女儿。风家旁支的人收到消息后总会赶来,我们要趁着他们还没来,早日潜进去看看才好。你们看哪天合适?” 随贰亓看得出年神医非常执着于找到那张不知在何处的药方。他琢磨了一下,冯仁的秘□□人如果真是死去的七人之一,那多少能在风宅中找到蛛丝马迹。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裘先生就别进宅子了,留在街上望风,要是什么不对劲立刻向我们示警。木鲲你先飞进去看一看,宅子里有没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人,以免我们冲撞上。” 裘泓也不太想在午夜的时候密探鬼宅,可他更怕分开行动。“随先生,留我望风其实作用不大,那巡捕房的人不会三更半夜来抓人,这还不如让绿鸟去望风。我觉得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去比较好,万一这次能莫名其妙地回去了,我这脚速站在马路上可不就错过了大好时机。” 随贰亓可有可无地让裘泓自己选择,裘泓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身上也发生了古怪的变化,那阴阳脸说好就好了,虽然推测是因为在穿越时空中那股缠绕他的尸气被迫抽离了,可也无人能真的说出其中的原理来。要真是把病治好了,可人再也回不去了,还是单独一人留下来,这也是足够苦逼的事情。 于是这天午夜,四人一鸟一同重回了风家大宅里。 风宅大厅里地上血迹无人清理过,年神医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离开时虽然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也看清了大厅里除了尸体之外并无太混乱的景象,可是现在去发现好几个玉石摆设都不见了,真的很难说是不是进了巡捕的口袋里。毕竟在那之后,除了巡捕无人再进过这凶案现场。 裘泓拿着手电筒的手有些发抖,他想起了那些风宅传闻,都说这里是一座鬼宅,那是不是现在四周正飘着七个人的鬼魂? 木鲲嫌弃地看了一眼裘泓,这里根本就没有鬼,裘泓有必要自己吓自己吗?它起了坏心,想要偷偷飞到裘泓脖子后吹口气,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裘泓尖叫起来,可不就坏了事,还是大发善心地把真相告诉裘泓,“你别抖了,这里没鬼!” 裘泓的手电光照到了木鲲的身体上,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影子,他却是相信了木鲲,松了一大口气,“木大仙,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随贰亓与巫弋对视了一眼,却是看出了彼此心里的疑惑,这风宅怎么就没有鬼呢?这不应该啊! 上次他们匆忙逃走忽视了这个问题,可如今午夜进入宅子,惨死的七人居然没有一只阴魂留下,这里很干净,没有丝毫阴气。这种干净有些熟悉,就与现代那风宅旧地周围的医院与菜市场里不见一丝血气与怨气相仿。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阴气一丝不留? 随贰亓与巫弋没有在大厅停留,他们先去了风家小女儿的房间,比他们先一步的是年神医,他已经在里面找药方了,把这房间翻得有些乱。 “年医生,你怎么先来了这里找药方?按理说药方总是放在风老爷与他两个儿子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年神医背对随贰亓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到,“我就是反其道行之,说不好风家最宠爱小女儿就把药方留在她的房里了。” 巫弋看着被翻开的抽屉,年神医的寻找速度够快的,这已经翻到衣橱了,却还是没找到方子。“你动作仔细点,这样翻找,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人又潜入过凶案现场了吗!” 年神医不自然地哂笑了一下,表示他会注意,接下来的动作就当心了很多,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丝夹缝,可惜没有在屋子里找到他要的药方。 可是,随贰亓却是找到了一些线索。风家小女儿的房里有一个小书橱,这里面多是古文书籍,有些内容生僻到了随贰亓都不曾听说过,而这些书中有一本《寻龙秘术·下》,偏巧冯仁家里也有这本书却只有上册。这本书的扉页上只有一句法文‘给所爱的你’,不用说这个笔迹与冯仁的相同,也与那绣花鞋上的法文字母相似。 巫弋翻找了衣帽间,这里是有不少绣花鞋,可惜没有找打那双让他们穿越时空的绣花鞋。 这些就是今夜他们唯一的收获了,年神医花了几个小时,几乎把整个风宅地毯式翻查了,但终究没有找到那张神秘的药方。在风老爷的房间里有个保险箱,也被年神医打开了,里面除了珠宝金银之外,还有几本账册,可是仍然不见古方的踪影。眼看就要天亮了,他们也不能继续呆在风宅里,年神医再不甘心也只能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年神医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显然对于没有找到那张古方对他的打击有些大。 巫弋凑近了随贰亓的耳边,“你看这人的样子,我觉得他绝对有问题,不像是单单为了寻找一张药方。说起来他都没说过要找的到底是治疗什么病的药方。” 随贰亓怎么会看不出年神医的隐瞒,最起码到现在年神医连他的真名叫什么都没有透露。年神医本人也没过分遮掩,可有些事如果对方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难道还真要使用搜魂之术。 之前杨犼可是说过年神医身具功德,对有功德的人下狠手,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即便是巫弋想要做,随贰亓也不会轻易同意,毕竟如今他们还是相安无事。 “明天,我想去那个古墓看一看。冯仁的那一套《寻龙秘术》说的就是探墓的事情。这风家小女儿风秀珠的书柜中都是生僻的古书,我看着有不少志怪故事。那绣花鞋既然出现在古墓里,我们有必要亲眼看看,说不定所有的谜底也都藏在那里。” 好在裘泓是去过古墓的,不怕找不到地方。虽然裘泓非常不愿意再次下墓,可随贰亓的推测是很有道理的,这墓**有古怪,他们能不能回去极有可能与墓**相关。 即便是不想做带路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这时年神医就不想去了,“你们三个去就好了,我还要留在这里,我不相信找不到那方子,说不好是哪个巡捕顺手拿去了。我还要再去风宅找几次。” 这会他显然对可能被抓住一事也不怕了。 巫弋并不同意年神医留下来,他对这人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很是讨厌,“姓年的,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你就是从冯仁的笔记中知道了风家可能有一张药方,薄薄一张纸,天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你能把风家全都拆了去找秘方吗? 那是什么重要的秘方,就算是长身不老药,也不会比我们回去重要。我们四人误入这个时空,不说什么相互信任,可是你一点都不坦诚。你这样藏头露尾地做法,连累我们三个,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 第82章 穿越时空守则之我不见我 面对巫弋的诘问,年神医脸色变了几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根大头针,这就让他有些颤抖了。可别说他是什么宁死不屈的人,这种坚毅的精神百里挑一,他还没有为了保守秘密而求死不能的觉悟。 “我不是不说,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真不会把我的话当疯子的话吗?” 巫弋没有说话,他就是朝年医生冷笑着,说不说是年神医的事情,要怎么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是与年神医无关了。 年神医真是有些吃硬不吃软,他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始说了,“我之前讲的都是真的,只一点我说出来别人也许不信,我在得到冯仁笔记的时候,还得到了一本医书,这上面记载的药方与医学理论都有些闻所未闻,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好几次用那里面的方法救了人,我也不得不相信这书的正确性。那之后,更加离奇的事情出现了,我的记忆里多了一个人。” 人会相信前世今生吗?人应该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答案很耐人寻味,有些人想要了解,有些惧怕鬼魂,而人如果知道死亡并不是终结,对于人来说未必就是好事。畏惧死亡,而珍惜生命,一旦了解到死亡不是终点,会不会轻视生的可贵? 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这些类似于哲学问题的无事找事,对普通人来说是找不到正确答案的。可是年神医在学习了那本医书后,却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我多了一段回忆,它来的断断续续,一开始我怀疑自己是疯了。看了冯仁的笔记,怎么就会开始幻想冯仁的人生,所以我开始去证明那些记忆的真假性,它们有很多都不曾出现在笔记中,如果验证了它们是真的,那说不好我真是想起了前世。” 这年头还没有铺天盖地的穿越与重生网络小说,年神医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他不可能立即接受,如果人的灵魂能自带记忆,那么对他来说这些过去并未引起灵魂共鸣。反而是始终雾里看花一样,让他有一种隔阂感。 对于年神医来说,冒出的民国时期的记忆不是金手指,而是好端端的人突然得了妄想症的打击。 这种感觉随贰亓很能理解,他原来也是价值观很科学的年轻人,硬是被拽拉倒了玄幻的世界。 随贰亓因为有了沉入海底死而复生才接受了新世界,可对年神医来说,他无法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疯子。因为冯仁算是民国时期的人物,记忆中所出现过的事物或因为战乱或因为时间都不存在了,他要怎么去验证过去的真实性。 人只能无限接近历史,却不可能百分百了解到它的真面目。 年神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一个正常人走入了江湖世界,他的特殊遭遇让他不得不抛弃正常人的生活,开始救治起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这些人比起普通人更能接触那些光怪陆离。 也就是这样年神医开始与盗墓圈有了接触,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记忆中冯仁去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墓地,风家祖先的一处孤坟,这是他第一次与风家小女儿风秀珠共同前往的地方,这约会的地点是特殊了一些,特殊到了他们回来后的一个月风家七人就死了,此后二十多年也没能找到真凶。 “我脑中出现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无法判断那个墓地到底在哪里,也就一直无法前去看个究竟。” 年神医说到这里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他自问是个一般人,一般人去了陌生的山里,在没有具体地图只有模糊记忆的指导下,下一回能不能找到同一个山洞的概率真是因人而异的。何况他只有一段来自多年前的零碎记忆,那些故事里因此就能找到古墓的桥段有够坑人的。 “这次我接诊裘泓,正是因为他们去的那个古墓与记忆里的描述有些像,我不想错过一丝可能。只是没想到在那之前会捡到一只绣花鞋,把我带到了这个时空。我想要找到的那张古方具体是冯仁身前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他与风秀珠把它从古墓中带了出来,这东西交给了风秀珠保管。 谁知道风家七口突然惨死,这张古方不明踪影,它应该很重要。在后来那么多年里,冯仁从未放弃寻找,可他偏偏没在留给我的记忆里告诉我那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有过念头,想要查清风家人的死亡真相,就要找到这古方。 我也想要当面见一见冯仁,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人要留下记忆就被藏一半给一半,可是还没来得及搭讪,他就死了。” 随贰亓听到这里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好像明白了冯仁暴毙的原因,有种比王不见王更惊悚的事情,那就是我不见我。同样的灵魂在一个世界里只允许出现一个。所以,冯仁在黄包车上与他们狭路相逢时,会突然暴毙死亡,死去后也没有有魂魄出窍,那是因为年神医就是他的转世。 这也许是穿越时空的一大禁忌,不能让当时的你见到现在的你。至于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年神医,这就要从他身上的功德说起了,天道总会偏爱有功德的人,这些年来年神医没白白给人治病。 怪不得穿梭时空会成为很禁忌的事情,它会引发的意外太多了。 随贰亓没把这番猜测说出来,如果冯仁未死,他还要怀疑年神医身上的变故不是什么回忆起前世,而是遭遇了某种法术。现在看来那本医书有些意思,它并不一般,才能让人唤醒从前,这可对人来说却并非幸事。 “我姑且相信你的说法,那古方现在也找不到了。你又为什么不愿意去古墓里看一看,之前你也想过要下墓的。如今就是现成的机会,你又不愿意去了。” 年神医继续嘲讽脸,是他手贱学了医书,可他并不愿意想起属于冯仁的记忆,之前想要去古墓是为了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现在明知把棺材打开女尸会诈尸,他还要赶着上那不就成了大写的傻逼。 “我凭什么非要去古墓,明知那里会诈尸还去找死,这不是缺心眼吗!关键是冯仁都死了,我又为什么要对他的人生负责!去风宅找古方是捷径,放着这条好路我不走,去走死路,我是欠谁了!” 这事情还真说不好,所以说人还是别想起从前为好。巫弋听着年神医的遭遇,他总觉得自己也会有悲催的时候,等全都想起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不过,这会还是要先下墓。古方找不到,其它的线索止步于古墓面前,只能下去看一看才知道。 裘泓虽然只有一次下墓的经验,不过他对要准备一些什么倒是门清。盗墓这产业在民国重新兴盛起来后,想要搞来这些装备也不困难,只要有钱就行。 在准备了七天之后,四人一鸟就前去风家先祖的古墓了,这地方连墓碑都没有,看来是很久无人前来祭拜了。 裘泓依样画葫芦在上次挖盗洞的地方再次下手,他的技术确实不够熟练,把这洞挖的七歪八扭的。随贰亓看不过去了,帮了一把手,他从没挖过盗洞,却是做过挖土发掘工作,如今用金灵气往土里这么一抄底就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动作让裘泓大为惊叹,估计要不是穿越了时空,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都有想要发展随贰亓加入盗墓团的想法了。 不过现在裘泓是没这样的想法了,他甚至以后都没有了下墓的渴望,都说好奇心害死人,他当时怎么就觉得墓里好玩。 这个古墓一如他上次来时的模样,撬开了墓室的门闩,推开石门后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具棺椁。这个墓室本身却很普通,也不见繁复的雕刻与壁画。 裘泓心有余悸地指了指一块地砖,“当时我也不知怎么会踩空了这块地砖,才会开启了机关。” 随贰亓围着这棺椁转了两圈,并没有冒然地打开这具棺材,按照年神医得到的记忆,之前冯仁与风秀珠来过这里,却是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进入的。石门没有被开启的痕迹,可是棺材却是被撬动过的。 “裘泓,你们当时难道没看出来这棺椁是被开启过的?这棺材盖子被移动过的痕迹虽然不明显,可谢家两兄弟就那么粗心?” 裘泓看着被随贰亓指出移痕的位置,他有些迷糊了,当时只想着要开棺看一眼,对于很多细节都为曾注意,而今想来如同着了魔一样。 木鲲停在了棺材盖子上,它已经开始吸取起这里的阴气,这股阴气不只从棺材里传了出来,更是从石室底部传了出来,那下方绝不是一个人造的迷宫如此简单。在吃饱了阴气之后,木鲲才慢吞吞地说话了,“这地方不像是普通人的墓室,我觉得像是一个特别保存尸体新鲜度的禁地。那下面的迷宫说不好就是一个阵法,专门吸取方圆百里的阴气。你们快开棺看一眼,这里面的女尸是不是依旧十分年轻。” 裘泓害怕地抖了抖,他其实一点也记不得诈尸的女尸长什么样子了。 巫弋也不再耽搁,直接拿着铁锹把棺盖给铲开了,若真有诈尸,那就以铁锹拍死。 棺材内安静地躺着一具女尸,她面如桃花,穿着旗袍,脚边放着一双绣花鞋。这让年神医却大惊失色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她就是风秀珠啊!她难道不该在巡捕房的停尸间里!” 第83章 本来应该是爱情故事 风家大宅横死七人,这七人的死因是七窍流血,可是身体上有多处伤口,却找不到致命伤,偏偏内脏却全都破裂了。 年神医查到了简单的尸检报告,就是因为诡异的死因,才会让风家凶杀案成为了一桩悬案。历史上的风宅灭门案到底是谁做的,在来到这个时空前并没有一个定论,就连凶手是被包养的外室也不过是报纸上捕风捉影的报道。 这片报道来自冯仁,冯仁是真的查到凶手了吗?年神医没能得到这些记忆,如今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古墓中躺着的尸体居然是被害的风秀珠。 随贰亓从凶案现场逃跑时看清了六位被害人的脸,不过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脸部着地,他没有能看见那人的脸,如今倒推那就是风秀珠。 裘泓壮大胆子凑近看了看棺材里的风秀珠,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不是那个诈尸的女尸了,只有相同的诡异绣花鞋出现在了相同的位置。 “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躺着的应该是风家先祖才对?这尸体是怎么进来的?” 巫弋盯着风秀珠看了一段时间,这具尸体面容鲜活,脸上居然还有淡淡的红晕,根本不像是已经死去的模样,而是像睡着一样。是不是听着有些耳熟?这换个地点换个人物,说的不就是沉睡多年的巫弋。 所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这不是一具正常的尸体。 巫弋忽而就笑了起来,他把那两只绣花鞋拿了起来,裘泓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可是预料中的诈尸并未出现。 巫弋掏出了一盒火柴,想了想又收了回去,火柴不如觉随贰亓的火灵气管用。“我们可以试试把这鞋子烧了,说不定烧了这东西就一了百了。” 随贰亓看到巫弋的笑容,带着一些对女尸的嘲讽,他不认为巫弋是随便说说的。“我也觉得这鞋子有些邪门,不过你确定烧了之后,我们能回去,而不是只能留在这个时空了?” 年神医的心情比较复杂,他乍得看到了棺材里的风秀珠,这位从前出现在他的记忆里,虽然片段模糊,可是能看出来她与冯仁是一对恋人。不过在冯仁与风秀珠下墓之后,就没有了关于这两人相处的记忆。 “风秀珠是妖怪吗?我是说所有的乱象是与她有关吗?” 当着一具尸体的面说她的坏话真的好吗? 巫弋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在我相信了科学技术的发展能够影响到修行的方式了。” 巫弋没有卖关子,他看向裘泓,“你们能顺利从这个古墓中逃出来,是因为有了**的帮助,如果没能把地下迷宫炸塌,那么你们绝对不能活着逃出去。我不是在说废话,下面这个迷宫就是一个大型法阵,是用来吸取生机从而转化成阴气,为尸体提供养分的。活人进去就是送死,怎么也走不出去就会变成一具被吸干生机的干尸。建造这个地宫的人本事不简单,不过人类的科学发展也不容小觑,能把地宫炸塌了,也就是毁掉了整个尸体维护装置。” 这时就连随贰亓也没想要打开机关,亲眼去看看的打算,他相信巫弋的判断,下面的石室迷宫给人非常阴冷的感觉,而他们应该就在这个中心点的正上方。 “可是我看这风秀珠并不像是死去多年的人,不是因为她面容依旧鲜活,而是她身上没有那种说不出的阴气。”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随贰亓当初捡到巫弋时,这人也是一副青年人的样貌,不过就是觉得巫弋是一个有故事有年龄的男人。但面对风秀珠的尸体时,却没有相同的感觉,只会觉得她是这个时代的人。 如果风秀珠是这个时代的人物,那从前棺材里躺着的又是谁? 巫弋把绣花鞋递给了随贰亓,他引导着随贰亓去感受了一下这双鞋子上的力量,“这鞋子看上去是没有阴气的,它也确实没有。不过你好好感觉一下,它上面有一股不同的力量,特别是在这法文字母的绣花处。” 随贰亓摸了摸鞋子,他还真感到一种东西,如果要去形容就是一种情绪,从鞋子上传来的一种感情,是不甘是悲伤还有愤怒。 随贰亓很是惊讶,为什么一双鞋子上会有这种情绪?“它到底是什么?” “是意愿的力量。”巫弋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起了这种特殊的力量,“这上面有风秀珠意识丧失前最后的愿望,她失去了为人的机会,把最后的不甘都注入了这双鞋子里,让它成为了很特别的东西。” 裘泓彻底懵逼了,明明每句话都是中文,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会听不懂呢?“巫先生,你可以讲得具体一些吗?这风秀珠死前为什么不甘,她又是怎么躺到了这个棺材里的?” 随贰亓也是投去了一样的疑问眼神,他能察觉这鞋子上有不一般的东西存在,可着实读不出风秀珠的死前意愿,看来在这方面他并没有那样的天赋技能。 巫弋指了指脚下的石板,“人总会不甘心死亡,所以有了僵尸的存在,当然有人更进一步,在长生的基础上还希望要不老,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总能有办法,其中有一种阵法就叫做养尸阵,专门是来保持尸体的新鲜度,下面那就是了。 可是尸体并不容易养,它总有保鲜期,反正对于灵魂来说躯体只是一件衣服,如果穿坏了,那就换一件。风秀珠就是那件被挑中的新衣服,可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其他灵魂的新衣服,理所当然地就会产生了不甘。可惜,这种不甘不是人人都能听懂的。” 风秀珠在进入这具古墓后就成为了它的目标,她失去了对自己躯体的主权,最后只能把所有的意愿都附着到一双绣花鞋上,这是她最喜欢的鞋子,上面有她亲手绣上的图案,一个法文单词,代表了她隐秘的却来不及公之于众的爱恋。 当人把最后的意愿寄予一个物体,有几人能读懂这物体上附着的情绪?随贰亓听不见,木鲲也看不清,只有与幽冥之事牵扯颇深的巫弋,听懂了这鞋子附着上的感情故事。 最开始,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冯仁从f国回来后他住到了风宅附近,也就与风秀珠无疑中认识了。年轻人之间有了爱情,可是冯仁担心风家不会接受他,从未对往公开他与风秀珠的秘密交往。风秀珠喜欢志怪故事,这引得冯仁也投其所好地开始研究起了志怪风俗,他们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甚至打算一起去探墓,不去奇怪的地方,就去风家先祖的墓地。 会有不少人喜欢看恐怖故事,可是亲自去体验恐怖场景的事情少有人做,偏偏风秀珠是一个行动派。于是让爱情故事成为了恐怖故事。 风秀珠得到了一张墓室机关图,这是风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图纸,她与冯仁进入了地宫从而打开机关来到了墓室。这是一座平凡无奇的墓室,除了一口棺材什么也没有,可是都是普通人的两人没有想到,在踏入这里时,风秀珠就已经被换成了棺材中的女尸。 “等一下!”年神医打断了巫弋的叙述,他的脑子乱了,这是说从墓室出去时,冯仁不再是跟着风秀珠,而是与一具古尸再一起?“你的意思是两人进入墓室时,风秀珠就被杀了,放置在了这口棺材里?然后这几个月里,在外面活动的都是一具古尸?” 巫弋点头,“这是来自于风秀珠的记忆。对于冯仁与风秀珠来说,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本事,一具有本事的古尸想要对他们做什么是很简单的事情。” 古尸感知到了活人进入墓室,它掀起了棺材盖子,把风秀珠掉包了放在棺材中,继而催眠了冯仁的记忆,一同离开了古墓。 被留在棺材里的风秀珠十分绝望,她躺在这个阵法中才开始了解到一些事情,这阵法中有从前死去人的意识残留,甚至她能感知到了从这里出去的古尸的过往意识残留。 风家先祖有一位能人,那女人想要长生不老,她不知从哪里得来了禁忌之法,使用起了换尸之法,把自己的灵魂装入风家后裔的躯体里后能一直活下去。灵魂进入活人的躯体很不容易,可是如果进入尸体就相对容易了很多。 “简单来说需要先引诱来一位后裔,消磨了她的魂魄,然后养着她的躯体一段时间,再把自己的灵魂装进去,等到魂体合一时,就再引来一位后裔,第一具尸体出棺了,第二具尸体被关了进去。第一具在外活动一段时间,躯壳会用坏,魂魄就又回到了地宫棺材里,再进入第二具尸体,以此类推不断地生存下去。风秀珠就是被引诱来的后裔之一,她这身体被养一段时间后,她的灵魂就全灭了,然后等某一天,那外面的古尸躯壳坏了,那老阴灵就会回来穿这具新壳子。” 可是,风秀珠不甘心,她所有的不甘只能倾注在这双绣花鞋上,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她的不甘,能够打破这无穷尽的换尸。 裘泓又不解了,“风秀珠想要借着我们的手杀了古尸,可为什么风家又会发生灭门惨案呢?” 第84章 爱情背后 风秀珠已然是一个牺牲品,那风家死去的七人又是遭到谁下的杀手,当然极有可能不是七人只是六人。如今从这一双附着了风秀珠所有执念的绣花鞋上了解到她的遗愿,她想要能有人为她鸣冤,如果只谈要离开这个时空,把这绣花鞋烧了就是一个可选的办法,一份执念就是开启时空之门的钥匙。甚至不只是烧了这双鞋子,还有连同毁了整个古墓当做是帮风秀珠报了一半的仇。 不过此时随贰亓并没有立即毁了这绣花鞋,他并不想去赌万一烧了鞋子,他们却回不去这种可能性。 “虽然我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可眼下还是要把风家的事情查个透彻才好。我们是借着这鞋子穿梭了时间,但地点并不在古墓,而是在风家大宅中。恐怕那里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没让我们察觉出来。” 这个不妥当也许就是冯仁一直苦苦寻找的蛛丝马迹,他说的那一张古方会不会是与养尸换魂有关? 年神医觉得他们应该再探风宅,还要去瞧一瞧巡捕房停尸房里的那具女尸有了何种变故,要说风家其余六人的死亡与那古尸无关,他是如何都不相信的。 “我们不如把这尸体带出去安葬了,至于是要炸了古墓还是烧了鞋子都等事情更加明了一些再说。” 等到四人回到沪海时就听说了停尸房的尸体被盗一事,说是那风家小女儿的尸体被偷了,隔了几天在郊外的树林里找到了那具疑似被盗的尸体,从尸体穿着相同的衣服初步认定就是失窃的尸体。而那身形也是相似,必须要说的是尸体的脸全都毁了,身上也遭到了多处划伤。 不知怎么的就从巡捕房里传出了风家凶案的凶手是风老爷养的外室,这人是因为心怀嫉妒杀了风家七人,然后还使钱弄走了风家小女儿的尸体进行虐尸。随后还真找到了这么一个女人,也不知巡捕房是怎么找到的,那女人也住在租界里,不过已经自缢身亡了。 随贰亓没想到还会有巡捕房的人找上门,反正有银钱开路,对方也没多为难随贰亓,还与他详细说了说找上门的目的,谁能想到冯仁就是那外室女的亲儿子! 这女人自杀身亡了,她犯得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总不能继续鞭尸。随贰亓帮着冯仁处理了身后事,所以现在他生母的身后事巡捕房也来问问能不能一起办了。 这里面最懵逼的人成了年神医,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盆狗血撒了过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冯仁与风秀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事情他之前知道吗?” 知情者都已经死了,也是无人能够把内情说出来了。但这一来也可以解释冯仁有着一笔小财产,他能去f国留学,可他从不提起家人的原因,他也许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毫不知情。 巫弋接手了冯仁母亲的身后事,主要就是去看看这女子的真实死因。 “她不全是自缢身亡的,她的尸体上有不一样的阴气,就是来自古墓中的味道。这人留下所谓的认罪书,恐怕都与那从古墓中出来的古尸有关。我看着古尸找上冯仁的母亲不是偶然,冯仁死了,风家人死了,古尸却不放过一个女人,把从停尸房逃出来的事情按到这女人的头上,不只是为了洗脱嫌疑。” 谁说不是。这古尸从停尸房逃了就逃了,反正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还辗转弄这么一套,是把这风家凶案的因果给补全了,却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 恐怕古尸找上冯仁的母亲一开始并不是为了找她替罪,而是有别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找什么东西。那就是冯仁后来一直在寻找的古方,这东西没在风家,古尸怀疑它会被藏在了外面。 “古尸是风家先祖,风家又是世代做医药生意的。我猜测这张古方会有两种用途,要不然就是对古尸极为有利,要不就是能消灭它的存在。所以,风家六人的惨死可能就是古尸的逼迫,她想要知道这方子在哪里,可却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随贰亓不是瞎猜,按照原本的轨迹,冯仁此后的二十多年里一直致力弄清风家的死亡真相与其中的辛秘,不管之前冯仁知道不知道身世,之后想来是查出了真相,他所爱所亲之人都死在这场惨剧中,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线索到这却断了,你们真觉得能在风家找到那个古方?” 如果古尸找了可都没能找到,那么方子存在的可能性还真不高。 巫弋却是主张按照冯仁事先知道自己是风老爷的私生子来推论此事。 “如今古尸不知去了哪里,我们进入过古墓的事情不知能不能瞒过她,从之前所了解冯仁之后的种种作为来看,他是没有死在古尸手里的。可这就奇怪了,古尸怎么不能动冯仁呢?这冯仁也不一定是毫无依仗,可别忘了他有个f国朋友路易。 路易很喜欢研究古怪的事情,冯仁与他是在f国认识的,也许路易给了冯仁某种护身的东西帮着他逃过了古尸。现在这些都没有发生,可是冯仁与路易认识的事情却是已经发生了。我们不得不思考一种可能,冯仁结识风秀珠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他们进入古墓又是抱着何种心思。从风秀珠的遗愿中来看,他们是相爱的人,可谁也不知道冯仁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年神医听了有些尴尬,他还没从一堆恋人是兄妹中缓过神来,现在却要考虑冯仁究竟是毫不知情还是别有用心,他所得到的记忆中一字未提。就算无法判断对这段感情的真伪,可却有一点应该不会错,冯仁在志怪鬼事上不是完全的门外汉,他所涉猎的书籍很有可能是路易提点的。“所以,我们要怎么找到那路易?” “如果历史没有过大的偏差,不用我们找,路易就会来找冯仁。路易提到了1925年的一月,他在日记中提到了这事。” 随贰亓的记性很好,他把路易的日记翻译了一遍,最初是把目光放在了路易于1921年从沪海途径越趾国去了云南,其中涉及到了抚仙湖怪事,才会让随贰亓有了去湖下一探的想法。日记中路易没把所有事情都写下来,看似记录了很多怪异现象,可是并没涉及到实质性内容,比如说他喜欢志怪之事,但为什么一定要去云南呢? 随贰亓从前以为这只是巧合,可是如今他却必须要多怀疑一下,巫弋在抚仙湖底下沉睡多年,他与古墓中古尸的情况有所相似。路易去云南,而冯仁进入了江南的古墓,这真是无心之事,还是他们有意识地要去寻找长生之术? 随贰亓在私下里与巫弋说了他的担心,“你对那养尸阵很熟悉吗?那与你沉睡多年的办法有没有相似之处?要我来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偶然,这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冯仁是个普通人,可还不知道路易有什么来头。” 巫弋也没料到此事兜兜转转居然与他扯上了关系,他确实对那养尸阵很熟悉,虽然记忆不全,可他记得这养尸阵,也能肯定这与抚仙湖底的阵法有相通之处。区别也是一眼可见的,巫弋是真做到了长眠,只待有一天让人唤醒他,可这风家先祖的手段就阴毒了很多,是要用后代子嗣为她续命的。 当修行涉及到了阴魂之术,总与一般的修炼方式有所不同。他们玩的是灵魂,这比玩五行灵气更加让人感到一番禁忌。 如果说古尸所用之法较为低级,可是使得出高手段的巫弋又会是好人吗?他应该也是精通这些事情。巫弋想起梦到过的另一个自己,那视万物为蝼蚁的眼神,却是他如今反感的类型了,人讨厌别人还好,可讨厌自己要怎么改?就怕想改也没办法改。 巫弋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慌乱,他握住了随贰亓的手,感到随贰亓有些不适却没有松开手。“阿亓,不怕你笑话,这下我是真的有些心慌了。你会嫌弃我吗?” 随贰亓看到了巫弋的脆弱,他终究没有硬要抽回自己的手了。 在这皎洁月色下,他们只感到了一月初的入骨寒风,也许只有握着对方的手才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我不嫌弃你。”随贰亓说的是真心话,他能够认定与他朝夕相对的巫弋是什么人。不会有过甚的烂好心,却也不会是冷情的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当巫弋不再只是巫弋了,有些问题要到将来才能有答案。 不怪有人说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就好了,可是即便他们能够穿越时空,也不会有让时间静止的本事,世间终究没有完美之事。 第85章 回归 “来了,有个金头发去敲冯仁家的大门了!”木鲲这段时间守着窗台,守株待兔地等待路易的出现,凡是有外国人找上冯仁家,就给随贰亓来报信。 随贰亓几人搬到了距离冯仁家最近的那个旅馆里,打开窗户就能远远看到冯仁家前的那条马路。此时就见高个子的金头发在不断地敲冯仁的门,随贰亓立即就下楼朝着冯仁家走去,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拖着一个行李箱,有些着急的模样。 “这位先生是来找冯仁吗?”随贰亓是用英语问得,他这时再度进入了冯仁的秘密笔友角色,“我听冯仁说过有位f国朋友路易要来,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是路易。”路易有些警惕地看着随贰亓,似乎并不相信冯仁对外人提起过自己,“你是哪位?冯仁又去了哪里?” 随贰亓当然就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把冯仁突然猝死的事情告诉了路易,还强调了他是专程从北平来沪海见冯仁的,可惜没有见到最初与最后一面。“如果我再能早来几天就好了,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与冯仁一直在通信,却是连见也没来得及见。说来有些巧,我也是因为学习法语的机会与冯仁有了书信来往,他之前说要带我认识f国朋友路易,能帮我提升法语,还要带我去那个墓看看,这些事情现在是全都没来得及做。” 路易在听到随贰亓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在与随贰亓交流了几句f语后却是有些相信随贰亓的话了。这年头会说洋文的人不多,而且随贰亓还知道不少冯仁不对外提起的事情,里面自然是包括了风家的事情。 路易知道冯仁死亡的消息不太会是假消息,这简单易打听就能弄清真伪,而且随贰亓也承认了他就是在沪海等着路易的到来,为的就是帮助冯仁完成心愿。 “我没想到才是一年没有见面,就再也见不到冯了。至于说到完成心愿,冯与风都过世了,他们在天堂也能做对情侣了,也不算太遗憾了。” 随贰亓听了路易的话面上不露其他情绪,他在冯仁的家里并未找到冯仁与路易的通信记录,只有在他的笔记中零星提到了路易,也不知道是不是冯仁过于谨慎,故意不把这种书信证据留下来。不过起路易看上去知道冯仁与风秀珠表面的情侣关心,这就能说明路易不是冯仁的一般朋友了。至于路易知不知道别的,他确实是知道那个古墓的存在。 随贰亓也没刚见面就问风家可能存在的那张药方,而是编造起了他与冯仁的相识过程,继而打听路易与冯仁的结交过程。 路易虚虚实实地说了一些,两人算是校友,因为喜好相似而谈到了一起。路易还喜欢华国文化,就在毕业后来到了华国旅行。他们虽然是校友却不是一届学生,路易长冯仁五六岁,他们其实是在从华国到f国的轮船上认识的,之后就一直保持联系。可惜的是那次下墓,路易没能参加,因为那是冯仁与风秀珠的约会。 随贰亓与路易聊了一会后,路易说他这三天有事要办,两人约好了过三天去给冯仁扫墓,有什么没说完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路易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与冯仁之间肯定有不一般的秘密。”随贰亓在回来就对三人说了看法,“如果不是我先说了一些他们日记中留下来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我居然也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所做的诡秘之事。可我不能乱说冯仁与风秀珠在一起的事情,路易那头也就半虚半实地认了冯仁也风秀珠的情侣关系,不过一般来说如不是心腹知己是不会说起同父异母之类的事情。我既然没有与冯仁见过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才符合逻辑,可这一来也就套不出更多的话了。” 年神医尽是苦恼的神色,他在抱怨着为什么只得到了冯仁的部分记忆,却无法窥探这些记忆背后的感情。“我也是纳闷了,为什么能看到那些记忆却是无法感受其中的真情假意,不只是感知不了冯仁对风秀珠的感觉,也是感知不到冯仁与路易之间的关系深到什么地步。” 随贰亓不敢说百分百相信可年神医说的话,可这些日子来,年神医把他得到了那本医书拿了出来,这本医书果然是来自于玄笈子,书籍已经不全,年神医试了一些方子,试药时不只是用动物,他自己也是直接吞药。 巫弋判断很有可能就是这些药剂使得年神医多了那些记忆,可是记忆不代表是感情,更何况这些记忆还是断断续续的。也就如同看来一部不完整的电影,可以大致推测电影情节,却无法彻底解读人物内心感情。 年神医当然也说出了他的真名,一点也不好听,就叫年高,叫名字还以为是在叫吃食。 要说年高的胆子也是够大了,他效仿神农试百草,没有把他毒死算命大了。这还归功于玄笈子的医书不全,而留下的那些方子有不少无法用,这上面记载的药材都找不到了。比如说五百年的野人参,想要买到这东西不仅费时而且烧钱。 自从得了部分冯仁的记忆,对于年高来说好处是半点没捞着,比如并没告诉他哪里有埋着财宝。 那头木鲲紧紧跟着路易,倒是要看看他在这几天里想要做什么。前两天路易就在几家银行间转悠,木鲲也没法近距离偷听,听也听不懂,说的全不是中文,只是在定好要去给冯仁扫墓的前一天夜里,路易偷偷潜入了风宅。 “他是一个人偷偷进去的,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我看到他在翻找风老爷的书房,好像是在看账本之类的东西。我们明天要不要把他强留下来,逼他交代出来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木鲲看来已经适应起了刑讯逼供,一言不合就要逼供,这路易是普通人不假,可这动不动就逼供的想法还是有些危险的。 随贰亓一时有些犹豫,都说抓贼捉赃,他们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更好。“要不然我们再去风宅走一趟,把路易刚才看的账册看一遍,明天一早我先套套路易的话。其他的手段等等再用。木鲲,你都记得路易刚才看了哪几本账册吧?” 木鲲点头,它在窗外看得很清楚,都看到了路易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路易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我都记得路易查了哪几本,他很定是有备而来,翻得很快。路易能发现什么,我们没道理发现不了吧?” 于是本来要睡的四人就又夜探了一次风宅,这次来更加熟门熟路了,之所以要一起行动就是怕进入这宅子时一不小心发生什么变故,毕竟他们还没有弄清为什么到了这里所有的气息都会消失不见。 随贰亓没打算留在风宅看这些账册,而是一起打包带走,反正也没人知道是谁拿走得东西。 可是就在四人准备从后门离开时,一场诡异的大雾突然弥散开来。 下一刻风宅消失不见了,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有一辆公交车正朝他们驶来! 四人愣了一下,脚下跑起来的速度倒是很快,急速就穿过了马路,还能听到身后从公交车窗里传来的驾驶员叫骂声。“这是活腻了!穿红灯是急着去投胎啊!” 随贰亓吃惊地看着周围的景象,他们居然毫无征兆的回来了,天上还在下着大雨。裘泓拉了一个人问今天几号了,被人瞪了一眼后,得知现在就是他们从穿越时空的那一天。明明在民国已经过了三个月,可是当他们回来时这里的时间居然才流失了不超过五分钟。 “我们怎么就回来了?”年高傻傻地看着周围,这就是他们消失的街角,这真是来去不由己。“巫先生,你快看看,那鞋子还在吗?” 那双绣花鞋被巫弋放在他的储物法器中了,而取出一看,原本是缎面光亮的鞋子已经是完全失去了光泽,那个绣文处断裂了几段。风秀珠在其上附着的那份意念全都消散不见了。 巫弋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鞋子放在储物法器中,还能影响外界,同时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看来这风宅中让灵气消失的力量非同寻常。可偏偏就差临门一脚,他们差一点点就能从路易身上了解到关键点,现在全都泡汤了。 裘泓却是真的笑了起来,“我们终于是回来了!那些事情查不清就查不清了吧,能够回来就好,这以后是再也不乱跑了!” 能有这么放松的人只有裘泓一个人,巫弋勉强为自己不用旷课三个月而高兴,而随贰亓手里拿着这些账册只能苦笑,他们经历这一遭是从一团疑惑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中。 年高却是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我们到底有没有改变历史?那些冯仁在1924年后的报道与记录还存在吗?” 第86章 终有一别 不存在了!冯仁曾经在1924年十一月之后记录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历史真的被改变了。然而,除了穿越时空的几人,却是无人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毕竟冯仁的死并没有引发世界格局的变化,他并不是那只煽动了翅膀的蝴蝶。 杨犼在看到随贰亓与巫弋完好无损不过是换了一套衣服回家后,它的表情是惊讶的,“我确实感觉到了你们在这个时空消失了五分钟,没想到你们真的是穿越了时空,这真是太奇妙了。我也没有见过能够让人穿越时空的宝物。” 随贰亓与巫弋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去家门口的小饭店里包餐一顿,这里的饭菜不一定比民国时饭店烧得好,却是能让人吃出一股安心的滋味来。 这天夜里两人都睡得很安稳,似乎是把穿越时空的压抑感放下了,不过第二天醒来还是要面对这些未解除的谜题。 杨犼还在一边困惑着,它虽然是一只有些来历的仙二代,可是被凡人誉为神仙的修者也没有穿越时间的能力。