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圣贤养成系统(唐朝) 作者:淳雅   文案1   《大唐八卦排行榜》被后世称为中国的《时代周刊》,你可以从中看到这个大时代都发生什么事情。   武德九年十一月,土豆和地瓜第一次出现在大唐,君臣掩面而泣,皆道天佑大唐,盛世可期!   武德九年十二月,名士王珏证明人类生活在球体上,自此开启科学探索大时代。有野心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那么你连输的资格都没有。天可汗李世民开阔眼界,战略直指全球。   贞观一年一月,学术之争大爆发,帝与名臣找到孔延年所整理真《尚书》。帝遂召百家出世,并决心纠正董仲舒所篡改之学说。   贞观一年三月,自唐中期沿用至明朝的曲辕犁提前出现在华夏。同月,世界上第一辆自行车做为寿礼被赠与大学士虞世南。宫内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老头悠哉地骑着自行车,一群老头羡慕得差点流口水,一群大汉搓手跃跃欲试。   以上种种,皆因一人而改变,你们懂的……   文案2   唐朝,一个开放的时代,一个文化复兴的时代,一个可以梦想的时代。这里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足智多谋的文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猛将,以及雄才大略的帝王。   王珏,一个在末世苦苦挣扎的小人物。她携带系统穿越而来,又会给这个大时代带来怎样的变化?   世家、勋贵、寒门,锦绣权谋。儒家、墨家、法家,学术之争。欧洲、美洲、非洲,遍布足迹。   惟愿以一人之力,改变华夏民族命运。虽千万人,吾往矣!   重点:唐朝有一些称呼很别扭,比如管父亲叫阿爷,管小二叫博士。为了增强文章的可读性,类似这样的内容,我会改成容易理解的词汇。大部分人物年岁、官职会尊重历史,也有因文章需要更改的情况。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平步青云 系统   主角:王珏 ┃ 配角:王熙然,王思源,李承乾,房遗爱,李世民,杜如晦等大唐乡亲们 ┃ 其它:穿越时空,穿越历史,系统,唐朝,贞观,帝师,世家,名士,圣贤,教书育人,推理悬疑   穿越唐朝   武德九年,大唐边关。   今天只是个寻常日子,刚换防的守城小将对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裹了裹外衣打着哈欠,晨时气候微凉。他如往常般低头冲城下一扫,竟看到不远处有一人骑着马,怀抱一只粉猪带大群牲畜靠近。   待再近些,方看清那骑在马背上的郎君大概弱冠年华,素发结髻、广袖葛衣,端的一副魏晋时期名仕打扮。小将砸吧砸吧嘴,瞧着行头好看倒是好看,有气度倒是有气度,不冷吗?!   来人仰面与他对视,小将看清其面容后倒吸一口凉气。奶奶滴,这人长得真俊啊!唐人都有颗八卦的心,见此人这般打扮与气度,小将脑筋迅速开转,将她想成魏晋时期于荒野间躲避迫害的世家后人。   再往后想,此人定是得知咱们圣上继位,遂出山帮忙来的。甭管怎么样,在读书人只占人口比例千分之一的初唐,小将不敢对这样的人怠慢,谁知人家日后是何成就呢。   “敢问,城下来者何人?”小将面上带笑,内心狂吐槽。这么文绉绉说话,别扭死老纸了。   城下被问及的人也觉得别扭,一个边城守卫就如此懂礼,看来大唐也不比末世好混。王珏露出一抹矜持地微笑,“我本长安城外南山村人,九年前遭了拐子,如今才归来。”   虽说与他猜测的不同,小将依然不敢怠慢。一个被拐的郎君能有如此气度,必然是际遇了得。然而此事颇为特殊,按她这么说,此人身上便是没有路引和身份证明,那咱就做不得主了。   “此事我做不了主,需禀报将军后方能定夺,你且在城外等等。”   “有劳小哥。”   自古文官与武官都有点儿不对付,除了这个,世家大族与草根间也另有一出戏。现在负责边城这位是个武将草根,而主管长安城治安的长安令则是文官还出自世家,再加上两人间有那么点儿私仇,武将听过小将的禀报后眼珠一转,对他招手道:“你附耳听来!”   不多时,小将便带着笑容打开城门,“你来得巧,刚好有队士兵明日要回长安,你就与他们同行吧。需到长安县衙查你的身份记录,若无问题才可返家,今日先给你安排地方住一晚。”   什么叫气运?这就是气运!王珏感激道:“如此,实在是有劳你们了。”   跟小将来到他们准备好的空闲帐篷,瞧附近有很多士兵晃悠着提防,还有人瞅着她带来的牲畜流口水,王珏很识时务地说道:“我带了一些牲畜欲给家人,我家人口少吃不了这么多,不若分一半给你们吧。千万别推辞,不然我可没脸面麻烦你们了。”   由于一路上没少折腾,为躲避在草原上游荡的突厥人几乎没睡好觉,王珏在午饭后就躺在榻上抱着粉猪打算休息。然而,她怎么也无法入眠。别看王珏带着大批牲畜,包裹里还有一叠大唐不曾出现过的好纸和一块金砖,其实她现在负债累累,愁啊!!!   说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王珏是个穿越者,与别的穿越者不同,她出生时并没有恢复前世记忆。还有更倒霉的,她出生在长安外一户普通农家,8岁那年被拐子卖给商队,又被商队卖给草原上一户需要冲喜的人家。   她在那家做牛做马待了九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需要冲喜的那位无法跟她圆房。几个月前那位终于挂了,王珏则被所谓的公婆迁怒,将她打半死仍草原上准备喂狼。危急时刻,王珏终于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前世得到的系统也因为她恢复记忆重新开启。   圣贤养成系统,宿主跟系统学习礼仪、经史、书画等知识换取积分,再用得到的积分跟系统商店兑换物品。除了学习知识,系统拥有者收徒或者扬名也会奖励积分。   系统商店里出售的所有物品,只能通过种植或科技手段得到,并没有那些很玄幻的武功秘籍。购买过的物品可以存入系统仓库,外面的东西却不能带进去。   虽然有这样的局限,但新鲜的水果、蔬菜,这些东西在王珏所生存的末世价值远超黄金,拥有系统起码能让王珏饿不死。   于是,王珏流着口水,义无反顾地走上潜心学习和诱拐徒弟的道路。   老伯,你学书法不?妹子,姐教你弹古琴好不?帅哥,咱们探讨下古文?结果无不是被人鄙视拒绝。想想也是,末世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附庸高雅?   往事不堪回首!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王珏在末世一个徒弟都没收到,故此系统的收徒功能根本没有开启过。   为了保命,王珏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跟系统兑换了一个高科技产品-基因改造液。基因改造液能将人体的潜力大幅度开发,因此需要的积分也不少。   距离穿过来已经17年,她实在不记得自己还剩下多少积分,遂赶紧打开系统开界面查看。结果系统界面上写着一行要人命的字:   【系统带宿主穿越耗费不少能量,宿主欠系统250万积分,若5年内还不清,宿主将被抹杀。】   本以为自此便要苦尽甘来,没想到竟收到这样的噩耗。王珏在末世时5年绝对赚不了250万积分,主要原因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而,她所学习的正是时下人们所追崇,她还可以通过收徒和给民族做贡献来得到积分。若细细谋划,想赚够积分保命应该也不是难事。   考虑到大唐女子不可出仕,就算出仕也容易被老狐狸们秒死。女人在古代地位太低,最好能有个超脱寻常的身份,还能赚到积分保命。王珏思考后锁定海内名士、教书育人路线,如此也算最大限度地利用系统内知识了。   名士好啊!他们就算对帝王指手划脚,帝王也得捏着鼻子说受教了。甭管他心里怎么想,起码要做样子给世人看。当然,前提是得有眼色,遇到昏君分分钟完蛋。   什么?你想把名士拉进朝廷的大染缸,再找机会搞死他?不好意思,咱们寄情山水、屡召不起!   名士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通常,这种人除了过硬的自身素质,或背后有家族支持,或善于推销自己方能闻名。王珏经历过网络时代,她比古人更懂得该如何炒作、造势。至于名士独特的个人气质和强大的学识,那都是咱强项!   除了学识、气质外,名士还需有超出水平线的颜值,以及充满个人风格的着装打扮。这具身体底子不错,再有基因改造液的优化效果,不知道她内里的人分分钟被蒙蔽。着装也好办,系统在手万事不愁。   为了开启正确的装X方式,王珏又忍痛跟系统赊了好些行头。男装方便路上行走和成就名士身份,汉服+高齿木屐=魏晋名士风骚打扮,甚好甚好。   就在王珏准备在意淫的路上一去不回头时,她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她当时的所在地离关内很远,卧槽走回去?!   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珏忍耐到半夜来到那户差点弄死她的人家,从系统中拿出迷烟将人撂倒,而后拿走了他们所有牲畜。理由很充分:希望他们今后能好自为之,让他们逢此苦难,也算帮忙消除业障了。   此后的几个月行程很是艰难,草原上有很多成队游荡的突厥人,要躲过他们实在不容易。好在名为阿绿的系统精灵也跟来了,都亏一人一猪有末世的生存经验,才能安全到达边关。   王珏在末世时经常会想,如果我们的先辈得到这个系统,我们所经历的未来会有怎样的改变。还会不会出现联军侵华,百万屠杀?   如果能有机会改变华夏封建社会独尊儒术的弊端,华夏发展会不会重回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态势?我们在各领域是不是有机会先行于它国?如今机会握于掌中,如果她能改变华夏民族的命运,就算只能活五年也值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王珏囔囔自语,进入梦乡。   【本文女强剧情流,主教书育人、发展科技、富国强民路线。偶有极品出现,是为权谋和悬疑剧情准备的炮灰,非种田虐极品路线。不喜欢系统精灵的亲不用在意,他是为后面一个大情节准备,不会经常出场晃悠。】   长安之行   事情很顺利,王珏没在边关多停留便跟着那队士兵上路了。这一路上,除了领头小将问些被拐前后的事情,同行的士兵们并未与她多交谈,即便如此,王珏依然提高着警惕。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被放进来了,这队跟着她的边城士兵真的是恰巧回都城送信的?   瞧着这些人临近长安便开始兴奋,待到衙门时更是抖擞,王珏只能准备着见招拆招。   初唐时期的公务员很负责,衙门也没那么多繁琐的程序,王珏与士兵们刚进长安县衙便有小吏迎上来询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一路上话不多的小将,在这时竟化身话唠,“此人在长安被拐卖,你们这些人是怎么负责治安的?长安可是咱大唐的都城!多亏我们这队人归来,才将人顺便带回。”   哎妈,挺可怜!小吏连忙把王珏带到做笔录处,欲将此事记录上报。   没等王珏说话,小将又开口道:“王珏,女,17岁,长安外南山村人。九年前被拐,你们赶紧去查记录。她被拐子迷晕后交给一个商队,那商队每次要运几十个孩童去关外,若不是被她老师所救早没命了。我们想着不是小事情,赶紧给人送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她家的备案记录,我这还有将军交代的任务没做呢!”   小将噼里啪啦一顿说,做记录的小吏闻言愣住,感情眼前俊俏的郎君竟是女扮男装。随后反应过来,一次几十人?!大案啊!小吏快吓尿了,差点把笔扔出去。想着不能耽误人家事儿,他赶紧又着人去查记录。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王珏记得自己说的是十几人,可不是几十人。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到底是人家送咱回来,王珏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就算想说也没招,对方节奏掌握的太好,她没有说话的机会。再有,若说得严重些也好早日破案,反正咱没冤枉好人。   九年前的记录正经要查一会儿,空闲时王珏将商队几个领头人的画像绘出。看到她作画的水平确是师承了得,又有她的经历实在太悲惨,王珏在路上合计好的买地和办理女户事宜竟给走绿色通道当场办好了。   王珏在赶路途中制定出一系列扬名计划,买地是为在南山村开个书屋,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入内阅读书籍。在唐朝这种敝帚自珍的风气下,她的举动无疑会引起大轰动。先以此来赚取积分,往后再徐徐图之。   至于办女户也是经过多方考量,她宁可认下寡妇身份,也不想在这个封建社会被人左右姻缘。虽然她娘和二哥一家不错,但是也有不省心的大嫂。她爹已经过世,若母亲再过世就要由长兄做主,还是将可能发生的意外提前扼杀在萌芽中为好。   与边关同来的将士们告别后,王珏便急急出城往南山村的方向走去。正在回家途中的王珏并不知晓,有人正因她的回归愁眉不展。   长安令崔智贤得知自己治下出现这么大案子,死的心都有了。最重要的,不是他发现犯人的蛛丝马迹,而是受害人从草原跑回来自己报案,想将功补过都难。也没想着有人敢骗他,这家人几年前报案的记录还有存底呢。   那伙人是只为赚钱还是另有图谋?甚至是否跟前隋有关?他们活动了多久?一次几十人,多久运一次?全国各地有多少他们的人在做同样的事情?   长安令越脑补,越想死。瞒着死的更惨,惟今之计只有上报一条路可以走。把犯人的团伙性、狡猾性夸大一番,再做一些大胆的猜测,没准能得上面人理解。毕竟他们也住这地界,大家都没发现迹象不是?   由于长安令的小心思,这件事情开始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   王珏便是知道崔智贤的苦恼也无暇搭理,因为她终于到家了。远远瞧见一个熟人,王珏赶紧开口问候道:“大牛哥,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吴大牛被迎面奔来的牲畜群弄得手忙脚乱,乍一听牲畜群中传来声音,吓得他小心肝乱颤。定睛一看,旦见一个气质高雅的小郎君,踏着高齿屐穿过牲畜群悠然走近。怪哉,来人十分眼熟,竟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识了这等人物。他试探着问道:“郎君是?”   来人一声轻笑:“王珏,王李氏长女。路上不太平,我便做了郎君打扮。”   啥?啥啥?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郎君,竟是王家那个失踪九年的小丫头?简直是脱胎换骨!吴大牛跟王家人关系不错,当初王珏失踪,他也跟着担忧了许久。   吴大牛缓过神来,连忙关切地说道:“你可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了?你二哥成天找你,你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   “此事一言难尽,我家里人可好?”   “你家人……不太好,当初你失踪,你家人当晚就去衙门报案。俺们都知道,如果人是被拐子带走,能找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你娘整天守在村口,你的两个哥哥从早找到晚,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瞅着找人无望,你娘绝食差点丢了命。”打量一下王珏见她不似被拐,吴大牛忍不住埋怨道:“你究竟去哪了,弄得差点毁掉一个家。”   听了吴大牛的诉说,王珏感动得泪眼模糊。她哽咽着回道:“确实是遇了拐子,好在我有些机遇,不然此生真的无缘再见亲人了。”   王珏着急回家,步伐不免加快几分,牲畜群发出的响声也跟着增大。时至武德九年九月,李世民与颉利可汗几日前才在渭水结盟。村里人被各种蹄子踏地的声音惊得跑回家中,他们以为颉利可汗又杀回来了呢。   村民们趁着脖子从门缝向外瞧,看到只是一大群牲畜涌进村子,又好奇着出门看热闹。有那眼尖的早就发现了同行的吴大牛,几人仗着平时跟吴大牛关系不错,把他拉入人群中欲得到第一手消息。   不离家不知思乡何滋味,王珏心中有期待、有紧张、亦有担忧。她怀着忐忑的心向王家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帮忙照看牲畜的吴大牛,和听完吴大牛讲解后欲围观看热闹的乡亲们。   王珏在王家大门口外站定,此刻她的心情变为兴奋与挣扎,很怕王家人发现她与以往的不同产生怀疑。就在王珏想向前走几步,再靠近大门些时,王家院门由内而外打开,王珏的母亲王李氏、二哥王宝金以及他的独子王思源从里面走出来。   王李氏与记忆中比起来衰老很多,曾经一头青丝的人在九年间便华发渐生。古人成婚早,别看王李氏已经有了孙辈,实则她今年才四十九岁。由此可想而知,她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   王家人看到门外的王珏,皆是愣在当场。王李氏目露期待,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   不是为人母的认不出孩子,实在是经过基因改造液重塑身体后,王珏的相貌变得更为精致。再加上她已经恢复记忆,末世多年的礼仪学习使得她的仪态气度与九年前相比变化太大。如此才有了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一幕。   噗通!!!   王珏对着王李氏拜大礼,先作揖再下跪,挺直身子再叩头触地。她伏在地上,哽咽道:“不孝女王珏归家!”   “我的闺女啊!”王李氏俯身抱住王珏号哭,王宝金也跟着喜极而泣,他哭过后连忙帮着王思源去扶地上的母女。   “我的儿,你这几年去哪了?”王李氏问出了大家心底的话。   “此事回去再说,娘先等等。”王珏安抚完王李氏,转而对围观村民们说道:“我离家九年,多亏有老师相救方能平安归家。其间累得家人和乡亲们为我担忧,实在不该。临行前得家师赠些牲畜,我欲分给乡亲们,大家莫要嫌弃。”   吴大牛带头推辞,“那可不成,你家也不富裕,这几年你家人为找你用掉不少银钱呢。”   “自己人何必客套?我另有银钱可用,并打算为母亲建新宅,到时还要劳烦各位长辈帮忙。”王珏说完,对着人群诚恳地作揖。   王珏的话已说到这份上,几个在村里颇有地位的老者带头应承,余下众人也跟着三言两语表态。   “好说,好说,大侄女有事尽管开口。”   “对,有事去我家喊一嗓子,没有不帮忙的!”   初唐时期虽恢复太平,但普通百姓想家家吃饱饭也并非易事。此时农具简陋,牛能派上大用场,只是又有多少人家能买得起牛?王珏此举对村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别管有多少乡亲为王珏的失踪担忧过,又是送牛又是给羊,大家多少都会念她好吧。王珏成功塑造出一个孝顺、大气、进退有度的名士雏形,只待早已制定好的计划慢慢施展方能声名远播。   王珏演得尽兴,大家看得开心,又有礼物拿,真是皆大欢喜!南山村民看着王珏扶着王李氏离去的背影,无不感叹赞赏。   作者有话要说:  别点叉,后面更精彩~   道明志向   四人回到王家堂屋落座,王宝金媳妇、王珏的二嫂王刘氏听到消息后也从田间赶回来。她进屋后张张嘴呜咽两声,没等说话便泪流满面。   王珏先是仔细打量一番王思源。她武德一年被拐,那年王思源刚出生,记忆中小小的婴孩已经长到黄口之龄。想到刚才屋外的亲人重聚,他知道第一时间过去扶她和王李氏起身,可见其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王思源有张娃娃脸,从见面至今一直保持着唇角略上扬的微笑表情。令王珏困惑的是,他的举止虽不似自己这般将礼仪刻在骨子里,然而比起普通世家子却一点儿也差,更不要说跟同村孩童比较了。   王李氏曾在世家帮工,王宝金因王李氏立功有幸跟着识得几个字,只是这样的话此二人无法将王思源教成现在这般模样。王珏琢磨着,这孩子许是有什么特殊际遇吧,怪哉!   见王珏盯着自己猛瞧,王思源面色微红,他对王珏拜大礼道:“我第一次见姑姑,侄儿给您拜礼。”   “好孩子,快起来。你出生那会儿不记事,我可记得你尿我一身呢。”王珏说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何为娘子该有的腼腆。见孩子羞涩,她连忙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大哥一家?”   王宝金愤愤回话:“我跟大哥已经分家,他们搬到县里去了。自打大侄女嫁个好人家,大嫂愈发猖狂起来。”   王李氏显然着急询问闺女情况,还没等王珏出言,便再次问道:“你这几年去哪了?可是被人贩子拐卖?”   王珏将路上编好的说辞娓娓道出,“当初大侄女托我给她未婚夫送信,我在路上被拐子迷晕。拐子将我交给商队卖到草原,恰逢一户人家需要冲喜。那冲喜郎君卧床,没几日便过世,之后我被买家打至近死远远给扔了,幸得老师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我当时重伤,边养伤边跟老师学习,没想到再次归来已过九年。”   除了送信的事情为真,所谓的老师和被救年份都是编造。不然王珏无法向人解释自己的一身本领从何得来,总不能说仙人梦中授课吧。至于年份,若天赋了得也能用几年时间达到自己如今程度。   什么?!方才还有些埋怨王珏好好的为何不归家,听到被她简略说出的事情经过,王家人脑中都出现很多凄惨画面。   “亲事已经定下,王芳居然让比她年幼的姑姑独自进城送信,实在是恬不知耻,恬不知耻!!!”王李氏气急,挥手打翻案上的杯子,忍不住继续说道:“都是老大媳妇的错,我们王家造的什么孽,娶进这么个丧门星!克死公公、挑拨兄弟关系、好吃懒做、教坏孩子,真想让地下的老头子好好看看,这就是教书人家的闺女!这就是他选的好儿媳!!”   不怪王李氏生气,这里面还参杂着很多旧事呢。王贾氏的爹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跟已过世的老王头关系不错。在老王头心里,贾老头是有大学问的,可惜生不逢时。   王李氏可不这么想。她在世家帮过工,文豪雅士之流也有幸远远的看过。那气度,绝不是故作姿态的贾老头能比。只一点,书籍大多掌握在世家手中,贾老头家的藏书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由此可知他有多少学问。   当初大儿子的亲事王李氏就不同意。王贾氏出生没几年娘就没了,她爹眼看着也是随时要挂的样子,这样的姑娘娶回来不是要克着家里?再说,王贾氏除了绣花什么也不会,他们又不是啥大户人家,难道要娶个祖宗回家供着?奈何,王老头到底是一家之主,私下就把婚事定了。   不知赶巧还是怎的,王贾氏嫁到王家几年内,贾老头和王老头先后过世,自此王贾氏就成了哽在王李氏喉咙里的一根刺。   原本生活和美的一户农家,自大媳妇进门便开始三天两头闹腾。王珏的大哥王宝柱人不错,平日很是孝顺长辈友爱弟妹。可惜,坏就坏在他这老实淳朴又好骗的性子。   王贾氏活脱脱的偶像剧女主型人物,看着做事认真肯学,只是每每一干活,不是伤到自己就是打坏东西。事后,又总是泪眼模糊的对王宝柱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累得娘生气。”一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便是委屈求全也愿意的作态。   时间久了,王宝柱就觉得,自己在外面干活,娘在家欺负他媳妇呢!此后,便是连弟弟的话也不信了。好好的一户农家,从大儿子娶亲后就变得充满矛盾。   一直未说话的王刘氏不忿道:“大侄女能嫁得崔胜这样的好亲事,小姑子可是帮了大忙,没想到她竟恩将仇报。咱们那么着急,她都没说出帮忙送信的事情!”   王李氏和王宝金闻言,皆点头赞成她的说法。王芳的好姻缘确实与王珏有关,此事得细说。   王贾氏私下里总跟王芳感叹,若不是丧母长女又家无恒产,以她的才貌便是官家太太也做得。王芳觉得自己才貌更胜母亲,完全可以争一争!   自王芳十岁后总是设法去县里,意图被哪家小郎君瞧上。便是做个妾也好,只要能摆脱这苦日子。别说,还真让她遇到一个傻蛋,也是王珏间接成就了她的好姻缘。   有一次王家老二两口子要进县里摆摊,代人写信那种。王珏耍赖要跟着,王芳立刻以照顾姑姑为由捉住机会同去。   开始还挺顺利,可惜王珏难得进城,实在坐不住。她这看看那瞧瞧,不小心撞到了人。   整个过程王芳一直看在眼里,被撞到的人大概而立之年,身形魁梧,看着像是武人。王芳自认为识得几个字,原本看不上这种粗人。可奈不住人家一身行头值钱,出门还带着跟班!想到自己今年13岁,再不找机会家里就该给说亲了。一咬牙,就他了!   王芳冲过去挡在王珏身前,施展拿手绝活—摇摇欲坠。先是对着武人慢慢地施了一礼,此慢动作为了展现颈部曲线与白嫩皮肤。   然后抬起头,这个抬头也是有讲究的,为了等这一天王芳早就让王贾氏找好她面部最漂亮的角度。从武人的方位低头看下来,跟现代自拍狂魔把手机举过头顶,大眼睛微撅眉嘟嘟嘴差不多的效果。   再配上比表情还要哀怨的声音:“姑姑不懂事,冲撞了郎君。郎君若怪罪,我愿替她受罚。”   哄一下,武人黝黑的脸就红了。此人常年待在军中刚回长安,比不得常年混迹烟柳巷的公子哥。他到了这把年纪,也没见过这个呀!刚好他死了媳妇,一眼就给惦记上了。   武官名唤崔胜,乃是正九品仁勇校尉,丧偶有两子。家住长安县坊市内,有代步牛车一辆,仆人若干,搁现代也算有钱有房的公务员一枚。   无论是大唐还是现代,这种纯情丧偶男都不好找。按唐律,勋贵与官员不得娶良家女或贱籍女子为正妻,违者杖一百。有人制定律法,自然有人从中取巧。你又没说分几次打,崔胜托友人用了一个多月,分次挨满一百下。总之,为了不让心中的白莲受委屈,他也够拼的。   就这么的,王芳的亲事算是定下了。因崔胜出身顶级世家旁支,当年这件事情正经在长安疯传了一阵,而王贾氏也毫无意外在过完彩礼后嚣张起来。也许是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出差错,故此当年才让王珏悄悄帮忙送信。   不愿提起王老大一家,王李氏对王珏说道:“他们自搬走后很少回来,你就当他们都死了!”想到王珏说的冲喜之事,王李氏又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呀,以后可如何是好。”   “阿娘莫忧心,姻缘之事强求不得。此次归来老师有吩咐,他希望我能广收门徒,把我派知识传承下去。我午时先去的长安,报案、办女户、买宅基地都已办妥,娘只管让二哥找人建房子就好。”   “立女户?你要自己过?!”   “我如今毕竟是寡妇身份,在家长住恐遭风言风语。再有,我身为女子又比大儒们年轻很多,若还需家人照顾,谁敢拜我为师?虽说分开住,但也是咱村里,又有何区别?”   见王珏主意已定,又觉得她的话句句在理,王李氏也没再出言反对。   王宝金急了,“妹子,现在哥当家,怎么能用你的钱建房子。那宅基地花费多少,哥补给你。”   王珏假装没听到王宝金的嚷嚷,她打算跟家人聊聊重要事情,“除了自家宅子扩建,我还在官道附近买了两亩地,一亩建个两进小院我自己住,另一亩打算建书屋。”   王宝金好奇地问道:“何为书屋?”   “世家敝帚自珍,很多平民一心向学却苦于无处寻书。本朝虽以举荐或蒙荫为主要入仕途经,也不乏通过科举晋身的佼佼者。科举所需的20本书我皆牢记于心,我欲将它们默写出来放于书屋内,天下有心向学者皆可入内一览。”   “好!哥帮你!”王宝金拍案而起,顿时觉得豪情万丈,就是那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感觉。   王珏继续说:“我之师承有派别,名为百家。老师常言,治国怎可只用儒家那些道理?官府办案不算法家?两国交涉不需要纵横家?董仲舒为一己私利,阉割儒学又排挤其他学说,真乃千古罪人。我们百家派就是要融会贯通,收录所有利国利民的知识留传给子孙后代。”   听了王珏的话,王思源感叹道:“恨不能与这位名士相见。”   王珏从包裹中拿出事前跟系统赊来的一叠纸,“我们百家派所用之纸,比现今用纸更柔韧洁白,也更易于保存。我们在家里造纸、抄书,纸张造好后可以在书屋出售。除了供给书屋的开销,纸的利润咱们兄妹平分。卖纸所得足够我们一家生活的很好,哥哥就不要再种田了吧?我欲出书立著,书屋还需大家帮忙照看。”   总是跟系统赊黄金并不是长久之计,不只加大债务还很容易引人怀疑,故此王珏想到造纸生财的方法。造纸能带来贡献值并引起读书人注意,卖纸也并不会影响名声来阻碍王珏制定的名士路。   王宝金连忙拒绝:“妹子,你给哥两成就行,不用分那么多。”   “另外三成孝敬娘,咱娘劳心劳累一辈子,二哥不想让娘过更好的日子?”   王李氏看着互相谦让的兄妹俩很欣慰,她内心激动感叹,如此才是兴旺之象!   “家里的田租出去,你们一家都去书屋帮忙,事情传开后来人不会少。”王李氏直接拍板把事情定了,此刻她想起闺女出生后不久,所遇老道说的话:王家兴盛始于她闺女!   王家每个人都很激动,即便是王刘氏这种不够聪慧的老实人,也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如果实现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王宝金和王思源捧着王珏拿出的纸爱不释手,忐忑想着不知他们是否能造出这种品质的纸张。   见重要话题聊完,进屋就被王珏放到地上的小粉猪准备出来秀存在感。坏王珏都把他给忘了,讨厌……   “哼哼,哼哼哼。”   “哟,哪来的小猪崽?”   “他叫阿绿,是老师养的宠物。老师和师兄们出海,将他给我留作念想。”   王李氏内心感激王珏口中的老师,又不得见其人当面道谢。听说阿绿是那老师所送,连忙把他抱怀里好顿摩挲,“怪不得这么机灵可爱,可得得好好养,拿他当一口人那么养。”   王宝金一家:“……”粉猪叫阿绿,高人的心思实在猜不透。   售卖机遇   王珏参考系统内建筑图书,连夜画出三处房屋的图纸,主要增加了排水设计。次日一早,王珏把图纸交给王宝金后,便同王刘氏和王思源商量造纸事宜。   明清造纸术需先把竹子在水中泡几十日,他们没有这个时间,只能尽量去山上挑选嫩竹再回家用热水轮番浸泡。   半个月后将泡过的竹子放到桶内,与石灰一道蒸煮八天八夜。看着炉子的还是王刘氏母子,王珏这段时间一直在抄录书籍。   待水煮过竹子,还有几个步骤需要进行。用石碓将竹子打烂至泥面,再将竹泥放入水中,以竹帘在水中来回摆动,直至竹泥成为薄层依附在竹帘上。如此反复得到一张张湿纸,最后用木头挤压掉水分后放于土砖上烘干。   所有步骤做下来,直至得到新纸,时间已过一个月。这期间,王宝金和王李氏也没闲着。   王宝金为人机灵,做事也很灵活,他很快就从县里找来合适的施工队。建房子请同村人帮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尤其是这次,为节省时间三处同时开工,更是需要不少劳动力。   王李氏负责带着娘子们造饭,因着王珏归来一番折腾,整个南山村也跟着热闹忙碌起来。   有好信者凑到王李氏身旁打听八卦,“婶子,你闺女咋还造俩院子?”   “那孩子在外面得遇名师,她想把一些书籍抄录下来放到院中供有心向学者观看。我虽没什么学识,想着她做的总归是善事,也愿意支持。”别看王李氏口中说的谦虚,那得意的小眼神却把她出卖个彻底。   这番对话恰巧被路过的吴村长听到,他连忙插话问道:“这…可是真事?都有什么书籍?!”   王李氏不乐意了,她傲娇道:“乡里乡亲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什么书我不懂得,听闺女说她背下了所有科考用书,这些都会抄录下来放进院中。”   吴村长想到王珏归来时大不相同的气质,决定赌一把提前做投资,“婶子,听说还有老道给你家娃批过卦?还记得怎么说的不?”   见吴村长对她狂使眼色,王李氏心领神会,“倒有这么个事儿。我家那闺女出生两月,有一老道说她是女文曲,可惜命有一坎,年过八岁方能无忧。当时我就想,宁可老道算错了,也不愿孩子出意外。”   “婶子勿忧心,孩子不是回来了嘛,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就是,我看你家丫头可不得了。瞧着那气度,比好些世家子都强。”   看着乡亲们三言两语地安慰着王李氏,吴村长好悬没吐出一口老血。他只记得听宝金跟大牛提过富贵之事,至于女文曲啥啥的,王李氏会不会吹过了……   虽然新纸很好,但听到王珏说出一两银子一刀的价格时,王宝金夫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为了向他们证明这个价钱不止能卖,并且会供不应求,王珏又一次来到长安,只是这次有王宝金和王思源同行。   他们由金光门进入长安外郭城,长安县。此行的目的地西市就在长安县内,离金光门不远。   王珏一路走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在唐朝占有重要地位的工商业区和经济活动中心。西市的9个区域四面均为街道,这样每个区域的周边都临街,便于交易。房屋的规模不大,面阔4至10米进深3米多均沿街毗连。在这里珠宝、铁器、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应有尽有,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   他们在交易贵重物品的一条街来回转了两圈,王宝金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拿不定主意,他转而问王珏,“妹子,你看咱们进哪家店好?”   此次除了售卖纸张,王珏还带来两样事前放进包裹的物品欲售卖。他们只是普通农户,若有商家强占物品说本就是店内所有,那可怎么办。比起普通百姓,肯定是这些店铺有贵重品更容易让人信服,怕到时候官府都不好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王珏想了想说道:“咱们就在路边摆摊卖。”   摆摊这种事情,王宝金往常也没少做,他似乎很有信心。这个时间,虽达官贵人不来西市闲晃,却少不了身上带着大把银钱的权贵家管事。三人并未找摆摊聚集地,而是在一处珠宝店林立的街道上摆起摊来。   王珏将事前写好的木牌立在身前,随后看向王思源,想瞧瞧这孩子是否能理解她的意图。王思源见姑姑瞅他,便顺着王珏的眼神看向木牌,只见其上写着:售卖机遇。   王思源思索片刻后露出一个恍悟的表情,随后充满自信地赞道:“姑姑好心思,咱们必然能得到好价钱。”   本想趁机会炫耀本事的王宝金有点儿疑惑,这是要干啥?   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珏将木牌摆在身前便没再说话。看妹妹和儿子都很有自信地一直跪坐着,王宝金张了好几次嘴到底没说出什么。   就这么等了一个时辰,有位大婶路过指着牌子问道:“你们卖的东西怪有意思,何为售卖机遇?”   瞧大婶的打扮似厨娘装,又兼之识字,便能得知她是在主人家有脸面的仆从。见姑姑不说话,王思源清了清喉咙,腼腆地说道:“升官发财、结交权贵、得到赏识,我们就卖这种机遇。”   无论古今,百姓们惯爱围观看热闹。听到他们之间声音不小的对话,路过的行人渐渐被吸引过来。有个汉子扯脖子喊道:“兀那小子,口气倒不小,快把你们的‘机遇’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就是,快给我们看看这‘机遇’是何东西。”   三人把格调弄这么高,就是为吊足大家胃口。王珏隐晦观察围观者们的穿着打扮,而后对王思源点点头。他们面前有两个包裹,王思源故作小心地解开较大的包裹,这就像电视节目演到揭晓答案情节时的慢动作播放一样。   王珏对王思源赞赏地笑了笑,这孩子悟性很高,不用教就懂得如何捉住人的心理来行动。见打开包裹后里面又是一层包装,性子急躁的人已经开始握拳头了。今日若拿不出来好东西,他们必然轻则挨喷,重则挨揍。就在有人要爆发的时候,包装内的新纸出现在众人眼前。   哗!没想到他们还真有好东西,竟是从没见过的好纸!围观群众开始就自己立场考虑起来,若将此纸买来送人或呈给主家,可不就是得到一个好机遇嘛!   方才的汉子激动得搓着手说道:“成,你们确实没忽悠人,这纸怎么卖?”   王思源露出自信地笑容:“一两银子一刀。”   一两银子一刀很贵,但也不到无法承受的地步,这个价位刚好踩在那个点上,恨得人牙痒痒。心动者看着那纸刷刷往下裁,如何不着急?就这么着,一刻钟时间,所有纸张售罄。   急躁者买完纸后嗖嗖离去,还剩下的人中不是狐狸级的大管事就是附近商铺有眼光的商户,他们一齐将视线集中在另一个还未打开的包裹。   王珏爽快打开包裹,待看清内里的物品,人群中传来阵阵吸气声。由于计划需要银钱才好实施,想更容易得到积分需引起上层人士注意才好运作,王珏在路上就想好要拿出系统仓库内的物品出售。拿什么东西出来,也是有讲究的。   别太期待,其实就是两件俗物,两件在现代穿越文中被人写烂的俗物。然而物品不在于俗雅,只有符合现实需求才是对的。初唐时期的征战有两处有地理困难,南蛮和吐蕃因气候、瘴气、蛇虫等原因让很多唐兵死在去往敌人家门的路上。故此,第一件物品,王珏选择了花露水。   王珏这样谨慎地人,自然已经将标签撕掉,这也使得整瓶花露水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初唐时期,玻璃的价钱非常高,何况是这种晶莹剔透的。   瞧着大家只注意瓶子,王珏将花露水打开,一股玫瑰香味从内里传出,“玻璃瓶里面装的叫花露水,它的主要功效在于去污、防痱、止痒,也有祛除汗臭的作用。要是行走于山林间涂上此物,蚊虫便不会近身,尤其适合长期往来于南蛮之地的人。”最后一句用重音。   一些主家从军的人,立刻想到此物的意义,它绝不是一个好看的玻璃观赏物那么简单。见很多人面上的表情在改变,思维也顺着她的引导走,王珏满意地放下花露水,拿起另一件物品,“此物就是女人家用的镜子,只是比现有铜镜更清晰。”说完,拿起镜子打开。   没错,第二件物品就是被写到烂大街的镜子。王珏想着,镜子的造价非常少,占用面积又小,很适合从邻国敛财或做航海贸易之用。也许这些都是很久后才会用到的物件,然而对于王珏这样的人来说,她时间不多,需要捉住一切可能的事情来为自己创造机会。   “啊!鬼啊!!”此人一喊,将那些愣住的人全部喊清醒了。   王珏无奈看了眼叫喊的人,掌柜打扮、气质却像管家,这位是猴子请来暖场的逗比吗?   大家反应过来后,便开始争抢着询问价钱,王珏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二物是前人留下的宝贝,我再没有多余的。不若这样,我出价一百金,谁能先拿来钱,我便将两个物品一同卖给谁。”   就是这么贱,想分开叫价?没门!跟方才的纸一样,这个价钱明显是算计过的,大家无法只得快速行动去筹钱。待其他人都离开,最后剩下的那人突然一乐,他转身走回对面一家叫金玉坊的商铺,不一会儿就带人搬出个大箱子来。   “一百金,你们快数数。”瞧那人的样子,是想趁别人没回来时,赶紧将东西拿走。   王珏并未数,而是打开箱子确认黄金真伪,而后又拿起箱子感受一下重量,“没问题,你将东西拿走吧。”   那掌柜的连着王宝金父子俩一起咽了咽口水,剩下纯看热闹的围观者们也恍悟,怪道人家敢如此将贵重物品摆街上卖呢,原来是个有巨力的练家子!若基因改造液连增加力气的作用都没有,王珏在末世时早丧命了。   “掌柜的好见识好运道,想来你的主家见到这两物必会开怀。”生意谈成,王珏也不介意说点好话捧捧人。说完,对那掌柜拱拱手,将箱子放在肩膀上,而后便用眼神示意王宝金父子跟她离开。   怕身后有不怀好意的人尾随,三人快速穿行在坊间小道。就在这时,意外突发,他们在转弯处遇到一个过路的郎君。本没什么,谁知王珏竟想也不想将箱子冲人家砸了过去。   王宝金和王思源一脸震惊地看向王珏,想不通她为何突然如此。瞧瞧那砸倒在地的郎君手捂肚子,好家伙,这一下差点没让人家断子绝孙。   王珏尴尬地说道:“我太紧张了,以为有人劫道。”她能怎么说,难道要说那郎君穿一身绿,她条件反射给当成丧尸了?这都是末世多年留下的后遗症。   既然来到和平年代,又有二哥和大侄儿看着,王珏肯定不能在肇事后逃走。无法,她只得抗着箱子,等王宝金背起已经晕过去的倒霉郎君,三人再次往方才经过的一家医馆跑。   有了先前的事故,王珏再不敢放松精神,三人一路畅通顺利出城。   王珏为抄书和造纸在家宅了一个月,卖完物品回到村中本想散散步,结果发现村民们看她的眼神怪怪哒。除了看,还伴有窃窃私语地讨论声。   “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有大造化的。”   “没听说嘛,老道说她是女文曲呢。”   卧槽,吹大了!还散什么步,王珏果断躲回家中。虽然她面皮很厚,人也有些无耻,但事实证明,这些都敌不过她老娘的嘴炮。   不说三人归家后如何兴奋讲述卖物过程,咱说说另外两个与他们此行相关的人。   不幸被砸中的倒霉蛋名叫王熙然,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叫慈心堂的医馆。据医馆学徒说,砸他之人留下一贯钱和地址后便潇洒离去。王熙然内心羞愤难当,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打算病好后上门找回场子。   那个掌柜的买完物品也是怕有不开眼的来打劫,赶紧将两物重新装好后以马不停蹄、蹄不着地的速度赶去见主家,目标地点:皇宫。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大汗淋淋、语无伦次的人,哪还是那个遇事冷静的秦。王府三管家?难道是生意出变故?!   没等长孙皇后发问,李牧主动将手上的包裹递给身旁侍女,而后略带炫耀地说道:“我给娘娘送宝物来了!”   哦?长孙皇后先从侍女手中拿过镜子,没有防备之下也被吓一跳,此物竟比铜镜清晰千百倍,真是巧夺天工。又拿起花露水,发现瓶内水呈红色,瓶子竟比她见过的任何一种玻璃制品都要清透。再打开瓶盖,一种从未闻过的幽香从瓶中传来。   女人嘛,便是贵为一国之后,初次见到这两样东西也难以控制激动情绪。   长孙皇后放下瓶子,疑问着看向李牧。   “瓶子里装的叫花露水,据出售者介绍,花露水除了气味好闻,最大的作用是去污、防痱、止痒,说是还能防蚊虫,我想着许会对南疆将士有用处。”主要介绍完花露水,李牧将方才的事情有条理地讲述出来。最后又小心说出,买纸的人太多,他没抢着。   一百金,有点儿心疼,不过也值了。售卖机遇?!长安城内何时来了这种有趣的人。   “人呢?”   “没敢直接跟,对方似乎不是一般人,我已让人通知西市的眼线轮换盯着。”   “如何不一般?”   “若我没看错,三人中做主的那一个是女扮男装,她能将装着一百金的箱子直接放肩膀上抗走……”李牧说完擦擦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长孙皇后脑中幻想出一个女版程咬金,她轻咳一声说道:“你做得很好,此事我会对圣上提起,有他们的消息后立刻送进宫来。”   李牧得到一番夸奖,乐滋滋地离开皇宫。他走在回店铺的路上想着,果真是买到机遇!   被他留在店里伙计可就不那么好受了,他捂住耳朵还能听到外面的砸门声,都怪那些围观的百姓太好事,竟告诉那些回去取银钱的人是谁买走物品。可怜的小伙计被喊声和威胁话语弄得心肝直打颤,只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西市描述引自网络百科。铺垫铺垫,妹纸别走(┬_┬)。   文武混战   作为大唐地界上的首要人物,李世民最近不是很开心,主要因为长安令报告上来的拐带孩童事件。   当时满朝大臣皆紧张,就怕有什么忠于隋朝的人物在暗地里进行秘密活动。比如,将拐带后体弱的孩子卖去赚钱,身体好的则进行洗脑教育,培养成刺客来暗杀他们。   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上位者都好猜忌和联想,是人都惜命,大家在崔智贤的暗示下都很不安。试想,一个这么大的拐带团伙愣是无人察觉,他们得是多么严密的组织!   李世民一声令下,长安城变得戒备森严,崔智一直在捉紧寻找拐子和串通的商队。然而,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越是这样,大家越想得多,心情也越沉重。   长孙皇后自然知道这点,所以她得到花露水和镜子后赶紧去找李世民,希望这件事情能让他变得开怀。果真,李世民拿到物品后听得长孙皇后的叙述,立刻让太医院的人取部分花露水去研究配方,又叫内侍去传召几位将军和方才离去的李牧。   没一会儿,殿内便进来几个迈螃蟹步的大汉,除了他们还有不请自来的一众文官,感情早朝刚离开的那些人几乎都回来了。   程咬金拜完礼先扯嗓门嚷嚷,“圣上,俺们来了,是不是捉住拐子了?”   秦琼附和,“人在哪呢,微臣过去一锏哄了他们脑袋。”   文官们过来可是有急事,哪有闲心听他们叫唤。房玄龄赶紧出言插话,就怕剩下的兵痞们也跟着叫唤起来。   “圣上,您看这纸,这是我家厨娘方才在西市买回来的!”   长孙无忌接话,“微臣也是为此事而来,我家仆从也带回了新纸。”   原本想着明日早朝定会有人提纸的事情,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这件事情秦。王府三管家知道具体情况,他快到了,到时让他讲给你们听。”李世民说完便拿过房玄龄手上的纸摩挲起来,似他这种喜好书画的人自然也爱纸。   听内侍来报说李牧到了,李世民赶紧传召他入内。不止他,殿内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李牧以为只是圣上想再问问他情况,没想到一进门竟看到那几个最让人畏惧的杀才也在。见李牧看到他们恐吓人的表情直缩身子,李世民无奈说道:“将你买物的经过讲一遍就可以离去了。”这个三管事什么都不错,就是胆子太小。   李牧听后赶紧将告诉长孙皇后的话又讲了一遍,这次仔细到那三个卖物人的长相衣着以及举止。细心的唐俭听后疑惑问道:“你是说,他们看起来像一家人?但是女扮男装的娘子气度卓尔,似她哥哥的汉子则完全是庄户,他儿子又好似寻常世家子?那娘子魏晋着装,剩下两人都是普通农户穿着?”   怪道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家人!程咬金过去给了李牧一巴掌,“就说你看到的,别说你觉得!满大唐你给我找出这样一家人看看?完全是误导我们!”   见程咬金教训完李牧,其他人也没再跟着喷,咱是有气度的人。   按李牧的叙述,那瓶内的东西对南疆战有用?   武将们集体站出来说话,“圣上,微臣想要花露水!!”   “待朕确定他的用处,看太医是否能研究出配方。实在不行,咱们全力寻找卖物的人。只要对将士们有用,朕定会想办法得到。”   见圣上应承武将们,文官们终于忍不住了。那雪白的纸,拥有良好的润墨性、耐久性、不变形性、且易于保存不会褪色,绝对称得上纸寿千年。此纸简直就是文人雅士们居家旅行,耍贱卖骚的必备至宝。   想要!想要!想要!   但是咱跟他们不同,不能说得那么没有技巧。李世民话落,杜如晦上前开口:“圣上,纸张从来都是有利教化的事情。不知那纸造价几何,可能替换现有用纸?”   房玄龄从另一角度入手,“圣上,这样的功绩……”不用多说,给了李世民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大唐有限责任公司的总裁李世民同志很是郁闷,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他也想要更多花露水和新纸,但是也得找到卖家不是?   无奈,李总只得说道:“你们都去想法子找找人,找画师配合李牧将那三人的相貌画出来。”   这下可好了,有了他这句话,长安城内热闹的呀!成天有一群武将们派出的大汉在路上瞎晃悠,专门盯着路过的娘子和看起来像女扮男装的郎君们猛瞧。   很多百姓受不住,将他们告到衙门去了。不能说因身上有官职就偏袒,崔智贤果断上奏折,请求将这些人关进牢内教训几日。   文官们乐得看热闹,没事趾高气昂地去探个监,蹲牢门口冲里面人吃个烧鸡喝个小酒,生活不要太美好!这帮兵痞平日都是用拳头和嗓门讲道理,可算能收拾他们一回了。   待兵痞们从牢里出来,发现文官们派出的手下也在找人。凭啥他们瞅小娘子就能收到手帕,俺们就得坐牢呢?   “那厮淫贼,看你还往哪里逃?”再看到文官的手下盯着小娘子看,兵痞们二话不说,过去就是叮咣一顿胖揍。   咱是大唐的兵,专职保卫百姓安全,你能把我们怎么着?你看没看人家小娘子?老子揍你该不该?别瞪我们,再瞪还揍你!   这人没找着,文武百官倒是先闹起来了。   “你的兵打我手下了!”   “你另一个手下先关的俺们,咱就是报仇!你要不服,咱们比划比划?”   李世民每日对着菜市场一样的朝堂,别提多闹心。李牧也不好受,他负责看管的店铺成日被煞星骚扰,偏说他给的画像不对。这样下去哪还有人敢进门光顾,之后可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成日面对一群叽叽歪歪的大臣,李世民也只有在每日闲暇时能把玩一下玻璃瓶聊以慰藉。就这点爱好,有一日还让魏征碰个正着。他也是贱,为了观赏玻璃在阳光反射下映出的色彩,今天特意灌了一瓶子水,坐在御花园里对着阳光把玩。   御花园啥地方?惨遭魏征连番突袭的危险之地。   李世民边吐槽魏征走路无声,边将玻璃瓶很自然地往别处挪。见魏征还是盯着他看,并且满眼都是不赞同,李总无奈道:“魏卿家为何如此看朕?”   “圣上怎可如此穷奢极欲?”   他玩个瓶子就穷奢极欲了?这词不都是纣王专属吗?!   “你休要夸大其辞,一个物件而已。”   “当你使用稀有昂贵的玻璃瓶饮水,便会开始嫌弃瓷制的食器,而换成用玉石打磨出的精美器皿。餐具一旦换成了玻璃茶杯玉石盘碗,你就一定不会再去食用普通食物,而要千方百计地享用山珍海味。在尽情享受美味佳肴时,你一定不愿穿着粗布麻衣,住在潮湿漏雨的宫殿,而必然会换成绫罗绸缎并且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人的欲望无止境,若圣上想要更多,受苦的便是百姓。”   刚进御花园的一众文官,简直想为魏征喝彩。这箕子劝纣王不要用象牙筷子的原话,除了把筷子换成玻璃瓶,一句话都没差。纣王是啥人物?纣王是啥下场?这是何等高超地利用暗喻羞辱人的手段啊!   “你怎敢如此羞辱我!”李世民气得面色通红,最让他气闷的是,魏征以为他拿玻璃瓶灌水喝呢……   圣上动怒,咱们帮忙灭灭火吧?房玄龄刚想开口,又被魏征抢先。   “圣上岂不知见微知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李世民很为难,他这是该表态了吧?看看魏征,又看看手里的宝贝瓶子,小心脏直抽抽。他心里特别委屈,媳妇天天拿小镜子摆弄,魏征咋不去管管她,成天盯着咱干啥。   尉迟敬德看李世民肉疼的表情出言相帮,“咋的不让修宫殿、不让做新衣裳,有个心爱之物也不行了?”   黑大个一发话,早就不耐烦的武官众也跟着起哄。   房玄龄把迈出的步子收回去,本来想劝两句,看这架势又要掐,这事他可不参与。至于圣上暗示性的求助眼神,抱歉则个,老夫年龄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见。   得,连长孙无忌也开始看着天空数云朵。   恰逢此时,内侍来报,李牧求见。李世民心情大悦,快把他叫过来,咱们进行下个话题。瞧瞧眼前这群人,一帮一伙都来干啥的?咋都不说正事?下朝不回家天天跑他这折腾啥?   “已有那三人的消息,他们这次买了奴仆,奴仆肆的密探把他们的信息呈上来了。”李牧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条竹简,上面写着王珏和王宝金的姓名住址,这是户主买奴仆时必须留存的记录。   扯着脖子的,也不吼了。望天神游的,眼神也摆正了。   按以往经验来分析,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李牧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他又不是美娇娘,这些人干啥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程咬金对着李牧瞪眼道:“俺让人找了将近一个月,你给俺说说,他们藏哪了?”   文官们也用眼神逼视,他们最近也没少挨折腾。   “长安县外二十里南山村。”   好家伙,人家根本不在坊内活动,他们都是白忙活。   经李牧提醒,武将们一下悟了。   “你们做文官的咋不查查户籍?”   “哼,当我们同你们一样蠢?早就开始查户籍了,只是长安人太多,到现在都没查完。”   “好了,李牧你先说说查到的情况。”李世民终于又找回了高大上的气势。   “那女扮男装的娘子叫王珏,长安县外南山村人,年十七岁,寡居。她九年前被拐子卖去草原,两个多月前突然回家,卖纸时跟着的两人是她的二哥和大侄子。长安令上报的大案中,她就是那个到衙门告状的小娘子。”   武官们瞬间振奋,原来你们文官自己人早就见过人家。这样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啊?   再有,长安令那小子长得就一脸欠抽样,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这是屋内所有人的心声。   李世民吩咐内侍,“去把崔智贤那小子叫来。”   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寡妇,哪来的那两样好东西?难道是哪个势力放出来的诱饵?李世民暗搓搓地用阴暗心理揣测着。   崔智贤来的很快,得知圣上传召,他内心既害怕又忐忑。   李世民摆手阻止他拜礼,直入正题问道:“崔智贤,你那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怕什么来什么,崔智贤心脏差点没骤停,“有线索了,那个商队经常到西市进货卖去草原。上次进货后还没回来,我一直让人盯着呢。”   嗯,人家没回来也不能怪这小子,有线索就好。   李世民又继续问:“那日去衙门报案的寡妇可是郎君打扮?”   “是呀。”   “可是俊俏异常,气度不凡?”   “微臣没见过人,据说是……”   崔智贤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日子他被大案扰了心神,哪还顾得了其他。   是就行,没冤枉你就好。   啪,程咬金的大熊掌照着崔智贤肩膀狠狠来了一下,崔智贤差点没趴地上。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说:“年轻人,还得多历练历练。”   “长安令真是年轻有为啊,老夫老矣。”房玄龄也装模作样地感叹。   明明像是在夸他,怎么听着都这么别扭,崔智贤急得脑门直冒汗。   “继续盯着西市,去吧。”见崔智贤被几个老匹夫吓唬得快站不稳,李世民好心肠地挥退了他。   好不甘心,崔智贤连自己为什么挨打都不知道。他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群恶霸…田舍汉……   似乎嫌场面不够热闹,正在上课的孔颖达和李承乾也闻讯赶来。   “圣上,可是找着人了?”孔颖达连行礼都忘了,说起话来声音带哽。   李世民一使眼色,李牧又当了一遍复读机。   孔颖达激动道:“我这就去找她!”   “我们随孔祭酒同去!”   有几人说着就要往外走,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找人火拼呢。   “匹夫之勇!”   得,魏征又开始无差别攻击,把孔老头也带进去了。   孔颖达的脸色由青到紫,再由紫转黑,就跟那武侠小说里中毒的大侠一样。   这是要内讧?痞子们也不急着去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看热闹要紧。   程咬金开始赤。裸裸地挑拨离间,“魏舍人这是何意?孔忌酒可是咱大唐少有的文化人,你把他跟俺们放一块,俺都替他不值。”   “就是就是!”武官们都跟着起哄。   魏征大战孔颖达,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孔老头直了直腰板,挑眉看着魏征,等待他的下文。   “你可知她身后是何人?他们所图为何?”   孔颖达梗着脖子回答:“如今天下已定,魏舍人未免太过杞人忧天。无论她是何身份,似新纸这样关乎天下读书人的事情,我不可不管。就算那南山村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尉迟敬德继续挑拨,“好!孔祭酒好气节!!好气魄!!!”   “哼~!”有人助威,孔老头又挺了挺腰板。   “好了,先派人到南山村打探情况再说。”李世民一句话就结束了这场讨论,他就想赶快把这群祖宗送走,这几天他脑仁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魏征劝李世民的话改自箕子劝纣王。六六大顺,请戳六章( ̄︶ ̄)↗   随园随缘(一)   “姑姑,最近村里常有陌生人出入。”王珏知道王思源想告诉她什么,这孩子猴精。   王珏状似不在意地回答:“想来是买奴仆时留的备案露了底,不然以他们的本事也找不过来。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不怕人查。”又接着嘱咐道:“那些奴仆虽然是细心挑选的,也得多观察一阵。咱们家底子薄,规矩更要立得明白些。”   王珏已经住进官道附近的宅子,所用奴仆也与王宝金他们分开。她想着,二哥毕竟是一家之主,如果什么都代劳便是害了他。有自己在旁边提醒,再有王思源帮忙出主意,二哥应该能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   “是,侄儿明白了。书屋快要完工,我过去看看牌匾做得怎么样了。”   孺子可教也!王珏看到王思源进退有度的举止,在心里暗暗赞叹。仅仅是两个月闲暇时间的教导就能有这么大进步,这其中悟性、情商缺一不可。   王思源出去后,王珏开始闭目回忆她的三次长安之行。   第一次去长安有边关士兵跟随,从衙门出来后并未感觉到有人尾随。   第二次去卖物时,有好几路人尾随,手段优劣程度各不相同。第三次买奴仆,跟踪之人段数明显更高。那次恰巧遇到卖木材的商人,她在其中发现几棵橡胶树,他们混在商队中才甩掉跟踪者。   没想到当晚就有陌生人借故出现在村里,那对方八。九不离十是朝廷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快速拿到奴仆肆的留档。似逗比掌柜那种商户,可没有这么大能耐。王珏回忆了一下自己报案时的说辞,并未发现任何问题。书屋还没开,那么最大可能就是因为花露水了。   王珏脑洞开得再大,也没敢往长孙皇后开店那方面想,毕竟古代君臣都讲究不与民争利。既然如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贤后怎么开起了珠宝店呢?   这事儿源于几个月前发生的渭水之盟事件。颉利可汗听说李世民干掉了他大哥和一干侄儿,软禁了他老爹,特意带了10万众过来庆贺(打劫)。要说李世民也是个苦逼货,好不容易篡位成功,屁股下的椅子还没坐稳呢,就遇到这种糟心事儿。他本来就不富,花用的都是前朝留下的东西。为了稳定政局,几乎掏空了国库喂强盗,就差把裤衩也脱给人家了。   长孙皇后贤惠啊!看看自己不到脚面的裙子,再看看漏雨的宫殿,果断下海。   大唐乡亲们都不傻,知道老板大老婆开店,家家去捧场,这才有了金玉坊的火爆生意。   当然,这种上层人士间的互动,目前不是王珏能知道的。   想不通,王珏就把这事儿扔开了。伸个懒腰,继续奋笔疾书。   两个多月来,王珏已经先后默写出《礼记》、《左传》、《诗经》、《周礼》、《仪礼》、《周易》、《公羊传》、《谷梁传》、《孝经》、《论语》、《说文》、《字林》、《汉书》、《后汉书》、《老子》、《庄子》、《列子》这17本书。王宝金和王思源闲暇时也帮忙抄录,如今有的书已不止一册,但是与即将到来的人群相比肯定不够用。只能等书生们过来后,让大家一起抄了。   得知书屋内免费读书,村民们热情地帮忙准备了书架、案榻。待王珏入内查看时,一切已经井井有条。吴村长跟在她身旁略忐忑地问道:“这炉子我们真的可以自行制造出售?”   王珏微笑着安抚道:“自然,您就在书屋外等着登记收费就好,我自会安排仆从推销此物。”   “那感情好,托你的福,这两月村民们帮忙建宅子已经有了额外收入。若能再多一项收入,日子会比往常好过很多。”   瞧着吴村长一脸感叹,王珏接着启发道:“您觉得书屋开放后来人会有多少?此处往来长安路途不算近,再加上长安住宿花费颇多,书生们来此又要在何处吃住?”   吴村长不笨,立刻想到关键处,“这…可否出租农宅?”   “何止,咱们村不是有共用地吗?等来此的学子渐多,完全可以造些房屋专门出租。我见西市有很多摆摊卖小食的百姓,若每日饭时都有村民到书屋外空地处售吃食,岂不是两相便利?”   一下又多两笔可以长期来钱的营生,吴村长跟王珏道别后赶紧忙着安排去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王珏回家便开始写起书屋指南。书屋共有三间大房和四方宽阔的院子,如今院内案榻已摆放好,专门放书的那间房也摆上了书架和书籍。剩下两间房其中一间用做休息饮水,刚好因喝不惯加料的煮茶,她前两日做了炒茶。还有一间取名论坛室,创意源自现代的网络论坛。   只有这些科考用书远远不够,为鼓励大家往书屋内添新书和抄录书籍,王珏又根据系统的积分制度做出一份积分兑换表。其中抄书和为书屋做贡献都能得到积分,而积分又可以换物品。   棋谱、新纸、茶叶、笔、墨、砚、益智玩具等王珏能想到又可制造的东西都写了,看到院子里那几棵橡胶树,她又灵机一动在兑换物品栏中添入自行车、三轮车、轮椅三物。   在王家人的用心准备中,村民们的期待中,名为随园的书屋终于顺利开门。王珏本想派仆从发些宣传单,但想想又觉得太Low,还是等着书生们自己发现吧。   因着她这傲娇想法,村民们的内心跟着忐忑多日。没有人来,意味着炉子、租屋、卖饭食这些赚钱方式都是空谈。直到第四日,情况才出现转机。   有一名叫李晋江的书生路过南山村,本想讨口水喝,却见官道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有教无类,来者是客。字下方还有一个朱色的箭头,顺着箭头看过去,一座院子出现在视野中。   李晋江这人好奇心比较大,他十分想知道那院子作何用途,琢磨片刻决定就去这院中讨水。以此为借口,若是主人家意思与他理解的相左,也不至于太尴尬。   他走到书屋附近,正遇上在外转悠的吴村长,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对方热情地拉入书屋。负责看顾书屋的王宝金正在无聊打瞌睡,见有人进来立马精神焕发起来。   李晋江被他这种赶超探照灯的视线煞到,内心别提多后悔好奇入内,感觉像是遇到了某种传说中的黑店。   王宝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直入正题道:“家妹得名师传承,感叹现下读书人不易,特设此书屋供有心向学者免费读书。如今内有科考用书17部,剩下的会陆续补全,也欢迎大家向内补充书籍。这是随园内规矩,你可以拿去看看。”   世家学者少有不敝帚自珍者,会有人这么好心?对方还是个娘子?李晋江将信将疑地拿过纸张,还未看其上内容,先被新纸震撼。   “这纸?!”   看到他动容的神色,吴村长瞬间觉得前几日的计划还有戏,他连忙炫耀着解释道:“这也是那位小娘子所制,你们看纸上写的规矩,帮忙抄书可以换此纸。”   王宝金补充,“我们人太少,若来此读书的人太多,恐怕书籍会不够用,只得请大家共同帮忙了。”   李晋江大脑瞬间当机,提供书籍已经是大恩,帮忙抄书本是应该,怎么还好再要报酬?他处于眩晕状态,感觉自己遇到了不可思议的好事,待清醒时已经被王宝金和吴村长带到放置图书的那间屋子。   “图书都在此屋,郎君可以慢慢阅读。院中有案榻,我们免费提供笔墨。”   李晋江恍惚着走到书架前,看着一部部自己渴求的书籍就在眼前,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伸出手拿过书籍,感受着手中真实的触感,才知道一切皆不是梦。   “如此良善之人,如此大恩大德,我必会终身不忘!”李晋江小心地握着书籍,珍惜得摩挲着书皮,说着说着竟然跪地大哭起来。   王宝金和吴村长都能理解他的心情,前些日子亲眼见证新纸的诞生时,王宝金也是一人躲起来激动得大哭过一场。   李晋江抹干眼泪,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让二位见笑了,我实在难掩激动心情。我可否将此地告知友人,让大家都能有书看?”   王宝金大气地复述着王珏嘱咐的说辞,“自然可以,我们欢迎一切有心向学者前来。不看出身,不分年龄,亦不讲究性别。”   “多谢二位,我与友人相约聚会,现在就去告知他们此事。”   见李晋江愿意帮忙宣传,二人热情地将他送到官道旁,王宝金甚至为此借出一匹快马。待李晋江到聚会处把事情一说,书生们得知这种大事哪还有心情闲聚,他们闻讯后皆是怀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赶来。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苍天怜惜我等!”   书生们的反应与李晋江方才差不多,有的人甚至彰显魏晋遗风做癫狂状。王宝金与吴村长见此景颇为触动,两人红着眼圈对视交流,此刻他们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满足感。   王珏站在书屋外听着书生们的哭泣声与兴奋声亦是感慨良多,送人鲜花果真会手留余香。   自此日,长安外二十里处官道旁有一书屋免费供书和笔墨的消息,如龙卷风般由长安开始向四处扩散。王珏这只来自千年后的蝴蝶煽动着翅膀,也由此开始在大唐引出一次次狂潮。   随园随缘(二)   与王珏日渐明朗的心情对比,李世民这几日则是心神不定。两人情绪相差如此之大,全因一件事情--王珏的书屋对外开放,引起很大反响。   贤惠的长孙皇后最看不得李世民皱眉头,她忍不住出言询问道:“二郎,何事如此为难?”   李世民把手上的信递给长孙皇后,密探在信中大篇幅描述书屋开放几日来的盛况,还有南山村流传的女文曲之说。   长孙皇后哪还猜不到丈夫的心思,她看过信后轻笑道:“二郎,许是那小娘子有什么特殊际遇。”   李世民皱眉凝思,片刻后招来內侍吩咐道:“叫程咬金和孔颖达过来。”   连续几日上朝都要面对孔颖达那张好似便秘的老脸,李世民想想就肝疼,还是快让他过去南山看看吧。怕老头有危险,特意给他配个中南海级别的保镖。瞧瞧,多么令人感动的君臣情谊。   想到圣上在早朝时一直沉着脸,程咬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接到内侍的通传后噌噌就往皇宫赶。面圣先拜礼,程咬金起身后便扯着嗓门嚷嚷:“可是有谁不服管教?俺去教训他!”   看到程咬金这副架势,李世民不知该开怀还是该郁闷,他的脑袋瓜子咋就跟咱正常人那么不同呢。无奈,李世民只得把喊他来的意图解释一遍。   孔颖达想趁面圣的时候再提去南山的事情,因此他来得也不慢。老头神情哀怨地走进甘露殿,弄得李世民浑身直突突冷汗,赶紧说道:“让程咬金陪你去那个书屋看看……”   嗖嗖嗖,李世民话音刚落,孔颖达就拉着程咬金玩命往外跑。李世民愣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话还没说完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俩人就跑没了?别怪他形容得夸张,这群人成天围着他唧唧歪歪,这么容易就能打发走实在有点不习惯。   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呆愣的表情,忍笑转移话题道:“二郎,咱们用饭吧。”   再说相偕离去的二人。平时慢条斯理的孔颖达此时足下生风,自从前天得到消息,他就派家丁去书屋探查情况。听说里面免费读书,听说书籍用纸厚实耐用,听说短短几日那里就聚集了一群读书人。这些个听说,都让孔老头心痒难耐。若不是因为圣命,他早就插上翅膀飞过去了!   孔颖达提议道:“你我二人骑马前去可好?”   “成!”这个提议正和程咬金心思,他可不愿意腻腻歪歪的陪孔老头坐轿子。   半个时辰后,程咬金很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孔老头说出三个字:坐轿子!!!   只见官道上迎来两匹骏马,后面的大汉一直在追赶前面的老头,边追边喊:“孔祭酒,慢着点!”   好家伙,孔颖达是要纸不要命了。程咬金急啊,老头要是在他的照顾下摔出个好歹来,他得被孔氏门徒的吐沫星子淹死。   俩人谁都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远远地尾随着一匹小马,马上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郎。少年郎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也跟着一个小尾巴。   得得得—,孔颖达看到官道旁的院子,远远地就开始减速。   书屋周围聚集了很多读书人,或三五好友席地而坐,或手持纸张状似癫狂,孔颖达不想骑马闯入破坏氛围。   程咬金见孔颖达减速,心下稍安,暗自抹了把冷汗之余不忘在内心吐槽。奶奶的,以后再也不跟这老疯子单独出门。   孔颖达火上浇油,他回头对着程咬金皱眉道:“程将军,你怎么如此慢?”   程咬金好悬没呕出一口老血,他敢加速吗?他若追上来,老疯子还不得更玩命似的疯跑?!   圣上火急火燎地宣人,害得他连午饭都没吃。再加上被孔老头吓了一路,程咬金只想赶紧办完事回家,“孔祭酒,已近午时,咱们快些进去吧。”   “不急不急,先在外面逛逛。”孔颖达很自然地把马匹交给程咬金,轻松地在书屋外围闲逛起来,他很好奇书屋外那些三五成帮的书生们都在围坐着谈论什么。   程咬金无法,只好抚了抚闹革命的胃肠,垂头丧气地跟在孔颖达身后。瞧着自己牵着的两匹马,暗自吐槽孔老头真拿他当随从用了。   孔颖达扫视一圈,发现角落里有几个书生正在面红耳赤地争吵着什么,他暗搓搓地挪步到几人附近偷听。程咬金在他身后直翻白眼,还大儒呢,不还跟俺们一个习性。   “要我看,这个标点符号有大用处。你们看王娘子举例的这句,到底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当然是第二种,孔圣人的思想可是有教无类。咱们知道该如何读,但偏远地区缺少教书先生的地方恐有人理解错,我也赞同用此法。”   “王娘子都没用标点,而是在书后特意标注解释出来,可见其也不赞同全文用此法。若如此,不是失了很多乐趣?”   “正是正是,我觉得王娘子的做法很好。既解释清容易引起误解之处,又没一味把语句变得生硬死板,咱们也依此行事吧。”   “王娘子有大才,可惜不知何时才能有缘一见。”   孔颖达一开始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着有书生们不懂的他老人家给指点几句。听了他们的讨论和例句后,老孔不淡定了。用符号来纠正容易弄错的句子,此法有大用,想出此法之人更是让人敬佩。   孔颖达眼睛有点花,他猛盯着人家手中书册看,就差把脸贴上面了。老头完全陷入自我思绪,听到一声轻咳才尴尬地起身,“老夫未见过此法,看得有些入迷,见谅见谅。”   “我们亦是如此,此法用于书屋内很多书册,您可入内一览。”   与书生们拱手道别,孔颖达并未急着入内,而是试图再听到些新消息。这群讨论《诗经》,那帮在谈论《庄子》,另有些人也分拨围坐讨论着不同的学术话题。孔颖达抚着胡须笑得满脸褶子,此处氛围甚好,与他所幻想并无差异。   没等孔颖达瞧够热闹,有一童子迎面走来,“二位郎君,请跟我去存放马匹。”   这个童子名叫周志,是王家厨娘的儿子,最近也跟着过来帮忙。   孔颖达与程咬金对视一眼,跟着周志向书屋北侧走去。待他们把马匹放入马棚,周志锁好马棚门后又把钥匙分别交到他们手中。   见两人疑惑,周志解释道:“你们以后再来,自行放马锁门就行,走时把钥匙插入锁孔。”   这种自助性服务,让两人觉得很是新奇有趣,真是个好便利的好想法!   “小郎君,你是这里的帮工吗?”孔老头开启套话模式。   周志挺着胸膛回答:“我是王娘子的仆从。”   仆人不就是奴隶的意思?王家也不是什么大户,有啥可骄傲的?   一看程咬金的表情,周志就知道他啥意思,他不是第一个露出这样表情的人。   “我家里以前务农,全家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今年年景不好,更是沦落到全家都卖身的地步。王娘子仁厚,她不但传授阿娘厨艺还让大家吃饱穿暖,如今我们这些仆从的生活比那有田有地的都好。娘子知道我想读书,还特意编了两本启蒙书籍。”周志的语气有些得意,声音渐渐哽咽。   孔颖达听说王珏还编纂书籍,顿时提高了兴致,“王娘子仁厚,两本启蒙读物可否借我一观?”   “自然,书都在里面,二位请随我来。”周志先是指了指书屋,又做出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往院子的大门方向走去。   他们停在大门口,孔颖达看着大门牌匾上的随园两字,来回念叨几遍后说道:“随园,亦可音译为随缘,此名甚妙。”   再看大门两侧挂着的长木板,其上刻着一副对联: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四时花。   孔颖达心生喜意,忍不住再次赞道:“主人家豁达好客,好胸襟。”   说完,便一甩袖子,豪情万丈地迈入门槛。程咬金可不管什么诗词对联,他满脑子都是找人问花露水的事儿。   直到二人进入院子,李承乾才敢悄悄靠近。怕与两人撞上,他决定先留在外面跟书生们混混。   小内侍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承乾身后,拍拍他肩膀轻声唤道:“殿下!”   李承乾僵硬着转过身,他的随侍怎么也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本文,不要忘记收藏哟o(∩_∩)o   随园随缘(三)   进入随园,入眼是一个方正的宽阔大院,院中案、榻横纵成列整齐的排放着。除了靠门的一侧只放了一个长案,另外三侧都有房间可以进入。院内只有翻书声和轻微的走动声,连程咬金这种大老粗,都不自觉得放轻了脚步。   书生们两三人同看一本书,他们各自面前摆放着文房四宝,大多数人都在抄书。孔颖达定睛一看,好家伙,他们用的都是那种新纸!   程咬金才不管什么纸不纸的,他现在只对面前的房间感兴趣。房门上方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休息间,免费提供热水。   程咬金一路跟过来,提心吊胆、着急上火,喉咙干得直冒烟。他拉拉孔颖达袖口,用眼神引着对方看向木牌。   孔颖达瞪了程咬金一眼,看他站那直咽口水,到底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趴在案上打瞌睡,小丫头是王珏买回来的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中的一个,取名明月。见有人进来,她连忙拿起一个水壶,放在身旁不远处的炉子上。   孔颖达先走到炉旁站了一会儿,觉得很暖和。他仔细观察着炉子的构造,烟囱穿墙延伸至屋外,炉子既可烧水又能取暖。随园处处都透着新鲜,他不禁为园主人的巧妙心思而赞叹。   随即又想到,大唐每年有多少人因中碳毒而亡?在孔颖达眼里,这个炉子瞬间由烧水工具,变成了能救人命的东西!   水本来就不是凉的,没一会袅袅水汽迷漫上来。明月打开水壶,放了些茶叶进去,一股类似松木烟的香气随着空气飘散开来。   “呋呋……”   孔颖达闻声偏过头,不知何时,程咬金也站到了他身旁。他正在壶口上方闭眼吸气,一副很享受、很舒爽的样子。   程咬金旁边,明月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把水壶拿起来。   看到这一幕,孔颖达羞得老脸通红。他暗暗在心里下决定,这个丢人现眼的混蛋,以后再也不跟他单独出门。   诶诶诶,这个想法是不是很熟悉?   孔颖达可不想陪着程咬金一起丢人,连忙拉着他找了个离暖炉不远的地方落座。   明月拿出两个干净的大瓷碗摆在二人面前的案上,拿起水壶斟了个八成满,“两位请用。”   孔颖达试着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心旷神怡,遂好奇地问道:“水内加了何物?”   “红茶,我们娘子亲手所制。”   “似乎跟我们平时喝的茶不同,茶内没加配料?”   “那是自然!我们娘子说了,这茶提神消疲、生津清热、养胃护胃、美容护肤,最适合日常饮用。若加入它物,不止味道变得混杂,功效也要大打折扣。”明月仰着头,一脸傲娇相。   “好喝好喝!再来一碗!”程咬金两口灌下去,茶水顷刻见底。   孔颖达瞪了程咬金一眼,嘀咕了一声:“牛嚼牡丹!”   明月又给程咬金满满地斟了一碗。   “再来再来!”又是两口喝尽。   孔颖达挪挪屁股,有些不舍地放下茶碗。他实在无法继续跟程咬金同处一室,还是出去看王娘子的著书吧。   “我出去看书,你继续在这休息。”孔颖达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去哪都行,只要别跟着他就行。待会儿回去一定要跟圣上告状,狠狠狠狠地告!   放书籍的房间内摆着一排排书架,只有第一排书架上还剩几本书,剩下的都空着。孔颖达走近书架,新鲜的墨香飘入鼻中。他发现这些书样式新奇,不同于他们用的卷轴式,而是把纸张裁剪成同样大小再用粗线缝起来。书能立在书架上,书侧面还写着书名,很方便查找。(老头,那叫书脊!)   孔颖达看了一遍书名,大部分都是科考用书。《三字经》、《百家姓》这两本书他未曾听说过,见署名是王珏,想来便是刚才那童子所说的启蒙读物了。   他随手翻开《三字经》,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此书朗朗上口又内涵大智慧,一本就完胜目前所有启蒙类书籍。这本书总共也没有多少字,孔颖达看完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两遍。   再翻开《百家姓》,只见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李姓。老头挑眉,暗赞这位还未谋面的小娘子心思细腻。   由于现在是初唐,很多《三字经》内的故事不能写出来,现在他们看到的故事是王珏改编版,有一大半内容与现代不同。至于《百家姓》,王珏果断将第一个姓氏改成李。为了不跟其余世家结仇,百家姓姓氏排行与大唐世家排行相同。   进来取书的书生们都自觉绕开他,这种情况大家早就见多不怪。   还有一个房间孔颖达没进去过,他见门口木牌上写着论坛二字,却没听到房间内传出谈话声,便好奇着推门而入。   房间中央仅有一案,案上放着笔墨和浆糊,四面墙上杂乱的贴着纸张。   孔颖达走到其中一张纸前看起来,纸上第一行写着:关内曹贵欲论诗。再往后看,有河南王蒙参加、关内张远参加等字样,从笔迹上看,并非同人所书。   想到随园外书生们三五人围坐畅谈的场景,孔颖达似有所悟。老头觉得挺有趣,遂拿起笔在下面添了一行:国子监孔颖达参加。想了想,又添上他沐休的日期。   孔老头自娱自乐玩得开心,程咬金那边心情也不错。   明月见孔颖达离开,连忙开始按着王珏教导的给程咬金推销产品。娘子可是嘱咐过,如果有那一看就不是来读书,又衣着不凡的人,就可劲忽悠他买东西。   “郎君可是喜欢这炉子?它是我们王娘子发明的。此炉既可烧水又能取暖,一样物顶两样事。咱们南山村建筑队包工包料,免费上门安装。我们秉承精心创造,精心服务的原则,一定给您最优质的产品。半年包换、两年保修、不满意不收费。您若需要,请到大门口右转吴村长处登记。”   什么?找不着?没关系,我带你去!   “郎君,您若想送友人,我们可以免费帮您刻字。您看看这个,这是长安县李书生送友人的。上面有按他字迹刻的诗,还有他的名字呢!”   程咬金心思微动,他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群臣围着炉子边取暖边欣赏他的诗作,那得多风光啊!反正这炉子也不贵,买500个回去慢慢分。   土豪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吴村长接到这么大一笔订单,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吴大牛在旁边殷勤的帮程咬金铺纸、研磨。   程咬金沉思片刻,抬手开写。   反隋起义上瓦岗,后投秦王建功勋。八卦宣花三板斧,七进七出虎牢关。   路遇危机三声吼,吓退一众牛鬼蛇。历代名将千百人,惟我大唐程咬金。   “每个炉子都刻这首诗,字刻大点!”程咬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打了一套拳才回休息间继续喝茶。   孔颖达从论坛室出来,发现正对面的长案后,有一个小郎君正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嘿,老头一乐,卖纸的回来了!   见孔颖达向这边走过来,王思源起身对他做长揖,然后递给他两张纸。   第一张纸上写着随园规矩:每日辰时开门,申时关门;笔、墨、砚免费用,弄坏按进价赔偿;书籍随便抄,不能带走;帮忙抄书可以获得积分,积分能兑换物品;欢迎大家提供园内没有的书籍,到时会根据书的内容赠与不同积分;最后是对于论坛室的介绍和畅想。   第二张纸上写着书籍名称和相对应的积分数,还有积分所能兑换到的物品,孔颖达苦苦寻找的新纸就是其中一项兑换物。   孔颖达小心地把两张纸收进袖子里,抬头后轻声询问:“我能见见随园主人吗?”   “姑姑寡居,最近又在著书,暂不会客。”这是王思源最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回答起来非常顺溜。   王珏越是这样弄,大家越觉得神秘。这是策略,高人门前得有槛。   似乎早就料到不能轻易得见主人家,孔颖达并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是眼巴巴地看着王思源身后的一排新纸问道:“新纸可否出售?”   “一刀纸一两银子。我们为抄书者免费提供新纸,抄完书后再用所得积分兑换新纸,这样既能巩固知识又能节省银钱,岂不更好?除了往来商户直接买纸倒卖至它处,经常来我们这的书生们大多愿意抄书换纸。”   他们卖纸已经赚了很多银钱,反而是闻讯而来的书生越来越多,书籍明显不够用。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是何人,不过观其气度可不普通。老者的子孙应该不少吧?最好都来抄书。   不得不说,王思源跟孔颖达想一块去了。孔老头买了一刀纸,又拿了好些抄书用纸才满意离开。   孔颖达回到休息间,看到程咬金又在进行新一轮牛饮,他的好心情瞬间降了下来。老头瞥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咱们该走了。”   “咋不多待会?我还没喝够呢!”程咬金回味似的咽着唾沫,这茶真是好东西,越喝越好喝。   “我给郎君包点茶叶吧,喝得好您下次再来拿。”明月已经把程咬金当大客户了,心里正合计着下次忽悠他买点什么呢。   李承乾躲在书生们中间,目送二人骑马离去。心想,这俩人可走了,他终于能进去看看了。   两个忽悠   程咬金怀里揣着茶叶包,呲着大板牙,洋洋得意地骑在马背上。孔颖达一看到他那捂着胸口的手,就想起之前的丢人事儿,赶紧加快马速超过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两人有腰牌,一路畅通。到宫门口时方下马,把马交给宫门守卫。   宫门守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程将军和孔祭酒火烧火燎地出去一趟,就带个巴掌大的小纸包和一摞纸回来。啧啧!想到刚才两人像防贼似的看着他,快郁闷哭了。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劫这两位祖宗呀!   程咬金咧嘴就是一嗓子:“圣上!俺们回来了!”   李世民手一抖,一滴墨啪嗒一下躺在了纸上。这可是他特意让李牧背着魏征,从随园买回来的上好宣纸,心疼死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的,李世民真心伤不起……   “圣上,我们回来了。”孔颖达比程咬金稳重得多,不过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去把尉迟敬德、秦琼、李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唐俭还有太子叫来。”李世民先让內侍去传召,然后才抬手示意他们继续说。   听说孔颖达和程咬金驭马直奔城外的时候,有些人就做好被传召的准备。这不,彼此间本来就住的不远,路上都遇着了。他们刚到宫殿门口,程大嗓门演讲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那滋味清香醉人,无可用言语形容。一口下肚,身上七经八脉全打通,整个人无比舒畅、如腾云驾雾。”   程咬金卖啥假药呢?什么东西让他吹得跟包治百病似的?俺老秦浑身都疼,有这好东西咋不给俺用用?   “那炉子既可取暖又能烧水,设计简单却胜在构思巧妙。我悔啊,如此简单之物,为何从未有人想到过?圣上!那不是炉子,那是命啊!!”   好家伙,一山更比一山高,孔颖达推销的是能救命的炉子?   几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悔意。这个世界太可怕,他们现在调头回家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内侍已经通传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进吧。就连那五大三粗、惯爱耀武扬威的主,今天也变成了小鹌鹑。瞧瞧,让他们面个圣,一个个跟要上刑场似的。   几人刚进屋就被吓一跳,这个馋得吞口水,激动得直拍桌子的人是圣上?   他们看着孔颖达和程咬金的眼神瞬间就不对劲了,这俩人能把圣上忽悠得找不着北,以后可得注意点。   程咬金觉得火候差不多,是时候该祭出杀手锏,“怎有臣独自一人享福的道理,我给您带了一包茶叶回来。”   李世民闻言,连忙吩咐內侍去煮开水。程咬金进来时他就注意到那个小纸包了,只是介于程咬金脑回路一贯跟大家不太一样,他怕自己被这只奇葩刺激到,一直没问。没想到他竟然出息了一回,居然能从随园里面带出东西。   程将军讲演结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拜见圣上了吧。几人一齐拜礼,看到他们的动作,李世民豪爽地摆摆手,“又不是朝堂上,不用拜了。”   众人也没跟李二客气,真心还是假意,他们都分得出来。   “孔颖达和程咬金刚从南山村回来,你俩再给他们说说情况!”   这俩人说起话来跟外面摆摊算卦那些人似的,他们可不想听。无奈圣上有令,不听也得听。   “那小院名为随园,门外聚集了很多讨论问题的读书人,氛围甚好。院子周围很整洁,还有专门放车马的地方。”   “院内秩序井然,很多书生在抄书。笔墨均免费使用,寻常的纸按西市卖价出售。王娘子真乃博学之士,其编写的启蒙书籍胜过《千字文》良多。”   “嘶--”屋内响起吸气声,几个文臣不淡定了。孔老头啥眼光?能让他这么夸奖,那就不是一般水准。   孔颖达接着说:“我欲求见王娘子,只是对方以守寡又兼之著书的原因拒绝了。”   这么神秘?一众听客都被挑起兴趣。   “除了放书的房间,还有一个专门提供饮水的地方。我刚才说的炉子就在那个房间里,里面有个小丫头负责烧水。据那小丫头说,炉子是王娘子发明,茶也是她制的。本想多问些话,奈何程将军的举止甚是丢人,王家仆人已有不满,我便出去看书了。”   辛苦护送老孔一路,居然回来就告状,程咬金委屈地嚷嚷道:“我如何丢人了?若那丫头有什么不满,咋会给我茶叶呢?”   孔颖达用鼻音一哼,“本来就是免费读书、免费茶水,哪有把主人家好心提供的东西带走的道理?”   “炉子是什么样的?与我们用的有何不同?”房玄龄打断了二人的对掐,他历来最重视民生问题,现在哪有心思看戏。   “说来也简单,铁皮制成的炉子带个烟囱,把炭气直接排到屋外,炉子既可以烧水又能取暖。”   大唐每年有多少人死于碳毒?众人一琢磨,这炉子还真是救命的东西。还以为孔老头跟程咬金走一趟,人也变得不靠谱了呢。   长孙无忌率先开口:“圣上,臣请推广此炉子。”   房玄龄:“臣附议。”   李世民扫视一圈,“这事儿交给民部尚书唐俭办。”   唐俭躬身道:“臣遵旨!”   内侍提着冒热气的水壶走进来,茶香味在房中弥散开来,“圣上,热水来了。”   “按卢国公说的方法泡壶茶,大家都来尝尝。”李世民这点最好,他对自己人很大方。   “真香!好喝!”   “若能聚三五好友,雪中烹此茶,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再来再来!”   “哼,又一个武痞……”看到尉迟敬德的熊样,孔老头又想起程咬金那丢脸相。   “此炉既可烧水又能取暖,一样物顶两样事。南山村建筑队包工包料,免费上门安装。秉承精心创造,精心服务的原则,一定给您最优质的产品。半年包换、两年保修、不满意不收费。您若需要,请到大门口右转吴村长处登记。”   “噗--。”现代式广告语太别致,李绩直接听喷了。   秦琼瞪着牛眼问道:“程咬金你说啥?”   程咬金嘿嘿一笑,“休息间那丫头说,这是他们南山炉的宣传语。我觉得挺好就给记下来了,以后没准能用用。”   呵呵,你想去哪用?怎么用?是对我们下手吗?小心俺们喷你一脸狗血!!   “我定了500个炉子,到时候我带人帮你们装上,你们就别再买了。”程咬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些,他好悬没笑场。   “那就多谢成将军了!”“有劳成将军!”   炉子不值几个钱,但程咬金这么个粗人能惦记着他们,还挺让人感动。   李世民可是看到了,除了茶叶他们还带回来很多纸,会不会也是送他的?   见李世民把视线移到纸上,孔颖达本想装作没看见,但耐不住李世民一直盯着看。老头心想:这下坏了,咋把纸拎到圣上面前来了。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孔颖达把王思源给他的那两张纸,拿出来传阅,“这两张纸上写着随园的规矩,很新鲜有趣,各位看看。”   李世民也接过纸看起来,他不得不承认随园主人心思确实巧妙。那个论谈室弄得就挺有意思,还有抄书换积分什么的。哦,孔颖达是想告诉他,他带回来的纸是抄书用的……   “新纸一两银子一刀,本想买一刀赠与圣上。奈何,我实在是囊中羞涩。”孔颖达此时的表情也很羞涩,他还没敲过圣上东西呢。   李世民听懂了,孔颖达意思是:咱俩关系这么好,我都想着你了,你也不能忘了我。奈何我没钱,只能想想。你是有钱人,以后买了东西不会忘了我那份吧?   这就是孔家的嫡传一脉?大唐的当世大儒?孔子第三十二代孙缺钱花?   李世民瞧着孔老头这羞涩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瞠目结舌这个词,都无法形容出他现在的表情。李总很郁闷,弄了半天便宜没占着,他还得倒搭。   “圣上!”一个内侍连滚带爬地闯进屋,“太子尾随两位大人出城,至今未归!”   “什么?承乾怎可如此任意妄为!”李世民既怒又担心,他对王珏的怀疑还没有彻底消除。   长孙无忌的胖脸上也没了笑模样。他的好外甥诶,自从玄武门事件后就变得很叛逆,跟他们这些人也不亲了。哎,希望他有一日能想通吧。   李世民拍案而起,“咱们去随园!”   众人也没拦着,多带些护卫就是了。他们也跟着一起去,不会让圣上有危险。   还没到宵禁时间,一群人顺利出城。快马加鞭,没一会儿就赶到了随园。   周志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孔颖达和程咬金,“二位郎君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李世民急切地说:“家中小郎不懂事,长辈出门竟偷偷跟来,至今仍未归家。”   “今日倒是来了一位小郎君,就在两位进门之后,想来你们说的就是他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随从。我主要在院外跑腿帮忙,并未多注意那位郎君,不如几位进院问问?”   “多谢相告,我们进去找找。”   一群人正要往院子方向走,杜如晦指着远处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子,道:“那人是不是殿下的侍从?”   李承乾的侍从也注意到了几人,他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边哭边跌跌撞撞跑过来。   “呜呜…殿下进山了,一直没出来。”   “什么?!他为什么进山?”   “呜…殿下听到王家仆人间谈话,知道王娘子在山上,他不让我跟着。”   “行了,咱们快上山吧,好在天还未黑。”   随园背靠的这座山就是后世的翠华山,与终南山同属于秦岭山脉的一段。山中虽无老虎这样的猛兽,但毒蛇不在少数。李承乾孤身上山,众人如何不急。   一群人走了一个时辰,像杜如晦这样身体不好的早就快受不住了,终于在山腰处找到了李承乾。   “阿爹?!”李承乾手里拿着一只烤鸡吃得正欢。   为了找他,大家都饿着肚子赶路,一路上又各种担忧。他倒好,自己在这吃得有滋有味,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气血上涌。   “爹爹,还有两只鸭子,咱们吃完好继续爬山。”   “哪来的吃食?”   “我走到这的时候,王娘子的二哥正从山上下来。这些是王娘子烤的野味,王郎君分了两只鸭子和一只鸡给我。阿爹快尝尝,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本想带回去给你,现在趁热吃更好。”   李世民气消了大半,承乾这孩子自小就孝顺。   “来!咱们都歇会,填填肚子。”   听李世民这么说,众人都拿起一块鸭肉。开始只是意思一下,谁知一入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咋没了?”一群斗鸡眼,互相对比着对方面前的骨头。   得,没法算,程咬金连骨头都吃了……   众人又开始了漫长的爬山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程咬金:“想要俺亲笔签名的炉子,请到作者处登记。”   高人守则   李承乾咋那么巧听到王家仆从谈话呢?   随园开放后,阿绿经常在学子们周围晃悠,意图在其中选出才学出众者,看是否有机会收其为弟子。王珏的圣贤养成系统目前只能学知识,要徒弟一栏破零后才会全面开启。想到几百万积分欠账,她跟阿绿都很着急。   学子们开始很好奇,为啥一只小猪在院内乱窜,王家仆人也不管。得知阿绿是王珏养的宠物后,都对他展现出极大的善意。最近阿绿过的很滋润,走路有人抱、吃饭有人喂,时不时还有王李氏给开小灶,他每天不到睡觉的时候绝不回家。   这不,阿绿又在尾随一个小帅哥。没想到这回钓到一条大鱼,小帅哥竟然是太子李承乾,他连忙跑回去跟王珏邀功。   王珏听到阿绿的汇报后,心思便活泛起来。这一想可不得了,收李承乾当徒弟的好处太多。   首先,因为她的年龄和性别容易受到别人轻视这点就可以有得到很大改善,太子之师这个名头也有助于提高她的声名。   再有,如果她培养出优秀的下任帝王,系统给的积分肯定不会少。   李承乾今年8岁,现在应该只是一个中二期小少年,还没来得及发展成后期的脑残娃,应该还有救。这么一想,便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王珏连忙翻找自己的行头,最后选了一件广袖右衽交领的白色汉服。之后叫来两个机灵的仆从,告诉他们李承乾的长相,再交代他们如何行事。未免显得太露痕迹,她又带了弓箭、烧烤配料还有茶具,便带着阿绿匆匆奔山顶而去。   谁知路上遇到了王宝金,听说她要上山打猎,偏要跟着。王珏没办法,只好拿出真本事打了些猎物,又在山顶烤了些野味来应对。最后以趁热拿回去给母亲尝尝为理由,才把王宝金支走。   当然,王珏没忘趁机过把神棍瘾。她从袖子里摸出三枚铜钱,扔了六次,一脸高深莫测地对王宝金说:“有客寻我,若他在路上休息,记得留点野味给他。”   王宝金晕乎乎地下山,路上遇到李承乾也没觉得多惊讶。他妹子太强悍,他得回村里找小伙伴们刷点自信心回来。   再说说大唐乡亲们,几个中老年妇男带着一个未来妇男,途经无数蛇虫鼠蚁后,终于在傍晚前到达了山顶。   他们登上山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有一人独立崖边吹箫,微风轻拂,广袖飘飘。透过山顶天池的雾气看过去,竟有一种此人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那箫声,时而婉转,如莺鸟愉悦地倾诉;时而悲戚苍凉,欲穿透人心理屏障直达心底。伴着箫声遥望天际,恍惚间似经历了一场心灵旅行。   王珏转过身,眼中透过一丝诧异,怎么这么多人?!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心绪,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她向天池的方向走去,夕阳穿过枝叶洒在山道上,山林幽静,高齿木屐发出的嗒嗒声由远及近,清脆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人的心脏上。   “一早便知今日有客而来,清茶一杯,聊以待客。”王珏说了一句神棍经典开场白,又对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于天池边跪坐烹茶。   “请用。”行云流水般的泡茶手法,让大唐乡亲们看傻了眼。见这架势,文人们还好些,几个兵痞有点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程咬金是个粗中带细的人,怕王珏下毒,他先拿起李世民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种醇香、浓厚的香味于口鼻中洗刷冲荡,回味无穷。   大喝一声:“好茶!”   王珏又拿新茶盏给李世民重新斟茶,余下众人也拿起茶盏细品。   “几位前来所为何事?”高人守则一,直来直往,胸怀坦荡。   孔颖达抢先问道:“娘子所编写的启蒙书籍让在下受益良多,我可否将书籍推广?”   “可。”高人守则二,惜字如金,面冷心热。   “随园出售的新纸甚是好用,可惜要价太贵,一般读书人恐怕买不起。”他用着都觉得肉疼。   “黄纸与宣纸于书画大家,恐有天壤之别。然,对普通读书人来说,能书写清晰便可。百姓多困苦,奢侈攀比之风不宜在读书人中兴起。”高人守则三,由小观大,深谋远虑。   “既然如此,娘子为何还要出售这种纸?”   “我一寡居妇人,要维持家仆和随园的开支,总需要些黄白之物。”   “老夫受教。”孔颖达做揖,王珏回以长揖。高人守则四,文雅矜持,不骄不躁。   孔颖达看了眼李世民,意思是我问完了,你们继续。   尉迟敬德刚想张开,就被杜如晦瞪灭了。花露水的事儿现在不能问,问了不就证明咱们监视她了?   “娘子师从何人?所学为何?”长孙老狐狸开始探底。   “我的老师叫百晓生,我们这一派名为百家。老师带师兄们出海,我还有牵挂,便独自归家。老师懂得的知识很多,我学到的知识也颇为繁杂。”王珏回答的谨慎,她可不想被人提防。再有,她在末世的队长确实叫百晓生,咱可没说谎。   “百家派属于哪家学术分支吗?”房玄龄很好奇,他从来没听过这个派系。   “如果硬要分类的话,我们属于杂家。儒家、道家等各学派我们多有涉猎,门下弟子精通各不相同,老师便取了诸子百家的百家之意。”   “娘子擅长什么?”   “我擅长经史子集、玄学、武学和格物学。”   “娘子于文学方面大有造诣,何必分散精力,博而不精?”唐俭这话本来是好心,可惜正戳中某未来人的要害。那话咋说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经史子集和武艺的用处自不必多说。两军对阵,比的是将士的勇猛,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城墙的坚固、武器装备的性能。你可知,有一物造墙铺路既简单又坚固于砖石?你可知刀剑盔甲的强化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你可知机械能让人日行千里,飞天遁地?就说新纸,也是我用相关知识发明出来的。至于玄学,古往今来的名人例子太多,还用我多说吗?”   得,某些方面人家是权威,那新宣纸也确实是好东西。至于飞天遁地啥啥啥的,吹吧!   “先前听娘子说,早知今日有客到,想来娘子必是精通玄学,可否给我占卜一次?”自古帝王都对这种事情很重视。   “不可。”   “噗哈哈!”这几个笑话人的二百五,要是搁别的皇帝身上,回头都得把他们咔嚓了。   “为何?”李世民脸皮够厚,被人拒绝嘲笑还能继续追问。   “我从不窥人命运。”   “那可否问事?百姓事,天下事。”不愧是当皇帝的,这么快就能捉住王珏话中意思。   “可。”   “明年收成如何?百姓生活可能有所改善?”   “此事我早已占卜过。”王珏皱眉,犹豫地看着几人。然后,然后……便没了下文。   “王娘子,你倒是说啊?”尉迟敬德急了,作为实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官员,这些都是他们最关注的。再说李世民明年改元,若天公不作美,恐会多生波折。   “这不是寻常人该问的事情,各位请回吧!”咋说翻脸就翻脸?兵痞们面面相觑。李绩挪了挪身子,咱跟这几个蠢货可不是一路的。长孙无忌几人微笑颔首,王娘子做事极有分寸。   高人守则五,通晓是非,守口如瓶。   “这是我的随身之物。”李世民掏出一个金牌放到桌上。   秦王身份牌?那她周围这些牛鬼蛇神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王珏歪头思考片刻,她决定只做揖不拜大礼。因为,她腿早就压麻了……   “明年久雨,后年旱灾,旱灾后便是蝗灾。”王珏轻柔的声音,对在场众人来说犹如惊雷炸响。   长孙无忌睁开弥勒眼,锐利的看着王珏,“王娘子,你可看准了?”   “反复占卜多次。”切,臭老头,吓唬谁呢。   王珏拿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欣赏着眼前这群人跟丧家汪汪一样的表情,顿时觉得人生无处不乐趣。不着急,先让他们享受一下这种崩溃绝望的美妙情绪。   高人守则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娘子为何不露急色?难道不为百姓担忧吗?”这是拿她撒气呢?这黑面神是谁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珏悠悠的飘来一句噎死人的话。   “你这算哪门子的高人!”尉迟敬德拍案而起。   哟,这黑面神还敢跟她拍桌子,“此案造价十金。”   “你!岂有此理!俺没钱!”   没钱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大唐官员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算了,二十钱的东西,她就是试一下,看能不能敲一笔。   秦琼见气氛紧张,连忙开口帮尉迟敬德说情:“王娘子,我这弟弟脾气急,莫要同他计较。若有三年灾害,您可有应对之法?”   “七天后午时你们再来,恕不远送。”王珏说着话,手上也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姿态。   “一切就拜托小娘子了。”李世民站起来,对王珏拱手,其余众人皆抱拳离去。   快走快走,她腿也麻、脚也僵,如今是半身不遂的状态,快挺不住了。   一群人憋着话,又花了一个时辰下山。到达山脚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   跟山上的清静相比,山下却热闹得多。本该暗下的天色,被火盆堆照的灯火通明。随园外摆满了帐篷,帐篷周围有很多人置案饮酒、作诗,还有一些村民摆着简易摊位兜售食物。   房玄龄把路过的周志拉过来问话,“这里每日都这样吗?王娘子不管?”   “王娘子说了,读书本该劳逸结合,不然便是死读书,读死书。这些火盆和帐篷,还是我们娘子提供的呢!娘子还说,书生们长期在此处,南山村的人也能因此多份营生,岂不是两全?”说完还鄙视地看了房玄龄一眼。   孔颖达撇撇嘴,难怪纸卖那么贵,花销真不少!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城,有身份牌和城卫的顶头上司在,没人敢拦他们。   “各位爱卿,说说你们的想法?”李世民这回真忍不住了,多雨、旱灾、蝗灾,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占卜结果是否对,还需由时间来验证。咱们七日后看她拿出什么应对之策,便能得知此人是装神弄鬼还是有真才实学。”这事长孙无忌在下山途中就想清楚了。   唐俭补充:“若真出现此等情况,明年要控制外商购米。”   李绩主动说:“军队我们会严管。”   “行了,你们也走了好几个时辰山路,都回去休息吧。”   昏暗的大殿内,只剩李世民一人,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墙角,眼角似有泪水滑出……   杀兄迫父,是不是老天在降罪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武侠装B小剧场:   正常版:狗蛋手拿一柄沾着狗屎的小木剑,渐雪风厚。小二黑拿着木刀,叨咣雪硬。大冬天的,两人在小山坡上抢鸟蛋。狗蛋:“你揍凯!”小二黑:“泥牙嘚漏风,吃不嘚蛋~。”狗蛋伸出木剑,把狗屎抹在小二黑脸上。小二黑吓一跳,不小心踩碎鸟蛋,大叫弄脏了鞋子。   装B版:蛋侠从腰间抽出一把淬过毒的剑,见血封喉。黑老大手拿大刀,刀光剑影。两人决战于黑白之间,世界之巅。蛋侠:“你若识趣,尽快离去!”黑老大:“上古凤凰蛋可不是你的身家能拿得下的!”蛋侠趁黑老大不备,一剑刺向其面颊。黑老大慌乱中踩碎凤凰蛋,怒呼道:“哀家的的玉足啊!”   耐旱作物   一连七天,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都顶着熊猫眼上朝。   魏征暗自琢磨,别是圣上又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儿才好,等会得去探探底!   早朝后,那日同去的几人聚到议事厅,刚想换衣服出门,就迎来了一个又一个大臣。   魏征是来搞监督的,李孝恭、高士廉、侯君集、阎立本过来满足一下好奇心,还有真有事前来的虞世南和欧阳询。殿内热闹极了,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魏征又开始了他的磨功,东拉西扯,总之就是不走!   李世民无法,上山还要一个时辰呢,再不走午时绝对到不了山顶。大手一挥,全都换衣服跟我走。   李承乾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口。那日回宫后他自我唾弃了很久,原本是他要去见王娘子的,因为体力不支,弄得要跟阿爹他们一起去。结果到王娘子送客时,他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机会说。今天小太子有两个目标:1解决未来天灾问题。2抢妇男团风头,小鲜肉要逆袭。   李世民带着比之前更庞大的大唐妇男团,外加中二期小少年一枚,向城外进发。   高士廉和虞世南肠子都悔青了,没事瞎凑啥热闹?他俩年龄大了,虽然平时身体不错,但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俩人累的直打晃。   不止累,还很冷。如今已过十一月,西北的天气很凉,山上的温度更要低一些。唐朝没有棉花,他们换下朝服后,都穿了很多层麻衣。现在还算好,唐朝到宋朝是气候温暖湿润期,这要是在现代的陕西十一月穿这些,得冻死他们。   “圣上,您看!”顺着魏征的手指,众人看到一个很大的亭子。亭子中央有一个方形大案,案上摆着两大壶茶和几叠茶杯,茶水还冒着热气呢。   上次为了找个能歇脚的地方,杜如晦差点没把眼睛找瞎,他肯定地说道:“之前这里绝对没有亭子!”   李世民大手一挥:“大家过去休息一会儿。”   得到老板同意,众人快步向亭子走去。文臣们也不推让,率先找了个挡风的地方坐着。   “王娘子真是好人!”程咬金大嘴一咧,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茶。   有几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王娘子要真是良善人,干嘛约这么个地方见面……   一群人在路上歇了三次,才将将在午时三刻到达山顶。古人还是很有时间观念的,紧赶慢赶也得赶到。   王珏一早就让仆人搬了宴客用的器具上山,还教了周婶几个特定的菜式。她打算以宴客的方式迈个关子,顺便让千年前的老祖宗们品尝一下后世美食。   她想法不错,在大自然的乐声中配以美味佳肴,必然宾主尽欢。问题是,她自己经过基因改造后不畏寒,不代表别人也不怕冻。为了今天这顿显摆,几日后她可是没少出血……   王珏今日依然是做郎君打扮,只是换了一身帅气的黑色长衫,身上多了一些沉稳之气。见明月与清风这对姐妹花已将众人带至竹林,她连忙起身相迎,“多日未见,诸位请上座。”   至于人数为啥比上次多,王珏自动忽略此问题。经过接触,她已对大唐乡亲们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喜欢不请自来……   “王娘子怎么在摆宴?今日不是要告诉我们应对天灾的方法吗?”尉迟敬德说完话,见小伙伴们没像往常一样跟着起哄,诧异地往左右看了看。怪了,怎么没人点赞,还全体怒视他?!   爬山的一个多时辰中,新加入的大臣们已经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所谓客随主便,他们有事相求,人家又好心请客,傻大个捣什么乱!   “不急,待会儿边吃边说。”王珏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一副完全不在意尉迟敬德无礼的样子。   李世民连忙接话:“有劳王娘子,我们确实未曾用饭。”   周婶从早晨开始上山准备,很多菜早就做好温着了。没一会儿,每人案上都摆满了美食。   “太好吃了!王娘子,这些都是啥菜?”程咬金吃得满嘴流油,大家刚动筷子,他的菜已经下去大半。   所谓君臣齐心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场景,现在他们脑中有个共同的想法:咋把这货也带出来了。   “土豆炖排骨,土豆红烧肉,酸辣土豆粉,酸辣地瓜粉,土豆饼,地瓜饼,拔丝地瓜,水晶地瓜糕,莲子地瓜粥,烤鹅,小鸡炖蘑菇,鱼头泡饼,老鸭汤。厨房材料很足,各位莫要客气。”众人闻言也不再装矜持,撸起袖子一顿狂吃海喝。毫不夸张地说,跟这些菜比起来,他们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阿绿:别总拿猪说事儿。)   杜如晦一边迅速又斯文地咬着土豆,一边琢磨着把话题往灾情上引,“土豆和地瓜是何物?我竟从未见过。”   王珏状似不在意地回答:“此二物为我师傅从海外带回,土豆亩产大概十五石左右,地瓜要比土豆少些,具体数值还得种植后再算。这两种作物在旱地和沙地就能种植,它们可以切片晒干还能做成粉条,加工后能保存更久不变质。”   其实她心里已经笑翻了天,自从有过一次美妙体验后,王珏又增加一个新乐趣--看乡亲们出丑。   果然,王珏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筷子掉落的声音。   “王娘子,此话当真?”李世民声音有些颤抖。玄武门事变后,他经常夜不能寐,闭眼就是大哥和四弟的脸。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做个好皇帝,他配的上这个位置。自从得知将有接连的天灾,他内心苦不堪言。没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王娘子,这可是大事,开不得玩笑啊!”孔颖达对王珏印象很好,怕她年轻气盛夸大其词,连忙接话提醒她。粮食产量这种大事若出差错,即便李世民为人再宽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既敢说,自然千真万确。可惜我不是种田好手,若由我师傅来种,亩产翻一番都是小意思!”说的又不是她会种,吹呗,不吹百家派如何扬名。   “什么?!三十石?!”众人期待地看着王珏。   “十五石便可基本解决百姓温饱问题,我再试着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增产。”产量提不上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唐没肥料。系统里关于化学方面的知识她还没学,没准以后真能研究出来,反正她又没承诺什么。   “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从欧阳询、虞世南这两个文艺老青年开始,一群人或抱头痛哭,或悄然掩泪。就连魏征、房玄龄和杜如晦这种一贯冷静的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王珏原本想把这些人弄来调戏一番,毕竟唐朝连个电视也没有,怪无聊的。如今看到大唐群臣的真情流露,突然有了很多真实感。这不是养成游戏,她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时代,她的同胞们正在为了能解决基本的温饱而感激上苍!只是亩产十五石的粮食,就能让这些见惯风雨的人方寸大乱,可见如今境况之差。   她想到了末世的日子,那些原本卖不出去、被老农忍痛倒掉的水果,在末世有价无市。不禁感叹,无论何时,人类都是同自然在抗争。   那又怎样?她就是要与天争、与自然争、与五年的时间线争!王珏顿时生出一股豪情,拍案而起,“各位郎君,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怎能与草木同?天若不仁,人必抗争,如今咱们有了粮食,大唐盛世指日可待。来来来,咱们继续吃。”   阿绿在案下忍不住捂眼,又给猪丢脸,简直不忍直视。   “好!王娘子说的好!咱们吃饭吃饭!”程咬金抹干眼泪,又开始猛吃。   王珏看着程咬金的脸,突然来了一句神转折:“这位郎君举止颇有魏晋遗风,如何称呼?”   程咬金豪爽地拍拍胸脯道:“我叫程咬金,你以后叫我程老哥就行。”   其他人渐渐稳定了情绪,正忙着整理仪容。听王珏这么一说,俱是一顿。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人家地头又吃又喝的,连名号都没报。于是,一群人做了一遍迟来的自我介绍。   至于说程咬金有魏晋遗风什么的,他们觉得若魏晋名士们听到这话,能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众人对王珏的评价也加了一条:王娘子相人,眼光清奇。   恰此时,明月拿着一摞碗,带着三个怀抱酒坛的壮汉走进竹林。酒坛子一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充满竹林。有那么些人,比不得酒中仙的才,却能完爆酒中仙的量。   “好酒!够爽快!再来再来!”   “给我也满上!”   好家伙,一顿饭从午时吃到申时,桌上没几个直着的,真是宾主尽欢。   池边对答   人也撂倒了,热闹也看够了,王珏打算干点正事。   “圣上,咱们去看作物吧,它们都种在山上。”   这话李世民爱听,他都快激动哭了,一下午就等这一刻呢。   “我也要去!”别看案上趴着的几个醉酒,耳朵可够灵,晃晃悠悠就想站起来。   “等你们醒酒再看。”不理会背后一众幽怨的眼神,李世民拍拍屁股走人。   王珏带他们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两片地,分别从中刨出一个作物递给李世民,“此二物便是刚才食用的土豆和地瓜。”   “这两种粮食如今有多少?”唐俭比较关心这个,要是数量少,那也是杯水车薪。   “大概能出八十石土豆,七十石地瓜。土豆四个月可以食用,五个月完全成熟。地瓜比土豆怕涝,需做好排水。”   王珏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记录土豆和地瓜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的纸递给唐俭。   李承乾突然插口道:“王娘子,我想拜您为师。”   自从李承乾看了王珏的著书,又听她说过自己所学知识后,便心生向往。古人最看重传承,如果不拜师,少有人会传授真本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孔子都能拜稚儿为师,他还有什么放不下脸面的?   经过再三考虑,李承乾最终英勇入坑。   “圣上,我可否跟太子殿下单独谈谈?”别看王珏表情严肃,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鱼儿自愿上钩,也免得她再找机会算计。   见李世民点头,王珏连忙把手里的小竹棍交给唐俭。她对几人指了指地上剩余的竹棍,又指了指埋土豆和地瓜的那两片地后,带着李承乾快速离去。   再不走王珏怕自己笑场,这个整人的方法她可是想了很久。她回家时并没带这些粮食,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为了掩饰系统的存在,她只好把粮食埋山上,当成是回家前种下刚长出来的,这七天可把她和阿绿累坏了。   粮食给他们展示过了,种植方法也写得很清楚,还很贴心的准备了竹棍。想要粮食?自己挖呗!   李承乾恭谨地跟在王珏身后,内心有点小忐忑。不知道入门考验是什么,若是通不过,老家伙们得嘲笑死他……   王珏带李承乾来到天池边,今天她依然让人准备了茶具。先给各自斟了一盏茶,然后开口问道:“敢问殿下,世家因何势大?”   李承乾挺直腰板,谨慎地回答:“世家子弟皆读书,又出过诸多名臣雅士。”   王珏再问:“为何平民比世家读书人少?”   “平民要为温饱操劳,没有时间读书。而且书籍抄写困难,传播慢。他们想读书也无处可寻,更无人教导。”李承乾嘟着小脸很疑惑,王娘子干嘛问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把他当成不识人间疾苦的晋惠帝了?   “很好!大唐用雕版印刷佛经,为何不用它大量印刷经史典籍?”   李承乾恍然大悟,起身欲向王珏拜大礼。王珏摆手阻止:“不必如此,我还不是你师。”   自古当权者都在与世家争斗,既用他们,又防他们。无论从曹操开始的征贤令还是大唐如今的科举制度,都是为了在平民中选拔良才,遏制世家势力。对于这一点,李承乾身为太子,李世民没少对他言传身教。   看到李承乾崇拜的眼神,王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袋递给李承乾,“雕板印刷依然太费人力、物力。想出更实用的印刷方法,不可求助他人,这便是你的入门考题,锦袋内是提示。”   王珏说完便独自扬长离去,不再理会跪坐冥思地李承乾。   多年后,此幕由王圣人大弟子李承乾记入《圣言》一书,史称:池边对答。   他没记载的是,此时,他爹正带着一干大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挖地。也只有苏大才子的诗,才可以表达出他们现在的状态与心情: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为了显示自己对王珏的信任,李世民并没带侍卫上山,这点可以称得上艺高人胆大。帝王嘛,像他这样的枭雄,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不着痕迹的施恩。如果这招玩不好,没选好对象,也容易阴沟里翻船,比如曹操,比如现在的他。   见李世民拿着小竹棍捅地,魏征实在看不过眼:“圣上,您歇会吧。”   “那怎么行,朕要亲手把它们挖出来,它们是大唐的希望!也是朕的希望!!”李世民目光坚定,言辞强烈地拒绝着。   围观党很疑惑,魏征何时这么关心圣上了?那张死人脸也不像在溜须拍马呀!   果然还有后续,“圣上,臣手里这几颗戳破皮的土豆都是您挖的。”   李世民臊红了脸,他也不能无故对魏征发火,只得把竹棍扔了,学着魏征和唐俭一样用手挖。见圣上都如此,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   唐俭隐晦的向魏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些作物运回去后由他负责着人种植,如果产量与王娘子种植的时候差太多,罪责肯定由他来承担。   李世民还好,人家起码上过战场吃过苦。虽然干起活来有些笨手笨脚,效率还算可以。文官们可就惨喽,这些人各个细皮嫩肉,有人没挖两下手就见血。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会选择在今天下午长醉不起……   没人敢说让山下的侍卫上来挖,也没人提议明天让民部的人来处理。这种为了大唐的未来跟帝王同甘共苦的机会,到了如今这种太平时期已经不多。是受苦,也是机遇。既然遇上,就要把角色扮演好,跪着也要演完这出戏。   好在武官们很快就寻来,又有王珏派来的仆从帮忙,没让这群人受太多苦。即便如此,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挖完,众人离开时太阳已经落山。   一群人扛着麻袋,小心翼翼地走着山路,生怕肩上的作物有什么损伤。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但还是怀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心情憧憬着未来。   想到这些作物由他们亲手挖出,想象着史书上将会如何抒写描述这个场景,他们怎么能不兴奋?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功业!   这些人当官图什么?除了出人头地,庇佑家族,谁不想青史留名?自三皇五帝以来,哪个朝代能保证治下人民都有饭吃?如今机会来了,这种人人渴求的生活将通过他们的双手来共同缔造,他们就是辅佐仁君开创盛世的中坚力量!   回到皇城,李世民立刻做了一系列布置。负责种植的,负责记录数据的,还安排了军队看守试验田。   这一晚,大唐乡亲们又一次集体失眠,其中包括他们的头头李世民同志。   “观音婢,老天眷顾我,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李世民抱着长孙皇后囔囔自语,长孙皇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他入眠。   上门请医   次日一早,李世民看着空了一小半的朝堂很是郁闷。与他预想的:他把得到高产量粮食的事儿说出来,然后虎躯一震如有天助。大家歌功颂德,君臣共同展望美好未来这样的场景相距甚远。手指受伤就请假了?挖两个时辰地能累得卧床?他早晨起来也头痛,不还是按时点卯上朝?   早朝后,李世民第一件事就是让内侍去太医署召人过来询问情况。   两个太医令都没到,内侍只带来一个年轻的医正,此人一见李世民就开始打哆嗦。   “太医令呢?医丞呢?难道也病了不成?!”   医正被李世民一喝,吓得额头直冒汗。心想,难怪几个头儿跑得比兔子还快。都怨自己腿短,才被留下来等着圣上召见。   “回圣上,从昨晚开始各大人府上陆续有人到太医署请人,大人们多是天冷饮酒邪风入体。几位手上有伤的大人偶有低烧,如今病情已经控制住,只有蔡国公似乎情况不太好。”   这也难怪,杜如晦本来就身体不好。昨天又各种喜极而泣,吹风饮酒,挖土抗物,不发病才怪!   听到医正的回话,李世民急得直在房内转圈。房谋杜断相辅相成,他谁都离不开。突然得知这种噩耗,之前想找人立威的那点儿小心思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能在宫里干等,李世民连忙让內侍帮他更衣向蔡国公府赶去。他到时,房玄龄等几个住得近的,早已等在杜府院中。   “怎么样了?”李世民看着众人晦暗的脸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太医令即便再想缩小存在感,这回也是无处可躲。他颤抖着给李世民回话:“蔡国公还在昏迷中,他早年身体亏损太多,如今实在不好医治。若是这次能挺过去,国公今后也不能过度劳累。好好休养,或许还能挺个两三年……”   李世民听了太医令的话,一阵气血翻涌,强忍着没让人把太医令拉出去砍了。房玄龄也急得直拉胡子,这些人里面数他跟杜如晦关系最好。   长孙无忌眯眯着眼睛作悲伤状,心里却琢磨着如果杜如晦挂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又不禁暗自感叹,还是有个好身体最重要,拼命干活没命享福可不成!   房玄龄提议:“不如去问问王娘子,没准她能有什么办法?”   王珏连番神奇表现,让房玄龄忽略她的年龄与所长,也算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   “我这就去找王娘子!”李世民听完房玄龄的话竟也觉得十分可行,转身就要向外走。   “圣上,您昨日过于劳累,实在不适合再赶路。”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乱了阵脚,连忙出言劝阻。圣上要是出啥意外,他妹子不得守寡呀。再说他外甥还年幼,现在得了皇位也未必能坐稳。   若是圣上因为给他爹请医者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全家都难逃其咎,杜构连忙接过话:“圣上,可是有人能治疗我阿爹的病?让我们兄弟去请吧。”   李世民见杜如晦的两个儿子如此孝顺,心里总算得到点安慰,“好,就由你们二人前去。”   “你们过来,我跟你们说说情况。”房玄龄与杜如晦是密友,自然对他两个儿子的性格也有所了解。他特意强调了一下王珏的才华和她如今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希望兄弟俩去请人时不要自恃身份过于拿大。别人没请来,倒把对方给得罪了。   “多谢房叔叔提醒,我晓得了。”杜构虽然不如他爹精明,但好在为人老实肯听话。   到了随园外,看到读书人聚集此处的盛况,杜构对房玄龄的嘱咐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何止不能得罪,此人必须交好!同时,他也对王珏本人生起浓浓的好奇心。   杜构还在酝酿怎么开口让人带他们去见王珏,他脑残弟一嗓子引来众怒,“王娘子是哪个?我阿爹昨日从这回去就病了,赶快让她随我们回去看看。”   “真是笑话!我们这些人日日在此处,难道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怪罪王娘子?王娘子又不是医者,你们找错地方了。”   “哪有找寡居娘子给你阿爹看病的道理?我看生病是假,心怀恶意才是真!”   杜构又慢一拍,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杜荷就开始对着人群大吼道:“你们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让衙役把你们捉起来!”   “这位小郎君,你可有官身?你说话前有亮出身份吗?所谓不知者不罪,我相信大唐吏治清明,不会为难我等良民百姓。”王思源最近正在读唐律,他不止自己读,还在晚饭后把两府仆人聚集起来给他们讲。   这是王珏特意安排的,随着名声的增长,以后随园不会只有这些普通学子。她不希望仆人仗她的势惹事生非,也不希望自己手下走出去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惟有知法守法,才能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学子能安心读书又不为钱财担忧,都是托王娘子的福。如今有人看不惯,怕我们学有所成后抢了他们这些废物的风头,特来设计陷害王娘子。苍天啊!你开开眼!给我们一条活路吧!”王思源话音刚落,又有不甘寂寞的学子继续接话。此人就是第一个发现随园的李晋江,他平时酷爱写话本,在文人圈里也算小有名气。   得,这位脑洞开太大,一句话把问题上升到了阶级矛盾的层面。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谁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大唐又不是窝囊宋!都亏有侍从护着,兄弟俩面上才没挂彩。   现在怎么办?肯定不能这么回去,不然他们兄弟在圣上和大臣们心里的评价必然会一落千丈。   王珏原本在书房写剩下的三本科考用书,突然被来自随园方向的群吼吓得一抖。他们吼出的内容更是让人吐血,誓死保卫王娘子贞洁什么的,确定是说她?她不是好好地待在家里吗?   随园的学子不少,怕引起群架,王珏连忙往过赶。从某一方面来说,杜荷也算成功了,如果按正常步骤走,他们现在绝对见不到王珏。   正在杜构苦苦思索对策之际,王珏带着侍女走了过来。听着书生们三言两语的叙述,王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无语的看向杜荷,一个粉嫩嫩的小包子,目测也就4、5岁大,怎么这么会拉仇恨值?也不知道是谁家熊孩子!想到这,也就顺口问出来:“你们是谁府上的?”   王珏问话本没错,她总得知道是谁找她吧?   杜构为难了。他刚才还想着只要能把王珏请回去,再嘱咐弟弟不要提这件事情,也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现在报出名号,再有这些读书人口耳相传,他们不得成为大唐笑柄吗?就是他爹醒来后知道此事,也得再被气晕过去。都怪阿娘平时太娇惯弟弟,让他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哥你为难什么?有什么怕的?告诉你们…唔……”杜构这次反应够快,他一把捂住杜荷的嘴。   李晋江继续煽风点火,“哟,什么偷鸡摸狗、鸡娼狗盗之辈,连名头都不敢报果真不怀好意。”   “诸位郎君,家弟年幼兼之被母亲宠惯久了。他并无恶意,我替他向诸位道歉。”杜构说完对众人做长揖,起身后对王珏说道:“我乃蔡国公长子杜构,家父病情严重,实无对策才来冒昧求助娘子。”   杜构此刻后悔死了,就不该带熊孩子出门!   众人见杜构礼数周全,也不欲同一个总角小儿多做计较。再说蔡国公杜如晦乃是有名的能臣,不管是内心同情杜如晦虎父生犬子还是惧怕国公府威势,总之书生们不再言语。   见众人把目光移到她身上,王珏矜持地对杜构颔首道:“蔡国公国之栋梁,我虽不是医师,也愿随你走一趟,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别看王珏表面淡定,其实她心里不是一般二般的尴尬。昨日听清风提起宴客之事,才想起自己体质有别于他人。   清风原话是这么说的:“娘子真是聪慧,这些人礼数欠佳合该教训一下。还是娘子计策用得好,既不得罪他们又暗里收拾了这帮人。寒天饮酒、竹棍挖地,他们回去少说也要在家躺两天。”   王珏被夸奖得很心虚,只能轻微颔首作高深莫测状。她本来只想靠着挖地的事儿找点心理平衡,却忽略了寒冷的天气作用。昨天她也没睡好,生怕把谁折腾出事。   现在就是所谓的:怕什么,来什么。   书生们见王珏只带着王思源就要跟杜家兄弟走,又不干了。   李晋江说:“空口白话,怎么证明你们是蔡国公之子?”   事情又回到原点,杜构无法,只得同意带几个书生一起回去。   房家遗爱   蔡国公府在长安县,离皇城不远。国公府大门直接开在主路上,这便是爵位高的好处。   王珏与王思源从马上下来,随杜家兄弟徒步入内。跟来的书生们见目的地确实是蔡国公府,便放下心来。也没人嚷着要入内,都自觉地返回书院继续读书。   杜府内有些乱,仆人们都状态萎靡,有的在整理收到的药材礼品,有的如无头苍蝇般乱晃。   这也难怪,杜如晦要是没了,杜府地位必然一落千丈。哪怕李世民再顾及功臣,也不能对杜家两兄弟过于优待。杜构堪堪守成之才,杜荷娇生惯养,主母傲慢自大,仆人们顿时觉得前途无亮!   “王娘子、王郎君这边请。”杜构带路来到杜如晦房门外,二人也没废话,拎着医药箱就跟杜构进了屋。   屋里一股子药味,憋闷不通风,王珏连忙让王思源把窗子打开。这么个住法,没病都得捂出病来。   “不可!你是何人,竟敢在我蔡国公府放肆?!”   王珏闻声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带厉色的中年妇人。来人一脸刻薄相,想必此人便是杜如晦的媳妇,难怪杜荷会变成那样。   王珏退到一旁,用眼神阻止了王思源开窗的动作,对妇人道:“府上不是找我来治病吗?”   “治病?天大的笑话!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凭你也敢在这大放其辞?!当我杜府是什么地方!怎由得你任意妄为?!”难为妇人了,把雪姨模仿的那么像。   “既然如此,我们告辞。”王珏礼数做周全后,便打算带着王思源顺原路出府。杜家一群神经病,自己人不事前商量好,当她是谁都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阿娘,不能赶人走!”杜构是个守礼的孝子,他几次想插口都被杜楚氏严厉的眼神逼退。见王珏真的要走,他只得不顾礼法出声相阻。把人请来又给撵走,连病人都没让人家瞧,这事儿在圣上那可交代不过去。   “构儿,你勿要被人欺骗,就算你心急也不该胡乱请人回府!”杜楚氏见一贯温厚的长子竟然为了外人出言顶撞自己,愈发厌恶王珏。   王珏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再不去吃饭,她的胃肠就该闹革命了,“咱们走。”   杜构正被杜楚氏拦着,无人阻拦,王珏和王思源顺利走出杜府。   他们走出百米远的时候,还能听到杜楚氏教训杜构的声音:“构儿,你太心善!你看不出来她是女扮男装吗?你当她真是来给你爹瞧病的?”   汗,王珏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目的,她就能知道,真是好本事!   王珏从杜府离开,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杜构心平气和地把王珏的来历讲了一遍,还特意强调是圣上和房相推荐的人。   奈何,杜楚氏依然听不进去,“以她的年岁能有什么好医术,这事为娘自会跟圣上交代。构儿,你快去张榜,高金聘请名医。”   再有杜荷跟着添乱:“娘,他们还敢打我们,哥哥身上都受伤了。”   “刁民!真是一群没教养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刚才为娘应该拿下他们,给我儿出气。”   看着这样的母亲和弟弟,杜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绝望感。他耷拉着脑袋,继续外出寻医。   李世民和几位大臣正在杜府的客厅商量政事。侍卫来报,王娘子只待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难道她也没办法救杜如晦?想到这个可能,有人伤怀有人兴奋。   君臣几人往杜如晦的院子走去,正好跟欲出门请医的杜构碰个正着,杜构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了杜构的陈述,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叫来杜楚氏就是一顿训。什么无知蠢妇,养儿不教,最后连谋夫害命的话都蹦出来了。骂痛快后又责令她赶紧去道歉,一定要把王珏再请来。   王珏从杜府出来后,本想回家继续写书。看到王思源被路边各种景物吸引,她决定带侄儿到西市下馆子。以前家里穷,又有大哥家那些个不省心的乱蹦达,这孩子没少跟着受苦。她也因为王思源成熟稳妥,经常忽略他的年龄。与她这个穿马甲的怪姑姑不同,王思源这个年龄正是该多看看、多长见识的时候。   姑侄俩不是第一次来西市,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客栈聚集的区域。逛了一圈后,停在了一座亭台楼阁,秀美典雅的建筑前。此店不止看着好,名字取得也颇具内涵。悦来客栈,一听就像黑店!   两人叫来小二点了一堆菜,其中有很多王珏在现代史书上看过的唐代名菜。   正在等菜的时候,旁边一群少年郎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冲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道:“房兄,哥哥敬你一杯!”   “共饮共饮!痛快痛快!房兄可否作诗一首?”还有一群起哄党。   “小意思!今日春光灿烂,我……”   “遗爱贤弟,如今已过八月。”   “咳,今天秋日暖暖,我来为大家赋诗一首!”说话间,便站起来摆了个自认潇洒的姿势,大声朗诵道:“野草一丛丛,青蛙呱呱呱。金市遇友人,把酒太言欢。”   “好!”   “好啊!”   “此乃千古佳句!”   “兄不愧是房相之子!果然有乃父之风!”这是骂房玄龄呢?还是骂房玄龄呢?   “噗~!”王珏笑喷了。她知道这孩子是谁了,姓房名俊字遗爱的人,历史上也就这么一个,此乃大名鼎鼎的绿帽王是也。那群捧臭脚的也很让人无奈,现在明明十一月了……   一天遇到两个熊孩子,一个比一个有才。房玄龄和杜如晦不愧是好朋友,俩人都有个无法无天的二儿子,这两个二儿子都娶了公主,然后都因为谋反而死,还不是同一次谋反事件。   “喂!你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本公子的才学吗?”   “噗~!”见房遗爱摇头晃脑地挺着小肚,迈着八字步走到他们桌边,王思源也被逗乐了。   “你!!你!!!我要……”   “你要叫衙门来捉我?”   听到王珏的回话,房遗爱双手捂嘴,一脸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的震撼表情又一次取悦了姑侄俩。   王珏神秘地对房遗爱眨眨眼,“因为我能掐会算。”   房遗爱自来熟地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悄声问王珏:“那你帮我看看,今天我爹会不会揍我?我见他带礼物出门访友,就带仆从偷偷跑出来玩了。”   “会,你爹拜访的那位至交好友病重,他心情不佳自然要找人发火的。”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我先走了,我得去看看伯父。郎君如何称呼?我以后该去何处寻你?”   “我住城外二十里处南山村,你过去跟人打听王珏,他们都知道我。”   “原来哥哥是名人!失敬失敬!小弟今日还有要事,改天再去找二位哥哥玩。”说完也不跟他那些小伙伴打招呼,便带着侍从跑了。   王珏故意说出杜如晦病危的事情,就是想看房遗爱作何反应。毕竟她对古人的了解都来自于流传至现代的史书,这其中必然有部分失实性。比起别人的记载,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姑姑怎么把住址告诉他了?”王思源很无语,他姑姑跟4、5岁的小孩有啥可玩的?他们又不像小郎君同桌的那些人,为了巴结他什么捧臭脚的话都说得出口。   “那孩子虽然有些娇惯霸道,却不失真性情。他还年幼,或可一教。”   乐子走了,两人吃完饭也没多留,最后到珠宝店给家里两位长辈买了些首饰后才返家。   回程的路上,王珏又想起今天在杜府遇到的事儿,杜楚氏以为她儿子是黄金吗?谁都抢着要?   王珏是现代人,不介意给李世民行拜礼,那是把他当祖宗辈的看了。杜楚氏算个什么东西?她可没理由迁就对方。至于杜如晦的病,反正目前也死不了,那就拖着呗!王珏突然有感而发,决定教导下侄儿。   王珏:“思源你记着:所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人啊,无论何时都不能太膨胀太过自以为是,不然只会死得很惨。”   王思源:“知道了,姑姑。”   王珏:“思源你记着:娶妻当娶贤,女嫁错人毁一生,男娶错人毁三代。”   王思源:“是,姑姑。”   王珏:“思源你记着……”   王思源:“……”他姑姑果然很在意。   再说房遗爱,他嫌自己腿短,一路让仆从抱着跑到杜府。正好在门口遇到了他老子,房玄龄二话没说就把房遗爱拎回家开审。   “你去杜府干嘛?”   “杜伯伯病了。”   “谁告诉你的?”   “不能说。”   啪啪,房玄龄照房遗爱屁股就是两巴掌。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再抬起手时发现房遗爱早已不在原地。   “孽障!还敢跑?!”房遗爱被他爹追得抱头鼠窜。   房玄龄气得胡子乱颤,他撸起袖子正准备好好大干一场的时候卢氏来了。   “我不让房相纳妾,相爷何苦拿我儿出气?给我一封休书,我们母子这就离去,绝不碍你眼。”   夫人每次都来这招,房玄龄见卢氏来势汹汹,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   “夫人你想,俊儿毕竟年幼,若有人利用他……”   剩下的内容卢氏自动脑补了很多,在卢氏各种利诱下,房遗爱把什么都说了。   房玄龄听完后,连忙让仆从把房遗爱带回去休息,夫妻俩说起了悄悄话。   “夫人可知南山王珏是何人?”房玄龄自问自答,把王珏出现后至今发生的事情给卢氏讲了一遍。   “这样的人得备厚礼拜访,还不能是俗物,我去库房找找。”卢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着就要往外走。   “夫人别急!若王娘子知会老夫此事,咱们再拜访也不迟。若她不说,咱们权当不知道,俊儿若去南山也不必拦着,多带点侍卫就是了。”   卢氏能独自霸着房玄龄这么多年,除了性格彪悍以外,人也够聪慧。   “老爷说的对,这是俊儿自己的机缘。王娘子肯让俊儿去寻她,必然是俊儿身上有她看中的东西,咱们跟着掺和反而不美。我儿真有出息,王娘子考教太子时可有说过,想不出考题不让太子再去见她?”   房玄龄无语,他夫人居然拿自家蠢儿子跟太子比。在他眼里,自家二儿子跟杜兄家老二是一路货色。他实在想不通,王珏怎么对他另眼相看了呢?想到王珏夸程咬金的话才释然,只是暗自感叹,王娘子果真眼光清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好凄凉,花式打滚求支持~~~~   偶像剧版:花泽类说过,你想哭的时候,只要倒立起来,这样原本要流出的眼泪就流不出来了。作者看看自己的小胳膊,俯卧撑都做不了一个,倒立有点难……   文艺版: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以45度角仰望天空,那样,泪水就不那么容易滑下来。作者夜晚于阳台仰望天空,天空惊现扫把星……   戏剧版: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作者扯过毛燥的黑色自然卷,似乎没什么带入感……   电影版: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这个好,作者是女滴,不用挥刀自宫就能修炼《葵花宝典》。可是《葵花宝典》在哪里?网上写的动作怎么那么奇怪……   图书版: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作者的肚肚里只有待排物,怎么办……   ……逗比得了狂躁症……   死皮赖脸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王李氏找回女儿,王家声名渐起,老太太每日走路都足下生风。又有王珏跟系统赊的营养液调养,几个月来王李氏脸上皱纹见少连银丝也没有了。   见闺女、儿子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自己身体也越来越好,她果断接手了造纸事务。王珏在后院找到王李氏时,她正在指挥手下员工干活。   王李氏如今俨然一副女总裁的架势,怎么说她手下也有经理一枚--王刘氏,员工20--新买的仆从,这种规模搁现代也算小型公司。看到老闺女和大孙子过来,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我跟思源刚从县里回来,给娘跟二嫂买了些首饰,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听说还有自己的,王刘氏手足无措,连连摆手拒绝,“给娘买就行,好东西给我用都糟践了。”   “二嫂这是什么话!娘需要人照顾、哥哥性子跳脱、侄儿年幼,这里里外外哪天让嫂子闲着了?现在家里情况好了,嫂子合该跟着享享福。”   “那就谢谢小姑了。”女人哪有不喜欢首饰的?王刘氏刚才说的是心里话,村里人总说她配不上王宝金,时间久了她也自卑。   前几日她回娘家,娘还拉着她嘱咐:“当初你爹就说宝金这孩子机灵,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原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没想到你爹还真有几分相人本事。如今你是掉福窝里了,小姑子爱戴你,把带回的牛羊单独分给咱家一份,娘才不用像别人一样排队用牛。亲家母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让你往娘家送,你在王家可得勤快点、谨守本分。”   王刘氏做梦都没想到能有今天的日子,丈夫上进、儿子聪慧、小姑子有本事,除了减掉自己的水桶腰,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说话间,几人回到堂屋开始看首饰。两个女人喜的,拿着首饰都爱不释手。   王珏与王思源对视一眼,喜欢就成,总算没枉费他们一番心思。只是珠宝店那地方他们可不敢再去了,在里面待一会儿,俩人出来后浑身胭脂味,还被塞了无数绣帕,现在还心有余悸。   从老宅回来后,王珏把《史记》《三国志》《初级算学》交给清风,让她放进图书室。又拿出正在改写的《厚黑学》,开始投入到无限的写作大业中。   算学书籍后面的部分她不打算公诸于众,君不见后世那些厚颜无耻的棒子,如何学了华夏知识又把发明权占为己有的?这事儿得防!   再说杜楚氏,自从杜如晦当上国公,等着奉承她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让李世民这么一骂,她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她不敢怪李世民,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能把帐算到王珏头上。   即便有圣上推荐,杜楚氏仍然不觉得王珏有真本事。碍于李世民的吩咐,她又不得不找王珏道歉,杜楚氏只好带着杜家兄弟还有三车礼物再次登门。   清风来禀:“娘子,杜家人又来了,还带了三车礼物。”   “还带了礼物?人带过来了吗?”   “礼物和他家的马车都停在随园附近,我欲带他们过来,为首的夫人说在随园等你。”   王珏不乐意了,就算想上门挑衅也不用这么歧视她智商吧?!   “我没空搭理神经病,你让他们滚。”   啥?娘子咋突然说粗话了?清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转达去了。   “我家娘子让你们滚。”太如实了!   “王娘子都是如此待客的吗?我们可是真心来送礼的,难道王娘子要见死不救吗?”杜楚氏扬高声音,引来很多随园的读书人和村民围观。   这时候,王思源走了过来,“这位夫人莫急,姑姑还有话让我代为转达。”   “上午你们来求医,姑姑跟我饭都没吃便赶过去。结果这位夫人恶语相向,我们连病人都没看到就被赶出府门。如今你们再次求医,若是真心诚意的道歉,姑姑也不介意跟你们再走一趟。”王思源说到这停住,很多人跟着附和:“王娘子大度!”   “但是你们呢?带些个礼物摆在随园门口大肆宣扬,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不得以为姑姑摆谱要高额诊金才出手救人?夫人只说来送礼,怎么不说来道歉?”王思源扫了一眼围观者,见上午不在的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姑姑说了,她对杜家抱有善意,你们却屡次三番羞辱算计。既然你们还有闲心动这些歪脑筋,想来杜老爷子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她就不登门献丑了。”王思源说完话直接走人,留下杜家母子被门口聚集的书生们指指点点。   “岂有此理!我夫乃是蔡国公,她一个寡妇竟敢如此摆谱,今天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杜构一听他老娘的话就知道要坏事,他可是刚见识过这些读书人的威力。上午在去国公府的路上还有书生告诉他,孔颖达在用王珏编写的启蒙书籍给皇子和公主们启蒙,如今朝下已是一片跟风,很多人都特意过来抄写书籍。再有刚得知随园消息的读书人也陆续从各地赶来,王珏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借书的善人那么简单,她本身的才华也堪称名士。   “休要仗势欺人!便是国公爷,也要遵守大唐律法!”   “就是!明明自己不地道,还想动歪脑筋污人名声,赶快滚吧!”   见这群人来势汹汹不似作假,杜家母子慌忙带着东西跑路。   人群中的一个书生也悄悄跟着离开,他是李世民派来监视随园的其中一人,平时负责往宫里传递消息。   “什么?杜如晦怎么娶了如此霸道恶毒的婆娘,还不如房玄龄家的妒妇!”长孙皇后这次也没帮着求情,杜家做得过分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杜如晦昏迷这么久都不见清醒,他的病不能再拖了。”李世民在屋内转了两圈,“观音婢,要不咱们把他送过去吧?你帮着好好跟王娘子说说。”   长孙皇后无语,你这样直接把人送过去,不也是强迫人家?难怪让她跟着,她得过去劝人、说好话,对方要是暴脾气,说啥她还得忍着。   那也得去!   夫妻俩简单收拾了着装,带侍卫往杜府赶去。期间不忘叫上几个出身名门的大臣跟随,李世民还惦记着宣纸呢。   “娘子,您昨日宴请过的那位李郎君带他媳妇来访,另有一个被抬着的病人。他们带着壮汉硬闯进来,我们实在拦不住。”王珏差点没喷茶,长孙皇后也来了?还把杜如晦给她抬来了?   王珏算涨了见识,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唐遍地是贱人。   清风也忍不住腹诽,这李郎君不知道是什么官,也太不知礼了。昨天刚带一群人来连吃再拿,今天又抬过来一个半死不活的。   “李某厚颜,又来叨扰娘子了。”见王珏摆张扑克脸进来,李世民连忙放低姿态说话。倒不是他怕王珏,若对方心有不爽,看一眼就说没法治,他能怎么办?   “这是作何?”装傻谁不会,看咱怎么羞辱你。   旁边几位大臣看明白屋内情况后,立刻开始装雕像。他们就说嘛,平时圣上嫌他们引经论据的啰嗦,今天咋会这么好心找他们出城游玩。快宵禁了,游玩个屁……   “王娘子,蔡国公病重,我们甚是忧心,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蔡国公乃大唐栋梁,他这一身病皆因劳累所致。看在蔡国公一心为民的份上,请娘子出手医治。”长孙皇后说着就要向王珏拜大礼,李世民和随行官员也躬身欲作揖。   这哪行?!王珏快步上前扶住长孙皇后,连忙说道:“人留这吧,我尽力医治。”   为了救杜如晦,大唐最显赫的夫妻俩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至于王珏到底医术如何谁心里都没底,如今只是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罢了。   李世民傻眼,他就站媳妇旁边呢,咋不给他个台阶下下?不过人家脸皮够厚,很自然地自己直起腰来。   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下来,长孙皇后对王珏有了初步评价,此人面冷心热。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请接受俺大大的拥抱,多谢支持~~   太子拜师   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了拉近彼此距离、缓和关系,长孙皇后开始拉着王珏唠家常。   “王娘子,你给承乾的入门考题是什么?这孩子整日关房里,连我都不见。”周围几人也竖起耳朵听着。最近宫里有传闻,太子闭关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得道成仙。   “若太子能破此题,大唐此后不用为书籍的数量和传播速度而愁。”   好家伙!这么大的事,人家一副唠家常的语气就给说了,你牛你牛你真牛!   李世民急切地插话:“果真有良法?王娘子可否告知一二?”   “不可!此为太子殿下入门考题,殿下解题前不便透露。”李世民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见长孙皇后也面露失望,王珏安慰道:“我已经给了他提示,相信不日便能有答案。”   那是你相信,他家那个熊孩子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夫妻俩小坐一会儿后,便找借口带人离开。   啥事那么着急?回去看熊孩子成仙没!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也没忘记带大臣们去随园。   李世民先是逛了一圈图书室,去休息间喝了点茶,到论谈室留了言,又特意用了一下人家的厕所。用厕所的时候很得意,程咬金他们肯定没用过,他还是听眼线汇报才知道个中奥妙。后来又有点心酸,他还在蹲人工坑呢,这帮书生居然能用冲水坑。   一套行程下来,李世民最后站王宝金面前不动了,眼睛一直盯着白纸猛瞧。   “这纸甚好,本想买些分给大家,奈何我实在囊中羞涩。”这话孔颖达对他说过,李世民觉得不错就拿来用了。大不了回头分给孔老头一点,真的只是一点……   几人无奈对视,最后每人大方的给李世民买了十刀新纸。   李世民乐呵呵地返回皇宫,这是人家送他的纸,看魏征还敢不敢喷他!   让内侍把纸搬回去,夫妻俩直接向太子的宫殿走去。   李世民刚进东宫,上次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内侍迎面走来,“承乾呢?”   内侍小心地回答:“太子还在房间,一直没出来过。”最近他就想,也不知道太子成仙后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   李世民没让他通传,夫妻俩直接走进李承乾的寝室,看清李承乾在做什么后,顿时怒火中烧!   这孩子自己关屋玩印章呢?那么大的事不考虑,还有心思玩印章?!   李世民上去就是一巴掌,兔崽子,你这样不知轻重缓急,老子以后咋把皇位传给你?   “啊!!”李承乾正在专心思考,后背惊现铁砂掌,顿时如惊弓之鸟,跳起来嗷嗷叫。   “我正在思考王娘子的考题,阿爹如此,岂不是打断了我的思路?”   李世民诧异地指着印章问道:“这就是王娘子给的提示?”   见李承乾点头,他拿起案上的三枚印章仔细观察了很久。印章是鸡血石材质,每个印章上只刻了一个字,分别是:读、好、书。晃一晃,应该是实心的,重量也相同。   “继续想吧。”李世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李承乾目送他爹妈的背影,疑惑这俩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李世民回屋后,连忙吩咐内侍:“给我拿三个鸡血石印章来,重量款式都按太子那个做。”   长孙皇后抿嘴偷笑。   听说了吗?自从圣上看望过太子后,除了上朝,他也开始闭关了!   你这消息落伍了,听说皇后娘娘也闭关了!   听说各位大臣都闭关了!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行。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长安流行起了鸡血石印章,一次还得买三个。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必然要闲暇时拿着三枚印章一起把玩。又是不知道为什么,三枚印章上都要求只刻一个字。跟风人士表示,他们只是喜欢跟风的快感,不用知道为什么。倒是把卖印章的乐坏了,直谢太上老君显灵。   “我知道了!”一天夜里,从太子寝宫传出的一声大吼,终结了这一切。   王珏打着哈欠,看着眼前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人有些无语。就算你想出方法了,也不用这么晚还上门吧?城门没关吗?你这样不着调,你爹妈知道吗?   李承乾期待的看着王珏,“王娘子,我说的可对?”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大弟子。这既是考题也是入门礼物,既然是你完善的方法,此法便命名为承乾活字印刷术。以后此法应用推广,为师一概不管。”   李承乾感激地看着王珏,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好。东西明明是老师发明,却硬放了一半功劳在他头上。这可是能得读书人敬重,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别看他是太子,李承乾经常夜不能寐。看到他爹上位的手段,他有时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对于这种能稳固地位的机会,他太需要了!   “谢谢老师。”李承乾对王珏行了拜师大礼,对于印刷术署名的事并未没矫情推据。古人的老师跟现代的并不同,像李承乾这种嫡传弟子可是能顶儿子用的。如果老师无子,将来养老送终,继承遗产的也都是嫡传弟子。   礼成后,王珏就开始切入名师模式,“咱们百家派传承甚多,你想跟我学习什么?”   “帝王之术。”李承乾直视王珏,目光坚定。   “此书为你的入门书籍,不可给他人观看,若有不懂之处随时来找我。”王珏找出《厚黑学》的前半部分递给李承乾,后半部分她还没改编完。   王珏脑中响起了系统提示音,赶紧找理由打发人,“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经王珏提醒,李承乾也想起现在的时辰。怕宫里担心,连忙抱着王珏给他的书走人。   李承乾走后,王珏赶紧查看系统,只见平时显示积分的大屏上写着:所有项目破零,系统全面开启。系统将不定期发放任务,按完成任务程度送积分,完不成不扣分。   这可把王珏乐坏了,又多了一条赚积分的途径。再有王珏收李承乾为徒,由于李承乾身份特殊,系统也给了一笔大积分。看着欠账缩减的速度,王珏才不那么为保命发愁。   比起他老师的好运,李承乾可就惨喽,他刚进宫门就被李世民逮个正着,“去哪了?大半夜闹得全宫不得安宁!”   李承乾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带人出宫,后脚就有内侍跑去通传,那内侍还边跑边喊:“太子疯魔了,门口守卫怎么也拦不住,太子得道成仙了!”当然,这个内侍已经被李老板辞退。玄武门事变死太多金领级员工,这都剩下些什么歪瓜裂枣?   “我想出了快速印刷书籍的办法,王娘子已收我为徒!”李承乾毕竟才八岁,这会儿炫耀得尾巴差点没翘天上去。   “快说说!”李世民听到好消息,也不计较太子的行为了。   李承乾拿出锦袋,把印章倒在案上,三枚印章合并成一排摆放,“父皇你看这是什么?”   “印章……”李世民突然觉得手痒痒,有种想揍儿子的冲动,当你老子弱智呢!   “别打,听我说完再打也不迟。”   是不迟,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老子就送你上山去打老虎。   “每个印章上都有一个字,所有字都独立刻在一个方块上,如果需要印什么内容,就把单个字排列起来。另一个内容打散再排列,字可以反复使用,不用像雕版一样每页内容都要重新雕一遍。”   李承乾说完又拿三枚印章互换位置,“老师已给提示,这三枚印章位置互换得到的句子不同。父皇您再看,可以分别能组成:好读书、读好书、读书好。”   “好读书,读好书,读书好?好!好啊!!”李世民一激动,又给儿子后背印了一个铁砂掌。   大唐对世家的依赖太重,各门阀大族在地方占有大片土地,并且拥有超乎寻常的影响力,这些都让李世民无法容忍。世家的存在已经成了他喉中的一根刺,如今有机会在根源上瓦解敌人,他哪能不高兴!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长孙皇后也欣喜异常,只是她到底比这对父子更注重细节,“承乾就是这么半夜空着手,去找王娘子拜师的吗?”   额…李承乾傻眼,李世民回过味来也觉得失礼,抬腿又给他儿子来了一顿无影脚。   也不管现在什么时辰,反正三人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便连夜准备起拜师礼来。   再说那天随行的世家大臣,他们从南山回城后就开始往大唐各处传递消息。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各路人马都快马加鞭的往老家赶,这可不是小事!   自从王珏掌握新印刷术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各世家驻守在长安的人开始关注王珏的动向。随园越来越热闹,不止有读书人还有各路人马的间谍。为了能见到王珏当面探一下虚实,他们算是各种计策层出不穷。   另有很多在随园看书的读书人,都给友人去了信。种种加起来,目前已有大量人马从各地赶来南山。   风雨欲来!   整人神策   王珏可没心思理会那些人,看着躺在客房的人她肠子都悔青了。   本以为杜如晦得的是急症,最多也就是肺炎啥的。她系统里药很全,先把病治好再拿营养液调理一下,杜老头就能活蹦乱跳地再去给李世民做牛做马。哪成想,这家伙居然是心疾,还不是前期能用药物稳固的那种情况!   王珏又不是外科医生,什么心脏搭桥、支架的,她哪会?现在唯一能救杜如晦的方法就是服用基因改造液。刚到手的积分还没捂热呢,又要往外撒。好在杜如晦只要服用三分之一的量就能康复,剩下的改造液也能留作急用。   王珏为了给杜如晦治病特意跟系统买了本中医典籍,她从书中找出一个最难入口的养身药方,每日亲自煎药再把改造液分次加进去。   这可累惨了李世民留下的仆人们。由于药量小,毒素排解既慢又持续,仆人们每天要帮杜如晦清洗数次身体。   服药一日后,杜如晦清醒过一次,听仆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到此处的前因后果,又给气晕过去了。   杜老头运气不好,没从头晕到尾。等他清醒后亲自品尝那药味,差点没被恶心死。药除了苦,还有种说不出的怪味。杜如晦知道自己身体情况,见药效这么好,每日强忍着把药喝的一滴不剩,就差舔碗了。   杜老头服药已经成了王家一景,每日一到时辰老头房里就挤满了人,羞得他老脸通红又不好在别人家发脾气。那些人都是王珏派去的仆从,谁表演的好另有赏钱。   瞅着杜如晦的承受力像是到达极限,王家仆从赶紧去跟王珏禀报,刚巧那时王珏正在书房中练字。她想了想,拿出张新纸写下一幅字:子债父偿,妻祸夫顶。而后,吩咐仆从将这幅字挂到杜如晦的房间去。   