道理很简单,所有的生灵都有弱小的时候,如果能随便穿越时间,万一你的敌人回到过去把你灭了怎么办,而进一步说他灭了你,那么他估计也会不存在了。改变历史很有风险,所以等闲的人做不得,要本事大到了何种地步才能有去尝试的心,这就看各人了。 “我没听说出现过这样逆天的法器啊,这风宅都被拆了房子,怎么还能继续作妖?” 随贰亓比杨犼还要不明白。他手里还有路易的日记,其中的内容居然发生了变化。原来这本残缺的日记写到了1930年,而今在1925年之后只有草草几张记录了,路易居然离开了华国回到了f国,‘我要去做一件很大胆的事情,希望我能够成功。’路易笔迹潦草地写下了这句话后,就没有在记录过什么。 路易能去做什么呢?随贰亓觉得这件事情与他在风宅中翻看的那几本账本有关,木鲲看清了路易翻动了十二本账本,却也没有看清路易翻找的是哪一页。 木鲲立即就出了一个调查取证的主意,“我有办法!我们可以去找警察帮忙,把这账本逐页扫描,然后看着上面的指纹。我不知道路易具体翻到了哪一页,可他在那一页上停留的时间最长,说不好就留下了最多的指纹。” 巫弋有些诧异地看着木鲲,没想到这只绿毛鸟还挺有想法的。警察能帮忙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找研究所帮扫描指纹还是可以试试,就算大陆没有这种设备,可以去港岛做痕迹检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只挺有想法的鸟。” 木鲲挺挺胖肚子,“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这是看侦探小说学的。” 随贰亓还没有翻动这些账本,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可以对比的指纹。那天与路易在冯仁家门口见了一面,路易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这上面是当时路易借宿旅店的地址,如今纸条还在身上,这上面刚巧有路易的指纹。 “我请大哥帮忙找人去扫描检测一下,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这都耽搁了快七八十年,也不急于多等七八天的时间了。 那头,年神医与裘泓分别回家了。 年神医当然也发现了曾经得到了冯仁的笔记全都变了的事情,他看着家里小火熬的药,这药本是给裘泓治疗脸用的,可谁能想到裘泓的脸一下子就好了。年神医还是把这药熬制了出来,说不好能卖给下一个需要的人。 做完这些事情,年神医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原本是因为意外得到了医书而有了古怪的记忆,如今他大致是了解了冯仁的过去,也就是他的前世。可即便如此,在经历了诡异的穿越时空后,在隐约明白了与风秀珠之间不纯的感情后,他也失去了继续深究的想法。管他上辈子是谁,重要的还是这辈子怎么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参与了。想是这么想,可仿佛突然失去了一个目标,生活有些没动力了。 巫弋继续回了学校上课,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在一周之后,裘泓派人送来了两个木盒子,里面装的是玉器珠宝,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人回了老家,决定安稳地过日子,这两盒东西当做是谢礼,让随贰亓与巫弋一定要收下。 紧随其后的一周,随元亓把那十二本账本的痕迹扫描结果给了随贰亓。作为一个关心弟弟的哥哥,他顺便看了看那些被路易重点观察的账册页面,还真让他看出了一些明堂来。 这十二本账册记录是几处不同的账务,不过在路易指纹痕迹留下最多的地方都有被轻微修改过的痕迹,于是就得到了一组编码,也就是这组编码引起了随元亓的注意,它应该是一组银行贵重物品储存的密码箱号码。 随元亓接触过这种存储物品的密码箱号码,联系到账册记录的时间是在民国时期,当时能有这种保存业务的几大银行是有据可查。风家世代经商,在当时的沪海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了银行保险箱里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事情。 于是,随大哥好人做到底,帮忙去查了八十年前风家可能在全球范围内开户的那几家银行。 “我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就不让你选择先听哪一个了。”随元亓在电话里像是开玩笑地对随贰亓说着,“好消息是确认了是哪一家银行,坏消息是东西已经被取出来了。至于是什么东西,银行方面出于保密原则只能透露是一些纸质文件。” 随贰亓放下电话后心情有片刻的郁闷,到底还是被路易捷足先登了,却更加确信路易是找到了冯仁本在寻找的古方。 那么原本的历史轨迹里,为什么冯仁一直苦寻不得,而路易也没有留下更多他已经得手的记录?历史已经被改变,偏偏随贰亓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目前来说他们有两个未知的对手,不知去了哪里的古尸,还有生死不明的路易。 在随元亓的附送消息里,这位路易在1930年后没有在f国出现过,时间上与路易留下日记说他要去冒险的情况一致。毕竟是七八十年前的外国人,想要查清楚对方的来历不太容易,已知的是路易有个姐姐曾经去报案说路易失踪了,可直到路易的姐姐过世,都没有能找到失踪的路易。 “白忙活一场。”木鲲不太想动了,它对会让灵气消失的风宅有些兴趣,可是如今没有新线索,还不如在家里与闪电玩耍,顺便多看书多看电视,增强它的破案推理技术。 “喵叽?”闪电歪头朝着木鲲伸出了爪子,在木鲲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抓住了它的翅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木鲲的羽毛。作为一只猫能够这样玩鸟,太有成就感了。 木鲲轻轻啄了一下猫爪子,对糊了它一翅膀口水的闪电没生出丝毫恼意。一只鸟与一只猫做朋友,最高境界是把鸟身放在猫嘴巴下面,它已经做到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随贰亓看着玩闹的木鲲与闪电,把这桩迷案搁置在了一旁。这本是他在火车上一时好奇关注的事情,既然解不开其中的谜团,他也不会太执着。尽管随贰亓其实心有不安,因为谢文与谢长三两兄弟真的没有再出现过,他们是死了吗,还是到了异度空间?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转眼就从九月初秋进入了一月深冬。 这段时间里随贰与年神医逐渐熟悉了起来。虽然没有当面接触过冯仁,不过随贰亓能分辨年高与冯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说冯仁会有完美的伪装,年高则是毒舌、刻薄、有些不近人情的医生。因为一起学习玄笈子留下的医书,随贰亓对年高的这些性格特质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筹够了钱,决定从那破房子里搬出来了。”年高决定放下前世的破烂事,也就不自虐地继续住在棚户区了,他还特意找了距离从前风宅地理位置遥远的一处住宅。“这几个月差不多装修好了,过年的时候你们一起来吃个饭。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年礼,就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药,应该是吃不死的。” 这次随贰亓来年高的老房子时,发现年高已经把家里都陆续搬空了,这是做好了准备要去新房子了。之前都没见年高开口求帮忙,其实让他们搭把手搬家也无碍,年高在沪海没有别的朋友,经过他手的病人虽佩服他的医术,却多厌烦他的性格。谁想到这人的性子是一如既往的硬着非要自己来。 还有过年送药吃不死人,这种话估计也只有年高才会说了。 随贰亓答应了年高的邀约,这次年高请了三个人,包括远在老家的裘泓,多半算是看在共患难的份上才开口了。 裘泓没答应一定会来,他准备结婚了,不一定能抽的出时间。直到小年夜那天,裘泓给了准信,在初五那天带着未婚妻来沪海玩,顺便与大家吃个饭。 可是,这次裘泓失约了。初五傍晚六点他没有出现在年神医家,杨犼朝随贰亓摇了摇头,裘泓的生命气息中断了,他不是失踪,是死了。 第87章 吸血鬼 人的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轻如鸿毛。裘泓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的死似乎根本不会引起旁人的重视,可是对于随贰亓来说却仿佛是敲响了沉重的丧钟一般。 裘泓还是死了,他没能逃过这一劫,究竟是谁杀了他? 随贰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谋杀,他并不认为是出现了意外事故。当下自然也顾不得吃饭了,越快越好地赶往裘泓的死亡现场。 在大年初五的晚上,巫弋是把车开出了限速范围内的最高时速,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现场。可这时他们已经进不去了,警察的速度比他们还要快,现场已经被封锁了。 裘泓死在市中心闹市区的某个百货商店后门,这里颇有一种人流死角的感觉,很有可能是裘泓想要买点什么年礼,抄近路走往公交车站的时候被袭击了。 华国人有看热闹的天性,随贰亓不能接近封锁的死亡现场,这会只能在围观人群中打听消息,来来回回地问了一圈,没得到一个靠谱的线索。 没等多久,警察就直接找上了随贰亓几人。裘泓来沪海一方面是陪未婚妻逛逛,另一方面有关联的人也就是随贰亓一拨人了,理所当然地要找他们问话。不过,警方这回的口风很紧,只管问不管答,都没告诉随贰亓裘泓的直接死亡原因,对外只说了裘泓与他的未婚妻是被杀人犯杀害了。 警方办案不对外透露案情,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可是如果对受害者的家属都不透露死者的真实死因,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裘泓的父亲是第二天晚上到了沪海,要说裘泓与盗墓的江湖中人有些关联,裘父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之前裘泓得了阴阳脸那个病的时候,裘父也与年神医通过电话。 这头随贰亓想要托人打听警方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可这一次捂得特别严实,什么口风都不露出来,那头裘父还是找上了年神医,表示他觉得自家儿子与儿媳的死亡很不正常,这种不正常的原因可能是警方查不出来的。 “我只看了小鸿一眼,警察说现在对于小鸿的死因还没有具体定论。”裘父说着话的时候,除了对儿子死亡的伤心外显然还带着一丝惊恐,“不过大家都是懂行的,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觉得小鸿不是被人杀死的,像是被妖怪杀死的。你们没见到他,只要看一眼就会和我有一样的猜测,他那模样就像是干尸一样,全身惨白,似乎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绝对没有看错,在小鸿的脖子上有两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干尸,没有血色,脖子上有一对牙印。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种外国的妖怪——吸血鬼。九一年,西方文化还没在华国土地上卷起迅猛之势,对于外国的这种妖怪传说听说过的人还很少,那些吸血鬼电影与小说尚未入境。可是裘父是江湖中人,他没吃过吸血鬼的肉,多少也听说过吸血鬼的传闻,他有理由怀疑杀人真凶不是一般的人。 随贰亓没觉得裘父是胡乱猜想,反而还觉得他是观察入微并且做出了大胆猜测。这次裘父找上门来,也就表达一个意思,他觉得警方可能靠不住,这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查。年神医能把裘泓的脸给治好说明是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总会聚在一起,随贰亓找到真相的可能性比警察大了很多。 查明真相这件事就算裘父不来,随贰亓也是一定要去做的,他认为裘泓的死说不定与风宅凶杀案有关。毕竟那事情没完,行踪不明的路易是死是活,那具金蝉脱壳的古尸又怎么样了。 在回到现代之后,随贰亓又去了一次江南的古墓,这次是把它彻底地给毁了,在毁了之前古墓中并没有他人再次进入的痕迹。也就说古尸从这里离开后没有折回去,而风秀珠已经被他们弄出来火葬了。 古尸的行踪成谜,七八十年过去了,谁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模样,用什么身份生活着。 “杀了裘泓的不是古尸,那现场没有煞气。” 杨犼去了凶案现场,那地方封了几天后总要解禁,要说让杨犼闻一闻就能闻出凶手,这还真是有些难度,除非来往此处的人在气味上有特别的地方。可以确定一点,在现场没有死气与煞气,说明那会咬脖子的妖怪不是古尸。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就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随贰亓觉得有一种可能,让裘泓失血而亡的妖怪就是吸血鬼,传闻这种妖怪不死不生,容貌也会保持不变。这两点都与古尸的状态有些相似。当年银行保险箱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有可能与长生之术有关,所以有没有可能路易成为了一只吸血鬼? “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接触不到裘泓的尸体,否则还能查出更多的线索。也不知道能不能与警方那里沟通成功,他们查不了这事情,是不是会请能查清的人来呢?” 随贰亓其实早就思考过一个问题,即便是末法时代了,还有就算是万中存一,国家会不知道修士的存在吗? 他想要盯着裘泓的案子,看看会不会钓出大鱼来。 让随贰亓产生这种想法的重要原因在于他怀疑裘泓不是唯一的死者,极有可能在裘泓之前已经有人受到了袭击,所以警方在处理裘泓一案时反应很快,同时也因为是形成了系列案件,所以才会被捂得那么严实,对外不透出一丝口风。 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世界上总是隔墙有耳。 巫弋在学校里已经听到了关于吸血鬼案件的传闻,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一个多月之前,沪海来了专门吸人鲜血的杀人犯,先后死了三四个人,都是脖子上有两个小洞,而且整个人都与干尸没两样,这身体里的血都没有了,人自然也就会干瘪了。 这是编故事还是真实事件很难立即断定,可这传言的发源地却是很诡异的地方——风家老宅的旧址。 第88章 新出现的人 市井传言,未必是空**来风。 巫弋的同寝室的一位室友蒋诚就住在原风家老宅附近。 巫弋住的寝室连带他一共八人,五个沪海当地人,还有三个外地学生,其中有两个沪海学生家与学校很近,时不时会回家住,剩下几人中巫弋与蒋诚最合得来。所以巫弋就邀请蒋诚来家里玩了,主要还是想打听关于吸血鬼的事情。 蒋诚在学校里不愿意多说,他本是到了周末就要回家,可如今更愿意呆在外面,巫弋这一邀请就顺势来了并且能住两天,吃喝之后,心情放松了,他终于忍不住说起了心里恐惧的事情。 蒋诚说起这吸血鬼传闻的时候,他的表情与学校里凑热闹的人并不一样,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我只是住在附近,中文真是博大精深,近这个字可以表达很长一段距离,我家和那个出事的地方有两站公交路,走走起码要半个小时。你不知道最近是真的有事,这案子要是再不破,我都不敢回家了,我爸妈都去我外公那里住了,就是等风头过去。” 蒋诚家住在风宅旧址附近,虽然有一两站公交车路程,不过沪海市区内的站与站之间的距离不长,所以从空间距离上来算,两地相距也就三公里左右。三公里的范围内都是蒋诚小伙伴的家,他自小在这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在这个区域内活动,直到上了大学才离开了家附近。 原本周末回家会与从前的小伙伴交流感情,约个打球之类的活动,可是这都被吸血鬼事情给破坏了。 “这吸血鬼事件不是假的,我有认识的人死了!”蒋诚说的是初中隔壁班级某个眼熟的同学的邻居,这关系上扯得有些远,可确实是身边人。“那天是初中同学聚会,可以带对象来的那种,我们本来想要在饭店里面搓一顿,后来大家觉得这样比较浪费钱,就改成了来我家自己弄,还好是来了我家,那饭店离出事的地方就只有十米远!” 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因为大家差不多都住在这一带,倒也没有回家不方便的说法。蒋诚的初中校友已经成了他同班同学的女友,当夜小情侣是一起回家的,本以为能有个月下浪漫,没想到却目睹了血夜惊魂。 “他们看得真真的,那老王倒在马路上,身体好像是缩水了,撑不起原来穿的衣服。瞪大了一双眼睛,脖子上有两个明显的小洞。这可是头一回见到死人,还是他们报的案。” 随贰亓可以想象当时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风宅附近也算是熟悉了,那一带本来是太平的居民住宅区,估计是很多年都没发生过非正常死亡案件,谁想到要么不发生,要么就来连环案。 “你确定不只发生了一次?” 蒋诚无奈点头,“这事情出来之后,我们这帮朋友里就传疯了,以前的初中与高中同学不知怎么的原本不太联系的都联系起来了。才知道这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已有情报起码出现了三起,我同学邻居的死是第四回。 事发时间大概就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具体时间说不好,大概是十一月头开始吧。警方不让受害者家属对外说,可这事情瞒不住啊!外头人去打听是得不到真话,我们住在那里的人心里都明白,有个专门吸血的杀人犯在四周晃悠。我倒是希望是人干的,起码还能逮住。要真是什么吸血鬼,谁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抓住!你们说吸血鬼真会变成蝙蝠吗?” ** “从去年十一月立下军令状要抓住凶手,你们算算几个月了!这一晃已经五个月了!五个月了,别说凶手的一根头发都没抓到,这作案范围也越来越广了!都让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市中心当街杀人了!够可以的,接到电话就立马出警,然后告诉我在作案现场连脚印都没发现,你们说是不是要把身上这身警服给脱下来!” 显然历经五个月后,吸血鬼的案子已经瞒不住了,就算媒体上没有任何一条新闻出现,可是传言中人心惶惶是难免的事情。 其实早在案件初发的时候,因为死者的奇怪死因,市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负责这个案子,对于警局来说,这是一个必须要破的案子,否则会引起十分恶劣的影响。 只是专案组的组长被换了两轮,案件还是没有头绪,罪犯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仿佛他来无影去无踪。如今专案组的负责吴长发已经习惯了领导一天一顿骂的节奏,这组长他也是快做不下去了,谁能够上谁上啊! 可是他能与上面硬着来吗,答案显然是不能。这时候真是黑猫白猫不管是哪里来的猫,帮着抓到这只吸血犯就是好猫了。 “今天下午京城那里会派专家过来协助破案,你们配合点,现在人给你们弄来了,要是十天内再破不了案,就自请辞职吧!” 吴长发听了这话把电话地远了一些,然后就听到领导挂电话的一声响,这绝对是带着真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来了专家是好事,早就该请来了。在年前他们就向京城方面发出了协助的申请函,可那里的效率真够可以的,非要等到春节过后才派人过来,耽误一天可不就多死了一个人。 这话能对谁去抱怨!只能往肚子里面咽气。 吴长发为表重视京城方面来的专家,下午的时候亲自去了机场接人,最好是省去一切繁文缛节,在车上就开始讨论案情。 同行的警员就问了,“吴队,你说这专家真有本事吗?会是什么抓鬼拿妖的大人物?这案子没指纹线索,足印也是不见一个,有几次都是白天作案,偏偏一个目击证人也没有。凶手就像是长了翅膀与雷达眼睛似的,要真是普通人类,我都要对他的反侦察能力叹服了。搁在几个月前,我们都不相信这种邪门的案件,吴队你说国家还真有传说中的x局吗?这专家就从里面来的?” 吴长发被问得头疼,别看他是组长,本来也算是市局里的一个小官,可对上面的事情了解的真不多,只知道专家叫昆豫,见过一眼照片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其他的消息就一概不知了。 “行了,你这些问题见了面,有本事就问当事人。别说话了,专心开车!” 专程来接机的人不只有吴长发,随贰亓这天比吴长发到的还要早,他没见过昆豫的照片,却是紧盯着下午一点半从京城到沪海的这个航班。 木鲲作为一只监视业务熟练的鸟,早就潜伏在了警局周围,它没本事飞到法医室里看一眼裘泓的尸体,但可以在吴长发办公室的窗外听墙角,足以让它听到有个专家要来协助破案的消息。 随贰亓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专家,如果昆豫有真本事,那可以说明一件事,官方多少是知道修者的存在,并且吸纳了一部分修者为己用。 没让随贰亓等太久,这班飞机准点降落了,乘客鱼贯而出,几乎是只用了一眼,随贰亓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昆豫。昆豫的穿着很普通,黑色的棉外套围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却胜在眉目清隽,气质卓尔不同。 昆豫对于外界的感知很敏锐,他几乎是立即就看向了随贰亓所在的地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然后就听到了吴长发的手下叫喊声,“昆先生,看这里!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昆豫是脚下一顿,他看到了吴长发与其手下的激动神情,刚才那探究的目光不会是这两人露出来的。看来这次的沪海之行不只是为了抓吸血鬼,还真能有些别的收获了。 其实如果早知道沪海发生的案子,他早几个月就会来了,京城那群没头脑的,只想着要去找失踪的龙,对于闹出人命的事情居然是搁置在一旁,真是本末倒置了! 第89章 姗姗来迟的真相 一个管用的身份比很多事情都重要,甚至有时候重于本身的能力! 昆豫再次证实了这个不太有科学道理的一般规则,虽然吴长发承认昆豫的能力也超过了他们这班专业警察。在昆豫来到沪海的第一天,吸血鬼专案组的成员得到了一份非同一般的验尸报告。已经被发现的七名死者死于同一种作案手段,都是快速失血而亡,当然在失去血液的同时,他们还失去了现代医学所检测不到的精气。 “国内的尸检水平还相对落后,如果把这七具尸体第一时间送到米国的高科技研究所去验尸,应该能提取到尸体中多了某种分泌物,当然这种分泌物的消散溶解时间很快,如果不在二十四小时内提取,它就消失在身体中了。 在凶手吸血的时候,他的唾液难免也进入了被害人的身体中。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之所以凶手可以快速制服被害人,就是用这种分泌物麻醉了他们的神经体统,当然也有可能不只是神经系统,有关这方面的数据还在采集中。” 昆豫对案情的讲解并没有采用玄之又玄的套话,相反他尽量从警察们可以理解的现代科学出发剖析了这个案件。 “各位并不是没有收获,你们已经追查到了很关键的部分。所有的凶杀案都是有迹可循的,连环杀人案与一般的凶杀案有所不同,可是犯罪模式也是可以去推论的。死去的七个人中,有五个死在了枫华路一带,而最近死亡的两名被害人则是死在了市中心。凶手并不是毫无道理地扩大了杀人范围,他最后杀害的两人中裘泓身上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存在。这就是关键点,这次不再是区域性无差别做案,凶手是有目的性地杀害了裘泓。” “裘泓身上有不一样的东西?”吴长发并没有能发现这一点,专案组对裘泓做过背景调查,没发现裘泓是个特别的人。这个致命的证据缺失让他们无法继续正确地查案,“昆老师,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昆豫没有说出裘泓身上带着坟墓的味道,更没有说他的气场有些混乱。前者说明裘泓与盗墓人有关联,后者说明裘泓经历过非正常事件,可是出于他所遵守的保密原则,不会主动泄露非正常事件,其中包括了不轻易透露江湖中人的身份,在一个圈子就要遵守一个圈子的规则,哪怕他现在是警方的顾问。 “裘泓有一些特别的经历,我想找他的朋友谈谈,也许会有一定的收获。不过,我想要一个人去。” 这当然不符合办案的规则,不过吴长发还是同意了,十天内只要能破案,去他的办案规则,再不破案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随贰亓猜准了昆豫会找上门来,与想象中差不多,昆豫在来到沪海的第三天上午就上门拜访了。这天随贰亓把杨犼与木鲲都打法了出去,别让人发现有两只妖怪的存在比较好。巫弋原本是想要留下的,可是这是周三的上午,他当然有课,而随贰亓并不支持他翘课。所以,这一天只有闪电陪着随贰亓在家。 “我对茶并没有太多的偏好,据说这茶叶不错,也不知道昆先生是否喜欢。” 随贰亓并不吝啬地用了随大哥送的不知从哪来的茶叶招待了昆豫,闪电就跟在一边,对于一只猫来说茶叶并不怎么利于身体健康,可是人会喜欢不利于健康的东西,猫当然也一样,它是一只食谱非常广泛的猫,通俗的来说只要是好吃好喝的都喜欢。因此,这时候使劲卖萌求一杯茶。 昆豫见到随贰亓时他可以确定自己来对了地方,他甚至断定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里他们在机场就见过一面。 “我喜欢这茶的味道,我觉得这只猫也会喜欢。你真的不给它一些吗?” 昆豫对闪电喵了一下,闪电问号脸地眨了眨眼睛,与平时拒陌生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不同,它试着朝昆豫伸了伸肥爪子。在两人一狗一鸟地半年投喂下,闪电从一只瘦弱猫成功地进化成了比同龄猫要肥的猫,它的包子脸就是最好证明。 肥的人可能让人不喜,可是肥的猫还是处在可爱的范畴内,起码昆豫就觉得闪电很可爱。“它会是一只很健康的猫,我确定它会比一般猫活得久一些,因为它接受过木灵气的滋养。对于幼生期的动物来说,木灵气的滋养会影响它们的后半生。” 随贰亓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观点,显然杨犼与木鲲并没有相关的经验。这也是昆豫变相挑明了他的来意与身份。“昆先生是怎么知道这种理论的,有前辈留下过这方面的记载吗?” 昆豫浅笑了一下,他觉得随贰亓可以直接问如果有这种典籍那能够告知一下书名,可惜这并不是前人的经验。“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关心普通动物的前辈存在,这个理论是我做实验的结果,当然对于猫科动物来说,这个实验的最终效果还不能完全断定,因为它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实验,最初救治的那只猫它还没有走向死亡终点,从采集数据的概率上来说,不能忽视了某天突变的发生。” 昆豫没有就猫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他转而挑明了来意,“随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来,我看得出裘泓下过墓地,他经历过能搅乱自身磁场的事件。这是导致他被害的直接原因,那只吸血鬼就是要找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吸血鬼这种外国妖物,很多无知的人认为外国的吸血鬼与华国的蝙蝠妖有所关联,其实这是一个根本的错误认知。吸血鬼最初是人类,而蝙蝠妖的原型是蝙蝠。至于为什么吸血鬼可以变成蝙蝠模样,这是在人类妄图获得长生中,提取了蝙蝠妖的基因。 吸血鬼可以人为制造,这需要用到很多药材与相关的阵法,一般来说西洋人喜欢把自己折腾成为吸血鬼,而东方人不太能完成这个转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与基因有关,西洋人更能适应这种转化,东方人则容易出现排斥现象,成功率很低,所以记载中的吸血鬼故事以西方为最。 更多的妖怪事件我们可以抓到凶手后慢慢说,现在轮到随先生了,给我一个名字,这个吸血鬼之前是谁。” 随贰亓也很干脆地就说出了怀疑的路易,“f国人路易,他可能在1925年左右得到了成为吸血鬼的方法。我不知道他怎么成为吸血鬼,如果说他找上裘泓是想要寻找从前了解此事的故人,他更应该找我才对。” “虽然那是一只没出息的外国妖物,我不得不说,有一个普世规则——柿子都挑软的捏。如果他来找你很可能就是找死,即便吸血鬼号称不死不生,可这是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如果他能有本事在棺材里宅几千年,他倒是能达成这个心愿。显然,路易还不是一只看破红尘的吸血鬼。” 昆豫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而且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严禁西方非正常生物进入以昆仑为中心的领域,这片区域你可以看做是整个亚洲范围。当然了,每年会有偷渡去米国的华国人存在,也就禁止不了偷渡来东方的西方非正常生物存在。我不知道路易是否清楚这条规则,不管他是否知道,枫华路里面有吸引他的东西。我有一个怀疑,路易没有彻底完成转化,甚至他的神智都有问题。 我不太喜欢吸血鬼这种妖物,可必须要说健康的吸血鬼能控制自身,不会轻易制造杀戮,他们很有节制地吸血。这是一种可持续吃喝,反正地球人口已经暴增了,为什么要盯着一个人的血来吸,就算是很喜欢某个人的味道,养着多次吸取才是长久之计。当然不排除一个概率问题,可能是我接触过的吸血鬼都是在智商水平线之上的妖物。” 随贰亓也认为路易有些不正常,既然得到了药方,让他有了更长的寿命,何必回来杀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药方出了问题,他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杀人吸血很可能是控制不住。找上裘泓是想要问些什么,可他选择杀了裘泓,足以说明路易的心性出了问题。 撇开对于路易智商受损的相同猜测,随贰亓知道这时不该有笑声,可他还是想要微笑一下,为了遇到昆豫这个有趣的人。原谅他遇到的修士不多,昆豫是第一个把现代科学与修真融合在一起的人。这是随贰亓一直想要走的路,居然让他遇到了第一个同道中人,所以给以微笑并没有不妥。 “我认同人以群分这句话。我希望能帮忙找到路易,有一个重要证据,我手里有路易从前的指纹,他在转变成为吸血鬼之后,指纹会发生变化吗?” 昆豫摇了两次头,“首先,这种转化不会改变指纹,吸血鬼从转化的那一刻,他们的躯体外表就不会再改变了。能有他的指纹是好事,但对我们办案来说没有什么用,如今入境还不需要采集指纹,我们无法得知他真实的入境时间。另外他在作案现场也没留下指纹痕迹。我没和警方说,我们在现阶段能主动做的事情很少,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只有在枫华路边上守株待兔才是最可行的。” 随贰亓听到这里终于问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这种守株待兔显然不适合让普通的警察来做。京城方面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吗?你知道枫华路附近这个概念有多大,起码要守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呵呵,只有我一个人。”昆豫谈起这一点,毫不避讳用了嘲讽的语气,“我看你顺眼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一个重要情报。京城的某群修士脑子已经僵化了,你看到他们就会闻到他们散发出的恶心气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沪海的协助申请三个月前就递交了上来,居然被闲置了三个月,这是个没人要管的差事,大家都忙着去找龙了,那些大脑越来越小的老家伙们,龙是随便能让他们放血的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贰亓这时为他一贯的波澜不惊脸自豪,刚才昆豫这段话的内容有些复杂,他要好好消化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0章 爆炸 关于那条便宜缔结契约的长鱼敖,要是昆豫不提龙的事情,随贰亓已经很健忘地把他塞到记忆的角落里去了。而今,昆豫说起京城的修者关注点时,提到了他们不关心闹出人命的吸血鬼一案,反而是去寻找不知何处的蛟龙,这能不让随贰亓重视一下长鱼敖的问题吗! 不过,随贰亓并未追问,交浅言深也要看说的是哪一方面,在对待路易的问题时,他可以相信昆豫与他站同意立场,可在处理蛟龙的问题时还是要慎重。其实不管是否慎重,随贰亓都不知道长鱼敖究竟去哪里了,只能感觉到他所在之地离沪海很远就对了。 “这么看来当初及时离开京城做的很对。” 巫弋在听了随贰亓与昆豫见面的谈话后,他最关心的到底还是随贰亓的安全,有一帮人想要取龙血,一定不会对这条蛟龙的契约主人多友善。 “就希望那长鱼敖再聪明一点,最好是躲到外国去就更好了,我看那帮老家伙多半不会出国找。” 随贰亓先有些不解,转而就猜到了巫弋的言下之意,昆豫说起西方非正常生物不许进入以昆仑为中心的东方世界时,对外国的那些修者多是看不上的态度。如果连昆豫这种比较理性的人都这么认为,可见这种想法在东方修士中根深蒂固,那些找龙的急切分子不会认为长鱼敖这种蛟龙会躲到国外去。 “我觉得这他还真很有可能是去了外国,要不然怎么感应如此薄弱。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不想见到这条蛟龙,这事情就拖着吧。” 拖字诀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好用,可对于等不及的路易来说,他的情况已然拖不得了。 因为昆豫直言围捕路易的人手不足,所以随贰亓与巫弋也就出来帮忙了,随贰亓也认为路易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路易那已经没多少智商的脑子会也就顾不得找上随贰亓是寻死了。 这找死的一日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随贰亓接了守株待兔的活,就每日夜里牵着杨犼来风宅旧址四周转悠了。因为这几个月闹出的事情,如今这里一入夜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除了路灯的影子,连一只陪杨犼瞎玩的野狗也找不到了。 “我觉得这路上静的有些渗人。”随贰亓也没感觉太害怕,只是很久没在沪海见过那么安静的居民区了,偏生这一带不管有什么东西来了,它们的那些气息都会消失不见,故而想要知道路易的行踪更难了。 随贰亓这话音落下没多久,他就感觉背后有一股风刮过了脖子,风里夹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下一刻,这股腥味就更加浓郁地蔓延开来,就听到嗖的一声,有东西朝他脖子后方来了。 随贰亓立即转身朝夜幕中看去,只见有一只大型的蝙蝠从张着嘴巴,朝他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俯冲的速度非常快,杨犼跳起来想要给它一口,被那蝙蝠侧飞逃了过去,它就是紧紧盯着随贰亓的脖子而来。 这脖子在路易眼中就是香喷喷的食物,必须要啃上一口才行,也是不怕崩了他的一口牙齿。 随贰亓因为体内灵气三缺二,得到了功法是暂时修炼不得,不过他也想了办法,跟着柳钥学了一套简洁易上手的剑法,主要是能动过用剑把金灵气使出去,他是没办法形成所谓的剑气,可是能把金灵气灌注其上。每日勤耕不缀地练习这套剑法,苦于少有能搏杀的对象,这路易撞了上来,可是撞到了刀口上了。 随贰亓没用太好的剑,他把这变大变小术也是掌握地很熟练,一把就扯下了脖子上剑坠子,拿到手里就变成了一把长剑,朝着长着血盆大口的蝙蝠就是那么一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对于随贰亓这种非内门行家的人来说,手速是他追求的第一目标,别管挥剑的姿势是否飘逸潇洒,只要能刺中就是赚了。一旦刺中,可不是被剑伤到出血那么简单,之间通过剑身朝对方躯体里灌入金灵气,给它一个致命内伤。 蝙蝠占据了能飞的空中优势,它躲过了第一次袭击,只是想要靠近随贰亓,就必然要硬过他手里的那把剑。要说不能力敌不如歇歇再智取,可这路易的神智不剩多少了,是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终于还是被随贰亓刺中了一剑,金灵气瞬间就没入吸血蝙蝠的身体里,让它一下子就蜷缩了起来。 只听见这大蝙蝠忍不住疼痛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居然是直接震碎了这条路上的路灯。然后,它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身体从蝙蝠变回了人,可不就是那路易的样子,却再也没了当时正常人的模样,脸部神情十分狰狞,而一双翅膀未变回去,在半空中拼命扑腾着。 在随贰亓发现路易时,杨犼就朝天空释放了昆豫特制的烟火,这东西几人人手一份,一发现不对就燃放,大家都能立即赶过来。 “不好!他可能要自爆!”昆豫跑到马路那头时,看到了飞在半空中的路易居然膨胀了开来,整个身体迅速变成了一个球!也不知道路易怎么会选择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招数,这人分明应该是惜命的才对。“快要掩护——” 昆豫的这一嗓子没喊完,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霎时之间整个空气里都弥散着血腥味,而路易的尸体被炸的粉粉碎散落了一地。 随贰亓几人快速的用灵气护体并没受到波及,可是这自爆的动静很大,显然会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 来不及让随贰亓去想怎么善后这件事,那诡异的白雾的又出现了,这次在白雾中出现的不再是风家老宅,还有一扇奇怪的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匾额,上面有三个不大认识的文字。 巫弋却是看懂了这三个字‘拙趣阁’,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这次大雾弥散的时间很短,不给他们走进那大门的机会,白雾就散去了,此处只有那住宅小区,这时还听到了警笛呼啦啦的声音。 ** 昆豫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善后事宜,一般来说他们不喜在城市中动手,这要消除的不良影响有些多。当晚这一带居民的记忆都不能被保留下来,这倒不是昆豫的要求,而是修士组织与国家政府之间所制定的规则,有些事情不能让普通群众知道,反而容易人心惶惶。 这政策利弊均有,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吸入忘忧散就忘了,有些人能记得一些,也许会当做是黄粱一梦也尤未可知。 路易的案子看似到这里真告一段落了,不会再有吸血鬼来吸血了,可很显然那大雾中出现的大门可能就是路易原本的目标。 要说为什么会出现那扇大门,之前却是出现了风宅。杨犼旁观了整个变化过程,它认为是由于灵气的波动。风宅旧址这个地方本身能吸取四周灵气,说明这地方本就有古怪。问题并不是在民国时期的风宅上,要往前推很多年。沪海开埠才多少年,那大门的历史远了去了。 这块地有问题,来了一双绣花鞋能引出风宅,而路易自爆后所爆发的灵气更加浓郁,就引出了一扇大门。这恰好是说明一件事,灵气的多寡会引发大小不同的动静,让它把原本吞掉的东西吐出来。 昆豫对着冒出来的大门也很好奇,他并不想回京城,还不如专心调查这件事,可比追查龙有意思。所以他也特意明示了随贰亓,当夜白雾中的事情别再透露出去,那些京城的老家伙们很烦人。 “我会想办法去找到路易的老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资料。可是那在f国,一来一回必然要耽搁不少时间。我把这个案子的结案报告写好了,你们也看看,万一有谁找上门来,千万别露陷了。” 昆豫没有多做停留立马就飞往了f国,随贰亓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都没能问。好比说那大门上的匾额,昆豫认识那三个字吗? 巫弋说了这种文字应该是从前修者世界的文字,他是会的,却不知道有没有流传下来。这问题只能留在昆豫回国之后再问,而今随贰亓与年神医正在做好事,他们要配置一种灵香,可以驱散路易留下的血煞之气,血煞之气对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伤害,越早驱除越好。 因为配置灵香需要在最后成香的时刻,辅之以灵力,所以周末的时候巫弋与柳钥都会来帮忙。柳钥也就提到了佛修,净化这种事情,佛修很拿手,可惜很多年都不见得道高僧出现了。 人禁不起念叨,说着得道高僧,没过几天还就真有高僧出现了。这事情与消失多年的古尸还有了关联。 第91章 重点不同 昆豫很有效率地飞向f国挖掘路易的过去,想要从他的过往里找出这只吸血鬼与突然出现的白雾中大门之间的关系。随贰亓留在国内除了做善后工作,制作灵香解除路易自爆的负面影响之外,他还在研究路易的尸体,把这堆炸成粉碎的肉块收集起来,一方面是防止它们成为污染源,另外一方面则是由必然弄清楚路易的自爆原因,怎么看路易都不像是会同归于尽的吸血鬼。 “之前,我认为路易的智商急速下降所以使出了同归于尽这一招,现在我确定不是这样的。” 随贰亓发现了路易的自爆不是他自愿的,准确来说这不是自爆,而是两种气息不相融后发生的排异现象。“我没想到居然会在那尸体肉块上发现了蛟龙之气,都怪我用剑不太熟练,想要放出的是金灵气,却掺杂了蛟龙的气息。这契约也太不讲道理了,我当时都没感觉到。” 随贰亓庆幸一件事,收集肉块的工作是他与杨犼负责的,昆豫当时急于离开根本没时间做那么琐碎的工作,要不然就难解释为什么吸血鬼体内会有蛟龙之气了。龙气至阳,而吸血鬼属于至阴的妖物,两股气息一言不合,路易当然就爆炸了。 巫弋能理解这种保护性契约,当时说得好,契约的灵兽要保护主人,这可不是长鱼敖离得远就能逃避的责任,离得远随贰亓也能借助到长鱼敖的力量,即便随贰亓并非出于自愿。 可是巫弋不觉得这种保护机制是好事,随贰亓与长鱼敖素未谋面,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他是长鱼敖,不会愿意被迫承担这个义务,不能心甘情愿地去保护主人,难免就会产生怨恨。 “眼下你只能更勤快一些练剑,克服身体内灵气流动的本能,保证不让长鱼敖的气息影响到你。” 随贰亓再次无奈,也只有这么办了,他好不容易克服了木灵气与金灵气之间的冲突,现在又要克制不让契约灵兽的气息本能地出现。别人修行都是一路打怪升级,到了他这里总是要克制再克制,真是不一样的体验。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一挥手让小弟龙出面打架,再不合就放倒一片的酸爽生涯,真怀疑是不是会有那一天。 杨犼抬了抬眼皮又睡了,它也没多说话,如今看起了有小风波无大风浪的日子,以后会是随贰亓很怀念的岁月。感谢末法时代,这让世界是如此美好,没有动不动就地动山摇,山海覆灭。 杨犼没觉得让随贰亓先学会克制有什么不好,这是一种精准地使用灵气是很重要的技能,也是对于心性的锻炼。 随贰亓这段时间天天晚上都要去枫华路附近燃香,这是一种无无味的灵香,配方来自于年神医得到的玄笈子医修手册,专门用来净化浊气。 夜路走多了就会遇到光头,所以某天晚上在街上被光头搭讪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平静的,只是这个光头与高僧之间的距离差了很多条烤鱼与几箱啤酒,必须一提这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烤鱼味与啤酒味,很像从某个夜市摊上刚刚吃饱了出来。 “这位朋友,终于是找到你了,我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灵香的味道,就知道是找对地方了。我手里有一具古尸,你有兴趣看看伐?” 光头穿着白衬衫、黑的西裤,外加一双皮鞋,看上去不是后来流行的总裁风,而是像沪海南京路上出现的打桩模子,他双手插着口袋,眼神还有些飘忽。 “哦,对了,没自我介绍。我算是佛修,也就是个野僧,法号暂缺,大家都叫我徒律。我一看你就与那古尸有缘,价格好说,怎么样谈谈伐?” 随贰亓面不改地看着徒律手上的一撮头发,这头发上的气息很熟悉,就来自于曾经去过的风家古墓。这么一来不管徒律看上去多么不靠谱,在古尸这事情上,他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夜黑风高不太适合聊天,要是徒先生诚心,我们改约明天。” 徒律痞笑一下就答应了随贰亓,“行,明天早上十点就约南京路大光明电影院门口,你要电影票伐,我也能搞来便宜的。洋烟与外汇也可以有,大家同道中人,我给你打折啊。” 随贰亓头一回见这种画风的佛修,这可比酒肉穿肠过的境界还要套路深。“不用了,我们就谈谈那古尸,具体明天再说。” 之后随贰亓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他要好好重新认识一下现代社会的修士群体了,想来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巫弋一听约电影院,他表示这个秃驴套路有些深,怎么能放心随贰亓一个人去,幸亏今天是周五他回来了,听到了这个当街搭讪的事情,要不然谁知道随贰亓是不是会遇到花和尚。 “我明天也去,如果时间多,我们可以顺便看个电影。说起来我们还没一起去看过电影,是压根就没去过电影院。阿亓,你有去过电影院吗?” 随贰亓把事情告诉巫弋的本意是希望巫弋能够思考一下徒律怎么会得到古尸,又对风宅旧事有什么样的认知,明天要如何与徒律谈生意,谁想到巫弋能拐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电影上去。巫弋的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土包子,从来没去过电影院的阿亓。 随贰亓都要没脾气了,关注点还能正经一些吗?“我去没去过电影院重要吗!你怎么抓重点的,高考阅读怎么过的。我是说古尸被抓了,徒律还找到了风家老宅的地盘,怎么看也不是巧合!” 巫弋无辜地眨眨眼,他知道这是随贰亓的重点,但他的重点是希望与随贰亓一起去电影院,不都说那是培养感情的最佳地点之一。他想做第一个与随贰亓去看电影的朋友,这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古尸很重要,所以我明天才说要一起去,不能让徒律出歪招,不过做人嘛开心很重要,所以我们之后就去看电影。” 随贰亓想把木鲲拉住来打一顿,一定是这只鸟把巫弋带歪了,绝对是带着巫弋一起看港剧了,说好得认真上课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2章 两章 合一 第二天,巫弋在电影院门口见到徒律时,他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随贰亓的品味只要没出问题,就不会看上徒律这个光头。他们到的时候,徒律正快速地数着一把钞票,然后像是做贼似地把一条外烟塞给了买主,还听到了他的揽客声,“兄弟,以后继续关照我的生意啊,你来给打九五折。” 这世上光头不一定是佛修,也能是二道贩子。 巫弋很难把有些市侩的徒律与他模糊记忆中的佛修联系这一起,不说需要宝相威严,起码要有一些高人的慈悲气质,可惜徒律都没有。也许是时代进步了,对佛修的定义也不再那么死板。 徒律看到随贰亓也没正经多少,他朝两人使了个眼色,招呼他们去弄堂里面谈,显然买卖尸体这种生意比买卖外烟刺激得多。 “我把东西带来了,你们放心,这规矩是先验货后交钱。” 这是一条大约两米宽的弄堂,地上散落这一些垃圾,在距离弄堂口三十米开外,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盖着一张有些破烂的塑料布。 徒律走过去后站定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多余的人之后就掀开了塑料布,露出了一个长条形的蛇皮袋,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串包浆光亮的佛珠,在这蛇皮袋上一挥,就这么一下十分烂大街的蛇皮袋转眼变成了一口透明水晶棺,它的设计巧妙,棺材盖子上有一个活动推门,大约是a4大小。 徒律打开了这个活动门,水晶棺里面的灵气就飘散了出来。“你们快点看,这东西合不合心意。” 随贰亓此刻的心情是懵逼的,从三轮车、蛇皮袋到水晶棺,他不知道要怎么吐槽徒律对出售货物的保管态度,真是有太多违和感,结合上很有黄牛气质的徒律,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无视这些乱七八糟的外部环境,古尸本身可以确定就是从风家古墓中出来的那一具,它的气味不容作假,而且在焚烧风秀珠的尸体前,随贰亓留下了一缕风秀珠的头发,就是为了将来能去确定风家有血缘关系的古尸。普通人需要用dna检测技术,而对修者来说不用机器设备,可以用咒语检测出两者之间是否有血缘关联。 这具古尸已经死了,尸体本就是死的,而对这古尸来说是其中不存在那个风家老祖的灵魂。 尸体对随贰亓的吸引力不大,他更关心的是那个灵魂在哪里,即便风家古墓已经毁了,但万一这老灵魂又有招数去祸害他人呢! “徒律,如果你只有尸体,我出不了高价。”随贰亓是真对尸体没兴趣,他又不是恋尸癖,也没有拿它来做实验的想法,“这尸体是谁杀的,如果有其中的魂魄,我们倒是能好好谈谈。” 徒律脸色一苦,他像是没想到随贰亓对尸体无感,可这东西明明与风家老宅有关。随贰亓这段时间天天在那周围晃悠,怎么就看不上这尸体了。再说了,这明显是法术下保存的古尸很有研究价值,修士们都喜欢买去做研究,就算自己用不上,多个收藏品以待后用也不错。 徒律眼珠一转,他就看向了巫弋,这人身上的阴气比较浓郁,看起来是常摆弄尸体的,难道他也不要。“朋友,你也不要吗?保存的这么好的货可不常见,不是我吹,全国你要以一样的价格弄来第二具的可能性是贼耳肉。” 巫弋好愣了一下听懂了这贼耳肉是零的意思,徒律的洋泾浜英文挺过硬的,能让人猜出对的意思来。可他也没有摆弄尸体的兴致,对他来说现在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大学的学习上,现代社会的新知识都挺有意思的,比研究古尸有意思。 “我只是陪来看看,没有买尸体的打算。” 徒律不甘地叹气,又把水晶棺材恢复成了蛇皮袋的样子,他拿出一包香烟,示意随贰亓与巫弋来一根,被随贰亓微笑着拒绝了,他只能自己点了一根吸了起来,抽了一口吐出烟圈后郁闷的心情好了一些,调整了面部表情继续谈生意。 “这倒是我看走眼了,你们不要这尸体,可是这魂魄哪有那么好弄。我透露一些,这尸体里的魂魄被打死了,要是魂魄不死,怎么可能弄尸体出来卖。” 随贰亓知道徒律这话有些不尽不实,因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抽取了魂魄然后把尸体卖了,所以随贰亓就只是看着徒律没接茬,然后看了巫弋一眼。 巫弋秒懂随贰亓的意思,徒律这种生意人不见钱,不可能说出关键的东西来,这就是让巫弋配合着给徒律一些甜头。 巫弋拿了一个符,这是用杨犼倾情贡献的狗血而绘制的平安符,有实际作用的那一种。他们都不知道这东西在现代修士市场中能卖多少钱,却是他们能拿出最不费力的法物了。 “我们想打听一些消息,想来比起钞票,这符箓更值钱一些。” 徒律眼中一亮,他能闻到这狗血的纯正味道,何止是值钱一些,那真是多多益善。在看到这符箓后,徒律的态度终于正经起来了,“两位那么有诚意,我也不是小气人,走我带你们去东风饭店那里吃肯肯基,前年开了这米国洋餐馆后,有不少人也是慕名而去。” 随贰亓与巫弋对视一眼,真是没想到徒律那么赶时髦,**年底沪海开了第一家肯肯鸡,洋快餐的新鲜劲让很多人都有去试试的冲动,平时也很难接触到这种西餐,只是他们两真不好这一口。 能稍微符合修者的品味一些吗?随贰亓真觉得番茄炒蛋拌面条的味道更好。 “恩,这走去外滩有些远,我们随便找家店吃就行了。” 徒律怎么能没看出两人是看不上这肯肯鸡,看来他今天是要大出血一下了,可纸币比起能到手的符箓那真是有些不值钱,算起来是值得请一顿大的,说不好还能稳定一条货源,这年头品质如此高的符箓太少见了。 徒律想着就把这三轮车收了起来存放到储物空间里去了,他接着是大手一挥拦下一辆出租车,今天还就要请一顿正宗的西餐了。“别和我客气,我们去气氛好点的地方谈,这里人来人往太嘈杂了。” 随贰亓看着秒变大方的徒律,这人也知道此处其实不宜谈生意,早干嘛去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杨犼的血了,说来也是,这世界上有多少仙二代存在呢!如此一想,徒律的态度转变也就正常了很多。 出租车也就只开了十多分钟的路程,徒律没把两人带太远,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这里显然需要预约,不过徒律应该是常客,他刷了一下脸就让进了。 徒律还很贴心地表示如果两人喜欢这里的菜式,他送两人两张会员卡,然后能免预约来就餐。这年头华国还少有会员制,从这小事上也能看出徒律不是一位简单的二道贩子。 进餐的过程中,徒律避而不提关于生意的事情,而是介绍着沪海的美食,里面有些平民小吃,也有一些新起的高档餐厅,他说了一些新鲜事,比如说有人有意向效仿外国在沪海也开私人会所,如果随贰亓与巫弋有兴趣,也能投资一二。 等这顿饭吃完了,徒律已经说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尽管只是围绕着普通人的世界来,可这些话题也脱离了升斗小民朝着有权有钱的方向发展了。 随贰亓倒也不是完全陌生,他有一个金大腿的大哥是身处那个圈子,总会聊到一些相关事宜,只是之前随贰亓不感兴趣而已。他本身就不是物欲很重的人,小富即安不求大富大贵,所以随元亓有意要让他进入那个圈子都被他推了。 现在看来是他有些想偏了,徒律作为修士,跨界混得不差,看来修士与普通人之间的界限并不太清晰。也是,这其实是普通人为主的世界。 “我在沪海也生活了大半年,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今天也是开眼界了。” 随贰亓在让巫弋送出那道符箓的基础上又多给了徒律一盒灵香,这东西就是最近与年神医一起制作的,原料不算太难得,只是在技法上要求比较高,而且使用效果不错,很是宁神静气。与使用在风宅四周驱逐路易自爆留下煞气的灵香相比,原材料里只多加了一味莲花,可以对外当做檀香出售。“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别嫌弃就好。” 徒律看着这灵香的外包装,他的心在抽泣,普通的牛皮纸一包还能闻到那股青莲的味道,真可别说不值钱,朋友,你那脑子对值钱的概念必须要纠正!这换个白玉盒,弄个雕刻外饰,可是能卖出高价的! “我一点都不嫌弃,这都是好东西,能认识你们是我赚了才对。” 徒律也是实话实话,他很识相地没太耍心眼,主要是送他的这两种东西一看就是有人新制作出来的,不是那种原始采摘的天才地宝。这两者当然是有很大区别的,那种灵石之类的天才地宝能归于运气,可这符纸与灵香要想制作必须靠真本事。 徒律可不认为随贰亓是运气好到有人送的,前段时间灭了一只吸血鬼这事情,圈子里多少都明白,徒律会在风宅附近出现,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说不好就能勾搭一个新客户。做生意的总不能等天上掉馅饼,还是要主动招揽生意才行。 徒律这会也是闲话说够了,说起了刚才没说完的话。“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二位,那尸体里的魂魄真没了,这古尸的来源可靠,是我朋友接下了除魔的生意时的任务目标,那古尸手上人命不少,又在广粤一带作乱。当时遇到它,我朋友就知道这是附身的魂魄,所以打死了魂魄,把这全尸留了下来。你们要想找那魂魄真没戏了,我倒是可以联系我朋友与你们随便聊聊,那东西被打死之前说不好大放厥词过,也许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随贰亓有些失望,他没完全相信徒律,又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按照徒律的意思是他并不知晓那江南的古墓,这尸体与风宅的关系是那老魂魄被打死之前透露出来的,徒律也查了不少风宅往事,他怀疑这尸体与从前的民国灭门案有关。最近又闹出了吸血鬼杀人事件,事情都发生在风宅附近,他秉着宁可错也不错过一桩生意的想法,带着尸体来碰运气,谁要那就价高者得。 徒律本意是想要卖给昆豫古尸,谁想到最后只遇上了随贰亓。“原来我听说京城的昆教授来了,他喜欢奇怪的东西,没想到一直没遇上。” 随贰亓点头表示了,他并没透露昆豫的具体去向,心里对徒律称呼昆豫为教授有些好奇。此前因为赶时间,昆豫没说太多京城的事情。随贰亓自是有分寸,徒律与昆豫是两种不同的修者,有些事情还是直接问昆豫比较好,也许昆豫不会说,但他也会明着表示是不想说,而不是油滑地转移话题。 而这时随贰亓也不介意在徒律面前稍微拉近一下与昆豫的关系,总不能让徒律以为他真是从深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如果你不急着出手不如等一等,昆豫过段时间会回来,我可以问他一句。” 徒律也不去问随贰亓与昆豫之间的关系,只肯定了一点,虽然随贰亓对值钱的概念有些模糊,却也不是完全的深山修士,还是与外头有联系的,昆豫可不是很好说话的人,应该说昆豫愿意去聊天的人还真不多。 “我也想把古尸卖给需要的人,无所谓多等等。我这也不只有古尸,还有很多东西,你们随便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而且我不只卖东西,也收好货,价格大家都能满意。” 徒律拿出了两本薄薄的线装本图册,“这里面有图有简介,是我们金钱帮销售量比较高的东西。后面也写了我们收购什么,这是我们的帮派标志,孔方兄里有一串佛珠。” 他说着又拿出两枚铜钱,与一般的铜钱不同,这铜钱上刻的就是佛珠,“这是会员卡,我们也搞积分优惠,每年有积分兑换活动。具体的小册子上都写。” 随贰亓顺手翻了几页,这上面的货物种类还挺杂,他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而现在对徒律口中的金钱帮更加感兴趣了,虽然昆豫有曾多少透露过京城有修者组织,可那个组织可能比较僵化,不像是眼前的金钱帮的与时俱进。 徒律也乐得介绍起金钱帮,它就是一个买卖货物的帮派,徒律是其中的主要成员之一,是建国后成立的帮派,发展于六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开始拥有实体店面,如今进入九十年代,目标是做大做好。 “目前来说我们有八家门店,不过沪海的店面还在筹备中,你们要是想去实体店看看金陵城的那家是最近的,就挨着明孝陵。我们负责全国配送送货上门,验货付款,除了发展客户,我们更希望能发展帮会成员,两位如果有想法要加入,那我们金钱帮当然是扫榻相迎,这事情都能慢慢来,主要还是得看缘分够不够,急不得。” 徒律收了符箓与灵香,当然不是只给了会员卡就行的,他很贴心地拿出了两块玉简,表示里面有不少有趣的见闻,是给vip会员的一份礼物。 随贰亓虽没用过玉简,好歹也听过杨犼说古,修者世界不习惯用纸,更多是用玉简,用神识去看的。他这会已经不想看什么电影了,更想要回家研究新到手的玉简。 巫弋暗中瞪了徒律一眼,今天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当然知道玉简里一定有不少有用的情报,可他现在只想庸俗一把去看电影。 “话说回来,你这两头做生意,还真倒卖电影票?” 徒律差点没回神,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玉简里的内容比那电影可有趣多了,也有价值多了,情报老值钱了,怎么还真想去看电影了。这个月也没太有意思的片子上映,不过顾客的要求自是要满足。 “谈什么买,上映的那些电影我都有票,我这先送你们去电影院,我给你们包场。” 随贰亓谢绝了徒律给的包场福利,他很想问问巫弋是不是抽风了,都弄到玉简了还看什么电影,但是看到了巫弋忧郁着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不就是看电影,看吧,查看玉简里的内容也不急于一时了。 巫弋也没想要包场,包场的感觉就奇怪了,他就是想要两人与人群在一起,坐在黑乎乎的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感觉,电影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周六下午场的影院里坐了一半的人,于是巫弋挑了稍微靠后的座位,他还特意买了爆米花与汽水,开始了他与随贰亓的第一次电影院体验。 第93章 将入 电影院黑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放映了,正在放映的是一部国产战争片。 随贰亓不是很认真地看着电影,说来他真有些与时代脱节的感觉,怎么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坐到电影院看电影呢。如今港岛上映着抓妖弄鬼的片子,这是内地不会公映的电影,他当年流落港岛时为什么没去凑个热闹? 随贰亓的脑洞已经开得有些远了,他开始觉得漆黑的电影院还是最适合恐怖片,屏幕上演着妖魔鬼怪,如果这时带着杨犼与木鲲一起来看电影,顺便要是有鬼魂路过想要凑个热闹,那场面一定很有真实感。听说国外开始有了3d体验,他觉得刚才幻想的身临其境体验已经能超出3d范围,会不会有一天租赁妖魔鬼怪陪看电影成了一种新时尚。 原谅他想到的这条财路,一定是刚才与徒律的谈话刺激到了脑神经,作为一名修士他活得真不够精彩,应该要更会折腾才行。 巫弋同样没有把精力集中在荧幕上,他正用着极好的视力观察着电影院里的人群,真的被他抓到了一对在偷亲的情侣,小两口坐在靠右侧走道的位置,这种举动在这个时代看来还是有些奔放了。巫弋却在心里把这种情侣亲密行为与看过的恋爱宝典对接了起来,原来书上说的确实是真的,更不用谈那些手牵手的情侣了。 这时,巫弋偷瞄了随贰亓一眼,在极暗的电影院里,他还是能清晰地描绘出身边人的这张脸。随贰亓的脸上应是没有太多情绪的,这人在生活里其实也不算是有趣的人,如果不是在湖底的惊鸿一面,茫茫人海中随贰亓真不会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世界上的缘分从来就毫无道理。 巫弋看随贰亓的时间有些长,可随贰亓并没察觉到,随贰亓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建一座给妖魔鬼怪看的电影院能不能有市场,进而又想着他的钱包,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财力。 巫弋终于发现随贰亓睁着眼睛在发呆的事实了,他有些手痒地戳了戳随贰亓的侧脸,皮肤比想象中还要滑。 随贰亓正盘算到关键的地方,他一下就抓住了巫弋不知怎么就开始作乱的手,绝不让这人打扰他的思考。巫弋本还想调侃一句看电影不专心,这会他看到随贰亓抓住他的手不放,就像前面的情侣一样,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等到随贰亓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巫弋猜想问闹什么,就被巫弋的露齿大白牙笑给晃了眼,立即就松开了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去看电影了。可是电影的内容早就变得不重要,这会随贰亓也发现了前几排的情侣们主要不是为了影片,而是为了恋爱而来的事实。 他能感觉到巫弋身上莫名冒出的愉悦情绪,这让他感受到了电影院的特殊气氛,继而有些不能继续安稳地坐着,只能期待电影早点结束,并强迫自己继续去想刚才所考虑的日后发展问题。 这场电影到了结尾处,随贰亓与巫弋两人没一个知道它究竟说了什么。巫弋还想多此一问看看随贰亓的反应,不过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万一问了之后随贰亓表示以后不去电影院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看似十分和谐的状态下,两人吃了一顿晚饭回家了。 木鲲作为多管闲事的鸟总要问问初次去电影院的感觉怎么样,可是两个人类没有一个正面回答它的问题。 随贰亓表示电影都是小事,他们应该要把注意力放在徒律送来的玉简上,他更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灵气充沛的物品能帮忙再次把白雾释放出来,继而让他们能够进入高挂‘拙趣阁’三个字的大门内,那里面又是何种光景? 随贰亓想要重现路易自爆时灵气充裕的环境,他还真在徒律出售的物品中找到了让四周灵气充裕起来的物品——聚灵阵,这是现代修士修行的必备利器。因为整个世界的灵气枯竭,特别是到了城市里灵气就更少得可怜,所以聚灵阵就十分畅销。徒律把一个聚灵阵做出了不同的风格,按照可聚集灵气的多寡而定价。 灵气虽然不能精准的量测,却也有能判断地范围值。随贰亓打算买一个丙级的聚灵阵,足以达到他的要求。只是,随贰亓有些犹豫的是要不要等昆豫回来才进入那个拙趣阁,都说见者有份,昆豫当夜也看到了那幅异象。随贰亓深知不可能一人把所有好处都占了的道理,他琢磨着还是等等,起码能在昆豫这里刷一个好感度。 当随贰亓一边在积极准备进入拙趣阁,一边在消化徒律给的玉简,用神识查看玉简果然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那些图像与文字能自然地在脑海中反应出来,这种阅读体验比看书要快很多。一开始随贰亓还有些头晕,有些不能适应,多试了几次才掌握了神识阅读的要领。 玉简里关于现代修行界的风俗见闻主要是从新华国建国后开始诉述起来的,许是因为徒律是佛修的关系,玉简首先介绍了如今佛修的分布,很隐秘的事情当然不会提及,只是说了广为人知的少林寺确实是佛修的重要联络点。古有内外少林之分,关于佛修也有很多不同分支,不过至今主要只按照功法区分为两种内修与外修两种,倒不是说少林有很多佛修存在,它因为比较有名,成为了主要的联络点。 修士当然不只佛修,整个世界以昆仑为中心的亚洲为正宗,而西方的修士只能算是末流,其中林林总总的内容太多。随贰亓没来得及看完,昆豫就已经飞了回来,他真是高效率,也算是运气好,真找到了当年风家古宅丢失的那份重要古方,上面记载了如何长生不老——可以转化成为妖怪。 昆豫下飞机就直奔随贰亓这头,“这古方里没说一定要变成吸血鬼,估计是路易结合西方传说给他自己的长生定了一个方向。不过其中却是说到了方子的来源。” 随贰亓看了这份文件,上面说到风家起源于江南之地,南宋年间无意中在华亭一带遭遇仙山楼阁,盗得一张仙方可期长生。可是谁想到元取宋而代之,在那个战乱年代里古方遗失了一部分,风家祖上希望后人能重去华亭一带,重新寻觅那仙境,这仙境是上古时期的一个门派旧址,上古称呼为瀚海门。 依照沪海的地理位置来说,它东临大海,在这里曾经有个上古的修真门派也是符合逻辑的,那么恐怕拙趣阁就是瀚海门的一部分了。 这让随贰亓更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第94章 拙趣阁 随贰亓挑了一个周五的夜晚,聚灵阵已经准备就位,布置在了风家老宅周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周围的空气开始发生变化,马路上留有的汽车尾气全都不见了,有一种清新的气息充斥在四周,随着这种清新之气越来越多,当量变引起质变时,那诡异的白雾又出现,而白雾中藏着的正是那扇挂着‘拙趣阁’匾额的大门。 昆豫这会手里拿着一个带着表盘的仪器,他说这是用来检测灵气的密度。“徒律没卖劣质商品,这聚灵阵达标了,一般来现在修士修行用丁级的聚灵阵就够了。特别是在城市里,丙级程度的灵气维持不了太久,沪海这种大城市自身的灵气本就不多,是从四周抽取而来的,过长时间的抽取会破坏四周灵气分布,原则上来说不赞成这么做,也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随贰亓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徒律说的越高等级的聚灵阵使用的时间越短,毕竟这是聚灵不是生成灵气,为了能持续性发展,还考虑地挺全面。 当然,昆豫的话中有另外一层意思,谁没事在城市里修炼,这是费力不讨好,所以在城市里用了高等聚灵阵必然有特别用途,不想被旁人察觉,那么打开秘境的时间就不能太长。 随贰亓也就不浪费时间进入了拙趣阁,这次除了昆豫之外只有巫弋一同前来。对于拙趣阁的存在,他们有一个初步判断,这里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遗址,否则就不会在沪海这种城市中留下可以通行的连接点,毕竟人多口杂,如果有修者出入总会有被发现的可能,留下无数闹鬼的传说。 拙趣阁的大门很容易就被推开了,在这扇大门之后是一个两层楼古代建筑,占地面积并不大,大约就和一般寺庙的大雄宝殿占地面积差不多。这与名字很符合,不是院只是阁。 环视周围除了能看清这些白雾,不存在其他的东西。随贰亓想要到处走走,然而他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这些白雾看着像是雾,但仿佛存在一种屏障能够阻碍人的前行。 “这里是一个空间断层。”昆豫让随贰亓别做无用功了,“白雾是灵气的一种形式,因为有它们在所以保存了这个空间断层,所以你不可能走出白雾,走出了断层就回到现实中去了。我们还是去看看这楼阁中有没有旁的东西,如果留下是断层是藏书阁就好了,偏偏是什么拙趣阁,估计里面没有放重要的东西。” 其实不用匾额表明,光是这地方没有进出的禁制就能猜测它并未保存太重要的东西了。 拙趣阁的一楼是个会客厅,里面的桌椅摆设都很齐全,桌面上纤尘不染。随贰亓知道这只说明此处真的是充斥着灵气,不曾卷入外界来的灰尘,他没有问傻问题如果普通人进入这里是不是会不能呼吸。 引起随贰亓注意的是两扇屏风,这是两扇玉石制成的屏风,上面镶嵌了各种珠宝,制作者显然是借用了不同珠宝的色泽与质地而构建了一副门派鸟瞰图。这些价值斐然的珠宝此时却要让位于此幅鸟瞰图的价值,它刻画出了一个临海依山而建的门派,在一侧篆刻着瀚海门三个字,字体与那匾额上的‘拙趣阁’同出一脉,是修行世界的古体。 之前听闻瀚海门时,随贰亓就让巫弋写出了这个门派的古体字,是想着说不好能看到这个标示,如今一来就对上了。 瀚海门三个字篆刻在右边那扇屏风的右上角,可惜的是除了这三个字之外,整个屏风并未留下其他的文字,只能凭借两张屏风去猜测当年瀚海门的格局。 随贰亓仔细观察着着屏风上的山海走势,这与现实中沪海地理位置似是而非,而今他是相信了杨犼曾经说的,从前的修行世界与地球是一个时间轴上的交错空间这种说法,空间重叠是很常态的事情,有了过去的重叠也就会有之后的剥离。 所以,如今他们虽然能站在拙趣阁中,可是想要重新看到瀚海门却是一线之隔到不了彼岸了。 一楼没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三人来到了二楼,这里还是一个吃茶聊天的地方,比起楼下多了几处博古架,上面还留有几件有趣的摆设,恐怕是没什么特别的价值才没有被人带走。 昆豫拿起其中一件,他的眼神亮了起来,“这是用龙角雕刻的,真是暴殄天物啊,怎么能把龙角用来做摆设呢。这么大一只龙角,能用的太多地方了。” 昆豫已经开始念叨起了龙角的用途,它能用来做一二三四的实验了。可随贰亓觉得这雕塑本身挺有趣的,雕刻的是一只大老鼠传神的姿态,用龙角雕刻老鼠果然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趣味。 除了这个摆设之外,一共收获了十二件摆设,巫弋看出了其中九件的材质,都是取材于从前出没的妖兽身上,还有三件则是用植物根茎雕刻而成。 随贰亓拿起了其中最普通的一件,这是用不知何种树木雕刻的龟,它的头正好被一只巨大的海蟹夹住了,要真是发生在打斗中,这龟的脖子估计就被一下子夹断了。随贰亓想要试试那个以假乱真个的蟹螯能不能张开,他其实是手贱了一下,想看看木雕是不是能做出活动关节的模样来,谁想到这蟹螯真能被打开,可是蟹螯一松开,这龟的脖子就掉下来了,落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随贰亓讪笑了一下。 巫弋没事人一样地捡起了断了半截的龟脖子,“你喜欢摆件的话,我们能自己做,这些东西放得时间久了,总是不结实。” 随贰亓企图把海龟的掉出来的脖子接回去,他并无破坏了文物的心虚感,就是不想看到海龟的脖子处多了一个大洞,好像是他把这海龟给杀死的一般。 谁想到拿起手里这只海龟朝着它颈脖处的洞口一看,发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这是用木根雕刻的海龟,可是为什么整个龟身体内部会是灰白色,这木质分明是黑色的。这灰白色的内里上有很清晰的纹路,就像是一只真海龟的龟壳内里。 随贰亓心里快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事情当场说出来,巫弋知道倒是无妨,可是昆豫毕竟不熟悉。他这么一犹豫就把这个发现瞒了下来。而拙趣阁中也没有其他有的宝物了,三人几乎把每一寸地板都检查了一遍,很可惜这个聊天谈事的地方并无秘密机关存在。 由此可见,拙趣阁只是瀚海门的一处不重要场景,这是有些可惜的事情,但也在随贰亓的意料之中。一个空间断层的维持需要很多灵气,能保留这种没大价值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是瀚海门的重要场所,那里的禁制颇多,不知需要多少灵气才能维持下来。 虽然在风家的记录中,南宋时期他们进入瀚海门得到了一张古方,这也只能说明南宋时这个异界而存的门派仍然存在,却不一定是以‘活’的状态存在,可能只是遗址而已,否则偷了人家的古方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不大。 最后三人是把这里的家具摆设一应打包了出去,而这一共十三件摆设三个人分了,昆豫因为拿走了他最想要的龙角,对剩下的东西随便挑了三件,随贰亓与巫弋怎么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屏风上的绘图价值很高,有利于帮助我们还原从前的修行界地势。” 昆豫没打算带走这个屏风,他对宝石不感兴趣,只是要留下来把这幅鸟瞰图复制出来,与已有的研究做对比。“这几天我就先留在沪海,请你们分我一间空房。关于京城的修士情况,你们有想知道的都能问。” 随贰亓当然同意昆豫留宿,他有不少事情想要请教。因为路易一事而引来的人与事,何止是昆豫与徒律两人,更是让他终于看到了现代修行界的一角,虽然没有终于找到组织的归属感,却也有了不是单机游戏的感觉。 不过,这些事情都先缓一缓,他想要先看一眼这只海龟雕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巫弋一点也不奇怪随贰亓把他单独约了出来,他们在公园里开始拆一只木雕的海龟,“我当时就看出你眼神不对,这里面肯定藏有别的东西。” 随贰亓微微皱眉,难道他的掩藏功夫那么差,居然被巫弋看出来了。“你还观察得真仔细,当时昆豫应该还沉迷在龙角的百种用途中,没有心思去看别的东西吧?” 巫弋心说那根本没有可比性,他进入拙趣阁不是以得到宝物为第一要务,而是想要看住随贰亓,别让他出现意外才好,那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随贰亓身上。随贰亓的表情管理很到位,可眼神还没有做到波澜不惊,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有分神。 “你放心,昆豫没注意到。不是人人都像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着你,怕你出事。” 随贰亓拆龟壳的手一顿,巫弋的话很难说没有歧义,他应该表示荣幸吗? 第95章 龟壳上的地 随贰亓到底是更加关注于这只木雕的海龟,他把这外部的木头小心翼翼地拆下来之后发现了里面藏得巧妙的一只龟壳,这只龟壳是灰白色的,它的大小与木雕相合,让人难以发现木雕中竟然有内藏乾坤。 大约是两个手掌那般大的龟壳被藏于木雕中,它并不是一件凡物,只见其上龟壳上细细刻着一副地图。古时候的地图都有同一种毛病,就是太过写意,让人很难按图索骥。 巫弋看了一眼龟壳却是惊讶地摸上了它中心处的四字符,“北海幽冥。这难道是记载北海入口处的地图?” 随贰亓听到北海这个词,不得不重新看待这只龟壳了。木鲲那只肥鸟从前还嚷嚷着要回家,可是北海之远,不是隔着万水千山,而是隔着不同的空间位面,怎从人界前往北海是个老大难问题。没想到兜兜转转间,竟然在瀚海门的拙趣阁之中找到了一个线索。 “要真是在瀚海门中发现的线索也不奇怪,这个门派从前就临近大海,说不好事谁有心制作了这只木雕海龟。” 巫弋摩挲着这龟壳上的地图,他有些走神了,他对北海到不在意,关键词是放在了幽冥上。他记得从前梦里听到的那句话,‘后土幽冥,得水重生’。北海与幽冥是两个地方,却也不一定离得很远。北方属水,如果说是得水重生,是不是意味着幽冥世界与北海之间由所关联。 巫弋把他的顾虑告诉了随贰亓,这是害怕一去不回头,偏偏木鲲那只肥鸟是要回家的,这是随贰亓早前就答应木鲲的事情。“我都不知是不是该去找这个地方了。” “遇事不怕事,你怎么也开始踌躇起来了。”随贰亓知道巫弋担心的症结所在,可是总让他处于失忆状态,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先把这地图给杨犼与木鲲看一眼,希望它们能多少解读出来它刻画的详细内容。” 不管巫弋是不是做好了准备,该来的事情总是逃不了。先不提杨犼与木鲲怎么解读这幅意外得来的龟壳地图,光是从昆豫得到了一只龙角雕刻的大老鼠这件作品上就说明一点,瀚海门绝对与北海有所关联。 因为龙存在于龙宫世界,之前有所提及,龙宫世界到处都是海,就有四海中最为神秘的北海所在。而从拙趣阁最后留下的这些藏品中,除去木雕外,其余多是用海中妖兽的身体所制。可见这个门派与龙宫世界,或者称作四海世界的牵扯颇深。 昆豫在三天的兴奋期之后,终于没有了刚得到龙角时的狂热之情。人的脑子一旦不被狂热所充斥,就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做出判断了。 “瀚海门的背后说应该有一个大宗门的支持,十有**就来自四海世界。可惜,我们对过去的修真界宗门之事知之甚少,很难做出准确的推断,那路易得到了所谓长生不老方子从瀚海门中流出,这里面是否又与四海世界有关联。” 随贰亓终于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我这是意外踏入修行之路,也没有师父领路,一直都好奇于如今修行世界的传承情况如何了。” 在这之前,徒律赠送的玉简里提及了一些如今修行界的形势,可是金钱帮是建国后成立的,从玉简中得知如今的修行界已经没有了所谓宗门的存在,其实全都是散修。 所谓最为权威也只不过是修真同盟会,这是一个民国年间建立的组织基本上全是人修,而且以华国人修为主。也许因为这玉简只是赠送品,所以它没有太过机密的内容,主要还是用来介绍金钱帮的商品了,所以有些事还是要问昆豫才行。 “一盘散沙,不足为惧。”昆豫用八个字概括了地球上的修士们,这也把他自己算进去了。“据我所知最后一位金丹修士镇昰道人也已经陨落了,要说修真能看到未来,这绝对是一句假大空的话。如今是过一天算一天,能多一年是一年。” 镇昰道人这个名字到不陌生,从前听柳钥提起过这位金丹修士,他本应回到故宫开启长鱼敖的封印,却是在多年之后不曾现身才有了让随贰亓与蛟龙缔结契约一事。 随贰亓听闻最后的金丹修士陨落,可是没有一丝的高兴,镇昰道人是因为年岁到了,还是因为受了外伤?“这个消息准确吗?这么说来世上只有筑基修士了?” 这话对也不对,起码杨犼的修为绝不止步筑基。可是杨犼也说了,它回到地球之后,发现了这里的环境压制着它的修为,不能让它肆意发挥了。客观原因是灵气少了,想要用厉害些的法术,没有灵气的支持做不到,而主观上似乎有天道也插了一脚,这感觉向来玄妙,不是自己感受是体会不了的。 昆豫见随贰亓为素未谋面的镇昰道人而忧虑,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这种多余的担忧甚是荒唐。“你是第一个知道金丹修士不复存在后,面露忧色的人。” 随贰亓被昆豫的这话弄得一头雾水,难道听到镇昰道人陨落了,还要拍手大笑不成,他们之间又没有大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昆豫像是为随贰亓解惑一般随口说起了其中的原因,“金丹修士有不少家当,他活着的时候下面的小辈自然是要尊敬着,可是人不在了,摆出这些尊敬给谁看,还不是都想着怎么去找到这镇昰道人的洞府,若能瓜分一二宝物才是最好。盼着镇昰道人早点死的可不只一两个。” 随贰亓听着就皱眉了,要说去陨落的前辈洞府寻宝也不是毫无道义的事情,想要在秘境洞府中得到机缘,其中一半都是要踩着前人的本事才能成就自己的未来,只是盼着前辈早死,这想法未免就有些龌龊了。好比不肖子孙盼着长辈早死,他们能得到遗产挥霍。 “难道就没有人希望镇昰道人可以晋级元婴,让大家都有机会走上更好的修炼之路?” “你这不是天真了,是有些傻了。这种好事在这个年代是少想为妙,我可以告诉你,据记载,从宋之后就不存在元婴修士了,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最根本是天道不允,还有就是灵气不充足。这说的是地球这片空间,如果有本事在其它世界达成元婴,那是必然不会回来的。这说明那个世界比这里的境界要高,从来只要从下往上走,而从上往下走的事情极少发生。” 昆豫说得有些意兴阑珊了,“反正都看不到未来,也就无所谓手段如何,更加无所谓心性如何了。我也知道说是说不存在金丹修士,这说的恐怕是人修,妖修中说不好还有一二存在,也许还有不出事的老怪物存在,说不准也有得到天运的人一举成仙,这事情都不好说绝了。我这说的是京城修士联盟那些人,你看我有劝你去挂名吗?之前从没说过吧,那地方根本不值得去,要真有人来招揽你了,你随便敷衍一下也就行了。” 随贰亓没有追问昆豫他当年又是如何去了修者联盟,从他的话语里可以得知修者联盟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不太亲近,似乎与几十年前的抗战之事有关,可是详细的事情昆豫也是不知,只一句话修者联盟的领头人换了人做,上行下效,后来风气就不怎么好了。 民间有几个帮派,金钱帮是其中发展较好的,这些帮派的行事反而比自诩官方组织的修者联盟要正气不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随贰亓没想到本就不占主场优势的修者们之间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他有心不想要参与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去,反正也没有回京城的打算,能在沪海先过几年也不错。 昆豫不太情愿还是回京了,可随贰亓平静的生活没过几天,六月起淮河一带开始下起了暴雨,天灾本是不可抗力,可徒律却是心事忡忡地找到随贰亓。 “你倒是还能不知所以地呆着,外面这次是出大事了,那暴雨不是天灾。有群脑子进水的玩意,不知怎么做了什么,引起了龙魂之怨,这怨气一日不除,天空就一日不会放晴。谁知还有多少人命葬送其中。” 第96章 死 淮河一带从进入六月开始暴雨不断,在很多情况下天要下雨,这是谁也拦不住的事情,暴雨之下,有多少人死在水患之中,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些全都要看能不能躲过厄运下的天意。 可是,如果这场连绵不绝的大暴雨并非天灾,那么风云雷电的变化不在依照自然规律,它又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 昆豫是被剧烈的砸门声给敲醒过来的,他自从拿到龙角之后,就回到了京郊的山洞里,这里是他的实验室与居住地,远离人烟可以清静地过日子,同时他就算弄出了大动静,也不会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一般来说,没人会打扰到他的生活,而这次既然得到了龙角,他索性连去修者联盟日常打卡签到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宣布闭关。谁想到安静不过一个月,就有人找上门了。 “你哪位!”昆豫开启了厚重的石门,挡在他山洞前的两个男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体格看上去都是有丰富的打斗经验,可并无特别的灵气缠身,简单来说不是修行中人,九成是政府派来的人。“你们有话就说,我忙得很。” “昆教授,我们想请你帮忙协助调查最近发生的一起重大事件,你是否知道京城修士联盟的成员前往了淮河流域,当地出现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我们找到了其中二十四具尸体。对了,我叫容珅,是这起要案的负责人。这位是我的搭档齐志治。” 二十四具尸体!昆豫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修士联盟在京城的常驻人员不超过百人,这是直接就死了四分之一的人。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二十四位修士一起死亡,绝不会是一般的困境,至于容珅说的山体滑坡,这不会是主要死因。虽然如今能直接飞天遁地之人在少数了,可是修士手里多少有一两件保命的飞行器物,足以逃过山体滑坡一劫。 “我并不知道修士联盟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昆豫说着把两人引进了山洞中,一处透光的会客室,也就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石洞,他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对方,“我这比较简陋招待不了你们,大家还是快点说事。谁让你们来找我的?你们手里有批文吗?” 容珅打量了一下小岩洞的环境,这个岩洞没有通电,只有两盏幽幽的油灯,可以说有些家徒四壁的感觉,这与刚才去过的修者联盟的奢靡相比倒是两个极端了。容珅作为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对于神秘的修行者有所耳闻,真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昆豫,“组织上知道昆教授最近在休假,只是这次事出突然,我们先一步联系了修者联盟,可是里面的负责人全都不在,所以只能找到这里了。” 昆豫扫了一眼文件,这上面没写得太复杂,只是看到那‘淮河暴雨’几个字,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修者联盟是长老决议制,七位长老一位都不在,难不成都死在那山洪之中了? “我们边走边说,先与你们去京城总部走一趟,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容珅了然地点头,昆豫只让两人等了十分钟就收拾好了行礼下山了。从京郊到内城的车程有些长,足以让昆豫初步了解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上周三夜间,废黄河河道一带开始天降暴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当地人民的生活受到了影响,而在雨势稍微减弱的周日早上,他们发现了废黄河的河道淤泥中多出了二十四具不知从何而来的尸体。 这些尸体出现的地方也是邪门,废黄河在淮河流域之北,大部分地方在地图上都是虚线标示了,也是就说干的没有水流经过,多年前的黄河改道把完整的淮河流域分割成为了淮河与沂沭泗两个水系,同时废黄河一带已经是一道高出地面几米高地,成为了事实上的分水岭。 如今谁想到这些尸体就突然冒了出来,只能猜测说因为大雨的关系,周围山体发生滑坡,这些尸体也许是从山洪中被冲击下来的。 一死死二十四个人,怎么可能是小事。当地的警方刚介入调查,就发生更严重的事情,凡是与这些尸体接触过的人都染上了疫病,事情闹大了! “我们不能确定死亡人数这几天内死亡人数有没有增加,事情上报到京城的时候,感染疫病的人已经达到了五十八个之多,初步的病理检查根本查不出这是什么疾病,血检报告中显示这些人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眼下,那个地方全面封锁了起来,我们需要立即行动,先一步是判断这个疫病的传染性到了什么程度。” 容珅说了这些事情后,他的脸色显然不太好,因为二十四位修士的身份是前日查实的,修士的存在对于华国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保密的,坊间传闻还有人想要放出建国后不得成精的瞎话来。