杜如晦自知理亏,此后无论王珏怎么换招整他,他都好似不在乎般受着。能在朝堂混到国公的位置,厚脸皮是必修科目。王珏好吃好穿供着他还给他治病,他才不会被气跑呢!   期间帝后夫妇带儿子来拜师,又有一众随行观礼大臣,礼成之后必然要探望一下养病中的老杜。这下杜老头可出风头了,程咬金等大嘴巴没少给他的糗事做宣传,杜如晦首次有幸占据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之位。   自从杜如晦的惨状流传开来,凡是有脑子的都回家告诫老婆孩子别惹南山王珏。惹了程咬金顶多挨顿打,再倒霉点惹到长孙眯眯眼也就是小心同僚使绊子、老婆孩子被下套。要是惹了王珏,啧啧啧,她干的事能恶心你一辈子。   众人心里也犯嘀咕,你说你一个小娘子,一个有才学的大师级人物,现在还是太子的老师,怎么能用出那么…那么那啥的招数?想到杜如晦的精美粉色衣袍、做成粑粑形状的可口饭食、门口聚集的数十陪护仆从,你还不能说人家虐待了杜老头。   最重要的是,太医都说阎王要收老杜了,王娘子硬能把人救回来,那可是大本事!不止救活了性命还让老杜变得唇红齿白,咱记得他年轻时皮肤都没这么好,没见皇后娘娘盯着老杜那瓷白细腻的肌肤各种羡慕嫉妒恨吗?杜家要是有谁敢说王珏个不字,能被全大唐唾沫沫子淹死。   杜如晦这半个月来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每次喝完药后都有污物从身体排出,每一次排毒都能感到身体更加舒服轻松。这种救人的手段他只在话本小说里才见过,那可是写神仙的!   杜老头就是再想赖着不走,下够药的王珏也开始给他打包行李赶人了。   “救命之恩不言谢,家人多有得罪之处,望娘子见谅。”杜如晦在王家待了半个月,今天还是第一次与王珏会面,赶紧感谢加道歉,希望王珏能就此放过他。   王珏摆摆手,一脸大度地回道:“本来也不是大事,国公爷何必特意提起。医者父母心,蔡国公多多保重身体便是对医者最好的回报。还有一事需要说明,我只是略通医术,此番救你都亏师傅留下的秘药。此药所剩无几,莫要让人登门求医,此事有劳国公爷了。”   杜如晦看着王珏真诚的表情,大气的举止,很是无语。说得好听,好像半个月来一直换招整人的人不是她一样。听王珏话里的意思,他家人无礼的事情算过去了,他也放下心来。等听到王珏后半段话时,杜如晦脸都绿了。那些家里有病人或自身有疾的,看到他活蹦乱跳回去,不上门来才怪!   “老夫尽量。”杜如晦蹒跚着离去,好像病情复发了一样。他愁啊!哪有自己病好了,反而阻拦别人求医的道理。   王珏看着杜如晦的背影撇撇嘴,老纸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杜如晦心里一直惦记着农作物和明年洪涝的事,他打算回家换身衣服赶去部里办公。没想到连家门口都没进去,守门的仆从打量他一番就开始驱赶,“我们老爷在外求医,主母心情不佳暂不会客,郎君请回吧。”   以前咋没发现自家仆从这么惹人厌呢,瞅瞅自己身上的粉红衣衫,哪能就这样去宫里。杜如晦大呼一口气舒缓憋屈的心情,他威严着说道:“我是哪个你都认不出了?!”   门房闻言再打量,还是认不出!听声音,似乎有些像他家老爷,想到此又细细观察来人的相貌,艾玛可不就是正主回来了。门房赶紧给杜如晦开门,老杜从鼻子轻哼一声大步进门。   还没等回到房间,又被人给拦了,杜楚氏迎面款款走来,“敢问郎君是何人,因何来我家中,可是构儿的友人?”   随后杜构也来了,又是一番询问。得,连媳妇和孩子都不认识他了。免不了一番解释,而后老杜赶紧换上衣服去上工。   他这一路走下来可是震住了不少人,差点连办公室都没进去。毫无意外,守门的小将已经认不出他了。小将还纳闷呢,好家伙,就算是回光返照,也不是这么照的啊!   坊间传闻把王珏说的神乎其神,等见到杜如晦的新形象,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信了八分。家里有病人或者自己身体不舒服的,都想着怎么上门求医。有那不了解情况的,也想着凑到杜如晦身边打听个消息,本来充满干劲的杜如晦被弄得不胜其扰。   好不容易送走一拨又一拨人,圣上又传召了。杜如晦见到李世民时,太医令也在一旁候着。   “杜卿身体全好了?快让太医令再给你把把脉。”   “拖圣上的福,若不是圣上将我送到王娘子处,微臣恐怕已经……”杜如晦一脸感激地看着李世民,要是靠自家那个倒霉婆娘,没准他已经入土了。   “杜卿乃吾之子房,便是让朕下跪去求,朕也绝不犹豫!”   “圣上~!!!”   太医令给杜如晦把完脉后眼睛直放贼光,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正在腻歪的君臣俩:“蔡国公犯的是心疾,自古以来此病只能控制无法根治。但…臣给蔡国公诊脉,国公爷身体竟如新生儿般健康!”   “王娘子医术真的那么精湛?”太医令的话让李世民很震惊。   “王娘子说她医术一般,此番救我全靠她师傅留下的秘药。此药已剩不多,若再有人上门求医,她也是没有办法,圣上您看这事?”杜如晦连忙捉住机会,看能否完成王珏的嘱托。   李世民神色变幻莫测,世上竟有如此奇药?他也想弄一粒嗑嗑。   “杜卿勿忧,王娘子乃寡居隐士,我下旨不让人扰她清静便是。”他还没把药拿到手呢,若是都让别人求去可怎么办。   咱没病没灾的不好意思上门求药,那位心里又没有好东西都要献给圣上的这种高大情操,也只能另想它法了。所谓一徒抵半子,承乾去求总成吧?卖了一次老婆后,李世民又准备卖儿子了。   正在练字的王珏并不知道杜如晦回去转一圈后,她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那人数,超乎她想象的多。   王珏的管家名唤柳成,入王家后又改名王成。他今年三十有二,原本是做帐房的,主家被抄后又被再次发卖。此人不止帐务做的明白,连大家族间往来规矩也懂得,王珏买他算是捡了大便宜。   又逢初一,王珏刚在书房坐一会,王成就拿着账本敲门了。他恭敬地把这个月的账本递给王珏,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娘子,府里银钱用得太快。”   “哦?哪块用了大头?”王珏有些疑惑。按说,府里就这么几十来人,随园有新纸带来的收入顶着,哪里称得上花销大?   “娘子上个月下令让家里人顿顿都吃盐,这盐精贵的很啊!再来就是随园的日常开销。”王成一面为主家的慷慨而感激一面又为王珏担心,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就是宫里的仆人都吃不上盐吧?   听王成汇报完,王珏也想起有这么回事,她觉得醋布既不卫生又有股怪味才下的命令。然而现在是初唐,突厥人连年犯境,盐很难进来西北。本来就没有更便捷的制盐法,又有突厥人捣乱,盐价不虚高才怪。   陕西是中国的几大产盐地之一,她完全可以自己制盐。王珏拿定主意后,开始跟王成打听起来:“附近有盐矿吗?”   “离这一里多远的河边就有盐矿,只是那些盐都不能食用。”王成作为管家很称职,方圆几里内的事情他都摸得门清。   “宵禁后你带人拉几车盐回来,别引起他人注意。”   王成这人还有个优点,不该问的从来不问。接到王珏的吩咐,他连忙出去安排。   虽然卖盐来钱更快,不过这种涉及大利益的事情还是谨慎点好。她也不贪,能开间小店卖卖就行。主要是让大唐的百姓有盐吃,别再出现类似白毛女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文《万千宠》以下是简介:   李家七小姐是出了名的废材,脑袋不灵光还体弱多病,偏一次重病之后,唤醒了两世的记忆。   第一世,她是倾国名医,易容制药,妙手回春。   第二世,她是宫斗高手,一朝成后,母仪天下。   融合了三世的记忆,废材小姐慢慢向蛇精病转变……   制盐之法   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珏刚准备大显身手,李承乾就来了。   “老师!”李承乾看向王珏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崇拜,老师给他的简直是神书,他似乎在那本书中看到了很多大唐骚人和武痞的影子。   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如厕,李承乾到哪都带着那本书。大唐上层和宫里已经传遍了,王娘子传给太子一本神书,连圣上要看太子都没给。   这不,李承乾一大早就带着他的宝书来问疑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为师教授你第一堂课—如何把毒盐变成食用盐。王成,把昨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进来。”原本就有了猜测,但真正听王珏说出口,王成还是免不了被震撼。   李承乾此时的心情完全不是震撼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他太清楚盐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李承乾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对内侍使了个眼色,王家后院很快就被侍卫戒严了。   随后反应过来,这是老师的家,他的举动似有不妥,又紧张地看向王珏。   李承乾今年才8岁,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下去。王珏看他一会故作严肃,模仿他爹的举止神态。一会又化身萌物,跟旁边满地打滚的阿绿一个神情,立刻被他逗乐了。   “噗~!”   “老师!”   哟,这孩子面皮也太薄了,被她笑一声就憋红了脸。不能再逗,再逗容易恼羞成怒。   王成把东西都拿进来后,王珏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把李承乾叫到身边:“我慢慢做一次,你仔细看。”   王珏装了一些盐在桶里加水搅拌,让其充分溶解成卤水。又蒙麻布到另一个桶上,将溶液慢慢往桶里倒,不一会儿麻布上就出现一层黄粉色的矿渣。桶里依然存在矿渣,王珏又依法过滤多次至桶里没有杂质,水变成了淡褐色。最后经木炭多次过滤,直至水变为淡青色。   “行了,王成去把锅架上,点火煮这桶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水在逐渐蒸发,锅底留下一层厚厚的盐晶。王珏尝了一下,虽然不能跟现代的精盐比,但在大唐也算上等的好盐。   见王珏开始尝盐,李承乾急切地走过去,拿起一大块盐渣就往嘴里塞,激动的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流出。咸!真咸!!真的成了,是可以食用的盐!   “吃那么多干嘛,都咸出眼泪了吧。”王珏觉得她的大弟子有待调。教,不止脸皮太薄,还没见过世面。又感叹李世民的穷苦,瞧把孩子虐待的,看到盐都能成块往嘴里塞。   李承乾欲哭无泪,他明明是激动,小李打起精神后又接着有些扭捏地问道:“老师,这制盐的方法可以外传吗?”   老师已经把活字印刷以他的名字命名,按理说他不该再求什么。可是这制盐法却关乎李唐的江山社稷,他只得厚颜再开口。   “不要把方法传的人尽皆知,尤其是不能让外族知道。你找个地方秘密制盐,守卫严点。”方法给了李承乾就算给朝廷,以后她自己做点盐卖,他们也不好意思拦着吧?   “老师!”李承乾泪眼汪汪地看着王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年龄上不对,但他觉得老师就是拿他当自家孩子看待。别看自己身为太子,他一年下来也见不到这么多盐。   王珏又切换到严师模式,她决定好好教导一下徒弟,“男儿有泪不轻弹,把眼泪咽回去,跟我到书房来。”   “是。”李承乾连忙用袖子把脸抹干净,恭敬的跟在王珏身后,两人一齐向书房走去。   王珏挺直身子跪坐在塌上,她严厉地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不能把制盐法传给外族?”   李承乾看着面露威严的王珏有点小紧张,虽然王珏比他大不到十岁,但他心里已经完全把王珏摆在了师尊的位置。   “突厥和吐蕃骚扰大唐主要就是为了盐和食物,如果他们能自给自足不就不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妈蛋,老纸在考你呀!在考你!!不要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好不好?!   “人的欲望永无止尽,他们现在需要粮食是因为无法填饱肚子。等他们不再为食物发愁,人口也会随之增加,那时候他们需要的就是关中这种气候良好、面积广阔的土地。只要有人类存在,争斗就无法结束。我们要做的是保护技术,再用这些牵制、战胜他们。例如盐,他们既然需要,就找人假扮商人高价卖给他们。既能赚钱,又能派人过去了解他们的情况。”王珏喝了一大口茶,真费口舌。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和平相处吗?我们双方都死了很多人不是吗?”李承乾不甘心的追问着。   王珏看着对面的小太子有点纳闷,她实在想不通这么善良的孩子是怎么变成史书上所记载的暴躁虐待狂的。她本以为自己该教他“仁善”,没想到这孩子需要的是“血性”。   “有。我们与异族除了资源之争,最大的差别是认知不同。我们信奉礼义廉耻,他们遵循弱肉强食。若要彻底结束这种纷争,只有两策可行。下策,屠戮而尽。上策,和而求同。无论选择哪一种,都要见血。如果选择上策,首先要打怕他们。然后把他们打散编入唐籍与唐人通婚,让他们跟我们学一样的字,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食,信一样的神灵。三代之后,你且看,可还有外族与本族之分?所谓民族,有自己的文化传承和特色才能称之为民族。若按我说的去做,他们最后也只剩个民族长相罢了,而这经过数代也将被融合。”   王珏想了想,又严肃地强调:“如果你准备施行此策,有一点你需牢记。外族的百姓很苦,他们没有平民与贱民之分,所有人都是首领的奴隶。他们的贵族无需遵循任何律法就可以无故夺平民性命,若有一日他们入唐,需给予平民身份同等对待。”   “弟子记住了,所有入唐籍者,必将一视同仁!”李承乾激动的握了握拳,朝中大臣为了如何对待异族这件事争吵过无数次。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老师的上策。老师不止是文学大家,还是不得了的谋士!   “《厚黑学》上写的内容,有写并不是君子之法……”李承乾有些犹豫,虽然他觉得书上说的很有道理,但又无法放下自小学习的礼义廉耻。   “因何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术最能规范人的言行,一旦社会风气形成,人身上就加了层无形的枷锁,十分有利统治者管理。你见过哪个开国之君是君子的?项羽倒是个英雄人物,你看他可是斗过刘邦那个小人了?我不是教你诈,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目的和结果是好的,不要拘泥于手段和方法。”王珏其实想说,你爹就是个活着的例子。他要是个君子,也干不出那些事儿,你就学他得了。   不用王珏明说,李承乾也想到了他爹。   “多谢老师指点,弟子受教了。”李承乾郑重的对王珏行了一个拜礼。王珏的几段话对李承乾影响很大,他还未定型的人生观、价值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似乎从封闭的躯壳里看到了一缕阳光,和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嗯,为师教你做道好菜,待会中午吃。”昨天厨房买了海鲜,王珏自末世就没吃过海物,馋了。   “君子远庖厨。”李承乾听说王珏要教他做菜,有些窘迫,赶紧拒绝。另外,他发现跟王珏说话,话题跳跃性太大,反应慢点都不行。   “君子远庖厨是这么解释的吗?断章取义!你看那穷人家的读书人,他们自己下厨就不是君子了吗?孟子说这句话,只是劝梁惠王要怀有仁爱之心罢了。不是为师咒你,你如今虽锦衣玉食,怎知日后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时候?”王珏有些小得意,这种在现代被人扒烂的东西,她不用跟系统学就知道!   李承乾无语,这还不算咒他?他一个太子,得混的多惨才需要自己下厨啊?还是去吧,要不老师还不一定再说出点什么来呢。   看王珏带李承乾走进厨房,周家夫妻双眼放光,娘子又来传授厨艺了。   “今天教你们一道新菜,承乾站到我旁边来。”李承乾很想哭,老师怎么还没忘了他呀。   王珏教他们做的是佛跳墙,让厨房准备好材料,王珏就开始动嘴。是的,动嘴,动手的是李承乾。   先把18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然后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酒坛子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酒,使汤、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坛口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放在火上加热。用火也十分讲究,需选用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五六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   菜做好后,王珏分出一份,吩咐清风给王家老宅送去。又给帝后二人留出一大份,毕竟是人家孩子首次下厨嘛。   饿狼传说   还是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菜刚上来,又有人上门。   王成来报:“娘子,有一位姓房的小郎君寻你。”   王珏带着李承乾向院门方向走去,远远就听到了房遗爱的声音:“我跟你们说,我跟王大哥可是至交好友,你们快快去报,不然王大哥要责罚你们的!”   王珏人未到声先至:“贤弟来的巧,我这正好做了新吃食,贤弟可曾用饭?”   房遗爱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菜香,连忙捂着小肚说道:“未曾未曾。”   “这位是我的大弟子,你称他李哥哥就行。”李承乾见老师介绍他,忙向房遗爱行了一个见面礼。行礼之余,也不免观察一下房遗爱。总角之龄,一脸纨绔相,红衣服配绿裤子,他老师的至交好友?!   看到李承乾把目光停在房遗爱的衣服上,跟来的房家仆从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今日老爷和夫人外出会友,老爷之前有令,如果二公子要去南山不必阻拦。自家公子翻找了一上午,才弄出这么身搭配,他们做下人的只能劝也没法管。这一路,他们没少受瞩目,说多了都是眼泪啊!   房遗爱也打量了一下李承乾,冲他不端不正的回了一礼:“李哥哥有礼了。”   李承乾很想知道这是谁家破孩子,太气人了。姓房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李哥哥总看我做什么?等你有王大哥那么大的本事,我再找你看相。”   看相?李承乾狐疑地看了王珏一眼。   王珏连忙转移话题,“咳,菜要趁热吃才好。”   妈蛋,熊孩子把她当成相士了……   回到后院,仆从们已经摆好了碗筷。除了李承乾做的佛跳墙,周婶也做了几样拿手菜。   “王大哥,这些都是什么菜呀?真是秀色可餐!”房遗爱看着面前冒着诱人香气的佳肴,顿时觉得食指大动。   “贤弟听谁用过秀色可餐这个词?”秀色可餐是这么用的?王珏捂嘴,不能细想,细想就开始反胃。如果用这四个字形容食物的话,秀色可餐=美女可以被食用。   “我爹,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说过好几次,不对吗?”房遗爱疑惑地看着王珏,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每次都看着我娘说,不看菜,太奇怪!”   “房贤弟,先尝尝合不合口味。”王珏忍笑,连忙低头吃起自己案上的食物。   李承乾用餐动作既斯文又具有美感,他的礼仪是唯一不用王珏指点的地方。动作虽美,筷子夹食物的频率却越来越快。孩子太可怜,王珏决定以后多做点好吃的给他。   再看房遗爱,好家伙,整个一饿鬼投胎,饿狼传说!左手拿着勺子往嘴里猛塞,右手的鸡腿随时准备着,好等勺子离开后补位。   房管家正好捕捉到了王珏那个震惊的表情,顿时觉得羞愧非常。内心呐喊着,老爷呀,房元对不起你,我实在拦不住二少爷啊!   三人用餐很安静,期间仆从补充了N次菜,这顿饭才在历经一个时辰后结束。   李承乾正在低头自我反省,自己太不知节制了。还好有房小郎比着,不然…不然……   王珏对李承乾微笑着摆摆手,让他别在意。   “嗝!王大哥,还有一位王小哥呢?”房遗爱撑得躺在了榻上,挺着小肚直哼哼。   “他去游学了,归期未定。”那日从长安回来后,王珏就跟王宝金商量让王思源出去走走。王思源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多派几个仆人跟着同去,王家人还是很放心的。   王思源听说自己能出去溜达,第二天就跑了,以至于连王珏收徒他都不在场。   说到王思源,王珏想起了她让人打造的玩具。自家侄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先拿出来给他俩玩吧,“我书房有好玩的,你们要不要看看?”   听到好玩的,房遗爱眼睛一亮,李承乾也期待的看着王珏。   三人来到王珏的书房,她从一个木箱里依次拿出孔明锁、鲁班球、七巧板和九连环。   王珏把四种玩具推到他们面前:“玩吧!”   怎么玩……   王珏看着不知如何下手的二人,把各个玩具的玩法讲了一遍。   见两人玩得投入,王珏也开始练字,三人都忘了时间,这可急坏了门口等着的仆从们。太子的护卫们没有他本人批准,不敢提前去跟圣上说盐的事,但他们知道这是大事,着急回宫。房管家想着南山离长安毕竟有断距离,怕过了宵禁的时间。   好在王珏有交代过给他们打包食物,厨房的人来问,三人才察觉到时间有些晚了。看着李承乾的护卫拿着好几盘菜,还有一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房遗爱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少了一道很好吃的菜,他渴望地看着王珏。   李承乾主动说:“把我做的菜也给房家拿一份吧。”   李承乾毕竟是太子,王珏能吃李承乾做的菜,也能把菜送给王李氏,却不好做主送给别人。   最后,房遗爱挺着小肚,拿了跟李承乾一样多的菜,和一筐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回去了。   李承乾先到的家,他乐呵呵地跑去找他娘,发现他爹也在……   “父皇、母后,今日老师教我做了一道菜,我拿回来给你们尝尝。”   “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你老师是个小娘子,她做菜你就做菜,她绣花你也跟着学吗?”李世民气得直喘。   老师说了,巴拉巴拉巴拉,李承乾把王珏教育他的话学了一遍。   李世民无语,他发现王珏不在他面前,他也赢不了。长孙皇后赶紧打圆场:“我儿有孝心,正好我跟你父皇还没吃饭。”   一家三口,也没外人,三人边吃饭边聊天。   “今天在老师家遇到了一个总角之龄的小郎君,姓房,自称老师的至交好友。”   李世民肯定地回答道:“房玄龄第二子,房遗爱,他怎么了?”   李承乾刚想形容房遗爱的吃相,看他爹也吃得满嘴流油,赶紧转移话题。   “老师用毒盐制成的精盐,也送了他一筐。我看老师对他不错,故此打听一下,他是否与房相家有关。”   李世民拍案而起,大吼道:“什么?毒盐制成精盐?!”   长孙皇后也惊的掉了勺子。   “老师说朝廷可以使用,但是方法不能外传,尤其不能被外族知道。”李承乾就是故意以这种方式淡定着说出来,谁让父皇说些做菜绣花的话题,害他越想越怕。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快把经过细细道来。”   随后半个时辰,李承乾唾沫横飞,李世民依然满嘴流油,长孙皇后双目放光。   再说熊孩子房遗爱,他进屋就挨了房玄龄一巴掌,卢氏在旁边坐着居然也没阻拦。   夫妻俩下午刚回家,就听到大管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房遗爱的行头和去处。房玄龄气得眼歪口斜,人丢大了!卢氏也免不了失望,就这样,人家名士还能愿意跟他来往吗?   “爹你干嘛,枉费我这么孝顺,还从王大哥家给你带了吃食!”   夫妻俩一阵头晕目眩,这才注意到房遗爱身后的仆从。房玄龄一眼扫过去,发现都是菜,只有一个捂得很严实的筐。他指着筐问:“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李哥哥有一筐,王大哥给我,我也收着了。”   李哥哥?兔崽子说的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房玄龄赶紧打开筐查看,满满一大筐精盐!大名鼎鼎的房相好悬没晕倒,这得多少钱?有钱也不好买呀!   啪啪,又是两巴掌。这一打可不要紧,房遗爱藏在怀里的七巧板和鲁班锁掉出来了。   好家伙,不止仆从拿着,他怀里还揣着!若不是知道自家孩子不会做偷东西的事情,瞧他这藏东西的样子都得以为是偷拿,然而就这样已经够房家夫妇头疼的了。   “孽畜!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南山后都做什么?一点也不许差!”房玄龄气得直哆嗦,生怕儿子做了什么,把太子和王珏都得罪了。   “呜呜……”房遗爱边哭边说,又有房元补充,事情叙述的很完整。   房玄龄又怀疑地问了一遍:“东西都是他们主动给你的?王郎君让你有空就去玩?”   “嗯嗯嗯。”房遗爱狂点头。   “孽畜!你倒有几分运道!房元,送二少爷回去休息。”   房遗爱只觉得日子没法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挨打,不知道为什么挨表扬,好无助…好悲伤……   把仆从都遣出去后,夫妻俩又开始密谋。   “当初我怀俊儿的时候,梦到天上星宿投入我怀中……”   “打住,这样的消息放出去,咱们只会被人笑话。”房玄龄必须制止,如果他少说一句,这个消息明日就会传得满长安尽知。   “我俊儿怎么了?现在连名士和太子殿下都看重他。”   “不要弄巧成拙,王珏性格难以捉摸,恐让其心生反感。”   卢氏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自从听说儿子结识王珏后,卢氏就开始以各种方式打探王珏的消息。再有杜如晦的八卦新闻传出,卢氏对王珏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没见过王珏,却不妨碍卢氏对她产生强烈的好感。原因如下:   第一,王珏有眼光--愿意跟房遗爱来往。   第二,王珏有眼光--看不上她的死对头杜楚氏。   看到卢氏已经彻底打消了刚才那个恐怖的念头,房玄龄深深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作者有话要说:  九连环起源于算盘。这一论断有待考证。关于它的发明,我国有许多民间传说。最早记载这种玩具的典籍是《战国策》。其中提到秦始皇派使臣入齐时,带有一种玉连环。宋朝周邦彦《解连环》词中,就有“信妙手,能解连环”。   但是,他那个玉环,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所以,所以,所以,本文当成女主发明的。   好不要脸   “爹,这样不好吧?”   “让你去你就去,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程处默肠子都悔青了,还以为爹找他有什么急事,让他特意跟大将军请假回来。哪成想,竟然是让他去给各位大臣家装炉子?!再看那炉子上的字,他死的心都有了。   “我去上朝,你们三人赶快按我刚才安排的分头行事。”程咬金嘱咐完三个儿子,就哼着小曲走人了。   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看着院中摆得满满的炉子,和旁边笑容可掬的南山村村民,顿时觉得欲哭无泪。三人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心情,按程咬金的安排迅速行动起来。   程咬金也不傻,他后来又去订了一批炉子,上面刻的都是李世民的诗。这些炉子装在宫里和上早朝的大殿内,圣上那个自恋狂肯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有人告他黑状,圣上也能帮忙挡一挡。   随着早朝时间的临近,大臣们都陆续赶到。看着堆了一殿的炉子,第一次没人出言讽刺程咬金炫耀。他们正怀着美好的幻想,以为程咬金装到自家的炉子也是特意刻了自己的诗呢,连魏征都破天荒的给了程咬金一个笑脸。   李世民昨日得了制盐法,好心情一路跟到现在。一早又看到殿中被晨光照耀得闪闪发光的炉子,内心顿时升起一股舍我其谁的豪迈,连赞了三声好!   “我今日有一开心事,欲跟众位分享。”   看着李世民一脸:快问我,快问我,问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众位大臣也不介意配合一下,他们心里都好奇的紧。   “敢问圣上,何事如此开怀?”   “昨日王娘子教给太子一种制盐法,可把毒盐石变为精盐!”   哗!!!除了早就有所猜测的房玄龄,群臣无不被惊的目瞪口呆。惊讶过后便是狂喜,殿内充斥着各种嗷嗷之声:“天佑大唐!天佑圣上!”   “请圣上将此法公诸于众,让我大唐百姓不再为盐发愁。”   哟,那谁谁,你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老丈人家干啥的?   “王娘子献此法时有要求,此事由太子运作,秘方需保密。”李世民都快穷疯了,哪愿被人虎口夺食。   看到刚才发言的那位又要冲上来,李承乾赶紧站出来:“若把制盐法传给百姓,对外族又有何保密可言?难道要让他们吃得兵强马壮后来打我们吗?再有,商人重利,若商人得此法后大量制盐,供大于求时又该如何?若百姓和商人一起无节制的采盐,盐矿没有后又该如何?”   房玄龄等人又把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众人看向太子的眼神均透着赞赏,这孩子总算不中二了。   最后经众人讨论,盐的事情交给太子运作,作坊安全归侯君集管,所得利润归国库。太子能得到历练,国库有余钱也能更好应对之后的天灾,除了李世民的私房没见涨外,真是皆大欢喜。   民部尚书唐俭率先出列:“圣上,土豆和地瓜已经发芽种植,亩产不会少于王娘子报的数值。臣上奏,请封南山王珏。”   擦,老东西反应真快,居然被抢先了!王珏回归大唐已近半年,她有多大本事,这些人精早就看得分明。王珏又不入朝为官跟大家抢位置,还能带来政绩助他们青史留名,不想跟她交好的是傻瓜。   赶紧吧!   武官众:“臣附议,请圣上封赏王珏。”   文官众:“所谓褒罚必以功过,臣亦请封王珏。”   李世民看着难得不互掐的文武大臣,问了一个很光棍的问题:“众位以为该如何封赏?国库空虚啊……”   诶?一群斗鸡眼,无语地相互瞅了瞅。抓头发的、翻白眼的、咳嗽的,大家都对李世民无奈了,最后还是长孙无忌打破僵局:“臣以为,国库空虚,王娘子自然也不是看中钱财的人。不若封王娘子为开国县子,领食邑五百户。封其母为县君,无食邑。”   “长孙大人,王珏乃女子,封为县子似有不妥。”这位说话的大臣来自博陵崔氏,他前些日子得到家族指示--全力打压王珏。王珏一直窝在南山,他连人影都摸不着,怎么打压?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他就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了。   博陵崔氏自汉以来,一直名列五姓七家之首,出了很多忠孝、刚正耿直、为民请命的贤臣。奈何,这届崔家当家为嫡支长房长子,其空有身份却才智不足。一头猪带领一群精英,还能出现什么情况?   哎呀妈呀!有人犯蠢!表衷心的时候来了,兄弟们快上啊!   崔智贤:“王珏虽为女子,其才华和对大唐的贡献却远超一般男儿。比起那些靠着身份压人,自身又好似草包的人强多了,至少她不是靠着抢同族功绩得到的认可。”   看崔智贤如此有战斗力,别人也不急着上了。清河崔氏精英对博陵崔氏长房草包之子,好戏好戏!崔智贤就差指着崔轩鼻子骂了:你爹是草包,你也是草包。你爹无故打压同族,你冒领旁支功绩。   围观党也不免为博陵崔氏的有才之士拘一把同情泪,连清河崔家人都站出来为他们抱不平了,得多惨啊!   “都亏分宗了,不然俺家婆娘处境堪忧啊!”程咬金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他媳妇是清河崔家的,他也能借着话头插一脚。   “我意已决,休要再吵。”拟完旨后,李世民就找理由跑了。再不跑容易出事啊,崔轩这样的草包能站到这个位置,有他一份功劳。为了不让博陵崔氏扩大影响力,崔轩冒功的事情他也睁只眼闭只眼。若是让人揭开这事,他还咋继续装糊涂?   比起朝堂,众位大臣的家里更热闹。知道程咬金要帮忙装炉子,早几天他们就跟家人打过招呼,现在都等着赶紧换掉危险的碳炉呢!   程家兄弟出门前先商量了一番,他们将炉子都罩上后再抬到马车上运送。听说三人是带南山村民上门装炉子,很是受到一众当家主母的热烈欢迎。   “婶婶,这里要凿墙,恐伤到你。”   以这样一个理由将人支走,而后赶紧完工跑路。有惊无险的运用着同种方法,程家三兄弟顺利完成任务。还好今日早朝事情多,如果被哪位大臣逮个正着,多少都得收拾他们一顿。   回到家的三兄弟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老大拎着包袱只回家歇歇脚就跑回军营了,老二、老三决定在家闭关,最近有事没事都不出门。   “程咬金派人来了吗?”这是很多大臣们回家后,看到媳妇说的第一句话。   “程家小郎君亲自带人过来的,炉子很好用,就是,就是……”   一看媳妇支支吾吾的,都知道事情不对头。看到炉子后,众人反应也各不相同。   李靖:“惟我大唐程咬金?混帐,老夫才是大唐军神!”   秦琼:“程咬金从出道开始就跟俺在瓦岗混,咱咋不知道七进七出虎牢关的事呢?”   杜如晦:“这个灵感不错,应该把荷儿的玩具全刻上论语。”   魏征:“唔,能用就行……”   看人家魏征多有觉悟,用免费的东西肯定得带广告贴不是?帖子内容不真实?真实也不吸引人注意呀!   有那不甘心的,自己寻到南山村下订单,结果也是空手而回。   吴村长:“天气渐冷,郎君家既然已经有了炉子,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家吧。我知道你家有,今天上午刚装完,我都记纸上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吴村长忽悠起人来一点不心虚。   还有聪明的,懂得资源利用勤俭持家,咱在后面接着刻!   什么“我等世家子弟要引以为戒,勿要像程咬金一样盲目自大。”或者“程咬金酒后戏作,特以此炉送与大唐真正的军神,以表歉意。”   自从一人从他人处得到灵感后,大唐群臣又玩起了接字游戏,好不热闹。   反正自家的东西没问题就成,李世民收了好处,对受害者的告状之言充耳不闻。长孙皇后也无暇注意那些。她在屋内烤着热乎的暖炉,一会往炉子上烧点水,一会烤些吃食,玩得不亦乐乎。   为大家办了好事儿,李世民自然要去各宫转悠一圈,毫无意外收到赞扬声无数。瞧孩子们照着炉子念他的诗句,李总内心十分满足。   只有孔颖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孔今日沐休,他一早就带着儿子、孙子、门徒若干,来南山兑换积分。   他们来的时候,王宝金正在算账。正认真投入的时候,被周志火急火燎地拉着就跑,这样子可把他给吓一跳。等被周志拉到随园外看清门口情形后,王宝金差点没晕倒!   只见官道上摆着十辆牛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书。仔细看,车上的书全是用新纸制成的。攒了多久才来换的?真能忍!   车旁有一群穿着得体的儒生,为首的是一个老头,他们正坦然的接受随园外书生围观。   这老头是谁?他想干啥?   “老夫孔颖达,今日在论谈室与人相约论诗。家中晚辈孝顺,抄书给老夫兑换积分用,今日便把抄好的书一同带来了。”孔颖达的动态和语气好似云淡风轻,只是那炫耀的小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也难怪,他儿孙确实够孝顺,人家有炫耀的资本。   孔颖达从怀里拿出随园指南,指着积分兑换选项里,需要最多积分的三个名字问:“这位郎君,敢问自行车、三轮车和轮椅是何物?”   听到孔老头发问,王宝金连忙回答:“我也没见过此三物。我妹妹说,自行车可用人力驱使,既省力又比走路快很多。三轮车用起来比自行车费力,但能拉东西。轮椅是专门给腿脚不便之人使用,就是带轮子的椅子。”   听了王宝金的回答,孔颖达也没想象出来,它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头很犹豫,是该换棋谱还是继续攒积分换车呢?棋谱介绍的好,若是夸大其词怎么办?那什么车听着神奇,如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怎么办?   经过再三考虑,老头决定要棋谱!反正他出门有车有轿,还弄个需要自己驱动的车干嘛!   待孔颖达换完棋谱,方才围观的书生们赶紧上前搭话。他们可是听说了,孔祭酒来此除了兑换东西,还因为在论坛室留言约人论诗。便是原本没在帖子上留言的人,都想着过来一同听听,能得孔祭酒指点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孔老头一直秉持着有教无类的想法,他不止没因为涌来的书生们厌烦,反而让门下子弟都加入一起讨论。借着人家的地方,随园外的空地处变成了孔颖达学术交流大会场地。   王珏听仆从禀报此事,她并没有靠近参与,而是面带微笑远远地看着。似孔祭酒这样的长者,才能真正让人发自内心敬重。   开国县子   这一早可真热闹,有早朝掐架,孔颖达换书,还有卢氏携子拜访王珏。   房家夫妇商量过,王珏既然已经让房遗爱带东西回家,他们也不好再装做不知道。房玄龄上朝后,卢氏就带着房遗爱和一车礼物往南山村而去。   根据房元指路,车子一路行至王珏家院门口。卢氏理衣服准备下车的时候,房遗爱已经扑向院门抬手猛敲,边敲边喊道:“王大哥,我来了!王大哥,快开门,我是你遗爱贤弟啊!”   卢氏看到房遗爱的做派,脸都绿了,她儿子就是这样跟名士相处的?   “呀!是房家小哥!快请进,我这就去通知主人。”王成开门看到房遗爱后,连忙将他请进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主人似乎对这个孩童另眼相看,没见连刚得的盐都给了他整整一筐吗?   卢氏站在房遗爱不远处有些无语,他儿子居然被热情地请进去了,她赶紧让仆从搬礼物进院。   王李氏刚吃完晨食,就看到房遗爱像炮仗一样冲进堂屋:“哟,谁家小郎君,长得真讨喜。”   卢氏见王李氏眉开眼笑地夸自己儿子,立刻将王李氏引为知音:“我家这个猴儿,到哪都撒欢跑,也亏得王娘子不嫌他吵。”   “活泼点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越闹越有!”   话题的主人公早就跑没了,堂屋初遇的两位母亲反而聊的热火朝天。   “王大哥!!!”王珏也体会了一次李世民的苦逼心情,她的字啊!   “王大哥,我娘也来了,在堂屋呢。”   一听卢氏也来了,王珏赶紧跟房遗爱一起往堂屋走。卢氏毕竟是长辈,又不是李世民那种活要债的,不能怠慢了。再说,她也对因为嫉妒两个字,而名流千古的人物很感兴趣。   这件事在史书上也有具体记载。李世民想赏给房玄龄一位丽人,房玄龄坚决辞让不要。李世民知道内情,因而把卢氏召进宫,对她说“让房玄龄纳妾或喝毒酒,你选其一。”谁料卢氏毫不思索地说道:“我选毒酒。”说完当即接过李世民准备好的酒盏一饮而尽,涓滴没有惧意。李世民叹气道:“连我都怕你,况且房玄龄。”   因为此事,千年后的人们把她当成女权主义的先驱者,赞誉有嘉。现在能看到活生生的真人,王珏内心的八卦因子又蠢蠢欲动起来。   王珏走进堂屋,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与王李氏大声说笑。看到她进来,妇人带着好奇的神情围着她转了一圈。   “一直听说南山王珏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让那些读书人和想求医的人,知道老妇能进得你家大门,非得羡慕我不可!”说完,自己又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王珏看着卢氏,想到了红楼中的一个经典人物--王熙凤。   王李氏听到卢氏夸王珏,笑意直达眼底,嘴上却说:“可不兴这么夸,孩子骄傲怎么办?”   卢氏嗲怪地看了王李氏一眼:“你呀,就是太谨慎了!依我看,以王娘子的才学和她为大唐所做的贡献,什么样的夸奖都受得!”   呵呵,呵呵呵,王珏看到举止亲昵的两个妇人,内心顿时生出一种不妙感。两个嘴炮成为了好友,未来会如何?   “娘,你为啥总管王大哥叫王娘子?”   看到房遗爱肉嘟嘟的脸上露出懵懂的表情,两个妇人把他抱过去一顿揉捏,又各自发出一阵无耻地爆笑。   王珏正在思索如何逃遁的时候,圣旨来了!   接旨这事卢氏有经验,她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帮着王李氏把该准的东西弄得妥妥当当。   “门下:南山王珏,林下风气,于唐有功。可封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其母王李氏,教女有功,特封县君。”   王珏边接旨边在心里吐槽,哪有受封没赏一点财帛的?李世民已经抠出新境界了。   王李氏可不管什么钱不钱的,圣旨念完她早已泪流满面。当年虽有道士测算,她也没敢抱这么大期望。做为一个寡妇,她有二子一女。小女儿丢失,大儿子离心,若不是有二儿子和大孙子在,她没准已经随老王头去了。王李氏的泪不止是激动,也是对前几年痛苦生活的发泄。   “大姐快别哭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王娘子可是咱大唐第一个以女子身份获封开国县子的人,史书上必然会大大记下一笔!”   “对,对,是喜事,大喜事!”   经卢氏安慰,王李氏也转变了心态。她现在苦尽甘来,儿女孝顺又有本事,还想那些事干嘛,谁的人生也不是事事如意。   内侍来宣旨,总得打赏一二不是?给钱显得太市侩,俩内侍最后一人提着一刀纸离开。这纸俩人也没能留住,回去就让李世民给扣下了。李世民拿了纸反而闷闷不乐起来,若早知道王珏会赠纸,他就派百八十个内侍过去了。   王宝金和王刘氏夫妇也闻讯赶来,俩人都为妹子高兴,没啥嫉妒心思。王珏怕她跟母亲都有爵位,二哥身为儿郎心里自卑,也琢磨着以后给他弄个爵位。   又有各位大臣回家后着人送来贺礼,王珏家里来客不断。都亏有卢氏帮着,几人带仆从忙了两个时辰才把物品归类放好。   刚坐堂屋休息一会,王成又一脸为难地走进来:“娘子,门口有很多乡亲们和读书人来送贺礼,你看?”   “娘,你们聊着,我出去看看再回。”   “我也去!”见王珏起身,房遗爱连忙蹦起来跟着。   卢氏也想看看王珏如何行事,最后屋内人都跟王珏向院外走去。   王珏打开院门,看到门口黑压压站了几百号人。村民提着吃食,读书人拿着雅物,总之没有空手的。   见王珏出来,原本喧杂的说话声顷刻间全部消失。王珏对众人做长揖,起身后开口道:“王珏感激众位乡亲和学子们的关爱。我自小在村里长大,长辈们待我如自家子侄,我也从不跟大家客套。我家人口少,收了这些吃食恐会浪费,大家还是带回去吧。我欲摆流水宴,到时还要劳烦乡亲们帮忙!”   “大侄女说的什么话,有事开口就是!”   “那我们先回去了,需要帮啥忙,到村里喊一嗓子就成!”   村民们陆续离开,王珏又把目光转向书生群。还没等她开口,李晋江抢先站出来:“村人生活不易,王娘子为了安抚他们可算煞费苦心。娘子不止学贯古今更是心善如佛,我知道娘子想说什么,定是再找理由让我们也把礼物收回。娘子怜惜我等读书人,不止提供书籍,还设法减轻我们的生活负担。大恩无以言谢,请娘子受我一拜。”   李晋江说完便下跪,对王珏行大礼,他身后的几百位书生也纷纷下跪行礼。   王珏被他们的赤诚之心所感动,不欲阻止他们,自己也跟着下跪回礼。   卢氏看着这个场景感叹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她对王珏也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学识渊博,待人以诚,仁善怜爱,姿容优雅,真名士也!   门口的人群都离开后,房遗爱羡慕的看着王珏:“王大哥,我长大后也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吗?”   卢氏接话道:“得人喜爱不在年龄,你看你爹年岁大不?有这么多人给他送礼吗?”   房遗爱猛摇头,他家客人最多的一次,还是他娘过生日的时候,那也没这么多人。   他又转过头问王珏:“王大哥,我能跟你学本事吗?”   在王家人的劝说下,卢氏的推销下,房遗爱的闹腾下,王珏同意六日后收房遗爱为徒。   王珏快哭了,她也有意收房遗爱为徒,但她要教的本事和房遗爱以为的“本事”,不是一回事啊!   卢氏走后,王家人又开始讨论起建房子的事情。平民住的房子有规制,现在母女俩有了爵位,可以得到更多宅基地。随着新纸的远销,王家老宅用来造纸的地方明显不够用,此时能扩建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山上风景不错还有天池,王珏打算在山上建一些房屋,以后徒弟增多便在山上授课。   王家这边忙着找上次的施工队开工,卢氏那边已经带房遗爱回到房府。   房玄龄正在思考怎么处理炉子问题,看见他媳妇扭秧歌似的进了屋好悬没被吓回娘胎里。没等他开口询问,卢氏便像倒豆子似的把在王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房玄龄似乎不相信房遗爱这么有上进心,恐吓似的又问了一次:“俊儿,可是你主动拜师?”   “那当然!王大哥有大‘本事’,我一定好好跟他学!”   “好!好!!好!!!我儿终于长大了!”   房玄龄老怀大慰,难得的出言表扬了房遗爱,卢氏也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作收,左滚,右滚,上翻,下跳。表演完拉,作收能来一发吗︿( ̄︶ ̄)︽( ̄︶ ̄)︿?   大嫂闹事   王珏获封当日有很多大臣派人送贺礼,除了摆在村里的流水宴,还要在家宴请送过礼的大臣。   王思源在路上听到消息,也快马加鞭赶回来。又有热情的乡亲们帮忙,三日后顺利开席。   程咬金进入堂屋,看到正在跟王珏下棋的长孙无忌一下就不干了。他下朝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往过赶,没想到长孙老狐狸居然比他还快。又在心里骂长孙无忌不要脸,人家约的下午吃饭,你来那么早干啥。   “长孙尚书,咱们住的那么近,咋不等俺老程一起走?下午才开席,你来早了!”   长孙无忌抬头瞪了一眼程咬金,又继续看棋局。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住他家附近,再说程咬金自己不也来早了?这些他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程咬金这种人,你要是跟他吵架,别人不会笑话他只会笑话你。   “程将军!”   程咬金回头一看,好家伙,又有一群文官走进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孤立无援。   王珏放下一枚棋子,对长孙无忌道:“有客上门,咱们改日再下完这盘棋如何?”   “甚好。”长孙无忌找王珏下棋,主要想拉近彼此关系。他是太子的亲舅,王珏是太子老师,在老狐狸心里,大家是自己人应该亲近一下。   再有,古代讲究以棋探谋略观人品。长孙无忌本想通过下棋探探底,底没探出来,自己却累得满脑门汗。王珏的棋路参杂了很多后世下法,他只觉得王珏的琪风跟她的人一样诡异,一样不按常理出牌。   “王娘子,听说你家茅坑做的非同凡响,俺老程能去用用吗?”   刚进来的几个文官听到程咬金的话都有点尴尬,他们刚从人家茅坑出来。好在王珏表情没什么异样,她很大方的让清风给程咬金带路。   清风心里不免犯嘀咕,怎么各个进门都要先蹲茅坑?   此事起因于前天魏征又与圣上开战,李世民暴怒下大喝:“朕乃一国之君,连用的茅坑都不如随园那些书生,你还想怎么克扣朕?”然后众人都记住了随园的茅坑,今日摆宴随园关闭,他们只能到王珏家里来找茅坑了。   “那日家师去蔡国公房中探病,被房中悬挂的墨宝所吸引。只是,那幅字的内容谈起来恐让蔡国公尴尬,老师便没当面提及。回家后,家师一直对那幅字念念不忘。敢问王娘子,那幅字可是出自娘子之手?”虞世南知道褚遂良今天要到王珏家吃席,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问问字的事。这事褚遂良问着也觉得尴尬,好像他嘲笑杜如晦或指责王珏似的,实在不好开口。   跟褚遂良抱着同一想法的文臣不在少数,连长孙无忌都受了李世民的吩咐来求字,只是大家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有褚遂良带头,众人都期待的看向王珏。   “蔡国公把那幅字带走了,我还有些闲暇之作,不若你挑几幅帮我转交给虞师可好?”王珏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虞师就喜欢那天那幅,我得现写。”   褚遂良假装看不到王珏跃跃欲试的眼神,连忙说:“闲暇之作就好,闲暇之作就好……”   围观党看王珏这么好说话,也纷纷起身求字。大书法家都有怪脾气,像欧阳询和虞世南那样的,宁可没事在家撕纸玩也不肯将过多作品流落在外。物以稀为贵这一抬高身价的准则,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跟着去了王珏的书房。他们一点没客套,瞧程咬金摩拳擦掌的样子,似是要发挥强盗本色准备开抢。也难怪,谁也不知道下次求字,王珏还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王珏最近在跟系统练书法,书房里一堆字正不知该如何处理。能留到现在的,都是她比较满意的作品。她与那些专注书法的大家们思路不同,若给他们拿回去能在未来增加几个书法大家,不止是对华夏的贡献也有利获得积分。   不得不说,大唐官员经常心有灵犀。李孝恭、杜如晦等人也携家眷陆续上门,王珏本来就不大的书房被挤得满满登登。王珏这个主人最先被挤出书房,待她再进去查看时发现书房内特别干净,众人连张纸片都没给她留下。   嫌她书房小,众人又换到堂屋去继续分赃。王珏练字风格变换很明显,有米芾的行书、赵佶的瘦金体、颜真卿的楷书等。所谓萝卜咸菜各有所好,方才抢得太着急,咱们再挑各自喜好的互相换换。   王珏见众人被书法所吸引,也松了一口气。这帮人太闹腾,可算能安静会儿了。   他们不闹腾了,有人却闹上了门。   清风小跑进门禀报,“娘子,老夫人跟人在外面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娘?!”王珏惊讶地跟周志又确定了一遍。   王李氏虽然比较爱炫耀,嘴上时常不把门。但是她为人心善也很聪慧,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跟人吵架?再说今日宴请的都是熟人,乡亲们跟书生们一直跟王李氏相处的很好,怎么吵得起来?   没多想,王珏带着心中的疑惑赶紧往外走,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娘吃亏。那些分赃的把战利品交给自家仆从之后,纷纷尾随王珏出外看热闹,这种事情可得好好围观。   王珏打开大门,听到一阵喧嚷声。只见卢氏正扶着号哭的王李氏,房遗爱则在推搡一个跪在地上的妇人。房玄龄在跟一个低着头的汉子说话,仔细一看,那汉子可不就是她大哥王宝柱嘛!   王思源也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姑侄俩对视一眼均微微摇头,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王珏把房遗爱拉到自己身旁,跪在地上的妇人抬头与她对视。此人不是她大嫂王贾氏,还能是谁?自她回来就没见过这家人,今日上门闹成这样怀的是什么心思?有王贾氏在,没安好心是肯定的。   有些话,王珏作为名士不能说,王思源率先开口道:“大伯、大伯娘真是好兴致,半年都不回来看祖母一次,现在又是闹的哪出?可是看到祖母封爵后悔对长辈不敬了?”   王珏赞许的看了王思源一眼。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先下手为强,把人物关系交代清楚为好,省得别人被哭得梨花带雨的王贾氏迷惑。   华夏人民有个优良传统,习惯同情弱者。平心而论,如果王珏不知道事情始末,看到今日的场景也会想成恶婆婆欺负苦媳妇的戏码。   王贾氏爬到王珏脚边,抓着她的衣角,声泪俱下:“妹妹,我爹著书不易,求你把他的著作还回来吧,我这个做女儿的愧对九泉之下的老父啊!”   我去,原来是冲老纸来的?!啥叫她父亲的著书,简直太不要脸了!   王珏被气乐了:“大嫂是说伯父才华横溢,生前没有任何才名传出,都是因为我在他死后抄袭了他的著作?!”   噗!!听到王珏的神逻辑,脑子灵活的都被逗乐了。   王珏接着问:“大嫂可带了伯父的著书来?”   王珏一问,王贾氏哭的更凶了:“呜…那些书几年前就丢了,在你失踪那年就丢了啊!”   “我被拐子带走,又指示拐子偷你的书,大嫂是这个意思吗?”   王珏最讨厌王贾氏这种人。哭起来梨花带雨,说话欲言又止、么棱两可,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又什么都没说。等谎言拆穿,她只要说是别人自己理解错了,便能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我没这么说啊,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相信妹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别人指使你的对不对?你跟嫂子说实话,那些书是哪来的,嫂子把簪子送给你好不好?”   不提簪子还好,一提这俩字王珏就火大。当初她没恢复记忆的时候,王贾氏母女经常忽悠她帮忙干活,好处就是等王珏长大说亲的时候送簪子给她当嫁妆。这对一个年幼家贫的农家女很有诱惑力,王珏没少上当做苦力。   看来王贾氏是以为她在哪捡到书,又以自己的名字发表,才来闹着占便宜。毕竟自己恢复记忆前实在是才学有限,王贾氏这么猜测也属正常。   “大嫂来我家门前哭闹,说我偷了伯父的书,还拿不出证据,这可如何是好?大嫂最好当众说清楚,伯父都写过什么书。我最近在著书,不想新书发表后,又糊里糊涂的变成伯父的遗作。”   “哈哈哈!那妇人,快说给老程听听,你父亲都写过什么书。你做闺女的总不会不知道自己父亲著书的内容吧?可能背来听听?”   王贾氏带着凄苦的表情开口道:“《三字经》为我父所著,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恐怕见不到我的孩子出世,特留此书供我教养儿女。”说完便开始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程咬金不愧是出名的粗中有细之人,王珏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理由编的实在感人,如果是真事,也算一段佳话。可惜了一个不错的故事,却被编来冤枉人。谁人能告诉我,她背错了几处?”   围观的书生争先回答:“五处!”   “短短一本书,二侄儿竟然抄错五处。以后大嫂再想算计我,可得换个人抄书才行!”   王珏的二侄儿叫王思维,只比王思源小几个月,是南山村有名的无业游童,如今也跟王老大一家住在县里。王珏特意打听过这孩子,又曾远远看过,已确定精神疾病无药可医。   王宝金刚从老丈人家赶过来,他啥话也没说,上来就先给王宝柱两拳。“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妹子受了那么多苦,你还帮着媳妇冤枉她?”   王宝柱讷讷的回答:“我也不识字,岳父确实给你嫂子留了书。你咋啥都不告诉我,若不是你嫂子听到传闻,我都不知道妹妹回家了。”   王宝金不客气地回道:“若你常回家看看,还用我告诉吗?”   王宝柱闻言闷不出声,他心疼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媳妇,又满脸思念地瞅了瞅嚎哭的母亲,目光中满是无助。王珏见此无奈摇头,她被拐前已经对这个大哥失望之极。   刚才中途离开的王思源带着一个同龄小郎君去而复返,那小郎君手上还抱着一堆竹简:“大伯母的书确实丢了,二弟拿书跟王余换了糖吃。好在王余还留着这些书,村老们来认认,上面可是贾先生的字迹?”   好事的乡亲们拥着吴村长往前挤,他识字,又刚好认得贾老头字迹。   “没错,是贾顾城的字迹。”   得,不用谁总结,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众人都同情地看向王珏,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亲戚?有好事的文官上前拿起竹简,发现上面仅仅是一些毛诗罢了,看过后都无趣的丢开。   “家宅不宁啊!都是老身没教好儿子,让各位见笑了。”王李氏刚才被气得犯了心绞痛,随着事情的澄清她也缓过劲来,身体舒坦后连忙跟众人致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尤其是那些家大业大的,谁家都有几个转基因物种。听王李氏这么说,那些大臣带来的家眷们忙过去安慰她。   王珏和王宝金父子也忙着跟大臣们和围观群众致歉。等众人寒暄完,再看王宝金和王贾氏刚才待过的地方,夫妻俩早就不见了踪影。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哭笑不得。   宴客场景   老大两口子的一顿闹腾并没有影响众人赴宴的心情,也只有王李氏又哭诉了一回。除了卢氏,李孝恭的媳妇韩氏、程咬金的媳妇崔氏、长孙无忌的媳妇谢氏,也跟着凑成一堆聊天。众人一齐转移话题,没一会王李氏便眉开眼笑起来。   王李氏搂着房遗爱,把王思源新得的一箱玩具拿出来挨个往他怀里塞,边塞边说:“这孩子真可人疼,既聪慧又懂事。见我被人欺负立刻冲上来帮忙,真是侠义心肠!”   除了卢氏一脸与荣有焉的得意样,别的妇人都嘴角抽搐着勉强附和。若不是当家的嘱咐过要跟王李氏打好关系,她们早跑了。就房遗爱刚才打女人的土匪做派,实在是称不上君子。   还好没让她们受太久折磨,王成很快就过来请几人入席。唐朝时期,越是上层有地位的女性受到的拘束越少。王珏见他们彼此都是老熟人,也没特意给几位妇人另辟一处用餐。反正在唐朝吃饭都是各自面前一个案,大家也不围桌吃。   作为主人家的王珏和来客中地位最高的太子,他们二人坐首位。   “珏自归家以来,承蒙圣上与在座各位厚爱,方能悠闲安居于南山。落叶知秋,情谊如酒,我先干为敬!”王珏说完,拿起案上的浅底酒碗一饮而尽。   “老师待我如子,我亦敬各位!”本来这时候该主人家亲子敬酒,王珏无子应该王思源顶上,却让李承乾抢了先。   众人一看太子这架势,连忙拿起碗回敬。再抬头时,各个看着王珏眼冒绿光,王珏顿时有一种被群狼盯上的感觉。   他们怎能不惊叹!王珏短短几日便收服了全大唐病情最严重的中二,还让他心甘情愿的以子自居。又感叹李承乾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真豁得出去脸面,能敬一个十七岁的娘子为师、如母。   众人也免不了八卦着偷瞄长孙无忌的脸色,皇后娘娘可是他亲妹,长孙老狐狸不得气出个好歹来?这一看可不要紧,长孙无忌正一脸赞赏的看着李承乾。得,长孙无忌自来也不拿脸面当回事儿,是他们想多了,喝酒喝酒。   长孙无忌才不管那些,他认定王珏此人有本事,脑子里存货多,希望外甥能多挖出来一些。没看王珏两次动作,就解决了百姓的吃食问题吗?如果以前有人愿意给李世民这些好处,李世民都能豁出去认他当祖宗。   “此子叫王思源,为我二哥长子,以后还要劳烦各位照顾一二。”   这算是正式的把王思源介绍出去了,作为王家这一代唯一被承认的孙辈,众人不免细细打量了一番。见王思源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便知王珏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程咬金:“是个好后生,没事来你程叔叔家玩,我家二小子跟你差不多大。”   李孝恭:“这是我长子李崇义,比你痴长几岁。大家自己人,你唤他大哥就行。”   听这俩人抢着推销自家孩子,杜如晦气得直想咬手绢,谁让他儿子把人得罪了呢。   “哼哼,哼哼哼~。”阿绿原本在李承乾旁边取暖,看到李崇义站起来,哼哼着冲他跑过去。有人一直纳闷太子旁边怎么会趴着一头小肥猪,只是都不好意思问罢了。这回他自己跑出来,可就好开口了。   褚遂良:“这只猪是?”   “他叫阿绿,是老师的宠物,家师临别时把他留给我当个念想。阿绿是看李郎君根骨奇佳,很适合学习我们百家派武艺才跑过去的。”每次要说出一只粉猪取名叫阿绿时,王珏都很尴尬。   我去,不愧是王珏的老师,居然拿猪当宠物养。如此奇葩之人,真是恨不能相见啊!这只猪也够神的,还能看人根骨,回头咱也弄一只养养!   李孝恭装模作样的地轻叱了李崇义一声:“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叫老师?”   李崇义连忙对王珏拜大礼:“崇义拜见老师。”   咚咚咚,三个响头一磕,就算没正式拜师此事也板上钉钉了。除非王珏想跟李孝恭交恶,不然不好拒绝。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李孝恭平时不争功不出头,李崇义跟他爹一样,在一群大臣家的二代子中不显山不露水。感情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一击必中。   程咬金也在心里暗骂,自己家那俩兔崽子最近说啥都不出门,多好的机会!   王珏哪里会嫌资质好的弟子多,忙热情地叮嘱道:“三日后你便与遗爱一起拜师吧,他行二,你行三。拜师之后要在我府上住些日子,你过了锻体的最佳年龄,恐要辅以药材多吃些苦。”   又分别看向李承乾和房遗爱,“你们二人也一样,准备些衣物,此次至少要在我家住15日。”   房遗爱兴奋地站起来,直拍胸脯道:“师弟有礼了,以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报我名号!”   房玄龄脸都绿了,一眼没看住,兔崽子又给他丢人!   原本听到李崇义成为房遗爱的师弟,众人还找回点心里安慰。再一听王珏说什么锻体,辅以药材,心里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他们都打定主意,以后把自家小子也拿王珏面前溜溜。又担心王珏眼光过于清奇,若专收房家老二那种人憎狗嫌的咋整。   为了这次宴请,王珏特意教给周婶几道新菜。随着一道道别具特色的菜上桌,一碗碗浊酒下肚,众人均放下了矜持开始狂吃海喝。   程咬金先喝大了:“想当年,俺老程七进七出虎牢关,百万军中取敌军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秦琼虎目大涨,打着酒嗝拍案而起:“莫要再吹,你的三板斧怎能敌的过俺的杀手锏?当年俺一锏就削了华公义半颗脑袋!”   文臣们也开始跟着掺和:“虎牢关一役总共就出兵三次,你如何做得七进七出!老夫还没同你算帐,你给老夫家里装的什么炉子?好不要脸!”   程咬金大喝一声,“啊呀呀!既有不服,咱们手上见真章!”   “老夫怕了你不成?!”   “我先来会会他!”   几个武官争先恐后的上了,混斗啊!只见院中刀影翻飞,卷起砂石无数。武器的破空声、碰撞声、武将们的吼叫声,活活把王珏的静谧小院变成了鬼哭狼嚎的战场。   屋内剩余的大臣们和妇人们继续喝酒谈天,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王珏算是开了眼见,真是一群破坏狂。他们在院中开战得砸死多少花花草草?王珏恨不得变身唐僧过去念咒。   宴后,来客们一个个带着媳妇和仆从,挺着小肚打着饱嗝离开王家。王珏看着杂乱的院子,顿时觉得欲哭无泪,还好有王刘氏过来帮忙。   王珏做了一个很让人无语的决定,她带着王思源遁回书房了。   “姑姑的书房怎么?”王思源想到客人带来的仆从皆捧着一摞纸离去,就无语地停住了。   王珏状似无意地发问:“我收徒那天你不在,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王思源谨慎的回答:“别的看不出来,不过太子看起来很敬重姑姑。”   “宴席上,你一直颇为关注他,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王思源带着一丝急切,慌乱地回答道:“绝对没有,太子很好!”   王珏眉头微松:“如此就好。我累了,你去帮忙照看外面的流水宴吧。”   “是,姑姑好好休息,侄儿告退。”   王珏闭目,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案。书房内很安静,王珏面容严肃得吓人。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她能确定王思源很不对劲。应该不是穿越,看着也不像重生,他还不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虽比同龄人成熟,平日举动也还算符合他的年龄。   难道在她失踪的这几年里,王思源见过李承乾?还是不对。前几年局势紧张,李世民不会让李承乾轻易出府。他们身份差异太大,即便是在长安县内遇到也不会有机会接触。他这种情绪应该是单方面的,李承乾的表现并无异常。   真是怪了……   好在王思源对李承乾抱有的应该是善意,强烈到无法掩饰痕迹的善意。这种善意很单纯,其中似掺杂着感激,绝对不是现代偶尔会见到的同性恋慕。他只要不是想干掉太子,与自己的计划相左就好,再看看吧。王珏刚闭目浅眠一会,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王成:“娘子,秦将军昏迷不醒,程将军已经把他带到客房。”   王珏到达客房时,看到程咬金在客房里悠闲的喝茶。见王珏进来,他连忙换上一脸紧张的表情。   “老秦突然晕过去,我赶紧把他被回来了。那啥,我今天喝多了,头痛得紧,就不多打扰了!”程咬金自顾自地说着话,不等王珏回应就嗷嗷跑,好似后面有虎追他一样。   他这么一惊一乍倒弄得王珏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又犯了哪种神经病。   “混帐程咬金,给俺滚出来,居然敢背后偷袭你哥哥!”   秦琼这声吼,吓得沉思中的王珏一抖,不过也把她吼懂了。   “程将军看秦将军旧疾难愈,把你送回托我医治,你便安心住下吧。”   秦琼先是感动,虎目中蓄着眼泪。擦干眼泪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王珏,“如此便有劳王娘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的媳妇在史书中没有记载,我自己随便编了一个。王思源先设个悬疑,强调一下,不是纯爱剧情!   书同文 言同音   秦琼的情况比杜如晦好很多,起码不用再拿出改造液。历史上的秦琼就是咳血而亡,他身上多处要害受过重创,其中肝肺最为严重,另伴有全身气血不通,把这些病根去掉他也就快好了。   系统出售的强体药浴同改造液一样,估计是末世N年后的研发成果。那时的人类与古代人体质自然不同,故而不能按照说明书的药量来用,刚好可以先拿秦琼试试手再给弟子们使用。   “啊!!啊啊!!!”   王家仆从一溜烟的从秦琼房门前跑过,叫得太惨,听多了晚上容易做噩梦!他们内心都不免猜测,娘子到底给秦将军泡的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响当当的汉子疼成这样。   接连三天,秦琼住的客房内每晚都会传出鬼哭狼嚎似的吼声。虽然吼声一晚比一晚小,王家仆从还是经常被吓到。这三天来,王家已经摔坏十多个瓷制品了。   胆小的和脑洞太大的还会再往别的方向猜测,秦将军是不是被王娘子折磨得快断气,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用不用提前准备点丧仪用品?   期间,程咬金也偷偷来过两次。白天的时候他秦老哥得睡火炕,他手欠摸过一下炕,差点没烫掉一层皮。晚上的时候,他秦老哥要泡在一个装满黑水的浴桶里。下面有人添柴煮他老哥,得黑水变透明才能出来。   吓得程咬金天天晚上对着月亮忏悔:“老哥呀,弟弟对不住你啊!等你去了,弟弟逢年过节多给你烧点纸钱,你可别怪俺。冤有头债有主,若要寻仇记得往南山去……”   忏悔之余,他也没忘去朝堂上宣传一下。这不,今日王珏收徒,原本没打算过来的人也来凑热闹了。   虞世南承了王珏赠字之情,主动提出主持今日的仪式。老头年近七旬,在文坛上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他能为了王珏特意折腾这么老远实在让人感动。   房遗爱被他爹恐吓了三天,今天特别乖,打扮的也很像那么回事,起码没再出现红配绿。   李崇义更夸张,除了送进库房的束脩,还特意提了十条腊肉。王珏心里很受用,学生重视她,都开始走古礼了。   仪式开始,虞老头不用发言稿就能侃侃而谈。从古论到今,虽然他们的‘今’对王珏来说也是古。又从今反思回古,如此来来回回两三圈。就在房遗爱打起瞌睡流下哈喇子的时候,老头终于讲完了。   鼓掌鼓掌鼓掌!   该说的虞世南都说完了,王珏简单的讲了两句,又受了两位弟子的拜礼,仪式才算结束。   重头戏来了,原本昏昏欲睡的都变得跃跃欲试起来。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涌向秦琼的房间,这地方他们来过一次,轻车熟路!   杜如晦看着躺在火炕上的秦琼,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开始涌入脑中。   “秦老哥,你脸咋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你还认得弟弟不?”尉迟敬德把大黑爪在秦琼眼前晃了晃,拉满仇恨值后才换下一位继续。   秦琼终于体会到杜如晦当初的心情了,什么是痛并快乐着。他接受治疗的三天以来,虽然每晚被煮的疼痛难耐,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好转。他不怕受苦,就怕治好后像杜如晦一样变成老白脸。   秦琼也够绝的,干脆两眼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众人见他玩起了掩耳盗铃的把戏,都纷纷告辞撤退。反正谈资已尽够,也算不枉此行。大唐八卦排行榜也该刷新一下了,老杜真心希望关于自己的八卦能就此刷没。   虞世南临走时,王珏还送了他一个文雅的小木盒做为今日主持的谢礼。虞老头也没推辞,历来便有这个规矩。木盒里放的是一小瓶营养液,若是按她给的说明用,老头身体状况能得到很大改善。   李承乾和李崇义见过秦琼后内心都有些忐忑,老师想给他们咋下药?只有房遗爱还是傻乐呵,他爹娘离开,他乐得满院子撒欢跑。   夜晚来临,李承乾和李崇义怀着就义般的心情跳进冒着热气的黑水中。房遗爱没听说过秦琼的惨状,他毫无压力地跟着往桶里跳。由于他还小,王珏特意找王思源过来看着他。   嗯,有点烫,但是很舒爽。两个大的对视一眼,均是松了口气,也许他们跟秦将军用的不是一种药。   果然找人看着房遗爱是对的,他已经欢快的打起了水仗。王思源在阻止房遗爱之余,还不忘关注着李承乾,生怕他不适应。看到李承乾裸。露在外的颈项,和被水蒸气滋润得更加滑嫩的面庞,又会不好意思的别过眼。   弟子们在泡澡,王珏在书房继续编写拼音图册,她打算亲自给房遗爱启蒙。   李承乾作为太子,每日有一群讲师到东宫给他讲解经史子集。王珏要做的是引导他的思想,开阔他的视野,外加解决他的疑难问题。总的来说,李承乾算是半放养状态。   李崇义也要去崇文馆读书。王珏决定教他武艺和兵法谋略,如此他也算文武双全。以后要往哪方面发展,全凭他自己喜好。他今年才11岁,还不到能确定自己未来的时候。   房遗爱…,别惹祸就好。看他喜欢什么就多教点,以后跟在师兄弟旁边,怎么也能混个爵位。再说还有自己呢,总不会亏了他。没准哪天房遗爱就显露出惊天大才了,王珏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次日一早,王珏的三位弟子皆神采奕奕地来到书房。   三人一齐下拜:“多谢老师赐药!”   时至冬日,三日都穿上了厚厚的毛皮大衣。房遗爱本来就个头小,又被留下照顾他的房家仆从,捂得像个球一样。他行拜礼,连腰都弯不下。再使使劲劲,一下趴在了地上,惨状不忍直视。   “快快起来,跟为师不用如此多礼!”   王珏把装订好的图册分别放到三人面前,房遗爱看图看得很嗨皮,李家堂兄弟则是被汉字上方的奇怪符号吸引住了。   李承乾率先发问:“老师,这是何字?看起来像番邦用字。”   王珏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承乾的问题,她先迈了个关子:“秦朝一统六国,始皇做到了书同文、车同轨。然,自古以来,各地区都有自己的方言。关中话、蜀中话、河北话,边境那里甚至还有类似番邦话的口音。我们写着一样的字,却说着互相都听不懂的话,这与聋哑何异?可有人想过,言同音?”   哎妈!!!李承乾立刻直起了小身板,婴儿肥的小脸上表情严肃。他比两位师弟都有经验,要有大事发生!   王珏继续说:“我百家派历经三代人心血,以番文为蓝本创造出此法,师尊把它命名为百家拼音。学习此法,可做到言同音。不止如此,只要在汉字上注明百家拼音,即便不认识字也能正确发音,此法亦利于知识的传播!”   李崇义已经呆滞,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拜入了多么了不起的门派,他又是多么的幸运。   李承乾与李崇义再次大拜,朗声道:“弟子愿协助老师传播此法!”   房遗爱:“老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弟子,弟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前面那句是卢氏教的,主要想告诉房遗爱要尊师重道。怕他听不懂才让他记一句简短话,也算没用错地方。后面那句是他偷听房府仆从们讲话本时记住的,大王带小弟去巡山,小弟都这么回答。   伏在地上的两位李姓弟子,内心都生起了不好的预感。有这样一位师兄,似乎不太妙啊……   别管用啥方式表达出来,学生们毫无疑议地支持自家学派,并且愿意为之传播,这就足够了。从她手中传播出去的知识越多,得到的感激与支持越多,做的贡献越多,她才能赚足积分安全保命!当然,她也非常愿意为同胞们做些贡献。   演讲效果很成功,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你们面前的书,是我用拼音标注过的《三字经》。书中前三页是讲咱们百家拼音的用法,今日为师就将此法教与你们。”   李崇义被书上的简笔画所吸引:“老师,为什么书上还有图?此图画法似乎略有不同,笔画简单却胜在生动传神。”   “咳,你们二师兄还不识得几个字,这本书也做他启蒙之用。你们看,他不是很愿意学吗?”   两人闻言看向房遗爱,只见他正认真地看着书---上面的图画。摊上房遗爱这么个徒弟还要寓教于乐,顿时觉得老师也不容易。又感叹老师对他们的关爱,便是对自家孩子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整天,师徒四人就在拼音的学习与应用中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内有爆炸性内容,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债主上门   “老师,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是啊,早该下雪了。”   “老师,我很怕。我翻阅前两朝关于蝗灾的记录,无不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莫要想那么多,该来的总会来,无处可躲。”   王思源走进院内,打断了王珏和李承乾的对话。他先隐晦地给了李承乾一个同情的眼神,太子居然在姑姑面前走文艺路线,实在是找错人了……   又对王珏拱手道:“姑姑,我已经把手里的活交给周志了。”   “甚好,你要知道,众生百态也是一门学问。我让你去管随园,只是想你多接触些人,你还真想成为管家不成?今日开始,你每天过来一起听课。”   “是,侄儿晓得了。”   见王思源还是那张微笑面瘫脸,王珏不甘心地说:“你看看遗爱,你也该活泼些。”   王思源顺着王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房遗爱正跟阿绿一起跳着捉雪玩,他忽然想起了扑蝴蝶的猫。活泼一点什么的,还要像房遗爱那样,还是算了吧……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承乾,你把昨天讲的内容教给思源。”   “是,老师。”   呵呵,她大侄子果然脸红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呀?好奇得她心痒痒。   “崇义,你教遗爱习字。”   看学生们一脸,把我们安排完,你要去做什么的表情,王珏连忙说:“你们别看我,今日初雪,我去厨房弄点好吃的。”   听说王珏要下厨,四人狂点头,连忙按王珏的安排行动起来。   雪天最好吃羊肉滋补锅,铜锅早已让仆从准备好,一直没下雪估计已经放落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宅子的风水不好,不速之客总是接二连三地上门。   锅子刚上案,王成来报:“娘子,一位叫王熙然的郎君来拜访,他说是您在慈心堂的故人。”   王熙然?慈心堂?不就是那个差点被她断子绝孙的倒霉蛋吗?他来干嘛,不会是上门敲诈的吧?   “请他进来。”王珏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他那个地方真的不好了。   只见一个身着单薄青色广袖汉服,头发以竹簪束起的小郎君伴着雪花迎风而来。来人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自成韵律。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随风飘来。   王熙然拱手施礼,起身轻笑道:“众位可还满意?”   王珏目光清明,她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回答:“仙人之姿。”   别看她表面镇定,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妈蛋,来者不善,还想使美人计?   “既如此,我便安心了。那日之事,娘子要对我负责才好……”王熙然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粉红。   李承乾有点反应不能,这个形貌不俗,姿态优雅的男人是谁?他话里透着想住下的意思?啥事让老师负责?难道老师把人家给强了?不行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他要尊师重道。自从看了《厚黑学》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郎君不是没事吗?难道被吓出了毛病?”王珏隐晦地看向王熙然隐私部位,冲他挑衅似的扬扬眉。   王熙然并没被她挑衅激怒,他捂着肚子怯怯地看着王珏:“可是我……”   房遗爱眼珠一转,开口道:“老师,你把他肚子搞大了吗?”   卧槽!谁家熊孩子,王熙然差点没破功。他只是想提醒王珏,他被王珏砸过肚子而已!   “二师兄,男人不能怀孕。”李崇义耳根微红,一本正经的回答房遗爱。   房遗爱:“三师弟,什么是怀孕?”   李崇义:“……”他嘴贱,就不该乱接话。房遗爱连怀孕和搞大肚子是一个意思都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从哪听到些混话,没事就拿出来乱用,这次也算歪打正着。   房遗爱也没缠着问,他继续说:“我娘说,露出那种表情,捂着肚子让人负责的都是狐狸精。老师,弟子帮你把他打出去?”   负责照顾房遗爱的房家仆从,紧张地刷刷流冷汗。完了,老爷要是知道今日之事,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珏则是笑开了花,真给力!不愧是咱的爱徒!!   她装模作样地对王熙然歉然一笑,“真不好意思,我二弟子太实在,总爱说实话。”   噗,捂脸!戏太精彩,连过来吃饭的秦琼都没打断他们,还自己找了个地儿安静看戏。   再捉弄下去有失气度,王珏对旁边的清风吩咐道:“来者是客,让厨房再上一份饭食。”   王珏养气功夫也是了得,尽管心里恨得直扎小人,面上还是有礼的请人入席。   “多谢娘子款待。”王熙然神色从容,好似全然没看出主人家的抵触。   都够极品的~!   “这是我侄儿,我的三个弟子,还有做客的友人。”王珏只介绍关系,并未说出身份姓名,还不知道这个假仙什么来路呢。   “这位郎君怎么称呼?”李承乾开始套话,负责什么的,他都好奇死了!   “王熙然,家里行长,众位唤我大郎吧。”   “郎君在长安求学吗?”   “不是,我正在游学中。”   “郎君可是琅琊王家人?”   “王家偏支,跟嫡脉早已出了五服。”   小火锅冒起热气,菜香味随着空气散发,众人开始用餐不再言语。   秦琼在王家住了四天,每天都被折腾的精疲力竭,饭量自然不小。剩下几位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日日上演饿狼传说。别看王熙然一副假仙样,夹食物的动作却不比人慢。负责传菜的仆从,在大冬天都忙得满脑门热汗。   饭后,众人没一个要离开的意思,都跃跃欲试地围观着王珏与王熙然之间的眼神厮杀。   王珏表情严肃:“说吧,你到底来干嘛?”   王熙然则是面带愧色,诚恳地回答道:“我出自王家旁支,为嫡为长,却生母早逝。于长安游学间,屡次遭人暗杀。我在长安无亲无故,只能匆匆逃至娘子处,望娘子收留。”   除了房遗爱,众人都听明白了王熙然话里未尽的意思。估计是为争继承人之位,继室或受宠的婢妾派人暗杀嫡长子的戏码。   思及此,又不免再次打量王熙然。这家伙混得确实够惨,没有仆从、没有包裹、大冬天还穿着单衣。此人气度容姿均不凡,若是学识也够用,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王珏想的则是:得,又来一个吃白食的瘟神,还是不知道何时才会离去的那种。   “如此,郎君尽管安心住下。”她还能怎么说?人都上门了,赶人走就是让人家去送死!   愤青秦琼:“哼,老子最看不惯世家那一套,表面君子背后小人!”   李承乾继续试探:“郎君姿容不凡,想必令尊对郎君也是十分重视的。郎君勿忧心,可需要我等派人帮郎君送信回家?”   王熙然:“父亲爱宠婢与幼子,并不看重我,我亦对父亲的家财无意。男儿立世,何不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虽然嘴上说的慷慨激昂,王熙然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为家族做牛做马。这个身份也好,世家旁支,没有必须要履行的责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秦琼放声狂笑:“说得好!若不是老夫有病在身,必将与你痛饮!”   王珏如今也算小土豪,自然不能让客人穿得如此单薄。她连忙安排仆从给王熙然量体裁衣,准备客房。当然,王珏这个小心眼的,还没忘记王熙然进门时对她的戏弄。她特意嘱咐清风,把王熙然的房间安排在秦琼隔壁。   秦琼算是躺枪党,为了让王熙然害怕,当晚秦琼的药量有所增加。   “啊!!疼煞老夫也!!!”   王熙然盖着温暖的被子躺在客房中,听着隔壁富有节奏感吼叫声,嘴角上翘。想吓跑他?这富有节奏感的吼叫声正适合催眠,甚好…甚好……   他被人追杀是真,却未必要靠着王珏才能保命。长安坊间把王珏传的神乎其神,其名又与那天撞他之人相同,他只是来看看是不是那个家伙。   这位看起来颇为赖皮的假仙,也是大有来头。王熙然来自魏晋时期,他上辈子名叫王祥。没错,就是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主人翁。   王祥有个悲催的童年,他生母早逝,继母成天想治他于死地。他还有个渣爹,对继母的做法不管不问。   汉末取官多靠举荐,需有才名或孝名传出才好成事。王祥很聪明,他借着继母对他的苛求设计了几出好戏,没多久他就成为了声名远播的孝子。   王祥家有棵红沙果树结了果实,后母令其守护。每逢大风雨天,王祥总是抱住树哭泣,哭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他孝心专诚而纯正。   继母向王祥说很想吃烧黄雀,不久就有数十只黄雀自己飞进屋帐内。邻居都惊叹这是王祥的孝道感动上天,其实是他贿赂村里孩童做的。   还有一次继母想吃鲜鱼,当时天寒冰冻,王祥脱下衣服卧在冰上捉鱼。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他可算栽了。   王祥在冰上趴久了,他他他他他,他不能人道了!!!   这可乐疯了王祥继母。王祥年近四十的时候,继母再使计:“祥儿无子,若日后无人侍奉香火怎么办?不如让览儿过继个孩子给你吧。”   孩子过继时已经二十多岁,哪里会跟他一条心?王祥又从偏支过继了两个孩子,可惜被继母设计成意外一起弄死了。   王祥为官,从汉到魏再到晋,历经三朝步步高升。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甘心被人用孝道束缚?他死前几乎送光所有家财,又写信给司马炎,说希望孩子以后平淡、平安,不要出仕。这就是为什么,王祥这一脉自他死后再无能人。   穿来唐朝后,最让王祥兴奋的不是返老还童,而是他的小弟弟终于立起来了!当初王珏那箱子飞过来,他心里紧张坏了。   身体原主的家王熙然不打算回,那家人与畜生无异。他虽不想再入朝做牛做马,但亦很关心百姓民生。今日一同用餐的几人看起来身份皆是不普通,在王家或许能更快了解朝廷动向,他打算暂且赖一阵。   王熙然打定主意后,便闭目安心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上真没记载王祥老婆是谁,儿子倒有三个,死了俩,还是一起死的。   看到此处,俺家的灯啪啪直闪!俺立刻明悟,这里边估计有内情……   嗯,继母暗害前室之子,异母弟弟过继孩子谋夺家财,这个梗不错。   至于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俺哪里知道…王老头早已化作一捧尘土,还不是俺想咋编就咋编?   哎妈,没准俺发现了历史的真相~~   无耻算计   山顶,天池边,王珏与长孙无忌对弈,王熙然跪坐旁边观局。   天池已经结起冰层,阿绿伏在木板上滑冰玩,秦琼在旁边帮他推木板。   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啊,如果不是附近在施工,背后没被人用哀怨的眼神注视他们的话。   “老师,我们已经学会了百家拼音,为何不去推广,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而是让你们来山上挖地?晚上回家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他们从鸡鸣时开始爬山,已经干了一上午活,下午还要继续挖坑?   王思源还好些,他从小在村里长大,挖地这种事平时已经做惯。李承乾和李崇义就惨了,手上早就磨出了水泡。三人不止要挖坑,还要防止房遗爱往他们挖好的坑里填土。   “滴水穿石,不是因其力量,而是因其坚韧不拔、锲而不舍。如果你们觉得累,就不要做了。”   哭,你都这么说了,谁还能拉下脸来休息?累死也得继续干!   看到几人颤抖着双手,强忍着寒冷与疼痛继续与冻得僵硬的土地奋战,王珏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长孙无忌盯着棋盘,眉头紧锁,似乎没注意到自家外甥求助的眼神。   王珏棋风诡异,注视中腹,天马行空。看似随意摆放的棋子,彼此间又暗藏玄机。这种下法从未在任何棋谱上见过,仿若自成一派。   王熙然的表情,也由初始的淡然随意变得凝重起来。猜不透、看不懂、无法预料,是几天来王熙然对王珏这个人的评价。越是这样,他越担忧,不知这位小娘子屡次掀起波澜到底所图为何,只希望不要祸及百姓。   “是老夫输了。”   “承让。”   下完棋后,三人开始于雪中烹茶聊天。   长孙无忌好奇的看向阿绿,“王娘子,你那只猪怎么趴在冰上不动了?不会有事吧?”   王珏:“无事,他在卧冰求鲤。”   “咳~!!!”王熙然好悬没被茶呛死。继箱子事件后,他又在心里默默给王珏添了一笔。   长孙无忌:“王娘子养的猪…很孝顺……”   在长孙无忌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被记了小黑账。   “王娘子,为何让太子他们挖地?”看到外甥冻得小脸发肿,长孙无忌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们不似秦将军有功夫底子,强行锻体后需要经历这样的劳作,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好。我亦想让他们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莫要因为别人的说辞抹不开脸面,最终导致自己受苦。”   王珏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这点小伤不会让他们留病根,想当年……”   刚想吹嘘自己在末世的事情,王珏意识到不对连忙打住。   长孙无忌和王熙然都脑补成,她也受过类似的锻炼,百家派…不一般啊!   “哼哼!!”秦琼抱着阿绿走过来,自己倒了一杯暖茶,又给阿绿的小碗也倒了一杯。也不知道阿绿怎么忽悠的秦琼,一人一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秦琼对阿绿特别好。   “别哼哼了,天池里没有鱼。”听到王珏的话,阿绿钻进秦琼怀里,只拿屁股对着她,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长孙无忌之所以选择今日拜访,全因为几天前接到消息,王家住进了陌生人。虽然太子身边时刻有护卫跟着,他还是不放心。   “王大郎,年关将近,可是怕路上遇到危险归不得家?老夫略有些人脉,或可帮助郎君一二。”长孙无忌觉得,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人弄走。   王熙然哪里会看不出长孙无忌的盘算,“多谢郎君好意,我已接受王娘子邀请,开春后到启蒙书院教书。一来一回恐赶不及,今年便不回去了。”   “启蒙书院?”真纠结,每次来南山都能听到新词。   “南山已为我食邑,我欲在南山村开一个供孩童启蒙的书院。也不只是孩童,想识字的村民也可以随时来听。”   “娘子仁义!南山村肯定会成为酸儒…,不是,肯定会成为读书圣地。”秦琼黝黑的脸上有点发红,在朝堂上掐架掐习惯了,酸儒二字脱口而出。   见长孙无忌满眼心疼,眼神总往李承乾身上飘,王珏决定提前下山。   王珏对干活的几人招手,“走吧,回家吃饭。”   房遗爱:“老师,我好累,咱们下午还来吗?”   真正干活的三人听到房遗爱的话快气出内伤,他是玩累了吧?   “如果你们能说出为师为什么让你们干活,咱们就不来了。”   李崇义:“老师想让我们知道劳作的辛苦。”   李承乾:“老师欲教我们习武,先让我们锻炼一下身体。”   房遗爱:“老师喜欢自己坐着的时候看别人干活,我娘也这样。”   拜房遗爱所赐,几天来,众人被动对卢氏有了深刻的了解。   “唔,你们说的都对。还没说全,我想告诉你们,别管他人如何要求,凡事要根据自身情况量力而为。”   几人齐声回答:“是,弟子知道了。”   下山的路上,王珏一直在教育弟子们再遇到这种情况如何做,听得旁边三位直想捂耳朵。说的文邹,大意不外乎是:如果有人要求你做的事情会让你为难或者受伤,而你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拒绝,一定要找个替死鬼去做,保护好自己安全最重要。   知道长孙无忌要过来,王珏早就安排厨房准备了特色吃食。折腾了一上午的几人,自然又是一顿狂吃海喝。除了王珏,还有一人家中也来了客人,那就是王贾氏。   王珏摆宴那日,老大两口子趁机溜走,有人也悄悄尾随他们离去,此人是杜楚氏放在随园附近的探子。   杜楚氏也算是神经病中的极品了,杜如晦被人家医的活蹦乱跳,她不感激人家,反而想着为之前丢脸的事情报仇。   她安排的人去了随园后,总是报来一堆没用的消息。就在杜楚氏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得知了王家老大两口子的存在。   做为内宅妇人,她的手段自然跟爷们不同。杜楚氏想了两天,终于想出一条自认为不错的妙计。为了计策能够顺利实施,她居然破天荒去了自己看不起的平民家里做客。   王老大家住的房子还不错,以他们的身份能在长安县坊内有个两进小院实属不易。王芳确实嫁了个好人外加冤大头,那俩继子已经快被她玩残了。   即便如此,杜楚氏到门口时还是嫌弃得直撇嘴,想到自己的计划,到底让仆从扣开了王老大家门。她来的也是时候,王老大出门做牛做马了,只有王贾氏和王思维母子在家。   王贾氏见到杜楚氏就开拍:“能招待蔡国公夫人这样的贵客,是我们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杜楚氏点点头,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表情,让王贾氏差点呕血。   “夫人,这是我儿子王思维。思维,快给夫人行礼。”   杜楚氏看到王思维一脸谄媚的笑容,还有他往自家丫头胸脯上偷瞄的眼神,暗骂贱胚。又想,不愧是王寡妇的亲戚,一家人都这么没教养。   不想在此地久留,杜楚氏直接进入正题:“王小郎什么都好,一看就适合做官。只有一条差强人意,他有个守寡的姑姑。侄儿做官却看着姑姑独自过活,恐遭人诟病。”   侄儿做官跟姑姑守寡有什么关系?杜楚氏懒得再去找理由,她实在待不下去了。一个贱胚和一个狐狸精也想受她提携,做梦吧!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侄儿比王寡妇小两岁,这不是现成的因缘吗?”   “这…我前些日子与妹妹有些误会,近日恐怕不好上门。”王贾氏不想应承这事,蔡国公夫人的侄儿?这么好的姻缘要说给王珏,她实在不甘心。   王贾氏一会后悔把大丫嫁早了,一会又可惜自己肚子不争气,没再给国公夫人生个侄媳妇。   杜楚氏假装听不懂王贾氏的婉拒,也懒得猜对方的心思。在她心里,她肯找这些蝼蚁帮忙,对方就该感恩戴德。   杜楚氏摆摆手,继续说:“我侄儿年前才到,不急。你记得这件事情就好,到时我会找人通知你如何行事。若此事你让我如意,他日我必将让你们母子也如意。”   王思维抢着回答:“夫人您放心,这事包在我们母子身上。”   “嗯,那就好!行了,你们退下吧。”杜楚氏拿起茶碗,一副端茶送客的样子。   她旁边的小丫头赶紧拉拉她衣角,“夫人,这不是咱们府……”   杜楚氏尴尬地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威胁对方一下,“咳,今日我便告辞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若不然……!”   母子俩吓得一抖,连忙点头称是。   杜楚氏嘴角含笑,坐在轿子里摇头晃脑,好不得意。不是她想摇,是轿子在摇。哼,一个寡妇而已,等她进了我楚家门,还不任我揉圆搓扁?   她倒没想过王珏会拒绝,只要不让王珏知道是自己家的亲戚,以她侄儿的容貌对方必然会心生爱慕。到时多送几个美婢给侄儿,再遣人给她下点药,让她无爱无宠、无子被休,岂不快哉?   杜楚氏小门小户出身,越是这样的人,得势后越爱炫耀越敏感。这种人自卑又自大,自大多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自卑。岂不知,这样欲盖弥彰的做法,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料。   若她肯谨守本分,与人和气相交,也能交得几个知心密友。像现在这样,走哪都想人家奉承她,凭什么?除了畏惧杜如晦身份或想走杜如晦门路的,哪个又真正把她放眼里了?   就说卢氏、崔氏、谢氏这些世家女,她在人家面前讲排场,岂不可笑?跟这些家族比起来,楚家又算哪个牌面上的?   总之,正在宴客的王珏,还不知道有人一直这么惦念她,并且已经为之采取行动。   羽绒服与唐刀   秦琼来王家已有十日,他的治疗已从泡药到喝药阶段,有药方完全可以回去自己煎。只是,无论王珏怎么暗示,人家就是不走。秦琼由于身体原因领着闲置,不像杜如晦他们那么忙。反正回家也是待着,他打算多蹭几天好吃食再走。   王珏看着在院子里舞棍的秦琼,还有在树下晒太阳的王熙然无比郁闷。她的小窝本来就不大,若是再来几个不速之客,就该在院里支帐篷了。   咬咬牙,一狠心。她果断决定暂时放弃练字,转攻玄学。等她学会了,一定要在家中布个妖魔鬼怪退散大阵。现在还是眼不见为净,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清风,昨日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娘子,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把鸭毛清洗干净,布料也裁剪好了。”清风眨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王珏,娘子可是说了,她能让人像鸭子一样把羽毛穿在身上。   “叫绣娘们过来,我告诉她们怎么做。”   王珏对绣娘详细讲解了,羽绒服和羽绒手套的做法。天气越来越冷,王李氏每天都要到施工的院子查看,还要督促仆从造纸。王珏怕王李氏受寒,才想起来做羽绒服。准备一次鸭毛很麻烦,索性给大家都做几套。   绣娘们被王珏开阔了眼界,兴冲冲地回去干活。王珏百无聊赖地躺在书房里望天,闲啊!   房遗爱今早已经归家,他年龄小不适合泡太多次药浴。额,不能想这个徒弟,一想不好的回忆就涌入脑中。房遗爱临走前神神秘秘地来找王珏,问她什么时候教他‘本事’。   王珏没法,只得从系统里兑换了一本玄学入门书籍,才把房遗爱忽悠走。学玄学不止为驱赶不速之客,她最怕被徒弟发现自己没‘本事’。   剩下三人比较好安排,他们正在随园教授书生们百家拼音。   做老师的最忌讳厚此薄彼。李承乾拜师时,王珏以他的名字为活字印刷术命名。现在她又多了两名弟子,还没送弟子拜师礼呢。   王珏一贯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她决定送李崇义一把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唐刀。这系统内还真没有这东西,看来她只能自己锻造了。王珏向村里搭建的南山炉作坊走去,那里材料和设备都是现成的。   “吴村长!”   “王娘子,你怎么来了?咱们出去说,这里脏。”   “王娘子安好?”   村民们见王珏过来,都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相跟她问好。自从南山村有了南山炉和卖书生们吃食的活计,南山村每户人家的生活水平都得到了不同的提高,最差的也能隔三差五吃炖肉,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而这些好生活,都因为眼前之人才得以实现。再加上前几日王李氏放出的消息,王家要在村里建学堂,村民可以免费入内学习。南山村民奔走相告,无人不感激王珏。   “我想跟你们买些材料,再借你们的地方一用,给弟子打把刀。”见吴村长要带她向外走,王珏连忙说明来意。   一个正在打铁的大汉吼道:“说什么买不买的,您要用什么尽管拿去!”   王珏也爽快的同意:“那我便不跟各位客气了。”   王珏为村里人做了很多事情,若她坚持付账,反而显得外道。   “王娘子,造刀之人在何处,是今日过来吗?”   “咳,我亲自锻造。”   什么什么什么?!听王珏这么说,大家赶紧挡在火炉前不让她过去。拿笔杆子的小娘子要造刀,伤到手怎么办?再瞧瞧王珏的小身板,恐怕连拿起锤子的力气都没有。   王珏正试图跟村民解释,早有围观的孩童跑去报信;“思源大哥,你快去看看吧,王娘子在作坊里要造刀!”   太胡闹了,可不能让王娘子受伤,这是书生们的共同想法。南山村统共就几百户人,消息传得很快,王珏再回头时作坊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就是造把刀,不至于吧?连秦琼和王熙然也来了,还有刚从人群中挤进来,一脸怒意的王李氏。王珏很后悔,还不如去县里借个地方弄呢!   怕王李氏发火,王宝金连忙劝道:“娘别急,妹子力气大着呢,你忘了箱子的事了?”   经王宝金提醒,王李氏才想起王珏能把一百金抗回家的事情,她也是关心则乱。   王珏见王李氏神情松动,连忙跟着说道:“家师教过我铸刀,各位勿要担心,若看我不成再阻拦也不迟。”   王珏都这么说了,挡着火炉的大汉只好让开路。围观人群也没有散开的意思,都伸着脖子想看她如何铸刀。   没有现代的先进用具,古法造刀难度在于掌握火温和锤击的速度与力道。俗语有云,百炼成钢。造南山炉用的钢杂质太多,需要再经过几次提炼。   看到王珏单手轻松拿起大锤,围观党惊掉一地下巴。锤子富有律感地击打着钢块,仔细看,王珏动作幅度几乎相同,敲打在钢块上的力度也相同。厉害啊,懂行的早就看出了门道。   王熙然上辈子不止能文,他还多次带过兵。蜀汉铸造家蒲元为诸葛亮铸刀三千口,那刀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可惜蒲元死后,他的特异铸刀法便失传。作为敌对方,魏国的名臣,他自然没机会与蒲元相见。今日观看王珏造刀,不知为何竟想起蒲元来。   王珏不厌其烦地提炼了多次,直到把钢块中的杂质去除。她惊喜地发现,这块竟然是高碳钢,最适合铸刀的材质!   锻钢后再锻铁,把生铁变为熟铁。如此,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王珏用折叠锻打法,把高碳钢和熟铁一层一层细密地打在一起。这样打出来的刀,兼有高碳钢的锋利和熟铁的韧度。在铸造成刀剑时,表面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花纹,现代也称之为花纹钢,它在古代是千金难求的顶级精品。   最后一锤,刀成!锋利的唐刀,寒光四射。刀面上的花纹,又使得它多了一丝美丽与诡异。   王熙然把一个竹筒放在王珏面前,问道:“王娘子,可否试刀?此竹筒内已灌满铁珠。”   王珏颔首,举刀猛力砍向竹筒。刀割竹筒如截刍草,竹筒断而铁珠裂。   哗!!!围观群众轰然。简直是神乎其技,只有大师级铸造师才能出此佳品。众人再看王珏的眼神,又比之前热烈了几分。唐人多尚武,便是书生也喜爱武刀佩剑,李白就是个好例子。   秦琼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从王珏手里夺过刀占为己有。   “崇义!”   “弟子在!”   自家恩师出风头,徒弟自然与荣有焉。李崇义为人比较含蓄,只是挺起胸脯,回答声比往常响亮些。再看李承乾,婴儿肥的小脸激动得涨红,脖子也扬到了极限,下巴更是抬得老高。   “此乃为师送你的入门礼物,收好!”   李崇义大步走到王珏面前,躬身,双手举过头顶接刀。   他从没想过,老师会为他亲自铸刀。自拜入百家派几日来,他从自家老师的身上对‘百家’二字有了深刻的理解。老师就像一个谜,融汇百家,无其不通。   李承乾并无妒嫉,老师也送了他入门礼物,活字印刷的价值无可用金钱衡量。不过这刀,看着真眼馋!哪天磨一磨,求一求,撒撒娇,也许…嘿嘿……现在人太多,不急不急。   王珏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府中,不用想,长安八卦排行榜又该刷新话题了。   听说王珏回府,绣娘们拿着刚刚合力制成的一件成品走过来。   “娘子,您看我们做的可对?”   以坚韧的麻布做外料,细麻布做胆料。衣身以菱形缝线隔开,长度过膝,下摆和袖口微宽。针脚很密,做工精细。王珏又拿起羽绒手套看了看,做得也不错。   “你们做的很好!这件是谁的尺寸?”   绣娘们红着脸一齐回答:“回娘子,是秦将军的。”   王珏被答案惊呆了,她家有熊孩子、小鲜肉、假仙、暖男,难道魅力通通不敌猛男秦琼?   秦琼面色微红,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多谢诸位娘子。”   绣娘们连称不敢。   王熙然怂恿道:“秦将军,何不穿上试试?”   秦琼正有此意,连忙脱下笨重的毛皮大衣换上羽绒服。   “此物甚好!比毛皮大衣暖和,重量也很轻。”秦琼拍打了两下羽绒服,发现衣服拍打后很快又鼓了起来,好奇的询问道:“王娘子,衣服内里放了何物?”   “昨日王成买回来的的鸭毛。”   “鸭毛?!”   围观几人都好奇的伸爪往秦琼身上摸,拍打羽绒服,弄得秦琼更加窘迫。   “王娘子,我可以用此法给将士们做衣服吗?”   “老师!!!”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王珏,包括一贯云淡风轻的王熙然,他上辈子领兵时也深知将士之苦。   王珏大方地回道:“秦将军既看得上,拿去用便是。”   秦琼着急回长安面圣,商讨羽绒服之事。他换回毛皮大衣,拿上羽绒服就向院外走。王珏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可算送走一位。   就在这时,秦琼回头说了一句让王珏崩溃的话,“我晚饭前就能回来,别忘准备我那份饭!”   该如何形容王珏此时的心情呢?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熙然看到王珏冲着秦琼的背影,懊恼得直翻白眼,轻笑道:“不若我陪娘子下棋吧。”   秦琼见到李世民后,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撒腿就跑,生怕李世民留他吃饭。宫里那饭,啧啧,都是一个味---没味。   看到秦琼两手空空地回来,李承乾羞红了脸。他爹拿了老师的东西,怎么连点回礼都没给?再有他带来的侍从、护卫们也天天在老师这大吃大喝,想想就觉得羞愧。   再懊恼也没用,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看他贵为太子,摊上个抠门的爹,注定得过着兜比脸干净的日子。   为了显得吃相不那么难看,王珏献上制盐法后并没有急于卖盐,只是偶尔让仆从制一些自家食用。她把李承乾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决定带徒弟们开盐铺赚点零花钱。   学术之争(一)   嘭!   阿绿用屁股撞开门,像炮仗一样冲入王珏房内,对着榻上的人…小声叫着。他很想狂吼,可是别家的猪不会说话,被人发现怎么办……   “快起床,快起床,系统发布任务了。”   王珏拿被子捂住头,烦躁的翻过身,继续呼呼大睡。阿绿气得直哼哼,他决定使用终极大招!   “哈!看我的千斤臀!!”   “啊!!!死猪,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王珏把脸埋进被子里,恨得直抓头发。死猪又来这招,每次都往她脸上坐……   “哼,你不如猪,你睡觉比猪还死。别怪我没告诉你,系统发布任务了!”   “什么?!”等了这么久,系统终于有反应,王珏赶紧点开查看。   任务:你的徒弟房遗爱正在挨揍,快去房府救他吧!视任务完成程度,奖励积分。   王珏从榻上跳起来,换上一身方便掐架的行头。借口也不用现找,给房遗爱的羽绒大衣已经做好,咱给徒弟送衣服去。   王珏带着羽绒服和一车乡间土特产,骑马奔长安县房府而去。随行的除了驾牛车拉礼物的仆从,另有小尾巴三人。   行至房府大门外,隐隐能听到一些杂乱的响声与哭喊声。王成犹豫地看向王珏,房家好像有事发生,现在上门恐怕不太好。见王珏点头,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叫门。   “谁呀?”房府大门从内打开,探出两个小脑袋来。   见门口站着一个衣着整洁的郎君,看穿着打扮像是哪家管家。不远处的主路上停着一辆牛车,另有四位骑在马背上的小郎君。细细打量下,发现小郎君们各个气度不凡,难道是大郎宴请的友人来晚了?   王成有礼地回道:“我们是来拜访贵府房二郎的,我主是南山王县子。”   一个仆从磕磕巴巴地回答:“二…二…二郎他…他……”   另一个比他干脆多了,听完王成的话转头就往院内跑,边跑边喊:“老爷,别打了,二少爷的老师找来了!”   我去,怎么有种欺负人家孩子,被人家家长撞破的感觉?她是那个家长……   仆从离开没一会,卢氏就快步迎了出来。   “老身见过殿下。”她先给李承乾行礼,随后急切地对王珏说:“王娘子来的真是时候,快快请进!!”   几人跟着卢氏往院内走,一路上卢氏啜泣诉苦:“老不死的要打死我儿,他帮手回来了,我拦也拦不住。”   “帮手是?”房家不是卢氏独大吗?房玄龄什么时候有了帮手?   卢氏擦干眼泪,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讲了一遍,“那帮手是老身的大儿子,他小的时候跟遗爱一样可爱,长大反而不听我话了。今日宴客,他也请了几个友人来,客人带来的孩童想抢遗爱的书,被遗爱打了。”   唔,四人微微点头,发生什么事情,大概心里都有数了。   临近内院,房遗爱的哭喊声越来越清晰,“呜…我没错!呜……我要回老师家,再也不回来了!大哥你是坏人,帮着外人欺负我!”   王珏走进院中,看到房遗爱被房玄龄按在胡凳上打,另有一群围观众说情,可真够热闹的。   王珏微笑着对房玄龄击掌叫好:“都说房相本事大,今日我也算涨了见识,房相能打得稚儿哇哇哭,一般人可做不来。别人宴客舞姬助兴,房相宴客表演怎么打孩子,真是爱好独特。”   系统视任务完成程度奖励积分,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有任务。为了最大限度捞取积分,王珏也是拼了,羞辱起人来一点不留情。   听了王珏的话,院中围观党表情各异。常住长安城的上层人士即便没见过王珏,也通过李承乾和李崇义猜出了她的身份。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看来一些小道消息也不是不能信,此人果真嘴毒心黑,不可轻易招惹。   现在又加一条,她还十分护短。就算想偏袒自家弟子,至少也装装样子询问情况吧?   再看李承乾和李崇义一左一右站在王珏身后,犹如哼哈二将,一副保驾护航的样子,众人皆是无语相觑。还是房玄龄反应快,率先向李承乾躬身行礼,“臣房玄龄,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房相。”李承乾亦回礼。   其余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见礼。来客中也有没见过李承乾的,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来房府,他们无不是既紧张又怀着想在太子面前露脸的心思。   房遗爱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趁房玄龄松开他的这会儿,连忙从胡凳上爬起来扑到王珏怀中呜呜大哭。卢氏一脸指责地看着房玄龄和房遗直父子,心疼得也跟着抹眼泪。   父子俩很尴尬委屈,有苦说不出。房遗爱先拿针扎客人,又打破了人家的头,他们家再娇惯孩子也得有所表示。父子俩下了狠心,就是卢氏在旁边拦着也没妥协。   围观人群中,一个仿若病西施的中年美男搂着一个头绑绷带的孩童走了出来。此美男名唤董逸群,跟在他后面的妇人是他媳妇董楚氏,孩童名叫董齐。   “房相既已教训过房二郎,此事就算了吧。”   董逸群话音刚落,董楚氏慢声细语地接着说道:“看齐儿被打破了头,我只顾着担心他,怕他以后因此不能出仕。倒忘了替房小郎求情,都怪我。”   夫妻俩说起话来犹如演双簧,看似在求情,言语间的指责之意却十分明显。不知道此二位是何来头,到底是想借着孩子占便宜的钻营党,还是有实力的大人物。   王珏没急着问,她决定先把局面扭转过来再说。此事不是房遗爱一人之错,绝对不能把过错全担了。若那个孩童面上留疤,这个污点将跟随房遗爱一辈子,以后随时会成为别人攻讦他的理由。   王珏倒可以换份祛疤药给他们,只是若有人成心不让这伤好,她给多少药都没用。末世的生存经验告诉她,不能存有侥幸心理,一定要把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想到此处,王珏收敛笑容把房遗爱从怀中拉出来,严厉地斥问道:“遗爱,老师教你武艺时,可有说过不能主动跟人打架?你把我的话都忘记了吗?”   看到王珏的举动,围观众人皆满意地点头微笑,这才是正常反应,本该如此!至于王珏在主动两个字上面加的重音被他们自动屏蔽,大家在意的只是她的出牌方式。   王珏的话房遗爱记得,以为王珏生气了,他赶紧回答:“老师的话,弟子都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那个矮冬瓜,三番四次想抢老师送我的书。我礼让了,也拿针扎了他,最后才拉头发,我没想打他头!”   听了房遗爱的回答,本来还在微笑的围观众,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囧,王珏的表情也呈龟裂状。我还一针只是一个比喻,比喻!!!难道房遗爱以后准备拿针跟人斗吗?他是想成为东方不败,还是想随身带着暴雨梨花针?!   还有心思敏捷的想到草跟头发,忙用袖子掩面偷笑。乖孩子,等你长大了叔叔再教你,他身上不止一个地方长草~。   王珏假装看不到别人投过来的诡异打量,她面容一肃,继续问道:“可是为师前日传给你的玄学孤本?咱们百家派只传给嫡系弟子的那本书?”   房遗爱看到李承乾对他使眼色,眼珠一转,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啊哈,事情大了!!在王珏手上吃过亏的杜如晦赶紧往后站了站,意图缩小存在感,就怕被累及无辜。他也是心里有鬼,这家人是他带来房府的…   反应过味的围观党,看王珏的眼神又起了变化,用不用这么狠呀?这个罪名要是定下来,那孩子毁不毁容都会失了前程。   听说那本书是孤本,董逸群连忙上前说话:“都是误会,孩子不懂事,看到没见过的书籍太好奇,让各位见笑了。”   王珏哪会真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她刚想点头,说些双方都有错的圆场话把事情抹平。   没想到董楚氏倒先开口了,“百家派?我竟从未听说过此学派,不知是哪里来的山野学说?我们世家育儿用的可是先贤圣言。”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所有学说的书籍都值得人盗取,她从未听说过百家派,不入流就别装大瓣蒜!   古人最重传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好轻易善了。王珏若想平安活过5年,学派的名声与传播至关重要。今日她若有丝毫退却,他日恐做再多事情都无法弥补今日之失。自古以来,涉及到学派的纷争都很惨烈,有人流血亦有人声名尽丧。   王珏背后三人,也不再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李承乾下巴微抬,藐视地看着那对夫妇;李崇义则是用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刀;王思源依然是微笑面瘫脸,眼中却透着森冷的寒光。   事情的发展超乎众人意料,明明只是孩童打架的事情,三言两语间竟上升到学术层面。有人觉得是王珏的错,她先提的书籍。也有人悟出王珏想法,怪那妇人不该插话。   家里有孩子的倒是动了同样的心思,想把孩子送入王珏门下。她不止传承了得,对待徒弟比人家父兄还上心,看来少不得要厚着面皮上门求一求了。如果房家父子知道他们的想法,又要喊冤了,他们还没进行到下一步,王珏就来搅局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学术之争是个铺垫,孩子受伤的事情别有内情,又一个重要人物~~   问:忘情水是谁给的?   答:啊哈给的。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   ……呵呵呵呵呵……   学术之争(二)   杜如晦两眼一闭,好想装晕,到底还是没藏住。按理说,欠人家一条命呢,就算王珏的占卜之术还没得到验证,他也得硬着头皮说好。但是,那妇人是他小姨子啊!!!他后悔死了,今天就不该带这家人来!   大家都在看他,留给他思考选择的时间很少,杜如晦硬着头皮说:“圣上推崇备至。”   杜如晦的回答很巧妙,他已经有经验了,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往李世民身上推。李抠门的身份确实好用,起码不会再有人傻呵呵出来呛声。毕竟什么百家派玄学,他们都没见识过。   董楚氏恨恨地看了杜如晦一眼,“就算你百家派再如何,难道我们儒家也需要盗人书籍吗?”   “儒家?你是孔家人?”那日孔老头带队出来现,王珏几乎见过所有孔家人和孔氏门徒,里面可没有这家人。   “不是,我夫家姓董。”董楚氏骄傲的扬着头,似乎觉得说出董姓,别人就该恍然大悟俯身膜拜一样。   从董楚氏抢话开始,董逸群的表情就有些阴郁,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没有进行阻止,而是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   王珏十分配合的故作恍然大悟状,“哦!董家?可是董仲舒那个董家?”   “自然!”尽管董楚氏极力维持着得体、谦和的微笑,可惜那上扬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王珏又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家人取代了孔家的地位。董仲舒,窃取、篡改儒家学说之小人耳。你们果真是家学渊源,一群没有真本事的蝇营狗苟之辈!”   董家夫妇气得面色涨红,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王珏继续说:“你们既是董家人,为何穿着衣服?董仲舒不是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吗?既已罢黜,何故还使用其他学派发明之物?哦,看我糊涂的,忘了你们家人自来表里不一。”   XX你个OO,围观党已经听懵了,太震撼、太刺激了!今日没来房府的人,肯定会后悔错过这样一出好戏。杜如晦长舒了一口气,他该感到庆幸吗?对比起来,王珏对他简直称得上照顾了。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罢黜百家乃是汉武帝下的决定,难道你觉得他也错了吗?”董逸群捂着胸口,手指颤抖着指向王珏,俊秀的脸变得扭曲,显然是气急了。   “汉武帝当然错了,他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耗尽文景之治的所有积累。既然打了,又没有能力将外族剿灭,大汉衰弱由他而始。你们如此崇尚武帝,可是觉得如今天下该是刘家的?也对,刘家当权,像你们这样盛产奸佞的人家才好飞黄腾达。”   承受能力差的都想捂住耳朵了,王珏这是在指责董家不满新朝想造反啊,真是好……好缺德。   似乎觉得不过瘾,王珏接着问道:“对了,听说董仲舒最爱纳妓子回家,你们不会就是他哪个妓的子孙后代吧?”   扑通!董逸群仰面倒地,董楚氏哭着摇晃他,董齐则是站在旁边默不出声。场面很惨,惨绝人寰。王珏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她耳聪目明,装晕和真晕还能分得出来。   见董逸群晕倒,房玄龄连忙安排管家去请医者,这一幕被王珏看个正着。   “房相可是要差人寻医者?医者出自医家,董家许是不屑用,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免得吃力不讨好。再说,地上那人明明是装晕,你把他救起来让他回答自己是何出身,他可要恨你的!”   房玄龄听了王珏的话,左右为难。如果王珏说的对,地上躺着的那位无疑是妓生子的后代,救起来恐让对方丢脸。可是他身为主人,客人晕倒总不能不管……   做徒弟的不能在人前先于老师说话,见王珏掐的差不多了,李承乾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进行总结式发言:“我随老师来给师弟送衣服,没成想竟遇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房相以后宴客还要细细删选才好。”   不明就里的边缘人士这会儿也懂了,感情太子拜入了百家派,地上躺着的仁兄自求多福吧。   “房相家中太乱,我先把遗爱带回去了,告辞。”王珏牵着房遗爱,跟房玄龄和围观众作揖告别,也没问房玄龄的意见就要带房遗爱走。   王珏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站在董家夫妇旁的董齐,那孩子正满眼讽刺地看着地上哭泣的妇人,他的眼神冷静中带着狼性。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把头转向王珏,短暂对视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王珏不信这样的孩子会做出强抢主人家书籍的蠢事,除非他是有意为之。简直是活见鬼,居然被个豆丁当枪使。   “老身也跟你们走。”卢氏已经不哭了,他们是战胜方,她得跟到王家商量一下后续对策。董家今日吃了大亏,此事决不会到此为止。   房遗直欲哭无泪,他就是回家宴个客,招谁惹谁了。最后闹得弟弟挨打,母亲离家,此刻别提多后悔了。   虽然斗赢了,回家的路上几人都没有笑模样。李承乾是纠结,他既同意老师的说法,也懂得董仲舒思想对统治者的好处,不知该如何选择。李崇义和王思源则是对自己不满,地位不够,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王珏自穿唐以来,第一次如此不留余地的对待别人。不单单是为房遗爱,对付董家原本就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对上。她今天在人前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失态了,过于逞口舌之利、有失气度。   这也是有原因的,遍寻历史,算上历朝历代的昏君和贪官,王珏最憎恶的人物就是董仲舒,没有之一。   董仲舒对儒家学说断章取义,吸取儒家学说中的糟糠,幻想出一套有利于统治者的邪恶思想。它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禁锢着人们的思想与行为。自武帝之后,中华民族再也没有出现过“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董仲舒无疑是个罪人,但他只是千百万小人群体中的一个代表人物。如果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比如距董仲舒几百年后的朱熹。朱熹跟董仲舒是一路货色,他人前喊着存天理灭人欲,回头就在庵里纳了两个尼姑做妾。   王珏想要重振百家,想要华夏民族能正常的从封建社会过度到民主制度,想要华夏民族的工业萌芽先于欧美,她需要确保这种人哪怕是在她死后都永无出头之日。当权者都知道董仲舒思想对自己的好处,王珏需要拿出更好的东西才能让李世民甘愿放弃董家。   看大家表情严肃,从家里出来后就无人说话,房遗爱小心翼翼地问着:“老师,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王珏爽朗一笑,“无事,那孩子是故意激怒你,此事错不在你。”   李崇义惊讶地问:“故意的?!他们不怕得罪房相吗?”   “不是他们,而是他。别人的家务事为师不感兴趣,倒是笑话自己被个孩子利用了。现在咱们去孔家,我欲与孔祭酒一聚。”   不知道王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到她嘴角勾起的那抹邪恶微笑,李承乾只觉得脊背一凉,恐怕有人要倒霉。   关于如何搞掉董家,王珏早有计划,只是没想过要这么早实施。王珏设宴那日,孔老头派他大儿子孔德伦来送礼,据说自从孔老头得了棋谱,他除了每日的打卡上班哪都不去。等孔老头自己上门不知要猴年马月,既然来了长安又遇到董家人,不如今日就把事情办了。   除了王珏几人改道去孔家,别人也没闲着。   他们走后房玄龄连忙跟众人致歉,外加婉言送客。客人们也没心思吃饭,有相熟的想着出门后换地方讨论,也有人赶着去友人家里宣传此事。总之大家都很忙,需要发泄看完大戏后的兴奋心情。   最后只剩董家人和杜如晦还留在房家,杜如晦跟房玄龄多少年的交情,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闹不和。没等杜如晦开口,房玄龄满眼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两声气。   “克明兄,你有此亲戚真是…真是……唉,你还是快抬他去医馆吧!”   杜如晦也这么想的,董逸群最好是装晕,可别真有什么隐疾死在房家……   待杜如晦他们也离开后,房家父子俩跪坐在书房,先是相对无言,而后放声大笑。   “你弟弟平日虽说混帐了些,他的运道却是别人赶不上的。也不知道王娘子怎么就看好那个孽畜了,连百家派的玄学典籍都能传与他。”房玄龄嘴上骂着孽畜,眼中却尽是笑意。   房遗直也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担,“如此,我也不用总担心弟弟惹祸了。只是他这性子到底还是该管管,王娘子对他似乎过于宠爱了。”   “呵呵,今日之后,那个孽畜就是想找人打架,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房遗直赞同着点头,王珏战斗力太强悍,以后别说打架,恐怕众人听到房遗爱的名字都要绕道而行了。   再说杜家,杜如晦他们没去医馆,董逸群在路上就醒了过来。董家三人回到杜楚氏给他们准备的小院,紧关院门遣退所有仆从。确定董逸群身体无恙后,董楚氏回手就给了董齐一巴掌。   “贱种,你诚心给我丢人是吗?果然跟你娘一样粗鄙!”   董齐站着不出声,任董楚氏打骂。董逸群想起王珏对董家的羞辱,和董楚氏自作主张的愚蠢,又是气得一阵咳嗽。若不是想借杜如晦的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娶这样的货色进门。董楚氏爱恋董逸群至深,她把董齐锁到杂物室后,连忙跑回董逸群身边嘘寒问暖。   董齐躺在冰凉的地上嗤笑,今日居然被人称作矮冬瓜,饭都吃不饱如何长个呢?   相貌跟杀母之仇比起来又算什么,一旦董楚氏生下男婴,等待她的只会是死路一条。就算侥幸活到成年得以出仕,她这个花木兰若被人发现也是欺君之罪。她倒是想带着董家那些狗娘养的一起死,可她还有舅家啊……   董楚氏曾多次设计陷害董齐,再站出来假惺惺袒护她,都是跟今日差不多的戏码。董齐也是年龄小,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就是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要坏我名声吗?那我就专门挑厉害人物惹,给你们招来强敌。她今天本想让董家得罪房家,没想到王珏来参了一脚,成果已然超出预计。   南山王珏,太子之师,这个人她记下了。若日后她能有出头之日,必还今日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董齐8岁,古人比较早熟,13岁就有成婚。不想除了女主之外,把别人都写蠢,无论对手还是自己人,我会尽量刻画出一些性格鲜明的人物来。   还有女主,人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有喜好,都会犯错,她今天的表现就有些急躁了。   感谢小天使青青子衿的雷~么么哒~~   学术之争(三)   王珏没去过孔家,有三位长安地头蛇指路,也没走什么冤枉路。到人家做客,总不好空手,礼物也是现成的。王珏送去房家那车吃食又被卢氏带出来了,说不能便宜房玄龄父子…汗……   “孔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在自家门口转圈?”   “王县子?!可是来找我阿爹的?快请进!!!”   他们行至孔家门口,遇到举止怪异的孔德伦。还没说两句话,就被热情的推进孔家,一副有进无出的架势。王珏被孔德伦过度的热情弄得摸不着头脑,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王珏等人进入孔家后花园,看到孔老头正跟弟子们围着棋盘探讨。   “不对不对,你们怎么这么笨,快点再想!德伦呢?不是让他早点回来吗?”   “爹,棋谱从王县子处得来,您何不跟她探讨呢?”孔德伦侧开身子,王珏的身影出现在孔家众人面前。   王珏无语,还没出招先被摆一道,她居然夸过孔德伦儒雅,瞎眼了简直。   到哪都免不了一番见礼、寒暄,孔老头没带众人去堂屋,而是炫耀似的拿出茶具在池塘边烹茶。老头手里的茶叶都是徒弟们在随园换的,他一人压榨一群苦力,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听说卢氏也来了,孔颖达的夫人也出来一起招待客人。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孔颖达的夫人跟卢氏虽算不上莫逆之交,但也能称得上相熟。卢氏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她向来藏不住话,很快话题就转到了今日房府发生的事情上。   王珏在心里默默点赞,卢氏不说她也打算说。省得日后孔家人从他人口中得知今日之事,以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打算借刀杀人或故意搬弄是非。   孔家中二:“哼!董家人竟敢开口闭口以圣人正统自居,那我们算什么?!”   孔老头的徒弟们被他折磨了半个月,可算找到能撒火的事情,七嘴八舌一顿谴责发泄。   孔颖达疑惑地看着几位来客,刚掐完架就到老夫府上做客,是想请咱再去收拾董家一顿?他们不是赢了吗?以王娘子的战斗力还需要外人插手?   李承乾眼看王珏从面无表情瞬间切换到神情凝重模式,小心肝又是一颤。老师啊,这里可是孔家,求您轻点忽悠行不,我们不能再受惊吓了…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才好……   “今日遇到董家人,使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没提前下拜帖,就急着赶来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王珏开始慢滋滋地品茶,等孔家人自己反应过来。   能被孔老头收来当弟子的,没有蠢人。他们刚才把重点放在了谁能代表儒家这个问题上,光顾着骂人发泄了。再回想卢氏刚才所叙述的事情,他们的表情也变得表情凝重起来。   孔德伦颤抖着问道:“王娘子是说,现存儒家典籍被董仲舒改过,内容很有问题?”   王珏颔首。   孔颖达收敛了笑容,“王娘子,你说的不是小事,可有证据?若圣言被篡改过,为何我孔家也没有原本?”   王珏抿了一口茶,“武帝要罢黜百家,独尊董仲舒的‘儒术’。百家传人都要被迫隐于市井,又如何会放过正统传承的孔家?家师猜测,当年的孔氏族长为保全族平安,交出了他们要收走的那部分典籍。”   结合当年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猜测很合理。孔家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王珏,如果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她没必要特意登门。   “家师还说,孔家绝不会甘心圣言被篡改,也许他们秘密藏起一份典籍,待改朝换代后重见天日。我与孔老忘年之交,此事不告知与您,珏寝食难安。然,一切只是家师的猜测。”   孔颖达每每读起圣言典籍总觉得缺点什么,王珏今日的话让他茅塞顿开。然而,他又有些犹豫。若真有被藏起的典籍,让它显露于世恐怕会影响孔家如今的地位。   王珏当然知道孔颖达在顾虑什么,“孔老,孔家历代有多少人遭遇过不测?百家各派所受的迫害,恐怕都被算到了孔家头上吧?你们就甘心这样一直为别人背黑锅吗?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孔家人似乎很久没去民间走动了?老师曾说,百家中很多学派并未消失,甚至比以前更强大。他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反扑,你不觉得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时机吗?新朝初立,圣上的帝位来路不正,皇子们正在长大,随时准备新一轮的争夺。武帝可以独尊儒术,他们难道就不能扶持一位皇子做利益交换吗?若真有一日让他们成功了,孔家会受何对待?”   孔老太第一次见王珏,之前都是听到传闻。今日听她讲话,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也就只有这种洒脱的名士才敢毫不避讳地议论皇家之事吧。   听了王珏的话,众人的眼神开始在李承乾和王珏之间移动,王珏轻笑道:“不用看我,我们是杂家,兼容并蓄,跟谁都不冲突,自然不用争。我也有私心,若我能为百家重新出世尽份心力,他们至少不会扶持别人跟我徒儿争位吧?”   李承乾闻言,感动地看向王珏。无论老师做什么,总是会考虑到他的立场,比他爹可靠多了。   再接再厉,“学子们信奉了几百年圣人之言,百家重新出世绝不会动摇儒家的地位。相反,他们受了儒家的大恩,儒家必然成为百家之首。谁敢对儒家出手,可就是忘恩负义了!”   用伪圣言享受着一家独大的地位,但是随时有可能遭遇反扑,也许面前这位也是一头狼,她只是来先礼后兵。或者倾尽全族之力寻找真籍,助百家出世,把他们从暗处拉到阳光下,并且确定百家之首的地位。这对孔家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抉择。   王珏话已说尽,见孔家人不是陷入沉思就是面露惶恐,她洒脱的带着已经石化的几人告辞离去。谁也不知道,她带给孔家的是潘多拉魔盒,还是永恒的净土。   然而,无论孔家最后会做何选择,他们首先要做的都是寻找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典籍。孔氏门徒看着偌大的孔家,突然觉得很多地方都非常可疑。比如假山内有没有暗道,池底有没有东西,书房有没有暗门。甚至于,是否院内的某处地下卖着东西!   孔颖达是一个果断的人,他派侍从去请了一个月的假,又让儿子们找人抽干池塘的水,打烂假山,掘地三尺。总之,就在王珏走后的一下午时间,孔家已经由书香圣地变为施工现场。   而引起这一切纷乱的某人,离开孔家后就带着弟子们悠闲地到西市挑铺面,边挑边跟他们畅想着发财大计。   至于卢氏,从孔家出来后,她就把房遗爱扔给王珏,跑回家去了。她算看透了,不用她跟着商量什么主意,王珏出手就是致人于死地的杀招。   只有王珏和房遗爱在兴致勃勃地逛街,另外三人还无法从当得到的震撼消息中走出来。人就是这样,越是习惯的东西,越不会去怀疑它的合理性。   还是李承乾忍不住先开口:“老师,真的有被密藏的典籍吗?”   王珏斩钉截铁地回答:“无论有没有,为师都会助百家出世。”   无论孔家有没有隐藏典籍,王珏今日的孔家之行都不算白去。她的目的是把水搅浑,因此才没在谈论此事时避讳他人。相信今日过后,这件事情在大唐上层将不是秘密。   “可是我阿爹那里……”后面的话李承乾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认为李世民绝对会不遗余力的阻止王珏,甚至会对她生起杀心。   王珏拍了拍李承乾肩膀,安慰道:“我会给你阿爹比董家思想更好用的武器,不用担心为师。”   王珏来长安转一圈,八卦排行榜的数据擦擦刷新。从房家出来的客人非常给力,不止大唐上层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连百姓们也知道了。没办法,那些没聊痛快的,专挑坊市内的好酒馆进,他们聊天时旁边有无数桌支着耳朵偷听呢!   房遗爱在拜师前,没事就带着仆从在坊间乱逛,有很多人认识他。这会儿见他来了,除了卖针的店铺热情相迎,别的店家都小心翼翼。弄得师徒几人很是奇怪,怎么西市的生意人突然不热情了?   他们进入一间贴着出售信息的米铺,王珏看了店面的大小和装潢后觉得还不错,回头询问起身后的徒弟们,“你们觉得这间店怎么样?”   房遗爱装么着在店内走了一圈,而后点点头:“挺好。”   米铺老板看到房遗爱的时候都快哭了,他十分后悔在今日张贴出售信息。万一价钱让房小哥不满意,回去跟他老师告歪状咋办?或者,当场拿出针扎俺咋办?不用讲价,老板直接挥泪大甩卖。   王珏高兴地跟商家约好付钱日期,便带着弟子们回南山商讨盐店的事情去了。   然而,长安此时已是风起云涌。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胡思乱想之后就是胡编乱造。小说嘛,大家包涵哈~~   学以致用   李崇义和秦琼在院中比蹲马步;房遗爱换上了羽绒服,正在堆雪人;王思源在跟王熙然下棋;李承乾则是看着他们发呆……   自打昨天回南山,李承乾就一直很沉默。虽然王珏说自己有办法,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王珏实在看不下去,招手把李承乾叫到自己身边,“你回宫去吧,顺便帮我带几句话给圣上。”   李承乾听了王珏让他转述的话更忐忑了,哪里是几句话那么简单!他现在反而为自己担心,不知道阿爹会不会对老师动手,但他肯定得先遭殃。看到王珏一脸我保证你没事的自信表情,李承乾好想哭。可是老师让传话,当弟子的也不能不去,李承乾只能顶着张苦瓜脸回宫。   今天早朝也很热闹,倒没发生啥大事,主要是各大臣间的眉来眼去和李世民的黑眼圈比较有看头。有资格上早朝的人,不是有能力就是有背景,他们都有自己消息来源渠道。昨天上午发生在房府的事情和孔府下午闹出的动静,这些人都已心知肚明。   有乐子了!这是武将们的反应。反正都是文人间的屁事儿,最好狗咬狗一嘴毛。虽说他们武将应该算兵家,但没有哪个朝代不要武人不打仗的,他们不用争。如果王珏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很愿意给他们讲一讲窝囊宋的故事……   咸鱼返生!这是隐藏在朝廷中的其它学派之人的期许。不容易呀,多少辈人的心血、几百年的避世积累,等的不就是这种时候吗?他们痛哭、痛饮、痛骂,最后只觉得痛快。   趁火打劫!这是老牌世家的想法。原本是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自从汉武帝用了董贱人的毒计后,大臣们的权利消减了很多。如果是明君还好,若是遇到昏君朝廷不得完蛋?还是恢复祖制吧,咱们一起好好打造个千秋万代的基业,顺便也给家里来点好处。我们要辛苦钱,不给咱就抢。   弄死王珏!这是汉武帝时期后,发展起来的世家们共同决定。世家们不止想着怎么在朝堂霸位,他们自己人之间也撕的厉害。那些没落的老牌世家看着新兴世家耀武扬威,心里哪能好过?这回机会来了,你们在伪圣言时期发展起来,名不正则言不顺,抓住这点踩死你。   李世民阴沉着脸跪坐在大殿内,回忆着早朝时众人的反应。不爽,很不爽!一个个虽然啥也没说,但是那跃跃欲试的眼神,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充满干劲的精气神,不用说也知道因为啥。   他现在思考的不是要不要弄死王珏,而是什么时候,怎么弄死她。哼,他当初就觉得这个小寡妇有问题,看看,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可是她手里似乎有很多好东西,就这么弄死她似乎太可惜了。要不,拿她家人威胁她?严刑逼供?让太子去劝?得好好考虑!   长孙无忌等几位大臣进殿后,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做声。李世民现在的表情跟几个月前想暗搓搓的搞死他大哥时一样,咱还是小心点别成为出气筒。   就在这个时候,救星加挡箭牌来了。內侍来报,“太子于殿外求见。”   “让他滚进来!!!”李世民已经把李承乾当成跟王珏一伙的了,真是赤。裸裸的迁怒。   李承乾昂首走进殿内,端正地行了一个拜礼,跪坐后挺直腰板,缓缓说道:“拜见圣上,我乃南山王珏座下首席弟子李承乾是也,家师让我给您带几句话。”   “噗哈哈!”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让我笑场,这该如何是好?他们还以为太子病情好了,感情是攒足劲准备爆发呢!   如果王珏在这,一定会想到那句小品台词:皇军让我给您带个话。   “混帐!”李世民拿起桌上的茶碗,冲着李承乾--身旁砸过去。他还有点分寸,没让继承人毁容。啪的一声,茶碗在李承乾旁边碎开,碎片打在他的身上,李承乾稳坐不动。   唔,总算还有长进。看到李承乾的表现,长孙无忌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圣上请自重。”这是李承乾在路上想到的办法,不然无论今日交谈的结果如何,他都免不了一顿胖揍。   自重你个XX!老子把你生出来,就是让你给别人当使者来气老子的吗?!   我去,围观党终于悟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们都错了,太子不是犯病,而是病症转移了。   见李世民还要发脾气,杜如晦连忙接话,“圣上,不如先听听‘来使’怎么说,再做打算?”   围观党也应声赞同,他们都好奇死了。王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准备了什么说辞扭转局势。   “咳,你说!”李世民看到杜如晦自动切换进谋士角色,还有下面一群跟着狂点头的老不羞,只能先忍住怒火。真的很憋火,老子明明已经实现大一统了,还让老子陪你们玩三国……   李承乾正色道:“圣上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大陆面积共几何?”   李世民又伸手去摸茶碗,没摸着,已经被长孙无忌悄悄使内侍收起来了。他气得拍案暴喝:“你老师是想指责我不知天高地厚吗?”   跟预计的反应一样,李承乾反而不怕了,“非也。老师说,这个世界并非天圆地方,我们脚下踩的陆地其实是球体。地厚13056千米,天外是宇宙,不知边际。整个世界有6快大陆,总面积为5.1万万平方千米。圣上不要只想着自家这块地界,何不把眼光放远点?”   哦,不是骂圣上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想说他鼠目寸光啊!程咬金已经捂嘴偷笑了,王县子真给力,不愧是夸过俺老程的人,俺要跟她结拜!   李世民听了后,面色更加阴沉。圆的地方能站住人吗?胡扯!还有什么大陆面积有多大,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的事儿,你随便编个瞎话,我们就能信?   不待李世民反驳,李承乾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师尊之所以能放心离开大唐,盖因家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百家派所有学识皆存于吾师脑中。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师并不是什么都擅长。想要百家派知识得以运用,需要教授给适合的人让其发扬光大。”   废话,咱也没拦着她收徒弟,还把你给贡献了,她咋还找事呢?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李承乾,等待他的下文。   李承乾话题一转,“老师手中有更好的锻钢法,可使武器更锋利耐用,圣上想要否?”   听了这话,李世民心弦一动,武将们眼睛贼亮,众人跟着一起狂点头。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无论世家还是寒门,都想着学习圣人之言出人头地。长此以往,谁还会重视儒术以外的学问?此锻钢法,乃百家派在墨家之法基础上研究得来。圣上都不肯给墨家一个地位,我们百家派如何能不顾及墨家想法,将此法交予圣上?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当马儿傻?”   如果前面是铺垫,是隐晦暗示的话,后面一句就是明晃晃的指责了。想要?来换!   噗,围观党又笑场。原谅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唐乡亲们吧,他们只是觉得这个比喻很生动有趣。   话已说得差不多,再继续下去容易适得其反,李承乾开始放话:“明日辰时,老师将为弟子们授课,证明我们生活在球体上这一说法。众位若是感兴趣,欢迎旁听。我的话已传完,告辞!”   要想在辰时感到南山必然要罢朝一日,他很想知道阿爹会如何做。李承乾也学坏了,这个时间是他自己定的,王珏只说明日讲。   李承乾抬着下巴扫了一圈屋内众人,又对李世民行一拜礼后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别看他表面嚣张,那都是为了壮胆。其实他边走边在心里默默念着,拜托各位反应慢点,让我安全走出去。   “兔崽子,给朕回来!你半月未归家,归家后就是这样对朕说话的吗?来人,拦下他!”   李承乾扬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模仿着房遗爱的经典欠揍表情。撇撇嘴,一斜眼,“圣上可是要扣留来使?”   李世民面容涨红着与李承乾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挥手遣退了侍卫们。老子就不相信你能永远都当使者,帐先记着,跑不了你小子!   众人:“……”   李承乾走到殿门口,突然停住脚步。他侧身看着殿内众人,朗声道:“老师说,得到5.1万万平方千米才算真正的天下之主,圣上想要否?”   想要否?!想!怎么可能不想!!虽然不知道什么大陆、多少万万平方千米的,但是天下之主这四个字还是让殿内的所有人热血沸腾!   这个问题还是不需要他们回答,李承乾又换上一副更加真诚的表情,“我虽是来使,亦是圣上长子,我存私心跟圣上说句话。刘备请诸葛亮尚且三顾茅庐,我师之才又当如何? ”   李承乾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他出殿后只觉得掌心冰凉,汗水遇低温,冷啊!刚才的问话顺序和最后的再回头,都是他在路上编排多次得出的结果。他跟王珏身边这段时间以来,深觉老师懂得言语的艺术,现代俗称也就是抖包袱。李承乾学以致用,打算回去后好好跟师兄弟们炫耀一下。   他走的倒是干脆,徒留李世民甘怄气。你师之才?她的卜算之术还没得到验证,粮食和盐的事情已封赏爵位,你还想咋的?想让你爹三跪茅庐吗?!   李世民虽是怄气,但要说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   “圣上,明日臣告假,臣想去旁听授课。”魏征从来都这么直接,完全不顾及李世民的黑脸。   “微臣以为,没确认王娘子的占卜之术前不可怠慢。”杜如晦怕李世民下黑手。   “圣上,那么大块地呢!”程咬金惦记着开疆扩土,把他那首歪诗变成现实,惟我大唐程咬金!   李世民最终拍板决定,大家明日都去南山。如果王珏授课有理有据,课后他就跟王珏单独问计。至于占卜之术,从王珏拿出制盐法后,再加上一些地方上奏来的天气变化情况,他已然信了大半。   天下之主?!   妈蛋,你们怎么不早说!害老子想了一晚上怎么杀人越货,觉都没睡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的时候在听《我的歌声里》,没有一点点防备~~   谢谢小天使落飞桃花的雷,么么哒~~   百家讲坛   李承乾情绪转换得很微妙,从在宫里时的忐忑,到回南山路上平复,再到进入王家时的炫耀。   “弟子临危不惧,那个茶碗擦着衣袖而过,碎片打在身上,我愣是一动也没动!”   听到此处,王珏赞扬着击掌称好。孩子嘛,该夸的时候必须夸。再加上捧臭脚的师兄弟们,惟恐天下不乱的秦琼,爱看热闹的王熙然,喜欢听故事的王李氏,常被熊孩子刷智商的王宝金,这些人跟着一起捧场,李承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最后,李承乾再次强调了一遍,请老师务必要在明日辰时授课。王珏欣然应许,她也很好奇都有谁会来。   听李承乾讲完,王宝金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没什么事儿?”   没办法,唐人太爱八卦,房府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传到了南山。正在王家老宅监工的王李氏和王宝金听到消息后,连忙把活丢给王刘氏,过来询问情况。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埋怨起王思源,他天天来王珏这听课,也不知道提前把事情跟他们说说。   王熙然则是无奈地看着王珏,想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百家出世,推翻董氏思想,他不认为王珏会不知道做这种事情的危险性。不说那部分被触及利益的世家豪族,单是帝王这一关就非常难过,弄不好可是杀身之祸!   证明人类生活在球体上,引导出万有引力这一概念,肯定会被记入世界史册。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力,王珏索性在随园外公开授课。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做实验,就算咱没有塔也不能弄得太寒碜。   王珏让王成找人连夜赶制了很多东西,虽匆忙,倒也合用。   李世民为人向来很光棍,等上早朝的大臣们到齐后,他把所有人都带往南山。他是这么想的,如果王珏能解释通她让李承乾转达的内容,他带满朝文武来算是很大的支持。如果解释不通,嘿嘿,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好些个大嘴巴参与,不用他出手王珏就会名声扫地。   贼精,贼阴险,贼不要脸。   大唐君臣们用一个多时辰才赶到南山,有那身体不好的老头已经在心里骂李世民一路了。他们到达时,随园和王宅中间的空地上早已人满为患,仔细一瞧,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木榻被学子们围在中央,想来这就是王珏授课的讲台了。   大臣们傻眼了,咋整?在外围看不清楚,以他们的身份还不好跟学子们抢。   “圣上,你看那不是秦将军吗?”就在众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尖的长孙无忌看到正在指挥仆从搭高台的秦琼。秦琼天天在王珏家里蹭药蹭饭,得知她要讲学,从昨天开始就可劲帮忙干活。   秦琼也看到了站在外围的庞大妇男团,眼睛好悬没被闪瞎。为首那位穿得跟绿毛龟一样的人物,可不就是圣上吗?秦琼赶紧跑到李世民面前,准备大献殷勤。他虽然领闲职,但也正儿八经旷工半个月了,得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年前不用上工。   “好!朕的左武卫大将军回来了!”见秦琼面色红润,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李世民激动得目中含泪,又多了一位可以上战场的衷心悍将啊。随即,他再一次惦记起王珏手上的神药来,真的好想杀人越货哦……   秦琼受了多年病痛之苦,听到李世民的话也感触良多。见李世民还站在外围,他知道之前的准备能派上用场了,“听说您可能会来,我早就给您预留了位子。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众人一听这话,都开始挪步往李世民跟前凑。来都来了,还赶了这么远路,要是再没捞个好位子得多憋屈。你拱我一下,我给你一肘,连李世民都被挤得往前蹭了好几步。   看到跪坐在他们前方的几个学子向他们投来嫌弃的眼神,李世民回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大臣们一眼。带你们出来是给咱撑场子的,场面没撑起来,怎么反倒闹着丢脸呢?   “人多也没事,大家坐得靠近些,应该能坐下。”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群臣集体怒视秦琼。   程咬金为人很够义气,看众人被秦琼调戏得直瞪眼,赶紧转移大家注意力,“王娘子来了,秦老哥快带我们过去吧。”   众人顺着程咬金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王珏被熊孩子们簇拥着踏雪而来。王珏身着白色广袖汉服,衣裳博大,风流相放。外面套了一件半身羽绒服坎肩,脚踏木屐,愣是把臃肿的冬装穿出了飘渺感。   李世民暗自吐槽,也不知王珏吃了多少灵丹妙药,穿那么单薄还面色红润。若是不了解她之人,看到她的气质和姿容,还不把她当成高洁傲岸的名士?嗯,就像眼前这帮目露崇拜之色的傻蛋一样。总之,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嫉妒。   秦琼带众人走到正对着木榻的位置,李世民低头一看,木榻上纂刻着四个大字--百家讲坛。字体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应该是出自王珏之手,又忍不住暗道王珏果真会装模作样。   原本被秦琼安排占位的王家仆从起身让位,又换来他们身后几声不屑的轻哼声。还有人实在看不惯,直接出言讽刺,“听说王娘子公开讲学,我昨晚连家都没回。不敢让仆从占位,生怕失了敬重。”   李世民脸皮够厚,人家讽刺他就跟没听到一样。他反而觉得自己大度,不跟脑残粉一般见识。   原本跪坐的学子们在王珏过来时,自动让出一条小路。王珏坐于榻台前方,四个弟子在她身后跪坐成一排。   王珏对着台下拜礼,李世民以为专门拜他呢,他抬起手臂刚要喊免礼,便看到周围的学子们整齐回礼。有几个大臣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了声,圣上又在自作多情了……   之后整个南山再无任何嘈杂之音,连往来走动的村民们都自觉放轻脚步。李世民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在这种氛围中,他想到日日如同菜市场般的朝堂,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寒碜。   “百家派传承甚广,我之所学颇为繁杂。承蒙众位不弃,我会于每月初一在此处讲学,每期所讲内容将由我大弟子李承乾提前告知。”   “万望顾之。”李承乾向台下众人作揖。   王珏侧身偷瞄,见李承乾面带微笑气场大开,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众学子知道李承乾身份,连忙回礼,直道不敢受殿下之礼。   在李承乾看来,随园学子是王珏现今掌握的最大资源,现在老师想让他在在学子间走动,他怎么会不明白老师的用意?真正受人推崇、被当成自己人,和别人对太子这个身份的恭敬可是大不相同的!老师待他,如师如母,比台下某位瞪眼的大汉强多了。   李世民气哼哼的瞪了一眼榻上的某影帝,心里狂戳小人。不要脸,把儿子还我!   “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然否?”   “然!”李世民心中不忿,张口就给回答了。说完才觉得不对劲,王珏今日讲学不就是为了反驳这句话吗?假装没看到长孙无疑疑惑的眼神,和昨日知道内情的大臣们不解的表情,暗咒一声倒霉,可能又要丢人。   “我们百家派先辈,曾用两种方式证明,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体上。”   哗!台下一片哗然!!学子们震惊得忘记了礼仪,几百人的讨论声瞬间炸开。   王珏面含微笑,等待了一刻钟,待学子们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道:“百年前,百家派第45代弟子于海上扬帆出行,一直向南航行,历时三年最终回到原点。”   好机会,崔轩又上了,“哼,你也说是百年前的事情,我们又没看到他们出发,也没看到他们回来,谁知道真假。”   崔智贤捂脸,这货真给老牌世家丢脸,最重的是他还姓崔!你以前针对王珏,可以理解为她发明活字印刷触及世家利益。现在她想运作百家出世,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大有好处,你咋还针对人家呢?蠢货!   王珏淡笑道:“航海图我临摹过一份,只是其中包含一些机密,不便拿出来参看。生活中皆学问,可有人注意过,海平面上的航船从远方行来,总是先看到桅杆后看到船体?”   李晋江激动着回话:“对!这个我知道,我来自涟水县。”   王珏在脑中对比了一下,武德九年的涟水县应该就是现代的连云港。连云港也是离西安最近的海滨城市,正好,不相信的都跟着李晋江回家过年吧。   随同李世民一起过来的大臣中也有几位出言证实,他们都在有海的地方做过官。   魏征:“若我们生活在球体上,为何不会摔倒?球体另一侧的人岂不是头朝下?他们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嘿嘿,就等人问这个问题呢,实验工具都准备好了。听到魏征的话,王珏拿过王成准备好的一个铁球,举到身前给大家看。   “我手上的是一个球,这个球体有一个中心点。我们生存的这个球体中心会形成一种引力,就像磁石与铁相吸一样,球体上的所有物体都受这种引力影响,因此人或物都不会掉下去。”   魏征感兴趣的追问:“如何证实这一说法?”   王珏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众位,如果在同一高度,拿两个不同重量的铁球同时向下扔,你们认为哪个会先着地?”   “废话,当然是重的那个。”除了还在呛声的崔轩,和对未知之谜充满好奇心的魏征,妇男团成员都选择了闭嘴。他们都懂得一条严谨的生存守则,不要对你不了解的事情轻易发表评论。   王珏无语,这个大龄中二是谁呀,李世民带来砸场子的?   “既然我们生存的球体有吸力,那么在等同的外在条件下,给予不同物质的吸力应该是相同的。从高处同时抛下两个不同重量的铁球,如果它们同时落地,就可以证实我的说法了。”   没有时钟,做不了两个城市同一时间测量影子的实验。大唐算学发展缓慢,讲公式老祖宗们听不懂,只好用这种直观的方法来做解释了。论据还是不够充分,待弟子们学到高阶算学时再详细讲解吧。赶紧做实验,做完好回家睡觉,从昨晚折腾到现在,真累!   什么?可能吗?!大唐乡亲们集体惊呆了。待看到李崇义拿着两个铁球向高台上方爬,又好像不是说说而已。   李崇义激动得小心脏怦怦乱跳,昨晚他反复练习过多次,但还是忍不住紧张。青史留名,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年龄就能实现大多数人一生的追求。   “老师,现在可以扔了吗?”   王珏微笑着点头,名士嘛,即便是困得要死也得保持从容。   “大家看好,我的两只手在同一高度,我会同时松手!”   嘭!哎妈,真的同时落地了!李世民趁大家讨论时挪到两个球旁边,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嗯,确实差挺多,大球不是空心的……   三顾南山   魏征也想拿起铁球研究一下里面有没有猫腻,看到李世民鬼祟的身影,他果断停住脚步。还好没去,不然他在别人眼中不得跟圣上一样猥琐……   做完实验,无论是学子还是大臣都相互讨论得很起劲。王珏和熊孩子们从昨天折腾到现在已经很疲惫,他们有礼地跟众人告别回家休息。   等李世民研究完铁球再回身寻找,哪还有王珏的踪影?哼,也不知道跟他打声招呼再走,真没教养。做实验的兴奋劲过去后,李世民才渐渐回过味来。不对呀,什么证明人类生活在球体上,她这是在变相的推翻董氏思想!   妈蛋,真阴险,好处还没给咱呢,就敢先下手拆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你家里堵人。李世民带着大臣们轻车熟路的来到王家大门口。一挥手,点了凶神恶煞的尉迟敬德叫门。那做派,跟现代黑帮头差不多。   看到有人开门,不等王家仆从说话,尉迟敬德先开口道:“我们要见王娘子。”   “这位郎君,实在不好意思,王娘子回来后便睡下了。”知道李世民会过来,对于该如何回话,王珏早有吩咐。   “这还不简单,叫她起来呗。”   除了李世民赞同尉迟敬德的话,其他人或是掩面,或是后退几步跟他俩拉开些距离。上次陪同李世民来送杜如晦的几人这次也来了,他们想起上次强闯入门的事情,突然明悟,李世民就是专业坑手下的……   门房也傻眼了,王娘子没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滚刀肉该咋办呀。   李承乾走到院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王家门房跟表情各异的大唐君臣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妥协。   李承乾看着空手而来的众人,不客气地回绝道:“老师已经睡下了,你们这样不是拜访名士该有的礼节,请回!”   兔崽子,三天不打你,还想上房揭瓦了?李世民面色阴沉,抬起胳膊就想下黑手。   “只有昏庸的君主才会拿使者泄愤!”李承乾小脸憋得通红,就算阿爹要打他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啊。应该说不愧是父子俩,李承乾的倔脾气一上来也是绝不妥协。不止如此,李世民见到王珏的困难度也在无限增加中。   连着两天,李世民别的没长,养气功夫倒是蹭蹭见长。行,等我见过你老师之后,你这个‘来使’也没用了,到时候再一起算总账!   “慢走不送。”   长孙无忌回头看了眼站在大门口,冲着他们背影露出灿烂笑容的李承乾无奈轻叹。好好的孩子,啥时候病情才能好?