能让这些修士暴毙的源头想来不是善茬,连修士都扛不住,普通人能不受到波及吗? 事态紧急中容珅受命调查此事,在这之前负责与修士联盟接触的长官却是联系不到了,就是那种很古怪的联系不到了,在几天的休假里完全找不到人了,这一点都不符合组织纪律,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遭遇了意外。 只是,容珅第一次接触了修者联盟才知道这地方有多坑,他先去了京城总部,那地方的看门人眼睛都像是长在头顶上一眼,看到公文了又怎么样,反正是山中无老虎,根本没人能接下这个案子。要说死的明明是修者联盟的自家人,怎么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抱歉了,还真没多少感情存在。 容珅是初次带队遇到大案,要说特别行动组的领头人选拔与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最关键是不受灵气的影响,这个标准值是一开始修者联盟与政府合作时定下的,前任长官莫名其妙失踪了,容珅临危受命,他对于一盘散沙的修者联盟也是没辙,听特别行动组的老人齐志治八卦了一下修者联盟的现状后,他对猪队友也是心灰了,这群修真者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谈不上什么良好合作,凡是在修者联盟的核心人物都是渣,要说靠谱只有去山洞里找昆教授了。 昆豫并不想回京城的大本营,他听到联盟里有二十几个人死了,在惊讶之后第一反应绝不是伤心,而是气愤了,以他对这些人的尿性来分析,这群不干好事的王八蛋绝对是他们先挑事的,然后被全灭了。他们被全灭了没关系,可千万别招来什么深山老怪物,万一要是打开了什么小世界秘境的封印,弄出了不能挽回的天灾,这事情谁有本事平息! 不过,还是要回去看一眼,弄清楚这伙人到底是去哪里闹幺蛾子了,还有究竟去了多少人。 ** “一共去了六十三个人。”昆豫了解情况后就立即飞往了废黄河一带,他这才直面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办法必须找靠谱的人来帮忙,只能打电话给随贰亓了。“六十三个的人只是修者联盟的人,不包括一起前往的普通人。他们分头进入了废黄河一带,我还没查到他们是为什么去的,联盟里这些人查阅的相关资料我没时间看。现在已经发现了五十二具尸体了,这些人的死因先要放在一边。 现在最棘手有两点,让带着龙魂之怨的大雨停下来,还有就是里出现的疫病要怎么解决才是关键。我希望你能与年神医一起来,这里可能需要大笔的药材,我已经向金钱帮开出清单了。反正就一个字要快,你不会不帮这个忙吗?” 第97章 肥章 随贰亓先遇到找上门的徒律,没有多久就接到了昆豫的电话,眼前这个大大的烂摊子真是到了无人能够收拾的地步。虽然随贰亓不是拯救苍生于水火的大善人,可他无法无视死了五十二位修者,引发了接连暴雨成灾的大难。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也要分地方,万一没挂好,最后牵连着把自己给吊死了就不好了。他还在地球上一天,就要承担地球人的一份责任,这么一想瞬间就高大上了,一不小心就要去做了拯救地球的男人之一。 随贰亓的吐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这次前往废黄河一带去调查这个案子,他只和年神医两人一起出发了。 六月中旬巫弋必须要进行学期末的各门功课考试,他分身乏术没有办法一同前往,即是希望能结束考试之后去帮随贰亓一把,又是希望这件事情能被迅速解决,等到他考试结束随贰亓就能回来。 杨犼与木鲲也是不便前往,就因为四个字人多口杂。杨犼厌烦了人类之间争夺宝物(妖怪的身体)的狗血事件,虽然死了很多修士说明背后的问题不小,可是它对地球的感情没深厚到一定要插一脚帮忙的地步。何况随贰亓上次意外得到的龟壳还在炼化中,它希望能去四海世界看一看。 那块带着地图的龟壳交给了杨犼与木鲲后,木鲲竟然可以使用它,这不是一块简单的死去的龟壳,随贰亓说这上面的地图过于抽象难懂,这是因为他并不是龟壳的主人。 这龟壳本身是带着gps功能的导航性地图,不过需要正确的打开方式才行,首先是只有四海世界的修士能用,这范围有些模糊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算的,木鲲的老爹是四海世界有头有脸的妖怪。也许因为木鲲的血脉传承,反正在随贰亓手里不吱声的龟壳,到了木鲲手里就活了一些。 杨犼认出了这种特别的导航性地图,这是需要炼化的,所以沉迷的电视剧的木鲲苦逼了,它想要回家就好好好炼化龟壳,是没有别的时间做其他事情了。 于是只有随贰亓与年高坐上了飞机,昆豫邀请年神医来的目的明确,是专门为了给那些沾染疫病的警察们解毒的。 因为天降暴雨,这一路并不顺利,飞机没有能直飞目的地,而山路崎岖,天雨路滑,等到了目标地点,随贰亓才看出了这里的情况非常不妙,他打着伞走在路上,却能从雨水中闻到一股非同一般的味道,强大的怨灵之气,却还带着一股至阳的龙气掺杂其中,让周围的灵气变得极其复杂。 昆豫见到了随贰亓没有任何的寒暄,现在是时间不等人了。“我长话短说,首先我们要先遏制住疫病的发展。好消息是我已经分析出了这次疫病的来源,它不能算是真的疫病,对一般的普通人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最多就是感冒一下一周就会好了。不过坏消息是接触过修士的普通人都会染上这种疫病,并且极难医治,因为它破坏的不是*,而是人的精气神。” 这次的疫病来源就是变异的灵气,这群修者本是有灵气的,他们被杀之后身上的灵气因为所受的奇怪伤害而变异了,天降大雨,雨中带着怨气,把这种变异的灵气催化的更加奇怪。 修士本身可以小幅度接受不同的灵气,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身体接触到了这种变异灵气,气场就完全被破坏了。首当其冲的是前来尸体被发现现场的那些警察们,因为这种精气神受损是有延时性,所以尸体被搬运回了停尸房,这个过程中又有不少人中招了。 “这些人受的伤暂时没有办法治好,我已经把那些修士的尸体全都隔绝起来了,保证他们身上多余的灵气不再外漏。现在不是处理尸体的时候,如果用火烧,也不能使用凡间的火,最好是把变异灵气也全都烧干净,还要挑选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你们先去隔离的地方看看伤者,精气神受损养回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好会腐蚀到*,医治方面我懂得不多,关键是要找到普通人能用的药方。” 昆豫有百般手段却是给修者用的,同样的药普通人承受不起,这才需要年神医出马。在医修一道上,不分医治的对象是谁,对症下药才是真本事。 年神医被扔在了特别开辟的医护楼里,他还是挺高兴能来治疗疑难杂症的,因为身具功德,也是用一种奇异的方法走上了修真的道路,那些变异的灵气对他不管用。玄笈子的医道之中当然提到了丹药之术,可惜丹火难求,如果无缘获得天地异火,是需要修行至金丹才有自己的丹火,所以想要炼丹是遥远的梦,而现在只能开汤药给病人们喝,其实年神医觉得汤药比起丹药是更好的选择,他喜欢看到别人苦了一嘴的表情。 随贰亓不去管年神医的独特嗜好,他知道棘手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疫病不算真病,可是大雨却是实打实地下个不停。 “我看了灾害新闻,有几个村子已经被淹了。这龙魂之怨要怎么才能平息?事发的地方有头绪了吗?” 所谓龙魂之怨,顾名思义是因为龙的冤魂而弄出来的东西。龙不同于一般的妖兽,不恰当地说它们生而高贵,因为血脉的天赋,即便是废柴龙的价值都非常大,可以用它的身体各个部位来制作法器、药品等等。可别说怎么能杀萌萌哒的龙,修者世界里不存在不流血的和平。只是要杀一条龙也绝不简单,想要得到龙身上的东西最好莫过于两种手段,第一等到龙陨落,第二就是它们自愿赠送,可是用脚指头想一下也知道这种概率非常低。 杨犼的狗爹亲眼见过龙魂之怨,想当年哪吒闹了东海,抽龙筋扒龙皮的事情,如今还在世间流传,被撰写成了与事实情况有些出入的话本演义。 哪吒与杨戬是天庭的同事关系了,哮天犬作为杨戬手下第一狗小弟对哪吒制造的龙魂之怨是围观了事发现场。修士与龙之间的斗争,波及受苦了凡人,那些年死去的龙冤魂久不散去,这事情派了杨戬来做后续处理工作。 被哪吒杀死的那条龙属性为蠢,所以它的怨灵不太强大,后来几方调停,这事情是了结了,蠢龙的冤魂也不徘徊世间让凡间众生受罪了。 杨犼口中对过去这场风波的描述只有短短几句话,它那狗爹也只对它说了短短几句话,因为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事后扫尾工作,作为战斗狗来说哮天犬不甚在意。只是说了当时那是乌云蔽日,连绵阴雨,时间一久,陈塘关的百姓都得古怪的毛病,哮天犬记得为了救治这些百姓,它作为一只狗妖负责押送过好几次的药材。 这是杨犼所知的唯一一次波及到凡间的龙魂之怨,为了消除负面的影响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当时多亏了几方调解,请了当时的东海龙王出马,才把那天降暴雨的debuff全都给消除了。 木鲲最近嚷嚷着要了买电脑与游戏机,这让随贰亓也认知了一些游戏词汇,可他知道眼前的磅礴大雨负面状态,很不容易消除。 龙魂之怨很好判断,这是至阳的龙气与至阴的怨气结合在一起的诡异灵气,它对修行者没好处,对普通人更没有好处,只要下的时间一长,势必会造成看不见的大问题。 对于现代修士来说,龙是很稀奇的妖怪,他们想要遇到很难,更别说杀死龙了。所以龙魂之怨只是在传说里的负面状态,谁想到能遇上呢?反正昆豫从来没想过要来收拾这种烂摊子。 “你问我,我现在是一问三不知。我把那群老家伙在研究的资料都搜刮过来了,找与这个地方相关的,抓紧开始调查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目的是什么。我大概能猜测一下,上次有蛟龙出世之后,他们就想着要抓一条龙来放血喝,龙血是好东西,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所以,我判断他们可能是知道了某条龙的隐居地,或者是发现了半死不活的某条龙,总之事情不会差太远。出动了六十三个人,这是势在必得的打算,留下来的二十几个人,不是修为不行,就是和这些人实在说不到一起去的。 不单单如此,这次事情闹太大,逃不过贪婪两个字。传说龙血有洗精伐髓的作用,这事情里面的幕后支持者里头说不好有政府那帮人,想要踏入修行之路的人年年有,死在上面的人更加多。原来的特别行动组的队长,他最后的行踪就是在这附近,你懂我意思了吧?” 随贰亓懂了,这是说有太多人想要瓜分一条龙了。长生不老谁不心动,是人就会想一想,区别在于有人心动却认清了现实,有人却陷入了执念。想要长生不老,势必要付出非一般的代价,这个代价不会是别人的命,更必须从自己身上挖下什么来。 “可是龙血真的能洗精伐髓吗?有这么容易的话,这世界上怎么会只有这点修士?” 昆豫摇头,这本是简单的道理,可是和脑子有坑的人说,他们不听啊。 只是依靠随贰亓与昆豫来查阅修者联盟的资料时间上是不够的,可是因为事情的特殊性,这些资料都是存在玉简里,容珅几人想要帮忙也使不出力气。涉及到龙的问题,昆豫也不能随意向外邀请调查员,可别弄来居心叵测的人,回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最后也就只请来了徒律,让带着药材来的徒律多赚一份佣金,一起调查事发地究竟在哪里。 在调查涉及修真者的案件上,需要往回追溯的时间与一般凡人作案完全不同,它需要一项特别的学问必须要精通历史,因为这种回溯可能一来就是几百年。特别行动组的成员现役七人,备选五人,都具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这个案子中他们目前有的线索不算太少,有一点值得关注,为什么尸体会出现了废黄河的河道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水流经过了。通俗一点说山洪流下来,把尸体漂浮过来的可能性很低。 因为最近一直在下雨,到处都是湿的,很多地方都是积水成灾了,一时之间很难判断死去的修士们为什么会横尸在废去的河道上,不过有疑点就要去调查。 随贰亓结合了此地的山川走势,还有就是附近的灵气密度值推测,一条龙活蹦乱跳的龙在这里做窝的可能性很低,这里的环境不达标,没必要这么委屈龙心。龙大都喜水,这里连河道都废弃了,没有大河大江的那种舒适游泳场,正常龙不会选择安家。 因此有两种可能,龙受伤了在这里暂居,或者这里有通往某个小世界的连接点,龙在这里安了一个中转歇脚的地方。 可是他们目前只感受到了龙魂之怨,却始终没有发现龙的尸体。龙的尸体不是老鼠的尸体,搁那树下会发现不了。龙死了之后,也就没有了控制身形的本领,会变回最初的形态,少说那也是巨蟒的体积,这段时间一直在搜山,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龙的尸体在小世界,这里的怨气是渗透过来的,如果这样那真是好消息。或者就是还有十一位生死不明的修者,其中真有人得到了龙的尸体,把它收走了,同时自己也逃了。 此时,随贰亓找到了一个追查事发地的线索,它与废黄河有关。 众所周知,黄河它是一条不甘寂寞的河流,在历史上几度变道,祸害了不少地区的百姓,黄河几度骚扰了淮河的安宁,这段废黄河也就是留下的证据,它破坏了淮河水系的分布。黄河的变道有很多的自然与人为原因,只是如今却要怀疑它与龙之间也是有关的。 “我去了尸体发现的河床,虽然其中留下的灵气并不浓郁,可是从中检测出了龙气的遗留。我怀疑之所以尸体会出现在其中,很有可能这是一个重叠性空间河流,他们是被从异度空间的河水冲下来的。” 感谢昆豫发明的灵气指数器,感谢科学的力量,在废黄河的河道中,越是往下挖掘,龙气的存在感越高。 随贰亓的推论简单来说就是龙打洞了,它本在黄河中来回,这河水被折腾地改道后,它还是没放弃这条路线。鉴于空间的可重叠性,说不定废黄河的某一段就是空间连接点,刚好链接着龙生活的世界。 这是推论,需要他们去证实猜测,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要平息龙魂之怨,第一步先要让龙入土为安,把它的尸体找到再说。 因此,随贰亓开始沿着废黄河开始寻找空间连接点,如果能找到说明他们的判断方形正确,事情有解决的机会。 事态的发展不算太糟,沿河搜寻两天之后,在一个河道弯道口,发现了不寻常的灵气波动。这里的龙魂之怨比起其他地方更加的浓郁,只是范围面积不大,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真到了要通过空间连接点的时候,这时巫弋还在进行最后一门考试,随贰亓心里有一丝担心,他对空间连接点这东西稍微有些抵触,进去了再出来谁也不知道是今夕何夕。 第98章 四海啊四海,你全是水 随贰亓不知通过这个空间连接点会前往哪个世界,他不愿打扰巫弋的考试,只是对昆豫留了口信,如果巫弋在几天后找过来执意也要通过这个连接点,那就让巫弋来吧。留这句话很是有必要,这里已经被全面封锁起来,巫弋如果硬闯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就没意思了。 昆豫本人很想一起前往异世界,可是他作为负责人必须驻扎在案发地,这个连接点只是他们得到了一个线索,不可能让所有有用的人全都进入。同样就连需要负责药材与物资统筹的徒律都无法分身一起进入异世界。因此,这是随贰亓第一次一个人通过空间连接点。 “你戴好这枚耳钉,这里面有一年份的食物,还有一些法器装备,具体的使用操作,我都已经写了说明书。我发明的东西很容易上手,你不用担心用不来。徒律还赞助了不少灵石,有一个在试用阶段的时空联络器,如果你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先把那里的情况发给我们。” 昆豫表示这些东西都是送给随贰亓的,修者联盟属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五十二位修者死后的财产全都充公了,作为处理这个烂摊子的随贰亓当然会获得一笔不小的经费。 “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最重要到了那里先与我们联系一下,然后能测定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随贰亓眼下没时间好好去研究昆豫给他准备了多少东西,这都留到那个世界再说,而今他收下了这奇怪的装备,独自一人进入了空间连接点。 在一股灵气的碾压中,他消失在了废黄河上,下一刻却是被一口咸海水呛了正着,这可不是呛着,而是整个人都感到一股强压,四周竟然全都是水,好在不是昨日小白,早就学会了如何正确地在水中呼吸生活。 在出发之时,随贰亓就考虑到了此行很有可能与水打交道,徒律卖给了他一套小功法《拟物诀》,这本来时一套很厉害的功法,可不只是让修士像孙悟空那样七十二变,而是真的可以由人变成妖怪并且使出这种妖怪的本领,只是这厉害的功法只剩下了一两张的残片,只能是很低级的模拟,比如说人如同鱼在水里游,能有鱼在水里的可视能力。 随贰亓运行起了这部功法,它对灵气的种类没有要求,只要求修士心诚,简而言之是你想要变成什么,必须对那种东西又正确的认知,没有见过的东西是变不成的。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随贰亓并没有在水里变成一条鱼,而是变成了半条蛇,上半身还是人形。 半人半蛇的新身体在水里游着,他朝上看不见光亮,反而是向下能看到远处的光点。驱光而去是动物的天性?随贰亓觉得有光的地方,应该会有其它生物的存在,只是可惜的是海水中并无龙怨之气的遗留,很难说他是否真的找对了地方。 随贰亓在游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之后,开始初步习惯了海蛇的泳姿,腰部扭得有些妖娆,索性这是蛇类的正常属性,反正周围也没认识的人看到,扭就扭了。 随贰亓扭着蛇尾巴,上半身在做很正经的事情,他在时空联络器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这个仪器据说是最近的新法器,性能不稳定,到不了可视的水平,只能传输文字,是参考了电脑程序,才有了这种发明。 消息发出去之后,随贰亓就收起了联络器,如果两个世界时差很大,他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到回信的。 在水里游了那么久,他终于靠近了光亮处,看清了此处的全貌,这是一座海底城市。建筑风格很奇特,有一般类似古代楼房的存在,还有如同小别墅大小的大贝壳外表的房屋,还有一个龟壳当屋顶的房子,靠近这城市时就感觉到一层透明的屏障,无法突破前进了。 随贰亓的蛇尾巴刚触碰到这层仿佛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屏障时,它上面居然亮起了几个大的箭头标示边上有一些文字注释。这上面的文字随贰亓看懂了一个‘门’字,这是古代修士间的通用文,与那瀚海门的字体是一样的。透明屏障上出现的红色箭头指向的应该是水下城的入口在何方。他选了一个较近的方位,沿着这层屏障游了下去,在蛇尾快要能接触到了地面时,就看到了一个古代城门。门口站着两匹海马,他们手里拿着三叉戟,显然是守城门的。 海马之一看到随贰亓就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吃惊的样子,“你是从地上来的!你有腰牌吗?” 随贰亓又体会到了这种意识间直接交流的奇妙感觉,修士之间的语言体系果然不能从凡人的角度去考量。“我没有腰牌,请问要办什么手续才好?” 可千万别是不欢迎陆地修士才好。 索性,随贰亓的运气没有差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交了买路钱而已,该说徒律的灵石准备是很有必要的,在这种修者真的城市金银就不管用了。 看在随贰亓给的小费份上,海马好心指点了他两句,他们这个成就叫海星城,是南海龙宫的附属城,此处少有其他陆地世界的修者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成立唯一一家竹子酒的酒肆老板是陆地世界来的修士,如有必要可以去找他问问情况。 两位海马守城妖都不算健谈,他们没有说太多,在随贰亓进入了城中后,就有一条蛇人朝他游了过来。“呦,这位道友要向导吗?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五块下等灵石。” 随贰亓看着只穿了薄薄一层纱的蛇男,他不知道对方说的同族是否是真心话,《拟物诀》的最初时完全模拟,所以对方也许把他认作是半妖了,或是化形一半的修士? “好啊。”随贰亓没有讨价还价,他扫视到了四周的修士,除了蛇男之外,还有几位人鱼与长着水母身体的修士也守在城门口,显然这些都和招揽客户的导游差不多。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有可能遇上黑导,可总还是要请一个向导,即便对方的话里有假的,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了。 “我从陆地上来的,对这里不太清楚。听说这是南海龙宫的附属城,这里会有龙来吗?” 蛇男嗤笑了一下,“道友真是幽默,我们蛇族才不喜欢遇到龙族那些龙了,不就是多了几只角,就比我们高了一等。你放心,这里没龙来,海星城的城主是元婴海星修士,这虽然是南海龙宫附属城,不过离那里其实很远。你可以安心住,走我带你转悠一圈,给你先介绍洞府。” 随贰亓不该面色,已经从蛇男的言语中发现了很多复杂的事情,看来这四海龙宫世界对龙的看法并不统一啊。还有这里居然有元婴修士,这一点也足够说明,四海世界的境界已经高于地球了。 第99章 有朋自远方来? 随贰亓觉得蛇男算是一位管用的向导,在他的介绍下让随贰亓快速了解了海星城的情况,以及整个四海世界目前的形势,粗略来说这里是一个到处都是水的世界,所以很少有来自陆地的修士在此长久居住,虽然修士并不受困于海底生存状态,只是多少会不习惯,特别是火属性的修士尤其不适应。 这一点说的就是随贰亓了,他身上就带着火属性。可正是因为在四海世界火灵气比较少,这才是蛇男主动找上随贰亓的原因,美男蛇可不是随便拉客的修士,主动做随贰亓的向导除了灵石的基本报酬之外,还想与随贰亓做一笔交易,想要邀请随贰亓去帮忙打开一个秘境的大门。那里需要集齐五行灵气才行,可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的修士一同参与。 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吗? 随贰亓认为他的运气值没有那么高,明明只是才见面的陌生人,随意组队被害的可能性很大。关键是他在蛇男眼中到底是什么修为呢?这是随贰亓一直很想弄清楚的事情,在接触了修真之后,杨犼介绍过一般按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来区分修士的修为。 不过杨犼也说了这只是大致的八种等级区分,根据修士的修道不同,比如说妖修与人修、剑修与法修之间,同等级的威力也会有差别。所以等级划分只是一种大致的概念,不是拿着一把尺子能完全测量出来的。 随贰亓的情况更为特殊,他先后得到的三份灵种都来自于上古大能的遗物,可是偏偏五行灵气不全之前,又不能进行完全的修行,所以这感觉像是有一分磅礴的内力,但想要能够化为己用,还要静待机缘。 “随道友可以考虑一下,这个秘境一共是五人进入,如今还缺精通土灵气法术的修士。我们三位都是筑基期修士,也不会去招惹不能招惹的人物。” 蛇男也看不出随贰亓的修为,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也许不只是筑基修为,可等了好久才等来了一位有火属性的修士,如果不试一试谁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说组队的风险是相互的。 随贰亓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他要考虑一下再做决定,秘境之类的都是其次,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找那条龙的尸体到底是否在这个世界,也就是要去打听最近有没有龙死去。 亏得蛇男是讨厌龙族的蛇妖,当随贰亓问起关于龙族的八卦时,他很乐于分享。四海世界虽然从前也被称作龙宫世界,只是这已经成为了历史,早在很多年前龙族就陷入了生育危机中,不仅是难以孕育出子嗣,更是多年不见有能力的后代。 “谁让龙族从前那么霸道。天道好循环,谁都逃不了。”蛇男还嘿嘿地嘲笑了一下,“以前龙族逮着喜欢的妖族就霸占,生下的血脉都是龙族的,这可不是让其他的妖族绝后吗!没听说过有什么种族能一枝独秀的,人族倒是繁衍了很多,可不就没有了修行的天赋。” 蛇男为可怜的乡下半蛇随贰亓普及了一下龙族的不堪往事,简而言之龙族的血脉霸道,所以龙族与其他种族结合,后代都是显出龙族的模样居多,那么一来就有很多龙出生了,只是可能是出于平衡或者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龙族数量多了,但有本事的龙越来越少。这就引来了其他修士的窥觊,因为龙身上都是宝,猎杀龙族的事情时有发生。 四海世界一度成为了杀伐世界,整日的下着带有龙魂之怨的阴雨。这么一来就害苦了居住在海中的其他修士,谁想到龙族不行了,被猎杀还能祸害其他修士,这四海世界都不光是龙族的,也要让其他修士生存。在化解这些龙魂之怨的过程中,一个个城池建成了,城池上会有一层屏障,本是用来挡住带着龙魂之怨的海水。多年过去,大面积的龙魂之怨被净化了,这些城池也发展了起来,形成了如今的四海世界。 果然,都说一百个人心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在看待龙族与龙魂之怨的问题上,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很多不同的想法。 随贰亓却是抓住了一个重点,因为四海世界曾经经受过浓郁的龙魂之怨威胁,多年之后的今天,这里的海水已经自带净化功能了。这怎么弄得,蛇男并不知情,不过各大城池中都有出售净化龙魂之怨的法器,这是为了除死角而备用的。 这么一来随贰亓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进入这个世界后,无法通过龙魂之怨找到那条龙尸体的踪迹。可并不是没有好消息,买了这个法器,能先把那些修士联盟惹出来的乱子解决一半了。 可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随贰亓去打听了这种法器的价格,真的不便宜,他把所有的带来的钱交出来只能买三分之二个,这还是在允许上品灵石与下品灵石等比例兑换的情况下。先不谈随贰亓手里没有上品灵石去购买,就算他买了还是不能立马使用,因为这种法器需要用上品灵石作为燃料。地球上还有上品灵石吗? “这位人修道友,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管有什么烦恼,喝一杯竹叶酒,都能抛之脑后。不来一瓶尝尝?” 随贰亓正在发愁是不是先想办法回去筹钱,还是在海星城找一个赚钱的法子,就被人半路搭讪了。准确来说不是人,随贰亓看到了一只胖胖的熊猫,它是棕色的,一手拿着酒瓶,一脸勾搭人买酒的表情。原本有些憨萌的熊猫,硬是有了一股市侩的气息,果然不是一只正经熊猫了。 随贰亓好奇的是熊猫妖怎么认出他是人修的,蛇男并没有认出来。他看了看熊猫的背后,这是一家酒肆,所以熊猫妖应该就是守城海马说的,来自陆地世界的酒肆老板。“道友好眼力,不知是从哪个陆地世界来的?难道也是从大修行界?” 熊猫妖挺了挺胖肚子,听到大修行界这几个字有些似是而非的怀念,“地球那地方早就不适合修行了,都没人叫它大修行界了,不过我确实是从那里来的。我能闻到你身上有那个世界的味道,真是让我怀念的老家的乡土气。好久没有回去了,来来我请你喝一杯,给我说说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随贰亓心中呵呵哒,他是会被熊猫妖灌酒的男人吗,话说回来,居然连熊猫都可以成妖了,这还真有些让人想不到,之前没在志怪小说里听过熊猫妖的光辉事迹。 第100章 补更     熊猫妖是一只很能喝酒的妖怪,随贰亓被他热情邀请进酒肆之后,熊猫妖就先干掉了一坛酒,竹叶的酒香味弥散在整条街上,让早起的修士们就着酒味开始了一日的海鲜早餐。虽说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不需要再进食,可是不需与不吃是两回事,对于生命很长的修士来说,美食显然是打发时间的好物,所以海星城里饭店并不少。     随贰亓没试过自己的酒量如何,他只喝过度数很低的啤酒,对于白酒是只闻过香味,而灵酒的度数如何就更不能用常理去判断了。所以此时随贰亓充当了陪喝的那个角色,熊猫妖一开始就在招揽买酒的客人,可是他开始喝酒之后,显然就忘了买卖这回事,开始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对于一清早起来喝酒这种生活习惯,随贰亓不知怎么去吐槽,这绝不是一只年轻有为的熊猫妖,怎么看都想一个老酒鬼。每个酒鬼都有自己的故事,所以他们开始与酒相伴了。熊猫妖把肚子喝大了一圈,他打了好几个酒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坛,那淡棕色的眼圈仿佛深了。     “他们都不太喜欢竹叶酒的味道,奇怪的海中生物。”熊猫妖也不知道是否还完全清醒,喝酒之后,好像就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这城中只有我一个卖竹叶酒,竹叶不是海中的植物,这里的修士多半都不习惯,只会偶尔来尝尝鲜。可怜我很久没有吃真的竹子了。这酒有竹叶的味道,却不是用真的竹叶所酿,不过只是味道相似而已。假作真时真亦假,一看到你,我突然就开始想念巴蜀的竹林了,想当年我一只棕色熊猫受尽排挤,一不小心成了妖,如今恐怕我那些兄弟姐妹们都已经是白骨一堆了。”     随贰亓不太明白怎么熊猫妖喝酒之后,说话的画风就变了,他们只是陌生人,连名字都没有相互交换,不用突然开始切换到追忆过去的文艺风。     熊猫果然是任性的动物,成了妖也是任性的妖怪,才不管时间地点人物,想要抒发感情就开始抒发感情了。     随贰亓沉默不语,熊猫妖眼神迷离。     “都说成为妖怪不容易,像熊猫这种动物,以懒为最大享受,天知道当年我怎么就想不开选择做了妖怪。这些年到处都是水的地方真是呆够了。人修,我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要跟你回地球!”     随贰亓继续沉默不语,他觉得熊猫妖已经醉了,反正一只熊猫是醉是醒很难分清,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是摇摇晃晃的。他才没有想要拐带熊猫的想法。     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快点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把空间留给醉了的熊猫,独自思考熊猫的一生。     随贰亓显然也是这么做的,他还在寻找赚钱的机遇,没时间与一只醉熊猫耗着,大清早还是远离酒精,才能健康的生活。     只是,随贰亓的前脚还没跨出酒肆,他就听到了背后的喊叫声。     “这位道友是不是需要赚钱?你是缺上品灵石?缺法器?缺丹药?我可老有钱了,带我回地球,我就付你一笔带路费。”     随贰亓在诱惑面前很没出息地就站住了,他是真不明白熊猫想要回地球那就回吧,为什么一定他带着走?“难道老板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熊猫妖眨巴了一下眼睛,他难道应该认识路吗?“你是昨天刚来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这四海世界里的空间连接点位置变化很快,是随着海水的流动而改变的。一般来说在三天之内可以按照原路返回,在你来的位置附近找到空间连接点,夜长梦多,时间一久想要找回去的路就难了。这事情一定没人告诉过你。地球早就灵气枯竭,很多年没有修士想要去了,他们也都不知道是不是相互往来的路。”     随贰亓听着也认真起来,空间连接点有单双向的区别,他来这里时发现是双向的,是没考虑过它还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发生移位。也确实没有修士说起过这事,蛇男都没有提过。往正常的方面想,这是因为四海修士从没想过来回的路,往阴暗的方面想,蛇男是希望随贰亓能留下来帮忙打开秘境。     “所以,我们要走的话,是越快越好。”     熊猫妖晃了晃它的肥脖子略表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如果没想在这里长久居住,那是越早走越好。当然了,你要是不回去,帮我带路一下,我也照样给路费。只是,人修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真要在这里住下来,你们人修可比我们妖修更是讲究要与熟人生活在一起。”     随贰亓不能说熊猫妖的话没有道理,他确实没有做好准备。既然有熊猫妖愿意支付上品灵石作为带路费,他也不能错过这个买下消除龙魂之怨法器的机会。     至于熊猫妖会不会有问题,这种复杂的事情就不能想太多了,也许熊猫妖并不是在外漂泊了很久想家了,也许他是要回到地球去报仇之类的。可随贰亓只要知道一只炼气期的熊猫妖应该不会闹出大动静来就行了。     为什么能知道熊猫妖是炼气期,这是海星城的修士都能判断的事情,熊猫因为懒比较不易修炼成妖,这只熊猫妖来海星城快一百年了,酿的是他们不感兴趣的竹叶酒,修为也是缓慢增长。     不管把熊猫妖带回地球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了事急从权,如今最先要解决的是天降暴雨的大问题,要再让那大雨继续下着,不知会淹死多少人,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随贰亓与熊猫妖是悄悄地走了,也没什么人需要道别的,那位蛇男修士的邀请,随贰亓用了拖字诀,他应该还会过来,不过是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     昆豫刚把回了信息给随贰亓,想要测定两个世界之间的时间差,没想到转身之间随贰亓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坨肥肥的东西。熊猫妖因为站立不稳,径直摔到了泥坑里,全身的毛都糊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带了一只没用的熊猫回来?” 第101章     昆豫见到一只浑身是泥的熊猫露出了一脸的嫌弃,不难看出这只熊猫妖的修为并不高。对于普通人来说熊猫属于濒危动物,是国宝级别需要细心呵护的存在,可在修士的世界里往往以修为来判断一个人的价值,世间少有熊猫妖,古往今来那些恐怖里,听说过狐妖、虎妖、蛇妖、兔子妖等等,可就是甚少听说过熊猫妖,这种动物本身不够勤奋,每天就喜欢滚滚、吃、晒太阳、睡觉,一点都不具备修炼成妖的潜质,就算偶尔有一两只勉强入了道,可是从未听说过能化形成功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把暴雨止住才是当务之急。     “你离开都没超过一分钟,看来那个世界与我们这里的时差很大。你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吗?”     随贰亓从耳钉里拿出了购买的那个法器,他询问过店家这法器的效果与使用范围,对于废黄河一带来说,一个法器与三块上品灵石就够了。当即就把这法器的具体操作告诉了昆豫,让他快速安排好后续工作,使用法器时必然引发特别的天象。     昆豫立马就联系了容珅,善后工作是特别行动小组的职责。容珅很快就赶来了,他也好奇这个看上去像是盘子一样的法器能怎么解决大雨倾盆的问题。     随贰亓根据附赠的玉简,按照上面的说明步骤,打开了这个法器的底座,把三块上品灵石放到了凹槽里。然后用使出了灵气注入了法器中,这个大盘子上亮起了就一个金灿灿的图案一条龙被一把刀砍下了龙头,它就朝着天空飞了上去。只见盘子上冒出的金光越来越广,以这个法器为中心点,它穿透了云层,凡是金光所到之处,雨水就瞬间全都蒸发了,而天空中密布的雨层在金光的照耀下消散殆尽。     凡是目睹了这一幕的人都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远处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看着天中的圆形飞行物,纷纷议论起这是遇到了ufo,而在医院里治疗疫病的年神医看到了在这金光照入了医院后,那些本是得病的警察们,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们身体中本来混乱的气场被治愈了不少。     这道金光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金光消失不见,那法器回到了随贰亓的手里,而持续多日的暴雨就这样骤然停止了。     “不可思议。”容珅忍不住也感慨了一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世间有这般非人的力量。     随贰亓打开了法器的底座,里面的三块灵石都已经化做了粉尘,他着实有些肉疼,不出去长见识不知道自己是穷人,这上品灵石还没捂热就没有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到。     “好歹大雨停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法器把龙魂之怨都给消除了,接下来搜山也能容易一些。不知能不能找到其他失踪的人。”     昆豫很想说管他们去死,那十一个失踪的人活着也是浪费世界上的灵气,尽管如此还是要去找,同时也要考虑再次前往四海世界一事。如今难得遇上可以去冒险的其他世界,就算那里的时空连接点会随海水波动,可是这头的链接点一直都固定不动,已经能算得上冒险的好去处了。     “搜山的范围会进一步扩大,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没有行动力,免得节外生枝。”     这一次,昆豫的希望达成了,五天之后在一处四周道路塌陷的密林中陆续找到了散落了一大堆尸体,其中有十具尸体是修者联盟的成员,还有就是断胳膊残腿的普通人,这里面有前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就是他已经被拦腰炸断裂了,下半身很难说是否能拼凑齐。     随贰亓进入这个密林时就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搜寻工作一无所获了,它已经在山体滑坡中成了一个死谷,如果不是大雨停止了,也不会进入这种很难进行搜救工作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普通的抛尸地,而是这一切事情的案发地,最明显不过是遍地的宝石与断裂的小半截龙尾,虽然金光洒落四周消散了龙魂之怨,可是此处发生过的灵气波动并没有被消除。     “怪不得都说要打劫就杀龙,这可是遍地的宝贝啊!”     熊猫妖浑水摸鱼地跟着随贰亓一起来了,他看到这散落的宝石就两眼发光了,这会胖滚滚的身体也灵活起来,开始卖力开始捡宝石,这些散落的宝石中有很多都是带灵石,估计是整个龙的洞穴都爆了才会洒落在整个死谷中。     随贰亓也很喜欢这些灵石们,他不得不说捡钱这种事情很爽,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捡钱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情交给竹子去做,如果那头胖熊猫敢全都私吞了,那等待他的就不是美好的竹林了。     而今,更重要是查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昆豫发明的那些仪器就排上用处了,随贰亓开始学习如何操作,可以测量此处不同的灵气值,能够精确到分别是那些修士发出来的。     而这些散落的石头与宝石,还有已经坍塌的山洞,这些都表明此处之前真居住了一条龙,如今剩下了小半截龙尾,大概有一个壮年人类的那么大,也要对此进行尸检,以而来推断这条龙为什么会生活在此处,可能生活了多久。     如此一来,一行人就在这个死谷中搭建起了临时驻扎地,不管外面因为暴雨与后来的圆形法器闹得怎么样了,一呆就是小半个月。     期间巫弋已经坐飞机飞了过来,还把杨犼与木鲲一起带来了。这会反正已经有一只熊猫妖很显然地在山谷里晃悠,多一只普通的狗与一只圆乎乎的鸟,也算不得奇怪了。主要是随贰亓觉得如果要回四海世界探险,还是一众人一起出发比较好。     只是,在对死谷中到底爆发了什么冲突的过程中,随贰亓调查到一件事,他们找到了修者联盟其中带队人身上的一块玉简,这里面记录了一些线索,提到了他们行动的目标,就是为了抓住一条龙,之前他们就确定了这是半死不活的龙,因为有可靠的情报来源,队伍中有一位修士在山下见过这条龙的踪迹。     “可是胡大漠不见了,他提供了龙的线索,跟着队伍一起入山,但是死了六十二个修士,偏偏少了他。” 第102章     失踪的胡大漠只是修者联盟中的新晋弟子,十几年前被一位执事长老收作为徒弟,可是十几年来在修为上并无长进,却是喜欢旁门左道来增强实力。京城爆出有龙飞天一事时,就是他先提议不如去搞些龙血尝尝。     昆豫与胡大漠只见过草草几面,可他也足以认清胡大漠这种人没有能力逃出来,因为屠龙一事死了六十二位修士与那些别有用心的一队普通人,线索偏偏是胡大漠提供的,此事的前后因果颇有古怪之处。     “我觉得这龙的踪迹是有人故意引得胡大漠知晓的,这人蠢起来被算计了也是不知道,恐怕不是如今见不得尸体,而是早被灭口了。”     随贰亓听着昆豫的猜想,他心里是一个咯噔。此前,他开始使用实验法器给捡到的小半截龙尾做了尸检,别看只有一段小尾巴,足以看出很多问题了。这条被杀的龙早前受过重伤,换做旁人很难直接通过留在龙尾上的灵气找出对龙下手的是谁。可是随贰亓确实一下子就感知出了是谁动的手,这伤龙的灵气由来已久,经过几百年的化解仍未散去,正是出自他那不知在何处的契约蛟龙长鱼敖。     柳钥说过天启年间爆照的是是非非,起因便是长鱼敖与龙族之间的一场斗法,那龙族没有讨到便宜,死的死逃的逃,这条龙应该就是当年的伤者。它为什么留在地球修养,明明可以回到四海世界,可是时不时还要在人间逗留,这些问题都能稍后再议。     随贰亓是被这个因果弄出了一身冷汗,长鱼敖与龙族有仇,他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他的龙,所以想要借刀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说胡大漠有心去找京城冒出来的蛟龙,修者联盟在谋算龙族一事不是秘闻,那么长鱼敖钻了这个空子也就是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个屁!     随贰亓修养再好也是忍不住爆粗口了!长鱼敖自己不要命,差点就把随贰亓的命也给搭进去了。     龙族是天赋气运,所以杀了它们有龙魂之怨降世,伤害的是普通人,一死还不是死一两个。这么大的因果,他长鱼敖背得起,随贰亓自问承受不起。     这次是长鱼敖脑子好使借刀杀人,没有受到天道的惩戒,可是下一次呢?     随贰亓本想是相安无事地各自度日,可是这一出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要过太平日子,不愿意结下因果,不愿意因为步入修真一途而伤人,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哪怕他无心作恶,可是已经绑定了猪队友,连带责任压根就逃避不了。     随贰亓的这番推测在得到了胡大漠的死讯时,被他认为是八.九不离十。修者联盟虽早就是呈现出衰败之态,可是还是有一些保底手段,总部中留有每位成员的一丝精血,通过一个法器可以来查证他的死因。只是这法器只能再用三次,启动一次要耗去很多的灵气,所以很久没有人用了在密室里落灰了。     而密室的钥匙又是保管在执事长老手里,此前昆豫根本拿不出来,如今这些修士的尸体都找到了,他们的储物袋全都上缴归公,这法器也就能用来推算胡大漠的死因,他是在半个月前死的,也就是说出现在队伍里的胡大漠根本就是别人假扮的。     随贰亓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这人是长鱼敖,他却是下定决心要把这条蛟龙给弄到眼皮底下看着。     “搞出这事情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长鱼敖,他确实没直接动手,只是想要那龙与修士联盟的人同归于尽而已。至于龙魂之怨这种事情不再他的考虑范围内。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条蛟龙也不能让他继续在外面晃荡,我必须把他困在身边才行。