何弃疗啊……   李承乾没想到的是,没被他阿爹揍到,反而被自家老师教训了一顿。王珏醒来后听门房复述门口发生的事情,便着人把李承乾请到书房来。   与李承乾见完礼,王珏直入主题,“你可知错?”   起先,李承乾见王珏面容严肃吓了一跳。后来一想,除了院门口见过阿爹他们,他回来后都在房里读书,老师说的做错事情肯定是指这件。这一想可就觉得委屈了,老师咋不夸他反而指责则他呢?   李承乾不服气的辩解道:“我没做什么,就是看到阿爹他们没带礼物拜访,让他们回去了。再说我也没骗人,老师那会儿本来就在睡觉!”   王珏现在跟长孙无忌一个想法,孩子又犯病了,何弃疗啊!想到李承乾毕竟年龄还小,不像自己是个披着萝莉皮的怪阿姨,她还是打算耐心的慢慢为他剖析整件事情。   “昨日你扮使者,我夸你懂得动脑筋,遇事会随机应变。但是,凡事都要讲究个度,过而不及的道理你总该懂得。你也读过史书,你不觉得聪明人犯起蠢来,往往比蠢货更有杀伤力吗?”   李承乾低头不语,他此时心情很纠结。老师说他是做了蠢事的聪明人,他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知道你敬重为师,喜欢模仿为师的处事方式,但是凡事因人而异。身份不同的人,遇到同样的事情要各自从自身角度考虑问题,然后做出符合你身份的回应。”   王珏停顿了片刻,见李承乾似有所悟,接着说:“我可以摆谱,因为我是寡居妇人又兼之名士身份。我不见你阿爹,很多人会觉得理当如此。而你,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不该以昏君比喻你阿爹。就算他真有一日变得昏聩,你也不能在人前指责他,此为孝。”   李承乾听了王珏的话眼圈通红,他当时只是想在言语上取胜,说话时并未经过深思熟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他爹的皇位本来就来路不正…他怎么还能说出那两个字……   “阿爹再来的时候,老师能见见他吗?”李承乾羞涩得低着头,怕他的要求让王珏为难。   王珏闻言捂嘴轻笑,她徒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你阿爹若效仿刘备拜访于我,既能成就他,也能成就我。你阿爹是聪明人,他现在只是被为师的贸然出招打乱了阵脚,不出几日他就会明白过来。你信不信,他再带人来此处时,又会是另一番做派?”   “阿爹为何还要带着别人来?”李承乾一脸不解地看着王珏,若是被人三番五次据见,多少会觉得有伤颜面。带人来围观,不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吗?   “傻徒儿,你当历史上明君与名士间传出的佳话都是巧合吗?若不带人来,谁来传播这件事情?你既是我的首徒又是圣上长子,你该考虑在这个故事中,你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才能做到两全。明君、名士、合格的未来继承人,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全部。”   “若阿爹再来时,还是那个样子怎么办?”李承乾觉得自家老师有点逆天,现在反而为他爹担心起来。其实他爹有时也挺直爽,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他要是想不明白可咋整。   王珏淡笑不语。   李承乾离开王珏的书房后,一边担心李世民跟自家老师脑回路差太多,一边思考着自己要如何行事。突然觉得心好累,自己跟老师比起来果然差很远。   被儿子担心的李世民,此时正在跟长孙皇后诉苦,“承乾太不像话了,等他回来你可不能再那么娇惯他,这孩子都让你给惯坏了!”   长孙皇后无语,孩子好就是你教子有方,犯了错就是我慈母多败儿?再说你穷的叮当响,我想娇惯儿子也得有物质基础不是?   李世民说完李承乾,又开始骂王珏,“王寡妇面皮太厚,光挖我墙角,一点好处都不给。”   巴拉巴拉,李世民骂了半个时辰,给王珏加了数条莫须有的罪名。诶,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环节!   “观音婢,你说王珏会不会…?”   长孙皇后微笑着点头赞同。   第二天,李承乾顶着个黑眼圈到处晃。他既期待李世民今日能来,又害怕他脑子没转过弯。   “大师兄,圣上又带人来了,我让清风带他们去堂屋稍坐。”   听了王思源的话,李承乾连忙进入备战状态。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外加有苦说不出,不能留下容易惹人非议的把柄。另外还要做点既能给自己加分,又能恶心他们的事情。   李承乾先用洋葱辣了下眼睛,才泪眼蒙蒙地走进堂屋,“阿爹既是想念孩儿,让人招我回去便可,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舅舅对我也好,怕我在吃用上不习惯,还带了这么多礼物给我。清风,快带人把东西放库房去。”   我去,怎么才一晚上,太子殿下就进阶了呢?李世民现在该咋说,能说我是来找你老师的,不是来看你的吗?兔崽子,再加一笔账!李世民没法,只能又一次灰溜溜地走了。   第三日。   李崇义忍笑道:“大师兄,圣上与几位大臣又来拜访,他们正在堂屋等候。”   李世民先下手为强,“王娘子学识了得,为了感激她对你的教导,我今日特意携带礼物前来拜会。”   “阿爹稍等,我去告知老师。”   李世民眼睛一亮,有戏啊!   片刻后,李承乾皱眉走进堂屋,一脸为难地说:“真不巧,老师现在没空。”   “王娘子怎么总没空?她在忙什么?我看她是故意避而不见,什么名士,一点风范也没有!”接连三日拜访愣是见不到人,要不是李世民压着,尉迟敬德早就发火了。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家师言,她差曾子甚远,故需时时自省。”   吐血!时时自省等于时时没空,李世民带来的几位大臣已经开始动摇自己的判断了。说好的年末大戏呢?如果不用群演,他们这两天跟着折腾个什么劲啊?!   “没事,我们不急。怎能误了王娘子的机缘,我们在此等候便可。”李世民有备而来,他一挥手,侍卫们开始在王家院内搭帐篷。   李承乾傻眼,他爹咋把行李也带来了?   王珏听了王成的描述后也傻了眼,李世民果然别出心裁,一出手就是贱招。王珏可以留秦琼在家治病,却绝不能让李世民在她院内搭帐篷,除非她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天下之主   明月:“我家娘子明日辰时在山顶恭候众位,今日请回吧。”   早说嘛!李世民大手一挥,别搭了,咱们回长安!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李世民的心情简直不能用爽来形容,那是非常爽。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王珏的软肋。以后找她要是敢不答应咱的请托,咱就到她家里搭帐篷!   呵呵,又要爬山?几位随行大臣都怪起李世民来。王娘子肯定是被圣上气到了,才想着折腾他,咱们是被殃及的无辜。几个小心眼的老头暗搓搓地想着,你让我们跟着,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你宣传吗?笑得那么嚣张,手段如此下作,我们会好好帮你宣传的……   几天来,李承乾内心的天平左右摇摆,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阿爹不用人担心,更不需要谁来同情。李世民似乎天生自带附加技,他随便做出点事情都能让粉转黑。   王珏已经被气乐了,虽然跟她预想的剧本不符,事情也总算发展顺利。今天她要好好准备一下,争取在明日的君臣问策中掌握主动权!   跟王珏同样想法的还有李世民,他回宫后试了N件衣服,准备跟王珏比拼一下外型和气场。未来的‘天下之主’嘛,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这个被后世史学家公认为正式开启华夏霸途的一天,终于在双方的暗自较劲中来临。   李世民登上山顶,看到王珏后好悬没乐出来。他带了十多位大臣,王珏身后只有四个熊孩子。他嘴角微扬,优越感十足。王珏完全没在意双方都有多少人,她是来演戏的,又不是约架……   还是山顶天池边,王家仆从一早就准备好烹茶用具。设备到位,演员齐聚,开演吧!   “众位请坐。”王珏起身对众人作揖,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到王珏身后的熊孩子们跟她动作同步,大臣们都被萌到了。尤其是房遗爱,他个子小又穿得很厚,手臂都伸不起来。   跪坐之后,王珏开始烹茶,不再言语。李世民正襟危坐,气场全开,大臣们也表情庄重。山林间只有风吹竹子的沙沙声,与烧水声遥相互伴。   终于有那么点意思了,王珏可不希望自己的扬名时刻被李世民过于拉低水准。   “隋炀帝好大喜功,劳师远征,致使民不聊生。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烟尘,于四明山围攻隋炀帝,自此乱世起。吾应天受命,历经十四年完成大一统。自承帝位以来,吾与群臣殚精毕力。然,连年征战,良田早已变荒地,百姓生活多困苦。又有邻国虎视眈眈,边境交战不断。”   李世民说到后面时,声音都哽咽了。这么细细地说下来,他觉得自己特别苦。打仗的时候多次危及性命,好不容易统一了,还得闹政变,最后抢来的还是个烂摊子。跟李世民一起来的大臣们也目中含泪,苦啊……   王珏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李世民会真情演绎。本来想为难他一下,现在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用袖子擦干眼泪,起身对王珏大拜,“为天下百姓计,请王娘子助我!”   大臣们也跟着起身相拜,“请王娘子帮帮百姓们吧。”   房遗爱:“呜~阿爹你别哭…”   另外三只也双目通红,“老师,您就应了吧!”   自己人都叛变了,她能不应吗?李世民和他的跟班们也够能豁得出去。历史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能豁出脸面的人,越知道怎么给人没脸。他们下了这么大本钱,她要是不拿出点干货,等待她的结果可不是颜面扫地那么简单的。   王珏亦起身拜大礼,“珏愿倾力相助!”   李世民开怀大笑,“好!朕之有王珏,犹虎添双翼,鱼之有水也。”   各自归坐后,大唐君臣一致眼巴巴的看向王珏,我们表现完了,你该给好处了吧?   “圣上可听过一句话,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敢问圣上,缘何如此?”   李世民在心里开骂,老子都给你跪了,咋还玩这套把戏,最讨厌名士什么的了。大臣们则是小心脏略颤,这货不会想把世家也端了吧?不要啊,他们也是世家子……   程咬金怕李世民的回答不合王珏意,再被文臣们传出去,连忙抢话,“这个问题简单,俺老程都知道!开国之君英明,末代君主昏庸。你看刘宏,他宠信十常侍,不上朝,还在宫里摆地摊玩,农民不就起义了?”   我去,鬼上身了简直,程咬金还知道刘宏的事呢?   王珏正色道:“既然说到汉末,我就以汉朝为例吧。汉武帝连年对外战争,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地主豪绅趁机兼并土地。到西汉末年,皇室、贵戚、官僚和豪绅依仗特权大肆兼并土地,使得阶级矛盾日益尖锐。东汉王朝的新贵族得势后,仍然大肆掠夺土地,致使大量百姓变为流民。东汉末年,百姓经过代代剥削,又赶上天灾,没了活路,不起义还能怎么办?一个王朝的兴灭,最主要的就是两个字--土地。”   大臣们不乐意了,王珏当他们是吃白饭的?圣上即位之初,他们这些人献策无数,其中对土地的控制政策更是列出数十条。别拿咱都懂的事情忽悠人,不然别怪俺们不客气。   “圣上乃贤明之君,当前实施的土地政策优于前朝良多。但是,这仍然无法杜绝由土地引发的问题,其根本原因在于人口。汉朝刚建立时人口约1500万左右,经过汉宣帝的中兴之治,人口达到了4000万,而国土面积却一直未变。一场隋末战乱死了多少人?人都死差不多了,现在当然不愁没土地,往后呢?圣上想要万载千秋的基业,可有土地装得下繁衍万年的人口?”   哎妈,这是要提天下之主的事情?俺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虽然听着不太靠谱,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期待着什么。   “请王娘子教我。”李世民看着王珏眼冒绿光,大臣们也不遑多让。   “把地图展开。”   李承乾和李崇义闻言,得意地起身。他们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卷六尺全开的锦帛,锦帛上赫然就是王珏手绘的世界地图。   “这是?!”李世民激动地走到地图前细看,随行而来的大臣们也坐不住了。   王珏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回答道:“这是整个世界,用朱色标出的的是大唐。”   虽然这么问很不礼貌,李世民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此图可为真?”   “此图为百家派历代先辈出海所绘,若偶有小国被吞并,或与图上不符。”   嗯嗯,有一些地方确实不大,又相互接壤,王珏的回答使得他们更加相信地图的真实性。   “为何有些地方只是圈出来,而没有国名?”长孙无忌很细心,也很敏锐。   “在那些土上地生活着的人们并未立国,而是以部落的形式划分,发展程度类似于我们的尧、舜、禹时期。虽如此,土地上的资源却不少。比如这里,盛产宝石与黄金。还有这里,土豆和地瓜的产地。”王珏指的分别是南非和南美洲。   黄金?!李世民都快穷疯了,听到黄金两个字,恨不得现在就出海!大唐君臣一起看着地图陷入无限的YY中,有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们还注意到王珏提到的尧、舜、禹时期,如果能顺利到达,当地土著的战斗力与兵器应该差唐人甚远。   李世民搓着大手,故作扭捏的问道:“我想派一支船队出海,王娘子有航海图吗?”   王珏有些傲娇地回答:“有,但是圣上的船只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还是就近探索吧。”   房玄龄追问道:“你们百家派先祖是如何过去的?”   房遗爱:“阿爹你真蠢,当然是乘坐我们百家派的坚固大船过去。”   李世民突然觉得心里安慰多了,还有人比他惨。房遗爱打人都能引出学派之争,若是他被打呢?不能想象,房卿可怜啊!   李世民不甘地追问道:“那造船之术……”   “大唐现有的技术太落后,就算把图纸给你们,你们也造不出。我们百家派的知识不能随意外传,若有些知识不慎流传开来,会造成严重后果,比如新的炼钢之法。”李世民又把脸扔了,连人家学派的重要传承都敢索要,王珏连忙严词拒绝。   见大臣们也鄙视的看向自己,还一副人人自危的夸张作态,李世民十分尴尬。   每个世家都有秘不外传的东西,小到食谱、制香之法,大到几代人积累的书籍。可以换,但不能空手套白狼。若李世民今日得逞,让他尝到甜头,以后不得冲他们下手?还好王娘子拒绝了,此等歪风不可助长!   “圣上嫌自己的造船术不好,何不找墨家帮忙?”好处给你了,也该有来有往吧,王珏又一次借墨家引出百家出世之事。   呵呵哒,找墨家,你能告诉我们墨家在哪吗?俺们长这么大,连墨家人的头发丝长啥样都没见识过。大臣们都期待的看着李世民,圣上快表态吧,人家都暗示你了!王珏手上好东西多着呢,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汉朝推崇董家思想,也没见他们长久!再说了,出海挖金啥的,俺们也要派人去,你快想办法造船啊!   李世民要是知道他的忠臣们又想着挖墙脚,估计得气吐血,老子都穷成这样了,你们好意思?   虽然王珏的占卜之术和今日所说的事情都未得到证实,但是李世民得到了高产量粮食、活字印刷术和制盐法,并且惦记着新法炼钢。   今日的会面只是演给天下人的一出戏,并不是真正的君臣问策。就像刘备和诸葛亮的隆中对一样,描述的只是一个战略远景。李世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王珏,比如限制世家的良策,如何逐渐吞并周围小国,现在的大唐该怎样让百姓富裕起来等等。很多问题,只适合私下里谈。   而天下之主,只是一种野望,他这一生都很难实现。但是邻近的一些土地,却可以探索、甚至占领。再远的地方不适合驻兵,却可以跟当地土著以物易物。想要黄金就得有好船,无论靠百家派还是墨家,都得先给马儿点甜头。   “治国只用一家之言,未免过于狭隘。年后改元贞观,我欲重新启用百家各派学说。”倒底还是财帛动人心,名利人皆逐,李世民又一次英勇入坑。   这一场由学术引发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王珏虽然成功拉拢了李世民和老牌世家,但董家也有新兴世家的支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难的不是让李世民松口,而是防止董家策动儒生闹出大事,剩下的只能指望孔颖达了。   李世民回宫后,像着了魔一样反复念叨着‘天下之主’四个字。他明知这不现实,却还是暗暗地把人生目标定位于此。   有野心,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那么你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玉汝于成的手榴弹~~   君臣问策   西市某酒馆内,两个大汉在说悄悄话。   “听说了吗?圣上亲自去南山,三请王娘子!”   “我知道内情!我表哥的七大姑的八堂叔的小儿子在房府打短工,当时房相也在场。听说王县子送给圣上几万万亩地,咱们再也不用为土地发愁了!”   “我还听说,圣上为了咱们百姓都给王娘子行拜礼了,真是圣明仁君啊!”   另一版本。   “圣上一挥手,护卫们拿出工具就要在王家院子里搭帐篷。对一个寡居妇人用这招,简直与土匪无异!王娘子为保清白,最终还是交出了‘万载山河藏宝图’。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听说圣上真在土匪窝里混过,卢国公就是他招安的土匪头目。”   关于昨日之事,还有N个不同版本从各大臣府中传出。圣上请王娘子出山的事情,力压房府学术之争、孔家闭关、XXX喝花酒不给钱等热话题,荣登长安八卦话题排行榜榜首。   而故事的两位主角,此时正在王家书房里密谈,另有李承乾旁听。   李世民昨日尝到了甜头,今天打算故计重施,“王娘子,百姓苦啊!”   “不是给了你土豆和地瓜吗?传播几年后,不说让百姓吃好,吃饱应该不成问题。”似乎明白了李世民的想法,王珏补充道:“涉及到百姓生存的问题,我绝不会藏私。”   看王珏的表情不似作伪,李世民继续说:“王娘子,我也苦啊!皇后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我想要幅王羲之的书法也买不起。本想偷偷制点盐卖,还被魏征发现了。你看承乾,又矮又瘦,都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孩子连饭都吃不饱。”   李承乾小脸爆红,此时他特别后悔留下来旁听。虽然一直在学习《厚黑学》,但他还是觉得阿爹过于无耻了……   王珏看了眼李承乾,思考片刻,道:“家师曾经发明一物,比皂角更好用,我欲让家兄开作坊出售此物,算圣上三成如何?”   “不用出钱还给分三成,多不好意思。”   “阿爹怎么能这样!”李承乾快哭了,老师肯定是为了他才想办法帮阿爹赚钱。结果阿爹连本钱都不想出,太过分了!   “承乾,你去教遗爱习字吧。”   看到王珏不容拒绝的眼神,李承乾只得离开,出去时还狠狠地关了一下门。王珏无语,为啥李世民挑事,反而是她的门挨摔。   王珏调侃的看着李世民,“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圣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可知道,因我许了百家出世,已有很多人按奈不住。朝堂上有人想趁乱要好处,民间有人鼓动学子们来长安请愿。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让百家出世?若事情闹大,你以为朕不会杀你以平民怨吗?”李世民面容严肃,如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王珏。   呵呵,瞪什么瞪,你能有丧尸恐怖吗?   “并非我一人想百家出世,难道圣上就不需要百家吗?朝堂上多为世家子,他们之间虽有明争暗斗,但涉及到共同利益时,还不是一起来对付圣上?百家出世,圣上赏以爵位,准他们广收门徒。圣上重视,自然有世家子会拜入其门下。若一个家族中有多家学派之人,岂不热闹?大臣们想趁乱要好处,圣上亦可浑水摸鱼。”   真阴险,不过他喜欢!李世民似乎看到了年幼的世家子被学派洗脑,为了学派利益与家人产生争执的场景。   “百家出世对你又有何利?”李世民想了好久,都觉得这事对王珏弊大于利。   王珏嘴角上翘,她决定给李世民讲讲窝囊宋的故事,“我给圣上讲个故事。有个国主,他以圣言治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其治理下,百姓品德高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然后他亡国了。”   “为什么?”李世民听着有点懵,结局简直是神转折。   “因为他让文官当将军,跟敌人讲圣言;因为他不重视武将,视匠人如贱民;因为他教了敌国冶炼之术,敌国在其基础上研究出更好的。圣上可能保证,你未来的子孙后代中不会出现这样一位国主?”   “不能。”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人总有一死,我无法预料到百年、千年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可以选择在活着的时候为未来做点事情。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秀要安全得多,圣上不这样认为吗?”   “王娘子高义!”李世民闻言动容,他从未想过王珏付出这么大心力,居然是为了百姓为了成就他的万载基业。   王珏又换上悲天悯人的经典神棍表情,“吾之志,皆系百姓。吾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世民傻眼,感情咱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境界上的。咋整,他居然开始崇拜王寡妇了!   李世民呆滞片刻,而后激动地说道:“朕与王娘子生于同一时代,是朕之幸,亦是大唐百姓之幸!”   王珏谦虚着对他作揖,口中直道:“愧不敢当。”   两人一番互礼,谈话的气氛也不像初时那么紧张了。   “贸然提高匠人的地位似有不妥,恐遭读书人反对。”提起读书人李世民就牙疼,尤其是国子监那些酸儒。   王珏自然知道李世民的顾虑,她轻笑道:“不止是提高匠人地位,各行各业若其中有特殊贡献者可封爵。圣上以一人为例施恩于大才者,其他人看到好处自然会用心钻研。”   嗯,有道理,就是钓鱼嘛。这个办法可行,若是有人反对,让他也搞创新看看!反正又不是大范围的封赏,应该不会遭遇过激的反对。   王珏笑眯眯地喝着茶,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温水煮青蛙,她不急。   李世民如果穿越到现代,可以当川剧演员,专演变脸。他上一刻还自鸣得意地笑着,下一刻立马阴云密布。   “王娘子可知8月份发生的事情,我跟颉利可汗于渭水结盟。颉利欺人太甚,若不是他,我哪会穷到连饭都吃不起?你可有妙计对付此奸贼?”   “此事易尔,咱们有三年天灾,难道草原就能幸免吗?明年开始寒冬大雪,牛马羊恐不易活。就是人,也会冻死一批。”王珏无语,李世民还好意思说结盟,明明是被人打劫。不过这种动动嘴就能让人开怀的事情,她还是很愿意做的。   说到献计,王珏也傲娇了,“再有,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落真的甘心臣服于突厥吗?颉利可不是什么善类!不若圣上稍作拉拢,封爵、赠盐,再坐等看戏便可。”   “妙,此计甚妙!王娘子真乃吾之子房,吾之郭嘉,吾之……”李世民听了王珏的话,乐得击掌叫好。封爵不给封邑,没本的买卖。现在有王珏献上的制盐法,便是送他们几十车盐,花费的也只是时间和人力。   呵呵,只要别说我是肚子里的蛔虫就行。   李世民想问的几个问题都解决,经过之前的畅言,他觉得王珏高义有大才,便想唠点家常套近乎,这招是跟长孙皇后学的。   “王娘子学识渊博,深得学子们爱戴,你为何还要自比匠人?你们学派为何自称杂家?如此岂不是抹黑了自己?”   王珏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有句话怎么说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匠人卖手艺,商人卖眼光,农户卖粮食,妓子卖笑容,士人卖学识,大家都是出来卖的,谁比谁高贵?”   噗!李世民喷出一口茶,这个答案太震撼!   嘭!“哎呀,疼!”   王珏看看榻上的茶渍,又看看摔进来的两位弟子,愁得脑仁疼。前者太失态,后者太无法无天,帝王与人谈话也是能随便偷听的吗?!   “不是让你教遗爱习字吗?怎么把他带出来玩了?告诉你们多少次,别在为师门口抓蚂蚁,怎么如此不听话!还不出去?!”   “是!”两个熊孩子从地上爬起来,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李世民又一次被惊呆了,不愧是名士,找的借口都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他又没说要惩罚熊孩子,下手那么快干啥,倒显得他小气。再看看塌上被他吐的茶,有些尴尬,今天还是先撤退吧。   李世民怀着恶意而来,带着满意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嘱咐王珏,别忘记给他三成份子。   他回宫后,第一时间让侍从去各府叫人来议事。关于给颉利找麻烦这种事情,他绝对等不到明日早朝再议。   被叫来的大臣中,有些人比较心虚。刚放出流言就被圣上召见,情况不妙啊!明明做得很隐晦,咋被发现了呢?几位大臣相互用眼神交流,大家想的都是一个问题。   看到李世民咧着大嘴坐那等他们,几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找麻烦就好。   总算来人了,李世民此刻内有一腔热血急需倾诉发泄。除了用学派对付世家的事情和王珏最后的歪理没说,他把跟王珏会面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说完又连着感叹了几声,大才!高义!   听李世民说完,连一贯最向着他的程咬金都没吱声。两个月前,圣上说人家有大才;前几天,圣上骂人家不要脸的小寡妇;今天,又夸人家高义,这让他们怎么说?   还是长孙无忌聪明,不好说的就别说,不会挑好说的来吗?   “此计甚妙,臣请圣上下旨实施!”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一顿狂嗷嗷。渭水之盟不止李世民破财,他们也没少被折腾。对于颉利可汗,大唐君臣同仇敌慨。   随着大臣们的离去,王珏那句经典台词也被广泛传播。   西市酒馆、客栈里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大声感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南山王珏,真名士也!”   王珏则家中抱着阿绿打滚,我会告诉你们,我能得到积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个是张载说哒。   风起云涌   虞世南年纪大了,觉少。他起床后先打一套健身拳,吃过晨食,便晃悠悠地去上早朝。估计又去早了,看谁在,聊会天。   冬日天亮得晚,殿内比较暗。老头裹了裹身上的毛皮大衣,带着一股冷风迈进门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殿内晃来晃去,老眼昏花,再走近几步看看。   “嘿…嘿嘿……嘿嘿嘿。”   阴暗的大殿内,怪笑声与冷风相伴,老头一哆嗦,心脏好悬没被吓骤停。   “奉请玉皇大帝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阴兵路、七断……”   “嘿嘿嘿,虞学士一早念什么咒,殿内又没鬼。”   吐血,感情那个看不清的东西是李世民,笑声也是他发出来的。有病吧?你不等上朝的时候再来,守这干啥?没事吓唬老头玩?难怪那么多人给你传流言,太招人恨!   “圣上不装鬼,自然没鬼!”虞世南捂着心脏,一脸控诉地看着李世民。要不是一直服用王娘子给的调理液,没准他已经去了。   “嘿嘿,朕今日起的早。”   虞世南没接话,自己坐那玩手指。李世民又尴尬的嘿嘿两声,没敢再吱声。老头面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吓得不轻,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无聊,好不容易有人来了还不理他。诶?又有人进来了?   “嘿嘿……”   “何方妖孽,快快给俺老程现身!”   李世民:“……”   大臣们陆续进殿,看到提前等在那的李世民都觉得情况不太对。圣上又犯了什么病,怎么来这么早,还一直咧嘴自嗨?   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李世民嘿嘿一笑,“年关将至,朕欲在大年初一改元,诸位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几人了然,还是给颉利背后捅刀的事情。虽然他们已经开始运作,但这种大事必然要在朝堂上走个过场。就为了这件事,圣上从昨天乐到现在?真够呛……   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大臣们则是觉得很无奈,大年初一改元贞观,你都说八百遍了咋还说?做人得矜持,抢了老爹的皇位还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吃相未免太难看!   长孙无忌琢磨着,等天灾过去局势稳定下来,得赶快把颉利可汗收拾了。因为他,圣上都快疯魔了……   程咬金率先出列,“圣上改元,咱们得给友邦送点礼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魏征:“卢国公的道理好生奇怪!咱们改元,不该是他们送贺礼吗?”   魏征战斗力太强,房玄龄也上了,“改元自然要加恩,圣上不若赐封几个部落首领。”   魏征:“加恩也是对大唐百姓,跟部落首领有什么关系?”   有魏征在,如果不做进一步暗示,李世民很难如愿,长孙无忌只得站出来说话,“咱们与颉利可汗是盟友,归顺于他的部落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   除了个别靠家世混进朝堂的蠢材,大家都听明白长孙无忌话里的潜台词。   呵呵,真阴险,这算不算背弃盟约出尔反尔?   再看李世民的大嘴已经咧到耳根子,众人了悟,又是人家提前商量好的,最讨厌搞小团体什么的了。李世民的行为明显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跟颉利一路货色,不愧是盟友!   魏征退回去,不再言语。   “嗯,各位卿家说的有道理,咱们该送什么礼物呢?”   李靖:“既然真心送,自然要送他们需要的东西,草原缺盐。”   李靖战功太多,再加上玄武门之变的袖手旁观使得他身份尴尬。他平日在朝堂上很少说话,现在涉及到对外策略才忍不住跳出来。   真给力,李世民心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这个主意好,咱们就送盐!”怕有人再杀出来反对,李世民连忙拟旨。   魏征抬了下眼皮,到底没吱声。   今日热闹的地方,可不止朝堂一处。   杜如晦特别后悔留董家人在家里做客。不说那日在房府惹出的乱子,回来后这家人就开始整日宴客,借住在别人家里连身为客人的自觉都没。董逸群还想借着连襟的关系,把他拉入即将开始的学术大战中。他是天子近臣,自然知道李世民的决定,他是疯了才会帮董家!   都说娶妻娶贤,摊上楚氏女,倒八辈子霉。自家媳妇天天在家闹,让他帮亲不帮理。要说亲,他还欠王珏一条命呢,肯定比倒霉小姨子和便宜连襟亲。   这不,杜如晦下朝后连家都不愿意回,直接跟房玄龄走了。   他不回去就对了,他家又在开宴。   那日从房府回来后,董逸群第一时间就给本家送了信。董逸群来自董家旁支,要不他也不会去色。诱董楚氏,以图靠其关系走杜如晦的路子出仕。   董家家主收到信后鼻子都气歪了,先骂董仲舒色老头,留下那么多婢生后代,各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又骂董逸群下贱,靠卖脸往上爬,还爬出这么大的祸事。   事已至此,再骂也无用,他只得派大儿子董逸林到长安见机行事。他则是安排人去四处散布小道消息,什么圣上要罢儒家学说,你们读的书今后都无用了之类的流言。   这些事情,李世民的探子都如实上报。李世民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他原本还有些同情董家,得知他们鼓动学子来长安请愿后,又怨王珏手段不够狠辣。还罢黜儒家,董家人果然把儒家学说当成自家所有了,难怪王寡妇骂他们小人。   董逸群今日主要宴请刚赶到长安的董逸林,和遍翻族谱也没办法躲过老牌家族算计的部分新兴世家之人。他们大多是东汉末年才发展起来的家族,想伪造个先祖都找不到合适选择。   杜楚氏这个傻叉,一路帮妹妹、妹婿撑场子,让很多人都误会了杜如晦的立场。众人皆未注意到,有个小身影一直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另有一处地方,比开宴的杜家还热闹,那就是一直闭关的孔家。   孔家虽然闭关,但外面的消息还是有门客来定期上报。由于王珏率先说服李世民,百家出世已成定局。现在孔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董家同一战线,带领儒生逼圣上改变主意;要么找出或伪造典籍,彻底踩死董家,跟李世民和王珏抢功,分得一部分百家各派的感激。   现在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以孔家的地位,必然不能坐山观虎斗。如果什么都不做,董家赢了,儒生会当孔家是缩头乌龟。若王珏赢了,孔家又没出力,孔家对百家各派来说就是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按孔颖达的想法,选择第一种,即便赢了,得到的也只是暂时性的胜利。李世民爱记仇,王珏花样太多,下任帝王也在她手里,不如识时务靠向强势的一方。   既然有了决定,一定要尽量找出典籍,伪造只是下下策。连日来,孔家大宅已经被掘地三尺,就连看起来可能藏东西的墙也凿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他们愣是什么都没找到,很多人都觉得王珏的猜测有误。   孔颖达依然没放弃,他让孔家族人和学徒们把所有带字的东西拿出来重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在第三天夜里,孔颖达忽然夜半起身,披散着头发,赤脚于雪地上奔跑。他一气跑到小祠堂,对着祖先牌位伏地恸哭。   孔颖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孔家众人。连日来压力太大,家族危机正在眼前,大家以为老头支撑不住跑来跟先祖哭诉。   孔德伦欲上前搀扶孔颖达,谁知老头怎么都不肯起身,他边哭边念着一首诗,“ 典礼紊还修,迹籍台观旧。郁岛藏深竹,崖罅仙棺出。”   孔氏族人和门徒们反复念叨着这首诗,接连有人如孔颖达般伏地恸哭。   孔德伦抽泣着问孔颖达,“阿爹,此诗写在哪?是哪位先祖所留?”   孔颖达擦干眼泪,挺直腰板,一字一顿地说道:“此诗写在族谱上,为第11世孙孔延年所留。”   孔德压抑着暴怒的情绪,低吼道:“刘家猪欺人太甚,董氏小人必遭天谴。吾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拿其骨头炖汤喂狗。”(汉武帝,乳名彘,大名刘彻,字通。彘是野猪的意思。)   “我等誓要为先人讨回公道!”   “我等誓要为先人讨回公道!”   “我等誓要为先人讨回公道!”   接连数日,孔家大宅内反复传出怒吼声与悲凄的号哭声。谁也不知道孔宅内发生什么事情,连李世民派去探望的人都没能入内。只有每日去孔家收夜香的小农传出过一句话,孔氏全族披麻戴孝,似乎有人逝去。   由房府而出,长安而始的这场学术之争,已经以席卷之势蔓延开来。在这场争斗中,孔家的立场极为重要。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蓄势待发的,都等待着孔家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暗谋反击   该说的,能做的,王珏已经努力过,如今剩下的唯有等待。无论长安局势多么紧张,日子也还是要照常过。   自从得知王珏要建启蒙书院,村民们无不翘首以盼。如今书院终于建成,王珏和即将到书院教学的王熙然一起查看房屋情况。又有吴村长领着热情的村民们帮忙打扫卫生,整个南山村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书院在正月十六那天开始招生,二月初一正式开课。不收束脩,干扰他人学习者遣退。我会多准备一些案、榻,村民们如果想听课尽管来。只一点,还是不能干扰他人。”   听了王珏的安排,吴村长连连点头称是,若有孩子无心向学确实容易影响别人。随后又感慨地说道:“王娘子帮村里做了太多事情,我们受之有愧啊。”   王珏摆摆手,不欲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与乡亲们亲如一家,你再客套可就外道了。”   “成!以后我们负责打扫书院,你也别推辞!”吴村长为人颇为豪爽,听王珏这么说,他也没再多说感激之言,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   王珏与吴村长继续聊着关于书院的诸多安排,吴大牛忽然跑进院子,急喘着说:“王娘子,你快去看看吧,圣上来随园了!”   李世民咋来了呢,他那日不是也在论坛室留言了嘛。当然,李总没写大名,而是写了个李二,就怕万一自己来不成让早就得知消息的书生们失望。前些日子孔颖达带着儿孙和门徒很是风光了一把,李总羡慕之余赶紧恶补了一下他留言要讨论的主题内容。   这不,临到日子,他下朝后就满怀信心过来了。由于是微服,学子们并不知道李世民的底细,他很是享受的在学子中炫耀着学问,接受着大家的惊叹和崇拜。   本来是想亲民一下,跟大家坐在一起讨论问题。然而炫耀的时候一转头,突然看到立在空地处的百家讲坛木榻。想到那日王珏演讲时的万众瞩目,李世民的心窝直痒痒,他也想在木榻上面讲学一次找找感觉。   可是大家都在分堆平等的讨论问题,他也不好突然说出身份再说自己想演讲吧。就在这个时候,解决烦恼的人来了,房遗爱趁王珏查看书院的时候出来遛弯,他路过随园时一眼就看到了李世民,“圣上?!您今日怎么来了?大师兄在宅子里呢,我这就去告诉他!”跟李世民拜完礼,房遗爱撒腿就去找李承乾。   李世民周围的书生们都傻了,他们居然在跟圣上一起探讨问题?!有几人很庆幸,由于良好的修养原因,他们认出李世民是那日听讲学时插队的人也没出言喷他。   听说爹爹居然在随园外跟人讨论问题,李承乾赶紧加快脚步往过走,而吴大牛则跑去通知王珏。待王珏三人来到随园外,李世民已经登上百家讲坛开始演讲了。王珏冲着他的翻了个白眼,囔囔道:“装模作样。”这个酸酸的心情嘛,就是那日的调换。   听了几句讲得是仁爱,王珏与王熙然对视后准备返回书院继续查看,谁知方才不知跑去哪的吴大牛又回来了,“王娘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娘跟你大嫂吵起来了!”   吴村长扶额同情地看了一眼儿子,他可真够忙的!   方才去书院前王珏刚从老宅离开,没想到这么会儿大哥两口子就来了。王珏边快步往过走,边询问道:“知道具体因何争吵吗?”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婶子要把他们打出去。婶子情绪很激动,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想到上次设宴时王贾氏闹出的事情,王珏赶紧加速往老宅走。除了王熙然,大家都见识过王贾氏的威力。提到此人王珏仍心有余悸,她太懂得如何恶心人。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王贾氏,若不是王芳当日让她姑姑帮忙送信,我闺女怎么会被拐,怎么会成了寡妇!”   王珏听到王李氏的骂声很诧异,王李氏虽然嘴上不说,但谁都能看出她一直很想念大儿子,今天怎么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该怜惜妹妹守寡,是我不该给她说门世家子的亲事!”王贾氏虽然句句都是认错,但是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妹妹守寡,我当嫂子的帮她说亲,说的还是世家子,你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至于说王芳害王珏被拐,有证据吗?有本事去衙门告状呀!没有证据却状告亲人,有她受得!越是像王贾氏这种爱装柔弱的女人,心里越有主意,越爱自以为是地算计别人。   王珏很窝火,王贾氏居然想给她说亲,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了?比起傻大哥,对王贾氏这个外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也不愿再因为王宝柱迁就对方。   王珏嗤笑着看向王贾氏,“大嫂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托你帮忙说亲,何故如此热心?”   有那爱看热闹的大婶也跟着插嘴,“就是,上个月还想冤枉王娘子盗书,这一次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   另一个大婶紧接着说道:“世家子也分很多种,有不求上进的,身患重病的,还有不能人道的呢,你给说的是哪种人?”   围观村民对哭倒在地上的王贾氏指指点点,“对呀对呀,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你看她一脸哭丧相,花花肠子满肚囊,心黑着呢!”   王宝柱见王珏来了,连忙开口:“妹子你可来了,娘误会我们了,你快帮着劝劝吧!”   如果不是顾忌名士形象,王珏早就对王宝柱翻白眼了。都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王宝柱怎么会那么蠢?也不知道王贾氏怎么忽悠的他,他居然真以为王贾氏是好心。   “大哥说说,娘误会什么了?”   “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我跟你嫂子去道观,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位小郎君。小郎君和他家人心存感激,想要与我们做姻亲。你大侄女已经出嫁,我们试着跟对方提了一下你,没想到他们竟然同意了。这不,大喜事,我跟你大嫂赶紧来告诉你们。”   唔,王宝柱解释得挺明白,这样的理由也就骗骗他这种傻蛋吧。你们是给了对方多大恩,能让一个世家子甘愿娶个平民寡妇?除非对方知道她有爵位,知道她的身份。   王珏想到了新兴世家或董家,没准是他们想利用王老大一家打自己主意。问题是,他们拿自己当花痴吗?以为她见到男人就想上?   王熙然唇角微翘,显然他也跟王珏想一块去了,只不过人家现在不愿意开口帮忙。刚才那大婶说不能人道啥的,他又躺枪。虽然别人不知道他躺枪,但他还是有点小情绪~。   听说这边出事,在随园外看热闹的房遗爱和李承乾结伴而来。   “哼,又是你欺负婶婶,小心我让官府抓你!”   房遗爱一开口,画风立刻向某种诡异的方向转变。王珏则是为他的智商捉急,他咋还到处用这句话呢,一点也不知道与时俱进。回去得好好教育一下,以后该说告诉我老师,或者找大师兄他爹收拾你才对!   李承乾:“哪来的无知妇人,老师若要招亲,队伍能从南山排到关外去,何须你假惺惺做好人?我看你救人是假,对方给你好处,想借机攀附老师才是真!”   吴大牛:“就是,王娘子还有爵位呢,你说的那个世家子有什么?”   提到爵位二字,王贾氏更恨。每次听到别人谈论南山王珏,她都嫉妒的不得了!   “我如今并无成亲的打算,多谢大嫂好意,此事休要再提。”虽然知道王贾氏必然不安好心,但根据她面上的说辞,王珏也不好做的太过。直接拒绝就是了,她不上套,王贾氏还能绑着她去成亲?   王贾氏傻眼,情况跟她预计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事情没办成,杜楚氏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没办法,只得豁出去用绝招。   “嘤嘤,没想到你们会不愿意,我已经帮你换庚帖了。”   噗!王熙然喷笑,这个妇人跟他上辈子的继母简直是一丘之貉。   王珏故作疑惑的问:“怪了,你只是我的大嫂,怎能做得了我的主?”   王贾氏理直气壮地回答:“阿爹已逝,长兄如父,你自然该听宝柱的。”   异次元的王宝柱:“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王珏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都亏自己归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女户,不然她有得愁了。   “我已立女户,大哥管不到我,你们且回吧。”这种极品莲花,王珏懒得与她多做纠缠。她在意的反而是背后算计的人,到底是谁、所图为何。   王珏递给李承乾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连忙让他的护卫沈峰去查。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点乱子都不能出!   沈峰是李靖放到李承乾身边的,李靖也是太。子党,他除了本职还兼任太子左卫率。沈峰能贴身护卫李承乾,除了武艺了得,他还有个特殊技--包打听。但凡长安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略知一二。   沈峰先在心里寻思一遍,没想起哪个姓楚的人家。诶,等等,蔡国公的媳妇似乎姓楚,而且与王娘子结过怨,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没有真凭实据不敢乱说,沈峰连忙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   王珏扶着王李氏进屋,王贾氏还想跟上来再说点什么。王李氏一个眼神,王家仆从连忙挡在大门前。王珏感慨,王李氏如今手下有人,手里有财,尽显霸道总裁风范。   王李氏回屋就开哭,王珏能理解她的心情,他们离开时大哥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啧啧!只能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安慰完王李氏,又在老宅用过饭食,回家后天已蒙黑。李承乾的侍卫早就等在了大门口,并且一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李承乾笑斥道:“别笑了,快说。”   沈峰嘿嘿一乐,“王贾氏要说的人家姓楚,乃是蔡国公媳妇的娘家侄子楚琏。此子除了长了一张能看的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跟其他世家子比起来,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哦,对了,楚家能否被称作世家,也很值得商榷。”   王珏一脸疑惑地问道:“难道杜楚氏在外有相好?她是怪我救了蔡国公,特意找他侄儿来恶心我吗?”   李承乾的《厚黑学》一点没白学,听了王珏的话,他已经明白老师想让他如何运作了。   没等李承乾接话,王珏又说:“蔡国公容貌俊似少年郎,竟要守着如此毒妇过日子,真是可怜见的。”   王思源心领神会,“蔡国公一表人才,想来长安城内有很多姑娘心慕之。”   李崇义:“此事易尔,古有比武招亲,现有蔡国公张榜纳妾。”   李承乾冷汗直流,老师跟师弟们各个出手不凡,他突然觉得很有压力。   房遗爱吃撑了,正在打瞌睡。老师跟师兄们似乎在商量大事,听不懂,明天回家问问阿爹。   作者有话要说:  本大虾看你骨骼清奇,他日必有一番大成就。不若这样,你点我专栏内的【收藏此作者】,待解开本大虾的封印,我助你称霸世界如何?   第38章   临近年关,除了王思源,另外三个弟子该回家了。王珏给他们各自带上两车吃食,还有绣娘们赶制的羽绒用品,三人满载而归。   回家并不意味着清闲,做为大师兄的李承乾,昨晚给两位师弟分别安排了任务,另有王思源做参谋。杜楚氏太猖狂,咱们教教她怎么做人…   李承乾光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得漂亮,让老师满意,完全忘了什么使者的事情。他忘记不要紧,有人记得就成。   “娘,老师给我带了很多吃食,都是用百家派秘方做的,我拿给您尝尝。”李承乾半个月没见长孙皇后,也挺想念的,见到她连忙开始献殷勤。   听到李承乾的声音,李世民几个大步从内室走出来,“哟,使者来送礼的吗?”   李承乾扁着嘴没吱声,真倒霉,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阿娘,我还有事情要做,晚点再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李世民低喝道:“站住!刚回来也不陪陪你娘,太不像话了!”   “阿爹,我真有事情要做!”李承乾为了让李世民不再提使者的事情,开始讲起昨日王家发生的事情,试图转移他注意力。   “这可真是…杜楚氏脑子有毛病吗?”连长孙皇后这种斯文人都被逼得吐脏字。   “王娘子想怎么对付她?”以李世民对王珏的了解,她必然会报复,马上报复。他好奇的是,王珏会用什么方法报复。   听李世民问,长孙皇后也来了兴趣,她一直觉得王珏是一个很难懂的人。   “我说出来,你们帮我吗?”李承乾正愁自己一人办不好事情呢,没想到帮手自动送上门来。   李世民:“兔崽子,还敢跟老子讲条件?你先说出来,我再决定帮不帮。”   李承乾小嘴一顿巴拉,听得帝后二人目瞪口呆。他们的计策不够毒,却很恶心人,而且捉住了杜楚氏在意的点猛打。   “阿爹能帮忙吗?”   “娘帮你。”看到儿子期待的眼神,长孙皇后率先点头。此事一举两得,既帮了王珏,也好清一清宫里的小妖精们,让她们换个地方玩耍。   李世民无语,他也没说不帮,就是想矜持一下。   再看李崇义,他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唐刀炫耀。李孝恭大笑几声,拿过刀一顿比划。好在他没有李靖的武力,程咬金的疯劲,搞不出什么大破坏。   秦琼给李世民送羽绒服后,还跟李崇义借过唐刀仿制。虽然外型一样,但是其他匠师的手艺跟王珏比起来可差远了。李孝恭不舍地把刀还给儿子,人家老师亲手打造送给弟子的,不好开口索要。   “阿爹,刀借你。”   “怎么这么大方,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李崇义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他要做的事情有点难启齿,“我欲让仆从去散播点流言。”   又是流言?李孝恭刚让仆从散播完李世民的流言,儿子想传谁?   李崇义把王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说道:“我一个小辈,不好把蔡国公府里的阴私事当面告知他,又怕他蒙在鼓里,因此想要隔空传话。”   他儿子明明要做坏事,反而说成是为了不伤对方颜面的无奈之举,有长进啊。再说这个杜楚氏也太极品了,杜兄怪可怜的。如果他帮了忙,杜兄会不会更可怜?   李崇义看李孝恭面露纠结,就知道有戏,“阿爹你别犹豫了,除了王思源,我们三个都有任务。如果没有太子殿下和房小二做的很好,儿子岂不是给您丢脸?”   嗯,李孝恭深以为然。比不过太子也就算了,如果连房遗爱都不如,那可有点说不过去。   “行,要传什么内容都交代给管家,他很有经验!”   李崇义:“……”原来是家学渊源。   房间里很安静,房玄龄和房遗直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房遗爱让他们派人去张榜?还是给杜如晦纳妾的?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最近杜如晦天天来蹭吃,房玄龄有点小郁闷,但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劝人回家啊。   房遗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桌上一拍,“就按这张纸上的内容写。”   房玄龄接过纸,细细看起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儿子写的。   “老师说了,那个矮冬瓜是故意惹我的,都怪大哥和爹爹交友不慎。他们不是杜伯伯的亲戚吗?师兄说我们是在帮杜伯父摆脱他们。”   死穴!上次的事情房遗直挺愧疚的,刚回家就害得宝贝弟弟挨打。房遗直是个实诚孩子,最近长安城暗里的汹涌他都知道,对此他一直很自责。事情毕竟由房府而出,不要牵连家里才好。   “哥帮你做。”为了补偿弟弟,老实人也豁出去了。   房玄龄没出言反对,杜兄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也是他媳妇惹事在先。房遗爱做这事算是帮老师出气,太子也参与了,他家目标不大。   住在长安就是好,每天都有热闹看,老百姓永远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不,又出事了。蔡国公终于受不了他家毒妇,公开选妾。以蔡国公的品阶,入他府内没准能为媵呢,那可相当于从八品官。   “别挡着,让我也看看。”   “那个小郎君,奴家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你给念念?”   一个书生打扮的小郎,操着公鸭嗓说道:“成,上面写着蔡国公发榜欲纳妾的事情。家有一妇,善妒狠毒。鞭打侍女,虐待庶子。捏花惹草,奸夫遍地。倚仗势力,玩弄权术。吾欲合离,尚缺良妾。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年龄不限,性别无碍。有意者于蔡国公府外登记,落选者皆赠钱五百。”   扭着水桶腰的大妈:“哎呀,好事呀!奴家那口子去的早,一直没改嫁。若能弄个八品滕当当,也是美美哒。”   像熊一样的大汉:“俺家翠花腌的一手好酸菜,芳龄十二,有才有貌。”   七十多岁的老妇:“年龄不限,老婆子也去试试,国公爷缺娘疼。”   犹豫的小郎君:“性别无碍,我要不要去看看呢?”   各府的眼线见事情发展超乎想象的顺利,连忙遣一人回去报备,剩下的人继续观望。   皇宫内,一家四口瞠目结舌地,听沈峰讲着蔡国公府外见闻。为啥是一家四口?名李泰,字青雀的小孩也在。   李世民瞪大眼睛,“你是说蔡国公府外的几条街已经挤满了人?”   “是啊,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沈峰特意加重男女两个字的读音。   “这事有意思,咱们去瞧瞧热闹?”李泰是个小胖子,胖得五根手指都快伸不开的那种。他像个球一样滚到长孙氏身边,一阵摇晃她。   长孙皇后有些意动,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是一国之母,哪有跑到大臣家门口看热闹的道理?   见长孙皇后摇头,李泰又看向李世民和李承乾,“爹爹?大哥?”   另外两人也狂摇头,躲后面看看热闹就好,不能太拉仇恨值。   小胖子噘嘴,“南山不让去,看热闹也不让去,哪有天天读书的。”   废话,老子已经被抢走一个儿子了,你再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李世民摇头,坚决不让去!小胖子比承乾闹腾人,得给点甜头,“要不,待会你去杜府宣旨?”   嗯,这事行,小胖子终于安静了。   同乐的还有房府和李府,两个老不休皆是一阵怪笑,真想过去看看老杜的表情!   自从李世民登基,杜如晦就没再遇到这种让他焦头烂额的事。瞅瞅府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百姓,老杜犯愁。他也不富裕,一人五百钱,家财得下去一半。   还有更让他愁的。   杜楚氏拍案大吼,“这事肯定是王寡妇干的,我要去南山找她!”   杜构:“阿娘怎么知道是她?是不是阿娘又做了什么事情?”   杜楚氏怒视杜构,“我能做什么?我感激她救了你父性命,想把娘家侄儿说给她,有错吗?”   有错,大错特错。就你大哥家那滩烂泥,和泥巴玩都不用他的材料,你恶心谁呢?再说,你要是真好心,不至于自己偷偷动手。   杜如晦气得直喘,张榜之人所书,虽夸张,也说对了大半。如此蠢妇,怎堪为妻!   “你带上礼物去南山道歉。”杜如晦不敢离开,怕他走后杜楚氏拿百姓泄愤,只得派大儿子前去。   “是。”杜构垂着头,很沮丧,每次去南山都是道歉…   杜楚氏看到杜构带着两车礼物离开,差点没把他身上瞪出一个洞。   杜如晦一面安排仆从把散布在各处的榜揭回来,一面在门口发钱跟百姓们解释。其实很多百姓都猜出内里有假,他们只是来领钱而已。   杜构来到南山并未受到冷遇,王珏在礼仪上做的很周到,另有王熙然作陪。   杜购红着脸说:“家母又给王娘子添麻烦,我们实在是对不住您。”   王珏微笑,“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并未在意,杜郎君也勿需把此事放在心上。”   “是…,”杜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不小气,我家门口那些人是哪来的?他现在跟杜如晦在王家养病时一个心情。   “我新得一茶,不若杜郎君品评一二。”   王珏亲自泡了一壶茶,之后便不再言语。王熙然看到性格腼腆的杜构,起了调戏逗弄之心。   王熙然穿越,把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也带来了。他先后任县令、大司农、司空、太尉等职,又能在西晋建立后拜太保,全因他会为人、会算账。这本账,在心里。先识人,此人有什么特点,能不能用,怎么用,都要记下来。再有,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怎么把对方的人搞掉,换成自己人,都是有大学问的。   遇到杜构这种青涩的小果实,王熙然不自觉得进入了角色。   王熙然:“听说蔡国公家里有很多藏书,杜郎君平日喜欢读什么书?”   杜构:“及不上孔家藏书多,我喜读《道德经》。”   王熙然挑眉,一个少年郎,爱好真独特。道家思想讲究:不过多的干预、顺其自然、充分发挥对方的创造力,做到自我实现。呵呵,他娘确实尽情发挥,他也来这自我实现了,书没白读。   王熙然:“我无事时经常下棋,杜郎君有什么爱好?”   杜构:“我…我喜欢看夕阳。”   呵呵,生在勋贵之家可惜了,这孩子应该出家啊…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短长。物皆然,心为甚。于王熙然来说,心性比才华重要。这孩子不错,往后可以多来往些。   王珏有点听不下去,杜构看起来也不傻,怎么没发现假仙不对劲。杜构也很无奈,咱是来赔礼道歉的,必须表现好,有问必答是基本。   看杜构这么好欺负,王珏也打算发挥一下。   王珏:“杜郎君…”   杜构在王家遭遇轮番轰炸,杜如晦在家中遭遇媳妇轰炸,杜楚氏此时的感觉也是轰炸,五雷轰顶。杜如晦好不容送走百姓们,他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破财免灾。本以为没事了,谁成想,圣上竟然给他下了圣旨。   李泰吭吭唧唧读半天,圣旨的大体意思就是:咱俩关系这么好,你缺女人咋不跟我说呢?我早就说你媳妇蠢,现在你自己也有了觉悟,我很开心。你在民间纳妾,太费本钱。我送你四大美女,你把钱省下来以后孝敬我。   杜如晦面黑,原来圣上也参了一脚,这件事得记下。至于省下钱孝敬他,做梦吧。   李泰带来的确实是四个大美人,美的各有特色,美的杜楚氏脸都绿了。杜楚氏是纸老虎,她自然不敢像卢氏一样把美女退回去。她能做的,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苛待这些美人,把她们苛待的病怏怏、面黄肌瘦,让杜如晦看都不想看就行了。   计划不错,也得人家让你如意。这四个,可是长孙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祸精,杜府往后的热闹恐怕不会少。   杜楚氏最大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爱迁怒。上次她把仇恨值转向王珏,这次则是转向了王贾氏。这也是王珏的目的之一,无论王贾氏做了什么事情,只要王珏主动出手收拾她,多少会影响到名声。现在这招叫借刀杀人,极品和跋扈刚好凑成一对,免得脏了咱的手。   第39章   长安城的百姓们最近有点忙,昨日刚在杜府排队领完钱,今日又忙着去孔家门口看热闹。听说孔家大门四开,孔氏门徒各个披麻戴孝,撒纸哭丧。   这不是重点,如果孔家有人去世,咱不该看热闹。重点是,全城卖丧仪用品的都拍胸脯保证,他们没做过孔家人生意。这就怪了,没死人哭什么丧?难道是最新的赚钱方法?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改天咱也发活丧试试。   三日来,孔颖达夜不能寐,他宁可在*上受苦,也不愿做这样艰难的抉择。典籍很可能在孔延年的棺材里,但只是可能,如果那首藏头诗只是巧合呢?   孔氏族人与门徒们都很焦虑,马上就要到新年,圣上必然会在年三十那天正式宣布百家出世,留给他们的只有五天!   第四天辰时,孔颖达一早起来便沐浴更衣,一改前几日的颓废。他带领族人再次来到祠堂,郑重的行三拜三叩大礼。   孔颖达双目含泪,朗声道:“先祖在上,不肖子孙孔颖达欲开第11世孙孔延年之棺,若棺中无典籍,我愿以死谢罪,与其他族人不相干!”   说完又是三拜。   孔德伦:“爹!不可啊!”   孔崇基:“呜呜,我不要祖父去!”   孔氏门徒:“请老师三思!”   “勿要再劝,我意已决,即刻起行!”孔颖达利落的起身,点了族人、门徒与仆从共三百人,整装待行。   外人只见关闭已久的孔家大门突然打开,以孔颖达为首,走出三百个披麻戴孝的人来。他们骑着马,一路撒纸向皇宫而去。   我去,要出大事!难道是圣上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孔家怎么会做出这种打人脸的行为,披麻戴孝进皇宫,可是大不敬啊!   李世民也傻了,“你说啥?孔家开门了,孔老头现在正披麻戴孝来见我?”   长孙无忌:“是。”   李世民派长孙无忌监视孔府情况,长孙无忌接到这个消息后,直冒冷汗。不知道孔老头发什么的什么羊癫疯,诚心不让大家过好年。   李世民在屋内转了几圈,还是想不明白孔颖达为何如此。老孔为人最是守礼,对他又够衷心,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难道他想帮董家?不会那么蠢吧…   “圣上,孔祭酒求见。”这么几百米的路,内侍摔了好几跤,以后再也不跟那个王八蛋换班了。   “臣孔颖达拜见圣上!”哎妈,真是一身孝衣,长孙无忌嘴角直抽抽。   李世民是好奇多过生气,“孔祭酒为何披麻戴孝?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圣上请看,这是我家族谱。第11世孙孔延年于武帝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次日殪没,旁边这首诗应该是他临终前所作。”   李世民好奇的拿过族谱,在心中念了两遍诗。   “棺藏典籍?!”   孔颖达含泪点头,李世民眼圈也红了。如果事情是真的,孔延年应该是为保典籍自尽而亡啊!   “孔祭酒现在做何打算?”   “吾欲回曲阜开棺,临行前特来跟圣上告别。若棺中无典籍,此次便是圣上与微臣最后一次见面。臣至死都会感念圣上的信任提拔,圣上往后多珍重。”孔颖达说完,颤抖着对李世民大拜,再抬头时已是老泪横流。   连长孙无忌这种冷心肠的,眼圈都红了。孔老头是在给孔延年戴孝,也许也是给他自己…   “取典籍乃是大事,路上恐有危险,朕跟你一起去!”李世民是想,万一没有典籍,关键时刻他得拦下老孔。不说天子代人受过,剪头发就行吗?为了老孔,他可以不要长发及腰。   “圣上,万万不可!”长孙无忌无奈,谁能像他似的,成天担心妹妹守寡。   “让程咬金和李靖带兵跟着,咱们今日去,明日就能返回。”李世民还算没完全狂化,他还知道把李靖带走。虽然他已经把兄弟们都搞死了,万一老爹又想当皇帝咋整,还是防着点好。李靖当初没帮他,立场不明,最好带身边看着。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情绪激动,知道劝也没用,连忙出去准备。   王珏此人鬼主意比较多,不若带着她,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多一个人商量。李世民吩咐內侍分别去通知李承乾和王珏后,便向长孙皇后的寝殿走去,出门前得嘱咐老婆看好爹。   內侍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很急,吓得王珏以为大徒弟出什么事了呢,直到看到李承乾才松一口气。   人都到齐,李世民把事情讲了一遍,匆忙带着众人秘密离宫。他离开长安的事情可不能传出去,不然就算劫典籍的不来,劫杀他的人也会到。   平日用五个时辰就能从长安到曲阜,现在天寒地冻,他们亥时才赶到位于曲阜的孔氏老宅。众人填饱肚子后,开始就目前的情况进行探讨。是悄悄挖,挖完跑,还是把场面搞大,让更多人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王珏跟长孙无忌都低头不语,连是不是有典籍都不知道,怎么敢帮着做决定?若李小抠丢了脸,他必然会找人迁怒。咱不上当,低头数蚂蚁玩。   李世民当然偏向于后者。他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若能在儒家找典籍的事情中亲历亲为,大施恩泽,想必天下人会对他另眼相待。让他顾虑的是,就怕行踪暴露后遭遇截杀。   那么大块蛋糕摆在眼前,以李世民的性格,绝不会甘愿放弃。富贵险中求,老子一路都是冒险走过来的,事实证明,咱就是承大气运者。   李世民拍案而起,“明日咱们亮明身份。”   随行众人轮番劝阻,也没能让他松口。   次日一早,一群穿着孝衣和军服的人引起了曲阜百姓的注意。尤其是他们行走的方向,像是城外孔林。孔林可是孔家的族墓,是不是孔家哪位去世了?有那好奇的百姓,一路尾随着他们出城。见他们没阻拦,平日胆小的也慢慢坠在后面。   冬日的阳光很柔和,透过树荫洒在草地和墓碑上,让孔林充满宁静安心的气息。孔家,一个拥有着历史般厚重感的家族,让很多人为之向往。   众人来到孔延年的墓碑前,肃然而立。孔氏门徒对着墓碑叩拜,皆是伏地号哭不止,几百人的哭声在林间回荡扩散。围观的老百姓有点懵,如果死了人,为何不见棺材。如果要祭拜,怎么专哭孔延年?   再看,地上哭着的人被士兵们扶起,另有几人手拿挖掘工具,人群哗然。多大仇,你们要挖人家墓?刚才看他们哭得惨,居然还可怜这帮畜生,真是瞎了眼。   有个老丈从人群中走出,用身体拦在墓碑前,“你们是何人?这里是孔家墓地,老朽劝你们勿要做那遭天谴的事情!”   孔颖达满眼感激的看着老丈,“老丈仁义,请受孔某一拜。我等乃孔氏族人,最近才从族谱中得知,先祖孔延年为了保儒家真籍,或是自尽藏书。”   什么?!围观人群发出的哗然声比方才大了很多,无法想象,这个故事太惨烈。   手拿工具的几人,又一次含泪走到墓前。这回没人阻拦,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见证历史的真相。随着墓碑的破裂,孔氏族人的哭声又加大了几分,旁人也跟着渐渐发出啜泣声。   约一炷香时间的挖掘,几人抬上来一口棺材。其为两层椁、两层棺,棺椁略有腐朽。小心撬开棺盖,待看清内里情况后,众人急急后退。   棺材中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人形物体,按有些地方的风俗,得疫病而亡的才如此处理尸体。孔颖达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棺旁欲扯开黑布。   “不可,快把孔祭酒拉回来!”李世民急坏了,要是染上疫病,剪头发都救不回来他。   百姓们指着棺材惊叫:“快看,里面裹着的不是人!”   孔颖达的行为太出人意料,士兵们听令过去的时候,黑布已经被揭掉。只见黑布中包裹的,尽是帛布卷轴和雕刻的竹简。孔颖达抽泣着抱过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不出所料,木盒里装的是骨灰和一个卷轴。   打开卷轴,孔颖达颤抖着念出上面的字:“吾闻董仲舒为帝献策,帝意动。翌日,董仲舒孤身来访,言其为儒家立下大功,小人嘴脸尽显。吾观其言行,非君子,预感祸事将近。又五日,帝发旨独尊儒术,表彰六经。其儒术,融合阴阳五行,巧取他家之言论,意图迷惑百姓,已非我儒家圣人之学说。帝行法家之道,吾恐其效仿始皇帝,遂自裁以保真籍。恐其开棺、称量棺重,吾对外传疫症,火化吾身,又留言于族谱。惟盼有朝一日明君当世,可使我儒家典籍重见天日。”   所有人都听蒙了,死后火化其身可是一种处罚。孔延年为了家族、为了儒家,做到了一个弟子、一个门徒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实在令人钦佩!   百姓们纷纷赞叹:“如此才是圣人之后!”   王珏询问道:“可有《尚书》?自西晋永嘉年间战乱,今、古文《尚书》全都散失。家师一直怀疑梅赜献上的《尚书》是伪作。”   闻言,孔德伦立刻冲到孔颖达身旁,翻找起来。只见他打开一个卷轴,阅后大叫:“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孔延年在汉文帝时以治《尚书》出名,这部典籍对孔延年本人和孔家人,都至关重要。孔家人感激的看向王珏,钦佩她一直以来为正统学术奔走,亦感叹她不为己的高尚情操。   王珏秀完存在感,见李承乾正忙着抹眼泪,连忙隐蔽的捅了他一下,昨晚给你的纸条没看吗?阅后即焚,我发现焚灰了,你肯定看过。既然看了,快上啊!   李承乾:“恭喜儒家找回真籍,此乃盛世之兆!”   孔氏族人此刻也反应过来,一齐向李世民拜大礼,随行而来的众人同拜。   孔颖达:“非明君出世,真籍无以重见天日,吾等谢圣上隆恩!”   圣上?!圣上竟然亲自来了?围观老百姓也跟着跪拜,纷杂的赞扬声响于林间。   李世民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场合不合适,笑出来恐遭人误解。他真切地回了一番谦辞之语,又追封孔延年为明成公。   王珏暗自吐槽,明成公,感情人家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功成名就的…   百姓们簇拥着众人回到孔家祖宅后,除了孔德伦带几个族人留下,为孔延年重新立碑,众人又马不停蹄地往长安赶。李世民在这的消息已经传出,再不走恐生变故。   都亏走的早,有人得到消息后,刚想派死士劫典籍,就得知众人已经回到长安。大局已定,大势已去,虽不甘心,也不敢在长安动手。但是心中压抑的愤恨,却需要突破口发泄,王珏不幸被当成仇恨点。   王珏一人跟着去的,回来时当然也是一人。她在官道上策马狂奔,突然有一群黑衣人从林中冲出来。二话不说,对着王珏就要砍。   王珏边躲避,边喊话:“你们确定要找我吗?天太黑,要不你们再瞅瞅?”   黑衣人:“少废话,杀的就是你!”   似乎嫌不够热闹,林中又窜出一伙人,为首的蒙面人大笑道:“没想到南山王珏如此有趣!”   这伙人厉害,武器也比对方高出好几阶,没一会就把刺客都解决了。所谓来无影,去无踪,就是形容他们的。临走时,为首之人再次放话:“多谢百家派仗义相助,墨家巨子将择日拜访。”   卧槽,都说墨家是古代黑帮,野史诚不欺我!   还有一个人的内心也在卧槽,那就是回宫后的李世民,“嘿嘿…嘿嘿嘿,老子终于扬眉吐气了,时来运转就该这么转!”   第40章   路上遇刺的事情,让王珏心生警觉。以她的武力值,倒是不惧怕对方搞突袭。她只是怕对方狗急跳墙,对王家人出手。王珏打算给家里的年壮仆从泡药,授其武功,好保家人平安。年前几天,王珏打算忙这件事情。   临近年关,学子们都回家过年,南山很安静。因此,王珏并未感觉到生活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而十里外的长安,随着儒家真籍的回归,已闹得沸沸扬扬。   这场学术之争,如今已呈落幕之势。孔家赢回传承,并成功挤入分蛋糕的行列;李世民赢得名声,起码读书人不再背后翻他黑帐;王珏赢下地位,一个从未在人前出现的学派,成为了百家各派的恩人,她的名声也在大唐广泛传播。当然,她不会告诉别人,她的欠账已减少到210万积分。   有人吃肉,自然有人抢着喝汤。喝汤的已经开始行动,不然长安城不会热闹到这种地步。   最近几天,百姓们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太够用,周围都是八卦,到底该听谁?该听哪件事?   头条:李世民不顾个人安危,带着太子李承乾、南山王珏、大舅哥长孙无忌、土匪头子程咬金、军神李靖,与孔家人一起去孔林寻回真籍。其过程讲述的跌宕起伏,有赶超《西游记》的趋势,不了解内情的,绝对会以为他们去了一年半载。   主版:董奸贼不是一个人,在其后几百年间,有若干家族也是靠着伪经崛起。这些家族前身无不是暴发户或外戚,他们骨子里就爱投机取巧。如果不是朝堂风气不正,汉室皇族流着无赖血统,这些人家不可能成为世家。吾不愿同流合污,遂家族中少有人肯出仕。——来自部分落魄老牌贵族。   付费小广告:   开封李家:我家先祖是李斯,怕受刘邦迫害才隐居于乡野,有族谱为证。只是族谱破损,没有斤字旁。   兴元府申家:我家先祖是申包胥,可惜族谱不幸烧毁。我们世代居在兴元府,申姓不常见,我们之间肯定有亲!   襄阳陈家:我家先祖是屈原,先别喷,屈原的媳妇是屈陈(臣)氏,我们随母姓。   总之,我们绝对不是主版里说的‘若干家族’。   书生们寒窗苦读,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好多东西都要重新学。受这么大蒙骗,总得给个发泄点,以平民怨吧?刘家猪死几百年了,只凭董氏一家,不足以填平民怨。咋整?那还不好说,世家们等的就是这种机会。看谁家有漏点,抓住猛踩。引经据典,给你贯上若干罪名。等你找到证据想澄清的时候,流言早已满天飞。   李世民在宫里乐得直拍大腿,他突然悟了,只要不涉及到群体利益,世家间掐的非常厉害。重要的是,咱得经常为他们制造机会。   一个内侍走进来,见李世民正在自嗨,只得小声的唤他,“圣上?”   李世民板脸,真没眼色,没看他正忙着么!   内侍的小身板抖了抖,道:“蔡国公有要事在外求见。”   李世民闻言,又冲内侍瞪眼,“要事?!那你还吭吭唧唧的说话?快让他进来。”   嘤嘤,好可怕,人家想调职。   杜如晦急步走进来,还没行礼,便急切地说道:“百姓们情绪过于激动,他们要掘汉家皇墓,臣目前已经稳住他们。只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容易被人浑水摸鱼,引起大范围的暴动。”   李世民在意的完全不是杜如晦想说的重点,他没注意暴动两个字,反而把掘墓听入了耳中。妈蛋,老子穷成这样,怎么就没发现摆在身边的财富?!   “嗯,你去吧,此事明日就能解决,帮我把程咬金和秦琼叫来。”   杜如晦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刚提出来,圣上就有应对之策了?   没一会,瓦岗二人组联袂到来,“圣上找臣什么事?看蔡国公面色,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世民故作深沉道:“是的,有百姓欲掘汉室陵墓。”没等他们发表意见,李世民继续说:“为了使得百姓安心,朕想出一个两全之策。今晚宵禁后,你们分别带队马,去把附近的汉家墓挖了。此既可平民怨,又能解朕之苦痛。”   这事要是找李靖,他不止不会做,还会出言劝阻李世民。程咬金和秦琼就不同了,少有他们没做过的极品事情,盗墓更是有经验。   两人皆拍胸脯保证,“圣上放心,这事俺们擅长!”   李世民既期待又紧张,一晚上没睡,终于在寅时三刻等来了程咬金。   “好家伙,里面宝贝可多了。我就开了一个墓,天亮前能把东西都运回来。”   没一会,秦琼也回来了,情况跟程咬金差不多。   第二天,李世民又叫上了尉迟敬德等人,当晚收获了昨日的三倍财物,还是人多好办事。   李世民咧着大嘴,兴高采烈地带长孙皇后去看战利品,“观音婢,待会你整理一下私库,没用的东西让李牧拿去卖掉。”   长孙皇后只知道李世民这几天半夜往库房搬东西,并不知道东西是哪来的。她大概看了一下库房内的物品,有点像陪葬品。陪葬?!她马上就联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八卦,老天掘刘家墓。感情这事是他相公干的?长孙无垢有点眩晕,这种缺德事,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李世民把长孙皇后紧搂在怀里,激动地说道:“当日娶你的时候,我就承诺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结果生逢乱世,咱们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你又要为了我各处周旋,受尽委屈。如今我已承帝位,又得家财,终于做到当日的承诺。”   长孙皇后目中含泪,她既感动又无奈,库房里这些东西印记太明显,不好出手…   就这么着,李世民干了三天无本买卖,赚得盆满钵满。大年三十这天,李世民邀请大臣和勋贵们到宫中赴宴,王珏也在受邀之列。   王珏身无官职,她的座位排序是按爵位,大概在中间位置。虽然离李世民不近,不过拜良好的视力所赐,她还是要忍受李世民那副气焰嚣张的嘴脸。没错,就是嚣张,并且毫不掩饰。   跟王珏同一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李世民似乎忘记了明年开始将要接踵而至的天灾,从暗地里给颉利可汗下套开始,李世民这张嘿嘿脸就没变过。   程咬金挥着熊掌跟王珏打招呼,“哎呀,王县子,你怎么坐那了?到俺老程旁边坐呗。”   王珏一看,程咬金旁边是尉迟敬德,这个大老黑一直跟她不对付,大过年的,她可不想跟人掐。   “我跟王县子换换。”尉迟敬德说着就往王珏那走,王珏没法,只得起身。人家都来了,不换太打脸。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对,空气中有种阴谋的味道。   李世民:“王县子,你总看着朕干嘛?”   王珏扫了一下殿内,见众人都向她这边看过来,只得无奈着回答:“回圣上,臣没看你。”   程咬金大声嚷嚷:“你看了。”   王珏:“我没有。”   李靖轻咳一声:“老夫也看到了。”   王珏:“我没有。”   武将们:“你看了,你看了,你看了。”   王珏有点生气,你们想咋的就直说,不带这么吓唬人的。除了想坑她,让她给李世民做妾,别的都好商量。   王珏:“我看了,然后呢?”   李世民故作好奇地问道:“王县子为何总看朕?”   “我没…臣看那案上的瓶子不错。”王珏无语,见李世民不停地摆弄瓶子,只好随便寻个理由。   李世民:“王县子好眼光,此物的珍贵处不在瓶身,而是它内里所装之物,其名为花露水。若我大唐将士们能用上此物,南蛮之地亦能去得。王县子见多识广,可是听说过花露水?”   卧槽,不带这么玩的,早知道不来了。李世民带头,群臣一起下套,又想空手套白狼。王珏与在场的大臣们对视,你们大多是世家子,确定要助纣为虐吗?   众人避开王珏的视线,或转头跟旁边人说话,或低头玩手指。俺们都拿过好处了,圣上说花露水免费给俺们用。现在就等你出血呢,快献血吧。   当咱好欺负呢,王珏借力打力,“哎~!实不相瞒,此瓶曾经是我所有。珏刚归家时身无长物,只得出售这瓶花露水换钱度日。毕竟是师姐所赠之物,后来常有后悔,因此才多看了几眼瓶子,万望圣上见谅。”   好多人憋着笑,圣上最近狂过头,这回栽了吧!这其中魏征最甚,李世民越是走哪都带着瓶子,魏征越是看它不顺眼,玩物丧志。   李世民很想说,既然是王县子之物,不若物归原主,然后得到一片赞誉。但是他说不出口,他舍不得…没办法,只得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长孙皇后,媳妇你上吧。   长孙皇后也很无奈,你做这种脑残事之前不跟我商量,现在看着我干嘛,除了把瓶子送给人家,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你不想要花露水。   见长孙皇后不开口,李世民肉疼的看着瓶子,最后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只要她知道秘方就好,咱不着急,慢慢磨。至于瓶子,入他手的东西,从来都是有来无回!   王珏暗自吐槽,宫里的菜太难吃,摆的还是鸿门宴,以后可不敢来了。   第41章   年宴进行了一下午,李世民也咧大嘴在那嘿嘿了一下午,很多人都没吃好,看到他就胃疼。不过,无论大家赴宴时心情如何,走时却少有人不开怀。   李抠门这个向来只进不出的主,居然破天荒的给大家送年礼。家家都有,最少的也得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再有李承乾送的盐,各个收获都不错。为啥李承乾拿盐送礼魏征不管?魏征还有负责监管盐作坊的侯君集,都是妥妥的太。子党。   “圣上真乃仁爱之君,我们有福啊!”   “圣上为了我们如此破费,这怎么使得!”   一个个说的好听,拿东西的动作却不慢。其中很多人都家财万贯,他们在意的不是这点东西,而是从神抠口袋里掏钱的快感。   李世民那么好面儿一人,他也不想整天抠着过日子,但现实摆在眼前,他没有大方的本钱。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能让自己发家致富的新营生。再说,他送给大臣们的都是金玉坊不好出手的东西,一点本钱都没花。(其实还是抠)   “朕乃一国之君,就是再苦自己,也不能苦了百姓,不能苦了你们这些为大唐呕心沥血的人。”李世民的表情也跟他的话一样,一脸舍己为人。   “圣上,怎可…怎可如此呀!”有人被忽悠住,都想把东西还他了。   “各位的家人还等着你们回去过年,快回吧。”   “那…那俺们真走了,东西也拿走了…”有人不太相信李世民的大方,以为他只是做个样子,若没猜准圣上心思,他给咱穿小鞋咋整?   “快去,快去,朕也要去陪孩子们。”李世民豪爽地挥手,看着倒像真心实意。   见他不似作假,呼啦啦一群人,转眼就跑没了。   “二郎,咱们去陪孩子们赏月吧。”长孙皇后轻笑着,拉走还在呆愣状态的李世民。   众人嗷嗷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李世民送的东西。东西挺沉,别再装石头啥的坑他们。   嘶--,上了年头的青铜器,好东西啊!拿起来把玩一下,不像是仿制做旧的。除了有股特殊的味道,没有别的问题,估计是在库房放久了。满意,满意,很满意!   也有懂行的。好像不太对,器具上面的红斑是怎么回事?听说古有陪葬品,需用水银反复擦拭,器具在墓中放久后,会形成红斑。再闻闻味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有股肉类*后呕出的气味。那也得收起来妥善保管,毕竟是御赐之物。   还有冷笑的,最近民间疯传的天罚刘家事件,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更有犯愁的,长安令这职位好不容易保住,眼前又出现难题。这犯人肯定不能抓,但是他的政绩咋整?   杜如晦比以上各种人都愁,董家人还在他家赖着不走,他也不好做出赶人的行为,怎么破?据监视董家人的仆从来报,他们这几天没少折腾,似乎并未死心。万一他们做出什么事情,就凭着借住在他家里这点,他也得受拖累。   他最近霉运当头,归根结底,都是没娶个好媳妇。   “咳咳…咳咳咳。”被杜如晦念叨的连襟董逸群,正被坊间传言气得剧咳不止。   “郎君,药来了。”董楚氏小心翼翼地扶起董逸群,仿若她搂着的不是男人,而是价值连。城的和氏璧。   “待我死后,娘子找个好人改嫁吧。娘子温柔娴熟,谁得了都会爱若珍宝。”董逸群把头靠在董楚氏的肩膀上,艰难地说着话。   董楚氏含泪反驳道:“郎君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又不是绝症。”   “便是病能医好,我也无法苟延存活于世。世人被蒙蔽,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与其被羞辱至死,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净。我对不起家族,若那日不去房府该有多好。咳咳,咳咳咳。”董逸群费力说完最后一个字,又是一阵咳嗽。   董楚氏捂嘴痛哭,“都怪我,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我伐了。”董逸群闭目,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郎君好好休息,勿要想的太多,我去求姐姐。”董楚氏小心地帮董逸群掖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又悄声关紧房门。   确定董楚氏离开后,董逸群睁开眼睛,用拳头猛力捶床,哪还有刚才的弱态。贱人,不怪你怪谁!若早知道你有猪一样的脑子,虎一样的脾气,我如何会设计引诱你。希望她的蠢货大姐能帮上忙,不然别怪他心狠!   也不知本家大哥准备的怎么样,成败就看明日一击。他躺在床上皱眉深思,久久不能入睡。   董楚氏大哭着扑入杜楚氏怀中,“姐姐,你帮帮我吧,若董郎去了,我也不愿独活!”   杜楚氏很为难,自从出了给王珏说亲的事情,杜如晦就没理过她。再有圣上送来的小妖精们成天在府中乱晃,她现在说话做事已经不再那么有底气。就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杜如晦都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   看到妹妹期待的眼神,她只得咬牙回道:“哼,归根结底都怪王珏,本来只是孩童间的打闹,偏要致人于死地。我再想想办法,明日给你消息。”   杜构在旁边看着,好几次想插话,到底还是没开口。   董楚氏也没多留,经杜楚氏提醒,她想起了罪魁祸首董齐。自从孔家找到典籍的事情传开,董齐就被她关进杂物间,每日一碗加过料的粥伺候着,也不知道那贱种死了没。   “贱种,若知道你这么会惹事生非,我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董楚氏进入杂物间,对蜷缩在地上的董齐一顿暴踢,以此发泄内心的压抑与痛苦。   “唔。”董齐怒视董楚氏,无论多疼都没喊出声。   “来人,把她给我扔到马圈去。”见董齐咬紧牙不吭声,董楚氏更是气闷,决定在弄死她前,再多折磨她一些。   “啊!!”   董齐本就发烧,神智已近模糊,又被马儿连踢几脚,生病中毒加外伤。她躲开马蹄,向马棚里面爬去,马棚虽旧也能遮挡些寒风。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董齐在马棚里面发现一个洞,她的身体刚好能通过。此刻,她不知道是否要感激董楚氏对她的虐待,让她发育迟缓。   已近子时,外面又黑又冷,地上都是积雪。董齐站不起来,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爬着,好赶快离开蔡国公府的地界。   “你是何人,为何宵禁还在外面?”董齐刚爬出一条街,就被巡查的城卫发现了。   “我有要事欲见南山王珏,带我去。”董齐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南山王珏这四个字最近在大唐很火,他们当然知道这孩子说的是谁。问题是,他们又不知道这孩子跟王珏什么关系,贸贸然送过去似乎不太好。作为下属也有一点好处,有做不了主的事情可以报给上面。   这队城卫上面的小头头是程咬金大儿子程处默,他听完城卫的叙述后,还是决定把孩子送过去。这孩子病重,万一稍有犹豫再出意外就不好解释了。看他打扮像是世家子,不过似乎境况不太好,没准是哪家受主母虐待的庶子。无论这孩子是否认识王珏,他都可以,以此为借口把麻烦脱手。   王珏半睁着眼睛,看着大门口的几个士兵,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半夜叫门,害她以为刺客又来了。还好今天跟家人一起守夜,若是平日被人半夜吵醒,她早发飙了。   “王娘子,这个孩子说有要事找你,我们就把他送来了。城内还要巡防,我们不便久留。”程处默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等王珏回答便一溜烟的跑了。   又是哪来的小王八羔子?姐视力好,天黑也能看清你,赶快祈祷,别让姐再遇到你!   嗯?这孩子看着面熟,怎么像董家小郎?怪了,那日没仔细瞧,现在细细看来,原来是个小娘子!那队士兵早就跑没了,王珏又不知道去哪寻他们,只能认栽。别管这孩子找她什么事,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清风、明月,你们去烧热水,给这孩子清理一下身子。”   “哎哟,这是谁家小郎君,怎么病的这么重?”王李氏刚好出来看看情况,她与清风、明月碰个正着。王李氏听完她们的复述,赶紧跟着去照看。   王珏则是回书房打开系统,跟系统商店兑换了几片退烧药。最近太忙,玄学课程上几天就断了,得加紧学习才行。不然三天两头有病患跑她这来住院,可怎么受得了…   董齐醒来时,看到王珏正在喂她喝水,她慌张着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   王珏轻笑,“咱们大唐的花木兰找我?”   董齐羞涩的拉了拉被子,用干哑的嗓音说:“他们找杀手伪装成学子刺杀你,你多小心。”   王珏微皱眉,回答道:“我晓得了,你别担心,好好休息。”   董齐睡去后,王珏支着下巴思考着应对之策。她觉得董齐说的应该是真话,那日她就瞧出来,这孩子似乎与董家矛盾不浅。想到此处,她又好奇地看着床上的孩童。难为这孩子了,小小年纪就要扮做儿郎,还得小心保守秘密。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又是怎样的故事。   第42章   李世民去年过得很憋屈,老百姓在背地里骂他杀兄迫父,颉利可汗在他登基后当众打劫,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现在他今非昔比,老百姓提起他时也会点头称赞,再加上盗墓发了笔财,他做起事情来颇有底气。   这不,李世民想在大年初一,改元这天大办一场,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他跟皇后的新衣服,都是尚服局精工精料赶制出来的,咱不差钱。所谓大办,得有人撑场面,才能大得起来。所有身上有官职和爵位的人,都在被邀之列。   有人暗骂李世民耍心眼,刚送出礼物就来要帐。人家改元,咱必然得意思意思,李世民昨日送的礼物不便宜,他们得照价甚至加价还礼。   策马狂奔的王珏,也在心里吐槽李世民最近的极品行为。他就不能消停一天,少折腾点事?南山离皇城二十里路,又有昨夜不眠不休照顾董齐,她此时又困又累,哪有心思去长安看猴戏。   王珏好不容易赶到皇宫,总算没来晚,程咬金眼尖,看到她就开始扯脖子喊:“妹子,到俺旁边的位置来,这里视线老好了!”   “不合规矩,我坐这里就行,看得也很清楚。”还去你旁边?还被你坑?王珏对大唐这些个厚脸皮极品,已经无奈了。再说,她看那么清楚干嘛,李世民那张欠扁脸,看着就来气。   噗!这个对话,让大家想起昨日年宴发生的事情,好多人掩面偷笑。   “嘿嘿,大家都来了?咱们开始吧。”   果然还是那张嘿嘿脸,很多人都看不过眼,暗自思考怎么能让他老实点。李世民完全没注意到那些低头翻白眼和撇嘴的人,他正一脸深情地牵着长孙皇后走出来,接受大家朝拜。   王珏打着哈欠,跟众人晃晃悠悠地拜了三拜。   “各位卿家,可有事要奏?”   “臣有事奏。”   看到魏征站出来,李世民眉头直跳。除非大事,不然哪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谈日常公事?今天的安排他早想好了,先炫耀一下活字印刷术,这事他一直没提,就等今天拿来出彩呢。再把土豆和地瓜的产量夸一夸,最后宣布改元后的一些职位、律法变动。哪成想,魏征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李世民斜眼看着魏征,面色阴沉似墨,“何事?”   “长安周边有一伙盗墓贼甚为猖狂,他们枉传流言,以天罚做掩饰误导百姓。此等歪风不能助长,臣请圣上着人彻查。”魏征完全不在意李世民的表情变化,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谁让李世民拿死人陪葬物送礼的。   好些个昨日想明白礼物来源的人,都在心里给魏征点赞,除了崔智贤。若李世民能不要脸到一边让他查,一边继续偷,他该咋整?还能真把圣上捉起来吗?   怕什么来什么,霉运当头!   “崔智贤,这事归你管的吧?好好查,做得好朕有赏!”   崔智贤硬着头皮回答道:“臣…遵旨。”   知情人士惊掉一地下巴,这个加了重音的‘做得好’,可以理解为他没偷够吗?   几个负责行动的武官都狠狠地瞪了魏征一眼,圣上卖盐是与民争利,现在俺们干无本买卖你也来管,难道要圣上跟你一样穷,你才开心?   有人要断他财路,挺郁闷,李世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狂摇头,再无人上前。你天天秀下限,没事就把面皮揭下来踩着玩,我们还有什么能说的?   这个反应才是对的嘛,李世民脸上又有了笑模样,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尽情表演个人秀了。   李世民扫了眼殿中表情各异的大臣们,一咧嘴,“朕的太子和太子之师,在朕的启发下,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噗!圣上真会讲笑话,还好咱嘴里没东西,不然喷出来,还不御前失仪。众人都开始用余光偷瞄王珏,李承乾则是羞愧得快哭了,但是想到老师曾经对他说的孝,又不好当众反驳李世民。   王珏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她反倒是殿内心态最好的一位。呵呵,老娘的东西也敢不说一声就跟着分利,以后有你受的。   李世民心里很忐忑,他料想王珏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反驳他。但凡事有万一,这个万一要是发生了,即便他脸皮再厚,也难免会觉得尴尬。   见王珏没反应,李世民心下稍安。都说富贵险中求,真幸运,便宜占成了!   打一棍再给个甜枣的事情,李世民做得手到擒来,“百家派所献上的土豆和地瓜收成如何?”   唐俭答道:“亩产十五石。”   “好!好啊!!百家派对大唐贡献良多,请王娘子受我一拜。”李世民先是激动得击掌叫好,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王珏作长揖。   王珏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只得还礼,连称不敢。实则又开始在心里暗自吐槽,嘴上说的是拜,其实只是作揖罢了,谁稀罕。   “都亏有王娘子提醒,朕才发现儒…”   孔颖达听到此处,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插话:“臣有事奏。”   李世民尴尬地轻咳一声,“孔祭酒有何事?”   “家中祖辈藏书于棺,多亏圣上与王娘子相助,才得以迎回儒家真籍。臣携孔氏门徒连日来不眠不休,终将真籍整理抄录。臣带来抄录版,欲献给圣上。方才听闻活字印刷之术,此正是一个改错推新的良好时机,望圣上成全。”   “嗯,工部正在印刷王县子所著的两本启蒙读物,待朕看过儒家真籍后,再决定从哪本开始向外传播。”   据李世民猜测,儒家真籍,应该是去掉现在混杂其内的各派学说,另有世人没见过的圣人之言。但他还是没把话说死,怎么的也得自己审核一遍再做决定。   孔颖达也明白李世民的言下之意,本该如此。他又不傻,别说典籍里面没有不利于统治者的内容,就是有,他也得藏家里。第一个目的达成,再来下一个。   “圣上,董贼不止篡改儒家典籍,还致使诸多学派不得不隐于民间。臣请奏,废除董仲舒之儒学,召百家各派出世。”   孽力回馈,李世民终于尝到了被人抢功的滋味。这事由王珏发起,他拿到好处后响应,孔家找出典籍才得以分一杯羹。孔老头越过他俩,率先说出这话,史书上会怎么记载?   就连他准备的长篇大论演说词,也瞬间没了用处。李世民在一番纠结、郁闷、烦躁后,只得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准奏。”   “圣上英明,盛世可期!”   “圣上功过大禹,堪比尧舜!”   围观党表示,咱不能一直看热闹,得尽职。圣上找咱们来就是为了给他捧臭脚的,咱得赶紧捧,使劲捧。   虽然大禹、尧舜啥的,让他有点心虚,但李世民还是被夸的很嗨。花花轿子众人抬,他也礼尚往来,“朕有诸君辅佐,何愁盛世不来?”   也不知道李世民是什么命,总有人在他得意时,给他不痛快。这不,打脸的来了。   “圣上,有几百书生于宫门外长跪不起,他…他们说是来请愿的。”呜呜,换了好几次班,怎么倒霉的总是他。   “什么?”李世民憋得面色通红,众人刚夸他英明,就有人来搅局,简直太打脸了!   “众卿随朕出去看看。”他倒是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这样的日子触他眉头。   哎妈,宫外黑压压一片人,有跪着的书生,也有围观的百姓,这下可热闹了!   李世民再次上演拿手绝活--变脸,他对书生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关切着问道:“大年初一,本该与家人团聚,尽享天伦。何事让诸位放下老小,来此长跪?”   卧槽,李世民够损的,学子们还没说话呢,先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领头的郎君开口道:“我等学子寒窗苦读,惟望有朝一日能为圣上、为天下百姓效劳。然,我等所学皆是自汉传下的儒学典籍。若圣上罢黜我等所学内容,我们该何去何从?若先前典籍皆是错,怎会教出能臣大儒?”   他旁边的老者接话道:“老朽有幸识得几个字,在县里办了一个学堂。听到坊间传闻,现存典籍多经人篡改,甚为惶恐。老朽无法,只得停了教学,来长安询问圣上,今后我该用什么教导学生?”   后面一个弱冠之龄的小郎君也不甘开口道:“圣上可知平民寻书不易?草民家里穷,买不起、亦无处买书,全靠书院山长怜惜,村里叔伯接济,方能读书识字。草民曾起誓,学有所成后报答老师与乡里,如今该如何是好?”   这个招数很巧妙,读书人不是在为董家抱不平,而是把问题摆出来寻求答案。书生们寒窗苦读,盼着科举出仕。学了这么多年,你才告诉我们所学无用,你得给个说法吧?当初是你先认可它,我们才学的。教书先生也是,典籍不对,自然不能再教给学生,现在学生停课了,怎么办?你让我教新内容,我都不会,怎么教?   大臣们皱眉,他们最怕的一种情况还是出现了。此事需要时间来过度,但是这几年的科举怎么办?绝对不能暂用旧知识,不然就是自己打脸。   李世民嘿嘿一笑,他早就跟王珏和孔颖达密谋过,“此事易尔,并非所有典籍都有错处,科举试题会在正确的内容中选取。朕今日跟大臣们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也说与诸位听听。朕得新印刷术,几年后,大唐百姓再不用为无处寻书苦恼。孔家寻回真籍,朕欲印刷成书送予全大唐的教书先生。书上会印有孔祭酒标注的释解,以孔师之才,识字者皆能看懂。”   领头人感慨道:“圣上处处为我等考虑,我等还做出围堵宫门的事情,实在不该!”   “草民有罪!”几百读书人齐哭,是感动亦是愧疚。   李世民双目通红,他累死累活,成天算计这个想杀那个,不就是为了得到百姓的认可吗?再看跟他同样露出感动之态的大臣们,内心不禁感叹,有这样的臣民,再辛苦也值了。   大臣们也心生感叹,百姓淳朴,民心可用!   一老者从围观百姓中走出,道:“圣上乃天授之君,非仙人无以与之争辉!”   这回李世民是真哭了,靠着这句话,他可以洗白过往的一切不是。   老者身旁的妇人开口道:“听说圣上欲召百家出世,此事可为真?”   李世民颔首,“朕已下旨,召百家出世,共谋盛世!”   老者与妇人闻言恸哭,其身后的跟随者亦泪流不止。   “自听到坊间传闻,草民既期待又惶恐。圣上看重我等,我等又能为圣上做点什么?草民身无长物,唯家族祖传手艺算是有些传承。圣上乃天授之君,着装怎可与众人同?自得到消息,我们倾全族之力,赶制了一件龙袍,欲献与圣上。”   大臣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行事了,私制龙袍可是重罪,真敢!崔智贤的小心肝也跟着遭殃,这些人从哪来的,不会还是他治下吧?!   妇人说完,便与老者共同打开一个箱子,一件做工精致的龙袍出现在众人眼前。金线在阳光下闪耀,那衣服上的龙似乎像活的一样,欲从布上飞出。   这些人应该是杂家其中一脉,王珏促成百家出世,当然会在关键时刻出言相助,“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人间帝王!”   “好!”东西好,王珏说的也好。至于私制龙袍,他们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还会造反不成?李世民第一次从百家出世这个决定中,得到切实好处,他开始充满无限期待。杂家送衣服,别家给什么?   李世民一激动,做出了当众衣的举动,反正只是外袍,又不用裸身赤体。   围观百姓们见李世民换上衣服后,确实威仪大涨,又一齐对他行大拜之礼。   李世民得了人家好处,自然不能装疯卖傻,“诸位可是久居长安?今后做何打算?”   妇人回道:“我等在汉时受封王迫害,一直隐居于南蛮之地,至武德九年才来长安。若圣上不嫌弃,我等愿为圣上效劳。”   漂亮衣服哪个女人不爱?长孙皇后连忙拉了一下李世民的袖子,她也想要凤袍!   李世民也是爱现的人,哪能放着能人不用,“既如此,朕任命你为尚服局司衣司,年后就职。”   老者与妇人闻言,又是感激大拜。妇人入宫就职,老者带领家族中人在西市开店卖物,家族压力也好缓解。这家人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做龙袍,如今只剩三天口粮,因此才在大年初一这天来宫门口徘徊。就是李世民不出来,他们也打算想办法进去的。   老百姓们看到此景,又是把李世民夸上天。什么知人善用,胸襟广阔,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蹦。过年嘛,图个景气,再加上李世民改元必然要对百姓有所表示,这些感激的话就当提前说了。   王珏除了留心众人的对话,她还一直注意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个青年。此人站在董逸群旁边,面容与董逸群有些相似。无论刚才发生什么,他目中皆不见欣喜与愤怒,亦不像围观群众一样兴致勃勃。似乎他只是在看一场已知答案的戏,而他们这些人反而成了戏子。   这种感觉,跟那个青年人给她的感觉一样,都让她很不舒服。   百姓离去时,青年人也跟一齐离开。王珏皱眉,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思考。青年人似有所觉,他回过头与王珏对视数秒,又挤入人群中不见踪影,此为王珏与董逸林这对命中宿敌第一次相见。   大臣们都跟着李世民回宫继续议事,王珏也只得暂且放下思考。   圣上能得到百姓认可,读书人的事情得以顺利解决,大臣们都是真心实意的高兴。除了李世民的表情愈发嚣张外,没有什么让他们不满的。   李世民又宣布,由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等人重新议定律令,今天的朝会才算结束。就在众人欲退出大殿,李世民着急去看贺礼的时候,小内侍又来了…   “薛延陀、回纥、拔野古、回罗部遣使来送贺礼,如今正在宫外等候。”   大臣们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李世民把着急看礼物的心思放下,大唐君臣皆是双目放光,目中不怀好意。   李世民:“快请进来!”   几人进来后先是规矩的拜礼,使用的是大唐礼仪,以示对强国之君的尊重。见他们如此懂事,众人对他们的好感度瞬间提升几分。   草原儿女说话比较痛快,直来直往,“我等首领得圣上慷慨赠盐,皆言圣上乃仁爱之君,特遣我等送上薄利,以贺圣上改元之喜。”   说完,各自从怀中拿出礼单递给内侍。   李世民接过礼单,越看越兴奋,贺礼内包含好马!大唐缺马,此贺礼虽不能解决大问题,却能从中看出诸部想要传递的消息。给依附者的敌人送战马,可见他们早就无法忍耐颉利可汗的暴虐。   李世民开怀大笑:“朕亦重视邦交之情,诸部但凡有什么困难,可遣人来唐寻求帮助。只是朕初即位,两年内恐帮不上什么大忙。”   “谢圣上!”来使对李世民的答复很满意,他们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不然不会忍辱至今日。   文臣兴奋,武将跃跃欲试。这是隔空传递消息,打算两年后里应外合,搞死颉利可汗的节奏。   都说敌人间会产生某种感应,李世民算计颉利可汗的时候,对方亦在诅咒他,“哼,还改元,再改也要做一辈子穷光蛋!”   李世民安排大臣接待来使后,众人终于可以回家了。其实他比大臣们还着急走,见众人开始退出殿内,他忙拉着长孙皇后往库房而去。   “怎么样,我说有主意把金玉坊不好出手之物换成实用物,你还不信!看看这些,咱们终于有家底了!”   长孙皇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知该如何回应。今日魏征站出来讲话时,她发现很多人都神情跳跃,显然是知道了内里的猫腻。当时她尴尬透了,特别后悔今日随李世民一起出现在朝堂上。再有活字印刷的事情,连儿子的功劳都不放过,她已经不期望李世民能维护皇家脸面了。   李世民正欢快的拿着礼单对比,谁小气谁大方,都得记下来,完全没注意到长孙皇后的沉默。   诶?南山王县子送木盒一个?   “快把王珏的礼物拿来!”   李世民接过内侍递来的盒子,拿出盒子里的纸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此为治疗蔡国公的秘药,只可救治不能防范,望圣上妥善保管。他此刻只有一种感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按王珏的意思,他现在没病没灾,用了也是浪费,不如留着。可是留着,放哪呢?他突然觉得整个皇宫都不安全了…又暗怪王珏不小心,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让内侍转交。不过一码归一码,王珏的忠诚之心,他还是会记得的。   若王珏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你想多了。董齐说董家欲找人扮学子暗杀她,她只是不想防备刺客的时候,还要区分哪些是圣上定期派来偷药的人…   王珏打着哈欠在马背上梦游,她脑中不自觉得想起那个青年男子。越想越不放心,她回家后便画出此人肖像,着人送去东宫,让李承乾帮忙打探。如有不妥,不如早日除去。   而被她念叨着的董逸林,此刻正随董家全族,举族而迁。董逸林知道大势已去,今日的出手,只为见到仇人们的面容,将他们牢记于脑中。待日后东山再起,便是他寻仇之时。   他们董家先祖,能靠着一张嘴把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他董逸林亦不甘平凡!仔细看董家的行程路线,竟是要出海往倭国而去!   第43章   不知董齐说的刺客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来。虽说董齐听到的是扮成书生,也保不准对方会临时改变主意。王珏自长安回南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书房打开系统查找武器。武器的局限性很大,既要符合时代,又要小巧,不然无法装成是随身带回的。   找了半天,倒有一样东西很合适,暴雨梨花针…   王珏正在犹豫,要不要兑换这个让她充满纠结的武器,敲门声响起。   “进。”   管家王成走进书房,“娘子,年礼还没回。”   王珏一愣,怎么把这事忘了!前些日子王成就提醒过此事,只是她当时刚经历了刺杀,回来就忙着给侍从泡药,一直没时间顾及其它。   “行,我看看礼单再找你。”   王成闻言退出书房,王珏在一本字帖下找出礼单,很厚的一叠,看着就头疼。   阿绿:“需要帮忙吗?”   王珏狐疑地看向阿绿,这只猪什么时候变得善解人意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让我去秦琼家送礼,我就帮你。”   王珏瞪了阿绿一眼,警觉地看着他,“你总不会空手去吧,是不是又要挥霍我的积分?”   “我就是想买一个枪头,一点也不贵…”   “哼,我讲学那日,圣上和大臣们被拒之门外,秦琼不是怕引起众怒,没敢独自进门吗?白长那么大个,药给他用都是浪费,连点胆气都没有!”   提起这事王珏就来气,后来李世民带帐篷来闹事,和第二天的山顶会面,秦琼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撑场面。虽说秦琼接连几日过来道歉,王珏还是没给他好脸色,他已经被王珏打上了白眼狼的标签。   “嘤嘤,我不管,我要枪头!”阿绿祭出拿手绝招,撒娇打滚泪汪汪。   这哪里是宠物猪,简直是活祖宗!一人一猪对视良久,最后以王珏妥协告终。   “我睡会,你把礼单分类整理好。”死猪,想要东西就得干活。   王珏躺下没有一炷香时间,就被阿绿踢醒。看到榻旁摆着一排分类放好的礼单,王珏疑惑的看着阿绿,怎么这么快?诶,等等,王成做事向来仔细,怎么会把没归类好的礼单直接拿来?   “死猪,礼单是不是你特意弄乱的?”   “我可没骗你,你之前没问过我动没动礼单。”   “好女不跟猪斗!”   王珏说完便拿着礼单出去,吩咐王成如何按分类准备礼物。又找来王思源,让他替自己去送回礼,顺便把阿绿扔秦琼家。   王思源抱着阿绿,带着王家仆从们和几车礼物,往长安而去。刚进长安县,就遇到了麻烦。   “哟,马上的小郎君可真俊,可有婚配?”   “大婶你干啥,是俺们家先看上他的,快快给俺让开!”   “你们说的什么话,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你情我愿才好!小郎君你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奴家带闺女上门拜访!”   王思源虽比同龄人早熟,但他毕竟是一个没定过亲的小郎君,何时见到过这种架势几日没来长安,怎么百姓们不讲八卦反而抢起亲来?他们被人团团围在中间,他又不能扔下仆从和礼物独自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王思源左右为难之际,救星出现,只是救星有点不走寻常路。   自从在房府一战成名后,房遗爱发现他更受大家敬重了,无论走到哪都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对他有礼相让,因此他比往常更爱出门逛游。这不,刚在酒楼吃过打折大餐,出门就看到了被围堵的王思源。   “师弟,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在这看风景,不到我家去?”   王思源无语,房遗爱什么眼神,他明明是被围困住了…   围着王思源的百姓们有认出房遗爱的,看到他之后大叫一声,“他是房遗爱的师兄,官良不通婚,这个没戏,咱们还是去找官媒吧。”   刷刷刷,眨眼功夫,围堵人群撤走大半。剩下的人相互对视,眼中皆是防备,僧多粥少啊。留下的是聪明人,通过王思源的打扮,猜出他是王珏的侄儿,家中并非为官带爵。   刚才大叫的那位开口道:“郎君可是南山王县子的侄儿?我有家中有一女,愿陪嫁良田千顷,改日登门拜访。”   大家抱着同样的心思,跟王思源有礼地打过招呼后,都自觉离开不再挡路。   王思源坐在马背上,觉得有点眩晕,那张微笑面瘫脸呈龟裂僵硬状。   房遗爱:“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我回家吧!”   房府原本就是要去的,先跟房遗爱回去,也并无不可,还可以顺便打听一下刚才的事情。   王思源拿定主意,开口道:“姑姑派我出来送年礼,正是要去师兄家。敢问师兄,长安百姓何故变得如此奇怪?”   房遗爱看向房元,这事他也不清楚。   房元:“昨日改元,今早又有新消息传出。女到婚配年龄不嫁者,不止像往常一样罚钱,朝廷还会帮其择婿。好些个百姓怕朝廷选的人不合自家心意,都出来找媒人提前相看。”   囧,囧囧有神。王思源还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乍听之下难免有些慌乱,连忙转移话题,“姑姑让我把阿绿送到秦将军府上,不若师兄先陪我走一趟?”   房遗爱也不想太早归家,王思源的提议正中其下怀,“行,我陪师兄走一趟。”   房元经常去各府送礼,有他领路,很快便来到秦琼家门口。王思源没带管家来,房元自觉上去叫门。   “谁呀?”秦府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高八尺,肌肉发达的猛汉。那筋肉,突出隆起,看起来像骨一般坚硬,在阳光下油黑发亮。   武将家的门卫别具特色,尤其像秦琼这种土匪出身的,他家守门的大汉,既可看门又能镇宅。给一份工钱,启两样作用,真会做买卖。   房元见多不怪,王思源则是暗自吐槽,完全是个小号秦琼嘛。都亏没带府中绣娘们出来,想到绣娘们看秦琼的眼神,王思源又是一颤。   房元:“我是房府管家,府中二郎陪同其师兄,代王县子来送年礼。”   “可是医好俺家将军的南山王县子?原来是恩人家来的,快快请进!”大汉殷勤地开门领路,完全省了去通知秦琼,让客人在外面等待的环节。   秦琼早有吩咐,王家来人要以上宾待之。他给王珏送了大礼,却没收到回礼,心里很忐忑。朝堂上遇到王珏,也没好意思拿出来问。万一人家故意不理你,岂不丢人?   “将军,王县子的侄儿来送礼了。”   听到大汉的吼声,秦琼快步走出来,“哎呀,原来是阿绿来看我了!”   “哼哼!”阿绿从王思源怀中跳出,扑向秦琼。   余下众人看着亲昵玩耍的一人一猪很无语,我们也是客人…还好秦琼反应不慢,连忙安排仆从接过礼物,又带着王思源和房遗爱到堂屋聊天。   王思源还有别家要去,没打算多留,坐下就直入主题,“姑姑言,年前事多,她到今日方才想起年礼之事,望秦将军见谅。阿绿十分想念秦将军,姑姑的意思是让他在您府上住几天。”   王思源的话正合秦琼心意,他忙说:“我也甚是想念阿绿,待我留他多住些日子,再送他归家。”   “哼哼!”王思源看到阿绿对他哼哼叫,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秦琼,言道:“这是阿绿送给将军的礼物。”   秦琼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枪头。枪头不知用何材料所制,看起来寒光闪闪,冷气逼人。对武将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战马和武器,阿绿选的礼物绝对算投其所好。   秦琼恢复健康后,成天到处找机会大显身手。现在好武器在手,又是技痒难耐。他连忙让侍从找来家里的匠人,把枪头换下,准备给大家露一手。   “看俺的回马枪!”   唰唰唰,秦琼武枪招式犀利,王思源只觉得枪带起的风刃打在脸上,犹如刀割。房遗爱早就躲到了王思源身后,小手拽住他的衣服,小声说道:“师兄,秦将军疯魔了,咱们快走吧。”   铛!秦琼一枪。刺进假山,待枪拔出,假山从裂口处延伸出一条明显的裂痕。   “啊哈哈哈!好枪!来来来,俺再给你们表演几个拿手绝技!”   王思源吞了吞口水,道:“姑姑派我来送礼,还有好些人家没去,今日便不多做打扰了。”   房遗爱把脑袋从王思源身后探出来,对着秦琼狂点头。   秦琼豪爽的挥手,“你们先去忙吧,改天过来我教你们几招!”   “如此,我们便告辞了。”王思源拉着房遗爱,如踩风火轮般逃离秦府。   师兄弟二人,站在秦府外对视,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王思源今日涨了大见识,一路送礼走下来,他发现大唐官员们没几个正常人。长孙无忌家里种满了花,进他府中走一圈,出来后脑中全是鲜花知识;李靖沉默寡言,红拂女有点神叨,长子李德謇开口闭口都是佛经;魏征家里看起来跟人为破坏后的孔府差不多,但是他偷瞄了一眼,库房里的东西绝对比秦琼家多。   最后跟房遗来到房府,想到即将要见到的卢氏,王思源突然觉得心好累…   第44章   董逸林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打算带着董逸群他们一起走,现在所有董氏族人都很仇视他们。当然,就算他愿意带,董逸群也未必会跟。   董逸群仍寄希望于杜楚氏,希望他能说服杜如晦,等风声过去后给他弄个偏远地方的小官当当。虽然与当初进长安时的期望相比落差较大,但这种结果无疑是形势下能得到的最好待遇。再说,天高皇帝远,他到地方上任打着杜如晦的名头行事,还不是想怎么搂就怎么搂。   董逸群想法不错,他不知道的是,董楚氏怕他病情加重,一直拿姐姐在想办法的话安慰他。而杜楚氏早在被杜如晦喷了一顿后,就果断拒绝了董楚氏,什么都没有她当家夫人的位置重要。自从她被揭穿再次算计王珏,杜如晦就没再进过她房门,又有妾侍成天秀存在感,杜楚氏不敢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   当然,有些事是无法瞒住的。这不,董逸群安排在董楚氏身边的仆从,偷听到姐妹俩的谈话后,连忙回来找他汇报。董逸群知道目的无法达成,无论内心多愤怒,也得暂且忍耐着,暗中寻找退路。像他这样的宅斗小高手,只两个时辰,便有妙计生出。   董楚氏进入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美男郎君正独立于窗边写字,拿笔的那只手在颤抖着,眼里也含着泪光。   董楚氏连忙紧张地问道:“郎君在做什么?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楚,咱们和离吧!如今董家已无起复希望,你跟着我这个废人岂不是误了前程,我欲还你自由。”董逸群把写好的和离书递给董楚氏,便捂嘴轻咳不止,一副说话都需要费大力气的样子。   董楚氏扑到董逸群怀中,动情地说道:“郎君说的什么话,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于我都是幸福。要不咱们回老家去吧,阿爹阿娘一定很担心郎君。”   “好好,我们家去。我得阿楚这样的贤妇,此生足矣!”   于是就有了杜楚氏送行董家夫妇,杜荷独霸府宅的情景。值得一提的是,这对狗男女得知儿子丢失,只寻找了一天,还是怕董齐死在杜家某个角落里,弄得他们面上难看。他们至离开都没想过留人寻找孩子,也没人再提起董齐这两个字。   像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今后只能过着富农生活,还要在别人的风言风语和白眼下过活,董逸群怎会甘心?离开只是第一步,他还有更深远的计划有待执行。   他们行了几个时辰的陆路,转而到渡口乘船,董逸群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   董楚氏对董逸群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怕董逸群有什么需要,她半夜都不敢睡实。这不,本来在船上就不易入睡,董逸群刚起身董楚氏就知道了。董楚氏悄悄跟在他后面,见他往船边而去,似是要投河,连忙跑过去往回拉扯他。   董楚氏拉着董逸群的手臂,流泪恳求道:“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别吓我,船边危险,求你别做傻事!”   董逸群一脸决绝,“阿楚,董家因咱们这一脉没落,我怎有脸回乡见亲族?你不若让我死了吧!我这一生,做错了诸多事情,惟不后悔娶你为妻,可惜无缘长久相伴。”   两人拉扯间,董逸群一个巧劲把董楚氏扔下了河。他在心中暗道:贱人,若真能重新来过,我决不会去勾引你这个蠢货!   董逸群假装伸手相救,见董楚氏扑腾着不见踪影后,便冲着船舱内大叫:“来人,快来人!我妇掉入河中,我不识水性,谁来帮帮忙!”   大晚上的,可不好找。又逢冬日,河水彻骨的凉,救上来也得落下病根。大部分人已经入睡,听到呼救声再跑出来,用了好一阵子。最终,人倒是救上来了,只是高烧不退。   不得不再次感叹董楚氏的深情,她在病梦中依然担心董逸群,“郎君,快回来!郎君,别过去!”   董逸群抓住董楚氏的手,自责的说道:“阿楚,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够坚韧!”   “若郎君能想开,我便是再入一次河也值了!”这是董楚氏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为董逸群的第一步计划,先把董楚氏弄半死,以解心头之恨。身体差自然不能管家,回去后再用个一年时间转移她的嫁妆,最后再给她一个如同前妻般的死法。等钱到手,他就带二老换个地方生活,买通当地官员改个姓名户籍,人生也能重新开始。   惟愿下个女人能更凯,不要像楚家女一样只有人脉没有脑才好。最好也别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喜欢男西施,弄得他不得不装病痨什么的。   所以说,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像董家凤凰男这种,成天效仿病西施,随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玩去媳妇半条命的,实在要不得。   再看王家,董齐发烧一天一夜,都亏有王珏给其服用系统中的药物,方能在今日清醒。   董齐起身后,看到王珏依然在她床边照看,她红着眼圈哽咽道:“多谢王娘子救命之恩,上个月在房府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王珏看到她腼腆的样子,起了逗弄之心,“我以为你会感激我给了董家难堪。”   董齐闻言更不好意思了,自己当初那点小心思,在名士面前完全不够看。她又庆幸,还好亲爹后娘的聪慧都没用到正地方,不然她早被处置了,更别提逃离。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支支吾吾地说:“他们先做了错事,我才如此。”   “他们做了什么?”王珏早就对董家的事情充满好奇,如今时机正好,她赶紧接话相问。   “呜呜…董逸群自认识楚家女,便暗自给我娘下药。楚家女进门后,三番四次设计害我名声。阿娘身边的的侍从被转卖,我身边的人也被他们慢慢换走,我怎么能躲过她的陷害?索性,若她得以有孕,我也没了活路,不若活着的时候给他们惹尽麻烦。”   王珏眨巴眨巴眼,人愣愣的,这种极品故事真是好久没听到过了,有点反应不能。不过这孩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别看她年纪不大,思想不够成熟,但是决断力和敢于面对行为后果的狠劲,是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的。王珏照顾董齐时,发现她不止缺乏营养,身上更是有很多新旧交错的伤痕。   王珏起了收徒之心,开始进一步套底,“我一直着人在杜府外监视,午时得到消息,你家人已经回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可有舅家或其他可投奔之人?”   “我舅舅体弱,舅家离董家也不远,不好给他带去麻烦。”董齐说到这停顿下来,她想留在王珏身边跟她学习,只是这事不好开口。再有,她不愿意给舅舅带去麻烦,却想要依靠王珏这个陌生人,也无道理可讲。   王珏伸手拍了拍董齐的头,道:“既如此,你便在我家住下吧。董家丢失的是小郎,我收留的是女娃,不碍事。待我让绣娘给你量身做些女装,以后你就不要再着男装了,以免被人认出。”   董齐啜泣道:“多谢娘子收留。”   接连上朝,回来后又要照顾董齐,王珏这几日累坏了。刚想趁着闹猪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便看到王思源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闹猪=像闹钟一样作用的猪=阿绿)   王珏忍不住出言调侃:“哟,大侄儿去趟长安,回来后怎么像被人煮了一样?可有哪个人家给你脸色看了?”   王思源闻言,面色更红了。跟去的王家仆从里有个嘴快的,人送外号王快嘴,得了王珏的眼神示意,连忙像蹦豆子一样把路上所遇之事交代了一遍。   王珏厥眉,满面担忧地说道:“蔡国公教子无方,做为友人,我甚是为他的后半生担忧。看来,免不得又要出手助他一二了。至于魏大人府中的见闻,你可以多做思考,看是否想得明白。”   王思源恭敬地作揖道:“侄儿晓得了。”   叉叉,刚进院就听到这样的对话,王刘氏这个老实人至今无法适应新生活。也不知道小姑子说的危险什么时候能过去,她好想回老宅住,不要每天被刷智商。王宝金则是见多不怪,早就有了抗体,他向来心大,再有傻媳妇对比着,过得很滋润。王李氏跟他俩都不同,她一直觉得闺女的聪明劲是肖母,连带着她觉得自己果真是聪明人。   同一句话,人跟人捕捉到的重点却不同,“咱们大郎也到能被抢亲的年龄了,祖母可得给你挑个好媳妇,咱不求陪嫁有多少,只愿能说个本分良善的人家。”   王宝金接话道:“对,像我媳妇这样能干的,不要大嫂那种一肚子坏水的病秧子。”   王刘氏被夸奖得面红耳赤,王思源也羞涩着找理由离开,除了那不知何时到来的暗藏危机,王家尽是其乐融融。   第45章   今日是正月十六,启蒙书院开始招生的日子。王珏的本意是在这个天下士子,只占人口比例千份之一二的初唐,把南山村打造成一个学术圣地。她希望村里百姓皆识字,村里孩童至少学得启蒙知识。   出乎王珏意料的是,除了村里孩童来报名,另有南山周边易得到消息的人,赶来送自家孩子入学。王珏当初跟吴村长商量招生要求,是想着有教无类,来者皆收。现在情况完全超出预计,南山村里挤满了人,连官道上都排起了长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自王珏开随园后,做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被有心人关注着。尤其是她在房府为房遗爱出头的行为,被很多不明内因的人,认为是在拿董家立威,让他人今后不敢轻易动自家学生。那日房府的围观人群中,大部分都动了将孩子送入王珏门下的心思。   只是王珏身份特殊,她不止是名士还是太子之师,若主动上门未免让人觉得有阿谀太子之嫌。启蒙书院招生,对这些人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听说王珏偶尔也会过去授课,把孩子送到南山与王珏近距离接触,没准能近水楼台达到目的,于是才有了各路车马涌进南山村的情景。   启蒙书院不大,通知招生的时候也只告诉了村里人,并未对外宣传。王珏跟吴村长想着,顶多再有些附近村子的人来,没想到会遇着这种情况,完全措手不及。   咋整?   王珏:“书院入学年龄定为六岁,去通知正在排队的人,不够年龄的以后再来。”   报名要带户籍的,别想隐瞒俺们,不实诚的人家俺们不往来。   刷刷刷,少了一半,还是太多人…   王熙然:“年满六岁仍被家人或仆从抱着的不收,学堂不准带跟读,等其能照顾自己时再来。”   俺们先记好人才宣布的消息,现在才把孩子放地上已经晚了,快抱着孩子家去吧。   刷刷刷,这回剩下的应该能勉强装下。   王珏跟王熙然是中途被吴村长找来的,他们原本在家中落实具体的教学内容,事情解决后自然回家继续干活。两人来到王珏的书房,落座后接着刚才讨论到的内容开聊。   王珏回想刚才的情景,轻笑道:“学生太多,恐要分出上下午两个班授课。上个月孔家出大事,关于传播百家派拼音法的事情,我还没机会跟孔祭酒讨论。咱们启蒙书院开课先讲拼音法,再用标注拼音的书册给孩子们上课。”   王熙然赞同着点头,感慨道:“拼音法甚好,若能广为传播,极有利于教化。千百年来,有大学问者无不期待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民智大开的盛况。得遇娘子,对大唐来说也许是福非祸。”   王珏向窗外望去,久久不语。王熙然的话让她想到了末世前的地球,孩子们有义务教育,不用为书本发愁,不用担惊受怕躲避丧尸,那时幸福的日子只当习以为常。若让这个世界提前进入全民开化时代,亦不知是好是坏,还需徐徐图之。越是这样的大事越该谨慎,不要成为王安石变法才好。   从思绪中走出,王珏又好奇地看向王熙然,“郎君言道‘也许’,可还有别的想法?”   “霍光盐铁乱政,王莽金银变法,皆是外显仁厚内藏祸心。古来名士者,皆为凡人,我从未见过没有私心的凡人。孔明出师一表真名世,然其亡于未统前,焉能辨其是忠奸?王娘子自归唐来,于百姓、于朝廷贡献良多。甚至能不顾自家学派利益,助百家出世。娘子或有大图谋或是这世间真圣人,我看不懂,猜不透,亦从不敢小瞧女儿郎。”   要么是圣人,要么所图不小甚至乱政自立,这就是王熙然对王珏的看法。他表情严肃的直视着王珏,似乎想通过她的双眼看到其内心真正想法。   王珏并未正面回答王熙然的问题,见他难得的摆出严肃脸交心,反而调侃道:“我竟从未看出,郎君如此忠于大唐。郎君曾说与秦将军,男儿立世当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既如此何不出仕?”   王熙然面上不带尴尬之色,他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边品茶边慢悠悠地说道:“自汉末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晋吏治昏暗,隋□□不仁。如今百姓难得过上安稳日子,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而并非忠于谁人。我当初被伤,方能得娘子收留。并非所有人都有运气能被娘子砸中,我不是靠着自己的运气得了安身之所吗?娘子心中自有一番天地,其广阔不亚于世间天地,我便在娘子家中闯一闯吧。”   他老人家上辈子历经三朝,一辈子都在跟人斗与命运相争,太累!王珏这里很不错,他能第一时间得到上层最新动态,还能好吃好喝继续‘养老’,他才不走呢。   王珏被他的无赖说辞弄得哭笑不得,果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论如何,还是稍作解释,别让客人再拿咱当未知物种研究才好。   王珏亦严肃地看着王熙然,“在这世间,也许至死都无人能懂我。只一点,可以明确告知郎君。我之所为皆为百姓,但连我也无从得知,我所做的事情会让大唐走上怎样的道路。我于这个时代来说,到底是忠是奸、功过何所在,便等我死后留给后人评判吧。”   王熙然闻言颔首,有些我们认为是好的作为,真正实施起来必然会遇到困难和阻碍。若阻碍之人事过于强大,也许会引起很多不良后果,功过亦难讲。   今日这些话,是他观察王珏许久才决定讲出来的。通过交流,虽愿相信王珏没有不良企图,但很多疑惑仍未解开。比如她为何会甘愿牺牲自家利益,做那么多有利百姓的事情。如果不是别有所图,如同她这般年龄的小娘子怎么会有如此情怀等。   其人到底如何,其所言几分真假,还要时间来鉴定。但是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看到她所作出的贡献和努力,让王熙然年老麻木的内心又重新焕发出激情。不论怎样,现在他只想出手帮她一帮。   交心不靠一次之言,王熙然自动进行下个话题,“娘子可有注意到,今日来报名的孩童中,有平民子、豪绅子、勋贵子,唯独没有世家子,娘子可知是何原因?”   王珏叹息道:“百家出世涉及到世家内斗,君臣争权。他们有人暂时跟我立场相同,自然支持我。现在学术之争已尘埃落定,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我发明活字印刷损害世家集体利益,他们怎么会来?”   王熙然微笑道:“我借住在娘子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在惭愧。不若这件事,由我来帮娘子解决吧。虽不能让对方从此不对娘子出手,或可以替娘子争取多一些时间,让大部分人选择继续观望。”   呵呵哒,王珏实在没从王熙然脸上看出惭愧两个字。不过既然假仙愿意帮忙,也随他,结果总不会比现在还差。她也可借此事,摸摸王熙然的底,观察一下世家们的反应。   就像王熙然看不懂王珏一样,王珏也觉得王熙然的举止颇为怪异。他一个少年郎,每日过着如同老年人的规律生活,却依然乐此不疲。如果不是那张假仙脸,王珏会以为自家的客人是某位致仕的老大爷。   “如此,我便先出去了。至于学生所用之书籍,还请娘子再催催。”事情都聊完,王熙然起身对王珏作揖。   王珏回礼。她也觉得李世民办事不靠谱,眼看快开课,书还没送来。   被他们埋怨着的某人,此时正独自站在小库房门口暗自伤神。初一那日,他曾许诺送给天下所有教书先生书籍。如今《尚书》已审读通过,孔颖达也做好了注释,可以先印出来安安学子们的心。结果他刚在朝堂上提这事,就被大臣们挤兑得哑口无言。   李靖:“国库空虚,供军饷都颇为吃力。此事既是圣上许诺给百姓的,还是从圣上私库里出钱吧。”   长孙无忌:“不知今年是否会风调雨顺,国库不能轻动。”   魏征:“听说圣上近日得上天送财,何不用于百姓?”   崔智贤也跟着狂点头,赶紧把不义之财用掉,省得天天有人明里暗里催促他查案。   李靖的理由很充分,长孙无忌在提醒他天灾的事情,魏征就差直说他盗墓了。结果就是他刚丰富起来的私库,又要面临被搬空的命运。心里好难受,哪还记得给王珏送书的事情…   从书房出去的王熙然并未回房间,而是骑马直奔长安。他经过皇宫附近时突然觉得冷飕飕的,就像有阴鬼在附近散发怨念一样。   第46章   王熙然进入长安后,直奔西市而去。今日启蒙书院招生,世家们必然一早就打探到,会有很多勋贵之家送孩子入学。以他上辈子作为派系魁首的经验判断,在敌人有活动的时候聚众商讨对策,最有利于凝聚群体团结力,引发跟随者心中的愤怒。遂,他打算到西市打探一下消息。   王熙然找了一家生意红火的客栈,坐在一楼大堂中间的位置,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一个大汉:“大年初一那天圣上召百家出世,当日杂家一脉送上龙袍。听说那龙绣得像活物一样,可惜我去晚了,没挤进前去。”   另一个大汉:“听说那位女当家,得圣上赏识获封司衣司。咱们也是手艺人,等哪天俺也弄点啥给圣上送去。”   不对。   一个书生:“李兄,我可是等了你半个时辰,先罚酒再说话。”   刚进门的书生爽快地干了一碗酒,抹嘴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好些人家的车堵在平永坊,贤弟见谅。”   是了!   王熙然取马,策马狂奔向平安坊,希望能在人没进完前知道他们到哪家聚会。他在整个平安坊绕了一圈,虽没赶上人流进入,却也找准了地方。姓崔、门口都是车轨印,应该就是这家了。王熙然下马理了理衣服,抬手叫门。   崔府管家打开门,先是打量了一下王熙然,见他气度打扮均显世家子风范,连忙恭谨地问道:“郎君是哪家的?怎么才来?”   王熙然唇边扯出一抹矜持的微笑,“琅琊王家分支。”   崔管家闻言一愣,略微思考后一脸了然之色。琅琊王家大不如前,本家有资格参加这种聚会,旁支可是不会受到邀请的。没准是这个小郎君从哪得到的消息,心有不甘之下也想来凑凑热闹。再落魄也是世家子,崔管家不敢怠慢,“郎君稍等,我去问问家主。”   崔管家进门后,王熙然讽刺地笑了笑。世家培养出来的管家,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果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崔管家就小跑返回:“郎君里面请!”   王熙然跟在崔管家身旁,不止没有一点紧张感。他反而闲庭漫步,颇有兴致地欣赏着崔家的园子。   站在暗处观察王思源的两个老者,看到他的举止神态,皆认同地颔首。堂内来客听过两位长者对王熙然的评价,见到他时至少做到面上礼仪周到。   众人起身相互见礼后,崔智贤率先开口道:“郎君好风采,你是王家哪一脉的?”   “传自王览庶子一脉。”   王熙然面色微红,大家都误以为他是为自己的身份尴尬。又见王家来人认同的点头,此子身份该为真。   崔智贤拍拍他的肩膀,“既来了,便入座吧。”   果然,大家都把他当成来凑热闹的了。王熙然跪坐在宴席末尾,闲适地品着酒,侧耳听他们谈话。   崔智璋不满崔智贤方才抢在他前面说话,轻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依老夫之见,此事无需再讨论,有些事情还是该先下手为强。”   一个圆脸短须,面上带笑的白发老者反驳道:“活字印刷已出,就算你除去王珏,你可有办法使圣上不用它?”   崔智贤赞同道:“王县子做事向来让人摸不清头绪,她发明活字印刷亦促成百家出世,可见她并非特意同世家做对。她为太子师,若有意教导,太子必露端倪,你可见太子疏离我等?”   “未曾。”接话之人名唤卢奎,乃房卢氏的长兄。房卢氏与王李氏交好,房遗爱又是王珏的弟子,关于如何对待王珏一直让他颇为纠结。   崔智璋不满地迫问道:“难道你们要等到,她再做出有损世家根基的事情,才来后悔吗?”   “这……”众人皆是为难得直皱眉,谁也不是王珏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她成天都想着什么?没有人再接话,若说不好恐留把柄给他人。   崔智贤不甘地强调道:“王珏有大才,圣上颇为关注,太子亦常在王家出入,焉知王家没有守卫?若行动被发现,圣上会如何对待我等?圣上要用世家,但是你们别忘了,大唐可不止我们这些人家出读书人。只要圣上不是排挤世家群体,而是有原因的贬斥一些人,再用其他家族的补上,你认为别人会帮我们吗?”   郑家代表深以为然地点头,“咱们发出去三十张请帖,到头来还是咱们领头的几家来,剩下的人都找理由推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渔翁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崔轩拍案而起,“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我们就白被她坑吗?”   王熙然听得差不多了,轻笑道:“我以为众位叔伯聚起来要聊什么,原是聊些杞人忧天的事情。晋时我王家何等风光,如今又如何?其没落可是因为活字印刷?大唐要做到书籍广为流传,需几年时间。就算有书,寒门想求学可有足够的教书先生?百姓贫苦,可有闲钱供孩子读书?世家的积累又岂是寒门子能比的?除非是家里晚辈不争气,才会因为活字印刷心焦。”   崔智璋见其他人表情有些松动,厉声呵斥道:“王郎君年龄小,可不要乱说话!”   王熙然只是淡笑,没反驳亦没道歉认错。   听王熙然说到家中晚辈不争气,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崔智璋和崔轩这对草包父子。怪道他们上窜下跳,多次来信相商。想想也是,崔家能人都被他们爷俩拿身份压着,若除了世家外再多些寒门能吏,崔轩别说升级,怕是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呵呵哒,看到排在世家首位的家族急得乱了分寸,他们反而不急了。既然那么恐惧,你们就动手呗,渔翁谁不想做呢?   余下众人心中明悟,相互对视后,都开始如王熙然般悠哉着品酒不语。   崔轩本事不大,心思却极为敏感。王熙然一说出晚辈不争气几个字,他就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他平日在朝堂上被大佬们挤兑,敢怒不敢言,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怕得罪的,他未多加思考便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世家中人,还是那南山王寡妇的说客?”   蠢货这个物种,有个很奇特的本事。认真思考的时候走偏路,随口而出的话却容易歪打正着。   王熙然一脸诧异地看着崔轩,蠢货开窍了?他并未觉得尴尬,也没打算隐瞒认识王珏的事情,“王家没落,自得知王娘子手上有新大陆地图,我便重新燃起希望。若有一日圣上造得大船出海,我们大唐可以占据更多土地,是不是那些地方也需要人治理?区区不才,我正在王家长住。”   好几个老大爷听到这段话都开始拍脑门,咋把这事忘了?据说那些无主土地加起来比大唐广阔,若能率先过去占地占官职,于族中子弟皆是好处。就算暂时无法占领土地,亦有传闻说那土地上遍布黄金,黄金这东西谁家嫌多?   心动!心动不如行动!!为了能得到新大陆的第一手消息,甚至在未来出海时有机会派人跟随,众人都起了跟王熙然交好的心思。这小子气度不凡,又有本事住进王家,绝对不简单。   “我观王小郎颇有见识,以后大家多来往。”   “王郎君思绪敏锐,我等老矣。”   好家伙,崔家张罗的聚会竟成了王熙然的交友会,崔智璋父子脖子都气红了。   王熙然也懂得见好就收,他轻放茶碗起身告别,“今日随园招生,想来各位叔伯没准会小聚,我便急急赶来。为了自己的这点私心,让各位长辈见笑了。我不请自来本就无礼,今日便不多做打扰。”说完对众人诚恳的作长揖。   通过随园招生的场面,就能想到有人会坐不住,此子不可小瞧。再有他特意加重语气的‘私心’二字,一是提醒各位新大陆的事情,二是点明博陵崔家的私心,大家皆是心领神会。   王熙然出了崔家已是夕阳斜下,冬日天黑得早,长安离南山又有两个时辰的路,他没在长安多做停留便骑马归家。   在经过皇宫附近时,王熙然又是浑身一冷,似有比方才更强烈的怨气传来。都说皇宫是这天下最污秽的地方,上辈子光他见过的冤死之人就不在少数,还是赶紧离开吧。   这股怨气的发源地是李世民寝殿,他正小睡时接到密探加急来报:“唐天节将军、燕郡王李艺欲据泾州反。”   啪!李世民一个巴掌拍在案上,案没事,手通红。内侍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李世民寝殿,又不得不仔细分辨着声响。案砸了,笔扔了,茶杯摔了一套,之后便没了声响。   寝殿内安静了一炷香时间后,他们突然听到一阵爆笑,外加得意的吼声:“来得好,来得真是时候,天助我也!”   第47章   次日,朝堂画风诡异。   李靖跟长孙无忌闭目装佛爷;程咬金等几个好事的,探头探脑;魏征和房玄龄这些人则是心生警觉,暗自猜测着情况不对劲的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分别是在首位上做哀怨哭丧状的李世民,和跪坐于大臣中,即便低着头也难掩喜意的崔智贤。李世民是收到有人欲谋反的消息后暗生计谋,崔智贤又是为哪般?   李世民给了崔智贤一个你先来的眼神,示意他有啥事赶紧说,咱还等着压轴表演呢。   崔智贤心领神会地上前,“臣有事奏。”   李世民:“何事?”   崔智贤先得意的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之前他没少被一些王八蛋嘲笑,今日一定要扬眉吐气。他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便接着扬声说道:“臣一直让人在西市暗查,昨日终于捉住了两年前将王县子卖去草原的那伙商队,其领头人之面貌与王县子描绘的分毫不差。又通过提审商队之人,捕获当日负责行拐的另一伙人。”   哟,做得不错嘛,李世民的哭丧相险些没绷住,好想开怀大笑…   杜如晦难得给了崔智贤一个笑模样,“请长安令详细说说。”   尉迟敬德见崔智贤只顾着窃喜,急得直嚷嚷:“你小子倒是快说啊!”   囧,崔智贤刚才还欢乐的沉浸在‘请’字里,又被尉迟大傻一嗓子喊回了现实,他果然还是让人指使的小喽啰命。   “经过分开提审得知,商队做货物买卖时偶尔也帮拐子们往草原卖人。最多的一次五人,并未像王县子说的数目那么多。拐子们都是隋末战乱时过不下去的农家户,团伙共有二十多人活跃在长安周边,我在捉人的时候又救出两个孩子。这两伙人都与前太子没有关系,只是在提审王县子一案中,有拐子交代是有人买通他们的。我又连夜让人按拐子给出的画像去查探,经核实,拐子所说之指使者乃是王县子的大嫂王贾氏。”   卧槽,大嫂联合人贩子拐卖小姑?!那天去王家赴宴的人,对王贾氏多少还有点印象,当初就觉得她外表柔弱内里奸猾。如今一看,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啥?!此等恶妇,简直闻所未闻!”李世民这回是真没绷住,真相太令人惊讶,他都有点同情王寡妇了…   多疑是帝王的通病,虽然崔智贤已说提审结果与李建成无关,但李世民还是有些怀疑,“我记得王县子说过,同她一起被卖的有二十多人,你可审清楚了?把王贾氏带过去,一起再审一次。”   “是。”崔智贤审人时没敢动大刑,就怕圣上突然心血来潮,想亲自审犯人。自大年初一开始,李世民发布多条政令,其中减轻刑罚的就有数条,可见其对酷刑的反对。   嗯,这个话题结束。圣上自进殿就开始表演,是不是该给大家来个痛快了?   李世民见群臣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先把面部表情调整回痛苦哀怨无助状,又假惺惺的问了一句:“还有谁要上奏?”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看着魏征,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魏征抬了一下眼皮,假装没看到李世民的挑衅。大臣们闻言齐摇头,赶紧的吧!   李世民皱眉,面上尽显忧虑,“唉!朕昨日小睡时梦到了太上老君,老君说将有逆骨而生的贼人霍乱人间。天帝恨其不知感恩,发了雷霆震怒。这一怒可不好,你们猜怎么着?”   我们猜个鬼…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讨厌说话不说完,没事让人猜的混蛋!   群臣:“臣不知,请圣上明示。”   李世民见大臣们回答得如此整齐,表情都不太美丽,尴尬的轻咳一声,满脸担忧地说道:“天帝发怒,将有天灾降于人间!若让朕知道是何人作乱害我百姓,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小部分知道王珏占卜结果的人,看向李世民的眼神微妙中透着诡异,圣上是想把天灾之事赖在谁人身上?这么快就找到替死鬼了?说好的罪己诏呢?   现在的重点是:谁人倒霉当了替死鬼。知情人士都在回忆自己做过的特别事,和大唐最近发生的大事,欲猜出答案先安己心。   正此时,一个小将呼喊着冲进殿内:“急报,八百里加急!唐天节将军、燕郡王李艺据泾州反!!”   卧槽,替死鬼主动现身,俺们都安全了!   李世民用手大力的捶击了几下坐塌,怒喝道:“我待他不薄,他何故反我?!若有恶意冲我一人来便是,何故要引来天灾害我百姓?!”   常言道,若想骗别人,还需先骗过自己。看李世民的反应,他是把自己编造的瞎话当真事了,怒吼完竟然掩面而泣。李世民虽未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书,但其自悟之成名绝技-哭丧,已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能做到收放自如。   李世民太会抢戏,大臣们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去了,刚进殿准备报告事情详情的小将反而没人搭理。房玄龄看到小将多次欲言又止,他轻咳一声道:“咱们还是先听听事情经过,再商讨作何打算。”   李世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昨日就接到密报,不代表大臣们也知道咋回事,连忙对小将吩咐道:“如实讲来。”   小将回话简明扼要,“李艺假称接到朝廷密敕,令他发兵入朝。他先引兵到豳州,豳州治中赵慈皓出城拜见,他已趁机占据豳州。”   李艺曾发兵帮助李建成讨伐刘黑闼,他入朝后恃功,对人非常傲慢。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派部下到他的兵营,遭到无故殴打,这事大家一直记着呢!遂提起李艺,好些个武官气得嗷嗷叫。   李世民黑着脸,低声安排道:“朕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行军总管讨伐之!”说完便独自愤愤离去,不再参与之后的讨论。   李艺胸无大才,跳梁小丑尔,不足为虑。李世民之所以忙着离开,是怕自己笑场。通过帮儒家找回典籍,和大年初一那天的宫门请愿事件,他重塑了自己的形象。连日来,他一直担心若有天灾,百姓又会想到他杀兄迫父的旧事,如今找到个替死鬼,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除了留下探讨发兵缴贼的官员,剩下的不是结伴回家,就是猜透李世民心思,着人帮他散布流言去了,只有崔智贤独自行动。   由于王贾氏身份特殊,又未确定其罪行,崔智贤怕拿人的过程中出现变故,遂决定直接带上人手亲自去拿王贾氏。   王老大家…画风更清奇……   崔智贤带人找到王老大家门口,看到有一些百姓在附近徘徊,对着王老大家指指点点。而王老大家则有女子的哭喊声、少年的求饶声、男子的怒喊声传出。   别人还没审着,嫌疑犯再出什么事,崔智贤连忙命人叫门。怎么敲门都无人来开,崔智贤无法,只好让人暴力破门。   王老大家只是简单的两进小院,崔智贤带衙役进院后便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杜楚氏带侍女站在旁边,王贾氏和王思维正被杜家仆从按在地上打,王宝柱则是被捆绑住扔在一旁。   王贾氏见官府的人来了,以为是邻居帮忙报官,连忙啜泣着向杜楚氏求饶:“求国公夫人开恩,家妹不想成亲,就算姻缘再好我这个做嫂嫂的也不能逼她啊!”   王宝柱也怒斥道:“我们好心救你侄儿,你怎么恩将仇报?!”   杜楚氏懒得跟王宝柱争论,他从始至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王思维被打几板子便哭得满脸眼泪和鼻涕,刚刚晕了过去。杜楚氏嫌弃的撇了他一眼,转而讽刺地对王贾氏说:“就这种货色也想为官?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指望!”   崔智贤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干啥亲自来,在衙门等着多好!现在咋整,国公夫人无故殴打平民,还是在人家家里,没准还要加一条私闯民宅之罪。但既已遇上此事,又不可不管。   “把人都带回衙门,也请蔡国公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得,今天这个‘请’字算是还给杜如晦了…   王老大家门外本就围着些看热闹的百姓,见王家人和逞凶的官家夫人都被官府拿了,又一路跟在崔智贤他们身后,打算旁听看热闹。赶巧,最近除了李世民偶尔发布新令,李艺造反的事情还未广传,长安并无大热闹。崔智贤他们一路走下来,陆续有老百姓跟进。等他到衙门时,身后已跟了几百人。   圣上还等消息呢,同僚们也都颇为关注此事。若因为杜楚氏而不审案,今日的作为就会成为别人日后攻讦他的理由,说他献媚于杜如晦。   所以,必须审,硬着头皮也得审。   崔智贤进入角色,板脸问道:“你等都是何人,因何闹事扰得四邻不安?”   杜楚氏端着架子,故作端庄,“王贾氏承诺我的事情没办到,却厚颜找我讨好处,我只是略微教训他们一下。”   王贾氏深知杜楚氏此人小心眼,既然已经得罪她,断然无转还的道理。不如借着机会诉诉苦,让她畏惧人言再不敢找自家麻烦。   王贾氏搂着儿子啜泣,“我们年前救过一个少年郎,此人是蔡国公夫人的侄儿。当时夫人说感激我们,欲让他侄儿娶我小姑子,我觉得是桩好姻缘便帮忙说和。谁知妹妹无心定亲,我只能婉言谢过夫人好意,没想到夫人竟因此事恨上我家。”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皆是好奇,既然人家救了你侄儿,为何不感谢反而殴打?结亲本就讲究你情我愿,人家小姑子不同意,国公夫人冲人家发什么火?好奇之后又觉得这家人的小姑子是傻的,不然怎会连高攀的机会都不捉住?   “你…你混账!”杜楚氏被气得直发抖,又不能当众说出她们之间的交易。若让人知道她算计王珏不成,反而拿猪队友泄愤,那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扫地了。   百姓们见她不解释,都以为王贾氏说的话为真,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觉得她许是脑子不正常。   崔智贤作为上层人士,很快就联想到杜如晦满城妾侍的事,感情。事件起因在这呢!又不禁感叹杜楚氏没眼色,王珏那种人都敢招惹,绝对是嫌弃自己日子太清闲!   “请蔡国公夫人回府吧,此事明日早朝我会如实禀报圣上。”今日有要事,没空看人家热闹,崔智贤一句话就先把杜楚氏打发走了。   杜楚氏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崔智贤背靠清河崔氏,品级又不低,再有围观老百姓看着,她只得愤愤着离开。正在宫中讨论公务的杜如晦并不知道,他的败家媳妇又惹麻烦了…   “奴家谢官爷为民做主。”王贾氏对崔智贤抛了个媚眼,盈盈下拜。   崔智贤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正色问道:“先别急着谢我,本官问你,你可是王贾氏,南山王县子的大嫂?”   “正是奴家。”   南山王县子的大嫂?不就是污蔑王县子盗书的那位吗?围观百姓纷纷撇嘴,亏咱还同情她,原来也不是啥好鸟!诶?那蔡国公夫人想说亲的对象不就是王县子?这就说得通了…   “来人,带人犯来认人。”   没一会,衙役就把当初用药迷晕王珏的几个拐子带上来了。   崔智贤指着王贾氏问道:“你们说的可是此人?”   几个拐子仔细看了一下王贾氏,争先恐后的称是。崔智贤心中也早有答案,就在几个拐子进堂时,王贾氏吓得的脸都绿了。   崔智贤对王贾氏厉声大喝:“王贾氏,两年前你可有出钱买通拐子,将南山王县子卖去草原?”   什么?!围观人群爆出一阵嗡嗡声,皆是对听到的内容惊讶。本以为王贾氏只是想占便宜的无耻小人,没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狠毒。被卖到草原上去的,除了王县子,他们可没听说过有人能活着逃回来。   “民妇怎会做如此恶事,求官爷明鉴!”王贾氏已经冷静下来,就算拐子们认出她又怎么样,当初她可没留下任何证据!   “你们除了认得人,可还有旁的证据?”崔智贤深知审案要领,这些话他昨天已经问过,今日只是走个过场给百姓看。   一个尖嘴猴腮的拐子谄媚的说道:“小人在做拐子前是扒手,当日从这妇人身上顺了一支簪子,本想留着成亲时给媳妇,一直没舍得卖。簪子就在官爷收没的那些东西里,簪子上刻着贾字。”   有官差拿着一支金簪走过来,欲给拐子辨认。   一直没说话的王宝柱突然抢过簪子,仔细瞧过后开始大力的摇晃着王贾氏,红着眼圈怒问道:“你不是说簪子给闺女陪嫁了吗?你的簪子怎么会在拐子手里?是不是你让人拐的妹子?”   王贾氏急急辩解:“我…我没有,郎君你要相信我,簪子明明是给闺女陪嫁了,怎么会在拐子手里?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   崔智贤没想到还会生出变故,连忙喝问:“你闺女姓谁名谁,家住何处,着人传她上堂回话。”   提到王芳,王贾氏又有了些底气,“她随姑爷去任上了,尚未归家。”   好家伙,有好事者已经想起来了!一年多前的长安八卦头条,博陵崔氏旁支子为娶平民女子做正室,甘愿挨了一百板!感情人家一家都是名人,今日之事咱得好好宣传一下!   证据不足无法拿人,崔智贤只得放了王老大一家,吩咐他们不得离开长安。又命人去崔胜任地传王芳回长安,待人齐后再审。   第48章   就在崔智贤去王老大家拿人的时候,下朝后的李承乾也快马加鞭往南山赶。彼时,王珏正在家中跟新来的小家伙联络感情。   董齐拿着解好的九连环,凑到王珏身旁,略带炫耀地问:“王娘子,我这样做对吗?”   “唔,没错,不过还可以更好。这个小玩应有很多种解法,你慢慢摸索着玩吧。”王珏见董齐已没有初来时的小心翼翼,性格也开朗了很多,微笑着颔首。   王珏从早晨开始,便在书房中默写玄学书籍,休息之余也不忘关注在榻上玩九连环的董齐。年前出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她把书给房遗爱后,自己都没怎么学过。再有几天房遗爱该来上课了,他现在还在识字阶段,等他学得启蒙知识后,必然会缠着王珏教他玄学知识。   被王珏吹得天花乱坠的百家派玄学,目前正处于难产中。为了不被旁人看出端倪,从而有损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士形象,她现在就跟还有几天开学才补写假期作业的学生党一样,开始玩命恶补。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王珏跟仆从们交代过,学生们来家中不用特意请示她,直接请进来就行。李承乾已经把王珏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不过进老师书房还是要敲门讲礼貌的。   “快进来。”听到李承乾的声音,王珏颇为奇怪,这孩子怎么刚过完十五就来了?难道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等李承乾说话,王珏急切着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人,可是有消息了?”   李承乾见屋内有外人,犹豫地看向王珏。董齐从小经历过很多坎坷,她比同龄人更懂得察言观色。她在房府见过李承乾,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如今正打算见礼后找理由退出书房。   “草民董齐见过太子殿下。”董齐规矩的行了拜礼。   “唔,董齐?看起来有些面善…”除了董姓比较引他注意,李承乾实在记不得自己见过哪个董家小娘子。   王珏轻笑道:“若给她换上男装,你许是能认出来。”   李承乾略一思考便想了起来,之后看向王珏欲言又止,老师怎么把董家孩子带家里来了?还给人家换了身小娘子的打扮。虽然他也不喜欢董家人,但是特意把人家小郎君当娘子养,似有不妥…恐失风范……   王珏见李承乾神情闪烁,便知道他必然是想偏了,至于想成了什么,她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现在该做的是把董齐的身世解释一下,但其中又涉及到人家的**,不好说。   董齐见王珏面露为难之色,也猜到她是尊重自己**,内心对她又更敬重几分。为使李承乾不要误会,进而对自己产生防备和敌意,董齐把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的讲了一遍。   李承乾在早朝时已经听过一次极品亲戚的事情,现在还有免疫力,很快便从震惊中走出来,“既如此,不若换个名字吧?”   这事王珏早就想说,只是作为一个名士,不好开口让人改掉祖宗给的姓氏。   董齐经提醒才想起,再叫这个名字会给王珏引来麻烦,连忙说道:“我娘姓周,不若改叫周齐吧?”   “周,华夏之初;齐,太公之国;此名甚好!”   问题解决,王珏复又看向李承乾,等待他的答案。   “老师说的人应该是董逸林,董家嫡长子。他初一那天便离开长安,许是归家去了。我已安排人去他老家探查,恐要等些日子才能得到消息。”   “唉!除掉此人。”女人天生自带特殊技-直觉,直觉是个很微妙的词汇,而托这两个字的福,王珏在末世靠它躲过数次危机。自见过董逸林后,她这些日子经常会没由来的不安。   除掉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李承乾小心脏怦怦跳,他长这么大还没沾过人命呢。还有董家那个孩子,她不该害怕吗?为什么听了王珏的话反而兴奋得眼冒绿光?李承乾又想起王珏当初对她的评价,像狼一样的孩子。   王珏见李承乾又陷入自我世界中,用手指戳了他脑门几下,“你赶来似乎不是为了此事?”   李承乾闻言,也自戳了一下,咋把大事忘了。   “这…今日早朝发生一些事情……”李承乾硬着头皮把关于崔智贤捉住拐子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有他爹所谓的梦到太上老君事件也没落下,说起来都好尴尬。   “唔,为师知道了。”没枉费她期待这么久,王珏琢磨着,改天该给长安令送点谢礼。   “那…老师可有什么嘱咐?”李承乾怕王珏顾及王老大的感受,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那就不好办了。他来的路上可是看到了,一群百姓跟着崔智贤往衙门去,想来此事是瞒不住的,亦不能低调处理。   王珏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秉公处理,不要冤枉好人亦不要放过犯错之人。”   “弟子晓得了。”李承乾听到王珏的答复,心里也算踏实了。   王珏本想考校一下李承乾最近所学的知识,虽是放养,也不能全然不管。万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大弟子再被哪个酸儒洗脑,那就前功尽弃了。谁知王李氏竟在此时急火火地赶来书房,再看跟在王李氏身旁的卢氏和房遗爱,屋内三人瞬间明悟,感情又有人来通风报信。   大家又免不了一番见礼,房遗爱歪头着头疑惑的看了董齐良久后,恍然大悟道:“啊!你是那个矮冬瓜!别以为你换了女装小爷就认不出你!说,你为什么在我老师家?”   王珏怕房遗爱藏不住话,谎称道:“遗爱,你认错人了,这是为师新收的女弟子。她姓周,可不是董家小郎君。”   房遗爱围着董齐转了一圈,伸出手摸向董齐,还没碰到便被卢氏一巴掌拍了回去。董齐还沉浸在王珏说自己是她弟子的兴奋中,并未注意房遗爱的举动,不然又免不了一场闹腾。   房遗爱满脸不解,“阿娘不是说小娘子的身体跟我不一样吗?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卢氏只恨自己动作慢,没捂上房遗爱的嘴巴,她干笑两声说道:“阿娘没说清楚,等回家再慢慢给你讲。”   王李氏见李承乾也在,忍不住插口道:“丫头,你可有听说老大那口子的事情?”   “听说了,娘不用多虑,官府自会秉公处理此事,咱们只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王珏点到即止。   王李氏也不傻,听王珏这么说她就安心了。不愧是一家人,老太太思维也很具有跳跃性,她转头问卢氏:“你说我再给老大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好?”   “这事你算问对人了!”   王贾氏还没定什么罪呢,两个嘴炮已经开始兴奋的研究着,怎么相看人家了。再看凑过去跟周齐抢玩具的房遗爱,王珏和李承乾对视一眼,一切言语皆化作无奈的叹息。(以后改成周齐)   有人比他俩还无奈,那就是正在宣传李世民做梦事件和李艺造反事件的大臣们。   不对劲呀,按往常的经验,流言早该引起关注了,为什么百姓们谈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几个大臣决定亲自去西市看看,研究一下为什么平时百试不爽的点子,今日反而不凑效了。   程咬金在路边拉过一个正眉飞色舞讲八卦的大爷,好奇地问道:“老哥,听说圣上梦到天灾,这么大的事情,大家怎么不关注呢?”   一个胖大婶插嘴:“汉子,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咱们圣上成天可劲折腾,他的消息不是新奇事。再说做梦什么的,子都曰了,不语怪力乱神。”   又有一个大汉跟着吐槽,“就是,我看着天儿挺好,哪像要闹灾的样子。”   一个扭腰路过的媒婆总结道:“可不是!再说,王老大家闺女成婚的时候赶上剿匪,大家都关注剿匪进展去了。王贾氏大闹王县子宴席的事情也没火几天,又被秦将军的传闻转移了注意力。这回,咱长安百姓可得好好帮他们家宣传一下。”   听到百姓们的回答,程咬金几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怪起了李世民来,归根结底还是他最近折腾过了。如果王珏在这,一定会告诉他们,这叫抢头条!   出于老百姓的种种心思,长安令崔智贤也跟着小火了一把。什么心思缜密,断案入神,不畏强权,好一顿夸奖。而反面对比人物就是恶毒的王贾氏,和被新认定为脑子有问题的杜楚氏。   杜如晦愁啊,他从宫里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去打探流言传得怎么样了。结果圣上的事情没探着,反而又从旁人口中得知他蠢媳妇惹祸。   杜如晦气急,摔了一套茶杯后开口大骂:“蠢妇,竟无知至此!”   杜构在旁边沮丧垂首,第一次没出言求情。   第49章 10.30   王宝柱双目呆滞的走出衙门,他真的很愿意相信王贾氏的说辞,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王珏,连王宝柱这个老实人都察觉出不对劲。王贾氏完全没注意到王宝柱的反常,她思考的则是怎么在官府找到王芳前,先跟女儿通气。   王宝柱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回家后又独自出去了。王贾氏并未在意他的举动,以她这么多年对王宝柱的了解,事后哄哄也就是了。他此时出去正合王贾氏意,“思维,娘亲现在不能出去。你去把这封信送到你姐夫家,交给崔明管家。告诉他,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你姐姐手里。”   王思维惯来是个窝里横的主,他平时只知欺软怕硬排挤一下小玩伴,哪见过什么大阵仗?今日先有杜楚氏的一顿教训,又到衙门走一圈,这孩子早被吓傻了。   王贾氏看到躲在她怀里呜呜哭的王思维,有些恨其没用,遗憾闺女跟儿子的性别没互换一下。她目标太过明显,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儿子,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用他。   见王思维傻愣的站在那不动,王贾氏狠心打了他两巴掌,厉声道:“还不快去!娘不妨告诉你,今日官爷说的事情是我做的,若信不能先一步送到你姐姐手中,娘就要获刑!娘若离开,你阿爹再娶新妇会怎么对你?想想你姐姐怎么对继子的!”   王贾氏的猛药对王思维这种既胆小又自私的人很有用,他想到王芳暗地里对继子的算计,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人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看到王思维乔装打扮后小跑着出门,王贾氏能做的只剩下烧香拜佛求菩萨了。   管家崔明早就得知了今日之事,对于事情的真相也多少有些猜测。拿到信后,他不敢假他人之手,也学着王思维乔装后快马出城。   这一夜,很多人没睡好。王贾氏跟王思维是恐惧,王家老宅的几人则是期待。王宝柱最为特别,他在酒馆消愁的时候,有了一场艳遇。   “郎君何故一人在此饮酒?已过了宵禁时间,郎君可有去处?”   王宝金已经喝多,他趴在案上努力地支起身子,欲看清眼前人。才刚用几分力,只觉得头晕目眩,便失了知觉。   说话的小娘子把王宝金扶进酒馆后院房间,不久后崔智璋收到一张纸条,上书‘事成’二字。   崔智璋在书房中踱步,自言自语道:“哼!既然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怕事,只好我们自家动手捡便宜了。”   不说第二日清晨,王宝柱看到身边躺着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如何不知所措,先讲讲崔胜夫妇因崔明夜半而来引起的慌乱。   王芳今年十六岁,如今比她嫁给崔胜时出落得更漂亮,完全符合崔胜所幻想的高洁白莲形象。这两年王芳过得很滋润,崔胜心思简单,她略微施计便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子。除了王珏自己找回家又变得名声大噪这件事,生活中没什么让她不满的。而崔明的到来,扰乱了这一切。   不过王芳并未因生活的幸福,而变得善良,她看过信后号哭道:“郎君,这可如何是好?当年母亲把簪子交给我,我转而送给小姑姑了。只是,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如今我该怎么办?我不该因为姑姑死缠就妥协,都是我害了娘亲!”   崔胜一脸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说道:“族长早就让我们这些在长安的家族子弟小心王珏,说她最为奸猾无耻,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小人,连至亲都冤枉陷害。呸,什么狗屁名士!”   “郎君,我要去长安作证,我要去救娘亲!若…若我有个万一,郎君切记不能因思念我而忽视孩子们!”王芳捂嘴抽泣着,说的好似继子是亲子一样。   崔胜果真中招,感慨着哽咽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上辈子一定是大善人,才能有幸与芳儿相知相伴。”   王芳看崔胜一副熊瞎子样,还学读书人文绉绉的说话,心里又升起一股不甘。如果不是家事不够好,以她的姿容,如何会嫁与这个傻货?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表情。   “你说出实情,也没有证据证明簪子给了王珏。不若先想办法助岳母脱困,我帮你作证,就说婚后外出逛集市时丢的簪子!”崔胜是个本分人,他能开口给作伪证也算豁出去了。   王芳演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衙门的人随时可能来,她顾不得再推辞作态,连忙把簪子的样子细细给崔胜讲了一遍。她刚说完,叫门声便响起。   崔胜级别比来拿人的兵士们都高,来人也算客气,“崔校尉,还请崔夫人跟到长安走一趟。”   王芳依依不舍地看着崔胜,施展成名技--摇摇欲坠。崔胜本想天亮后安排一下公务,再跟上级申请去长安,看到王芳的作态哪还顾得了别的!   再想到过来接人的都是郎君,实在不放心娇滴滴的娘子跟他们走,崔胜连忙说道:“我也是知情人,可用我跟着同去?”   兵士们商量一下便同意了,反正崔智贤只说带知情人来问查,又没说只要王芳一个。听说圣上也颇为关注此事,若因为他们耽误审案,恐要受责罚。   “那便有劳崔校尉跟我们走一趟了。”就算王贾氏最终被判,于崔胜也无甚影响,因而兵士们对他还是很客气有礼的。   有王芳这个娇弱症患者在,一行人将将在申时才到达长安。不止去拿人的兵士们急,在衙门等候的崔智贤更急,衙门外从早晨就开始等待看热闹的百姓们最急!   崔智贤看到崔胜扶着摇摇欲坠的王芳走进衙门,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气崔胜同王宝柱一样被恶妇拿捏。虽然分了宗,但同姓崔的人在眼前犯傻,崔智贤还是看不过眼。   人心里不爽,语气也跟着严厉了几分,“崔王氏,王贾氏可有给你一支莲花金簪做陪嫁?此物现在何处?”   王芳面容苍白,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已经有百姓忍不住帮她说话了。   一个大汉嚷嚷道:“崔大人威严过了,瞧把人家小娘子吓的!”   旁边有人接话附和:“就是,她娘做的事情,她也未必知道的。”   不说还好,这话完全是帮倒忙,崔智贤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黑着脸又问了一次,“崔王氏,你听不到本官在问你话吗?”   “回官爷话,小妇人曾有一莲花簪子做陪嫁,只是早在去年逛集市时遗失了。”王芳眼中蓄泪,泪水掌握在要流不流的程度,最是惹人怜爱。   崔智贤无奈,若不是怕破坏形象,他早翻白眼了。这母女俩怎么净干这恶心的事情,当他崔大郎年轻的时候没出入过酒肆呢。   “可有人能作证?”   “我能作证!一个簪子而已,怎么我家丢了东西也跟你有关系?”睡到半夜被人弄起来,得知媳妇被人算计后跟着赶来长安,崔胜一句话带着他满腔怒火。   崔智贤本来还想看在同姓的面子上,给崔胜留几分颜面。结果崔胜太强悍,一句话就让崔智贤改变了主意,“把崔王氏带到后堂看管,本官要分开问话!”   剧本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夫妻俩都有点慌神,尤其是王芳,她怕崔胜莽撞露馅。   崔智贤唇边露出一抹坏笑,“崔校尉既然见过你媳妇的陪嫁,不若好好看看哪支才是?”   他话音一落,就有文书拿着一个托盘上前。老百姓们伸长脖子一看,好家伙,托盘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莲花簪子。   崔胜又气又急,他拿起托盘上的簪子仔细观察,每个都是莲花样式并刻有贾字,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他无法,只得恼羞成怒地耍赖道:“我一个粗人,哪记得住娘子们用的东西,太强人所难了!”   老百姓们初看他犹豫,认定他说谎。现在看他这番作态,再配上他明显大咧咧的语气和外表,又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崔智贤轻笑道:“你可是看准了?真的大同小异分不出来?”   崔胜挺着胸脯,颇有底气的回答道:“自然!”   “来人,把王贾氏的莲花簪拿上来给崔校尉仔细瞧瞧!”崔智贤为了把这件案子审好,为了能真正扬眉吐气一把,早就做足了准备。   百姓们看到文书又一次拿上来的簪子,全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大小差太多,就算样式记不住,这么明显的差别可不该弄错。   “崔校尉妨碍本官办案的事情,明日早朝我会如实上报给圣上的。”崔智贤要连着两日在朝堂上告人是非,也是厌烦的很。尤其是今天早朝,要顶着杜如晦的黑脸说出杜楚氏的奇葩行为,压力不要太大…   “昨日王贾氏之子回去后就跑去你在长安的宅子,接着你的管家崔明快马加鞭赶到你任上,我的人可是特意跟着他,留给你们一些说话时间才进去的,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你要解释本官也不会听,一个做伪证之人,本官如何敢信?”   崔智贤很贱的给人留有一线希望,又不给人回答的机会便亲口否掉,太招人恨。见衙门外的百姓们皆是点头赞同,他也不欲过多纠缠,免得又节外生枝,“王贾氏联合拐子贩卖小姑,本官判其徙三千里,居作三年。崔王氏和崔胜作伪证,各自杖五十,即刻执行。”   王芳在后堂看到了王贾氏和王思维,母子三人先是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王芳擦干眼泪后疑惑地问道:“阿爹呢?”   王贾氏皱眉道:“他昨日出去后一直未归家,衙役说此事与他无关,亦没特意去找他,如今不知他身在何处。”   三人正在担忧之际,衙役带着枷锁过来拿人。王贾氏直接扔进大牢,王芳和崔胜一起被当众打板子。   轰轰烈烈的南山王县子被拐案,在王贾氏母女的叫喊声中落下帷幕,但这并不表示事情到此为止。看了大戏的百姓们,或去酒馆三两相谈,或去热闹的地方如说书先生般眉飞色舞的讲解。   程咬金他们发现,让人好不容易宣传了一天的圣上梦天灾和李艺造反事件,又一次被王家八卦压了下去。众人深觉不对劲,若说百姓们对圣上的梦不感兴趣也就罢了,为何对李艺的反叛也没反应呢?   无法,几位大臣又一次亲自出马。   程咬金:“大家听说了吗?李艺兵败,他抛下妻儿准备逃亡去突厥,结果于途中被其护卫杀死,首级已送来长安。李艺的弟弟,利州都督李寿也已伏诛。”   这次没有大爷没有大婶,昨日的媒婆一句话就说得大唐官员面红耳赤,“自大唐开国来,哪年没人造反?郎君真是实诚人,竟把这样的事情也当新鲜事来讲!”说完又花枝乱颤的笑了好一阵。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李世民修改律法本是好心,之前对罪犯处罚多为肉刑,太过残酷。只是谁都没想到,王贾氏会成为第一个受惠者。这事让王李氏好阵念叨,连王刘氏这种闷蛋型人物也多有不爽。   王李氏他们最近都住在王珏家里,又有王熙然和周齐在,王家用餐时候很热闹。   “我做梦都盼着那个毒妇遭报应,没想到就判她徒三千里,居作三年!”从昨晚得到消息,王李氏就变成了祥林嫂。这不,吃饭的时候又忍不住提了一遍。   王刘氏附和道:“要不是小姑子自己机灵,又得遇其师救助,恐怕是没命回来的。”   王熙然面皮够后,又经验丰富懂得如何不着痕迹的与人交好,他早已跟王家人打成一片。见王李氏有心结,连忙隐晦的出主意,“徒三千里也分地方,居作又要看分到什么工。”   王宝金忿忿不平的表情凝固,王思源暗暗把这种整人方法记在心里,周齐皱着的眉头微有舒展,两个妇人也停住了嘴。他们听了王熙然的话后,皆是期待的看向王珏。   “过些天承乾来上课,你们再跟他提。”王珏可以建议除掉董逸林,却不好开口要求严惩王贾氏,哪怕王贾氏真的做错事,又因算计她才获罪。   王李氏心领神会:“我一看那孩子就喜欢,不愧是咱大唐的储君,端的浑身气派。我记得他最爱吃肉脯,明日我就预备出来。”   “得多做点,也给宫里的皇后娘娘送些。”王刘氏也跟着兴奋的出主意,只要能让王贾氏过得不好,她们就开心了。   王珏听着话题从给王贾氏治罪,歪楼到这个季节适合什么吃食,便不再言语。王贾氏这种人翻不了天,家里的两个妇人却能变身唐僧磨人,只要能让她俩恢复正常,咋的都成!   王熙然吃饭之余,不忘关注着王珏的表情。见她如脱离苦海般舒气,又时不时小心地偷瞄着聊得欢快的两位妇人,神态甚是可爱。王熙然嘴角微翘,垂首露出宠溺地笑容。   王宝柱太蠢,虽然很多事情他确实不知实情,但他对媳妇的一味信任还是让大家伤透了心。因此众人只提怎么收拾王贾氏,只有王李氏心里还念着重新给大儿子说门亲事。   不用王李氏说亲,王宝柱此时正被主动送上门的美娘子纠缠着。他昨日醒来后看到身旁躺着的小娘子,和榻上的点点落红,整个人都懵了。还没等他有所作为,又被破门而入的小娘子阿爹绑了起来。   小娘子长得不错,他爹却像个五大三粗的屠户,“我闺女让你糟蹋了,你说怎么办?要么娶回去,要么我们报官。”   “昨日我饮酒过多,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我已有家室,又是平民无权纳妾,这可怎么办?”王宝柱耷拉着脑袋,眼圈通红。他不止为眼前的处境为难,也担心衙门审案的结果。按他想,最希望的就是王贾氏没做过伤害妹子的事情,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一句不记得就想了事吗?你就在这待着吧,什么时候答应娶我闺女,什么时候放你走!”大汉说完,便拉扯着塌上的小娘子往外走。   “郎君…郎君……”美娘子被拉扯着,一步三回头地唤着王宝柱。   这一关就是一整天,没给水也没有饭。就在王宝柱被饿得直打晃时,大汉又带着美娘子出现了。   “我已经打听出你的家事了,正好你婆娘获罪,你跟她和离吧。快点跟我走,我们要去找你娘商量亲事!”大汉说完,扛起王宝柱把他扔在牛车上,美娘子也跟着上车,三人急急往南山赶。   王宝柱被扔得眼冒金星,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大汉的话,媳妇获罪了。一滴滴泪水顺着王宝柱的眼眶流出,有对妹妹的忏悔,也有对王贾氏的纠结心情。   “郎君怎么哭了,可是阿爹弄痛你了?”美娘子拿起手帕给王宝柱擦泪,似是心疼他,擦着擦着也跟着哭起来。   王宝柱看着美娘子年轻娇俏的脸,感动她为自己流泪,心里掀起一丝涟漪。   前方赶牛车的大汉嘲讽的哼了一声,赶车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王家人吃完晨食,正准备集体出去遛弯。刚打开大门就被大汉堵个正着,无奈只得退回院子。浑身无力的王宝柱、面带泪痕的小娘子、恶狠狠的大汉,什么情况?!   大汉也不卖关子,“谁是王李氏?你大儿子把我闺女糟蹋了,你看这事怎么办?”   王宝金闻言,瞪大双目,啪唧了两下嘴。暗疑大哥到底在人家小娘子身上使了多少劲,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王李氏犹豫着打量美娘子,她确实想给大儿子重新说门亲事,但这找上门的人家并不知根知底,若是又来一个王贾氏可怎么办?   “我们跟大哥早已分家,不知郎君拜访并未提前准备,若郎君不嫌弃,咱们到堂屋品茶细聊可好?”王珏的话看似客气,实则是说他们的举动很无礼,哪有已分家的大哥出事找到守寡妹妹家里的?而且还是这种事…   “行,你们总归得给我家一个说法。”大汉似没听懂王珏的讽刺,拉着美娘子,拎着王宝柱就不见外地往堂屋走去。   王李氏见王宝柱自进堂屋后,就像鹌鹑一样窝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而对大汉说:“郎君可否把事情经过细细道来?就算要结亲,郎君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自家情况?”   “我叫重八,这是我闺女重夏,她娘去的早,我们爷俩在长安开酒肆为生。昨日你儿子到我们酒肆买醉,我闺女见他过了宵禁时间还没离去,只得把他安置在酒肆后院的客房。谁成想,他竟做下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重八说完狠狠拍案,又无奈气愤地直叹气。   重八话音落,重夏的啜泣声跟着响起。   王家人缄默,这事…确实是自家人没理。王李氏又剜了王宝柱一眼,复又犹豫地看向王珏,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王珏对此事无话可说,也无权做主,有的只是满满的警惕。自树下几个敌人,她对身边出现的所有陌生人,都会留上几分意。   王熙然与王思源皆是面容严肃、心生警惕,周齐则是疑惑的看着重夏。王宝金和王刘氏这对老不正经,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王李氏看了一圈家里比较有主意的几人,见没人搭话,只得恨恨地问王宝柱,“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别一直不吭声,你想怎么办?”   王宝柱呐呐地说道:“儿子已经成亲,有媳妇有孩子,又是平民身份,怎么娶这位小娘子?”   重八拍案而起,抡起胳膊就要揍王宝柱。重夏拉住重八苦苦相求,“阿爹,郎君身子弱,你要打就打我吧!”   王宝柱见重夏受了委屈还顾着不让自己受伤,心里更是愧疚,他把下巴抵在胸口,不敢看重夏的眼睛,他怕自己动摇。王李氏见对方这么维护自家儿子,有些意动。   王珏给王熙然斟了一盏茶,抬头间两人对视,像他们这种层次的人精,无需言语传音便能顺畅交流。王思源和周齐见王珏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也跟着放宽了心。   “郎君先带闺女回家,我们总要查查你家是何背景才好定亲。”王李氏说的直接,重八也没无礼纠缠,毕竟除了官良不婚,良贱也不婚,王李氏的要求合情合理。   送走重家父女,王李氏回手就给了王宝柱一巴掌,指着他颤抖得说不出一个字。王宝柱还沉浸在毁了小家的痛苦中,除了抬起头愧疚的看了王珏一眼,无论别人什么反应,他都双目发直地看着地上,似傻了一般。   王家人对王宝柱是既疼惜又气愤,王李氏自有王宝金夫妇安慰,王珏带余下三人退出堂屋回到书房。   周齐率先开口:“我看重夏有点眼熟,只是想不出在哪见过。”   王熙然用手沾了茶水,在案上写出重夏两个字,“夏,草长莺飞。”说完,在重字上加了草字头,便不再言语。   见王思源和周齐崇拜地看着王熙然,王珏轻咳一声,准备找回场子,“主事之人性格高傲,他竟觉得是在戏耍咱们。也好,咱们姑且当作不知。”   与此同时,新罗东南临海处正有人依依话别。   一个硕壮的汉子双目含泪道:“若三个计划执行后,我能保住性命,定去扶桑寻郎君!”   董逸林拍了拍汉子的肩膀,自信地回答:“我会在这之前回来,你帮我看护好家人。”   “客人,你到底走不走啊?”船家见两人腻歪有一阵了,忍不住出言催促。   “就来!”董逸林回答完船家,又回头嘱咐道:“王珏此人狡猾诡诈,切勿轻敌。董强高傲,董丽娘最爱自以为是,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用此二人。尽量不要让他们接触崔智璋父子以外的崔家人,这代崔家也不乏能人,还是谨慎点好。”   汉子拍胸脯保证道:“郎君放心,我绝不负你所托!”   董逸林最后看了一眼大陆,决绝地登船离去,没再回过头。岸边的汉子一直目送他离去,口中念叨着王珏的名字,眼中布满无尽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10.30   王宝柱的事情还是留给王李氏操心吧,王珏最近开始变得烦躁起来。将有天灾,据史书记载,这一年的洪水主要波及到山东一带。比起后续接连的干旱和蝗灾,今年只是一个开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王珏还是懂得的,虽不确定南山到时会出现什么情况,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年关已过,房遗爱早早就回到王家上课,他是怕新来的矮冬瓜抢走老师注意力,李承乾和李崇义则是每日上午完课后再过来。这不,想到即将到来的天灾,王珏准备带学生们改造农具。   “老师…你带我们来看庄稼地是……”上次冬天挖坑的经历,让李承乾心里充满阴影。   李崇义显然也想起不好的回忆,他悄悄跟李承乾对视一眼,不会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吧?!不要啊…   王珏被两张纠结的包子脸愉悦了,她不动声色地站在田边眺望,打算再让弟子们急一阵。两位李姓弟子见老师看着田间目露忧色,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当然,有某些人在,气氛是注定严肃不起来的。   “你拉我做什么?我都摔倒了!”周齐从地上爬起来,掸净身上粘着的泥土,怒视房遗爱。   房遗爱挺着小肚,撇嘴道:“告诉你多少次,我是师兄,你是师妹,你应该走我后面!”   “哼!蠢货!”周齐绕过房遗爱,走到王珏旁边站定,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王珏好想仰天长叹,她是什么命啊!她找的不是弟子,是祖宗…两位李姓弟子也无力吐槽,有房遗爱就够糟心的了,又来一个周齐,他们处境堪忧。   气氛被破坏,王珏不好再装X卖关子,“今年有天灾,为师欲帮村里拓宽渠道,帮天下百姓改良农具。水渠之事不用你们操心,我早已跟吴村长商讨周全。这农具嘛,就是咱们年后第一课。”   周齐疑惑地问道:“老师如何得知会有天灾?”   “你连老师的大本事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崇拜老师?”房遗爱扬眉吊眼并配有鼻音发出的哼哼声,所有动态皆化为鄙视二字,那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王珏实在听不得‘本事’和‘针’这两个词从房遗爱嘴里吐出来,她连忙岔开话题,“你们两个可不好整天吵架,实在有伤同门情谊。你们看田边放着的农具,农户现用农具种类都在里面,你们或重新研究或在现有基础上改造,只要能让农具变得更好用就行。”   除了王思源,其他几人都没做过农活,又谈何改造农具?   “要想改造农具,首先得了解它们。为师认为了解农具的最快途径,就是使用他们。喏,你们眼前的这亩地是我跟村里人借的,你们可要好好劳作,不然会影响农户收成的。”王珏嘴角含笑,说得云淡风轻,反正要干活的也不她。   果然,还是没逃过…虽然老师上次有说过,凡事量力而为。若遇到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找借口推脱,或设计让别人去做。但是涉及到天灾,涉及到农户们的生活,甚至涉及到千万百姓的生存,他们还是被自己的道德制高点绑架了。不就是农活吗?我们做!   王珏把弟子们扔在田间劳作,自己轻哼着小曲往随园走去。随园如今可不得了,来此看书的学子比之前多了数倍。不止有原本在随园读书的书生们,还有接到友人书信,因为路途和年关等原因没能及时赶来的人,年后也陆续到来。   另外一个特殊群体引起王珏的注意,那就是世家子。也不知王熙然是怎么跟世家们交涉的,他从长安回来后就有世家子陆续上门拜访他,世家对王珏的态度也来了一个大转弯。每每问起此事,王熙然总是故作高深淡笑不语。   王珏刚到随园门口,就被满面为难之色的李晋江拦住,“王娘子,大家有事想问您,只是…不好开口…”   “李郎君请说。”王珏很好奇,是什么事让有名的大嘴巴变成了磕巴。   李晋江小心翼翼,面色尴尬地问道:“听说王娘子和太子在圣上的启发下,制造出了十分便捷的印刷术。大家想问问,以后还能靠抄书赚取积分吗?”   王珏并未犹豫,爽快地回答道:“咱们随园用书,不要印刷册,只用书生们抄写的。帮我转达给大家,让他们不用担心,以后这会成为随园的传统。”   李晋江看着王珏先是面色阴沉,后又变得爽朗开怀,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王娘子还是愿意照顾他们这部分穷苦书生的,他可以继续安心读书了。   王珏之前的黑面不是因为书生们的要求,而是因为‘在圣上的启发下’几个字。哼哼,最近老娘有空,有些人的欠账该清算一下了。   说能靠着从随园赚取的积分,供贫苦学子继续读书,一点也不夸张。随着大量的学子涌入,尤其是世家子们加入后,他们对积分可以兑换的物品非常感兴趣,已经有人开始做积分换钱的交易。若把积分当成一种货币,做成图表分析,会惊呆现代一众经济学家。   见李晋江兴奋地跑进随园,王珏特意在外面停留片刻,待听到大片的欢呼声才进门。王珏自我鄙视了一番,她的行为有点像某些作秀的政客,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积分,她不得不处处算计…   果然不出所料,王珏进门后,气氛又更热烈几分。   李晋江刚宣布完消息,回头看到进门的王珏,借着兴奋劲吼了一嗓子:“大家快看!王娘子来了!”   有一些新来随园的人没见过王珏,边踮起脚尖往门口处张望,边出言打听:“王娘子真的来了吗?快告诉我哪个是,我要当面感谢她!”   一个世家子也跟身旁的友人小声感叹道:“此人不可小觑,还好咱们不用与她为敌。”   友人也跟着感叹:“只是暂时交好,以后还要看族长的安排,希望双方能一直相安无事。”   王珏声情并茂地说出之前在外面想好的台词,“求学不易,诸位为了书籍,能不远千里聚于此处,此等求学精神实在令人钦佩。身为随园主人,看到随园因诸位而有今日盛况,我倍感欣慰。都说天下士子不足人口千分之一,大唐偏远地区无吏可用,我却觉得凡事在质不在量。大唐有这么多勤奋好学,读书亦不忘行路增长见识的学子们,将来何愁无吏可用?”   “王娘子仁义,若无随园、若无王娘子发明活字印刷术,很多书籍我等就是寻找一辈子,也无缘一览。自得到随园消息,我患得患失,反复跟友人确认。直到几天前来到随园,方才安心。原来真的有名士心系我等寒门子弟,请娘子受我一拜。”   “听闻娘子受封当日,随园学子于王家门前拜谢娘子。当日我没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请娘子受我一拜!”   学子们说完,不等王珏反应,利落的行起拜礼。王珏的内心很复杂,她总是在算计积分,算计民族未来大局走向,随园这些人一直是她计划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却是这些人,无数次给她真诚、感动,也许该真正为这些人做些什么,除了给他们书籍。   “王寡妇太会收买人心,就这些个良莠不齐的货色,也能称为学子?”这位发言人与崔胜有亲,也是博陵崔氏旁支。不知谁把李世民曾经张口闭口王寡妇的事情传出去,好些个不爽王珏的人都开始把这个词挂在嘴边。   当然,他旁边的世家子都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话语和神态。这种话可不好回答,世家中也就只有博陵崔家还对王珏抱有强烈的敌意。不回答不代表没有心里活动,想到那日参加聚会的长辈带回的消息,崔家草包惧怕寒门,看来是真的了。他们也排斥有才学的寒门,但随园这些书生的学识,目前还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一个老妇人搂着自家孙儿来到王珏面前,先是有礼的作揖,随后开口询问:“原以为娘子收徒只收世家勋贵之子,听闻娘子前几日收了一个平民小娘子为徒,可有此事?不知娘子何时再收徒?收徒有何要求?”   老妇人的话让很多人心里掀起涟漪,如果王娘子也收良民子弟,是不是大家都有机会侍奉其左右,随时请教学问?   看着学子们兴奋的表情,充满强烈期望的眼神,王珏强忍着没向后退一步。自从她有了几个质量不错的弟子,积分刷刷涨。王珏尝到甜头,自然对收徒之事充满兴趣。只是收徒也要看人品和眼缘,再加上她首徒是李承乾,必须要谨慎。   “现在还有学子没赶到,过阵子我会统一出题,达到要求者可为我徒。其他人也会根据成绩,送不同积分做为鼓励。”这事王珏之前有想过,虽没确定具体题目内容,但大略安排就是这样。   “师傅~!师傅~~!!”房遗爱旋风一样跑进随园,双手抓着王珏的袖子,累得直喘。   “何事如此惊慌?”其实王珏心里想的是:好丢人,好想当做不认识他…或者,她该回答:悟空,何事吗?   房遗爱抬起头,眼神比往常玩闹时都要明亮几分,“我们想出改造农具的方法了!”   “哦?!为师跟你去看看!”王珏回答完,又转而对随园学子们说道:“弟子们在改造农具,我欲去看看,今日就不与众位多聊了。”说完便作揖欲离去。   李晋江有些扭捏地问道:“不知…我们可否一起去?”   王珏爽朗一笑,“自然可以,便是研究出新农具,也是要给百姓们用的,无需保密!”   于是,王珏独自离开,却带着一大群人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淼投雷*^_^*   前面情节过快,写的不够细致。这几章想改变一下,没掌握好,又有点拖沓的感觉。大家觉得这章节奏怎么样?额…一章可能看不出来,再看几章……   第52章 10.30   比起水稻,长安人更爱小麦。二月初,正是种小麦的季节。王珏带着一群人回到耕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李承乾的护卫们手里拿着直辕犁的拆解部件站在旁边,村里的两个木匠也被叫来,几个弟子正在三言两语地跟木匠讲解着什么。王珏看到两个木匠的身体像摆钟一样晃动,既要听这个讲,又要看那个比划,心里充满同情,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们研究出什么了?”弟子们见王珏来了,又围到她旁边准备开讲。两个木匠看王珏的眼神既激动又感激,王娘子终于来了,俺们想回家…   李承乾率先回答:“老师!我们有些设想,还要让木匠再做几样东西,才能知道是否可行。”   李崇义瞥了眼木匠,略带烦躁地说:“我们正在跟木匠讲解,恐怕要画出来给他们看才行。”   王思源补充:“很简单的东西,很快就能看到成品。”   “唔,来跟我说吧,我帮你们做。”简单的木匠活王珏也会做,她决定解救一下两个可怜的娃。   “老师来做?!”除了惊呼出声的弟子们,围观群众也很惊讶。小部分曾经看过王珏打造唐刀的人,略微惊讶后就释然了,只是感叹世间万物还有什么是王娘子不懂不会的。   比起对王珏会做木匠活的惊讶,有些初到南山的人,则是对这么容易就能见到太子感到惊讶。这些人通过旁人知道李承乾的身份后,都纷纷高呼大拜。   李承乾经过小半年学习,不止在厚黑的道路上更近一步,举手投足间也渐渐脱去稚气,变得更加大气尊贵颇具风范,“众位何须多礼,你们于随园学习,与我也算半个同门。”   王珏在心里暗自点赞,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不动声色拉近彼此关系,态度亲民又不会走的太近,这个度掌握的恰到好处。   王珏听弟子们说着对新犁的设想,终于理解了木匠们的感受。他们有想法,但是很多地方他们也拿不准,这让只会做手艺活的木匠怎么弄?不过思考方向没有问题,想来曲辕犁很快就要出世了。   “为师听懂了,你们说的这几个新部件,要做多大呢?”   他们哪里懂得怎么制造,部件间什么比例才合适,这种涉及到学专业知识的问题。几个孩子有点傻眼,互相对视后,李承乾作为大师兄代表大家回话:“老师肯定懂得,一切有劳老师了。”   这些孩子越来越精明,都没以前那么好调戏了,王珏不再逗弄他们,而是正色道:“不急,等你们开始学习中级算学,为师再教予你们百家派格物学。”   王珏说完后,跟木匠们借了工具,开始认真制作起来。围观党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识过王珏造刀,初次见一个瘦弱的小娘子,拿起木头砍、磨、锤打,动作既快又具有美感,全都呆住。而后皆是心中暗叹,百家派果真了得!各自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能在未来的考试中脱颖而出,拜入王娘子门下。   没一会,新犁就在王珏手上成型。新犁增加了犁评和犁建,犁辕变得弯曲。围观学子们都很兴奋,如果此犁果真有用,他们就是亲眼见证了历史,见证了犁具推陈出新的发展过程。   比起将关注点投入历史见证的学子们,围观农户们似乎看出了更多门道。吴村长忍不住上前开口道:“王娘子,可否让我试用此犁?”   “那就有劳吴村长了。”王珏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她把犁交到吴村长手中,跟大家一起关注着他的动作。   经吴村长使用示范,大家发现新犁比之农户现在所用的直辕犁,更加便捷实用。通过推进和抬起犁评,犁箭会随之向下或向下,犁铧入土的深浅便可手动调节。如此,新犁可做到深耕或浅耕,达到农户们精耕细作的需求。犁壁也有大作用,它既能碎土又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旁,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一个满面褶皱的老农感叹道:“若有此犁,原来需要一天完成的活计,大半天就能做完!”   他媳妇眉开眼笑地接话:“那感情好,咱们以后能多空出些时间做吃食卖。”自随园学子多起来,南山村民的吃食和租房生意更加红火,村民家里除了能偶尔吃肉,更能攒下些积蓄了。   跟过来的学子大多出身良民,其中不乏家里靠农耕过活的。有从江东过来的寒门学子,看到新犁的作用后大声称赞:“南方水田大多比北方旱地面积小,耕作时常需转弯,此犁轻便灵活,在江东更能发挥其作用。”   其他江东学子皆是激动的赞同称是,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新犁带回家乡,让亲人同乡能轻省些。   李晋江想要见证全套过程,连忙开口问道:“此犁该怎么称呼?”   “这…你们说呢?”王珏本想说曲辕犁这个原本的称呼,后又想到历史已经改变,此犁为她弟子们想出,又何必拘泥于脑中的记忆?还是让几个弟子来命名比较好。   王思源提议:“既是弟子们在老师要求下改造,不若就叫弟子犁吧?”   房遗爱扁嘴,“不要!我不要离开老师!”   囧,犁通离,这名字确实不大吉利。不了解房遗爱的人,纷纷出言询问,这是王娘子哪位弟子,才总角之龄便这么聪慧机灵,长大后又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待知道他就是拿针当武器的房遗爱后,皆是无言以对。   既然犁字不吉利,那南山犁、百家犁也是不能用的。王珏心思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圣上仁爱百姓,若知道此犁出世必然会开怀,不若就叫贞观犁吧!”   李承乾闻言,脑筋迅速开转,除了活字印刷抢功,阿爹最近并未得罪老师吧?围观众皆是一愣,但想到名字是王珏取的,又开始纷纷赞扬叫好。   至此,历史上从唐朝中期一直沿用到明清时期的曲辕犁,就这么改了个名字提前出现在华夏。   两个木匠虽然创造性思维不行,但手艺却是靠得住的。他们看王珏制造一次,已经记下步骤。对于农户来说,这个可比活字印刷术更具吸引力,在众人探讨名字时,他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着手做下一个。   王珏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带着弟子们对众人作揖告别。至于水车等其它农具,若要改造还需懂得更多原理,只得慢慢教导弟子们。   众人看着王珏离去的背影,无不出言感激赞叹,这才是高人风范,其弟子们也是聪慧有礼。很多学子并未回到随园看书,他们中懂得些手艺的都留下帮忙制造贞观犁。   而‘高人’此时正想着两件秋后算账的事,当然,对待的人不同,程度自然差很多。   “跟为师说说你们是怎么想出贞观犁的,我怎么看着那个直犁不像拆卸,倒像是受了什么意外之灾呢?”王珏虽看着几个弟子问话,但主要还是对房遗爱和周齐说的。   看周齐刚才一直没说话,还一脸做错事的惭愧样子,就知道有问题。她平日非常懂事,除了遇房遗爱挑衅,这孩子一般情况下都很正常。至于房遗爱,他面皮比较厚,成天最爱斗嘴傻玩,从他脸上很难看到惹祸后该有的表情。   果然,周齐闻言头又低下几分,“是我不小心弄坏的。”   房遗爱见对头这样,心里挺不是滋味,赶紧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先推她的…”   李承乾作为大师兄,也出言求情:“他俩虽有错,但全因旧犁损坏,我们才在重新装犁时想出贞观犁,功过可相抵。”   “很好!同门间友爱,不互相推卸责任,为师甚慰。田地、耕具都是农户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以后切记不可玩闹破坏。”王珏深知孩子不可一味指责,再加上能想出贞观犁也有他们弄坏旧犁的关系,又安慰道:“为师回去给你们做几个新鲜玩意。”   王珏童年是在孤儿院过的,太高端的玩具没见过,她口中的新鲜玩意就是跳绳和毽子。王珏在院子中给弟子们做玩具的时候,李承乾的侍卫沈峰急急赶来。   沈峰把要禀报的事情一气说出:“殿下,我们一路赶到董家老宅,发现所有人都在迁徙,而您让我们找的董逸林并不在其中。您找长安令办的事情已代为转达,长安令说定不负殿下所托。前些天交代的户籍、手实和计帐,也都修改妥当。”   李承乾没见过董逸林,但既然老师想找此人,他又对沈峰吩咐道:“着人继续监视董家人,看他们搬去哪,平日都与什么人接触,若董逸林现身速速来报。”   沈峰的话一字不落地入了院中人之耳。王李氏高兴王贾氏会被重点‘照顾’,周齐则是开心自己终于有了能使用的新户籍,不用担心拿着董齐名字的手实被人发现。   沈峰复又看向王珏,“圣上让我帮忙传话,问王娘子说的作坊什么时候开。”   “听说圣上并省全大唐州县,将其分为十道。这下圣上每年能节省不少钱,再加上他依然没停下的无本买卖,圣上很快就能成为咱们大唐首富。我这小本买卖圣上哪会看在眼里,作坊之事,就跟活字印刷之事相抵了吧。”王珏把找不到董逸林的郁闷心情,全都泄愤到另一个秋后算账身上了。   沈峰虽不明白内。幕,但还是从王珏的话里听出拒绝指责之意,恐怕自己回去报告会被迁怒。王珏看出他的犹豫,又说道:“今日我之弟子研究出新农具,取名贞观犁,你去吴村长那带一个回宫吧。”   真是峰回路转,这回没准能有赏。沈峰作揖告别后,急切的找吴村长去了。   第53章 01   李世民连续几晚失眠,被王珏气的,也是愁的。若不是承诺送书,他都不知道大唐有那么多教书先生!继《尚书》后,孔家又整理出好几套典籍。是套,不是册!李世民非常怀疑,有些根本不是孔延年当年藏的,而是孔家整理出压箱底存货,想要趁百家各派还没来的时候稳住地位。   每天上朝,看到孔颖达那张仿若年轻了十岁的脸,和脸上焕发出的幸福笑容,李世民就牙疼。与之相对比的,是那几个负责当摸金手的武将,他们整晚干活,白日的时候个个哈欠连天,一脸怨念相。   盗墓也要看运气,不是每个墓里都有好货,偷回东西后还需要时间销赃。赚钱的速度没有扔钱的速度快,李世民的私库已经快见底了。本想靠着王珏的作坊分红顶一阵子,没想到对方小气又记仇,一点也指望不上。经过几日气闷的思考,李世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这不,他又在早朝上使坏了。   “朕这几日没睡好觉,合眼便是南山王县子的身影,她真是纵观古今少有的善人。其弟子发明贞观犁,使得百姓开垦更为便捷省力。王县子本人更是一心为大唐着想,她愿意送每县十个贞观犁,作为样本给百姓参照制作。”   卧槽,不用找本人确定,就知道这事是假的,圣上也太坑人了…群臣皆低头不做声,咱不能赞同,不然下次没准轮到自己被宰。   魏征出列,“圣上,王县子对大唐贡献如此之大,可要进爵?”   李世民皱眉,故作为难地说道:“这个嘛…王县子有大才,朕为她考虑,未免日后封无可封,这次就口头嘉奖一下吧!”   “圣上英明!”不用看就知道,这个时候能出来捧臭脚外加落井下石的,除了崔轩不做它想。   呵呵,真是应了王县子那句话,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当马儿傻?王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不多搀和,只管等着看热闹就行,这是所有大臣的想法。   “圣上,万民伞!万民伞!!”小内侍连摔带爬地扑腾进殿内,“圣上,宫外有人给您送万民伞!”   谁呀?瞎了狗眼!大唐群臣的思维想法,最近万分一致。   “宣进殿…不,朕亲自出去!”李世民起身理了理他的新龙袍,从袖子里摸出王珏卖出的那面小镜子,打理了一下仪容才带着大臣们向宫外走去。   需要近百人才能撑起的伞,真是好大一把‘伞’!不似寻常百姓赠与官员的万民伞,这把伞上没有不识字的农户们按的手印,除了表达赞美之情的诗词歌赋,签字亦都是有些根底之人所书。   大年初一那日带头请愿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我们收到圣上着人送来的《尚书》甚为感动,听说圣上为了我等无用之人,竟是掏空了自己的私库,实在惭愧。看了《尚书》和孔祭酒书于其上的注解,才知道圣上因何要纠正典籍。圣人之言与小人篡改之物,实在有着天差地别,我等身无长物,唯有送把伞聊表心意。”   “圣上乃千古不出的仁慈帝王,请圣上受我等一拜!”   “请圣上收下万民伞!”   李世民又抹眼泪了,搁去年他挨人骂那会,是做梦都想不到能有今日的风光。可是这风光也是有代价的,他即将成为穷光蛋,稍有不慎还可能债台高筑。李世民现在的感受是痛并快乐着,他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痛痛不如众痛痛。   李世民对百姓们露出谦逊的笑容,“你们不可只谢朕一人,朝中大臣们得知朕送与你们书籍,都纷纷上表愿意合力承担一半费用,都是大唐的贤臣啊!”   教书先生们顺势作揖,“我等谢过众位官爷!”   原本还想看王珏大战圣上,现在他们都想撸袖子自己上了。圣上做得好买卖,我们所有人做为一个群体出钱,老百姓记住的是圣上和大臣们,而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这哪里是你吃肉我们喝汤,完全是给我们喝刷锅水!   自从李世民继位,这一出出好戏,不要太热闹。长安百姓最讨厌的就是一天有多出戏,他们分。身乏术,恐会错过精彩情节。而今日,有三出好戏!   崔智贤得李承乾传信,知道王家不准备就此放过王贾氏,分配劳作地点这点小事不算徇私,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在李承乾和王珏面前露露脸。   今日就是王贾氏他们这批犯人发配的日子,长安百姓早就准备好臭鸡蛋在路上等着了。同在人群中的还有王宝柱、王思维和一直缠着王宝柱的重夏。王芳夫妇被打个半死,五十大板一点没留情,目前仍然无法下地,还在家里养着。   重夏的目的很明显,她也没掩饰自己的意图。王思维对她的出现很排斥,他怕来个像王芳一样的后母。只是在与重夏的两次‘开诚布公’的交谈后,竟是被劝服了。   重夏说:“王朗郡可是要做官?你可知母有污,于你仕途是多大的阻碍?我心慕你阿爹,所谓爱屋及乌,我若嫁与你阿爹,必然视你如亲子。郎君想做官,还需先做好学问。我阿爹与博陵崔家有旧,崔家已同意你进他家族学。”   “真的?!”王思维从忐忑的跟着重夏去崔家族学,到一些崔智璋特意安排的旁支与他刻意交好,如今自觉混的如鱼得水。   王宝柱也因为此事,对重夏更是感激愧疚,对婚事已有松口的迹象。他曾经想去探监,被衙役赶了出去,只好在今日带儿子同王贾氏告别,没想到重夏也跟来,这让他颇感尴尬。   “来了来了!大家快砸!”   啪啪啪,王贾氏身带枷锁无处可躲,几筐臭鸡蛋下去,她浑身尽显狼狈。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目露焦急的王宝柱、眼神躲闪的王思维和面带挑衅之色的重夏。一个女人,最不愿自己的狼狈相被两种人看到--爱人和情敌,今日算是占全了。   王贾氏转过头不再看他们,千思万虑皆化作一声叹息。她恨王珏为什么不死,恨自己看错枕边人,亦恨儿子为什么像极了自己的自私。看来她能指望的只有女儿了,希望女儿伤好后能尽快救她。   另一个热闹有点远,在南山。   自发明出贞观犁,王珏便开始教弟子们算学知识。除了房遗爱还在启蒙阶段,剩下几人学得都很快。由于现代数学与他们所学略有不同,王珏还是从初级算学开始讲解。几日下来,已讲到一元二次方程。   饭后,王珏带着弟子们到村里遛弯,顺便通知书生们,明日的百家讲坛所讲内容,这一遛就遛出了热闹。   自打世家子们到来,南山时有妓子往来作陪。在唐朝,友人们饮酒作诗并请出名的大家前来弹琴献艺,是时下风行的雅事。只要他们不在南山行污秽之事,王珏亦不会反其道而行。   这不,他们到随园的时候,正巧遇到书生们办诗会,其中两拨人正在争吵。   一个面色微醺,站着打晃的年轻书生嚷嚷道:“我说的有何错?她本就是妓子,会弹几首曲就自命清高了?”   “你简直是有辱斯文,竟然在随园做出调戏女郎之事,我等骂你又有何错?”   “就是,你若想乱来,回长安去!别在这碍眼,污了我们的读书圣地。”   一人战一群,做为被争执的中心,那名艺伎双手紧扣,眼圈通红。   王珏大叹一口气,有无奈也有愤怒。无论这两拨人谁对谁错,他们却有个共同特点,都没给予艺伎做为普通人的尊重。唐时的妓子与现代不同,他们多是不可自行选择的罪人后代,并非自甘堕落。   王熙然比王珏他们到的早,并未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他不知想起什么,有感而发道:“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春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王珏狐疑地看向王熙然,他才多大岁数,怎么作这种颓丧不得志的诗句。她不知道的是,王熙然心里正在滴泪,可不是在某方面不得志嘛,他上辈子多想知道狎兴生疏是何感觉啊!   李承乾见王珏一会皱眉,一会狐疑,关切的问道:“老师可是不喜他们吵闹?”   王珏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并无,只是感叹妓子身不由己的卑微。”   “这还不简单,老师看我如何教导他们!”房遗爱说完,一溜烟的窜进吵架人群,“你们何故如此欺辱人?有句话怎么说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匠人卖手艺,商人卖眼光,农户卖粮食,妓子卖笑容,士人卖学识,大家都是出来卖的,谁比谁高贵?”   卧槽!完了,晚了!王珏和李承乾无奈对视,房遗爱记性太好,那日偷听来的话一字没差。   李承乾略愧疚地说道:“那日不该带他偷听,不知这话说出口会带来何等影响…”   王珏安慰道:“左右他还年幼,便是推脱到从外面听来的又能怎样?当然,若是歪打正着能带来好名声,自然是让他认下的。”   轰!人群喧然,两拨人都不吵了,皆是呆愣着看向房遗爱。有那自命不凡又气性大的,深觉受了侮辱,已气得面色通红身体发抖。   “师弟年龄尚幼,让各位见笑了,我等还有事,你们继续。”李承乾身份最高,这种时候正合适他出来压场子。若王珏开口,必然要表态说明对错,而他们是想得到反响后再回应的。   在众人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时候,王珏已经带着弟子们回家去了。遛屁弯,赶紧躲两天吧。   果不出所料,房遗爱说出的话,随着在场妓子们的传播,受关注度已与李世民得万民伞不相上下。但凡心里有点成算的都没出言指责房遗爱,除非谁想跟王珏和房玄龄结仇,不然只有闭嘴或夸赞两种选择。   好多人都在观望,倒是妓子们率先做出回应。据说长安三大花魁都放话了,房遗爱此后为她们座上宾,随时来都见得。把长安小郎君们羡慕的,恨不得自己能代替房遗爱的位置,就是遭人议论也值了。   第54章 53.01   王珏以要跟孔祭酒商讨拼音和数字的推广为由,取消了次日的百家讲坛公开课。无法,现在学子们已经回过味来,若她出现在人前,必然会被问及对房遗爱言论的看法。有些事情要循序渐进地去做,若一次用力过猛,恐遭强烈回击。   孔家动作很快,已经从施工现场恢复成书香圣地。孔颖达借机改造房屋,王珏友情赠送了地下管道施工图。如今孔氏门徒们已经用上了冲水厕所,羡煞一干老匹夫。大家都不差钱,纷纷找到南山询问管道之事。这可把吴村长乐坏了,他做完启蒙书院的招生工作后,便开始带着南山村建筑队到长安铺设管道赚外快。   王珏这次再来孔家,所受待遇不可同日而语。孔家与王珏同为百家出世事件的既得利益者,大家经此事后更亲近,有种自己人的感觉。   “王县子请随我来,阿爹已经在书房等您。”   孔德伦殷勤地给王珏带路,路上遇到的孔氏门徒皆停下来对她作长揖。啧啧,这种感觉,不要太爽!王珏心里嗨翻天,面上却尽显大气谦逊。   “有失远迎,快请坐。”孔颖达在书房中烹茶,见王珏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自孔家典籍大范围免费发送,他对王珏的好感度,每日都在飙升。李世民若知道自己出钱出力,却落得跟王珏一个待遇,没准会哭晕在茅坑。   “孔祭酒好雅兴,想来是有喜事。”   “同喜同喜。”   两个外表儒雅,内里馅黑的狼狈皆露出奸笑,并用眼神传意,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年前趁李世民飘然之际,王珏忽悠李世民印发百家派的启蒙读物,李世民因书生请愿事件又主动承诺送典籍,使得百家派与儒家的书籍得以先一步大面积传播。   先行意味着占领市场,待大家习惯后,自然成了正统。若无更好的启蒙读物现世,百家派的两本书籍会成为全大唐固定的启蒙书籍,个中好处不要太多。   两人寒暄吹捧后,开始步入正题。   孔颖达正襟危坐,一脸崇尚地开口道:“我注释完典籍后,便着手研究百家派拼音。百家派先祖有大才,此法大有可为。若能得以广泛传播,言同音将不再是难事。”   王珏轻叹:“如此,也不负前辈们的苦心钻研。我之门徒数目尚少,还要请孔家协助传播此法,孔祭酒意下如何?”   孔颖达惊讶着感叹:“自然是愿意的!王县子不愧被称作当世第一名士,便是圣人之胸怀也不过如此了!”   若儒家参与此事,会分走部分百家派的功劳。当然,有儒家加入能使拼音法推行更快,阻碍更小。王珏为了更快传播此法,使民众尽早得益,竟能毫不犹豫牺牲自家学派利益,其一心为百姓的做为实属难得。   而对王珏来讲,推行拼音法既能增加积分,又能达到自己为民族做贡献的初衷,又何必在意眼前的小利。别人兴许会为学派而奔波,王珏的百家派纯属杜撰,只是她拿来入世的幌子罢了。百家派的所有知识,皆来自末世N年后的系统,她怎会把民族的智慧结晶全用作私利!   谈话气氛更为融洽,王珏说完百家拼音后,又拿出阿拉伯数字讲解。当然,这会儿已更名为百家计数法。王珏整理的薄册有数字和汉子的意思对比,还有用数字做算数的实例。   孔颖达作为当世大儒,算学自然也是精通的,他细细研究后又是一阵惊叹,“若百家派在三国时出世,如今不知又是何格局。”   两人就运作细节商谈了很久,这其中做为被利用的重要对象-李世民,两人只想着商量好后再通知他。反正对他都是好处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拒绝,不提前告知是怕他又厚颜分功。   王珏在孔家人的盛情邀请下,午餐后才离开。她并未直接回南山,而是打算去房府看看,若房遗爱被房玄龄收拾的太狠,就把徒弟带走。   “你还好意思在这玩闹,老夫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阿爹不是卖给圣上了吗?我哪里说错了?”   王珏刚踏进房家内院,就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再看说话的两人,房遗爱被卢氏和房遗直护在身后,房玄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总之老脸通红。   “房相家中无宴,怎么还对儿子出手?”为转移房玄龄注意力,王珏出口便是拉仇恨值的话。   “哼!这个孽畜也不知从哪学些歪理,如今满长安都在谈论他!”房玄龄这回有理,自然不会示弱。尤其是‘不知从哪’这四个字重点强调,暗示王珏没把房遗爱教好。   王珏自带嘴炮技,立刻反唇相讥,“遗爱本是勋贵之子,不用在意跟世家子是否合群。至于寒门子,谁家也不是尽出读书人,他们就没有农户、匠人做亲戚吗?依我看,此事于遗爱利大于弊,房相教训错了。”   此事结局与上回并无不同,房玄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珏把房遗爱接走。他还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媳妇没跟去就行。房遗直则是略感遗憾,他的友人最爱追逐花魁,若能借弟弟的关系让友人得见花魁,他一直眼馋的字帖没准能到手。   王珏接回房遗爱后,并未在长安多留,而是走小路回的家,他们现在不适合在外面露脸。再有,别的弟子这个时辰也快到南山了,今日还有重要的知识要讲。果不其然,他们到家时,弟子们已经等在王家院中。   “矮冬瓜你看什么?!”房遗爱被训几天,脾气也是压着,看到周齐就开始撒火。   周齐鄙视地看着房遗爱,“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走着回来,房相没揍你吗?”   这种程度的斗嘴,王珏若管,保准会被累死。她闭上耳朵,独自回书房取今日的课用材料。吵架的两只还是很有分寸的,见王珏回来,他们自动闭嘴。   王珏将取来的人体穴位图展开,固定在事前准备好的木架子上。   李承乾好奇着问:“老师要教我们医术吗?”   李崇义在心里估算着,若学医术会不会被要求针灸。他被王珏坑两次后,有点草木皆兵。王思源则是不知在想什么,他近日经常看着李承乾发呆,独自一人时也显得心事重重。   王珏轻笑道:“为师医术平平,可不敢拿出来献丑。年前你们已泡过健体药,为师今日开始传授你们武艺。”   “老师,学武与穴位图有什么关系呢?”周齐听到学武二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初她在董家被折磨得太惨,落入九死一生之竟才凭运气逃出来,这种事情她不想再次经历。   自周齐拜师,就开始连续泡药半个月,她是所有弟子中最期待学武艺的。   王珏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崇义身上,“为师先给你们示范一下。崇义,你武艺比其他师兄强,你来跟为师过几招。”   哭,他正想躲,还是被点名了。李崇义拜王珏为师,是想跟她学文。虽说,当初因为被赞筋骨好才得以拜入王珏门下,但她的武艺却没人见识过。   老师有命,李崇义只得硬着头皮上。未免伤到老师,他并不敢用全力。王珏可没跟他客气,还没等李崇义攻过来,王珏捡起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昆仑穴上。   噗通,李崇义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不顾李崇义的尴尬,房遗爱嬉笑道:“噗!师弟你太笨了,连老师的衣裳都没碰到!”   “还是先起来吧。”李承乾见李崇义赖在地上不起身,有些看不过眼。老师用小石子打的,能有多疼?这家伙一定是想趁机耍赖要好处,那可不成,他最近还想耍赖要匕首呢!   李崇义一脸苦相,“我起不来,大师兄扶我一把。”   “他腿麻,待等会就能好,你们扶他起来吧。”李崇义毕竟比王珏年长,不好身体接触太过,不然王珏就把他拎起来了。   李崇义听王珏说一会就能好,也就不再为腿担心,反而兴奋着出言相问:“老师,为何一颗小石子能打得我腿部失去知觉?”   王珏秀了武艺,见弟子们不再面露怀疑之色,略微得意地说道:“这就是穴位的妙用,我刚才用石子打在你昆仑穴上。我用的力道轻,再加上昆仑穴不算重点要害,你才只是腿麻。若找准要害处,一颗石子便可轻取人命。”   王珏吹完,惊掉一地下巴。好家伙,一颗石子轻取人命,怎么跟话本小说似的。看来无论是哪方面的知识,百家派皆有独到之处。几个弟子都在心里感叹庆幸,还好被老师看中,还好老师不是外族的谋士。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熟记这些穴位,之后才能学习百家派打穴64法。看到围墙边上的木人了吗?木人身上的红点就是穴位,你们背完后可以对着木人比划比划。今日为师就教你们这些,待你们背熟后,为师再想法找人来给你们练习。”   想法找人给他们练习用?!冷汗刷刷流,也不知谁或者谁的人会那么倒霉被老师盯上,咱先提前同情一下好了。   第55章 53.01   李世民从孔颖达处得知,他跟王珏早就商讨好百家拼音与数字的传播,并已经在读书人中宣传了好些日子,内心一阵气闷。他是占便宜上了瘾,什么好事都想跟着掺一脚。这回知道没他好处,连得知能做到言同音的兴奋心情也跟着降低几分。   不过李世民此人,素来内心比较强大。他收敛起不甘的心情,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孔颖达提到王珏,让他想起王珏平日并不上朝,因此他说的贞观犁之事王珏应该还不知道。便宜占不着,能给你添点堵也是好的。   距王珏初次给弟子们授武艺课,已过大半月。李承乾他们既要背人体穴位图,又要联合孔氏门徒传播百家拼音和数字,成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李世民派出的内侍们赶到南山时,王珏正在检测弟子们的背诵成果。   见最后一个测试的房遗爱,在人体空白图上点出穴位,并且全无错处。王珏心情非常好,她刚想称赞弟子们几句,就被不速之客们打断了。   这种尴尬的活,小内侍们也不愿意做。众人按规矩拜礼后,领头的内侍开始磕磕巴巴地念着圣旨,越念声音越小,到最后一个字他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   圣旨念完,王家院中气氛诡异。几个小的皆是疑问着看向王珏,没听老师说过要送贞观犁的事情,也没见南山村民做活,圣上的嘉奖缘何而来?   王珏看着挤满她院子的内侍们,板着脸说道:“若我没听错,圣上是口头嘉奖我送百姓们贞观犁的事情?圣上可是发梦了?我并未承诺过此事。”   领头的内侍听出王珏语气不善,吓得直冒冷汗,他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好活。一路上,他一直祈祷王珏能忍下这口气,应承了此事,没想到结果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若王珏不认他也没法,只是回去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王珏见内侍们被唬得直发抖,李承乾也一脸羞愤之色,决定见好就收。不能同李世民闹僵,又不想让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欺,适当表态是必须的。   王珏也展现变脸绝技,她面露微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此事我应下了,你回去帮我转达给圣上一句话:希望他下次发梦,不要梦到我献上自己首级才好。”   呜呜,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请不要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让人犯心脏病的话,宝宝们怕。内侍们抖着小身子,一齐点头哈腰地称是。不抖不行,王县子已经生气,但他们此行的任务只完成一半。   见内侍们不走,反而欲言又止地看向王珏,李承乾忍不住低吼道:“既然说完了,还不滚出去?”   “没,没说完。上次我们来宣旨,王县子送了新纸,这次是不是也…”领头的内侍被李承乾瞪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王珏不见怒色,反而豪爽地挥手道:“自然有的,王成带他们去拿纸。”刚才她还纳闷,不就宣个旨嘛,至于派这么多内侍来示威吗?感情是在这等着呢。   一群内侍,目测能有百十来人,整齐的列队跟王成出了王宅,向随园方向走去。   李承乾羞得满脸通红,自学得厚黑学,他已经很少显露这种作态。王珏见状,反而安慰起他来,“起先我是挺生气的,但见你阿爹居然能做出派大群内侍要纸的事情,反而觉得他也不容易。他吃用不如大臣们,想要点东西也不拿地位威胁人,而是用自己的头脑谋算,已属不易。再说贞观犁的事情,为师很愿意为百姓们做事,你不要将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见王珏受了委屈还一味顾及自己情绪,李承乾眼圈又红了,内心感动的不知说些什么好。事情涉及到圣上,师兄弟们也不好出言安慰。好在有房遗爱转移话题,李承乾才暂且放下此事。   “老师,我做的对不对?可以开始学武艺了吗?”房遗爱自从看到王珏用一颗石子撂倒李崇义,就幻想着自己学得武艺后,称霸长安大街小巷的场景。平时惯爱偷懒的他,这次也学得格外认真。   王珏满意地颔首,“很好,记牢穴位,配合为师教你们的打穴前十法,对着木人再练习一天,明日开始就可以试着跟人对练了。”   对练得有人,谁那么倒霉?秦琼呗!正好王珏要接阿绿回家,可以顺便把秦琼去年临阵倒戈的仇报了。对某些人来说,别说是年前发生的事,就是十年前的小账她都会记着。   次日一早,王珏就去秦琼家中守株待兔。准备等他下早朝后,第一时间将人骗回家。秦府看门的汉子看到王珏亲自上门,别提多激动。知道阿绿是王珏的宠物,连忙带她去看阿绿,希望王珏能看在猪大爷待遇很好的份上,别再难为自家主子。   适得其反,王珏看到阿绿在院中晒太阳,旁边一个侍女喂水果,另有两个侍女在给他按摩,别提多郁闷。老娘整天累死累活,他倒过得滋润享受,难怪一直没回家。若不是她来接,估计这只臭猪没几天就要改姓秦了。   王珏轻步走到阿绿身旁,突然出声道:“猪大爷,过得还不错?”   “噗咳唔…”猪被呛到不知是何声音,总之阿绿是把水果卡喉咙里了。   “阿绿,看俺给你买啥好吃的了!”正此时,秦琼拿着两串糖葫芦走进院。见到王珏也在,秦琼连忙炫耀加邀功,“王县子可是想阿绿了?你看俺照顾的不错吧?”   王珏仔细打量了阿绿一番,目测得胖好几斤,炖了能够一锅肉。不再理会装可怜的阿绿,王珏转而对秦琼说:“我正在教弟子们武艺,秦将军可愿到我府上小住几日,略微指点一二?”   要说别的事,秦琼没准还掂量一下,武艺嘛,他强项!秦琼并未多做思考,拍着胸脯应承道:“小事尔,待我收拾些行囊便随你回去。”   等待秦琼收拾东西的时候,王珏并未搭理阿绿,而是思考着回去用什么方法让他减肥,顺便还能达到收拾他的目的。还好秦琼做事干脆利落,没让阿绿承受太久冷待。   他们出门的时候,恰巧遇到上门帮程咬金给秦琼送东西的程处默。呵呵,又一个身上带帐的!   “这位想必你只闻得其名,并未见过本人。今日你运气好,让你秦叔好好帮你引荐一番,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山王县子。”秦琼跟程处默吹捧完,又转身对王珏说道:“这小子是程咬金大儿子,名叫程处默,是个好儿郎!”   秦琼本是好意,他自家儿子才两岁,不好推荐。若程处默能得王珏眼缘,好处自然不会少。别的不敢说,王珏出手的武器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然而,他并未注意到王珏诡异的笑容,和程处默僵硬的脸。   “哪里用得秦将军介绍,程郎君与我早有一面之缘,那日之事我一直记在心上,就等机会好好感谢程郎君呢!”王珏收周齐为徒是一回事,程处默当初抱着解决麻烦的心思,把周齐扔给他就跑又是另一回事。   没等程处默说话,秦琼率先提议道:“那感情好,他这两天沐休,不若带上他一起回南山?”   “陪太子习武不可找寻常人,若是下手没有轻重岂不坏事。我看程郎君是个踏实人,自然使得。”王珏看出程处默想遁逃的心思,开口便把他的后路堵死。咱都这么说了,若程处默拒绝,恐被人想成不待见储君。   事情已定,没有转圜的余地,程处默只得提心吊胆地跟着二人一猪一起上路。不知去南山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有一条他听懂了,陪太子习武不可还力过猛,等于让他当沙包。程处默回忆了一下李承乾的小体格,反而安心些,太子殿下只要不上兵器,随他怎么打咱都不怕。   但是想到从昨日开始在大唐上层间疯传的,圣上与王县子大战三百回合之最新战役,又觉得王县子出手,似乎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若早知道王珏战斗力这么强,那天他肯定会做足表面功夫再走,悔啊!   秦琼和程处默进门看到的就是几张跃跃欲试的脸,秦琼暗自纳闷,没见王珏的徒弟们多爱习武,今日怎么都这么积极?程处默则是心生不好的预感,事有反常可得提高警惕。   大家互相见礼后,王珏直入正题:“承乾,你是大师兄,先跟小程将军对打,给师弟们做个好示范。”   孩子都要强,尤其听到王珏说给师弟们做示范,李承乾更是认真几分。   程处默有些不以为然,他偷偷打量李承乾,未见与记忆中有何不同,故而豪爽的说道:“我比殿下年长,殿下进攻我防守可好?”   李承乾也没客气,上去先踢犊鼻穴,再肘击肩井穴,程处默两下倒地。   诶?!秦琼啧啧两声,开始不做声回忆着李承乾刚才的动作,感觉那两下不是随便打的,其中似乎有着某种门道。   程处默毕竟是练家子,李承乾也没用全力,他稍趴一会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殿下如何做到的?!可否告知一二?”   “这是我们百家派绝学…所以……”李承乾面上为难,实则心里在放烟花。以前这些个练武的总觉得他文弱,这次终于找回场子了。   程处默只沮丧了片刻,便重新振奋起来。你不教,我可以偷师。   结果--   啪!嘭!咣当!   程处默沮丧的趴在地上,偷不到…   第56章 53.01   启蒙书院已经开课两个多月,平日悠哉度日的假仙一旦当上老师,讲起课来也是认真有趣。王珏闲来无事,偶尔也会过去讲学,外加旁听假仙授课。   今日李承乾和李崇义沐休,他们一早就来到南山。王珏到启蒙书院授课,弟子们也跟随旁听。古人早熟,这些孩子在入学前,就被家人耳提命令要好好表现,争取能入得王珏和李承乾眼里。如今看到两个重点关注人物一起到来,皆是准备鼓足劲表现。   王珏并不固定授课,她每次所讲内容都是些有寓意的故事。在王珏看来,寓言是一种古老而有生命力的艺术,特别适合拿来给孩子启蒙。   看到小孩子们笨拙的起身作揖后,全都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王珏笑道:“喔,你们看到我就很高兴,是不是因为又有故事听了?”   活泼的孩子们零散着大声称是,也有腼腆的捂嘴偷笑。   王珏缓缓道来:“今天给你们讲一则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一农夫,他在冬天发现一条冻僵的蛇,心生怜悯之下,便把蛇放在自己怀里温暖它。蛇受到惊吓,等它完全苏醒过来,便一口咬向农夫,农夫最后中毒而亡。农夫濒死时后悔地说:吾欲行善,然以学浅故,竟害己命,而遭此恶报哉。”   令王珏意外的是,孩子们不似往常一样活跃,而是一致撅嘴撅眉看向她。今天怎么不说小马过河,狐狸偷蜜,反而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宝宝怕,不开心…   王熙然看着王珏错愕的表情,掩面偷笑。暗道她自己也是孩子,又领着几个早熟的问题孩童,想来是没掌握好普通孩童的心思。   王珏尴尬的轻咳一声,又换上笑脸,“大家来说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没有好听的故事,但是阿爹说要好好表现,孩童们还是表现的很积极。随着孩子们三言两语的发言,气氛又热烈起来。王珏暗自舒气,她果然还是适合教导熊孩子。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冲破讨论声,传进王珏耳里,“这个故事告诫我们,对恶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农夫不该暖蛇,应该把它拿回家做蛇羹。”   卧槽,她来讲学好几次,怎么没发现绵羊群里藏了只小狼崽?!王珏向出言的孩子看去,粉嫩嫩的娃娃脸,眉眼含笑,并且年龄明显比其他孩子小很多。   启蒙书院招生不限性别,但小娘子来上课多着男装。王珏仔细一看,这孩子应该是个女娃。聪明果决又有些超出年龄的狠辣,危险又有吸引力,很值得重点关注。   不止孩子的家人想让王珏收徒,她自己也希望多收几个启蒙书院的孩子。她想在大唐做的事情,需要信得过的帮手,而这些从启蒙开始便学习她制定教材的孩子,将来更容易理解她的理念。   今天选的故事有点失误,王珏讲完便找借口带着弟子们急急撤退。他们并未归家,而是在村内散步聊天。李承乾看着变化显著的南山村,心生感叹:“与第一次来南山村相比,村民们的生活好了很多,此皆为老师之功。”   王珏并未谦虚否认,而是借机教导弟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真想帮助谁人,就要教予他自立的本事。”   “弟子晓得了!”   如今的南山与王珏归家时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们在南山的学术氛围影响下,很多成年人在务农之余会到书院识字。一些慕名而来的大儒看到此景,无不赞叹南山学术风气浓厚,赞扬王珏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   时至五月,年前得到消息欲来南山的人,基本都已到达。由于学子们渐多,村民家里已经住不下,吴村长又开始召集全村建房子,准备做房屋出租的生意。   村民们有了余钱,趁着建筑出租屋的机会,开始集体休整住宅。从官道上望去,已经建好的砖砌大院整齐排列,往来村民们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穿梭于金灿灿的麦田和随园间。古来诗人所描绘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   王珏正要到作坊去查看,她应下的贞观犁还差多少没做。之前陆续由村民们做好的,已送至衙门统一安排派送。   吴村长自卖炉子开始,越来越有生意人的范儿,其中一点就是眼尖。王珏刚进作坊,他就迎了过来,“王娘子,再有十天所有犁具都能做好。最近村里在修房子,您家有什么要修的吗?”   经吴村长提醒,王珏想到学习玄学内容时看到的迷宫图,正好趁着村民们空闲,在山顶新宅周边摆个大阵,专防不请自来者。   “我在山上建的宅子已经完工,先不忙着打家具,我想把山顶的树木变换下位置。”   吴村长着人取来纸墨,王珏当场绘图。弟子们都把小脑袋凑过去看图纸,只见图纸上树木种植的位置很奇怪,其间又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的玄妙联系。   吴村长看到成图,满脑门冷汗,“王娘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王珏故作神秘的回答道:“自然,此乃我百家派阵法,你尽管照着做就是了。”   吴村长知道王珏素来有主意,移栽树木又不是什么难事,他爽快地应下。回家的路上,弟子们都闪着星星眼看向王珏,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房遗爱最惦记这件事,他最先开口询问“老师!我们能学习阵法吗?”   王珏无奈,她都没学明白,怎么教人?拒绝的理由很好找,“距我教你们打穴64法,已有两个月,你们只学到32法,还想着学别的?”   几人垂下小脑袋,欲哭无泪。不只是穴位的问题,每个打穴法都是一个招式,越往后面越难。起初的兴奋劲早被困难的学习磨没,他们现在连虐程处默的兴致都没有了。   秦琼有武功底子,这几个小的很难虐到他。不止如此,他还根据对打摸出点门道。他每日要上早朝,隔三差五才来。程处默却跟魔障了一般,居然请长假住到了王家。王珏后悔死,本想着虐他两天当报仇,没想到又引来一个膏药。   回到家后,弟子们开始与睡足的程处默和李承乾的侍卫们对练,王珏则是回书房干活。经学子们再三提起,王珏已经着手准备收徒考题。   除了院中接连响起的砰砰声实在影响人思路,一切进展的很顺利。王珏收徒自然不能只考些典籍知识,最好能通过算学与自然常识考题,发现些于物理、科技有才华的人。当然,若让心思不正的人掌握先进知识,会是很危险的事情。因此,有些设陷阱观察考生品行的题目也是不能少的。   就在王珏费尽脑细胞编写考题的时候,练武休息的几人也被房遗爱鼓动着写收徒宣传语。他们几个毕竟年幼,没有王珏督促着练习,都被房遗爱的提议吸引。王珏的考题写了三天都没完事,房遗爱的宣传语却在当天下午就挂在了随园。   待李承乾发现时,随园书生们早已看过内容。除了房遗爱,剩下几人皆是面部僵硬心生悔意,周齐还要添上愤怒一词。他们怎么就忘记房遗爱的惹事体质,他写的宣传语,和他们商量的完全是两回事!   只见随园院内挂着一张字迹扭曲的横幅:贱籍毁一生,农户穷三代,你若来百家,必成堂前燕,生存技巧强,理论全覆盖,南山小吃街,人均十几文,师兄高富帅,师姐面瘫脸,师兄很体贴,师姐矮冬瓜,男女五比一,搞基看心态,学识很强大,我们等你来!   “额…读起来颇为顺口…文辞也算达意。”   “房郎君友善,王县子教徒有方。”   书生们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称赞的。如果有幸能拜得王县子门下,这位小爷可就是他们二师兄了,无论从其家世背景、入门排行、王县子的喜爱等方方面面考虑,房遗爱都是必须要交好的人。   就在随园书生们违心捧臭脚的时候,长安城中有一家人却是真心夸赞着孩子。   武顺与武曌悄悄从后门返回家,武顺看到母亲杨氏,激动的说:“今日回答问题的人中,王县子最为关注武曌,可惜我没有妹妹聪明,帮不上忙。”   武曌不见得意,反而沮丧地说道:“王县子近日公开收徒,可我现在连字都没认全。”   武顺反驳道:“那有什么,王县子的二徒弟比妹妹大一岁,也才刚启蒙,王县子不还照样收他入门了?”   “唉!都是娘不好,让你们也跟着受苦。大郎他们越来越不待见咱们,自你爹去世没多久,他们两兄弟分得财产后便露出真面目。我怕啊,现在吃些残羹冷饭倒不打紧,若我儿长大后他们给胡乱许人可怎么办?”杨氏边说边抹眼泪,这两年她整日担惊受怕,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武曌坚定地说:“若不能被王县子收为弟子,我便入宫去!”   第57章 56.53.01   房遗爱惹起的风波,刚在王珏的不露面和房玄龄的装聋作哑中平息,转眼又成了话题人物。王珏发愁,有人一辈子都上不了长安八卦话题排行榜,房遗爱倒好,平均一个季度上榜一次。要是像现代那种年度人物,时代周刊评选啥的她也能与荣有焉,现在听到‘王县子教徒有方’这几个字她脸就烧得慌。   就在王珏准备再闭关几日躲风头,全心出考题为难学子们的时候,有人无意中帮忙刷出了新话题。大名鼎鼎的褚遂良,他居然拿着自己的书画作品来随园换积分。   “王郎君,你看我这几幅字画能换多少积分?”   “这…我问问妹子去!”   王珏宴客那日,王宝金认识了很多大臣,其中就有褚遂良。这会儿见他一本正经的拿笔下作品来换积分,十分摸不着头脑。褚遂良的书画备受推崇,他哪有资格给人家定价,还是去问妹子吧。   园内书生或在褚遂良附近徘徊,或假装看书悄悄关注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书画大家,很多人都想过去搭话请教,但现在过去似乎不太妥当。似褚遂良这种大师,绝对不会标价出售自己的作品,今日是闹哪出?   王珏听了王宝金的复述,好奇心大起,连忙往随园赶去。她作揖后直入主题,“褚郎君别来无恙,今日可有什么事情?”   “家师整寿,我想送个特别的寿礼。想到家师曾好奇自行车是何物,便打算以此物为贺礼。随园换积分须用珍藏典籍和所抄书册,我家中并无孤本,亦不好跟学子们争抢抄书机会,唯有亲笔书画能拿得出手,不知王县子收不收。”褚遂良毕竟不是那些个老不要脸的,他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遂面露羞涩。   王珏对虞世南和褚遂良印象很好,褚遂良又是要给老师送寿礼才来换积分,她乐得成人之美,“褚郎君下笔遒劲,书如孤蚕吐丝,文章具在,甚得王逸少体。若用郎君手上的字画换一辆自行车,可算我占便宜了。”   围观书生先是在心中赞叹褚遂良尊师,又忍不住为王珏的回答点赞。王珏先捧褚遂良,认同他的作品,又点明只换自行车是自己占了便宜,免去给褚遂良作品定价的尴尬。   “如此,一切有劳王县子。”褚遂良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他感激地对王珏作长揖。   王珏与褚遂良略微寒暄后,就急急赶到南山作坊去做准备。褚遂良不知道自行车是何物,他在离虞世南生辰只剩三日时才来,弄得王珏要加紧制造。   王珏并不打算在人前造车,她托吴村长把材料送至家中,准备边做边给弟子们讲解。这可把几个小的乐坏了,最近频繁习武,他们身上多少都挂着伤,终于可以好好歇几天。   “先打铁,钢铁混合做成合金管。”王珏尽量放慢动作,让弟子们看得清晰,好从中寻找到诀窍。   “再打磨,使得管子表面光滑。”王珏打磨完合金管,王成已经把皂水煮沸,“你们记住,未经皂水煮过的管子容易断裂,此步骤为关键。”   由于没有机械,抽管的步骤暂时省略,硬模也只能用热塑成型法来做。之后的研磨、弯管、打扁打弯、裁剪、铣弧、钻孔、焊接,不是要求做工精细,就是要准确测量位置,一辆自行车做了整整两个下午才完成。   王珏舒气擦汗,“看懂了吗?”   弟子们都被成型的自行车吸引,听到王珏问话,皆是快速点完头,便跑去研究自行车。几人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期间李崇义想坐上去,好悬没摔倒,王珏在远处看着他们捂嘴坏笑。   几人研究半个时辰还是没弄明白,又把自行车推回王珏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师,这个车子要怎么使用呢?”   王珏被几张包子脸萌到,在几人急切地注视下,她缓行到自行车旁,“看好了,为师给你们做示范。”   王珏先按正常的方法慢慢骑了两圈,意图让弟子们自己找到小窍门。见他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王珏玩心大起,又来了几个花式骑法。   房遗爱大呼出几人的心声,“老师好厉害,我也想要自行车!”   “此物为褚郎君特意送与虞师的,你们要用至少要再等几个月。”   物以稀为贵,褚遂良一个没事在家撕纸玩的,能舍下面子为老师换东西,咱们自然得锦上添花成全人家一下。弟子们都不傻,略微思考便想明白其中道理,暗道自家老师太精,总是能用很小的付出换来别人成倍感激。   “练武已有三个月,欲速则不达。承乾和崇义上午要就学,为师上午亦教其余三人典籍知识。既然你们看懂了为师的步骤,不若你们自己动手做来用,明天下午开始试着做自行车。”王珏见几人笑的太欢,决定来点猛料。   吐血!李崇义刚才就隐隐有着猜测,老师决不会只是给他们讲解步骤那么简单。担心什么来什么,继做了农户的活后,老师又让他们当匠人,日子没法过了。   余下几人也瞬间沮丧起来,就连王思源的微笑面瘫脸都有龟裂的趋势。王珏并非故意难为他们,若按她曾经的安排,不会让弟子们接连学习这么久武艺,她实在是担忧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希望弟子们能有更多自保能力。   而长时间的激烈练习后,突然停下来会对身体有伤害,打铁造车算是一种变相的缓冲。如果不是在这方面有突出爱好和才能,她并不要求弟子们能独立造车,但至少要懂得原理和组装。   不过这些事情王珏是不会告诉他们的,坏心眼的某人最喜欢折腾弟子。   褚遂良并不知道自行车是什么,他能下定决心来换,也是冲着王珏的名头和新奇二字。到了约定好的取车日子,他内心也颇为忐忑,别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好。   他为老师换车的事情已经在长安疯传,若换来的东西不尽如人意,他实在不敢设想那个可怕的结果。不说别的,只朝堂上那些混蛋就不会放过笑话他的机会。   “褚郎君快请进,我家娘子已等候多时!”王成这个原帐房做起管家,越来越有样子。没办法,主家太给力,连他到哪都尽受优待。见识过自行车的新奇,他一直等着这日来看褚遂良的反应呢。   褚遂良也是人精,他看到王成无法掩饰的炫耀之意,反而有些放下心来。虽如此,他与众人见礼后还是忍不住先提起车子,“不知自行车造好没,我可否一观?”   王珏猜到他的心思,并未为难,“已经造好,让崇义给你演示一下用法。”   李崇义的车技最好,他学着王珏先缓行两圈,又玩了几个特技,才很不舍地把自行车交到褚遂良手中。   房遗爱嘟嘴抱怨:“因褚郎君要送礼,我们半年都用不得自行车。”   褚遂良听到房遗爱的话便知道原因,连忙又作揖对王珏道谢,“多谢王娘子相助,以后有事吩咐一声就行。”   “郎君不用如此客气,虞师待我甚慈,我亦希望他开怀。”   “明日便是虞学士寿辰,你快些回去准备吧。”李承乾也舍不得自行车被拿走,他仰着头出言赶人,打算眼不见为净。   在李崇义的演示,王珏的故作谦虚,李承乾的傲娇,房遗爱的直言不讳下,褚遂良晕乎乎地推着自行车,带着王珏另外给虞世南备的两车寿礼,离开王家。   不出所料,褚遂良这次算是出了大风头。自他去南山取车,就被有心的长安百姓们关注着。等他拿回车子在长安坊市路过,关于自行车这个新物件的样子,便开始被百姓们传得千奇百怪。   虞世南自然也听说了自己给他准备礼物的事情,老头已经好几十年没这么盼望过生日了。他过生日从来不大办,就是这次整寿,也只邀请了些老朋友。这老朋友中,自然包括孔颖达。   看到褚遂良拿出自行车,笨拙地演示骑行,孔老头羡慕坏了。由于活字印刷已出,官营书店渐渐开启,长安附近缺书的学子已经不多。随园虽仍然可以抄书换积分,但明眼人都知道是王珏优待学子们的决定,因此孔家门徒已经很久没做过抄书换积分的事情。   孔家恨不得让自家典籍占满大唐,自然也没有敝帚自珍藏书籍。孔颖达想攒积分换自行车,可不像之前那么容易。老头眼巴巴地看着自行车,和在那开怀大笑的虞世南,小心脏一抽一抽的,不开心…很不开心……   这还不算完,虞世南在家练习了几天车技后,把车子带到了宫里。别管官员们什么年龄,进宫门就不许骑马坐轿。不许骑马坐轿,没说不让骑自行车吧?以虞世南对李世民的了解,料定他只会羡慕自己,而不会因自己破坏规矩发火。   咱年龄大了,宫里行走和去办公的这些路途,以后都用自行车代步。   李世民果然没生气,还夸赞了几次。李世民当然也想要自行车,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开口,王珏也不会送。不着急,王寡妇不会亏待儿子,以后抢儿子的就成。   除了李世民,群臣都不太淡定。   宫内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老头悠哉地骑着自行车,一群老头羡慕得差点流口水,一群大汉搓手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留言比较多,好开心好开心,求妹纸们继续冒泡~~~   第58章 01   南山村至长安的官道上挤满车马人,有一欲进长安卖货的商队行至南山,见此景,商队领头人大惊。自李世民继位,先有番邦聚众威胁,后有各地将领谋反,往来商人最怕遇到这种事情,没准会遭受无妄之灾。   领头的老者看到一个闲汉站在官道上向南山村方向眺望,连忙蹭到他旁边搭话,“汉子,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挤在官道上,可是长安发生了什么大事?”   被问及的大汉打量着发问之人,见其身后有装货物的车队,其打扮又不似关中人,遂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汉子做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打小在八卦的熏陶下长大成人,也继承了前人的精髓-八卦、热情、善谈。   这不,听老者发问,汉子开始热情的给他普及八卦消息,“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商队吧?听说过南山王县子吗?今儿是王县子收徒考试的日子!自消息放出月余,已有几千人赶至南山赴考。”   不是遇到战事就好,老者安心之余,也有了心思跟大汉闲聊,“南山王县子的大名,大唐少有人不知。没想到我等来长安卖货的日子,竟赶上如此大事,可惜货物不耐久留,不然我也能留下看热闹。”   汉子闻言大笑,不由分说的便拉着老者往南山村里面挤,他体格够壮,还真给他挤进去了。老者的力气哪比得过壮汉,待被他拉着挤进村里,立马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呆。   只见位于南山下,南山村外的荒地上摆满案塌。南山村的一侧入口处有人在检查户籍,发放考生号码牌。考生拿到号码牌后,由专人领路到贴着同样号码的案塌就做等待。不管是官道还是临近村子的方向,甚至是南山上都挤满看热闹的百姓。   大汉指着几处摊贩给老者支招,“看到没?那边有卖糖葫芦的,还有卖包子的,生意特别好。我到此处半个时辰,看到好些商户东西卖光又赶回去准备的。你们车队想进长安有些困难,若东西适合在此处卖,没准比拿进长安还有利可图。”   “多谢郎君提醒,我们带来的都是些山货和药材,恐怕不好在这贩卖。左右也过不去,没准等考生进场后通行能顺当些,我先陪郎君看看热闹吧。”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朝廷科考看不到内里的情况,还是王县子收徒更为有趣。   大汉击掌附和道:“那感情好,我与老丈投缘,合该多聊聊。”   同共五个人验户籍,待所有考试入座,整整用了半个时辰。张家纨绔袖子里有小抄,李家郎君嚷嚷离不开书童,路都走不稳的孩童也被送来赶考,笑料尽出,这半个时辰对围观者来说一点也不无聊。   座位安排妥当,王家仆从开始发卷。由于没有合适的封闭型考场,王珏把考卷与答题纸裁成A4大小,尽可能避免抄袭现象。考生们折腾一早晨,终于等到这一刻,连忙拿过考卷开始看。   吐血,吐血,吐血三升!A4大小的考卷三十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试题。   题一,如何添加一条直线,使得五边形划分为两个三角形。   题二,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题三,盆里有6只馒头,6个小郎君每人分到1只,但盆里还留着1只,为何?   题四,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题五,一对夫妇于河上泛舟,妇人不甚落水,郎君寻救未果,哀伤离去。几年后,郎君故地重游,看到一老者于河边垂钓,鱼身无水草,郎君好奇询问之。老者言:此河从未长水草。郎君闻言欲跳河求死,缘何如此?   ……   题二百九十八,钻木因何可以取火?若于野外无火种,还可以用什么方法取火?   题二百九十九,想出在水稻种植地增加农户收入的方法。   题三百,说说你对王县子的印象。   “晕晕晕,有人晕倒!”   “快看快看,倒下好几个!”   哇咔咔,围观百姓沸腾!他们平时多是传流言找乐子,自圣上演过两出好戏,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现场大戏。   李承乾最看不上承受能力差的人,他在开考之初使了小心计,先把这批人刷下去。作为主监考官,他见人晕得差不多,轻咳一声开口道:“不必解答所有问题,挑你们会的,感兴趣的问题答,老师自有选徒标准。”   呼!所有考生都舒出一口气,调整心态后开始安心答题。还能留下的人,没人怪李承乾为何不早说。人家有身份有地位,能被他监考简直是三生有幸。再说,遇到这点小刺激就晕倒的人,他们也看不上,自古文人皆有傲气。   别人都在议论着看热闹,大汉却激动地摇晃老者,“老丈,你的买卖来了!可带了医者?”   “有的!我这就去叫医者拿药来看诊!”经大汉提醒,老丈顿时眼冒精光。看穿着打扮,很多晕倒的郎君、娘子都颇有资财,肯定能大赚一笔。   王思源看到老丈带领商队之人,有条不紊地治疗晕倒者,微笑着招手将王成叫到身旁,低声吩咐着什么。   王成快步走到老丈旁边,作揖道:“我乃王家仆从,我家郎君言,若你们有消火的饮品,可至考生中兜售。”   “有的,都是新采集的好药,多谢郎君!”没有上门买卖不做的道理,老者连忙组织商队的人现场熬药。   经他这么一折腾,更热闹了,围观百姓眼睛差点不够使。只见原本低头答题的考生,被商队之人频频打扰,被打断后又要纠结买不买这种没用过的东西,毕竟不认识这些人。   李承乾赞赏地看着王思源,弄得王思源面色微红。李崇义则是有些狐疑,暗道四师弟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好心眼。至于周齐,他崇拜的看向李承乾和王思源,暗自思考自己弄点什么花样出来。   房遗爱没跟他们坐一起,自开始考试,他就背着手在考生中间来回晃荡,偶尔还在某个考生身后停下,做出监考官观察考生的样子。听说王珏把监考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们负责后,房遗爱便回家求教如何当考官,他现在的举动都是综合家人意见分析出来的。   师兄妹几人都知道房遗爱是瞎晃悠,但是考生不知道就够了,也因此这次无人阻止房遗爱的举动。不止如此,有那完全没受房遗爱影响的,都被周齐记在纸上。   虽然考生很多,但还是有几人十分引人注意。常驻随园的书生李晋江就是其中之一,他自看完考卷后一直在奋笔疾书,很少停下来思考,非常不符合常理。经他们轮番折腾,稚龄考生多已出场,而有一位稚龄小娘子仍然拿笔稳坐,显得十分特别。还有一个考生,居然撕毁考题又重新拼凑粘贴,举止十分诡异。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希望有些特别奇葩的人物不要被老师看中,一个房遗爱已经够他们操心的。   为什么说希望大多只能成为希望?因为它们多半不会实现。   笔试部分从早晨进行到宵禁前两个时辰,中午的时候王思源故技重施,让村民们去考生中间叫卖。有的考生不是被叫卖者打断,就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呼过瘾。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思,读书人平日多讲究礼仪规矩,地位也高人一等,能有机会看到他们集体露窘相,实在是难得。这场考试还没完,他们已经开始期待下场。王县子和她的徒弟们各个战力不凡,千万别让俺们失望!   王珏很少让对她有期待的人失望,她一整天都没去考场,而是躲在书房里思考下场考试内容。笔试测完并不算结束,所谓文武全才,怎么能落下关于武力、体力、智力的综合测试?   考生们离开后,百姓也跟着赶在宵禁前进城。王成带着王家仆从整理考场,李承乾几人则是指挥人把考卷搬至王珏处。下次考试是半个月后,王珏要在这段时间内批阅所有考题,放榜通知进入复试的人。   在批阅试卷前,她先听弟子们讲述今天的监考过程。巴拉巴拉,几人七嘴八舌地插话讲完后,都期待地看着王珏。   “老师,能给我们看看李晋江的试卷吗?”李承乾提议,其他几人狂点头。   他们一直跟在老师身边学习,尚且只能做对小部分考题,李晋江怎么可能全会?几人内心既好奇又忐忑,若一个外人都比他们答的好,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王式地狱特训。   王珏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几人一起翻找李晋江的试卷,待仔细翻查他的答案后,所有人都变成了斗鸡眼。李晋江奋笔疾书一天,原来只答了一道题--说说你对王县子的印象。   历来圣人的言行多由其弟子们注写,因为专注点不同,就算都是赞扬,所写出的内容也会相差很多。而李晋江的才华,就在于他言辞丰富,所书内容稍有夸张却卡在能被人接受的点上。王珏需要这样的人来记录她的事迹,遂动了收徒的心思。   “你们觉得为师收他为徒如何?”   “额…额……纠结!”   看看他都写了啥!   王县子是我们的太阳,她一微笑春暖花开;王县子是我们的月亮,她的柔光抚慰人心;王县子是那颗极星,她就是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武德九年八月初八,一个注定载入史册的日子。这一天,文曲星回归大唐。此后省略三千字。   据卢国公口述,太子殿下与上古时期为师奔波的弟子无异,他不畏龙威,于殿前慷慨阐述王县子思想。当殿下问出那句:老师说,得到5.1亿平方千米才算真正的天下之主,圣上想要否?卢国公说有一缕阳光照入殿内,殿下浑身上镀金光,作为一个武将,他看到了无限的未来可能。此后省略两千字。   房家二郎心直口快,仗义豪爽,王娘子收徒重本性。此后再省略一千字。   总之,王珏和她的弟子们被轮番用极度肉麻的描写夸了个遍,好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58.01   王县子收徒的话题,并没有因为文试的结束而平淡,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如今随便进入长安一家客栈或酒馆,都能听到有人讨论此话题。其中最多的就是,几个小郎君围坐于案边,讨论着考题答案。   就连平日混在随园的一些学子,也跑到西市放松小聚。   一个正在变声期的纨绔操着公鸭嗓问道:“众位可知道王县子什么时候放答案?”   “有些考题并没有确切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看谁的观点能获得王县子的赏识。”李晋江还是那身招牌绿衣裳,他像没有骨头一样扭身靠墙,颇为淡定地回话。反正他从头到尾就写了一道题,别的题目答案与他关系不大。   公鸭嗓不甘心地说道:“那倒是,但像鸡兔同笼那样的考题,想来是有固定答案的,不若咱们讨论一二?”   其他人附和道:“甚好!”   对考生来说,等待成绩的时间最难熬,不如一起讨论一下,也好心里有些底。   每每遇到学子们讨论试题,附近百姓都会感兴趣地竖起耳朵听着。由于考题和答卷是分开的,王珏并未要求收走考题。几天下来,考题内容几乎长安百姓人手一份,并正在以长安为中心向大唐各地散播。   像二、三、四题主要考思维的灵活性,大唐还没流行脑筋急转弯,有些题目巧妙有趣,并不是针对学子的经史典籍考题,这样的题目很受百姓们喜爱。而第一、五、二九八题这样的,则是引起广泛的争论。还有好些个农户知道王珏拿农桑问题作为题目,都打趣或后悔自己没去参考。   与百姓们和学子们不同,大唐上层人士拿到考题后,想的会更多。李世民此时就拿着王珏的试题,跟自己的小团体在书房中议事。   “第一题就把朕给难住了,你们说说,五边形怎么能靠一条线就变成两个三角形呢?”李世民这人小性子上来的时候,也很较真。昨日拿到考题,发现第一道题就不会,把他郁闷坏了。为了解题,他特意撕了很多张五边形的纸琢磨,还是一晚上都没想出来。   他早晨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悟了,王寡妇一定是在故作高深,乱出题。这不,刚下早朝就叫来一帮人跟他讨论试题,咱们一起拆穿她。大臣们这次并未觉得腻歪,昨日思考到深夜的并非李世民一人,一人计短,大家集思广益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听到李世民发问,长孙无忌皱眉道:“我也没想出第一题的答案。”   无人再回话,第一题就把大家难住,大唐妇男团群体颜面无光。李世民刚想发表他的乱出题观点,程咬金惊讶地说道:“不是五边形那个吗?很简单,你们都不会?!”   文官们撇嘴,并未把他话当回事,俺们文化人都不会,他一个耍斧头的能懂?   程咬金见状,自然知道这帮酸儒心里想什么,他不乐意地嚷嚷:“咋的,你们笨就不行有聪明人了?都看好了!”他拿过李世民扔在旁边的五边形纸张,把大手往纸上一按,“看到没有?就画一条我手掌这么宽的线,吃掉一个小边不就成了?”   卧槽,坑爹呢?一群老大爷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种答案十分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容易被人接受。南山王珏不愧其名声,果真专注整人一百年。   房玄龄感叹道:“这种专门难为聪明人的考题,亏得王县子能想出来。”   文官们跟着附和,包括李世民也赞同着点头。程咬金哼哼着嘀咕:“感情你们想不出来,就成了专门为难聪明人的,面皮真厚。”   “第三、四题很适合给孩子益智启蒙,王县子真是多才,她的心智非我能比啊!”杜如晦不止口头感叹,心里也是真的认可。他昨日拿题问杜荷,谁料一直无心向学的二儿子,居然愿意花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可见其具有十分好的引导作用。   “自古以来,似王县子这种隐居名士,都不是我等常人能懂的。”魏征跟着感叹完,话题一转,难得见他有些小炫耀,“第五题和一三七题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倒是最早想出来这两题。”   崔智贤办案比较多,讨论到这样的题目,他连忙开口秀智商,“那郎君是捉住了妇人的头发,后又当成水草放手了吧?”   “竟是如此!”大叫出声的不止一人,这种题目、这种答案,让人心里堵得慌。惊讶过后,大家的目光又开始在魏征和崔智贤身上移动,一三七题呢?   魏征轻咳一声,“寡母带着三个娘子过活,大娘子过世,小娘子在葬礼上遇到心仪的郎君。她回家后为什么杀掉二娘子?因为她想再办一次丧礼,见到心仪之人。”   其余人闻言,不是轻咳,而是剧烈大咳,惊骇!这道题不是坑爹,是坑祖宗!哪个内心正常的人能想到答案?见大家看魏征的眼神有些诡异,长孙无忌暗自舒气,还好他没先说。   为啥魏征这种谏臣能跟长孙无忌脑电波撞上呢?人家老魏也不想当谏臣,他在先太子李建成手下的时候,可是头号谋臣。奈何李建成太过仁善,听不进他的劝说,到底还是被李世民干掉了。   李世民需要用他来彰显自己的容人之量,既然如此,魏征索性做起谏臣,既能保命又能通过职责给李世民找不快,他干的也挺开心。老魏在东宫挂职,也算李承乾的人,他就希望自己能活过李世民,等李承乾继位再开开心心作谋臣。   李世民着急地找着他们讨论到的题目,他昨天就看第一题来着,现在都跟不上进度。这帮人真讨厌,谁找他们过来的,更讨厌…   唐俭作为民部尚书,最关注民生问题,“我最想知道,该如何在水稻种植的基础上,增加农户收入。等王县子收徒考试过后,我必将登门请教!”   “你一向尽职,朕心甚慰!”李世民最爱听到大臣们主动揽活的话,尤其是此事还涉及王珏,他刚坑完人家,最近合该躲着点。   王珏出题知识面很广,学科间跨越度很大,那种只是闭门读死书的,妥妥会被刷掉。为了不收进三观不正、心思狠毒、两面三刀等极品人物,她还设计了很多心理方面的题目,作为侧写考生之用。   而他们所讨论的两道侦案类奇葩题目,是FBI用来测试心理变态的…崔智贤作为常年侦案的人暂且不提,魏征和长孙无忌果然不是普通人,搁现代就叫反社会型人格。如果王珏听到魏征的话语,绝对会在心中大呼,老狐狸太会装,藏的真深!   与长安坊间和宫中不同,此时的王家格外安静,王珏的书房内只能听到翻纸声。几千份试卷要在十五日内批完,着实紧张了些。弟子们帮忙批改有固定答案的题目,王珏细看理论题。   当然,这个弟子们的‘们’中,肯定不包括房遗爱。很多人怀着真诚的心慕名赶来,可不能拿这种事情给房遗爱当玩具。   周齐的一声惊呼,打破室内的安静,“老师,有人答对取火之题!”   “哦?快拿来给我瞧瞧!”王珏闻言兴趣大起,这道题对古人来说绝不容易。   王珏接过周齐手中的试卷,并未急着看她提到的题目,而是从头开始看起。先看户籍介绍,考生名叫刘大包,十五岁,寒门子,读过半年书,南山村人。名字有点熟,王珏细细向来,此人不就是她二嫂的大侄子?!再看考题,除了二百九十八题和经史类题目偶有答对,其它全错。   弟子们见王珏皱眉不语,都围过来好奇地查看试卷,李崇义好奇地问:“老师为何皱眉,他的答案不是与老师给我们讲的差不多嘛?”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观察力敏锐,其它题目答得太差,还是要看看之后的表现再做决定。”王珏说完,又挑眉对着凑过来的几只说道:“还有那么多份卷子没批阅,你们就有心思看热闹了?还不快去干活。”   刚安静一会儿,房遗爱又指着李承乾批阅的试卷嘎嘎乐,“这是谁?字写的又大又难看!”   李承乾把答卷翻回第一页,指着户籍信息给房遗爱看,“她比你还小一岁,拿不稳笔很正常。别看字写的不尽如人意,很多考验头脑灵活度的题目她都答得不错,可见是个聪明的。喏,人家还是小娘子呢。”   房遗爱顺着李承乾的手指,伸头看过去,只见户籍上写着:武照,长安人,年五岁。   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女权主义者,王珏对聪明的小娘子相当感兴趣。听到两个弟子间的对话,她走到李承乾身旁跟着看起户籍。这一看可不要紧,她现在跟宫里那些老大爷一个感受,惊骇!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则天大帝,居然也想拜入她门下?!   呵呵,好机会,必须收!   王珏对武则天的想法,只能用纠结二字形容。作为女性,她对这位女皇没有任何恶意。但作为李承乾的老师,她不希望任何人与自家弟子争权,甚至是皇位。她对华夏未来的设想太多,每走一步都是跨越,都是险路,这种情况下最容不得政局动荡。   现在她还年幼,并且主动送上门来,可见也是命运不让她们彼此厮杀。两个兄长不慈,可以给她庇护。她对政治感兴趣,可以说服圣上让自己的女弟子们也为官。除了皇位,王珏愿意给她很多。   此时正在畅想未来的王珏并不知道,她跟武照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和一段对话。而她幻想中可以悉心教导的孩童,就是那天的蛇羹狠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十五天的忙碌让王珏精疲力竭,也让弟子们心惊胆颤。没办法,在阅卷的过程中又发现几个奇葩,他们很怕王珏再收进个不省心的同门。   “把通过一试的名单贴到随园,二试明日辰时开始进行。”王珏把名单交给王思源后,就打着哈欠进屋补眠。下场就不用这么累,只有不到两百人进入复试。   大家都知道今日公布笔试结果,南山村早就挤满了学子和百姓,其盛况不亚于考试那日。学子们到来可以理解,人家是看成绩来的,百姓们咋也来了?   据说每次科举过后,放榜日也是一大看头。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失意的大多叹气,再严重点号哭。得意的可就有意思了,那可真叫众生百态。据说有疯魔的、猝晕的、被抢亲的,不是一般二般的热闹。离李世民开恩科还有三个月,他们可以提前预热下。   显然是想到这种情况,又有笔试那日商队大赚在前,今日南山空地上出现很多医馆来摆摊。   有那眼神好使的,看到王思源向随园方向走来,连忙大声嚷嚷着:“来了来了!那位是王县子的侄儿,她的四弟子。看到没,他手里拿着的绝对是入围成绩!”   这一声吼,让很多等待得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提起了精神,效果比兴奋剂还好。   自打王珏开始带着王思源,他见识增多,人也更稳重,这种场面完全撑得住。他先把王珏交代的事情说出来,“我手中的是一试入围者名单,入围者明日辰时来此进行二试。另外,很多考题内容没有具体答案,有的题目涉及到百家派不外传的知识,名单下面只有部分可以公布答案的考题内容。”   王思源说完,把卷轴挂在随园大门口,这个动作完成后,他瞬间就被挤出人群。刚才还派淡定的王思源,瞬间被呆愣。   装逼型:“我入围了,果不出所料,合该如此。”   抖M型:“嗷嗷嗷,我还没享受够那种等待答案的忐忑心情,怎么就发布结果了?嗯,入围就好,还能再享受一次。”   癫狂型:“我入围了!我入围了!!我入围了!!!我要写信通知爹娘,通知族里,通知乡亲们!”   再看没入围的。   回忆型:“苦读十载,赶路三个月,来此只为一天,为什么不再多给我次机会?”   失忆型:“一定是我看错了,再看一遍。”N分钟后,“一定是我看漏了,再看一遍。”N时辰后,“一定是我眼花了,再看一遍…”   普遍型,直接晕倒,或者哭晕。   哇咔咔,等得就是你们这种类型的人!医馆人员一拥而上,晕的太多,都不用争抢!老百姓们拿着糖葫芦,吃着零嘴,看得津津有味。戏不错,没枉费他们等待那么久。   这场大戏折腾一天才结束,到第二日再考,竟有些人因病错过。弟子们得知后,皆是不屑地撇嘴,怎么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还没筛干净。今日王珏依然没到场,倒不是故作神秘,她需要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考生。   因为李承乾的身份,也为给未来的老师和师兄们留下好印象,还为彰显自己的风范,考生到来后都有序地跪坐不言。   看到这种情况,连围观看热闹的都免不了感叹,“不愧是能考过笔试的人,这些个郎君、娘子,个个气度不凡!”   王成先点名,把过了时辰还没到场的划去,又给在场考生发放号码牌。这一系列行动过后,李承乾才上前说话,“想必大家在来的路上,都看到了奇怪的标记。从南山起,顺着标记奔跑,有人在终点等你们,开始吧!”   哗啦!大家反应都不慢,无论是小娘子,还是平日讨厌流汗的翩翩君子,全顾不得形象开始狂奔。有那倒霉蛋,装相装过头,腿被压麻,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很多好信的百姓也跟着跑,李承乾并未阻拦,就当给考生增加障碍了。   王珏跟阿绿站在半山上,一人一猪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考生。有那久不运动的,被凑热闹的百姓们撞得东倒西歪,还有一个被连续从同一个方向撞开,竟像陀螺一样原地转起圈来。   王珏被考生们的窘态逗得直乐,“世界上第一场马拉松比赛,这事得记下来。”   阿绿用猪爪捧着望远镜看得直哼哼,难得没跟王珏抬杠。   以南山为起。点,绕着附近几个村子一圈,再到河里汤一圈返回,十多公里路。除了两人中途放弃,到最后一人赶到终点,已近未时。众人无语地发现,终点也是南山,什么有人在终点等你们,骗人…   似看穿了考生们的心思,李崇义调侃道:“我们一直在终点等你们。”   考生们顾不得形象,皆是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在地上休息,听到李崇义的话,看到他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作态,连对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哼哼哼!”阿绿跑到李承乾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最后一个考生快要返回的时候,他就带着王珏给的入围名单从山上下来。   李承乾从阿绿装零食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张纸,开始照着上面的号码念出来,“我念到号码的是入围者,其他人请回吧。”   李承乾念出的人同他们设想的有出入,围观百姓们也多有不解,南山空地上瞬间响起讨论的嗡嗡声。有个不服气的考生开口询问道:“我们都从头跑到尾,为何那个被人抱着的女娃能入围,我却不行?”   王珏也从山上下来,不急不缓地走到弟子们旁边,她微笑着回答:“我只说跑到终点,并未说先到的一定能通过考试。我们百家派有独特的计算方式,什么年龄,至少该用多少时间跑完这段路才不算荒于锻炼,都是能计算出来的。你们的户籍上有年龄,所有入围者我都按照你们该达到的数据来筛选。这场考试,从一开始,你们的对手就只是自己!凡事若都与他人比较,往往容易走偏路,失了本心,众位何不多跟自己比比?”   “王县子说得好!跟自己比,不会后退,超前后对手也会紧跟而来,甚妙!”   “虽未通过考试,却真真不虚此行,我等受教了。”   听了王珏的话,百姓们感叹,书生们对王珏作揖。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得就是听这种名士的教诲吧。书生们虽有遗憾,但内心想拜王珏为师的想法却更为坚定。   想到再考,有人开始询问时间,“敢问王县子,您下回收徒是何时?”   “四年后的同一时间,我每四年收一次徒弟。众位做过笔试题,该知道我们百家派收徒,经史典籍只考一小部分。增长阅历、锻炼体魄、观察自然,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迅速提高的,希望四年后能再见到众位。”王珏说完,对众人作长揖。   人群中有一个汉子冲向王珏,“王县子,求你收下我吧!”   大家都以为他是不能接受现实,纷纷摇头怪他猛撞。哪成想,这个汉子靠近王珏的时候,居然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欲直刺王珏心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一些刺客抽刀从人群中窜出,皆是向王珏和其弟子而去。   拜末世的经历所赐,此人靠近时,王珏就察觉到杀气。她一掌拍掉刺客的匕首,冲他脖颈猛打三下。别人看着是刺客太没用,两下就被制服,只有跟王珏交手的刺客才知道,他身上承受着多大的力道。王珏那三下都是冲着颈椎打的,这个刺客就算还能活着,一辈子也得瘫痪卧床。   李崇义刀不离身,看到刺客扑过来,他更多的是兴奋,老师赠的刀终于能见血了!李承乾的护卫就在附近,看到有刺客都跑过来保护他。另有人群中奔出另一波黑衣人,开始帮忙与刺客交战。王珏见李承乾有人保护,她制服自己身边的几个刺客后,连忙过去帮正护着房遗爱他们的几个黑衣人。   刺客们来的突然,被制服的也快,百姓们只来得及尖叫,还没来得及跑,战斗就结束了。从今日开始,大唐百姓对王珏的评价又要增多一条--战斗力爆表。最让人惊讶的是,连年幼的房遗爱和小娘子周齐也身手不凡,可见王县子教导徒弟的本事多强悍。   见刺客们被李承乾的护卫带走,王珏带着弟子们走到几个黑人面前作揖道谢。王珏直腰后出言询问,“几位朋友可是墨家的?”   为首之人拱手道:“正是我等,王县子收徒,我们怎么能不凑热闹。还好来了,没想到王县子又遇到歹人。”   此人面容清俊,气质儒雅,却能隔着衣服看出他浑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这种搭配颇为独特,让围观者都不自觉地注意着他。听声音,与那日帮助王珏后,临行放话的人相同。   平时连墨家人的头发丝都没见过,这次可算逮到活的,李承乾连忙发问:“圣上已召百家出世,墨家因何不来?”   男子傲然地回道:“杂家一个支脉都知道带礼上门,我墨家如何能落于人后?待见面礼准备好,我们自然会去拜会圣上。今日王县子收徒,我等便不久留,改日再正式拜访。”   王珏有礼相送,并未过多询问或挽留,他说的拜访,该是墨家正式行走于人前之后了。不着急,只要知道他们会来,她就等得。   参与了考试,又看了一场武斗表演,最后还见到了稀有品种墨家人。谈资尽够,今日绝对不虚此行,这是所有围观者的想法。若不是突然离开太不礼貌,他们都想立刻狂奔至长安坊间炫耀。   “刺客怎么在中途就来了,一般不该在考试结束,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出手吗?”   听到李崇义对王珏的询问,很多人都不好了,还没考完?!刚才王县子说的话像结束语一样,别说刺客们误会,他们也觉得考试已经结束。想到此处,所有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刚通过又一轮考试的考生。当然,也有人为倒霉的刺客们默哀。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58.01   王珏一挥手,王家仆从训练有素的搬来两个球门放在随园外的空地上,王成手里拿着蹴鞠和一个小盒子,恭谨地站在王珏身后。好家伙,最后一场考蹴鞠?!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不急着走了,笨书生和小娘子们踢蹴鞠,有意思得很!   还剩下十五人,每七人一队,多出一人。王珏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写有李晋江考号的圆球,对等待着的人群说道:“圆球上写着入围考生的考号,待会我会儿我任意抽取七人组成红队,剩下七人是蓝队,李晋江不用考了。”   “王县子!我…我……”李晋江一脸沮丧,以为自己失去资格,心里暗怪自己笔试时太出格,许是让王县子心生厌恶。   弟子们皆是不动声色,李晋江让他们纠结好几天,这次也让他紧张一下。还是房遗爱比较善心,不对,应该说思路与师兄弟们不一样。他早知李晋江被王珏内定,又因李晋江把自己描写的十分高大上,见对方面露沮丧,大笑道:“老师是说你已然通过,无需再考。”   怕别人有异议,李承乾连忙接道:“李晋江笔试十分优秀,只要他第二场能通过,便无需再考。”   ‘十分优秀’这四个字,是李承乾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说时还不忘威胁地看了李晋江一眼。李晋江脑筋够灵活,看到李承乾的眼神,就猜到他们不希望自己透露笔试内容。再看李承乾旁边的王珏对他微笑颔首,李晋江掩面抹泪,太不容易了!   似是怕王珏反悔一样,他擦干眼泪后原地向王珏行拜师大礼,“弟子李晋江拜见老师,今后必以老师马首是瞻,老师的吩咐无有不从!”   噗!拜师的话说得跟拜主公一样,他连番的举动,把大家都逗乐。王珏很无奈,突然感觉自己像黑社会老大,李晋江是来拜堂口的。她硬着头皮回礼,说了几句不咸不淡地话鼓励他,也算礼成。   李晋江起身,快步走到王珏和弟子们身后站直,不再多言。李承乾几人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果然没看错,这货既机灵又有眼色,也懂得抓住机会。虽然有些无耻,但起码不是房遗爱那样让人操心的,他们想到此处便安下心来。   王珏低头摸球掩饰尴尬,她每摸出一个,李承乾便接过来念出号码,很快队伍便分好。有没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红队的人面色不太好看。这个好理解,任谁的队伍被分进一个稚龄的小娘子,都会觉得吃亏。王珏的分队方式非常公平,虽心有不爽,却无人出言反对。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商量对策,现在就开始吧!”   听到李崇义的话,不论抱着什么心思的,都开始与同队人凑到一起商谈。   周齐盯着蓝队的七个壮郎君说道:“我看蓝队赢定了!”   “废话!傻大个对付这些人,一个能顶俩。”只要周齐一开口,房遗爱必然接话抬杠,大家已经从见多不怪,到耳朵自觉过滤他俩的声音。   房遗爱说的傻大个不是别人,正是被王珏强迫带回家,又被弟子们虐了两个月的程处默。这家伙虽没有秦琼的经验和眼力,但他贵在执着和有一个整日装疯卖傻的爹!他执着地偷师两月不成,果断回家求助他爹。   程咬金一听儿子的难处,竟然拍大腿狂笑,“我说你怎么沐休还不回家,感情是去了南山。王珏此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若真厌烦你,不会让你长期出入她家。但若仅因她不讨厌你,就想学人家的绝门武艺,肯定是不成。老子给你指条路,王珏不是要收徒吗?你也去考,考过后光明正大的学!”   程处默在自己今后要敬一个十岁的小娘子为师,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儿。后又与李承乾一样,很阿Q地想着,太子都能拜,俺怕啥!李承乾当时是以孔子为参照,现在竟也成了别人的参照。   当王珏师徒几人在众考生中看到体格如小山般的程处默,都觉得脑仁嗡嗡响,这家伙绝对是阴魂不散。若早知道整人能整回一个狗皮膏药,王珏那天一定会选择跟他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果断走人。   无法,因着老程的面子,只要程处默水平不太差,王珏就得收。还好他不是个只会吃的草包,笔试中规中矩,马拉松第一到终点,成绩也算能看。   一炷香时间已到,作为裁判的王思源拿出一面小旗,挥舞了两下,比赛正式开始。   武照的年龄确实有很大的局限性,尽管她用力奔跑,依然跟不上队友们的速度。围观百姓看到粉嫩嫩的小豆丁跌倒再爬起,皆是点头称赞。看到她无论摔得多重都没有放弃比赛,小手上已经冒血,又心生恻隐。   王珏一直面容严肃地观察着武照,内心复杂。人性本善、人性本恶、七岁看到老这些话,无不说明同一个道理--人的性格打娘胎里带着,除非后天的引导或挫折,否则很难改变。   武照此人在历史上就是出名的狠角色,最可怕的不是她对别人狠,而是对自己也能狠下心。王珏本以为她还年幼是张白纸,没想到此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更让她囧的是,她发现武照就是那日的蛇羹小娘子,看来除去房遗爱,又要多一个让她耗费心里的弟子了。   比赛从开始就没什么悬念,程处默几乎一人包办蓝队所有进球。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临近比赛结束,武照悄悄绕到程处默身旁,用双腿一齐使劲力气绊倒他,等在一旁的刘大包迅速跑过来接球再射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好,干得好!”   随着王思源挥旗结束比赛,百姓们的喝彩声也回荡于整个南山。华夏人民都有一颗同情弱者的心,程处默的英武开始引来很多喝彩,但对比于武照的惨状,百姓们的心就跟着偏斜。从赞叹程处默的英武,到自动带入为红队成员,这种内心变化很微妙。   刘大包踢完球后,连忙过去抱起武照,他的举动也引来一片喝彩。程处默欲哭无泪,明明他最出色,现在躺在地上腿很疼,咋没人理他呢!自遇到王县子,他最近运道一直不太爱好…   “诸位远道而来,我心中感动亦感激,多谢大家对百家派的认可。然,百家派收徒历来都有明确的标准,我亦必须按学派规矩行事,很遗憾不能留下所有人。”王珏说完对围观众人作长揖,直身后接着说:“李晋江、刘大包、武照、程处默、黄文,这五人通过此次招生考生。若众位对百家派知识感兴趣,可来听我每月初一的讲学。每个学派收徒标准不同,与朝廷科举考试的标准亦不同,众位切勿因一时失利而全然否定自我。”   听到王珏谦逊的话,大家赞叹又理解,一个中年书生从人群中走出,他作揖说道:“未能拜入王县子门下,虽有遗憾,但能得见王县子,当面听您教诲,已是得益良多。若我有生之年都无法拜入百家派,我还有子孙后代。”   未走的书生们也附和着插话,“我等已商议好结伴出门游历,四年后必要再来。”   王珏带着已入门,和即将入门的弟子们再次与众人道别后,便施施然离去。刚收进来的几人需要分别面谈,得在宵禁前说完。   比起已入门弟子们在王家的随意,刚被收下的弟子多显得拘束,程处默这贴狗皮膏药除外。   王珏见状,微笑着安抚道:“别紧张,你们已入我门下,以后就拿这当自己家。七日后咱们办拜师礼,在此之前,我需与你们单独面谈。”王珏观察了一下每人的表情,对程处默道:“你先跟我来。”   程处默晃悠着,大咧咧地跟在王珏身后。看方向应该是往书房去,他对王家格局很熟悉。   王珏进书房后坐定,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程处默,“我看你文采敏捷,以后就跟我学些经史典籍可好?”   程处默闻言傻眼,文采敏捷是说他?!不用看王珏的眼神都知道,又开始整他了。作为程咬金的儿子,他从父亲身上悟出一个道理--脸皮厚的有肉吃!   “我想学武艺!”   “不尊师的,不教给门派绝学。”   程处默了悟,感情是挑剔他的态度。他还没调整好自我位置,一直把王珏当同僚对待呢,这可真是犯了大错。一徒半子,古人对师徒辈分,师徒彼此的态度可是十分在意。他想到此处,连忙给自己一巴掌,对王珏伏身拜大礼。   王珏见他态度已经变得端正,满意地颔首,“待拜师后我便教给你武艺,叫下一人进来吧。”   李晋江与程处默的反差太大,这俩人先后面谈,非常考验王珏的心脏。   王珏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答卷内容,回吧。”   还好如此,若让李晋江开口,他准备的赞美之词到明日天亮都说不完。   此次收入的五人实在是性格各异,而其中最没自信的就是刘大包。他出身农户,读书没多久,又一直在猜测王珏是否因为亲戚关系才收下他。   别看他做事沉稳,却是个直性子,刚拜完礼就直问心中纠结处,“王县子收我为徒可是因为我姑姑的关系?”   王珏轻笑道:“与他人无关,若因有亲便偏袒,咱们百家派岂能发展至今?谁都知道先到的人机会更大,你在决定人生未来的重要时刻,能抱着幼童累赘的前行,可见心善。再有,钻木取火之题只你一人答对,你是如何得知此题答案?”   刘大包听到被认可的话,先拜礼认错,而后有些羞涩地说道:“弟子当时也很犹豫,但见那小娘子硬要下河,恐她有生命危险,便带她一起走了。我儿时贪玩,有一次用刀削冰疙瘩,竟然点着了自己的鞋子。而后一到冬日我便削冰,用了三个冬天才找出窍门。”   “好!!”这个回答太让王珏满意,因为无意之举而去反复研究,是个搞研发的材料。实话说,这五人中初时最显平庸的就是刘大包,王珏最在意的就是他怎么发现取火法,是否只是巧合。   再进来的人是黄文,一个继李晋江之后,又让王珏师徒牙痒痒的人。   王珏忍了好几天,这次终于能跟本人面谈,没等黄文拜完礼便先发制人,“你可是觉得我学识不够,出题不够达意?”   黄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未曾,老师学识渊博,弟子慕之。”   见他装傻到底,王珏继续追问,“既如此,你为何更改为师的考题?”   没错,这个黄文就是自带刻刀,考试时裁纸玩的那位。他在答题前把每道题裁剪分开,他会的题目原封不动贴在答题纸上,再在下面作答。不会的题则是把每个字裁开,再重新组合排句成自己会的新题,然后贴在答题纸上作答。   当初审卷的是实诚孩子李承乾,他看到黄文的卷子直接僵硬。他做不得主,又拿给王珏看。按录取规则,黄文答对的那些已够合格,但他的这种做法又着实让人哭笑不得。师徒纠结后,看在他有些真本事,也算别出心‘裁’的份上,给他过了。   黄文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弟子想拜入百家派,但是考题不会,只能想法改成自己会的。”   王珏扶额,无奈道:“别再传授他人你的答题法,你能过是因为原题答对的部分过了合格线。”   “弟子谨遵老师吩咐。”黄文面上作恍然大悟状,心里怎么想的鬼才知道。   “嗯,不管你真正想法是什么,既然不认便不认到底这点,为师很欣赏。去吧,叫武照进来。”   听了王珏的最后一句话,黄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只是一瞬,而后又变成正经脸。如果不是王珏眼神好,记忆好,都得以为自己眼花。   外表萝莉内心凶残,说的就是武照。声音也好听,糯糯的,“弟子给老师拜礼!”   “起来吧。”   王珏叹息,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时日久着呢,先跟她强调一下安全问题,“我在启蒙书院讲过小马过河的故事,今日那河岂是你能过得的?明知有危险,为何勉强?”   武照调皮的眨眼,“我知道过不去,所以等到能带我过河之人到来,我才在他面前硬过。”   “好孩子!”王珏把无照抱过来狠狠亲了一口,又萌又有心眼,还具有不符合年龄的观察力,太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01   王珏收徒千取其一,被淘汰者非但毫无怨言,反而愈挫愈勇,怪哉!南山王县子又来刷榜,整个长安除了王珏收徒考试所发生的事情,听不到别的话题。   王珏收得五位新徒,各人从王家离去后,所做之事大不相同。   李晋江平日是个癫书生,他激动得差点没亲自跑回老家报信。还好理智尚存,一来一回赶不上拜师礼,只能作罢。即便如此,他还是出了大价钱请人快马加鞭给家里送信。   程处默骑在马上仰头咧大嘴,任谁一看他的模样和表情都能猜出这货是程咬金的种。他正马力全开回家炫耀,以后跟太子是师兄弟,还能学得一直垂涎的武艺,再有比他年龄大的黄文挡在前面,他也不用为着自己的年龄尴尬,一切不要太顺利!   刘大包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报信--走路,别看人家工具不咋地,备不住人家住的近!他到家时,祖父母和爹娘,包括王刘氏都急得在屋里转磨磨。他们只看到考试结束,并不知道王珏与弟子们谈些什么,怕刘大包与他人比起太过笨拙,再被退回来。   刘东跟他儿子一样直脾气,刘大包刚进屋他就急急开问,“儿啊,王娘子可是收下你了?你咋就能过,可是因着你姑姑?”   “你们放心,我问过,王娘子说不是!还记得我削冰块被阿爹追着打那事不?老师收我就是因为那冰块!”   刘家人闻言全体沉默,屋内寂静无声。别说落针,落根头发丝都能听见声!还是刘老头反应快,他从塌上跳下来,拿鞋底子就给儿子来了两下,“当日打我乖孙,我拦也拦不住,看到了吧,你险些坏了大事!”   刘东看到娘亲和妹子也是一脸赞同,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妥协道:“往后这兔崽子只要不拿刀削人,我就不管…”   武照年幼,娘亲又不得出门,她只能让老管家带着偷偷来考试。因王珏二试之事,启蒙书院停课两日,在第一场考试就被刷下的武顺,一直陪杨氏等在家中。   见武照进屋时面无表情,武顺以为没考过,连忙出言安慰,“妹妹还年幼,四年后再去也使得!”   杨氏虽有失望,但亦觉得要从五千多学子中脱颖而出,武照希望微茫。听了武顺之言,她也过去抱起武照欲要安抚。   武照仰头道:“家中库房已被两位哥哥掌管,我们该如何准备拜师礼?”   “你是说…通过了?!”武顺语气尽是不确定,内心却期待着奇迹。   见武照眉笑颜开地点头,母女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又笑又哭。杨氏擦干眼泪,坚定地说:“我儿争气,我便是典当了所有体己,也不能失了咱们家的颜面!”   黄文是偷跑出来的,若考试没通过,他连回家的路费都要现赚。现在什么都不用愁,所谓的入门弟子,吃喝住都依附于老师也是应当。往家送信大可不必,没得给自己平白招惹麻烦,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客栈收拾东西搬家。   继王家住进一个被小妾庶子迫害的王熙然后,又要来一个因才华出众而被嫡母嫡子迫害的庶子。也少不了以多听教诲,照顾老师,亲近师兄弟为目的的李晋江。这不,俩人在王家大门口遇上了。   王珏见他们拿行李进门,连忙让仆从安排客房。自古老师养入门弟子也算常态,她也愿意多与大家亲近。只是人越来越多,恐怕要早日搬入山上新宅。   王李氏自看到收徒考试时的盛况,对闺女的名气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如果以前老太太走路是脚底生风,现在则变成脚踏风火轮。偏偏,总有那见不得人好的,专挑人得意时上门找晦气。   这不,王珏正跟弟子们商讨收徒当日的宴客名单,管家王成擦着汗跑进来,“王娘子,您大哥和重家人又来了,如今正在老宅闹腾呢!”   王珏闻言,无奈扶额。看来不只她家的风水易招无赖,老宅的风水更容易吸引恶客。由于刺客事件已经解决,王李氏他们昨日刚搬回老宅,今日就出了事!   对于王县子大哥一家的事情,坊间流言不少。主要王珏是名人,崔胜当年的婚事也算轰动,再有王贾氏狠毒谋害小姑子,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大家对王老大依然关注着。也因此,王贾氏刚被流放,王老大家就有未婚女郎经常出入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坊间传闻颇为混杂,李晋江和黄文还不知道事情真相,这会儿听到王老大的名字皆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王珏无奈放下笔,大早上的,片刻都不得清静。她抬头看到李晋江和黄文,心思又是一转,下午上课的几个还没来,周齐在院中造自行车,不若带这两只过去,看他们作何表现。   “你二人随我同去!”   王珏之言正中他们下怀。   “你们家是啥意思,王老太太你说打探我家情况,咋就再没见人影?现在我闺女已经显怀,你们要是不给办婚事,俺们就去衙门告状!”   王珏三人刚进老宅堂屋,就看到重八扯着脖子大喊,重夏挺着肚子啜泣。   王李氏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王宝柱,“你怎么说?”   见王宝柱又装鹌鹑,王思维劝道:“阿爹,你就应了吧,不能让未出生的妹妹没有家啊!”   王思维的话太刷三观,还想当然的以为重夏怀着女孩,也不知道怎么被人哄住的,既凉薄又愚蠢。王珏虽然厌恶王贾氏,但这一刻却有些同情她,捧着白眼狼当宝贝,不知她如今是否后悔。   王宝柱黝黑的脸生出两团红晕,“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既然大哥自己也愿意,你们去准备婚事就是了,婚宴当日我们自会前去,如何还要过来闹阿娘?”王珏对这些事很腻味,再加上重家两人明显心怀不轨,她说起话来也颇为不客气。   重夏慢声细语地接话道:“姐姐以前想就近照顾大娘子,因此才搬到县里住。如今我们成亲,想搬回南山村,好多孝敬母亲。”   这话对王宝金两口子来说是晴天霹雳,王珏则是在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你怀有身孕,搬过来后是谁照顾谁?大哥的田地已经租赁,在南山村又没房产,你们可是要住到已分家的弟弟家里?二侄儿可是在县里读书,不用去学堂吗?”   王珏的三个问题,让王宝柱羞愧难当,他正欲开口拒绝,重八又不甘地接话道:“王县子可以收外人为徒,怎么不能收自家二侄儿?”   “我收徒看得是个人本事,行的我百家派规矩,如何能因私乱来?若他有心,怎么考试时不参加?”王珏说完便跪坐独自饮茶,看样子是打算只听,不再理会他们。   李晋江和黄文都是心思灵敏之人,自然看到王珏坐下前对他们使眼色。他们初到时不明就理,听过两轮对话已猜测出事情大概。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强烈的表现欲。老师弟子不算多,但谁都想成为除太子外最受重视的那一个,他们既要团结又要争。   “我现在的学堂很好,不要别人教!既是阿爹的婚事,自然要通知祖母,免得再有人说我们不守孝道。”王思维自认为在崔家族学混的不错,怎么会愿意到自家仇人门下学习。没错,在他心里南山村的亲戚都是害他阿娘的仇人。   黄文见王思维自己也不愿意,连忙规劝道:“拜师收徒得讲究你情我愿,既然双方都无意,你们又何必强求?”   李晋江也不甘落后,只是他们的脑洞敞开方式完全不同,“话本小说看过吗?有那与人私通的小娘子为了生下孩子,专门找个老实人赖上,谁知道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依我看,还是生下孩子验明正身再结亲也不迟。”   听到李晋江的话,重夏面色发白。重八见状况不对,连忙又开始嚷嚷欲让众人不注意重夏,“生下孩子再办婚事,如何给孩子落户籍?若孩子不是你家老大的,我闺女自愿走人,嫁妆都送你们家!”   重八话已说到这份上,王宝柱也不再是需要长辈做主的少年郎,王李氏只得点头认下。王老大他们刚想离去,便看到李晋江拿过纸笔放于案上,“光承诺ke\'b还请立个字据再走。”   重夏看着李晋江目露凶光,“你!你是何人,王家事与你何干?”   “我是王县子新收的入门弟子,最少也能算半个王家人!”   “我们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重八拿过笔就开始按着李晋江念的内容书写,最后毫不犹豫地画押。等他写完,重夏早已晕倒在王宝柱怀里。   “阿娘,我们先回去了,得带她去医馆看看。”王宝柱说话语气不是很好,听众人的意思是怀疑重夏骗他,他觉得自己遭到严重的蔑视。   王宝柱他们走后,王李氏皱眉叹息道:“那日他们离开,我就托人去打听他们父女俩的消息。这人啊,尤其是普通老百姓,哪有人人提到都夸赞的?便是真好,也难免有人说个风凉话。这对父女倒好,都快被夸成花儿了。”   “阿娘有大智慧,那重家父女确实不对劲。只是…既然大哥愿意,我也不欲多管。对大哥这样的人来说,一次教训不足以让他成长。大哥又不做官,别说三婚,就是四婚、五婚也是咱们自家事。”王珏一本正经的说着风凉话,别怪她,人太蠢也是罪。   王李氏想到大儿子的性子,只得无奈认同王珏的歪理,“唉!我去准备些婚宴用物给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懂不懂得怎么置办。”   “您啊,甭急!那小娘子流产后还得养个把月呢,婚宴近日是办不成的。”   王李氏听了黄文的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又转头看闺女,只见她跟身旁的李晋江皆是微笑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62.01   王珏收徒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观礼的,尤其是最近风光无限的虞世南,老头主动提出再来主持仪式。老头很热情,但是想到他上次讲睡全场,有点犯愁。王珏到底不愿回绝人家的好意,最终还是由虞世南做主持。   为了表达对王珏的感激,虞世南不同于上次的临场发挥,他还特意准备了发言稿。两个时辰后老头有点意犹未尽,旁观者昏昏入睡,新入门的五位弟子全都跪得腿部僵硬。   “咳,虞大学士之言你们可记下了?那也是为师对你们的期许。”   看着王珏一本正经的脸,弟子们尽量扯出真诚的笑容,“多谢虞师教诲,绝不负老师所期。”   拜完师,弟子们开始给王珏送束脩。有些人来是为了稻田增收的事情,没想着看热闹。不过,不得不佩服王县子的眼光,每次收的徒弟都那么不走寻常路。   武照的礼物是杨氏准备的,十分规矩得体。刘大包家里虽然不富裕,也准备了腊肉和野味。至于剩下三人,十分具有创意。   李晋江的礼物是书,“弟子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本书,用时五年完成,今日送与老师。”   自随园更改装订法后,书生们也跟着使用这种跟为便捷的方式。王珏接过书,只见封面上画着一个一枝牡丹花和一个席地而坐的书生,书名为《牡丹花下死》。   程咬金好信,他伸长脖子看到书名,顿时觉得浑身一冷,“那小子,你这书写的什么内容?”   李晋江腼腆地回答道,“我自己编的话本小说,是说一个女鬼与书生的故事。”   程咬金无语,一点也不想看。像这种故事,在大唐还是很新鲜的,那些跟自家郎君来做客的妇人,皆是满脸好奇地探头看封面。   刘黄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自然没钱置备礼物,他又一次别出心裁,“弟子身无长物,只剩一身躯尚能劳作,一头脑尚在运转,弟子一身皆托于老师。”   没人笑话他,像他这种成年后才拜入门下的弟子,与自小看顾大的说法又不同。自小教育的需敬重老师如父如母,半路进门的在还够恩情后可以选择疏远。他能在人前这么说,就真是把自己的整个人生托付给王珏了。   “为师知你情况,以后就在为师家中生活吧。”王珏的回话也了不得,言下之意是,他今后的生活前途王珏都包办。   程处默见轮到自己,他一脸纠结地说道:“老师…我……”   见程处默说话吞吐,程咬金照他后背就是一巴掌,净给老子丢人!快说啊,俺可是拍胸脯答应尉迟老兄的!   “老师,我也送您一个人!此人名唤尉迟宝林,您看着让他端茶还是倒水,尽管使唤!”内容挺豪气,就是越说声音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王珏闻言脸都绿了,她跟尉迟大熊一直不太对付,对方咋把孩子往她这塞?刚才他还奇怪呢,怎么有人不请自来,原来是为他身边的尉迟小熊。   尉迟宝林在家排练过很多遍,知道该自己上场,蹭蹭走到王珏面前,跪地就是三拜,外加三个响头。咚咚咚,一点没含糊!   王珏的面色由绿转紫,与李崇义那次不同,这只小熊她是真不想收啊!!!   程咬金昂头得意,程处默内心忐忑,怕王珏发火,连他也不收。尉迟敬德则是挑眉看李孝恭,俺可是跟你学的,就要托你下水。   剩下的看热闹人中,有二人确是内心敞亮,那就是虞世南和孔颖达。他们都在内心祈祷,希望王珏能带走这个祸害。虽然国子监害虫很多,但能少一个是一个呀!   “你虽诚心拜我,但这样于参加考试的人来说,便显得不公。不若你在我身边学习四年,四年后是离去还是参考便由你自己决定,这样可好?”这已经是王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然定下规矩,就不能像收房遗爱时那么随性。   尉迟小熊憨笑,“多谢老师!”   王珏无奈,他是怎么理解话的,到底听懂没听懂…两个老头同情地看向王珏,这个祸害很特别,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武力值与智商反向增长。这孩子,听不懂话……   尉迟敬德能厚颜带儿子来,也是听说王珏遇刺那日,她和弟子们的表现才下定决心。自家儿子优势在武力,脑子却有点不够用,要是再被书生们把武力值比下去,以后还怎么混?   他经高人--长孙皇后指点,摸透王珏容易对孩子心软的毛病,决定先让儿子借机赖上再说。至于四年后的考试,若他儿子四年后能凭自己考过,他今天也不会做出这种招人笑话的事儿,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闹剧结束,唐俭急切着迈步上前,“我观王县子所出考题,有关于稻田增收内容,可否请您指点一二?”   王珏对唐俭印象不错,也比较欣赏他踏实肯干的作风,遂颔首道:“自然可以,7月…能为百姓多做些事情也是好的。现在正是要种水稻的季节,我明日要给弟子们以此授课,不若唐尚书一起来听吧。”   “多谢王县子慷慨!”   王珏但凡遇到有关百姓民生的事情,向来不含糊,唐俭对此感触颇深。想到王珏提到7月又停住,应该是说洪水之事,他心脏也是一紧。   为了来听课,唐俭回家后就差人去宫中请假。次日清晨,他比谁都到得早。李世民犹豫一番,怕王珏还在生气,决定不明着跟来。他得知此事,还顺手免了李承乾几日的早课,让他认真学习农桑之事。李崇义摸摸自己的小白手,上面都起茧子了。自行车还没造完,又要当回老农…生活好苦……   见王珏带一大群人来到田间,吴村长迎上来说道:“王县子,我们听您安排一直没播种,您说这地该咋种,俺们就咋种!”   王珏见村民们无不对吴村长的话点头赞同,内心充满感动,绝不能辜负这种信任!她打算在田边现场讲学,见她以拜礼开场,所有人回礼后都安静下来。   “要说影响水稻收成的害物,主要是害虫和杂草。杂草还好说,害虫可不好找,再加上每日又要给田里施肥,农户劳作太过辛苦。我有一法,可减轻农户负担,既能使水稻增产一成,又能利用水稻田产生别的收入。此法名曰稻田养鱼,其关键在于循环二字。”   王珏讲到这里停下,先看一圈众人是否认真聆听,最后把目光移到弟子们身上便不再言语。这可急坏了其余人等,因着知道王珏是在授课考校弟子,也无人出言催促。只是他们急切的表情,无形间却化为压力转移到弟子们身上。   稻田养鱼,这四个字把内容说得很清楚,关键要考校的是让他们说出原理。   “鱼能吃害虫和…杂草。”李承乾作为大师兄率先开口,说到鱼吃杂草时有些犹豫。他毕竟身份摆在那,大唐又没有百科类书籍,能想到这些也算妥当。   王思源生于农家,头脑又比刘大包在这方面灵活,他接着说道:“鱼的排泄物与肥料作用相同,可减少农户劳力。”   黄文感叹着:“此法甚妙!鱼在水中长大后卖掉,也算额外的增收!”   李崇义继续,“循环二字用得贴切巧妙,鱼与稻田两两互哺。”   弟子们皆是崇拜的看向王珏,虽然房遗爱没太听懂,但分好没影响到他产生自豪感。百姓们听到四人先后的回答,也渐渐缕顺思路,人群中开始响起兴奋地讨论声。   “王县子,您说具体该怎么干,我们这就来做!”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撸起袖子打算亲自下田的唐俭,他身后还跟前来学习的小吏。   王珏不会在这种时候卖关子,“首先要将稻田堤埂加宽、加高,并压实土地。之后是挖鱼沟、鱼溜还是鱼坑,要参考农田地形与地域。同时设置好鱼栅,免得鱼儿跑掉。一般在插秧后7至10天为放养鱼苗的最佳时间,每亩地大概能养殖1000尾鱼。稻田养鱼需得水位比往常高些,主要用来防止鱼儿在下雨时逃走。另外,在烤田或耘草时,要分开间隔运作,以免影响鱼类生长。”   无论是朝廷的官员还是识字的村民,在王珏讲解过程中,他们不止是听,而是用纸笔把她所讲内容全部记下。之后又相互间比照,生怕有什么错误或遗漏,每个人表现的都很重视。   王珏的弟子们和围观学子,他们的年龄大多涉世未深、血气方刚,相比于在官场历练过的小吏更容易激动,又比眼中只有田地的农户见多识广,综合于他们所想到的民生与王县子又创造历史这两个问题,叠加后显得异常兴奋。   “老师为大唐几次三番拿出学派精髓,我代父皇谢您!”李承乾此时说话不是以王珏弟子的身份,而是大唐储君。   李承乾欲行拜礼,被王珏扶住。她没那么多双手,只能看着其他人纷纷拜礼。   有了具体的操作方法,没有人再能忍得住等待,他们纷纷以一片田地来实验,下地按王珏所说具体实施。正好王珏本人在这,也好让她观看整个过程挑出错处。   王珏看向烈日,眯起眼睛,享受着暖阳的抚慰,此刻她的内心与身体一样温暖。大唐拥有这样的官员和百姓,便是天灾又有何畏惧?   隐藏于百姓中的李世民看着具有储君风范的儿子,踏实肯干的官员,眼中充满希望的百姓,也仰面看向烈日,露出欣慰的笑容。两个惯于互整的重量级人物,第一次感受同步、思维同步、期许同步。   站在王珏身后的李晋江,他正用自己的语言记录着这一切。孔子之弟子能记录其师言行,他的老师比往圣又有何差处?合该把老师的日常记录下来,全做留给后人膜拜学习。   第64章 63.62.01   李世民威严的跪坐着,他皱眉斜眼藐视地看着殿中那位滔滔不绝表衷心的跳梁小丑。   李世民实在忍不住,他怒斥道:“武德六年,高满政率马邑降唐,你先逃奔突厥,而后带领突厥兵马攻打马邑,高满政被你所杀。你的部下中原人居多,他们吵着想降唐,你才向太上皇自请镇守北边,说法是以此赎罪。哪成想,颉利可汗又派人招降你,你觉得突厥比大唐强大,遂又投靠突厥,临走还不忘扣押我大唐官员,之后多次与突厥联合在边关抢掠。如今,颉利政局不稳,你又来投我,可是当我弱傻?!”   若搁在以往,李世民没准让这小人多活一阵,先封个国公啥的给他当当,慢慢套点突厥内部消息。现在嘛,哼哼,他有王珏献上的高产粮食和稻田养鱼法,有撒出去的探子,还有初一那日与诸部的暗里约定,这个恶心人的家伙已无甚用处。   李靖最看不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他今日也不打算继续装佛爷,“若所有人降唐都能出尔反尔,损害我大唐利益后还能得到谅解,以后谁人还重视大唐?”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好面儿,连忙把面子问题摆出来说事,“圣上,此例不可开,有损您威严!”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求圣上下旨让他成河!”程咬金说完向腰间摸去,没摸到斧子,才拍脑门想起面圣不能带兵器。   李世民先听一个小丑为自己辩解一早晨,又被某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弄无语,他实在是不想在殿内多待。他又仔细思索一遍,免得杀完后悔。天灾的替死鬼已经找到好,再不济还有四月份谋反的长乐王幼良顶着,这家伙是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   有了决定后,李世民板脸着脸威严地大喝道:“你当我大唐是什么地界?当我父子是容你戏弄的蠢材吗?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门外等候的护卫们一拥而上。   苑君璋心有不甘,大声嚷嚷道:“我是自己来投唐的,并非被你等捕获,圣上如此做事,今后还有谁敢投唐?!”   见李世民停顿住,魏征连忙出言补刀,“圣上切勿听小人谗言,若不是他叛唐又杀唐官在先,如何会有今日下场?”   文官们开始挨个轮言,杀了俺们自己人,还想活着走出大唐,没门!   “通报他的罪处,于百姓前处死!”李世民也有自己的思量,这才改元半年,光造反的就出了俩,实在寒碜人,正好拿他震慑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文武齐拜,“圣上英明!”   李世民矜持地颔首,“众位不必如此,朕是什么样的人,你等还不知吗?”   沉默,俺们太知道你是啥样人,如果他还有利用价值,你现在该带着俺们跟他把酒言欢了…   李世民刚想宣布退朝,秦琼又站出来,“突厥政局不稳,何不趁势出击突厥?”   萧瑀跟言,“臣赞同!”   长孙无忌反对道:“臣反对,圣上跟颉利可汗有盟约,咱们先进攻突厥便是不讲道义。”   此后半个时辰,又开始群臣混战,这次还不是文武分拨,比往常更为热闹,也更像菜市场。瞧瞧,程咬金撸袖子了,孔老头蹦起来啦,连李靖都开始吹胡子瞪眼。都亏没外人看到,给李世民臊的,丢人啊!   看了会儿热闹,李承乾出言询问:“圣上不是梦到天灾吗?也不知天灾什么时候来,内外受敌实乃不智之举!”   嗝,大爷们闻言定身几秒,后纷纷归位看向李世民。李承乾分明看够热闹才站出来的,这孩子有学坏迹象,都是王寡妇不教好!李世民心里开始冒酸水,他绝不承认小寡妇比自己会教孩子!   一个不明真相的小将,满眼期待地看向李世民,“圣上,敢问老君可否告知天灾何时来?”   “这…朕今晚问问老君……”李世民说完还不忘拿眼神暗示长孙无忌,下朝后记得随你外甥去南山,问问‘老君’天灾的事情。   “噗哈哈哈!”好些个知道事情原委的人,闻言掩面笑场。怕有损李世民颜面,他们强忍得十分辛苦。   “退朝!!!”李世民大喝一声甩袖离去,眼不见为净!   刚吃完午饭的王珏,正在院中指点弟子们造自行车。才入门的五只还在泡锻体药,让他们打铁,能提前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武照年龄还小,她跟房遗爱学着造儿童版自行车,另有在这方面颇有悟性的刘大包帮忙做困难的步骤,勉强还能上手。王珏看到弟子们的互动,只觉得很萌,院中似乎在冒粉泡泡。   见弟子们可以互助,王珏索性拿出李晋江的小说看了起来。这一看可不要紧,她只觉得午饭在胃中翻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末世前王珏有个爱好,在晋江文学看小说,李晋江这本书的内容让她充满回忆,这不就是曾经流行过的虐爱风吗?!   故事讲述一个科举失利的书生,在归家的路上在破庙中遇到一支馨香四放的牡丹,他暗道老天在借花鼓励他,兴奋地把花带回家精心养着。   一日夜里,那花中飘出一位红衣女子,女子面容姣好世间难见,书生迷恋之。两人很快在几次事件中互相爱慕,书生亦接受了女鬼白日附于花中的现实。可惜好景不长,书生发现每次欢好后他的容颜都在变老,女鬼则越发艳丽。   书生的内心爱恨纠结,他在床地间上演全武行。小皮鞭配辣椒水抽打,匕首刻字以示归属,冬日夜晚罚跪雪中等等。可惜书生没等到下次科举便挂了,不然人世间也算多了位‘文武全才’。   故事是大完美结局,书生变鬼后与女鬼恩爱缠绵,两人夜晚一起出来在书生家中活动。书生看到牡丹花每每都要感叹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久没看过这种故事,怀念、感伤、意犹未尽。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进院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弟子们在努力造车,王珏不被打铁声干扰,反而手中拿书面露纠结之色。   “老师,弟子来了。”   王珏闻言转头,她的目光从李承乾身上掠过,用诡异的眼神开始打量着李承乾身旁的长孙无忌。此举弄得老狐狸都开始内心忐忑,咱也没得罪她呀…   老狐狸亲自来肯定是有事,王珏眼神恢复清明,她打算先办正事,“长孙尚书里面请。”   三人来到王珏的书房,李承乾主动干起泡茶的活。   长孙无忌也不卖关子,今日王县子似乎情况不太对,直觉告诉他,最好赶紧说完走人。他用简略的语言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而后问道:“王县子可知每年天灾的具体情况?”   王珏闻言惊讶道:“我没说过吗?!你们是否也没提前做准备?!!今年7月发洪水,主要在登州一带,范围并不广。明年开始干旱,到后年干旱最严重并有蝗灾。”   三人相对无言,皆是面露忧心和尴尬。王珏整日忙着弟子们和随园的事情,又没人来问她天灾的事情,她以为自己说过的…长孙无忌不知该咋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以为王珏能算出天灾已经是大本事,从来没想过她还能知道的更具体。唉,大家都有错处啊!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王珏略微思索就想到法子,“长孙尚书不用着急,虽现在施工堤坝已赶不及,但我有一法可使堤坝赶在洪水前完工,明日未时让工部的人来找我。”   想到他方才提起突厥战事,王珏接着说:“咱们有灾,突厥也不好过。他们会遭遇三年大雪,冻死人畜无数。依此来看,今年并不是出战的好时机,还是让他们内部先消耗些物资与人力再战吧。”   长孙无忌也赞同王珏的观点,等颉利可汗引起更多民怨时再动手,能更大限度减少大唐士兵伤亡。听到王珏对水灾有办法,他紧锁的眉头也松开。大危机暂时解除,两人许久未见,他打算话家常拉近距离,“适才状况紧急,未递贴便上门,打扰王县子看书的雅兴。不知是何书,让王县子如此入迷?”   长孙无忌问完就后悔了,他发现王珏的眼神又诡异起来。   “我那叫李晋江的弟子所著小说,故事颇为新颖有趣,让人不自觉联想到长孙尚书。刚好,我正想请工部代为印书,还要劳烦您帮我转交。”   “小事尔!”   王珏又告知具体的印刷数量和规格后,长孙无忌恍惚着出了王家大门。他一路上锁眉思考,王县子弟子的书与自己有何干系,可是王县子要借书传达什么不好言说的内容?随即,他想到了两人的主要联系--李承乾。怕有大事,他快马加鞭赶回府中,没换衣服便将自己关进书房看书。   两个时辰后,长孙无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抚了抚心脏,表情与王珏看他时颇为相似。   长孙冲见他爹神情慌张地回府,又一直在书房不出来,担忧着来叫门,“阿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安抚道:“无事,是我想左了。走吧,咱们食饭去。”   两人经过长孙家最有特色的花园时,长孙无忌在大片的牡丹花旁顿住脚步,他似乎看到有对鬼魂在花丛上方遨游驰骋……   “明日让管家把院中所有的牡丹都送人,我书房中有个小册子,那都是经常气我之人,就送他们。空出来的地方用别的花填上,不拘什么品种。”长孙无忌走几步后又叮嘱道:“越快越好。”   长孙冲猜不出这满园的牡丹与阿爹的不对劲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不喜欢花,只要阿爹开心就好…   第二日收到花的人家皆是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不是无意中得罪过长孙无忌,就是惯来爱跟他做对的。   遇到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种事,鸡都会紧张。   一帮人分别在自家检查很久,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难道是长孙老狐狸来示好?先好好养着吧,别再有啥阴谋,让他拿花说事。   王县子收徒后又有圣上处置叛徒的大事,长孙家的举动百姓们虽好奇,但也并未引起大关注。直到一月后,这条被大家忽略的八卦事件,才荣登八卦排行榜头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虽是夏日,但天刚蒙亮,此时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一股股寒风吹来,弟子们忍不住紧了紧衣襟。   昨日李承乾并未回宫,其他走读的弟子也因王珏所说卯时上山授课,而未归家。他们正是嗜睡的年龄,一大早就被闹猪挨个弄醒,现在爬起山来还是睡眼朦胧。   新入门的弟子们才泡几天锻体药,并不耐冻。刘大包冻搓着双手,用口哈热气取暖,他好奇着询问道:“老师,为何山上比山下冷很多呢?”   王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果然是是个搞研究的好材料,“人无法屏住呼吸存活,因为这世间存在一物名曰空气。空气透明且无色无味,当它流动起来,便成为我所说的风。我们所感觉到的冷热变化,所处环境温度,空气是一个决定因素。我们虽在山上,但这点高度与我们和太阳间的距离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所以山上空气不会因为比地面空气离太阳更近,而出现很大温度变化。那么,你们说让空气升温的热量从哪来的呢?”   呜呜,不带这样的,人家刚起来脑子木木的…   弟子们打着哈欠,眨巴着可怜的小眼睛,迅速思考起来。李承乾试探着问道:“可是从土地上?每到夏日土地都炙热,冬日土地被雪掩盖,天气很冷。”   王珏颔首,她对着其他弟子们道:“你们大师兄说得很好,若想学会我百家派精髓,观察儿子极为重要,你们也来说说。”   房遗爱亮着嗓门抢先说:“毛毛虫,我夏天抓虫玩的时候,发现它身上烫烫的!”   王珏浑身颤抖了两下,别看她在末世能挥刀砍丧尸,其实她一直很恶心毛毛虫、蟑螂之类的东西。   李崇义显然也受不了这东西,他轻咳打破安静的场面,“江河、湖泊等地上的水。”   黄文接着说:“我平日在家负责打理花园,夏日里植物也会发热,是否也有传热的作用?”   除了王珏,其他人一齐同情加心疼地看向黄文,这家伙虽是庶子,但也是豪绅家长大的孩子,这都过得啥日子呀?!可怜,太可怜。   王珏嘴角微翘,对黄文这种说不上错处的小手段,她不欲指责。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融进骨子里的处事方式也不同,他也只是习惯性的想引起怜惜,更受同门重视而已。   经过几日的相处,王珏对新入门几人的性格,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李晋江为人洒脱癫狂,他头脑反应够快,知道掌握好分寸,并不像那些容易冲动,受人鼓动之人。黄文外表与行事皆是温文尔雅,为人处事圆滑,话到嘴边也会给人留有余地,内心细腻,思维缜密。程处默得他爹真传,惯会装疯卖傻,深懂明哲保身之道。武照虽还小,也能看出她擅于相人,知道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该找谁帮忙能达到目的。刘大包是所有弟子中最憨厚单纯的,他所想的只是认真跟老师学习,对人情往来方面略有欠缺,也不爱听八卦凑热闹,实打实的理工宅男。   结束短暂的思考,王珏总结道:“除了空气,土壤、植被、江河、湖泊等要比空气更容易吸收太阳的热量。空气热度大部分来自地面的炙烤,因此离地面越近,空气获得的热量也越多。”   见弟子们眼神明亮,王珏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咱们今后会讲到的知识,你们也看到那日考试时来行刺的刺客,为师希望你们先能保证自身安全,才连续让你们习武。今日咱们上山要做加固堤坝之物,明日开始,为师继续授予你们咱们百家派的学术知识。”   程处默击掌道:“老师说的忒有道理,先练身上功夫,不服就打回去。等练完嘴上功夫,咱们再偶尔跟人用嘴讲道理!”   师生闻言,全体沉默。老程家的祖传处事法,咱不好纠正,还是闭嘴别评价为好。大家加快脚步,一路上不在吃着冷气谈话,一行人很快就到达山顶。   王珏看着已经按她阵法重新布置的山顶,嘴角得意地翘起,她对着眼前的树林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为师让你们连夜背诵的口诀可都记住了?”   “记得!” “应该吧…” “呵呵…呵呵呵……”   除了记得两个字,剩下的回答被王珏自动屏蔽,“既然记得,你们在前面带路,按口诀说的走。”   好几人傻眼,那拗口的破口诀跟穿过树林有什么关系?   黄文谨慎地询问:“老师,林子里可是有捕兽夹和陷阱?”   “并无,这个林子是个迷阵,若不按口诀走,便会陷在里面进出不得!”王珏今日也是傲娇了,这个阵图是她学了许久玄学内容系统中才出现的,得来实在不算容易。   “竟是如此?!”房遗爱一声惊呼,兴奋地连瞌睡都不再打。他刚窜出去一米,就被王珏追上,拽住衣袖拉了回来。熊孩子要是在这跑没了,可真不太好找。   “你跟武照年岁太小,以后不准单独进此林。”虽是说两个小的,王珏说完却看向其他弟子。   王思源的笑容有些危险,“我们会看顾好他俩。”   武照嘟嘴,因为年龄相近,自己总被与二师兄算作一拨,好心塞……周齐则是捂嘴偷笑,来个一个小师妹,她终于解脱要跟二缺相提并论的命运啦!   得到王珏的眼神示意,李承乾念着口诀在前方领路,“数承北斗,坎位始,遇奇逆,逢偶左,始终方违,由兑破阵……”   村民们为感激王珏一直以来的帮助,难得被她托付办事,这个林子是集全村之力完成,与王珏所给图纸分毫不差。别看只是栽树,怕在林子里迷路,他们都是一层层转着圈,从内而外开始栽种种的,运作起来颇为繁琐。   大概用了两柱香时间,众人才走到林子中央。王珏所谓的山顶大宅并没有围墙,而是用竹子间错搭建的几十个两进小院,全做分给弟子们之用。   王珏指着天池边上的其中一个小院道:“喏,这个小院是我的,你们也选好自己喜欢的住处,我好遣人置备内里的物件。”   弟子们速度很快,院子结构一样,他们选的都是围着天池一圈的院子。   王珏满意地颔首,这样围一圈住,授课时在天池边上讲解,也不会因空置的屋子而显得没有人气。她对弟子们招手,带他们向隐藏在住屋深处的一个火炉走去。   看到弟子们面露疑色,王珏略尴尬地解释道:“时间比较赶,只做出一个炉子,以后这片空地会圈成一个作坊,有些课程需要用到。”   李崇义搓着长茧的小白手,那股熟悉的不妙感,又在心中汹涌翻腾,不会吧…   “为师占卜出,7月会发洪水,今日咱们要做一物,用来建筑堤坝之用。”   坑爹呀…还没想好躲懒的姿势…又被自己内心的道德绑架了……   王珏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恶作剧般得意地看了李崇义一眼,“材料已经备好,我口述步骤,你们来动手做。咱们要做之物名曰水泥,先把这些杂料、煤和石灰石分别弄成小碎块。”   阿绿在天池内游泳,王珏坐在火炉附近悠闲地取暖,除了这两个清闲的,剩下皆是满脸黑灰,满手污垢,满脑门汗的苦力。整整忙活到黄昏,水泥才造出来。   “做得不错,我跟长孙尚书约定下午相见,时间已过太多,咱们下山去吧。”   一人一猪悠闲地看风景开路,后面跟着几个抗麻袋的苦力,王珏深呼吸,这种看别人干活,自己爽歪歪的过程实在太滋润了,意犹未尽!   “你走开,再把袋子放我肩膀上,我就踢你!”   “谁把袋子放你肩上了?是袋子自己要过去的,我有什么办法?袋子呀袋子,咱们不过去,那边有母大虫,好凶好可怕的!”   “有本事你别跑!”   王珏没滋润多久,房遗爱和周齐又开战,她现在跟李崇义一个心情,坑爹呀!早知道这两只又开闹,她就不给三个最小的徒弟小麻袋了,原本想锻炼他们筋骨的…唉,跟这两只比起来,还是武照乖巧。   想到武照,王珏回头看向她,见她正在低头小声嘟囔着什么。根据唇语分析,内容是:师兄师姐好丢人,以后老师授课,我要想办法让俩分在一块。   得,没一个能让人省心,她果然是操心的命!   一行人刚走到山腰,就遇到急急赶来的吴村长,“王县子!您可算下来了!!你们可有在路上遇到长孙尚书?他午时就带人上山去找你们,我忘记了山林的事情…”   呵呵,不用想,长孙无忌此时一定是被困在林子里了。无法,只得返回找他。   房遗爱最喜这种趣事,他站在林外扯脖子开喊,“长孙伯伯,我是房家二郎!林子有阵法,你自己是走不出来的,要说听到我的声音,就答一声,我来救你出去。”   许久后,长孙无忌的声音响起,“我们在这呢!”   听声音,他们走的不算远。长孙无忌是聪明人,察觉到不对劲后便停住等人来。人很快被救出,只是长孙无忌的面色不算好。他是今日第三个觉得坑爹的人,居然被对头家的傻儿子救了,内心感受太复杂。   第66章   长孙无忌得水泥后虽急于回宫汇报,但耐不住王珏和其弟子们盛情挽留,他到底还是留餐至宵禁时辰才返回长安。老狐狸今日心情很复杂,得到水泥这种大利器本是兴奋事,但困于林中之事又让这种兴奋之情大打折扣,内心感受实在复杂到不可言绘。   由于饮酒过多恐御前失仪,再加上不想破坏李世民夫妻的和谐生活,长孙无忌决定直接回府,明日早朝再禀报此事。他素来行事谨慎,想着王珏也算自己人,不若先实验下水泥的用法,免得出现错漏还得补救。   长孙冲办事效率很高,牡丹花已经全部送光,原处正在归整,想来明日就能种上新花卉。