或者就是找到解除我与他之间契约的办法。”     巫弋更加支持随贰亓解除契约,不过这有些困难,布局人是金丹修士,再怎么说随贰亓也要达到金丹修为才行,偏偏随贰亓的功法诡异,五行缺三,他空有灵气却无法开始修行。     “我觉得去四海世界的秘境一探是个好的选择。在四海世界里,你有可能能找到水灵气传承。”     巫弋的话不是凭空猜测,三千世界里想要去找纯净的水种,那就要去四处都是水的四海世界。随贰亓要凑齐五行并不是依靠一般的天才地宝,而是要得到五行灵种,灵种的精纯度非常高。坊间里有高人传授一甲子的内功给新入江湖的菜鸟,能让菜鸟一举进入一流高手的境界。在修.真.世.界得到灵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概念,只是遇到灵种的机遇太低了,让它只变成了缥缈的传闻。     如同随贰亓这样如果能凑齐五行灵种,凭借着他获得的古镜中的功法,一举进入金丹修为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木鲲与杨犼因为是妖修对灵种一事知道的不多,巫弋的记忆断断续续,他也是最近才开始想起灵种的威力。这事若说是怀璧其罪也不竟然,因为灵种被吸收就不能挖出来了,可总会有人嫉妒成性,盯上随贰亓反倒不美。     随贰亓究竟是怎么走上修真一路的,除了木鲲、杨犼之外,就连沈和与随元亓都是一知半解。因此巫弋与木鲲、杨犼定下契约,三者不能将随贰亓入道的机缘透露出去半分,不然就会死在心魔之下。     只是此事三者都没有与随贰亓说起,主要就是因为灵种过于难得,水种与土种还是没影的事情,但是随贰亓已经不可能将就了,他想要真的入道只有获得另外两种灵种。     巫弋三人不说是不希望随贰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有些事情就怕操之过急与患得患失。虽然他们不说,可是仍希望随贰亓能够得到每一次可能机缘。     本来得到了龟壳后,巫弋就想过要去四海世界了,那龟壳上的地图标记了北海幽冥,那是最有可能存在水种的地方。就算巫弋有些抵触回到幽冥世界,可他还是让理智战胜了情感。     “我们前往四海世界还能去打听一下如何与龙族解除契约,说不好在对长鱼敖的事情上,还能够有更加有效的解决方法。” 第103章 进入四海     前往四海世界冒险不是小事,昆豫建议要做足充分的准备,特别是随贰亓提到了海星城中有元婴修士的存在,这说明那个世界的法则已经高于地球的法则,之前想要解除龙魂之怨不得不冒险通过空间连接点,但如今寻找那条龙的尸体一事可以缓一缓,为保他们不一进去就被秒成渣,还是要谨慎为上。     对于四海世界的情况,熊猫妖竹子最有发言权,虽然竹子的修为并不高,但因为在海星城里开酒肆,并不是宅属性,与外界的接触不少。     作为一个从地球去四海世界的修士,从他的视角来看四海世界能给同是地球修士的随贰亓一伙人不少有用意见。     “海星城的修士不兴打打杀杀,一般情况下大家还是能和平共处的,起码我在海星城这些年没有发生过恶.性打斗事件。从没几乎见到城主,听说是闭关修炼了,掌管城里事务的是一只水母修士,它很会放毒,一言不合就放毒裁决。不听话的修士都中过水母的毒,当然像我这么和善的熊猫不在其中。”     竹子来地球没多久,可已经开始学会了四川话,他表示这是从小生听得很熟悉的人类方言,当年没特意学过,如今重头在来却是学得很快。大概作为修士的好处就是记忆力不错,容易学习新的语言。     听着一只滚滚说着四川话,这感觉真是很酸爽,竹子穿插着普通话与四川话,继续讲着他这些年的经历。     竹子意外前往四海世界后,因为修为偏低并没有在大海中闯荡,他在海星城定居。他去四海世界时,因为猎杀龙族而导致龙魂之怨密布四海世界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消除干净。在一致消除外界矛盾的年代里,各个城池内的生活有了暂时的安宁,对于修士来说短暂的意思可以长达几百年。     竹子之所以在海星城定居,主要是因为这个城池附近有可以酿造竹子酒的灵植存在。作为一只修炼的滚滚,他可以脱离必须吃竹子的低级境界,可是他不愿意戒了这个爱好。     海中并不长竹子,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味道相近的食物,然后就开始酿酒了。竹子酒的销量不好不坏,不好的原因是口味不符合海中的修士,不坏的原因是酒里有一些修士需要的灵气。一只熊猫把酿酒的生意做下来也不容易。     “我是不跟你们去四海世界的,不过我那酒肆你们要感兴趣可以继续经营。”竹子之前急着回地球压根就没考虑过酒肆之后要怎么打理,有舍有得,他是毫不犹豫地关了酒肆,回来追求食用真的竹子。这会才想起来给那家酒肆一个好的归宿。“在海星城经营商铺是要付租赁管理费的,我上一次缴纳了一百年的管理费,你们不接管那地方就白白浪费了。”     随贰亓推算了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根据他上次的经历来看,地球的五分钟大概是四海世界的一天时间,其中可能有些许偏差,而粗略估计,在他回到地球后的半个月左右,四海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十几年对凡人来说算是长时间,可对于修士来说很短,竹子说的酒肆店铺使用权限还有大半的余留,是一个能用的落脚点。     随贰亓有向蛇男大致了解过海星城的招工,“我也不能白用了你的店铺,你需要我在这里帮你做些什么?”     竹子不算有追求的熊猫妖,因为他还不能化形,注定不能再城市中生活,除非他愿意自荐枕席去做一只动物园里的观赏动物,被那些围观滚滚的人类用视线来抚摸他的身体。因此竹子想要回到四川的老家里,在山林里它也没需要随贰亓帮助的地方。     “我能分一些龙留下来的宝石就够了,就算你们支付我那店铺的租金了。当然,如果你们在四海世界里能够得到化形丹,我想要买一颗,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需要碰运气。”     竹子还是比较传统的妖修,他还是想要化成人形的,像是杨犼这种以狗身为荣的妖修那是有非一般的境界。可是妖修化人很困难,如果不是得到了化形丹,那按照血脉的不同起码要到金丹或是元婴才能成功了。     竹子不知道他有没有缥缈的可能性到达这种境界,那还是把希望放在化形丹上比较不离谱。     竹子没烦恼地被容珅包车送回了四川,随贰亓这头装备充分地进入了四海世界,考虑到四海世界中的空间连接点经常变化位置的特性,徒律拿出了金钱帮研发的秘密法器,空间波动定位石,它可以与空间连接点相结合在一起,十年之内可以定位空间连接点的变化位置。因此,这次的行程初步估计是一个十年。     这次进入四海世界,随贰亓还是选择化作了半蛇半人的模样,巫弋的水性很好本可以不做任何变化,可他看着随贰亓的人身蛇尾,也变成了半蛇妖的样子。这样就能一起玩尾巴了,请不要往污的地方想。     昆豫与徒律为了能方便在水中生活,也化作了海中生物,两个人都变作了常见的鱼类,也都是保留了上半身是人形的模样。     对于随贰亓之前的顾虑,因为时差问题,当在四海世界生活很久,而回到地球后年龄渐长一事,昆豫表示不用担心,一般来说修士的容貌都保持在青年的范畴中,昆豫说的修士联盟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外表也都还年轻,不过现在都是一堆尸体了。     这次来到四海世界,他们出现的位置与上次已经不同,距离海星城有了很大的距离,好在仍旧在南海的范围内。     巧合的是当去到藑茅城的时候,随贰亓又遇到了美男蛇,他竟是在此处特意等着随贰亓。“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随道友,你可是考虑好了一起去那个秘境?” 第104章 初到     随贰亓没想到会在藑茅城里遇到美男蛇,他最好奇是罘臣是怎么精确地找上了门,会不会是在他身上下了某种定位咒语?修真界的手段层出不穷,从地球来的半吊子不知何时就会中招了。     “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种缘分,我走得匆忙,没能与你先打个招呼。”     罘臣扫视了随贰亓周围的几人,他像是没有把十多年的时间放在心上,顺口说了来到藑茅城的原因,“这哪是缘分,我是追着那空间连接点的波动来的,也就是碰碰运气,找了几个城池,也不全是为了找你,上次不是说了还缺一位精通土灵气法术的修士,这些年也是没找到。随道友要是有推荐人选,我是十分欢迎,这日子也是不能再往后拖下去了。”     随贰亓看罘臣说着这话,罘臣的视线是落在巫弋的身上,巫弋确实能发挥出精纯的土灵气。看来这回是能不费口舌地带着巫弋一起去秘境了,就是这日子为什么不能往后拖下去了,还是要问清楚。     “上次不是说不急,难道现在还有其他的变化了?”     “因为还有一年四海洋流絮乱的时候了,这段时间会持续七年,期间整个四海世界会变得极不稳定,一般来说我们都会呆在城池中不外出。”     罘臣说的洋流絮乱每隔三百年出现一次,这段时间海中会出现许多混乱的空间漩涡,掉进去之后无法控制自身的去处,说不好前一秒还在南海下一刻就在西海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段时期被称为四海世界的禁海时期,修士们尽量减少在海中的活动。     这运气也是绝了,三百年一次的事情正好被他们遇到了。随贰亓原本还打算让木鲲把它那宝船放出来,用几年的时间好好参观一下四海世界。在地球上因为灵气不足不能使用宝船,原以为到了四海世界可以好好蹭船,偏偏又遇到了禁海期。你想要继续在海中游玩并没有人管,可是明知海里有数不清的坑,谁又傻傻地往下跳。     既然如此,那就是抓紧时间进入秘境。在此之前,五个去秘境的修士总要先见一面。罘臣的动作很快,其余两人并不在藑茅城里,而通过城与城之间的传送阵,后天大家就能见上一面。     比起尚未谋面的另外两人是什么样子的,随贰亓更加感兴趣的是那个传送阵,和每个新来的土包子修者一样,他很想立即去体验一下被传送的感觉。所以借口需要去海星城处理店铺并未留在藑茅城里,而是趁着后日的见面约定之前先尝试一个来回。     这可是地球上不常见的法阵,不只想试试传送阵的感觉,最好是能学到传送阵的制作方法。四海世界的城池里有不少书店,里面也出售常规法术类的玉简,其中应该包括阵法类的玉简。     何止是随贰亓一人兴致勃勃地想要尝试,昆豫与徒律都已经有了多玩几次的想法,这心情不像是去使用传送阵,而像是去游乐场里玩过山车一般。     相比之下,杨犼就淡定了很多,它作为陆地上来的狗妖,在城里行走时收获了不少暗戳戳的注视。四海世界与外界并不是没有沟通往来,别看这里的人修不多,以海中妖修居多,可这些妖修多半都是半人半妖的身形,而不是全以原形的形态出现。     可是愣是没有人敢对杨犼投以鄙视的眼神,来到了一个法则容许高修为的世界,杨犼身上的威压也变化了一些,它本就是金丹修为,如果不是被困无肠国多年,那是早就冲击元婴修士了,这是如今地球上那修行的环境不好,它也是想要好好放假一段时间,才一直装成了普通狗。     陆地修士来到四海世界不适应是正常的,杨犼此时却是因为被法则所容,反其道地非常舒服了,就连狗毛似乎也一下子光亮了许多。     这城里的修士以炼气期与筑基期居多,金丹期较少,而看到了一只喜欢用原形生活的金丹狗,小妖们也不敢吐槽它的奇怪做派。     杨犼把这些有的没的视线都无视了,它最想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嚎上几嗓子,果然就算地球是老家,但它真的已经不适合在那种压抑修为的地方生活了,看来这次是不必回去了,在这里修成元婴也不错。     随贰亓眼观八方,既是在看藑茅城的街景,也没忽略身边几个人,自然是看到了杨犼抖毛的舒畅感。虽说狗脸上甚少有丰富的表情,可还是能分辨杨犼的大致心情。这会随贰亓已经想到了杨犼可能的选择,有人走有人留,竹子那种熊猫妖想要离开,杨犼这种修为高的狗妖说不好就是想要留下来。     这会也不必多问,逛街是第一要务,而得了那条龙的遗产,他们也算是小富了一笔,那里面有不少上品灵石,只是被炸的有些碎,不是城池中通用的大小。龙喜欢闪亮的东西,那个被炸裂的洞穴中除了灵石之外,就是种类繁多的宝石,不同与地球上普通人佩戴的珠宝,这些宝石都自带特别的属性,有很多都是法器的制作原材料。     地球上很久不见这么多种类的宝石,昆豫与徒律对照了他们所知的图鉴,还有一大堆不知其所以然的宝石。于是除了买阵法类玉简外,两人早就盯上了鉴定类的玉简。     一众人这大半天都耗在了书店里,像是扫荡一样,把藑茅城里的三家最大书店都逛了一遍。用昆豫的话来说,这次就算没有别的收获,这些玉简已经是不可多求的财富了。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这些地球上断掉的传承在其它世界里找到了,也不枉费他们花了一大笔灵石。     四海世界不分昼夜,随贰亓几人却是还习惯了二十四小时的计时,在逛到了肚子饿了后,几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就去传送阵了。     藑茅城里有两处传送阵,分别在城东与城西,一处是通向南海领域内的城池,一处是通向其他三个海域的传送阵。价格适中,保证每个修士都能付得起,随贰亓几人因为没有南海常驻修士的令牌,他们交的钱也就稍微贵一些。     那买票的修士看到杨犼后,很是热情地推荐它不如办一个常驻令牌,说是有了这令牌能享受不少的城池福利,在城里的很多地方消费都能积分,到了十年一度的城池欢庆时,可兑换积分礼物。     常驻令牌并不难办,金丹以上的修士免各项手续费,只需前十年参与城池的安全系统维护工作三次就可以了,其中包括了修护那个罩在城池上方的透明罩子,那是防洋流、防各种不利灵气的屏障。     杨犼没立即答应,它还没选定在哪个城池定居。     木鲲停在杨犼的背上,小眼睛不开心地转了几圈,他们一大波人来,偏偏只有杨犼被热情接待了,都说莫欺少年穷了,这是看不起长翅膀的鸟妖吗!     如果说四海世界里陆地修士少,那么鸟类修士就更加少了,鸟向往天空与能舒服在水中生活的极少。这些年也就听说鲲化作鹏了。除了木鲲的老爹外,暂时还没其他鸟喜欢在水里居住。     木鲲一路走来也被围观了,可是与落在杨犼身上的敬畏视线不同,它只感觉到了类似调戏的眼神,它在水里飞着像是稀有物种在耍戏法。     摔!它明明是十分稀有的妖族。这群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小妖怪们。     随贰亓照顾不了木鲲的心情,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传送,这感觉很奇妙,因为很平稳就像是眼前气流一动,就已经回到了海星城,连想象中的会晕传送阵这种特殊病症都没机会出现。这与穿过空间连接点的压迫感完全不同,看来这里的传送阵做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可惜的是他们在书店买到的玉简都是初级功法,再高深一些的就是师门传承了,不是有灵石就能买到的。     有专门的玉简介绍了四海世界的各大宗门,随贰亓粗略地看了一眼,分为三大宗门与七个小的门派,可是大多只收妖修,对人修开放的只有垚坅门,需要是筑基修为,善于绘画,说白了就是教导阵法的门派。     妖修中善于阵法的修士不多,从天赋上来说人修更擅长精密的绘画,四海世界里的阵法多出自垚坅门之手,其中又是人修的功劳居多。进入垚坅门也就要承担起为各大城池布置法阵的任务。     对于来自地球无处拜师的几人来说,这本是很好的选择,可惜的是他们的修为都还不到筑基。     昆豫也没气馁,在地球上各种资源不足到不了筑基,而现在来了四海世界,这概率就大大提升了,怪不得很多修士去了更好的修行环境就不会回下界了,这不是没道理的。     随贰亓暂时把拜入师门一事放在一旁,他与巫弋先要与去会会同入秘境的另外三位,希望这能是一次靠谱的探险。 第105章 肥章     罘臣牵头想要去探访的秘境,只能让筑基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入其中,它在南海海域的范围之内,从藑茅出发乘坐一般的航行法器需要五天的时间。     随贰亓与巫弋在四海世界是初来乍到,却是对秘境探险一事留了心,在重返此处之前就询问过熊猫妖竹子,四海世界中关于秘境探宝的基本规矩。虽然竹子不常在外走动,可他也多少了解四海世界的寻宝潜规则。     四海世界很大,从前龙族昌盛时期,此处出过不少有本事的修士,其中有龙也有其他的妖族,以龙族居多。龙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嗜好,它们喜欢收藏宝物,所以在四海世界里理所当然的有很多被埋葬的宝藏。     时过境迁,龙族从昌盛走向了衰亡,那些有主的宝藏都变成了后来修士们可去探险的秘境。可以说寻宝活动在这几百年的四海世界是大众活动。也就说发现秘境并不是很难得少见的事情,如同罘臣发现的筑基修为以下才能进入的秘境,算不是太好的地方。说是无人窥觊也不至于,毕竟秘境不是大白菜,可是会被当做肥肉盯上也没这必要。     竹子说像他这样不喜动的熊猫,都凑热闹去玩过秘境。在这里因为一眼相中,几位修士组团去刷秘境的事情很普通,一般来说之前都会签订具天道保佑的协议,大多数情况下内部撕x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了,如果遇到了有心人,每个人的运气都是不好说的。     随贰亓与巫弋就见到了此次同行的队友,蛇男说他是金灵根,而他来找的龟妖与虾妖分别是木灵根与水灵根,这两位分别叫长寿与瑕籁。     初次见面来看,这两人都是内敛的性格,长寿背着一个大龟壳,走路微微有些驼背,据说在筑基后期多年不得寸进,元寿将至了,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后辈谋福利。瑕籁外表与纯人类相似,就是两只耳朵上长着虾须,一抖一抖地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水灵根的关系,据说是性别为男雄,却是一副迎风拂柳的女态。     相比而言,罘臣这个蛇男就显得很善于交际了,也不怪是他发现了秘境的所在地,又是一手张罗联系了队友。     “要是大家都还满意,我们今天就立誓,然后早早出发,这事情也别在继续拖下去了。”     随贰亓看看巫弋,巫弋也点头了。初次见面,他们对三位队友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起码看上去大家都是好相处的性子。     至于旁人是不是这么想巫弋,这问题还待考量。随贰亓与巫弋是一伙的,两人里总要有一个人扮冷脸,巫弋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这从瑕籁都不敢正眼直视巫弋上可见一斑。只是禁海期将至,这个秘境又要凑齐五行灵气才能开启,也没时间让罘臣找来更好的队友了。     五人立下了在秘境中互帮互助的誓言,只在藑茅城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出发了,乘坐的是罘臣的法器,一只外表圆润的超大蛋造型法船。     随贰亓还没来得及去细看从书店买来的各类功法入门玉简,他看到这造型有些奇葩的法船,对比了木鲲双亲留下来的宝船,觉得也许真是大妖怪的审美靠近人类,而据说是为了纪念自己出生时模样的罘臣自己设计的宝船真是有些不知从何夸赞起。     倒也不是随贰亓非要夸赞罘臣,这几日去秘境的行程,五人同在法船内,五天的时间对修士来说真的很短,随贰亓也是想着找话题聊聊,方便他更加了解四海世界,即便这几人说的话不得全信,但也能有可参照。     怎么好好聊天,夸人是必须的,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不必是谄媚的那一种,可也没必要一味的清高什么也看不上。巫弋是不指望他有好好说话的技能,随贰亓看上去还是很随和的。他有心想问问法阵、法器之类的事情,总要对罘臣使用的大圆蛋法船说几句好话。     随贰亓找了一个他自己能诚心夸奖的地方,“罘臣道友别怪我见识浅薄,你这法船上那些黛青色的花纹,难道是特别绘制的阵法符文,这模样倒是没有见过,也是别具一格。”     罘臣一听笑了起来,“那不是符文,是我从前的模样,我生下来时蛋上的花纹就是这样子的,炼制法器的时候就把它们画了上去。我们这里炼制法船都喜欢弄些自己的特色,像是长寿道友,他法船的样子就是一具龟壳。”     随贰亓了解地点头,打开了话题,也就顺势问了炼制法船的一二事,说他是从陆地来的修士,对四海世界的法船很好奇,想要炼制或者购买一二,想要请教一番。这里面涉及机密的部分,他人自然会一句话带过,而其余可以说的消息也让随贰亓受益不少。不怪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修士聚在一起谈天,总能有一番收获。     这才知道瑕籁看上去有些女气腼腆,他却是拜入了三大宗门之一的沧波门之下,还是内门弟子,不满六十岁已经踏入筑基期了。这算得上是天资高的代表了,只是听上去瑕籁并不得门中其他师兄弟的喜欢,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很好欺负的缘故。沧波门是一个主张战斗的门派,瑕籁却是擅长炼丹,与整个门派的画风不同。     闲聊并未谈得太深,关于瑕籁在门派中的尴尬处境,罘臣是作为常识来说给随贰亓听的,沧波门是大宗门,它的八卦消息并不是秘密。鉴于随贰亓如今认识了瑕籁,总要把一些背景情况介绍一番,免得日后与沧波门的其他弟子遇到时,发生乌龙事件。     五日一晃而过,就到了这个秘境的入口。     四海世界的大海中很多地方都不见光亮,好在修士能在暗中视物。随贰亓就看到了一片深红色的珊瑚群,放出神识感知并未察觉到特别的灵气波动。     五人走出了法船,罘臣变回了蛇形很细小的黛青色海蛇,然后钻进了珊瑚丛里,就感觉到他对某处放出了灵气,然后整个珊瑚群诡异地扭动起来。从无规则的分布化作了五份,从上面散发出了金木水火土不同的五种灵气来。     随贰亓懂了罘臣是怎么找到这个秘境入口,恐怕是他在海里没事瞎游的时候发现的,若不是罘臣蛇形的身躯很小,也是不会往珊瑚群里钻。果然时不时钻洞是会有惊喜的。     罘臣变了回来,“我们分别往这珊瑚中输入灵气,试着把这阵法的大门给打开。”     巫弋观察着这个珊瑚丛,他虽然缺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却没有缺失判断危险的能力,这是一个五行锁阵并不罕见。巫弋对着随贰亓眨了眨眼睛,表示这里初步没有问题。     随贰亓有些问题,比如说如何才能判断一个秘境适合哪种境界的修士。秘境入口处并不会明码标示地写清楚。如果是随着先发现的人进入倒也没有这方面的思量,可谁不想做发现秘境的人,如有可能尽量避免分享秘境中的宝物。     这个问题很快在实践中得到了答案。五人向珊瑚丛中输入灵气,想要打开这扇门却是不那么容易,这对灵气的精纯度很有要求,如果换了炼气期的修士来就不行了。而当深红色的珊瑚丛变成了黑色的珊瑚丛后,五人就被吸入了珊瑚丛中开启的甬道中。     随贰亓打量着秘境,乍一看它并不大,是一个岩洞,大约三米高,五米宽,两侧镶嵌着大量的夜明珠,把整个岩洞照的幽幽亮。进入这里能够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灵气波动,这有些像是威压,又有些不同。     老龟长寿在这灵气波动里变回了龟形,这是因为这股灵气波动让他维持不了人形。简单的说因为他的修为到达了筑基后期是最接近金丹期的存在,所以被这秘境隐约地排斥了。     随贰亓方才知晓了,有些秘境是前人留下来的,他们最是杜绝那些高修为的修士进入打劫一空,所以会在布置时就留一手。每个秘境会排斥什么样的修士要试过才知道,这都是因地而异。     巫弋本就是面无表情脸,他此时额头上却是冒出了冷汗,因为是在海中倒也是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海水。这秘境如果是对筑基后期的长寿排斥,对于巫弋来说就是针对性打击,让巫弋觉得整个身体都在被碾压,可是他硬是忍住了继续朝里面走。这会他不能退出去让随贰亓一个人留下来。     随贰亓走在巫弋身边,别人读不懂巫弋那仿佛古井无波的脸色,可是随贰亓感觉到了巫弋的不自在。随贰亓稍稍一想就联系到了巫弋古怪的修为上,可这时他也不能多问,单看巫弋还能若无其事地朝前走也就说明巫弋能撑下去,既然巫弋不说不行,随贰亓也就不在此时多问。     这岩洞中一路走着并没有遇到危险的机关术,以罘臣的看法这里就是个藏宝库,也可能是藏宝库的宝物不够受重视,所以也不白费力气去布置阵法了。     罘臣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五人就走到了岩洞的尽头,这里摆着五口水晶箱子,分别是赤金白蓝黑的颜色,一下就能分出是按照五行灵气的不同而收藏的宝物。     “这倒是省事。”罘臣先走向了散发出金灵气的那口箱子,这是半透明的白色水晶箱子,能模糊看到里面放着东西,可是箱子上是落了锁。罘臣想要破坏这把锁,谁想到这锁头却是牢固得很,几道灵气打上去是纹丝不动。罘臣的脸色有些不好,这锁头如此难开,不就是说明很有可能是罘臣的修为不够。     也就是说这岩洞不让筑基以上的修士进入,可这藏宝箱子却要筑基以上的修为才能打开。那么想要得到宝物,必然要请金丹修士帮忙,可是以修行界见面分一半的潜规则来算,那就是到手的鸭子分一半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不是一半,你请金丹修士开箱子,对方不分走一大半开锁费就很好了。     这番算计也是够了!     罘臣本是以为秘境中有些机关与阵法,他们遇到了破解也是常理,可谁想一路无事,却是看到了宝物不能归为己有。“看来我们的运气也没想象中好。”     瑕籁也是蹙眉,许是根本就不想让同门帮忙,“我师父闭关了,也不知道何时能打开箱子了。”     “总是聊胜于无了。”随贰亓心中顾忌巫弋的身体承受能力,既然打不开箱子,那就各带各得走。正好五口箱子可以平分,他也不贪于去想有的箱子里是好物,有的不好了。     在来之前,他们已有了协议,因为秘境是罘臣发现的,所以他先挑宝物,可现在的情况有变,真是全凭运气了。那这样的话,他们就要给罘臣支付一笔带路费,这也算公平。     五人又试了其他四口箱子,也是都打不开,这情况下也只能认了,分别收起了与自己灵气属性相合的那个箱子,离开了岩洞。     随贰亓看着岩洞上的夜明珠,他其实很想把这些夜明珠都给扒下来,这可都是钱!只是想想还是先作罢,如今能安全离开,谁知道万一扒了夜明珠会不会节外生枝。反正他终有一日可铸成五行灵根,那一日能再回来把这些夜明珠给收走。     这些都是后事了,却说五人很快就返城各自散开了。随贰亓也不关心其他三人是怎么开箱的,他与巫弋的箱子就交给了杨犼帮忙,他也不会不舍开箱费。     杨犼不是贪心狗,它从前见过的好东西海了去了,好歹在天庭中呆过多年,眼皮子不浅。只是看到随贰亓那口箱子里一块巴掌大的物体时,它也有些怔忡了。这东西不像是修士的物品,它与那芯片极为相似。 第106章 芯片藑茅草     “这东西真有些奇怪,它看上去就是米国弄出来的电脑芯片吧?”     杨犼也没用爪子去触碰那巴掌那些的东西,而是用法术把它从水晶箱子中移了出来,把它悬在面前仔细打量着。     它回到地球后并不是一只光会走街串巷的八卦狗,本就是喜欢多读书的狗,当然要与时俱进阅读了现代科学的书籍,虽然没有精深研读,可是对世界上的先进科技都略知一二。西洋人捣腾出了电脑这东西,真是超出了杨犼的预期,感觉上电脑与粗略的法器有些相似,电脑的核心就是芯片。它没有见过实物,却也看了科技杂志上的照片。如今怎么会在一个深海藏宝洞里见到如此现代科技的东西?     随贰亓也是诧异,这巴掌大小的芯片上面密布着各种元件,说起来他也没见过芯片的实物,他上大学的时候在华国计算机还是很稀罕的东西,这两年有了隐隐要发展起来的趋势,可他也没拆电脑看过里面的配件。就是在杨犼要买科技杂志时,也跟着多看了一些。     “我看这芯片上的元件与地球上用的有些不同,似乎它们都像是不明材质的玉石。这种制作的技术高出了地球现代的科技程度,它会是从哪里来的?”     巫弋朝着这芯片打了一道灵气试试它是否像是玉简那样可以用神识读取,可惜的是它毫无反应,如果真是类似于电脑芯片的东西,恐怕是要放在类似电脑的机器中才能被解读出来。     巫弋也是好奇四海世界的修行者怎么会有这种疑似高科技的东西。“罘臣事前并未查清那个秘境是谁的洞府,我们对四海世界还不熟悉,从这两个箱子里也没得到直接与宝物主人有关身份线索。如果向罘臣三人打听消息,也是有些不妥当。”     秘境寻宝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五人之间签订的协约也是到此为止,大家都分到了宝物,而之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在修行界朋友难求可不是一句空话。很多友谊都相识于微末,可却无法作到苟富贵勿相忘,长生的路上能有一两个值得交心的人实属难得。     因此都说要一事一闭,如果贸然去询问其他三人那水晶箱子里有什么东西能说明藏宝洞主人的身份,这是很欠考虑的做法。对方不得不多想,比如说你们是不是得了有用的好东西所以才会继续打听下去。眼下对于这块不太符合修行界画风的高科技芯片,他们只能慢慢去解开其中的谜题。     除了这芯片之外,两口箱子里的其他宝物都是不错,随贰亓与巫弋各自收好,并给了杨犼一笔开箱费,是化形丹所需的原材料灵草藑茅几株。它们被存放在一个刻有特制阵法的玉盒中,虽是摘取了下来但可保灵草保持新鲜。不说这藑茅草本身的难得,就是这个盒子也是难得好物。     这份开箱费藑茅草是随贰亓出的,巫弋便让随贰亓在他那口箱子里选了一样东西。随贰亓对法宝的价值还处在模糊阶段,随手挑了一把伞,是能温润阴魂的法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等到两人把箱子里的宝物全都归整好,他们从这些宝物中推测了一下原主人的身份。     先是判断那处密洞的修建时间,这能从藑茅草的保存时间来看,存放灵草的玉盒上面阵法可保五百年的新鲜度,也就说宝物的原主开辟洞穴不会超过五百年,而从那入口需要五行灵气才能打开来看,密洞原主很有可能是五灵根。这些水晶箱子需要金丹修为才能打开,那么原主起码已经淬炼到了金丹修为。     这三点线索却还是远远不够,五百年内出没在四海世界的五灵根金丹修士,还有可能不是四海世界的土著,这个范围太广了。     如果没有看到那疑似高科技的芯片,随贰亓并不一定要去弄清密洞原来的主人是谁。可是偏偏他入手了这块非一般的芯片,就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是否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地方还存在修行者?     在解答这个疑团之前,先是要弄清另一个疑团,茫茫宇宙之间真的存在另外的高科技文明吗?也就是一般人说的外星人。     这也是杨犼的疑问,在它已知的范围内,修真与科技的发展是两个方向。它去过不少其他世界,当然都是可以修行的地方,还未见过像是现代科技这般发展的情况。换言之,如果那个世界科技高度发展,那么极有可能不存在灵气可以用来修行。把修真与科技结合在一起的情况还是至今未见过的。     当然,三千世界里会遇到很多不同的情况,从前以昆仑为基的地球大修行界,它所连接的世界可能是一套天道法则,而在茫茫宇宙中说不定存在另外的能量法则。不能因为没有见过,就否认这种情况的存在。     杨犼也听过一些ufo的八卦新闻,它本狗也认同有地外文明存在的说法,如果把修行界比作是在不同位面,那么地外文明则是在同一位面的远空间文明。     从这块巴掌大小的高科技芯片能牵扯出不少问题来,只是要找到那台合适读取芯片的机器是件遥远的事情,而想要冲出地球前往宇宙可不像是通过空间连接点那么方便,先要来一艘宇宙飞船,目前来说随贰亓只能在梦里想一下制作飞船这回事。     不想那么高大远的事情,眼前得到了这藑茅灵草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可以去炼制化形丹。     随贰亓打听过了他们去过的藑茅城里就有专门制作化形丹的丹师,藑茅城的命名由来与它从前的特产有关,以前它周围有一处岩洞中盛产藑茅草,妖修想要化形对此中灵草的需求很大,所以这块地方被圈作城池,并有三大宗门之一的碧幽门在此处建立了专门的丹药坊。     后来四海世界中灵气变化异常,经受了龙魂之怨的侵蚀,藑茅草变得越来越稀少,原来本就不易炼制的化形丹,更是到了一丹难求的地步。     随贰亓本答应了熊猫妖竹子弄一颗化形丹,这次有原材料草药在手,就想着出售两三株换一两瓶化形丹。当然因为藑茅草的稀有性,随贰亓才不会大摇大摆地找上碧幽门分部丹药坊的丹师,他带上了混淆气息的玉佩。这块玉佩也是此番寻宝所得,在他看来是目前最实用的东西,佩戴之后可以不让化神以下的修士看透他的行踪来。     这头随贰亓想要去备存货,而想要回家的木鲲并未闲着。它终于做起正事,买来了整个四海世界现存的地图,做一件工作量不小的事情,与那在瀚海门中得到的龟壳地图做比对,找出龟壳地图所示究竟在何处。 第107章 分离总是猝不及防     木鲲寻找龟壳地图所示的位置,它在翻了很多玉简中大致确定了那个方位在北海的冰山之中,只是四海世界里论神秘,以北海为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木鲲的生父之一鲲鹏。     在人间的书籍记载中,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鲲鹏在四海世界的威名赫赫,到了那种不能多提的程度。     这一点是木鲲来到四海世界后发现的,这里的玉简里凡是说到鲲鹏都称呼他为北冥真君,凡是书籍中提到北海都离不离开三种描述:北海很冷、北海很神秘、北海不是探险的好地方。     不难从书籍中获得以下的信息,从前四海世界以龙族为尊时,北海却是特例,北海龙宫是四海龙宫中地盘最小的,那里的龙族数量也是最少的。要问原委,当然是因为那里有更厉害的人物存在。     虽然历史记录中没有正面说明,可都表明了一个消息,北冥真君并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晃悠,这里面包括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龙族。     “让我奇怪的地方是,我那便宜爹很有名,似乎是谁都知道,可是提到他时的详细事件描写很少。”     木鲲那么多电视剧不是白看的,它已经能透过现象看到背后潜在的各种狗血情节,北冥真君辣么有名,为什么不提他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是杀了多少人,还是留下了厉害的修行功法?四海世界的修行氛围并不算敝帚自珍,纵观其他的大妖怪传闻,包括历代出名的龙王在内,都能对他们具体做了什么说出一二三四来,为什么到了鲲鹏这里就言语不详了。     随贰亓答应帮助木鲲回到北海,他本以为这任务有些困难,不过误打误撞已经到了四海世界,可以说只要几块灵石的路费,就算是能把木鲲传送到北海了。当年他们签订协议之时,并没有说帮助木鲲找到两个爹,只说帮它回到北海而已。     而今,他看了四海世界的地图,才知道北海是四海世界中最神秘的地方。     如今龙族已经凋零,四海世界的修士们对龙族有什么看法却是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龙族为这个世界的修行都提供了很多的帮助,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很多书籍都来自于龙宫的典藏,尽管这种帮助不一定是自愿的。而这些书里面对北海的描写很模糊,北海那个地方在龙族最昌盛时期,也没有多少修士踏足,可见那里的神秘莫测了。     木鲲真来到了四海世界,它因为血脉的记忆得知北海是它的故乡,可是到底要不要回去,还有如何正确地打开自家的大门,这都有够它发愁。     以为是只要找到北海就好,然后才发现找到了也没用,它还是不知道自家的门朝什么方向开。     随贰亓对此也是无奈,他认为木鲲的想法是对的,鲲鹏这位大妖身上必定有一些蹊跷。他从已知的情报中大胆猜测,北海也许直通幽冥世界。     最直接的就是鲲鹏的道号,它叫做北冥真君。当然了,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比如说四海世界的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温度,只有北海冷得到处都结冰了。幽冥世界因为充斥着阴气而非常阴冷,说不好这就是北海异常寒冷的原因。     而最直接的线索就是那龟壳上写的北海幽冥,这幅地图很有可能是描画着幽冥世界的入口。它上面画的是一座山的山腹中藏有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的四周种满了藑茅草。说来藑茅草是一种药性奇特的草,它可以帮助妖修化形,但不止于此,从本质来说妖修从动物变成人是改变了一种结构,藑茅草正是能帮着修士改变其自身的固有状态。     随贰亓不是炼丹师,他却很会联想,也很敢于联想。藑茅草能不能把活人变成灵体,又让灵体变回活人的状态?     这在普通人听来荒诞不羁,可能把藑茅构想成起死回生的草药了,在典籍楚辞离骚中提到过藑茅草,说它是一种灵草,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神奇的功效。     随贰亓不认为光吃了藑茅草就能起死回生,他在这段日子里读了不少书,真的一点点打破了他从前的固有认知。藑茅草能助妖怪变成人,可也要通过炼丹术,如果它能帮助灵体拥有身躯也不是简单的吞服就能做到的,恐怕要辅之以其他的手段。     话说回来,不只是龟壳地图上说起了北海幽冥,巫弋那个真实的梦境中说起了后土幽冥,遇水重生,这更是表明了幽冥世界与水的联系密切。     有了这种指向性的猜测,就不难推测为什么北海神秘莫测了,它与幽冥世界的接壤让那里充满了不确定性。两个世界交界的地方本来就不太.安稳,而鲲鹏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恐怕与幽冥世界也分不开。     幽冥世界是修行界中记载最少的地方,因为那里活人很难生存,就连是元婴修士也不适应那种生存环境。而那里的修士也很少来到其它世界,一般来说鬼修要到了元婴修为才会离开幽冥世界,而且因为道法不同,鬼修不会在其它世界停留很久。     木鲲心有疑虑的是,它还有一个爹是句芒,句芒司木,号称春神,也就是说是使人生机勃勃的神。这两个爹的属性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该不会有一笔虐恋情深吧?偏偏,它一点记忆都没有。     眼看着猜测了七七八八,可是不管是木鲲还是巫弋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去那龟壳上所示的地方去探一探。他们都隐约知道,这一去很有可能就是打破了如今平静的生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分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巫弋与木鲲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想要在海星城在安稳地待一段时间,可是这天一众人出城捕猎食物时,深海中的空间漩涡突然就出现了。     随贰亓并没有与巫弋一组,他留守看家,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这次的空间漩涡来得比想象中要早,这天在城外的修士有一大部分都遭遇了空间漩涡。木鲲与杨犼、巫弋与昆豫分别组队外出,他们都没有能躲过空间漩涡。     坊间有一句传言,空间漩涡会把修士送往他们最不想去的地方。     随贰亓很不愿意相信这句话,可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来到四海世界后几人就装备了联络定位法器,只要还在四海世界中除去北海不明地带,这法器就能感知对方的大致位置。可是如今却完全失去了那四人的方位。 第108章 出师未捷     “三天后,有一次前往北海的机会。如果你想去,这就要去申请一个名额。”徒律在得知这次的出海意外后也是懵逼了,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猝不及防的分离,     城里被意外卷走的修士并不只巫弋几人。深海漩涡的提前出现打破了很多人的计划,然而绝大多数的修士都不准去找人,成功的几率太低了。     随贰亓从理智上也懂这个道理,巫弋几人也许被卷入北海某处,也许已经被离开了四海世界,毫无根据地寻找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而危险的局面中。只是事到临头,很多事情不能用应该与不应该去衡量,人总有冲动一把的时候。     “我想去北海看看,如果那个龟壳地图所示之处没有他们的踪影,那我就耐心地等他们回来。”     徒律并不认为他们能找到人,可他也想要努力一把。因为海禁期的提前到来,很多修士都没有来得及回到他们常住的城池,各大城池的传送阵已经不能使用,各大城主商议决定由元婴修士开船,分几波把想要离开的修士送到他们想去的城池中。去北海的航行班次并不多,从海星城去北海无冰城的船只有一班。     随贰亓与徒律上船之后才其他发现这艘船上的修士只有十几人,比前往其他地方的零头都要少。所以也让他们当面见到了负责此次航行安全的元婴修士伞霖上人,这是一只刚化形成人的水母,还没有太习惯人类的行走姿势,看着他的样子总会有些别扭,仿佛能躺着绝不站着。     这一路的行程并不让人愉快,随贰亓上船后直接体验了一把为什么要元婴修士来开船,因为他们用灵力包裹了正艘法船,以而抵抗神出鬼没的深海漩涡。     不谈在这种环境里船开得能够360度大旋转,仅仅是要直面元婴修士的威压,就让船内的其他修士很不舒服。     随贰亓是第一次直面了这种修士等级差的威压,他有种五脏六肺都要被挤爆了的感觉,仿佛是能怎么恶心怎么来,最大的冲击还是在精神上,仿佛如同一只蝼蚁时刻会被人捏死的感觉。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南海神庙中获得火种时的幻境,当年他见过祝融真君的虚影,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虽是极为震撼却从没有这种被全面压制的恶心感。这还是伞霖上人没有恶意针对谁的情况,已经让低阶修士很不舒服了。     随贰亓这时还听到了身边的徒律念起了经文,在知道徒律是佛修后还是头一回听到他念佛经,果然是大家都不太正常了。随贰亓发现船上有两位炼气期的修士已经昏了过去,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上船都要签免责书,而能不上船就不上船了,这行程是无意中的死亡之旅,而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下,低阶修士会失去了与之对抗的心。     动摇道心对于修士来说才是一种更大的绝境。     随贰亓在胡乱想了一通后,他也学着徒律,开始在脑中默念起了修行的功法,那是从古镜中得来了五行修行法。说来有些苦逼,随贰亓得到了稀世罕见的五灵功法,可是碍于他身上五灵不全迟迟不能开始修炼。     古镜中的功法内容精深,按照一般意义上的定义,这套功法可以修行到化神的境界。而在化神之后,前人的功法已经只能是一种参考,自身对于天道规则的领悟才是重头戏。     随贰亓体内空有三种灵种,可是无法正式开始修行,他一直在研读这套功法,虽然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但重复研读中还是收获了很多。在当下的环境里,脑中开始想着这本功法,更是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有些之前没想明白的地方居然在此时通畅了起来。     人若是有些事情做,看似难熬与漫长的时间就会极快地过去。法船到达无冰城的时候,随贰亓已经没了心思去纠结于元婴修士的威压。他与徒律两个人脸色有些苍白,却是能正常下船的人,与之相比剩下的十几位修士走路踉踉跄跄,不知何时能彻底恢复过来了。     伞霖上人为此多看了随贰亓与徒律一眼,没想到适应行船的居然是从陆地世界来的修士,可海禁期事情繁多,他也没闲情去与两个低阶修士说话,把这些人送到之后,立马就开船离开了。     随贰亓不想浪费时间,在抵达无冰城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听深冰崖的消息,深冰崖很有可能就是龟壳地图上所显示的那一处,这是木鲲之前比照地图地形得出的推论,到底是不是还要实地走一次才知道。     只是来到了无冰城,随贰亓才发现之前的想法很是天真。他们即便真的能确定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深冰崖,但根本没有办法到达那里。     在北海龙宫被废弃后,无冰城与无霜城是如今北海海域中仅剩的两座可安全居住城池。与其他三个海域不同,这两座城池并无元婴修士坐镇,它们是当年北海龙宫衰败后,残留在北海的修士们自发组织建成的两座城池。     