长孙无忌琢磨着,刚好用这现成的地方做实验,若确实可用,他也想做几个王珏说的花盆试试。   老狐狸不缺儿子也不缺仆从,他只要站那动口就可以,“此物名曰水泥,把水泥和沙子按1:3用水调匀,先称量好重量,要精确,万不可有错。”   长孙家仆从看着长孙无忌神情严肃,皆是浑身一抖,做不好可就惨喽!仆从们在长孙父子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过程就像DV按了慢动作播放键一样。   “嗯,再做几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做完后把水泥倒入其内,封口抹平。你们今晚要严密守好它们,若有错漏或丢失,哼哼…”长孙无忌吩咐完便被儿子们簇拥着回房睡觉,他得好好养足精神,明日恐遭挑衅。   行啊,像那么回事!第二日一早,老狐狸看到成型的水泥砖块,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先做了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站水泥砖上一顿蹦哒,看得仆从们心脏忽悠忽悠地起伏。不是怕他摔着,而是怕水泥砖碎掉,老爷再找茬。   长孙冲把水泥砖块拿起来,仔细检查着,发现砖块上面连裂痕都没有,好东西呀!长孙家仆从们都惊呆了,自家老爷那少说也有百来公斤的坨这么折腾下都没事,此物太神奇!   “嗯,你们今日轮值休息去吧。冲儿,记得打赏他们。”老狐狸从来不是吝啬之人,家中赏罚皆有依据可循。   伴随着长孙冲的应承声,长孙家仆从们的拜谢声,长孙无忌精神抖擞着去上早朝。   人家随身携带着宝贝,待他慢悠悠进殿时,大臣们已差不多来齐。圣上还没来,咱们先唠两文钱的吧。   “俺还想着瞧瞧王县子新造的泥巴呢,感情长孙尚书已经实验过了,忒没劲。”听程咬金言语间的内容,就知道程处默又要被坑,这话要是传王珏耳朵里,指定得让他家孩子多玩几天泥巴。   程处默躺枪,虽然他彪起来很有自家老爹的神韵,但这孩子平时还是挺正常的。若他知道自己跟家人吹嘘了一晚的神物,到阿爹嘴中竟成了泥巴,不知要如何沮丧呢。   “长孙尚书‘和得一手好稀泥’,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好奇个什么劲?”   杜如晦说这话惊到很多人,殿内各人都暗猜测着,长孙无忌是怎么把人得罪成这样的。长孙无忌自己也有点发懵,他在心里过了一遍,除了送牡丹花,自己还真没再干啥。难道,杜如晦家里闹鬼啦?!   看着杜如晦哀怨的眼神和眼底明显的青黑色,再配合长孙无忌好似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家好奇透了。别眉目传情,言语上给咱点来点暗示也好啊,像现在这样让俺们上哪猜去?   杜如晦在书房骂了长孙无忌一夜。自得了牡丹花,他那败家媳妇喜爱非常。本不是大事,但备不住她在夜里抱着花盆跑人窗底下哭,吓得老杜心脏差点犯病!   杜如晦表示完不满,房玄龄抚着胡须得意道:“我家那个孽畜,长这么大头回做件好事。若不是那孩子不善撒谎,我都不能相信长孙尚书在小树林里迷路。”   “那山上的树林被王县子设了阵法,哪天你们也去试着走走。”长孙无忌做了一晚上心里建设,这会儿应答起来不见气急之色,输人不输阵就是这么个情况。   另一个和稀泥好手连忙出言转移话题,崔智贤故作疑惑地说道:“王县子干嘛在山上弄个迷阵?”   大部分人想到李世民要在人家院子里搭帐篷的事情,还有小部分人想到王珏被拐之事,崔智贤显然也想起这点,后悔死。这不是明摆着自打脸嘛,长安和周边的安全都归他管…   八卦帝李世民不甘寂寞地出场,“众卿家在说什么?很热闹嘛!”   “圣上,王县子已造出抗洪水之物。此物名曰水泥,微臣身旁这块砖就是昨日用水泥所造。臣已试过,此物很坚硬,请圣上封赏王珏。”长孙无忌打得好牌,利用别人的东西,双重邀功。   李世民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好奇着问道:“如何测试的,做给朕看看。”   长孙无忌把砖块推到殿中央,看着程咬金说:“程将军方才就颇为好奇,不若让他来试吧。在此砖上用力踩踏蹦跳,砖无裂痕。”   程咬金瞪大牛眼,三两步踏上砖开蹦。他那力道自然不是长孙无忌能比的,随着他变换无数姿势,越来使劲折腾,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眼花,大殿似乎都在晃动。   “停停停,朕已经看清楚。”李世民也迷幻,今日之前,他都不知道程咬金能施展这么多招数!   见砖块没事,连程咬金这种厚脸皮的都免不了面色带红。长孙无忌低头偷笑,敢嘲笑咱,分分钟给你还回去。剩下两个不急着收拾,他心中早有恶心人的对策。看来,待会儿免不了要去工部走一趟,催催帮王县子之徒印书的事情。   房玄龄见李世民只顾着傻乐,连忙提醒道:“圣上,王县子先造犁具再造水泥,请圣上封赏。”   “咳,不急。王县子还说送与朕炼钢法,到时再一起封赏。”李世民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心里有自己的小账本,类似花露水什么的,都要慢慢弄到手。   “这水泥制造之法…?”   大臣们皆垂首,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被迁怒。圣上每每要贪图人家学派的东西,都有好戏上演。   见长孙无忌面露犹豫,这次站出来说话的竟然是崔轩,“长孙尚书可是有什么难处?可是王县子太过傲慢无礼?此等重要之物怎么不献于圣上,若能用此物铺路,便能实现南北畅通往来,这可是有利于百姓的大事!”   长孙无忌先是愤怒,什么东西也敢先于自己说话!再看他说的内容,妥妥地想让自己跟王珏结仇呢。同级别的对付起来顶多恶心对方,崔轩这种虾米倒可以下点狠手收拾。哼哼,你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来了,李承乾站出来,如实转述着王珏的话,“此物于我百家派甚为重要,家师曾再三叮嘱不可外传。家师最怕有那自作聪明的平庸之辈,怂恿圣上用此物铺路。此物确实便捷可提高往来流通,但同时也意味着,若有敌军来犯,他们的行军也将畅通无阻!”   李世民和大臣们回过味来,皆是浑身冷汗。大唐内有造反不断,外有诸部虎视眈眈,可不太平!若让道路顺达,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擅长迁怒的大爷们开始怒视崔轩。   “难怪王县子不信任我等,皆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蠢材存在!”   “唉!可怜了崔家那些个好儿郎!”   听有人又要提起博陵崔家那些被压制的人,李世民连忙开始打岔,“虽然不可全铺,但长安城内部还是可用此物的。”   虞世南第一个出言赞同,“微臣赞同圣上的想法,长安毕竟是都城,合该更气派些!”   孔颖达撇嘴不语,别以为咱不知道他啥心思,不就是想让圣上铺路,他好骑着自行车满城炫耀嘛。不羡慕…咱一点也不羡慕,反正羡慕也没用……   李世民见无人出言反对,眉开眼笑道:“那成,工部负责铺路,先把宫里的路铺了。”   工部的人无法继续装死,只得问出两个招仇恨的问题,“圣上,这水泥微臣要去哪取?是先修堤坝还是先修路?”   李世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是想着同时进行两不耽误,反正匠人够用,却忘了要从王珏那里要水泥的事情,他眼珠一转说道:“你们去王县子那取就是了,她自来如朕一般怜惜百姓,绝对会配合你们的。”   “行啦,退朝!”李世民又恢复笑模样,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给他大舅子传递指示。   反正他找工部的人也有事情,长孙无忌三两步追上正在聊天的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王县子对大唐贡献良多,她弟子所著之书可得尽快印才好。”   “自然,我们这就回去催催。”   “再有,王县子颇多事情忙碌,拿水泥时不要过于打扰人家,铺路这些个琐碎之事大可不必提起。”   “这…不好吧?”   好不好的,长孙无忌早已走远,又不是让他去得罪人,他才不管什么好不好!今天他挺忙,水泥的用法刚才交给工部之人,家里的水泥不打算送去工部,他还想回家做花盆呢!   长孙家另一拨换轮值的仆从们,也因为他这个决定累得够呛。长孙无忌借鉴王珏给杜如晦医病时的整人法,他先让家里匠人做指定形状模具,再让仆从们利用模具造水泥花盆。   第二日早朝后,长孙无忌开始吩咐管家挨家送礼。然而,各家反应不一。   杜如晦:“这花盆颇为怪异,看起来像一对悲伤的男女,其喻意似乎不太好。还是收进库房,不要使用为好…”牡丹花已经让媳妇疯魔,若再配上这么个花盆,还不得送他归西!   房玄龄:“这才对嘛,上次突然送好东西来,害我警惕好几天。房成,把长孙家送来的花移栽到这个花盆。”你的花配你的盆,出问题也是你的事情。至于花盆的形状,咱要在乎这事焉能混至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次日一早,工部尚书段纶和工部侍郎阎立德联袂来到南山村,两人来得不巧,因堤坝之事实在紧急,王珏与弟子们昨晚便开始住到山上。此时,他们正带着两府仆从们分工造水泥。   虽说仆从们卖身后便是主家私产,但也保不准会出现受人胁迫或说漏嘴的情况,还是让他们一开始便不知道具体配方和操作流程为好。不止如此,王珏还再三强调了此物的重要,泄密者直接交与长安令处置。   王家仆从们比长孙家的还紧张,这是王珏第一次对他们如此严厉。想到主家的种种好处,他们暗下决心,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说出去一个字!   再说两位工部来客,他们一听王珏在上山,就想到昨日长孙无忌他们提到的小树林,小心肝颤巍巍。还好赶上午时,王成正准备送吃食上山,两人跟着他也不用怕被困住。   从辰时开始干活,监工的同时还要完成老师给的数学卷子,弟子们都累坏了。这不,见王成走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餐盒移动。他们浑身脏的快看不出人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席地而坐,狼吞虎咽起来。   老实人段纶和谨慎小伙阎立德相视无言,那个吃得满脸菜汤的应该是房家老二,他旁边的小花脸不会是太子殿下吧?!这可如何是好,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特殊癖好,比如被人看到窘态后暗搓搓地记在心里,等自己得势时再除掉这些人啥啥的。   王珏来到天池边吃饭,看到两人正神色忐忑地观察李承乾,她好奇发问:“二位是?”   呜呜,俺们刚想回避,王县子咋就来了!时也命也,后半生只能听天由命…   从忐忑到沮丧,王珏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三个字能有这么大威力。见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他俩,段纶作为来人中官级最高者,只能开口答话:“我是工部尚书段纶,按圣上吩咐来此处取水泥。另外,您托长孙尚书转交的书已出样本,我给带来了。”   “段尚书有礼。”   两人互相见礼后,王珏接过段纶手中的书册开始翻看,成品居然比她想象的好很多,可见是特别下过心思的,“书很不错,有劳你们了。筑造堤坝时间紧急,我们会在半月内提供足够的水泥,段尚书无需担忧。”   段纶和阎立德扯出一个同样难看的微笑,这个解释总比被想偏强,其实他们还有件愁事儿,半个月以后怎么来拿铺路的水泥…   两人走后,弟子们开始传阅书籍,李晋江刚得知王珏帮他出书的事情,他激动地说着:“弟子感谢老师的看中,今后会写出更好的作品,绝不给老师丢脸!”   王珏倒是挺期待,更好的作品能是什么内容,她鼓励道:“为师看好你,再接再厉。”   此后半个月,他们都按这个作息过日子,总算赶制出足量的水泥,众人都觉得该好好放松几日。王珏正跟家人和弟子们吃大餐,王成来报:“娘子,工部的人又来了。”   所有人具是一顿,最坏的情况就是水泥运输中出现问题,他们还得继续做。只有李承乾小愣后面色赤红,他光想着洪水的事情,把他爹要铺路的想法忘脑后了…   要求人,得先示好。众人相互见礼后,段纶开口道:“王县子,书已印好,我们给您送过来。”   王珏客气道:“有劳两位,不若留下一同用饭?”   “不用不用,我们还要忙铺路的事情呢!我们过来就想跟您说这事儿的,瞧着水泥多出不少,我们就做主用它铺长安城的道路。结果刚铺两天,水泥不够用,这…总不能铺一半吧……”阎立德说得很没底气,面容也带着尴尬之色。   这个主意出自李世民,他俩特别后悔去请教他,圣上想到‘妙招’,两个老实人不敢不用。但是用了吧,肯定得招人恨,只盼着不要因此被怨上。   “唔…因着造水泥,我们有好些事情都在延后,最近恐怕没有时间。这样,等我们有空再做,到时我让人给二位送工部去。”王珏停顿一下,状似没看到二人着急的神情,她继续说道:“反正铺路也不似堤坝那种紧急事情,慢慢来吧。”   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到哪都碰一鼻子灰,说得就是工部这对难兄难弟。作为神仙打架,被夹在中间的俩遭殃小鬼,他们面皮不够厚,第一回合就被王珏挤兑回去。俩人愁啊,不知回去该咋交代。后宫的路刚铺一小半,听说娘娘们最近可劲奉承圣上,若因他二人…冷汗……   哼哼,若是长安铺路,每日走读的弟子们怎么能不提起,王珏脑瓜一转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她这次不想继续吃亏,正所谓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李世民斗,破财无穷。   也不都是坏事,他们起码把书送来了。王珏见李晋江连吃饭都心不在焉,连忙叫来王成吩咐道:“把书拿到随园出售,书背面有售价。每月结一次钱,直接交给李晋江就行。”   王成离开,王珏又对眼中含泪的李晋江说:“喏,一切都安排好,快吃饭吧。”   李晋江抹干眼泪推辞道:“老师,印书、出售都有本钱,我不能都要!”   王珏不在意地摆手,“别跟为师客气,你们没来之前,我给他们几人弄了个盐铺赚零花钱。待我再考量一番,也给你们弄个赚钱的营生。这书为师没出本钱,以后咱们拿水泥还这钱,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多干点活。”   房遗爱插话:“我攒好多钱呢,阿爹都没我私房多,娘说攒到我长大,够娶好几个媳妇呢。”   “哼,也就缺钱的人家才会把女儿许给你!”不用想,能接这种话的必然是周齐。   除了程处默,新入门的另外四人都有各自的原因在钱之一字上发愁,感动于老师处处为他们着想,几人也不矫情,纷纷起身大拜道谢。   日子就这么着过呀过,有人也这么着愁呀愁。李世民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去后宫,每次过去,大小老婆们都提起铺路的事。为着颜面,他一直义正言辞地推说,要先建堤坝。眼瞅着再有些时日,堤坝就要增固好,到时可咋整?王寡妇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他目前还没想出最新策略。   就在李世民发愁的时候,有件事情解救了他。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这件事还跟王寡妇有关系。继长安纸贵后,又迎来长安书贵现象。这个书,指的可不是四书五经的‘书’,而是李晋江所著的《牡丹花下死》一书。   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这个说法从古至今都是真理。尤其在古代,女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管家,管家意味着掌握财政大权。闲来无事,库房钥匙又在手边,那就买呗。   随园是个长安人时常关注的地方,但凡有风吹草动,消息利马传到长安。王娘子新收的弟子出话本小说,也算新鲜事。尤其不是那种学术内容,更让百姓们尤其是小娘子上心几分。   不看广告看疗效,无需任何广告,书籍三日卖至断销,并且成功把小娘子们治疗哭…   “呜呜,多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爱之深责之切,书生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爱情!”   “我要去南山找李郎君,不知他是否也‘武艺’了得~。”   以上是女人们的想法,男人们的想法得细分为老百姓和官勋两种。   老百姓的想法普遍应了程咬金那句话,一点也不想看。官勋们则是共同想到一件事,长孙无忌给对头送牡丹花事件。卧槽,丫真阴险!整个一成精的老狐狸,简称老狐狸精。   杜如晦琢磨着得挑个时间到南山复诊,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这两日总觉得心脏不太舒服。   长孙无忌送得俩花盆明明已收入库房,又被看过话本的杜楚氏翻找出来,她正欣赏着移栽过去的牡丹花同大儿子聊天,“你看看,你爹还说长孙尚书送的是牛郎织女花盆,偏说不吉利不让用。我看呀,就是按这话本小说主角做的。你瞅瞅,花盆底下还有字呢,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由于杜楚氏接连丢人,不止杜如晦不让她出门,她自己也想躲躲风头。因此,她并不知道写话本小说的人是王珏徒弟,不然指定得出言贬损。   杜构闻言浑身一冷,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装死。明明是个对郎君来说很恐怖的故事,为什么娘子们都看得爱不释手?!还有长孙尚书,他送来的东西也敢用?!   杜如晦在杜楚氏解释花盆喻意的时候进门,他此刻正慢慢抚胸舒气。不是为长孙无忌的恶心人招数生气,而是被自家媳妇蠢犯病的。   房玄龄有贤妻,不用他出手事情就完美解决。卢氏读完房遗爱带回家的话本,便想到自家的花盆。跟儿子交谈后,得知王珏找长孙无忌帮忙送书,越发确认自己的猜测。她办事向来干脆利落,转身就把花盆送人。   送谁了?   长孙无忌乐呵呵地回家,准备换身衣服到坊间听热闹。刚进花园就给吓一跳,花盆居然回来了。可别是真闹鬼才好,毕竟他养了那么久牡丹…   “你刚把牡丹花送人,满长安便流行起来,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运道。也是卢氏为人爽快,你送他家那些个花,她挑两支好看的送回来了。”   长孙无忌真不知自己是啥运道,恍惚醒悟如今已进入拼媳妇的时代。   他不去坊间晃悠,不代表坊间不热闹。哥不在江湖,也不代表江湖没有哥的传说。这不,除了关于话本小说的情节讨论,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长孙无忌半月前送牡丹的事情。   信誓旦旦者:“要我说,长孙大人就是话本里的主角。”   考据党:“你见他有变老吗?”   设身处地者:“额…许是他定力好,忍住了。你想啊,他心里肯定特别矛盾,特别压抑。你试想,一个美人在眼前怎么能不动心?还是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   宅斗高手:“有道理!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发现女鬼附于花上后,以广泛送牡丹为掩护,实则把有问题的那一支特意送给了某人。”   眼观四路者:“蔡国公最近面色不太好…”   “哦~~!”那些在邻桌侧耳偷听的人,皆忍不住发出声音做恍然大悟状。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67.01   一个月后,登州府,黄县。   李绩和李孝恭站在江边,看着上涨的水位,汹涌湍急的江水,满面忧色。   “使官,雨渐大,江边危险,不若咱们回州府再做商讨。”登州府尹穿着蓑衣,雨水与冷汗交汇顺着他脑门流下。这是他地头,得知会有洪灾他比谁都烦躁。好在圣上派来两位高官代为主事,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高个可不能在事情结束前出意外!   李孝恭叹息道:“唉,咱们回去吧。”见牛脾气李绩没动弹,还像盯着仇人一样注视江面,他再次出言劝解,“洪水还没来,你就想把自己折腾病?若有变故,谁人来带兵?”   “是我莽撞了。”李绩跳下堤坝,抖了抖蓑衣上积水,向爱马走去。   李孝恭亦眉头紧锁着向同一方向走去,他忧心啊,若真有人因混乱闹事,这登州地界恐要血流成河。原本圣上要派侯君集跟他一起来,老李婉言拒绝,开玩笑呢,这是个没事都能搅合出事的主,咱可不愿跟他共事。然后又点了大魔王程咬金,老李再次婉拒。最后轮到李绩,看到满朝堂怒视他的武将们,老李咽了咽唾沫,没敢吱声,其实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的。   连换三人,他也算看明白了。感情圣上是被造反两个字吓出毛病,铁了心要派个狠角色过来。估计再拒绝得换成尉迟敬德,还是认了吧……   就这么着,他跟李绩带着第一批水泥,日夜不停赶路到登州开始加固堤坝。不止要监工,还要看着李绩与地头蛇们的互动,就怕牛鼻子一不高兴,用牛脾气指挥脑子行事。个中艰苦与心酸,非言语能表达。   “你怎么又愣神,快走啊!!!”   “来了!”   李绩也挺郁闷,平时瞧着李孝恭这人挺靠谱的,怎么出长安就变得呆傻了?跟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似的,成天看着他愣神,有病……   三人回到州府,坐定后齐齐叹了一口气。登州府尹有件事儿憋心里许久,他实在忍不住发问道:“南山王县子在登州也是很有名,只是名士少有懂得匠人手艺的,那堤坝…可用我再着人想办法继续加固?”   水泥的坚固由程咬金演示,他们亲眼所见。见自家爱子的老师被质疑,李孝恭板脸道:“最近连天下雨,百姓间早有人借机传谣言,你管好这事就行。至于别的,我等自有打算。”   说到谣言,李绩追问道:“我让你找人传出的消息,传得怎么样了?若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哼哼,别怪俺不讲情面!”   “正想跟二位说此事,有圣上梦到老君的消息在前,再提起此事,百姓多是愿意相信的。只是在传消息的过程中,我发现有另一伙人在抹黑圣上。对方比较狡猾,我们跟丢过一次。怕他们提高警惕,最近不敢再跟太近。”   李绩神情一动,若能捉住条隐于暗处的大鱼,也不算白来一趟,“我派些人配合你们行动,你的人负责带路,我的人只管拿贼!”   见李绩神情略显骄傲,便知道他派出的是自己嫡系,登州府尹连忙应下。他跟李绩一个想法,本以为发洪水是倒霉事,若能因此捉住条有反心的大鱼,没准能因祸得福。李孝恭看着表情如出一辙的两人,脑仁生疼,还是他来多关注下洪灾问题吧。   与登州不同,长安的天空万里无云,所以…特别适合放风筝。   弟子们没日没夜地辛苦半个月,王珏既说让他们放松几日,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不,古代能玩乐的项目实在太少,她想来想去,决定扎几个漂亮的风筝给他们。   刘大包和王思源很有默契地跟武照一组,经过多日相处,他们都发现这个小家伙比较好强,有时爱逞能。风筝比她的人还高,可别放放再把自己放飞了,还是多看顾着点吧。   房遗爱和周齐相看两厌,他们也分别由年长弟子带着。就这样,他俩也能闹起来。一开始是三组比较谁放得高,赶上一阵大风,房遗爱和周齐的风筝缠一起了。年长的几个忙着解线,听到嘈杂声再回头,俩小的已经动手打起来了。   李承乾作为太子在外面比较注意形象,他们在随园外的空地上放风筝,有很多村民和书生们围观。尽管很想玩,他还是选择跟王珏和王熙然坐草地上看热闹。   见两人动手,李承乾刚想去阻止,就被王珏拉住,“他们是在比武,又没乱打,不急着阻止。待为师看看他们在哪方面还有不足,过几日也好给他们加点课。”   刚走过来准备瞧热闹的王宝金浑身一冷,他又想到了那个点蜡的习俗。看热闹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这月随园收入还没统算,还是回去干活好了…   黄文:“两位师兄武艺高强,连老师都看得津津有味。”   周齐闻言暗恼,每次遇到小混蛋挑衅都乱分寸,竟忘了此处是外面,有很多人围看,恐怕会给老师丢脸。房遗爱也如被被点穴般定住,糟糕,又要挨训!两人默契地看向黄文,一脸控诉,怪他为啥不早提醒。   “累了吗?过来歇会吧。”   两人先偷瞄王珏脸色,见她面上无怒意,心下大安。其他几人也玩得有些累,他们一起来到王珏身旁跪坐,喝着仆从们递过来的温水。   李承乾拿过房遗爱的风筝,好奇着问道:“这个风筝上所绘内容可有故事,他们姿态洒脱,好似仙人。”   李晋江也看向风筝,他被上面的五言诗吸引,“浮世生万象,喧嚣远尘去。蓬莱出仙人,缥缈意难测。好诗,好意境,只是这蓬莱为何处,我竟没听说过。”   弟子们一脸求知欲,王珏则是遥望东方,眼中尽是担忧,“百家派有一先祖名为吴元泰,他曾经讲述过一段神奇经历。我们口耳相传,慢慢把这段经历变成神话故事。故事里的蓬莱就是黄县,崇义的阿爹前些日子刚去那。此图所绘,就是那故事情节。”   “老师,可否讲讲那个故事?”   “故事名曰八仙过海。相传蓬莱仙境住有八位神通广大的神仙,恰逢蓬莱仙岛牡丹盛开,八仙与五圣在白云仙长的邀请下……”   随着王珏讲述起八仙过海的故事,围观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最喜欢王珏这点,除了每月初一的讲学,若遇到她在外给子们授课,从不让大家回避。除了村民们和经常往来随园看书的书生们,今日又多出一个群体--来寻找李晋江的小娘子们。   听王珏讲故事,三两句就提到牡丹,小娘子们俱是一震,内心充满期待。   “八仙遨海,顿时海面如翻江倒海,滔天巨浪震动了东海龙王的宫殿。”不知黄县的海怎么样,王珏讲到这句的时候,黄县的江河倒是开始发威。   李孝恭看出李绩的急色,他也是果断之人,“这里有衙役,你留几个武艺好的给我就成。恐怕那些传谣言的会在此时趁乱行动,一切就看你的了。”   “我们的衙役都是平日勤练的好儿郎,李将军不必担忧。”登州府尹亦有借危机立功的念头,他不愿错过这个捉住歹人的好机会,也跟着劝说起来。   李绩是爽快人,三人也算共患难,他临走时眼圈微红道:“那成,堤坝就全托二位了!”   此时洪水已涌出堤坝,衙役们和被征徭役的农户们一起站在堤坝边,快速地往上放沙石袋子。另有主动过来帮忙的百姓,他们手中拿着工具处理漫出来的河水。由于堤坝坚固,比历史上遭遇的情况强太多,众人虽着急但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一般搞军事的手下都有细作,李绩以前就是细作出身,他对此具有十足经验。一番换装打扮后,他与带来的探子们分头混入百姓之中。   他们所用招数很简单,引蛇出洞。李绩使眼色,一个农户打扮的小将咧嘴哭道:“苍天啊,为何要如此对我等,可是有谁触犯你的威严?!”   李绩假扮文士感慨道:“圣上不仁,老天如何不降祸?”   他旁边的老汉反驳道:“你们瞎说什么,老君都给圣上托梦了,都是因有人造反天帝才降灾祸!”   一个学子模样的小郎君接话,“就是,要怪也该怪那些不知感恩之人。圣上月前便派人来给增固堤坝,听说筑建堤坝之物还是百家派提供的呢,我看出不了大乱子。”   “你们与其在这发牢骚,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帮忙!”众人见大婶手中拿着工具,也纷纷散开回家取工具。   这种时候最为关键,李绩没有离开,反而大叹道:“愚民,一群无知的愚民!”   刚才接话的小郎君去而复返,“唉,郎君说的虽是实话,但还是不要在外面说出来,不然恐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我没有郎君的气魄,只能聚三两志同道合的好友关起门来发牢骚,实在惭愧。若郎君不嫌弃,可愿去我等聚会处小坐。”   李绩内心兴奋,嘴上却婉拒着,“这…恐会太打扰。”   “哪里,我们这些人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郎君无需见外。”   “那好吧,我就厚颜打扰了!”   两人相偕离去,李绩的手下们不敢跟太紧,最后只远远看到他们进入一个死巷。再去巷子口打探,已无二人踪影,想来是已进入其中某一户人家。   李孝恭忙着与洪水对抗,一天都没来得急吃口饭。李绩则是吃撑了,为了不被大量灌酒,他直说自己饭量大,拼命吃…拼命吃……   李绩最后是晃着出去的,他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继续行动,看到底能捉出几拨人。   经过多番探查,李绩已经锁定所有造谣者聚点。他安排亲兵涌入各个院中,一个没落全捉起来。捉人也是讲究经验的,先卸下巴,再卸胳膊,最后敲晕绑起来,嘴里别忘堵上破布。不知道的,得以为他们是专业劫匪!   从筑坝到对抗洪灾和捉造谣者,此次事件历时一个多月。最后结果是两个人瘦十多斤,他俩掉的肉都长另外一人身上了。   洪水虽造成临近江边的农户损失,但索性没有伤亡,也没有蔓延到全县。再有李绩捉到的,分为八个驻点的一个造谣外加吸纳成员的团伙,他们这次妥妥立了大功。   共患难是增进友谊的好方式,三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11.23   登州发洪水之事,已越过坊间各种传闻荣登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发洪水并不是新鲜事,但圣上梦见太上老君得其指点的事情,却颇为新奇。要想知道百姓看法,西市各酒馆与客栈是最好的去处。   自发洪水到治水结束整半个月时间,终于来到李孝恭和李绩返回长安的日子。听说他们会押解反朝廷分子回京,很多百姓都守在西市必经地等着围观。李崇义作为李孝恭的长子,他爹立功他也与荣有焉。这不,早早就来到西市准备迎接他爹归家。   另有除李承乾外的所有师兄弟跟随凑热闹,李承乾不是不合群,而是被安排以储君身份出城相迎,如今正在城外晒着太阳吃土呢。   “往常我还没当回事,主要圣上太…,没想到真有老君托梦之事,圣上有福啊!”   “那可不是,当初我还想着是圣上平日太辛劳,晚上发癔症呢!”   “噤声,可不行在外面这么说!”   老师说的果然没错,客栈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去处。几人吃着小食,听着邻桌百姓们的谈论,不要太开心。当然,他们心中还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妙优越感。   关于自家老师不足为外人道的神奇技能,刚入门就被大嘴巴房遗爱普及过。无论他们之前是何身份,入王珏门下等于踏上一条平坦的晋身之路,无限接近权利中心就是优势之一。   听完这桌,再听听身后那桌怎么说。   “河间郡王李孝恭不愧是礼部尚书,最是知礼懂礼。听说他在治水期间事必亲为,对衙役和百姓们也是以礼相待,一点都没摆宗师架子。”   “我还听说一个传闻,颇为匪夷所思,有点不太好讲……”   “快说快说,再卖关子可不敢找你饮酒了。”   “非为兄不痛快,只是传闻太奇怪。据说黄县缺粮,李将军为了不饿着自己,成天开小灶猛吃。又据说,李将军能胖十来斤,河间郡王瘦十来斤!”   “哟,若真如此,乐子可大了,待会儿可得仔细瞧瞧他!”   李崇义闻言有些拿不定主意,按说,他爹不是那种人家吃着他干看着的主,但凡事有万一,待会儿他也得仔细瞧瞧!   就在众人急急等待,频繁向客栈外张望这当会儿,有个小插曲发生。只见仰着小脑袋,举手投足间充斥着纨绔气息的杜荷也进入这家客栈。他身后带着四大金刚,八大爪牙,让百姓们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勋贵子。   自他进入客栈,讲八卦的全都噤声。咱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孩子,万一讨论到人家长辈头上,挨揍也是白揍,忒不值。因为这一想法,客栈内气氛诡异,只剩杜荷那一桌发出的叫嚷声。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端着酒碗对杜荷道:“杜兄,哥哥敬你一杯!”   起哄党:“共饮共饮!痛快痛快!杜兄可否作诗一首?”   这个情景是不是很熟悉?依然是秋日,还是那群捧臭脚的起哄党,只是主角从房遗爱变成了杜荷。这帮人进来时房遗爱就有注意到,只是他没选择打招呼,而是换了个座位背对他们。   来分析一下他的心理活动。起初心里闷闷哒,由于整日都在南山与老师和师兄们在一起,很久没跟这些人联系,没想到他们竟找杜荷去了,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后又觉得庆幸,这帮人行为举止太过丢人,他以前肯定没少因他们被人笑话。   房遗爱的一系列动作明显是躲那帮人,周齐出言挤兑道:“你认得他们?你以前不会跟他们一样吧?”   房遗爱恼羞成怒,“哼,什么你呀你的,我是你二师兄!”   武照面色也不好,她关注的是那群人里的武元爽。一则悲哀父亲去世后兄长们无用,只会在内凌虐后母和异母妹妹,在外对着得势者的纨绔子摇尾。二则担心自己被发现,母亲以送自己去外祖家为理由搪塞他们。若让他们知道自己拜入老师门下,恐生事端。   见两个小家伙面色不对,其他几日相互对视后,把武照挡在不易被看到的地方。房遗爱…没人管他,除了刘大包,能被王珏收入门下的都是人精,略一思索便猜出大概情况。   客栈内的诡异气氛,在杜荷叫掌柜结账时进入高。潮。   店家殷勤地来到杜荷身旁,躬身道:“同共三两银子。”   杜荷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宣纸扔给店家,“拿去吧,不用找了。”   “这…我们只收银钱,不收字画。”店家很为难,这餐可不便宜,若这些人铁了心要吃霸王餐,他也不敢得罪。   杜荷拿过宣纸,展开给店家看,“你可瞧好了,这张是南山王寡妇的字,虽然写的没有小爷好,付餐费也尽够。”   “自然使得,多谢您打赏!”能在西市好地段开客栈的,可不是平常买卖人。首先一点,眼力得有。店家见书法遒劲有力自成一派,又有王珏的提名,再看杜荷的打扮,已然全信。   王珏的名气多来自于她的著作、发明和学术之争事件,由于那日求字的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有人拿她的作品出去售卖。因此,少有外人见过她的书法。这下可好,杜荷自己出名还不忘帮她扬名,王珏若知道得乐呵一阵。   像这种书法大家觉得被侮辱的事情,只要能增长名声换来积分,王珏恨不得鞠躬感激人家。弟子们可不知道,他们老师成天数着积分欠账过日子。听到杜荷与店家的对话,几人皆是气得拍案而起。   房遗爱早忘记要躲昔日酒肉朋友的事情,他几步窜到杜荷面前,上去就给了他两脚,“杜荷,你穷疯了要拿我老师书法换饭吃?!”   “哎呀,我的腿断了!”房遗爱在练武上还算有才华,他那两脚都是照要害踢的,一点没留余力。虽不至于造成残疾,也够杜荷休养个十天半月的。   好家伙,正主没等来,倒先有额外的好戏开演了。房遗爱在坊间的名气比杜荷大,好多认出他的人都感叹他最近低调了很多,若不是他主动跳出来,先前都没人发现他。   “蔡国公再忙也不好这么放纵儿子吧?俗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今日之事我们百家派自会去你府上讨个说法!”说话的是李崇义,在场人中除房遗爱,他家室最好,在师兄弟中排位也靠前,他站出来放话最为合适。   “快看,李将军他们回来了,还带着押解的犯人!”随着店家的一声吼,所有人都被转移注意力,一齐向窗外望去。   李绩他们到了是不假,店家却还有别的目的。他们出门怎么打人家管不着,但在自己店里出事没准会被迁怒,现在长安人民都知道老杜的媳妇不是善茬。再有,若事主跑了,百家派门徒也不好跟他索回书法了吧。   几人再回头时已不见杜荷等人的身影,黄文对店家拱手道:“请店家帮忙收好家师墨宝,待我们回去禀明后再做打算。”   店家回礼道:“理当如此!”   不是他们不想现在就拿回书法,实在是不能拿。若把杜荷那三两银子饭钱给店家,再要回自家老师的作品,是不是代表老师的作品只值三两银子?   此事先放下,还是赶紧出去看看情况吧。王思源是担心李承乾在烈日下待太久身体不适,李崇义则是纠结他爹与李绩的体重变化。   “阿爹!”   李孝恭见儿子泪眼汪汪地冲自己走过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是去治水又不是上战场,他儿子此番作态挺让人尴尬。李绩更尴尬,通过李崇义看他那一眼,他啥都懂了。不是他情商多高,而是他一路上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目光,内心真是有苦说不出。   父子俩腻歪的这会儿,李承乾已经喝了碗王思源递给他的温水。李承乾与二李要先回宫复命,李崇义赶着回家给他爹准备吃食,剩下几人看完热闹,也急着回南山告诉王珏杜荷之事。几人稍作寒暄,便各自告别分开行事。   弟子们赶回南山的途中,听到百姓议论的话题已从治水改为胖瘦。偶尔还能听到自家老师和杜荷的名字,不得不感叹长安地界无秘密!   再说李世民,他正在殿中等待二人,早朝虽结束,但官员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传闻太多,又有抓到造谣者之事,他们得留下听听怎么处理,外加看热闹。   二李入殿一齐拜礼,“微臣拜见圣上!”   “这…这是为何?”李世民很纠结,并且挺想笑。走前李孝恭比李绩胖,一个月后俩人掉个个,他很想知道为何会如此。李绩确实脾气不大好,但也不至于做出虐待宗室,不给饭吃的地步吧?   “哼!”李绩怒了,他拜完礼抬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像写着不赞同三个字。连从来都抱团的武官们,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委屈死了,一路下来的忍耐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河间郡王主管治水,眼看洪水冲出堤坝,岂会有吃饭的心思!”李绩说完这些,众人表情还是没变化。这些俺们知道,正常人都是这情况,俺们要听你的事情。   李绩挣扎纠结犹豫后,觉得宁可被笑话也不想被误会人品有问题,“我换装打入造谣者内部,不敢喝酒,怕喝多也怕酒内有他物,遂谎称自己饭量大……”   不用再明说,剩下的完全可以自己脑部。他们想了无数种情况,这个答案还真没人猜着,太特么匪夷所思!没人忍得住,殿内充满各种放肆的大笑声,而李绩恼羞成怒的叫停声,完全被淹没在声浪中,没掀起一丝浪花。   作者有话要说:  李绩小胖砸,好笑不好笑不,好笑撒花花~~~   第70章 11.24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那幅字要怎么办?杜荷怎么处置?”   “为师岂是那等小气之人,字便留与店家吧。至于杜荷…,上次他纵仆逞凶,我念他年纪尚幼并未追究。没想到他做事越发没有分寸,便是为着他考虑,也要把错处纠正一番才好。想来蔡国公此时已经下朝,你们代为师走一趟吧。”王珏强忍着笑意,做困倦状。   “如此,我等便不打搅老师休息了。”李崇义说完,同师兄弟们一齐向王珏拜礼告别。如房遗爱和李晋江这种唯恐天下不乱者,眼中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见弟子们走远,王珏抱着阿绿在榻上打滚,“噗哈哈,总有蠢蛋帮我扬名,我怎么没想到拿字出来现呢!”   “啊!蠢猪快起开,你要压死我了!”   王珏半睁着眼睛跪坐在榻上,看着正在用蹄子揉屁股的阿绿,很无语。她被猪骂成蠢猪,这种感觉不要太忧伤。   除了蠢蛋帮她,还有聪明人帮忙。两拨事主走后,店家灵光一现,连忙找人将字裱起来。他算计得明白,就算王县子有意拿回作品,他这么折腾一下,保管百家派之人不好意思再提此事。   古代版明星效应惊现,王珏作品展出的效果很显著,为一睹王县子的书法大作,这家店外排起了长队,店家喜得眉开眼笑。   再说又返回长安的弟子们,他们一路上商量好对策,势必要让杜荷扬名一把。先去西市买道具,几人也没避讳,遇到搭话的百姓们皆回答,“蔡国公为纳妾耗资颇多,连其幼子花费都要拿我老师作品付费,念及国公爷为大唐贡献良多,我等小辈心有不忍,送些礼物聊表心意。”   卧槽,说得好听,综合上午发生的事情一思索,这些人绝对是上门寻事!两位李官爷走的太快,百姓们正抱怨白等那么久,现在好了,咱们跟着去看下场戏。   重要角色杜荷此时正趴在床上疼得直叫唤,“哎哟,疼死我了!枉费阿爹跟房伯父关系那么好,房二竟对我下如此狠手,我要找人打回去!”   杜如晦看着呲牙咧嘴的杜荷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房遗爱真是无缘无故打你的?”   “你说的什么话,我儿难道还会说谎不成?!”杜楚氏指责完杜如晦,抱着杜荷呜呜抹眼泪。   杜如晦纳闷,房遗爱虽然不着调,成天被他娘和老师宠惯着,可也不至于此吧……   “老爷,百家派门徒在外面求见,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百姓。”杜大管家边说边抖,上次的惨痛记忆还没消退,这是又要闹哪出啊。   老杜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犯病,赶紧晕倒也好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猜,能这么大张旗鼓地上门闹事,肯定是自家孩子把人得罪严重了。杜如晦冲着床上的母子狠狠哼了一声,皱眉向府外走去。半路刚好遇到同样皱眉的杜构,杜如晦轻咳道:“门口有客来访,你去看看。”说完嗖嗖地往书房跑。   杜构疑惑着来到府门外,看到门外几人皆算熟人,连忙热情地说道:“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黄文新入门,急于刷存在感,他对杜构作揖道:“我乃王县子入门弟子黄文,杜郎君有礼了。今日见贵府二郎,用家师的字作当银钱结账,我等来看看蔡国公府可是遇到什么困难,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李崇义装模作样地接话道:“我父与你父同朝为官,若有难处还请郎君千万别跟我等客气。”   房遗爱眨着大眼睛,“我还有些私房,待会回家取来。”   王思源补刀,“蔡国公许是有难言之隐,您先收下礼物,我等这就去筹钱。”   难怪阿爹跑那么快,他用脚趾头都没猜到,杜荷能私进他书房拿王珏的字作当银子花。没错,那幅字是他特意从杜如晦书房拿出来临摹的,已经找一上午了。   这事要换个脾气大的,或者自诩大师之流的人物,都能抹眼泪告到御前。看王珏只派几个小的过来,就知道她只是想挽回受损的颜面。憋屈,太憋屈,被人羞辱还得感激人家,杜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事儿。   “我二弟惯爱胡闹,今日之事我必然会好好教训他。待明日,阿爹与我会亲自到王县子府上致歉。”杜构话语诚恳,礼仪也很到位,很难让人对他心生反感。   咱特意给杜荷准备的礼物,带回去也没用处,还是当面送了吧……   “我出手打了杜荷,这些礼物是买来给他补身子的。”房遗爱说完,李晋江兴奋地掀开牛车上盖着的草帘,指着车上的羊脑猪脑道:“缺哪补哪。”   杜构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代弟弟谢过几位。”   “郎君好胸襟。”这话挺真诚,他们本来是想把对方挑衅出怒火,好在百姓们面前露一手,借此传出点文武双全的名声。很遗憾,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杜构憋屈地在杜府外目送百家门徒和百姓们,想起那几人临行前包含着遗憾和意犹未尽的眼神,欲哭无泪。杜构因今日之事下了两个决定,一是不让弟弟再进自己书房,二是以后不在自家院子乱晃。   就在杜构要进府的时候,一匹快马从他身旁风驰电骋般奔过,马上的小将口中大喊:“快让开路,八百里加急!”   卧槽,这一天要出多少事呀?!   小将吼声不小,又有官员派仆从告知他人。没一会儿,各大臣府中都有快马奔出,四面八方皆向皇宫汇聚。   李世民解决了洪水的事情,此时正跟长孙皇后说着心里话,“我既希望王寡妇有大才,能预测天机,又不希望天灾来临百姓遭难。现在可好了,洪水已经度过,我相信剩下两年的危机,咱们也能顺利解决!”   啪啪打脸,小内侍又扑腾进来了,“圣上,八百里加急,黄县决堤啦!!!”   李世民冲着内侍狂吼道:“你说什么?!叫大臣们都来,尤其是李孝恭和李绩,让他们两个给朕滚过来!还有南山王寡妇,让她也给朕过来!”   咣当!嘭嘭!李世民一顿砸吧,狠狠发泄着内心的愤怒。他尽量让自己平顺情绪后,快步向大殿走去。没多一会儿,除了路途最远的王珏,该不该来的都来了。报信的小将此时正立于殿外,等待李世民宣召。   李世民没了往日的笑模样,他眼含杀气地低喝道:“先让报信之人上前问话。”   小将喘着粗气进殿,用哭腔说道:“黄县堤坝遭人恶意破坏,目前洪水已冲垮农房田地无数,另有上千百姓身亡或染疾。如今急需水泥修补堤坝,黄县已显瘟疫之相,特来禀报圣上此事。”   听完小将的汇报,殿内迸发出一片哗然之声。根据小将生动地描述,似乎那惨景就在大家眼前。现在该怎么办?该派谁去?按说,还是李孝恭和李绩最为合适。李绩还好,李孝恭却是急需调养身体的。此话不好说出口,黄县也许会爆发瘟疫,谁都知道体弱之人易染病,若他此行有三长两短,举荐之人恐怕一生都不会心安。   见无人说话,崔轩自作聪明地跳出来拉仇恨,“圣上,为今之计还得快些派主事之人过去!微臣推举两位李大臣,他们最为了解登州情况。”   一句话就得罪好几人。李孝恭刚做完心里建设,想自动请缨,结果因为崔轩一句话,使他变得被动起来。还有些或想抓住机会拼一把,或实在忧心黄县情况之人,想主动提出接手此事,也被他毁了机会。   李世民闻言颔首道:“此话有道理,就由你二人再去一趟吧!待会王县子过来,你们跟她约好水泥之事,准备齐全药物和医者再上路。”   李世民心情不好,随意冲大臣们摆摆手,耷拉脑袋回书房去了。遣退内侍,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俊秀男子的画像,抱在怀中痛哭道:“大哥,可是你不原谅弟弟,可是你的人在跟我做对?”   王珏赶到的时候,大臣们已为此事分头行事,殿中只有李孝恭和李绩等她。   大家拜礼后,王珏率先开口:“水泥不会有问题,可是有人恶意破坏?”   李孝恭红着眼眶说道:“正是如此!圣上派我二人再去一趟黄县,若王县子家中还有水泥,我们便带着走。若没有,还请王县子加紧赶制再让人送来,百姓们等不得啊!”   “圣上前些日子要铺路,我又让人预备出一些水泥,没成想倒派上大用场了。二位何时启程,我着人把水泥送到哪里?”   “明日午时,今日还要准备药物和其他救灾物,除了御医也要带些医馆大夫。这种大灾发生,恐怕会发生瘟疫,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开始生病了。”   “什么?情况竟严重至此了?!”王珏来的晚,她并未听到小将的口述,以为洪水快结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呢。   李绩叹息着颔首,表情与李孝恭如出一辙,满面忧伤。   “我随你们一起去!如此,我也要回去做些准备,明日午时咱们在城外见。”   尽管王珏神情坚定,两人还是没敢应下。通过洪水这件事情,所有权利中心人物都认可王珏的玄学本事。在他们心中,便是整个登州都比不上此人珍贵,若她在黄县遭遇什么不测,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我先走了,劳烦二位代我向圣上禀明此事。”王珏知道在古代发生瘟疫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急着回家到系统中翻看关于古代瘟疫的介绍,还要根据介绍准备东西,时间很赶。   两人望着王珏的背影叹息,是感动、是感慨、也是感激。   第71章 11.24   李孝恭:“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李绩:“臣请殿下回宫,黄县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一个温和一个略强硬,表达的都是同一意思,不带李承乾去黄县。   王珏面带微笑,自信地说道:“圣上已同意,二位无需再劝。我既然能带弟子们出来,自然能保证他们不会染上疫病。”   二李看到王珏身后的一溜小马驹,脑仁嗡嗡疼。你说你带着较年长的两个也就算了,怎么连储君也敢往外领?连房遗爱和那个最年幼的小女娃也不放过?作孽呀!救灾已够麻烦,本想着有王珏帮忙能顺利些,哪成想她竟然在临行前弄出幺蛾子。   “救人如救火,咱们还是快启程吧!”王珏说完便驭马狂奔,弟子们对二李作揖,亦策马紧随王珏身后。   事已至此,眼看着劝无可劝,他们只得带人跟上。内心最纠结的人就是李孝恭,他就李崇义这么一根独苗,哪舍得儿子跟来冒险。还有,明明有老子在,却跟着老师行动,坑爹啊。他终于能理解圣上的心情了,儿子被抢了…被抢了……   由于带着物资和医者,一行人七日后才赶至黄县。二李跟登州府尹刘度也算有共患难的交情,他们昨日就遣人把李承乾也在来使中的消息传了过去。刘度当时两眼一黑,咣当晕了过去。再忧再愁也得面对现实,他早早就等在了城门口迎接众人。   看到李孝恭和李绩,刘度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迎了过去,他眼中含泪对二人道:“二位兄长,你们可来了!”   “这…短短数日未见,贤弟何至于此啊!”李绩看着刘度瘦的脱型的面容,和与年龄不符的佝偻脊背,铁汉也不禁动容。   李孝恭则是站在旁边看着刘度默默不语,颇有种难兄难弟,惺惺相惜,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咳,咱们可否进城了?”王珏知道自己此时出声很是破坏这种基情万丈的气氛,但救人如救火,她急切的想知道城内情况。   刘度这才想起太子也来了,自己的行为实在失态,他赶紧对着王珏大拜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王珏挪开身子,刚好把身后的李承乾露出来对着他。未免刘度尴尬,李承乾面色如常,温和地抬手说道:“刘府尹请起。”   刘度好悬没起来,认错了一国储君,罪责可大可小。他身上的失职之罪还没来得及将功补过,如今又添一笔,好想再晕一晕。   李承乾见他快挺不住了,怕他晕倒无人告知城内详情,连忙出言安抚,“这是我老师王县子,其气质自然不是常人能比,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刘度虽无惊天之才,但也算能吏,他起身后立刻进入角色,“洪水过后,城中百姓接连生病,其病状很像瘟疫,我已把患者隔离开来。我们没有水泥,被破坏的堤坝处只能靠着沙袋填堵,洪水依然会从缝隙处涌出。”   大家闻言颔首,在这种情况下,他做得已经算不错了。   进入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尤其是二李感触颇深,眼前的城池与他们离开时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只见原本热闹的街市,店家几乎都闭门打烊。原本整洁的道路堆满废弃物,街上更是见不到几个人。   李绩好奇发问:“人都去哪了?”   “我已把隔离患者之事通知百姓,他们怕染上疫病很少出门。另有年轻壮力在堤坝帮忙,还有些城外有田地的,也在忙着救庄稼。”   王珏听了刘度的回答,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一分。没有怕引起恐慌欺瞒百姓,而是以实相告尽量减少被传染者,能当机立断做出这个决定也算不容易。亦能从中看出百姓们对他的信任,以实相告是个很危险的决定,弄不好就会造成百姓大面积逃离的局面,而离开的百姓又很容易把疫病带到它处。   “刘府尹是个好官。”   刘度快感动哭了,以王珏现今的名声与地位,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很有帮助的。   在去隔离区的路上,李承乾不忘提出心中疑惑,“老师,我观洪水后经常有瘟疫发生,这是为何?”   “病源来自被洪水淹死的牲畜,和百姓们的生活垃圾。这些东西被水泡过会腐烂,产生一种名叫细菌的东西留在水中。百姓饮用此水会生病,接触过腐烂物后再去触摸别的东西也会传播细菌。细菌是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这些知识不好说,你们要很久后才会学到。”   王思源接着问道:“那该如何有效的预防瘟疫呢?”   “瘟疫是疫病的一种,其主要症状是高烧不退。若想预防,须在洪灾之初将动物尸体和垃圾焚烧掩埋。百姓们凡接触过病源者,需热水洗澡,销毁当时所用衣物。便是平日饮水也需注意,凡井水有远从地脉来者为上,有从近处江湖渗来者次之,其城市近沟渠污水杂入者成碱,用须煮滚。”   如果刘度刚才是死气沉沉,现在就是迸发希望!他能坐到如今位置,自然不是心思单纯之人。故此,他对民间关于王珏的传闻皆是听十分信三分。世家子都知道该如何搏名声混出身,他不否认王珏有才,但一直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博学之人。   今日这番交谈完全打破他之前的看法,见对方连病源都能说出名字,可见其传承很系统,并且自成体系。他目含期待地看向王珏,忍不住插话道:“可有治疗疾病的好方法?”   李承乾觉得刘度这人挺有趣,他调侃道:“老师若没有办法,我等便不会跑这一趟,刘府尹可不缺我们这样的人打杂。”   “呵呵…殿下说笑了。”刘度笑得很尴尬,以为他们看出自己嫌弃过,这个看起来连体力活都做不了的游学团。   见刘度的反应,百家派门徒回过味来,皆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还好已经走到隔离区外,算是暂时打断了这个话题。   与城里的萧条相比,隔离区内又是另一番情况。排排茅屋,每间屋子内都传出患者的呻。吟声。医者很少,肯来这里做工的人更少。   王珏欲进屋内查看,确定患者们病情后,也好尽快对症下药。见李承乾也红着眼跟在王珏身后,一副也要进屋的架势,刘度吓坏了,“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随着他这一嗓子吼,整个隔离区变得嘈杂起来。谁都知道这地方要躲着,朝廷怎么会派太子过来?!虽这么想,百姓们还是期待着奇迹发生。他们拖着病体下床,推开门向外张望。   佝偻身子,腿脚打晃的老者;面色暗黄,抱着啼哭幼童的妇人;目光呆滞,身形消瘦的小郎君;面色涨红,大声咳嗽着的大叔;目露期待,怯怯看着他们的小娘子。上千个类似于这些情况的患者一齐出现在眼前,除去见识过末世的王珏,上过战场的二李,所有人都动容,眼眶通红。   一位老者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太子殿下来看我等了?”   “我是太子李承乾,我们带了医者和药物来,你们安心养病,大家都会康复的。”李承乾说到最后一句时,到底没忍住流出了眼泪。   从史书的记载中了解天灾是一种途径,用耳朵听到描述与汇报也能令人产生悲伤焦急之情,但什么都敌不过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来得刻骨铭心,这就是王珏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弟子们来此处的原因。   王珏带着众人向其中一间茅屋走去,门口的几个小娘子见李承乾到底还是跟了上来,皆惶恐着向屋内后退几步,其中一个俏丽的小娘子连连摆手道:“殿下别过来,若是被我们过了病气可怎么办,待我等病好再去给您磕头谢恩。”   一个稚龄女童也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附和道:“阿姐说的对,殿下别过来,待我病好了给您做馍馍吃,我做的馍馍可香呢。”   “百姓淳朴,自己生死攸关依然惦念着我,我…我……”李承乾闪到程处默身后,掩面而泣。他不知该用何等词汇,何种语言才能描绘出他此刻内心感受。有感动、有悲伤、有愧疚、还有对自我能力的不满。   见李承乾如此,师兄弟们各个红着眼睛出言安慰。三位朝中大臣相互对视,眼中皆是欣慰、欣喜还有欣赏。储君仁善却不懦弱,实乃大唐之福,官员之福。   王珏做事素来谨慎,她走遍每一间屋子,查看过每一个患者后才开出药方。太医令此次自动请缨跟来,就是为了能在王珏身旁偷师。他拿到药方仔细琢磨分析,想明白之后大叹道:“妙,竟然还能如此!”   李承乾看着王珏鼓励的目光,师兄们信任的神情,他挺直身躯,面容严肃地做着安排,“刘府尹,你去带人清理牲畜尸体和垃圾,顺便让衙役把老师讲过的病源之说转告百姓。李将军、李尚书,你们带人去修堤坝,务必要把破坏堤坝者抓住!”   三人可不敢因年龄而怠慢他,他的安排也是条理清晰,他们齐声说道:“臣遵旨!”   待三人离开后,王珏先用易理解的方式讲解了一遍瘟疫的来源。李承乾干劲十足,他安排完大臣后,开始指挥百姓和衙役,“我会派人带大家去沐浴,另发新的衣食用具给你们。你们以前的用物需全部上交,私留者按重罪处罚。屋子也需仔细清理后才能再住,大家先到院中等待。有病重卧床者,劳烦帮忙抬一下。”   怕有那吝啬之人自作聪明,反而害得大家一起遭殃,百家派门徒们主动分工帮忙。连一惯最好偷懒玩闹的房遗爱,也红着眼睛认真做事。   从日出进城到日落患者们服药后重新住进屋子,听着屋子内渐渐传出舒缓的鼾声,所有从长安赶来救灾的人都面上带笑,内心充实着满足感。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弟子们坚持每日在隔离区帮忙,王珏与医者们时刻关注着患者情况。一切进展顺利,但王珏只是对症下药,并未使用系统内的神药,还是有人因病情太过严重,逝去了。   登州府被临时征用的客栈内,李承乾跪在榻上抹眼泪,“她说病好后来跟我拜谢,可是她死了,如果刚才老师在肯定能救回她,都怪我太没用。”   “我如何救她?若不用神药,我也只能看着她逝去。师尊留的药有限,总有用完的一天,那时该如何?你只哭这个死在你眼前的,你可知就在咱们说话的这会儿,就在咱们大唐境内,肯定有因无钱看病而死去的人?亦肯定有饿死的,被人害死的,被水淹死的,那些因看不到所以便不用在意吗?你说若我当时在就好了,为师觉得若能防护好堤坝,不发生此事就更好了。李绩觉得若能在上次到来时连破坏堤坝的人也捉住,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今后不想再看到类似的场景,不想再心生悔意,不想看着在意的人死去,你该怎么做?”   王珏说完起身离开房内,只留李承乾独自垂头跪坐在榻上思考。他一闭上眼睛,脑中就出现五日前初到登州的场景。这五天所发生的一幕幕,就像被按了无限重播键一样,在他脑中反复重播。小娘子单纯的笑容,她死前拉着妹妹的不舍,小姑娘号哭的声音,他当时的无力与绝望,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些。   许久后,李承乾摸干眼泪起身,坚定地向隔离区方向看去。为了活着的人,为了让这个小娘子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此次事件的亡故者,他需要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好心酸   第72章 11.24   李孝恭跟李绩领命修补堤坝,这活好干,他们有经验。待修完堤坝,李孝恭开始帮着刘度整理登州内务,李绩则是想办法捉住损毁堤坝之人,这活可就不好干了。   李绩详细询问过刘度,据说当时水位下降没多久,刘度怕再发生事故,一直派遣两队衙役在堤坝附近轮班巡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得手,要么对方武艺高强,要么衙役中有内应。若是第二种情况,恐怕他的行踪已经被对方监视。   眼看着李孝恭和刘度进展顺利,成绩斐然。隔离区的百姓也在五日间病情渐缓,好面子的牛脾气着急了。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把,来个故技重施。   计划是这样的,他扮成想破坏堤坝的人,再安排自己人追捕,看有没有人上套来救他。搁别人身上,都是自己运筹帷幄,派属下去做事。这位倒好,探子出身最爱做这种游戏。   “贼儿,哪里逃!”   咣当咣当,武器碰撞。嗖嗖嗖,李绩加快速度猛跑。巧遇路边有人牵着一匹老马,他翻身上马才逃脱,当然这个牵马之人也是自己人假扮的。   李绩狂奔至郊外,也不见人来碰头。没准贼人谨慎,咱得继续演。一般情况下被官府追查肯定不能再回城,他在郊外找了个破庙待着。荒郊野岭的,首先蚊子多,其次没有吃食,半夜又觉得冷,总之挺受罪。   牛脾气这个绰号不是白取的,李绩蜷缩着从破庙中的草堆上醒来,发现已是次日天明时分。他一琢磨,不甘心,十分不甘心。于是,他继续佯装逃捕,又赶了N里路找了另一间破道观住下。   这回他学聪明,路上买了几个大肉包揣怀里,半夜饿时拿出来一顿吃。问题又来了,口渴没有水,第二日醒来嗓子干得直冒烟。不甘心,十分不甘心。按贼人心里分析,这种情况下应该在原处躲几日,经常到就近的村子打探情况。   演戏演全套,李绩忍耐着又在破道观中居住数日,仍没有人来与他接头。不甘心,十分不甘心,他决定返回登州再做谋划,势必要捉到贼人!   老马被折腾数日,很不待见李绩,赶路跟散步似的,硬让他两日后才回到黄县。这么一圈折腾下来,又为演得逼真,他衣服未换,胡须也没修剪,远看近看都像乞丐。李绩刚进登州府衙,就被虐到了,这帮人居然在吃大餐!   “登州百废待兴,另有患病百姓需要救治,诸位如何有心情在此大吃大喝?”李绩可不管对方是太子还是名士,进屋就开始无差别攻击。   “噗!李伯父,听说你去运动减肥了,怎么连仪容也不打理?”这么欠揍又能拉仇恨值的人,除了房遗爱不做他想。   李承乾秀腹黑技,言语中话里藏话,“我们昨夜捉到了破坏堤坝之人,正在为此事庆祝。李将军快来就坐,若您回去瘦了,朝中大臣难免会误会我苛待您。”   “捉到了?!”李绩走到案边,待仆从上来吃食后,低头猛吃不再言语。太虐心了,不甘心,十分不甘心。他这些日子的苦都白受了,到头来还被嘲笑胖瘦之事,郁闷!!!   吃饱喝足一抹嘴,李绩恨恨地问道:“贼人在哪,我要提审他们!”   “额…还是明日再审吧。”   见刘度如此不配合,李绩吹胡子瞪眼,“我现在就要去!”   看着李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周齐好奇地问着:“如果李将军看到那日配合演戏的手下,就是贼人之一,会不会很难过。”   李晋江:“当然会!手下背叛,主公都要历数他们往日相处细节,然后挥泪斩杀昔日爱将。”   王思源:“不会,他应该感谢那人没带人去围杀他。”   武照:“若是我,我必杀之以儆效尤。”   黄文:“还是该带回长安,交与圣上处置。”   周齐:“要不,咱们去看看?”   惯爱跟周齐抬杠的房遗爱难得没出言反对,王珏见弟子们跃跃欲试,连两位稳重的官员也目露好奇之色,她无奈道:“悄悄去,李将军正在气头上。”   他们走到牢房外,听到李绩的怒吼质问,“说,你因何背叛我,因何要做这等有伤天和之事?”   李晋江对众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话本来源于生活。几人不敢走太近,停留在牢内转角处偷偷张望。只见那犯人撇嘴嘲笑道:“我原本就不是你的人,谈何背叛?若不是王寡妇施奸计,我岂会暴露!李世民皇位来的不正,我等反他就是应当。”   李绩听话题转到圣上的皇位问题,他连忙着人再把贼人的嘴堵上。这等事情虽然他有参与谋划,但之后别人的报复事件,还是越少知道越好。他临走前气哼哼地放话,“待回长安跟圣上有了交代,我必求圣上杀你!”   王思源闻言沉默,自己还是太善良,急需反省。若被后入门的师兄们追智商,追凶残,恐怕会地位不保。听到凌乱离开的脚步声,李绩腿上一顿,这群混蛋!   眼看着登州之事就要全部解决,刘度打算来点阳谋,刚好趁着王珏心情不错的当口说,“王县子,我有一提议,不知您是否感兴趣。”   王珏拱手,“刘府尹请讲。”   刘度连忙拿出自己事前准备好的台词开背,“我见您连最年幼的弟子也带出来,想必是希望学生们能通过事件学到知识,而非仅仅凭借书籍和您的灌输行事,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我的弟子们爱好与才能各不同,虽不确定他们未来会选择做什么,但我认为无论从文从武,或像我一样甘愿当一闲人,都该增长阅历丰富知识。”有点意思,他想干嘛?   刘度也不卖关子,他看着王珏直言道:“登州百废待兴,王县子何不留下历练弟子?虽不敢说全权交付,但可保证让百家派弟子在登州暂代事务。”   不是有点意思,是很有意思。刘度竟跟自己想一块去了,只是出发点与所求不同罢了。王珏想着登州问题解决,不会有危险危及生命,刘度也算得上有交情,实在机会难得。按正常发展,弟子们要到成年后才会被委派职务,若能提前在地方上得到历练,好处不要太多。   李承乾作为太子尽管有李世民教导打理政务,但他毕竟不同于开国的长辈,他对地方上的猫腻不甚了解。这也是为他今后打基础,让他参与地方衙门运转,免得打理政务的时候因不了解情况被人忽悠。   刘度的目的很好猜,他通过接触知道王珏有大才,若她留下帮忙重建登州,政绩还不滚滚来?两人皆坦荡,虽各有目的,亦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王珏再次对刘度拱手,“如此,我们师徒几人便多打扰些日子。”   李孝恭傻眼,眼看着要回家,带不走儿子算哪门子事呀。他刚想出言反对,但想到留下的种种好处,和看到儿子兴奋的表情,到底还是把迈开的步子退回去了。   就这么着又住了几日,待最后一位患病百姓归家,二李带着同来的医者和护卫们,另有押解的犯人外加给李世民带的土特产,在众人的送别下启程回归长安。   李绩很忧心,上次胖那么多,回去后被同僚笑话,被百姓猜测。这次他一番瞎折腾,把胖的那些肉全还回去了,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不定要怎么糟践他呢!   送别二李,王珏带弟子们回到包下的客栈休息。李承乾一个人悄悄出门,他要去的是那个已逝小娘子家中,看是否有地方可以帮忙。还没等李承乾找到人家门口,大眼小姑娘就提着篮子从一条小道中走出来。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惊讶地叫道:“殿下?”   李承乾温和地笑道:“本想到你家看看,正愁找不着门,可巧遇到你。”   “殿下请跟我来。”她还小,心里可没有若太子在自己家中遭遇不测该怎么办,或者太子为什么独自前来这样的心思,她只是想热情地招待恩人。   很简陋的小院带着一间土房,让见惯南山村繁华的李承乾想起,这才是普通农户的住房。   “我做了馍馍给殿下,本想给您送去,结果就遇到您了。”   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李承乾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馍馍,咬了一口。有些苦涩味,应该是用陈面做的。见小姑娘看着他手中的馍馍吞口水,李承乾微笑着掰给她一半,“我饭量小,你陪我吃吧。”   “我每次吃一个馍馍都不够,殿下怎么只吃半个就饱了?阿姐常说我是小馋猪。”提到逝去的姐姐,小姑娘眼圈又红了,“阿爹阿娘很忙,我是阿姐看顾大的,馍馍也是她教我做的。”   李承乾回到客栈,咀嚼着馍馍艰难下咽,苦涩味已从口中蔓延至内心。他耳边是回响着小姑娘送他出门时,孤零零站在门口问他的那句话,“殿下为什么没早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11.28   系统任务:把黄县打造成享誉大唐的旅游城市,按任务完成程度奖励积分。   王珏快感动哭了,日盼夜盼,系统终于又有反应!距她穿越到大唐已有一年时间,尽管有献粮、制盐、百家出世、抗洪等事件,积分还是差两百万。照这么发展下去,四年后她妥妥要狗带。   如何打造旅游城市?作为穿越者,她脑中有很多后世案例可供参考。而黄县,也就是蓬莱本身在后世也算有名的旅游城市。   要说后世蓬莱有名的景点,首推蓬莱阁。其八仙过海传说,海市蜃楼景观享誉海内外。八仙过海的故事,王珏在长安时就讲过开头,她可以借此引出造蓬莱阁的提议。三仙山的温泉也能稍作包装,炒作成一个景点。   对于此次系统任务,王珏思考后信心满满。事情要一步步做,不可操之过急。昨日送走二李,他们师徒几人休整了一天,今日要去登州府衙找刘度商量具体事宜。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也该起床吃…饭。王珏打开房门看到周齐站在门口,做敲门的姿势,“老师,我正想叫您呢。”   两人来到一楼,远远就听到房遗爱的演讲声,“登州百姓特别好客,他们知道我是老师的弟子,送了好些个玩具给我。前些日子我在隔离区照顾过的那个小郎君,给我逮了只大蛐蛐,比杜荷的大黑强多了!”   呕,王珏最讨厌什么蛐蛐、蟑螂之类的生物,瞬间没食欲,熊孩子……   李晋江起身殷勤问候:“老师您来啦,我看您脸色不太好,可是没休息好?”   曾经见过王珏对毛毛虫绕道而行的王思源,转头背对着大家偷笑。李承乾凑到他旁边悄声问道:“师弟笑什么呐,可否跟我讲讲?”   “咳,咱们今日要去府衙,大家快吃饭吧。”王珏耳力超乎常人,连忙插话打断王思源,又一个熊孩子……   别看百家派众人才来黄县半个月,他们在此处的声名已不下于长安。自一行人走出客栈,路上不断有百姓上前说些感谢之言,也有腼腆地远远就冲着他们躬身作揖。原本很近的路程,愣让他们走出了奥斯卡红毯的感觉。   刘度听衙役来报‘走红毯’的事儿,知道他们要过来,早早就等在了府衙外,“微臣见过殿下。”   “刘府尹请起。”   带众人来到自己在府衙内的书房,刘度开门见山道:“人人皆知王县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如今登州百废待兴,请您帮帮登州百姓吧。我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愿百姓能衣食无忧。”   程处默大笑,“噗哈哈!这不是老子说儿子的话嘛。”   百姓衣食无忧可不是小要求,刘度以为程处默是变相的笑话他贪得无厌呢,其实程处默说的就是字面意思,真是个美妙的误会。见王珏只是喝茶不言语,刘度连忙挽回局面,“想来王县子过年是要回长安的,就这几个月时间确实不够施展,是我贪心了。”   王珏放下茶碗,似是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答,转而问道:“马家沟村可是有大片山葡萄?”   “有倒是有,只是葡萄并不好远运出售。”不知王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会真想让百姓们卖葡萄吧,见王珏没提出什么新鲜事物,刘度略微有些失望。   “我有一酿酒法,可把这些山葡萄变废为宝。如此,衣食无忧便完成一半。”   “另一半呢?”   武照板着小脸嘟囔道:“话接那么快,还说自己不贪心!”   “我们百家派先祖在黄县有奇遇,后把故事编成话本小说。我欲在大唐传播此故事,再把故事中的景物建造还原。若此处常有游人来往,想必不用我多说,刘府尹就能明白个中好处。”刘度的身体现在还没养好,看起来仍是瘦弱佝偻,王珏不忍像对待李世民一样吊他胃口,不然她准会说:待我离开登州时再告诉你……   懂,相当懂!刘度看着王珏的眼神冒贼光,恍惚让众人以为是见到李世民,或程咬金这种强盗了呢。能因为小说慕名而来的人,身上多少都得有点富余银钱。来了总不能干看景吧?衣食住行,没事再摆个宴,总之得消费!   “刚好我今日要去马家沟村查看情况,不若咱们现在就过去,顺便看看村子里的山葡萄?”   “甚好。”   这回连李承乾都忍不住内心吐槽,果然只有脸皮够厚才能有前途和钱途。   来到马家沟村,众人没打搅村民们,而是直接绕到那片山葡萄地。王珏摘了颗葡萄,放到口中细细品味。房遗爱有样学样,其余弟子们都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先皱眉后咧嘴最后把葡萄吐出来,都低头暗自庆幸,还好有个爱蹦跶的二师兄,凡事敢为众人先。   “恭喜刘府尹,此处葡萄极为适合制酒。我欲摘些葡萄带回去酿酒,府尹既来视察村子,我们摘完葡萄就先行离开回去准备。”   “也好,酿酒需要多少时日?”反正王珏最终也会告诉他制造方法,刘度没急着凑热闹。既然来了,他还真该视察下百姓生活。   “四十日可初品,越久味道越醇香。”   “那感情好,老刘有口福喽!”   与精神抖擞的刘度告别,王珏看着满山坡的野葡萄露出诡异的笑容,“摘葡萄也是有讲究的,要把葡萄果粒从梳子状的枝梗上,一粒粒取下来。”   见弟子们仍站那眼巴巴看着她,王珏故作惊讶道:“是不是头回见这么多葡萄高兴坏了?为师已告知你们方法,快去摘吧!”   啥?不会吧?!他们动作整齐地转头望过去,只见远处一个山坡临着另一个,一片片野葡萄望不到尽头,突然觉得压力山大。呵呵哒,老师又在开玩笑了…一定是开玩笑的……   “噢噢,我去啦,太好玩啦!”   见房遗爱像小炮仗一样往山坡上冲,王珏连忙出言说道:“你们也快去吧,可别让他糟蹋葡萄。”   余下几人长叹,既然躲不过,还是尽快干完,也好早些回去。李崇义又下意识的搓搓小白手,他是如何把一双柔滑白嫩的手变成老农手的啊,恋手癖伤不起。   王珏日常出行都着男装,主要是方便。她随意找块带小风的阴凉地儿待着,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与弟子们笨拙的身影,生活真美好︿( ̄︶ ̄)︿。   回到客栈后,弟子们的眼中都写满着求知欲,外加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弄得王珏寒毛竖起,生怕哪个熊孩子长大后变酒鬼。   “我先做一遍,你们看好。先把葡萄放进橡木桶里,然后加糖,葡糖与糖按5:1放,之后在最上层的葡萄表面喷一层米酒。切记,一定要把封口密封好再放到阴凉处。”   李崇义有点傻眼,他已经做好再次被虐的准备,没想到这次要学的东西如此简单。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这样就完事了?”   “你若嫌太轻松,不如把咱们过年要带回去的那部分也做了吧。我想想,老宅要五桶,各位将军好酒,恐怕一人家得送个十桶,再有……”   听王珏拉东扯西念叨出一串人名,算算少说也得准备几百桶,李崇义恨不得抽自己,让你嘴贱!   “为师还要去写话本,你们开工吧。”   李崇义看着王珏的背影欲哭无泪,偏偏还有那惯爱火上浇油,和趁火打劫的,总之是弄得他水深火热。   李承乾挤出一个看似愧疚的表情,“我还要视察登州内关于百家拼音和数字的传播情况,这事儿昨日老师给安排的。兄虽有心帮你,奈何太忙,爱莫能助啊。”   程处默拍胸脯,“你看我来帮你成不,咱体格好,力气大!”没等李崇义道谢,他继续说:“也不求别的,老师送你那把刀借我个把月。”   李晋江故作为难,“我在写《牡丹花下死》第二部,若长安小娘子们知道因帮师兄而延后出版,恐找师兄麻烦。为兄着想,我就不帮忙了。”   黄文皱眉道:“我日后想为官,此次机会实在难得,怕是帮不了大忙。这样,我帮师兄做一桶,聊表心意。”   王思源微笑着接话,“我与黄文同样想法,实在是机会难得。”他停顿一下,仿佛下很大决心似的,“这样,我比他入门早,我帮你做两桶!”   武照仰头看向李崇义,“老师说凡事量力而为,我太小,力气不够,帮不了师兄。”   房遗爱也是一拍胸脯,“我帮你!”   一个个的,咋那么不人道。尤其房遗爱,他只会帮倒忙,不如不帮。李崇义在内心把他们挨个吐槽一遍,最后期待的看向周齐和刘大包,这俩人最厚道。   刘大包腼腆地说:“我笨,师兄若不嫌弃,我帮你。”   周齐亦跟着回答:“我以后想投军,除了每日练武的时间,都能帮你。”   卧槽,投军?!所有人都很惊讶,连李崇义也不关心葡萄酒的事情了。   这回换李承乾脑仁疼。大师兄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师妹要当花木兰,他这个当太子得全程护着。老师…指望老师劝她绝无可能,没准老师反而会给她装备行头呢。心好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此生都要在为师弟们操劳中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11.28   一晃眼,又是一个多月。与初到时相比,登州变化惊人,其中最显著的,就是百姓们的表情变化。   洪水来袭,人心惶惶,直到二李带水泥前来,百姓们的心才踏实些。本以为水位下降,灾难已经过去,谁料又遇到丧心病狂的贼人,更恐怖的是,竟然发生瘟疫。百姓们面若死灰,尤其是家中有人进隔离区的,更是日日以泪洗面。   之后又一个神转折,没想到圣上能派太子殿下和王县子来救灾。短短一月内,他们所惶恐的、所担忧的、所害怕的问题全被解决,如今回忆起来恍似做了一场噩梦。   更没想到的是,噩梦之后竟有无限美好等待他们。假若他们现在只是在做一场美梦,请永远都不要让他们醒来。   一位老者跪坐在王珏包下的客栈一楼,颤抖着声音问道:“王县子,您说的可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家汉子惊讶道:“那些无用的葡萄,真的制成了此等美酒?!”   “若这是一场梦,请永远不要叫醒我。”听了妇人的感叹,挤在客栈中的人皆点头附和。   王珏正在举办品酒会,任何人等皆可参与,客栈内早已挤满百姓,客栈外进不去的亦驻足聆听。   作为第一个受邀前来的客人,刘度正拿着碗滋溜溜地品尝着刚酿出来的葡萄酒。瞧他那闭目享受的样子,和脸上显露出的意淫表情,便可知他已陷入一个自我编织的美梦。至于梦的内容是升官发财还是妻妾成群,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客人们品的酒可是百家派弟子们亲手所酿,他们岂有不喝之理?王珏一个没看住,酒量差的那几个已经喝多。   房遗爱摸摸小肚,涨红着小脸打了一个酒嗝,“跟你们说是葡萄酿的,就是葡萄!除了我酿那桶比较难喝,其它都挺好,估计是因为我酿酒时没洗手。”   李晋江拍案嚷嚷道:“有我老师在,梦境也能变为现实。你们以后都听我老师指挥,保准你们有肉吃!”   王珏好后悔,本想出来现一下,也好制造一段佳话涨涨积分。没想到佳话快成了笑话,现宝也成了现眼,欲哭无泪简直。还好只有这两个活宝发疯,不然她早就找理由遁逃了。   这次王珏还真没想对,比起她跟李承乾微笑着温文尔雅地诉说,显然百姓们更喜欢李晋江的说辞。他话音刚落,就引来一片赞誉。   “这位郎君说的对,既然王县子说葡萄出美酒,俺们就按王县子说的做!”   “没错,王县子连死人都能救活,何况葡萄变美酒乎?”   提起这件事王珏更无奈。关于前些日子把一个假死之人救过来的事情,她解释过无数次,肯信的人却很少。以流言的传播方式来看,传到长安没准能变成,她一挥手,一堆骨头架子变活人。   她就怕哪天真有人抬着死人来找她,可就不好解决了。这事也不是没有好处,她的积分又涨不少,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好纠结。   刘度这会儿已经发完梦,见没人注意他,暗自松口气。他走到王珏面前,躬身作长揖道:“王县子对登州有大恩,请受我一拜。”   有那后知后觉的,见府尹都站出来感谢,才大叫道:“竟是真的!竟是真的!!”   这样的吼声从客栈内延续到客栈外,众人抒发了很久兴奋之情,停下后都眼巴巴的看向王珏。酿造此酒的方法,是否可以传授他们?再有,若所有人都知道方法,酒会不会没有利润可赚?   王珏虽无读心术,也能猜出个大概,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罢了。她一贯爱护百姓,不忍见他们忐忑,“诸位放心,待会儿让我的弟子们传授你们酿酒方法。不同产地的葡萄,所酿酒的味道是有差别的。登州的山葡萄最适合酿酒,即便配方外传,也不会太影响售价。”   呼!听到王珏条理清晰地回答,百姓们皆是舒了口气,有优势就好。他们都已品过酒,从味道与口感上,就能猜测到此酒推出后的火爆程度。王县子欲传给他们的不是普通手艺,而是能养活整个登州历代人的出路,此等大恩不知该如何感谢。   “我等多谢王县子慷慨,多谢百家派众位帮助,亦谢府尹一直以来的尽心尽力。”百姓们相互讨论后,皆出言感激,并对百家派众人和刘度郑重拜大礼。   看着由客栈内到客栈外,再到挤在客栈外几条街的百姓们层层下拜,王珏师徒为百姓们的举动而动容。刘度竟在此时毫无征兆地掩面大哭起来,他内心复杂,一方面开心登州得到好发展,百姓生活能得到大改善。一方面又自我厌弃起来,与王珏相比,自己显得太过无用。   王珏还完礼,满面歉意地说道:“关于葡萄酒之事,太子殿下和其余弟子们会继续主持。那个猴儿醉酒,他还年幼,我先带他去休息。抱歉各位,失礼了。”   众人皆道无妨,房遗爱在登州蹦跶了这么久,他的性情早已人尽皆知。   有个懂事的大弟子就是好,麻烦一扔,潇洒走人。反正也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若她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挡在前面,弟子们怎么成长?嗯,这个理由够充分,安心偷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刘度大哭,王珏不知该咋安慰,这个问题也留给他们一并解决吧。   偷懒也只是两天,待酿酒之事安排妥当,又该进行下步计划。《八仙过海》的故事王珏已经改写完,她打算先找些说书先生回来,在登州范围内开讲。待蓬莱阁建好,再广泛传播也不迟。   古代做工程可没有现代快,自她提出这个建议,刘度就着人按照王珏给的图纸拼命赶工,结果到现在也才建好一半。   由于王珏的到来,登州百姓们终于体会到长安人的应接不暇之感。大家前几日还在借着讨论葡萄幻想未来,今日就听起了幻想小说。   “八仙相约来到蓬莱阁聚会饮酒。他们先拼手艺,使用各自的法宝,以当地海产美食为原料,加工出十多道造形生动别致,味美精致的佳肴。”   “八位仙人欲畅游东海,他们到海边亮出法宝。汉钟离把芭蕉扇扔向大海,只见那扇子瞬间变大,他跳到扇子上站立,遨游于海面。见他如此,众仙祭出法宝各显神通,谁也不甘落后。”   随便进入一家客栈或酒馆,都能听到讲至不同情节的八仙故事。每每说到故事中的蓬莱就是黄县的时候,百姓们皆是兴奋击掌叫好,与荣有焉。   登州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所有事情都按照王珏的设想在发展。王珏白日多在客栈学习玄学内容,晚上与归来的弟子们聊聊他们被分去做的政务,偶尔给予点拨和引导,生活规律可心。   当然,谁都会遇到点烦心事儿。比如现在,刘度又不请自来找她吐槽。   “王县子啊,房遗爱年龄太小,还不到接触政务的时候,您还是把他留身边启蒙吧。”   “启蒙随时可以做,但跟在能吏身边学习地方政务的机会可不多,劳烦刘府尹为我这些个不省心的弟子们多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王县子帮我良多,说这话可是外道了。”   刘度退败,只得再回去面对那个皮猴。整个府衙,没有房遗爱不去,不捣乱的地方,把他气得成天想撞墙。还不能打骂,人家爹、老师、师兄,各个都能收拾咱……   王珏撇嘴,笑话,我刚清静两日,居然想把小祖宗送回来,想得美!   与王珏对比,李世民只会显得更苦逼。   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自他登基至少遇到五次日食。每每这时候,李世民都要绞尽脑汁编理由,或者干脆找个替死鬼。这不,还有人专门等这时候铲除异己。   朝堂上,崔轩站在中央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南山王珏归唐,日食不断出现,臣认为此乃奸**国之相。”   祸你大爷!若不是还得用他占崔家人的位子,李世民早恨不得让这个蠢货滚蛋。阴人都不会,连他老子那个惯爱自作聪明的人都不如。   就算王珏有问题,那也得暗地里偷偷了解她。为啥?因为她是太子之师,只要不想废太子,就不能明面给太子的老师定大罪。没瞧见吗,长孙老狐狸的眯眯眼已经睁开,还有在太子那挂职的李靖、房玄龄等人,等着靠太子打翻身仗的魏征,各个怒视崔轩。   崔智贤冲崔轩撇撇嘴,头次没上前开炮整他。不是怕他也不是同情,只是突然觉得掉价儿。   崔轩见无人接话,还以为大家认同他,遂再接再厉道:“王县子是妖人,听说她在登州引起大乱,青天白日下把死人骨变得活蹦乱跳!”   “退朝!!”李世民大喝一声拂袖而去。   众大臣躬身相送,待他走后也分拨退去。自始至终,无一人出言指责崔轩。无它,掉价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11.28   相传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处神山,皆神仙居所,人莫能及其处。秦始皇二次出巡,于渤海芝罘岛得见海上仙境,遂派徐福领三千童男童女寻访仙踪。   又有百家派先人游黄县,登丹崖山巅。见云海之间,山川人物时隐时现,蔚为壮观。恍若瞧见八个仙人共襄盛举,心生向往不得入门,离去后以神话故事《八仙过海》慰藉其情。   自7月开始,登州由原来的默默无闻,变为全大唐的风云之地。前有文武二李与登州一刘组成抗洪铁三角,后有名士王珏与登州一刘运筹帷幄,总之刘度很忙…非常忙……   百忙之中还得抽空看孩子。   “房小郎,都快入冬了,你可别扇了成不?再扇老夫这副骨头架子又该卧床喽。”   “那个武娘子…,算了,无事,无事……”   刘度头次嫌弃自己的书房太大,如果书房小点,这些挤在他书房搞破坏的人,是不是能出去几个?他很猥琐的偷看一眼李承乾,见对方稳坐不动,暗道不愧是储君,寻常人无可比肩。   这场弄得刘度头昏脑胀的麻烦,源自王珏的新想法,广告效应。若想帮百姓致富,一个葡萄酒是远远不够的。秉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王珏打算炒热《八仙过海》故事周边产品。   放眼整个登州,最引人注意,最容易引起话题的一群人,就是他们自己。王珏放下玄学课程的学习,秘密赶制了八套行头,今儿一早作为礼物送给弟子们。   家里孩子多的可能都有过这种经历,明明东西足够,孩子们还是会互相争抢。   程处默一把拿起长剑抱怀里,一副谁敢过来抢他就要动手的架势。对于李崇义的唐刀,全大唐从小郎君到老郎君无一不眼馋。毕竟是同门,还是老师送给人家的礼物,程处默面皮再厚也不好下黑手。这回好了,虽然不是刀,剑也是很不错的。   房遗爱拿过芭蕉扇试着扇了两下,没想到此扇竟然内有机关,随着晃动隐藏在两扇叶中间的部分会自动跳出来,“哇哈哈,真的会变大,我扇我扇我扇扇扇!”   李晋江配合着做出一副快被大风吹倒的样子。他双手伸直步步后退,到门口时抓住门框,下半身跨出门槛,偶尔还跳一跳,好似被大风吹起来一样。嘴上配合着哇哇大叫道:“二师兄好武艺,师弟甘拜下风,快快停手,待我要回长安时你再助力。”   周齐也想要武器,奈何程处默动作太快,她毫不犹豫拿起唯一所剩武器--铁拐。老师做的总比外面卖的要强,在老师给她新武器前,可以拿此物当棍子用用。   武照拿起莲花簪把玩,不知簪子是何材料所制,卷起来看似像莲花可做簪子,打开竟是一个完整的荷叶。小姑娘很喜欢,自己卷了个盛开着花样插在头上。   刘大包不好意思拿贵重物件,他拿起葫芦,只见葫芦底侧有刻字:清水放入此中,隔日自有茶香。貌似也挺贵重的样子,可是又很喜欢,好纠结。   众人憋着笑,看刘大包一会把葫芦放手中把玩,一会又满面不舍地想放回去。李崇义念及刘大包没少帮他干活,比别的师兄实诚多了,出言道:“我们都挑完了,剩下这个自然是师弟的。”   刘大包抬头傻笑,发现他纠结的这会儿,李晋江拿了花篮、黄文拿了横笛、李崇义拿了纸叠驴、王思源拿了玉版。空出一人,李承乾什么也没拿,此举正合王珏意。他是大师兄也是储君,该谦让也不适合玩角色扮演游戏。   王珏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承乾,“喏,你心心念念的防身匕首。”   “多谢老师!”   刘度在旁围观半天,也没闹明白王珏让他来干嘛,“王县子,您找老夫来是?”   王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度一眼,平日做政务挺精敏一人,就是发散性思维差点,“如今蓬莱阁初建成,八仙故事也渐渐从登州开始向全大唐扩散,最近登州不是开始有游人前来吗?”   提起这事刘度心中难免兴奋,“可不是,最近来了好些人。登州原本因为洪水和瘟疫变得萧条,现在看起来竟比洪水前人气旺。”   “游人就是移动的钱袋子,要想办法把钱拿到手,不然钱袋子也只是进你登州走一圈罢了。他们分的是《八仙过海》故事里的神仙所用之物,照这个思路,百姓们可以自己做些物件摆卖。”   刘度闻言激动得直拍案,“我这就去准备!”   “刘府尹且慢,让他们跟你去岂不是更好?正好宣传完直接上工。”   所以,刘度现在所面对的,就是宣传完直接上工的后果。   房遗爱从书房折腾到演武场,“看我的芭蕉扇!不对,你们跟我师弟好好学学,再来再来。”   原本正在练武的衙役们,继刘度之后也中招。本来练武就够累的,还得陪房遗爱演戏。一个衙役哇哇大叫道:“房小郎,我做衙役就成,不用学习伪装之术,俺不去当探子。”   房遗爱:“不想当探子的衙役不是好衙役,咱们继续。”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和跟风速度自来比较强,自百家派弟子们在街上现了两天后,再去坊间常看到走家穿巷叫卖八仙周边产品的挑货郎。游人众多的蓬莱阁和渤海边,更是有很多摆摊者。别看人多,大家相互也不冲突。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做出来的手工艺品自然也不同。百姓们被开阔视野后,又有故事中的人物服装、人物糖人、八仙所做菜品等开始出售,内容十分丰富。   “大家快来看喽,铁拐李的葫芦,从大到小什么款式都有!”   “八仙斗龙王的镇纸、荷叶砚台、雕刻人物毛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这就是弟子们沐休日,王珏再与众人来到海边所看到场景。兴致大起之下,众人决定上蓬莱阁小坐。刘度特意着人修过山路,石头做的台阶道路很宽,人多也不怕拥挤。爬山需用一个时辰,路上有摆摊的简易茶肆,茶肆中游人闲坐聊天、幼童嬉戏玩闹,好不热闹。   登上山顶,初入眼的是一块石碑。其上书法淳朴大气,很有种靠近自然返璞归真的感觉。所书是一首诗,嵯峨丹阁倚丹崖,俯瞰瀛洲仙子家。万里夜看赐谷日,一帘晴卷海天霞。再看落款,不是王珏是哪个?   已近午时,好些游人在食品摊位上询价。他们所做多为海物,取原水烹食更鲜美自然。古代交通不畅,有些不住海边的,竟是第一次吃海物。当然,走到哪都少不了本地的新特产--葡萄酒。   一家人或三五好友席地而坐,食用鲜美肉食,佐以美酒,谈论着登州的新风貌,畅快怡然。王珏他们也没吃饭,凑着热闹点了几个菜,在外席地坐食。   几碗葡萄酒下肚,有一面色红润的书生大声喝道:“此情此景,合该有诗。”   李晋江遥相接话:“合该有乐。”   但见阁外,由一人引头唱起,此唱彼和。亦有人端起酒杯,与欣赏者遥相互敬。   刘度感叹:“此乃我梦想中的登州,百姓安乐,人杰地灵,没想到能有实现的一天。”   王珏想到在长安时的谋算与辛苦,亦感叹道:“此地乃桃源,生活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蓬莱阁坐落在渤海边丹崖山巅,是一个极佳的观景处,食饭后自然要在此处观览景色。阁下断崖峭壁,常有海雾飘来,只见那雾气裹住山腰层层上爬,如梦似幻。再配上楼台玉宇、画栋雕梁,心中难免会升起,如诗仙般欲乘风归去的感觉。游人身处阁上,但觉云烟浮于脚下,似腾云驾雾般飘渺。   听到游人接连的感叹声,以刘度对登州的感情,他觉得好似在夸自己一样。他转身抹泪,亦感叹道:“此情此景,何似在人间?”   “老师你快看,真的有仙人!”   听到房遗爱的喊声,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竟是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等场景交相变换,历历可睹。   有人大吼道:“仙地,我猜测登州乃仙人出入凡间的大门。”   此说法引来一堆附和之声。   李承乾疑惑的看向王珏,“老师?”   王珏唇边勾出一抹微笑,小声回答道:“你们以后会学到。”   听到这几个字,大家就知道所谓的仙人是假,估计又跟山顶地面温度那些道理似的。刚才幻想着老师能找到仙人的几个,也撅嘴变蔫。   海市蜃楼消失后,游人面上写满了不甘心三个字,他们仍留在原处驻足等待。   蓬莱的好景可不止蓬莱阁一处,阁下海中之景毫不逊色。那高出海面的礁石,被海水洗刷冲打,奏出属于大自然的乐音,极适合放空心灵闭目聆听。   游人们沉默,使得大海乐音愈发清晰。向崖下望去,有几个老翁于礁石上垂钓,渔歌声伴着海音传到山顶,很有种闲适自然之感。   周齐晃着王珏的袖子道:“老师,明日我也要坐在那垂钓。”   房遗爱斜眼歪嘴,“就你也能钓到鱼?你当鱼傻呢?”   几个弟子一齐说道:“愿者上钩。”   几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12.01   登州之事已结束,原本上月就该回长安,因着王珏和李承乾分别收到的一封信,他们决定临近年关时再归家。   王李氏来信,王老大要成亲,就在上月末。李世民来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解决月食的事情。呵呵哒,本来已经准备收拾行囊的众人,互相对视下,果断决定在登州待到12月再走。   弟子们在收拾行李,事实上这个行动从昨天就开始进行了。奈何东西实在太多,据王珏目测起码还得两个时辰。除了李晋江、程处默和黄文,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有王珏给发的大笔零用钱,不知不觉中每人都买了好多东西。   王珏站在客栈二楼向下望去,只见原本清冷的街道变得人群拥挤,伴着卖货郎的叫卖声热闹非常。葡糖酒味美,连不好酒的小娘子们也喜欢没事喝一碗。百姓们特意酿造一种度数小的葡萄酒在路边摆摊卖,生意出奇的好。   华夏人民很聪明,给他们一个创意,他们能从中延展出很多新想法。就说那八仙过海周边产品,有些百姓做出的手工品实在新奇有趣,连王珏自己都买入不少,何况特意为此而来的游客呢?   “唉…唉……唉!”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万分不舍,说的就是站在王珏旁边的刘度。   王珏最怕离别的气氛,她看着弟子们转移话题道:“刘府尹该高兴才是,你瞧那几个,他们暂时可闹不到你了。”   刘度顺着王珏眼神的方向看去,周齐和房遗爱在上演全武行,武照嘟着嘴嫌弃地看着两人。还有另两个其他方式的磨人精,王思源和黄文太用功,整天跟着他屁股后面狂问,这两人再不走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快不够用了。所以,还是让他们走吧……   待他们午时吃过饭出门时,客栈外早已挤满百姓。   李承乾跟王珏一样,最怕离别场面,看着客栈外黑压压的人群,他无措地说道:“这…咱们离开也没通知百姓,他们如何得知?”   刘度尴尬地轻咳一声,一脸为难地回答道:“是我说的,若不说,等你们走了,百姓们还不得拆了我的府衙。知道你们好海鲜,百姓们这几天准备了好些海物。靠海吃海,这些东西没花钱买,你们可别推辞。”   “刘府尹说得对,这些都是我们赶海得来的,你们就收下吧。”   “百家派为登州做的一切,如何是这些个海物能比的?”   王珏带领弟子们对众人作揖道谢,“如此,我等便不客气了。”   百姓们推着十几个装满大桶的牛车跟随,桶里装的都是海物。走走停停,一路来到城外,知道到了分别时刻,百姓中传来阵阵不舍的哭声。   李承乾拜访过的那个小姑娘冲到他面前,仰头眨着大眼睛说:“殿下,我做了馍馍,您拿着路上吃吧。”   李承乾俯下身,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说道:“我饭量小,拿一个馍馍就行。二丫好好吃饭,不然长不高哦。”   小姑娘腼腆地点点头,又低声说道:“阿爹说谢谢殿下送来的配方。”   李承乾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见无人关注这边才小声说道:“这是咱们的小秘密。”   另一边,刘度施展拿手绝技--三寸不烂之舌,从口吐莲花说到口吐白沫,还是有人不依。   “刘府尹,就让我们再送一程吧,路上不安全。”   “就是啊,殿下还在呢,若遇匪徒可怎么办?”   李承乾的护卫们闻言脸都绿了,还有李绩留下的兵、刘度安排的随行衙役,整整三队人,他们这些大活人是摆设吗?他们招谁惹谁了?在房遗爱的淫威下生存好几个月,怎么没人同情他们?   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棍走上前,煞有其事地指着护卫们说道:“殿下的护卫都在搬行李,若遇危险恐怕帮不上大忙。”   实话往往最伤人,王珏他们带的除了行李,还有给各府准备的年礼,真是没有护卫双手空闲。   房遗爱拍胸脯道:“无事,我们武艺高强,匪人都得绕着走。大家不用舍不得我,随时欢迎你们来长安找我玩。老师住在南山,我家在长安县房府,这两个地方总能找到我的。”   似是怕别人不信,他回手给了周齐一下,俩人又是一阵乱斗,房遗爱边打边喊:“你们快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呵呵,百姓们嗔目无言,房小郎总是这么真性情……   一个被大人抱着的小童,同样拍胸脯放话道:“哥哥好武艺,今日小弟不再多送,等我长大后去长安找你斗蛐蛐。”   李晋江随时不忘做宣传,他对着来送行的书生们作揖道:“老师每四年收一次徒,入我们百家派绝对是飞黄腾达、位极人臣、走上人生巅峰的最佳捷径,届时欢迎大家来长安。”学派总得多宣传才好扬名,老师跟师兄们在这方面都不太靠得住,还得他由操碎心。   王珏看着陷入自我陶醉的李晋江,激烈打斗的房遗爱和周齐,被小娘子们逼问得步步后退的刘大包,还有跟刘度卖萌讲条件的武照,连忙与百姓们作揖告别,“多谢乡亲们,咱们有缘再见!”   刘度与百姓们站在城门外,目送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庞大车队,一齐躬身作长揖。   王珏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暗道自己对弟子们太放纵,这些小家伙总是在外给她丢人。她决定此次回去后好好教导弟子,先来个魔鬼课程,再配合地狱训练,最后给他们一个永世难忘的特别回忆。哼哼,看哪个还敢随便乱来。   老师怪怪哒,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小动物们警觉性很高,一路上没人捣乱,都在悄悄分析老师是不是又在计划怎么整他们。没办法,惨痛经历太多,简直心痛到不忍回忆。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一行人于半个月后顺利到达长安。   “噗!你们快看,那些人好生奇怪。”   众人顺着李崇义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长安城外有些百姓正排队进城,他们穿着打扮很是怪异。   王珏摸着下巴琢磨,许久未回长安,这难道是今年冬天的新时尚?   李承乾观察一会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似是像羽绒服,却与老师做的,和军队里用的款式颇为不同。”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弟子们的讨论,“哎呀,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都没准备好吃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宝柱带着很多赶车的村民从后方过来,他们车上都装满了大袋子。   “二哥要去西市吗?你们这是要卖什么?”   王宝金得意一笑,“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去年冬日羽绒服兴起,好些百姓没赶上做,今年鸭毛大卖。”   卧槽,自认走在时尚尖端的某人不淡定了。自她出江湖以来,一直是别人效仿的对象,一直是个传说级人物,怎么可以落于人后?应该是姐不在江湖,江湖却充满姐的传说才对!   王珏假装镇定,“二哥,为何百姓们所穿之款式如此奇特?”   “前些日子圣上送大臣们羽绒服,款式都是这种类型。据说是尚服局司衣司设计的新款式,他们家族开在西市的店铺都卖断货了。”   黄文颔首感叹:“原来如此,上有所好,下必效行。”   也就是说…眼光诡异的人是圣上?!弟子们恍然大悟,王珏则是略感不对劲。细看之下才发觉,百姓们穿的衣服样式有些眼熟,很像她去年画的那些。当时觉得设计太过靠近现代才没用,现在看来果然不适合古人。   呵呵,这些款式图不该在她书房吗?用了还给改的乱七八糟,此事肯定与杂家无关,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他们进城后与王宝金分开行动,王珏带着弟子们挨家送礼物,李承乾则是直接回宫去了。按距离远近,先去程处默家,还能顺便卸下他的行李。   程处默大步走到程咬金面前拜礼,“阿爹,孩儿回来了!”   程咬金挥舞着大熊掌,照儿子肩膀狠狠拍两下。见程处默没被拍趴下,他砸吧砸吧嘴道:“好小子,出去一趟连身体也结实了。听说你在登州干得不错,没给咱老程家丢脸。”   另一边,程咬金的媳妇崔氏在招待王珏。   两人寒暄后,程崔氏挑起新话头,“虽说都姓崔,我们跟他家可不是一个崔。待娘子听得那些传闻,若连我家也怪上,我可不答应。”   呵呵,江湖果然有姐的传说。安心,满足,得意<( ̄▽ ̄)> 哇哈哈…   等会等会,不对劲呀!小事或旧闻对方不会特意提起,难道王老大婚宴上出事了?王珏连忙开口相询:“我这几个月并未在长安,可是我家里事?”   程崔氏见王珏肯问,连忙抓紧时间踩崔轩,“这不是总有月食嘛,崔轩说你在登州把白骨变活人,定是老天用月食来示警。”   “哦,我竟不知自己有如此大本事。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自不相同,您长子又是我爱徒,再有长安令帮忙破旧案,我对清河崔家充满善意。”   王珏跟程崔氏聊天这会儿,李承乾已经赶到长孙皇后的居所。还没等他找到人开口诉苦,李泰和李丽质先冲了过来。   李泰的胖脸挤成囧字,“大哥,你可回来了。”   李丽质眼泪汪汪,“呜呜大哥,长乐不要穿这个嘛。”   额,带兔耳和熊耳的羽绒服帽子?好像蛮可爱的……   李世民得意着从同一方向走过来,看到李承乾先是一愣,愣完就开训,“怎么回来就往后宫跑,也不知道先给我请安。你们在登州做的不错,你处理地方政务略有不足,还得好好历练。”虽然口上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看到躲在李承乾身后的两只小动物,李世民先是开怀大笑,随后又问李承乾,“你看他俩的衣服怎么样?”   李承乾本想说很好,但看到弟弟妹妹强烈摇头的明示,他只得严肃着说道:“有失皇家威严。”   李世民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李承乾,不怀好意地自问自答道:“你可知我从哪得来的衣服样式?我派人去你老师家偷…的时候,他们顺手带回来给我的。”   累觉不爱,李承乾的大脑拒绝运转。不论是阿爹又想偷什么,还是老师设计衣服原本准备给谁穿,这两个问题他都不想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12.01   王珏挨家送礼,若到哪个弟子家里,也顺手把弟子扔下。这么一圈走下来,最后只剩留给自家的年货,和王思源、李晋江、黄文、武照、周齐、刘大包这六只。武照的兄长还不知道她拜师的事情,得等杨氏着人来接她回去。李晋江过几日归家,黄文跟王熙然情况差不多,看样子是打算跟周齐一样把王家当家了。   一路看着百姓们的怪异打扮,王珏恨得牙痒痒,她决定回家就开始研究逆袭方式。不过在这之前,得把同村的刘大包送回去。虽然她初到时就有给二嫂的娘家送过牲畜,却由于一直的忙碌,就算收人家孩子为徒,也没好好拜会过这门正经亲戚,实在不该,有失礼数。   这不,在回家前,王珏带着弟子们先来到刘大包家。   走进南山村,刘大包再次腼腆的阻止道:“老师,姑姑总是带好东西回家,姑父对我家也很照顾,您真不用特意来一趟。”   黄文忍不住翻白眼,“我说大包子,你已经念叨一路了,累不?口渴不?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快请我们去你家喝口水吧。”   刘大包第N次做无用挣扎,“我不胖,不要这个绰号。”   王思源也凑热闹出言挤兑,“我爹娘对你好,我就对你不好了?谁教你识字的?谁帮你出主意跟舅舅作对的?你被人欺负时,谁帮你报复回去的?”   刘大包崇拜地看向王思源,“你,你,你,都是你。”   李晋江感兴趣地询问:“我竟不知道还有那么多趣事,师兄何不给我们讲讲你的倒霉事,也好让大家开心一下,我亦可以写入话本中。”   刘大包紧张得连连摆手,“我不要被写进话本里,到我家了,大家还是快进去吧。”   武照最后补枪,“师兄若早这么爽快,哪会让我等费那么多口舌。”   又是年关,南山村民生活变好,家家都显得很喜庆。刘大包家也不例外,有王宝金两口子照应,今年更是收入暴增,早早就置备了一屋子年货。王珏他们进院时,刘大包他爹刘东正在院子里剁猪肉。   “哟,咱家小才子回来啦。”刘东说完继续低头剁肉,剁两下才反应过来,儿子身后似乎还有大片背影,赶紧抬头再看。这一看可不要紧,发现儿子满面涨红,百家派几人或笑吟吟地看着他,或冲着刘大包小声叫才子。   刘东赶紧放下肉,用围裙擦擦手,有些无措地说道:“王县子快请屋里坐,大包的师兄们也请进屋喝口热水。”   “自家人,刘大哥无需见外。”王珏心里爽爽哒,咱辈分大呀,身份正好符合心里年龄。   听到院中的对话,刘大包他娘连忙钻进厨房烧水,他祖父母也赶紧着归整一下堂屋。   作为一家之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更是有着他没奢望过的前程,刘东招待几人坐下后便迫不及待询问刘大包在登州的表现,“妹子,俺家孩子脑子笨,他在外面没给你惹麻烦吧?”   这话问的,这词汇运用的,真是亲爹啊……   因着这话头,王珏回忆起登州的几个月生活,感叹道:“不瞒老哥,大包是所有弟子里最省心的一个,老哥平日教的好啊。”   武照不乐意了,她撅嘴道:“我也很乖巧,师兄们打架我都没参与!”   周齐听武照提起她跟房遗爱打架的事情,连忙出言揭她老底,“是谁整日欺负刘府尹,不给买头花就捣蛋的?老师给你好些零用,还到外面要好处。”   武照撇嘴,“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要给阿姐和妹妹攒嫁妆呢。”   周齐想到她家情况,又念及她年龄小,感觉自己言语有失妥当,连忙补救道:“那你还挺孝顺的,反正我就一人,出嫁不知猴年马月。等你阿姐、妹妹成亲,嫁妆算我一份。”   王珏很庆幸,还好房遗爱不在。若他在指定会把周齐说过他的那句话还回去,家里缺钱的才会娶你,到时又免不了一顿闹腾。   武照闻言眉开眼笑,“我可记着呢,提前谢谢师兄了。”   其他弟子也纷纷出言要给嫁妆,王珏一直对刘东尴尬地笑着,刘东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说出一句,“百家派弟子友爱。”   说他儿子最乖巧啥的,起初以为是客套,现在他是真心信了。刘东嘴笨,不知咋安慰王珏。王珏则是坐立难安,着急回家训徒弟,又说两句话后留下从登州带回的礼品,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撤退了。   刘大包他娘端着热水出来,看着空空的堂屋有些傻眼,“大包他爹,王县子他们呢?”   刘大包:“老师着急回家,她还没去过老宅,先来的咱家。”   刘东:“就是这么回事。”   王珏确实去了老宅,把弟子们扔家后只带王思源和年礼去的。自家人倒不怕丢人,她是怕升级版捣蛋鬼遇到嘴炮后产生无法预计的化学反应,以至于对她的心灵造成无可挽回的巨大打击。王李氏有一半时间会住王珏家,避免他们见面不现实,王珏只图能多清静几日。   “哼哼(︶︿︶)”阿绿很不开心,他头次跟王珏分开这么久,见到王珏进门就从王李氏怀中跳下来哼哼着谴责她。   王珏故作好奇地问道:“娘,你把他养这么肥是打算过年吃肉吗?”   王李氏看着阿绿煞有其事地回答:“你看他多漂亮,身子骨也比你带回来时结实多了。”   如何观察猪的身子骨这一高难学问,王珏就不打算跟王李氏讨教了,省得自己被雷晕,再被雷回末世绝对是得不偿失。她转移话题道:“阿娘听我讲过很多海物,可惜长安很难买。我这次带回很多,正好教给厨娘做法,咱们吃顿海鲜大餐。”   王李氏俯身抱起阿绿,喜爱得摩挲着他,“那感情好,最近阿绿都不爱吃饭了。”   呵呵,我看是吃多顶着了……   王珏留在老宅,同亲人吃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自家那几个嗷嗷待哺的也没饿着他们,老宅厨娘每种菜色做双份,由于他们人多,又特意添了好几道拿手菜送过去。吃饭加上给家人讲述登州的事情,王珏回家时已经天黑。   如果王珏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她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地干扰捣蛋鬼与嘴炮的旷世相遇。   刚进自家大门,王珏就被迎面而来的王成叫住了,“娘子,家里有客。客人和您弟子们都说勿要打扰您同家人团聚,故此我也没去老宅通知您。”   “何人?”王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一走小半年,李世民被大小老婆唠叨烦了,来找她要水泥。   王成躬身恭谨地回答道:“墨家人,上次您收徒时出手帮忙的那人。”   卧槽,老娘要就医!王珏内心哇凉哇凉的,她想起了那句经典台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向思考: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家果然很危险,常有飞贼出入不说,连熊孩子都开始待客了。王珏加快脚步,她得赶紧去堂屋看看熊孩子们怎么待客的……   “老师!”王珏进屋,弟子们听到脚步声转头,一齐起身呲着小牙向她问好。   看到众人在饮茶,并且王熙然也在场,王珏略放心。   堂屋内跪坐的两位客人,也起身与王珏相互见礼。来人正是那个面容清俊气质儒雅的郎君,他还带着一个看起来跟房遗爱差不多大的小郎君。小郎君正斜眼看着青年,一脸不爽的样子。任谁都不会误解他是对主人家不满,因为他正试图掩盖身上羽绒服自带的兔子耳朵。   王珏先开口致歉,“不知贵客前来,实在是怠慢了。”   孟襄唇边勾起一抹坏笑,“我姓孟名襄,乃墨家巨子,不叫贵客。”   卧槽,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人初看是儒雅带着书卷气,仔细看裸。露在外的那部分肌肤,又能瞧出练家子的特征,最后一开口说话,妥妥一促狭鬼。   王珏表情不变,她很自然地把刚才的动作重来一遍,只是话语略有改动,“不知孟襄前来,实在是怠慢了。”   “好说好说,王县子初归家,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嘴上说的好听,脸上却没看出任何与歉意有关的表情。   臭脸小郎君开口道:“我叫墨云,是他徒弟。老师偶犯癫症,还请王县子多担待。”说完又瞪了孟襄一眼,似是警告他要正经点一般。   “唉,王县子也有徒儿,该知当老师的难处。这孩子才华横溢,就是不太有口德,成天一副老学究面孔,没趣透了。”孟襄说完羡慕地看了看王珏的几个弟子,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还是你的徒儿们有趣,可惜不能转入我门下。”   王珏尽量让自己露出符合被夸奖后的自然微笑,她谦逊的回答道:“哪里哪里,他们调皮的很,有时很让人头疼。我看墨云很稳重,这样很难得。”   两拨人互相吹捧后,开始落座进入正题。   孟襄又换了一副神情,只见他略仰头抬高下颚,自信满满地说道:“再有几日便是年关,圣上年年摆宴,今年我墨家欲凑凑热闹。”   “我最爱热闹,去年年宴无趣的紧,今年我可要因墨家翘首以望了。”   人家被捧了一点没谦虚,反而自信的回答道:“请王县子拭目以待。”   墨云面色又臭了几分,他接过话继续说:“我们师徒代表墨家来给王县子送年礼,您能抛开学派之争,自家之利益为大家奔走,您的作为可比往圣。我们墨家的宗旨是‘为义’,由您所做之事可观出您的思想与我们不谋而合。”   孟襄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突然插话道:“你背错了。”   墨云身体一僵,片刻后转而对孟襄低吼道:“你又骗我,明明没错!”随即反应过来是在人家做客,满面羞红不再说话。   “我们墨家有几个半只腿快进棺材的老家伙,他们先怕召百家出世是陷阱,压着学派众人整整观望了一年。又怕那些嘴炮、虐待狂也蹦出来,使得我们孤立无援,所以想着能不能跟百家派多亲近亲近。”孟襄似没看到墨云在旁边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一样,把他背诵的长篇大论删去,直入正题。别看他的语气充满痞意,说到那几个老家伙时确是难得的神情温柔。   王珏闻言先琢磨了一下,嘴炮应该说纵横家、虐待狂说的是法家?她轻笑道:“家师与我对墨家皆是推崇备至,我个人亦擅长格物学、机关术,咱们合该多探讨。只是,每家学说都有其特点和用处,我之本意是百家共创盛世,而非重现战国时期学派相争的局面。”   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有文化。为啥说办事要找专业人士呢,你瞧瞧人家专业混黑的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我们也是此意。然,各派毕竟隐世多年,如我墨家一样有组织、重传承的毕竟不多。就怕有人才学不够,心气却不小,到时咱们最好联合起来和谐掉这样的人。”   “若是这种想法,孔家应该与咱们志同道合。独尊儒术,儒家亦是受害者。时过境迁,祖辈们留下的纷争不若由此散去如何?”她跟老孔毕竟是忘年交,儒家一直担心墨家这个曾经的死对头会继续跟他们过不去。王珏暗想,若此事办成明天就去孔家邀功讨好处。   “若儒家不针对我们,我们亦是此打算。”   “家师常说墨家人重义气、讲道理、够仁义,今日才知家师之言过于谨慎了。”   协议达成,接下来就是狼狈商定,何时摆宴庆祝大家同而为奸这一大事。   “后日我做东,邀请墨家与儒家来我府上赴宴,阁下觉得如何?”   “甚好。”   将客人一路送到门口,王珏不怀好意地看向挺着小肚的几个弟子,“为师没来的时候,你们跟客人聊了什么呀?”   黄文:“如何为官,为好官。”   王熙然看着王珏紧张的样子,微笑安抚道:“客人刚来不久你就回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聊别的内容。”   这时院外传来大吼和哭闹声,“你害我出丑,我要回去告诉三位长老,呜呜呜……”   王珏整个人一抖,有对比才有欣慰,貌似自家弟子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12.01   送走墨家人,把熊孩子们赶回窝里休息后,王珏回到书房开始制定计划。   王珏的系统内虽不能储存外界带进去的东西,却能把跟系统购买过的物品重新放回系统库房。凭她的记忆力,无需把事情记在纸上备忘,故此她的书房实在没什么看头。   被拿走的服装款式图都是王珏随手画的半成品,她决定好好设计几款炫酷萌的服装,让大唐乡亲们领略一下来自现代的风尚。末世时生活艰难,人才损失严重,为了不加入裸奔大军,王珏特意学过制版和立裁知识。没想到穿来大唐,还有要用到这门学问的一天。   王珏脑洞大开,把现代爆款元素融合进古装框架,设计出童装和成人装各三套。又按所送之人的身材打版,让绣娘们连夜缝制。   原本已经准备休息的绣娘们,看到款式图后全然没了睡意。   她们拿着一款炫酷军装效果图嗷嗷大叫,叫完皆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珏,“这件羽绒服可是要送与秦将军?”   “这是我设计的新军服,若朝廷采用,秦将军应该也会穿。”王珏回答完赶紧捂耳朵,脑残粉的威力太大,她似乎看到屋顶被震得抖了抖。   如果把她今日所遇用动画效果展示出来,王珏估计自己得去就医。这一天吐出去的血太多,猛超捐血限定数量。这不算完,最后还要被自家绣娘们刺激一下,她家果然很危险……   阿绿之所以称王珏为极品,因为她每每受挫后,都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回来。这不,她临睡前又返回书房,拿出一张纸写下一句话,将纸折好后装进信封,上书‘请梁上君子代为转交’。   王家绣娘虽然活泼了些,做起活来可一点不含糊。她们答应合力连夜赶制完成,王珏次日起床后果真见到了成品。   王珏看着成品连连点头,满意,相当满意,“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月钱加倍。”   今日要去孔家,刚好让弟子们换上新衣,一路炫耀过去。继玩过八仙过海COS后,王珏又准备带弟子们表演室外服装秀。她临行前还不忘去书房转一圈,看着空空的桌案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长安百姓的心声→王县子,我们好想念你!   长安百姓的心愿→王县子快回来,我们需要话题,我们要看热闹!   还是那句话,王珏很少让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和信任自己的人失望。   “快看快看,王县子带徒弟们进城了!”   有个小娘子看到武照身上的兔宝贝羽绒服,扯着她娘的衣襟哭闹道:“阿娘,我也要那小娘子身上的衣服。”   妇人顺着孩童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王珏骑在马背上,她身前还拥着一个小女娃。女娃穿的羽绒服也是兔子款,帽子上的兔耳朵和身后的兔尾巴都是用兔子皮毛所制,帽檐和下摆还镶着一圈兔毛,她手上更是戴着仿兔爪的手闷子。   妇人打量完武照,再看自家孩子的衣服,面色瞬间黑了下来。有那店铺专门用低一等的用料仿制人家的高级款式卖,难道管家为贪墨银钱专门买了次货回来?咱不差钱,娘这就带你去买!   郎君们的关注点又不相同。   狂书生们看着李晋江的外套直流口水,若以这身打扮白日出入坊间,夜晚混迹烟柳巷,必能将小家碧玉与妓子一网打尽。说起李晋江这身衣服,最是费时费力。偏偏别人嫌弃,他却一眼相中,这衣服本身也是王珏为他准备的。   虽费力,样式看起来却不复杂。黑底长款羽绒服大衣,上面缝制着染过色的羽毛,风吹起时羽毛飘逸,遂取名为堕天使。至于天使是什么,老师说了以后再讲。   硬汉们则是盯着黄文猛瞧,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本来嘛,黄文一个书生,偏偏穿着王珏设计的那套军服。英伦风不解释,穿在身上显得体格硬朗、气质高贵,款式也很方便实用。   周齐的衣服跟这套很像,只是比黄文多了一个长斗篷。她骑在马上小跑,斗篷被风带起,那种视觉感不要太炫!   “我要去西市,咱们改日再聚。”   “休走,我们也要同去,可不能让你小子抢了先。”   王珏带着弟子们满长安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往孔府而去。由于王成一早便来长安送了拜帖,孔家人早早就准备好宴席待客。   孔颖达淡定的微笑、孔德伦欣喜的神情、孔崇基好奇的眼神、孔氏门徒摆好的姿态,都在看到王珏几人后,被强大的视觉冲击力震得七零八乱。   孔颖达把视线移开,好似刚才呆愣瞪眼的人不是他似的,“咳,今早得信你们要来拜访,我家那口子一上午都在忙着置备吃食。”   “我可是携礼而来,您这桌宴席不白请。”   王珏昨日刚送来好多年礼,今日再次拜访,明明空手却说携礼前来,这让他们想到上次两派联合宣传拼音、数字的事情。哎妈,好事呀!   一听有好事,孔颖达原本就高兴的心情更开怀几分,“王县子快里面请,数月不见老夫对你甚是想念。昨日你着急去别家送礼,咱们都没好好畅聊一番。”   孔德伦此时也缓过劲来,他连忙跟着搭话,“可不是嘛,昨日你走后阿爹念叨好久。”   在孔家人的簇拥下,百家派几人来到孔家内里的饭堂。这里面有大讲究,所谓登堂入室,只有关系极好的有人才会被主人家请进堂屋以里的内宅。孔家啥地位,老孔啥身份,进过他家内宅的还真没几人。   拿好处和吃饭一样,都不能吃相太难看。孔颖达并孔氏门徒虽然心里痒痒得跟猫抓似的,却还是忍耐着先以闲聊入题。   王珏这人吧,有时候也挺让人无奈。明知人家着急,好几人急得直搓手,她就是不说正事。最后逼得孔德伦没办法,只得暗下给儿子使眼色,老的重颜面小的上,“王县子,您带了什么礼物来,是像郎君们一样的漂亮衣服吗?”   孔老头微笑着抚须,还是俺乖孙有能耐!   “改明儿让绣娘做好给你送来,我今日带来的礼物是一条消息。”王珏说完多看了孔崇基几眼,这娃很聪慧嘛。为了逗弄老小孩和小小孩,她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王珏一脸神秘地说道:“昨日夜里有人来访我。”停顿,喝茶,一口,两口,三口,慢动作小心放下茶碗,“你们猜谁来找我?”   所有人都憋着气等下文,没想到她最后吐出这么一句,有几人好悬没厥过去。   急呀,急死了,再让老头子着急,小心俺跟你急眼!孔颖达决定自己上,“勿要再做玩笑,又不是外人,你有好事赶紧跟老头子讲讲。”   不再卖关子,王珏开始把昨日之事娓娓道来,“墨家巨子带弟子来访我,墨家觉得纵横家不务实,法家太过残酷,加之与很多学派祖上有矛盾,怕各派陆续出世后受孤立,遂想与我结盟。我已同他商议好,若百家各派中有哪家想挑起纷争,合力据之。谈到儒家,他们此次受儒家恩惠,而独尊儒术亦不是儒家之错,他们欲摒弃前嫌两家修好,孔老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墨家在儒家眼里,就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有文化、有才能的地痞流氓,被他们盯上可不好受,明处暗处都要防备,往往还是防不胜防。   虽然孔氏门徒各个心里放烟花,但面上该矜持还是要矜持一下,“我们亦是此想法,如今并非战国,为着大局考虑,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墨家何时拜见圣上?可否有机会面谈?”   “今年年宴,看来人神情,那日似有大事发生,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面谈倒不必等到年宴后,我们已约定好明日在我府上小聚,今日就是来邀请您的。”王珏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孔颖达,挑眉看了他一眼,咱可不是空手来的。   孔颖达接过请帖,打开看了一下时辰,又抬头看着王珏感叹道:“自相识,小友帮我们良多。人老了就爱热闹,明日我必准时到。”   此后宴席自是一片其乐融融,具体情景不必细说。提到爱热闹和期待年宴这俩话题,也得说是因人而异。有那么一人,他就要被热闹逼疯了。还有一人,他一点儿也不希望开年宴。   崔智贤坐在胡凳上,单手支着下巴,无奈地看着衙役行刑。火烤得地牢里闷‘热’,听着犯人受刑时的咒骂声,他心里‘闹’死了。没错,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热闹’。   又到了每日一念的时间。崔智贤念叨半年,圣上为何要把这些糟心事交给他管。又骂了一个季度,刑部我XX你祖宗。   第一件糟心事,王珏收徒考试那日捉住的刺客。都审半年了,光行刑就弄死俩,人家硬是不开口。来来回回就一句话,王县子太嚣张,俺们看她不顺眼。   第二件糟心事,那些在登州造谣的也扔给他。他们倒好,可劲乱说,逮谁咬谁,满朝堂咬了个遍。他一开始还去观察几个,试探几个,人得罪了,啥也没查着。   第三件糟心事,登州损坏堤坝那几个也来跟前两拨人做伴。提起这事他就郁闷,人变哑巴、手脚无力,太医看不出究竟,这让他怎么审?也不知道谁干的缺德事,李绩死不承认,李孝恭狂摇头。人是从他俩手上接过来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眼看着年头要翻篇,政绩不指望,能不能别降职?他被闹半年也挺不容易的,不看功劳看苦劳行不?崔智贤都想好了,等圣上问他这三件糟心事的时候,谁敢落井下石给他难看,他就报谁大名,反正第二拨人满朝堂一个没落全给招了出来。   李世民不想开年宴,原因在于宴客不能落下王珏。若她来看到宫内整齐的水泥砖地,必然知道自己派人跟她娘讨水泥的事情,那后果…好头痛……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信,李世民一整天心里都挺不是滋味。信封写着‘请梁上君子代为转交’,又没点名道姓说给他,那两个傻东西还真把信带回来了。展开信纸一看,其上就一句话: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   卧槽,太虐心了。像他这种人生中布满黑历史的人物,最怕与站在阳光下还闪闪发光的那类人做比较。看着脚下整齐的水泥路面,李世民寻思着,若他对王珏说:朕愿以国士待之,不知人家还能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二三事:   我妈:“呀!今天周四了吧?!”   我(内心暗喜,表情傲娇):“对呀,该换榜了。我在首页强推,两周的榜单。首页强推就是…巴拉巴拉。”   我妈:“谁关心你那个,我想周四该演他来了请闭眼。”   我爸:“嘿嘿……嘿嘿嘿……”   我:“……”   FUCK OF THE LOVE,感觉不会再爱了(┬_┬)。   第79章 12.01   李世民很忙,群臣也很忙。快过年了,今年未解决的事情是不是都处理一下?无论古今,大家都有一个同样的认知,不能把今年的事情留到明年不然会影响运程。   李世民对大部分人呈上的折子很满意。比如唐俭,从得到土豆和地瓜两种作物开始,他一年多来一直在不停着人种植,就为赶在干旱来临前存够粮食。比如侯君集,人家不止兵部有活,还要兼顾看守制盐作坊,两边事情做得都不错。再比如房玄龄,官员考绩可是个繁杂的辛苦活,愣是被他分门别类有理有据给整理得条理清晰。   先表扬一下这部分人,也好让他们继续做牛做马,争取明年为大唐有限责任公司再创佳绩。干股可以给点,咱们是私企又不上市,没那么多讲究。   看了眼拿圣旨的小内侍,某伪土豪一挥手,小内侍立刻展开圣旨开念:“门下: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忠厚勤恳,朕实嘉之。”   小内侍口齿清晰,就这样还念了半个时辰。总得来说三句话可以涵盖圣旨内容:这些人做事合乎我心,给点金银细软以示嘉奖。朝廷很穷,等朕有钱再多赏,现在这些就是个意思。没得赏的好好检讨下,明年再不用心干活都给你们发配边疆。   赏完有功者,该抓典型了吧?李世民抬起眼皮,往下面那么一扫,一下逮到缩着身子意图减小存在感的崔智贤。   “崔智贤,朕先后让你审问三拨犯人,如今可有进展?”   自圣上继位,他接连两年倒霉,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得恐年症了。崔智贤颤颤着小身板,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世民说道:“他们要么不说话,要么交给微臣时已不能开口,实在难审。”   “借口!当初微臣就说他性子不稳,如今看来脑袋也不灵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开炮的是裴寂,老先生刚养好病上朝,作为宰相急需找人立威以证身份。   崔轩只是比他慢了一步,“臣亦觉得长安令不堪重任,由此事可见其才华有限。”   不堪重任也轮不到你,崔智贤狠狠地瞪了崔轩一眼,真以为把我整下去你就能上?不要小看读书人,他们虽然体弱,但咬起人来可一点儿不含糊。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他这一年确实没啥政绩,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崔智贤决定拼一把翻盘。既已下决定,必然要全身心投入演绎。只见崔智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抬头已是满面泪水,“臣有罪,臣欺瞒了圣上。那第二拨造谣生事之人已招供,只是臣苦无证据不敢说出口。裴司空自起义时便跟着先皇、博陵崔氏更是屡出贤臣,微臣怕啊!!”   其他人惊异地看着崔智贤,这俩人刚踩完你,你就反告他二人,会不会太明显?不过小子演技见长,是个可塑之才,刚才那一下都把他们震住了。   崔轩听崔智贤告的他全族,忍不住跳出来大叫道:“你,你含血喷人!我刚说完你无用,你就反过来诬陷我族?”   所有人都看着崔智贤,等待他如何自圆其说,“我未诬陷任何人,那贼人已招供画押,证据就在衙门内。我如今人站在这,不可能回去现行伪造吧?”   哎妈,挺有谱!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李世民更是忍不住叫来门外守卫,“崔智贤,你把犯人画押的罪状放在何处,让他们去取来。”   “我的师爷收着,你们对他说,我需要犯人招供裴寂与博陵崔家的供状记录。”这话听着没毛病,具体要什么东西人家交代的挺详细,侍卫们得令后快马加鞭赶去县衙。   众人看着崔智贤依然是那副我受委屈,我有证据的表情有些拿不定主意,连着看裴寂与崔轩的眼神都变了。人家崔智贤当然不急,为了今天他可是提前把供状分类放好,你们要哪个咱就给你哪个,重要的是具体要整谁得给手下传递清楚。   宫里县内的也不远,侍卫们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供状已取回。”   李世民先看,看完后往下传阅。崔轩紧张得直抖,他还真不确定自家有没有做过这事。裴寂则是冷笑道:“微臣没做过,定然是他伪造供言诬陷我。”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长孙无忌回驳:“看那纸张上的墨迹并非临时伪造。”   见裴寂还要申辩,李世民一脸大度地看着他说道:“裴司空勿急,此事需慢慢查,在查案期间你二人先停职。”   裴寂无法,只得再回家中修养。他算看明白了,若圣上不想让他出现在朝堂,那这案子等到他死都未必能查清。崔轩从来都是色厉内荏的主,他被吓得失魂落魄连自己怎么走出皇宫的都不知道。   有功得赏,但是现在就赏未必太着相,李世民看着崔智贤安抚道:“你之顾虑亦有道理,好好做事,这些案子不急。”   崔智贤先对李世民说了一串肉麻的肺腑之言,抬起头后环顾殿内众人表情,秦。王府一脉皆是对他友善地狂抛媚眼。小崔安下心来,自己果然赌对了,他们这些人包括圣上,都想弄走太上皇的好基友--裴寂。   李小抠一开颜,今日居然赐下丰盛的廊食。崔智贤这顿饭掉落好几次筷子,总有人来夸赞他,真是痛并快乐着。   “好小子,以后到我府上走动走动!”程咬金走后,崔智贤揉了揉被拍麻的肩膀,再次捡起筷子……   房遗爱很忙,他爹上朝、他娘会友,他正被房遗直当吉祥物带着去喝花酒。房大哥跟友人约好,若是能请来花魁牡丹开宴助兴,对方就把王右军的字帖送他。好不容易等到弟弟从登州回来,房遗直许了无数好处,房遗爱才同意以自己名义下帖子请人。   因为宵禁的原因,想在大晚上点花灯泛舟游江,那纯属是活腻歪了。在唐朝,带妓子聚会宴客,大家作诗评文乃时下风尚。   按友人要求,泛舟曲江品美酒、会佳人。房遗直这人实在,见曲江已结冰,愣让人凿开冰面放进一只船。房府仆从凿冰的时候百姓们就在围观,等房遗直他们来到江边,附近早已挤满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   牡丹见小郎君们张大嘴看向江面,她轻笑道:“奴还从未在冬日泛舟,此别有一番风情。”   柴令武见美人这么说,似找回颜面般嚷嚷道:“我就是觉得牡丹娘子会喜欢才提出此要求,并非忘记如今时节。”   船上早已准备好美酒佳肴,房遗直更是大出血带来半桶葡萄酒。由于登州百姓头年酿酒,所酿之数远远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故此葡萄酒运至长安后价钱翻了好几番,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俗物。   牡丹擅琴,她走到摆着琴的案后坐定,对着房遗爱说道:“房二郎高义,我送您一曲。”   饿狼们闻言,皆是狠狠地瞪向房遗爱,若不是看在他尚且年幼的份上,众人早就暗地里收拾他了。自房遗爱的谁比谁高贵之说传播开来,他们每次去平康坊狎妓都能听到相好的念叨这厮。   流转舒缓的琴音响起,郎君们也不作诗了,君子闭目倾心聆听,猪哥瞪眼口水直流。房遗爱则是手扶下巴,眼珠乱转,不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他的心思也蛮简单,老师说出名要趁早,房遗爱准备抓住一切机会扬名。琴音刚落,房遗爱顶着肉嘟嘟地小脸,学着王熙然平日闲适的姿态,踱步到牡丹身旁说道:“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牡丹起身一把将房遗爱拥进怀里,这孩子太可人疼了,尤其是他故作成熟的姿态更显得有趣。猪哥们嫉妒得直向房遗爱飞眼刀,还是那句话,若不是他年幼…哼哼……   最糗的是柴令武,方才他的声音与房遗爱的同时响起,这位仁兄说的是:“牡丹琴音美,吾为娘子醉。牡丹花下死,死鬼真风流。”   若无对比也就那么地了,问题是与房遗爱所诵读的苏大才子之诗比起来,他说的那些就是一坨便便。呜呜,不带这么玩的,我要回去告诉我舅舅。   房遗爱被捂得快窒息了,牡丹放开他后,他连忙后退几步用力吸气。猪哥们撇嘴,暗道小子不知惜福。   牡丹对着房遗爱盈盈下拜道:“此诗可是郎君所作?奴家可否将其唱出。”   房遗爱穿着厚厚的棉衣,背了两次手胳膊都没送过去,只得作罢放弃模仿王熙然。他调节到李承乾模式,矜持地颔首道:“正是我的大作,娘子随意使用。”   这诗是半年前房遗爱惹祸后,王珏命他背诵的其中一首,如今终于派上用场。王珏也是没办法,怕房遗爱到处给丢人,她只得选出一些适用于不同场合的诗词让他记住。   牡丹又坐回榻上,再次抚琴唱诗。本来只是一个勋贵子弟们的内部聚会,因着围观百姓多,今日之事免不了再被传扬一番。   房遗爱倒没什么,明眼人都知道他真实水平,得知此事只会大叹王珏为师不易。柴令武可就惨喽,自平阳公主去世,柴昭和李世民把对平阳公主的一腔思念都投入到柴令武身上。李世民这个做舅舅的对他真是好得没话说,连自己喜爱的字帖都拿给他用。   说到字帖,此时已经转入房遗直怀中。若被李世民得知此事,不知又要怎样一番闹腾,又要借事生出什么鬼主意。   王珏很忙,她正忙着在家中宴客,还未得知她的爱徒再次扬名之事。   王家堂屋中,墨云摆着敬酒的姿势对着王珏和孔颖达说道:“我以茶代酒敬二位达者,今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   这个台词怎么怪怪哒,王珏偷瞄了一眼孟襄,见他只顾着低头品酒面上并无异色。   孔颖达快坐不住了,故意的,墨家这些痞子绝对是故意的!他们祖宗的随身笔记中可有记载,墨家人经常在入门宣言会上抓来几个对头立威,那小不点念的不是墨家入门宣誓词又是什么?   老孔真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你们儒家还暗搓搓地留着人家学派的宣誓词,孟襄纯属是自娱自乐调戏弟子玩呢。当然,如果他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让老孔产生更多只能交好的心思,他一定会回去好好跟三个老家伙炫耀一番。   听墨云讲完,王珏起身回敬道:“今后大家不分彼此,我家即你家,没事常来玩。”   孟襄听了王珏的话惊异着抬头看她,猜不透这个小娘子身上怎么瞬间有了墨家人的气质(匪气)。孔老头小心肝又是一颤,小祖宗诶,悠着点行不?!什么你家我家,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   。   第80章   又是年宴,由于前些日子崔智贤出力拿掉了裴寂,太上皇很不给面子的决定今日不出场。当然,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没来,老大爷一直忙着造人活动,不乐意看二儿子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今年没有刺杀也没人出幺蛾子,王珏为了看戏早早就往皇宫赶。原本很嗨的心情一进宫就荡到谷底,那脚下平整的水泥地砖既碍眼又虐心。   好样哒,敢挑衅就别怪老娘在重要的日子给你难看,王珏带着熊熊战意拉着脸走进殿内入座。   似王珏一般抱着看热闹心态早来的还有孔颖达,老头那日被墨家师徒虐得不轻,为求得心理安慰,他一直期待着墨家今日如何出场作秀虐他人。   老孔也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他刚想起身跟王珏打招呼,发现情况不对后赶紧坐回去思索。原因显而易见,他稍一思索便想到王珏气愤的源头。   两人虽是忘年交,但老孔觉得这种找圣上掐架的事情还是围观看热闹为好,毕竟王珏是闲散勋贵,而他自己还要跟着圣上混饭吃,若因为帮忙被记仇可就不妙了。   孔颖达思维敏捷,想清楚后继续转头听虞世南炫耀自行车。   有那好事者,好奇心也很强大,他们或是跃跃欲试准备观望,或是直接采取行动。   这不,孔颖达坐回去,程咬金反而三晃两晃地走到王珏案旁,“大过年的,妹子咋不开心了?你跟老哥说说,满长安就没有老哥解决不了的事儿!”   王珏扯出一个微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观宫内路面很平整,感叹圣上本事大而已。”   卧槽,咋把这茬给忘了!随着王珏话音落下,殿内响起此起彼伏地‘哦’声。也不怪他们忘性大,王珏前脚跟二李去登州,李世民后脚就到王家找王李氏讨水泥去了。这天天一堆事儿,除了孔颖达那种把关于王珏的事情都记心上的人,别人早把这事抛脑后了。   程咬金拍胸脯的熊掌有点僵硬,当初圣上铺路剩下的水泥可是让他给顺走了,连长孙无忌都没抢过他。这可咋整,人家原主回来了。   正此时,李世民带着老婆儿子们进殿。程咬金得遇救星,连忙小跑归位。   领导通常得先来一段感言,只见殿内大臣和小萝卜头都齐刷刷地看向李世民。要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李世民装模作样地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我待众位如家人,今日全当家宴,大家无需拘束。过去一年的政绩已在朝堂上总结,今日朕主要褒奖一人。”   李世民说到这停顿一下,他看向王珏真诚地说道:“王县子为朕的江山、为大唐百姓贡献良多。农作物、活字印刷、拼音算数、贞观犁、稻田养鱼、水泥,若非有大才无以做到如此通博。”   见王珏依然面无表情,大臣们神情闪烁,李世民虽纳闷却忍不住继续说着肺腑之言,“朕原想着怕你走到封无可封那一日,一直压着不给你升爵。前些日子突有所悟,朕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朕是李世民,不是那刻薄寡恩的刘邦,如何保不住大才者?南山王珏国之栋梁,朕必以国士待之。”   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这么一句光明磊落的话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让众人很是诧异,若从另一个方向理解倒也说得通,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用现代名言可以恰如其分的解释他话中意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黑去吧!   王珏从内心充满怒火到心平气和听他演讲再内心居然有些感动,这是一个看不见的心路历程。见李世民讲完后眼巴巴地看着她,大臣们对她狂抛媚眼,小萝卜头们的星星眼里充满崇拜之情,王珏起身走到殿前表态。   王珏从未这么真心的给李世民拜过礼,亦激动着躬身作长揖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好!此当共饮三大碗!”程咬金激动得直拍大熊掌,他憋着气拿起酒碗三连干,最后还冲着众人倒了倒空碗。   有人暗道程妖精反应快懂得讨好人,也有那酒量不好的暗骂他多事。不管别人怎么想,李世民先向老程投去赞许的眼神,然后才拿起碗对着众人说道:“我敬王县子,诸君与我共饮。”   三碗酒下肚,由于喝得急,众人面色微醺。气氛被炒热,咱们进行下个环节-秦王破阵乐走起。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王珏品美酒欣赏着这出名留历史的大型宫廷乐舞,龟兹音调奏起,鼓声震天传至百里之外,大臣们禁不住跟着乐声高喝,如程咬金者已经手舞足蹈地加入表演队。城内百姓亦是为这气势雄浑感天动地的乐声驻足停留,争相咏唱。   就在君王、大臣、百姓们同贺之时,有人借着此曲真的在破阵。   守城门的小将边挥动着武器边喊话,“有话好好说,你等且先停下容我前去禀报。”   “等不得,你没听到秦王破阵乐已响起吗?我等就是要赶在这个时辰前去送贺礼,若你耽误我们行事,事后有你好看。”   小将快哭了,但凡有门路的谁会留在今日守城门呀,又不是战时。老大悠哉的跑去陪圣上过年,他们在城门口喝西北风不说,还倒霉运赶上煞星临门,日子没法过了!   这煞星明明在无礼搅三分,竟好意思张口闭口说着耽误他们行事,问题是拼武力自己这边又比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小将拼着被擒拿的危险,帮着一个士兵挡住攻击,使得士兵能跑回去报信。为着让那报信的成功离去,这些个作掩护的比他们预想中更早被击败。   孟襄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外着王珏赠送的大批风外套,斗篷被凛冽的寒风吹的沙沙响,他一挥手端的气势十足,“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除了侥幸逃脱的那个,今日这班城门卫一个没落,都被绑得跟粽子似的扔在一旁。见土匪们推来工程器械开始破坏城门,他们皆是绝望的闭上眼睛,完了!!!   现在他们心中都在向上天祈祷同一件事情,但愿这些人真如他们所说,是代表墨家来给圣上送贺礼的。   看着渐渐产生裂痕的城墙,墨云不屑地撇撇嘴,果然如长老们所说,城墙忒不结实该换了。   再说那跑进城报信的士兵,他撒丫子跑一路喊一路,“有人攻城!有人攻城!!”   只见因解开宵禁而热闹的街市瞬间变得异常混乱,打翻东西的摊贩、跌倒踩踏的人群,听得这种消息,百姓们只想跑回家中紧闭门户。   终于跑到宫门口,士兵已经累得快晕过去,他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宫门守卫的袖口又说一遍,“有人攻城……”   呆滞几秒后,守卫们连忙入宫禀报,另给看守另外几个大门的队友报信。   “有人攻城!”   报信者嗷一嗓子叫灭乐声,殿内众人如被点了穴般顿住不动,酒碗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李世民气得涨红着脸拍案而起,冲着守卫大喝道:“谁敢来攻城?!”   就是呀,谁敢来攻城?就算有人造反也没本事不声不响就打来长安呀。难道…路上一众文武关卡都被打通了?卧槽,不能再想,心脏病快犯了。   “不知是何人,城门士兵报完信就晕过去了。”   众人没想到士兵是跑马拉松跑累晕的,都以为他是浴血奋战跑出来的呢。   李世民闻言直接掀桌,转身拿起武器就要出门干架。大臣们见他那疯狂的架势连忙出言劝阻,只有王珏和孔颖达二人隐晦地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不会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吧?   “圣上请三思,勿因怒火让宵小得逞,俺去看看情况再回。”秦琼伤好后成天找机会动武,遇到这事他第一个跳起来要求参战。   李世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他对着秦琼叮嘱道:“快去快回,多带点人。”   舞者和乐师们早就有眼色的退去,如今殿内只剩满地狼藉。君臣皆是面色严肃,暗自思考着是哪拨人这么有本事。   头号怀疑对象-太上皇,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长孙皇后沉稳地起身带人向后宫走去。看看爹是不是在饮酒造娃,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之处。   二号怀疑对象-先太子余党,按说这些人已经被他们杀的杀、捉的捉、策反的策反,哪会有如此通天的本领?那些守卫关卡的人又不傻,不会这么容易方行,难道他们飞进来的?   想到李建成,众人皆把视线移向魏征,这位可是先太子心腹谋臣。   老魏冷哼一声挨个瞪回去,我什么也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   除非他演技已入出神入化的门槛,不然应该不是他。就在武将们准备浴血奋战,部分文官准备以死殉国,部分世家子思量着若战败如何在新势力中得到位置时,秦琼在去城门的路上与一群笑闹的百姓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12.06   秦琼和他带着的一队侍卫有点傻眼,按说圣上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应该有所扭转才对,百姓们用不用这么早就争相庆贺呀?!这攻城的一方不知如何了,他们还没交手呢,咋就好像已经输了一般?   一个大汉飕飕从秦琼的马旁跑过,他自己跑着还不忘招呼同伴,“快走快走,墨家已经凿坏城门把贺礼带进来了!”   等会,墨家?!秦琼想喊住人的时候,大汉已经跑没了。   又一个大汉飕飕从秦琼的马旁跑过,这回跟方才的大汉是反方向,“墨家人说要到宫门口才掀开红布,过去围观也没用,还是去宫门那等着吧!”   你也等会,又是墨家?!!秦琼一回头,此大汉也跑没了。   秦琼撇撇嘴,感叹长安百姓体格好,居然没人停下来歇会儿。求人不如求己,秦琼一扬手,身后的侍卫们跟他一起策马狂奔向城外而去。   吱--,急刹车。不对,应该是急刹马。   一队人刚攒起气势奔出几百米,就看到一群黑色劲装的郎君推着三个用红布包裹住的大物迎面走来,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一群探头探脑准备看热闹的百姓们。   秦琼提起武器大喝:“来者何人?!”   孟襄不缓不慢地走上前,虽仰视秦琼但气势却毫不输人,“我等乃是墨家人,今日特来给圣上送贺礼。”   自听说墨家人在王珏的收徒考试上露面,李世民隔三差五就要念叨一遍。原因无它,杂家一脉给送龙袍,墨家是不是得送点豪礼才好意思出来?群臣都在惦记着这事,尤其是因出海一事与王珏关系缓和的世家们,都等着墨家来造新船呢。   虽然着急,秦琼还是双手抱拳,有礼地询问道:“侍卫传有人攻城,你们进来时可看到攻城之人?”   孟襄挪开身子让身后的礼物漏出来,见秦琼无反应,他只能出言解释道:“城门太窄,我们的礼物运不进来。我说先把城墙凿开一块,那守卫不干,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墨云隔老远喊话道:“城墙太不结实,便是我们不凿也该重新休整。”   孟襄继续,“守卫一个没伤,都被我们绑起来扔在城门口。不是跑了个士兵回去报信吗?这位将军没接到他的消息?”   大乌龙,丢人的大乌龙。   秦琼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回去看看那晕过去的士兵死没死,没死他再补两刀。这事颇为让人为难,想想在宫中处于暴怒中的李世民,还有正在进行无数心里活动下各种决心的大臣们,秦琼脑仁嗡嗡疼。   通过这么一会儿接触,他也算看出来了。别管是真是假,墨家人在明面上的处事方式类似武官,俗称直肠子。人家的想法很简单,我的礼物进不去,先凿开让我办完事再给你修。   这事他没权利做决定,墨家人会受到什么对待,取决于他们那大板轮上运着的三个是什么东西。为了不让事情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秦琼希望能尽快回去禀报。   人家还没被定罪呢,咱得客气点,秦琼再次抱拳道:“这中间有误会,你们先慢慢往皇宫走,我现在就回去说明情况。”   “有劳这位将军。”   秦琼又是一扬手,一队人马原路返回。非常时期行非常事,秦琼一路骑马回到大殿。   见殿内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每个人的表情与眼神各不相同,秦琼没忍住居然笑场了。   看他还能笑得出来,众人提起的心反而落了下来,李世民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误会?”   “正是。无人攻城,是墨家人来给圣上送礼,因礼物进不来遂先凿坏部分城墙。”想了想,秦琼决定投资一下提前卖好,“他们说回头给修个更结实的。”   听完秦琼的回答,大部分人再次僵硬,内心集体吐槽:这特么是什么逻辑?!只有王珏与孔颖达隐晦地对视,果然如此。   李世民脸上有了笑模样,他起身急急问道:“他们送的什么礼物?”   呵呵哒,众人今日经历的风波太多,如今已经无力吐槽。只能说不愧是圣上,非常人也,他居然只关注礼物。   “三个同样大小的物件用红布包住,微臣不知那内里是何物。然,微臣知道那些物件的宽度也进不来宫门。”   “噗!!”悠哉喝酒的孔颖达一口就喷了出去,宫门也要不保?   “咳,人家远道而来,咱们还是出去瞧一瞧吧。”大过年的,要是宫门也坏了得多寒碜。伪土豪最听不得关于出钱的事情,还是赶紧去阻止下个灾难吧。   何时都不忘拍马屁的程咬金叫唤道:“圣上英明!”   时间刚刚好,李世民带着群臣到宫门口时,墨家人和百姓们也刚好达到。见李世民他们出来相迎,百姓们皆是遗憾地看了眼宫门。   孟襄带着墨家众人先给李世民规矩的拜礼,谁也没想到他会一开口就坦然地歪曲事情,“本想着在秦王破阵曲音落的时候把礼物献于圣上,没成想城门守卫竟不配合还传递错消息,可惜了我们的一番设想。”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居然赞同的点头了?此举刷新大片人是非观,他们差点开始怀疑人生。李老板是这么想的,若是礼物真的了得,按墨家人的设想可不又是一段佳话嘛。   见老板面露急色,高管长孙无忌插话问道:“敢问孟郎君,那红布包着的是何礼物?老夫年岁大了,好奇心却不减,惭愧惭愧。”   孟襄转头看向墨家众,得到示意后他们拆掉捆绑礼物的粗麻绳,一齐掀开三个礼物。   嘶--   无论群臣还是百姓,大家被礼物震惊得齐齐吸气,只有王珏微笑着与孟襄对视。   “大船!居然是大船!”   “我家临海,然而我从未见过如见坚固华丽的船!”   这会儿别说凿城墙,就是把他寝宫墙凿开李世民都不介意。原本因为受到惊吓而对墨家人心怀怨念的大臣们此刻也不怨了,他们日思夜想反复期待的东西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出现在眼前。   好船=可以远航=有机会登上未知大陆=可能得到新的土地和黄金,思及此处,众人又看向王珏。   王珏出言表态,“恭喜圣上!还记得臣在翠微山上与您的对话吗?咱们可以进行第一步了。”   哪会不记得?做梦都忘不了,那可是天下之主!   李世民面色涨红,哪怕他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态,依然能看出他激动得颤抖和浑身迸发出独属于王者的强烈企图心。   “好!墨家果真广出良才,只有内心胆怯者才会害怕打压这样的人。朕与他们不同,你等安心在大唐自由行走,再不用受到不平对待。”李世民情绪嗨起来,仍然不忘踩着别人抬高自己。   自由行走的意思就是如承诺般召百家出世,如果他们有才能可以为官,如果志不在此可以公开收徒。这些在战国时期对大家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武帝后居然成了众人努力的目标,提起来免不得唏嘘与心酸。   有些墨家门徒已经开始掩面抹泪,个中心酸只有经历者才能深深体会得到。   场面感人,连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的百姓们,也忍不住随着事情的发展波动情绪。圣上豪迈,亦让他们看到了更美好的未来。   孟襄也很激动,他带头拜大礼,“墨家众谢圣上!”   墨家来人亦跟着大喊:“我等谢圣上!”   有一人比黑衣墨家众更引人注意,那就是站立于大臣中间的工部尚书段纶。墨家人跪拜谢恩时,这货居然也跟着下跪。随着他这么一跪,众人也快被吓跪了。   只听说有些学派依然有组织的存在着,甚至能有人隐藏身份入朝做到高官。原本只是听说,只是猜测而已的事情,如今竟然发生在眼前。都亏让这些人出世,不然几世人累计的不满顷刻间爆发也够当权者喝一壶的。   段纶有背景、有身份、有地位,人家自曝马甲就是代表信任的意思,再说唐朝也没律法规定不准墨家人在工部任职,因此大家也只是惊叹、吐槽而已。   李世民心情好,又有了继续摆宴的心思,他对秦琼吩咐道:“再派队人去守城门,把被绑住那些人松开。”   原本不怪罪墨家但心里仍不是滋味的大臣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点,这些个办事不力的得好好整顿,尤其是晕过去的那位。   大家谦让着走进宫门准备继续开宴,李世民恨不得墨家真的把宫门也毁了,这样他就能随时看到自己的大船,不放在眼前怎么总觉得不安心呢。   秦王破阵乐再次奏起,喝酒的继续,跳舞的再来,李世民看着殿内其乐融融的景象开怀大笑。   曲闭,李世民又跟墨家人聊起天来,有功要赏嘛。   “墨家巨子今后有何打算?”   “草民不擅为官,但学派中有几人志向颇为远大,不若圣上看看是否可用。”   人家刚送完大礼,可不可用都得收着。再看墨家巨子这小子傲慢得很,估计不顶用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往出介绍。李世民装么着观察孟襄推出来的三人,大声说道:“我看都是英才,到工部去由段纶安排。”   槽点太多,众人不吐不快,然而只能放在心里吐。圣上假装梦到太上老君也就算了,他还真的觉得自己有大神通了?光相面就能看出人有大本事,那以后还要科举干啥,让圣上相面得了呗?   好不容易见到墨家人,可不能让他们再隐匿了,房玄龄出言询问:“孟郎君家住何处?”   众人一拍大腿,咋忘了这茬,可不能让他跑了!   孟襄轻笑道:“我们以后住在长安外东面,与王县子遥相为邻。”   秦琼再卖好,“如此甚好!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找俺们帮忙!”   老板跟员工如愿以偿,此后大家聊得非常高兴,高兴得把老板娘忘了,长孙皇后从李渊那脱身时众人已经吃饱喝足准备返家。   看到满眼疲惫的长孙皇后众人赶紧低头,咋把人家给忘了?这种时候通常应该跑路。   “微臣还要回去看看自家的调皮小子。”   “微臣的老母年纪大了,需要人陪伴。”   “微臣家有悍妇,得尽快归家。”   刷刷刷,很快人就跑没。王珏也趁乱跑路,不然就她跟长孙皇后同为女性,人家受委屈没准得找她唠叨。然而,她最不会安慰人……   回家的路上,王珏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让她颇为满意。李世民能破除性别与年龄的偏见正视自己,还说明了一直没给她升爵的理由,墨家出世带来大船,一切都在往好的发现发展。   等等,她的爵位呢?!说来说去也没给升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12.06   听着内侍巴拉巴拉说了半个时辰,王珏出奇地没觉着烦躁。难道圣上真打算改邪归正啦?她昨日回家的时候还在念叨爵位,第二天一早就有内侍来宣旨,感觉爽爽哒。   爵位升了一级,开国县伯,领食邑七百户。王珏心情大好之下,看着宣完旨还不动弹的小内侍们,微笑着问道:“可是要新纸?”   不问还好,一问让跟来宣旨的几十内侍集体羞红了脸,“是,还…还要菜谱……”   噢,难怪圣上昨日开宴时总是看看案上的菜又看她,感情是惦记上她的菜谱了。王珏是现代人,没什么拿菜谱当传家宝的心思。她很爽快的抄录了一份集合煎炒烹煮炸等烹饪方式的菜谱,又让王成给同来的内侍们每人拿了两刀纸。   两样东西都痛快给了,这些人咋还不走?!   “圣上让问,您弟子穿的羽绒服套装兵部能用吗?您其他弟子所着服饰,可以做同样的款式出售吗?”见王珏皱眉,小内侍带着哭腔解释道:“圣上的内库因为要送教书先生们书籍早已搬空,然而书籍至今还未送完,圣上已经借钱印书了……”   哎妈,混这么惨呢!   想到李世民昨日的表现,还有他要用款式也来征求自己意见的行为,王珏内心生出帮他的想法,“帮我转达圣上,之前说的作坊之事算他五成,我这几日就着手准备。”   “多谢王县伯,我等就不多做打扰了。”这回走得可够爽快,好几十人眨眼功夫就跑没了。   王珏讪讪地放下抬起一半的手臂,她还想说下次要纸拉车来,不用每次都折腾过来这么多人……   王珏之前受封时就想着给王宝金也弄个爵位,如今正是好机会。若想要个无封地的爵位怎么也得给圣上加到五成股份,剩下五成自己跟二哥再分。除了随园,王珏还真没什么大开销,她思量着把这部分收入给新入门的弟子们平分,也省的那几个有难言之隐的因钱财发愁而分散学习精力。   为了保密配方,如今造纸和水泥的地点已经改为山上,王宝金每日都会上山查看,而随园则由王李氏与王刘氏婆媳接手。   王珏刚想去找王宝金,人就进门来寻她了,“妹子,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你走后圣上遣人来要水泥,娘做主让内侍带回去了。”   “唉,此事我已知晓。我正要寻你,咱们到书房聊。”两人话着家常向王珏的书房走去,李晋江和武照年前已回家,如今只有黄文、周齐、王熙然还待在王家。   他们进书房时黄文正在看《厚黑学》,周齐在练字。王熙然这个双面间谍,一早就被前来打探消息的几大世家请走了,今日并不在府内。   “老师!”两人看王珏进屋连忙起身要拜礼,被她抬手制止。注意到跟王珏前来的王宝金,以为他们有重要事情谈,又自觉着要退出书房。   “坐着吧,你们也来听听,此事与为师欲送你们的入门礼有关。”   两人闻言乖乖坐定,眼巴巴地看着王珏。再有同样眼巴巴的王宝金,王珏无奈扶额,不知不觉身边怎么聚集这么多萌物啊……   “我有一物若能卖遍全大唐,可得大收入。此物名为肥皂,用于日常沐浴清理,比胰子好用得多。”王珏说完拿过纸写下配方交给三人传阅,她继续说道:“先把纸上所写的材料准备好,待弟子们来上课后咱们再开始做。”   看完配方得知所用材料无需大价钱,又想到王珏所说的能得大收入,三人立刻闪起星星眼。   王珏内心的小恶魔又开始跳动,她似才想起般补充道:“此事早前我跟圣上商量过,这买卖他一人占五成。剩下的二哥两成,最后三成你们新入门的五人均分。”   见星星眼变成包子脸,王珏喝了两碗茶后再次开口,“即便如此,你们所能得的也是大收入。”   欲哭无泪,二徒想起那日老师去孔家的场景。他们相互无奈对视,终于体会到孔家人当时的心情了,好虐好虐。   王宝金得到配方后赶紧去按妹子嘱咐的分批采买原料,王珏则是留在书房指导两位弟子。   虽说倒霉赶上天灾,可李老板仍然觉得自己最近时来运转。先有崔智贤歪打正着弄走裴寂,后有墨家前来献大船。看着眼前口齿伶俐复述王珏回话的小内侍,应该再加一条终于知道该如何与王珏相处。   还是媳妇说的对,王珏这人面冷心热。只要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再把自己的难处说说做可怜状,少有不答应帮忙的情况。李世民想到此处又不禁懊恼,想想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怎么显得那么多此一举呢?   李世民站在御花园里晒着暖洋洋的日光,突然觉得人还是生活在阳光下好。   心情一好就想练字,有个字帖好像在外甥那。李世民招收叫来小内侍,“去把柴令武那小子给我叫来,让他带着字帖来。”   外甥没了娘,他爹跟大哥又整日在外忙,李世民这个当舅舅的经常叫来外甥考校学问。其负责程度,丝毫不比他长孙无忌差。   年前在曲江那丢完人,内心忐忑好几日的柴令武在参加年宴时见李世民并未提及此事,正在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沾沾自喜,没成想才高兴一日舅舅便派人来找他进宫。   最虐心的情况是,还让他带着字帖去。那字帖早跟房遗直跑了,他去哪变出一个来?   柴令武强装镇定,板起脸对内侍说道:“我有要事需去趟房府,过后自行入宫。”   人家是勋贵又不是犯人,还跟老大沾着亲,内侍哪敢命令他此刻必须去。想到圣上想练字又正在兴头上,小内侍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能否让我等先把字帖带回去?”   小爷要有字帖还用去房府?!   柴令武恼羞成怒道:“我等会自己带去!”说完一甩手就走了,他急啊,急着去跟房遗直借字帖。   “先去房府?提到字帖突然发怒?”李世民听完内侍的回禀,摸着下巴囔囔自语地思考着外甥的怪异举动。小家伙胆子应该没那么大吧?他又对内侍吩咐道:“你着人去外打听,最近是否有关于柴令武或房府的传闻。”   “嘿嘿,这事我知道!”   “俺也知道!”   程咬金跟秦琼来问军装之事,那日王珏带弟子们出去炫耀的时候可不止百姓们看到。自见到黄文穿英伦风军大衣后,好些士兵回去跟上头禀报此事。   听着士兵们描述的款式,想象着王县伯弟子经过时小娘子们爱慕的神情,领头小将们被忽悠的坐不住了。能当上小将的都有些头脑,几人一合计觉得程咬金和秦琼二人最可能与他们思维同步,一群人联合求到他俩那去了。   人家说话也有技巧,“不说款式好看否,就是实用性也比咱们现在用的强。那黄文一介书生穿着那衣裳都能显出英武,若给二位大将军穿上绝对会胜过他千百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第二天两人就把事情跟李世民提了。赶上李世民前日刚被王珏的‘无事不可对人言’虐到,李老板正想着换个方式与王珏相处,哪会向以前那般不打招呼就随意取用人家东西。   这不,被手下们烦得不行不行的,连给他们送年礼都不忘提起军服之事,两人又得知李世民派人到王珏那宣旨,他们决定再来打探打探消息。赶了巧,刚走近就听到李世民的吩咐。   “哦?为何朕不知?”不怪他发问,李世民有个特殊爱好--喜欢听八卦。一般长安八卦排行榜更换什么内容都会有人来及时跟他讲,就是谁家母鸡看上谁家大鹅这样的没边事儿,他都能听得有滋有味。   两个斗鸡眼咽了口唾沫,刚才太急着炫耀,忘记闹笑话的人是人家外甥了。难怪没人跑圣上面前说这事,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干啊。   “圣上,微臣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事。”   “微臣丈母娘来了,我……”   秦琼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别拿你们忽悠皇后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二人见无法逃脱,只得硬着头皮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给说了。   “这个孽障!你去房府把他给我带过来!”小内侍听到李世民的吩咐抖了抖,连跑带颠地办事去了。   吩咐完内侍,李世民转而对傻站着的二人说道:“你们有何事?若为军装之事,王县伯已经同意,明日早朝我会着人负责此事。”   “我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微臣丈母娘……”   秦琼又被打断,李世民烦躁地挥手赶人。两人如蒙大赦般,眨眼间就跑没了。   内侍见到柴令武时,他正好从房府出来。听得小内侍透露情况,吓得他策马狂奔往皇宫赶。刚进入御花园就看到李世民阴沉的脸,吓得柴令武小心脏嗷嗷跳。   柴令武上前拜礼后讷讷地说道:“我,我把字帖带来了。”   李世民闻言面色又黑了几分,“混账!送出去的东西你还好意思往回要?!”   您也经常把送回去的往回要呀,这不是咱们家人的通病嘛。当然,这只是小柴的心理活动,他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没要回来,我跟他借的。”   李世民扶额,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被这小子气出病。要么不提此事,要么干脆厚颜要回来,管人家借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以后要看字帖,这小子还要次次到人家借?!   “此事先不提,你在曲江上做的什么诗?那么多百姓围观,你也好意思?你竟然连房遗爱那个稚童都比不过,朕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外甥!”   柴令武被李世民喷了一个时辰,直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无法继续才被放走。   李世民爱迁怒的毛病又犯了,他琢磨着怎么给房玄龄找点麻烦。房卿家把儿子教得太直愣,什么东西能交易什么东西不能都不清楚。找房玄龄茬,跟王珏当初虐杜如晦时写的那幅字一个道理,子债父偿、妻祸夫顶。   李世民进殿时又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他似乎还是不那么适合阳光。   由此又看出他身上的帝王通病--喜怒无常,难以琢磨。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12.06   就在李世民忙着给房玄龄找麻烦,崔智贤陪同墨家人修城墙的这几日,尉迟敬德也没闲着。   “你咋这么笨呢?你看房玄龄家二小子,房老头一抬手人家就知道逃跑。老子打了你三天,你硬挺着不动弹,你是不是真傻?!”   见尉迟敬德大怒,尉迟宝林撅嘴挪了挪身子,“孩儿不争气,认打认罚。”   “呜呜,我的儿呀,你咋那么实心眼。你若不愿意去,咱就不去了。”   尉迟敬德气哼哼地坐下,瞧着抹眼泪的媳妇和杵那红着眼圈的儿子,一切言语化作一声叹息。   嗝,若是尉迟敬德继续打骂还好,见他不再说话,母子俩反而担忧起来。   尉迟小熊挪到他爹身旁大声吼道:“阿爹别生气,王县伯下次招生孩儿一定凭真本事堂堂正正考进去。”   “你想震死老子呀!你要是能凭真本事考进去,我如何会使那等手段?!”   “可是…可是随园外书生们总是不拿好眼神瞧我,王县伯教给我的课程也跟其他人不同,我…我……”   儿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自尊心很强,他该觉得欣慰吗?欣慰个屁,在尉迟大黑熊眼里,自尊心和脸皮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还不快滚去吃饭?!”儿子三天来不吃不喝他也心疼,尉迟敬德吼完话抬腿就往外走,他想到一个新主意。   半个时辰后,孔宅。   孔颖达看着摆满院子的礼物笑得胡子一翘一翘,面上却装模作样地拒绝,“将军有事不妨直说,送些个礼物作甚。”   “我那笨儿子承蒙您教导,我心怀感激。”   孔颖达浑身僵硬,提到尉迟宝林这人他此刻仍是心有余悸,那孩子太与众不同……再看看院子里的大堆礼品,他突然没那么开心了,收多大礼办多大事儿啊。   老孔试探着问道:“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孔氏门徒们也停下收拾礼物的动作等待下文,提到尉迟宝林他们都有种礼物可能得退回去的感觉。   尉迟敬德搓着大黑手面露羞色,“这个…我儿未被王县伯收徒,因此所学内容与他人不同,听闻孔祭酒与王县伯乃是忘年交,您看?”   完了,孔家众人皆是遗憾着看了一眼礼物,其所求之事太艰难。   “虽是忘年交也不好插手人家学派的事情,将军还是带着礼物回去吧。”   见这条路走不通,尉迟敬德话锋一转,“瞧你误会了吧,我是想说先让儿子来你家学习,等王县伯招生时再让他去考试。”   滚,赶紧让这个不要脸的麻溜滚!尉迟宝林来他家学习就算孔氏门徒,怎么还能再去参加百家派的考试?若真如此,叫他往后如何在学术界立足。   “送客!!!”孔颖达气得直接甩袖子走人。   此路不通,尉迟敬德无奈只好带着礼物亲自去南山。走到城门口见墨家人正在修城墙,他才一拍脑门想起还有这么个事儿。   崔智贤小跑过来打招呼,“尉迟将军这是要去哪呀?你的东西太多恐怕在此处过不去,还是走别的门吧。”   “我那儿子…我去南山拜访王县伯。”   噢,恍然大悟。尉迟敬德赖着把儿子塞给王珏,弄得人家教学为难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孟襄背手晃悠着走过来,看着尉迟敬德说道:“我倒是有一法可使你达成心愿,只是……”   见孟襄把眼神挪向他那十十多车礼物,尉迟土豪爽快地说道:“若郎君能帮我解决此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王县伯之所以不教尉迟小郎别的知识,全因规矩二字。若她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今后如何立世?若有人效仿你使此法又该如何?只要你给她一个面上足够对他人交代的理由,此做法又不好被人模仿,那就成了。”   尉迟敬德略微思索后追问道:“唔,是这么个道理,该用何理由呢?”   孟襄玩手指、望天,半天不回话。尉迟敬德很上道地说道:“当然,这是另一个问题,另算另算。”   “你且侧耳听来。”   “好计策!多谢郎君指点,我去去就回!”   尉迟敬德又赶回家拉了十几车礼物,礼物内容一点儿没糊弄人,全是好东西。墨家巨子聪慧,今后有不好解决的疑难问题可找此人商议。   尉迟敬德送完礼物后,热情地对孟襄说道:“郎君有空来我家坐坐。”   孟襄笑着回道:“正有此意。”   望着尉迟敬德离去的背影,孟襄笑得如狐狸一般,少有财富能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墨云难得没出言与师傅呛声,长老们说了,他们家大业大门徒众多必须得生财有道。   尉迟敬德与孟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对这次交易都很满意。尉迟敬德再回家已是满面笑容,他看着正在狂塞饭的儿子严肃问道:“你确定要凭真本事入门?我这有个证明才华的机会,你可能吃苦?”   “能!只要别被人说闲话,别被老师嫌弃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赶紧吃,吃完跟我走。”   被尉迟父子念叨了好几日的王珏,此时正在长孙无忌家中做客。   王珏看着频频皱眉的长孙无忌,和沉醉在书海中的长孙冲问道:“如何?”   长孙无忌抬起头,露出一张纠结的脸,“颇有创意,只是…太匪夷所思。”   与他爹不同,听到王珏的问话长孙冲急切地说道:“王县伯弟子有大才,可否给我引荐此人?”   “自然,待他年后归来,你直接下帖子就是了。”王珏恨不得李晋江多出去交际,好进步一打响名气巩固地位。   没错,长孙父子俩在看李晋江派人同年礼一起送来的《牡丹花下死》续集-《累世情缘》。   李晋江的脑洞在唐朝绝对算头一份,他居然开启了穿越文先河,还一下就是双穿。   故事讲述牡丹与书生灵魂状态下相伴多年,然而地府的一次收鬼活动让他们被迫穿越到另个世界。牡丹转世为公主,书生则是一个寒门小子。   一次庙会中两人得以重逢,恋人再见喜极而泣,各种互诉衷肠。他们当晚没忍耐住复习了一遍武艺,两人在彼此的身上刻下无法抹去的印记-名字刺青。   此后就是作为公主的牡丹如何逃离指婚,书生如何从一个穷小子混到位极人臣,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情节。   假装没注意到长孙无忌纠结的表情,王珏继续说道:“一事不烦二主,还要劳烦您帮忙送去印刷。”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苦着脸回答:“如你所愿。”   他跟王珏算是自己人,王珏此人本事了得,自己日后难免会有事求到她头上。因此,遇到这种举手之劳的托付,长孙无忌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咱先帮她办好事,等有事相求的时候也好开口。   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通常不那么好接。他算看明白了,王珏不止想给弟子出书,还想造势把李晋江捧成大唐第一小说家。上次托他送书的无意之举被书商们宣传成:长孙尚书倾力推荐,王县伯弟子力作,今年你不能错过的凄美爱情故事。   也不知道谁想的宣传语,原本已经销售暂缓的书籍愣是又加印了好几次。若是什么学术性的书籍,哪怕想法不够成熟他都愿意挂名吹捧。可这李晋江的小说却是一本比一本更让人纠结,主要两极分化太严重。郎君们撇嘴,娘子们为之神魂颠倒,导致他没事上个街都得被牵连得遭白眼或得到他不想听到的夸赞内容。   之前说的还是百姓们的反应,大不了少出门呗。最虐的是朝堂上那些小敌手,动不动就拿小话刺激他。比如他们在商议新律法时,长孙无忌与杜如晦意见相左,杜如晦就说:长孙尚书自然与我等不同,人家的喜好跟闺中小娘子们颇为合拍。   总之,就因为帮忙送本书这么件事情,给长孙无忌的生活增加了些许困扰。但为了更大的利益,和之前的困扰不白受,长孙无忌还是选择了帮忙。可以预见,今后他的名字跟李晋江算是脱不开了,只求他往后再写作能悠着点儿编。   王珏开怀之下也说了一通敞亮话,“长孙尚书不愧是大唐有名的爽快人,善心人。今后但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尽管去南山找我。”   把李晋江打造成大唐第一小说家,一则出于他本人意愿,在登州时他说不喜为官只爱写书,希望今后能以此为生闯出名堂。   当时王珏的回答是:要做就做最好的!   二则徒弟出名老师也受惠,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带来不少积分,使得她对保命之事又多一分底气。回南山的路上,王珏美滋滋地算计了一路积分,加上登州救灾和旅游城市任务给的积分,她的欠账还剩一百五十万。   因为想的太投入,王珏并未注意她出城时,崔智贤和墨家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诡异眼神。   诶?是不是走错地方啦,南山村咋这么闹腾?!   吴村长擦着汗跑过来,“您可回来啦,快进村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12.06   王珏云里雾里地跟着吴村长一路小跑,发现自家附近不止聚集大批书生和南山村民,连长安百姓也来不少。她又没组织什么活动,这些人来干嘛?什么情况?!   “王县伯怎么还不回来,尉迟小郎君已经跑两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还有热闹看吗?”   “两个时辰算啥,你看他那体格,再跑俩时辰也不成问题。”   听了外围百姓们的议论,王珏反而更疑惑,只从对话中得知此事与尉迟宝林有关。   “各位何故聚集于此?”   百姓们闻言转头,看到王珏过来皆是双目放光。没等他们解释,尉迟敬德先走过来插话道:“王县伯收徒时说过,不看综合实力,若在某方面有大才者亦会收入门下,此话可作数?”   王珏首次以百家派的名义正式考试收徒可是大事,再加上考试题目出得新奇,大佬们都很好奇能被收入门下的五人答卷内容,李晋江、黄文、刘大包三人的奇葩答题方式在大唐上层不是秘密。   听到尉迟敬德意有所指的问话,王珏坦然回答:“没错,这世上全才太过稀有,我们需要的是人才。然,考试已结束,我相信亦有大才者因未能赶到而错过考试。”   听到尉迟敬德的说辞,王珏基本猜出他因何而来,最后一句话就是想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无论你儿子多么有才华,他没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参加考试是事实。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尉迟敬德也不是吃素的,“我儿那几日因救驾受伤而在家养病,法理亦不外乎人情吧?”   为了把事情搞大,以群众和舆论向王珏施压,尉迟敬德特意在长安内晃悠一圈,拉来好些百姓来围观。别说,此举还真有用,他话音刚落就有百姓接言说情。   “救驾可是大功,我看确实该通融一次。”   “又没说一定让王县伯收徒,总得给那小郎君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吧?”   王珏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尉迟宝林救驾的事情?若是李世民受伤,自家大弟子为何从未提起过。都亏程咬金没在这,不然他一定会笑出眼泪砸场子。   就在王珏的收徒考试前一日,李世民在御花园中同几位大臣聊天。夏天嘛,蚊虫多。恰巧尉迟宝林经过,看到几只蚊子在李世民身旁晃悠,他二话不说跑过去要打。   程咬金见一阵小旋风扑过来,条件反射伸腿就是一脚。他就是这样被尉迟敬德赖上的,对方偏让程处默带尉迟宝林一起拜师。孩子太实心眼,人摔倒的时候顺手抓一蚊子,就这么个事儿愣能给说成救驾。   “如此,我可破例看看尉迟小郎的才好。”由于不明内因,又有围观百姓起哄,随园众人因想着效仿此举竟也未出言反对,王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跟着尉迟敬德来到被百姓们围住的圈内,王珏无语的看到尉迟宝林正在满头大汗地跑圈。不用她发问,自有热心肠的人解释。   王李氏见到王珏用略责怪的语气说道:“你可回来了,这娃跑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尉迟敬德感激地看向王李氏,又略带得意地转头对王珏说:“你的第三场考试不是跑步吗?我儿已经跑了你那日规定的五倍量,他还能再跑呢!”   王珏扫了眼围观群众,见大家都面露赞同之色,十分无奈。又见王李氏身旁的王熙然、周齐、黄文三人也跟着开心的看热闹,她连叹息的力气也不剩,什么命啊……   见不得尉迟大黑熊的得意样,王珏挑眉问道:“只是如此吗?”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他有墨家巨子支招,怎会只有这点把戏,“我儿还有三个拿手绝技,就等你归家再展示呢。”   在百姓们不耐烦的催促声中,尉迟敬德一挥手,只见尉迟家仆从抬上三组物品。王珏一看那些东西,好悬没气晕,内心似乎猜出是谁给她找的事儿。   尉迟宝林擦干汗乖乖往地上一躺,尉迟家仆从快速地往他胸口放好一块长方形大石,见尉迟敬德拿起大锤一副欲砸的样子,围观群众中响起一阵惊呼声。   周齐蹭到王珏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担忧地问道:“能行吗?不会有事吧?”   “这是一个公式F=ma,当力一定,质量越大产生的加速度越小,以后会讲到。”听王珏这么说,弟子们瞬间了悟,‘以后会讲到’几个字已经成了某种密语。   铛铛!随着大锤落下,大石碎开,人群中传来更大声的惊呼。有那胆小者,愣是没敢看。   “怎么样,厉害吧?!”   见王珏依然面无表情,尉迟敬德气哼哼地跺脚离开。没关系,我们还有两项展示。   尉迟家仆从又端来一口大锅,搭上简易炉子开始烧火。百姓们伸头一看,好家伙,满满一锅油。尉迟小郎的下个绝技是做饭?油用得太多,一点不知道节俭……   没一会,锅内翻腾起泡,看似油开锅。尉迟敬德从袖子拿出一枚铜钱,展示性的给大家看一下,一甩手腕把铜钱扔进油锅。   煮铜钱?这也能吃?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尉迟宝林走到锅前,二话不说把手往油锅里一伸。好些个没有心理准备的胆小者,当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厉害呀!尉迟小郎的身体竟如铜墙铁壁,绝对可以称之为大才!”   无论百姓们如何赞扬,王珏依然是面无表情,让人无法猜透她心中所想。   她肯定是假装镇定,尉迟敬德冲仆从挥手,我们继续!这次抬上来的是一组小刀山,王珏从尉迟宝林眼中看到一丝胆怯。只见尉迟宝林先是看看他爹,又看看王珏,似是下了好大决心般向刀山走去。   脚蹬刀山虽有作假也是技术活,想来尉迟敬德只是自己试验过,瞧尉迟宝林的神态不似事前有准备。以他此时的心态,妥妥会出事,王珏连忙出言阻止,“停下吧,已经可以了。”   现下的情况很让人为难,若王珏因此收尉迟宝林为徒,待这种技巧被人参透,她无疑会成为笑柄。若说破此事,就是跟尉迟家结大仇,尉迟宝林的前途也会受影响。显然此事是尉迟敬德主导,从那孩子的神态能瞧出,他事前并不知道内里的猫腻。   解铃还需系铃人,谁惹出的麻烦谁解决。王珏故作好奇地询问道:“你儿既有名师教导,何故还来寻我?”   尉迟敬德以为王珏又要找借口推脱,他扯脖子嚷嚷道:“我儿之前一直在宫内学习,哪里有名师?”   “那传授你这三种方法之人就是名师,你们既有渊源,何必要来我处求学?墨家的传承亦不差。”不是墨家就是道家,王珏只是说出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来试探。   尉迟敬德急急辩解,“我儿并未拜师,只是临时求教而已。”   “若我因此收他,它日我该如何?”王珏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家人和弟子们离去,尉迟敬德那胡搅蛮缠样实在气人,那么个实诚孩子怎么有如此讨人嫌的爹……   谁惹的事儿找谁,王珏的最后一句话已暗示出她懂得其中猫腻,尉迟敬德顾及名声不敢继续纠缠。无法,只得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再去寻孟襄。   孟襄和墨云正在城门口望天,活都是崔智贤带着守卫们在墨家人的指挥下干着。   “老师,反正也没别的事儿,咱们归家吧。”   “那可不成,为师在等人呢。”   “你就那么确定王县伯不会心软?老师总是这样骗人钱财,似乎不大好……”   “有何不好?你吃的用的哪样是你自己赚来的?待会儿他还得谢谢我呢,你信否?”   就在两人说话间,尉迟敬德带着仆从们和垂头丧气的尉迟小熊来到孟襄面前。   孟襄状似疑惑的问道:“郎君怎么皱着眉头,难道我的计策不好使?”   尉迟敬德无奈叹息,“并非郎君之错,而是王县伯恰巧也懂得这些技法。”   墨云在孟襄的示意下离开,没多久,他带着墨家门徒把先前收的礼物推了过来。墨云先对尉迟敬德拜礼,而后说道:“既然事情没成,这些东西如数归还郎君,我们墨家做事向来如此。”   “哪有送出去的礼物还收回的道理!孟郎君的计策很好,只是不知王县伯也通晓这些诀窍罢了,我如何是那种好赖不分之人!”尉迟敬德豪气地说完,又跟墨家人把南山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孟襄听完后叹息道:“此事错在我,不若让尉迟小郎先跟我学习三年,三年后再去参加百家派考试如何?”   “那,那多不好意思。”尉迟敬德可是记着孔颖达拒绝他的理由呢,这些个学派间弯弯绕绕的事情他也刚弄明白。想到孟襄把错处归于自己身上,还愿意这么帮忙,大黑熊的内心既激动又感激。   孟襄又做为难疲惫状,好似后悔给自己招来麻烦,又要坚持负责到底的样子,“这样吧,我对外说跟小郎君有些渊源,愿助他考过百家派测试,如此也省得他人误解。”   “那就多谢孟兄了!三日后我在家中开宴,来者都是些老兄弟,还请孟兄一定要到场。”   “尉迟大哥请客,我一定到。”   双方告别后,尉迟敬德走出几步又回头喊道:“谢谢啊!”   孟襄目送尉迟家人离开,转而对墨云说:“你看我说的吧,他还得谢谢我。”   回家的路上,孟襄开始化身唐僧教育徒弟,“咱们墨家有自己的规矩,可以把尉迟小郎骗过来缓解下钱财危机,也可以借着尉迟将军的人脉混入武将圈。但你要切记,若咱们不好好教导尉迟小郎,最后没能助他考入百家派,那可就犯了大忌讳。若如此,必然要在其他方面给予三次大帮助。”   “知道了,天天就知道念叨学派规矩!你比老头子还啰嗦,真烦人!”   其实尉迟敬德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再送儿子入宫学习。只是儿子本身就不聪明,再被那些酸儒教几年恐怕得更蠢。宫里教武艺的师傅也不如他,儿子进去纯属耽误时间。现在好了,墨家也是有真本事的,跟他们学完再去百家派,儿子的未来不用再愁。   王县伯一力促成百家各派出世,墨家跟百家派必然在私下里有联系。看孟襄说助儿子进入百家派时的神情并无犹豫,就知道对方自有方法。什么方法他不管,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礼尚往来,墨家需要的他也能举手相助。   墨家缺钱,尉迟土豪不差钱。墨家缺武将人脉,尉迟将军兄弟多。尉迟敬德望子成龙,墨家自有一套教育方法。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谁算计了谁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二三事:   我妈:“最近没看你文,我发现你怎么还说我坏话呢?”   我→假装镇定离开。内心→连作者有话说都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吐槽了(┬_┬)。   第85章 12.06   李梁氏边抹眼泪边给儿子收拾东西,口中还不忘嘱咐道:“娘不懂那些个学问,只知道一徒抵半子,勿要因为你老师年岁小而怠慢。”   李晋江在旁红着眼,恭敬地回答:“老师对我有大恩,恩同再造,孩儿定会谨记娘亲教诲。”   李保忠看着儿子皱眉长叹,忍不住又一次问道:“临行前为父考校过你学问,你肚子里装多少墨水,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知道嘛。我再问你一次,可是凭本事考中?”   “自然,我们的考卷连圣上和朝中大臣都看过。”至于他如何答题还是不要细说为好,虽然老父身子骨不错,但脾气太爆,别再把他气出好歹来。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别怪爹唠叨,你是不知道,自得知你被王县子收为入门弟子,咱们族里摆了三日流水宴。又有王县子送贞观犁给百姓们,连官爷都亲自到咱家来过。为父怕啊,若这其中有猫腻,咱们涟水县李氏一族会因你而颜面扫地。”   李晋江刚想再次赌咒发誓,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什么王县子,该叫王县伯了,听说江儿的老师已经升爵。”   “堂叔,你们咋来了?”   “这不你要走嘛,我们准备些特产给你带回去。不止要送老师,还有师兄弟们。”   李晋江也不推辞,他们族里相处融洽,他回家后把老师给的所有零用都交给老父,希望能改善族人生活顺便在村里建个新学堂。又有他之前在随园抄录的若干书籍,若族中多出些能识文断字的子弟,他们这一脉也好有机会跻身士族。   由于礼物较多,族中特派出几名子弟陪李晋江去长安,当然也不乏让他们外出长长见识的意思。一路走来颇为顺当,直到临近长安时,随行族亲才见识到李晋江的威力。   “李郎君怎么才回来,可是带了年礼给我们?”   “一看就是给他老师和师兄们准备的,你们臊不臊?”   “李郎你的新书何时出版?听说长孙尚书看了你的新书后茶饭不思。”   李氏族亲终于见识到啥叫名人效应,也明白李晋江为何不让他们在外称呼其名。原来自家族弟写的话本小说竟然如此受欢迎,还以为只有同村小娘子喜欢呢。   长安百姓认得其人方才涌上来,若是一路走来泄露名号,他们不会被这样纠缠一路吧?想想就庆幸,若是按现在这种情况赶路,他们得在路上多待一个月。   一行人以龟速到达南山时,王珏正在家中用午膳。王李氏爱热闹,瞧着来了好些少年郎,连忙安排厨房加菜宴客。   王宝金早就准备好制造肥皂的材料和用具,李世民急着用钱也让李承乾过来试探过一次,年后弟子们陆续归来,就等着李晋江回来开课呢。   饭后由王李氏继续招待来客,王珏则是带着弟子们上山授课。山顶小屋自建好后一直未入住,反倒成了保密配方的最佳场所,主要大唐梁上君子太多,实在让人无奈。   “小呀么小二郎~随着他师傅上山顶~不怕风也吹~~~”   李晋江一直赶路回来,饭后又要爬山,若不是经过健体早被累趴下。如今突然听房遗爱这么一吼,好悬没站稳从山坡上滚下去。   “二师兄唱的什么歌谣,颇为怪异。”   “小二郎,老师教我唱的歌谣,好听吧?”   “二师兄于师兄弟中和家中排行都行二,此曲很适合师兄来唱…”   简直是魔音灌耳,若不是老师所教,师兄弟几人早就吐槽了。王珏假装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她也是没有办法,房遗爱自年后回来又开始吵着要学玄学课程。她自己刚学完入门知识,如何敢乱教弟子?   为了能尽快摆脱魔音烦扰,除了房遗爱以外的师徒几人都默契地加快脚步。他们赶到山顶时,王宝金已经先一步把材料用具拿出来准备妥当。   “有劳二哥,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咱们现在就开始授课。”王珏说完,弟子们也都向王宝金道谢。见太子对他有礼相待,王宝金至今仍觉得自己这一年多来都是生活在梦中。   “咱们先做最基本的一种肥皂。把猪油、烧碱、清水按20:7:50的比例准备好,再将它们放在大锅中加热搅拌。若水变少,需加至相同比例,直到表面不再漂浮一层油脂。”   王珏说完,弟子们拿过准备好的材料开始动手做。除了房遗爱和武照一组,余下没人都各自做一份。见李崇义听到要动手做东西又沮丧皱眉,王珏坏心眼地补充道:“有一种肥皂称之为香皂,加入若干成分后有很好的护肤作用,谁最努力为师先教谁。”   大家闻言开始偷瞄李崇义,见他立刻充满干劲,表情变化快速又夸张,皆是掩面偷笑。经过日常相处,李崇义在意容颜尤其爱护手部皮肤这一特点,早已被大家悉知。   这段化学反应的时间比较长,王珏悠闲地拿出《累世情缘》开始看,偶尔偷瞄一下弟子们揉手臂的可爱动作,对她来说时间过得很快。   “老师,我们做好了。”看着面前一张张撅着嘴的包子脸,王珏继续说道:“还要在熄火后加入与水同样多的盐水,才能放入模具中冷却。”   王宝金刚才数次想帮忙,都被王珏用眼神制止。现在听说要用模具,连忙把事前准备好的那些拿过来。   模具有好几种,最简单一种是普通的长方形,冷却后需切割,此种最易操作也最适合量产。还有花朵系列,估计这种会招小娘子们喜欢,只是每个模具单独分开,制作后拆卸也要小心,颇费人力。再有一种同花朵型类似,此种专为文人雅士准备,模子是按王珏的几种字体而刻,字的内容也分好几种。重点要说动物图形,王珏绘出一套现代卡通Q版动物图案,特意让王宝金找人做成模具,估计此款无论是娘子们还是幼童都会喜欢,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嘛。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实例。房遗爱看到卡通动物模具,开心地跑过去玩起来,完全忘记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做完。   武照气得咬手指,刚才几乎都是她一人在做,现在二师兄干脆跑掉,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不跟二师兄分一起呀。周齐同情地瞄了眼武照,这种心情她懂,之前她一直是那个倒霉蛋,还好小师妹来了……   李崇义速度最快,他做好后赶紧跑到王珏身旁眼巴巴地看着她。王思源和刘大包最后过来,刘大包先帮武照再做自己那份,王思源在观察李承乾,确定他弄好后自己才操作。   王珏拿过房遗爱手里的模具自己把玩起来,见弟子们到齐才慢悠悠地说道:“绿茶有渐缓衰老和美白的作用、蜂蜜能保湿防皱、桂皮加橙子能祛痘。为师准备了很多材料,你们自行选择搭配吧。做法也简单,就是按你们方才的步骤把我说的材料加进去。”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以为老师终于体谅他们,难得这次给预备好材料……   见弟子们站着不动,王珏换个姿势继续看书,她似不经意地说道:“我会做特别好看的花样,赶明儿做完送给我娘,保准让她那些友人心生羡慕。若不喜欢模子图样,还可等肥皂冷却后自己雕刻,独一无二更显珍贵。”   每次都这样,明知又被老师调戏,他们还是忍不住兴奋的心情甘愿入坑。他们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做完回家送给长辈之后各种夸赞炫耀的场景,连家不在附近的李晋江都想着做好后着人快马送回家中。   王珏看书之余开始观察弟子们的举动。李崇义见什么材料都往里加,很好奇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李承乾跟王思源不知在研究什么,他俩似乎商议好后分工合作。刘大包、武照和黄文自动组队,三人做着武照喜欢的干花瓣加红酒款式,看起来还不错。周齐想送王家人,她加入的都是滋润材料。至于李晋江和房遗爱做的东西,王珏看一眼后不敢再看……   几人好顿忙乎,直到太阳快下山才把香皂放入模具。得知香皂要放一天冷却才能出模具,弟子们纷纷决定把后做的特别版带走。看着弟子们开怀的笑容,王珏眼皮跳了跳,那些个奇怪的东西可千万别用来送她啊!   果然,王珏在接下来几天陆续收到奇怪的礼物,只有刘大包那组和周齐做的香皂王珏敢用。隐晦地看了眼李承乾,这孩子以前挺正常,难道这次想法诡异是被王思源拐带的?   唯一能让她获得心里安慰的是,估计比起她这儿,皇宫中和有些人府中会更热闹。做人就要有阿Q精神,有对比才有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12.11   加入不同成分的香皂成型时间不同,待李崇义的香皂定型已是他们从山顶下来的隔日。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做,王珏较有兴致地坐在院中观查弟子们如何做。   周齐这孩子寡言心细,她一直感激王珏对她的收留和帮助,可她吃用都是王珏给,也不知该如何靠自己孝顺老师。本想等参军后领俸禄时再说,没想到让香皂开启了思路。   王珏回来前,王家人生活没有这么优渥,长期务农皮肤自然不太好。周齐想把香皂送给王家人,她加入的材料只有蜂蜜和牛奶。受王珏启发,她先用普通模具做,待香皂成型后再用小刀加工刻字。   周齐最先做好王珏那块后,红着脸走到她身旁道:“老师,这个送给您。”   王珏拿起香皂闻了一下,味道有些甜腻,正适合这个季节使用。再看周齐腼腆的表情,和香皂上工整雕刻的感谢恩师四个字,王珏把她搂进怀里抱了抱。   见周齐赖在王珏怀里,老对头房遗爱赶紧跑过来秀存在感,“老师,我的香皂也送您。”   卧槽!虫子!!!都亏怀里抱着个人当支撑,不然王珏能从胡凳上仰过去。   王珏面色发白,故作镇定地问道:“为师没设计过这样的模具,可是你自己雕刻的?”   若是自己雕刻可见他在刻工上有才华,好好引导也未尝不能成才。谁知房遗爱得意着梗梗脖,炫耀着说道:“我回家后特意让管家找人做的模具,材料是昨日跟宝金叔要的,我聪明吧!”   王珏欲哭无泪,白开心一场。那绿油油的毛毛虫、黑乎乎的大蛐蛐香皂,也不知都加了什么材料,看起来竟然特别逼真。   “咳,你平日太闹腾,房相没少为你操心。依为师之见,这些香皂还是先送给你爹爹吧。”怕房遗爱再做一样的东西送给她,王珏赶紧补充道:“为师喜欢小兔子,你用小兔子模具做完再送给我可好?”   房遗爱欢喜着答应离开,走前还不忘把周齐从王珏怀里拉出来。自从这家伙来之后总跟自己争宠,连年纪最小的武照都没她能赖着老师。若是老师把玄学传承给她咋整,为着这个房遗爱整天盯着周齐。   两人离开后,王珏长叹一口气。再看弟子们,发现王思源和李承乾正在看着她偷笑,一想便知王思源肯定泄露了她怕虫子的秘密,这些个熊孩子好折磨人……   见王珏看向他俩,两人反而拿着香皂大方地走了过来。由于这俩孩子一直是比较靠谱,比较不用人操心的那种,她对两人所做的东西只有期待没有防备。   谁知,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王珏看着李承乾手中的香皂,还是不甘心地确认道:“这是你二人合力做出的款式?没拿错?”   “没拿错,老师觉得不好吗?”   “我们想了很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让她如何忍心打击弟子,“挺好,做工非常精细,只是此物送我不合适……”   李承乾干净的小脸露出一抹坏笑,“我打算送给父皇,老师的明日再做。”   秒懂,不是来整她的就行。如果是送李世民,她突然觉得这个创意再好不过,师徒三人面上露出不可言喻的坏笑。   李晋江也拿着香皂跑过来看热闹,“老师看我的香皂如何?可会引起小娘子们追捧?”   会,太会了!非常有创意,创造性思维相当强大。李晋江用红豆粉香皂来做花盆,黑豆粉香皂代表土,再用红酒香皂做出一朵牡丹花。王珏把香皂抬高,果不其然在盆底看到一行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珏赞赏着说道:“想法不错,细节也考虑的很周到,此款能卖高价。”   三人得到夸奖后满意离开,程处默又迈着大步走来。他爽地打开手中长盒,把里面的物品露出来给王珏看,“宝剑赠英雄,老师送与我一柄真剑,我送老师个香皂剑。”   王珏内心狂吐槽,这么大的香皂要怎么用啊。只能说此子不愧是程妖精的儿子,思维就是那么的别具一格。不过从做工来看,可见十分用心,她鼓励道:“做的不错,为师很喜欢……”   李崇义拿着五颜六色的宝塔型香皂走过来,略微尴尬地说道:“弟子加了太多东西进去,颜色有些奇怪,好在做成塔形也算能看。”   何止是能看,原本见他什么都往里放的样子,王珏已经放弃对他进行治疗。没想到峰回路转,人家做出的款式非常漂亮。但有句话说得好,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有毒,还是留着观赏吧。   武照三人最后过来,他们做的红酒香皂很精致。不止外形美观,香皂中还掺入干花,看起来很像琥珀。终于又有一个能用的了,王珏欢喜得连连夸奖。   今天这一下午比往日授课一天都累,陪弟子们做完他们欲送家人的香皂后,王珏兴奋地送几人出门。她很期待又有谁能荣登长安八卦排行榜,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都陪她开心一下吧。   儿子第一次亲手做礼物给他们,程咬金和崔氏都很开心。程处默也不傻,送给崔胜的香皂是模仿武照他们所做,送给程咬金的是大刀型香皂。   程咬金好奇地好奇地问道:“此物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   崔氏更直接,她让仆从打来清水亲自实验,“你们两个刚练完武,过来用此物洗手。”   效果超出想象的好,父子俩看似连年洗不净的大黑手用完香皂后光滑透亮。崔氏不愧是世家女,她立刻眼放亮光问道:“此物如何售卖?王县伯怎么安排?”   程处默得意地说道:“圣上五成股,王二叔两成,剩下三成我们新入门五人平分。老师说先在长安卖,待跟圣上商议后建个大作坊。到时每个地区指定一个人家出售此物,我跟老师打过招呼,咱家要一地区的经营权。”   程咬金挥舞着大熊掌赞赏道:“好小子,不愧是俺老程的种!”   李孝恭此刻也在家里夸奖儿子,他毕竟是李氏皇族,李世民没事经常找他唠家常。关于王珏给他分成,他快要赚大钱这个话题已被来回念叨多次。看到儿子送上的东西,李孝恭立刻把香皂跟李世民的话联系起来。   “王县伯真把造水泥的方法,和这个香皂造法都教给你们了?”   “老师从来不藏私,这都是我们百家派传承,阿爹不会想问吧?”   “臭小子,你爹岂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为父就是感叹咱们父子有眼光,你没看尉迟家前些日子折腾的事儿吗?老黑熊又把儿子送墨家去了,听说前几日还设宴招待墨家巨子。也不知咋忽悠的人家,他那笨儿子谁接手谁头痛。”   李承乾回到皇宫先去见他娘,长孙皇后看到儿子蹑手蹑脚地进来,就知道这孩子又要犯病。   “娘先别训我,我跟您说件好事。老师答应阿爹的肥皂和香皂已经开始制造,此物确实能赚大钱,因是易消耗品,钱财会源源不断。”李承乾说完又得意地补充道:“除了阿爹那五成,老师说以后要把地区代理分出去,其中有舅舅一份。老师与舅舅交好,她说舅舅选剩的地方再给别人分。”   坊间传闻自家哥哥喜欢女人的东西,起源都因他给人送花和帮那个叫李晋江的宣传话本。他们长孙家长久经营的好名声就因为这样有了污点,可是想到与王珏交好的好处她又能理解大哥的选择,长孙皇后很纠结。   李承乾挥手遣退侍女,他小声对长孙皇后说道:“舅舅如今这个名声是好事,娘再好好想想。”   长孙皇后略思索后震惊着抬头看向李承乾,儿子成长的太快,不知何时已经懂得居安思危和自污的道理。大哥年前提过转到闲职之事,之所以没再提起也是因为名声的变化吧,果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愿聊这件事,李承乾拿出香皂盒转移话题道:“这个就是我前日跟您提过的香皂,这几款是师弟、师妹们做完送我的,娘拿去跟青雀他们用吧。”   长孙皇后摆弄了一会香皂后,好奇着问道:“你自己做的呢?可是不好意思拿给我看?”   李承乾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我做的在这里,专门送阿爹。”   长孙皇后嗲怪道:“我看你又要挨收拾,若是二郎要打你,我可不帮忙!”   “谁又要气我?”李世民进屋后,发现媳妇和儿子都期待地看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问道:“发生何事,是不是谁又淘气了?”   李承乾决定先让他爹高兴一下,连忙开口说出肥皂之事。李世民也是精明人,他同样想到了消耗品和长期贩卖的事情。开心一会后,他又不放心地问道:“王县伯那可安全?配方会不会被盗?”   “老师说若扩大加工,可以请您选个地方着人看守,只是希望此事由老师的二哥负责。”   哦,难怪给他分五成,感情是花钱买爵位呢。没实权不给封邑也能接受,估计王珏只是想让她二哥身份好看些,可以理解成全。   “行,我同意了。”当皇帝的都爱较真,李世民说完继续转回之前的话题,“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李承乾把香皂盒递给李世民,“这是儿子为您做的香皂。”   “你这个不孝子,朕就是那等贪财之人?!”   等会,也许以后可以用这些金元宝型香皂打赏大臣们。   第87章 12.11   王珏教弟子们制造香皂时,王宝金一直在旁观看。待师徒几人下山后,他便忙着带仆从们开始制造各种类型肥皂和香皂。妹子可是说过,圣上得那么多股份又不用出钱出力,他若做得好一个无封地的爵位妥妥到手。   王宝金动力十足,每日加足马力监工干活。王刘氏得知他们也可能混个爵位,差点没兴奋晕。自家小姑不止照顾他们一家,连她娘家也时常顾着,王刘氏想起这些内心充满感激。   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小姑来做,王刘氏这些日子也到山上没日没夜的帮忙。在王家老二夫妻的共同努力下,肥皂和香皂比王珏预想的更早上市。   虽然不停赶工,但对长安百姓来说还是太慢。全因百家派弟子造香皂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使得这一新鲜物还未上市就火爆起来。   弟子们做完香皂不是送王珏就是送给家人,百姓们如何得知香皂之事呢?此事还要从房遗爱归家说起。别看房遗爱平日最爱玩闹,这孩子有一点很好,王珏说过的话、嘱咐过的事情他都记得。   王珏对房遗爱做的香皂心有余悸,临送弟子们出门时,她再三嘱咐道:“把香皂拿回家送给你爹,为师真的只喜欢小兔子……”   房遗爱年龄还小,又做了一下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手工活,他回家后就跑进房间呼呼大睡。待他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除了守夜的仆从,大家都已入睡。房遗爱拿出香皂盒小跑到门房,嘱咐门房务必要把东西交给他爹。   古代公务员并不轻松,要早起上朝不说,退朝后还要到所属衙门继续上工。自家老爷偶尔也会带吃食去上工,门房一看盒子,自动把它归类为儿子孝敬老子的吃食。   房家门房很负责,第二天一早头件事儿就是把盒子交给房玄龄的随从。早朝过后,随从寻思着给自家老爷拿点吃食填填肚子。这位更会脑补,不用热的吃食肯定是糕点。   全大唐都知道王珏手里有好食谱,王家伙食比宫里的还好。同僚们听说是房遗爱特意孝敬房玄龄的吃食,都把这盒东西跟王珏联系起来。老大爷们不外道地往房玄龄身旁一站,美食自然要见者有份。   “我家那个孽畜最是淘气。”房玄龄装模作样地笑骂一句,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自拜师后,自家二儿子也能给自己长脸了。房玄龄小心地打开盒子,看清内力情况后愣在当场。有那刚吃过零嘴的老大爷,更是转头做呕吐状。呵呵,这孩子果真淘气……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的,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听处默说你家房二做的香皂很是有趣,拿这么个盒子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食呢,我拿两块成不?”嘴上虽是询问,实际上没等人家同意就拿着往袖子揣。   “香皂?”   他原本就是随口一说,看房玄龄呆愣的表情和围观大爷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程咬金反应过味后撒腿嗷嗷跑。先去圣上那乐呵一下,再去李孝恭那继续传播,若是不闹得人尽皆知岂不有愧人家赠皂之情!   什么事情若是让程咬金得知,就等于全大唐百姓都知道。   就在房玄龄还在思考香皂是何物的时候,他拿虫子形香皂当点心的事儿已经开始在各衙门流传。就在房玄龄下班回家准备找熊孩子算账的时候,坊间已把此事传成他喜好用毛毛虫和蛐蛐当零嘴,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必然成功刷新长安八卦排行榜。   都亏房玄龄平日没有逛街的习惯,若他知道自己又因二子成功上榜,估计还得回家表演打孩子的把戏。就是这样房遗爱也没捞到好,房老头吹着胡子整整训了他一个时辰。这次连卢氏和房遗直也没出言帮忙,长脸的事情让他搞成恶作剧,母子俩内心也跟着郁闷遗憾。   得知香皂正确用途后,房玄龄强忍着恶心亲自体验一番。别说,此物还真好用。那盒香皂都被房玄龄和房遗爱瓜分,卢氏琢磨着去趟南山顺点好看的款式来。   闹剧弄清楚,家里三个长辈都去各忙各的事情,只留萌萌哒房遗爱独自站在院中欲哭无泪。他实在搞不清楚自己缘何引来无妄之灾,若阿爹不喜欢干嘛还拿去用,若喜欢凭什么训他?   老师说了,离家出走在他家是种很有效的策略,熊孩子打包行李跟在她娘身后也往南山而去。   继房玄龄的趣事传开后,又有一条同样匪夷所思的趣闻由程府仆从传出。据说程将军现在改用大刀洗澡了,后背够不着的地方不用仆从帮忙清洗,人家卢国公自己拿大刀就能搓澡。又据说,自从他使用此法后,人看起来白净不少。   直到李晋江的族人回乡,百姓们才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也头次从他们手中看到皂品是什么样子。越是传得神乎其神,越是无处购买,他们越想拥有。   在王珏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唐上演了一场现代式的宣传把戏--饥饿营销。   早在李晋江没回来前,王珏就在西市租了一间铺面用于销售皂品。王宝金夫妇忙碌多日后,皂品店终于在顺利营业。   王宝金的心情同当日卖纸时一样患得患失,当初是家里穷想赚钱,现在是想给家人长脸面捞爵位。若是销售成果不好,那往后幻想的一切也都是泡影。   还没等他做出原地转圈、数花瓣等不自信者常用模式,店铺瞬间被等待得失去耐性的百姓们挤满。   “给我来个牡丹花下死系列,我要拿去送心上人!”   “大刀、长剑有没有?我也要回家搓澡!”   “我家小郎君吵着要蛐蛐香皂,快给我,我有银子!”   王家老二夫妇该担心的是货品能不能卖出去,而是人手够不够用,存货还能支撑多久。   有个人确实在家中绕圈,他这些日子一直心痒难耐。李世民又向门口望了望,说是今日开始销售,怎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内侍还没回来?   长孙皇后跟一众小豆包们也眼巴巴地总往门口看,说起来又是一把辛酸泪。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他们在秦。王府过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日子。怎么升到最高级后,反而变成贫下中农了呢?   李丽质拽了拽去年的旧衣裳,倚在长孙皇后怀中问道:“阿娘真给我们做漂亮衣服吗?”   “我想吃海物。”李泰说完,几个更小的豆包集体跟着咽口水。   千呼万唤始出来,只见一个光着脚丫子的小内侍满头大汗的扑腾进屋。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世民看他这副样子,开口就训斥:“鞋呢?成何体统?!”   小内侍一个激灵爬起来,委屈道:“那店铺和门口整条街都被百姓挤满,小的挤了三次才挤进去,鞋都被踩丢了才走出那条街。想着圣上说看完即刻来报,小的才没回去换鞋子。”   屋内几人闻言皆是面露喜色,李世民刚想大喝:赏十块金元宝香皂,就想到手中香皂是太子亲手所制,还是等往后存点货再说吧。   “朕恕你无罪,待会儿下去多领一月俸禄。赶紧说说,那店铺是何情况!”   “小的本想买几个香皂回来,结果挤进去的时候只剩肥皂还有货。想买肥皂也得往柜台挤,小的怕耽误时辰便直接赶回来了。那条街上堵了好些人和车,挤出来又费好多时间。”   “行啦,你下去吧。”   待内侍离开后,李世民狂笑三声,他对着妻儿自问自答道:“你们可知今日出售多少货品?承乾说王老二准备了三千块香皂、八千块肥皂呢!那肥皂专给贫苦百姓日常用,并未加多少钱,香皂的利润可就大了!”   长孙皇后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感情好,分得银子后先把跟国库支的钱还上,省得起居注中再记载圣上乱用国库银钱,以钱买名声这些难听的话。”   哗一盆冷水泼下来,李世民还想拿到钱后土豪一把呢。想到这笔生意会源源不断来钱,他荡下的心情又嗨起来,现在主要得安排地方建大作坊。   “王珏此人果真有大才,不论治国之道还是生财本领都很了得。她让太子转达的保护生态环境说法也很有道理,作坊位置不能选在百姓居所附近,不能在上风上水处,不能随意往河里倾倒垃圾。这事不好当政务派人去做,你赶紧找找地方,咱们好扩大生产。”李世民一高兴就开始猛劲夸奖人,他弄不懂的事情也能给夸出花来。   “晓得了,我明日就把地方找好。”赚钱的事情,长孙皇后也同样着急,想到还有地方经营的说法,她试探着问道:“听承乾说,王县伯准备按地区分给各家代理销售,这事儿圣上怎么看?”   李世民又是豪爽一笑,“她做的几件事损害了世家利益,这会儿是想用此物化干戈呢。咱们只管收钱就好,想怎么运作都随她!”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放下心来,可得跟大哥打声招呼,不用客气赶紧先选个最有油水的地方。   就在皇宫里的一家人开怀畅聊之时,王珏正在家中接待一拨拨来客。   从听闻皂品这种新发明开始,很多人都盯着王珏租下的那间店,准备观望销售情况。他们都有内部消息,听说此物会卖到全大唐,听说王县伯欲划分区域放代理。这不,看到销售火爆之后,有没有交情的都第一时间携礼往南山赶。   王珏在书房会客,卢氏帮着王李氏接待新进门的来客。她是不着急,前几日来讨皂品的时候,王珏可是主动给他们家分了一块儿好地方。今日之所以又来,是等着引荐她娘家大哥卢奎。   上午刚接待完程咬金那群武将,下午又迎来崔智贤等一众文官,刚想躺榻上放松筋骨,卢氏又敲门带人进来。   “王县伯,这是我娘家大哥卢奎和他的友人郑书浩家主。”   卢氏的面子肯定得给,王珏热情相迎,“卢、郑多出良才,今儿可算见着正主了,两位家主请上坐。”   有事求人,两人也很是谦逊客套。   卢奎上来就打感情牌,“我那外甥最淘气,承蒙王县伯不嫌弃。”   郑书浩也不甘示弱,“我家小郎君与住在贵府的王大郎交好,前些日子那小子还在我家蹭酒喝呢。”   唔,倒是听王熙然特意提起过,说是郑家人可深交。一个是房遗爱亲大舅,一个是王间谍筛选出的可交好之人,该如何应对已然心中有数。   既然打着交好的目的,不如痛快点让大家都开心,“经常听遗爱和王郎君提起二位,二位来得巧了,我正有事要寻二位呢。”   “哦?咱们自家亲戚,有事尽管说。”卢奎进一步套近乎,这么两句话就从外甥的老师转变到亲戚关系,够能耐,面皮也够厚。   “不知二位是否知道,我二哥弄了个作坊卖皂品。为了迅速扩大经营,他想分地区找人代理销售此物。如今还剩几个地方没找到代理人,二位可有兴趣?”   卢、郑二人惊讶对视,闻名不如一见,王县伯果真好本事。一般人都等对方开口再卖好,孰不知人家开口求人已是落了颜面。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彼此心中皆有数,似王县伯这般主动提出,不止不会降低感激度,反而更让人心生好感。   “实不相瞒,前几日得房相赠皂,我们觉得此物甚好。若能合作一番,确是求之不得。”   “王县伯宣传皂品时有言,经常使用能避免很多疾病。我等作为世家,很愿意为天下百姓传播此物。”   面子里子保住后,二人还不忘把‘敛财’二字藏在‘为天下计’四个字后面,不愧是老奸巨猾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12.11   眼瞅着西市店铺每日皂品销售供不应求,把李世民急得直在寝宫转磨磨。能不急嘛,那可都是银子!涉及到银钱二字,长孙皇后也很积极。想不断货甚至是把货品卖到全大唐,必然要有个大作坊扩大经营。   在李世民的催促下,儿女们嗷嗷待哺的眼神攻势下,大唐女强人发挥奥特曼本领,愣是在三日内规整出一个符合王珏诸多要求的大作坊。   看媳妇这么给力,李世民连忙让内侍去王家传话。这种帝王参股做生意的行为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不能走明面下圣旨。   小内侍巴拉巴拉一通说,各种明惑利诱,总之就是:只要王宝金把作坊打理好,让他赚到大钱,圣上不吝啬爵位。   把王宝金夫妻俩喜得,恨不得连夜里都住在新作坊。王李氏也高兴,闺女本事大,大到能给儿子弄来爵位,她如今走路已不是足下生风,而是脚踩风火轮了。   既解决一桩心事,又跟两个老牌世家搭上关系,还在圣上那卖了好,顺便可以给弟子们攒体己钱,这桩买卖做得可真值。   王珏可劲折腾的这些时日,墨家也没闲着。   墨家回归后一直忙着归整自家那块地儿,他们是真打算在长安东边常驻了。墨家人是这么想的,东山再起、紫气东来、福如东海,这些个词汇可都带东边。长安是个传播学术的好地方,东边和南边被他们跟百家派分别占据,若那些嘴炮之类的无用之人出现,最好都去西边,日落西山嘛!   杂家做衣裳的那脉并未被他们瞧在眼中,如今没有大势力来争夺资源,正是他们闷声发财的最佳时机。这不前些日子刚发笔小财,尉迟大黑熊给了大笔助学金,墨家三位长老很豪爽的一气把钱都花了。   主要李世民给墨家拨了一块地,他们寻思着一次性建个好点的堡,毕竟是学派门面。什么材料都选择上好的,还跟南山村定了炉子和排水设施,这么一套折腾下来正经得花用不少。   就在三位老大爷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孟襄敛财手段不够强悍的时候,送钱的主动上门来了。   墨云背着小手,板着小脸冲来人询问道:“这里是墨家堡,你们是何人?”   卢奎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家外甥也不是那么招人嫌弃了。见卢奎发愣,那小孩似乎要关门,郑书浩连忙说道:“我们是来拜会墨家巨子的,劳烦童子代为通传。”   “老师在忙,我是下任墨家巨子,你们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墨云在心中补充一句,老师成天刺激我,好不容易他也会被长老们数落,绝对不能让人搞破坏。   几个家主无奈对视,看来此行多半不会如意,但他们还是决定先忽悠进门再说。   卢奎露出与大灰狼诱拐小白兔时颇为相似的笑容,“原来是小巨子,失敬失敬。我等是来买船的,可否让我们进去说话?”   墨云闻言双眼放量光,啰嗦那么多咋不早说重点。他仍未动弹,而是对着几人伸出一只手,“得这个数,准备好钱直接送过来。”   几个老大爷傻愣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他们人生中头次遇到这种事情,居然啥都没谈就被拒之门外了。也不知那童子说话做不做数,现在咋整?   崔智璋面色涨红,他狠狠地哼了一声,“这小童居然如此无礼,还是下次再拜访吧。”说完也不同别人商讨,直接抬腿离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对卢、郑二人再次怒哼。   这位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家排在世家首位,大家都该跟着他步伐行动的博陵崔氏族长,对卢、郑两家充满怨怒。无它,对方作为世家中人居然跑去讨好南山小寡妇,最重要的是那么大笔利润进入两家口袋,他如何能开怀。   余下几人无奈对视,似乎都觉得买船这种大事并非一个小童能做主,略微商讨后皆是相继离去。当然,让他们做出这种结论,与卢奎看似不经意地溜着小话有重要关系。   表面看着是分散离去,实则卢奎走半路又改道去了郑家。虽然大家说好在出海这件事儿上同进退,但既然已经同进退过,他们又主动选择再观望,可不能怪别人先下手~。   郑管家一直等在大门口,见卢奎下牛车连忙上前说道:“我家老爷刚回来,正在书房中等您呢。”   卢奎闻言得意一笑,他与郑兄长果真心有灵犀。这种时候就要比拼速度,他快步向郑书浩的书房走去,进门后直入正题,“兄长以为那一只手是什么数目?”   郑书浩也拿不准,“五千贯太少,然而五万贯又太多。”   卢奎略思索后,试探着猜测道:“会不会是人家不想卖船,遂嘱咐童子以此打发来人?”   “亦有可能,咱们跟墨家人可没交情,这该如何是好?可问过工部那几个?”如果能捉住机会跟圣上的船一起出海,好处不要太多,他急啊!   卢奎无奈道:“我让人去试探段纶,他只说此事需拜访墨家巨子。”   不知圣上何时出海,不知墨家需要多久能造好那样一艘大船。今日同去的几家人,每家都不止要一艘船,不管怎么看,肯定会有人赶不及首次出海。   “不若这样,咱们两家合拿十万贯过去,只说委托造船。若他们不说能造多少艘,咱们也不要提。墨家人咱们不了解,只观他们献船时的做法就知那些人与我等颇为不同,还是勿要多话,免得节外生枝。”   想到墨家人在年三十那日上演的年末大戏,卢奎仍然心有余悸,他们家当时都准备收拾东西隐藏在密室了。郑老哥心思缜密,还是按他的提议办吧,“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回家准备银钱,咱们明日午时在墨家堡外汇合。”   两人做好最终决定,便各自飞快忙碌去了。那笔钱并不会对世家伤筋动骨,但亦不是平日会预备出来的小数目,便是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需要时间调来现钱。   好在两家族人皆不平庸,到底让他们凑了出来。卢奎带人到墨家堡外时又是一惊,郑书浩早就到了,然而他旁边怎么还有一个熟人?   崔智贤瞥了眼身旁黑着脸的郑书浩,转而对呆愣的卢奎说道:“嘿嘿,我就知道二位长者另有所图,昨日你们离开后我悄悄跟着呢。都亏能借职务之便得知二位做了何事,总算没辜负族长的一场托付。”   这小子忒不要脸,你要来就来,干嘛还说出过程刺激人?咋那么不懂得敬老呢!   卢奎出言讽刺道:“哼,算你小子本事,总算没被你亲戚传染出病来。”   郑书浩也憋着火呢,连忙跟卢奎话后补刀,“是极,毕竟同出一脉。”   这回换崔智贤郁闷了,博陵崔家近几年做出很多荒唐事,他们这一脉每每都会跟着受牵连。就算已经分宗,别人也总是连带着他们清河崔氏一起提起。   这回好啦,大家打平手,三个人都不开心了。就在场面陷入无言尴尬局面之时,一个童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带钱来了,可否让我等拜会墨家巨子?”   “带了多少?”   三人一起伸出一只手,墨云见状满意点头,“不用进来了,半年后来取船。”说完开门招呼墨家人出来拉银钱,拿到钱后直接关门。   门外三人直接傻眼,剧本无论以何种方式呈现,也不该是这样的呀。这回三人心中真没谱了,他们本以为墨家巨子至少会现身,结果仍是连门都没进去。   现在可怎么办,三人也不再闹别扭赌气,开始一起商量对策。   王珏听得满脑门黑线,她无语地看着面前三人,“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   卢奎:“听闻您跟墨家人交好,只能劳烦您帮我们问问了。”   郑书浩:“我们就是想打听打听那孩童之事,若他说得话不能作数,岂不耽误时间?”   崔智贤:“年宴那日没能跟墨家巨子搭上话,但观其言行颇为与众不同……”   “噗哈哈!”虽然知道在别人着急得时候这让笑场很打脸,但她实在实在实在忍不住!两个家主外加一个朝廷命官,居然被个豆丁给忽悠了。笑完又感叹,看来墨家在年宴那日玩得把戏确实凑效。   “你们放心吧,那孩子说话作数。墨家自有他们的行事准则,你们到时去取船就好。至于你们所问的数目之事,这个我也说不好。”见她回答完,三个人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动弹,王珏只得继续补充,“我猜测,若他们只给你们三家提供船,一家一艘。若还接了别人家的买卖,应该会不止一艘。”   三人闻言更无语,感叹果真什么人交什么朋友。由于王珏对他们颇为友好,使得他们居然忘记杜如晦治病与纳妾之事,实在是汗颜……   要说墨家人还真不至于傲到这地步,没看前些日子孟襄还设法敛财外加跟尉迟敬德交好吗?主要是他们这些人倒霉遇到墨云,小家伙正想着攒私房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疑虑重重   王珏正在跟弟子们吃辰食,王李氏与王刘氏一早联袂而来。   俩人似是特意打扮过,王李氏进屋就问:“你们瞧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王刘氏攥紧手上的帕子,亦是一脸期待并紧张地看着堂屋内几人。   王珏轻笑道:“你们穿啥都好看!”又好奇王刘氏怎么舍得离开作坊,遂开口调侃:“二嫂终于舍得离开作坊了?”   “这不大哥跟新嫂子的闺女满月嘛,我跟娘要过去吃酒。”   大哥?新嫂子?闺女?!   王珏带弟子们离开半年,回来后又一直忙碌,若王宝柱那不弄出幺蛾子,她也没心情特意关注他们。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哪成想事情竟然与她猜测的不同!   李晋江和黄文也很惊讶,那日王老大和重家人来访,他们也在场。李晋江试探说重夏所怀并非王宝柱亲子时,重夏明明神色慌张,那个叫重八的也目露寒光。按说,不论背后之人是谁,都该解决掉这孩子,为何还会留着这个大把柄到现在?   黄文有些拿不准,他询问似的看向王珏,“难道…真是亲子?”   王熙然、王思源、周齐、武照和程处默也在堂屋内吃饭,他们当日并不在场,听到这段对话皆是面露疑惑。见李晋江只顾着掰手指,黄文开始给几人讲那日发生的事情。   就在黄文简略说清事情后,李晋江很果断地说道:“不对,日子不对!”   王李氏见王珏跟王熙然还在皱眉用眼神交流着,她略微不满地说道:“你们都猜错了!上月孩子出生,我赶紧带着老二媳妇过去滴血验亲,结果真是老大亲闺女。还好新媳妇和亲家大度,不然我这个老脸哦~。”   王刘氏也配合地拍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二人此举并未解开众人的疑惑,反而让几人眉头紧锁。对方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二位妇人对他们改观,本事倒是不小。王思源放下筷子,疑惑地看向王刘氏,“娘去哪不都会跟我打招呼嘛,为何我不知你去过大伯家?”   见王刘氏举措,王李氏看着大孙子嗲怪道:“哪有当儿子的成日看着爹妈,是我不让她跟你们说。老大原本就请我去,他说不想别人以为他们攀附闺女。我瞧着他再婚后日子过得不错,那重家闺女也擅经营,连思维都知道好好读书了。”   “再咋的也是一家人,大哥就是太实心眼,又不是啥坏人。宝金总念叨小时候的事儿,心里也是惦念着大哥……”   听王刘氏提到小时候的事情,王珏脑中也浮现出原主的记忆。原主是老来女,大哥对她虽没二哥好,却也能称得上很不错了。   王珏轻叹口气,如果重家人实在可疑,不如尽快解决。虽然这么做还要防备对方的新阴谋,但如今情况不同,王宝柱若把那孩子当亲子,事后恐怕不会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见她们铁了心要去,也不好当着她们商量对策,王珏对着二人说道:“既要喝满月酒,可得带着礼物早点去,毕竟是自家人。”   简单支走二人,屋内几人都没了食欲。王熙然在王珏他们离开的半年一直在南山,他率先开口道:“你离开后,她们只去过王老大家一回,就是二人成婚那日。我并未受邀,不知那日情形。我以为姓重的是董家人,他们也许会偷新纸和水泥的配方用来敛财和做利益交换,没想到对方一直没有动作。”   王珏皱眉说道:“我临行前有嘱咐承乾的侍卫看着王老大一家,当时走得太匆忙,竟忘记强调孩子的事情。他们回禀说大哥和重家人每日正常上工,除了王思维去博陵崔家族学上课外,并无异常。若董、崔两家真联合,他们将重点放在了王思维身上,然而王思维除去偶尔跟几个纨绔饮酒,亦没有出格举动。”   王熙然又把话题引回滴血认亲,他一直想不通对方为何留下孩子,“滴血认亲只能作为参考,不是所有亲父子间血液都能相溶。当然,也有陌生人之间血液可溶的情况。那重八看着像二人中的主事者,除非那孩子另有用处,否则不会冒险相留。”   “有办法让血液不溶的两人相溶,不知对方是否知晓此法。还是等承乾下午过来,再仔细询问一次沈峰吧。”   此事暂且只能这样,众人虽没食欲,还是继续拿起筷子吃饭食。只是每人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表情也很纠结,堂屋内的气氛已不似早起时轻松。   情况如王珏所料,便是再询问也没有异常,弄得下午来上课的几人也跟着紧张兮兮。无论是授课的还是上课的都心不在焉,直到二位妇人喝完满月酒回来。   见她们刚进屋众人就盯着她俩猛瞧,王李氏连忙检查自己衣衫是否有问题,没发现啥问题,老太太嗲怪道:“你们几个孩子这是干啥?瞅得我怪紧张。”   “就是想听听满月宴的见闻,刚好他们练完武在休息,娘给讲讲?”   王刘氏见王李氏拉下脸,她连忙说道:“也没啥,只有大哥的朋友来了几个,再就是重家父女了。”   话题一打开,王李氏忍不住出言抱怨,“思维那孩子太不懂事,我问他为啥没请同窗,他吱吱唔唔什么也不说。不说我也能猜到,估计是见宝柱又有孩子他不开心了。哪有这么小心眼的,那就是个女娃,又不跟他争抢什么,都是姓贾的没教好孩子。”   不对劲,当日王思维来老宅,可是口口声声说着妹妹如何,如今怎么又会介意起来?除非是他请了,人家不愿意来,他好面子没说。   问题又来了,既然崔家想利用王思维,连族学都让他进了,怎么会不进一步打交道?除非今日的满月宴很特别,特别到他们谁都不敢来。   王思源不甘地追问道:“娘再想想,真的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王刘氏也发觉气氛不对,她紧张得扭着手帕,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真没有。”   王李氏撇嘴,“能有什么特别事,思维一直板着脸,同共就来那么几个人,大家吃完饭就走了。”   自二人进屋,王熙然一直未开口,王李氏话音落,他故作好奇地说道:“二婶似有不同。”   见他似乎看出苗头,众人闻言盯着王刘氏猛瞧,片刻后屡有恍悟声响起。   “确实不同!”   三日后。   李世民躺在塌上傻笑,长孙皇后在旁多次想出言,但不知还要如何开口。此刻她心里快恨死颉利可汗了,就因为遭他打劫,弄得圣上现在分外爱财。   她也喜欢钱,那也不至于睡觉都要搂着,批奏折都要放眼前。这不皂品买卖做得不错嘛,昨日王家老二两口子托太子把第一批钱送来,夫妻俩都很欢喜。三千两虽然不是大数目,但想想才是几日的利润,再想想才是长安一地的利润,俩人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到这一步,夫妻俩思维还是同步的。之后就出问题了,长孙皇后要把钱放进内库,李世民说什么都不让,还不说原因。怕圣上变得过于爱财,长孙皇后都想着是不是该郑重说点谏言。   其实李世民的想法很简单,他怕傻内侍把银子和他特意让王宝金准备的那批元宝形香皂弄混。最近都是好事,凭着皂品的股份,再过阵紧日子他又能摇身变土豪。朝堂上也有好事,那些撒在草原的探子上报,今年冬天草原果真逢大雪,死了人、畜无数。   按探子报上来的情况,想象着颉利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李世民已经这样躺床上自嗨很久了。不愧是夫妻俩,就算不说话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人……   就在长孙皇后准备出言打击相公的时候,小内侍再次扑腾进来,“圣上,长安令有要事求见!”   李世民起身端坐,长孙皇后避嫌离开,她离开时瞥了眼崔智贤紧张得颤抖的身子,心里也跟着一颤。圣上刚开怀就有为难事儿上门,怎么总是这样……   见崔智贤身体发抖、欲言又止,李世民也不由紧张起来,他故作镇定地出言安抚道:“勿要紧张,慢慢说。”   “圣上让微臣审查三批犯人,我怕出差错,衙门守卫一直很严。昨日夜里有人来狱中灭口,我们只来得急救下一人。那人是当日破坏堤坝之人,由于他口不能言,手脚无力,只得用头蘸墨写字。据他交代…据他交代,王县伯是先太子的人,他们配合王县伯破坏堤坝,好让她名声更盛。”崔智贤不敢抬头看李世民的脸色,若王珏真有问题,这朝廷中很多人都会受波及,太子首当其冲。   屋内安静得诡异,崔智贤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根据他交代的据点寻过去,发现有人正在撤离,我们进行一场厮杀后,从火盆内救出这些未燃尽的纸。纸上是王县伯发明的百家数字,看似需要指定书籍才能破译。微臣昨日与衙役们拿书籍对照一天,发现对照书籍是《尚书》,这里是译后的内容。”   李世民接过崔智贤手上的几页纸,越看面色越差。闭目片刻后,他低声吩咐道:“你拿朕的密令去见侯君集,让他封锁南山,查抄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事情发展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坐在大殿中,看不出喜怒。大臣们皆是垂头,表情各异。从崔智贤声称捣毁先太子余党的一个聚点开始,大家都颇为关注此事。再加上昨夜闹出的动静太大,虽不知具体事件,但大部分人都得到南山被封锁的消息。   见无论是圣上还是同僚们皆隐晦地看向自己,崔智贤抖了抖小身板,暗道自己倒霉摊上这事儿。他慢慢走上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微臣昨夜回去后得知衙役在那院落中找到机关暗门,暗门内有一室,我们在内里发现王县伯二侄子王思维的物品,另有关于博陵崔氏的报告若干。微臣连夜提审他,他起先声称什么也不知道,后又改口说所有事情都是王县伯指使。微臣见过此子,其胆小人没担当,他的供词可信度不大。”   懂了,感情是捣毁先太子据点时有证据指向王珏。谨慎的决定当布景,咱不明白内里情况,还是不要瞎参与为好。太子。党或与王珏有利益联系者则是颇为着急,权衡再三后各自做出决定。   谁都没料到,率先走出来的人会是一直明哲保身的魏征,“微臣觉得还是该听听王县伯如何应对此事,若是因发现一个据点就给人判罪,那今后岂不是看谁不顺眼弄个据点诬陷他就成了?”   “自王县伯归唐,她带来作物、活字印刷术、制盐法,对方怎会如此好心派人来给我们这些好处?”唐俭的方法是举例说明,例子很有说服性。   杜如晦欠人一条命呢,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微臣认为对方是见王县伯才华太甚,怕其对朝廷和百姓有更多贡献,遂使计除掉她。圣上乃贤明之君,切勿中小人奸计啊!”   李世民扫了眼殿内众人,见有人垂头不出声、有人言辞恳切、有人声泪俱下、还有人面带挣扎,他暗自将这些人的反应记在心里。   若李世民是个傻瓜,他不可能受到拥戴,亦不可能夺。权坐上皇位。昨日他就察觉此事有诈,之所以封锁南山,一为变相保护,怕隐藏在暗处的人狗急跳墙;二为钓鱼,看朝堂上这些大臣是何反应;三为考验,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想知道在这种不打招呼就封锁封地、查抄住宅的情况下,王珏是否会心生怨怼。   见无人再上前,李世民看向侯君集,“昨日让你封锁南山,查抄王家,做得如何?王县伯是何反应?”   侯君集本来在打瞌睡,听圣上喊他,整个人一激灵,“回圣上,王家东西不多,老宅和新宅内的物品都已整理出来单独看管。王县伯与往常无异,未见其紧张,也未询问微臣任何问题。微臣昨夜过去的时候,她正在跟弟子们玩一种叫扑克的东西。”他说到这停顿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道:“程处默、房遗爱和李崇义都输了钱,太子一人赢了两贯。”   有人恍悟,还以为程咬金、房玄龄还有李孝恭不讲义气呢,感情人家直接把儿子扔那了,这绝对是最强大的行动支持,比说什么都有用。想到此处又觉不对,重点不是太子赢多少钱,而是太子为何在那!   李世民闻言,瞪大眼睛怒吼道:“什么,她竟然敢教太子赌博!”   群臣无语,圣上似乎弄错重点了。   王珪上前出言,“圣上,是否召太子回宫?微臣认为,王县伯虽是太子老师,但在其尚未洗脱罪名前还需谨慎。”   比李世民知道更多内情的长孙无忌闻言,瞬间睁大眯起来的眼睛。别怪他敏感,王珪除了是有名的谏臣,他还有另一身份--魏王李泰的老师。   李世民也神情闪烁地看着王珪,见他坦荡直视,暂放心中疑虑。   “崔智贤,你带人去南山检查王家查抄出来的物品。”似是想到什么,他又对侯君集问道:“王家老二夫妇也被关了?”   侯君集以为被怀疑办事能力,连忙挺胸脯道:“正是,所有王家人、南山村民和在随园看书的书生们,微臣一个都没落下。”   “咳,退朝吧。崔智贤,好好查,做得好朕有赏!”李世民说完,阴沉着脸甩袖离开。   群臣面露不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有那心思敏捷的脑筋大转后,皆露恍然大悟之色。感情圣上是嫌那设计之人不该在此时挑事,挡人财路了。   崔智贤觉得自己特别悲催,只有他注意到了吗,又是加了重音的‘做得好’三个字。他也想尽快处理完此事,好让大家都满意,可他没那能耐啊!   侯君集还是要负责看守南山,下朝后他拎起崔智贤快步往宫外走。小崔一点也不埋怨他这么对自己,没见好些隐晦着给他递眼神的人和原本想过来说话的人都因侯君集此举退回去了嘛。   本以为侯君集很着急,没想到中途还有时间带他返回家中一次。之后两人一路赶到南山,侯君集把崔智贤扔到归整起来的物品处就要走人,被眼疾手快的崔智贤一把拉住。   虽不是出自本心,但他接手此案很容易跟王珏关系闹尴尬。因为年龄轻又突遇此等大事,崔智贤整个人一直都是精神紧张状态。今日听朝堂上那些发言,才恍悟王珏妥妥是被冤枉。正好来到南山,他得趁机拜拜山头。   “侯将军走那么急干嘛,我可否去见见王县伯。”见侯君集犹豫,他连忙补充道:“不单独会面,就当你面说几句话。”   崔智贤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侯君集只得轻咳一声点头同意。   让崔智贤疑惑的是,一路走来,无论是南山村民还是暂时被困住的书生们,行动都与往常无异。再进王家与印象中已大不相同,东西都被搬走,院子显得很空旷。王家仆从们居然各个面上带笑,看样子正在院中搭烤炉。   王成看到侯君集,笑着迎上来打招呼,“侯将军回来啦,咱们晌午吃烤鸭,我们娘子新拿出的菜谱。”   卧槽,太特么不对劲了。侯君集不是来看守南山的吗?怎么好像跟他回家了一样!   还有更不对劲的地方,王家人和王县伯弟子们正分别围成两圈跪坐在堂屋中,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很坚固的硬纸皱眉深思。见他们进来,众人竟然只是稍微抬了下头,而后继续进行刚才的动作。   王熙然冲着侯君集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候将军可带钱来了?”   侯君集气哼哼地回道:“特意回家取的,今日我必要赢你一次!”   听到这段对话,再联想到侯君集说的那个叫扑克的东西,崔智贤恍然大悟。而后又觉得不对,大家见侯君集困倦都以为是折腾得,他现在反而觉得是熬夜玩这东西累得。联想到太子之前比较中二,跟谁都不亲近,惊觉侯君集是趁机跟太子培养交情呢。   妈蛋,感情就他一个傻瓜,不管事情办得如何都已经得罪人了。这帮家伙倒好,一个个都趁机卖好。看到房遗爱、程处默和李崇义三人,又让崔智贤联想到朝堂上那些大爷们。呸,都是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一个都斗不过……   扫了眼堂屋内众人,崔智贤直接锁定王珏,见她只顾着拿扑克偷笑,不经大脑地问道:“王县伯不担心吗?”问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明明是来拜山头的,怎么弄得像炫耀一样。   “长安令无需为难,秉公办理就好。我曾跟圣上说过:吾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我并未做那有愧圣上、有愧朝廷、有愧百姓之事,自然也不用害怕紧张。”   呜呜,还好王县伯没误解他的意思。看屋内人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无论是愤怒还是感激的,崔智贤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想多了……   崔智贤深觉自己这阵子不在状态,做了很多无脑之事,连忙出言道别,“多谢王县伯理解,我这就去查找证据,争取早日还你清白。”   崔智贤走后,侯君集利马放开身板子加入战斗。这个活领的好,跟休假一样。有好吃、有好玩,最重要的是,有李承乾!   那个可怜的小悲崔(悲催),他以为王家人淡定是因为查封的物品中有洗清冤屈的证据,结果呢?结果有利的证据没找到,反而又发现一些窜谋的证据。   衙役发现有两块手帕味道奇怪,经研究手帕内里有夹层。夹层内是一张柔软的宣纸,宣纸上无字。崔智贤联想到李晋江那本《累世情缘》中的情节,书生与牡丹暗信往来,他们用醋在白纸上写字,火烤后才会显现字迹。小崔把宣纸放火上一烤,果然有字显现出来。   待看清那纸上的内容,崔智贤好悬没晕过去。那手帕上还绣着王刘氏的名字,比对绣工就能证明此物是她所有。有先前的那些发现,又有李晋江的出版书做佐证,还有王刘氏手帕藏密信,王县伯为先太子余党的事情证据不要太多……   不敢耽搁,崔智贤连忙又往皇宫跑。之前吃那么大亏,这回他也反应过味儿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找圣上,一切按指示来!   李世民拿着宣纸紧锁眉头,又细细询问崔智贤王家情况,略思索后展颜道:“明日由你公开审理此案。”   又是他?还是他?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他?!   崔智贤悲催回去准备,李世民看着那两箱银钱也很着急烦躁,只有事件的中心人物此时最乐呵。   靠着烤炉取暖外加闻着烤鸭的香味,王珏就在这种环境下带弟子们做实验,王家长辈和侯君集也较有兴致地跟着做。实验内容很简单,用笔蘸醋在鸡蛋壳上写字,待醋渗进蛋壳中再做水煮蛋。蛋熟后剥去皮,鸡蛋上会出现先前写在蛋壳上的字。   周齐:“鸡蛋上真的有字,老师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房遗爱:“看我的,看我的!”   周大将军、小二郎?!再看看其他人写的字,王珏脑仁又开疼。连几个年岁大的都玩得很开心,她预感接下来几日恐怕要顿顿吃鸡蛋……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章 谁构陷谁(一)   为了今日,房遗爱特意让绣娘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裳,这不一大早就兴奋得满院子上窜下跳。扭过头一眼看到哈欠连连的王思源,他板着小脸撇嘴埋怨道:“四师弟,你不会被吓得失眠了吧,待会儿可别给咱们百家派丢脸。”   连平日最爱吐槽房遗爱的周齐和武照也跟着赞同地点头,暗道王思源平时看着挺淡定很靠谱一人,怎么遇事后胆子变得这么紧张,连几个大的也忍不住频频把视线移向王思源。   王思源揉了揉脸,瞬间由目光呆滞转换成微笑面瘫模式,“我昨夜研究出一种战胜你们的新方法,等从衙门回来后咱们再战。”   王珏顿住脚步,她大侄子本来就够清奇,现在这般简直要发展到不忍直视的地步。原本没打算带弟子们去衙门,但想着此次或可一战扬名,王珏还是决定带着他们混点经验值。   无论弟子们今后想往哪发面发展,有成名作或成名事件来先一步打响名声,无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就像某人为了被举荐为官,弄出的卧冰求鲤事件一个道理。   “这几日教你们的东西可都记住了,到时千万别出差错。”虽是问众人,王珏却是看着房遗爱说的。   房遗爱挺着胸脯道:“老师放心,若是师兄们没做好,我来帮他们补充。”   “咳,那行,咱们走吧。”   王县伯联合匪人损毁黄州堤坝一案广受关注,百姓们最近都在讨论分析这件事情,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王珏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因为整个南山被封锁,南山到长安的路途又不算近,一行人走来没遇到什么阻碍。待临近长安时,远远就看到城门口聚集很多人。侯君集瞬间提高警惕,他的任务主要是保护王珏和李承乾的安全,看到这么多人他直接脑补成有匪徒混在其中欲趁机刺杀。   侯君集策马城门附近,绕着百姓们大喝三遍,“我要护送王县伯去衙门,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原本静静等候的百姓们,因为他的话瞬间炸开。   “王县伯还未被定罪,侯将军怎可将她像犯人一样看管?!”   “我不懂什么反贼强盗,但我知道因王县伯献上制盐法,我们这些关中百姓才不缺盐!”   “我儿求书无门,求学无路,多亏王县伯开放随园才能学得圣言,这样的善人怎会做不顾百姓安危的事情?”   卧槽,侯君集现在的内心感受跟小悲崔一样,咱就是个领命干活的喽啰,别这么喷人成不?再说你们见过哪朝犯人不戴镣铐,反而自在骑马上遛弯的?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把太子也当成犯人一起看管啊!   平日无理也要搅三分,打起仗来走到哪抢到哪,人送外号大唐第二搅屎棍的侯君集,此刻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也得憋屈着强压怒火。另外,别问俺们头号搅屎棍是谁,除了程咬金还能是哪个。   必须解释,他不在乎同僚背地里咒骂,却在乎自己在民间的名声,“我亦相信王县伯是被诬告,诸位给行个方便,好让我们赶紧到衙门去洗脱冤屈。”   王珏耳里强于常人,听到侯君集与百姓们的对话后,赶紧过来帮忙。她策马到城门口,下马后对百姓们作揖道:“感谢诸位的信任,我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当堂对峙。大家莫要为难侯将军,他也是奉命行事。”   嗯,是这个理儿。为啥侯将军将军信任王县伯却还看守她?众人想到此处瞬间恍悟自己怪错对象,感情罪魁祸首是圣上,他也忒是非不分了!   顺利进城,因着有百姓们随行,众人行进的速度放慢下来。这可急坏了崔智贤和来看热闹的一众大臣,等愁了衙门口的另一批百姓,大家都担忧王珏在路上逢变故。就在众人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衙门口外围的百姓发出骚动。   “来了来了,咱们赶紧给王县伯让路。”   “那不是太子殿下嘛,殿下果真有情有义!”   王珏与弟子们再次对衙门口的百姓们作揖,带着真情实意的演绎过后,几人才不紧不慢地往衙门内走。崔智贤原本调整好的心态,因百家派师徒的到来又一次紧张起来。这也没办法,明明是他的地盘,却瞬间成了别人的主场。   再看连太子也跟来,小崔连忙拿掉身上的装X范儿,颠颠跑过去拜礼。又有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和李孝恭等大臣来围观,对太子拜礼后又响起一阵拜见长辈的声音。得,还没开审呢,自己这个主审就低了被审者一头。   崔智贤冷静后开始进入正题,“本官于前几日捣毁一个反贼聚点,密室内有用百家拼音做密码往来的书信,其内容皆是你跟贼人商量如何损毁堤坝。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解释?”   “我只知道南山被锁,我是待审之身,并不知道因为何事,可否把那拼音密码书信给我看看?”   随着王珏话音落下,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他们皆是愤愤不平地出言嘲讽,一个对大唐有着诸多贡献的勋贵,人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困在封地几日,这是何道理?   若李世民知道自己觉得聪明的做法遭到百姓们埋怨鄙视,不知是否还有心情乐着数银子。   “咳,旁听者请安静!”崔智贤威严地拍了几下惊堂木,转而又对堂下的师徒几人微笑道:“合该如此,这就让人拿给你们。”   王珏接过几张纸后自己并未看,而是转手分给弟子们。她再次看向崔智贤,唇边勾起一抹坏笑,“敢问长安令,除了密码信,可还有旁的证据?”   崔智贤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明明很自信的事情怎么突然变得心虚起来,“有人到狱中杀人灭口,我们救下一人,那人已招供。他说,你见他们被李尚书捉拿,怕他们泄密,特意下药让他们口不能言、手脚皆失去知觉。原本是等你救他们,没想到你会杀人灭口,遂决定把事实交代出来。”   “唔,那日确是李尚书着人逮捕贼人,但捉人的计策可是我所出,若不信现在就可以问他。有一点那贼人倒是蒙对了,那药是我给他们下的!”   在旁看热闹的李孝恭连忙出言证实,“确实如此,除了我还有登州府尹知道此事。”   崔智贤呆住,他骂了二李好几个月,感情罪魁祸首在这呢。百姓们呆住,王县伯为啥要让贼人说不出话,难道她真做了违反大唐律法的事情?由于太震惊,现场竟变得异常安静。   王珏再次不怀好意地看向崔智贤,“我这么做自然有理由,把贼人在黄县的笔录拿给长安令瞧瞧。”   “好嘞!”房遗爱就等这一刻露脸呢,他从袖子中拿出几张纸拍在崔智贤面前的案上,临走时也学着王珏对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事情的发展与他事前预演的任何版本都不同,崔智贤又陷入蒙圈状态。他的手先于大脑行动,自动拿起案上的纸看了起来。   “哎哟!”崔智贤看过纸上内容后,瞬间觉得整个大脑连着整个人生都要天旋地转起来。   围观百姓哗然,皆好奇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供述内容,以至于能把长安令吓得从高塌上摔下去。官员们也好奇,但是连一向好事的程咬金都没开口索要供状,谁也不傻,见小崔那样子就知道那供状是催命的玩应。   王思源补刀:“虽大部分刺客都被人灭口,但可以将剩下那人的供述与之相对比,必然有一人手印和叙话方式与二师兄交给您的其中一张供状相同。”   崔智贤擦干冷汗强装镇定,再次坐回榻上。他对着王思源连连摆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用了,我已瞧出哪张供状是我审的那犯人所出。”   王珏故作好奇地询问道:“长安令是否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   崔智贤迅速偷瞄李承乾,见他面无表情的坦然而立,心里反而变得更紧张。王县伯说的对,他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可能会被迁怒……可能会……   黄文见崔智贤被恐吓得快晕过去了,连忙转移话题继续进行案件内容,“敢问长安令,可还有别的证据?”   小悲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还在王刘氏的手帕内发现夹层,其内里是随园所产的宣纸,宣纸上并无字迹。想到李郎君在《累世情缘》一书中所用的暗信一说,我试着把纸张放在火上烤,果然有字出现。”再次咽了口唾沫,他壮着胆说道:“一共发现两个手帕内有夹层,都是商量刺杀圣上之事。”   这次不用王珏要求,崔智贤说完后,衙役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证物拿给他们查看。   王刘氏这个老实人,为了今天这一刻练习了好几日,事到临头依然会觉得紧张。她装么着细细查看手帕,突然激动得大声说道:“勾边的针脚不对劲,我是左撇子,平日喜欢用反手做绣工。若不信,可以拿我的绣品来比照。定是有人拿了我的帕子做手脚,但那人平时惯用右手。”   “赶紧拿来!”虽然中途有个要人命的波折,但眼下该进行的事情还得继续,并且要帮王县伯完美的洗脱冤屈,不然他恐要遭到迁怒。   崔智贤让人在被查抄的王家物品中找出几件王刘氏的绣品,自己比对确认后又让衙役们拿着给来看热闹的几个同僚查看,最后甚至给懂绣活的围观百姓看。完美,必须要做到完美。   懂行的围观妇人纷纷出言证实。   “确实不一样,我有个老姐妹也是左手做活,跟王刘氏的做法一样。”   “我是开绣庄的,有那惯用左手的绣娘也是这种做法,并且很难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峰回路转,随着两个证据被先后驳回,众人又是一阵讨论。皆道那暗中施计之人太阴损,都亏对方百密一疏,才让王县伯得以逐步洗清冤屈。   王珏傲立在大堂中,看着崔智贤缓缓问道:“还有何证据?”   “还…还有一人证,此人为您的二侄儿王思维。我们在密室内发现绣有他名字的衣衫,他也承认曾经去过那密室几次,据他交代都是受你指使去送信。”   王思源嗤笑,“谁都知道因他娘当年暗害姑姑,我们与大伯一家并不亲近,就算姑姑要送信也该是让我去才对,怎么会找他?他娘当初想冤枉姑姑盗书,让他到随园抄《三字经》都能抄出五处错误,这样的蠢材谁敢用?”   听完王思源的应对,所有围观者都想到前年王县子宴客发生的事情,这事儿当初整整霸占长安八卦排行榜首位一个月呢。   崔智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胸口闷闷哒,似乎大家发出的嘲笑声都是对他的一样。昨日在朝堂他就说过王思维的话不可信,但作为主审官必须要走这个过场,此刻真是委屈满满,有苦说不出。   还不能对同僚和百姓们发火,崔智贤憋屈着大吼道:“去把王思维带上堂来问话!”   毕竟是亲孙子,王李氏见到王思维的瘦弱邋遢样,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小悲崔再次躺枪,他真没虐待王思维,怕他受旁人欺辱还给他弄了个单间住,他自己不吃不喝、疑神疑鬼,能怪谁?   “堂下何人?”   “草,草民王思维。”   王宝金父子见他这熊样大叹此子给王家丢脸,王珏则是低头强忍着笑出声。若他的回答能换个语气说出来,那也蛮吊哒。   “为何你的衣物会在那贼人窝点?你为何记录崔氏族人言行习惯?”   “有一次送信时弄脏衣物,临时换下忘记拿走。我并不知道那信里是何内容,我以为只是友人间的书信往来!那记录是老师留的课业,我并不为何会在宅子里。”王思维说完开始大哭,抹得一脸鼻涕眼泪,众人皆是嫌弃的撇开头不再看他。   崔智贤轻咳一声,期待地看向王珏,“王县伯可有什么话要说?”   王珏无奈叹息,她挑眉看向崔智贤,“我能说什么,若我给圣上送去一封辱骂他的信件,说是长安令让帮忙转交的,你认吗?”   噗哈哈,少有人敢当众拿圣上打趣,太精彩太有看头,真是不虚此行!   程咬金嘿嘿一乐,“崔小子,你要是认,明日俺就去帮你送信。”   “我以为,指认别人有罪名,该是指认之人拿去证据,而不是谁信口雌黄都得被冤枉者出面解释。若如此,我今日说你偷我家鸡,明日传你摸我家狗,你不就是那偷鸡摸狗之人了吗?”看人家李晋江这词汇用得,不愧是大唐畅销书作家。   崔智贤快哭了,等这案子完结,他一定得找圣上诉苦,一定要坐穿刑部衙门底。无法,他再次对着王思维恐吓道:“赶紧说实话,不然判你个作伪证之罪!”   王思维抖了抖,哭得更凶,只是依然不说话。众人疑惑对视,不应该呀,他什么时候变硬气了?本以为威胁一下他就会害怕,现在看来只能从旁处入手。   黄文对崔智贤躬身拜礼,“敢问长安令,那贼人的宅子在何处?除了王思维的衣物、密信还有他对博陵崔家的记录,可还有别的物品?”   “咳,那宅子在平康坊,除了这三样东西,剩下的东西都是贼人日常用品。我们已仔细检查过,并无任何发现。”   平康坊什么地方?大唐红灯区,中国有史可依的第一个妓院聚集处!   听到平康坊三个字,程处默恍悟似的说道:“唔,如你这般年岁就开始出入平康坊了?没准那宅子就是拿酒馆当掩护,王二郎被人骗去饮酒取乐,再设计留下他的衣物做证据。那贼人还挺了解这小子的,猜中他不愿说出自己的污事,反而在长安令的询问下借机构陷老师。快跟俺说说,你私会的妓子在何处,是何面貌?”   这个猜测倒也说得通,众人又把目光聚集到王思维身上。见他依然死挺着不说话,王思源说道:“难道你私会的不是妓子,而是好人家的闺女不成?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这些人里面数王思源最了解王思维,以他平日做事的尿性劲,若不涉及自身利益,他早就撇清关系招供了。似他这种连亲母都可舍弃的自私之人,今日这番作态很不对劲。   王思源说完话后仔细观察王思维,见提到‘好人家’三个字时,王思维身体略颤动,便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遂开口引诱道:“全大唐都知道姑姑不待见你,大伯又无官爵,除非对方同样是农家子,不然你们很难有机会在一起。如果是农家子又怎至于挑那污秽之地私会?你可别忘了,官良不婚!然,若你现在当众把对方说出来,她可就只能嫁你了。”   卧槽,这招太狠毒!原本觉得百家派所有门徒中,就王思源最随和的人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感情这个整日面上带笑,见谁都礼让三分的乖宝宝是个张开口就会吐信子的毒蛇。   王思维显然认可了王思源的话,他略微犹豫后说道:“对方是博陵崔家长房嫡出三娘子。”   噗哈哈哈,所有人,无论是同僚还是百姓或是被审之人,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堂上端坐的主审者。太逗乐,博陵崔家嫡女看上了一个无背景无实力的自私窝囊废?!   崔智贤强挺着身子,他恨不得狂敲惊堂木,把这些扰人清静、看人热闹的讨厌鬼赶出去,然而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是继续进行这个话题,意图赶紧把案件了结。   “让人去崔家,把涉案人员都带来!”他明明出自清河崔氏,凭啥每次都被带着一起嘲笑!还有那个笑得很欢的程咬金,你媳妇不是我族人吗?!那个拍巴掌的程处默,你娘不姓崔吗?!一群杀千刀的混蛋!   本以为等待崔家人到来的这段时间会比较无聊,谁知王珏竟然又捡回上个话题继续说,“我记得二嫂去大哥家参加满月宴,用的就是证物中的一条手帕,二婶可记得手帕是否离过身?”   王刘氏假装思考,而后恍悟道:“那日不甚把手帕弄湿,新嫂子说帮我拿去清洗。年前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还去过大哥那参加婚宴,现在想来新嫂子在那日也跟我借过手帕,可不就是另一件证物嘛!”   崔智贤连忙再次派遣衙役,“去把王老大一家也带来!”   “审到这种地步长安令还没想明白其中关联吗?王贾氏被判罪当日,大哥在重家父女的酒馆喝醉,三月后重夏声称有子,娘亲不得不同意婚事。重家人说与博陵崔氏有旧,可以让王思维进崔家族学念书。一个经营酒馆的商户,有何本事让崔家同意塞外人进族学?此皆因崔氏恨我发明活字印刷术,使得贫民可以读书甚至日后为官,影响他们自身利益。故此才接近王思维,想从他身上找机会构陷我。”   王珏停顿,众人略思考后皆赞同她的说法。由于南山还在封闭,只有小部分书生和其家人在外,他们闻得此言或破口大骂,或掩面而泣直道皆因他们给王县伯带来麻烦。   “当然,比起我这个闲杂人等,他们最恨的还是采用活字印刷术的圣上。遂才在登州造谣生事,而后甚至不顾百姓安危凿毁堤坝。本以为派去的是能手,没想到两拨人先后被我和李将军设计捉拿。而那第一拨造谣之人,更是扛不住审问招出事实。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崔轩已在年前因此事被暂免官职。崔轩是何人?博陵崔氏长房嫡子!”   王珏再次停住时,现场一片寂静。百姓们是震惊,崔家好大胆子,这是想造反吗?!大臣们则是被此言论吓得小心脏直抽抽,他们当初就很关注因洪水引发的两次事件,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两拨人并非同伙,王县伯不可能不知道。   然,第二拨人如今又死无对证,留下的只是一些供状。瞧王县伯的逻辑与言辞,她肯定是想,反正也查不出第二拨人是何来头,不如都算在崔氏头上。啥也不说了,够狠毒……   崔智贤是事件参与者,他最知道到底有多少供状,因何会发展成匪徒招供裴寂和崔家为指使者。他现在比方才更急着结案,急着烧毁其它供状。而匪徒所招认的,必须、也只能是当初他指控的二人,不然他会有大。麻烦。   “若他们的奸计得逞,既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又能给崔轩翻案,还能因受害者身份得到同情。而朝廷也必然会给予补偿,崔轩这样的无才华平庸之辈,若想靠本事加官进爵,难!如今算是一举数得,真是好算计。我估计他们早就找好退路,那教书先生和王思维的同窗都不会承认课业观察人之事。再有,博陵崔家长房一脉最是傲慢,恐怕那所谓的嫡出三娘子也是丫头假扮,或者他们家根本没有这位小娘子。”   一直兴奋等待老丈人来救他的王思维,听到此处愤怒大吼道:“怎么可能不是,怎么会没有?我们明明在一起读书,你休要乱说!”   崔智贤对博陵崔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他听到此处出言道:“崔家郎君与娘子分开授课,确有嫡出三小姐此人,只是她因病弱甚少外出露面。”   不必多言,只要等待崔家与王老大一家到来,方能很快得到答案。   武照抬起萌萌哒小脸对着崔智贤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童言童语说道:“话本里说想造反的人家里都会有证据,老师家都被查抄了,为什么崔家有那么大嫌疑反而不查?难道是因为长安令也姓崔吗?”   “再派一队人去查封崔家,所有物品都要细细查!”虽然此举有越权行为,但那么多老百姓看着呢,为了清河崔氏的名声,哪怕事后受攻讦他此刻也要这么做。   做都做了,若是再查不出什么更无法交代,崔智贤又咬牙补充道:“查书房有没有暗门,地底埋没埋东西,假山花园是否有暗道!”   王珏这拨人相互对视后不再言语,一切都在按他们的剧本上演。大臣们则是继续无言,崔智贤这小子被逼得骑虎难下,如今已经近疯魔。王县伯更是了得,真是好一招反构陷!   他们皆是神情隐晦地看向王珏,暗自猜测崔家到底有什么。是她事前知道,还是她动的手脚,这里面差距颇大。若王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入守备森严的人家,以后多少也要小心注意她。   就在百姓们反应过味,想要讨论推测的可信度时,一个衙役惶恐着跑进堂内。   “王…王老大留书自缢了!”   这一声吼,打断所有人的思绪。而这个意外,亦把所有人震惊得膛目结舌。   “我的儿呀!”王李氏一声惊呼后,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91.90.01   “将王宝柱的尸体带到堂上来,再带队人去封锁王家。他媳妇和老丈人又在哪,你们怎么办事的!”崔智贤已经狂化,竟忍不住做出迁怒之事。   衙役见老大发火,连忙出言解释,“他们并不在家中,我们去时细细搜过王老大家,想来是出门了,其他弟兄们还在那守着。”   王思维闷声说道:“他们回乡祭祖,妹妹满月宴那日下午就离开了。”   怎么不早说?没听到王县伯分析手帕之事吗?!崔智贤此刻特别想掐死王思维。   王思维始终低着头,一副惶恐无助的样子。他先是被王珏的猜测吓到,又被爹爹去世的消息打蒙,现在脑中呈现空白状态。   爹爹去世他该怎么办?阿姐出嫁,亲娘被发配,总不能跟继母过活吧?二伯一家明显不待见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未来老丈人。想到这,王思维开始期待着看向衙门口处。   王珏此时没空关注王思维,她正忙着救醒王李氏。王宝金夫妇眼眶通红,是急的也是为王宝柱的离世伤心难过。弟子们则是低头皱眉思索,他们实在想不通王宝柱有儿有女为何会自缢,除非内里另有别情。   方才的衙役刚离去,博陵崔氏族人就来了。   来人以崔智璋为首,另带着几个年长族人,和崔智贤要求通传的族学先生及学生。世家嘛,他们毕竟接受过这么多年训练,不管芯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礼仪上起码不会出错。与众人拜礼后,崔轩先出言讽刺道:“敢问长安令还有何事,我已被你诬告停职,你还想如何?”   另有一崔氏族人装模作样地对着崔智贤感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小崔怒得额头直暴青筋,谁跟你们同根生,早几百年的事儿了!若不是有王宝柱的噩耗先传来在前,围观众人听到这样的话又该笑场了。   崔智贤心里有事儿,打算速战速决,亦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人辩驳。他直入主题,指着王思维对博陵崔氏众人问道:“你可认得此子?”   “认得,多年前有一商户在山里帮我治过伤,他来求我让此子入我家族学。虽不合规矩,但想到毕竟欠人恩情,我还是勉强同意。”崔智璋说完满脸无奈,好似真的很为难一样。   小崔继续发问,“谁是负责教导王思维的教书先生,上前来说话。”   一个文雅老者走上前,“草民专门负责教导课业不好的子弟。”   “你可给学生们留过,记录彼此言行习惯的课业?”   老者一脸惊恐地回道:“草民怎么做这样的安排,如此行事有失尊重!”   王思维闻言震惊道:“怎么可能,明明前些日子刚做过!”   有王珏先前的铺垫在,连百姓们都能猜到眼前上演的是什么戏码。崔智贤见事情似按王珏的猜测在发展,他瞬间打起精神来。未免王思维坏事,他狠拍惊堂木对王思维大喝道:“本官没问你话,再随便出言别怪我治你个不敬之罪!”   以为崔智贤到底是向着他们,博陵崔氏来人心中皆是一喜。   “哪位是崔家长房嫡出三娘子?”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娘子走上前,她满脸好奇地问道:“我就是,敢问官爷缘何找我?”   “你可认得此子?”   小娘子仔细打量王思维后一声惊叫,好似被他的模样吓住一般,连忙往族人方向挪了挪,“不认得,我体弱,甚少出门。”   “你骗人,你明明不是三娘子!三娘子在哪,你是何人?!”王思维急得双目通红,他双手攥紧拳头,看起来似随时都会承受不住事实的真相而发狂。   崔智璋上前几步挡在小娘子身前,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长安令到底为何叫我等来衙门,又为何查抄我家?”   尽管崔智贤心里很腻歪,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崔家人听后皆是对着王思维愤怒咒骂,崔智璋更是被气得晕了过去,至于真晕假晕并无人在意。崔家三娘子嘤嘤哭泣着,她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怎可如此辱人,我常年待在家中,连平时的课业都无法坚持。难道就因我身体不好,连这样的无赖都能出言毁我清白了吗?”   百姓们见她面色煞白,被气得哭泣颤抖,又对比王思维的熊样,觉得小娘子确实不可能与这样的私通。就她那体格,坐轿子从家中往返平康坊都困难。   百姓们在此时从后方开始让开一条通道,衙役将王宝柱的尸体抬了回来。   王珏把王李氏交给王宝金,走到王宝柱身旁开始查看。众人看到她的举动皆屏住呼吸,片刻后,王珏紧握双拳起身。她先扫了眼崔家人,那眼神似是看死人一般,又转身对崔智贤说道:“我大哥并非自缢,其颈后有勒痕,让仵作一查便可知。兄长不识字,那所谓的死前留书在哪?”   衙役闻言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小跑过去递给王珏,“这纸上面只写了‘一’字,我们发现时纸就握在王宝柱手里,故此才说是他生前留书。至于是何意思小的就不懂了,也许是亲近之人间的暗号?”   王珏闻言询问似的看向王宝金他们,几人思索后皆是茫然摇头。王李氏此刻清醒过来,由于她不是涉案人,崔智贤怕她太悲伤承受不住,连忙说道:“让王李氏去后堂休息,你们出个人陪她。”   “二嫂,你去照顾娘。”见王珏眼神冰冷,那双手紧握的拳头已开始渗血,王刘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最后只叹息一声,便扶着王李氏欲往后堂而去。   “我不要下去,我要陪着柱子,我不要下去,不要下去……”   王珏哽咽道:“娘去好好休息,大哥的事情我会处理,定要那贼人全家给他陪葬!”   闻言,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看王珏那样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想必此事不止不能善了,还会往他们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   弟子们看到自家老师压抑着怒气,皆是怒视崔家人。他们的大脑一直在飞快运转,只是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对无关紧要的王宝柱下手。   王珏担忧王李氏身体,她此刻跟崔智贤一个想法,速战速决。遂转头对弟子们问道:“你们几个可从那些密码中看出什么问题?”   房遗爱率先回答,“这些是新产的纸,上个月才开始销售,比原先制造的那种略厚。按时间算,若这些是损毁堤坝前的通信,纸从哪来?”   房玄龄抚着胡须笑眯眯地接受左右同僚恭维,儿子终于争气懂事了,房相老怀大慰。   “你自家造的纸,薄厚不还是随你选?正因为先前你们没对外销售,才更能证明你的罪行!”提到纸的问题,崔轩立刻跳出来嗷嗷。   王珏看着崔轩露出一抹冷笑,“纸是你准备的?果真是蠢材!”   崔轩刚想辩驳,一直未出声的李承乾竟然也要上前出言。按说他是来撑场面的,若他主动帮忙辩驳似有不妥。假装没看到老狐狸们对他使眼色,李承乾按着在家中编排好的剧本继续演绎。   “拈来轻、嗅来馨、磨来清,纸上密码用上好的易州墨所书。此墨难得,父皇得几块都要小心使用,我曾想送老师亦无处可寻。博陵不就在易州吗?不愧是大唐头号世家,我父子无处可寻的珍品竟被你们平常使用,易州可是成了你博陵崔氏的封地?”   恍悟,难怪连太子都站出来说话。各世家在当地有很强的号召力,这点大家都知道。然,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人家圣上和太子都找不到的东西,你家日常挥霍着用,能不能不这么打人脸?   一直没说话的刘大包腼腆地说道:“墨为手工制造,每批都略有不同。若在崔家查到易州墨,拿来对比便可知是否为同批墨。”   百密一疏,枉费那些甘愿赴死的死士,摊上蠢货当主子,死了也是白死。听到百家派弟子们的分析,知道内情的崔家人已开始焦灼。   虽不懂得如何分辨,但百家派几人说出的理由很通俗简单,百姓们都能听懂理解。他们看了一上午热闹,此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王珏那边倾斜。   千呼万唤始出来,又一个衙役紧张得跑过来。看那表情动作,竟比刚才发现死人的那位还惶恐。   “我们在崔家池塘底发现一个女尸,崔…崔轩书房中有逾制品,那些东西只有太子才有资格用。”小衙役都要吓死了,这一出出戏演下来,一环套一环剥茧下来,连他都能看出崔家要玩完。   崔智贤眼睛一亮,赶紧吩咐道:“去将那女尸和逾制品都带过来,另外把崔家嫡系书房中的用墨都取来!”   没一会儿,衙役们就抬着尸体和几箱东西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老者。   还没等崔智贤说话,王思维先哭喊起来,“三娘子,这才是三娘子!就因为我们彼此中意,你家就忍心害死自家闺女?!”   “一派胡言,那丫头是三儿的婢女,前几日便不知所踪。在你来我崔家族学前,可从未发生过这些怪事儿,可是你杀死这婢女又枉传三儿流言的?你死了这条心,我们崔氏女宁可家族养一辈子,也不会因你的下作伎俩妥协!”崔智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欲把部分事情安王思维身上,再试着撇清一些事,剩下那些虽有妨碍却不至于伤害家族根基。   崔智贤又狠敲了几下惊堂木,“本官没问你们话,都给我闭嘴!先将逾制品挑出来给我们看看,再去宫中请个墨侍来。”   “不用,我已经让人请来了,他是宫中最好的墨侍。”小崔打量了一下程咬金指着的老者,又扫了眼混在百姓中的卢国公府仆从,无奈说道:“请这位墨侍帮忙对比一下,那纸上的墨迹可是用箱中的所书?”   衙役颤抖着拿出几样东西给围观大臣传阅,好几个老大爷差点没手抖把东西掉地上。他们原本猜测的是龙袍玉玺那类的东西,没想到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所谓积少成多,一件物品能说未注意,这么多只会让人想成内心将自己的地位与太子相比,才会毫无压力的使用这些物件。   现在他们又拿不准了,东西有新有旧,好像不是王县伯临时栽赃。   那老者动作很快,人家是业界精英,没一会儿就得出结果,“这两包墨与纸上所用为同批。”说完又忍不住感叹道:“如此珍贵的墨竟用来写些符号,真是糟践东西!”   哎妈,遭这么大罪,可算要折腾完了,崔智贤连忙追问道:“那两包纸内装的墨是谁在用?”   衙役也激动得回答:“崔智璋与崔轩父子!”   博陵崔氏族人都目含哀求地看向崔轩,若他此时认下构陷罪责又撇清逾制品之事,没准还能有机会拉王珏下水。而崔家牺牲的是他一人和长久积累的好名声,但尚能保住根基,日后还有翻盘机会。   见崔轩整个人已近恍惚,崔智璋看着儿子面露挣扎之色,王珏怕崔智璋真能豁出去牺牲长子,连忙出言转移话题,“你们构陷我也就是了,为何要害我兄长性命?他为人老实,又有何处能得罪你们?”   李晋江听到王珏再次提起王宝柱,连忙说出自己刚想到的猜测,“那重家女所产女婴并非王大伯亲子,可是你崔轩的孩子,怕我们滴血认亲,故才枉杀无辜者?”   咣咣咣,崔智贤手中的惊堂木都快把他面前的案砸碎了,“今日所审我会如实跟上报,将崔家人分开关押,王宝柱一案待本官稍后再审,退堂!!”   大的罪名已证据齐全,所谓的再审人命案,由于没有证据,就得从上刑和分开审查打心理战入手。这一步无需再升堂,都是崔智贤这个主审该在衙门内干得活。   小崔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以为能轻松几日,咋还忘了王老大那茬。那女仆之死没什么可审,就算是崔家人所为,顶多罚钱了事。王老大的身份是良民,这可就不一样了。估计再审对方也不会认,剩下的只看圣上对这事怎么判吧。   崔轩挣扎着推开衙役,似疯了一般来回念叨一句话,“这批明明是新墨,怎么会一样……”   他的话被堂内外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崔智璋眼中满是后悔,博陵崔氏族人面若死灰。   待衙役们把崔家人带走后,王珏带着弟子们对围观大臣和百姓们作长揖,她起身说道:“多谢诸位的信任,家中还有事,我等今日便先回南山了。”   按往常,王珏必然会说些场面话,进一步替自己和弟子们打响名声。然而此时她心中更多的是关心王李氏身体,还有回去同众人分析王宝柱死亡之事。   程咬金收敛起往日的嬉皮劲,一本正经地说道:“理当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让那小子回家传话!”   房玄龄也头次做起卖媳妇的事儿,“待会儿卢氏会去南山,她同你娘交好,许是能安慰安慰她。”   在大臣们与百姓们的纷纷表态中,王珏带着家人和弟子们再次作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4章 谁在谋划   王熙然正在随园外跟学子们闲聊,外加一心二用地注意着官道上的动静。留下王熙然是让他照看封邑,免得有心之人在王珏离开后挑动学子们为她请愿,若如此她会很危险,再宽厚的帝王也不愿看到臣子过于得人心。   除了王熙然,孟襄和墨云也坐在旁边吃着烤鸭听他们聊天。眼见早晨离去的几人出现在视线内,三人赶紧快步迎上去询问情况。   看众人面色不好,王熙然诧异地问道:“如何?可是出了差错?”   王珏轻叹一声,“并无,崔家人已被羁押,我们事前所做的安排未出问题。只是,重家父女在满月宴下午以祭祖之由离去,而大哥…衙役去大哥家寻人时,发现他已过世。”   “什么?!”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谁会对王老大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动手?既动手,必然有一定要除掉他的理由。   王熙然略思索后猜测道:“或许不是重家人所为?他们既已逃脱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二嫂已说出两个有问题的手帕重夏都经手过,又有王思维是通过他们才到崔家族学,他们如何也摆脱不了干系。我们离开时,长安令已命衙役抓捕所有博陵崔氏族人和重家父女。”   李晋江猜测道:“或许是怕万一被捉拿,咱们会要求滴血认亲,而这可以作为旁证来证明他们别有所图。只是我依然想不通,他们当初为何要留下那孩子,如今带着孩子逃跑也很累赘吧?”   大家碰头进行短暂交流后,一行人又向王家老宅走去。王珏打算给王李氏熬点安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卢氏来得很快,赶巧王李氏刚喝完药,众人退出房间,只留卢氏和王刘氏陪着她。   随着百家派师徒的回归,今日堂审的过程开始由同去衙门的王家仆从传播。起先听说已找到陷害王县伯的主谋,南山村民与书生们皆是欢呼着击掌庆贺。而后得知王宝柱被害的消息,原本因找到陷害之人的兴奋心情也荡然无存。   知道王家人必然心情不好,大家都体贴得没上门打扰。这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尽量将声音放小,住得近的还特意换上素净衣衫。   墨家师徒津津有味地听着李晋江以话本模式讲述今日堂审过程,待李晋江说完最后一个字开始拿起茶碗牛饮,师徒俩依然觉得意犹未尽。墨家算是主要幕后参与者,可惜为了不让人将一些事情与他们联系起来,愣是没一个墨家人去现场看热闹。   “南山被封锁当日,墨家没有观望而是当夜就来探访,可见墨家不愧为自古以来最仗义的学派。我们师徒那几日皆在人监视之下,若不是得郎君出手相助,恐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成事。”   王珏丝毫没有大唐本土文人的矜持劲,张口就对墨家一顿夸赞奉承,然而墨家师徒也觉得她说的都是事实,一点没像百家派弟子们一样露出羞涩表情。   孟襄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好说好说,同盟间本该相互关照。再说我们也得了百家派的技法,你教给我那做旧物品的方法,比现行最好的技法还要好用。待我他日做些古董去卖,也好给我这徒儿攒点私房钱用。”   “老师!!”墨云这些日子最听不得的就是‘私房’二字,他那日没通知任何人就私自接活儿,最后还留下一百两银子做私房的事情,被墨家三位长老知道后好顿教训。   孟襄惯爱捉弄墨云,墨云若闹腾起来则没完没了。自从在墨家堡见识过一次现场演绎,王珏至今仍记忆犹新,为了不让他们在自己家中上演师徒大战,王珏连忙插话转移他们注意力。   “还要多谢那位墨侍老者,若不是他肯拿出自己的珍藏,恐怕想以信件作为证明崔氏欲造反的凭证还是有些难。我有一新制墨法,改进捣松和制胶技术后可使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还要劳烦郎君帮我将此法转交给他。”   王珏从案上的一本书内翻出三张纸递给孟襄,对方并未客气拒绝便爽快地将纸收入袖中。若真能制出好墨,其金钱收入必然不下于王珏的新纸买卖。说是给老者,然而墨家门规有一条便是无私财,跟给学派没区别。   这笔买卖做得好,即得了感激又有丰厚的金钱回报,虽然很不厚道,但墨家师徒都很期待再来两次这种事儿。   知道王珏还有事情要跟弟子们商议,师徒二人未待多久便找借口离开。两人离去时除了原本拿走的好处外,还带了几车吃食。王家有白事不能食肉,正好他们师徒没吃够烤鸭,咱主动开口帮忙解决麻烦。   书房内只剩百家派师徒,王珏坐直身子,开始考校弟子们,“你们觉得崔氏会有何等下场,圣上该怎么判这个案子才能得到臣民称赞?”   王思源皱眉说:“此案证据多却难判,大伯的死在没捉到重家父女前不好查。虽有崔轩在朝堂上失态说漏嘴,然而博陵崔氏出过太多贤才,若他们统一口径把事情都往崔轩身上引,其他人或可免于惩罚。崔氏嫡支加旁系合起来有几千口人,这还不算奴仆,很多人确实并不知情,若判其全族罪恐被认为过于严苛。”   黄文接着说道:“其它世家想让崔氏垮掉他们好上位,然而此次案件是大唐第一个世家谋反案,此案可作为今后判罚依据。那些世家谁都不能保证自家今后是否会出现这样的蠢材,因此他们为了集体利益必然会找理由说服圣上轻判。”   武照嘟嘴接话,“若如此,他们心中含恨再算计咱们怎么办?老师快想办法弄死他们吧!”   众人闻言暴汗,萌师妹每次都顶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说出吓死人不偿命的话,他们快撑不住了……   “想轻判也不容易,登州因堤坝损毁而遭难的百姓怎么算?若轻判,登州百姓必然会来鸣冤。既要稳住世家这个大群体,又要安抚好百姓。此事不好抉择,圣上要为难了。”说到圣上要为难,李晋江的语气很是幸灾乐祸,谁让他把咱困起来的,查抄的东西现在还没送回来呢。   唐律对谋反罪的处罚是历代最轻的,王珏想知道李承乾对这事儿的看法,“承乾,若是你,你会怎么判?”   知道老师在考校自己为君之道,李承乾谨慎着深思起来,“按《唐律》,应该祖孙兄弟连坐没官。然,崔氏人口太多,到底该连坐多少?崔智璋这一脉在博陵崔氏中才华最平庸,若只连坐他们,岂不是解开了那些旁系的束缚?”   程处默不爱分析这些个事情,但听到李承乾最后的结论,立马不干了,“若按《唐律》判,反倒是帮崔氏砍掉烂树枝?凭啥呀,老师跟师兄们快想想办法!”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崔智璋父子作死,那些有才华的崔氏旁支依然冷眼旁观。若崔智璋除掉我,博陵崔氏地位更稳固。若崔智璋一脉被判刑,旁支们顶多被降降职,然而一直压着他们的人却能被除去。”古代的辈分和孝字太压人,尤其是世家更讲究共同进退。别看大家同情那些旁系,若他们在明面上反抗,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群起攻之,前途尽失。   听王珏说完,弟子们皆是一腔怒火,房遗爱更是愤然跳起,“谁定的律法这么不讲道理?!谋反这么大的事儿就该都砍了!”   李崇义拉了拉房遗爱的袖子,小声说道:“开年那会儿,房相他们联名上书刚更改的律法。”   “我爹?!他成天说我不学无术,待会儿回家我要跟他好好说说这律法中的道理!”众人看着房遗爱斜眼撇嘴的欠揍样,集体为房玄龄默哀,二师兄懂个屁律法啊……   判王贾氏时赶上改律法,判崔氏又赶上这种事儿,也不知什么运道。倒是圣上和几位大臣们再次躺枪,他们也挺冤枉,谁知道一改律法你家就出事?   见王珏虽气愤,但面上显出的更多是不屑,弟子们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主意。几人互使眼色后,一齐起身作揖道:“请老师指点。”   “你们说,为什么有人犯罪其亲人也要连坐?”王珏并未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打算一步步给他们分析上位者的想法,以及律法因何如此制定。   武照抢答,“怕他们的后代报仇。”   一直未出言的刘大包说道:“想让大家做事时多加思考,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亲人。”   李承乾纠结地提问,“然而女郎与幼童并不知长辈所做之事,一同处罚岂不可怜?”   房间内很静,李承乾说完话后无人再出言,王珏颔首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承乾你可否想过,除了逢灾年,造反者多为有实力的官员或勋贵?因身份高贵,他们的子女没有做出贡献便生来高人一等。他们享受了父辈带来的好处,又有什么资格逃开父辈带来的劣势?”   见大家思索后皆赞同,王珏继续说道:“我从未教导你们疏远世家之人,可知道为何?世家子从小接受的教导是:以姓氏为荣、凡事以家族为重,有顾虑和原则的人最好用。像崔智璋这样的世家族长,实在太少。再反观那些造反者,多为寒门、土豪和莽夫,又是为何?他们的牵绊太少,有人是一朝得势想要更多,有人则是有勇无脑。”   李承乾听王珏说完,就知道这话是特意说给他听,让他勿要因一次之事而排斥一个群体,“弟子晓得了,我们不会因为崔家而对世家存有偏见。”   该嘱咐的已说完,王珏继续转回刚才的话题,“刚修改律法,若圣上不按律法来,岂不是朝令夕改?若按律法,恐失民心啊。再有那跟崔家同样情况的有样学样,旁支为了出头陷害嫡脉造反,那也够热闹。”   一阵小风吹入室内,大家觉得浑身冷飕飕,老师说得话入耳更冷。不想不觉得,现在他们愈发觉得圣上可怜了。   来重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只连坐崔智璋父子的直系血亲,其他所有博陵崔胜族人免职,他们一族十代不可为官。如此既合了律法,显示出圣上的仁爱,也绝了某些人的小心思。对世家来说,有人获罪是大损伤,毁他一族前途才是灭顶之灾。”   让一族人几代不可为官?这个主意好!   程处默嘿嘿坏笑,掰着指头数一会儿说道:“听说突厥人有八岁就能生子的,若这么算,崔家人想再入朝也得八十年后。”   “不止,他们失了地位,自然不会有好人家愿意与之联姻。若是取些董楚氏那样的祸精入门,没准不到十代就被折腾绝后了。”说到娶亲,周齐总能想到奇葩继母。   黄文也展颜凑趣道:“就算是五代之后又如何,那时寒门学子会更多,他们的地位早已被别的世家取代,想要出头太难!”   王思源看着李承乾说道:“姑姑监视那董家人晚了一步,至今不知那董氏嫡长子下落,就怕他投到草原或邻国挑起战乱。崔家这些人可得看紧,不若再加一条不能离开某某境内。”   “是极!”   大家都折腾一天,事情已经解决,几日没回家的那四个跟王珏告别离去,剩下的亦回房休息。   王珏跪坐在书房中,对着烛光发呆。王宝柱死的太突然,虽然王珏归唐后没见过他几次,对他也没什么亲情。但原主脑中关于他的记忆总是在涌现,还有他得知王贾氏害自己后的绝望表情也总是跳出来。   大哥手里攥着那张纸又是要表达什么意思?那个‘一’字是他所书还是别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李世民阴沉着脸坐在殿内,他面前摆着崔智贤呈上的堂审记录,和匪人在登州所做的笔录。小内侍颤抖着收拾残局,圣上又发火打坏好些东西,那可都是钱啊……   竟然敢说朕的皇后和先太子私通,竟然敢说太子不是朕的儿子,混账!!!   然而,虽然内心想把博陵崔氏人千刀万剐,但他亦有很多顾虑。李世民现在就陷入王珏所说的怪圈中,一面是世家群体,若判太重会让世家们以为咱容不下他们。一面是百姓,登州接连洪水和瘟疫,若登州百姓知道这事儿必然会赶过来鸣冤。   恰此时,李承乾回来了。中二少年走进殿后没行礼,一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爹。李世民见他这作态,把原本要训斥他隐藏笔录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说不代表人家不会主动提起,“我自然相信阿娘的为人,也不是想故意隐瞒爹爹,只是想到娘有气疾,若让她知道此事……”   李世民一拍脑门,不用李承乾再往下说,他就能想到媳妇知道此事会气成什么样。别看皇后平日处事稳妥可担大任,若知道有人拿她名节说事儿,也不能做到一笑而过。想到此处他叹息着走过去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你的思虑亦有道理,下次再有这事儿悄悄同我说,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   父子俩含泪一阵腻歪,李承乾擦干眼泪后询问道:“阿爹可是为如何判案发愁?刚才我们在老师处讨论过此事,或可说出来给阿爹作参考。”   李世民坐回榻上,颔首示意李承乾继续。如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中二小少年刚受启发学得新知识,也不管他爹懂不懂得其中道理,巴拉巴拉将他们在书房的讨论复述一遍。   “几代不可出仕?!好,此法甚好!!”李世民激动得直转圈,高兴之余不忘给中二小少年来上两巴掌。到底是咱亲子,得到啥消息还知道第一时间回家告诉老子!   兴奋劲过去后又想到儿子讲述因何如此制定律法时的傲娇样,当你老子不懂得其中道理吗?就你老师有能耐?啥也不用多说,挥舞起大熊掌啪啪又是两下,老子让你记吃不记打!   李承乾茫然地被赶出大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火了?阿爹现在这样算不算老师说的更年期?再揉揉自己麻木的半边身子,他这样估计得算半身不遂……   似李承乾这种回家就跟老子谈案情、炫耀知识的还有李崇义和程处默,而熊孩子房遗爱依然坚持自我风格--不走寻常路。   “你想干什么?几日不归家,回来就搞破坏吗?你让为父明日如何上早朝?!”房玄龄气得吹胡子瞪眼,听说二子回来本想夸赞一番,谁知进屋就见他在破坏自己朝服。   房玄龄追着房遗爱满府跑,房遗直气喘吁吁地跟着劝架,这就是卢氏进门看到的场景。卢氏很纳闷,她因陪着王李氏比儿子晚回来一会儿,这么会儿功夫爷三个就能在家闹腾出事儿?怎么在南山还很乖巧的宝贝儿子回家就开始变身了?肯定是老东西的错!   卢氏掐腰怒瞪房玄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哎妈,连劝架的房遗直都觉得他爹太冤。明明是弟弟无故发疯,阿娘太偏心眼了!   家有母大虫,不得不低头。房玄龄不愧是当宰相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一遍。卢氏闻言疑惑地看向房遗爱,“你玩什么不好,那朝服也是能剪着玩的吗?”   小二郎觉得自己这回是正义使者,他先祭出经典气人模式--斜眼、撇嘴、晃悠腿,待他爹快忍不住又想冲上来打人时,才慢悠悠地说道:“阿爹处事糊涂,这官不当也罢!”   别的不说,这孩子确实长进不少,都知道怎么控制谈话节奏,如何开口就能压住人掌握主动权。三个长辈先颔首,对他的进步表示肯定。而后集体怒视,一家人靠你爹那官职撑门面呢,咋的别人没弄倒他,你这亲儿子也要来做对?   “阿爹明知长安令那有待审犯人,还跟人联名上书提议放宽造反者刑法,可是收了谁人的好处?或是被人忽悠了?这可不行,为相者怎可轻易被他人左右?”别看房遗爱淘气,他观察能力很不错。这种张嘴就上纲上线的说话方式是跟王珏和李承乾学得,语言内容参照老师整人时的经典套路。   这可不得了,三人闻言脸都绿了。   房遗直拉过房遗爱急急问道:“你听谁说的,可是王县伯对改变律法一事不满?”   卢氏看着房玄龄,疑惑地说道:“王刘氏刚才还念叨过,说判王贾氏那年改变律法,今年赶这事儿又改。这,真是赶巧了?”   连媳妇都怀疑内里有问题,房玄龄面色开始由绿转紫,一路往黑的方向发展。   房遗爱甩开房遗直的手,得意地说道:“老师只叹自家运气怪,并无不满。我老师是何人?便是律法再改,她照样能想出搞死对方的方法!”   待听完房遗爱对书房谈话的复述,三个长辈再一次把小二郎扔在院中匆匆离开。卢氏打算去准备朝服,明日总不能让房玄龄穿便服上朝吧。房遗直想去坊间打探消息,看是否有他人想到改变律法之事。房玄龄则是欲回到书房闭目思索,若有人以此攻讦他,他该如何应对。   不甘心,每次都这么对他,凭啥呀!房遗爱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追上去,三人见他跟过来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忘记说。房老头心脏忽悠忽悠的,表情晦暗不明,用眼神示意房遗爱赶紧说事儿。   “老师曾教导过我,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轻易下评论。阿爹懂得什么律法,却要同人联名上书?今日该严惩,百姓会怪律法松;他日该酌情,百姓则怪律法严;总之,都是你们这些联名上书之人做错了!”   简直是当头一棒,居然被蠢儿子教训了。最郁闷的是,房老头居然想不出辩解之词。   房遗爱见三个长辈终于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回,暗道大师兄在路上教自己的结束语果然好用。又想到师弟正在写的新话本内容,里面的小娘子说:要做先转身离开的那一个,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要再回头。于是,小二郎背着小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的朝堂果然很热闹,一群大爷再次撸袖子上演全武行。了解内情的三人见李世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就知道太子已向他转达王县伯的提议。没空关心圣上,他们三人都很忙。   房玄龄最倒霉,被熊孩子言中,有人向他泼脏水。好在当日是联名上书,还有几个战友跟他一起应对,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李孝恭提心吊胆,他自同意太子的说法隐藏供状之后一直挺后悔。现在事情揭露出来,圣上咋不找咱聊聊人生呢,难道是还有后招收拾人?不要啊!   程咬金没事找事,跟着瞎蹦达。什么博陵崔氏让他媳妇受到牵连,必须要赔偿他家损失,抄家所得财物该算他一份。啊呸,自始至终全案都没提过你媳妇!   就这么闹了几天,李世民看够热闹,装够高大上,享受够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后,终于下旨了结此事。具体内容没啥可说的,与王珏给的提议一般无二。   世家们慌了,这个判罚既仁厚又残忍。减少伤亡却断了后代前程,所有世家子都在暗地里骂李世民歹毒。没招,各位大爷们只得减少算计人的频率,用这些空出的时间悉心教导晚辈。谋反啥的咱不干,反正一个朝廷垮台,他们还能继续为另一个朝廷工作。   我们的口号是:争权势、挖墙脚、要好处、不造反!   登州离长安不算近,即便是快马加鞭传递消息,接到消息再赶过来黄花菜也凉了。刘度得知发生这么大事儿,连忙写了几封信让亲信快马送至长安。另有一封走正规渠道的折子,内容是解释自己对匪徒供状知情不报的事儿。   登州百姓已做好击鼓鸣冤、围堵宫门的准备,谁知到长安后得到的竟是意想不到的消息。圣上并未对崔氏轻判,只是饶过好些人性命到底让他们心有不甘。   这时候,热情的长安百姓派上用场。他们围观完堂审过程又接连探讨好些日子,对关于此事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经他们的讲解和开导后,登州百姓才知道这对崔氏来说是多严厉的判罚。   既然圣上处事公平,咱就不用鸣冤,那不是白来了?大家一合计,送个万民伞再走!去年受水灾的时候,圣上第一时间派来一个将军和皇亲应对危机。之后再出事儿,更是连太子和王县伯都被派出救灾。   这事儿咱们一直记在心里感激呢,得让圣上知道咱们懂得感恩。于是,继教书先生们送万民伞后,李世民又收到登州百姓的万民伞。把他乐得,抱着伞就去跟他爹炫耀。   大多百姓连字都不识得,他们咋能分析出家族前途这样的道理?这还多亏儒家门徒传播。   南山被封时,他们也派人去打探过。奈何人家到底是搞文的,虽有厉害的门人,但跟侯君集那样的能人比起来还是斗不过。被派去的人刚进南山就被侯君集捉了,对方也很光棍,直接说出自己是孔老头派来关心友人的。   侯君集无法,只得让那人当他面跟王珏说了几句话,最后还得供顿好吃食再把人放回去。只要不想跟老孔打嘴仗,就得受这份憋屈,好在他通过这次事件跟百家派师徒混熟了,也算有大收获。嘿嘿嘿,其中当然包括中二小太子。   唯一的倒霉蛋就是崔智贤,大家在收获各种果实时,他依然在审案。圣上判的是谋反罪,他还要继续查王宝柱的命案。那重家父女早跑没了,王思维就是个啥也不知道的蠢蛋,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部分结束啦,之后恢复到之前的日常年事件继续写,今晚加更一章。   最近掉收藏,大家不喜欢看这样的情节吗?还是觉得这个情节写太多?额…我写文算节奏快,不水文哒。这部分写的有点多,是因为前面有几处分散的铺垫得拿出来说清楚,最后还要解释他们在背后是怎么构陷的,然后是这章朝廷反应和判罚结果。   PS只是逗比爽文容易看腻歪,我加了一个悬疑支线进去,具体就不剧透啦。到时候,嘿嘿嘿……   第96章   王宝柱的尸检做完后,崔智贤赶紧着人把他送来南山,好让其早日入土为安。   王珏为寡居女,需身着大功守孝一年。作为王珏的弟子,除了李承乾身份太特殊,其他人都在灵堂和殡葬时披麻。往来吊唁者看到此景,皆感叹这些孩子有情有义。   复、殓复、命赴、吊唁致襚、铭旌、沐浴、饭含、袭、设冒、设重、设燎、小殓、大殓、成服、朝夕哭、奠、筮宅、卜日、既夕哭、迁柩、发引、下葬、反哭、虞祭、卒哭、祔,这一套丧礼步骤走下来,王家人都憔悴不少,尤其王李氏更是常常独自垂泪。   李世民心情也不好,虽然他家没死人,但他的心情跟当初死了大哥一样纠结。先是忍耐着等了大半月,本以为王老大的丧礼结束后,王宝金夫妇再有两个月就会去作坊监工。哪成想,王家兄妹竟然决定给王老大服丧期间守在南山不动弹。   王宝金身无官爵,就算有也不能让人家夺情起复来给他赚钱,不然起居注上还不定怎么写呢。那作坊倒不是没了王老二两口子就不行,但他们能从王珏处得到新模具,再有他派去的管家也不擅长经营之道。   闹死了,这些日子李小抠心情不愉,成天在朝堂上发脾气。能说会道的,他嫌你吵。引经据典的,他骂你死脑筋。不爱说话的也没能幸免,圣上说了,我养只鹦哥都比你强!   大家猜到李世民的心思,为了结束这种每日上朝都要面对蛇精病的日子,几个跟王珏关系不错的大臣相约来到南山做说客。得知王家人已搬到山上住,联想到长孙无忌进入迷阵后的囧样,几人相互对视后果断撤退。   王珏可不管那些,她之所以带着家人搬到山上,就是为了不让人轻易找到。圣上不是爱搞小动作吗,现在就给你报复回去。王珏如今已恢复正常生活,上午还是分批教授课程,下午一齐教算数和武艺。   刘大包基础太差,一直跟武照几个同进度。黄文和王思源想为官,王珏经常拿些后世名臣的案例出题考他们。李晋江上午专业写小说,目前正在进行他的第三部作品,据说是部虐爱故事,大家都很期待长孙无忌看到完本时的表情。   重点要说房遗爱。王珏终于扛不住他的一日三念,决定开始传授他玄学知识。自房遗爱拜师开始,王珏这几年一直跟系统主攻玄学,如今已学到中级,也算有些底气教别人了。   “想学《周易》,需先学《老子》和《庄子》。怎么样,你可学得?”似房遗爱这种跳脱性子,若他没本事也就算了,假如他真在玄学方面显露才华,王珏可以预见以后的热闹日子。因此,最好还是花点时间给他磨磨性子。   房遗爱看着案上的书册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挺起胸脯坚定地回答道:“自然学得!”   那日房遗爱下山后依然难掩兴奋心情,他路遇南山村民和随园书生又好顿炫耀。如此还不算完,回家又把事情跟家里的三个长辈讲了一遍。   “你老师有大才,不可调皮滋事,不然为父绝不轻饶!”别看房玄龄嘴上说得严厉,他心里都要笑翻天了。王珏的占卜本事实在太神奇,自家这个孽障果然好运道……   卢氏笑得花枝乱颤,若不是人家还在孝中不好打扰,她早就带礼物上门感谢了。连房遗直也跟着细细叮嘱了一番,生怕弟弟太淘气惹怒老师。   有卢氏这个藏不住话的在,再有房遗爱自己宣传。不出三日,房二郎将继承百家派玄学的消息传遍长安。博陵崔氏谋反案刚过去,百姓们正缺少新话题,这事儿一下就变为头条消息。   这些日子,房遗爱发现走到哪都有人跟他热情打招呼。那些往日看到他就跑的叔伯家小郎君,也多次来家中主动寻他玩耍,实在忒奇怪。每次问爹爹,他都抚须大笑却从不说原因。   嘿嘿,还能因为啥。大唐上层都知道王珏的玄学了得,如今既定他二子为继承人,那些老狐狸当然要让自家孩子过来交好。他也不排斥,大家都是圈子里混的,谁都得多为自己留几条后路,可不能得势后过于嚣张。   好在王珏自守孝开始几乎没下过山,现在还不知道这件刺激人的事情。若她知道房遗爱已经被认定为未来的大师级人物,恐怕得吐血三升。   房遗爱记得王二叔曾讲过老师用三枚铜钱占卜的事情,他琢磨着老师说过的另一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因为这句话,虽没开始正式学习,房遗爱已经着手准备行头。   铜钱不能显示出咱的身份--百家派玄学继承人,所以得造一批纯金的备用。批字讲卦得有上好的文房用品,纸在老师家随便取用,再配套打一个黄金纸镇。房遗爱现在用的笔就不错,又有从老爹书房抢的宝贝砚台,只差好墨。   前些日子老师送给墨家一种新制墨法,咱去看看做好没。赶巧他的小三轮车也在师弟们的帮助下造好,萌萌哒房遗爱骑着车子到东边找墨云去了。由于百家派与墨家往来密切,这两只年龄相近的,几次接触下来竟成了好友。   “贤弟为何如此打扮?!”墨云围着房遗爱转了一圈,羽扇纶巾风袅袅?!怪道如此眼熟,这小子在模仿诸葛孔明呢。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老师要传我大本事,我得有跟本事相配套的着装。怎么样,不错吧?”   房遗爱那得意劲,令墨云实在不好意思泼他冷水,遂转移话题道:“我见弟弟使用的代步工具甚是有趣,可否让我试试?”   房遗爱平日为人很大方,但这自行车毕竟折腾好久才造出来,他一咬牙说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哥哥还要小心使用才好。”   墨云作为下任墨家巨子,在机械制造方面非常有悟性。他骑着三轮车转了几圈,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此物似乎大有门道。大家都知道搞研究的人什么样,他颇为不舍地把自行车交到房遗爱手中,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可会出售此物?”   房遗爱想到造车时的困难,如实回答道:“就算卖也是小范围,这东西很麻烦,要价不会少。”   墨云闻言沮丧低头,他的私房都被没收了,肯定买不起这车。无奈只得放弃,他又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弟弟因何来我墨家堡,可是来寻我玩的?”   房遗爱眼珠一转,嘿嘿笑着把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小包打开给墨云看,“你瞧瞧我准备的东西还缺什么?”   “尚缺好墨?你来的正是时候,王县伯给的配方太好了,我们已制出全大唐最好的墨!”墨云说着激动得拉着房遗爱进门,欲带他去看昨日新制出的那批墨。   听得房遗爱前来,墨家众人都很欢迎。他们与王珏交好又拿了人家大好处,可得好好招待她的弟子。得知房遗爱的来意后,墨家众人二话不说,把新制的墨装起来全都打包送到南山。   瞧着不用自己帮忙,房遗爱往挎包里装了两块墨后,便跟墨云玩耍去了。   墨云神神秘秘地将房遗爱拉近一个小屋,炫耀似的指着屋中央的鼎问道:“弟弟看这鼎制的怎么样,可像商朝的物件?”   房遗爱啧啧两声,过去一阵摩挲,最后点头称赞道:“我看挺好!”   墨云哪知道房遗爱根本不懂这个,他发泄似的踢了鼎两脚,抱怨道:“我也帮忙做了好久,老师说伪装成那什么鼎,能卖大价钱!可惜老师不分钱给我,不然我也能跟你买那代步工具了。”   房遗爱眼珠又是一转,一个坏主意瞬间出现在脑中,“你这鼎可是按我老师给的做旧技术所制?跟你说,弟弟不擅长这个,但是我想到一个能赚大钱的买卖。你配合我,赚钱后钱都归我,事后我送你辆三轮车怎么样?”   墨云一想,反正他赚钱也拿不到手,不如出力帮忙后换个喜欢的物件。看房遗爱一脸神秘,他好奇地问道:“弟弟想的什么主意,真能赚很多钱?”   房遗爱趴在墨云耳边一顿嘀咕,墨云的神情由不在意变为震惊。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不用跟老师们说一声吗?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小二郎拍拍一脸自信,“不会哒,你放心好了!”   见房遗爱再三保证,墨云最后咬牙答应,只是又加了价,“这么的,得钱后我还要一成,你帮我存着,待我需要时再跟你取用。”   “行!咱们哥儿俩干完这一票,以后都不用为银钱发愁。”   说干就干,两人跑到墨家专门存放典籍的房间开始找资料。连着找了好几个时辰,做了无数设想,两人依然觉得漏洞太多。   眼见再到了时间该回家,房遗爱起身说道:“咱们弄不懂的地方,明日我去问问老师再说。”   墨云赞成道:“我也问问老师,千万别说漏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老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有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对我说,他生前留下宝藏让我去寻找。可惜我没看清他的模样,他能是谁呢?”   孟襄无语地看着墨云,破小孩在他忙着的时候狂砸房门,就只为说这事儿?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被没收私房,这孩子整日神神叨叨。怎么平日做白日梦还不够,如今连晚上也开始发病了?   见孟襄只顾着翻白眼,墨云扭着身子狂扯他袖子,“老师,你说谁有可能留下宝藏让我去找?”   孟襄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说道:“兰陵王?他以敛财自污,然,终究逃不过一杯御赐毒酒。那些财宝不知被他藏到何处,据传并未被北齐皇室所获。”   同一时间,王珏师徒也在书房内进行一段类似的对话。   想到兰陵王的事迹,王珏忍不住感叹道:“兰陵王去世四年后,北齐被北周所灭,北齐皇室几乎全被屠戮。然而,那又如何?人死如烛灭,可惜他一心为国,到头来还是应了那句诗: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二师兄可是因我的新作才问起兰陵王?待我写完第一个拿给你看。”李晋江作为一个话本作家,如今在大唐也算初步打响名气。只是师兄们一直不太喜欢看话本故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提起的,他赶紧捉住机会全力推销。   谁知,房遗爱歪着头问了一个令他吐血三升的问题,“师弟的新书,主角不是个叫高长恭的将军吗?跟兰陵王有什么关系?”   李晋江已经斯巴达了,气得他赶紧闭目顺气调整心情。王珏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还在给他们讲战国,遗爱并未学过南北朝时期的历史。”   李晋江就像游戏里的小人一样,瞬间加满血条,“既然这样,二师兄可有兴趣听我说说他的故事?我写的正是兰陵王一生经历。”   “自然愿意!”房遗爱巴不得有人给他讲解呢。   王珏目送二位弟子相偕离去,犹豫不知该为他俩谁默哀。房遗爱听史问题太多,李晋江写的应该是--兰陵王一生的‘魔幻’经历。   结束一天的学习,房遗爱下山后从王家老宅取出三轮车,再次向东边的墨家堡骑去,两个熊孩子昨日已约好碰头地点。   见一辆小车晃悠悠出现在官道上,墨云连忙对骑车的房遗爱挥手示意。   “嘿嘿嘿……”两个熊孩子见到对方皆是捂嘴偷笑,然后动作一致地拿开手说道:“兰陵王高长恭!”   房遗爱得意地炫耀道:“老师说了,北齐和北周在芒山曾经有过一场恶战。”   墨云梗着脖子接话,“高长恭因此战成名,加之他了解附近地形,若有财宝很可能在芒山到金墉城一带。”   “嘿嘿嘿……”两个熊孩子又是一阵坏笑。   墨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给房遗爱看,“当时的地形情况我们学派有记载,卷轴就一个,可别弄坏了。”   两人好顿研究,最后锁定一块地势险要复杂的区域,以它为中心点复制出小部分地图。好像不太对劲,房遗爱疑惑着看向他们复制的地图,不知何处出了差错。   墨云一拍脑门说道:“这张地图记载太详细,咱们把假藏宝图做那么详细,别人很容易寻到地方,到时还不露馅?!”   “怪道我觉得不对劲,哥哥说得太有道理了。咱们就画几条主支线,看起来似是而非,若那也有地图的人看到此图…诶嘿嘿……”   墨云晃着小脑袋接过话,“若那也有地图的人看到此图,许会觉得眼熟。待他恍悟地图之事,必然觉得自己异常聪慧、气运了得!”   “还有还有,若有人恰巧与两位老师想到一处,或有人恰巧也了解那块地形,嘿嘿嘿……”   说干就干,两人重新拿出一块旧皮子,按他们商量的再次作图。谨慎地对比数次,确认没有纰漏后,墨云起身欲拿材料进行做旧部分。   谁知房遗爱一把拉住他,神秘地说道:“还没完,咱们在地图背面把兰陵王的面具画上。再写上几个字:面具现,武曲出。”   墨云此时满脑袋问号,“敢问贤弟,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   见房遗爱一脸吃惊,不似作假,墨云扁着嘴狂摇头。   “据说,兰陵王戴上面具后会被武曲星加持力量,那个面具是个宝贝,很神奇哒!”   “还有这事儿?!那好,我听弟弟的,咱们现在就画!”   若李晋江知道两个熊孩子在做什么,估计会哭晕在茅坑,那是他书里的情节嗷嗷嗷!   又是一阵捣弄,大功告成。   墨云躺在草地上休息,想象着私房滚滚来,出言询问道:“还得暴晒一日、土埋一夜,后日才能用。咱们把他卖给谁,卖个什么价钱好?”   “这么大张地图,咱们把它裁成四份分开卖怎么样?”房遗爱是受王珏给香皂找分区代理一事启发,觉得什么东西要是很大,拆开后能得到更多利润。   “还是弟弟聪慧!我看不若分成九份,中间那块最后卖高价!”   两个熊孩子虽然挺会惹麻烦,但贵在老师教育力强悍,给他们养成很多好习惯,其中一条就是谨慎周全。既然决定分开卖,那切割处得好好处理,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百家派众人都很疑惑,房遗爱平日最爱缠着老师,怎么最近上完课就嗖嗖跑呢?挺不对劲,介于他的惹祸体质,咱得跟上去瞧瞧。   本以为能得到大消息,没想到房遗爱是去找墨云玩。百家派弟子们心里又不舒服了,虽然大家平日嫌他吵,但是自家师兄居然整日围着别家弟子转,这让他们很郁闷。   房遗爱在运作坏事,本就有点心虚,见师兄弟们突然关注起他来,小心脏吓得怦怦跳。就因为这个,又多观察两日后才敢跟墨云上街销赃。   先卖地图哪个位置,卖给谁,如何才能卖到高价,这都得细细研究。两人研究出一套,他们自认为可行性很高的方案,今日双双请假外出赚钱。   “这个怎么卖的,给我们装两个。”   “这个多少钱,都包好带走。”   两人在西市转一圈,买了好多东西,光顾过的商户也很多。最后到西市最大的酒楼坐定,等待鱼儿自动上钩。   墨云装么着翻找玩具,好似发现怪事一般大叫道:“你看这是什么,可是你刚才买的?”   这一嗓子果真吸引来人注意他们,房遗爱很配合地接过墨云手中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后,他疑惑地说道:“看着怎么像地图?但是不全,该不会是话本小说里写的藏宝图吧?”   “哪那么好运,随便买点玩具就能买到藏宝图!”   “真的,你看这皮子有年头了,画图笔触看起来也很老练,不似出自普通人之手。”   这图是墨云画的,听房遗爱这么夸他,稍稍有点脸红。外人可不这么想,以为这孩子是为自己的没见识害羞呢。   听者有心,言者也有意。有人试着过来搭话,俩人一点也没排斥。事情发展到此处还算顺利,过来搭话的几个人都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土豪级人物。只不过今日二人欲做坏事,他们出来前特意伪装过,那几人并未认出他们。   卢奎丝毫没看出眼前的两个熊孩子,一个是他外甥另一个是坑他钱之人。他扯出一个笑容,用和蔼地语气说道:“我平日喜好收藏地图,二位小郎君能把那块旧地图转让给我吗?”   房遗爱怕卢奎听出自己的声音,没敢开口。墨云见他狂对自己使眼色,遂板着小脸问道:“你欲花多少钱买我们的藏宝图?”   见墨云张口闭口藏宝图,看起来不像能被人忽悠的样子,又怕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惯爱模仿家里长辈,卢奎有些为难。   郑书浩试探着问道:“小郎君想卖多少钱?”   墨云啥也没说,只对着周围的老大爷们伸出一只手。   别人还好,卢、郑二人对伸出一只手谈价钱这事儿颇有阴影。两人想一处去了,看到张开的小手,连忙打量眼前小郎的容貌,就怕再次遇到墨家那孩子。   一个老大爷乐呵呵地问:“五两银子?”   墨云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低头摆弄地图,不再言语。由于他摆弄地图,也使得众人可以就近仔细观察。嘶--,越看越觉得有门道,得在地图被更多人发现前拿下这块,以后也好作为筹码跟人讲条件。   大爷们互相对视,眼中皆是浓浓的防备之意。就在这个时候,搅局者出现了。   “让开让开,给我看看什么藏宝图。”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记吃不记打的杜荷。   见两个小郎君都没理他,旁边的大爷们也没拿自己当回事,杜荷拍案大叫道:“藏宝图就该献给圣上,我乃蔡国公之子,你们把地图给我就行了!”   大爷们相互对视,只得无奈归位继续观察三个孩子的动静。主要圣上刚用非常手段处理博陵崔氏,最近世家们都在夹着尾巴做人。若这孩子真回家跟杜如晦说这事儿,那谁买走地图谁倒霉,最惨也许会被诬陷成谋反罪。   “啧啧,你这是想强抢?我们若是想献图给圣上,当然要自己去,到时也好得些赏赐,凭什么便宜你?”   “你!”杜荷气得说不出话,他也发觉大家不待见他,最近正想做件事儿立功,哪成想两个平民小子居然不配合。   房遗爱趴墨云耳边说了两个字,坑他!   秒懂!还没等杜荷再开口,墨云接着说道:“我们就是想要银钱,倒不在乎功劳。只是,这价钱嘛,可不能少!”   “要多少直说,我不差钱!”   围观大爷们集体无语,没听说杜如晦多有钱,怎么孩子比土豪家的还纨绔?   “五百两,一个时辰后在外面的巷子里交易,过时不候。”   “行,我现在就回去取银子!”   原本赞墨云聪慧的听众们,现在又暗道到底是个孩子。巷子里确实不容易被人围观,但那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98.96.01   杜荷急急回家把事情跟杜楚氏一说,杜楚氏也觉得这是他们母子翻身的好机会,二话不说从嫁妆里取出五百两银子交给杜荷。   之所以从她嫁妆里拿钱,是想把杜如晦撇开,自己运作得好处。曾经还算相处融洽的一对夫妻,经过这两年几次三番的闹腾,已经相互离心。不止离心,看这架势快要离德了!   听说交易地点在巷子里,怕儿子有危险,杜楚氏又派几个仆从跟着杜荷同去。   两个熊孩子厌烦大爷们总是打听地图的来历,杜荷离开后没多久他们就去巷子里等着了。以他俩的武力值,倒不怕被人打劫。就算遇到打不过的情况,安全逃跑还不成问题。   “那个傻瓜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没有钱吧?”墨云烦躁地踢了两脚围墙,他已经出来好一会儿,再不回去狐狸师傅没准会起疑心。   房遗爱拍拍胸脯说道:“你放心吧,五百两他还拿得出。我爹跟他爹是好友,他家情况我了解得很!”   见房遗爱如此淡定,墨云也放下心来。又暗自感慨吐槽,难怪绑票勒索啥的都冲熟人下手,了解对方情况嘛。   杜荷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示意仆从放下箱子,当两个熊孩子面儿打开,“喏,五百两,好好数数,别说我糊弄你们!”   墨云站着没动,房遗爱蹲下清点银两数目,他实在信不过杜荷人品。待确认无误后,抬头向墨云点头示意。墨云从怀中掏出地图扔给杜荷,临走时还不屑地说道:“切~~!真当我们哥儿俩没见过钱呢,五百两也值得如此炫耀?!”   事情到此处还算顺利,小哥儿俩正准备先回房府把银子收好,谁知还没走出巷子就听到一阵打斗声,另有杜荷喊叫着放话。   “唉,杜二傻他爹对我还不错,我得回去看看情况,哥哥在这等我会儿。”   “弟弟说的什么话,我陪你一起回去,待救了那傻蛋,让他再掏点儿活命钱。”   小哥儿俩一顿跑,等跑回原处时,发现杜荷他们正跟一群鬼祟的蒙面人打架。俩人把箱子放地上,二话不说加入战局。有他俩加入,使得局势一边倒,杜荷见他俩武艺了得,连忙喊道:“帮我捉住那个领头的,再给你们一百两!”   没有把上门买卖往外推的道理,两人直冲那领头人而去,对方还真有点儿功夫底子。待他们压住领头人时,杜荷那边也结束了打斗。   叮咣!“让你抢我东西!”   啪!“让你有眼不识泰山!”   见两人按住那领头人,杜荷上去就是一顿暴打。最后还突发创意来个回旋踢,这一下导致领头人直接撞墙晕了过去。   “呸,大白天蒙个脸,挨打还不吭声。小爷倒要瞧瞧他的真面目,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鬼!”   等墨云揭开领头人面罩,房遗爱和杜荷双双傻眼,这货不是柴令武吗?!再看他额头正在流血,两人皆知祸事上门。   杜荷这会儿真怕了,柴令武可是圣上的亲外甥啊!他灵机一动,打算把事情赖房遗爱他俩身上,“你们二人把此贼人打成这样,我很满意。你们送他去衙门,我回家给你们取钱。”   房遗爱此时气极,顾不得掩饰身份,上去就给杜荷一顿踹,边踹边骂道:“杜二傻你当我不认得他是谁吗?明明是你害他撞破头,还想赖我们身上,小爷今天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祸害!”   杜府仆从只剩两个还能站着的,他们想上去帮杜荷,都被墨云几下打晕。杜荷起先抱头求饶,待听到房遗爱对自己的独特称呼,又悄悄抬头打量他后,大叫道:“你居然敢骗我,你是房遗爱!”   被拆穿身份也丝毫未见紧张,房遗爱又补上两脚,得意地说道:“哼,谁要骗你!小爷行的端做得正,由于本人名声太盛,今日就是伪装打扮逛街购物而已!”   毕竟是柴令武来打劫在前,被打也是咎由自取,但现在是毁容啊。如果柴令武今后想从文,今日这事儿可不能善了。杜荷实在没了主意,他抱住房遗爱大腿呜呜哭,“我该怎么办,爹爹会打死我的,房二你帮帮我吧!”   “这,我也想帮你,但我想不出办法……”房遗爱觉得柴令武活该挨打,他也看到杜荷不是故意要伤对方额头,但如果自己去作证,那买卖的事儿咋整……   墨云一直在看热闹,看杜荷终于主动出言求助,他捉住机会做生意,“我倒是有一法,既能整治他又能让你免于责罚,不过…之前帮忙的一百两你还没给呢!”   “给,我给!只要这位兄弟能说出好办法,我再给你加一百两!”   “那成!方法很简单,你也把脑袋撞一下,就说受伤后怒极才打他同一地方。”   房遗爱闻言噗哧一声笑,没等杜荷反驳,他接话说道:“我们百家派有一种药膏,若是疤痕不重都能祛除,不过价钱嘛……”   听说百家派有药能去疤,他期待地问道:“好说好说,价钱都好说!就按你们说的办法,现在该怎么做?”   房遗爱嘿嘿一笑,他从小挎包里掏出黄金镇纸,对杜荷说道:“你先蹲回去,我在你脑门来一下再说。”   杜荷闭着眼睛抖了抖,“这…为何还要蹲着,现在不能打吗,我都把眼睛闭上了……”   “柴令武多高,你多高,我们又多高?!你当衙门的人都傻吗,你站着让房二打,打完后伤口的角度根本不对。”墨云说完傲娇地想,果然有个好老师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杜荷闭着眼睛呜呜大哭,小身板抖得跟筛子似的。房遗爱一点儿没可怜他,拿起纸镇照杜荷脑门就是一下。这纸镇不错,还能当砖头用!   崔智贤正在衙门中感叹人生,最近怎么总走霉运,得想办法转转运。若再这么下去,圣上不收拾他,他都想主动辞官了。   “老爷,杜相二子来报案,说他被匪人所伤!”   讨厌,打扰人放空心灵。崔智贤掏了掏耳朵,坐直身子问道:“可是杜荷被人打劫了?就在长安、青天白日下被打劫?!他伤哪了,严不严重?”   衙役露出一个苦笑,“就在长安,刚才发生的事儿。杜二郎伤到额头,还在流血呢!”   “什么?!怎么不先包扎好再来报案,若是留疤可麻烦了!”崔智贤气得直翻白眼,手上的案子还没办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杜荷跟受伤较轻的几个仆从,把绑匪们扔牛车上带到衙门,一路走下来被很多百姓围观。天子脚下治安肯定不错,那牛车上摞着的几个黑衣蒙面人一看就不是要干好勾当。大白天打劫,这事儿挺新鲜,咱得跟去瞧瞧。   崔智贤进入前堂,第一眼看到杜荷正在流血的额头,第二眼看到衙门外一群跃跃欲试的百姓,他整个人瞬间又不好了。得赶快问明白怎么回事,然后赶紧让杜荷找郎中治疗。   每次都是一个开场白,小崔自己也腻歪,“堂下何人,因何来此?”   “我在巷子里与人进行交易,谁知交易结束竟有几人跳出来欲抢交易物。交易物是我要送给圣上的藏宝图,想来这些贼人背后必有人指使,因此才连伤都没来得及治疗就到此处报案了。”杜荷说完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藏宝图?!他咋没听说最近有什么藏宝图现世呢?   崔智贤有点懵,本来以为只是小混混打劫,现在又是藏宝图、又是抢图的贼人,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哟,疼死我了!谁敢打你爷爷,不要命了吗!”柴令武刚醒来就捂着额头一顿骂,晃悠悠起身后才发现情况不对。   卧槽,这么嚣张的匪徒?百姓们也有预感,预感接下来会有好戏上演。   “混账!来人,把他那蒙面拿下来,我倒要看看他是谁爷爷!!”   小崔一怒,衙役们赶紧往柴令武身上扑。柴令武正头晕,再加上衙役很多,他没躲两下就被动暴马甲了。   崔智贤→预感成真,匪徒居然是柴令武?!两个二代额头都受伤,这事儿不好办。   百姓们→预感成真,开年大戏之后还有娱乐节目,太特妈过瘾啦!!!   “此事本官做不了主,你们同我一起进宫去见圣上吧。”这是崔智贤在谋反案中总结的经验,有什么难事儿都去找圣上。   李世民也在宫中感叹人生,想着那些卖皂品赚来的钱都被皇后拿去还债,他的小心脏又抽抽了。不开心,极度不开心,这种情况下极其需要人或事来给他发泄情绪。   “圣上,长安令说他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   长安令+有要事=又有大事发生。就不能让人消停两天,李世民黑着脸等待崔智贤到来。   崔智贤进门后见李世民面色不善,他赶紧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藏宝图?!”李世民闻言双目放贼光,刚才还在为钱发愁,这回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甚好甚好。似乎觉得自己失态,他又板起脸问道:“那两个小子在哪?让他俩给我进来!”   崔智贤赶紧回话,“都在外面等着呢!”   两人先在路上斗了一阵,刚才又在门口进行骂仗,现在进屋后都抢着说话。   杜荷:“看到有人发现藏宝图,我赶紧买下来想献给圣上。谁知,刚得到藏宝图就被人打劫,那劫匪还照我额头打!我是被他打伤后,才气不过打他同样位置的!”   柴令武:“听说有人在交易藏宝图,我赶紧带人过去探查。谁知杜荷是想把藏宝图献给您还是私下里动作,我信不过他才出手抢。他一脚把我踢开,我头撞墙晕了过去,那时候他还好好的,谁知他怎么受的伤!”   李世民看着同样姿势捂额头的二人很无语,对于受伤一事两人各执一词,不好办呀。再有,他们都说是为了把藏宝图交给自己,这种心思完全值得嘉奖鼓励,然而……   跟崔智贤抱着同样想法,李世民也想往外甩麻烦。这种不好办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老子吧,他连忙对内侍吩咐道:“让柴绍和杜如晦过来,再叫两个太医来!”   想到房遗爱的嘱咐,杜荷连忙把怀里的藏宝图拿出来,“圣上先看看藏宝图吧,若是真的,也不枉费我们自己人之间误会一场。”   诶,杜家老二何时这么懂事啦?李世民欣慰一笑,“好,就算藏宝图是假的,朕也要记你们二人一功。”   内侍把藏宝图递上前,李世民迫不及待地仔细研究起来。这块图看着年头不短,绘图者下笔果断,不是匠工就是武将。藏宝图一看就不完整,仅靠这一小块无法猜出图上所绘位置。   再翻到背面,只有一个‘武’字,李世民思索后越发觉得这是某个武将所留。如果只是行军用的普通地图,应该不至于分成几块保存,难道真是藏宝图?!   杜如晦和柴绍得到传召,又听内侍讲明原因,赶紧扔下手头工作来看孩子。别看两人平时都对不争气的二儿子横挑眉毛竖挑眼,那都是爱之深责之切,恨铁不成钢而已。如今听说儿子受伤,心疼着呢!   俩人进屋先行礼,再看太医给孩子治疗,得知额头会留疤这一结果后,又开撕。李世民看着互相怒瞪眼的两人很无奈,这俩人一文一武脑子都不错,也都够衷心,他此时很想跟他们探讨藏宝图的事儿,一点都不愿意听他们变着花样儿互相指责。   无奈,李世民只得祭出杀手锏,“咳,这俩孩子也是出于对朕的衷心,他们又都受伤,不若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朕之七女巴陵与令武颇为相配,高阳亦与杜荷年龄相当,朕今日做个媒给你们赐婚!”   为人臣子要懂得见好就收,两人一齐带自家儿子谢恩。杜荷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柴令武也羞红着脸瞎嘿嘿。   然而,杜荷不知道的是,他原本该娶喜好玩巫蛊之术的城阳公主,这么一转弯,倒摊上偷情还让老公帮忙望风的高阳公主。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倒霉,这事儿可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99.96.01   次日早朝,大臣们发现圣上又不走寻常路了。连续闹腾一个月还不够,这次竟公然在早朝时打盹。   魏征攥紧拳头,皱眉出列,“臣无权过问圣上后宫之事,然,还请圣上爱重身体。”   李世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魏征的声音对他来说比闹铃还好用。脑子里反应一下魏征刚才说的话,魏卿以为他困倦是因为在后宫待久了?!再扫视殿中大臣,除了跟他同样困倦的杜如晦和柴绍,大家皆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藏宝图的事儿不能对所有人说,李世民张了张嘴到底忍住没为自己辩解。实在不愿意对着这群混蛋,再加上也没什么大事儿等他处理,李世民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人。   就知道有人不会善罢甘休,有人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李世民刚回甘露殿就有一群人尾随而来。   魏征先上,“圣上听不进谏言,微臣甚是忧心。”   李世民最近看到魏征的脸就来气,别以为朕不知道,王寡妇把她自己预留的一州之地皂品买卖都转给魏征了。说什么人手不够请魏征出人帮忙照看,到时给他的人发工钱。啊呸,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我们做买卖是与民争利,他做买卖就是帮助友人,想想都不够憋屈的。   侯君集看着李世民一脸关切地问道:“圣上可是身体不适,可有请御医来诊治?”   想说朕纵欲过度,力不从心?!侯君集虽然匪气颇重,但贵在衷心听话,怎么到南山去待几天,回来后反而跟魏征亲近了呢?不行,不止孩子们,必须让他的大臣们也跟王寡妇隔离开来。   就是这么潇洒,就是这么自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由于被损财路之事,某人对王珏的称呼又从国士变成王寡妇了……   预感李世民在发怒的边缘,了解情况的杜如晦赶紧出言解释,“圣上昨日定是研究藏宝图才没休息好,你们不要乱说。”   “什么藏宝图,俺咋不知道?!”程咬金原本是来看热闹的,听到杜如晦的说辞立马不干了。咱跟圣上关系这么好,怎么重要事情都把咱撇下了呢?   除柴绍外,屋内众人与程咬金想法相同,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等人皆是委屈地看向李世民。被一群老大爷用这种眼神看着是何感受?鸡皮疙瘩掉一地。李世民连忙用眼神示意杜、柴二人,让他们把昨日的事情说一遍。   别人听完后是恍悟理解,然后对藏宝图升起浓厚的好奇之心。房玄龄则是心脏一抽,昨日发现自家孽畜的纸镇上有血,那孩子说是杀鸡的时候顺手用的纸镇。这内里到底怎么回事,待会儿回去得好好审问。至于杀鸡,骗鬼呢……   就在李世民跟大臣们研究藏宝图的时候,房遗爱和墨云再次来到昨日的小巷内,与杜荷碰头交易。   杜荷昨日按两人安排行事,得了大好处,今日竟比他二人来得早。见他们过来,杜荷赶紧迎上去,“多谢二位哥哥帮忙,我昨日不仅没挨罚,还得了好处。”说完示意仆从打开箱子,“里面是五百两,还请哥哥们一定要收下。”   房遗爱与墨云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意外。