北海的生存环境一年比一年艰难,主要是因为这里太冷了。修士可以说很少怕普通的寒冷,可是他们会怕体内的灵气不平衡。北海年复一年增加着变异的阴气,这里原本的大片海域都结成了冰。这两座仅剩的城池位于北海龙宫旧址很远距离处的东西两侧,其实与很多年前的北海中心区域非常远。所以,两座城池还没有受到变异阴气的侵蚀。     随贰亓想要在北海海域中探险没有人会阻止,可是也没有冒险队愿意同行,同时他也找不到能去冰川之地的法船。冰封的北海海域灵气磁场异常,没有传送阵可以正常运行,法船开进去后十分容易迷失方向。     简而言之,不想自杀就别去。     随贰亓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无奈感觉。 第109章 恢复更新     随贰亓与徒律的运气可能并未差到低谷,两人在无冰城一直打听消息,有没有法船会出海,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听闻有一条船私下招募船员,要在这个危险时期出海。     徒律把他听来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我也说不清这个消息到底是好是坏。组建队伍的人是筑基修士,听闻是大门派的弟子,早就放出了消息说要趁着海禁期进入北海的极寒之处。     驾驶法船不只需要灵石,也需要灵力维持,可他们不接受筑基期之上的修士,上船之后死生不论,只要有胆子来,付一笔船资就行。这着实奇怪,招募船员不给钱还要倒贴的。     这条船到底在如此危险的时候出海究竟要去做什么?我发现他们的目标可能也是深冰崖,龟壳上的标记所在!那些人甘愿如此冒险,必有图谋,只怕深冰崖一带有大秘密。”     随贰亓手里的线索太少,他推测出深冰崖会是与幽冥世界的连接点,但说不定那里并不只这一个秘密,起码正常的妖修与人修都不会主动把自己送到幽冥世界里。     “如果他们还招人,我想上船走跟着一起去。毕竟现在除了这条船,根本没有其他的船出海了。”     “徒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城里。”随贰亓看到徒律想开口说什么,他止住了徒律的话头,“我很感谢你能一起来北海,但我仔细想过,如今他们四个都不知所踪。如果我也折在北海中,总要有一个人回地球去报信。我不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而是他们四个人中巫弋、木鲲、杨犼都是我的朋友,我该冒险,而你该留。”     徒律并不接受,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应该要一起回去。“你这是歪理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冒险一试,况且都说危险与机遇并存,说不定那里就有适合我的大机缘存在。至于说什么回去地球报信,我觉得没有必要。     你也是时候该学着断了与凡俗之间的牵绊了,身在修真界,失踪个百八十年很正常,死与生之间的界限更是不清不楚。如果你不见了,我回去怎么说?说你失踪了?那还不如不说,好歹还能给挂念你的人留一丝念想。”     随贰亓看着徒律振振有词,到底是做商人的,说起歪理来时一套一套的。也罢,既然徒律一定要去,他也不能拦着别人偶遇机缘。     出海队伍的领头妖是只章鱼女妖,章瑜上半身为人身,而下半.身都是触.须。对于怀澄与徒律的加入,她表现的可有可无。     “你们两个人修也要去北海深处?我们组队的规矩,每人每天要有四个时辰使用灵气维持法船的驾驶,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你们行吗?”     “这必须行!”徒律笑得有些热络,“我们就是想去见识一下……”     章瑜挥挥触.须,表示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问,你也别说。你们能知道深冰崖的存在,说明你们也有些消息来路。我只强调一条纪律,在船上大家要和平共处,这是单程航线,你明白了吧?”     随贰亓与徒律相互看了一眼,这意思够明显的,船上和平共处,但下了船到了地方,那就是生死有命了,而且大家只求一次合作不求回程。章瑜还直接指出了深冰崖的存在,联想到龟壳的初出瀚海门,那必然与四海世界的大宗门有关系。     这些妖修对深冰崖一事所知必然比他们多,只是救眼下的情况来说,妖修虽不太排斥人修,但要一朝一夕间建立友谊,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们懂了,什么时候出发?”随贰亓明知那里是有危险的,他还是少有的冲动了一把,不愿意多年后自己回想起来,发现竟然连去寻找同伴的勇气都没有,那种也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悲哀。     章瑜伸出两根触.须,“你们赶得巧,还有两个时辰就开船了。如果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早点上船熟悉一下灵气输入之类的操作。”     随贰亓与徒律都没有什么需要多准备的,在无冰城里也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不如早点上船,说不定还能有额外收获。     徒律在上船后充分发挥了他的交际能力,等到两个时辰后起航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船上一共有三十七个修士,都是快到或是已经筑基的修士,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妖修。还是让徒律找到了半个人修,说是半个因为笋紫是半妖,他有一半的竹妖血统。     “笋紫认识那只买酒竹叶酒的熊猫妖,他挺喜欢熊猫的竹叶酒,在四海世界里只能在熊猫妖那里喝到如此味道正宗的竹叶酒,没想到这酒肆说关就关了。     我把剩下的竹叶酒都给他了,他才透露了一些口风,深冰崖有一个秘境,在一定范围内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随贰亓从徒律的讲述中得知,这个秘密就是前一段时间从沧波门中一位金丹修士处身死后流传了出来。那位金丹修士死在一个秘境中,这次所来的三十几人也都是从那次秘境中死里逃生的妖修。     深冰崖的秘境很是奇异,越是修为高的修士前往,则会引发越大的困难出现,炼气期的修士还不算正式修真,所以筑基期的修士去时最适合的。     当然,这次来的修士们都得到了那个消息,他们之间算不得熟悉,可也算不得完全陌生。此番约定前往北海深处的深冰崖,目标一致,而这条路线没有船愿意出海,所以他们组队了,但是临时的队伍因为利益结合,到了目的地就各凭本事了。     法船在北海上航行了三天,行程是越来越困难那种刺入灵魂深处的阴气与寒气正在不断聚集,法船上的阵法对这种灵气的隔绝似乎并不能起到完全防御的效果。修士们不只要输出灵气维持法船的航行,更要抵抗与他们修为不容的阴气,这趟的出海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随贰亓结束了今天的任务,走出操控室的时候,他是脚下一滑,还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门把手。     这不是他已经累到了连路也站不稳了,相反这三天对他来说,虽然是消耗灵气巨大,但这种不断地突破极限,却让他有了一种打通经脉之感,对于从古镜获得的五灵功法有了更深的领悟。     此时,随贰亓会脚下打滑是因为船只突然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倾斜,这是又险险避过了空间漩涡。章瑜作为掌舵妖,她的本领不小,能在海禁期中好几次避过无法估测何时何地出现的空间漩涡,正是这个原因一众妖修才愿意乘坐她的船。章瑜此次出海,即便在秘境中收获不大,可是一船人交的船费也能让她不白跑一次了。     然而,好运也许总会有用完的那一天。     在出海的第十天,修士们因为多重消耗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这条航线是经过多番考证后确定下来的,是前往深冰崖最快的路线,原定航行时间为十二天。这短短的十天中,已经有六位水灵根的修士死了,死因是体内的灵气失衡,极度阴寒的阴气对修士来说也并不是小事。水灵根本就属偏阴,这些阴气入体后仿佛找到了滋生的土壤疯狂蔓延开来。     随贰亓因为有火种的存在,情况倒也还好。可是他没有想到,只是稍稍小憩的功夫,就听到了一阵轰鸣声,然后就是天摇地动,法船似乎与什么撞到一起了。     “空间漩涡里突然出现了冰山,船体已经破了!各位快速撤退!”     船舱里响起了章瑜的声音,而下一刻,冰冷的北海之水就涌入了船舱,这速度比之随贰亓听闻过的地球海难要快上太多,所谓的快速撤退能退到哪里去?     随贰亓没能与徒律汇合,船体已经被空间漩涡、冰山突然冒出、海水涌动等几方面作用力下瞬间撕裂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随贰亓只来得及护住了身体,他感觉到自己在多股强大的力量相互作用下,被撞到了一个坚固冰冷的物体上,想要找到着力点稳定身体,但并未成功,而是往下了下去。     “也许真有坠崖不死定律?”随贰亓不知自己是昏了多久,他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是看不到法船的残骸,而此处却是一个没有海水存在的深谷中!     随贰亓在一番调理生息后,开始观察起这个深谷,四周到处都是冰!所有的崖体都是冰,仿佛高耸入云,抬头完全分辨不清深谷的深度,而奇怪的是这里没有被海水覆盖,仿佛是一个隔绝出来的世界。     冰、深谷、没有海水。     随贰亓想到他下坠了很久,有些后知后觉地猜测,难道这里就是深冰崖?     对于深冰崖,听过的人有,见过的人缺少,而流传出的资料也是模糊不清,更不用说有活着来活着出去的修士现身说法。     只是,面对四周全是冰山的一片洁白感,随贰亓心里有些发毛,这地方简直就是无人之境,他该往哪个方向走? 第110章 夺舍之后     随贰亓也弄不清深冰崖中的东西南北,反正到处都是冰,除此以外,似乎就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他在不知道要选择哪个方向时,只能跟着感觉走,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蒙一个方向,看着左手前方的冰川长得造型比较顺眼,所以就挑了朝那里走。既然深冰崖有那么多的秘密存在,就不可能真的只有冰。     随贰亓戴着手表,他还是习惯按照地球人的计时来计算自己到底走了几天,已经在冰川崖底整整走了二十来天了,索性身边有一瓶辟谷丹,要不然就必须做一只饿死鬼了。     深冰崖非常大,在野外总有那种情况,看着山就在眼前,但事实上的路程非常遥远。随贰亓正在亲身体验这种视觉与事实的差距。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与否,能在摔下山崖中活下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走了那么久,久到他都不再去计算自己究竟走了几天,一路上不说人、妖、鬼,就连一株植物都不曾得见。     入目的除了冰,还是冰。难道说深冰崖的可怕之处之一就在于用它的寂静逼疯了一个人?     人类在什么情况下会感到绝望?有实验说小黑屋的体感感觉不错,可以成功地进行逼供。     深冰崖低一点也不黑,应该说就不存在黑夜,但随贰亓觉得他就在一个大黑屋里,原来没有人烟、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这种静默到了荒芜的感觉真的会让一个人怀疑人生。     随贰亓想问一句,他是真的活着吗?或者说他能够独自坚持走到什么时候,一个人的意志力要有多么坚韧,才能在仿佛如真空地带的地方一直保持正常的思维状态?     哪怕就是出现一只小虫也是好的。随贰亓某天终于忍不住坐在冰地上休息时,仰头望向看不清的上空想着,或者按照四海世界的情况,是出现一些小鱼小虾也是好的,即便是尸体,也证明曾经有过生命体的存在。     可惜,这只是随贰亓的美好想法。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不要停下来,最怕这一停顿就是真的不愿继续向前了。     也不知道继续走了几天,四周的灵气终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那个变化是从前方的地下冰层中冒出来的,那里透出了一股阴气,顺着冰层的裂缝飘了出来。     随贰亓眼前一亮,终于在无知无尽的荒芜冰川后,有一丝不同出现了!     他加快了速度跑向了那道裂缝,缝隙并不大,大约只有半米宽,而朝下看去,那里居然有一团黑影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居然是个人!”随贰亓把裂缝挖开了一些,照亮了下方,模糊中看到了黑影的原貌,那是一个男人团坐在冰中。其实,那也不一定就是人,也有可能是化作人形的修士。     随贰亓并没有冒然地挖开裂缝,虽然他很想知道那冰封的人到底是否还活着,或者他又是怎么死的,可是在许久不见人踪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自然会有欣喜,却不能被这股欣喜冲昏了头脑。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泡影。     随贰亓就算再周密并且保持了理智,可是一股阴气已经冲破了重重冰层,直达随贰亓的脚底。也就是在这一刻,一个狂笑声从下方传来出来。     “哈哈哈,总算是等来了一个活人!居然还有火系灵根,正是天助我也!”那道声音刚刚落下,冰层就瞬间被气流炸开了,只见一团黑雾直冲随贰亓的面门。     随贰亓急速朝后退去,可惜他已经是疲累多日,而那速度远远没有黑影快,没有能逃出太远,就被黑影从随贰亓的天灵盖中没入了他的脑中。     随贰亓只觉得识海中被一股黑雾迅速侵占了,而他的灵识也有些模糊起来,好像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就要被湮灭了。     夺舍!     随贰亓在意识模糊中想到了这个词,修真界中的夺舍只会发生在元婴修士之上,所以对地球上的修者来说,已经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了。     可是偏偏就被他遇到了!     随贰亓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意识,但是因为极大的修为等级差异,他显然很快就力不从心了。     识海中那个声音猖狂地叫嚣了起来,“小子,你别挣扎了,都是徒劳无功的做派,本座在这里等了几千年才等来你这个大活人,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逃了的!还不如早早放弃抵抗,如果本座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替你完成一个遗愿,哈哈哈”     如果把识海比作汪洋,随贰亓的意识已经在刹那间只剩下了零星烛火般的大小。他本来已经是意识涣散了,猜测这个黑影不只是元婴修为,甚至是更高的修士,他的运气真是古怪无比,本以为是坠崖不死,却没有想到其实是临死前最后的一段时光。     只是,在听到黑影猖狂笑着说遗愿两字时,他冒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人活于世,也许真有人可以欣然接受死亡,但他并不能,他有太多的心愿尚未完成,没有回到地球报信,没有找到失踪的巫弋等人,甚至都为真的踏入修真一途看看这个真实世界之大,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怎么能轻易死去!     何况夺舍之死,意味着魂飞魄散,连鬼修都做不成,他的意识一旦消散,就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想要活,多活一秒是一秒!因为尚有遗憾,因为心中确实有难以割舍的感情存在,怎么能让我如此就放弃!     随贰亓无法发声,他的意识却又强烈地反抗起来,识海中三个深埋的火种、木种、金种发出了幽暗的光芒。     “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黑影见到随贰亓尚在挣扎,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发出了难以撼动的灵气威压直接冲向了那三道幽暗的光芒,想要一举把其全都消灭!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只是,谁知道蚍蜉的心情?站在大树的角度,蚍蜉的抵抗是可笑的,但蚍蜉的心情呢?可能,没有人会去真的关心弱者的心情,但随贰亓此时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绝望中的坚持到底。     也许,最终的结果是不能伤其分毫,可是他必须做出最后的挣扎,期待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黑影散发出来的灵压与三道幽暗的灵气冲撞到了一起,瞬间就将它们碾压成了一团,像是要将这三道灵气全都吞噬下去。     黑影根本没有把这三道灵气放在眼中,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这三道灵气眼见就要完全被吞没了,可是谁也没想到,混合了火、木、金的三道灵气与那黑影的灵气融到一起去的时候,竟然形成了一股灰色的雾气,这股雾气居然开始反噬起黑影的灵体。     黑影嚎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股气息怎么像是来自混沌?!”     灰色的雾气以随贰亓的识海为据点,开始向随贰亓的全身经脉开始蔓延,随贰亓也无法控制它的渗透,只见经脉村村断裂,然后这些雾气仿佛又形成了新的经脉,整个人痛到了麻木,他的躯体被灰色雾气敲碎后重铸了。     脑中响起了第三道声音,他缥缈而空灵,“封神之后,天地异变。吾等留灵镜于世,待有缘之人,齐聚五灵,习混沌之法。天上一劫,地下一劫。混沌再现,万法重塑,善恶难分,望君珍重。”     随贰亓认识这个声音,他听过前半段话,就是从那个有混沌功法的古镜中发出的。而此时识海中的灰色雾气不断地吸取黑影的灵体,使得灰雾逐渐凝结出现了一面古镜,镜中发出了一道白光照射到了黑影灵体上,在他的一声惨叫中,黑影无法抵抗地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的变化很突然,突然地被黑影夺舍,而黑影又突然被摧毁了。     随贰亓感到黑影消散后,留下了两道十分纯净的灵种,正是水灵种与土灵种。原来如此,黑影身怀水土两个灵种,与随贰亓原先的火木金三道灵种构成了五行灵种。这本是随贰亓很难达成地构成五灵运转,却在生死一线时达成了,而它也使得随贰亓完全启动了古镜功法,救了他一命。     可是,这一命还真不能说是保住了。     随贰亓的识海剧痛,而身体也被灰雾打碎重塑,冰川却在此时崩裂了,耳边可以听到深冰崖开始碎裂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会引发深冰崖的崩塌,是不是因为黑影破冰而出了?     随贰亓没时间去想这些问题,他眼睁睁地看到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压在了他身上,而整个空间中的灵气震荡了起来,一股能摧毁一起的灵压风暴就此以深冰崖为中心爆发了!     难道真是在劫难逃? 第111章 猝不及防     这股狂暴的灵压仍在不断地扩大,整个深冰崖都被卷入了其中,所有的冰川都开始崩塌碎裂,因为灵压的来势汹汹,夹杂的寒气与阴气开始形成了一个巨型漩涡,破开了深冰崖的屏障,不过多时北海中央的冰层破裂开裂,海水顺势灌入深冰崖,使得这个巨型漩涡越发的扩大,凡是漩涡所到之处,一切全都被灵压摧毁。     随贰亓就在漩涡的形成处,他感到自己的躯体被漩涡彻底撕裂,但古怪的是他的身体成为碎片后反而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就像是刚才五行灵气所形成的灰雾,而他的神识依旧存在,眼睁睁地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灰雾、漩涡中的灵压搅和在了一起,然后竟然生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洞来,这时随贰亓身上的储物空间破裂了开来,其中那块从海中秘境得到的无名芯片竟然在接触黑洞后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那芯片上的纹路亮了起来,灰雾接触到了纹路,随贰亓觉得神识中冒出了一幅多维的地图,然后他看到灰雾包裹着芯片穿过了黑洞,时间与空间在此时被扭曲了,他被大力一抛,失去了知觉。     随贰亓没有看到的是,在灰雾穿过黑洞后,整个深冰崖就此完全崩裂了,接着北海的冰层完全碎裂,而后以北海为起点,这股狂暴之气蔓延了开去,扩展到整个四海世界。     偌大的四海世界在海禁期本出现了无数的空间漩涡,如今加之这股狂暴之气,在一年之后,整个四海世界居然彻底地崩塌了。     逃离四海世界的修士们无一不惊惧,到底是什么力量摧毁了一个大世界的存在?     四海世界的毁灭原因暂且成谜,而这与随贰亓已然全无关系。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有了身体,应该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可能是灰雾重新凝聚塑成了身体。对于这种古怪的现象,他只能见怪不怪,默默告诉自己修真界一切都有可能。     只是,随贰亓对目前的处境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根据这几天来的观察,他确定自己是来到了地球科幻概念里的星际时代,他所在的星球比较落后,是一个能源枯竭的废星,每一年只有一次机会登上飞船前往外星。     “二派,你怎么又发呆了?今天的活都干好了?我把你捡回来是希望多个劳力,不是让你敞开肚皮晒日光的!”     随贰亓看向说话的人,或者应该说是猫星人更加正确,他叫玛悟,长得与老朋友沈和有七成的相似,只是马路更加秀气一些,而且他长了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情绪激动的时候,双耳会变成毛绒绒的猫耳,手掌也会变成放大版的猫爪子,只是不见尾巴露出来。     五天前,就是玛悟把随贰亓从一堆垃圾山中拽了出来,并且单方面决定让随贰亓成为他的帮手,用干活来还清救命之恩。     随贰亓觉得玛悟的本意不是救他,那天的真实情况很可能是,那个深夜,玛悟去垃圾堆里找可以利用的东西时,被刚刚恢复意识意图翻身的随贰亓吓了一跳。     然后玛悟毛绒绒的手掌就差点招呼到了随贰亓的脸上。玛悟发现了垃圾堆里突然闹出动静的东西是什么后,就改拍为拽,把随贰亓从垃圾堆里拉了出来。     当时,随贰亓因为看到了与沈和又七分相似的玛悟,而稍稍充楞了一会,才被玛悟拽出了垃圾堆。     那一刻,两人之间的沟通不良,因为彼此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直到第二天玛悟弄来了一个语言翻译器后才让随贰亓听懂了他说的话,至于随贰亓所说的语言,包络星际各种语言的翻译库里居然没有收录。     随贰亓有太多问题,比如他怎么会来到了星际联盟下的一颗废星,比如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比如他距离地球的距离有多远?     然而这些问题全都不能再玛悟处得到解答,随贰亓目前已知的是,如今是星际第四纪元的2490年,加入星际联盟的星球已经越来越多,而星网是宇宙的第一大网,即便在这个废弃的阿尔法星每天也有三小时可以上网。     上网总需要入网凭证,每一个星际联盟的人在出生时就会配有一块芯片,它会伴随联盟中人的一生,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它。     即便是被父母遗弃的玛悟也有一块芯片,这是他花了大价钱弄到的,否者真会寸步难行,不能上宇宙飞船,无法接入星网,不可能去上学,更不谈其他的谋利营生,星际时代的黑户几乎是没有出路的。     玛悟本以为捡到的随贰亓会是一个黑户,因为随贰亓极其没有常识,好像是从某个掩藏在宇宙深处的乡下星球出来的,但他没想到随贰亓是有芯片的。     这让玛悟脑补了多个版本的狗血大剧去猜测了随贰亓流落到阿尔法星的原因,玛悟默认了随贰亓的脑子可能被摔坏了一些,让他有了部分记忆缺失,因为随贰亓居然连如何使用芯片都不记得了。     从星际联盟创立的那一天就开始研发出了方便使用的芯片,只要注入一丝丝的精神力就可以启动了,以后它就与自身融为一体,即便不小心被毁坏了,也可以去联盟星网中央局补办。因为一旦激活生命力的精神力就会记录在案,不管生命体此后的精神力如何提升,它的唯一性不会改变。     玛悟教会了随贰亓启动芯片,让随贰亓看看他的芯片用名昵称,正是这个昵称让随贰亓觉得他坠入了更深的迷雾困惑中,这块芯片的用名昵称叫做二,为什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这与他从前的绰号一模一样。     玛悟却是读不出二的发音,他说星网书库中有专门的一个书目类别,其中记载了遗失的文明,这个符号就出自其中,然而对于前面的那个二字,他就没有见过了,可能也出自某个遗失文明。     因为玛悟听不懂随贰亓的话,所以随贰亓跟着玛悟学习着星际通用语。目前随贰亓只学了简单的入门,算是能把二这个名字勉强翻译给玛悟听了。     撇开这些细节问题不谈,随贰亓带着太多疑问暂时住在了废星阿尔法,成了猫星人玛悟的帮手,每天收集可用的材料,让他们两人能够在三个月里集齐路费,买到船票飞离阿尔法星,前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个正常星球1星。 第112章 地球,你在哪里?   一票难求,这一点不管在哪个星球、哪个时代总能找到对号入座的适用对象,地球上有华国的春运,阿尔法废星上表现在通向正常星际世界的宇宙船票上。 如今,随贰亓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发掘阿尔法星中垃圾中的可回收可利用材料,他初来乍到,又是与星际文明之间隔了不知道多少个银河系,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总是被玛悟骂蠢货,回收而来的那些材料很多都是不得用的。 阿尔法星,听它的名字就与w1-q星这些编号普通的星球不一样,阿尔法代表着第一的意思,从前它是这片星域中的中心星球。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它在某一天之后就突然开始走向了衰亡。 这个星球的生态系统开始崩溃,许多植物都无法在此存活,之后它的磁场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很多科技设备在此都一一失灵,也导致了如今每天只有三小时可以连接上星网。 星际时代的星球各有特点,也各有各的生存方式,但是一个星球既失去了完整的生态系统,又无法规模性地使用科技设备,可以说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阿尔法星正是如此,原来的星球住民都搬迁了出去,让它失去了最后的活力,在之后这里成为了逃亡者与遗弃者的据点。 逃亡者想要避开追捕他们的人,抛弃了过往的一切在阿尔法星隐姓埋名,而遗弃者想要回到正常的星际世界,他们想要离开阿尔法星。这个差异让两者之间形成了合作关系。 阿尔法星虽然已经被废弃,但它曾经无比繁华,这里还有很多可以回收利用的有价值的材料。于是一个废品回收系统就此形成,人们通过阿尔法星上的‘废品’与外界换得生活物品与钱财。 “这些可利用的材料总有一天会被发掘殆尽,到时候那些人又要如何为生?”随贰亓并没有特意去为后人担忧,他不过是以此及彼,如果他是落到了那个时间段,那真是连生活都困难了吧? 玛悟翻了一个白眼,“这就不由我们操心了,那都是大人物们考虑的事情。现在你和我要做的就是多赚钱早点离开。我看你这段时间的眼神变好了不少,要再接再厉,三个月后凑不足钱,就又要再等一年了。天知道一年中会出现什么变数。” 对于被夸奖收垃圾收得越来越好,随贰亓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段时间后他也知道了,如果玛悟选择单独离开他的船票钱已经够了,现在就是为了凑足随贰亓的那一份。 随贰亓不明白他们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玛悟何必如此帮他。玛悟说当年他被父母抛弃时就立下过誓言,如果有朝一日他捡了一个小弟,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随意学着父母的做派抛弃了对方。 玛悟觉得随贰亓很有眼缘,否则他也不会在一堆垃圾中发掘了他。随贰亓有些好奇于玛悟与沈和之间相似的长相,可他们一个是星际时代中从未听闻过的地球人,一个是猫星人的后裔,怎么看都应该毫无关联。 而在生存面前,这些事情都要先放在一边。 随贰亓需要抓紧一分一秒去了解熟悉星际时代,他一点也不想被时代抛弃,而他与这个时代本就相差太多,是要撒开脚丫追赶的。 当然,在阿尔法星能够让他潜心学习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每天的捡垃圾工作使得他们无法在一个地方定居,毕竟一个地方的可回收垃圾是有限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也会有矛盾,捡垃圾之间也有抢夺好的资源,也有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来打劫他们。这也就是玛悟说的变数,阿尔法星并不太平,每时每刻都会有小规模冲突。 随贰亓认为玛悟愿意与他合伙,更多是看中了他的武力值,自从四海世界一行之后,不谈他的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异,他本身因为修行身手已经完全超过这阿尔法星上的这些普通星际人。 之前,玛悟提到了启动芯片需要精神力,精神力是星际人从出生起就会有的力量,有的人天生精神力值就很高,他们生而就被追捧,但有些人出生时精神力微弱,因为精神力的增长困难,所以他们会被视作废物。玛悟也是因此而被抛弃的。 在这个时代,主要以精神力与体术两方面来衡量一个人的本领,两者之间需要达到比例性平衡,同时两者之间也是相辅相成,一个人具有高精神力就能更好地修行体术,而当体术提升就能辅佐使得精神力有增强的可能。 随贰亓并不是星际时代的人,他在启动芯片时使用的是体内的灵力,灵力与精神力有什么关联? 关于这一点,星网上找不到任何答案,因为在网上就没有提到过灵力一词,就更不用提修者这个词。 从前在地球小说中还会编造一些修真故事,可在星际时代,有关于修真、灵气等词汇似乎从不曾出现,就像有关地球的事情都是查无可查。 只能从遗失文明的残卷书籍中,通过那些熟悉的符号与字迹才能判断地球确实存在过,但它如今怎么样了,星际文明何时与它有过接触,这些都是未知。 如今是星际文明的第四纪元,根据已有的历史资料显示,第一纪元结束于与虫族的战争中,第二纪元结束于星域大爆炸中,第三纪元结束于星球联合同盟与宇宙高等帝国的战争中,也是因为经历了那些纷纷扰扰,很多历史资料遗失,太多的往事都成了秘密。 随贰亓想要去解开这些未知之谜,唯一的办法只有前往星际联盟的第一高等学府——乾坤大学,在那里设有全星际最好的星域考古专业,也有最全的历史文献资料,其中很多文献并未在星网上收录,它们都过于晦涩高深,想要去研究的人很少。 玛悟觉得随贰亓的理想很美好,乾坤大学非常难考,它对于精神力与体术的要求很高,而星域考古专业虽然不是热门的机甲、指挥等专业,但它的分数线却高居第一。 “你别以为冷门专业就会分数低,因为探测星域很危险,所以它对人的各类指标要求很高,加上那些复杂难懂的专业知识,每年招生人数不超过十五个。你看我们不如换个目标,做人还是要实际一些,我就打算出去后去报考厨师专业,然后开一家餐馆过悠闲的生活。” 随贰亓知道玛悟的最大理想就是能晒太阳、有人每天给顺毛,这在星际时代并不会被人看不起,这是一个择业自由的时代,很多人只要找对了生活的方向,都能过他们喜欢的生活。 如果,他真是一个星际时代的人,如果他没有那些如今看起来恍如隔世的过去,他也许也能简单地安度余生。 可是,光是看到了乾坤大学的名字,随贰亓就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玛悟不懂乾坤的意思,这两个字像是图画一样,如今已经无人所知为什么第一高等学府要以此为名,大家都只会称呼乾坤的音译,而知道它含义的人也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乾坤一词出自《易传》,按照一般的解释来说它是为了描述‘宇宙运行机制而创立的概念,是为易经哲学体系创立而定制、建构的范畴。’ 只是,真的能把乾坤解释清楚的人寥寥无几,就连修士们,穷其一生也是在为探寻天地之道而努力着。 星际联盟的第一高等学府以此为名,怎么能说它与地球毫无关联。   第113章 我们的距离     三个月一晃而逝,随贰亓领教了许多次打劫与反打劫后,终于成功凑足了一张宇宙飞船的船票钱,其中必须感谢玛悟的技术指导,让他成功掌握了如何高效地捡废品,说出来这也许是一段辛酸的经历。但不管是用何种方式获得了船票钱,两人最终买到了两张前往1星的船票,当然是最低等的舱位。     在上船前玛悟终于有些犹豫地回望了阿尔法星,他用猫星人后裔不算灵验的第七感说了一句,“我们身上没多少钱了。1星可不像是阿尔法星,我在星网上调查过,想要在那里赚钱可不容易,像我这样从小只会捡垃圾的人真能在外面生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我会怀念阿尔法星的,可是总觉得回头无路了。”     随贰亓自从认识玛悟的那一天,他就是一个向往外面正常星际生活的猫星人,没有想到玛悟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但是,现在你并不甘心下半生就留在阿尔法星,所以我们只能向前看。”     随贰亓的这句话不只是说给玛悟听的,更是在告诫他自己,不能回头也别去回忆过去。当他踏入了宇宙飞船,隔着飞船看到外面辽阔的宇宙,心中不住升起了荒谬感。     他不只一次死了又活,第一次在深海中复活让他相信了世界中有些修士的存在,而第二次灵体见识到了肉身的粉碎与重塑,却让他一下来到了只在科幻中出现的星际时代。     虽然杨犼曾经提起过多维时空的概念,也说地球之外的外星球存在某种生命,而在这个宇宙之上是修者想要飞升前往的宇宙,但是当时觉得一切都很遥远,没有想到一场北海之变就会让一切骤然改变。     修者之路不只是长生之路,这条路充斥的不安动荡最先击垮的不是修士的躯体而是他们的精神。千百年后,如要回首过往,是不敢,不想,还是不能?     随贰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靠近乾坤大学去寻找地球的踪迹。     说来讽刺,修者修道为的是大千世界,可是他偏偏想要回去寻找地球,足见他还未在心态上做好修真的准备。这条看似通天之途中,修者要抛弃的东西太多了,说的好听一些是放下,有过执着与释怀的过程,但是太上忘情几人可行?     第一次乘坐宇宙飞船,随贰亓并没有兴奋感,更多的是对于前路的迷惘,前路是迷途,但何处是归途?     玛悟也没有说话,他有些两眼失神地看着窗外,从前他都是在星网的虚拟世界里看到过外面星球,但今天就要亲自体会了。医学史上网络与现实分离综合症一直以来都无法彻底杜绝,有关这一点,玛悟从前不信,现在却是懂了。     这艘宇宙飞船分为了三个等级的船舱,最末等的船舱里并不只随贰亓与玛悟两个从阿尔法星上出来的人,这一趟船共有二十七个人。若是仔细观察也以发现他们的表情俱是有些茫然,对于未来有一些不确定。     中等船舱的乘客则有所不同,他们基本都在闭目养神,中途停靠阿尔法星这一站与他们毫无关系。     上等船舱的船票量最少,这艘飞船只有十个舱位,它们都是独立的包间,其中各类设备一应俱全。     此时,上等船舱的某个包间中躺着一个面容冷硬的男人,他睁着双眼看向透明的船窗外,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上这趟飞船前往1星。     这是一次浪费时间的旅程,男人理智地分析着,1星是一颗平淡无奇的星,对于他的修行毫无益处。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好,应该有更多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不是把时间耗费在所谓的感觉上。只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订票信息的那一刻,某种意识或者是近乎于本能的东西冲动行事了。     男人觉得也许应该去弄清那种意识是什么,然后把它彻底从精神中铲除殆尽。     头等舱与末等舱的位置分别在飞船的顶端与底部。     随贰亓如果能透视飞船的内部结构,他会惊讶地发现,就在他垂直地上方躺着的人有着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那是属于巫弋的脸,可是其上再也没有了熟悉的笑容。     这艘飞船从阿尔法星到1星的航行时间是一个小时,其中跨越一次虫洞。飞船驾驶得很平稳,在随贰亓还没反应过来时穿过虫洞时就已经跨越了,他只来得及确认这和从北海的黑洞中来到星际时代的感觉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随贰亓当即就问了玛悟,“如果我们自行跨越虫洞,那感觉与在飞船中一样吗?”     玛悟虽然没有跨越过,但他的理论经验要比随贰亓来的扎实,毕竟随贰亓之前的学习时间有限。“我没听过真身跨越的,也许在精神力与体力都达到3s时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不可能认识那种人。只知道可以驾驶机甲跨越,论坛上有帖子说,体感会更强烈一些,具体情况只有驾驶了才知道。”     玛悟的话音并不高,但还是被邻座的一个人听到了,那人斜眼看了玛悟与随贰亓,上下打量着他们的服饰穿着,那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又讥讽的笑容,并未笑出声来,却也没有多加掩饰。     随贰亓看到那个笑容,那人的意思很明显,认为他们两人在说关于机甲的事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也许那人是看出了他们很穷,也许是看出了他们来自很落后的阿尔法星,所以讥讽他们不知道外面的天高地厚。     即便是在可以随意选择生活方式的星际时代,贫富差距依旧存在,拥有一台机甲就是穷人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例外,如果你足够优秀,自然有的是人会为你送上一台机甲。     但是,如果一个人足够有潜力,那么他为什么会来自阿尔法星?     请注意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的不会是逃亡者,只会是遗弃者。像是星网里那种狗血到极点,什么大家族血脉一出生因为家族斗争被故意陷害抛弃到废星上的事情,只是作者们的杜撰而已。     事实上,在星际时代有记载以来,只在星际第三纪元时期出现过一次个案,这人就是引发了第三纪元灭亡,开创了第四纪元的星际联盟首位联盟总将军杜尔拉尔夫。     如果真有如此狗血的陷害事件发生了,那些被抛弃到废星的血脉继承者想要比拼过受了多年正统教育的其他家族继承者并不容易。废星可不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地方,这几十年的差距很难追上,就更不提他想要重新回到正常星际中来,并且如何复仇等问题。     杜尔拉尔夫的出现与成功颠覆了星际的历史,足以让他的一生为世人所铭记,并且在此基础上杜撰衍生出很多离奇的故事。     只是,这两个从阿尔法星上来的傻穷挫,难道能复制两千多年前的传说?     那人一点也不相信,可以说就连想也没有想过。     可是,绝大多数人都忘了一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偏偏生在局中一无所知。都说领先的一步是疯子,领先半步的是天才,真的能够以史为鉴的人少之又少。     从星级第一纪元起,每一个纪元从未超过两千五百年,如今已经是第四纪元的2490年了,距离那个诡异的时间点只有十年的时间。     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如今的星际生活一切太平,悬在头顶的十年诅咒早就消失不见。     那个嗤笑的人没有多想过,此时的随贰亓除了大度一笑也没有多想。     在下船时,贵宾舱先行,末等舱最后离开。巫弋似乎有所感知地回望了一眼飞船,他摇摇头,大步离开了。 第114章 真实与谎言     随贰亓来到1星的第一步是先要测定精神力与体术的等级。     因为从未离开过阿尔法星,虽然能够有能力凑足船票费的玛悟与随贰亓等人必然会有一张个人芯片,但是上面的个人信息全都不完善。他们具有何种个人技能,到达了何种等级,在找工作时都需要出示此类信息或提供相关的参考证明。     随贰亓想着星际时代也离不开考证一事,并且此时的科技体系更加完全,倒是能杜绝了绝大多数假证的出现。当然他知道不会是完全杜绝,总会有少数虚假的情况出现,即便星际联盟号称研发了90型检测仪。     它号称能够精准地测量星际人的精神力与体术等级,准确率几乎到达了百分之百,但是就在此刻1星的综合检测署中,一幕瞒天过海正在上演。     他们二十几人从阿尔法星而来,逐一排队进行检测,随贰亓排在了最后一位。每个人都是单独进入检测室,但大家出来后总会说两句检测感受,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进行检测。即便早在星网论坛上看到过有关的帖子,但亲身经历总有不同。     当把一个头盔戴在了脑袋上,同时身着一套轻便却缀有各种小灯的特殊衣服后,就要跟着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做一套类似于体操的动作。有些人一会就出来了,有些人耗时却很长。     随贰亓听了玛悟的描述后,他猜测这套体操是从易到难。     能类比他从前接受过的修真功法,入门之时会觉得能跟得上简易的动作,但越到后来,这些功法动作仿佛不在是用眼去看,而是要用神识去感悟,与此同时,炼神也要炼体才能做到两者平衡,把这种功法给演练出来。     随贰亓特意留心了在其中停留时间最长的那一位,那位在其中停留了十二分钟,检测出的精神力与体术等级为b。星网上曾有帖子爆料过,在某某星球的检测中心里看到了大神级人物,在里面停留了一个小时,精神力到了s之类的事情。     也许是出于修真者的直觉,也许是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随贰亓觉得此刻不能暴露真实的实力。     下船前那个陌生人有意无心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让随贰亓多问了玛悟一句。玛悟大致猜到了那人在嘲笑什么,十有**是关于他们不自量力想要效仿杜尔拉尔夫将军。     玛悟讲述了他所知的杜尔拉尔夫将军。     在这位将军覆灭了第三纪元后,人们自然而然地开始关注起他的出生。其中有两件让人惊叹的事情,他居然是从废星来的穷小子,还有就是一开始关于他的两项测评都是等。杜尔拉尔夫是一个完美的伪装者,从未让抛弃了他的家族升起过丝毫防备。     当然,在玛悟的口中,杜尔拉尔夫将军身上有许多不可用常理去解释的地方。千百年后世人并不觉得诡异,而是默认了伟大的人总有与众不同之处。     随贰亓这个外来者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杜尔拉尔夫将军,总觉得有关他的传记有些不妥。随贰亓是学考古出身,这是一门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学科,他善于去猜测各种可能,发现只言片语的史料中隐藏的蛛丝马迹。     杜尔拉尔夫作为第四纪元的创始者,有关他本人的关键性记录却是模糊不清。     比如说他是被家族遗弃的孩子,但并未提起过他的父母是谁在比如说他与宇宙高等帝国间有过无数场战争,但他的具体本领是什么最奇怪的是关于他的死亡,史料中只是模糊的一笔,说他可能超越了3s的极限,就再没有以后了。     随贰亓在听玛悟讲述了杜尔拉尔夫的传记过后,立即就发现了这些奇怪的遗漏之处,他本以为这些问题是玛悟知道的不全面,可没有想到星网上居然也不曾提起。     而更加有些诡异的是,人们虽然都知道杜尔拉尔夫将军,像是以他的经历为蓝本的也一再出现,但官方的记载里对杜尔拉尔夫将军的着墨并不多,往往很多时候都是一笔带过,或者是含糊言辞。     如今的星际联盟是议会制,共有三十九位议员长官与一位议员总长官,基本是军政一体,当然军权掌握在十几位议员长官的手里,他们的威望极大,家族势力也在千年中根深蒂固。乍一看,如今的星际联盟与当年的宇宙高级帝国越发的相似。     因为时间仓促,随贰亓掌握的资料有限,可他已经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杜尔拉尔夫将军最后是生是死似乎无人知晓,而他不曾有后代,也已经覆灭了抛弃他的家族,他所一手创立的星际联盟,在他离开之后的两千多年已经与他无关了。     星际联盟总是在研发新的检测仪,说是设备技术的更新换代,可是这种精益求精的背后是否有所深意?比如说防止第二个杜尔拉尔夫的出现。     只是话说回来,如果真有如心思缜密如同杜尔拉尔夫的人再现世,那么这样一个仪器是不管用的,随贰亓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他进入检测室后,跟着屏幕上的动作做到第十二分钟,也就是所谓达到b等时,并没有觉得这套体操有何困难。     随贰亓看过星网上的分析贴说级是高手与否的分界线,如果初次评定未到级,那除非是有特别的机遇出现,否则一辈子也就会止步于级了。而级之上的等级差异就不再是简单的量化了。     这个理论有些耳熟,都说筑基才是修真的开始,而只有练到了元婴才能被称作真的修士,元婴之上的等级差异,每一个等级都是天壤之别。     随贰亓很想知道级是什么感觉,但他克制住了继续下去的想法,伪装到达了极限值,而这种伪装太容易了,他在两次死亡中早就懂了什么是真的置之死地的极限,如今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仪器给出了b级的评价,这被记录在了随贰亓的芯片档案中。对于从阿尔法星出来的人而言,b级已经是不错的成绩,能让他们在1星谋生了,比如说可以尝试做一些与体术有关的工作,入门最快的莫过于去商店做安保工作。     玛悟在得知随贰亓有b级时并不太意外,他觉得随贰亓的身手不错,应该是能到达这个级别。玛悟自身的精神力有b级但体术只有级,他没想到的是随贰亓拒绝了去做安保工作,反而是愿意继续陪着他一起进剧组做武术群演。     “你真确定了要去做群演?这工作并不如商场的安保来得长久,一个剧组散场了就要重新找活做,你和我的性质不一样,懂不懂?虽然我之前认了你做小弟,但没规定小弟一直要陪着大哥的。”     “我就是看出了你能红,所以要围观你第一次拍戏。”随贰亓说了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提到他们两人的新工作,还要从有一位副导认准了玛悟说起。那天他们是他们做完检测的第三天,正在发愁到底以何谋生为好,玛悟愁的猫耳朵都露出来了。正是因为玛悟露了这双猫耳朵,被筹拍一部新电视剧的副导演相中他本色演出猫星人,随贰亓不过是作为武术群演的添头。     至于为什么随贰亓会想要去武术群演,他甚至都没了解星际时代的娱乐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答应了下来,主要是因为故事中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地点梦境的大九州,其中出现过一个特殊的种族龙族。     大九州与龙族,这都不曾出现在星际时代的史册上,却都出现在地球的传说中。 第115章 中断的线索 星际时代的娱乐行业比起地球要丰富很多,仅仅是科技发展后的先进拍摄技术就解决了很多地球上无法做到的特效效果。 不过,人的追求总会是一个怪圈,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想要了。在什么都似乎能用特效解决的时代里,娱乐圈就开始追捧起了真实拍摄,宏伟的战斗场面、细节的感情戏、现场的台词功力等等,这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电视业发展的阶段,越少使用高科技辅助,越是显得一部戏的高大上。 玛悟要去演的戏就是打出了真人演艺的旗号,而这个剧本根据随贰亓的理解有些类似于华国从前的古装武侠剧,是电视剧分类中一个特别的虚构类别。 这个故事的发生地在虚构的水蓝星上,那里的龙族能习得特别体术比如说呼风唤雨,而且人们如果与龙族结下契约就会获得一位实力强悍的助力。 随贰亓这位小小的武打群演当然不可能拿到清晰的剧本,但玛悟演的是男四号,一位初出茅庐的猫星人,时不时会炸毛露猫耳朵的那一种,可别以为玛悟的角色在戏中就是为了卖萌而存在的。 这位猫星人一直以可爱懵懂的形象出现,到将近结尾的百分之九十时,他才露出了让众人惊愕的另一面,原来他才是制造出一切的幕后黑手。导演说考验玛悟演技的地方也就在结尾处的几集中,那可以最后拍,让玛悟先熟悉起演戏的感觉。 玛悟拿到剧本后有些愤愤不平,他不是不满于这个很有发挥空间的角色,只是没想到荧幕的第一次亮相竟然是大反派。 “提德森副导演说是一眼看中了我能本色出演,我是那种心机喵吗?” 随贰亓有些心不在焉地摇头,他翻看这剧本后是越看越觉得这不是一个凭空捏造的故事,不是说他的剧情,而是其中的某些设定与地球上的某些习俗太像了。 不说别的,就单说描写龙族的部分,要知道星际时代是不存在龙族的,可是剧中的龙族形象却与地球华国传说中的龙非常像,也让随贰亓想起了自己的身上与长鱼敖之间的契约。 “你有没有打听到这部剧的编剧是谁?我看这些设定都挺有新意的。”随贰亓混迹剧组几日却没有见过编剧,没有门路去查清剧本中古怪设定来源,不过也许是人人都爱猫星人的缘故,玛悟这个新人在剧组还挺受欢迎的,当然也许是大家看出了玛悟有做巨星的潜质。 玛悟心中暗怪编辑,也想要与对方探讨一下怎么把他塑造成了这种角色,但他知道不会再有机会了。 “提德森说了写下剧本的那位执笔编剧已经过世了,导演与那位是好朋友,一直想要拍出这部电视剧,可是因为想要启用真实拍摄,其中从人物服装到背景景色花费很大,而且导演又坚持选自己想要的演员,所以一直没有拉到足够的投资。直到一个月前终于有位富豪出钱投资才顺利开机了。” 随贰亓听到编剧死了就是心头一凉,为什么那么不巧,好不容易在茫茫星际中让他抓到了一丝线索,但又说断就断了。 都说鱼有鱼道、虾有虾路,随贰亓在剧组不可能像是玛悟那样与导演、主角等人说上几句话,但是他出色的武术动作让武术指导起了惜才之心,让他能够融入进了剧组的一部分技术团队中。 别小看任何人,大咖有大咖的圈子,下层有下层的消息渠道。有些话大咖不会轻易说出口,却逃不过小人物之间的八卦。 随贰亓在结束了两周的拍摄后,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那位过世的编剧真名叫做雅兰福。他还是一位星际旅行家,毕业于乾坤大学的星级考古专业,虽然在学业背景上十分出众,却没有选择成为一名考古学家。听说他写的这部《水蓝传说》的灵感来源就是在旅行中发现的几张残卷图画,包括龙族的外形设计等都是根据那图画描述出来的。 “那些图画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看一眼?” 武术指导苫布笑着摇头,他已经知道随贰亓喜欢星际考古,对随贰亓说出有些不切实际的话也只觉得是兴趣使然。“你没机会了,那已经被我们这个剧的投资商给买走了。听说当初投资商愿意投钱,就是对那几张图纸感兴趣。得到了图纸之后,对导演把戏拍成什么样是一句话都没过问。有钱人的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啊。” 随贰亓心中再次失望,这个没有钱寸步难行的世界,他一穷二白地拿什么去换一次机会看看那图纸。只是,随贰亓还没彻底放弃,都说莫欺少年穷,将来某天他就能与那些富豪有对话的资本了。 “苫布指导,你知道投资商是谁吗?” “你小子还没放弃啊,一般富人都把这种新奇的古卷买回去做收藏的,不会轻易示人,除非你能成为他愿意结交的人。” 苫布看出了随贰亓的执着,他也没有断言随贰亓一定做不到出人头地,有梦想的人总好过于连想也不敢想的人。“我只听说投资商叫林,他是个男人,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这真是一个太过宽泛的范围。 随贰亓却相信,只要真有林这个人的存在,茫茫人海总有能找到的一天。 ** 巫弋从林的手中拿到了《水蓝传说》剧本的灵感来源,他看着几张薄薄的图纸,上面是一副类似于太阳系的星图,还有几条龙的绘画,以及一座雄伟的华国古代建筑。他来w1-q星之前就听闻了有个剧组缺少投资,剧本中提到了龙族,这才有了感兴趣的投资一说。 林不解地问,“这几张纸值千万联盟币吗?雅兰福也够有想象力的,能凭着几幅画就写出一部戏来,可惜已经去世了,否则真相见一面问问他是怎么编故事的。” 巫弋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图纸上的存在并不是故事。在遥远的地球,那个曾经的修真文明中心处,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存在,只是在很久之前地球与修真文明都已经消失在茫茫宇宙中了,他对此也早已知晓。那么心中又为何蠢蠢欲动地让他来w1-q星呢? 林也不在意巫弋没有回答,巫弋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但林还是问了一句,“你投了一大笔钱,真要不要去剧组看一眼?” 巫弋嘲讽地看了林一眼,“是谁让你觉得我会浪费时间,我明天就离开,我很久没回乾坤大学看看了,两千多年了,那里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 第116章 前进中     星际时代的娱乐圈与地球上如有什么不同,随贰亓觉得是拍摄的技术有了很大的提升笨重的仪器换成了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微型摄像仪。     而其中很挑战经费与演技的一点在于,分类为真实拍摄的剧集尽量不使用后期特效,也就是尽可能地实实在在地演出,把那些道具等都给弄出来。     好比说一条龙不是虚拟模拟而是做直接做一个外表与龙相似的机器人仿真科技到达了高峰后只要不把龙解剖开来不能看出它是机器龙。     随贰亓觉得他在剧组中学到了很多知识与常识在星网中确实也能学习到不少但也许是随贰亓还没成为网瘾青年也许是他还对星际时代不够熟悉总觉得面对面能收获更多。     就像是有关那个机器龙的制作,道具组的人其实是学机甲制造出身。随贰亓虚心请教后得知机甲与道具龙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很远它们的机械原理是相通的。     水蓝传说拍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随贰亓与武术指导苫布熟悉了起来,随贰亓被吸纳为他们这个武术团队的队员。后来这边的戏份结束了随贰亓就被介绍到了其他剧组里做武术群演报酬自是不能与玛悟演男四号相比,但一点点累积起来,他就有了进入星网去浪的入门费。     随贰亓没有忘记他的最终目标是报考乾坤大学,但从报名费、考试费、一路上的车费、相关材料复习费,还有日常伙食费等等,哪里都要用钱。武术群演的钱不算多,但多打几部戏可能积少成多。而接触不同的剧组也是了解各地风俗习惯的最好方式。     打工的同时,随贰亓主要还是要为半年后的入学考试做准备,它分为书面考试与机甲对战。之前就已经了解过,星际考古专业对学生的知识储备与体术要求都很高。     随贰亓刚开始准备复习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找到了考学论坛的大本营,一路寻找到前辈们的备考秘籍,看到乾坤大学是有参考书目提供后,还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局,这所谓的参考书是整整一个书库的内容。     这些书籍的资源都是免费的,随时随地只要有星网就可以阅读,但是按照普通星际人的阅读速度计算,恐怕没有十几年是读不完的。更不谈读了可以记住,记住了能够理解。     要说修真有什么好?随贰亓此时觉得最好就是记忆力的飙升,让他几乎可以过目不忘,同时识海中还能非常清晰地把这些书籍的内容分类归档。     他在四海世界学会了制作玉简,这是用神识刻入玉简的一种储存方式,用大通俗的话来说是超级压缩的一种储存,修士才具备这种本领,如今都能学以致用了。     真正浪费钱的是机甲的学习。穷文富武,这句老话放到星际时代也是一样管用。     书籍能,但机甲的练习需要付钱,还不是说在现实星球上,星球上练习机甲的价格一般人承受不起。     于是星网的优势就突显出来了,在上面几乎可以99的真实模拟机甲练习。在星网上练习机甲,去了现实世界也能做几乎一样的操作。剩下的1是意外情况,毕竟世界总有很多奇怪的意外。     随贰亓要赚取的入门费也就是练习机甲的钱,在星网上租用机甲与练习,包括请人陪练等等都要付费。不过正如苫布所言,随贰亓的武术功底很好,只要把精神力与体术的磨练配合好,他很快就能做到机甲入门。     随贰亓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不用再交学费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掌握了基础要领后,接下来都要靠他自己了。这就是要去最受欢迎的对练台。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机甲的操作是依靠实战堆积出来的,天赋无法选择,但经验是能积累的。     偌大的星网上有一个对练台的存在,它是能容纳很多人参与并围观的平台,分好几个会场,满足不同等级选手的需要,也有各种不同的赛制。有那种可供下注的赛事,赢了的人就能分得奖金。这就是随贰亓的最近最常去的地方,赚钱、练习两不误。     于是,一个月后从蓝色中走来的人这个名字成了对练台上的新起之秀,他用短短的一个月就走到了级,这种情况不多见。     当然了,不多见也不代表稀有,星际联盟那么大,这种程度的少见也有几十万的人。     随贰亓咨询过苫布关于账号保密度的问题。苫布说星网的保密度凌驾于星际联盟之上,星网从第一纪元就存在了,虫族入侵时,正式因为星网的保密度才没让智慧生物全军覆没。     如果随贰亓在星网上都不能放开手脚,还会被人追踪找到的话,他也就认了吧。这世界已经不安全了,找个地方切断一切联系隐居起来吧。     随贰亓当然也没有用二这个芯片默认昵称,这个称谓的书写方式就太特别了,也许可以让故人认出他来,但在面对还捉摸不透的星际时代时,他更怕先来的是不知为何的敌人。     这天,随贰亓接了一个新赛事邀约,时间是在一天后,与他对战的人也是级选手,这位对手与他的情况相似,也是在最近几个月中一下子就晋级到级了。     “铲除心魔,这个名字有些意思。”随贰亓同意了邀约,他看了看对方的备注资料,除了系统的资料外,也是一句签名都没有留下,这与他一样。     随贰亓才下了星网就看到了回家的玛悟,他们仍旧住在一起,让随贰亓能支付低价的房租。     水蓝传说已经播出了,这部片子可谓是一夜爆红,玛悟作为男四号也是瞬间身价暴涨。     玛悟已经签了经济公司,其中有一个条件,他要带着随贰亓这位室友。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但随贰亓知道不是所有相识于微末的人,能都一同走到最后。不管以后如何,随贰亓是真心感谢并会记住玛悟给予他的帮助。     眼下,随贰亓对于玛悟的新爱好仍在适应中,玛悟现在玩起了星际直播,说是粉丝喜欢看偶像的日常生活,直播能帮助细吸粉,顺带宣传自己。     “好,我回到家了。今天我的室友比以往早了一点下了星网。随随,来与大家打个招呼。”     玛悟把指挥着半空悬飞的联络器转向随贰亓的方向,随贰亓也很配合地打了一个招呼,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人设娱乐圈新起之秀玛悟喵的网瘾室友兼武术群演。     这个身份也帮助随贰亓拓宽了他的武术群演邀约范围,算是对赚钱有帮助了,他也就逐步适应中。     玛悟的直播没有持续太久,他在关了直播后给随贰亓带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你还记得尤克吧?就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精神力与体术也到b级的那位,他去了商场做了安保人员,前天死了,起因是1星的一场抢劫暴乱。还好,我们已经从1星搬出来了。”     随贰亓却是眼神一凝,尤克死了?他忍不住地想到之前的离谱猜测,星际联盟如果真的害怕出现第二个杜尔拉尔夫将军的话,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第117章 对面不相识     尤克死了。随贰亓没能回去再见他一面,说来两人压根不熟悉也谈不上特意为了尤克去参加葬礼,而听玛悟的说法尤克死得挺惨,那群来抢劫的暴徒用激光弹把尤克打成了筛子。     玛悟在感叹1星的治安以前并未发生过这种恶性抢劫事件,此事引起了那片星域的广发关注,星网上也掀起了一阵热议对杀伤力强大的武器要加以管制。     随贰亓浏览了星网上的全部相关内容后,十分诚恳地对玛悟说,“我第一次觉得你红了挺好的。”     “那是当然,我们吃的、住的、用的都不一样了。”玛悟露出了猫尾巴左右轻轻摇了摇尾巴,他对现状已经很满足了。     随贰亓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他的眼神却是一片沉重。他说的挺好,是因为玛悟红了被很多人所知,连带他也被很多人所知了。     除去一个无名小卒不用费吹灰之力,但在处理被很多人关注的人时那些在暗中的人恐怕是要慎重一些。     随贰亓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被害妄想症他本以为木秀于林不是好事,可现在看来也不全然如此,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默默无闻也无法逃过杀机,那只有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得不按照最坏的可能去揣测周遭的一切,必须在最近这次的星际高等学府招生考试中进入乾坤大学,也许那里有很大的危险,却也是他能触摸到真相的最佳地点。     尤克的死只如一粒尘埃,在偌大的星际联盟中没有溅起一滴水花,即便星网上有讨论这次的恶性抢劫事件,但也没几人知道死者究竟是谁。     第二天,随贰亓还是依照约定进入了对练台,与铲除心魔开始了对战比试。     这次,随贰亓挑选了一架没有使用过的机甲。随贰亓依照自己的赛前调查,根据铲除心魔的系统显示资料,分析了这位对手的作战特点,铲除心魔虽然只是新人,但是一路战来毫无败绩,有限的影像资料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实战经验丰富,不是一位能轻易打败的对手。     随贰亓就位的时候,发现铲除心魔也换了一架没有出战过的机甲,也许对方对他也是做了一些研究。     当系统发出了开始的指令,两人并未静静对峙,而是直接驾驶机甲对冲了上去,只能看到两股强大气息撞击到了一起,第一时间就火星四溅起来。     说起机甲的分类与发展,还要从第一纪元开始,最初的机甲是类似于战斗机之类的重装备武器,它与使用者之间的关系是被驾驶与驾驶的关系,能使用何种级别的机甲与驾驶员的精神力与体术级别有关,但两者之间并无更亲密的关系。     也就是说机甲没有它的特殊内核,这种模式在第二纪元对抗虫族的战争时发生了改变。伟大的机甲变革之父千木质尔斯特提出了,机甲应该被加以它特有的灵魂,它的属性栏里多了唯一性的可能。     一架机甲与使用者之间的精神力完全匹配,使用者在驾驶机甲后可以不只是发挥出机甲的力量,也把他的个人力量通过机甲而扩大使用了出来。     每个人的能力不同,使用出来的效果也就各部相同。这是一种跨时代的变革,也将智脑与机甲相结合,让人与机甲之间逐渐走向了伙伴关系。     有些让人惋惜的是第三次的机甲变革未能完成,那就是在两千多四百年前杜尔拉尔夫提出的新理论,他认为赋予机甲除了辅助战斗之外的灵魂,一架机甲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比如在使用者的意志下却脱离了使用者本身的存在,能够以机甲的单独存在而战。     后来世人把它称作是杜尔拉尔夫的理论,但大家都知道杜尔拉尔夫本人并没有明确提出这个概念,他只是把它运用到了实战中。而这场战斗是少有记录在史册中,也有了明确战役名字的实战,史称幻影之灭,据闻杜尔拉尔夫的机甲独自应战,全歼了宇宙高等帝国的一支精锐之师。     随贰亓研读过这段史料的描述,之所以称为幻影之灭,是因为宇宙高等帝国的军队被发现时,他们是仿佛死在了幻影之中,有很多都是自相残杀而死,还有一切死在了不知名的恐惧中。     清理战场时,只找到了半架失去了核心的机甲,有人认出了那是杜尔拉尔夫的座驾,而当年杜尔拉尔夫身在另外的战场,而此架机甲中也无驾驶者的痕迹。     虽然幻影之灭是少有记录在册的战役,但关于它的描述其实并不详细,这也不难理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都死绝了。     每个人都能看出不同的地方,随贰亓通过这场战役对杜尔拉尔夫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也是从了解机甲历史开始,随贰亓顺应历史脉络地读到了杜尔拉尔夫的机甲概念,他猛然发现机甲的制造与炼器有惊人的相似。     随贰亓对炼器一道懂得不多,都是皮毛的见识,但也清楚法器的级别,低等的是只能当做武器来攻打敌人,而高等的就会产生器灵有了自己的判断与主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不可分。还有那些传说中的至宝,宛如另一方天地,其中的千变万化可让进入它领域的人以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些法器的等级可不就与机甲的发展对应上了。诸多的巧合不能再用巧合去解释,随贰亓开始相信,星际文明与修真文明之间必然有某种关联。     话说回对练台,随贰亓与铲除心魔打得酣畅淋漓,都是尽力把所用机甲发挥到极致水平,可惜的是星网再过真实,它终究还是有了一丝欠缺,这是越到高手对决时越能有所感觉的不足,在星网的世界里几乎能还原现实的一切,可对战中的肃杀与气场还是不能如实体会。     台下的观众都在奋力地嚎叫,但随贰亓还是以一拳之势落败了,应该说他的机甲跟不上他的速度,让他不得不败了。     虽然这场战斗没能赚到奖金,但随贰亓却是很满足,是他进入对练台以来首次有了能放开手脚对战的感觉。     战后,随贰亓与铲除心魔私下联系了,铲除心魔接受了随贰亓的好友申请,两人约定改日再相互切磋。     “没办法查到从蓝色中走来的人的大致范围。”     林知道巫弋去星网参加机甲对战后很是惊讶,而更加惊讶的是巫弋认为出现了值得调查的对手,谁想到对方的资料级别居然是4的最高级。     “你知道4的最高级保密意味着查无此人,我以为这种保密级别只是传说而已。”     巫弋反而有了更大兴趣,“查无此人?这倒是有意思,对方一个月前刚刚进入星网,看来这个时代比我想得还要有趣。”     林看到巫弋有些邪肆的笑容,不知道他又打了什么主意,“所以你准备去结识对方?说不定脱下机甲,你们还能认出彼此的容貌。”     巫弋没有点头也没摇头,“这样有趣的人怎么能是庸碌之辈,想来不管星际多大,都有见面的一天,过早的揭开谜底不就没趣了。” 第118章 喵汪之怨     星网在再几度进化后如今每人可有两种形象切换选择在首次登陆时会记载下一个人的真实面容随着人的成长会发生同步的变化。而还有一次选择面容调整的机会,可以有百分之十的幅度它不是一个小数字,足以让美丑颠倒了。     处于力求真实性考虑星网会标注出此人使用的是调整后面容在他用此面目出现时给以一个系统标注。这种调整是为了让有心隐藏身份的人准备但也同时让与之接触的人知道他在隐藏身份。     随贰亓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功能在星网中相遇能知道彼此是不是带着假面明确标示反而不便直言想要见一见真容。当然还有一些情况是不用见到彼此长相的,比如隐秘交易所,或是像机甲对练台彼此都穿着机甲,下了对练台后除非私下联络,否则也不必知道对方的模样。     之前随贰亓与铲除心魔之间建立了好友关系可是两人只是用邮件联系,谁也没有提出过要在星网中见面谈话。     铲除心魔在通信过程中也提起了乾坤大学。还有几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星际高等学府报考时间,因为每个星球的人成年时间不统一,所以参加考试的学生年龄跨度较大。其实这也分大年与小年,根据数据统计在每隔八到十年时,会出一次大年,一到大年考题的难度就会飙升,很不幸随贰亓赶上了大年。     随贰亓对他的诡异运气已经习惯了,反正连星际也来了,体验一把高难度考试也是入乡随俗。     遇上报考大年没有让他觉得奇怪,让他有些不同感觉的是铲除心魔这个人,这人身上有种矛盾感,对一些星际旧闻似乎很了解,但对于某些新的潮流动态就一无所知了,这从铲除心魔的邮件行文中看出来。     星际通用语是一门很适合普及开来的语言。这是随贰亓学习之后的直观感觉,完全不似华国语有那么多的复杂内涵。     而且星际时代对随身翻译机器的完善程度高到了98,只要是星际联盟中的星球语言都能被通用语高效地翻译,让从东边星球的人与从西边来的人无障碍沟通交流。     然而这指的是口语,如果涉及到书面语言,通用语经过了好几次的语言流派变革。随贰亓想要报考星级考古专业,其中特别涉及到了星际古代文字学,他不只要能理解通用语的流变,还要熟知很多星域语系的流变。     铲除心魔的语言习惯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这当然是随贰亓的语感,无法给出系统的理论证据。     玛悟觉得随贰亓想多了,“你那新网友可能就是个老古董而已。比方说他很偏远的星系工作,如今才重回星际文明的中心地带,还没适应星域时间差。到了一个地方会被那里的语言习惯所影响,你觉得他的行文别扭也就对了。”     “可能是这样吧。”随贰亓也觉得他是多疑症犯了,人背井离乡就容易有不安感,所以如果给他选择,他还是想回地球,是他熟悉的那个地球。     “你的新戏很快就要开机了,是真打算暂缓考学吗?”     玛悟也没想到他能够一炮而红,与曾经离开阿尔法星时的计划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今年没时间去考试了,而且我也没来得及好好复习。我得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适合娱乐圈,再拍几部戏试试。如果合适我就打算先考个专业影视学校磨练演技,如果不合适,我还是去考厨师学校。但都要等上一两年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居了。”     这并不是分居一词的正确使用方式。     随贰亓也是有些不舍,玛悟是他如今在星际时代的唯一一位朋友。在这个时代里,人能到达的地方越来越远,生活方式越来越便捷,也让彼此之间的情义很难浓郁起来。他无从得知这是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假星际人的缘故,总之心理上的代沟很难逾越。     可是即便不舍,还是到了应该前往中心星域的时候。早在随贰亓获得了第一笔工资时,他就开始打听起了乾坤大学周边的房价,全年都没有低过,极大的原因在于那里的学生时常会公开免费召开的讲学活动。     能够考入乾坤大学的都是高材生,可是乾坤大学不对非本校学生开放听课权限。如此一来,除了在星网上获得某些公开课与书籍的资料,就有了学生自发组织的社团讲学活动,一届一届的传承了下来。     乾坤大学的学制因为专业不同以四年到八年不等,除去新生入学的那一年,从第二年起,每个学生都可以报名参与到对外的讲学活动中。     不同科系会在不同的场地讲学,科系与某个企业有合作关系租赁场地,或是有的酒店友情赞助等等,这些除了考试季之外的全年讲学,为全星际没能考入或者想要考入乾坤大学的人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随贰亓自然也要去听讲,他凑足了存款后,飞向了中心星域。下了飞船就明显感觉到这个星球的热闹,有更多长相奇异的星际人在身边穿行。     说来也巧,他的新房东是位汪星人,还是认识随贰亓的,当然房东主要认识的是玛悟,顺带认识了十八线网红随贰亓。     在两人签好合同,验房交款完毕后,房东给了随贰亓一个忠告,“我知道你是猫星人的朋友,如果你知道一些星际风俗禁忌,那么就别在像是我们汪星人面前多提及猫星人。我们两个星球相距很远,但是关系不好。虽然这是第四纪元了,但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有缓和过,你该庆幸现在已经没有连坐的做法了。你也别试图做什么调停,这就是刻在基因中的两相厌恶。”     房东是随贰亓遇到的第一位现实中的汪星人,在来之前,玛悟已经给出了同样的忠告,他的本意是劝随贰亓不如换一家租。可是乾坤大学周边的房源本就紧张,这个房子的位置与星级考古系专业讲学的位置非常近,随贰亓不想为此而舍近求远。     对于猫星人与汪星人之间的两相厌恶,随贰亓稍稍做过追根溯源的调查。     他本是好奇这两个星球与地球上的猫与狗有无关联,却在考证中发现,这两个星球的人起源不祥,但仿佛在历史根源上有种异样相似的联系,可以能用他们的相近文字做举例。     对于这两个星球的研究并不少,从历史学到生物学,却没有一门学科能解释清楚两者之间的仇视根源。这在星际时代来说也是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地理空间位置上他们相去甚远,而彼此之间没有记录在史册的战争,是什么能让两个不曾相交的星球之人一见面就交恶呢?星际基因学也未给出答案。     随贰亓觉得这种厌恶仿佛与生俱来,是前世因果。星际人不相信前世,但真有没有来由的怨恨吗? 第119章 恍如隔世的入学考试     猫星人与汪星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成因为迷。随贰亓没有在考古系学生的讲学中得到任何的线索,但却从每五天一次的讲学中,收获了很多其他有用的知识。     因为来讲学的都是考入乾坤大学的学生,他们在分享所学的同时,也会说起从前的备考经验这些对于随贰亓这种的备考生来说是极为宝贵的知识前辈们的成功与失败之处,全部是后来人可以学习与借鉴的地方。     星际生活几乎就在这种平淡又充实中过了好几个月转眼就到了高等学府考试的那一天。     随贰亓选择的考场地点就在乾坤大学所在的中央星球,这种全星际都高度瞩目的考试当然会高度重视防止作弊问题鉴于星际联盟第四纪元的科技发展程度,想要预防作弊,首先就要断绝一切的星网通讯设备。每个星球的考点为此特别建立了一处考场建筑,以此建筑的特殊磁场,确保此处接受不到任何的星网信号。     当随贰亓走入考场建筑时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完全与星际建筑的风格不同,找不到任何高科技的建筑元素头顶的白炽灯、一排排的木桌椅、黑板上用粉笔书写的考试规则与注意事项还有黑板上方的挂钟,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旧时地球的模样。     傻眼的不只是随贰亓一人,走进考场的其他学生也都是目瞪口呆,可以听到他们在说怎么会有那么简陋破旧的地方,就连废弃星球上的老建筑都比这里要强上千百倍。     随贰亓有些傻愣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监考老师下发了纸质的考卷与答题用笔,这也是全星际高等学府考试的特色,为了防止网络上的篡改数据等作弊方式,它舍弃了一切与高科技有关的东西,致力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像是乾坤大学这种最热门的学校,甚至还在阅卷时设有字迹分,这确实是带有主观色彩的平分,会有多位阅卷人平分取中间值。     曾经有人提出过质疑,这是一个全民网络化的时代,书写还那么重要吗?一个人一生甚至写不了几个字。乾坤大学表示爱考考不考滚,正是因为全民网络化了,那么书写就成了特殊技能,想进入乾坤大学怎么可以不会这种技能。     随贰亓早通过备考指南了解相关的考试事宜,只是当他真的身临其境才有了一种荒谬感。如果不是身边的考生长着与地球人相差甚远的脸,他都会以为自己是在进行第二次高考。     如果说星际时代没有受到地球文明的深度影响,那么要怎么去解释眼前的一幕?对全星际人都影响重大的一年一度的考试,怎么看都与地球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     “好,各位考生可以动笔了。”监考老师的话语打断了随贰亓的胡思乱想。     随贰亓拿起了笔,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去多想其他的事情,通过这场考试,进入乾坤大学,心中的很多疑问自然也就能迎刃而解。     笔试进行了三天,学生休息三天,然后通过笔试者就要准备体术考试,分批在四天内完成第二场考试。体术考试会当场给出成绩,也就是说不用漫长的等待过程,就能知道谁录取与否。     这场高等学府考试,对于考生与老师来说都是一场考验,乾坤大学的老师必须在三天内审阅完所有的考卷,在体术考试结束之前,对笔试成绩有质疑的考生可以提出复议。     但各大学校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如果复议推翻了之前的评议给出了更高的成绩,使得考生获得了进入第二场考试的资格,那么就不算是扰乱审阅程序。如果复议与之前的评议相同,那么第二年考生就不得再报考该所学校,报考了也不会给通过。     随贰亓在结束笔试后就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次所有的题目她都有答出来,没有哪道题是让他懵掉的,但是鉴于考古系中有大量的历史主观论述题,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成绩就可以达标。     比起从前高考要等一个月才能出成绩,现在三天的等待看似不长,却还是让随贰亓有了紧张感,真是太久没体验这种未知考试结果带来的紧张感了。     这种紧张感似乎是笼罩着整个中央星球,乾坤大学仿佛是风暴的中心点,安静却绝不平静,老师们都在加班加点的阅卷。     不过总会有人空闲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巫弋就沿着林荫小道,走到了星际考古系的院系大楼前,这座教学楼被淹没在一片古老的植物中,而在院系大楼的入口处有一座高大的雕像,也是被藤蔓覆盖了大半,从那些植物的空隙中可以看到,雕像穿着一身战甲,即便有了那些藤蔓遮掩也无法阻挡那种势不可挡的肃杀之气。     只可惜,雕像的那张脸带着一张面具,除了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眼,无法得知雕像下面具下的真实表情。     巫弋盯着雕像看了片刻,眼中似是有些缅怀,似是有些嘲讽,乾坤大学存在了多久,星际考古系就存在了多久,这座雕像就存在了多久,只是万年过后,却是无人知道这座雕像到底是在纪念谁。     这时从学院大楼中走出了一个中年人,他的肤色偏蓝,看到巫弋就扬起了笑容,“亚库司指挥官,没想到您一个人会先到了。您能来指导一年的机甲教学,是我们学院的荣幸。”     巫弋也对中年人微笑了一下,“卡卜夫主任可气了,我能回母校做老师,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年时间,也都是值得高兴事情。”     两人相互握了握手,巫弋就开玩笑地说起到,“又是一年的大考季,我还记得当年学校出的大新闻,有人贿赂了机甲指挥系的一众阅卷老师,要把一位考生刷下去,谁想到这事情差点被捅到星网上,还好学校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即便与那个家族的部分不安分子为敌,也没有做出有失公允的事情。想来这些年,不会有人再重蹈覆辙了。”     卡卜夫心中一顿,就在今天早上系里的阅卷老师们就收到了同样的暗示,只是这次并非来自某个家族,而是来自于星际联盟议会的几大家族。     虽然没有太过言明,却是指出在收取学生时务必把学生的出生调查清楚,对于那些来自废星的学生一定要仔细考量,以防给学校带来某些不稳定因素。     近几年,学校方面也不是第一次收到如此暗示,似乎距离2500年这个魔咒时间越近,某些人的神经也就越紧张。但是废星出身还能考入乾坤大学的考生并不多,偏偏今年还就真的遇到了一位。     可是,卡卜夫却不能听从所谓的暗示,因为那位考生的成绩过于优秀,以他阅卷多年的经验,几乎可以断定以那位考生的潜质,可以给星际考古系创造出里程碑式的辉煌。     如果第四纪元注定逃不过2500年的魔咒,那么卡卜夫宁愿变数是出现在星际考古系,就当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卡卜夫表面上却对巫弋尴尬窘迫地笑了笑,似乎带着一丝懦弱的感觉,“亚库司指挥官说笑了,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学校会对这种无理的要求说不。毕竟,学校不是大家族的竞争场所,总要尽力保留一片净土。”     巫弋听到卡卜夫仿佛底气不足的言语,就是点点头不多说什么了。这位现任的星际考古系主任比想象中还要有趣,看来谁都戴着一张面具,伪装下是难以看透的人心。 第120章 发现     随贰亓在笔试之后的第三天夜里收到了笔试成绩邮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开了邮件,里面记录了每一科的成绩最后一栏上用红色标注出了通过笔试一行粗体大字让随贰亓提着的心稍稍落地了而他的体术考试时间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下午最后一场。     体术考试的顺序是按照笔试成绩由低到高排列,虽然没有得知明确的笔试成绩排位,但根据体术考试成绩,随贰亓已经得知第一场笔试他考得不差。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三天的阅卷过程中乾坤大学的高层已经与星际联盟的某些大家族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较量,确保了这次高等学府入学考试的公平性。     星际考古系的最后一场体术考试人数不多只有十个人在学院大楼中的机甲演练场进行。走进演练场之后就发现了这里非常大是一个特殊开辟出来的空间能够看到面对面停放的二十架机甲,它们都是同一个型号。     根据演练场门口的报号喇叭提示,考生们被要求根据考号依次走到右侧的十架机甲边。随贰亓耳尖地听到走在前面的那位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都是给土包子用的玩意早就该淘汰了,谁还用这些破铜烂铁的。     土包子随贰亓表示他还是第一次摸到真实的机甲,虽然从星网上见过了很多种不同型号,也驾驶过了不少新型号的机甲,但还是头一回碰到实物。可能是他真的有些跟不上发展过快的时代,还是觉得摸到实物才有种真实感。     考场中央处,早就站着一位身着银白色军队制服的考官,考生们都朝他投去了目光,这是一个面带桃花的男人,虽然是不带笑意地站着,但也总有种风流多情的感觉。     随贰亓用余光扫视到了其他几位考生的脸色,很显然除了他,其他人都认识这位考官,他们的神色都有些纠结。为此,随贰亓仔细再看了这位考官一眼,从他的肩章来看,是军队的中高层领导。随贰亓尚未有空闲时间去了解军队的官员构成,即便了解也只是在网上见过一些高级将领的照片与新闻。     现在的考官都会是将来的老师,而在场的考生会是今后的同学。随贰亓觉得他的同学与老师恐怕都不会是普通阶层的人,起码站在这个屋子中的几位不是。     当十位考生全都依次站好之后,巫弋就说话了,“欢迎你们来进行机甲对战实战考试。我叫亚库司,是这次星际考古系体术考试的总考官,如果你们此次考试成绩达标,那么在今后的一年里,我还会担任你们的机甲实战教师。我们就当是提前认识了。     依照常规,你们将会得到一个随机分配的数字,与相同编号的考官进行对战。一般习惯九人一组,但现在是最后一场,只多出了一人,为了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我会也会参与其中。好了,现在按动你们面前的黄色按钮,看一看哪位是我的幸运儿。”     随贰亓按动黄色按钮时,他看了刚才那位低声嘀咕的同学,面露出了毫不遮掩的情绪,意思明确谁想成为你的幸运儿。     然后,随贰亓就看到他面前的小光屏上跳出了0,这让他身侧的同学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附赠了一种祝你好运的表情。     随贰亓不傻,他知道这位亚库司考官必然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是当下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应对这场考试。     “很好,幸运儿出现了,是六号考生。”巫弋看向随贰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知的茫然,然后就是深锁眼底的兴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随贰亓真人,而三天前他已经查阅了此次通过笔试学生的档案,包括考生报名的大头照与报名简历。     这一届笔试的最高分来自废星阿尔法,这让巫弋多少有些惊讶,因为从简历上来看随贰亓离开阿尔法星只有一年时间。人所周知废星的教育环境很不好,那么当乾坤大学难度最高的科系笔试最高分来自废星时,只能用一点去解释那位考生的成绩可怕,不是可怕的天才就是可怕的野心家。     乾坤大学与其他高等学府不同,不管就读之前你是什么人,来到此处后,个人档案都会被加密,主要就是针对星际联盟政府的调查,为的是保护稀缺高等重要人才。     这种特权没有对外公布,但在校学生都能知道这一点,而且这种加密是终生性质的,为此确实会有一些想要遮掩过往的人来此就读,前提是他要足够优秀。     巫弋不知道随贰亓为什么选择乾坤大学,又选择了星际考古系,报名表上说的热爱考古事业怕是做不得真。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当与随贰亓面对面时,有过的怀疑就本能地消失了,身体里仿佛生出了一种亲近的感觉,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欢喜。那是一种他不懂得的感情,好像是感到了失而复得的欢喜。     巫弋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欢喜的情绪,陌生又熟悉的悸动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心魔,他想要铲除,却又隐隐害怕与彷徨。     这时,所有的考生都已经抽取出了对战的考官,另外九位考官也都各就各位地进入了机甲中。     巫弋压制住了心中的各种情绪,“那么请各位考生进入机甲,然后进入指定位置,准备开始考试。”     随贰亓装作没有感觉到亚库司考官的情绪波动,他可以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亚库司,也不懂对方为什么会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情绪。     在打开了机甲之门坐到了驾驶位上后,随贰亓已经开始全神贯注于此次考试,此前未在星网上驾驶过这种型号的机甲,因为它的灵活度有所欠缺,确实是到了该淘汰的边缘,但也正因为它的不便驾驶,才更能看出考生的真实水平。     当耳机中传来了考试开始的铃声,考场中的二十几台机甲都行动了起来,考生与考官之间打得热火朝天,体术考试的要求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使得考官的机甲损耗率达到60,超出越多得分就越高。     显然,随贰亓与巫弋之间的战况最为激烈。     巫弋站在亚库司总考官的身份上并未手下留情,而随贰亓也是全力以赴,只是两人对战半小时后,双方都是心有所感,对方就是在星网上遇到的那个对手,可这也许不是个太好的发现。     不是有句话,网友见面就像是见光死,何况他们都有秘密。 第121章 一更..   随贰亓心中存疑这位亚库司总考官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是军队的指挥官他怎么会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出现在星的对练台上特意开了小号?难道是闲得发慌专程去找乐子的?   联想之前给他的感觉,那分明是与时代有些脱节的人,这与亚库司并不相符。   “哔哔,损耗率达到60,通过测试。”   在两人越打越激烈时考试测评装备响起了声音,宣布随贰亓已经到了及格线。不给他再接再厉的机会巫弋身上的机甲却是响起了红色警报表明它被使用过度到了强制性停止的边缘。机甲的损耗不只来源与对敌手对战也来源于使用者一旦使用者的精神值过高,普通的机甲就会承受不起。   巫弋对随贰亓做出了停止的手势,“你的考试到此为止按照增幅5计入成绩。”   对此其他的考生并无异议,因为随贰亓抽中与亚库司指挥官对战本来就是难度系数上升了20只按照5的增幅计算成绩,那是随贰亓亏了。   亏了的随贰亓却也是当场得知了这次入学考试的综合成绩,他被乾坤大学录取了。可这并没让他太过惊喜或者说考试后亚库司单独约他出去,对他所说的话让他十分吃惊。   巫弋把随贰亓约在了乾坤大学的一棵大树下,他开门见山地说出了随贰亓的身份,“你是修士,我能感觉到你操控机甲的力量不是精神力而是灵力。”   随贰亓深深看着亚库司,他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并非真的亚库司。借着考后休息的小歇时间,他已经上查了亚库司的情况,像是这样级别的指挥官,星上或多或少都会有资料。   星上的资料表明长着桃花脸的亚库司,毕业于乾坤大学,是很有前途的新秀指挥官。不过他的桃花很旺,有爆料称他对看上眼的人,采取的追求策略就是追着对方约打架,而且手下并不留情。难怪刚才那些考生心中发毛,是压根不想被亚库司看上。   可是,眼前的亚库司与资料中的人显然有偏差。   随贰亓可以察觉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真的亚库司会有追求人的热情,可眼前的给他以十分冷漠的感觉。   “你也是修士。”随贰亓戳穿身份后并没半分窘迫,能看出他是修士只说明对方也懂得灵力。也就能解释了对方为什么能在星际时代里做到冒充他人,这必然是某种特殊的功法,而它是星际时代的人做不到的。这人修炼之法给人以阴冷的感觉,也许是冰系,或者是他不熟悉的某一类。   巫弋也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居然还笑了起来。“我在寻找一个修行混沌五行功法的人,苍茫宇宙着实难寻,却是在来到乾坤大学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说的是中文!”随贰亓听闻刚才那最后一句话,他终是没克制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就从地球来的,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巫弋看到随贰亓的激动,疑惑地问,“你想回去?据我所知,修士的故乡早就消亡在宇宙中了。千万年前,地球就已经灵力枯竭。人往高处走,你怎么会想要回到地球。确实,我们目前的处境并不好,按照这个宇宙的发展轨迹,它选择了另一条成长之路,没有沿用修真的法则。但你难道不想去更高的世界?比如说修真界,那里才是修士该去的地方。”   随贰亓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仍有放不下的人与事,他想要回到故乡,为此划上一个句号。   “我听闻有可以穿越时空的法器,站在中央星球第四纪元的时空轴去看地球,它已经不复存在,但并不代表我不能回去。我的假设是正确的对吗?”   “话虽如此,可是为什么呢?修士本就要断了尘缘,你难道还没看破这一关?”巫弋打量着随贰亓,如果没有看破这一关,此人怎么能一举就要冲入金丹期了,尽管他身上的气息还有中说不出的古怪。   随贰亓没有与陌生人推心置腹的打算,伪亚库司找上他总有目的,恐怕与他说的去更高的修真界有关。   “我就是想回去再看一眼,还有一段尘缘未了。何况地球是我的根,想回去也实属正常。这位道友找上我,总不会是无事叙旧,相逢即是有缘,说说你的来意。”   巫弋直说了他的目的,“我想要前往修真界,来此是为了取一件法器。可是启动这个法器的条件复杂,必须要借助混沌灵力。修行混沌灵力的修士并不多见,能遇到随道友着实是一段机缘。如果随道友愿意帮忙,我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回地球去。”   这笔交易从目前来看并无任何问题。伪亚库司说的一臂之力并非小事,他的那个法器有破开时空的本领,可以达成随贰亓穿越回过去的想法,算得上是逆天之物。   既然伪亚库司说出了存在这样一件逆天之物,两人又基本达成了共识,于是就以心魔起誓,会一同完成此事。   伪亚库司说他叫参寥,在学校里千万别叫错了,亚库司是他花心思弄来的身份。主要还是为了那件法器。   “我是在多年前藏下了那件法器,星际时代虽没有了修士,可是星际中蕴含的能量却对法器有大作用,不必再拘泥于使用灵石作为启动燃料,吸收星际中的能量也能到达同样的境界。   可惜,我去了一趟其他小世界,两边的时差有些大,这次回来发现那法器被挪了位置。现在要拿回来,需要费带你力气。但也不用太急,我们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取出那件法器更是好时机。”   随贰亓表示理解,而想要回地球光有法器也不够,还需要找到地球的星际坐标方位,这就是他这一年的重要任务。   两人说到这里,该说的也就说清楚了。   巫弋先提出了告辞,今天晚上他还要去参加院系教师开会,确认这一届新生的入学与之后的教学事宜。   “那么就再见。”随贰亓先行一步离开,他没看到巫弋在他身后有些复杂的眼神。   巫弋回想着刚才随贰亓的话,地球是随贰亓的根,那么他的根又在哪里。脑海中竟是冒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快得又抓不到影子。 第122章 三合一章   在高等入学考试后的二十天新一学期就开学了。   星际时代并无特定的寒暑假,每个时间段都有课程区别在于学生选择上课或是不上。   随贰亓进入乾坤大学后分到了一人一间的独立宿舍,他在学校中并未与参寥多见面,因为其借用的亚库司身份着实容易招来八卦。才上了十天的可,随贰亓就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八卦贴,有人当众表白亚库司了。   对此巫弋还在星上与随贰亓调侃,亚库司本身的面相易惹桃花他装得精妙自然也就把这个缺点也给招来了。不过伪装有不同的方式招摇引人注目有时未尝不好。   随贰亓没问参寥的真实身份参寥说这是他的道号,而他并不习惯将本名告诉别人,对他来说那是在世俗界的名字早就不习惯被如此称呼了。   不以真面目示人可以放下世俗的名字,这位参寥道君的性格着实有些古怪。   可是再古怪都不会比猫星人与汪星人的宿仇来源更古怪。   随贰亓入学后的半年在乾坤大学的资料库中翻阅了海量的史料,他是冲着地球的坐标去的,而他早有直觉猫汪两星的宿仇说不定与地球有关还真让他从大量的史料中定位了一个星球。   “如果我的判断正确,这个星球是猫星人的母星。”   随贰亓曾经向玛悟了解过不少猫星人的历史,结合了他自己的调查,他有一个猜想,之所以查不出猫汪结仇的历史根源,是因为人们没有能找到猫星人或者汪星人的真正母星,而在那里才留有充分的历史证据。   巫弋跳过了一大段的推论公式直接看了结尾,“我知道这个s星球。它没有一处大陆,整个星球布满液态物质,你确定这是猫星人的母星?他们并不是水生智人。话说回来了,这与你找地球坐标有关吗?”   “可能有关。”自从看到玛悟与沈和极为相似的那张脸,随贰亓就直觉认为他们之间会有某种关系,而今心中总有一股冲动让他要去弄清猫星人的过去。   “我在资料中并未找到地球的坐标,所以我想另辟蹊径。虽然那是一个液态星球,但它在星际联盟的加盟星球范围内,从星图上来看也没很远。我要去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s星球水下墓葬群。”   巫弋挑眉,“好吧,我们不能忽视了修士的直觉。”   s星球是一颗半废星,因为它的液态环境并不适合居住生活,这颗星球上的液体有很强的腐蚀性。   随贰亓做调查时就自发进行了类比,好比这是一颗被强酸覆盖的星球,这种液体算得上是一种资源,才让s星没直接被划入了废星范畴。可诡异的是即便以星际科技程度,也无法制造出能长时防止这种液体腐蚀的材料,它其中有某种能量,会在一段时间后渗透防腐材料。   这就不得不提s星上更诡异的地方,在它的星球液态海最深处有一座大墓,这座大墓的四周有另一种能量减缓了液体海的腐蚀速度。使得如今还能看到一部分的墓葬遗址,那些看不到的部分自然是在时间的流逝中被腐蚀掉了。   根据文献记载,s星球的墓葬被发现于第三纪元末期,考古队到达时大墓入口的墓道大门只剩下了一半,说明海水的腐蚀已经到了墓道大门处。   这是一道界限把海水隔绝了出去,当时整个墓道内部并没有水。考古队往里走未见到棺椁,而是只有一幅幅壁画,他们用记录仪拍摄下这些壁画的内容。可是在返程途中,记录仪意外被毁,没能留下任何一幅壁画图片。   “于是,考古队又回去进行了第二次拍摄。返程的时候,他们的队伍遭遇了星爆,全军覆灭了。时隔几年开始了第三次调查,保管记录仪的那个队员在返程途中遭遇了劫匪,把他抢了干净,根本没把记录仪给他留下来。”   对照这些考古历史,s星的墓葬显然有诡异之处,去了的人都没能把壁画给拍下来只能依靠手绘,可惜的是第三纪元末期的大战把绝大多数的手稿都给毁了。   随贰亓只找到了几幅图画,把它们给参寥看了看。“这位考古学家的绘画功夫显然不到位,让人很难看出画的究竟是什么。星际人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猫狗的原型,从猫狗的模样去倒推这些图案,你不觉得图上画的就是猫与狗打架的事情?还有这长长的一条,是不是长得像蛇,或者说是龙?”   巫弋看着图纸,他很快就觉得有些眼熟,他见过画工比此好百倍的图纸。当时,他刚刚回到星际时代,随手投资了一部电视剧水蓝传奇,得到了那位编剧的手稿与灵感来源的残卷图纸。   “我想你应该想看一眼高配置版本的墓室壁画手绘。”   巫弋在随贰亓不解的目光中从随身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卷图纸和一本厚厚的文稿,“编剧很会望图生义,你还参加过这部戏的拍摄水蓝传奇,这是原稿,还有它的灵感来源。”   随贰亓接过了图纸,他是没想到当时的投资土豪就是参寥。   而这几张画纸比他在图书馆里查到的要清晰很多,一共三张,一张画有宫殿与龙,一张画着了一个人、一只猫,还有一张画着一只恶犬。图纸右下角有编号10、22、30,它们并不相连,显然也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的内容。   参照两个版本的壁画手绘,只能了解到某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不过就凭那个宫殿建筑,随贰亓毫不怀疑那是故宫。   果然原稿与水蓝传奇剧本的设计对比有很大差距,当时随贰亓就没能认出剧中的宫殿建筑参照了故宫。   此时,随贰亓看到了故宫,又看到了它边上的那条龙,想起了被他扔到星际海另一头的契约者长鱼敖。自从在四海世界又得到了两个灵种,他的肉身被毁去,被混沌之气从死到生重塑后,就几乎感觉不到这份契约力量了。   “如果我在地球上有一位契约者,这对我定位回家的路有帮助吗?”随贰亓看向身边的参寥,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巫弋让随贰亓伸出了手,他感知了一番并未察觉随贰亓身上有强烈的契约牵绊,但还是能察觉到那一丝牵连。“理论上来说,可以用你的契约者的所在处做定位。可是这段契约程度变得很弱,我不能肯定能达成精准定位。”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s星海底看一看。”   随贰亓并未太失望,他把长鱼敖早给忘了,这种不牢靠的契约牵绊就当做是最后的一个线索。而眼下s星墓葬壁画更有吸引力,只是过去了2500年,以s星的海水特性计算腐蚀速度,恐怕其中留下的壁画不多了。   当两人来到了s星,他们穿戴了特质的防护服,驾驶潜艇进入海底深处时,都是感觉到了海水中那股强烈的灵力。不,它不只是一种灵力,更具体的说是混合了诅咒之力与幽冥之力。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考古队总无法拍摄壁画离开,是有人不愿意他们把海底的秘密公诸于世。至于这个星球的海水有着奇怪的腐蚀性,眼下也是找到了源头,幽冥之力十分诡异,不知它怎么能与整个星球的水源融合在一起,可是幽冥之力所到之处就会毁去很多东西,甚至有一天连这个星球也不复存在。   难怪星际时代的黑科技查不出任何的古怪,灵气与灵力并不在星际时代科技的探查范围内。   随贰亓对参寥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星际时代的科技已经非常先进,可对于灵力却是完全察觉不了。”   “这并不奇怪,如果你站在高纬度的天道法则去理解。它们走得是两种不同的法则,随着人们越接近其中的一套法则,就会越发得背离另一套。”   巫弋说到这里,他觉得有问题的不是星际的黑科技,而是存在于此的诅咒与幽冥之力。   “奇怪的是s星球上的灵力,它才是违背星际时代法则的存在。照理来说这里的灵力应该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可是过去了2500年,它依旧存在。这只说明一件事,你的猜测是对的。”   随贰亓略带不确定地说,“你是说猫星人与汪星人的繁衍,让这些不合法则的存在合理化了。”   巫弋觉得就是这样,“只有这个解释。那两个星球的人存在于星际时代,于是也就很小幅度地钻了天道的空子,使得s星球上还能存在灵气。乍一看两者间并无关联,但天地万物的存在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此生彼涨,这种规律很难被准确定义。”   那么就是说猫星人与汪星人的先祖必然与修士有关。   随贰亓这样想着,潜艇已经到达了深海墓道入口处,而墓道内的情况不容乐观。2500年前,海水只腐蚀到了墓门处,可是如今已经向内推进了很多。两人向其中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可以大致看出墓道本来的宽度与高度,可是墙壁上的壁画都被腐蚀了,直到墓道尽头,只剩下了三幅壁画。   这壁画比起手绘就更加详细清楚,三幅壁画上画了三件事。   第一幅,是太阳系中的地球爆炸,一把长剑上站着一位女子,她的肩头爬这一只大猫,一同飞离了地球。   第二幅,是女子与猫和狗对打了起来,女子为了保护猫被狗一口咬死了。   第三幅,是那只猫变成了猫耳朵的人,他在画壁画,身边有另外几只小猫。他所画的壁画内容是一只狗,在狗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叉。   单从这三幅壁画来看,简单明了地说了三件事,大概就是说这猫狗结仇的根源,那猫耳朵的人应该就是猫星人的祖先,也能明白猫与女子都是从地球上来的,倒是没说狗从哪里来的。   可是因为缺失了前面多幅壁画,让人无法把这个故事串联起来。   “所以,他们应该是见证了地球的毁灭,然后逃向了星际中?”随贰亓猜测着,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种关键。   巫弋把目光放在了第一幅壁画上,这并不是简单的地球爆炸,或者应该说不一定是爆炸。   “你仔细看这些光晕与漩涡,这不一定代表毁灭,也有可能是新生。新生与毁灭中的世界都不适合人生活,所以他们才选择了离开。而且壁画可能是一种意会,这是来自于修士的留言,那么他要说的就不是单纯的物体爆炸,他可能表达的是一种旧法则的消亡,或是新法则的形成。   用肉眼无法看到那个过程,更是不能捕捉它的图像,可是法则的形成与湮灭,对于一个星球或是大到宇宙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普通人无法有直观感受,因为他们的寿命不足以去感知法则,而且他们也不挑战法则。但是,修士却与法则息息相关。”   随贰亓听参寥这样一说,他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视角,脑中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偏偏又一下子跳不出来。   “你说得对。可是仍然无法解释后两幅壁画要说什么,是告诉我们汪星人的先祖不是好人?杀了猫星人先祖的朋友?”   巫弋也不解其意,“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万千年前的地球肯定发生过一件可怕的事情。”   随贰亓这会才问,“其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地球已经不存在了?”   人能肯定一件东西不存在了,他不是见证了它的消亡,就是去确认过它尸体无存。   巫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没有这段的记忆,但我知道地球已经不再了。你可能没有这种经验,从一般的修行法则上来说,引你入门的师父会告诉你别轻易触碰时空法则,即便是对仙人,那也是一种容易超出控制范围的法术。穿越时空,你会遭遇到时空悖论,有时也会不小心丢失了记忆,甚至是灵魂。我就是那个以身试法的人,所以我知道我失去了一段记忆。”   随贰亓想起了巫弋,而看着参寥,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你并不在意那些记忆?”   “能被遗忘的都不重要。”巫弋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心中明白,怎么可能不重要,否则他何必认为那段忘了的记忆犹如心魔,明明已经遗忘,但仍旧挥之不去。   别人是无意触碰了时空法则,而他则是主动利用了时空法则,把自己分成了几个部分。分的那一天,他从没想过合起来并不容易。   s星球之行证明了一些事情,好比地球确实存在过,它上面也发生过大事,但并没有找到回地球的线索。   距离巫弋去取法器只剩半年时间,随贰亓继续在书海中寻找地球的坐标线索,可直到大一新生首次实践活动前,他仍旧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也并不奇怪,随贰亓之前有很多出色的史学家、人类学家、考古学家,他们都没发现地球文明的秘密,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能出现重大突破?就因为他来自地球,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理由。而让他找到s星的不正常,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直到了解了星际考古系的首次实践活动内容,随贰亓才明白为什么参寥要借用亚库司的身份来到乾坤大学任教,是因为去的地方并不对公众开放,那就是将军杜尔拉尔研究所。   巫弋在出发前告诉随贰亓,“你在星上查不到这个研究所,星际联盟的那些议员把有关杜尔拉尔夫的一切资料都加密了,为了防止黑客的入侵,索性就不让那些资料联。研究所里除了相关的史料,还有就是当年他留下来的一些器物。   我们要去拿的法器,从外表看上去像一个青铜的小鼎。星际人不懂青铜器,那东西看上去也不具备攻击性,应该会收在生活类物品里面。那是对乾坤大学考古系开放的分类。”   乾坤大学与星际联盟议会的关系并非从属关系,在几大星际非官方组织中,高等学府组织有最大的实权,让星际联盟议会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杜尔拉尔夫将军的出现与成功,是星际历史上石破天惊的一个人物,不得不说他的杀伤力极大,即便距离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可是掌权者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封存所有关于他的资料,只对一小部分人开放研究,也是为了避免再次闹出一场星际战争。   可是事实证明,当有逆天本领的人出现时,星际联盟根本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随贰亓看着参寥混进了教职工队伍里,今年他就是三位带队老师之一,直接拿到了开启杜尔拉尔夫将军私人生活用品的钥匙,根本就不用动一兵一卒。   巫弋规划了这次的偷窃终极目的,“研究所的监控非常严密,即便那个法器在他们眼中只是生活类器物,但是也不可能给我们带出来的机会。每个藏品上都有特定的追踪仪器与研究室形成物品间的波动感应,哪怕它是凭空消失一秒都会被发现。所以,我们的主旨不是把它带出来。”   “你的意思是当场使用?!”随贰亓认为这个想法有些疯狂,可再一想又有何不可。   巫弋肯定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的目标就是启动它。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只要法器内的储备能量够了,我们就能离开。你如果是担心其他的同学,完全没有必要。研究所的人恨不得能找一个机会与星际联盟议会划清界限,他们与大学联盟是一伙的。   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我们最后能做的是,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开启法器,划破时空。星际时代第四纪元已经弥漫着陈腐的味道,让我们为拉开第五新纪元的大幕点燃导火索吧。”   随贰亓见到参寥嘴角狂傲的笑容,他几乎可以肯定参寥就是杜尔拉尔夫将。“你发动了一次战争还不过瘾吗?”   “战争是为了获得利益。杜尔拉尔夫推翻了第三纪元的帝国,这并非他的本意。也许他只是想要制作一件法器。”   巫弋并未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那个发动战争的人是他,又不全是他,“在杜尔拉尔夫制作法器的过程中,他发现所需要的资源只能向宇宙高等帝国皇室购买,却遭到了无视。恰好他遇到了想要推翻帝国的星际联盟一众,于是一拍即合了,顺手推翻了宇宙高等帝国。这就是一个好好买卖不干,非逼得人强抢的故事。”   随贰亓点头,他信这个听上去十分荒谬的理由。有时候,真相就是荒谬的。   巫弋又继续说,“随道友,修真不是温馨地请客吃饭,不弑杀、不滥杀,但不能没有狠心,不然迟早死在天道的手里。推翻当权政府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可惜,这次我们见不到战争开始了。”   随贰亓被说的还真有些想要见识一番了,星际间的战争一定很激烈,不能亲眼目睹是一种遗憾。   去参观考察的那天,星的天气很好,是一个温度适宜的晴天。这种天气适合踏青,在草坪上铺好桌布,几个朋友一起进行野餐。可是,这天却成了第四纪元覆灭的开端。   星级考古系前来的师生一共二十人,进入了研究所范围内后,身上的通讯等设备一概失效,当然也断开了与星的联系。   随贰亓在来之前就给玛悟去了一封告别信,并没有说的很明白,只说要去很远的地方,然后把他的全部星际财产都留给了玛悟,这与玛悟如今的片酬比起来并不多,可却是随贰亓的全部了。   也只有这一刻,随贰亓会犹豫,一旦开始了战争,平静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他离开了,而他的朋友却还生活在这个时代。   随贰亓却是知道,第四纪元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他在乾坤大学的内部论坛上看到了很多不对外公布的资料,记录着星际联盟议会的与不堪,其中包括了很多针对平民的暗杀与监控。   他最初的怀疑是对的,一起从阿尔法星上来的那位同伴死在了商场劫案中,那起劫案的始作俑者背景并不简单。   高等学府组织对这些事情展开了深入调查,调查结果更让他们对星际联盟议会有了深深的质疑,一场变革迫在眉睫。   修士的修行就是在不断地取舍,随贰亓无法错过这个能回地球的机会,就算他明知这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杜尔拉尔夫将军生活用具储藏室很大,还分为了好几个区域。巫弋事前看过分类目录,他带着随贰亓直奔目标所在。如果问为什么其他师生没有与两人同去,他们会说是不愿意打扰两人谈恋爱。   亚库司指挥官的人设很好用,他追求人就是找人对打,那么在考试对战中,亚库司考官与学生发展出了恋情也就不奇怪了。虽然两人在学校里没有一直出双入对,但考古系的同学们自认为有神探的逻辑思维,发现了随贰亓与巫弋两人在课堂中无意中表露出的熟稔感,所以认定两人是故意不在学校里形影不离,可到了这次实践活动就路出马脚了。   随贰亓当然知道了同学们的神脑补,有人对他进行了明示,表示今天好好抓住约会的机会,他们不会在学校论坛上爆料首次实践活动,师生恋两人秀恩爱这种帖子。   能不能严肃点,分明是要搞大事,怎么就能联系到两人约会上。   眼睛呢!脑子呢!都是好东西,为什么不用起来!   巫弋倒是显得镇定,这还免了他为特意支开旁人找借口,果然当初没选错借用身份的对象。   就在这种八卦的气氛里,巫弋从保险柜中拿出了那方青铜鼎,它只有四块板砖叠加起来那么大,但是从它表面那些繁复的刻文就足见这不会是普通的法器。   随贰亓乍一看就认出了青铜鼎上有很多阵法,他见过的、没见过的、有些变种的,而这个法器一直处于运行状态。星际人看不到,可修士能看到它其中翻涌的浓郁灵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好了,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行事。你我各握住一侧青铜鼎鼎口上树立的双耳,等我喊你往其中注入混沌灵气时,你只要运功即可。”   巫弋说了这句话,就直接咬破舌尖朝着青铜鼎上喷了一口鲜血。他这一举动当然也会被记录在监控中,然而今天一切的监控都不可能留下来。   鲜血一接触到青铜鼎,这个小鼎就冒出了一灰气,而鼎中翻腾的灵气向外肆意开来,包裹住了随贰亓与巫弋两人。巫弋握住青铜器的手上冒出一团黑气,它源源不断地注入青铜鼎。   随贰亓感到了这股黑气中包含的威压之力,而只见鼎上的刻文如同活了一般扭动了起来,它们竟是能不断形成组成为新的阵法,每有一个阵法出现,鼎中的能量就会重新组合,而周遭的空间就以两人为中心出现了漩涡形扭曲。   漩涡越来越大,它所引发的能量巨变也冲击着坚固的研究所墙体,可是漩涡中心的两人却没受到这股能量波的挤压,而是直接感觉这从漩涡那一侧传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某种法则力量。   由于随贰亓最终没能定位地球的星际坐标,所以巫弋只能以长鱼敖与随贰亓的契约为链接点寻找地球。随贰亓想要去的是地球历公元二十世纪末的地球,因为不能精准定位,两人在穿越时空中必然会发生些偏差。   “就是现在!”巫弋高喊了一声。   随贰亓就立即注入了混沌灵气,这是他经历了四海世界巨变有了新身体后第一次放开手使用混沌灵气。这股灵气从身体中涌出,它的力量超过了随贰亓的想象,这是一种他本人都无法彻底掌握的力量。   此时,随贰亓却没功夫想那么多。   因为这个时空漩涡被打开后,它所连接的是两个不同法则世界,穿行在其中的人一脚踏进入,就如同被身躯被两端不断地拉扯。即便有青铜鼎法器护体,可是要承担的痛苦也绝不小。如果没有铸成混沌灵气之身,恐怕他会在两种法则的冲撞下飞灰烟灭。   随贰亓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整个人都需要以灵气护体。而就在被不同法则的冲击中,他脑中浮现出了一副古怪场景。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而后山中响起一道响彻天际的吼声。随贰亓看到了他自己,手中捧着一个玉盒,在打开玉盒的那个刹那,他瞪大了眼睛,一种死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向大脑。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   随贰亓却是心头一凛,仿佛感同身受到了那个玉盒的危险性。他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手中还紧紧抓着青铜鼎的一侧,却是看清了面前那人的真容。在两股法则的拉扯下,巫弋的伪装也被撕去了。   “巫弋!”随贰亓不敢置信地叫了出来。   巫弋听到这句叫声,他也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却还带着迷茫,口中却是呢喃到,阿亓。   两人的话音一落,如同天旋地转,他们彻底被扯向了漩涡的另一侧。   然后就听到了嗷的一声惨叫。“哪个不要命的,敢压本尊!” 第123章 现世惊.变   长鱼敖被从天而降的随贰亓与巫弋压了一个正着他头上刚冒出的两个小圆包被打地生疼,那可是他将要化作为龙的标志两个将要破壳而出的龙角万一被压断掉了有谁能负责?   只是长鱼敖一肚子抱怨的话尚未出口,他就感觉到与随贰亓之间已经十分稀薄的契约力量,他还以为自己的契约者已经死得灰飞烟灭了,毕竟这几年他都没有在此间在感受到契约的力量,没想到这人还健在。   很显然此人的修为已经非常高比起他刚刚从那座密室中逃出来之际,感应到对方的修为水平要提升了不知多少倍既是如此在人间发生了如此危难之事他为什么没有迅速赶往华国京城?   “你竟是还活着那么怎么才来泰山?不管你是在哪个深山老林中修行都应该察觉了世上的灵气在十七年前就彻底絮乱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少了如果不能拨乱反正,那么这个世界就彻底完蛋了,大家谁都没得玩了。”   随贰亓与巫弋刚刚从星际时代回到现世的时空漩涡中站定身形就听到了长鱼敖没头没尾的这段话。   两人尚且都在各自的惊讶中没有回过神来。   随贰亓看着巫弋巫弋面部的伪装在时空漩涡中脱落了。当下,随贰亓既是高兴于能够找到巫弋说明巫弋没有在四海崩塌中出事但随贰亓看到了巫弋茫然的神色,只怕巫弋失去了某部分记忆。   巫弋望着随贰亓,口中喃喃低语着在踏上地球现世的那一刻,他的脑中似是多了一段模糊的记忆,可是又是隔着一层迷雾看得并不清楚。   他想要靠得近一些,识海之中的迷雾就浓了一些,但是心中却是肯定自己必然认识眼前的人,而且他们之间应该是非常熟稔。   “阿亓,我叫你阿亓。”巫弋确定了一点,随贰亓就是他丢失的那段记忆,他嘴上说着遗忘并不重要,但却怕一旦想不起就会成为心魔的记忆。   巫弋不允许有心魔的存在,而此刻他更是想要明白在地球上他与随贰亓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又是为什么会遗忘?   即便他是有意将神魂分作一半,一半留在了幽冥世界,一半留在地球上寻找了突破之后再度合二为一的机缘,可是依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留下这样一个破绽。这究竟是无意之中造成的破绽,还是为了达成某件事所不得不形成的破绽?   巫弋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感到了空气弥散的灵气非常不对劲。   正如眼前这条蛟龙所言,灵气絮乱到达了临界点,如果不能及时做些什么,那么地球就会彻底完蛋,一切生灵全都消失殆尽,到了最后这里成为死亡之地。   随贰亓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即想起了在星际壁画中,所见到的意思不明的图像。   地球极有可能发生了一场爆炸,一位女子驾着长剑肩侧带着一只大猫离开了地球。尽管无从得知那场爆炸之后,地球是毁灭或是新生,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那种情况下,星球上只怕没有什么活物能留下来,逃走的势必是极小一部分人。   随贰亓当然认出了这就是他曾经无意中契约的那条蛟龙,而如今他们降落之地应该是在山中。山中的灵气本该最为清新,可是如今它却变得浑浊不堪。   “长鱼敖,这些年里现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长鱼敖像是看土包子一样看了一眼随贰亓与巫弋,确定他们定是从某个犄角旮旯的洞窟中回到了现世,要不然怎么灵气变异了十七年之久,两人竟然还是一无所知。   “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可以从盘古开天之举开始说起,牵扯到各族对于天道的不同感悟”   “那你就长话短说!”巫弋打断了长鱼敖的长篇大论,眼前的形势不明,他更是有了一种异常的不安感在心中翻涌,哪有闲工夫听这条蛟龙从头说起。   长鱼敖被巫弋冷冷地瞪了一眼,就像是置身幽冥世界一般,头上的两个小包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那就是十七年前,有一条龙被害后,天上下起了古怪的大雨开始。听闻世上现存不多的修士也牵扯其中几乎全灭了。后来听闻沈和与柳钥说有一众人前往了四海世界,灵气就是在那之后的某日突然变化了。   四海世界不知怎么地崩塌了,那里的狂暴气息影响到了现世的灵气分布。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世上就没剩下几个修为高的修士,等到意识到现世灵气诡异变化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普通人的世界里出现了越来越多古怪的疾病,山川大河的灵脉根基被毁,各种天灾接连频发。你们若是在去山下一看就能知道问题有多严重,那些电力、络什么的都不能用了,更别提什么在天上飞的飞机。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所以剩余的修士才来到了泰山。”   巫弋似是知道了什么,“你是说泰山之中所藏的金匮玉策?”   随贰亓不解地看向巫弋,巫弋就简单地说起了传闻中的金匮玉策。   “古来帝王都要在泰山封禅,有传言是盘古开天之后,在此留下了一缕精魂。在此祈求风调雨顺,可以上达天听。然而,泰山还有其他的传闻,它在东方的位置上,东方万物始成,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更是可知死生之事的地方,可以召回万千魂魄。   山中藏有金匮玉策,其中记录了万物生灵的寿命多寡,也是世间存留了一线生机。如果那一日这个世界陷入死地,打开金匮玉策放出一缕天地之力,则有力挽狂澜改变天地的本领。   不过金匮玉策只是传闻之中的法器,谁也没有见过它的模样,更不说是不是真的存在。”   随贰亓向山顶望去,他却是莫名想到了之前的梦境,他在一座高山之上手捧一个玉盒,在打开玉盒的那个刹那,他瞪大了眼睛,一种死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向大脑。   随贰亓再看身边的场景,竟是与梦境中的山色重合在了一起。他朝着山上走去,心中不经疑惑,那个玉盒会是金匮玉策吗? 第124章 人世大梦一场   随贰亓似是受到了一种冥冥之力的牵引, 他一步步朝着泰山深处走去。   这座山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混乱灵气的影响, 山上的树木有一大半都已经化作了枯木,彻底地失去了生机。越是往山顶走, 越是能看到一种普通人看不见的灰雾缭绕, 这种灰雾正是灵气絮乱的产物, 它像是一种死气,被其长期侵蚀就会失去生机。   不过,在如此灰沉沉的世界里, 阳光依旧是用尽全力想要刺破雾气, 让光芒重新照耀大地。泰山之顶, 不在此方, 不在彼方, 一只玉盒悬于虚空之中。   随贰亓见到了那只梦中浮现的玉盒, 他伸手一抓, 就将这只玉盒从虚空中抓了出来。   “哎呦,你是从哪里将这东西取出来的?”跟着随贰亓的长鱼敖眨巴着眼睛,为什么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巫弋在一旁盯着这只玉盒,它看上起很平平无奇,却是使用了一种已经绝迹的锁灵玉雕刻而成, 使得所藏之物的灵气不会外泄半丝。   随贰亓能够找到它,并非是感知到这只玉盒,只怕是因为与这个藏着玉盒的须弥空间有了感应。不在此方,不在彼方, 隐没于混沌之中。可不正是与随贰亓体内的混沌灵气相合了。   巫弋看着没有上锁的玉盒,他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极度不祥的预感。修士的预感从来不会平白而来,金匮玉策只是传闻里的法器,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开启玉盒的人会要付出什么代价。   巫弋这样想着就一把从随贰亓手中夺过了玉盒,在随贰亓不赞同的目光里说到,“这个世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在哪里打开玉盒只怕都是一样,只不过还能选择打开玉盒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巫弋就伸手去掀开了盖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盒盖纹丝不动,即便是巫弋对其用处了灵气但却半分作用都没有,看起来一件简单的动作就是做不到。   长鱼敖也起了好奇心,他也伸手去试了试,可是玉盒的盖子还是纹丝不动。锁灵玉隔绝了内部的灵气外泄,同时也就不会受到外部的灵气影响。   “看来,你们都不行,那就不要与我争了。”   随贰亓无奈地笑了笑,又从巫弋手里取回了玉盒,他盯着玉盒看了一分钟,脑中在想着那个梦境。梦里他开启了玉盒,但却只感到了一股死寂蔓延向心底。   他又想到了在星际世界所见的那些壁画,地球已经不复存在了,也就是说它并没有逃过一劫。   究竟如何,开了就知道了。   随贰亓伸手探向了盒盖,本来纹丝不动的盒盖在与混沌灵气相触之后,却是缓缓自发地打了开来。一股刺目的光亮从中爆裂而出,霎时间,它向四周蔓延而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从盒中散发而出,这个声音仿佛穿透了重重雾气,直达天际,又是散向了四面八方。   盒中冲出的那道光亮已经向着云霄而去,它与阳光仿佛相融在了一起,却并非是带来了生机,但也并非是灰雾那般的死气。仿佛犹如混沌初开一般,急速地以泰山为起始点,向着整个世界蔓延开去。   正处于中心地带的两人一妖,却是已经无法看清外面的变化了。   随贰亓只觉的识海被狠狠冲击了一番,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仿佛都已经离他而去,而这时另一种道不明的感觉出现了。   仿佛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悬着一道光幕,一侧上书‘生’,一侧上书‘灭’。   金匮玉策存放这一缕天地之力,天地不仁,并不会为了万物生死而有恻隐之心。   混沌的力量弥散入整个世界,也许是助万物生,也许是使万物灭,因为混沌本就是不生不灭的存在。   存有恻隐之心的是保存天地之力的修士,后来者开启玉盒,一念则生,一生则灭。   随贰亓的神识在生与灭两侧之间徘徊着,他应该要当机立断地去选择生才对,只是有一个问题,如果生是生,那么为何他从星外世界见到的却是地球的覆灭?   那些星际世界里古怪的壁画,四海世界莫名出现的芯片,如果在往前回溯一番,他仿佛从出生起就缺失一缕的记忆,这些之间会否有什么关联?   一念则灭。   随贰亓最终以神识击中了灭的那一侧。正是这一刻,他感到了体内的灵气疯狂地涌动了起来。   这比起在四海世界毁灭时,所遭受的灵气绞杀更为剧烈。   如果说上一次是外来的力量将要将他粉碎,这一次就是从内而生的力量要让他消失。   意识迷糊之间,有一股混沌之力涌动在识海里,似是让那些失去的又再度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段遗失的记忆,正是从四海世界开始,却是并不存在那块芯片。   四海世界因为灵气相冲而崩塌了,随贰亓在得以感悟混沌灵气后,被杨犼所救带回了现世,至于同行的其他人则是无一幸免地都在这场大动荡里失踪了。   一人一狗重回现世后,发现现世已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四海世界崩塌的冲击,世界末日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隐世不出的各地修士又聚集到了一起,想要去阻止地球灭亡,他们需要去找到让灵气恢复正常的方法。   这一找就是整整十七年,试过了一切能试的方法,最终只有寄希望于泰山上不知何处的金匮玉策。因为玉盒只有修行混沌灵气的修士才能打开,开启它的人也是随贰亓,但是那一次他选择了‘生’。   生为何者生?灭为何者灭?   修士所留的玉盒,生为修士生,灭为大道灭。   也就是说,一旦选择了生,释放而出的混沌灵气合以仙诀,让世间万物重入混沌,天道即将重新制定,混沌初开灵气浓郁,会形成一个十分适合修炼的世界。   那么地球上本来存在的千千万万普通人都将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灵气而瞬间死去,能够活下来的只有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   世界上现存的金丹修士不多了,杨犼是一个,柳钥也算一个,长鱼敖也能算一个,也许他们都能救下几个人类。   作为选择生的随贰亓以身殉道,将会化入天地之中,灵魂不生不灭,但再也无法成为他自己。   随贰亓知道魂散于天地才明白了是被人狠狠地坑了一把,或者该说不是人而是狗妖杨犼。   犼,守望一方,可以辨识所寻之人的踪迹。   天地之变,灵气更替,让这个世界不再适合修士生存。   一部分的修士选择了离开去寻找其他世界,但还有一部分的修士留了下来,他们在探查到五行灵种遗留在世后,有了一个大计划。五灵相聚,混沌即生,那么就能够开启传说里的金匮玉策,使得此方世界洗牌重来。   因为杨犼的特别寻人能力,被赋予了寻找这个命定之人的重任,更要引导他修得混沌之体。此后,便可依据计划一步步实施,这个计划也许要经过千万年,但不管多久都可以慢慢等,等到此方世界重新变为修士们主宰的世界。   杨犼在漫长的等待后找到了随贰亓,更是依照计划所图,将他一步步引导向了预设的那条道路上。随贰亓以为开启的生,实则是让金丹以下修为的生灵完全覆灭在了混沌灵气之中,而他也应劫而散。   这种消散尚未到尽头,随贰亓看到了赶来了巫弋与柳钥。   后来则是一段模糊又不真切的记忆。   在混沌灵气使得整个世覆灭之前,因为巫弋恢复了完全的法力从幽冥世界而来,可惜为时已晚,他已经无法挽回发生的一切。   巫弋最终决定祭出一缕精魂,使得时光回溯到随贰亓出生的那一年,换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   只不过,如此一来,谁都将被抹去记忆,那么要避免悲剧重演,就要钻法则的漏斗。   柳钥带着沈和冲去了地球而去,钻过天道的漏洞,利用此方彼方的遥远时光距离,将杨犼与其背后修士的阴谋记录在星际之中。再做出一块关键的芯片,它将被投掷于四海世界,在随贰亓得成混沌之体时,使得他有机会前往星际世界,了解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阴谋。   这个重来一次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却是唯一能够挽回一切的机缘。   如果成功了,那么是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了,那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随贰亓感到消失的五感又回来了,他听到了风吹云动的声音。他体内原本浓郁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但是空气里弥漫的死气却是在渐渐地淡去。   灭为大道灭。   通天的大道不存在了。以玉盒封存的一缕天地之力,重塑了此方世界的秩序,还以人间一片清明。   随贰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巫弋。   巫弋对随贰亓笑了笑,“阿亓,我看到那些过去,但是我真的感觉不到了。”   巫弋为了随贰亓逆天改命祭出了一缕精魂,但是从头来过,一旦命运冲破了原本的轨迹,这一缕精魂就会无法存在,它包含的是爱。   泰山之顶,旭日当空。   随贰亓握住了巫弋的手。“没关系,我可以分你一半,我们就都能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