竟然主动加了三百两,杜二傻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   见他们点收银两后准备离开,杜荷连忙拦住二人,“那个…去疤药……”   恍悟,原来是有事相求。房遗爱瞄了眼杜府仆从,杜荷连忙让他们离开巷子。   “你还算守信用,没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跟你说,我们昨天回去后翻找玩具,发现里面还混着两张藏宝图。那两张图也可以卖给你,价钱嘛……”   杜荷赶紧接过话,“价钱好说,哥哥们万不能把东西卖给别人!”   墨云对杜荷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百两…黄金,不二价!想要现在就回去拿钱,我们可没时间等你。”   “行,你们别走,我很快回来!”昨日阿娘听说他能尚公主,别提多开心。只是一直念叨若能再得几块图就好了,没想到好事自己送上门。   “五百两黄金?!娘跟你一起去!”这回可不是小数目,杜楚氏很犹豫。   那哪成!若娘亲跟着去,房二还不定怎么收拾他呢,估计那去疤药也不会再卖给自己。杜荷赶紧想理由阻止,“昨天卖图被柴二打劫,那两人害怕得紧,他们只相信我,还是我独自去吧。”   杜楚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连夸儿子聪慧。   杜荷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快,没多久又带钱回到巷子。墨云临行前嘱咐道:“知道怎么说吗?你就说我们又发现两张图混在玩具里,因此特意在西市转悠着等你。你到西市想碰运气看能不能也在卖玩具的那买到图,然后就遇到我们了。”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二位哥哥!”   两拨人都很着急,房遗爱和墨云急着回房府安排小金库,杜荷急着回家邀功。   “嘿嘿,还是把藏宝图分份卖赚得多,弟弟的办法果然好。”   “以后价钱会越来越高哒,我要留着钱娶媳妇,哥哥要用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地方用钱,吃住花用一切都是学派供,我就是想要点私房……”   听墙角的某位,此时脸都气紫了。藏宝图哪来的?是从学派偷拿还是他们造假?本想等客人离开后再发飙,谁知惊现背后灵。   “你在这儿做什么,儿子正在里面会客呢!”卢氏说起话来一脸得意,自家儿子不止老师和师兄弟了得,如今更跟墨家下任巨子交好,简直太给她长脸了!   房玄龄吓得一抖,房内正得意的两个熊孩子更是大惊失色。还没等两人商量对策,房玄龄黑着脸推门入内,“那地图是你们卖个杜荷的?为何杜荷会说是两个平民小郎君?地图从哪来的?剩下的图在哪?”   “什么图不图的,你是不是又在朝堂受气了?哪有回家就找孩子撒气的,没看我儿正会友呢!”卢氏见他这样一下不干了,你教训自己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能跟人家孩子黑脸?!   房玄龄无法,只得把事情讲一遍,而后说道:“孽畜的纸镇上有血,夫人想想额头受伤的两个孩子……”   这可是大事儿,卢氏听完一脸惊恐。她转头看向两个熊孩子,发现他们还是站那不出声,遂试探着问道:“真是你们所为?”   两人回答得很坚定,很整齐,“不是!”   “老夫明明听到你们说卖图赚了大钱,再有那纸镇上的血,你们还不承认?”房玄龄说完就开始左右查看,意图找出被熊孩子们藏起的钱。   房遗爱的房间很规整,房玄龄豁出老脸,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钱。墨云看着房玄龄无奈地打了个哈欠,我墨家弟子藏起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找的。   似有所悟,房玄龄直起身看着墨云,“不若我请墨家巨子来找?”   当头一棒,两个熊孩子闻言立刻蔫了。然而,无论房玄龄和卢氏怎么问,他们只回答一句话--我们要回去找老师!   房家三位长辈气哼哼地把两个熊孩子拎到南山,房玄龄在路上还不忘各种逼供,又有卢氏换着法儿诱供,就这样两个孩子依然一言不发。   几人抵达山顶,房玄龄看到眼前的树林才想起迷阵一说。都亏他眼疾手快,两个孩子打算趁他不注意跑进去。翻天了简直,待会儿老夫一定要问问王县伯是怎么教弟子的!   王珏跟孟襄正在山顶对弈,孟襄今日拜访主要是来看弟子在捣弄什么。哪成想,破小孩居然不在这,连百家派那个熊孩子也请假。   就在他们商讨如何收拾捣蛋鬼时,几人已走出山林,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行来。没等房玄龄发威,王珏看着房遗爱故作疑惑地问道:“遗爱,你不是怀孕请了产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咳~咳咳咳!”孟襄喝茶呛到了,他又细细打量一番房遗爱,确定他是郎君无疑,转而疑问地看向王珏。   房家三个长辈愣在当场,他家老二怀孕?!   武照鼓着包子脸说道:“那天二师兄说他怀孕了,让我帮他请一天假。”   除了悠哉喝茶的王珏,和在一旁玩九连环的武照,所有人都面部僵硬。卢氏羞得恨不得现在就遁回家,房遗直也震惊得忘记他们的来意。   房玄龄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王县伯和孟巨子可有藏宝图?这两个孩子卖藏宝图给杜荷,赚了不少钱,如今连圣上也惊动了。”   墨云面无表情,房遗爱仰头望天,虽然两个熊孩子都在尽量显示镇定,王珏和孟襄还是看出他们很紧张。两人对视后,一齐说道:“自然有!”   房老头有点傻眼,这要怎么往下接,管人家要藏宝图?!   他再次轻咳,老头嗓子快咳破了,“你们可知道他俩拿藏宝图出去贩卖之事?”   王珏端茶送客,“我们学派内部的事情,不劳烦房相操心。多谢你把两个孩子送回来,慢走不送。”   房遗爱得意地瞥了他父母和大哥一眼,“你们还是走吧,老师在守孝,不会客!”   人家守孝还厚颜上门,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们家又该出名了。也不知道这孽畜长得什么脑子,专门生出来坑家人的吗?房玄龄张了两次嘴都没好意思问出来,那墨家巨子怎么还在,他不是客人吗?   “我们先回去了,二郎就劳烦王县伯教导了。”卢氏说完,拉着房家父子嗷嗷跑。   一则太丢人,怀孕啥啥的,她实在不好意思久待。二则她放心了,王珏跟孟襄既然说有藏宝图,不管有没有都是要包庇俩孩子的意思。   房玄龄气哼哼地说道:“老夫怕了他们不成?一看那二人就是说谎。若小事也就算了,圣上看着那地图眼冒绿光,这可不是孩子玩闹能说过去的事儿!”   “我不管那些,两个孩子的老师本事都大,孩子没事儿就成。至于谁爱找宝藏,关我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武将,要派人去找也不会是你,嚷嚷个什么劲儿啊你?”   然后,房玄龄就不嚷嚷了……   就在他们下山这会儿,卢奎跟郑书浩也在讨论藏宝图之事。郑书浩记性好,竟把那图画得分毫不差。因着藏宝图初露面是在西市客栈,那些消息灵通之人都已暗中动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待王思源将房家三人送出树林,所有人一齐看向两个熊孩子。百家派弟子们眼中皆燃烧着浓烈的八卦之火,只有李承乾一直处于嘴角抽搐状态,他爹昨晚熬夜研究藏宝图的事情他也有听说……   王珏看向房遗爱,调侃地问道:“不是怀孕请假嘛,怎么变成卖藏宝图了?”   孟襄单手支着下巴,“墨云不说房二生病去探望嘛,难不成你陪他看郎中去了?”   看两位老师的架势,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了。再加上事情似乎闹得有些大,还是赶紧交代为好。   墨云看不得孟襄吊儿郎当的嚣张样,他一扁嘴说道:“若不是老师用百家派的做旧技术造鼎卖,我们也不会想着造假藏宝图卖钱!”   房遗爱也尽量辩解,试图消除众人的怒火,“两位老师都说兰陵王可能藏起财宝,师弟还说他的面具能召来武曲,我们也不算骗人!”   李晋江闻言一抖,他那是话本小说,师兄居然当真了……   百家派师徒都知道房遗爱前些日子打听宝藏的事情,原本以为他异想天开欲寻宝呢,没想到是做假藏宝图卖钱,有点意思!   孟襄换了个姿势倚着案,他勾了一下唇角问道:“你们如何做的?怎么被房相发现了?”   两个熊孩子瞬间觉得特别委屈,其实他们的计划很好,就是坏在百密一疏。巴拉巴拉,你一句我一句,条理清晰地把过程讲完。   房遗爱进行总结式发言:“都怪杜荷太蠢,我不好用现场的东西擦镇纸,回家还没等收拾呢,就被发现纸镇上有血。还有,阿爹不守礼,居然听儿子墙角!”   墨云在旁边一脸认同地狂点头,看那架势好似忘记他们二人坑了杜荷不少钱。   王珏跟孟襄的表情都变得危险起来,感情都是别人的错,他俩英明神武骗过很多人,很自豪?   罚,必须罚!再不管教,熊孩子就该上天了。不过要惩罚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得商量出怎么解决他俩惹下的麻烦。   王珏无奈叹息道:“不是还剩六块地图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见两个熊孩子又不动弹了,孟襄怒斥道:“你俩惹下大祸,此时还想着赚钱呢?!”   “不,不是…”没法,两个孩子红着脸开始脱左脚的鞋子,脱完后拿出鞋垫,把鞋垫拆开分别取出三张地图。   众人直接气乐了,藏得可真够隐蔽,看那鞋垫上歪扭的针线,明显是他们自己缝上的。   墨云见孟襄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们知道杜荷要把地图献给圣上,就想着先卖他三块,可他一个人坑。等风声过去后,再慢慢找机会出手剩下的地图。”   房遗爱接过话跟着解释,“没骗人,没看我们都把地图缝鞋垫里了嘛!若不是阿爹在我房外偷听,我们根本不会被发现!”   额…想法不错,遇事还算谨慎,没有为了银钱将自己至于危险之地。看那两只得意的样子,是等着大家夸他们呢?!   孟襄倒没觉得造假有什么不对,他刚才是气两人把事情闹太大,现在听他们解释下来也明白大概。然后,这个为师不尊的居然真的开始安慰起他们,“房二说的不错,若不是那杜荷突然出现在客栈,你们的计划不至于在地图没卖完前就引起这么大关注。”   房遗爱听孟襄说完,开始满脸满眼期待地看向王珏。人家老师都夸弟子呢,师傅是不是也能表扬一下咱?   为了不让自家弟子失了颜面,王珏硬着头皮说道:“藏宝图这个创意很好,你们懂得问过老师后再行动,也算处事严谨周到。”这话说得太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然而事情毕竟已经发生,咱们得尽快把此事处理好。”   一直在崖边看风景的王熙然,此时走过来开口道:“若你们只是想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什么都无需做。从午时开始,有几个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从官道路过,恐怕是各地关于旱情的奏报。”   由于南山村已在去年准备好一系列抗旱措施,大家只觉得这个春天较往常干燥些,想来是快近夏日的缘故。经王熙然提醒,才想起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今年大旱。   上午还在兴致勃勃研究藏宝图的李世民,此时面上已是乌云密布。皆因幽州、凉州等地陆续奏报旱情,整个渭河平原大旱。   大唐君臣自开年一直在关注天气变化,上个月各地奏报,只是略显旱情,一切尚在控制中。李世民和被传召来的大臣们皆是疑惑地看向几个报信之人,李世民忍不住厉声责问道:“纵观历朝历代关于旱灾的记录,从未有如此突然大旱的情况,可是有人隐瞒不报?”   一个小将呜咽着闷哭,“府尹每天都亲自去田里查看,半个月前天气只比往常炎热些,谁知这几日太阳火热。土地龟裂,粮食也死了,府尹赶紧让我快马来报。”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言证实,他们遇到的都是这种情况。再看奏报,所写内容与他们说的无异,现在各地都等着朝廷救灾,怎么办?!   李世民忧心地问道:“从前年开始便通知关内各地方建多打井、广建蓄水池,难道一点作用也没有吗?!如今快到五月,不知有多少粮食可以抢收?”   几个来报小将已经跪地恸哭,“粮食多说能十存一,我过来送信时,蓄水池里的水已快用尽,水井的水位一直在下降。”   长孙无忌闻言大惊,“什么?短短几日竟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其他人也忧心忡忡,刚改元就接二连三发生天灾**。就算他们已提前准备,却还是像洪水之事一样,打得人措手不及。很多大臣内心充满无力感,老天就不待见他们至此吗?或者…是不待见某个篡位之人?   “圣上,各地是否要增军驻守?微臣愿意去一地!”程咬金处事有自己的道理,他觉得旱灾早晚会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以防有心人趁机作乱。   武将们闻言,都嗷嗷叫着要带兵去震慑地方。文臣们被他们提起士气,也纷纷出言愿去救灾。   李世民的情绪已稳定下来,他出言安抚道:“大家先别急,先听唐俭和李绩说说粮食的存储情况。”   李绩一直等着报告这事儿呢,听李世民询问,他赶紧回复道:“自前年年末开始,一直禁止商户往别国卖粮。如今各地所建义仓皆装满,我一直派重兵守卫。”   “微臣觉得,若所存粮食够灾民食用,尽量不要使用王县伯提供的新作物救灾。下个种植季依然会大旱,何不趁机推广耐旱的新作物让百姓们种植?关内百姓多爱小麦,旱后恐不易施为。”   太狡猾了,难怪这个老小子玩命种植研究新作物,却从不提推广之事,感情是在这等着呢!   不理会众人微妙的眼神,唐俭继续兴奋地说道:“王县伯所说的几种作物食用方法微臣都有尝试,其中晒干或做成粉既易保存又美味,请圣上准民部之人去灾区推广新作物。”   那几个原本跪在地上哭泣的传信之人,听到殿内的讨论有些傻眼。他们以为自己的家乡会出现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惨剧,没想到圣上竟然早有准备!   其中一个小将似恍然大悟般叫道:“我竟忘了,圣上是天佑之人,有老君托梦!”   李世民身体有些僵硬,看着不明内因之人的崇拜神情,他又一次把脸皮扔了,“老君自去年开始便给朕托梦,言道突厥人太猖狂,玉帝降难恐会波及咱们。”   这句话是一个信号,圣上近两年会对突厥下手,如今的行为就是在为战争找理由。不止武官们兴奋,文官们也没忘记突厥人给他们带来的侮辱。正好赶天灾,吃不起饭的壮丁都从军好了。   因有几地同时报灾,初时大家多是惶恐,如今思路已经捋顺,众人又变得充满干劲。李世民按文武搭配方式,将主动提出要去赈灾的大臣们分拨安排。   “行了,大家快去准备吧,辅机待会儿去趟王县伯那。”后面的话不用明说,不就是让长孙无忌去王珏那请教嘛,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就在大唐君臣安排好救灾问题的这会儿,百家派也联合墨家商讨出如何解决兰陵王宝藏事件。   一阵琴声从林外传来,打断了师兄弟们挤兑两个熊孩子的话语。王珏听到琴声轻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长孙尚书来访。”   李承乾再次变身包子,暗自无奈吐槽。老师兴趣颇为奇怪,居然在林外摆放古琴,让欲拜访之人以琴声跟人对暗号。虽奇怪,但说起来也算名士雅事。然而,她跟舅舅约定的曲目也太……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王熙然闭目聆听,好似真的在欣赏琴曲一般,“至今仍记得长孙尚书初学《红颜劫》时的激动,我一直期待有天能再听到他奏起此曲。”   “老师,为何要让舅舅弹奏如此哀怨的曲子?舅舅他,他……”李承乾不知该怎么说,长孙无忌那胖胖的身子往案前一坐,小胖手慢悠悠地弹奏深闺怨曲,这个画面想起来至今让他打寒颤。舅舅那日尴尬得面色通红,居然被王大郎说成是激动,感觉好可怜……   见大家都好奇地看向自己,王珏亦好奇地回视,“这曲子叫《红颜劫》,劫不就是有难的意思?我让他有急事时弹此曲,也好不要因旁的原因误事。”   说起旁的原因,弟子们又是一阵瀑布汗。就在前几日,几位朝中大臣知道能弹琴引人来接,都学着长孙无忌过来弹棉花。王珏一听就知不是本人,让几人轮流在外弹了一个多时辰才派人去接,还找借口说自己又在‘三省吾身’,最后到底连面都没露。   估计后来整出急事换曲一说,就是报复他把暗号外泄。弟子们想起那日之事就想笑,老师不止教长孙尚书新曲,还给他讲《狼来了》的故事。哎妈,当时把长孙尚书羞得,这不好些日子都没好意思来拜访了。   孟襄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王珏只对他说,拜访时固定一曲,让大家知道来客是他就成。   李承乾听到几个破音,估计舅舅已经坚持不住了,“老师,我去接舅舅吧,他许是为旱灾之事而来。”   王珏微笑颔首。   没一会儿,二人疾步而来。见长孙无忌脑门冒汗,小胖手有点抖,王珏面上的笑容又加大了几分,“长孙尚书何事如此急切?”   长孙无忌假装没看到众人调侃似的眼神,他坐定后正色道:“今日接连收到地方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关内大旱!圣上已选好人到各地去赈灾,他们如今正在准备救灾物品,王县伯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我在守孝,不好出行。不若我派几个弟子跟着去,他们知道该如何行事。”   孟襄适时插话道:“让墨云也跟着去吧,权当历练了。”   长孙无忌知道刘度在登州的惨痛经历,他刚想婉言谢绝,便见方才还在看热闹的几人,早已呲着小牙背着行囊等在他身后。说不出内心什么感受,总之不太对劲,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好似迈入什么圈套中一样。   房遗爱见长孙无忌犹豫,连忙跑过去拉着他欲往外走,“长孙伯父,咱们快走吧!救人如救火,怎可因我们几人耽误行程?”   不对,肯定不对!房玄龄家这个只知道浑玩的捣蛋鬼,怎么会对救灾之事这么积极?   “舅舅,咱们快走吧!若想跟老师叙旧,待我们走后你再来!”李承乾边说边拉扯长孙无忌的另一只胳膊,再有后面几只小手推着,长孙无忌觉得自己似被捆绑了一般。   不对,简直太反常了!长孙无忌刚想说话,嘴里又被塞进一颗糖果。算了,反正又不是他带这些个不省心的去救灾,待会儿回去还是赶紧把他们交给别人吧。   目送几人离去,被留下的程处默、周齐和武照一齐问道:“他们不会在外面惹事儿吧?”   “应该…不会吧?能被圣上派去赈灾的都不是普通角色,相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摆平。武照你别撅嘴,待你年长几岁再跟师兄们出行,这些日子就跟为师好好启蒙吧。”王珏说完又看向程处默和周齐,“你二人想从军,自今日起为师给你们进行特训。”   武照不甘心地问道:“老师为什么不跟着去呢,若老师去,我也能去了!”   王珏从山顶眺望南山村的田地,担忧地说道:“幽州、凉州等地大旱,想来京畿地区也逃不过。过几日旱情就会延伸到长安,为师如何能在此时离开?”   “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最好不要有人趁灾作乱!”孟襄说完有礼告别,若长安真出事儿,便是他墨家显示能力的时候。   送走客人,王珏对周齐和程处默露出一阵阴笑,苦日子要来啦,准备接招吧!   “咱们百家派有一种很好的强体法,学此法需常年无间断训练,太过辛苦……”   周齐见王珏犹豫,连忙作揖道:“弟子不怕苦,求老师成全!”   程处默也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弟子最耐吃苦,求老师教我们最强的武艺!”   王珏面上做叹息状,一副仍在犹豫的样子,实则心里已经笑喷。正在练字的武照抬头看了看又开始犯傻的两个师兄,同情地轻叹一声,只希望接下来的训练不要产生太多嚎叫声来影响她学习。   “这么着,为师不是教过你们热身动作吗?先做仰卧起坐,我数三十下,用最快的速度去做。”这是极限仰卧起坐,特种兵每天要做多次的一个项目。   周齐与程处默对视,双方眼中皆是跃跃欲试。周齐想着身为女子亦不输男儿,程处默则觉得自己身为比周齐年长的儿郎,绝对不能在训练中输给她!   两人牟足劲儿,在王珏喊开始后就拼命动作起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武照揉揉脸,按了按太阳穴,师兄们动作太快,她都看出重影了。   周齐喘息着起身,“老师,我们做得怎么样?”   程处默梗梗脖,“哪有老师说得那么困难,一点儿也不累!”   呵呵哒,不累就好,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热身运动做完了,由于为师没提前准备用具,今日再做一项训练就可以休息了。你们回去把羽绒服拿出来,拿用旧不喜欢的款式。”   虽然不知道老师为啥让他们在这么热的天气拿羽绒服,正在兴头上的两人也没多问,赶紧按王珏说的回屋翻找旧衣服。   见两人抱着羽绒服期待地看着她,王珏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了。现在多流汗,以后少流血,她到底还是狠心说道:“穿上羽绒服去天池里游泳。”   啥?!周齐身体僵住,程处默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差点没掉地上。两人依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王珏,这次不是期待训练内容,而是期待老师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训练方式确实有些奇葩,王珏尴尬地解释道:“这个训练方法真不是为师乱编造的,这是咱们百家派训练最强将军的锻体方法。”她是打算结合中国特种兵和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训练方式来锻炼两人,再辅以系统内的强体药材,以及打穴64法等功夫秘籍。真的很期待长期坚持下去,他们会有何种变化。   最强将军?!周齐憋得小脸通红,程处默把拳头捏得啪啪响。两人二话不说,穿上羽绒服就争相冲刺着往天池里蹦。王珏牵着武照慢悠悠地跟上,她可不想被溅一身水。   一开始还行,水未浸透羽绒服的时候,两人还能勉强游几十米。待力气用完,羽绒服也被水浸湿,二人觉得似有东西在拖拽他们向下沉一样。   王珏站在天池边冲两人招手,“还能游回来吗?”   呜呜,根本说不出话。每每要沉下去,两人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再次冒头。程处默比周齐体力强些,帮了她几次后自己也没有力气了。程处默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周齐则是恍惚地想起在董家时的几次险象环生。   武照着急得直拉王珏袖子,待确定他们实在无力气时,王珏才跳下水救人。处在半昏迷中的两人原本在心里琢磨着,以后该如何逃避这项训练。然而看到王珏带着他们两个人还能轻松从水中上山时,内心又燃起浓烈的崇拜之情和强烈的企图心。   王熙然一直在旁边不做声地看着,待王珏上岸后,他连忙上前接过程处默。方才两人回去取羽绒服时,王珏就吩咐明月着人去准备药浴,现在刚好水烧开能用。   听着弟子们泡浴发出的舒适de1呻。吟声,再看看自己从头到脚如落汤鸡般,王珏突然有种自己反而是被虐之人的感觉。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她这体格居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几个被派去赈灾外加搞小动作的弟子念叨了王珏一路,不打喷嚏才怪!   李晋江原本还想观察下路上风景,看是否有可写入话本中的内容,谁知刚赶几个时辰路就开始在马背上打晃,“越往南走越热,我的嘴唇都晒爆皮了。”   李崇义闻言,低头看了看已经起红疹子的小白手,刚用老师给的药膏把小嫩手养回来……   黄文一直皱眉不语,还未到灾区,天气就已如此炎热。虽然朝廷事前有准备,临行前老师也给他们讲了很多救灾的方法,但他依然预感此次救灾不是易事。   两个熊孩子早没心情瞎蹦达了,他们迷糊着趴在马背上,内心都在后悔没事儿做啥藏宝图。不对不对,应该是杜荷没事儿瞎晃悠啥,看小爷回长安怎么收拾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27、28、29、30,停!做得不错,比昨日强多了。”王珏一早就把程处默和周齐拎起来做特训,还给他们一人扔了一套短打,两人穿起来倍儿精神。   周齐也抢着回答道:“昨日泡过药浴后,一觉睡到天明,本以为会感冒呢。”   程处默咧着大嘴,傻笑道:“我也是,今日起床后不但未有不适,反而觉得比往日更加精神。”   哼哼,那当然!系统出品的强体药浴,保证治得俩徒儿活蹦乱跳,让他们连偷懒的理由都找不到。   最强将军啥的,太有吸引力。两人出门时自动抱出一件旧羽绒服,就等着老师一声令下,他们好往天池里冲。见他们起身后瞄向羽绒服,王珏摆手说道:“不急,先背着重物跑5000米再说。”   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的特训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困难。背起王珏事前准备好的重物,程处默倒没说啥,周齐先不干了,“老师,为何我背的重物比师弟轻?我要跟他背一样的!!”   “并非为师偏心,或觉得你不如他。你们所背的负重物,是你们体重的三分之一。还记得为师在收徒考试时说过的话吗?莫要总看着别人,多跟自己比,每天都战胜前一天的自己。”   周齐连忙红着脸对王珏作长揖,程处默也连称受教了。其实小程刚才很想问,为啥他的负重比师姐多那么些,只是到底没好意思。多亏没问,不然老师肯定会说:若想负重变轻还不简单,你多饿几天减减肥,负重随着体重变化。   疑义解决,还愣着干啥?!在王珏的怒瞪下,两个小可怜开始继续上演今日的人间惨剧。   他们累得像丧家汪汪一样,老师与王大郎在品茶对弈。   他们热得直伸舌头喘气,小师妹在天池边洗脚丫子、吃刨冰。   日子没法过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两人跑完5000米,悄悄商议后走到案边,假装扔负重物时站不稳,直接打翻棋盘。   王珏与王熙然无奈对视,弟子们咋都这么爱闹别扭。看着他们那副恶作剧得逞的骄傲劲,王珏忍不住逗弄道:“无事,我们已经下完这局,收拾好后再来吃饭。”   王熙然绕到艰难弯腰拣棋子的二人面前,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有劳二位。”   程处默:“……”   周齐:“……”   太坏啦!然而,一个也斗不过,他们选择在沉默中灭亡……   老师说刚吃过饭不宜剧烈运动,是不是能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呢?似看穿了二人的心思,王珏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上午你们抱怨跑得太累,不若下午让你们站着可好?”   挺好!两人闻言狂点头,也不是想偷懒,实在太累人,能站着再休息会儿也好。   一炷香时间后。   周齐平举着铁拐,铁拐前端吊着一块砖头。程处默与他姿势相同,只不过铁拐换成了重剑。老师说了,要这样一动不动晒两个时辰,他们突然觉得负重跑步还不错……   王李氏和王刘氏饭后出来遛弯,见俩孩子热得脑门直流汗,连忙拿出帕子给他们擦汗。往来的王家仆从远远绕行,看他俩手都在抖,别咱路过赶上他们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再赖上咱!   两个时辰后,程处默和周齐已经快累虚脱了。武照抱着他们的旧羽绒服跑到二人面前,“老师说了,本想让师兄们回屋休息,但你们这么积极拿出羽绒服,还是连昨晚的水中训练也做了吧。”   又是一个时辰。   程处默咽了咽口水,“师妹,能喂我块糕点吗?”   周齐闻言耳朵微动,她也悄悄地用余光偷瞄武照。   “那可不行!老师说让你们假装躲在河中监视敌人,我现在扮演的是就敌人。若真在战场上,你们能向敌人要吃食吗?!”武照吃完一块油炸糕,又拿起葡萄,“再说,你们一直左顾右盼,根本没在监视我这个敌人,待会儿我要告诉老师!”   为了不再加大训练量,两人只好扒着岸边直视前方,看着武照在他们面前大吃大喝。呜呜,萌萌哒小师妹好严肃,他们好后悔没跟师兄们去赈灾。   李崇义好后悔没留下做特训,当时老师问他想从文还是从武,他爱惜小手,毫不犹豫地说从文。结果,现在小手都晒肿了!若他知道留下的二位师兄是何境况,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唉声叹气。   一行人昨晚到达华州治所郑县,其辖境相当于现在的陕西华县、华阴、潼关及渭北的下邽镇附近地区。华州灾情并不算太严重,百姓虽躁动不安却未见反相。同州和坊州的情况与华州相似,因离京畿近,治安尚好。经众人商议,留下李孝恭和李崇义这对父子带着两个熊孩子在此三州开仓赈灾。   就因为这个,除了小手又多了样让李崇义烦心的事情。阿爹就他一个儿子,成日拿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爱,若跟阿爹在一起行事,恐不好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至于帮手,那两个小家伙不给他找麻烦就要谢天谢地了。   余下众人也在半个月内到达各自负责的救灾地,其中侯君集带着王思源负责凤翔府、邠州、泾州三地。李绩和黄文在陇州、宁州,李晋江和刘大包则是跟着秦琼到了原州一带。   留在长安的整日哀嚎,外出救灾的则是内外受伤。这段时间对百家派弟子们来说,完全是地狱模式。   李崇义是个心善的病娇,看着百姓们面色如土,双目无神,他再一次忘记了自己的小嫩手。拜王珏所赐,自从住进山顶小屋,除了不自己做饭外,他已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变成了身心健全小少年。   李孝恭在前面安抚百姓,李崇义带着衙役们组织灾民排队领吃食,两个熊孩子则在后方帮忙。   李晋江这一路上没少讲话本,什么汉末官员怎么欺压百姓,名叫小二黑的游侠儿如何为民除害。再有房遗爱说些王珏改编的各朝故事,黄文等人跟着适时补充,让一群只知道打仗的汉子没了抱怨声。   要带他们几个去赈灾,从将军到士兵,大家都不太愿意。就怕他们拖了行程,或为人刁钻太难伺候,又得给王珏面子迁就他们。自听几人讲过好些个故事,便知他们懂得些庶务,没准能当奇兵帮上大忙。   这不,李孝恭也因此没限制两个小家伙行动。   “二位郎君可不能这样,求你们快别在这玩了!”看到两个孩子往锅里添米,郑县县尉刘琳连忙过来阻止。   房遗爱斜了黑大个一眼,一巴掌把他拉着自己的熊掌拍开,“你什么意思,想私吞粮食再私下买卖吗?!”   墨云在一旁把手指按得咔咔响,“告诉你,有小爷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看墨云平日是个混不吝的主,他却是从小吃苦长大的。自记事起,他就跟一帮孩童住在破庙里,直到被老师收养才过上好日子。别说是逢灾年,就是风调雨顺的年份他也从未吃饱过。因此,他比房遗爱这种小纨绔更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见刘琳不说话,房遗爱怒斥道:“你这个黑心肠的,是不是想把好米换成腐米来赈灾?还是要往米里乱添东西,导致百姓中毒?”   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房小郎说的这些事儿!不说郑县离京畿这么近,就是克扣赈灾粮食这一条也是大罪。他只是惊讶房遗爱能拍开自己的手,这小子个头不高力气却不小。想到族兄在年节时说过的话,他原本还以为那老哥是在吹嘘自己的友人呢。   等刘琳慢半拍回过味来,发现厨娘们皆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哎妈,这得赶紧解释,不然一世清白就得毁了,“我愣神只是惊讶房郎君力气大,当初听族兄夸赞你,以为他夸大其词呢!”   房遗爱不上套,“我自然知道自己有百般好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用得着你吹捧?快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墨云在旁边赞同地点头,想进屋查看情况的李崇义又把腿收了回去,他实在丢不起这人……若没记错的话,这个刘琳跟刘度是同宗。   刘琳见无法引出族人套交情,连忙先解释清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灾民很久未用过吃食,若在粥里添太多米,恐对其身体有害。”   小二郎并不领情,而是对着刘琳歪脖翻白眼,“你当小爷不知道吗?我来之前老师特意嘱咐过诸多事情,其中一条就有这初次赈灾该用多少米熬粥!你只知道不能多放的原因,却不知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量,该配以何种药材熬粥能避暑气、能让百姓们尽量不生病。”   刘琳直接斯巴达了,他想起族兄对此郎君的评价,心直口快真性情。现在回忆起来,族兄说这话时面色似乎不大好。再看厨娘们的表情,已从对自己的疑惑到对两个熊孩子满眼崇拜。   墨云过去拍了拍刘琳的肩膀,“行了,我们知道你是好官,只是常识差了些。这么着,我们兄弟在此地期间,你就帮我们跑腿帮忙吧,到时我二人会多指点你一些门派不轻易外传的知识。”   好像很有诱惑力的样子,百家派和墨家不轻易外传的知识?!脸面跟这些比起来完全不算事儿,刘琳连忙接话道:“二位小郎君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去做!”   两个熊孩子满意地冲刘琳点点头,房遗爱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出言问道:“你说你族兄认识我?哪个是你族兄?”   “登州府尹刘度。”刘琳回答完便不再多言,他已经无奈到无语了。   房遗爱瞪眼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   呵呵哒,果然如此……刘琳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苦,两个熊孩子则是得逞般相互对视,二位老师教导的先发制人、掌控局面法果然很有用!   类似的剧情也在另外几个地方上演,只是其他人没有两个熊孩子这么熊而已。当然,被王思源这样的笑面虎压迫、被黄文这种的心机郎算计、跟李晋江这类牙尖嘴利的人相处,都不是容易事儿。本来天灾已够苦,可怜灾区官员又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作者有话要说:  黄文的人设→由于自小环境,他心机比较重,看似在面上留余地。实则,若想弄死谁,几乎玩阴的。   他在这章之所以改变以往的行事态度,这么对待李绩,是有原因的。这里不剧透,就是解释一下,为何这个人物做了李晋江和房遗爱这样的角色才会做的事情。   李绩一大早就开始猛敲黄文房门,“黄郎君快来看,宁州出现祥瑞了!”   黄文先是惊讶,而后皱眉说道:“这…如今这般天气,若弄错可是大罪,将军还是谨慎些好。”   李绩闻言也拿不定主意了,这种时候发现祥瑞,很容易被人说成是制造祥瑞来媚上。这事儿得找人分担分担,眼前这位就是个好人选,“听说百家派弟子学识颇广,不若黄郎君跟我去瞧瞧?”   “也好!”别看黄文面上为难,他心里高兴着呢。老师给他的任务最难,这份信任看重,也带来同样分量的压力。几天来,他谨慎地做着前期安排,就等事发时把事情办得没有漏洞。   见李绩带着黄文过来,衙役们连忙让开一条路。此时祥瑞处已挤满百姓,大家都在好奇议论着等待结果。虽圣上派人来赈灾,已使得灾民不至于饿肚子,但是百姓们内心仍很担忧。比如这天灾何时过去,他们的土地都干涸了,要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都有人在天灾时制造祥瑞,皆为安抚百姓稳定社稷罢了。   “黄郎君你看,据衙役来报,这个木雕是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的!”李绩之前已经来看过了,木雕上的小人一看就是武将打扮,果然大唐还得靠他们武官。整个木雕很精致,一个武将身下骑高马,手拿丈八马槊,此人身份必然不同寻常。圣上也曾带兵打仗,是否可以延伸到圣上身上?   “唔,我记得巫蛊之物好用木头……”黄文说得不经意,实则在偷瞄李绩脸色,果见他闻言变色。   哼哼,为了弄这个地里长小人的事儿,可把黄文累坏了。首先得挑个大家忙乱的时间,在事前做好标记的地方埋下黄豆和木雕。之后假借帮百姓们挑水的机会,每次经过埋木雕的地方都撒些水下去。   天气大旱,为保险起见,他这些日子一天至少走十多里路挑三趟水。不止如此,还得成天担忧如果黄豆不发芽,不把木雕顶出土该咋整,最近他都在担惊受怕,简直过得太不容易了。   对比自己的惨状,某个悠哉派粮得到一片赞誉的大叔,着实让他羡慕嫉妒恨。该说他不愧是某人的弟子,犯起病来亦颇具杀伤力,没见李绩已经因‘巫蛊’二字快斯巴达了嘛。   好像有点儿玩大了,李绩面上的表情已从惊恐变为暗黑,还目光阴暗地看向周围知情者,好似随时准备杀人灭口一般。若那木人有暗示武将欲对圣上不利的意思,或是巫蛊诅咒圣上,这位跟阳光一点儿沾不上边的大叔绝对会做出血洗宁州的事情。   为了不被伤及无辜,黄文装么着仔细观察木雕,而后说道:“我观这木雕上的将军颇为正气,木雕所用也不是巫蛊之术常用的桐木,应该不是阴晦之物。”   李绩紧握拳头,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发火,不然回长安必然要遭到王县伯的打击报复。然而,这黄小子实在太气人,你特么是磕巴吗?话能不能一次说完?耍人玩很有趣儿吗?!   “嘶--,咱们快将此物挖出来,回去再说!!”黄文说完,防备地看了看左右,瞧那样子似是发现什么大秘密。李绩被他这连番表演弄的快得心脏病了,会意后赶紧开始驱赶围观者。   就在这当会儿,黄文迅速拿出木雕,把豆芽下的石灰盖在豆芽上面,又以最快的速度埋实土地。一切很完美,若不是附近还有人,他都想为自己舞一曲了!   李绩见黄文已拿到木雕,连忙拎着他脖领子往回跑。   “说吧,怎么回事儿?”这小子差点没吓死咱,若无恰当理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黄文似没注意到李绩的情绪般,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老师曾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据说我们百家派某位先祖用十文钱买到过宝石,将军可知怎么做到的?”   李绩既好奇原因,又着急黄文不直接说出木雕的玄妙,他强忍着脾气问道:“我不知,还请郎君告知。”   “那位先祖逛集市,发现一个金蟾吐珠的木雕,其雕刻手法自成一派。买回木雕后,他经常拿来把玩,你猜他发现什么秘密了?”   擦!李绩忍无可忍,直接拍案而起,“我不知道,你小子爱说不说!!!”   黄文并未因他发怒而害怕,反而意有所指般说道:“老师曾这样与孔师对话,我今日不过效仿老师罢了。”至于孔颖达是何反应,自然不用明说。   这小子是讽刺自己沉不住气呢!李绩咽了口唾沫,红着脸坐下,“请郎君继续说。”   “那木雕竟比同样大小的木头重,木雕两侧有接缝,沿接缝拆开后得到一颗大珠子。木雕过重,自然是因为内里的珠子并非木制。珠子被木头色的暗漆包住,去掉生漆,发现内里赫然是一颗颇有价值的大宝石!”   “也就是说,你怀疑……”李绩拿过木雕观察起来,看到木雕两侧果真有接缝,但是木雕却很轻,内里有没有东西还不好说。   李绩此时有些犹豫,他十分好奇木雕里面是否有玄妙,又不敢贸然打开,怕自己发现不该知道的秘密。可若不打开,也不好将这样不知来历的物件直接献给圣上,此事让他颇为难。   “还是打开看看吧,若内里有不好的东西,将军把它直接献给圣上,恐遭旁人攻讦。”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有旁人斩钉截铁地出主意,这人又不是庸才的情况下,那么他的主意多半会被采纳。   “行!咱们先拆开来看看。”   此言正合黄文意,他赶紧找出匕首仔细地拆木雕。   李绩说完没等反悔,人家已经开始动手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直勾勾地盯着木雕,希望里面不要有污秽物,哪怕不似黄郎君的猜测,内里什么都没有也成呀!   黄文动作很快,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案上,还没等他假装研究此物,李绩伸出手一把就给抢了过去。   主要看到藏宝图太激动,动作先于头脑行动,挺尴尬。见黄文疑惑地看向自己,李绩赶紧一脸担忧地看着对方,“此物很重要,若郎君研究恐惹麻烦。”   黄文似恍然大悟般说道:“多谢将军维护,我先出去看看灾民情况。”   “嗯,去吧。”李绩继续摆出为难忧心状,目送黄文离去。   还不放心,黄文走后,李绩又查看门外左右是否有人。见无异常情况,才关起房门再次拿出藏宝图。他们在宁州发现木雕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必须在第一时间把此物送到圣上手中。   李绩迅速把藏宝图临摹一份,便将地图再次放回木雕中。索性也没人造反,他从家将中挑出几个武艺好的,命他们带着东西快马加鞭回长安。   安排完事情,李绩再次研究起藏宝图来。他将两张藏宝图的临摹版试着拼接,发现他们竟然是上下相邻的两块,而拼在一起后的地形让他觉得很是眼熟。   李绩接连几日沉迷其中,越是用心想,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要较劲去想,牛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这位又犯病了。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们在宁州发现祥瑞的消息,已在黄文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向外扩散。   四日后,甘露殿。   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和杜如晦等人跪坐于殿中,他们面前摆放着四张拼好的藏宝图,还有一个打开成两半的木雕。藏宝图最下面那一排已拼成,程咬金看着武曲出三个字眼冒绿光,他觉得宝藏应该是兵器!   李世民有些烦躁,这藏宝图接连冒出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是个阴谋?若是阴谋,背后之人所图为何?当然,他心中明显更愿意相信,藏宝图是老天怜惜他,特意弄出来让他发财的。最下面一排字代表兵器,肯定也有一排字代表财宝!!   好些武将带兵去赈灾,程咬金看着面前的几个文臣,觉得自己跟尉迟老哥被孤立了。他有些烦躁,遂不耐地扯着脖子嚷嚷道:“圣上,有三块地图是杜家老二献上来的,咋不找他来问问呢?”   李世民也觉得,这其中具体怎么回事,还得请正主出来询问。正好这孩子此时在宫里上课,李世民连忙吩咐内侍,“去把杜荷叫来。”   事情是这样的,去赈灾那伙人离开的次日,杜楚氏进宫拜见长孙皇后,她越过杜如晦直接将藏宝图拿了出来。杜楚氏给长孙皇后的说法,自然是杜荷对她编造的那一套。听说自家又献上两张藏宝图,杜如晦才发现情况不对劲,夫妻俩的关系也因此更为冷淡。   杜荷被杜如晦连着追问了一个月,这会儿又被突然叫进甘露殿来,他脆弱的内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若在往常,杜荷早就将房遗爱出卖个干净,只因他一直惦记着去疤药才没说出实情。   大家对杜荷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等他进殿后集体摆出严肃恐吓脸。   杜如晦率先逼问道:“为父问了你一个月,你皆说无意中遇到两个卖藏宝图的小郎君。现在已查出,弄出藏宝图之人欲造反。既然藏宝图是你献上的,这个罪责就由你来承担吧。”   杜荷吓懵了,他刚因藏宝图讨个媳妇,怎么媳妇没娶着倒成反贼了?看他爹那样子,是不准备保他了,杜荷呜呜哭道:“圣上是我岳父,我为何要造反?呜呜,阿爹冤枉我……”   李世民很无语,咋脑子一热弄这么个爱哭的女婿来。其他人皆在一旁看热闹,等会儿看看便宜老丈人,等会儿看看狠心的亲父,这出戏挺有意思。   见计策似乎有用,杜如晦再接再厉道:“你丢了咱们杜家的脸,还好意思在这哭?刑部的人已经在殿外等你了,你走吧!”   还要上刑?!杜荷仔细看了看殿内众人表情,觉得他们没骗自己,好像真有大事发生。都被冤枉成反贼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去疤药,杜荷赶紧抹干眼泪说道:“藏宝图是房遗爱卖给我的。那日我去西市闲逛,在一间客栈……”   众人听杜荷吭哧着说完整个事件过程后,皆是同情地看向杜如晦。老杜挺精明个人,怎么生个蠢儿子呢?然后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房玄龄,他家的蠢儿子有长进,就是胆子也跟着聪明劲儿一起涨了,这点最愁人。   因着事前去过南山,房玄龄倒不为自家孩子担心。此事他必然要当作不知情,戏得演逼真点儿。   房玄龄听完杜荷的话后面色阴沉,似是实在无法忍住怒火,他对着李世民大拜道:“求圣上着人把那个孽畜弄回来,我好好审问他!”   李世民沉默不语,他脑中正在思考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此事有很多种可能,比如房遗爱真是恰巧买到藏宝图,比如此图是他在王家偷拿,比如他将此图卖给杜荷是有人授意。   见李世民不说话,程咬金再次掺合进来,“其中一人是房遗爱,另一人是谁?”   杜荷这个傻孩子,以为大家还怀疑他呢,连忙出言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就听房遗爱一直喊他哥哥,其实他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   跟房遗爱差不多大,两人又经常在一起玩,大家略一思索便知另一个孩子是何身份。   “不急,房卿回去找找看,家中可有这样的木雕。”李世民说完又看向长孙无忌,“辅机去南山一趟,也不用特意说藏宝图的事情。”   安排完这两处,李世民开始扫视剩下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跟孟襄颇有交情的尉迟敬德身上,“敬德,你去墨家堡一趟,看他们最近忙什么呢,可有新鲜事儿?”   李世民此人面厚心黑,他这般谨慎的安排,算是顾虑周全。若藏宝图是百家或墨家所有,可不能走漏风声,惹得原主上门讨图。最好对方什么也不知道,两个熊孩子只是恰巧买到木雕,这样宝藏就都归他所有啦。   当然,也有一种最坏的可能。藏宝图是个阴谋,这都是百家派和墨家搞出来的事情,为了达到某个他还没揣测出来的目的。   皇帝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疑心大起。重点是,此次王珏和孟襄还真不算无辜,谁让他们都有个爱惹事的徒弟呢!   第104章 104.101.01   长孙无忌很郁闷,他都弹两遍《红颜劫》了,怎么还没人出来接他?老狐狸脑补出无数种可能,也没想到那个最简单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没空呗。   周齐跟程处默在负重跑步,武照负责监督他俩。王珏在给阿绿洗澡,王熙然倒是听着琴声了,只是他觉得琴音还不错,正好边看《牡丹花下死》边听。   王李氏和王刘氏不知道暗号啥的,她俩还奇怪呢,怎么长孙尚书癖好如此奇特,每次拜访时都先弹几遍这首曲子再进树林。都亏王宝金下山去查看南山村旱情,回来时把长孙无忌带进来了,不然这么热的天气一直在那弹琴,没准得中暑!   王珏沏了一壶新炒制的绿茶,“长孙尚书为何而来?听你弹奏这首曲子,可是有急事?”   “之前那首曲子不是告诉过别人嘛,以后我就弹这首了。”老狐狸外表镇定,内心暗怪自己办错事。房玄龄说他家没有木雕,圣上催他赶紧来打探情况,他那么一着急,习惯性的弹起这首曲子。这个圆谎的理由好折磨人,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往后被同僚调侃的场景。   调整好心情,长孙无忌继续说道:“我家那几个孩子在宫里见到太子殿下给弟妹们带回去的玩具,这几日一直吵着要。老夫无法,只得来王县伯这讨玩具了。”   一听长孙无忌提起玩具,王珏就知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老狐狸因何急着拜访了。   “好说,我每次都会多做出几个玩具放着,这就让人拿来给你挑选。”   那可不成,他要的可不是新玩具!长孙无忌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王县伯太客气了,我哪好要那么多玩具,那些都是你给弟子们预备的吧?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房小郎他们常玩的玩具,我挑捡几样旧玩具就成。”   王珏满脸尴尬地回答:“这…实不相瞒,他们玩过的东西可没几样完整的。尤其是遗爱和周齐两个,他俩打起架来每次都摔打坏很多东西,你还是拿新的吧。”   别介呀,就要旧的,就要被房遗爱摔坏的!然而这只是心里话,不能说出实情,长孙无忌再次开始找理由,“我家那几个孩子也是这样,所以才要旧的先给他们玩几日。”   “那成!我带你过去看看,到时你可别反悔不要。”王珏面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她起身带路往玩具房方向走去,“喏,这里就是。”   说是玩具房,其实是王珏单独挑出一个小院做游乐场,反正现在弟子也不多,好些小院都空置着呢。院内有木制跷跷板、滑梯等小型游乐项目,屋里面一共三间敞开式大房,一间做台球室,还有一间玩纸牌用,最后一间专门收放零散玩具。   王珏带长孙无忌去的就是最后一间房,待看清房内情况,老狐狸觉得自己今天算是栽了。难怪王县伯笑得那么狡黠,这间房内堆得满地玩具,还有几十个大箱子,不会箱子里也是吧?   “我总说希望弟子们学习之余能玩得开心,不知不觉间竟给他们弄了这些个玩具,倒让长孙尚书见笑了。我先去指导外面跑步那两个武艺,你在此处慢慢挑,不用客气,看上什么尽管拿走。”王珏一本正经的整晚人后,挥挥手潇洒离去。   长孙无忌有点懵,他先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发现果然如他想的一般,里面满满一箱玩具。看来他今日一整天都要交代在这地方了,为了找出藏宝图的秘密,拼了!   尉迟敬德的行程也不算太顺利,墨家堡是出了名的难进,卢、郑、崔三家闹出的笑话,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好在大黑熊曾帮助孟襄打入武将群体,又有尉迟宝林在墨家学习,再加上他带着好些礼物上门,如此才得以被热情款待。   “尉迟大哥怎么突然来访,可是有事儿吩咐弟弟去做?”   孟襄这话也只能听听,谁不知求墨家办事难呢。但是他肯说出这般仗义的话,哪怕知道不能当真,尉迟敬德还是觉得很受用。圣上催得太急,大黑熊赶紧进入套话模式,“也没什么事儿,这不儿子叨扰你们许久了,我过来看看他有没有淘气。”   “尉迟小郎此时在演武场,不若咱们现在去看看?”   “如此便有劳贤弟了。”   很好,成功从会客堂屋进入墨家内层院子。   孟襄带尉迟敬德往演武场走,一路上走走停停给他介绍着各处地方,好似完全没拿他当外人一般。尉迟敬德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这种做法比之前的口头应承还让他受用。   来到演武场,孟襄指着尉迟宝林的方向说道:“你看,那不是尉迟小郎吗?他正在按我墨家习武法,配合机关术练武呢!大哥武艺了得,既然来了,可否帮忙指点一下门徒们?”   孟襄话落,周围闲晃悠的几个墨家弟子都跑来凑热闹。   “老师,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尉迟将军吗?”   “尉迟将军真的愿意指点我们武艺吗?太好啦!!”   “我跟宝林关系特别好,给尉迟伯父见礼啦。”   见墨家门徒们崇拜地看向自己,这里面还有儿子的同窗友人,尉迟敬德拍胸脯道:“成,我跟你们过几招!若你们以后想上战场,我再给你讲讲这行军打仗的知识!”   大黑熊的情绪完全嗨到最高点,重点不在于他受人崇拜,而是自家蠢儿子终于交到好朋友了。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在早朝后就出城,这都到快过宵禁时间,两人怎么还不进宫汇报情况?李世民心里有事儿,连奏折都没心思看。他倒不是一定要在今日知道结果,而是怕两人弄出什么漏子,被对方纠缠住了。   就为着这个,李世民已经在殿内转好几圈了。还好没让他纠结太久,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赶在宵禁前联袂而来。只是二人的形象与早朝离开时大不相同,看着像遭了什么大难。长孙无忌浑身湿透,尉迟敬德满身是泥。   长孙无忌还沉浸在自我嫌弃中,尉迟敬德率先说道:“我在墨家堡教那些小子武艺来着,还真别说,那些小家伙各个都是一把好手!宝林在那待得挺好,还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他们过几日来我家做客。”   李世民很无奈,我让你去探底,没让你去给人当教头!长孙无忌见尉迟敬德这样,心理突然平衡了一些,自己好歹完成了任务,那大傻熊连自己去干啥的都忘了。   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炷香时间,也不是所有内容都没用,起码人家有能耐进入墨家堡,还将堡内各处布置讲得清清楚楚。至于对方有没有在暗地里谋划什么,也不是去拜访一次就能看出来的。   “我看他们挺好,有人在读书还有人习武,大部分人都在造船,听说圣上又下订单了?”   咋把这茬忘了,李世民尴尬着转移话题,“那船是朕代表朝廷下的订单。你做得不错,既然大部分人都在造船,看起来又无异处,藏宝图之事应该跟他们没关系。”   圣上以朝廷的名义跟墨家订船,这事儿颇让人犯琢磨。不会是他猜测的那样吧,咱还是当不知道此事为好。   “辅机,你想什么呢,朕都叫你好几声了!可是没有收获?不必为难,王寡妇此人向来刁钻!”   完全陷入自我思维中,老狐狸居然也有走神的时候。虽然很感激圣上的安慰,但他若在此时说出自己有收获,会不会有种打人脸的感觉?那也得打!   “我在王家的玩具室中找到了三个木雕小人,只有一个木雕还完整,估计另外两个都被房二郎玩碎的。那地方虽被称作玩具室,却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里有几样没见过的玩具很有意思,圣上或可让太子在宫也建几个……”   提起今日的行程,长孙无忌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玩具室。看他那样子是急于找人分享,但李世民和尉迟敬德都对木雕更感兴趣,只是看他累得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想来定是在王珏手上吃到苦头,还是先让他宣泄下情绪吧。   “总之就是这样,那玩具室东西太多,而且都被那几个小的弄得很乱。不好找王家人帮忙,微臣在那房间内整整找一天,才找出这三个木雕。”   听长孙无忌说完,两人都能想象出那屋内是何情况,又确实不好跟王家人说让他们帮忙找木雕,这趟任务完成的忒不容易。   李世民进行了一顿口头嘉奖,尉迟敬德跟着在旁边一通吹捧,两人一起说了此行的诸多好处。   长孙无忌表示,他说这么多话,只是想让这俩人以为自己真的整天都在找玩具。并不需要那些鼓励,尤其是让人心塞的鼓励。什么运动一天减十斤,减个屁,他今日在王家吃了四顿饭。什么会记住他的功劳,定会嘉赏他,还赏那些元宝香皂吗?   算了,只要他们不知道自己跟王县伯和王大郎打一下午台球就行!   也不管是不是已过宵禁,俩大臣是不是很累,李世民兴奋得分析道:“若那木雕被随意扔着甚至损坏,估计是房二和墨小郎自己买的玩具,王县伯与孟巨子并不知道藏宝图的存在,咱们往后休要在他们面前提起此事!”   尉迟敬德对李世民的安排很认同,就怕两个学派知道藏宝图的存在后拿弟子说事儿,也想跟着瓜分宝藏,“晓得了!长孙尚书快把木雕拿出来吧,瞧瞧损坏到何种程度,咱们给拼起来呗?”   李世民赞同着附和,“对对对,拼起来后没准能发现其中的联系!”   看着圣上和尉迟敬德如此兴奋,长孙无忌把自己想回家的话,艰难地咽进肚子里。还好木雕不是碎成渣,这点拼凑木雕的时间他还等得起。   半个时辰后。   李世民:“我觉得,这木雕上必然是同一人,你们说是谁?”   尉迟敬德:“人物面容颇俊秀,手拿马槊,□□配骏马。难道是白马义从,赵子龙?”   长孙无忌:“你们看我手上的这个木雕,这人手里似乎拿了一个面具?”   武将?面具?兰陵王高长恭?!   他们手上已有四块拼图,最下排拼出‘武曲现’三个字,还有一个拼图是‘武’字上面那块,那块图背后写着的赫然就是‘面’字!   有了这种跨越式的发现,连有些困倦的长孙无忌也立刻精神起来,三人开始熬夜翻找有关高长恭的一切典籍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最近关内百姓们都在讨论同一话题,宁州发现祥瑞!   据说,有一个木雕从地里长出来,那木雕是个俊美英武的将军骑战马形象。王县伯的弟子黄郎君发现木雕的不同寻常之处,取出木雕后连忙跟李绩将军回去研究。至于木雕究竟有何不同寻常,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又据说,几个时辰后,宁州百姓看到李将军的几个贴身护卫骑快马离去。算算日子,那祥瑞必然已经到了圣上手中,可圣上为何不将祥瑞之事说与大家听?难道那不同寻常之处涉及大秘密?   还有据说,随着木雕之事的传播,那木雕形象也跟着流传开来。有条县(今广川镇)百姓证实,他们那曾经也发现过这样的木雕,只是当时董家人以:此乃巫蛊秽物,为由将木雕拿走。结合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分析,好似董家早有不臣之心。   今日早朝也在探讨此事。   李世民整晚都沉浸在发现宝藏秘密的兴奋中,今早就被告知有人挖他墙角,简直是好大一盆冷水哗下来。最怕就是另外的图都在董家手上,那宝藏早让他们取走了。   好些人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情,李世民不好明说,只能拿祥瑞说事儿,“关于条县传来的消息,你们怎么看?董氏真的敢隐瞒祥瑞不报吗?”   还能怎么看,众人早已知晓董家是什么货色,他们还真能做出来瞒而不报的事情。李世民以为自己严捂着藏宝图的消息,实则有房遗爱和墨云大庭广众下卖图在前,这消息在大唐上层已不是秘密。本来众人并未关注那所谓的祥瑞,看李世民和程咬金提起木雕一副牙痒痒的样子,立刻有所了悟。   程咬金跟李世民想法差不多,他梗着脖子着嚷嚷道:“我看董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他家在条县经营那么多年,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杜如晦补充道:“条县历任县令都跟董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情况直至前年董家倒台,董氏全族举族迁徙至松州才结束。”   李世民恨恨地说道:“程咬金,这事儿你去办。若发现他们真的私藏祥瑞,就将董氏族人全部押来长安!”越想越恨,“下朝就去,松州靠近边关,董家人此时应该还没得到消息,别让他们跑了。”   当初董家人鼓动学子来长安请愿,李世民就对他们老大意见。但考虑到董家并无明面上的罪责,若待其过于苛刻恐遭非议,他也只能靠着罢免董氏族人的官位来出气。提起这些个往事,李世民至今仍觉得窝火,此次若能捉住他们的错处,必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看看咬牙切齿的李世民,再看看将拳头捏得咯咯响的程咬金,还有原本处于昏睡状态又被这条消息弄清醒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其余大臣决定继续旁观。   不知情者→这里面肯定有咱不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开口为好。   知情者→宝藏都被圣上盯住了,再参合也得不到好处。指望圣上得到宝贝后能分给咱,那纯属是白日做梦。   退朝后,李世民带着小团体继续研究兰陵王,程咬金则是点精兵即刻启程赶往松州。其他人也没闲着,都各自去友人府上讨论今日之事,就怕某个穷疯眼的人怒极乱咬人。   外出赈灾的几个百家派弟子,得到程咬金带精兵出长安的消息,皆是大舒一口气。跟老狐狸共事的时候还得悄悄散播流言,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儿,还好没有辜负老师的嘱托。   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来酝酿,尤其是人的情绪。   程咬金本就气愤,圣上已经答应寻到神兵后给他使用,没想到原本满怀期待的事情,竟可能会落空。再有这大热天接连赶路,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已积压到顶点,极需宣泄。   就在他快爆发的时候,终于抵达董氏族人的新住处。什么打探虚实,派手下夜探董府,这些步骤一概省去。程咬金只带手下休整一夜,第二日清晨二话不说就把董家围了。   “有人提交证据告你们谋反,我奉旨前来搜查,你等若心里没鬼,赶紧老实站在院子里等着。”随口就敢假传圣旨,也就程咬金能干起这事儿毫无压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若要查,我董家需出几个子弟跟着。”   程咬金瞪着牛眼大喝道:“我等皆空手而来,还能大老远带东西栽赃你们?若要跟着也成,看我当面搜出东西,你们还如何抵赖!”   说干就干,害怕士兵们不仔细,程咬金把董家人集中起来看管后,开始自己带头挨个院子查看。   有个士兵眼尖,见嫡系住宅处有个小院锁着,“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要锁起来呀?”   “这是我大哥董逸林的住处,他最近不在家。”   “打开看看,谁知道是不是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又不知道你大哥是否真不在家。”   “你!哼!!我没有钥匙,若要进去需找族长开门,你们稍等。”   程咬金一听这说辞,就知道董逸林在董家地为不低,可得好好搜查此处。人家不愧是土匪出身,又兼任多年摸金将军,找暗门地道啥的相当在行。   “来人,给我在这里砸!”工具不用现找,大家手里都有兵器。几个士兵来到程咬金指着的地方,铛铛一顿狂砸,没一会儿就凿出一个洞来。似是找到证据般,程咬金看着几个面露惊讶之色的董氏族人说道:“看吧,你们自家有问题,可不是我给你们挖的坑。”   方才那机灵的小兵上前道:“将军,下方有风吹上来,这应该是条通道,不若我下去看看?”   “行,你小心这些。”   等了半个时辰,就在程咬金以为手下遇害时,小兵的呼声传来,“将军,这条通道通往城外,通道里有好些银钱,我一人拿不上去。”   程咬金冲旁边几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刷刷刷又下去几人。   银钱、珠宝、案牍、衣物,这是准备危机时跑路用的东西呀。圣上除了撸干净董家人的官职,并未对他们动手。他们不止搬到临近南诏的松州,还在家中挖地道,肯定是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心里有鬼!   还得再翻,准还有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呜呜…将军!!”之前那个机灵的小士兵哭着从地洞里爬出来,两条腿站地上都直打哆嗦,话还没说就跑院子里一顿狂吐。   “呜呜呜…将军……小的要死了!!”又一个士兵哭着上来,还不让同伴碰他身上,“别别,我有毒!”   “呜呜……将军……”   程咬金整个人都傻了,这特么什么情况?地下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吓成这样?董家跟来的几人也傻了,他们从不知道自己家这么危险。   “别吐了,赶紧漱漱口,起来给老子好好说话!”若不是看他们受了大惊吓,搁程咬金的脾气,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了。   “将军,地下通道里有个铜制的大鼎炉,我们几人合力才打开。那…那鼎炉里有很多毒物,少说也有几千个。他们正在厮杀,啃食死去毒物的尸体。”   将千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相互残食,经年后独存者,便可为蛊害人。使用毒蛊害人是大罪,按唐律要处以极刑。这董家养毒蛊不知要拿来害谁,估计他们最恨的人就是圣上跟王县伯了吧。   程咬金激动得眨巴眨巴眼,他这回算是立大功了。赶紧哒,再找找木雕,咱好回去邀功。   “将军,有个箱子深度不对。里面的底与外面差一掌的距离,小的怀疑箱底是用障眼法藏了东西。”   “好,你们今天表现都不错,回去重重有赏!快把那箱底弄碎,给俺看看里面藏了何物!”   之前的毒蛊让士兵们心有余悸,有个小兵拿长矛离老远才敢捅破箱底。诶,已经破了,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看来里面应该是死物,那也不能放松,再把箱底弄个大洞看看。   待看清内里情况,程咬金和士兵们都振奋了,箱底放着五个木雕小人!!!   还是那句话,什么事情让程咬金知道,就等于全大唐百姓都知道了。   程咬金抄了董家后,又押解董氏族人和查获的物品回长安。自己立了大功,可得好好炫耀一番。一路下来,经过哪都得给人讲讲他们如何聪慧,如何发现的密道和毒蛊。除了关于木雕内里的秘密,他是事无巨细全宣扬了。   更不用说路过灾区时的得意劲,本来就是他提议武将去赈灾加震慑,结果反而是他被留在了长安。那些个以为会立大功的还笑话他,赶紧都来看看,你们没救完灾,俺都捣个反贼窝了!   等程咬金最后回到长安,关于董家人私藏祥瑞,又养毒蛊欲毒害圣上的事儿已传遍大唐。当然,与之相伴的话题,还有程将军多么的英勇神武。   据撒在长安周边的探子来报,程将军快进城了,看那神态是有好消息。因着这个,好些大臣都赶来甘露殿等着。   程咬金昂头进殿,规矩拜礼后,起身就开始炫耀,“圣上,微臣不负您所托,做了一桩大买卖!”把那百说不厌的事情经过,以富有戏剧色彩的方式形容了一遍。   “你说什么?!董家好大的狗胆!审,让刑部给我好好审!”   虽然圣上震怒,但崔智贤还是在此时,很不地道的舒了一口气。卧槽,终于没再把人扔给他!   “圣上,既然已经找到祥瑞,咱们是不是看看?”   李世民扫了眼殿内人,见这些人就算不是小团体里的,也是知道内情的世家子。量他们也不敢虎口夺食,李世民很敞亮地颔首道:“行,咱们把木雕打开看看。”   卧槽,木雕里面竟然是空的!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程咬金,而程咬金此时已经懵了,这些木雕可是他带回来的!!   “图呢?!藏宝图呢?!不用刑部了,崔智贤你去审,给我好好审!!”   程咬金赶紧解释道:“圣上,微臣绝对没打开过木雕!”   李世民摔完东西又坐回来,“朕知道你的衷心,这东西肯定不会是你私拿。方才你说,地下通道在董逸林的院中,而他一直未归家?”   程咬金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对对对,他是董氏嫡脉长子嫡孙。”   “崔智贤,再去通缉所有未归案的董氏族人,尤其是董逸林!!”   “臣…遵旨。”崔智贤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让你看热闹,让你好奇心大,又摊事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6章   李世民很暴躁,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本以为自己集齐藏宝图,没想到木雕里面竟然是空无一物。不止发财之路受阻,他觉得这两日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日在场的混蛋,肯定是嘲笑他被人戏耍。没在场的人也不是好东西,程咬金宣扬一路找到祥瑞,这些人肯定好奇他为啥没派人去寻宝,咋的还打算拦路打劫呀?有些个不知情的更招人厌,这帮人等会看看这个,等会瞧瞧那个,也不怕把脖子扭歪了。   故意的,那个叫董逸林绝对是故意留下空木雕嘲讽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不想想董逸林有何理由故意逗弄他,难道不怕他迁怒于董氏族人吗?总之,某人心里已认定董逸林去寻宝藏,他准备得手后造反。   必须把那姓董小子找出来,李世民斜眼看向崔智贤,“审得怎么样了?!”   “回圣上,微臣连夜分批审讯董家人。他们都说崔智贤在贞观一年初便不知去向,董氏举族迁徙后只是把他的东西放进小院锁起来,那钥匙一直都是族长收着,他们并不知道密道之事。董氏族长说,董逸林喜洁净,他把院子锁起来是怕别人随意进去弄脏东西。   除了董逸林,还有庶出董十娘也不在其中,另外董逸群一脉从开始就没跟去松州。根据董家下人的描述,我们画出董十娘的画像,其面貌竟与王宝柱失踪的媳妇重夏相同。又让人拿重八的画像给他们指认,据说此人经常出入董家,不知是何身份。”   还能是何身份,名字按编号排行,一猜就是死士之流的人物。崔智贤的话引起一阵讨论声,这特么是利用崔家设的连环计,如果不是因为祥瑞,根本没人会把那案子跟董家联系起来。好在王县伯聪慧,搁旁人身上恐怕真陷害成了。阴险,忒阴险。   “得,我算听明白了。此事应该是这样的:董十娘隐姓埋名算计嫁与王宝柱,又同博陵崔氏联合用王思维陷害王县伯,而这背后施计之人就是隐藏在暗处,密谋谋反之事的董逸林。”程咬金这几日的郁闷不下于李世民,他这回算是丢大脸了,提起董家人他就恨得牙痒痒。如今还不知董逸林究竟在何处,他就把自己臆想的造反之说拿了出来。   然而,虽然大多数人不愿妄作评论,还是有人十分赞同他的说辞。此人非李世民莫属,他是被频繁发生的造反事件弄怕了,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这不,程咬金刚发完言,他就迫不及待地点赞了,“爱卿说的很有道理,我看那王宝柱的死跟董十娘也脱不了关系。朕不是已经下旨通缉他们了吗?条县那就没人举报董家?查,给朕查条县的官员,看都有谁暗地里跟董家有往来!”   巫蛊之罪本就是十大重罪之一,唐律再比其它朝代的律法宽松,判巫蛊罪也是处以极刑。那武帝时期的巫蛊大案,可是杀得只剩下一个婴孩。按理说,被怀疑的首恶之人未捕获,那董十娘和董八也不见人影,这种重罪不好轻易出定论。   然而,无论是王宝柱死案,王县伯被冤枉事件,还有在董家地下通道发现的巫蛊和木雕,都与董氏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王县伯死了大哥正等着申冤,若现在跳出来说些按正常步骤办案的话,妥妥要跟王家结仇。   再有满脸愤恨的李世民、咬牙切齿的程咬金在眼前杵着,满朝文武,包括刑部、大理寺、言官,都没人出言纠正这件事情。诶,魏征不是最爱上谏言吗,瞅瞅他干啥呢。   魏征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程咬金,面上皆是遗憾与懊恼。众人脑子那么一转,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王县伯被冤枉那次,魏征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挺她的,结果事后王县伯就主动送出一个州的皂品经营权。感情这位是尝过甜头还想故技重施,没想到被程咬金这个大嘴巴抢了先。   哼,平时摆张死人脸到处训人,谁不知道他当初在李建成手下是个什么角色。先太子死后,他又摇身一变,披上了直臣的外壳招摇撞骗。看着他成天包层‘壳’四处装‘蛋’,俺们就觉得蛋疼,咱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他得了好处才这么想。   对于没人出来反驳自己这点,李老板内心给出高度赞扬,最近员工们还是比较乖巧的。这事儿得赶紧处理,他心里还惦记着宝藏呢,“崔智贤,我不信那地下暗道之事董家无人知晓。至少那董氏族长总该知情,再去好好审,朕给你三日时间。若办得好,重重有赏!”   “微臣…遵旨……”圣上想钱想疯了,小悲崔想着那已经人满为患的牢房,内心全是说不尽的凄凉。办得好重赏,办不好是不是要重伤……   李承乾并未跟去救灾,最近也没去上课,全因京畿地区也现旱情,他成日都忙着代表他爹到处安抚百姓。今日看得这场大戏,就知道他们准备的牌全部安全打出,这不再忙也赶着到南山跟老师汇报去了。   若李世民知道,除了有些整天想弄死他的造反者,有堆随时准备挖他墙脚的大臣,还有个吃里爬外的储君,不知会不会气得一病不起。   “老师,今日朝堂上……孟巨子也在?!孟巨子和王大郎安好?”   天气太热,哪怕李承乾已经过药物锻体,到达山顶时仍是满脑门汗。他最近一年已经稳重很多,难得又一次散发中二气场,还遇到外人在场,有点尴尬。   孟襄似没注意到李承乾的不同,他与王熙然一同起身给李承乾拜礼。几人寒暄几句后,进入正题。   李承乾迫不及待地,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阿爹特别生气,也没大臣出来讲歪理,我看董家这次是逃不掉了。”说完又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及时派人出去,也不知董逸林他们得知董氏全族被捉的消息后,会不会现身。”   孟襄答道:“我觉得董逸林至少会来救他爹和亲弟弟,尽量拖延判刑的时间,如果他们在关外,恐怕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王熙然补充,“牢房守卫可要严些,董家经营这么多年,应该不缺武艺高强的死士。”   王珏见王熙然如此,好奇地问道:“上次制定计划时我就颇为好奇,郎君不是除了启蒙书院教学的事情一概不理嘛,怎么那么积极地帮我们出谋划策?”   “我长期住在你们家,伯母对我如亲母般照顾。自王大哥去世后,伯母提起他便要哭一场,我如何能不恨崔、董两家?”   哦,原来是为了王李氏,还以为他自身也有什么仇怨呢,算你小子有良心。   王熙然心中也有好奇,只是此疑问不好开口,他只是疑惑地看向孟襄。   都是聪明人,孟襄自然能猜得出王熙然心中在想什么,“董家害各学派至此,我却困于门规不好对他们下手。这次就不同了,藏宝图的主意是房二郎所想,墨云只是帮助友人卖图。设计董家的主意是王县伯和王大郎所出,我也只是帮助友人打个地洞到人家院子,再放些东西到地洞里罢了。想来便是学派先祖知道此事,也不会怪罪我等。”   唔,真会给自己找理由,说得好似他们商量主意的时候,他没在旁边伸着耳朵听一样。李承乾亦闻言恍悟,难怪那日商量对策时孟巨子不出声,感情他那会儿是假装自己不在此处呢……   对于墨家挖坑的本事,王珏给予高度赞扬,“也就是你们学派才有此等本事,便是我想不声不响地在人家地下挖通道,也是做不到。”   孟襄傲娇道:“我们墨家传承这么久,虽好些年没在人前行走,但钻研学术方面却丝毫不敢放松。若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尽管找我。”   李承乾快哭了,本以为自家老师已经够胆大包天,没想到这个孟巨子也是个为所欲为的人物,再有惯爱显示才学的王大郎跟着出谋划策,他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那天老师跟王大郎能当着他面商量巫蛊构陷,李承乾内心感动与纠结并存。感动是因为老师把他当弟子,并未因储君的身份防备他。纠结则是因为李世民,他爹也挺不容易,能不能别拿个没影儿的宝藏让爹爹整日牵肠挂肚。   见李承乾又摆出这副样子,王珏出言安抚道:“别为你爹担心,他是我所遇到的人中内心最强大的一个。你看,他把亲兄弟弄死了,还能毫无压力地纳兄弟媳妇做妾,这样的人有啥可担心。”   王县伯果真如传言般不会安慰人,孟襄对面容僵硬的李承乾说道:“放心吧,圣上是个很执着的人。如果他没寻到宝藏,定会以为董逸林已将宝藏取走,到时必会全力搜捕董逸林。人只要内心还存有希望,便不会萎靡不振。”   孟巨子也是个奇葩,王熙然觉得自己作为心理年龄最大的人,必须得好好安慰一下小太子,“实在不行,等风头过一过,咱们在芒山到金庸城一带挑个地方埋点东西下去。”   王珏跟孟襄同时赞好。   孟襄:“咱们可以弄个龟壳刻字赞扬圣上。”   王珏:“我再出点钱,埋些金砖一起放着。”   李承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觉得,就这么着吧,还是什么都别做了……”   三人闻言,一同询问似地看向李承乾。你怕圣上难过,我们才继续出主意,怎么又不用了?要知道,做这些事情很冒风险,若不是为了让你开心,我们本就打算到此为止。三人各自感叹,孩子的思维太难懂,自己果然是老了。   前有巫蛊后有钻蓍,还说要收拾房遗爱和墨云,明明他们三个更会惹祸……   “老师,我还要去查看灾情,过几日再来看您。”李承乾磕磕巴巴说完话,赶紧起身作揖离去,他怕自己待下去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看着李承乾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王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觉得自己安慰人的功力见长,都能把中二小少年吓跑了。孟襄和王熙然则是相视而笑,百家派师徒太过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7章   李承乾也是没记性,忘记三顾南山事件的教训了。李世民这人,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情,人家本身就是愈挫愈勇型人物。   大家都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结果人家收敛住脾气,早朝后就跟小团体再次分析起兰陵王来。几个大叔围坐成一圈,对着圈内的藏宝图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沉声道:“其余五张藏宝图应该在董逸林手上,他从何时开始注意地图,他是否已经得到宝藏,咱们还不得而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手上的四张图分析宝藏大概位置,然后秘密派人去寻找。”   “圣上说得对,就算圣上不要那宝藏,也不能让董逸林得手拿去做坏事。”程咬金对董家怨念颇深,啥时候都不忘暗示董家欲造反。   杜如晦盯着藏宝图猛瞧,那目光差点把地图盯出一个洞来,“只是…咱们只有四张地图,老臣实在不知这地图所绘是何处,众位将军又外出赈灾,这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在旁边坐定,看似是闭目思索对策,实则在猜测这藏宝图到底是那孽畜从哪弄来的。早朝时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从谣言四起到查获董家巫蛊,一切发展的太快,似被人牵着走一般。   很明显是王县伯得知董家参与陷害他,又苦于无证据来控告对方,遂拿藏宝图之事往董家身上引。问题在于,这图到底是真是假,是特意伪造来构陷董家还是百家派本身就有的收藏。若是前者,那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房卿,你觉得现下该怎么办?”   被点名了,房玄龄整个人一激灵,“不若等众位将军回来,再让他们看看地图?将军们常年在外打仗,比微臣这样的文官更容易猜出兰陵王想法。”   房玄龄无法,只能施展拖字诀,另外赶紧撇清关系,咱是文臣可不懂那些个行军图。   程咬金面色微红,他也是将军,可他实在想不出这地图所绘是何处。一则地图不全,二则绘图者画得太简略。   长孙无忌去南山那日,就发觉情况不对劲。他虽不像房玄龄一样知道些内情,却也能根据这两月发生的事情猜出大概。这事儿太子必然参与其中,先为外甥的病情担忧一下,还得想办法帮忙捂着,他这做舅舅的忒难。   老狐狸认为,那藏宝图是王珏所造,就为下套引出董家之事。以他对王珏的了解,此人向来不吝啬钱财,必然不会让圣上一无所获。略考虑后,为了不再整日被蛇精病纠缠想办法,他决定提点有用的建议。   “我有个笨法儿,在此时用却也算可行。咱们不是整理过兰陵王生平嘛,不若将他参与过的大小战役,和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的地点整理出来,再跟藏宝图来对比。”   虽是笨法,但也确实可行。李世民跟程咬金再一次精神振奋,房玄龄则是暗道糟糕,杜如晦心情也不太美丽。虽杜荷只是献图,然而此事亦是由他献图而起,若折腾得过于耗费人力物力,结果又不如圣上意,自家那个蠢材恐被迁怒。   甭管乐意不乐意,面上都得好好干活。一群大叔都是聪慧人,他们没多久便猜测出诸多位置,只等内侍拿来相对应的地图,再做后续对比分析。   又是一晚上,最认真的长孙无忌终于在天明时分有所斩获。他激动地拿着一张地图跑到李世民身旁,“圣上,这个位置与地图很相似。虽略有不同,亦可能是这些年的人为更改造成。”   李世民赶紧拿过地图和藏宝图细细比对,大体上的河流走向和山体位置确实相同,“好,辅机果真聪慧,不愧为朕的子房!”   见李世民激动得直拍巴掌,程咬金也赶紧跑过来伸脖子看。他毕竟常年领兵,比李世民更能看出其中门道。有戏,很有戏!   程咬金急急说道:“圣上,可否派微臣去寻宝藏?”   “成!待会儿早朝的时候咱们演出戏,朕罚你闭门思过,今日夜里你再带人悄悄离开。”   君臣二人默契对视,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李世民对程咬金还是很信任的,也知道他这人粗中有细,再有祥瑞事件出了丑,他想挽回颜面必然要全力寻宝。   走出甘露殿,天已蒙亮。长孙无忌借着晨光,偷偷打量着房玄龄和杜如晦。他方才琢磨了一下,那张地图前后被他二人查看过,他们不可能看不出其与藏宝图的关联。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种感觉很不爽,最近得多盯着他俩点儿。   没时间回家休整,几人跟着内侍到耳房稍作打理,便急忙去剧组上工。他们跟主演李世民先后入殿,看看殿内一众不知剧本内容的群演,内心颇有优越感,毕竟咱们是有台词儿的人。   李世民入戏太深,不可自拔,“崔智贤,朕让你审人,审得怎么样了?”   崔智贤很想哭,圣上昨日还是给三日时间,今日却又莫名发火,这是要闹哪般?   大臣们也很惊讶,没这么快出尔反尔的,圣上得失忆症了?   不敢提三日期限,崔智贤开始想招甩锅贴,“回圣上,微臣还没审完。那董氏族长一口咬定他不知地道之事,他说…说程将军那么容易找到暗道,定是收了谁的好处来联合陷害他。”   李世民威严地看向程咬金,“你有什么可说?”   程咬金差点没笑场,他故作愤怒地吼道:“崔小子你休要冤枉好人,若我是被人买通,你就是那出钱买通我之人!别忘了,事儿给你办了,十万两银子还没给俺呢!”   卧槽!好些人强忍住才没开口叫好!混世魔王已经好久没犯混了,若知道他今日会犯病,我等必然会沐浴更衣,好好准备方来看戏。   崔智贤傻眼,他不是要诬陷程咬金的意思,只是想表达犯人难审而已。现在可咋成,程咬金这种人他绝对惹不起,对方整个一滚刀肉,平日出了名的不要脸面。   杜如晦:“程咬金休得在朝堂上放肆,你当这里是家炕头吗?”   房玄龄:“既然长安令怀疑卢国公,我看还是让卢国公停职为好。”   程咬金发疯,大家不都看看热闹就完事儿了吗?这次怎么还跳出来两人下狠手拍他,难道小团体间闹啥矛盾了?   李世民为难地看了看殿内众人,最后对程咬金无奈道:“你这脾气得改改,朕罚你闭门思过。期间不可饮酒作乐,不可外出访友,其他人也不准去找他。”   程咬金恨恨地瞪了崔智贤一眼,闷声说道:“微臣遵旨。”   完了,崔智贤觉得自己有点儿眩晕。由于之前审理王县伯被构陷一案,他作为推手打掉了博陵崔氏,使得他们清河崔氏再次成为世家之首。因为这个,他现在在族中地位仅次于族长。现在可好,若族人知道他得罪程咬金,那几个看他不顺眼的族兄必然要趁机闹事,这该怎么办呀。   最近没啥大事儿发生,就董氏案和干旱两件事儿。旱情非人为能制止,最后又有几人报告了各地传来的救灾情况,大家跟着探讨分析后分拨散去。   小内侍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崔智贤动弹,只好壮着胆子挪到他身旁,轻声说道:“长安令,圣上跟众位大臣都走了,奴婢还等着锁门呢。”   “知道了……”   崔智贤呆滞着从大殿内从出来,只觉得外面的阳光过于炙热,烤得他流泪都快流出来了……   子时。   随着程咬金带人秘密出城,躲藏在暗处的几个人影也迅速离去。半个时辰内,有几人桌上呈来最新报告。   哼哼,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老夫的眼睛,圣上跟卢国公倒是演得一出好戏。瞧圣上对宝藏势在必得的样子,此次还是别伸手为好。   心痒难耐,咱家大业大不差钱,就是很想知道那宝藏里到底有什么。要不,派几个人悄悄跟着?好像挺危险,这么做既讨不到好处又容易惹一身麻烦事儿,还是等程咬金回来后灌他酒水的时候再问吧。   到底有没有宝藏!长孙无忌、杜如晦和房玄龄三人都在琢磨这个事情,如果程咬金什么都没找到,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李承乾现在很纠结,舅舅在早朝后特意暗示他卢国公的去处,想来舅舅已根据那日师兄们的举动有所猜测。而程咬金要去的地方,正是两个熊孩子所绘的地点。到底要不要去找老师往那埋东西呢,中二小太子愁得快把头发抓没了。   不用忧愁,无需烦躁。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有更恼人的事情出现,藏宝图带来的问题也就不算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营多营多,吃了再说。威力威力,够威够力。可耐可耐,人见人爱。”   “你拍一我拍一,麦田多多等我来吃。你拍二我拍二,变肥跳跃两不误。”   有一群反人类小生物,已由虫卵变为虫虫。它们的卵深埋地下,难于被人类破坏。它们有很强的繁殖能力,并且擅长跳跃、飞行。他们从不挑食,很多种植物都喜爱吃。   没错,它们就是大名鼎鼎的→蝗虫军团!   邠州,彬县。   王思源挂在唇边的笑容僵住,他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群蝗虫嗡嗡来袭,它们飞翔跳跃着,天空突然黑了下来。   飞蝗蔽空日无色,野老田中泪垂血。正在抢收庄稼的百姓们,看到蝗虫的到来皆是垂泪哭喊,更有书生对着天空大叫:苍天不仁,莫此为甚!   “走,郎君快跟我们走!”王思源还未做出反应,衙役们已护着他开始往府衙撤离。据说这位是王县伯的侄儿,可不能让他在咱们地界出事儿。   王思源被拉扯着后退,看着无助恸哭的百姓们渐渐在视线中变得模糊,他立刻从恍惚惊吓的状态清醒过来。不能在此时离开,姑姑派他们出来就为能在第一时间应对眼前的情况。   王思源毕竟接受过药物锻体,这几个衙役还困不住他。挣脱束缚后,他对衙役们说道:“我带来的那些鸡鸭鹅和蟾蜍在哪,快将他们都赶过来!”见几人不动弹,他大声怒问:“怎么,我说的话不能作数吗?!”   领头衙役吱吱唔唔回答:“侯将军让我等保护您安全,还请郎君自己回衙门跟将军说。”   此刻,王思源深深感觉到没有权势的无力感,未来的一代权臣在此刻迸发出对仕途的野望,他将来一定要成为能掌握大局,说得算的那一人!!   收敛情绪,王思源沉声道:“走吧,咱们回府衙。”   正走半路,遇到方才获悉情况的侯君集,他此时正在担忧王思源的安全。   “你在这就太好了,快回府衙休息,我要去看看情况。”   “姑姑派我们出来,就是担忧可能会遇到蝗灾,我怎能在这时候躲回府衙?咱们运来的那些禽类在哪,快将他们赶到庄稼地,它们是蝗虫的天敌。”   “竟有此事?!我还以为那是王县伯送来给灾民的食物呢,还好没让他们给宰了吃。”侯君集惊讶过后又不免埋怨道:“你们在路上怎么不说那些禽类的用处,好些士兵都抱怨带它们赶路麻烦,若我早知道此事也好事前有准备。”   王思源边跟着他们往存放禽类的地方走,边出言解释道:“旱灾已让百姓失去收成,我们到此地时是何情况,将军难道不知吗?蝗灾只是姑姑的卜算,什么时候会来,甚至会不会来都不好说,怎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让大家心情更沉重?”   事实上,王珏对蝗虫之事十拿九稳,她并未要求弟子们隐瞒。只是几个徒弟并不知道老师是未来人,有强大的系统在手,他们如此商量着行事也是谨慎地在维护老师。   侯君集了悟,虽王县伯在武德九年第一次问策中就有告知蝗虫之事,但这蝗虫究竟什么时候会来可不是那么好确定的。人家再愿意帮助百姓,也得为自己考虑。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人懂得感恩,有人却是对他千般好,若一次不如意便会张口咬人。   侯君集想通后,赶紧跟冷着脸的王思源道歉,“我刚才太过着急,还请郎君勿怪。”   衙役们对王思源的说法半信半疑,他们听从吩咐将禽类和蟾蜍赶到田间,看到这些个小东西兴奋地冲蝗虫而去,才放下心来。   原本哭泣着保护庄稼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皆是击掌叫好。有那机灵人,已经跟衙役们一起动员大家再去弄些禽类来。   尽管此法对付蝗虫有用,侯君集依然未放下心来,“这蟾蜍和家禽一日能吃多少蝗虫?”   王熙然淡定地回答:“蟾蜍一日能吃近两百只蝗虫,禽类则更多。有我带来的这些禽类,再有百姓们原本圈养的、山里野生的,应该够度过这次蝗灾了。蝗虫的天敌不止这些,那林间的鸟儿亦喜喜食它们,只是禽类好繁殖圈养罢了。”   原州,镇原县。   李晋江和刘大包也按王珏的交代,用蟾蜍和家禽成功对付蝗虫。他们并未遇到什么阻碍,毕竟领头的秦琼跟他们可是老熟人。   灾区依然缺粮,老师说若义仓储存的粮食不够食用,可先取蝗虫充饥。李晋江琢磨着,虽未现粮食危机,但蝗虫若真像老师说得一样美味,或可当作肉食来给百姓们加菜。   刘大包看着油锅里炸得滋滋响的蝗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师兄,咱们真要吃这东西吗?”   “那是当然,咱们不先吃,又怎么好要求百姓们吃?”李晋江说完,趁刘大包不备,捞起一个蝗虫就往他嘴里塞。见刘大包惊惧变色,李晋江又赶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把蝗虫吐出来。   刘大包吃完,只顾着把蝗虫从锅里捞出来,看起来似生闷气般不理会李晋江。   李晋江用手指戳了戳刘大包,小声询问道:“怎么样?好吃不?”   刘大包:“……”挺好吃,就是太烫,你也吃个刚从油锅里捞出的蝗虫试试?烫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去给你烧点水喝,你别生气哈,别生气……”李晋江边往灶房走边寻思,连一向最随和的刘师弟都气成这样,貌似这蝗虫很难吃呀。   待李晋江笨手笨脚烧完水,再回到原处哪还有师弟和炸蝗虫的影子?得赶紧找找,师弟这人比较内向,可别出啥事儿才好。   “来,老夫给你满上,今日多亏你们二人才没造成大损失,我敬你一杯。”   “秦将军客气了,您还是先把酒盏放下,来尝尝这炸蝗虫的味道吧。”   秦琼握着酒杯的手有点僵硬,他就是打着灌醉刘大包的主意蒙混过关,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死心眼、这么不给人台阶下。那蝗虫能是随便吃的吗,看着就已经很让人反胃了。   李晋江在房外听了一会儿,弄清里面情况后,赶紧拿着水壶悄悄退走。师弟很给力,他就不跟着参与了,那蝗虫能晚吃一天是一天,想想就让人恶心。   到底没能逃过,看着刘大包推到自己面前的一盘蝗虫,秦琼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紧闭双眼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诶,貌似味道不错的样子。刚才吃太快没尝出味道,再来一个尝尝,再来一个……   一个接一个,伸手的频率越来越快,吃油了再来晚小酒,没一会儿那一盘子蝗虫就进了秦琼小肚。嗝,打了个混着酒味的饱嗝,秦琼晃荡着睡觉去了。临睡前突然觉得似乎忘记什么事情,不管那么多,明日醒来再说吧。   刘大包保持跪坐的姿势不动,秦将军似乎忘记了还有个大活人一直坐在他对面。   同一时间,宁州。   黄文拿起酒壶给李绩倒了一碗酒,手上动作着,口中也不忘说出恭维人的话,“恭喜将军想出藏宝图位置,再有一日送消息的人就会到达长安,想来圣上必会为此事开怀。”   “哪里,我也只是日思夜想着,欲为君分忧罢了。”李绩嘴上说得谦逊,却毫不掩饰得意之态。他钻进牛角尖里数日,终于想出自己因何觉得那藏宝图熟悉,那地方他待过一阵子。   捧完人,黄文又接着方才的话题说:“将军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并非晚生信口开河,那是老师交代嘱咐过的。”   “虽如此,但食用蝗虫也太过匪夷所思。让我想想再说,咱们先吃饭吃饭。”李绩拿起一个大肉包吃得满嘴流油,顺手也给黄文夹了一个。这个后生很不错,除了祥瑞那件事调侃老夫,平日做事儿很有分寸。   李绩是不好意思回想,他犯病研究藏宝图那几天,都是黄文在主持大局。何止是不错,百家派果真能人辈出,这小子没当过官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可见王县伯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黄文瞥了眼包子,隐晦地皱皱眉,最后还是微笑着拿起,小口吃起来。   “你小子吃个饭怎的跟小娘子一样,再给你叔叔倒碗酒!”李绩咣当一下把酒碗往黄文面前一扔,他这段时间被黄文拍的很舒服,直接拿对方当自家子侄对待,一点儿没外道。   “是。”黄文把碗扶正,倒好酒后又把碗送到李绩手上。   服务态度很好,本大叔很满意,李绩一高兴又多吃俩包子。吃开心了,又不免好奇,“以前没觉得这府衙伙食好,今日怎的把肉包做得如此香?”   黄文咽下口中的包子,回道:“因为肉好。”   “难道有死牛?不对呀,不是牛肉。”似是想到什么,李绩的拿着包子的那只手有些僵硬,“义仓里还有好些粮食,他们不至于拿死人肉给老夫吃吧……”   拜李晋江所赐,这一路上众人没少听故事,什么人肉叉烧包之类的,害得李绩初见厨娘端上包子时,都有点反胃。若不是包子太好吃,他肯定会意思一下了事。   “人肉可是人命,大家哪敢做那犯律法之事。”见李绩听了他的话露出笑容,黄文继续说道:“这炸后的蝗虫剁碎,再加上青菜搅拌做馅,果真如老师所说一样鲜美。”   呕,谁特么说这小子为人和善的,李绩闻言脸都绿了,那刚吃一半大肉包也从他手上掉落。   李孝恭他们这边就和谐得多。毕竟是亲父子,无需隐瞒用计,李崇义在白日捕捉蝗虫后,晚饭时直接跟他爹把事情说了。又有两个熊孩子跟着鼓动,事情不要太顺利。   房遗爱:“师兄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咱们动作得快点儿。若伯父能比武将们勇敢,想来圣上必会夸赞。”   墨云:“似干旱蝗灾这种大事儿可不会年年有,这种时候正适合捞政绩。早晚都要吃,这早吃还是晚吃,差别可就大了。”   李崇义期待地看向李孝恭,“爹爹,咱们尽快做吧,也好第一个把折子送到圣上手中。”   李孝恭拍案而起,俯视三个孩子道:“我同意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   刷刷刷,三人跑得相当快。不止李孝恭争政绩,李崇义和房遗爱也要回去跟师兄弟们比较,看谁在此次赈灾中做得最好。墨云自不用说,总是被老师欺负,他急需证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两位熊孩子,在16年有什么愿望呢?   房遗爱呲小牙一笑,“希望所有看文的姐姐们,都能到专栏收藏作者。作者又蠢人气又低,我都想换剧组发展了,求姐姐们帮忙。”   墨云将手臂搭在房遗爱的肩膀上,酷酷地对着屏幕伸出两根手指,“最好再来个两分评论!”   开头节选自《我们是害虫》,大家还记得这首歌不,广告里出现过。歌词有很多怀旧内容,大家可以下载听听,挺有趣哒。PS:昨天网站大抽,我的后台出问题,这章没敢发,今天还有一章。   第109章 01.02   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一个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   尽管已经有诸多儿女,李世民此时的表现依然像个毛头小子。皆因长孙皇后再一次进了产房,而她的身体素来不好,每次生产都如过鬼门关。   李承乾听着产房内的嘶喊声,觉得老师特别有先见之明,听说阿娘要生产,连忙给他塞了一包药。老师说,若产妇在生产前后有什么意外,一包药下去就能稳住情况。   父子俩在产房外坐定,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药包,好似有谁敢在皇宫内做飞贼抢药一样。   关内大旱,但凡有哪位将军往回传信,那都是十万紧急的事情。被派遣送信的人虽不知信内所写,亦能猜出大概内容,他们都一直跟在将军身旁,蝗虫来袭这样的大事必然要尽快禀报。   然而,从几处分别赶来长安的信使,此次却都遇到不同的阻碍。不是马匹在路上出现问题,就是半路遇到怪事儿。好不容易赶到长安,几人恰好在城门口相遇。互通消息后,得知不止一处闹蝗灾,他们赶紧嗷嗷叫着往皇宫冲。   “泾州、陇州、宁州闹蝗灾!”   “凤翔府、原州一带出现蝗虫!”   长安城内还有几处嗷嗷声,与这几个嗷嗷叫的遥相呼应。   小内侍们喜庆地分队拉着粮车,边走边敲锣打鼓地喊着:“圣上喜得皇九子,赐粮给这一天生儿子的人家,大家快来取粮诶!!!”   长安被这两拨人喊得这个热闹呀,百姓们脑袋转得跟拨浪鼓一样,都不知道该先听哪个好了。   没一会儿,报信的快马跑得没了踪影,而派粮的小内侍们也没了声响。本以为是领了好差事,哪成想刚施展一会儿,就有坏消息一齐传来。   咦,咋的一个跑没了,另一个也不叫唤了?虽没有内侍们反应快,但长安百姓毕竟是常年生活在权利中心的人,他们呆愣地思索片刻便琢磨过味来,皇九子刚出生就传来蝗灾的消息,难道此子生而不祥?   离长安城百里地,一个隐蔽的荒野处,有几人正看着蝗虫啃食荒野上的粮食。   武照往王珏怀里靠了靠,“老师,虫子好讨厌,我想把他们都弄死。”   “没…没事儿,咱们再待一会儿就能回家了。”王珏把武照往怀里搂了搂,尽量忽视飞翔着扑打在她身上的蝗虫,虫虫什么的最讨厌了……   王熙然往王珏身旁挪了挪,试图帮她挡住一些蝗虫。孟襄坐在一口油锅前炸蝗虫,一个个蝗虫炸得外焦里嫩,再撒上点细盐巴,味道不要太美。   这时,一匹快马狂奔过来。马上的程处默顾不得擦汗,他利落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急急向几人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老师,我已将那几个报信人放行,不知时间是否能赶准,师姐还没回来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当会儿,周齐也策马而来,“那几个报信的人,刚好在皇九子出生没多久便到了。我离开时,他们正与圣上派去送米的人一起吆喝呢。”   孟襄遗憾地看了眼锅里的蝗虫,他起身招呼墨家弟子将锅抬走,又瞧瞧他们方才捉住的几袋子蝗虫,才满意地点点头。   孟襄的一系列动作让大家很无语,王珏轻咳一声说道:“就现在吧。”   几人一起快速后退,墨家门徒拿起火把扔在粮食上,蝗虫们瞬间逃也似的散开。看它们组队逃跑的方向,赫然正是长安。   王珏看着蝗虫军团离去的背影,表情很复杂,“长安附近的村子,确定都抢收完毕了?”   王熙然耐着性子,第N次回答道:“百姓们听说是你的建议,都很配合地忙活起来。我来回查看多次,确已抢收完毕。”   如此就好!他们在荒野上撒粮,拖了蝗虫大军两日时间,为的就是让百姓有时间抢收,外加给李治弄个坏名声。   虽然蝗虫已经离去,但王珏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明知是心理作用,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家多沐浴几次。孟襄安排门徒带着蝗虫先行归家,自己则继续跟百家派几人到南山去,他此刻对王珏的占卜之术充满好奇。   虽民间有关于百家派玄学的传闻,由于他见识颇广又认得几个玄学大师级人物,孟襄起初并未将王珏的这门本事放在心上。   然而,一切从四天前开始改变。   那个成天吊儿郎当的程处默,一脸严肃地找到他,告知老师有要事相商。吓得他以为在董家做手脚的事情被人戳破了呢,结果到南山一看,王县伯竟然准备好占卜用具等着他。   眼花缭乱的多种占卜过后,得到一个对他们很不利的结果。皇后所怀的儿子将在四日后降生,此子长大后会与李承乾争皇位,而他本人若上位,必要效仿汉武帝独尊儒术。   那哪行!有王珏毫不在意自身利益,促成百家重新出世在前,孟襄丝毫没怀疑她是否在说谎。再有,王珏连孩子的出生日期和大概时间都说得出来,这可是几日就能得到验证的事情,若自身没有真本事,没有强大的自信,可不敢如此冒险。   于是,阴人小组→王珏、孟襄、王熙然,再次秘密商讨起来。最后想出一个先发制人之法,咱们捉住几次机会损他名声,使得他除非造反否则此生都无登大位的可能。   然后就有了四日的准备,程处默带人拖住信使行程,周齐负责在坊间收集消息,而阴人小组则带着粮食找个隐蔽地点拦截蝗虫。   一切都非常完美,时间赶得也刚刚好。这是一次值得吹嘘炫耀,能放进教科书供后代徒孙学习的经典案例。   喔,就像素描一样,一件事情也往往有它的明暗面。比起阴谋成功,准备回去大肆庆祝的几人而言,某些人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李世民得知皇后安全产子,小儿子也很健康,乐得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虽顾忌产房不洁,不能贴身陪伴。待长孙皇后挪进寝殿后,李世民第一时间进屋送关怀。   李承乾也松了一口气,不想打扰爹娘相处,小太子待在殿外守候,打算等他爹走后再进去。   就在这时候,几个送信的来了。小内侍刚领完李世民的散财,这会儿突然觉得兜里的元宝香皂特别烫手。香皂还给您,待会儿能不能不被伤及无辜……   主要每次自己有喜事儿,很快就有糟心事儿找上门,李世民心里都有阴影了。见到内侍满脸奔丧相,站在殿门口纠结的看向这边,李世民心脏直突突,他怒喝道:“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圣…圣上,关内蝗灾!”   “你说什么?!”   旱极而蝗的道理帝后俩人都懂,又有王珏的占卜之言在前,他们早就做好会闹蝗灾的准备。然而,你特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赶人家产子的时候上门,这蝗虫是颉利可汗的亲戚吗?怎么跟他一个习性,一样喜欢趁人之危?   “二…二郎……”长孙皇后满头是汗,她用手杵着案塌想起身,结果后背刚离开案塌便晕了过去。   李世民听到旁边咣当一声,再看长孙皇后的情况,连忙跑着到殿外去找太医。   李承乾只看到一个内侍慌张进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犹豫着不好在此时入殿,只得小心翼翼地拿着药包给医丞。见对方接过药包后开始拿出药轻嗅、品尝,李承乾大喝:“别研究了,赶紧煎药!”   李世民出殿就听到这声吼,他暗道:这些个不省心的,这种时候还想着偷药方,改日朕定要把他们都收拾了。   医丞冤枉死了,你们随便拿药来让我煎,我总得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药吧。若皇后有什么闪失,不还是要怪道咱头上?这家人太难伺候,赶紧蹭点名声,回老家开几个药房才省心。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被王珏驱赶走的蝗虫军团来了。   哇咔咔,这个地方不错!虽然没有吃食,但是这些亭台楼阁看起来,很是符合我们军团长的身份嘛。先转几圈考察一下情况,回去好邀功汇报。   一阵嗡嗡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无数蝗虫黑压压地飞来,有一些飞不稳的幼虫还噼里啪啦往下掉,他们就像在遭遇一场虫子雨。   宫内各处响起此起彼伏地惊叫声,另有几个小内侍跑过来找御医,皆禀报XX娘娘晕倒啦。   此时,李世民的内心已压抑到极点,他冲着内侍大吼道:“滚,都给朕滚!!哪个吓晕了,都给朕撵出宫去!”   自他登基,天灾**连番出事儿。这次更甚,媳妇危在旦夕、幼子失了名声,他好不容易挽回的声誉,恐怕又要被人质疑。蝗虫赶巧在今日到来,看来这次非得下罪己诏了。   李世民披散着头发,整个人似疯魔了一般,他眼中含泪,恶狠狠地对着天空喊话,“有何仇怨尽管对我一人来,勿要欺我亲人,勿要害我百姓!”   李承乾见他爹这样,也跟着掉眼泪。他正用手死死地护住药炉口,只有一包药,可不能让蝗虫给污了。天气本就热,药汤发出的蒸汽,烫得双手火辣辣地疼。   李世民发泄过后,也想起药汤来。他赶紧回头看去,只见长子正心疼地看向自己,那放在药罐上的双手已肿得通红。   “我儿仁孝!”   李承乾似一股暖流,一种力量,一剂强心剂般的作用,让李世民重新坚毅起来。   因蝗虫而来的官员们,刚好看到这一幕,皆感叹太子待帝后至诚至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01.02   这个地方不错不错哒,留几个手下飞进殿内驻守,咱们该去扫荡周边农田了。呼啦啦,蝗虫大军在皇宫上空巡视几圈后,又分队向长安周边四散。   产后血崩很危险,眼看蝗虫大军离去,父子俩赶紧守着药炉继续煎药。李承乾的手从药罐上移开后,迅速背到身后隐藏起来。   李世民见儿子手臂抽搐,额上冒着虚汗,仍不忘紧紧盯着药炉,他感动得转过身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儿子虽然偶尔犯病,思维跟他不太一样,但这孩子最可贵的就是,生在皇家却有一颗赤诚的心。   到底还是担心,李世民拉过儿子的手一看,一双小手肿得像猪蹄一样,手心都起泡了,“医丞呢,快过来给太子上药!”   “是,微臣这就去拿药!”医丞捂着肚子,应声后连忙向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娘诶,还好咱反应快,不然这回可就交代了。刚才蝗虫过来时,他太过震惊,再加上又有其它宫里的小内侍过来求医,等他回答完问题再看药罐,已经被太子用手护住了。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将他手上的盖子拿过去,他反应后连忙把盖子揣衣服里。现在可好了,趁着拿药的机会,赶紧把盖子藏起来。   远处几个等着议事的大臣,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过去破坏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他们都很有眼色地选择静声守候。反正蝗虫已经来了,那些个东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消灭,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皇后娘娘的身体。   只有长孙无忌显得躁动了些,大家都能理解,里面躺着那位不止是皇后,还是人家亲妹子。   王珏特意跟系统兑换药,就是怕他们的算计殃及到长孙皇后。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一碗药下去,不止血止住了,连皇后也清醒过来。   “圣上…小九他……”   见媳妇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李世民连忙安抚道:“观音婢勿忧心,朕哪是那等好迁怒之人!”   “母后,你怎么样了?!”   “呜呜,父皇母后,有好多虫虫……”   宫人阻拦不得,李泰和李丽质在蝗虫离去后,也赶到长孙皇后的寝殿,这一家人又是好顿抹眼泪。直到奶娘抱着身体结实、哭声嘹亮的李治进殿,他们的脸上才露出笑模样。   见长孙皇后被转移注意力,父子几人皆是大舒一口气。留下李泰和李丽质照看媳妇,李世民带着李承乾往甘露殿走去,那些在附近等候的大臣们也赶紧尾随。   李世民进殿后端坐,又恢复到平日的威严模样,“都有几处报信,挑重点说!”   房玄龄答道:“关内大部分地区都遭蝗灾,好在有百家派门徒带去的禽类和蟾蜍,又有百姓们积极捕捉蝗虫,情况并未糟糕到前朝蝗灾那种程度。再有,各位将军到地方后,都严令百姓们抢收粮食,除了因干旱减少的收成,粮食也并未被蝗虫糟蹋太多。”   李世民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若真如房玄龄所说,这简直能算上当政者的功绩了!纵观历朝历代,哪次旱灾和蝗灾并起时,不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高兴过后,他转而又怪起那几个报信的来。不会好好说话嘛,又没有大损失,一路上吼得那么撕心裂肺干啥。还有那个小内侍也讨厌,话不说清楚,害得他媳妇都急晕过去了。   等会儿!地方上的粮食已经抢收,那京畿呢?他这些日子忙着研究藏宝图,大臣们也没提起过此事,若地方的收成得以保住反而是京畿地区损失惨重,那结果简直不敢想象,他都能猜测到起居注上和往后的史书会如何记载此事。   这种时候民部尚书怎么不在,李世民怒问:“京畿抢收了吗?怎么不见唐俭?!”   魏征跟唐俭关系不错,见李世民又想迁怒人,连忙呛声道:“唐俭最近到处推广土豆和地瓜,已经离开长安好些日子了,圣上忘记了吗?”   也就是说…京畿没人管?!殿内的大爷大叔们好悬没晕过去,他们跟李世民一个想法,这事儿太打脸了!也有几人内心开始戳小人,若不是圣上成天缠着我们唠叨藏宝图,哪会忘记王县伯提过的蝗虫之事。   长孙无忌一直很关注王珏,他倒是知道王大郎到处劝说百姓的事情,只是老狐狸现在心情不好,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好好的妹子嫁给你,给你生娃管理后宫,最艰难的时候多次险些丧命。你倒好,东纳一个西拐一个,如今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了?   想到刚才飞走的蝗虫大军,李世民实在坐不住了,他起身说道:“朕要出宫看看,你们都随我来吧。”   王熙然有一点说错了,并非长安附近的庄稼都已抢收,还有一块地被他不小心忽略,那就是帝后二人在长安县开辟的那块田。为了以身作则,还有他那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李世民经常带着老婆在宫内养蚕或到县里耕种。   这不,说到出宫查看情况,他也习惯性地往自己那块地的方向走。还没到地方,隔老远就看到那块地的上空黑压压一片蝗虫,给李世民心疼地呀,那些可都是他跟媳妇亲手种下的粮食!   除了空中的蝗虫,另有很多百姓在那片地附近捕捉蝗虫。朕心甚慰,百姓们不忍看到朕的田地被蝗虫啃食,都主动过来帮忙,可见朕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然而,这点儿小小的开怀,终究还是敌不过京畿闹蝗灾带来的负面情绪。   见圣上带大臣过来,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没有人离开,大家都想看看圣上会作何表现。李世民看着蝗虫以惊人的速度啃食庄稼,他愤恨地过去扑打,大臣们见此也跟着动手。对方到底是虫多势众,给几个大爷大叔累得直喘,也没见虫群被驱散。   李世民额头挣着青筋,他捡起数枚蝗虫说道:“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朕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我百姓。”说完,拿起蝗虫就要往嘴里塞。   杜如晦大叫道:“不可,恐成疾!”   李世民流着眼泪大吼道:“惟望灾祸皆移朕身,何恐疾而避之?”   说完,眼睛都没眨,就将手上的蝗虫生吞了。   “圣上!!!”   蝗者,皇也。古时认为蝗虫有灵性,因为蝗与皇同音,发生蝗灾多被认为是上天的惩罚。李世民此举是希望灾祸转到他一人身上,请上天放过百姓们。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做戏成分,大臣们看他这样做都很感动,百姓们…应该也很感动……   只是百姓们在感动之余,亦皆感叹圣上跟咱们一样没文化。   一个小童跑到李世民身旁,张开手将手中的炸蝗虫递到他眼前,“圣上,生吃蝗虫不好,您吃我这个吧。我这个用油炸过,可香了呢!”   闻言,李世民傻眼,大臣们傻眼,长孙无忌假装傻眼。   似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李世民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童,你如何敢食蝗虫,难道不怕生病吗?”   小童仰着脑袋,崇拜地看向李世民,“不怕!阿娘说,圣上乃仁善之君,上天要罚的是颉利可汗那个小人。王县伯说,蝗灾因干旱而来,这是上天为了补偿我们损失的庄稼,特意送吃食给我们呢!”   对呀!他今日是慌神了,咱凭啥下罪己诏,干旱之事已往颉利身上推过,这次还是继续好了。至于九儿子的名声,他又不是储君,要什么名声。一个不继位之子的名声,自然没他老子的面子重要……   见李世民陷入自我思绪中,小童以为圣上不相信他说的话呢,连忙补充道:“我没骗您,您尝尝这蝗虫,味道特别好。这是自土地干旱以来,我们家第一次吃肉。也不用怕废油,自己捉完蝗虫到南山村去,王县伯出油帮我们炸。”   阴谋的味道越来越浓,不止李世民自己,连大臣们心中都升起不好的预感。长孙无忌还没消气呢,他故作疑惑地对小童问道:“那你来此处是?”   小童腼腆地一笑,“前些日子王县伯通知村里抢收,我们的粮食都已经收割完。蝗虫喜庄稼,全长安只有圣上的庄稼地还没收,我们都过此处来捉蝗虫。”   围观百姓们皆颔首,甚至有人跪地对李世民磕头,“都亏圣上没收庄稼,我们才能捉到这么多蝗虫。草民家好几个孩子,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这下可好了,到过冬前都不用担心没吃食。”   怕李世民来收割粮食,聪明人都想着用招让他放弃收成,有个老汉流泪道:“草民家里也是这种情况,圣上定是为了我等才不收粮,多谢圣上仁慈!”   听百姓们三言两语说完,官员们才发现他们一直忽略的事情,这些百姓手里都拿着大。麻袋。感情人家是来捉蝗虫吃,不是为了给圣上保护庄稼呀。再联想到百姓们的话,全长安只有圣上的庄稼还没收,突然有种想要爆笑的感觉。   李世民怒瞪大臣们一眼,这些人有的跟王珏关系不错,有的自家也有不少田地,他不信这些人全都不知道王珏通知抢收的事情。想看朕出丑,就要准备好付出看热闹的代价。   当然,收拾人得关起门来悄悄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场圆回来,“朕在行军时有受过饥饿,怎会不了解饿肚子的感觉。若能牺牲我这一片庄稼,让百姓们有肉吃,又有何不可?”   “圣上能为我等舍弃自己亲手种的庄稼,实在是…实在是……”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围观百姓们也跟着呜呜哭。   李世民安抚完百姓,走在回宫的路上,内心想法很复杂。他当然愿意为百姓舍弃这些庄稼,只是他主动的和被人逗弄完全是两码事儿。这王寡妇心眼怎么比针孔还小,不就关了她几日抄个家嘛,居然记仇到这种地步。   李承乾这几日没去南山,他还真不知道老师是否故意为之。瞅瞅他爹那张便秘的脸,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为老师辩解。   那些捉完蝗虫的百姓们,第一时间往南山赶。随着他们的到来,关于圣上特意留庄稼让百姓们捉蝗虫的事情也传到南山村。   程处默负责在村里带村民给大家炸蝗虫,他听到村民们带来的消息后,嗷嗷往山上跑。   “老师,跟您说件事情……”巴拉巴拉,程处默将百姓们的描述记得很清楚,他又加上一系列动态表演来润色。   正在饮茶的阴人组合,不是喷茶就是被呛到。见王熙然自己也呛得直咳嗽,大家都疑惑地看向他。   不知是咳得还是不好意思,王熙然面色微红,“圣上那块地独立开垦,我给忘了……”   王珏坏笑道:“忘得好,可惜我等没去围观!”   孟襄坏笑,“是极,是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程咬金寻宝   还有更虐心的事情。   李世民带着大臣们回宫,往那一坐,一言不发地怒视他们。   房玄龄:“微臣家里的庄稼地都交给媳妇管,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情。”   嗯,家有悍妇,可以理解。   杜如晦:“微臣的媳妇只会找麻烦,家里大郎又不擅管理,那些地早租赁出去了。”   随着杜如晦话落,剩下的人也赶紧三言两语地解释,总之大家都有十分恰当的理由。   李世民憋得面色通红,他是有火无处撒。就在这时,又有几个骑快马的来送信了。听着几个前来送信的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将军们在地方如何带领百姓抗蝗灾,如何在自身的示范下带领百姓们食蝗虫,某人脸黑得像碳一样。   孔颖达想帮王珏转移仇恨值,“你们既有法对蝗灾,为何不一起送信过来?”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上午刚收到报信,晚上又来一批,这是什么情况?   小内侍轻声插话,“之前那几个送信人说,路上遇到阻碍,耽搁了两日才到达。”   “将军看到大片蝗虫过来,第一时间就让人来长安报信。后来才得知,百家派弟子事前有准备对抗蝗虫之法,将军尝试着跟百姓们分食蝗虫后,又赶紧让小的再来报信。”   其他几个送信人也狂点头赞同,他们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   孔颖达:“……”王县伯,老夫对不住你……   又没了一个撒火的理由。李世民忍无可忍,暴喝道:“只有朕的粮食没收,只有朕生吃蝗虫,你们说一切都是巧合?!”   听李世民这么说,再加上报信人的说辞,官员们也联想到王珏身上。难道她是算计好,告诉弟子们不要提前说出抗灾办法,自己又不通知圣上收粮?感觉不太可能,若费此般心思算计,那算计的也不应该是这点事儿。   没人响应,事情往王寡妇身上引,他们就装聋作哑,肯定平日里没少收她好处!   李世民一甩袖子走人,这些个招人厌的混蛋,最好眼不见为净。咱抗灾比历史上任何一次做得都好,又再得了一个嫡子,不如去跟老爹吹嘘一下。   一个小内侍快步迎向李世民,“圣上,太上皇说了,若您来找他,就说他已经休息了。”   李世民僵硬着身子,在那奏着乐声的殿外站定。他的眼神很孤寂,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挥退左右,一个人走在御花园里。他突然觉得再炎热的阳光,也无法温暖他冰凉的内心。   “阿爹,娘亲醒了,咱们去食饭吧?”   此刻的李承乾,浑身上下仿佛撒着金光,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还能温暖人的身心。   李世民展颜,“走,咱们回去用餐。”   跟老婆孩子美餐一顿,李世民的郁闷情绪得到极大缓解,他也有心思做正事了。那些个派出去赈灾的官员们,在地方上做得都不错,得着重口头表扬他们一下。   下笔如有神,几篇文辞华丽的表彰文新鲜出炉,就是一点儿也没提物质奖励这茬。李世民尽量让自己忘记生吃蝗虫的恶心感,他在附文中又着重强调让百姓们继续拿蝗虫加餐。   得到大老板的嘉许后,那些考虑到蝗和皇通音,做起事来放不开的大臣们,这下也都按各自的计划忙碌起来。百姓们也是,既然圣上自己不介意这事儿,那咱们就可劲吃呗。还有些因干旱欠了收成的人,干脆做起了蝗虫买卖。   由于朝廷及时救灾,又有上天赐的蝗粮,原本因干旱而萧条的关内,又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市集,随处都能听到叫卖声。   “蝗虫大包诶,两文钱一个。”   “油炸蝗虫卷饼,咱们长安的新特产,各位胡商千万不要错过哟!”   虽然过程虐了些,但百姓们并未因灾受大难,这件事必然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有唐俭带着土豆和地瓜到各地去传播,教授百姓们如何种植新作物,大唐人民重新生起对美好生活的期望。   时间从七月跨到九月,除了媳妇生产那日太惊心,小儿子也被安了个不祥的名头,李世民觉得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如果外出寻宝的程咬金能别玩失踪,那就更完美了。   “好吃,再给俺们来五十个蝗虫大包!”   “好嘞,您稍等!”   挑担郎暗道自己运气好,路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到大客户。这群灰头土脸的汉子,一看就是干体力活出身,饭量也比普通人要大很多。那领头的大汉,一人就吃了二十个肉包,瞧瞧还伸手拿呢。   似乎嫌挑担郎动作慢,程咬金摆手嚷嚷道:“别往外拿了,你还剩多少包子,连那装包子的筐一起都卖给我们吧。”   “您给我一贯钱就成。”   程咬金一使眼色,手下连忙起身付钱。   没错,这群大汉就是程咬金和他的亲兵们。作为人渣中的战斗机,程咬金觉得自己这回算是栽了。没事儿瞎逞什么能,上赶子出来寻宝,两个月来都变土人了还没见着宝物的影子。   他也是走半路才寻思过劲,瓦岗军就在金镛城起家,那地方没人比他更熟悉。虽然圣上给指的地方离金镛城还有段距离,但是隋末那会儿盗贼遍地,就是有什么估计也被人偷走了。光他和秦老哥两人,就没少在附近当摸金校尉。   老程急啊,听说百姓们大力捕捉蝗虫后,又赶上旱情有些缓解,这茬庄稼正经长得不错。照这么下去,那些外出赈灾的人再有一个月就能回长安,到时他可咋整?   再有,他们找地图的那几日事情太多,使得房玄龄他们并未将金镛城与自己联系起来。以他对那几人的了解,现在反应过来后必然会狠狠嘲笑他。   作为一个面皮既厚又好面子的矛盾体,程咬金决定继续寻宝,不到年底绝不归家。这位算是较上劲了,找起宝藏来什么都忘记,出长安这么久都没想着跟老板通封信。   “吃饱了吗?吃饱赶紧起来干活,咱们今日继续搜山!”   “吃饱了……”   都特么找俩月了,方圆几百里内哪个猴子在哪棵树安家,谁家鸡跟谁家鸭子有一腿,连这些个事儿他们都能讲出来。至于老大要找的东西,若有早就找到了,除非没有……   圣上给的秘密任务,我们也想做好。问题是,老大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还成天摆脸色训斥咱,简直憋屈死。不求别的,功劳咱不要了成不,能不能赶紧让我们回家。   程咬金见兵蛋们都没有精神头,不是歪脖子就是栽膀子,他瞪着牛眼大喝道:“赶紧起来干活,不然老子让你们在此处找一辈子!”   “是!!!”士兵们吓得赶紧站直,以他们对老大的了解,如果他空手而归,也许真会把他们这些人扔这不管。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程咬金气得大吼道:“吼,吼个屁!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此处吗?!”   士兵们集体沉默,你比谁吼得都大声……   其实程咬金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方圆几百里包括附近的21座山都找遍了。只是在心有不甘之下,他的心思也转粗为细分析起来,最后觉得还是芒山最有可能。   这地方很有名,汉高祖刘邦在此斩蛇起义,秦末农民起义领袖陈胜亦埋葬于此地。兰陵王含冤而亡,若他早有预感会遭遇不测,因而转移自己敛财所得,那么也许他心中希望有人起义来结束南北朝时期的纷乱,甚至于解决掉那个生养他又害他蒙冤的北齐皇室。   上面是版本一,还有版本二。兰陵王想自立山头,选了个适合起义的好位置,芒山既有意义他又熟悉。结果刚转移完钱财,啥都没干呢就被人给弄死了。   总之,虽然他们最先搜寻的地方就是芒山,但程咬金依然决定再仔细找一遍。他也是拼了,整个芒山有十多里,按他说的细搜法,至少还得在山上待一个月。   一个月后。   一群衣衫褴褛,看起来比叫花子还寒碜的大汉们,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太虐了,虽然有冰凉的泉水可以洗澡,但是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换过衣服了。   “饭做好了。”   这句话就像某种咒语一样,使得躺在地上的汉子们皆是灵活跳起。我给你肘,你给他一脚,大家都向着那堆冒着热气的食物猛扑上去。   “嗷嗷嗷!!!!!!”   不知谁用劲大了,把个站在外围的士兵挤山崖下去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程咬金呆滞几秒后大吼道:“吃,让你们吃!为了吃连同袍之情都不顾了?快去崖边看看!!”   这时候哪还会想着食物,大汉们都哭着往崖边跑去,看下面是否有树木类的阻挡物,能让那个同袍好运留下一命。   没有,悬崖下除了片片绿色什么也没有。这个悬崖在两座山峰间,山峰间的距离不远,但它们面对彼此的这一侧都是十分险陡的峭壁。这使得他们想下去查看都无法,除非在人身上缠绳子放下去,但考虑到悬崖的高度还是非常危险。   “将军您别犹豫了,我们愿意去救人,哪怕为此没命也认了!”   有个小兵抢着说道:“我体重轻,还是让我下去吧。”   “让我想想。”程咬金此时非常纠结,现实点考虑,这么高摔下去多半会没命,若再让别人下去恐怕会牺牲更多人。然而,让手下曝尸荒野又心生不忍。已经有太多兵因战争无法魂归故里,他不希望在无仗时还发生这种事儿。   程咬金话落,山上陷入死寂,大家都用坚定地眼神向他表态。这时候,有个耳尖的小兵大喊道:“你们听,崖下有声音,崖下有人在叫!!”   大汉们闻言都往崖边冲,他们将头伸出崖边,用耳朵对准崖下,只希望能听到期待的声音。   “将军,我在下面!靠近崖底有个山洞,我用手扒住了洞口,这个洞里都是财宝!!我的手受伤了,肚子也很饿!!!”   卧槽,连着两个大惊喜,不止同袍没事儿还完成了任务!若真找到很多财宝,他们这些人妥妥都会升官。   程咬金激动得直拍熊掌,他预感自己这次必然会扬眉吐气!人一高兴,面上也有了笑模样,他对左右吩咐道:“听到没?赶紧去拿绳子,先用绳子给他递下去点吃食。”   “嘿嘿,好嘞!!”掉悬崖下面还想着吃呢,赶紧给补偿一下吧。几个兵拿筐专挑好东西往里放,弄了满满一筐够吃食,都够一个人吃一天的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是什么财宝,崖下怎么个情况,明日揭晓哟~~~~。   第112章 找到宝藏   程咬金是此中行家,出门寻宝必然会带齐工具。这些士兵里面,很多人也对寻宝之事经验十足,他们这两年没少跟着程咬金帮李世民盗墓。摸金将军带着摸金手下,准备再一次大展神威。   赶紧把装好的一筐食物用绳子慢慢放下去,让崖下那位嗷嗷待哺的先填饱肚子。崖下小兵也颇有经验,他将食物取出后,又打开洞里的一口箱子,抓了好些金元宝扔筐里。   他们盗墓时都有暗号,负责在下面装东西的人,装好后用力扥三下绳子,上面的人就在知道可以把东西往上拉了。这次也是,小兵装好元宝后,开始按节奏拉绳子。   诶,上面负责扯住绳子的两人感受到那熟悉的节奏,眼睛瞬间一亮。不知是何宝物,怕是易碎品,两人开始放慢动作小心地把筐往上拽。   看到他们小心翼翼地样子,大家都猜出来是何情况。这次不敢靠太近,别再一激动把同伴推下去,若没下面那位老兄的好运妥妥要死成渣。   程咬金也在旁边急得直搓手,咽了好几次口水。   在所有人的期待注视下,筐终于被安全拉上来,一个士兵激动得大叫道:“金子,成色很好的黄金!”   “好!赶紧弄个结实点儿的绳子,老夫要亲自下去看看情况。”程咬金怕下面的士兵经验少,万一那洞里再来个机关暗道啥的,岂不要错过了。   士兵们连忙劝阻,“不可啊,实在太危险,还是让小的们去吧!”   程咬金毅然决然地摆摆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小兵们无法,只得听从安排。他们将几股绳子拧成一股,这样的绳子更结实耐磨。程咬金腰上系两条绳子,左右手又各自拉着一条,就这么慢慢向下攀爬。   把小兵们吓得啊,悬崖太高,中间绳子断了好几次,那换绳子的过程不要太惊险。就跟现代的猴子爬藤游戏一样,这条不行再移到那条,若是反应慢了妥妥要掉下去。   终于到达崖底,赶巧那崖下小兵刚解决过人生大事,程咬金一个跳跃踩一鞋底粑粑。那小兵看着面色青黑的程咬金脸也变绿了,估计自己这几年都会时常被老大收拾。   老程强忍着恶心,将鞋底往崖上蹭了蹭才走进山洞。他进洞后没急着查看洞内物品,而是先拉扯了几下绳子,给上面传递信号,让他们把工具扔下来。   这下更恶心,那工具也扔粑粑上了。气得老程挥舞起大熊掌,照着小兵屁股就是两巴掌,你说你排泄还挑那么正的位置,不是找抽是啥。   “俺不管了,你自己去把工具弄干净!”程咬金说完开始查看洞内情况,小士兵泪汪汪地冲工具走去。   由于洞内整齐地堆满箱子,那高度都超出程咬金个头了,无法目测看出洞的深度。不要紧,既然已经找准地方,他反而不着急了。先挨箱查看,再把箱子搬到外面,最后检查洞内是否有机关。   黄金、黄金、黄金,程咬金这个下午搬出好几百箱黄金。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没那么多讲究,程咬金跟小兵就在洞里凑合了一宿。这一晚上,俩人的梦里只有一个情节,怀抱黄金升官爵。   他们忙着的时候,上面的人也没闲着。士兵们去临近的县里买了麻袋,麻绳、煤、推车和文房四宝。第二日赶早,给他们往崖下送饭时,筐里还装着文房四宝。程咬金把安排写纸上,又用筐传递回去。   又下来几个士兵,大家继续玩搬箱子的游戏。一整天下来终于将山洞搬空,每个箱子他们都查看过,里面除了黄金还是黄金。程咬金粗略一算,这些金子能赶上大唐半年的税收了。   可算把山洞搬空,老程兴奋着入内查看,他不信除了黄金没有别的东西。任何隐藏在摸金将军面前都是纸老虎,没一会儿就被他察觉出门道。   “这墙后面是空的,里面还有洞,给老子砸!”见士兵们身上的肌肉鼓得跟小山包似的,举起斧头就要下狠手,程咬金连忙补充道:“轻点砸,后面不定有什么呢!”   轻砸的工程又是一晚,待第二日天蒙亮能看清东西了,程咬金迫不及待地往洞里钻。   有点儿懵,难道他这辈子注定跟盗墓结下了不解之缘?山洞内层只有两口棺材,一个大的,看起来似双人版,还有一个正常成人版。两口棺材看着年头不大一样,双人版明显时间更久远。   挺犹豫,主要没想到会做盗墓这事儿,他们没带工具下来。不是开棺的工具,而是摸金界的规矩,蜡烛和拜祭品。   跟后面进来的士兵咽了口唾沫,“将军,咱们还剩点儿早餐,小的手里有火折。”   程咬金:“……”将就了。   士兵举着火折站在墓室东南角,程咬金开始将吃食按拜祭方式摆好。想了想又跪地磕了几个头,嘴里一阵念叨:“圣上让我来此地寻宝,此时关内大旱百姓困苦,所得之物必将用于百姓。各位死后积福德,我会报与圣上给你们立祠堂,让受惠百姓们皆感恩。”   一阵邪风吹过,火折上的火苗也跟着颤动起来。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程咬金脑门上开始冒汗。他保持着伏地大拜的姿势不动,待邪风散去、身体周围变暖才又拜了三拜起身。   “可能…祭品不够丰盛,快干活吧。”   几个士兵也学着程咬金一般,嘴里念叨着往单人版棺材的方向走去。这又是一个细活,得尊重死者,不能硬把人家的栖身之地毁坏。   “嗷嗷嗷!!!”   “将军饶命!!!”   程咬金见几个兵蛋子打开棺材后,便瑟瑟发抖着跪地求饶,心里很是纳闷。自己站他们身后呢,对着棺材喊什么将军饶命,应该是将军救命才对吧。   谨慎地走上前几步,老程趁着脖子往棺材里望。哎妈,他也好悬没喊出将军饶命这样的话。再仔细瞅瞅,只见那棺内并无人,而是一身黑色甲胄。估计是头盔部位放着的面具太过狰狞,再加上墓室内光色较暗,才让那几个士兵慌了神。   嘶--,甲胄、马槊、面具,这个难道是兰陵王的衣冠冢?!   “咳,棺内并无人,你们赶紧起来。留个人将棺材重新订起来,余下的人再去开另外一口棺材。”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几个士兵一眼,完全忘记他刚才也被吓到的事实。   小兵们闻言面面相觑,他们起身后壮着胆又向棺内看去,发现内里真的没人才齐齐舒出一口气。常年盗墓,从没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也不知这是谁的衣冠冢,只一副甲胄就将他们吓成这样,想来其拥有者生前必是不下于老大的勇将。   想到此处,几个士兵再次跪拜,方才起身干活。   这回咱有了心理准备,绝不能像刚才一样丢人!双人棺年头比较久,没费什么力就被打开了。见那几个兵这次反而站着不动弹了,程咬金气得走过去拉开他们,想要自己看个究竟。   真特么见鬼了,棺中的两人去世已久,却能从遗骸中隐约看出二人生前的风姿。这一男一女明显是自缢而亡,难道是殉情?   程咬金拿起摆在二人中间的盒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顺手打开。待看清盒内物件,手抖,身体抖,心也跟着抖,他好像知道这棺中的男女是何身份了。   把手上的东西放回盒子揣怀里,程咬金对着棺材又是三拜,只是这次跪拜内心更为复杂。他抹了把眼泪,起身后低声说道:“赶紧把棺材恢复成刚才那般模样,万不可粗心大意。”   怀中有重宝,程咬金急着回长安,不欲在此处多留。他率先回到崖上,在上面组织士兵用绳子往上运黄金,再将黄金装进麻袋里,麻袋封口处装煤。   做好这一切已经近黄昏,刚好够时间进入临近的县里。他们又买进一批煤,一行人伪装成运煤的贱民开始往长安方向走。   此时已到十月,处处可见丰收的场景。由于百姓们拿蝗虫当粮食,又有最近的天气亦不那么干旱,此次的农收完全超出大家的预计。就在程咬金启程的半个月前,那些外出救灾的队伍已陆续开始往长安走。只是他们离长安的距离各不相同,没想到几伙人竟在路上遇到了。   “噗!阿爹你快看,那个拉煤车的人可是程叔叔?!”   李孝恭顺着儿子手指看去,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那个过过腰,破衣裹身,满面胡须的人是程咬金?他不是被圣上秘密派去寻宝了吗,就算事情没办好也不用做这副模样博同情吧。   等会儿,地上留下的车轨印看起来不太对劲,一车煤可没这么深的痕迹。难道,老程真找到宝藏了?!有跟他一道的熊孩子们怂恿,李孝恭也是好奇心大起,他决定上前去探探底。   李孝恭站在程咬金面前,压低声音说道:“站住!大爷的鞋子被你们弄脏了,你们就想一走了之吗?”   见程咬金只是站着不动,李孝恭冲他的小肚囊摸去。记得这家伙没这么肥,怎么出去一趟连肚子都吃起来了。   这可吓坏了老程,他将宝贝系腰上,装了一路驼背,眼瞅着就要到地方了,难道被哪个势力盯上了?想到此种可能,程咬金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为了安全把宝贝送回长安,他不介意在路上大开杀戒。   程咬金也低声回道:“你想怎么样?”   李孝恭见程咬金这肌肉紧绷浑身防备地姿态,就知道这些推车上运的肯定不是煤。他轻咳一声,用正常声音回道:“嘿嘿嘿,让爷看看你咋把肚子吃那么鼓!”   卧槽,声音好熟悉。程咬金仰头一看,原来是李孝恭带着熊孩子们。他侧过身,让李孝恭看着他将匕首放回袖子,又冲对方翻了白。   嗖嗖冷风,都亏自己反应快,若程咬金突然在这么近的距离发难,想来那匕首此刻已经插他心脏上了。三个熊孩子也整齐地咽了口唾沫,他们似乎遇到不得了的情况了。   “爷带的东西太多,人手不够用,你们这些人留下帮忙吧。”李孝恭说完,转身带着孩子们背手走在前面,程咬金略犹豫后紧紧跟上。   老程边走边在心里骂,明明是他辛苦寻宝,就因为人手少怕路上遇危险,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走。这一走可不要紧,那个厚脸皮的必然要跟着分功劳。   还有更虐心的,他们在路上又分别遇到了秦琼、李绩和侯君集三伙人。老程这回也是铁了心,他一路上愣是滴酒不沾,一天十二个时辰连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肚子不松手。   把众人好奇得,很默契地加快行程,就想赶紧回去看看,他那肚子揣的究竟是啥。李绩说了,除非你能从肚子里拿个小人出来,老夫才觉得你这番作态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大家猜是啥宝贝呢?   第113章 完璧归李   有好消息,大家自然争相汇报。早在半个月前,这些赈灾的人就陆续给李世民上奏折,告知各地方丰收之事。把李小抠乐得,好悬没把嘴笑歪了。   既然情况稳定,又已近年末,还是让大家都回来吧。李老板大手一挥,出差的员工们纷纷踏上归途。说来也怪,这些人平日常在眼前晃悠,看着就让人心烦。突然离开个半年吧,还挺想念他们。   今儿一早,就有人来汇报。四队人在路上遇着了,他们午时那会儿就能到长安。李老板一琢磨,此次赈灾大家皆有功,为了让员工们继续死心塌地的做苦力,他决定带着太子到城门口迎接。   最近老百姓们也高兴,旱灾、蝗灾这么大的难,愣是没闹出多少人命,可见老天爷对圣上的认可。经此事件,李二的支持率唰唰涨。作为一个知名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这不,随着他带太子到城门口等待,不出意外又聚集来很多凑热闹的百姓。   得知是等待赈灾的官爷们,好事者连忙到坊间大肆宣传。好些人家在外地有亲戚,他们早就从往来书信中得知这些人在地方上的作为,大家对他们都是发自真心的感激。这一宣传可不打紧,一个时辰内,竟出现万人空巷的情况。   百姓们在城门口两侧列队而站,瞅着就跟现代领带视察时,列队欢迎那场景似的。由于自家弟子也在其中,百家派师徒和孟襄都跟着来凑热闹。   “来了来了,我看到几位将军了!”   “快瞧,后面那两个骑小马的,可不是房二郎和墨郎君嘛!”   站后面的百姓,反而最先看到赈灾队。随着他们的嚷嚷声响起,现场气氛立刻热烈起来。李老板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处,站直身板准备好好散发王霸(王八)之气。   见这么多人来接他们,骑马在前的几人顺势放慢速度,或挥手或颔首向两侧百姓致意。看他们骑马的节奏,好似在表演盛装舞步,尘土飞扬的地方愣让他们走出了红毯颁奖的感觉。   可苦了站在城门口的李世民和大臣们,离老远就听到百姓们欢呼,却干等不见人影。   诶,那不是圣上吗?大家的动作很整齐,拍脑门!怪道那么多人来接咱,原来是圣驾亲自出城迎接,得赶紧过去秀存在感!   别看这帮人一把年纪,性子扭起来跟熊孩子一样。为了最早到达李世民面前,他们不约而同地上演起赛马大戏。冲刺、冲刺、冲刺,冲得尘土飞扬。李世民身上崭新的龙袍,也由亮黄色变成了土黄色。   李老板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怨念丛生,他是脑抽才会想念这群混蛋!!!   几人见李世民又摆猪腰子脸,再看他如今的模样,心里皆暗道坏事儿。这种时候最好转移他注意力,也顺便捉住机会露脸。   下马拜礼后,秦琼抢先出言,“圣上,百姓们感激您。知道我要回长安,特意托我给您带了礼物。”   这招很有用,李世民听到‘礼物’二字,果真有了笑模样。   秦琼一招手,几个亲兵嗷嗷跑过来,他们恭敬地打开一个大箱子。箱内不是他物,正是百姓们送的万民伞。有李晋江这种创意小达人在,此伞自然与平常款式大为不同。   士兵们将伞展开,只见伞上所书并非签名,而是一篇肉麻到极点的赞文。看行文风格便让人不由想到李晋江参加入门考试的答题,这篇文章无疑是出自他之手。重点在于文章字体,每个字都由不同的百姓所书,这真是个别出心裁的万民伞。   李晋江站出来,丝毫不怯场,他开始声情并茂地念着伞上所写文章。便是李世民这种面厚心黑之人,都听得羞涩异常。这小子挺衷心,若非他细细道来,朕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多功绩。   李老板高兴,万民伞这种东西他从来不嫌多。百姓也听得兴奋叫好,能不兴奋嘛,李晋江说起话来跟说书似的。   有人不大乐意,若按这小子的说法,圣上自个儿往城下一站,就能攻下一座城池,那还要俺们干啥!文臣也不乐意,好些政策都是我们商量研究出来,怎么变成圣上日思夜想为百姓愁白头呢?   开场不错,借着热烈气氛,李孝恭也上了。   “微臣整日忙着赈灾,待闲暇下来才得知,百姓们家家都给圣上立了长生牌。微臣惶恐,知道圣上爱惜百姓,不忍其多做花销。得知长生牌都为百姓们自行雕刻才心下稍安,还请圣上恕微臣失察之罪。”   见李孝恭一脸惶恐,李世民强忍着放声大笑的冲动,他言语平和地安抚道:“我知你素来做事认真,此次赈灾要做之事太多,偶有视察也属正常。百姓们的心意朕知道,朕亦愿多活些时日好为大家多做点事儿。”   “圣上!!!”围观百姓们被忽悠得泪眼汪汪,他们都想着待会儿看完戏后,为了某人去乱砍乱伐为破坏自然环境呢。   李孝恭表现完,侯君集跟李绩一起站出来。两人在路上发现他们的礼物有异曲同工之妙,商量着不若一起送出更能显得珍贵。   李绩:“百姓淳朴,他们说不知该如何感激圣上,遂每家拿出一个稻穗凑到一起。圣上有诸多年幼的皇子、公主,都说孩童吃百家米身体好,微臣给您带回了万家米。”   侯君集:“微臣同李将军想到一处,我们带回了万家麦,好给圣上蒸馍吃。”   想到自家初生的老九,还未长大就背上那么个名声,也不知道好不好养活。这两样东西来得正及时,都留着给孩子们吃,李世民恳切地说道:“快起来,你们都有心了。”   王思源与黄文相视一笑,师兄弟中他俩性情思维最合拍,这不又想一块儿去了。   礼物送完,久别的君臣们开始腻歪。百家派弟子朝王珏走去,不用过多的言语,他们对着王珏整齐三拜。只有真正走出去,跟外面的人深入接触,才知道他们学到的本领多么超前。墨云也别扭地走到孟襄身前拜礼,起身后眼圈通红。自被老师收养,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这种团聚的时刻没持续多久,便被一阵哗然声打断。以为出啥事儿了,众人赶紧顺着百姓们歪脖的方向看过去。   目瞪口呆,这是李世民和王珏他们这些不知内情之人的状态,程咬金咋变这模样了?!   恬不知耻,这是同程咬金一同归来之人的想法。特么一路上跟我们好吃好喝好穿,快到长安时他的兵开始接连闹肚子,偏让俺们先往回走。怎么着闹肚子还得换衣裳吗?瞧着他们又穿起那套破抹布,就知道程咬金打的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两日前分开时还神采奕奕的一队人,现在看起来净是风餐露宿的模样。程咬金拉着煤车缓慢地走在最前面,好似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辛,他的士兵也皆拉煤车紧跟其后。就跟影帝擅用动作说话,或精通默剧的演员一般,他们不用任何言语,便能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出他们的艰辛,和对车上之物的看重。   “爹!!!”程处默见程咬金如此情况,哪还顾得那么多,嗷嗷往他跟前跑。   程咬金捂着嘴一阵剧烈咳嗽,拍拍程处默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转而用激动又饱含深情地眼神看向李世民。若不看对面之人,都得以为程咬金是在看他媳妇。   李世民眼泪快掉下来了,之前埋怨程咬金出门就不见踪影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瞧他们这样子,定然是遇到意外,吃过大苦头才回来。   与围观者想象的不同,程咬金没有下跪拜礼,而是转身打开推车上的袋子,他身后的士兵们与他动作相同。百姓们都趁着脖子看,好奇到底是往长安运什么东西,能把大唐第一搅屎棍弄成这样。   煤?!围观党大失所望,期待程咬金找到宝藏的李世民,和那几个知道内情的大臣也很失望。   不对,是黄金!那煤后面藏的都是黄金!!   现场哗然,百姓们皆是热烈讨论,卢国公到底去何处掘金了。李世民则是激动得面色涨红,为保持自己在百姓们心中的美好形象,还得强忍着才没做出爆笑、拍巴掌等不雅举动。大臣们也很高兴,朝廷正缺钱呢,来得可真是时候!   程咬金带着手下们,对着李世民含泪大拜,“微臣不负圣上所托,终于寻得宝藏归来。那袋子里都是黄金,能抵朝廷大半年的税收。”   李世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亦激动得含泪说道:“卿为大唐付出良多,此黄金正解燃眉之急!”   可不是咋滴,逢干旱又是大赦又是减税,朝廷的日子可不好过。想到此处,百姓们更感激李世民了,圣上总是为他们着想却把难处都留给了自己,真是圣明之君!   李世民伸手欲扶程咬金起身,谁知他并未顺势起身,而是慢动作将衣服解开,露出用绷带缠在肚子上的木盒。瞧他去除绷带的谨慎样,便知那腰上之物更贵重。思及他驼背拉车的场景,聪明人皆联想到他在路上的艰苦。   程咬金取出盒子后,将其用双手高举过头顶,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着哽咽道:“微臣为圣上带回了和氏璧!!!!!!”   卧槽!特么年末大戏提前上演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一切缘由   百姓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他们都希望圣上能当场打开盒子,让大家有缘一睹这传说中的重宝。某人天生爱炫耀,爱表现自己亲民。李世民在大家期待地眼神中打开盒子,将和氏璧取出双手高举展示。   和氏璧是楚国琢玉能手卞和在荆山得到的一块璞玉,其并非人们日常所佩戴的环形佩玉。玉呈不规则形状,厚度有十多厘米。其质地细腻、光泽滋润、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它是一块极品羊脂玉璞。   揭晓谜底的这一刻,群演们恨不得心酸流泪,感情圣上一直在寻宝,原来卢国公不是被罚思过,最讨厌小团体什么的了……   早已知悉藏宝图消息的世家们内心很复杂,本以为那宝藏只是银钱,没想到还有和氏璧这样的宝物,暗道圣上真是走了狗屎运。卢、郑两家人都怪杜荷从中捣乱,不然这些宝藏本该是他两家得到。   长孙无忌、杜如晦和房玄龄则是大舒一口气,还好真的有宝藏,这几个月来把他们担心坏了。随后又有些疑惑,难道和氏璧之前在王县伯手中?她能对圣上这么大方?   崔智贤大喜,他心里只在重复回放一句话:程将军没生气,不用害怕他出关后收拾自己了。   李绩决定收回先前的话,程咬金从肚子拿出和氏璧,比拿出个小人更让他惊讶。   两个熊孩子懵了,他们居然将宝藏拱手让人,还为从杜荷处骗来的那点儿黄金沾沾自喜。他们低头互传眼神,不敢抬头看老师们的表情。   阴人小组皆是面无表情,他们看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不能从其表情动态猜出心中所想。实则三人心里也是类似→卧槽、卧槽、卧槽,这样的词汇连番蹦出。   王珏和孟襄比两个熊孩子还郁闷,明明是他们猜到兰陵王可能有宝藏和那宝藏的所在地,反而让李抠门捡了便宜。逆袭,这种时候必须想办法逆袭。   脑筋急速运转,想想现在该怎么做才对他们最有利。正巧程咬金献宝时,他们围起来跟弟子们聊天,现在这个姿势可以很隐蔽地用唇语交流。   黄金无疑是兰陵王所藏,和氏璧又是哪来的?综合芒山、和氏璧这两个词汇,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种可能。   王珏决定试探一下,成功就分些好处,失败也只当随口一问,“程将军取和氏璧时,可有打扰长眠之人?”   程咬金心脏一抖,他惊讶地看向王珏,好似在疑问她为何会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情。   见老程这番作态表情,三人就知道他们猜着了。孟襄高深莫测地说道:“罢了罢了,也许宝物本身亦想重见天日。”   李世民听到这段对话,小心脏一抽抽,好悬没把手里的宝玉摔地上。木雕不是房遗爱买回来的嘛,怎么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李老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围观者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好些人不是垂涎袋子里的黄金,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和氏璧。吓得李世民连忙将玉放入盒内,他准备就这么带着宝藏逃遁回宫中。   呵呵哒,哪里会让他如意。大臣们主动走到推车附近,打算把黄金直接放入国库。圣上又是大赦又是减税,名声让他赚足可苦了他们这些负责政务的人,就是将军们也等着给士兵发银钱呢,这些黄金圣上就不用惦记了。   王珏和孟襄倒没想分银钱,他们要的名声已经赚足,因着他们那两句话再加上李世民做贼心虚似的装聋作哑,使得好多爱动脑的围观者想成宝藏是他们两学派告知圣上。至于也跟着回宫,主要是刷刷存在感,外加逗弄一下李小抠罢了。   百姓们热闹看足,将众人送至宫门口,便四散到坊间各处讲八卦去了。最有力的支持者们没跟进来,李世民只得一个人面对殿内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大臣们。   脑子里有点儿乱,他决定给自己留点儿时间考虑对策,和从整件事的发展中找出那两个学派到底在中间做了什么,遂满脸好奇地对程咬金问道:“朕观程卿打扮甚是忧心,可有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可有受伤?”   程咬金这个大嘴巴,忍了一路愣没跟任何人说宝藏之事,这会儿早憋不住话了。听李世民问起,他一脸表现欲。大臣们也没来打岔,知道圣上是何想法,但他们人多力量大,不差这点时间。关于卢国公如何寻宝,他们也好奇得紧。   因着有祥瑞之事失了颜面,程咬金这次逮到机会开始可劲表现。他从自己如何带兵夜出昼伏赶到芒山附近,如何用两个月时间对芒山方圆百里处进行地毯式搜寻,如何在最后一个月时间再次细搜芒山详细地一一道来。   当然,他的兵为抢饭掉下悬崖,他像猴子一样爬到悬崖下还踩屎的事情自然没说。这些事儿到他口中,则变成以下内容。   “微臣又找了一个月,实在是心灰意冷。就在这个时候,微臣想着自己也是武将,何不从自身情况考虑,若微臣藏物会藏到何处?彼时,微臣正站在山崖上,忧思着眺望远方。”   啰嗦半天,终于讲到重点。程咬金见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他得意一笑,“当时微臣就想,这山崖下就是个好地方。因两座山头离得近,他们面对彼此的一侧又够陡峭,若在这崖底开个山洞,又有成片的树木遮掩,应该很难被人发现。”   好多人都惊奇地看向程咬金,他们想不通这个武痞怎么突然细腻起来。知道他平日装疯卖傻,但俺们敢拍胸脯保证,他没有这等近似谋士的头脑。   不理会周围人质疑的眼神,全当他们嫉妒自己,程咬金继续说道:“微臣施展出诸多武艺才安全下到崖底,果真如猜测般在崖下发现一个山洞,那洞里……”   程咬金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其寻宝过程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唬得那些小年轻一愣一愣地。   待程咬金说完,魏征第一个站出来发难,“微臣觉得,既然程将军在拜祭那两口棺木时说过,黄金皆用于百姓为棺中人死后扬名积福德,咱们还是依此言行事吧。一则让程将军不必做那言而无信之人,二则也确该让百姓们知道是受了谁的恩惠。”   比他们早几日归来的李靖,第一个站出来赞同,“关内大旱,圣上减税是关爱百姓。但关外一直不太平,外族骚扰劫掠经年不断,这时候最好按时发军饷以稳军心。”   武将们也跟着嗷嗷,就连平时惯爱捧臭脚的尉迟敬德这次都没帮李世民。   武官叫完,文官也开始发挥。他们列举出诸多要用钱的地方,还隐晦地提了一下太上皇的花销,意思你老子的都那么败家了,你最好适可而止。   李世民很憋屈,身上的王八之气尽散。这些人都把他想成什么妖魔鬼怪了,他倒没想着动那些黄金,就是想借此事销帐,把他之前借国库的那笔钱赖掉。得,瞧着这情况,咱还是啥也别提,慢慢卖皂品还债吧,刷刷下笔记他言行的那位现下还不定在写些什么呢。   这件事情解决完,该谈给棺中人立祠堂的事儿了。那个单间里住的人,从甲胄和面具就能猜出此为兰陵王衣冠冢,那双人间呢?其实结合程咬金的叙述,聪明人都有了正确的猜测,只是谁都不愿先说出来,万一弄错了可要担责任。   想到王珏和孟襄在城门口一搭一合的对话,众人把目光都移到他俩身上。谁知俩人依旧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他们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点儿不觉尴尬,瞧那架势也没打算站出来说些什么。   就在程咬金讲演的那会儿,李总想出诸多可能。   比如,木雕为王、孟两人所有,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董逸林也有木雕,才借着孩子的手把藏宝图送给朕,因为朕有能力比董逸林更快找到宝藏。   或者,程咬金从董家发现的木雕,没准是董十娘子从王珏处偷来的呢。待木雕丢失,王寡妇才开始研究木雕,然后从中发现了藏宝图的秘密。因为怕失了脸面,所以不好来找朕直言。   脑补帝头脑中还有N多猜测,只是他脑洞再大也没往两个熊孩子身上想。总之,知道两位员工没想跟他抢和氏璧就成,估计他俩是嫉妒自己得到宝藏过来找茬。   思路捋顺后,李世民故作好奇地问道:“方才听王县伯与孟巨子询问卢国公可有打扰长眠之人,这是何缘故呢?”   你装我也装,王珏起身上前大拜,“微臣的老师曾提起过和氏璧之事,他说项羽败死垓下,其手下将他和虞姬的尸身带走埋葬,当时汉军并未阻拦。和氏璧一直在虞姬身上,那个手下怕刘邦在彭城只找到玉玺却不见和氏璧会到乌江来掘坟。遂在乌江附近用他人的碎尸伪装成两人坟墓,而项羽和虞姬连同和氏璧一直葬在刘邦死都想不到的地方--他斩蛇起义的芒山。”   是了,他们也是如此猜测。秦末,项羽率先攻进咸阳,他焚烧宫殿、挖掘陵墓,玉玺被他所得,和氏璧可能也在其手中。随着刘邦一统,只有记载他在项羽的都城彭城内得到玉玺,而和氏璧自此神秘失踪。   也有传闻,和氏璧早已被秦始皇制成传国玉玺。然而,虽传国玉玺在隋末战乱中再次遗失,但很多在隋朝任过官的人都知道,传国玉玺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它是用蓝田玉所制,其材质与关于和氏璧的文献记载描述并不相同。   兰陵王在金镛城一战成名,他必然对芒山周边的情况非常了解。他可能是无意中发现了崖底山洞,遂将自己的敛财所得藏到那里。只是他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又在人家隔壁给自己立了个衣冠冢。   北齐皇帝对兰陵王猜忌已久,他正当壮年便不再领兵,还要靠着生病不吃药、敛财自污这些手段糟蹋自己。也许在他心中,自己活着却已如死去一般吧。也许他早预感到时日无多,怕自己死后连尸体都无法保全,才提前给自己弄了口棺材,还找了个志趣相投的好邻居。   无法得知实情,一切亦只是猜测。太多太多的也许,只能化作对这些英雄人物最终遭遇的一声叹息。   总得来说,这个故事还算大快人心!殿内无论文武,都喜欢项羽胜过刘邦那样的小人。历史证明,帮那样的人打天下,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不得好死。而作为官员,他们带入的自然不会是刘邦的立场,而是那些不得好死之人的……   孟襄跟着证明道:“就是如此,我们学派也有关于和氏璧去处的记载。”   听到王珏和孟襄的先后解释,李世民和大多数人反而安下心来,没想到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他们果真不知木雕和藏宝图的关联。   只有房玄龄神色晦暗不明,他可是亲自带着两个熊孩子去的南山,王、孟越是这样撇清关系,他越觉得这里面有大事儿。不敢再按自己的思路继续猜测,直觉告诉自己还是就此打住为好。   程咬金心里却不太乐意,俺累去半条命好不容易找到宝藏,这俩人却话里话外说他们早就知道那处有藏有重宝,若早知道他们怎么不去取。   李世民跟程咬金想一块去了,他左右寻思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遂出言问道:“既然两个学派也知道宝藏之事,你们为什么不去取?”   孟襄回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们门派亦有自己的规矩。”   王珏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不愿叨扰亡者罢了。”似是想起什么,她又好奇问道:“圣上和程将军又是如何得知宝藏之事呢?”   哇咔咔,让你嘴贱,被打脸了吧?!   李总的脸皮早已练成铜墙铁壁,他假装看不到殿内那张张欠揍的嘴脸,一本正经地回道:“关于此事,我们陇右李家也有记载。”   出自世家的大臣们闻言皆撇嘴,陇右李家?!你家才蹦达多少年头,也好意思说出来现眼!再有,若你们早知道那处有宝藏,你爹造反的时候怎么没取来花用?   “行了,早朝上政务已说完,刚回来的人也需要休息,大家散了吧。”不理会这些个‘嫉妒’他的人,李老板着急去后宫给媳妇看玉呢。   至于王、孟两人若是在日后得知藏宝图之事,他也不害怕心虚。那可是房遗爱和墨云自己买完,杜荷又花银子买回来的!   房遗爱被房玄龄带回家去了,他临走时看着大家的小眼神,别提多可怜了。墨云跟房遗爱同病相怜,他从得知宝藏的存在开始,一直就那么低头撅嘴不语。只有程处默比较开心,不止为他爹立功,还为他可以归家几日逃避地狱特训。   李崇义则相反,他赈灾时一直跟在李孝恭身旁,这会儿刚回来就跟老师跑了。阴人小组带着墨云、刘大包、李晋江、李崇义还有黄文,从皇宫出来后并未急着归家,而是在西市找了个客栈听热闹。   周围百姓们都在讨论献礼和财宝之事,而这讨论中又夹杂着对百家和墨家告知藏宝地点的猜测,几人听后面上皆是得意带笑。   就跟李世民料定王珏不会拿藏宝图说事一样,王珏他们也不怕李世民来纠正这些流言。他总不好将祥瑞拿出来细说,不然再有类似物件,大家还不学董家私自收起来?再有,若是扯出宝藏再判董家人罪,难免会让人猜测他是否掠夺人家藏宝图。   王珏看着李晋江,笑问道:“你那书可完本了?”   李晋江恭敬回答:“已经完本,正要拿给老师点评。”   所有人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件事情还没完事儿呢,他们只要挑起波澜后坐等看戏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5章 黄文访李绩   虽旱灾有所缓解,但蝗灾并未完全过去。大人们忙着秋收,孩童们则穿梭在田地间捕蝗虫。有些经年吃不上肉的人,偶尔还会悄悄抱怨蝗虫减少,没有以前那么好捕捉了。   百姓们捉完蝗虫,自然要拿到南山村去烹炸。排队等待的时候最无聊,大家开始分帮结伙地围坐聊八卦。这中间混进很多隐于民间的墨家门徒,他们先将谈话内容引至和氏璧,又说出关于圣上消息来源的猜测,意图以此坐实两派在寻宝一事中的贡献。   程处默回家陪他爹去了,现在由李晋江协助吴村长负责烹炸蝗灾之事。他性子本身就活泛,每每听到什么趣闻,都会跑到山上跟王珏讲。   这不,餐后大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正好一起来听李晋江讲新闻。   “百姓们说了,今儿各酒馆和客栈爆满,大家都在讨论昨日的献宝之事呢。过来炸蝗虫的百姓们托我转达老师,说谢谢您一直以来为他们做的一切,至死必将铭记于心。   听说今日早朝时大臣们商讨,要给两位王者在每个州都建大祠堂。程将军说不如掘开刘邦坟墓,把他的尸体拿出来,将项羽和虞姬放进去,结果遭到几个老学究言辞抗议,本来圣上也意动了。   后来决定重新打两口新棺材,给崖底山洞装修一下还让二位将军继续相伴。圣上把芒山改名为二王山,将两位英雄踩在脚下是不敬,山洞所在的山头已下旨不准人攀登。”   武照嘟嘴道:“可惜我怕被家中兄长遇到,昨日都没能跟着去看热闹。”   周齐现身说法,出言安慰道:“师妹跟我比比……”   大家见周齐已经站了一个时辰,铁拐上吊着的砖头由一块变成两块,都在心里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几个弟子回来后听说程处默和周齐正在接受何种特训,突然觉得他们几个不是出去赈灾而是去享福躲难的。   看出他们的心思,王珏坏笑道:“你们再休息三日,待三日后程处默归来,咱们恢复到之前的日常授课。你们几人虽不想从武,但自保能力也不好太差,下午时间还是要继续习武。”   李崇义傻眼,“也…也要接受师姐这样的训练吗?”   王珏瞄了眼他那晒黑的小手,“你们训练减半,若谁能努力训练不躲懒,为师送他功效很好的嫩肤药。”   除了李崇义双眼放光,其他人皆是隐晦偷笑,师兄每次听到嫩肤二字都会上当。   “黄文,你将此书送到长孙尚书府上,托他尽快印刷出版。”王珏昨晚连夜看完李晋江的新书,不用修改正合她意。王思源刚回来就跑去帮李承乾干活,王珏自己还在孝期不好出门访友,看了一圈只有黄文比较适合代她出门办事。   “弟子可否顺路去拜访李绩将军,此次赈灾将军指点我良多。”   不知李绩怎么被这小子盯上了,指点良多什么的骗鬼吧,总之他别来算计祸害我们就成。大家跟黄文接触一年,由于他从不在师兄弟面前掩饰,这家伙的本质早就被大家看清。   王珏轻咳一声,心里也为李绩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上门记得带些礼物,不可失了礼数。”   “弟子晓得了。”老师说不可失了礼数,就是不能施展的太过,省得李绩上门告状,看来得小心掌握好分寸,不好在孝期还给老师添麻烦。   见黄文带着书消失在视线内,李崇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感叹道:“师弟长了一张文气的脸,拥有一身儒雅的气质,说话办事也让人如沐春风,就是内里坏得掉渣。”   其余人皆内心含泪赞同,遥想初入门时还同情他身为庶子被主母苛待,看清他内在后才发现当时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长孙家堂屋内,长孙无忌带着长孙冲待客。   据撒在各地的长孙家眼线来报,别看黄文身上无官职,他赈灾时处理起事情不比李绩差。再加上他是王珏的入门弟子又是自家外甥师弟,长孙无忌并未因他是庶子白身而心存怠慢。   “敢问郎君因何拜访,可是王县伯有什么事情不好登门?”长孙无忌看着黄文手中拿着书册,右眼皮直跳,千万别让他预感成真。   黄文假装没看到,长孙父子一个笑容尴尬一个双眼放光地盯着书猛瞧,他有礼作揖后缓道:“师兄的新作已完成,老师还在孝期不好登门,遂遣我将书送到您府上。”   长孙无忌的表情如遭雷劈,那两本牡丹系列的风头刚过去,怎么又来新书了。长孙冲则是直接出言询问:“可否将书借我一览,我甚是喜爱李郎君的作品。”   从黄文手上接过书,长孙冲看着书名惊讶道:“兰陵王本纪?此书写史?!”   都说观其文解其人,依长孙无忌对李晋江这人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能老实写史的人。   果然,黄文闻言回道:“老师说,出版时将本纪二字改为面具。”   兰陵王面具?!长孙无忌的心脏直抽抽,他记得藏宝图虽未集齐,有一张图后面写的却是面字,想来下面相接的那张背后肯定是具字,这书不会跟兰陵王宝藏一事有关联吧。昨日刚抖出宝藏,李晋江一晚上能写完一本书?这里面指定有阴谋!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眼下这事儿又拒绝不得,长孙无忌只想赶紧看看书里是何内容,也好提前多做准备。   黄文练就一身好本领,察言观色尤甚,他主动说道:“晚生还要去拜访李绩将军,就不多打扰长孙尚书了。老师希望书籍能尽快出版,一切还要劳烦您。”   “昨日还听李绩念叨你来着,老夫也不多留你,以后常来找冲儿玩。”   长孙父子笑眯眯地将黄文送出门后,赶紧回家开始看书。长孙冲没抢过他爹,心有不甘开始在旁边打岔捣乱,“昨日那几个去赈灾的叔伯来聊天,我记得李伯父明明说黄郎君一肚子坏水,此人做事让人又爱又恨,以前真是被他外表给骗了。”   长孙无忌依然在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只说李绩念叨他,又没说李绩想念他……”   不用长孙无忌明说,黄文也知道李绩能念叨他啥。出去赈灾的几个月,自己没少在李将军面前秀存在感。   想知道李绩为啥对黄文又爱又恨?他此时正在详细解说这个问题。   “那小子挺聪慧,若不是我精明,真就被他给忽悠了。从赈灾队出长安开始,他就不动声色地对我示好。也算他有眼力,知道跟着老夫行动最安全。反正带谁都是带,料想他也不敢给我添乱。”   李绩看着媳妇跟孩子们都听得认真,满意地喝了一口小酒,继续说:“那小子开始还挺正常,等我找到祥瑞的时候就犯病了。一会儿说巫蛊吓唬人,一会儿又吭吭唧唧吊人胃口,气得老夫心肝肺一起疼。我不同意给百姓们吃蝗虫,他就用蝗虫包包子骗我吃,当时把我恶心的呀。去年登州洪水时,瞧着他还是个好儿郎,也不知怎的变成这样。”   李大娘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今日听他爹说起赈灾时的趣事,听得津津有味,“既然黄郎君这么不招爹爹喜欢,您为何还想发帖子请他来咱家?”   “黄小子犯病的时候挺招人烦,可他好起来又能让人事事舒心。我忙着研究祥瑞那几日,他将我该做的事情全部打理好。不止不贪功,还把自己的功劳往我身上安。听说他是庶出,离家后一直住在王县伯那,我不想着自己怎么也是叔伯辈的人,家里不差他偶尔来蹭口饭吃。”李绩说着说着有些面红,他这人不擅说些个煽情的话。   江李氏说道:“你哟,就是心善!你当初把占领的地盘还给李密,若不是太上皇截住你给李密的书信,你今日还能有这国公位置?李密倒好,造反也没考虑会不会牵连你。我可跟你说好,你要是再引来一个白眼狼,我可不依!”   李绩见媳妇又提那些往事,子女们也都不帮他说好话,自己气哼哼地饮小酒。   正巧管家此时进来,“老爷,门外有人送拜帖。”   来得好!媳妇总因为那两件事儿瞎念叨,弄得人怪尴尬地。李绩打开拜帖一看,差点没喷酒,只见拜帖上写着:晚生欲拜访李将军,今日此时此刻。再看落款是黄文,暗道这小子又来作怪。   “真不禁念叨,刚提起他,黄小子就自己上门了。”李绩转头对十三岁的大儿子李振说道:“你跟我去会客,见识见识这位表里不一惯爱装相的黄郎君。”   李绩夫妇带儿子在堂屋等黄文,他的两个闺女和稚龄幼子躲在侧屋偷看。大家听了李绩的讲述后,对黄文此人充满好奇心。   “啊!!”李大娘子惊叫出声后,连忙捂住嘴往门内躲了躲。   李二娘见她如此,赶紧多瞧了黄文几眼,而后疑惑问道:“黄郎君看起来挺正常,阿姐为何惊呼?”   李大娘掩饰道:“这人气外貌与气质俱佳,若不是阿爹提前告知,我都瞧不出他是土豪家的庶子,故此才惊讶非常。”   黄文听到隔壁有声响,只是手上一顿便继续跟李绩聊天,并未朝声源处多看。原本对黄文心存提防的江李氏看他如此,内心对他的评价不免提高几分,暗道自己错把他当成老爷在外结交的狐朋狗友,忘记此人还是王县伯的入门弟子。   印象好转,也有心情聊天了。家庭妇女跟武痞喜欢的话题自然不同,自江李氏开口后话题就从平日习武转到家长里短。   江李氏嗷一嗓子,比她闺女的喊声大好几个分贝,“这么说来,你今年16岁还未曾定亲?!”   黄文面色微红,眼睛也有些红,“家里长辈平日太忙,我来长安前并未定亲。如今已拜入老师门下,一切全凭老师做主。老师还在孝中,我亦不急于一时。”   李家夫妇动作很齐地撇嘴,一个乡下小土豪家有什么可忙,不过是不重视庶子或因其优秀被打压罢了。   李绩想着,好在这小子机灵,知道如何捉住机会改变命运。瞧他现在这样子,吃住用都是老师管,还有日常零用和皂品分红。就圣上那拼命往作坊里扔人的架势,估计这小子再有一年身家就得赶上他的土豪爹。   江李氏则是想到了王珏身上,感叹她作为老师比孩子爹娘承担的责任都多,又琢磨着怕她年龄小没有操办婚姻大事的经验,自己以后得多帮着留意一下适龄小娘子。   此后黄文又陪着江李氏聊了话本、美食、布料等让李绩腻歪的话题,又跟李振探讨起李绩听不懂的算学知识,他也只有在进门和最后离开时跟李绩说了几句话。   小脾气上来谁也挡不住,李绩又开始闷头喝小酒。江李氏可不管那个,听管家说黄文带来一盒礼品,她连忙让人拿过来看。   一家人围着木盒面面相觑。李绩的脸色比方才又黑了几分,黄小子忒坏了,送一盒子首饰过来,一看就是想讨好夫人。   江李氏拿着首饰爱不释手,并非眼皮子浅看中这些金银珠宝打造之物,实在是首饰的款式太新颖难得,想必是王县伯亲自设计。   “我拿两个簪子,剩下的留给女儿们吧,我可戴不了那么鲜亮的颜色。”   没理会气得直哼哼的李绩,江李氏自问自答后,开心地给两个闺女分首饰。而已经离去的黄文,此时正站在莱国公府不远处,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116章 可有姐姐   不对劲,很不对劲!   瞧长孙无忌黑眼圈颇重,早朝期间连连打哈欠,想来必有大事发生。然而,不止咱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怎么连圣上也满面好奇地频频看向他?难道是他家里出啥事儿了?   整个早朝屁事儿没有,大家都围观长孙无忌玩了。有人是单纯好奇,有人则是跟长孙无忌不对付,想拿他的郁闷事出来乐呵乐呵。只有段纶好似猜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子,那里正躺着早朝前长孙无忌交给他的书。   下了早朝,好事者程咬金率先追上去,“长孙尚书这是去哪呀?”   拿开程咬金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长孙无忌打了个哈欠道:“回家睡觉。”   后来者杜如晦:“可是家中有事情?”   紧随其后的房玄龄:“可是孩童不听话?”   长孙无忌看着杜如晦与房玄龄二人,意有所指地说道:“不劳二位费心,还是顾好自家吧。”说完又看向程咬金,诡异一笑:“程将军最好也回家睡觉,这几日好好养足精神。”   三人碰一鼻子灰。杜如晦很无奈,败家媳妇总是被人拿出来说事儿,弄得自己打嘴仗都不占优势。房玄龄则是想到自己的二子,昨天刚收拾他一顿,今早赶他上朝前跑南山区了。程咬金则是升出不妙的直觉,长孙老狐狸啥意思,貌似他如此是跟自己有关系啊。   秦琼拍拍程咬金肩膀,“问出啥没?我怎么觉得他打瞌睡的间歇,总冲着我阴笑呢。”   尉迟敬德嗡嗡道:“我也觉得长孙无忌今日总瞅我,就像我身上有啥热闹可看似的。”   哥三个心下不安,决定换地方探讨。被长孙无忌这种人盯上的滋味可不太好,他们得把近期发生的事情仔细琢磨一遍。尤其是程咬金,想到老狐狸居然嘱咐他好好睡觉,心里一凉。难道这家伙要冲咱下手,自己会有牢狱之灾?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最喜欢宅在房内读书的黄文,今日居然学着王熙然拿本书出来晒太阳。一个时辰内,他同共翻书五页,看着就不是在认真看书。   武照扯了扯周齐的衣袖,好奇问道:“黄师兄时而傻笑、时而呆滞、时而困惑,这是何解?”   没等周齐回答,房遗爱抢先说道:“我娘说了,这叫思春!”   武照疑惑看向房遗爱,“才近冬日,师兄怎么就想着春天了?”   周齐扶额道:“就是说黄师弟想娶媳妇了。”   哦~!站在三个孩子不远处的王珏恍悟,联想到黄文昨日离开时跟自己要的那盒首饰,她觉得这次没准还真被房遗爱猜着了。   黄文也到该娶亲的年龄了,不知他瞧上的是谁家闺女。只要对方人没问题,就算身份不合适咱也有办法弄到手。女匪缕清思路,决定回房跟系统查查唐朝婚嫁事宜。   王珏离开没多久,黄文也动了,见他换了一身衣服要下山,房遗爱和周齐赶紧推推武照。   武照小跑几步,她从后面拉住黄文衣袖,问道:“师兄要去哪呀?”   “昨日在长孙尚书府上耽搁太长时间,我到莱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晚,没待多一会儿就回来了。左右今日还在假期,我打算再去拜访李将军,否则过几日老师开始授课就没时间去了。师妹叫住我,可是需要带什么东西?”   “我想吃悦来客栈的羊汤泡馍,劳烦师兄帮我带一份呗。”   “好说。”黄文微笑应下。   好奇怪!三人看着黄文离去的背影皆感疑惑,去莱国公府本没有问题,为何黄师兄仍然一副思春相,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武照歪头猜测道:“难道师兄相中李将军了?”   周齐闻言浑身一颤,“快别吓唬人,我看他相中李将军的闺女还差不多。”   房遗爱经历过前日的沮丧,昨日的胖揍,今天又能量满格。怕房玄龄再揍他,小二郎一早就赶来南山。自前日分开,还没去看过小伙伴墨云呢。见两个师妹对黄师弟的事情充满好奇,他眼珠一转提议道:“我正要去墨家堡找墨云,不如你们跟我同去,然后咱们一起去拜访李将军如何?”   两人头次没嫌弃房遗爱,都点头支持他的提议。主要房遗爱对长安熟悉,她们同房遗爱在一起不会迷路。无论是去墨家堡还是莱国公府,拜访人家都不好空手,三人同王珏打过招呼又准备些礼物才离开。   墨云此次丢了大脸,孟襄说三句话就有一句是嘲笑他的,长老和师兄们也打趣他,气得他又板起小脸到堡外晃悠。可惜事与愿违,守株待兔一早晨都没有卢、郑、崔三家那样的财主上门。   正觉无聊之际,墨云看到官道上出现三个小马驹。房遗爱也看到了墨云,远远就冲他招手呼喊道:“墨哥哥,遗爱贤弟来看你啦!”   周齐与武照拉住缰绳的手一紧,暗道果然跟二师兄出门就要随时准备好丢人现眼。   墨云板着的小脸露出笑模样,他也对着房遗爱挥挥手。周齐跟武照很无奈,她们一直想不通,为何平日喜欢板着脸装小大人的墨云,能跟房遗爱这个捣蛋鬼玩到一起去。   房遗爱下马就开始诉苦,“昨日我爹除了上早朝的时候,都在家追着我满院子揍。若不是有老师给备着的药膏,我至少得在榻上躺五天。”   “我过得也不痛快,他们都笑话我(┬_┬)。”见周齐跟武照也来了,墨云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在堡外转悠怪没意思的,可否带着我同去?”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墨云听后也兴致大起,那个满肚子坏水的黄郎君有心上人了?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将马牵来。礼物就不用送他们了,都带莱国公府去吧。”哼,接连讽刺他两日,还想收兄弟带来的礼物,没门!!   守城小兵对墨家颇为忌惮,见墨云板着脸坐在马背上俯视他,其身后又有晃晃脖的房遗爱和另外两位百家派弟子,赶紧痛快方行。这四个小祖宗他们一个也惹不起,不知谁这么倒霉被他们找上门,兄弟们帮你多念几句阿弥陀佛。   黄文此时正在李家饮酒,知道李绩喜好登州产的葡糖酒,他特意从山下宅子中拿出两桶送过来。   李绩滋滋吸进两口酒,放下酒碗感叹道:“好吃好喝,还有人为你安排好前途,连老夫都要羡慕你了。就说这葡萄酒,刘度那小子抠得很,整日说登州酒不够卖,每次来信也只顺路给我送两桶。你倒好,要喝要倒竟都随意。”   李振舔了舔酒碗,也是满眼羡慕地看向黄文。   李江氏白了李绩一眼,“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怎么人家给你送酒反遭抱怨了。”   这就是李绩最不想看到的情况,黄小子太会收买人心。昨日一盒首饰、今日葡萄酒和高级皂品,都是投他们家人所好。又有他那形貌迷惑人,聊起天来还知道如何不动声色地奉承人。这不,才来两次媳妇就开始帮着他了。   黄文正思索如何回话能两相讨好,这时府内管家进来了,“老爷,外面有人拜访,这是拜帖。”   李绩皱眉,正为难黄小子呢,可惜被中途打断。他打开拜帖一看,嘿一下乐了。老夫治不了你,总有人能让你为难。把拜帖往黄文手上一塞,李绩开始观察起他的表情来。   尽管黄文表现得很正常,老狐狸级人物李绩还是捕捉到他一瞬间的慌乱,黄小子肯定不知道背后还有跟屁虫。有点儿意思,那几个小的可从没拜访过老夫,尤其还要加个墨家嫡传弟子。   “去将人请进来。”李绩吩咐完管家,开始转头跟媳妇和儿子说明情况。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四人有点儿不大乐意,他们到好些人家都是直接被迎进门,哪有让人等待的道理。斜眼看了眼憨笑的李管家,房遗爱背着小手头一个走进大门。   小二郎想了一下,觉得李管家之所以不敢让他们直接进府,主要是他们不常来莱国公府,自家老师跟李绩将军的关系又不似和孔师那般亲近。显然其他三人也想到此处,他们心中皆有拉近关系的想法。   房遗爱假装观察府内布局,他走走停停看了几处后说道:“我看你们家风水有点问题,若住久了恐有大。麻烦!”   墨云不知房遗爱到底有多少本事,只听坊间传闻他继承百家派玄学本事,又听老师说过王县伯玄学了得,以为他这是真看出什么问题呢。大家兄弟一场,在这种时候必须捧场助威,“他说得没错,我也看出来了。”   周齐与武照对视,两人皆看出对方的无奈,有外人在还得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只希望二师兄不要吹得太过,免得到时连老师也不好帮着圆场。   古人多信风水只说,李管家显然也被房遗爱忽悠了,他急得满脑门汗。只是身为仆从,又不好代主家逾越询问。   正在这时,李绩的怒问声传来,“房二,你不在家挨揍,跑老夫家来瞎说什么?!”   媳妇鼓动他出来迎迎这几个熊孩子,哪成想刚走到花园就听到房遗爱的说辞,他住进宅子前可是特意找人卜算改建过。   房遗爱好似没听到李绩的责问,没注意到黄文威胁的眼神一般,他出言问道:“这个家中,可有姐姐?”   第117章 小心思   李绩见房遗爱的表情不似作假,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身为权利中心人物,自然了解王珏的玄学有多厉害,难道房二真在玄学一门上有天分?   黄文看着李绩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神色,开始无语望苍天。自家二师兄连玄学的边儿都没摸着,就敢这么忽悠人,看来他并未因藏宝图之事长记性。   没等李绩想好用何态度应对,李振先说道:“爹爹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我还有两个姐姐尚在家中。只是,家中风水跟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武照抢着回话,“你们家的风水不利于女子健康,跟国公血脉相连者影响最大。”   总算圆回来了,武照松口气的同时黄文也放下心来,他俩都知道李绩有个常年卧床修养的女儿。前者打小就被自家娘亲普及大唐各权贵家的情况,这下可算能派上用场,后者则是另有缘由。   “就是这么回事儿,快将你的两个姐姐叫出来给我瞧瞧。”房遗爱在心中感叹,小师妹真会编,这样就能见着李将军的闺女啦。   墨云也在一旁傲娇地轻颔首。   “我这就去找姐姐!”李振跟胞姐关系亲近,听完他们的说辞再联想到大姐的身体,他没跟李绩请示便急急向后宅走去。   李绩并未阻拦儿子,他心中是这么想的。若真是风水有问题,改变家中格局就能让女儿健康,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如果不能,他就到南山找王县伯去。当初王珏医好杜如晦,他就想上门为闺女求医,只是圣上随即下旨不让打扰,他也只能作罢。   后来程咬金设计把秦琼送到南山治病,他又动心一次。事后观望下来,那些家中有病人的都没有动作,他亦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王县伯医术好,手上又有神药。然而有圣旨在前,王珏本身又并不以医立世,大家都不好贸然上前。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在时下医者算贱业。让一个闻名大唐的名士给国之栋梁诊病还说得过去,若是如自家闺女这般普通女儿家也上门叨扰,那些成日在南山晃悠的书生们必然会闹起来,估计连百姓们也不会站在他这边,更不要说朝堂上的攻讦。   聪明人都如李绩这般想法,也因此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咱们先去堂屋吧,他们等等就来了。”两个闺女在内宅,出来会客还得打扮一番。李绩打算回到堂屋继续跟黄文饮酒聊天,眼前这几个让人头痛的小家伙还是交给媳妇吧。   谁知,房遗爱竟然又起幺蛾子,他十分自来熟地说道:“李将军不用特意招待我们,侄儿头次来您家,我得好好帮您看看风水。”说完,抬腿就要往人家内宅方向走。   这回换周齐补漏,“李将军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入门的风水都有问题,这内宅如何还真不好说。”   李绩闻言眼皮又是一跳,自己确实没少得罪人,他居然有点相信这几个孩子了。只是自家两个闺女都大了,实在不好带客人进内宅,尤其还有黄文这个适龄未婚的郎君在一旁。   黄文心痒痒,没人提还好,经房遗爱一说,他也想看看心上人住的地方什么样。遂,开始出言挤兑李绩,“既如此,咱们还是到堂屋等着吧,李将军待我等自然与孔师不同。”   房遗爱背着小手,又开始模仿起王熙然来,他装模作样地对李绩作揖道:“确实如此,是侄儿冒昧了。”   说完,竟真的转变方向往堂屋走去。另外三人紧随其后,连黄文也迈开步子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李绩见此,气得直吹胡子。没有这么挤兑人的,几个小的先说他家内宅有问题,还没等他应对呢,黄小子又拿孔颖达那个矫情人跟他比较。他算看出来了,百家派弟子各个牙尖嘴利。   见几人越行越远,反而把他这个主人家扔在后面,李绩无奈只得跟上。无它,怕他们进堂屋去跟媳妇讲歪理编瞎话。   果不出所料,刚进屋就看到媳妇嗲怪的脸,“你怎么让客人自己进来了?快过来,我们正聊你们去年到登州救灾的事儿呢。”   太缺德了!!!   登州发生的某件事情李绩至今难忘,并且永远不愿提及,亦不想被更多人知道,这其中也包括他亲人。就是他布陷阱,自己在外折腾数日,回来后发现匪人已被捉住,而他的得力手下也参与其中那件事儿。   “你瞪孩子们干啥,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可没听说过这世上有常胜将军。你呀,就是太好面儿了!”   黄文感叹道:“伯母有大智慧,若非有您这样的贤内助,伯父怎能常年安心在外征战。”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也不多,能把这个家规整好就满足了。”李江氏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她觉得黄郎君既真诚又懂礼并且博学,完全不似自家相公讲的那么‘奸猾’。   几个小的闻言隐蔽对视,他们今天算是来着了,黄师兄果真别有所图。李绩则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家媳妇确实很好,黄小子的话也说到他心里去了,只是这种话接连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人觉得特别不对劲,就是那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违和感。   见李绩不捧场,李江氏瞪了他一眼。看到两个闺女进屋来,才把到嘴边的挑刺话咽回去。   从李振跟两位李娘子进门起,四个小的就很有默契地分别观察黄文和两位李娘子的反应。尽管黄文心眼太多,不易让人瞧出问题,但备不住有个拖后腿的李大娘子。她见到坐在李绩身旁的黄文后,立刻害羞得别开眼。   哦~~知道谁是目标人物了!   别看房、墨二人平时一个逗比一个面瘫,他们能成为好友也是有原因的,某种情况下他们思维特别同步。这不,此时两人一齐想到因藏宝图丢脸的事情,觉得若帮忙促成黄坏水的姻缘能挽回颜面。   见房遗爱看着长姐直摇头,李振急得快掉眼泪了。李绩也跟着提起心脏,李江氏和两位李娘子则是不明所以。   长女身体本就不好,不能受刺激,李绩对着李大娘子说:“你去趟厨房,看看糕点怎么还未拿来。”   这事儿完全可以让仆从做,明知爹爹是支开自己,李大娘子还是顺从的去了。她心里很紧张,以为自己进门时太激动,被爹爹看出端倪了呢。   李绩先将事情跟李江氏解释一遍,转头对房遗爱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小的很整齐地咽了咽口水,李绩将军的表情好恐怖,周身的气势也太慑人,他们似乎有点忽悠过劲儿了。黄文也很紧张,他怕房遗爱应对不好把人得罪了,那他的娶亲之路更是遥遥无期。   房遗爱做完心理建设,对着李绩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李大娘子受影响太大,改变风水格局帮不了她……”   李绩好悬没厥过去,自家大闺女本就身体不好,后来竟发展到经常卧床查不出病因,细细算来好似是搬到这个宅子才开始的。李江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受不了刺激直接晕了。   “伯母!”黄文快哭了,他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去做件自己一直不屑的事情--告状!!!   李二娘跪在李江氏旁边抹眼泪,李振赶紧唤管家去找医者,李绩则是双目通红不知在想什么。几个小的手足无措,他们就是想来看看热闹,顺便帮黄文忙,真没想搅得人家不得安宁。   墨云小声问房遗爱:“真没救了,还是你吓唬人?”   房遗爱也觉得事情有点大,他呐呐道:“我,我话还没说完,伯母就晕了……”   几人心脏起伏像过山车一样,脾气不好的都得动手打人。李绩就是那脾气不好的人之一,只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他强压怒火扯出一个笑脸问道:“可还有办法?”   不笑还好,这种咬牙切齿的笑容反而更恐怖。房遗爱被吓到,连忙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有的有的,只要嫁个生辰八字旺她的人就成,李姐姐可定亲了?”   “未曾,就是定了又如何,老夫说悔婚就能悔婚,便是圣上的儿子也不能不顾及人性命。”李绩为了闺女,连程咬金那滚刀肉的架势都开始模仿了。   李江氏本身没大病,有周齐对她用王珏教的急救措施,她在房遗爱说话时就醒了过来。此刻听到女儿还有救,连忙追问道:“房小郎快说说,要找何种八字的人许配?”   “得拿李姐姐的八字回去算,过几日我再告诉您。”   李大娘子带着侍女端来糕点,她看着屋内歪倒的案塌很是奇怪,随后开始做贼心虚地偷瞄黄文。见黄文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笑盈盈地问道:“你们在作何,可是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我再去着人换套茶具吧。”   为了不让李大娘子看出端倪,几人又把话题扯回登州捉匪上。而后,黄文借了熊孩子们的光,如愿以偿地参观完心上人闺房才离开莱国公府。   先送墨云回墨家堡,只剩自家师兄弟后,黄文忍不住问道:“二师兄,你准备让李大娘子配何种八字?可想过胡乱说话的后果?”   房遗爱傲娇道:“这个嘛,我得仔细算算。至于除了风水外的身体病症,得求老师出手医治。”   周齐撇嘴,“我就知道,你每次惹完事儿都得靠老师收尾。”   武照扯了下黄文的袖子,“师兄回去会告状吗?”   黄文:“……”必须告!!!   第118章 亲自上阵   李绩有两个女儿,史书记载,大女儿应该在贞观一年去世。史书没写过世原因,我就尽情发挥了→_→   王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难得露出委屈表情的黄文,和他身后三个跪坐垂头做忏悔状的包子,感叹弟子中除了刘大包没一个能让她省心。   “滋滋滋……”还有在一旁滋滋喝茶,等待看热闹的王熙然。不用特意弄出声响也没人会忽略他的存在,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王珏轻叹一口气,无奈道:“谁能告诉我,你们又做什么事儿了?”   房遗爱抢答,“我们今日去莱国公府上做客,弟子帮他们家看了看风水,发现那宅子的风水不利小娘子身体健康。”   “哦?为师竟不知道,你何时有了给人看风水的本领!本以为藏宝图之事你会吸取教训,没想到事情才过去三日你便更加无法无天起来。既然你有如此大本事,还要为师何用?你家去吧。”   见王珏表情严肃不似作伪,房遗爱瞬间没了主意,“呜呜…我是瞧着师弟看上李姐姐了,才想办法帮忙的。呜呜…呜呜呜,老师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淘气了。”   周齐看事态偏离想象,赶紧帮着说情,“我先提议去莱国公府上,二师兄才带我们去的,弟子亦有错。”   房遗爱闻言,满脸感激地看向周齐,没想到这个成天跟他抢关注的师妹这么仗义。   武照接着说:“弟子也有错,二师兄本不想去,是我缠着他,让他帮忙带路。”   “弟子确实看上了李大娘子,二师兄也是一番好意。”大家都帮房遗爱说情,自己不开口不好。非黄文不讲同门情,只是他实在不觉得老师会赶二师兄离开,看样子不过是想吓唬住他罢了。   “呜呜,师兄们对我太好啦,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们了……”   众人:“……”   “休要骗我,我还不了解你们几人性格吗?此次就算了,遗爱以后切不要再如此任意妄为。”王珏恐吓完房遗爱,又转头看向黄文,“还是你来说吧,从头开始说。”   听到王珏在‘头’字上面加了重音,黄文就知道她啥意思。再看屋内一双双好奇的小眼睛,他窘迫地说道:“事情要从去年说起,弟子在家乡听说老师欲收徒,怕家中嫡母阻拦,遂留书出走谎称游学。”   诶,这个故事有点儿像《牡丹花下死》的开头,后面是落魄书生赶考路遇美娇娘?   李晋江起身拿过笔墨,刷刷开始记载,黄文见此只能无奈哀叹。再看老师正着急地看着他,师兄们脸上也写满了你快说的意思,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临到长安盘缠快用尽,那时离考试开始还有大半个月,弟子找了一间偏僻简陋的客栈暂住。”   黄文在此处停住,后面的事情太私密他实在不想说,无奈前因后果必然要交代清楚,总得让老师心中有数吧。他移开视线,假装看不到那几道惹人恼怒的视线,“李大娘子有一次悄悄离家到坊市游逛,恰巧走到我所住的客栈附近,正赶上那时有匪人。”   见他实在不想往下说,李晋江好奇问道:“师弟害羞什么,可是那李大娘子遇到匪人后,被你所救?然后在救人的过程中,你看了不该看的,摸了不该摸的,因此誓要对人负责?”   “你快别乱说!”今天这事儿不解释清楚,都得有损李大娘子名声,“我正被匪人围堵,李大娘子路过附近救了我。她当时走得太匆忙,直到今年审崔氏诬陷案,我见她在衙门口看热闹后又与李将军一同离去,才知道其身份。那之后我经常去莱国公府外放风筝,风筝总是‘不小心’掉进她家内院,剩下的不用再说了吧。李大娘子跟李将军学得一身好武艺,可惜这几年身患怪病……”   黄文说完,期待地看向王珏。其他人则是稍愣神后,接连发出爆笑声。   “噗哈哈哈!”   “诶嘿嘿,嘿嘿嘿!”   “英雄救美,原来你才是那个被人救的美人儿~!!!”   王熙然笑完后,疑惑发问:“听说你在赈灾期间没少给李将军找麻烦,既然瞧上人家闺女了,何故不讨好人家爹爹,反而要在李将军面前原形毕露呢?”   李晋江紧跟着说道:“别说你真诚,你想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这个理由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其他人闻言狂点头,生生将黄文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屋内都是人精,又有老师在跟前,他今日索性豁出脸面去。   “刚出长安时,我确实想着要好好表现,对李将军也是投其所好慢慢接近。后来我想到自己的出身,土豪家的庶子怎么配得上国公家嫡长女。   虽为老师嫡传弟子,但我本身没有功名,按律法亦不能跟李娘子婚配。也想过等到我学有所成出仕后再去提亲,只是…恐怕那时李大娘子已嫁作他人妇。   李大娘子身体不好,我将自己的强体药给她用过两次,才暂时稳定住她的病情。若再这么继续下去,怕是她等不到嫁人那天就会香销玉沉。”   哦,门派的强体药未经她准许就私自给外人用,这事儿要记上一笔。王珏挑眉看向黄文,“继续说,让为师听听你想的什么主意对付李将军。”   见王珏有点儿生气,黄文冲她讨好似地笑了笑,“我本想着,过些日子试探着问问李将军,如果他应许自然千好万好。如果他不同意就回来找老师帮忙,李将军想给闺女治病就得把她嫁给我。若我一直在李将军面前表现得太好,再用后招会让他以为我是个别有所图的小人,索性不如从开始就让他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到时也好使用这先君子后小人的计策。”   屋内都是吞口水的声音,今日他们算是长了见识。黄师兄确实够小人,完全是趁人之危嘛。拿人家闺女的性命做威胁,这绝对是一般人想不出来的贱招。   王珏也在心中感叹,还好李大娘子跟他是两情相悦,不然妥妥要上演虐恋的戏码。   房遗爱嘟嘴,还说他总依靠老师,师弟不也是要找老师帮忙出头……   见大家都不说话,黄文紧张又带着哀求地对着王珏说道:“弟子将药私自给人之事认打认罚,只求老师能救救王大娘子!”   “是该罚你,回屋思过吧,五日不准吃喝。”   屋内众人闻言又开始咽唾沫,五日恐怕会要人命。老师三番五次强调过,门派内特定的物品和书籍无她准许不可外传,黄师兄这次是犯了大错,他们连开口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就怕老师一个大怒再将黄师兄赶走。   要不,晚上偷偷拿些东西给他吃?如果小心行事,应该不会被老师发现吧。几人隐晦对视,打定主意后竟真的没人帮黄文求情。   黄文面上不止不见急色,反而带着喜意。老师肯罚他,一则算是饶过他违规,二则也是应许了帮王大娘子瞧病的事情。以他对老师的了解,估计婚事也会帮他搞定,这五日受罚绝对挨得值。   “弟子多谢老师成全。”黄文对着王珏拜大礼,而后恭敬后退欲出房门。   袖子又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又是武照小师妹,黄文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犯了大错甘愿受罚,师妹不要为我担忧。”   武照眨了眨眼睛,糯糯地问道:“老师给我扎的八仙过海风筝不见了,师兄可知道它在何处?”   “看吧,你还怪我拿了,我的风筝也不见了!”房遗爱听到武照提起风筝,赶紧出言喊冤,外加一起指责罪魁祸首。还到人家府外放风筝,你放的什么风筝?!   黄文难得有些慌乱,他退到门口对众人作长揖后,连忙快步逃开。   听到黄文的脚步声消失,周齐轻声问道:“老师,师弟的姻缘之事?”   “唉!你们去准备一下,为师跟你们再去一次莱国公府。”王珏说完也回屋换衣裳。   书房内只剩王熙然,他盯着面前的茶杯愣神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清醒过来后,看着房门外囔囔自语道:“黄郎君之事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找机会弄个爵位才好。可惜才过两年闲逸的安生日子,还是以后再享受养老时光吧……”   守门小兵看着房遗爱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刚离开嘛,怎么又进城了?仔细瞧瞧房遗爱的脸色,似乎比上午那个墨小哥脸还臭。再看为首的王珏同样面露不愉,小兵立刻心生警觉。   王县伯自守孝开始,只在赈灾队伍回长安那日露过面,她带着弟子们进城肯定有大事要发生。联想到上午几个小的笑脸进城却沮丧着离开,士兵直接想成百家派弟子被人欺负,王县伯亲自来找场子。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盯上了,愿太上老君保佑你。   第119章 王大忽悠   长安百姓们的反应可比那小兵激动多了,和氏璧之事刚过去,他们最近怪无聊的。瞧着王县伯身着大功坐在马背上,那一脸严肃的样子立刻让他们想到了前年孔颖达戴孝进宫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是冲谁去的,百姓们心里都希望是圣上,总之事儿越大越好!   自从王县伯归唐,百姓们觉得乐子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他们的胆子也变得更大。这不,师徒几人刚进城就被好信的百姓们围住了。王珏不愿俯视百姓与之聊天,遂带头下马边走边说。   见王珏如此尊重自己这些白身,有个老者上前问候,“王县伯近来可好,您这是要去哪呀?”   翠花他爹嚷嚷道:“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吆喝一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瞧着这些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好事者,王珏面上假装尴尬犹豫,实则心里已因此生出一计。   一个知心大婶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汉子,挤到王珏跟前问道:“您别犹豫,可是遇着为难事儿了?”   “这…并非跟大家外道,实在是我这弟子学艺不精,我不知他是否看准了。”王珏说完,对房遗爱使了一个眼色。   房遗爱连忙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今日上午去拜访莱国公,我瞧着他家风水有大问题。这么大的事情,老师怕我看错,赶紧又过来一趟。”   长安百姓惯来擅于捉重点,莱国公家的风水有大问题?!这事儿不算大,但胜在够新鲜有趣,我等必然要关注一二。   “那…房郎君看出是何问题了?”   房遗爱装么着摇头,“可不敢乱说,老师还没看过,我们不能确定。”   出言诱导的,“别介呀,咱不聊莱国公府,就说房小郎讲的那风水格局。这不我们也不懂风水,万一自家有什么问题咋整,这对我们百姓来说也是大事呢。房小郎能否给我们说说,若是谁家摊上那格局,会遇到何种事情?”   现身说法的,“就是就是,我最近总觉得遇事不顺当,没准我家风水有问题呢!”   捧臭脚的,“房小郎何须如此谨慎,你可是王县伯的嫡传弟子,我看那些道长都未必有你懂得风水。”   在王珏的暗示下,房遗爱受完百姓们吹捧,开始张开嘴巴可劲编。听得师兄弟几人快冒冷汗了,暗道自家二师兄果真非旁人能比,这才多点儿时间又恢复精力了。   百姓们听完皆张大嘴巴,这也太特么神奇了,还有专门克姐姐的风水?   好像怕事儿不够大一样,王珏皱眉叹息道:“若真让他看着了,何止是克血脉相连的女子?那家主人的亲儿子得改姓,亲孙子则是……”她说到这里停住,又换上着急紧张的神色,“这个不能说,实在为李将军担心,我们先告辞了。”说完有礼作揖,带着弟子们快步往莱国公府方向走。   本来消息已经够劲爆,又有王珏下猛料和留悬疑,百姓们心里更痒痒了。你说这亲生儿子改姓,要么是入赘,要么是过继。以李将军的身份,过继总不可能过给外人吧,这条猜测否决。问题又来了,这得遇到何种情况,一个国公才能让亲儿子改姓呢?再有,王县伯没说出口的后半段又是什么,想来那是他们更无法想象的爆炸性内容,咱们得找地儿好好讨论讨论。   就这么着,有的百姓们得到消息后忙着讨论宣传去了,有的则是继续跟在王珏他们身后。左右也无事,不如等在莱国公府门口得第一手消息。   李崇义回长安后,在南山待了一天,昨晚又回家陪他娘去了。这不正跟他娘逛街买布料呢,听说门派有活动、听说二师兄又开吹,他嗷嗷嗷骑马就往过奔。路上又遇到了同样得到消息的李承乾和王思源,三人一起往过赶,正好在隔莱国公府一条街的地方遇到王珏他们。   “老师!老师!!我们也要去看望李将军!!!”   呵,这下可好,除了作为主角的黄文、在家忙秋收的刘大包和回去关心老爹的程处默,百家派师徒居然聚齐了。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莱国公府是啥聚会场所。   李总管打开府门,吓得直哆嗦。这是什么情况,房郎君他们不止去而复返,还连王县伯和太子也请来了。又有门外堵着的一众百姓,便是见过大世面的国公府总管都有点撑不住了。   房遗爱对李总管翻了个白眼,“别傻站着了,没见我老师亲自前来吗,还不快快请我们进去?”   “是是,太子和王县伯快里面请!”这回李总管可不敢让人在门口等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若是让老爷知道他将主动来帮忙的王县伯和大唐储君拦在门外,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哼~~!”武照撅嘴,暗道这个管家果真是看人下菜碟的。   早有机灵的仆从嗷嗷往府内跑着报信去了,此时李绩跟夫人正在屋中聊着上午发生的事情。一边是对女儿身体的紧张担忧,一边是对熊孩子话语的将信将疑。他们正商量着厚颜去南山拜访,没想到人家竟然主动来了。   李绩得意地摸着胡须颔首,“王县伯此人果真重情重义,我们在登州一同赈灾时相处得颇为融洽,她定是为我担忧了。”   李江氏哼哼道:“我倒觉得是黄郎君给求来的。”   媳妇这两日张口闭口都说黄小子,忒让人郁闷了。李绩假装没听见,他起身快步往大门处走。不说在孝期还特来帮忙的王县伯,光李承乾的身份也容不得他拿大。   这不,王珏刚进门,正在打量府中风水摆设的时候,李绩夫妻就快步赶来了。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多谢王县伯前来相助。”   先是一番让人牙疼的寒暄场面话,之后两拨人又相互拜礼。行了,可以进入正题了吧?   李江氏急切地问道:“敢问王县伯,我们府中风水可有问题?”   “别急,待我将府中各处看完再说。”王珏说完,开始带着弟子们各处查看。   李绩跟李江氏紧张得跟在王珏身后,本来内心已经够烦躁,还要时不时地看到武照撅嘴,时不时地听到房遗爱的哼哼声,时不时地感受到周齐的得意劲。若不是有求于人家老师,李绩早将这些个惹人厌的轰出去了。   对了,还有远远吊在他们身后的四个,也不知道那四人为啥特意跟他们拉开距离,别是在笑话老夫吧。李绩真没想多,李晋江就是在给刚来的三人讲解上午发生的事情,外带吐槽黄文和等着看李绩笑话。   莱国公府正经不小,里里外外看遍后已过去半个时辰。一行人回到堂屋落座,见王珏一直皱眉饮茶不语,李绩夫妻俩心里越来越慌。   李绩忍不住问道:“可是,房小郎没看准?”   正在房遗爱怒视李绩时,王珏慢悠悠地说道:“他确实没看准。”   得,现在换李家夫妻怒视房遗爱。百家派弟子们都学着老师一样喝茶不语,老师惯来喜好逗弄人玩,只要被逗弄的人不是他们,他们还是很欣赏老师这点儿小爱好的。   王珏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你家风水有大问题,他学艺不精给漏看了。”   “快,快去请医者!”随着李绩一声吼,李管家似有准备一样,省去预备状态,拔腿就开始冲刺。若搁在现代,妥妥能代表国家队参加奥运。   这是什么情况,她就说一句话,李江氏咋晕倒了?看着王珏呆愣地表情,房遗爱赶紧委屈地看着她说道:“老师看到了吧,上午之事并非全是我的错。”   王珏对他的狡辩挺赞同,她也觉得李江氏太容易晕倒了。其他人则是为李江氏默哀,先后遇到咱百家派师徒,也算他们家今日待客没看黄历。   李江氏晕倒,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李管家回来,她又自己醒了。醒后开始抹眼泪,“王县伯,我家风水到底有何问题,还请您不要有顾虑,如实告知。”   “我跟李将军共同赈灾,也算共患难过的友人,你们家有事儿我如何会隐瞒不说呢!”永远都是这样,随时不忘趁机卖好,将利益最大化。   不怪王珏频繁玩这套,对方受用就成。李绩又是得意地看了李江氏一眼,而后感动地说道:“老夫亦敬佩王县伯的才华与为人,眼下这件麻烦就全拜托您了。”   “好说好说。你家这宅子,不止克血脉相连的女子,只不过女子显现为身体状况,比较容易被瞧出来罢了。”   见媳妇又要晕,李绩手快,赶紧给扶住。   继续说,“你家风水,对子辈和孙辈又是另一番影响。若你们不搬家,待他日李将军去世后,你们有一子会改跟他人姓。你们的长孙会被牵连进谋反案,其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哦,忘记说了,还有血亲相残。”   这话王珏说得心安理得,若没有她搅乱这初唐局势,待李绩死后,他的长孙李敬业会起兵反武,那告密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绩的二子、李敬业的叔叔李思文。说他孙子被造反之人牵连,那完全是口下留德了。   李敬业比李思文重亲情,他捉到李思文后没按手下的请求杀之,而是对思文说:“叔父阿附于武氏,应改姓武。”待李敬业被杀后,李思文反而升官,还被赐姓武。   都说李敬业是大反贼,王珏倒觉着他当自己是李家臣子,反武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至于是不是打着反武的旗号想自立,他还没成事儿就挂了,咱不好臆测。   就说这李绩从姓徐改为李,他儿子又从李姓改为武,一下就让王珏想到了大家形容吕布的那个词汇--三姓家奴。虽然两者情况不同,放在一起说不太恰当,也就是那么个意思。可怜李绩为人义气又衷心,死后竟被如此污了名声。   见王珏看着自己陷入深思,等会儿面露遗憾,等会儿做感叹状,李绩整个人都毛了。没等他发威呢,媳妇又晕了。   李总管经常请医者,通常用不上,这次可算没让人家白跑一趟。恰巧他带医者进门时,李江氏刚晕过去。   李绩情况也不好,他目露凶光,面色阴沉地询问道:“谁敢改我儿姓氏,谁敢牵连我孙子?!”   “此为天机,我已告知太多,不能再往下说了。为今之计,一则你们必须立刻搬家,府内重新改建后方能入住。二则看好你的长孙,勿要让他太过随意放纵,那孩子以后最好不要掌兵。三则多关注你小儿子,至少不要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而使得往后不重亲情。四则让我看看你家大娘子,兴许还有救。”   李江氏在王珏说一半时又醒了,她赶紧对李管家吩咐道:“不要在我这围着,快将孩子们都叫过来。”   李江氏注意的是女儿身体和王珏能改自家风水,李绩则是陷入恐惧般的沉思中,王珏话里有话,信息量不要太大。再想到王珏说话时隐晦地瞄了一眼李承乾,使得他联想到也许情况更糟糕,只是不能当着皇家人面说出来罢了。   第120章 装模作样   李振跟李二娘上午在堂屋来着,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何事,听说王珏和太子来访,两人早就换好衣服在房内等仆从来请了。李大娘子则是云里雾里摸不清情况,一向听她话的弟、妹们这次嘴巴特别严。她自己心里有鬼,总把家人不同寻常的反应跟黄文联系起来,遂不敢多问。   李家兄妹进门,王珏打量他们后,内心赞了一声好。李家四个孩子,哪怕是年龄最幼的李思文,也是举止得体表现从容。百家派弟子们一直在想着王珏说的改姓之事,见李绩的两个儿子哪个也不似房遗爱那般淘气,内心皆疑惑。老师该不会为了帮二师兄圆谎,编造了后面的那些话吧。   李大娘子作为重点关注人物,得拿出来单说。她眉眼长得像李绩,整个人看起来很英气,想来她未病前也是舞棍弄枪的练家子。虽如此,因下颌圆润皮肤白皙,又能从其身上看到女儿家的娇态。弟子们都觉得黄文有眼光,暗道可惜了这般佳人居然被黄坏水给蒙骗去了。   见屋内的视线大部分落在自己身上,李大娘子更紧张了。她假装镇定地问道:“阿爹,可是女儿着装打扮有何不妥,为何你们都盯着我瞧呢?”   李江氏对李家四子招手,“你们快过来坐,我们正聊天呢。这不是王县伯来了嘛,王县伯医术了得,我们请她帮大娘看看病症。”   李大娘子闻言赶紧过去,不止因为着急医好身体,还因为王珏是黄文的老师,她想在心上人的老师和师兄们面前好好表现。   从黄文说李大娘子得怪病开始,王珏就在心里细细思考,是何种病症使得人经常生病卧床又查不出具体缘由。她伸出手帮李大娘子诊脉,实则花了点积分让系统帮忙检测。这会儿的皱眉头可不是装模作样,此刻王珏的心里正在哗泪,看来又要用基因改造液了……   免疫系统出问题,可不就是今天感冒明天发烧后天骨头疼,那种反应在全身的综合病症嘛。王珏哀叹自己的不幸,成天花积分买药,别把人家都治好了,自己到五年之期的时候反而挂了。   瞧着王珏满脸郁闷,满眼后悔与挣扎,任谁都能看出不是小问题。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弟子们面容也严肃起来,难道这王大娘子的情况竟已严重到让老师都觉得是自找麻烦的情况了?   “王县伯你看……”李绩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李将军战功不少,可以试试去宫里找圣上求药。”如果他能求到,自己就不用再兑换改造液。上次救杜如晦剩下的那些,都在改元贞观那次的年宴送给圣上了。   提到那个药,弟子们也都想象出李大娘子的严重程度。李绩夫妻听后面若死灰,大唐上层人士都知道王珏曾送给圣上神药,圣上为此特意造了个九把锁的小箱子放药,那小箱子藏到何处只有他跟皇后娘娘知道。若是李绩自己遇难,没准李世民真能舍得给他用药。若是他闺女嘛,想都不用想,完全没可能的事儿。   李绩当然知道那药的珍贵之处,想当初杜如晦一只脚踏入棺材都硬给救过来。只是,他除了大闺女还有一家人要顾及,去跟圣上求药之举实属不智。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圣上不止不会给药,还会因此而变得厌恶他。   李大娘子眼圈通红,李家人皆是急切着,欲言又止地看向王珏。他们都知道王县伯手中有药,但她刚才开口说找圣上去求,便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了。也能理解,他们家跟王县伯的交情并不足以让对方拿出那么珍贵的东西,说到底也是李大娘子自身分量不够。   百家派弟子们都不言语,他们大概已经猜到老师的想法,李大娘子能不能得到老师的帮助,全看她个人品行。黄坏水给她拿的健体药只能启到延缓病情的作用,若她以为此种药物就能医好她的病症而不顾黄文的立场开口求要,那不止药不能给,黄师兄的婚事也要另作考虑了。   这样的双方沉默持续了许久,百家派这边着重观察李大娘子,见她面上不见犹豫与挣扎之相,想来她从未考虑过是否提起健体药之事,因为这个大家又对她增加了几分好感。   闺女的病又不是今天不治明天就会有生命危险,李江氏想了想决定还是该以女人的方式慢慢入手,遂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黄郎君跟来?”   李大娘子原本暗淡的神色,听到李江氏的问话后变得明亮起来。王珏用余光观察她,发现提到黄文时,她还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家的神色,那模样甚是有趣。   王珏皱眉道:“他犯了错,被我关起来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除了李大娘子听完后急得身子直抖,百家派弟子们也皆是低着头全身抖,他们快忍不住要笑场了。别看李绩平时黄小子、坏小子的叫着,他正经挺喜欢黄文的,李江氏这两天更是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他俩也因着王珏的话担忧起来。   李绩心有顾虑,他考虑到不能过多插手人家学派内部事情,瞧着旁边的百家派弟子们皆不言语,就知道黄文犯的不是小错。李江氏可不管那么多,她出言询问道:“我瞧着那孩子什么都好,他做了何事让王县伯如此恼怒,也许这中间有误会……”   “此为我们学派内部事情,恕我不便相告。他已承认犯错,并且不知悔改,故才重罚他。”王珏面上带着冷意与反感。   武照嘟嘴说道:“师兄还拿了我的风筝,我明明看他拿走的,他却不承认。”   周齐回嘴道:“弄丢你个风筝还抱怨,他这次可是偷拿了门派不给外用的健……”   王珏严厉地瞪了两人一眼,师徒配合默契,她们好似受到惊吓般赶紧低头闭嘴。   李大娘子听武照提起风筝,慌乱着打翻茶碗。她嘴巴张和了多次也没说出什么,不是不想说,而是没立场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风筝在她这儿,另一个小娘子话没说完,健什么?想到黄文拿过两次强健身体的药物给她,李大娘子又是一惊。她在心中暗怪自己不谨慎,那样贵重的东西怎会随意让弟子外拿,她当时没多想就给用了。随后而来的则是感动,黄郎君为了她竟冒如此大风险。再细想,好像因为黄郎君不说药物拿到何处,才惹得王县伯异常恼怒。   李绩两口子心脏也是一抖,听着话里的意思是,黄郎君手脚不干净?不能呀,全大唐都知道王县伯对弟子们大方,听说好些外表光鲜内里落魄的人家,还想着求娶周齐以达到抱大腿加赚钱财的目的呢。黄郎君又不缺钱财,除非有特殊癖好,不然脑子出问题才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来。   房遗爱装模作样地摇晃着小脑袋,好似很遗憾一般,“我回去后就卜算过,若按八字和各方面因素考虑,王大娘子与我黄师弟正合适,只是他…唉……”   王珏敲了一下房遗爱的脑袋,“身份上不合适,再说为师开年便已开始给他相看人家,若不是因为守孝,没准他此时已经定亲了。没定下来也好,他现在确不适合说亲。”   百家派师徒一唱一和,可劲往外抖包袱,李大娘子本就因病痛而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承受不住爆发了。她起身站到屋内空地处,表情坚毅地看着屋内众人,弄得不知情的李家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这是要作何。   “我此生,非黄郎君不嫁。”说完拜大礼,伏地不起。   这是闹哪出?!李家人惊诧之际,李承乾、李晋江和李崇义这三个一直没说话的,很默契地背过身去。从背后看,他们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看着像是在掩饰激动的情绪,实则这几人居然忍不住无耻地笑了。   李家夫妇也纳闷,先有大闺女不知原因发疯,后有三个百家派弟子不知原因颤抖,你们倒是给个正脸,让咱看看你们是难过还是高兴好不?后又觉得家里风水确实不对劲,自家的正常人住出了毛病,连客人在他们家待一会儿脑子都出问题了……   “你为何非要嫁给黄文,可是因为嫁他能减缓你病症?”到底心疼生病的女儿,李绩冲李二娘使眼色,李二娘才敢过去扶姐姐起身。   “贞观一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有一日我偷溜出府散心……”李大娘子再次坐定后,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开始将她跟黄文的事情娓娓道来。   虽然上午已经听过一次,但是事件相同,女方跟男方讲述的着重点却不一样。另有三个后来者,更是第一次听正主讲故事,他们皆是聚精会神地看向李大娘子。李晋江最夸张,顺手拿起人家的笔墨就开始记录。   李大娘子终于体会到黄文所说的,老师与师兄们性格皆‘独特’是如何独特法了。她咬了咬下唇,并未因他们的举动而停止诉说,王珏见她如此内心又一次赞了黄文的眼光。   李家人初听时震惊,听完后面面相觑,百家派师徒也配合得跟他们面面相觑。李绩用力拍案,嗷嗷叫道:“怪道那小子总往我身旁凑,原来是打着坏主意呢!”   “哼,还说因你人格魅力吸引人……”李江氏冲李绩撇嘴。   李大娘子没接爹娘的话,而是乞求地看向王珏,“黄郎君拿药皆是为我,不然他万万不敢违背学派规矩,我愿代他接受惩罚。”   王珏从始至终都作面无表情状,“不用了,你又不是我弟子,我罚你做甚?”   李绩心里怪黄大尾巴狼叼走自家闺女,也怨闺女不知自重做出等同私相授受的事情来,听说闺女也要跟着受罚又觉心疼,再看王珏的应对反怪她太过严厉不近人情,总之他内心很复杂,情绪变动非常快。   李江氏这会儿反而更理智,黄郎君能为闺女犯下如此大错,可见其是看中闺女本身而并非想攀附自家。以王县伯弟子和太子师弟的身份,再加上他本身才学了得人也聪慧,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儿,并不需要多此一举来行这样的险招。只是,他的身份到底是差了些,身为庶子这点可是硬伤。   李绩冷静后脑中也想到很多事情,他只坐那黯然伤神,考虑自己该做何种决定。李家三个小萝卜头满面急色,他们想帮大姐说情,然而这样的场合容不得他们插嘴。百家派弟子们也装作着急的样子,只是好似慑于王珏的黑脸不敢开口。   王珏见目的已经达到,她冷着脸起身道别,“风水已经看过,我等不便多做打扰,告辞。”   李绩不干了,“休走,你徒儿诱拐我闺女之事咋说?”   “李大娘子不是好好在这坐着吗,何来诱拐一说?偷送外人学派之物已是大错,再添上这条与良家子私相授受之过,他能不能继续做我弟子还要另说呢。”王珏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百家派弟子们忍耐得很辛苦,他们特别想回头看看李绩的表情。奈何瞧着老师入戏颇深,他们只得跟着好好配合。   等在府门外的百姓们有点儿晕,怎么王县伯担忧着进去反而黑脸出来了,还有她身后的一众弟子们表情也很奇怪。有的跟王县伯一样面露不愉,有的则是皱眉做为难担忧状。再瞧那李管家站在门口目送客人离去,那满脑门汗的紧张模样,他们觉得这里有大消息可以深挖。   咱不急,虽然咱们没有本事挖出内。幕,但是长安城中还有喜好听八卦的圣上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卢国公,想来只需数日便会有消息传出。   百姓们一点儿没猜错,程咬金跟程处默此时正在家中拍大腿,遗憾没赶上这出好戏,老程琢磨着明日到朝廷去探探李绩的口风。同他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长安城中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王珏的消息,总是会第一时间送到某些人的案上。   从长安到皇城有些距离,因此李世民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一个小内侍洋溢着八卦的笑容,嗷嗷叫着跑进甘露殿,“圣上,寡妇进城了!!”   李世民手一抖,“白瞎了朕的一副好字,寡妇进城同朕有何关系?!”   “是您时常念叨的王寡妇,王县子进城拜访李绩将军了。听说今日上午,房二郎……”这个小内侍专职讲八卦,嘚吧嘚吧很生动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有点儿意思,改日应该让她来宫中看看。”在找王珏看风水前,李世民决定明日单独召见李绩,先拿他家的**事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回程的路上总算没了外人,弟子们有一堆问题想问,都急着开口抢先说话。   李承乾好奇道:“老师,真能从风水中看出那么多事情吗?”   王珏毫无愧疚地回答:“他家风水没什么问题,我说的那些是从李将军夫妇面相上看出来的。去年好些大臣找南山村施工队造房子,我看吴村长他们今年没接到大生意,所以……”   哦~!秒懂!!   作者有话要说:   李绩跟杜如晦的爵位都是莱国公,这样写大家容易看混。由于李绩后期会封英国公,所以我打算把之前几章改一下,直接用英国公吧。不然本来文章人物就多,再根据历史情况更改人物爵位和官职的话,大家容易看得混乱。   第121章 朕来赐婚   昨日王珏搅和完事儿带着弟子们潇洒离去,英国公府却闹腾整整一晚。瞧着大闺女拖着病体还惦记黄小子,李绩心里又冒酸水了,暗骂黄文是黄鼠狼转世。   再听媳妇可劲夸赞黄文,什么宁可放弃前途也要帮大闺女治病,什么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奈何身世可怜,什么为了心上人甘愿跟个脾气不好的将军一起赈灾,气得李绩直拍案。前两条还说得过去,最后一条是啥意思,赈灾的时候明明他才是被折磨的那一个!!   考虑到闺女的病情和黄文本身的才华还有前途,哪怕心里再不情愿再怄气,李绩也不得不承认,黄文对闺女来说是最好的归宿。首先黄文跟闺女两情相悦并且八字相合,而且他除了出身不好无处可让人诟病,最后李绩不信王珏能狠心把弟子赶走,自家闺女的病还得靠王珏来医治呢。   又有李大娘子苦苦相求,另外三个李娃子百般说好话,还有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媳妇,李绩终于同意把闺女嫁给黄文。李绩是这么想的,反正黄鼠狼的土豪爹也不喜欢他,干脆让他入赘得了。   今儿一早李绩去上早朝,李江氏开始在家准备礼物,他们打算下午一起去南山拜访王珏。   李绩进宫时早有心理准备,王珏此人本就受大家关注,想来今日必然会有人来跟他打探消息。这不,他刚进殿就被一群人给围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听说昨日王县伯带弟子们去你府上了?我家那小子还可惜错过门派活动呢,快跟哥说说,他们找你干啥?”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友人间的正常拜访罢了。”李绩假装镇定。   尉迟大黑熊嫌弃地摆了摆熊掌,“得了吧,满长安谁不知道你家风水有问题呀!”   “这话从何说起?”李绩继续假装镇定,心里已经有点儿慌了。   “你不知道?!现在你家的事儿特别受关注,百姓们连和氏璧都不愿意聊了。”程咬金将昨日王珏带弟子进城,房遗爱不小心说漏嘴的事情讲了一遍。   房玄龄抚着胡须笑道:“没想到我家那个孽畜还挺有天分,李将军打算何时搬家呀?”   李绩用力舒气,不停告诫自己不能揍房玄龄,对方武力值太低,出手就得摊事儿。他想转移话题,奈何别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秦琼挤眉弄眼道:“房相定知道更多,快给大家讲讲,咱们也好一起帮李将军想想办法。”   后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党,冲着房玄龄一顿恭维,都把他家熊孩子吹成牛了。   房玄龄心里受用,很痛快地把事情按房遗爱的说辞叙述了一遍。能不痛快嘛,又不是他家遇倒霉事儿。当然,关于人家闺女私通和大孙子以后被造反之人牵连的事情可没敢往外说,他就是想恶心人,又不是想跟人结仇。   说完还不忘提上一嘴,“我家去年换茅坑找的南山建筑队,我看你也找他们得了。要知道,即便你家重新换摆设,也不能保证风水好。若找南山村民帮着修房子,没准王县伯能给你画建筑图呢,那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房相说得有道理,我看李将军此次能因祸得福。若王县伯给你摆个升官发财大阵,你家以后还有啥可担心。”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也知道部分内情的李孝恭。儿子的老师有本事,他到哪都不忘帮着吹一吹。   长孙无忌口是心非道:“是极是极,太让人羡慕了!”   “可惜我没有嫡女,不能跟李将军联姻,若能得你家大郎那样的好孩子入赘,我便是做梦都能笑醒。”杜如晦的媳妇跟小儿子都太糟心,能从被调侃者变成调侃者的机会不多,他必然要捉紧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李绩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他本就心情不愉,再被这些人话里话外调侃,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就在他想跟同僚们‘晨练’的时候,李世民来了。   得,圣上来得太不是时候,咱们下朝后再继续,先干正事儿要紧。这些人还不知道呢,要不是李世民来得及时,似房玄龄这种武力低下的人现在该就医了。   最近还是没大事发生,大家都是习惯性的歌功颂德。往常这时候魏征还会出言讽刺几句,他今日为了能尽早继续看戏,居然头回没跟引经据典拍马屁的那几人掰扯,弄得李世民和大臣们都不习惯了。   李绩本想着下朝后赶紧跑路,没想到不止大臣们围堵他,李世民也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小内侍颠颠跑过来,“英国公,圣上传召您到甘露殿。”   好嘞,又一个招人厌的!李绩无法,只得跟着小内侍往甘露殿走。回头一看,后面还跟了一群好似在闲逛的同僚,李绩没好气地问道:“圣上传召我,你们跟着作甚?”   程咬金梗着脖子道:“我们闲逛呢,关你啥事儿?圣上都没说不让我们在御花园玩!”   “就是,我们要去御花园玩泥巴,你管得着吗?”秦琼向来跟程咬金统一战线。   唉~!瞅瞅连虞世南、孔颖达和褚遂良这样的人也跟着来了,李绩放弃挣扎。   李绩进入甘露殿,刚想拜礼就被李世民扶住了。   “快别拜了,朕昨日听说你家出大事儿,把朕给急得呀!快说说咋回事,有没有朕能帮忙的地方?”如果李世民的眼睛中不是闪烁着八卦之光,如果他的脸上不是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李绩应该会很感激他的。   以李绩对李世民的了解,自己今日但凡有什么隐瞒,等对方从它处知道自家孙子的倒霉运,没准会想成咱有不臣之心,最轻也会觉得咱不信任他才会有所隐瞒。   “唉,事情是这样的……”李绩讲得心里烦躁,李世民则是听得双眼放光直砸吧嘴。   听完后,李世民很后悔,因为李绩连带着也没隐瞒他闺女需要用药的事情。殿内很静,许久后李世民咬牙说道:“赶紧把你闺女跟王县伯弟子的婚事定下里,朕不相信她能看着弟子整日为了媳妇的身体愁眉苦脸。你确定那个黄文没订婚吗,要不朕给下个赐婚的圣旨?”   李绩眉间的愁绪散开,他对着李世民大拜,“微臣想让黄文入赘,求圣上成全!”   如果李世民刚才是后悔,现在则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你没事儿爱瞧热闹!按说李绩功劳不少,为人也仗义讲究还不似程咬金那么让人糟心,细算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求咱办事儿,只要不太过分应该成全人家。然而,他求的事情是个马蜂窝啊,谁捅谁都得被蜇一身包。   “此事你最好去南山跟王县伯商议,朕是为你着想,若王县伯心存不爽,就是你得偿所愿她也不会为你闺女治病。”李世民呼出一口气,还好咱反应快。   李绩闻言大惊,若不是圣上提醒,他还真没想过这问题。随后真心实意道谢,“多谢圣上指点,微臣慌了神,险些将事情办砸。现下该如何是好,若微臣求圣上赐婚,王县伯是否会不快?”   “便是她一开始生气,往后也会心软,只要你别提入赘之事就成。”李世民很仗义,说完后刷刷开始写圣旨,“快去吧,赶紧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微臣多谢圣上。”不用多说什么,李绩的感激全写脸上了。   目送李绩出殿,李世民拍着胸脯舒气,好悬没把神药折腾出去,暗道以后定要打听清楚再看人笑话。随后心情又好起来,现在该换王寡妇为难了。   李绩看着殿外假装离开的同僚们再次怒火上涌,他强忍着怒气没开口跟他们掰扯。没办法,围观者中有无赖、有大儒、有老狐狸还有阴险小人,他一人肯定对付不了人家一群。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李绩快步向宫外走去。圣上说得对,未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回家换身衣服就带着媳妇去南山。   回家把事情一说,李江氏没有不同意的。门口偷听的李大娘子此时走进屋来,“请爹爹带上我,女儿要看看黄郎君在受何惩罚,我要与他同甘共苦。”   “混账!定是你娘将你惯坏了,你不要名声了吗?!”李绩压抑两天的怒火,此刻彻底爆发。   王大娘子坚定地看向李绩,并未因他的愤怒而有丝毫退让,“我做随从打扮跟过去,不会让人注意到。”   李江氏插嘴道,“你们别再耽误时间了,到南山后还要爬山呢,大丫头快去换衣服吧。”   李绩:“……”等闺女换衣服好像比骂闺女一顿后直接走人更耽误时间。   他家风水果真有问题!一家人带着仆从和礼物打开大门,发现门口赫然站着很多李绩的同僚,他们背后另有围观的百姓们顺着打开的大门向府内张望。   褚遂良在来人中年岁最小官职最低,他被被推出来当出气筒,“我等正要拜访李将军,您这是要出门吗?要不,我们进去等您?”   再次强压怒火,李绩回头去李管家吩咐道:“好好招待客人,他们是来咱家参观风水的,兴许谁家也摊上这格局了呢!”   诅咒一句,李绩带着一行人往南山而去。   众人没注意到的是,围观百姓中有一人看到李绩带着东西出门后,身姿灵活地挤进百姓堆中不见了踪影,此人就是被派来监视李绩行踪的周齐。   第122章 身价暴涨   话说周齐像游鱼一样灵活钻进人群后,她找到自己的小马,一路快马加鞭往南山赶,意图比李绩他们早些到达,也好有时间将事情细说让老师提前做好准备。   “李将军早晨按时上朝,只是回来得比寻常时间略晚,估计是被人给缠住了。他回府后没多久便带着家人和仆从再次出门,我瞧着李大娘子也扮成仆从跟在其中,他们应该是要往南山来。又有文武官员堵在门口嚷着要进他家看摆设,还有一群百姓在旁围观看热闹,关于李大娘子和黄师兄的八字之事这会儿已经传开。”   周齐说完,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补充道:“我离得太远兴许没看准,李将军袖子里好似有道圣旨。”   哦?!百家派师徒皆面带坏笑相互对视,李晋江殷勤地拿过文房四宝摆在王珏面前的案上。   王珏抬手开写: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左侧填上合婚男女信息,一张以民国结婚证书为蓝本的合婚庚帖伪造完成。   “如何?”王珏询问着看向弟子们。   “老师大才!若他有圣旨咱们就将这庚帖递上,徒儿很好奇李将军会如何施为。”李承乾闪着星星眼赞同,这孩子还不知道,因他昨日未回宫,使得他爹不能第一时间得知李绩家的事情,这会儿他爹正在他娘宫中数落他呢。   林外琴音响起,武照嘟嘴说道:“我们去英国公府拜访,在门外等了好久才进去呢。”   就是这么记仇,房遗爱也愤愤道:“敢把未来的玄学大师拦在门外,且让他们也多等会儿吧。”   王熙然提议,“不如咱们下完这盘棋再去接访客,如何?”   弟子们代王珏回答:“甚好!!”   老师跟王郎君棋力相当,他们曾经一盘棋下三日仍不分胜负。哼哼,林外的人且等吧。   两个时辰后,李绩十分庆幸带着大闺女一起来了,这样还能有人跟他和媳妇轮换弹琴。就在三人弹得手指发抖时,房遗爱与武照结伴出林接人。   房遗爱看着面色发黑,手指颤抖的李绩惊讶道:“哎呀,这不是李伯父嘛!您要来怎么不提前送拜帖,害我们以为是来山上观光的游人呢!”   武照瞥了眼他们带来的礼物,热情地说道:“快请进,老师若知道李将军来访必会开怀。”   李绩这一天从早晨忍到下午,都快成忍者神龟了。那也得继续忍,谁叫这回是咱有求于人呢。他僵硬着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有劳二位带路了。”   两个小家伙又是一抖,李将军明明气得要死还偏要笑,他在这种状态下发出的笑容都特别渗人。腿短的弊端在此时完全体现出来,两个小的为了远离李绩,拼命捣动小腿加速走。   “老师,是李将军携家人来访,并非游人在林外演奏。”武照说完没敢回头看李绩的脸色,她迅速跑到王珏身后坐好,房遗爱的速度不比她慢。   王珏装模作样地起身说道:“诸位快请坐,昨日刚别过,不知今日因何来访?”   李江氏对王珏这种直入主题的说话方式有点不适应,她不敢轻易接话茬,遂对李绩狂使眼色。李大娘子看了一圈后,发现黄文不再其中更是着急,她也急切地看向李绩。   早晚都要得罪人,不如直接把圣旨拿出来,赶紧将事情定下。李绩想通后,伸手向袖子里摸去。就在这时,林外的琴音又响了。李绩一顿,又把圣旨放了回去。   得到老师的许可,两个小的又颠颠跑去接人。待看清林外是何人后,可把他俩乐坏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群去李绩家看风水的文武官员们。   先跟众人见礼,而后房遗爱说道:“爹爹跟众位叔伯来得巧,李将军也带家人来访,头前儿刚进去。”   “他们早就过来了,为何方才刚进去?”问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房遗爱他爹房玄龄。   巴拉巴拉,两个小的边走边给他们讲方才的情况。最后房遗爱总结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刚才老师跟王大郎在下棋,我们在讨论黄师弟换庚帖的事情。”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他们这些人早朝后都在甘露殿外偷听来着,自然知道李绩手中有圣上给的赐婚圣旨。依他们对李绩的了解,他必然会在今日拿出圣旨,意图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这不,他们在英国公府游玩后,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赶上这出戏。没想到来得正是时候,得知王珏已给黄文定亲后,更是料定今日的戏会非常精彩。两个小的不急着回去,这群大爷大叔们可急坏了,程咬金跟秦琼一人抱起一个孩子,由武照口头指路,一群大叔嗷嗷往林内跑。   他们到的正赶巧,李绩刚读完圣旨。只见百家派弟子们面色都不太好,连太子也满脸犹豫和挣扎之色。王珏更是冷着脸站在那,完全无视李绩递过来的圣旨。   大家听到大批脚步声,回头看去皆愣在当场。李绩内心暗骂这些人阴魂不散,又庆幸他们的到来打破方才的尴尬局面。百家派师徒则是内心暗喜,他们之前还在商量如何不着痕迹地将消息放出去,眼见来了这么多大嘴巴,完全不用他们再为后续事情为难。   王珏叹息,做无奈状,“众位又是因何而来?”   褚遂良再次被推了出来,他似早有准备般找了一个很恰当的理由,“王县伯去年末说过要给长安县和万年县铺水泥路,我们瞧着您似是忙忘了此事,故来询问一下。”   “哎呀,你们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明日我就让仆从造水泥,保管在年前将两县的路铺好。”明知他们是找理由,王珏很配合地信了。   客人主动上门,总不能不招待一下就赶人走吧。王珏连忙吩咐仆从们再搬些案塌过来,顺便取来茶具和糕点供众人边吃边聊。这下又把李绩气坏了,他们进来时可没有这待遇。   见李绩不动声色地将圣旨放在王珏面前的案上,程咬金故作好奇地问道:“小李你来干啥的,可是圣上下旨给王县伯?快说说咋回事儿,今日早朝的时候都没听圣上提起。”   孔颖达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感叹道:“唉,老夫老矣,圣上已经不重用我这样的老臣了。”   “唉~!咱们不如早日请辞吧,也好在圣上心中留个好印象。”虞世南定期服用王珏送他的药物,老头如今爬起山来都飕飕快,主动请辞个屁呀。   李绩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这群混账老不修绝对是故意整他。眼见李绩看似要暴起,王珏连忙插话道:“这个圣旨我不能接,昨日我已替黄文做主换了庚帖,哪有一家郎君许两家闺女的道理?”   李江氏闻言又要晕,这次被有经验的周齐给扶住了。李大娘子情况也不太好,她眼圈通红地站在仆从堆里,只是瞧着还有好些叔伯在不敢站出来说话。   千算万算,没算到遇见最坏的情况。李绩瞅了瞅滚刀肉程咬金,他决定自己今日就效仿这个无赖了,“圣上已下旨,难道王县伯要抗旨不成?再有,我同黄郎君相处愉快,想来他该很愿意做我女婿。”   见王珏依然为难地皱眉,好心肠的秦琼跟着劝说,“这事儿确实挺让人为难,然而圣上好不容易如此受百姓们拥戴,若让他们得知圣上下旨竟不能作数,恐怕要影响圣上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啊。”   李绩向秦琼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秦老哥说得没错,我们也知道此事让人为难,还请王县伯为圣上考虑考虑。”   李承乾也做可怜状,满眼请求地看向王珏,“老师……”   “老师,李姐姐对我们挺好哒,换庚帖的那个姐姐我都没见过,万一她不喜欢我们怎么办?”武照也捉紧机会卖好,此话成功收到李家人感激的笑容。   李崇义插话道:“反正此事也没传扬开来,不若咱们上门去细细解释,想来对方应该能理解。”   李绩见事情出现转机,连忙保证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如果王县伯不好意思去,我去上门道歉!”   百家派弟子们绷紧小脸怕自己笑出来,弄这么多事儿等的就是李将军这句话。   “那成吧,李将军看一眼庚帖。”王珏将之前伪造的庚帖在李绩眼前打开,又赶在程咬金跑来偷看前将庚帖收进袖子里。   李绩看完庚帖上的内容脸都绿了,但是为能成全自己的女儿还为女儿能康复,他遇到什么难处都得硬着皮应下。懂得察言观色是为官的基本,那些大臣们见李绩如此反应,眼中闪烁着好奇、幸灾乐祸等不同情绪。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王珏开始跟客人们闲聊起来。看着闺女频频向他使眼色,媳妇也趁别人不注意时伸手掐他,李绩又坐不住了。好似忘记王珏昨日说的受罚之事,李绩故作疑惑地问道:“我们来了好些时候,怎么不见黄小子呢?”   王珏挑眉道:“黄文犯了门规被我关起来了,你如果想见他得等四日后。”说完又好似才想起什么一般,拍了一下额头又将圣旨塞回李绩手中,“还是过几日再拿来吧,若我那徒儿被饿死了,你闺女还得担个克夫的名声。”   李大娘子实在忍不住了,听完王珏的说辞后眼泪啪啪往下掉,她略到指责地说道:“王县伯为黄郎君的老师,即便要惩罚他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性命啊!”   “我倒想轻罚,奈何他死不悔改,我难道能违背门规吗?这是我们学派内部事情,你们不要多管。”王珏面皮也够厚,说完开始毫不在意地继续跟人聊天。   李大娘子虽然武力值不错,但是心计上哪敌得过某个黑心肠,再加上大脑已被情感控制,她竟然不顾主人家的意愿挨个小院找起人来。来看热闹的官员们仔细打量了李大娘子一番后恍悟,想到早朝后在甘露殿外偷听到的内容,心里已经大概猜出李大娘子的身份。   百家派众人好悬没笑出来,老师为图省事儿建了几十个小院。这些小院中有他们的住所,还有图书室、玩具室、教室等不同用处的院子。黄师兄住的地方本与他们相邻,只是昨日老师发现黄文被罚还能在房间大吃大喝后,愤怒地将他关到后面的空院中去了。   若要找到黄文,可得费不少功夫。想到黄文只带一床被子离开的可怜相,他们猜测李大娘子找到他后不定怎么心疼呢。大家在羡慕黄文的同时也对李大娘子生出更多好感,暗道她是个真性情的小娘子。   众人一点儿也没猜错,武照早就悄悄跑去跟黄文报信,得知李大娘子要过来,黄文将早晨师兄们送来的食物都藏起来了。他换上一身白衣,又准备了一盆水放在隐秘处,待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后连忙拍了点儿水到额头上。   李大娘子找到黄文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心上人头冒冷汗端坐在案前写字。把李大娘子心疼的呀,不顾男女大防过去就将黄文抱住了。   黄文准备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把他美得都快忘记自己姓啥了。李大娘子开始跟他叙述黄文被关禁闭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黄文很配合地假装认真在听,实则他正在嗅着未婚妻身上的香味琢磨着怎么下口吃豆腐。   李绩是在等闺女出来,那些大臣们则是在等李绩,直到太阳快下山时王大娘子才回到天池边。王珏带着弟子们有礼地将客人们送出林外,待他们再回到天池边,大家一起露出得逞般的笑容。   感谢黄师兄,感谢李将军,感谢前来看热闹的大臣们。相信不用多久,英国公看中王县子弟子,死不要脸求圣上下旨赐婚的事情就会传遍民间。黄文是土豪家庶子都能娶国公家嫡长女,剩下未婚配的百家派弟子们可不就身价暴涨嘛。   似周齐这样的孤儿,她的身世原本还会被人挑剔,有些人家看好她也不敢上门提亲,就怕被人攻讦说是阿谀王珏。现在不就好了,有黄文的例子摆在那,以后弟子们的婚配能抬高很多。虽然现在还没有哪个弟子身世太拿不出手,但王珏也保不准以后会不会再收入奇葩人物,还是未雨先谋吧。   再说离去的官员们,程咬金一路上都在问李绩同个问题,“王县伯原本给黄郎君定的是哪家闺女?”   李绩只是皱眉叹气,一路阴沉着脸并不回答任何问题。   第123章 秋后算账   八卦党一号,“要我说,李将军的举动完全是强盗行为,听说王县伯已经给黄文定亲了。”   知情者,“也不能这么说,我家小姨子在孔祭酒府上做零工,我有内部消息!听说那黄文不止才学了得,他的八字还同李大娘子相合,因此李将军才急着求圣上下旨。谁知在下旨的前一日王县伯帮黄文跟别人家过了庚帖,这不就赶巧出岔子了。”   “哦~!如此说来,并非圣上与李将军强拆人姻缘,全是造化弄人啊。”这个好事大婶脑补出虐恋情深、错乱姻缘等话本剧情,她是李晋江的忠实读者。   八卦党二号,“王县伯的弟子们各个有大才,那几个习武的也是小小年纪便武艺了得。虽然太子等人的亲事有自家大人决定,可别忘记还有李晋江那几人呢。因着贞观一年的新婚令,我看等王县伯出孝后,南山得成为官媒们的新聚点。”   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偶像,大婶连忙接话道:“可不是嘛,我看李郎君也能娶个国公嫡女。”   有个小娘子躲在角落里支着耳朵偷听百姓们闲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又被王珏派出来收集消息的周齐。听到百姓们将话题从李晋江身上转到自己身上,她红着脸扔下茶钱逃跑了。   这事儿还没完呢,大臣们皆好奇王县伯原本给黄文定的是谁家闺女。当时他们都听到李绩主动将事情揽在身上,好事者们从早朝开始就以各种理由紧迫盯人。   李绩坐在堂屋中,对着面前的几个无聊人士大怒道:“昨日你们已参观过我家宅子,今日也喝过茶,为何还不走?”   程咬金呲牙一笑,“你有啥事儿那么着急,可是要去退亲?哥哥们帮你去压场子!”   “我不出门,只是不想招待你们这样的恶客罢了。”李绩说完放下茶杯,他这个做主人的居然直接回内院了,留下一群来看热闹的大爷们面面相觑。   房玄龄总感觉李绩快忍耐不住要出手打人了,他将茶杯放下提议道:“今日已晚,咱们还是家去吧。若想知道他去何处,遣人在他府外盯着不就得了。”   正主都走了,大家觉得留下也无趣,遂一同哼着小曲相谐归家。当初上皇没一统前,李绩做为李密的军师可没少给他们找麻烦,今日上门瞧热闹的好些人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有几人边走边气哼哼地念叨:若不是想捉住机会埋汰你,俺们才没闲功夫来你家喝冷茶呢!   李绩自己也喝了一肚子冷茶,他皱着眉头往卧房走去。李江氏见李绩进屋,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算发现了,你们郎君反倒比娘子们更爱记仇,他们可是都回去了?”   “不知道,我将他们扔堂屋了,一群恶霸!!!”李绩骂完人,又叹息道:“现下该怎么办,我应承说解决退亲之事,然而那墨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况且咱们这边不占理。”   “这事儿我想了一整日,早前也没听说这俩学派欲联姻,若有纳采礼必然要黄郎君亲自执雁送与女家,可是南山附近却并无这样的传闻。你说,会不会是王县伯不想同我们联姻,故此才弄个假庚帖出来,只是没想到郎君求圣上下了圣旨。”怪道都说女人心思细,这会儿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李绩昨日回家后又教训一顿闺女,今日早起到上朝再到被一群蛇精病纠缠,还真没时间思索昨日的事情。他听完媳妇的说辞后,将近来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后拍案大叫道:“糟糕,上当了!!”   见自家郎君认同自己的观点,李江氏忧心地问道:“现下该如何是好,若王县伯打心里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怕大闺女跟黄郎君成婚后她也还是不愿意帮闺女治病。”   “你别吵,让我好好想想。”李绩对李江氏摆摆手,重新陷入沉思中。许久后,他再次拍案大吼道:“哈哈哈,王县伯再闹腾又如何,此番还是咱们赚了!”   李江氏:“……”想来郎君是被同僚们和王县伯刺激到了,看似要往疯魔的方向发展。   李绩看媳妇先翻白眼后撇嘴,他轻咳一声解释道:“王县伯越是这般耍手段坑咱们,越说明她心有不甘。为何不甘?因为那神药太过珍贵,然而为了自家弟子,她选择给咱们闺女用药!”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李江氏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芒,她兴奋得在屋内直转圈,“这退婚除了道歉必然要赔偿钱财,难道王县伯是想通过墨家跟咱们要钱?若是如此,她为何不直说?”   “如何要钱?那等只要人还剩一口气就能去人病根的神药,该如何定价?若是王县伯向我要钱后给闺女用药,你信不信找她治病的人能从南山排到关外?我看坑钱只是顺便,重点还是要让老夫不痛快。你今日没出门吗?听听那坊间都传些什么话,他们都说老夫看中黄小子才华,死皮赖脸去求圣上下旨赐婚,更有甚者说咱家有意抢亲。紧跟着讨论的就是王县伯那些弟子们的婚配问题,若说这其中无人引导,你信吗?!”   “竟有此事?!咱家的名声哟,这可怎么是好!”   李绩不屑地撇撇嘴,“咱家名声再坏能坏过圣上吗?且安心等着吧,圣上那样的都能洗白,咱们有什么做不到的。”   “快噤声!”李江氏吓得直拍胸脯。   “明早你送五万两银子去墨家堡,切记要装出着急难过的样子,万不可显露出任何喜色。”见媳妇瞪他,李绩赶紧笑着讨好道:“非我不愿跟你一起去,实在是那些混蛋已经跟上我了,况且你过去能比咱们同去少受很多刁难,一切还要有劳娘子。”   李江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她实在拿捏不好这其中的分寸,“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知该怎么拿捏情绪了。”   李绩双手捉住李江氏的肩膀,“你看着我,你就当我死了,你在丧礼上待客。”   “净瞎说!”不过,好像真找到那么点儿感觉了。   “行了行了快睡吧,我这两日特别疲惫。”李绩说完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   李江氏躺在榻上,突然想起她前次进宫时的事情。当时长孙皇后正在跟人聊王县伯,她记得娘娘说王县伯此人面冷心热尤其对妇人容易心软。自家郎君该不会也是打这个主意吧,什么被人缠上了,不信他若真想脱身会寻不到方法。   听着李绩的呼噜声,李江氏假装睡着,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嗷嗷嗷!!!”   “哼~~!”   踢哪了→_→ ?   次日一早,李绩装么着正常上早朝,李江氏则带着仆从们到库房点银子。一早就被各家弄来英国公府门口等着的探子们,大部分都跟着李绩走了,只有小部分还留在府外继续监视。   由于带的东西太多,李江氏索性也不乔装打扮,而是带着仆从们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去。只是他们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全因有个仆从不小心打翻一个箱子。见精美的布料从里面露了出来,李江氏假装训斥道:“赶紧检查一下,若是送去脏布料,王县伯心生不悦怎么办?”   听说他们是去南山,只有几个人尾随跟去。一直跟到官道上,瞧着他们的行走路线确实是南山,又因此时官道上几乎没有车马,他们再过去太过明显,那几个尾随的人只得放弃。   瞧着没有人再监视,李江氏带着仆从们迅速转道往东边而去。   同一时间,王珏跪坐在书房中,严肃地看着下首表情各异的弟子们。没错,她打算秋后算账了。   王珏好似不经意地问道:“黄文,你昨晚吃了什么?”   “小鸡炖蘑菇。”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昨日太兴奋整晚都没睡好,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我罚你五日不吃不喝,你却能吃到小鸡炖蘑菇,这是为何?”王珏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房遗爱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师,饭菜是我给师弟送去的。”   “前几日你是怎么说的?不再犯错?!前日武照给黄文送饭,我罚武照跟周齐一起训练,现在你也是这个待遇。咱们事前说好,再有一次为师便不再教你玄学。”王珏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房遗爱打他完全没用,似武照得到的这类惩罚也管不住他,不如拿他心心念念的玄学来说事儿。   这下可真把小二郎吓坏了,他赶紧接话道:“弟子愿意受罚,求老师别不教我玄学。”   解决一个还有另一个,这位情况比较严重,咱得下猛药治疗。似黄文这种聪明人,若一次管不住他,便会为往后埋下祸根。   王珏看着黄文说道:“房遗爱是所有弟子中最淘气最会惹祸的,然而他至今未给房相看过一眼我传授给他的书籍,而你却将咱们学派珍贵的用药拿给旁人。为师念你一向懂事,考虑到你因情感失了分寸,遂关你禁闭让你反省自身。然而,我却未从你身上看到反省之态。”   停顿一下,边说边扫过屋内每个人的脸,“此事我也有错,我念你们各有各的烦恼,总想着帮你们把旁的事情处理好,让你们能安心学习。惯子如杀子,为师就是太过宠惯你们,才让你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竟演变到今日可以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呜呜…弟子不敢,我是怕师兄饿死才给他送饭。”武照急得呜呜哭,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王珏无奈道:“我能让自己的弟子饿死吗?!你们经过锻体,五日不吃不喝根本死不了!”   黄文红着眼圈说道:“我已猜到锻体药之事,可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两位师兄给我送饭是顾念同门情谊,我却不该接受这样的好意。此事错在我一人,只要老师别赶我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受着。”   见王珏不言语,李承乾也着急了,“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没看顾好他们,弟子愿意一同受罚。”   周齐紧跟着接话,“我也有错,那日我不该鼓动大家去长安。”   王珏看着弟子们皆红了眼眶嗷嗷叫,心里暗喜自己的教育还不算那么失败。她从袖子中拿出事前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放在案上,再次对黄文说道:“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今日你去英国公府上过纳采礼吧。盒子里是为师为你准备的聘礼,信封内写着为师对你的惩罚,若完不成任务便不要再回来了。”   黄文没打开盒子,而是先拿出信封里的信看了起来。看后,他恭敬地对王珏行大礼,而后哽咽道:“弟子定会完成任务归来,还请老师保重身体,勿要因不肖弟子而生气。”   “去吧。”王珏说完起身离开,其他弟子们凑过去看信上内容,黄文则跪在书房内捧着木盒流泪。   某人其实没走,而是暗搓搓地躲在窗外偷看,让弟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蛮担忧。只是想到黄文的岳丈,王珏又觉得自己行此招是一举多得的策略。   第124章 奠雁人雁   李承乾将黄文扶起,对他劝解道:“师弟,我们先陪你去李将军府上行奠雁礼吧。”   王思源提议道:“好在此时正是大雁迁徙的季节,咱们若要猎雁还需赶紧动身。”   嘿嘿嘿,‘猎雁’。见李晋江又陷入自我思绪中,李崇义无奈地扯着他的袖子,跟着已经出书房的师兄们往林外走去。   众人刚走到山下,一直未出声的黄文突然出言道:“不用找大雁了,我们还是直接去李将军府上吧。”   房遗爱疑惑道:“是因为大雁难寻吗?我见有些人家纳采送鹅,不如咱们去村里找一只大鹅吧,反正都是带翅膀的。”   李晋江职业病又犯了,他忍不住出言解释道:“雁是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全的灵物。你瞧那雁阵中,往往是老弱病残相搭配成队,壮年雁绝不会弃老雁不顾,此为仁心。大雁雌雄搭配,即便一方死亡剩下的那个也会孤独终老,此为从一而终。”   “哦~!既然这样,黄师兄为什么不要大雁呢?”武照的小手又长到黄文的袖子上了。   “非不要大雁,而是不想今日把婚事定下来。我此次出远门不知何时归来,甚至不能保证平安归来,若我有意外恐连累李大娘子。”   黄文说得坚定,师兄弟们了解他的心情,暗道别看黄坏水一肚子算计,他也很是有情有义。故此,没有人再劝说。就算不定亲,黄师兄头次正式去岳家也是大事儿,他们先在村里找到忙秋收的刘大包,又进长安县卢国公府带上程处默,师兄弟们聚齐后才一起往英国公府去。   李绩跟李江氏早就在家等急了,连着家里的孩子们也跟着着急,只有李大娘子最镇定。那日去南山,黄郎君说过定会在近日来提亲,只要他跟自己承诺过的事情没有不兑现的。   李江氏又在堂屋内转悠了一圈,忍不住对李绩埋怨道:“我昨日去墨家堡,对方倒没要求什么,只是收了银钱便端茶送客了。会不会是因为你没去,王县伯心有不爽,才没将黄郎君放出来?”   “这…应该不会吧?王县伯看起来,不似那么小气的人……”李绩越说声音越小,他想到了杜如晦求医时的待遇,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王县伯此人不小气。   “都怪你,闺女的性命竟没有你的面子重要吗?!”李江氏手指颤抖地指着李绩,那站不稳的样子看似又要被气晕。   看着媳妇和孩子们投过来的指责目光,李绩抿嘴不说话。这事儿确实是他欠考虑了,就算去墨家堡遭顿挖苦又不能掉块肉,他咋就没想开呢。   此时,救命人物出现。李总管小心翼翼地走进堂屋,轻声说道:“太子带百家派弟子来访,黄郎君也在其中。”   李江氏拍案急喝道:“还不快请进来!”   “咳,咳咳!”李绩挺直身板端坐,面上换成了威严的扑克脸,看那架势是准备以岳父的身份等着训未来女婿呢。   “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我可告诉你,我闺女的病没治好前,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收拾东西回娘家!”李江氏指着李绩,手指又抖上了。   每次都来这招威胁人,自家媳妇也就比房玄龄家那个好撒泼的强点儿吧。招数不在老,有用就成。想到媳妇的话很有道理,李绩连忙换上一张热情脸。此举,逗得他老婆孩子一顿嬉笑,屋中气氛也不似方才急急等待时那般紧张了。   以李承乾为首的百家派弟子们来到堂屋,李绩才反应过劲儿来。光想着虐女婿了,太子拜访他都没亲自去迎。两拨人相互见礼后,大家在堂屋落座准备进入正题。   由于李绩与黄文在救灾时的朝夕相处,使得他对黄文的性格有些了解。虽黄文极力掩饰,他还是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忧虑。怕事情有变,李绩连忙问道:“王县伯已替黄小子接了圣旨,咱们两边自然不用再过庚帖,只需直接纳采就成。你们今日到我府上来作何,若是想要行奠雁礼,雁呢?不会是这么多人都逮不到一对大雁吧!”   看到李绩的鄙视脸,程处默不干了。他本就郁闷自己没参与学派活动,又因听说黄文的任务为他担忧,这会儿心里正压一股火呢。他效仿程咬金,撇撇嘴说道:“事情有变化,我们是陪师兄过来说明情况的。”就是不告诉你正经内容,就是让你着急→_→。   哎妈,李江氏快受不住了,这几天她的心脏一直在坐过山车。没等李绩再说话,她看着黄文问道:“黄郎君你来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一起解决。”   黄文看了看李家人的表情,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大娘子坚定的脸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客观角度将事情毫无隐晦地叙述了一遍。而后从袖子中将信拿出来递给李绩,总结道:“此都为我之过,老师不将我逐出师们已是大恩。只是考虑到此行的危险,我决定平安归来后再过礼。”   说完,又把小木盒递给李大娘子,“此为老师帮我出的聘礼,望娘子一定要收下。”   李大娘子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盒内除了药物还有张纸写着用法,想来这就是人人都想求得的神药了。见李绩看着信直皱眉,她也凑过去跟着看上面的内容。只见信上写着,让黄文扮作逃犯去突厥接近颉利做卧底。   除了指使黄文怎么做,信上还有写给李绩的话。若他这个做岳父的疼女婿,就派两个得用人给黄文制造机会逃狱,还提醒他千万别再把奸细当心腹。李绩看到信上内容本就担忧,再看后面的话好悬没气吐血。   李大娘子紧紧地握着盒子感动得流出眼泪,擦干眼泪后又走到空地处对父母大拜,“请爹娘准我今日就跟黄郎君定亲,待我服药后与黄郎君同去关外。”   黄文急急阻止,“不可!”   李绩愤怒拍案,“胡闹!”   李承乾知道师弟是何想法,作为屋内地位最高的人,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该自己出言来解决困局,“这样,孤来做主让你们定亲,只是李大娘子确实不适合跟着黄师弟同去。一则服用药物后也需时间来修养,二则女子扮作逃犯太过危险,李娘子若跟去反让黄师弟担忧。”   “谢殿下!”李大娘子本就不是任性胡闹之人,听过李承乾的解释后方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现在她能做的就是赶紧把婚事定下。   没有大雁,没有金、缎等纳征物,只有李承乾为证婚人写下的婚书,即便如此作为主角的男女依然觉得很幸福。李家人和百家派师兄弟们皆红着眼圈祝福,话道待黄文立功归来便让两人成亲。只是此去多危险,幸福的气氛中又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房遗爱走到黄文身后,他用手臂当作翅膀来回摆动,“你们看,没准备大雁,我黄师弟自己就是大雁。都说壮雁对老雁不离不弃,雌雁雄雁从一而终。黄师弟虽然心眼有点儿坏,但他对自己人可真没话说,李姐姐必会幸福。”   李晋江:“……”二师兄记忆力不错,现学现卖的本事了得。   黄文:“……”如果将损他的那句话去掉,他应该会很开心。   李绩:“……”给黄鼠狼装上翅膀,人间又要多一祸害。   “噗哧,房郎君甚是友爱同门。”闺女的病无需再担忧,婚事也彻底定下,李江氏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武照扁嘴,这个翅膀很容易做嘛!她跑到李大娘子身后学着房遗爱那样挥舞手臂,只是她个头比李大娘子矮很多,需要边跳边挥舞手臂才能达到好效果。   前有长翅膀的黄鼠狼,后有像落水鸟一样扑腾翅膀的黄鼠狼媳妇,李承乾终于感受到老师心里的苦了。赶紧转移话题,“婚书收好,咱们还是坐下继续聊吧。”   此正合李大娘子意,她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不能跟边关守将打声招呼吗,为何非要郎君自己犯事儿进去?边关民风骠悍,我恐郎君在狱里受苦。”   李江氏也跟着插话,“再有,若黄小子无法成功逃狱怎么办?”   不用百家派人来回答,李绩也知王珏为何如此安排,“我们的人能混进突厥,他们就不能在边关内放探子吗?还是不要冒险假入狱为好,以黄小子的身手再有我的人配合,想找机会逃狱并不困难。”这也是李绩对黄文很满意的地方,这小子也算文武双全了。   李大娘子仍然不甘心,“郎君在关外无根基,他如何往回传递消息呢?再有,不知圣上何时跟突厥开战,如果此战一直不打,难道郎君要一直留在关外吗?”   “这个不能说,老师自有安排,李娘子无需担忧。”出言回绝的是李承乾,有些事情还要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来代表学派回答。   李绩见此,再次拿起手上的信。待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信是被人从中间撕开的。李大娘子跟着她爹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这点,父女俩一起瞪了黄文一眼。   黄文很无奈,他现在是真长记性了,这辈子再不敢不重视老师的话。   按老师的吩咐,黄文明早就要启程离开。众人在李家待了一天,赶在宵禁前返回南山再做临别聚会。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今日午时,长安内各书肆购进了一批新书,此书便是李晋江的新作《兰陵王面具》。   经过王珏的一系列现代宣传法,李晋江如今已成为大唐当红小说家。这次虽没有王珏插手,却有看过小说内容准备瞧热闹的长孙无忌帮着推广。他也不用费太多力,只要派人伪装成百姓到长安各坊间将李晋江有新作的消息广而告之就行。   大量的事实经验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代都不缺乏脑残粉。由段纶做主赶印出来的三千套图书,已在宵禁前被李晋江的粉丝抢购一空。随着黄文婚事的尘埃落定,大唐即将刮起一股关于面具的风潮。   第125章 兰陵王面具   考虑到黄文早晨就要出发,昨晚百家派门徒们只是聚餐畅聊,并未过多饮酒。黄文也没有什么行李可准备,除了老师安排的因逃狱去关外,他自己又想了一个能接近颉利又不易被防备的办法。若按他的想法行事,带什么都是浪费。   南山外的官道上,李家人和百家派弟子们正在给黄文送别。与李大娘子单独话别后,黄文干尽一碗酒跟众人道别。   李承乾眼圈通红,“我等师弟立功归来,封官加爵指日可待。”   程处默倒了倒空碗,嗡嗡说道:“打突厥我也会去,到时咱们兄弟在草原再聚。”   王思源也说道:“若遇危险,保命最重要,勿要让关心你的人在远处担忧。”   师兄弟们面上尽是不舍,黄文的袖子都被几个小家伙捉出褶皱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黄文红着眼圈回道:“我该走了,咱们有一生的时间相交,何故在意这短短两年呢。”   黄文向南山的方向大拜,方才带着李绩给准备的两个人离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的面容,流泪的未婚妻、不舍的师兄们,他满面坚毅地策马离去。   随着黄文的身影越来越远,王珏放下望远镜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对弟子的不舍与担忧。   除了王珏没来送别,李绩也没来。人家是公务员,正忙着上早朝呢。   “敢问长孙尚书昨夜可是没睡好,故此才在早朝上发癔症。”也就李靖这样的不怕得罪长孙无忌,他平时在朝堂上不爱讲话,这次也是忍无可忍才主动出言。   一直对李靖有猜忌防备的李世民,竟然出奇赞同他的言辞,自家大舅哥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这个不正常尤其显现在精神方面,他自进殿后就开始盯着武官们不怀好意地坏笑。   长孙无忌并未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回答道:“非也,因我昨日看了李晋江的新书,故才特别关注众位将军。”   尉迟敬德耷拉着眼皮,“长孙尚书爱好奇特,我等确不能与你相比。虽不愿干涉你个人喜好,亦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们。”   就是这么个道理!许多人听到李晋江的新书,就联想到牡丹花下死事件上,综合分析长孙无忌一早晨的不正常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那书的内容有问题,并且还跟武将们有联系。   有一个前车之鉴摆在那,再加上今日早朝也无事,武将们皆目含期待地看向李世民。赶紧下朝啊,他们急着要去弄一本书来看看。不止他们着急,文官们也急着瞧热闹,八卦帝李世民心里也好奇得紧。   “还有谁要上奏?若无事,咱们退朝吧。”   官员们动作很齐,一致狂摇头。随着李世民的离开,大臣们皆加快脚步争先出门。   最先看到书的人是李世民,谁让皇宫是人家呢,谁让家中有一众李晋江的书迷呢。到皇后宫中一看,大小老婆正拿着书围坐在一起聊天。   明知故问,“你们这是在作何,可是一起读书?”   长孙皇后答道:“正是,我们在讨论王县伯弟子的新书。其内容新颖有趣,恐怕咱们大唐又要热闹了。”   杨妃捂嘴笑道:“李郎君有大才,可惜身为女子不能当面与他畅谈。”   小心眼的李世民不乐意了,平时他是个香饽饽,走哪都有人抢。后宫从昨晚开始画风不太对,都怪那个段纶遣人给她们送书,早朝前就听内侍来报,娘娘们各个熬夜读书。   “给我瞧瞧那小子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爱不释手。”以某人的小气劲儿,若不是此书跟长孙无忌的异常有关,他是‘不屑’看的。   李世民半路劫走一本书并未影响后宫女人的茶话会,见无人跟他献殷勤,李大叔气得跑甘露殿待着去了。让内侍端来一壶茶,而后吩咐道:“若无大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根据大臣们住宅离皇宫的远近程度,好些人家的主人书房内都传出类似的吩咐。他们跟李世民一样不担心无处寻书,自家媳妇和孩子们手上至少有一本。   程咬金:“鬼扯,这小子脑子有病吧?!”然而,他似乎有点后悔当初没将面具拿出来。   房玄龄:“颇有创意,这下可有热闹瞧了。”放下书,找几个好友去西市听听八卦。   尉迟敬德:“不会真有此事吧,怪道小白脸也能成为军神呢!”好想现在就动身去芒山。   好些武将意动,所有文臣等待看好戏,李世民则是举棋不定。李晋江的新书到底写了啥,搅动了大唐官员们的神经呢?咱们走进《兰陵王面具》的故事看一看。   北齐文襄帝高澄有六子一女,其第四子高长恭面柔心壮,音容兼美。因他长得不像文襄帝,众人猜测是随了生母。而无论是当时还是后世史书,皆无人知道关于其生母的消息。若说出身不堪,高澄有一子是妓子所出,难道高长恭的生母竟不如妓子吗?   小说的内容从高澄写起,他在东魏辅政期间,曾在一次狩猎中救得一貌美女子。女子说不清自己来历,高澄明知里面可能有诈,却还是因其美貌将她带回了府中。从起初的防备到后来的相恋相知,这本该是个美好的故事。谁知有一日女子竟凭空消失了,只留得一个面具说是送给儿子的。   由于起初对女子的防备,高澄将她隔离安顿,女子亦从不走出自己的小院。从此人出现到消失竟无人知晓,众人只知某日高澄凭空多出一子。   恋爱中的人脑回路容易受阻,被爱人离弃的更易钻牛角尖。高澄每每见到容貌酷似恋人的儿子都心情复杂,他选择了逃避,对这个儿子视而不见。其他人见此便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厌恶,也因此高长恭的童年大多在欺辱中度过。   549年,高澄在等待东魏皇帝禅位的前夕被人所杀,由他的弟弟文宣帝高洋得到皇位,年仅9岁的高长恭又要面对人生的新变化。虽高洋不喜高长恭这样面貌的儿郎,可其毕竟是大哥留下的儿子,因此对他虽不如其他兄弟优厚,却也算不错了。   高长恭的生活平淡而安稳,在其成年后娶得荥阳郑氏女。又因其有才干,在朝廷的官位步步提升。源自时代的特殊性,朝廷不分文武都有可能会直面战争。   犹记得他第一次上战场,鲜血、血肉与尸首,使得年轻的高长恭面色苍白呕吐不止。又因他的容貌,常有将士再背后嘲笑他,此子是凭那张脸退敌的。   不想被人嘲讽,高长恭开始勤练武艺。为了不再让人拿容貌说事儿,在一次战争中他戴上了母亲留给他的面具。虽对生母印象模糊,他却觉得戴着母亲留下的面具让他更有安全感。   就在高长恭险些被敌人所杀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感到面具在发烫,随后身体竟不受自己控制武动起来。他因那一战开始得到簇拥,而他本人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从试着再碰触面具,到平日练武时也带着面具,终于在他的努力练武和诚信交流下,面具中的武神主动与他搭话了。高长恭母亲的故事竟似七仙女一般,这个通过面具跟他交流的武神则是受过其母亲的恩惠。   如果故事中的武神只是附身帮人征战,相信并不会有太多武将动心。毕竟他们一路都是靠自己打拼赢得今日地位,每个人都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   李晋江却是这样写的:前期武神经常在危险时刻附身来帮助高长恭,直到高长恭学得武神教他的绝世神功,这种情况才渐渐发生改变。高长恭后期学有所成,那个武神已经很少出现了。   武平四年,齐后主高纬遣使者赐毒酒给高长恭,他带着妻子饮毒酒而亡,随后被天上的武神接走当天将去了。皆因他是武神弟子,习得了那只有天将才能学的武艺。高长恭升仙并未带走面具,而是在天上等待有缘人来成为他的弟子。只是他本人没想到,他的追随者们竟然将面具也带去了藏金的山洞中。   对脑残粉来说,熬夜也要看完偶像的新书。也因此,就在大臣们白日忙着看书的时候,早有百姓在城内将李晋江的新书讨论开来。   有那聪明的客栈、酒肆老板,纷纷请来说书先生在店内讲小说内容,生意也确实火爆起来。可不是人人都买到书了,好些脑残粉为了知道故事内容只能来这些店内消费。   房玄龄找到好基友杜如晦后,两人来到西市最热闹的客栈瞧热闹。   随着那说书先生讲到兰陵王在金镛城下摘掉面具,城门守兵皆为他容貌震惊,而后士兵们趁机攻打的情形时,客栈内一阵叫好。   就跟去酒吧喝酒,唱歌的需要休息一个道理,人家说书先生也需要时间润润喉。这种时候也不寂寞,听众们可以相互讨论小说内容。   脑残粉大婶,“郑氏太幸运了,若我也能与那样的英雄人物相伴该多好!”   游侠儿一号,“卢国公找到那批财宝,面具会否已被他取走?”   游侠儿二号,“我看不可能,他那时可不知道面具的事情。”   还有另一拨人在谈论李晋江,从正常步骤考虑,他应该是由卢国公找到宝藏得到灵感。只是若如此,故事不该写的这样快呀。众人讨论着,有人提出一种可能,难道关于面具的传说是百家派先祖留下来的?若真如此,他们也想一睹那传说中的狰狞面具了。   除了这些公共场所,还有一些见过藏宝图的人在隐秘会面。他们想到地图背后的字,那面下面的武字难道是要组成武神、武曲、武将之类的词汇?总之,因新书出版,李晋江再次荣登八卦排行榜榜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所图为何   次日的朝堂更加诡秘,段纶总觉得有阵杀气由圣上的方向朝自己袭来,他最近除了帮忙印书外一切行动都与往常无异,怎么就把人得罪了呢。哦,他还给宫里的娘娘们送书了!   段纶低下头将身子缩了缩,有一群妖魔鬼怪挡在他前面,圣上应该很快被吸引走注意力吧。没错,妖魔鬼怪威力太大,李世民咽了咽唾沫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   文臣们无论是面露好奇还是不怀好意的,都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武将们的表现差异比较大,有似李靖这样纹丝不动完全不受影响的,还有程咬金这种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更有相信那书中内容看着同僚们面带防备的。   “谁有事要奏?朕今日身体很乏,若无事便退朝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方才还神情各异的大臣们,此时又变得团结起来。想跑?做梦吧!!   尉迟敬德先发制人,“头前圣上吩咐给两位好汉重新造墓,刚好微臣近来无事,可否派微臣去查看一下进度?”   秦琼不干了,“我说黑熊瞎子,你当俺们都傻呢?不说咱信不信那书上的胡言乱语,就是要把面具拿出来,也该让大家都瞧瞧吧?”   平时自诩智商比这俩人高的侯君集也跟着搭话了,“我先声名,我可不信话本之言。若你们信的话,大可以去取面具。只是那书上也写了,就算高长恭真通过面具教有缘人武艺,我看你俩也不像那有缘人。”   侯君集话落,大部分人都跟着点头,还有直接出言点赞的。俩人刚想反驳,程咬金一晃脖说道:“怪道我摸金多年,却只在那洞中遇到怪事,难道是面具在召唤我?”   “哼,你还好意思提摸金的事儿,就你这做损的样也不当为天神弟子。”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最擅长拉仇恨值的魏征。   李世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紧接着预感就变为现实了。   程咬金憋红着脸大喝,“你什么意思,就你是个好东西啦?”   秦琼也不服,“我哪里不如人,想我老秦勇猛无双,怎么把我跟黑傻放一块说!”   尉迟敬德很委屈,“哥哥好不地道,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文武们,从口头吵架到撸袖子想动手,朝堂上又变成了菜市场。李世民一点儿都不想聊面具的话题,怕这些人打完后又一起来问他或让他给主持公道啥滴,李总灵机一动趁乱跑了。   待大臣们骂够了打累了,抬头一瞧都傻了,圣上呢?!   小内侍蹭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圣上身体不舒服回宫休息了,你等若无要事勿要打扰。”说完嗷嗷跑,就怕被牵连无辜。   看着玩够的文臣们和垂头丧气的武将们走出大殿,一直没说话的长孙无忌笑眯了眼,那小眼的眼角处仿佛能看到实质化的精光一闪。哼,就你们这样的也想跟老夫斗,给老夫看热闹还差不多。   主要那重修墓的事情是长孙无忌负责的,而他在几日前已禀报李世民,幕已经修好封上了。平日盗刘家墓也就算了,总不能已经拿了两位墓主人的东西,再去开墓打扰人家吧。   再有,李世民确实身体不太舒服。他昨晚熬夜看书,看完后又琢磨关于面具的事情,整晚都没睡觉。经他仔细考虑,再综合王珏一贯的行事作风分析,最后认定那面具内有天神降临之说必是谎言。只是,他至今还没想出王珏此次的举动所图为何,他可不信李晋江的书王寡妇没看过就让人印刷了。   跟李世民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文官们好做脑力活,再加上那面具无论真假也与他们无利益关系,故此并未因突如而来的诱惑乱了分寸。只是好些人也并未因此放下心来,全因那写书之人是王珏的弟子,他们怕自己不经意间又钻进什么套内。   就这样,大多数文臣们边看热闹边谨慎应对,以防自己被牵连进去。武官们起初几日嗷嗷叫,然而能上早朝的人没有一个是真缺心眼,数日后虽全都冷静了下来甚至大部分人已否定话本内容,但是出于某种小心思,他们依然希望能把面具拿出来。   这可苦了李世民,成天被一群大爷大叔们纠缠。敢这样做的,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嫡系。人家态度也好,全学孔颖达当初那样哀怨地看着他。还不能因此大发雷霆,那不是伤了功臣的心嘛。   就这么数日后,李世民终于崩溃了,他冲着假装么看他练字的几人吼道:“谁惹的事儿找谁去,你们缠着朕有什么用?本想问问太子,谁知他遣人回来说王县伯在给弟子做特训,他这个月都不回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兔崽子!”   来看热闹的房玄龄和李孝恭纷纷出言证明,“没错,我们家孩子也在南山没回来。”   程咬金闻言身体一顿,他家崽子大多放养,最近还真没注意大儿子的动向。假装看不到兄弟们投来的询问目光,连儿子在哪都不知道似乎有点儿丢人。   自那日后,大臣们又转战南山。他们成天爬山在人家林外弹一天琴,人家不派人出来接待明显是不会客,结果这些人依然锲而不舍地继续着。   这下又把长安百姓忙坏了,还要听说书、还要互相讨论、还要关注他们的动向,甚至还要跟到南山出场看戏。不来哪成呀,他们怕南山村民寂寞!   自黄文离开的次日,王珏就开始带着弟子们重新开课。不让他们回家自然有躲避他们家长询问的考虑,但是闭关特训也不是说假话。由于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包括明年末要开始的打突厥战,能让她给弟子们好好授课的时间太少。   这不,弟子们的数学课业已学到圆,按现代来计算的话这个月就可以小学毕业了。除了数学方面的授课,下午的武学也是一天不落。王珏经常以故事形式来教授谋略,偶尔也会说些自然课知识。基础必须要打好,明年就要物理化课程全开。当然,由于弟子们对未来的选择不一样,她在每个科目上对每个人的要求也不同。   又来了!程处默烦躁地撕掉手中的草稿纸,拿出一张新纸继续演算考题。本来他算学就不好,这几天还从早到晚有人来林外弹琴,特别分散注意力。赶上今日测试,老师说考第一的人会按个人需求给奖励,原本准备摸鱼的程处默也异常认真。   结果倒好,往日还算能听的琴音今日居然弄得跟拉锯一样。也不知是哪位大臣,竟跟他爹一个水平。呵呵哒,没哪位大臣,在林外‘拉锯’的人正是程咬金。大家轮流弹一天,今日刚好到他了。大家对程咬金抱有莫大的期待,期待他能用自己糟糕的琴艺让王珏忍无可忍出来骂人。   然而,他从早晨弹到晌午,除了鸟儿们被吵得忙着搬家外,并没有其他活物从林里出来。   中午吃饱饭,又到了每日武艺特训时间。李崇义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住,他试探着问道:“老师,弟子欲从文,不是说只训练周师姐的一半量就可以吗?”   王珏端着茶碗的手一顿,随后略到歉意地回答道:“是为师想差了。明年、最晚后年,圣上必会与突厥开战。若你们到时想跟着军队一起去,此时开始必然要持续受这种训练。别忘了我当时为何会收你为徒,皆因你筋骨奇好。便是你今后不打算从军,为师亦要严格训练你,可不能浪费上天对你的馈赠。”   除了房遗爱冲着李崇义得意地嘿嘿笑,其他人皆转头偷笑。三师兄总是不长记性,他每次开口想偷懒都会被老师找理由加量。如果敢出言顶撞,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李崇义果真不负师兄们的期待,他还口道:“弟子想多用些时间钻研史籍,突厥战我是不打算去的,若仍这样训练岂不是浪费时间?”   “唉,你黄师弟此时应该快到边关了吧,也不知他往后还要受多少苦。可怜呀,有我这样狠心的老师,还有对他不管不顾的师兄。”   见王珏还要继续往下说,李崇义赶紧插话道:“都是弟子之错,我再不偷懒便是。”   这种每日在噪音下授课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快到一个月特训期限的时候,程处默忍不住问道:“我怕回家后挨揍,老师可不可以在我们离开前让外面的人进来呀。”   家里有爹当官的都跟着狂点头,由于他们一直未归家并不知道自家爹是否也在外面弹琴,若真如此回去后指定没有好果子吃。李承乾心里也有点儿慌,虽然他爹不会过来弹琴,但不代表回去后不被询问内。幕。   王珏摆摆手,回答道:“不能让他们进来,这才一个月时间。”   “那…老师可否告知为何如此,万一回去后父皇问起此事,若我答不上来……”   连房遗爱也给了李承乾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他这几天就有不好的预感,好在回去后有娘亲帮忙。大师兄可就惨了,圣上若想收拾他方法多着呢,可不是皇后娘娘能拦住的。   扫了一眼弟子们,王珏想想后说道:“若是你们几人的爹爹知道为师的想法倒无妨,只是得保证不能外传。”   小鸡啄米狂点头,就是家里无大人会询问此事的几个内心也好奇得紧。他们一直想不明白,老师为何要让师兄在小说中添上兰陵王传武的说法。   “你们李师兄的两本书多被小娘子们喜欢,由朝中大臣嘲讽长孙尚书到民间郎君们因种种原因对其作品敬而远之,这样下去不利于他日后发展。人都有习惯,如果他们习惯不看这人的作品、反对这人的想法,时间长了可不好反转。   这本兰陵王故事的剧情走势并不似前两本那样专注情感路线,此书正适合用来扭转郎君们对晋江的看法。然而,有些看法和习惯已在前,咱们就是再宣传恐怕效果也不会太好。故此,为师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止习武的郎君们,便是读书人也会对武神感兴趣。再有那些大臣们的好心‘帮助’,相信关于此书的讨论会迅速在大唐传开。不管是八卦者想了解事情因由,还是信传闻者想得到最原始的说法,都要来看李晋江的书。   若我早早将想法示与人,不止咱们会欠下一大堆人情,没准还有好些人不愿配合呢。现在多好,这不快过年了嘛,咱们一起热闹热闹。你们可明白为师所图?切记不可外传,想来还有好些地方由于路途远,传闻还没进入呢。”   “老师!!”李晋江呜呜抹眼泪,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感激王珏。   王珏微笑道:“为师能帮你的只是让这些人来看你的作品,至于看后能留住多少读者,能让多少人对你印象改观,还要靠作品本身来说话。”   其他弟子也是有感而发,别看老师不用上朝不用做工,光操心他们几个也是够累的。能似老师这般时刻为弟子算计谋划的人实在太少,他们何其幸运!   第127章 粉丝来信   随着部分弟子归家休息,好些人家的书房内传出感叹声。长孙皇后寝宫内更是热闹,李世民拍案不忿道:“那李晋江就会胡说八道,王寡妇还为他如此费心谋划,真是让人不愉!为个弟子就搅和出这么些事儿,难道真以为朕不敢给她治罪了?”   长孙皇后最了解自家相公,瞧他那言辞动作,不忿王珏是假,嫉妒李晋江才是真。她笑吟吟地说道:“李晋江运气再好也只有王县伯一人助他罢了,圣上有好些衷心的文武官员,可比他强多了。”   初听这话,李世民觉得很有道理。再一细想,他那些个衷心大臣成天不是掐架就是跑来围他,李总的心情又不美丽了。   李承乾见状连忙出言吹捧,“师弟若能成为大唐第一小说家,不止我们门派面上有光,爹爹也该高兴。小说的存在本供人闲暇消遣,若非安平盛世,百姓们哪有看小说的心思?纵观古今,只有统治者雄才大略、百姓们丰衣足食,才会出现杂学飞速发展的情况。   不论是杂家一脉的出世使得失传的手工艺重回世间,还是墨家的到来带给大唐注入新的格物技巧,或者如我们学派的知识系统而超前。这些学派隐世几百年,只有爹爹为帝他们才愿出世,此不是爹爹的功绩还能是何人的?”   李世民听了大儿子的话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他激动得拍案而起,“我儿说得太对了,若是那任用酷刑的汉武帝,王县伯不止不会如此随意而行,恐怕根本不会出世相助,百家派祖辈们也正是这样做的。为帝者,须有一颗宽广容纳的心才能招进天下贤才。”说完又对李承乾苦口婆心道:“你是咱们大唐的储君,切记为人处事须有容人之量。”   李承乾严肃答道:“孩儿受教,定会谨记爹爹的教诲。”   “行了,咱们快用餐吧。”长孙皇后隐晦地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孩子有长进她心甚慰,自家相公真挺不错就是偶尔爱犯病。   有些人可就不像李承乾这么幸运了,程咬金挥舞着大熊掌又给了程处默两巴掌,“你还敢说不知道是我弹琴,全大唐谁人能有你爹爹的琴艺?!明知道我在林外受冻,你却能安心在内好吃好喝,老子白养你这么大!”   程处默辩解道:“孩儿真不知道是您啊,我们都提议将林外人请进来,只是老师不准,难道我还能违抗师命吗?比起爹爹,孩儿可苦着呢,那每日下午的强度训练便是有些老兵都受不住。”   一听训练二字程咬金又来了精神,他好奇问道:“竟有此事?快讲讲王县伯是如何训练你们的!”   程处默吱吱唔唔说道:“这是学派不外传的训练法,不能告诉别人。”   “我是别人?!你个兔崽子,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崔氏在一旁边吃零嘴边听管家报账,这不到年底了嘛,她得好好把家里的钱财归整一遍。尤其是那一州之地的皂品买卖,赚得她眉开眼笑。至于面前追打的这对父子和儿子求助的眼神,全当没看见。   李崇义和房遗爱还好,起码俩人的爹这阵时间没到处现眼,自然也不会像程咬金一样恼羞成怒。只是也少不得要吐槽几日,皆因王珏的奇葩思路太让人无语。更让他们无语的是,人家的招数居然出奇好用。   最近若再去坊间闲逛,发现百姓们讨论的依然是李晋江的新小说。以往都是小娘子们谈论,这回连郎君们也围坐在酒馆内讨论剧情。有他们从中途跟着参与进来,关于兰陵王面具的话题一直持续升温。不止长安,只要不是路途太远还未收到消息的地方,都是这种情况。   除了李晋江还有一个受益者,那就是段纶,或者说是整个工部。人家帮忙印小说可不是白帮,他们包管了印刷和销售,每卖出一本都有不少分成,这钱收入后自然归他们工部分配使用。   随着兰陵王面具消息的传开,工部开始疯狂加印书籍,那些闻风从各地赶来的书商们也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一早就用车拉着钱到工部外准备抢货。   虽然大唐不禁止私人印书也没有什么版权之说,然而由于李世民怕世家们借着书籍来笼络人心,他跟王珏商量后决定先不公开活字印刷法。如此一来,工部做的就是垄断生意了。   工部从来没这么红火过,把段纶乐得呀,最近这月余时间,他走路都生风。这么个姿态展现在那些受挫者面前,好几次差点没挨揍。还有好些人拿满身铜臭味做讽刺,全当他们是嫉妒。   不管回家遭遇啥待遇的,都没让他们遇太久。王珏也就给了五日假期,之后还要回南山继续课业。还是封闭授课,课时持续到年前十天。   这回没有噪音干扰,弟子们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儿,真的只是一点儿而已。李崇义穿着短打,双手持剑伸直,那剑上挂着两块砖头。此时早到冬季,穿短打这么虐人的方法是王珏近期的灵光一闪。   瞧瞧身旁同样脑门冒汗被冷风吹的刘大包,还有年龄最幼的武照颤抖着双手依然没叫苦,连惯爱躲懒的房遗爱这次都咬牙坚持着,李崇义只能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咬牙停住。   也不是一直都这么虐,晚饭后是自由时间,除了王思源大多数时间都抱书找王熙然请教问题外,几个小的大多在游戏室玩益智玩具或到院内玩滑梯、跷跷板,几个大的则是每晚要打几局台球才会去休息。   又是一个月的学习时间过去,除去每日晚间到专供娱乐的小院游戏,弟子们又找到一个新乐趣。这不距李晋江出书已有两个多月时间,关于书籍的反馈来了。   最近南山村又出现一个让大家津津乐道的现象,吴村长刚忙完帮英国公府改建的活儿,这会儿整日没事就乐得端着茶碗坐在官道旁等着。除了他和往来的南山村民偶尔停脚外,还有长安百姓专门跑过来看热闹。   吴村长坐官道旁等啥?百姓们有啥热闹可瞧?他们等的是那些到南山村来送信的快马,每日都要来好几拨,每次都是几麻袋信。别误会,不是求学者给王珏的来信,而是李晋江的读者所送。   吴村长整理完一天的来信就会交给留在山下的王家仆从,由他们再送到山上去。这个百家派师徒们多出来的新乐趣,就是看李晋江读者的来信。   李晋江打开一封信,感动地读道:“郎君的书犹如一股清泉注入我的人生,那书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无论读多少次都不会觉得烦腻。您的新作我已拜读过,较之先前的爱情故事更多了对男儿血性的描写,此书使我欲罢不能,整日辗转反侧之下决定写一封书信给您。”此后省略三千字夸赞之言。   “嘿嘿嘿,你别光挑那样的读呀,瞧我这个。”房遗爱打断李晋江后,手持信件在屋内踱步朗读起来,“我已收到郎君的回信,唯有一句话想对你说:郎君虐我千百次,我待郎君心如故。翩翩郎君,淑女好逑,等王县伯出孝后我爹将遣媒人上门。”   程处默听完击掌叫好,“黄师兄的婚事已定下,我也早有婚约在身,咱们师兄弟下个该谈婚事的就是你小子!待会儿我得跟老师提提,反正以你的年龄还能挑两年,干脆咱们就从这些来信里慢慢找得了。”   “好主意,我记得先前有个姐姐很不错。此人心思细腻,不止给黄师兄送来礼物,连着咱们都有份。她送的头花素雅精致,正适合老师守孝这当前戴。”武照说完还晃了晃头,让大家注意到她头上的花。   李晋江僵硬地转过身,面容挣扎地问道:“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我很矮,但是我有才华。你说的,可是那位送信附带画像的小娘子?”   房遗爱跟着确定地点点头,“正是正是,我也觉得她不错!她送给我的新砚台,正适合玄学大师使用。虽然那姐姐身高只有一米二,但是这病症若老师出手也不算难事。至于长相,我娘说了,娶妻当娶贤,吹了蜡烛还不都一样!”   “你个讨打的,再敢乱说小心我去告诉老师!”周齐拿起尺子,追着房遗爱满屋打。   房遗爱嗷嗷道:“别打我,你干啥学我爹。我怕自己不小心再惹祸,最近便是放假也不敢出去晃悠,现在唯独剩这点口头上的乐趣你也不放过!”   王思源笑道:“你不就是那张嘴最好惹祸嘛,怎么不敢出去找麻烦了,现在转到拿我们开涮?我问你,谁在我考卷上画的乌龟?”   武照闻言缩了缩身子,李承乾轻笑一声挡在她身前,面上同王思源一样尽是无奈。   这样的玩闹成了每日都要有的活动,除了这些正常粉丝和疯狂女粉丝的来信,还有一些黑子和奇葩人士。   见刘大包拿着一封信皱眉,大家皆好奇地围过去看书信内容,李晋江看着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卧梅又闻花,卧枝伤恨低,鱼吻卧石水,卧石答春绿。”   哇咔咔,这个黑粉有意思!   正在李晋江捂脸懊恼的时候,王思源提议道:“老师不说让你年后开文学社,每七天发行那个叫文学报的东西嘛,我看此人很有才华,以后完全可以招进你的文学社。”   李承乾赞同,“爹爹从小便教我要有容人之量,尤其对有大才者。师弟以后管理文学社亦是如此,我看此人当用。”   平时不大爱说话的刘大包摇头道:“李师兄想用这人很难,你们仔细瞧这信上的字迹和笔触。”   李崇义噗哧笑出声来,“写信的是位小娘子,终于有小娘子不喜爱师弟的书了。”   李晋江:“……”讨厌,最近大家都拿他当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卧梅又闻花,卧枝伤恨低,鱼吻卧石水,卧石答春绿。来自网络段子,非作者原创。   第128章   小悲崔最近总有些心绪不宁,因为又快到年底总结政绩的时候了。他这次灵机一动,决定在那日前把手上的麻烦往出抖一抖。   王珏师徒引起的风潮已在朝堂上平息,李世民又扯着嘿嘿脸出来现眼,他扫了眼平静端坐的文武们,开口问道:“大家怎么都不讲话,没人要上报事情吗?”   崔智贤一咬牙,起身站出来,“微臣有事要说。”   李世民瞬间来了精神,“长安令有何事?”   “假扮成重家父女的那两个董家人和董逸林一直未捉获,微臣严密看守数月也没见人来劫狱,已近年底那狱中人要怎么处置?再有,虽博陵崔氏旁系已没官处置,但是那些祸首因王老大一案未结还没行刑。”崔智贤很忐忑,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李世民和同僚们的脸色。   这确实是件难事,由于董家人皆声称不知地道的事情,地道又在董逸林住的院子内,而被认定为首犯的董逸林和假扮父女接近王老大参与构陷案的两个主要犯人也没捉获,王老大谋杀案也没个说法,似乎不好在这时行刑。然而谁都知道王县伯厌恶董家人与博陵崔氏,他们才不会为这等永无翻身之力的人得罪当红人物呢。   由于大臣们抱着同样的心思,连那些平日最爱讲规矩的老学究也没跳出来彰显存在感。似是看透同僚们的心思,大唐第一搅屎棍程大魔王出来发言,“巫蛊是大罪,不管罪首是谁都该全族判罪。难道捉不到首要犯罪人,其他人就可一直不行刑吗?若董逸林一辈子不出现,长安令要负责给董氏全族养老送终吗?”   此等比喻吓得崔智贤直哆嗦,不过他还是很感谢程咬金出言相助,他紧跟着出言补充道:“一直这样关着犯人,头前还好说,时间久了衙役难免会懈怠疏漏。若有人在那时来劫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李世民也很腻歪这两家人,最好让他们都死干净了事,李总思索片刻后说道:“博陵崔氏旁支已处罚,剩下的直系即便他们一直声称与王老大的死无关,只看他们犯的那些事儿也是死罪。董氏同理,巫蛊大罪当判全族,未捉到首犯不影响朕判其余董氏族人。三日后,将这些人犯斩首示众。”   “圣上英明!”此捧臭脚之人是房玄龄,他一直对儿子指责他参与修改律法的事情耿耿于怀。   王县伯跟自己算亲家,李绩也跳出来表态,“这两家皆是好使诡计陷害忠良的小人,必要将他们斩首示众才能震慑宵小。”   还是有老学究忍不住出言说道:“已经临近年关,这时候见血似乎不好,可否改在年后行刑?”   程咬金连忙出言反驳,“这是什么话,为啥大家在过年的时候喜穿红衣?因为喜庆!那血不也是红色的?我看也是喜庆!”   “没错没错,除掉奸贼就是大快人心的喜事儿!”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趁机嚷嚷开来。   瞧着一群人张着血盆大口冲他们叫唤,老学究们赶紧低头不再言语。这事跟他们又无关系,反正到时出现啥不吉利的事情别怪咱没提醒就成。   嗯,看来除了少数死心眼,员工们还是很拥护他的嘛。李总开心了,而后对崔智贤吩咐道:“就按朕说的做,三日后行刑,退朝!”   小崔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跻身朝堂,除了家族给力人家自己能力也不差。他领完圣旨回去一琢磨,立刻先加强守卫再让人将消息广泛传播,试图用此事来钓鱼。   事情一传开不出意料引来轰动,王珏正经为百姓们做了不少事儿,再加上她亲民又时常弄些话题来给百姓们瞧热闹,大家完全当她是自己人。得知一直处心积虑害自家人的两个家族终于要行刑了,他们奔走相告来通知街坊邻居这件喜事儿。   程咬金也高兴,他一看到百姓们的反应就对左右炫耀,“你们看,我说喜庆吧!”   王李氏这些日子只比先前好些,还是不大愿意说话。她听说此事瞬间来了精神头,趁早晨吃饭的时候说道:“你下山去看着那牢狱,若有人来劫狱都给捉起来。”   王珏回道:“我正有此意,除了两个小的,弟子们都会跟着一起去。”   房遗爱和武照只是撅嘴表示心情糟糕,并未出言争取同去。万一遇到武艺了得的贼人,老师和师兄们还要来保护他俩,他们就不跟着去添乱了。   早饭后,王珏带着手持武器,兴奋得嗷嗷叫的弟子们往长安而去。走到城门口,眼尖的百姓们赶紧围过来,王县伯每次进城动静都不小,这次不用问就知道是因何而来。   但他们还是八卦地凑上去确认了,“王县伯,您这是要去哪呀,可是因为贼人之事进城?”   王珏下马与众人作揖,“我正是为此而来,那贼人很可能在这三日劫狱,大家最近尽量早归家。”   好事大婶抢着回答:“多谢王县伯告知,我们晓得的。自得到消息,都没人往县衙附近走了,就怕给等待贼人的衙役们添乱。”   看到围着他们的百姓们也跟着点头,王珏与弟子们皆感叹大唐百姓觉悟高。与众人告别后,一行人继续往长安县衙方向走。   老师和师弟们怎么在皇城附近停住了,还都往自己身上瞧,李承乾好奇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众人齐对李承乾翻白眼,王珏轻咳一声说道:“你身为储君怎可冒险,为师带你过来是让你回宫休假四日。”   不是吧?!那他一路走来又是表情肃穆,又是跟百姓们承诺要亲手捉住歹人,岂不成了笑话!好久没犯病的某中二病情复发,他绕过众人一声不吭地自己往县衙方向走去。怕这孩子回宫后再偷跑出来,王珏对着余下弟子使眼色,大家一齐跟着前方的中二少年往过走。   崔智贤原本见王珏主动来帮忙还很开心,结果看到太子也来了,好悬没郁闷得去挠墙。太子的病情在大唐上层不是秘密,瞧那板着小脸的样子就知道此人又犯病。不敢多说什么,小崔连忙将人请进衙门。   也不用商量具体步骤,长安县衙大牢就一个入口,王珏直接让人在入口处摆了几张案,从袖子里掏出两副扑克开玩。   瞧着衙役们都往过瞄,似乎对扑克很感兴趣一样,王珏又从袖子里拿出两副,对他们招手。有李晋江这个快嘴来解释玩法,衙役们试着玩两次就能上手了。   崔智贤带人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无论百家派人还是衙役们都在玩牌,好悬没气晕过去。他现在不是想挠墙,而是想撞墙。本想给太子和王县伯这两位惹不起的人物留面子,然而若是这三日内发生意外状况,他敢保证倒霉的会是自己而其余人绝对没事儿。   因此,小崔忍不住出言道:“王县伯既是带弟子们来等贼人,何故连带着衙役们也在玩耍?”   王珏并未因他的言论生气,而是边打牌边回答道:“我此次带弟子们出来,只是希望若有贼人能让他们练练手。至于旁的无甚可担心,我带着一个杀伤力很大的武器而来。”   崔智贤闻言眼前一亮,仔细打量王珏一番也没发现她身上有啥大杀伤力的武器。衙役们想到她方才从袖子里拿出扑克的举动,动作一致地往她袖子看去。王珏只是对着他们微笑颔首,也没说拿出那武器给大家观看。   想到王珏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崔智贤干脆也过来凑热闹,跟着大家一起打扑克。就这么在县衙玩了三日,一直未有劫狱之人出现。众人讨论,贼人要么是放弃,要么是等行刑时趁乱动手。   转到行刑当日,王珏同弟子们随衙役一起押着犯人去刑场,他们一路走来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整条街除了他们这队人,竟看不到任何活物。怎么没人跑来瞧热闹,这实在不符合长安百姓的一贯作风,怪哉!就算不看热闹,日常活动行走总该有吧?见鬼了简直!   小崔眨巴眨巴眼,视线往百家派几人处偷瞄,看到他们也同样惊讶疑惑,暗自送出一口气,不是他智慧不够用就成。   不止去刑场的路上,刑场处也是空无一人,长安什么时候变成空城了?小崔内心很纠结,他既希望百姓们来为他呐喊助威,又觉得如现在这般情况更适合防敌。没给他时间继续纠结,衙役们押着犯人到空地处打算分批行刑的时候,贼人们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来人不在少数,瞧着他们大白天用黑布从头裹到脚,就知道对方不是良好市民。就在王珏这边的人猜测无百姓来附近是否与他们有关时,对方也在心里流泪叫苦。本想趁乱浑水摸鱼再劫持几个百姓做威胁,结果他们连百姓的头发丝都没找见。眼看人家要行刑,只得硬着头皮冲出来。   为着这一刻,昏天暗地玩了三日扑克,百家派师徒早已等得不耐烦。如今见匪人终于现身,他们迅速拿出武器以两三一组的模式,相互照应着与敌人开战。   其中杀敌最勇猛的人不是早已从军的程处默,而是连续接受两个月特训,早已压抑得快发疯的李崇义。阿绿说他筋骨好真不是忽悠,他体格强健又兼有柔韧度,连打穴64法都比认真学习的几人进度快。如今他手拿王珏为他铸造的剑,专往人要害上刺,还随时趁人不备用脚踢打对方腿上的穴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9章 董逸林亡   小崔被衙役们护着观战,他瞧周齐面色煞白强忍着呕吐,很同情她年方十岁就被无良老师带出来杀人,小姑娘头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怎么受得了。再看几眼又察觉出不对劲来,这小姑娘手持铁拐力大无穷,她那铁拐跟程咬金的斧子同一用途,专门照人脑袋瓜子上削。你说你把人家脑瓜砸碎,然后又被自己弄出的血腥场面吓坏,让人怎么继续同情你,有病吧……   她旁边的李晋江虽在师兄弟中武力值较低,但与周齐一组应对敌人也不算给她拖后腿。结果自周齐打出满地脑浆开始,瞧大唐第一小说家那表情,他恨不得扔下凶残的师姐赶紧找地儿吐去。   刘大包早就受不住了,老师让他们三人在一起,本是考虑周师姐年龄较小,刚好他们可以照顾一二。结果呢,自己才打到两个人,余下贼人都被‘需要照顾’的师姐给解决了。   由于李承乾身份特殊,他身边除了程处默和王思源,还有一众自动靠过去的衙役。这三人招式相对正常,就连程处默也不似他爹那么血腥,顶多捅出几节肠子罢了。按说他们应该是最安全的,奈何王思源这个腹黑人物眼睛太毒,他发现匪人们眼见事情不成竟在掩护一人撤离。   王思源赶紧对着王珏的方向扯脖子喊道:“姑姑,那边有人在逃走,他们护着的定是匪首。”刚吼完腿上就挨一刀,在一旁的李承乾见此怒极,开始更奋力地击杀敌人。   前来劫法场的匪人不在少数,王珏身边更是聚来最多武艺高强的人,谁让她做了那么多招对方恨的事儿呢。听到自家侄子的吼声,王珏在间歇时往全场一扫,立刻发现那队隐秘撤退的人。果断放弃与眼前几人继续纠缠,她飕飕往那队人的方向追去。   方才与王珏打斗的匪人们傻眼,他们护送董氏族长离开时被王珏截住,怎么对方竟能在片刻间做出决定,连董氏族长可能被救走都不理会了。一切,只因王珏记得那双眼睛,那双在贞观一年大年初一挤在人群中回首与她对视的眼睛!   “你可真蠢,谅你武艺再高强,你一人追上来能敌得过我们一队人吗?本遗憾没能杀你,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你的命我便笑纳了!”   王珏并未因此话害怕,反而笑吟吟地回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董逸林,我以为你去哪个小国搅风搅雨了,没想到你竟会在今日出现。我从不养虎为患,看在你今日要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上一课。武力的强弱,并不是按人数分算的。”   董逸林见身份被戳穿,索性拿下面罩与王珏对视。无论匪人一方还是王珏这边的人,他们在战斗的同时都在关注着他俩。此二人积怨已深,了解内情的都知道他们彼此构陷的事情。这必是一场大战,一场王对王的血战。   就在两方人马皆担心,隐藏在暗处的人准备出手相助王珏的时候。她突然从袖子中拿出一物,那物看似是个铁盒,并无任何杀伤力。董逸林以为盒内装着粉末药物,怕王珏拿出来扬撒,连忙向后退出十几步。   谁知,随着王珏转动盒子,眨眼间竟有万跟毒针从盒内。射出,刚才还一副要置人于死地模样的董逸林同他身后的匪人们瞬间倒地。   现场所有长眼睛的全傻了,这结局太富有戏剧性,与他们想象的血战场景完全不符。王珏慢悠悠地收回暴雨梨花针,对着董逸林的尸体嗤笑道:“这个世界向来不公平,你的先祖能对他人不公。今日你们遇到我这个开挂的,自然也要承受这种强势者施与的不公。”   接下来的战局完全是一面倒,匪人一方死了老大,除少数人准备以死相搏,剩下的不是状态萎靡就是准备跑路。看到官府一方的人竟不顾该行刑的囚犯,反而追着自己这些想要撤退的猛打,匪人们再次傻眼。   李晋江见匪人们皆无措,他很贱地出言告诉对方实情,“人犯们昨晚被下过药,就算被救回去也只有一日可活,我们是不是很聪明?”   “欺人太甚!”哪有提前给犯人喂毒的,早知道如此他们还救个啥,太欺负人了。   隐藏在暗处,在王珏一对多时就想跳出来的程咬金几人,回过味后也跟着加入战局。有他们的加入,再加上匪人一方早已死伤惨重,没一会儿战局便结束了。   打斗结束后,除了王珏跑去给王思源止血。大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重伤的匪人交给崔智贤,让他带回去审问。已死的则是拉开尸体的罩面,看看里面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李晋江忽然开心得叫道:“大家快来看,重八和重夏在这里,他们已经死透了。”   “好!周齐、李晋江和刘大包,你们回去将此事告诉我娘他们!”董家人死干净,对王家人来说绝对是能摆流水宴庆祝的喜事。   由于大家在查看的过程中注意力太集中,待他们再抬头时直接傻眼。或者有人如程咬金一般,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小脑袋吓得直接跳开。全因方才还不见踪影的百姓们,这会儿呼啦啦来了一片。他们毫不外道地走过来,撇着嘴对尸体发出咂咂声,浑身上下的动态都彰显着他们对死去匪人的鄙视。   见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李晋江的脑残粉大婶说道:“瞧瞧,我就说匪人得在今日来吧,还想利用我们给官爷添乱,当我们没看过李郎君的话本吗?《累世情缘》里面就有这种匪人利用我们百姓救囚犯的情节,若还不提高警惕便是将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个壮汉跟着附和,“就是,咱大唐百姓可不是那等没见过市面的人。我们走家串巷通知三日,大家都答应在今日不到押送囚犯的路上乱晃。”   百姓们的话让大家既意外又感动,李承乾走过来对着百姓们作长揖,他躬身说道:“多谢各位相助,今日能成功捉得匪人,咱们长安百姓皆有功!”   “瞧殿下客套的,我等哪里值得这般夸赞。”   “就是,殿下快快起身,我们受不得您的大礼。”   百姓们纷纷出言表谦逊,但他们那满脸的得意劲却瞒不过人。不用想,这年前的话题必要以此事为主了。年年讨论八卦,总是送人上榜,这回百姓们终于将自己送到榜首位置了。   王珏帮王思源暂时止住血,由于伤在腿部、伤口又比较长,只能将他留在长安找个熟人家暂住几日。由于卢氏经常到南山来找王李氏,王思源又去过房家几次,他主动说道:“姑姑,不若让我去二师兄家住几日吧。”   “也好。”安排李承乾、李崇义和程处默三人直接回去准备过年,王珏同众人告别后带着王思源往房府行去。   房玄龄和卢氏正在堂屋中等待出去打探消息的仆从回来报信,谁知竟听管家来报,王珏带着受伤的王思源上门来了。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相偕往大门处走去。   卢氏嘴快,见王思源腿部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那匪人真来劫法场?”   王珏边往里走,边讲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走到卢氏为王思源安排的客房时,刚好将事情完整复述一遍。   卢氏听后忙说:“太上老君保佑,可算将那些匪人除尽了!”   房玄龄也很开心,他同大部分人一样不待见董家人,尤其那学术之争之事还是在他家事发。再有,王珏有麻烦,对方也容易冲她的弟子下手,他还挺担心自家淘气包安全的。   见王珏一直在对房家仆从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王思源那张微笑面瘫脸又呈龟裂状,“姑姑快回去看看祖母吧,这里是二师兄的家,我向来不跟他外道,姑姑不用担心。”   站在塌边的卢氏听他这么说,面上立刻笑开花,“瞧瞧,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回去遣人将药送来就成,我们包管照顾好这孩子。”   王珏闻言作揖道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想来家母正在南山担忧思源的情况。”   房家夫妇亲自将王珏送至门口,目送她离开才转身进门。待回到南山,王珏还没走出迷阵就听到弟子们的嚷嚷声。不用猜,定是那三个孩子在吹嘘他们的武艺呢。   李晋江在演讲,王家三个长辈拍掌直叫痛快,王熙然只是笑眯眯地听着,房遗爱和武照则是再次撅起嘴。瞧着王珏走进来,王李氏连忙问道:“思源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见二哥二嫂也是一脸担忧,王珏赶紧说道:“没伤到要害处,得养三个月能好利索。”   那就好!王家三人继续听李晋江演讲,两个小的继续羡慕嫉妒恨,王珏与王熙然很默契地一同往书房走。   王珏开口直言,“因有郎君在,我方敢安心离开南山。”   “你我无需如此客气。”王熙然转移话题道:“方才婶子问那女婴孩在何处,我不好同她说婴孩不是王大哥骨肉,况且以现下这般情况估计早已遇害。”   “唉,晓得了,我晚上会跟娘讲清楚,省得她总将此事放在心中惦记。”   再说回到家的程处默和李崇义,他俩毫无意外地被自家老爹狠狠表扬了。   程咬金一高兴就喜欢挥舞大熊掌,他先给儿子后背来了两下,而后大笑三声。那笑声震得飞鸟潜逃,震得邻居们想骂娘。   “我儿勇武,果然尽得我真传!媳妇呢,快给王县伯备厚礼!”   崔氏已经被他那两嗓子震跑了……   李孝恭照程咬金比可文雅多了,他将李崇义带到书房内,赞扬似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儿长大了,通过今日为父才知你已能独挡一面。咱家就你一根独苗,往常我总想着不让你从武。如今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你在武艺一途有如此才华,为父怎能挡你道路!”   “爹爹……”李崇义泪眼汪汪,不要啊!他不要从武啊!!   瞧把儿子感动的,李孝恭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颇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李世民听李承乾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场景,直接喷出一口茶来,连惯来冷静的长孙皇后也处于呆滞状态。他们是不是幻听了,长安百姓居然因为李晋江的话本内容想到匪人会在行刑当日前来,为了不给衙役们带来麻烦,为了不成为匪人威胁大家的筹码,他们居然走街串巷相互通知。   李世民感叹道:“只有朕治下的百姓才会如此聪慧,如此善解人意!”   “那…该不该赏李晋江?”这个问题太难,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的询问也纠结起来。   李承乾在一旁望房顶,不想给也得给,早晚的事儿。若是不主动点儿,且等着老师在年宴时来讨公道吧。爹爹知道事情始末都没夸奖他一句,中二小少年决定不出言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董逸林的存在是为后期倭国情节准备,本来还想让他出来找点麻烦再解决掉,不过考虑到大家不喜欢这样的情节,所以这章直接把他弄死啦。   另外,下一章在明天同一时间更新。待会凌晨我要修改一些章节,主要修改免费章节关于女主年龄的设定(改成武德九年穿越时17岁。)和几个BUG,情节不变。估计凌晨看文的人少,就是跟大家说一声,如果看到本文显示更新是作者修文。   第130章 神奇转折   行刑前的三日,崔智贤连觉都睡不安稳,就怕匪人赶在晚上偷袭。今日上午押解犯人去法场,午时围观一场血战,这么接连折腾下来他已经十分疲惫。然而,由于精神的振奋他竟毫无困意。   县衙大牢本身就不宽敞,之前几百号人挤在里面,弄得气味很大。自去年王珏在登州治洪,防治疫病的方法开始广泛传播。小崔决定好好打扫归整一下牢房,如今心中大患已经解决又快到年底总结日,今年一定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这一归整可不要紧,他发现王思维依然关在牢中。王老大已经过世,王思维是他留下的独苗,尽管王县伯不待见此子,想来王老太还是惦念孙子的。崔智贤一拍脑门,暗道都亏自己勤快,若过年都关着这孩子,没准会被人拿来说事儿。   崔智贤一声令下,俩衙役赶紧拎着王思维离开。再三确认没有漏点后,小崔才开开心心地盯着衙役们大扫除。   王思维目光呆滞地站在衙门外,他不知道自己现下该怎么办。正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衙役就这么把你扔门口了?咱们祖母是县君,他们怎么敢如此对你,真是狗眼看人低!”   “呜呜…他们这几个月一直审问我,爹爹死了我该怎么办?”王思维似找到主心骨一般,扑到王芳怀里大哭起来。   王芳拍拍王思维的肩膀安抚道:“什么怎么办,咱们自然要去投靠祖母。你我有今日之难都因王珏,难道她不该为我们的未来尽点心力吗?”   王思维抬起头来打量王芳,见她竟似自己这个坐牢之人一般狼狈,疑惑问道:“姐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姐夫呢?”   “崔氏嫡脉今日处斩,那些崔家人想拿我泄愤,你姐夫帮我跑出来的。我有今日苦难都拜王珏所赐,咱们先回家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便到南山找她去。”王芳拉着王思维,往王老大家的两进小院走去。   崔智贤自然不知道衙门外发生的这一幕,待衙役们重新归整完牢房,他的困意也袭来。与小崔一样,很多人都一夜好眠,第二日精神抖擞地去上朝。   李世民昨夜跟长孙皇后吹嘘好久。朕是天赐之子,所有跟朕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姓董的敢跟咱抢宝藏就要准备受死。李世民今日最早进殿,他打算把这个言论再嚣张地发表一遍。   没等李世民开口,程咬金先说话了,“微臣的儿子昨日奋勇杀敌,甚得微臣真传,圣上您看?”   李孝恭抚须道:“我儿也不差,皆因咱们大唐有骁勇善战的圣上,故此郎君们才争相效仿。只是,年轻人到底需要鼓励才更好上进。”   瞧着俩厚脸皮话里话外给自家儿子要好处,把崔智贤给急得呀。他这几日也没少出力,只是自己出言邀功似乎不太好,他还做不到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那种成天踩脸玩的程度。   就在小崔犹豫要不要上前说话的时候,长孙无忌突然跟着插话,“昨日匪人本想趁乱劫走囚犯,没想到老百姓们竟无人去看热闹,此皆因他们看过李晋江的小说。一般提起小说很多人都觉得不是正途,然而李晋江的书却能起到教化作用,微臣认为此当赏!”   长孙无忌话落,好多人不屑地哼出声,心里骂他不要脸没有底线。从这个李晋江发表第一本小说开始,长孙老狐狸就站出来力挺,现在眼看众人已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他居然能豁出脸面说什么有助教化的鬼话。   咋滴说半天都是他们有功呢,李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李承乾的中二病绝对是基因问题,李世民看着发言的三人,一脸我全是为你们好、为你们考虑的表情,“他们都是王县伯的弟子,朕瞧着以后各个都会大有作为。现在合该多历练,不宜捧得过高啊。”   刚才吐槽长孙无忌的,此时觉得李世民更不要脸。其余二人还好说,那李晋江出身很一般又是个写话本的,他能有多少机会捞爵位?什么各个都有大作为,圣上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崔智贤在回衙门的路上暗自得意,多亏他没去触圣上眉头,想到那三人憋屈的表情,他嘿一下笑出声来。心情不错又没什么公务要忙,小崔决定去西市听听热闹。是人都有虚荣心,他前几次上榜都不是啥好事儿,这次想亲耳听听百姓们对他的夸赞。   悦来客栈内,崔智贤装么着喝茶,实则左右耳都在捕捉话语。虽然老百姓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吹嘘他们自己,小部分时间提起百家派师徒,但是偶尔也能听到几句对他的夸赞。崔智贤很容易满足,他摸着下巴一琢磨,看来咱这是要时来运转呀。   然后,给他转运的人就来了。一个衙役满头大汗,嗷嗷往崔智贤的案边冲。   见大家都瞅着自己这边,崔智贤内心略恼怒,他严厉地说道:“这里百姓很多,你乱跑撞到人怎么办?何事如此匆忙?”   这个衙役也不聪明,见头儿问话,也没思考这里是啥地方就开口直言了,“出大事儿了!昨日回家去的王思维已遇害,另有其姐王芳同样身亡。”   崔智贤手一抖,茶碗啪一下掉到地上。此时悦来客栈内安静得诡异,小崔心里在震怒在淌血,百姓们则在等待下文。本以为昨日之事就是年末大戏,没想到长安令这么给力,他当众问话可以理解为邀请我等围观吗(*^__^*) ?   索性已经被百姓们听到,以他对这些好事者的了解,他们必然会一路尾随回衙门。既然回衙门也甩不掉这些尾巴,小崔也不做那掩耳盗铃的麻烦事儿,“说吧,怎么回事!!”   “刚才王老大家的邻居来衙门报案,说是今日早起被犬吠声吵醒,结果一看王老大家的院门四敞,那叫声不止的狗儿就在院内。相邻几家人一起进去查看情况,然后就看到王思维和王芳已上吊身亡。”衙役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跟着一个运道不好的头儿简直太虐心。   上吊?!联想到王芳的身份必受夫家憎恶,他的夫君也被没官。王思维本身就是个废物,再有父身亡母发配,这姐弟俩一起想不开做伴自杀也有可能。有些稍微关注过王芳的人则觉得不对劲儿,这种人哪会舍得死。就算王县伯内心厌恶他们,为着名声也不能不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俩还真不至于到无路可走要自缢的地步。   显然,拥有十足断案经验的崔智贤也是这么想。思及衙役提到的上吊,他忽然想起王老大的死来。小悲崔揪揪着心脏,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确定是自缢吗?”   “不知道,我们发现尸体后赶紧来找您,小的出来时仵作也同时往王老大家赶去。”   “走,咱们也过去!”崔智贤说完就觉得要糟糕,左顾右盼果然发现大家都站起来了。小崔轻咳一声说道:“犯案现场不能让大家进去,便是王老大家附近也不好围太多人,没准那周围巷子里、旮旯处也有线索呢。大家若想关注此案,且到衙门外等着。”   一个壮汉拍胸脯道:“我等晓得了,定不给您添麻烦。衙役够用不,需不需要我们去各巷子口帮忙拦住行人?”   “那…有劳各位了。”昨日血战虽无人战死,却有好些受伤休息的,他的人手还真不够用。   “客气啥,长安令为我们百姓解决好些问题,这点儿小忙我们自然愿意相助。”   听到百姓们对自己的认可,崔智贤的心脏又坚。挺了几分。他挺着胸脯,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临时衙役们往王老大家走,往来路人皆看他,以为谁家公鸡没看住呢。   “您可来了,这俩人同王老大死时一样,都是被人从颈后勒死伪装成自缢。另外,他们手中也攥着纸。”仵作说完,将手里的两张纸递给崔智贤。   小崔拿过纸一看,只见上面分别写着二、三,与他猜测的并无不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后面是不是还要有四?四又是谁?假扮重家父女的两人已亡,若凶手不是他们,那自己曾经对王老大死的猜测恐怕也有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匪人还没死净,他们在拿这两个落单的王家人泄愤,杀人方法是效仿的。是不是效仿,回县衙拿出王老大死时攥着的那张纸,跟现在手上的这两张来对比也许能看出来端倪来。   这么大的事儿,崔智贤不敢耽搁,他安排仵作同他一起将尸体带回衙门,又嘱咐衙役严守现场才匆匆离去。见崔智贤回来,师爷赶紧迎上来,“郎君,可是那最坏的结果?”   崔智贤沮丧地颔首,他们一起来到放证物的房间,将三张纸排起来对比。虽然一、二、三由于简单不易让人看出端倪,但是这人写字时最后那一顿似乎别有风格。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有人擅长临摹,那这三张纸基本可以确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他觉得以前好像找错方向了,重家父女应该不是凶手。小崔是个记吃又记打的好青年,他总结以往经验,决定带着证物进宫面圣。   由于衙役在客栈内讲出此事,这么一会儿功夫已传得满长安人尽皆知。此时卢氏正在家中为难,作为王李氏的好友,她该上门去告知这个消息。只是昨日刚得知喜讯,今日再告知这样的消息怕王李氏大喜大悲下身体受不住。   卢氏无法,决定先将此事跟王思源说,“就是这样,我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祖母这件事儿。”   “将此事告知姑姑,由她来决定吧。丧礼恐怕要我们来办,看来是想瞒也瞒不久。”王思源停顿一下,而后居然挣扎着要起身。   卢氏见此吓坏了,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人已经死了,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你看一动伤口都裂开了,这样岂不是更让你祖母担忧?”   王思源羞愧地低下头,“伯母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   说回崔智贤,他嗷嗷来到皇宫的时候,李世民正在陪妻儿用餐。听内侍来报,长安令有急事求见,李总的心脏也是一哆嗦。主要崔智贤以前说找咱有急事儿的时候,这急事儿从来都不是好事儿!   “让他到甘露殿等着,朕这就过去。”   崔智贤看到李世民似找到主心骨一般,他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事情说了一遍。而后又加上自己的猜测和分析,最后将带来的证物呈上。   李总本来准备速战速决,结果看到崔智贤呈上来的证物呆住了。他皱着眉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崔智贤,“长安令,你确定没拿错证物?这三张纸是否有可能被中途调换?”   “证物室的钥匙在师爷手中保管,他是我的同宗。今日这两张纸是仵作交给我的,虽未曾亲眼看到他从尸体手中拿出这两张纸,但是仵作也在衙门任职十多年了,他从未有过不良行为。”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看到肯定不能确切的回答,但是崔智贤心中觉得不会有错,因此回答问题时还是有偏向性。   李世民点点头,他将三张纸拿在手中,而后说道:“朕已知道此事,你继续去查线索,证物先放在我这里。”   “微臣遵旨。”崔智贤垂首退出殿门,想到圣上方才的神色他浑身冒出一股冷汗,赶紧嗷嗷往自己地盘跑。   虽然过程有点虐,但是瞧着圣上那样子,他似乎是认识纸上字迹。若是这样可就有意思了,离开皇宫后崔智贤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开始八卦地猜测着那是何人的字迹。   李世民则是一人独坐在殿内闭目思索,他实在想不通那人与王老大一家有什么关系,也想不明白那人有何理由要杀他家人。而且,若真是他,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1章 一封来信   李晋江的老家在涟水县,由于被囚犯行刑之事耽搁,他至今未动身回家。王珏昨晚也是一夜好眠,今日早早就起身带着三个小的给李晋江准备带回家的年礼。   开年那会儿李晋江的族人送他归来,王珏瞧着那些孩子都不错,只是过于小心了。回忆他们的拘谨和言语中的试探,归根结底就是怕说错话惹得自己不高兴,连带着也对李晋江心生不喜。由此可以想象出,李氏全族也是经常担忧自家孩子在南山的境况。   因着李氏族人不似程咬金他们对自己了解,也不住在长安附近能亲眼看到自己如何对待弟子,故此只能通过年礼来向他们展示自己对李晋江这个弟子的重视。   “老师,礼物已经够多了,别再装了……”李晋江急得脑门直冒汗,看着面前至少能装十车的东西,他既感动又无奈。老师总是为弟子考虑好一切,然而他实在不好意思大过年还让王家仆从送他回家。   周齐回头瞪了李晋江一眼,“老师给你装的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东西,你拿回去既能安族人的心又能震慑旁人,你居然嫌多?你是傻还是傻还是傻呀?”   李晋江见王珏似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继续往外折腾东西,而武照则是撅着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有房遗爱凑热闹挤眉弄眼,只觉得欲哭无泪。他如何会不知道老师的心思,师姐和师妹好凶……   自昨日得知匪人已死,王李氏心情也变得不错。瞧着师徒三人在忙活,她也带着王刘氏过来帮忙。好家伙,这忙帮得,东西越来越多。仆从们将礼物搬到山下的官道,足足用二十多辆车才装下。   “我安排这些人跟你回家,一则是为帮忙赶车,再则也怕匪人未除尽。你家离得比较远,不着人陪你回去为师如何能安心?行了,已经午时,你们快快赶路吧。”王珏推了推泪汪汪的李晋江,让他赶紧上马。   房遗爱抬手拍了拍李晋江的肩膀,“师弟不用舍不得我们,咱们年后再聚。我对师弟打算开的文学社很感兴趣,等我这些日子帮你好好谋划谋划。”   李晋江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二师兄不出去惹祸后,这是盯上自己了?低头瞅了瞅咧嘴怪笑的房遗爱,他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舍不得离开了。再看被派来送他回家的王家仆皆是满脸兴奋和跃跃欲试,并没有人因不能留在长安过年而忧伤,太奇怪了……   “李郎君,咱们该上路了。”周志走到李晋江身旁轻声提醒。   “弟子走了,老师和师兄们多保重。”李晋江作揖后,疑惑地看了眼周志,上马离开。   武照呲着小牙目送李晋江离开,脑中幻想着李家过年时的‘热闹’场景。   因为要守孝王珏这一年很少露面,想到今日是启蒙书院年前最后一天授课,她带着弟子们往书院走去。刚走进小院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师徒几人对视后暗搓搓地躲在门口偷听。   只见王熙然对着一个小胖墩无奈道:“这个提议驳回,为师留的课业很少,每日只要抽出一个时辰就能完成。”   小胖墩脖子上挂了个大金锁,手腕上一边两个大金镯。王珏看后暴汗,同情地瞄了王熙然一眼,暗自疑惑书院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小土豪。   小胖坐下,一个大胖紧接着站起来,“老师,我阿姐问你婚配否?过年能不能来我家做客?”   没等王熙然回话,那小胖又站起来了,“你阿姐那么丑,她还敢肖想老师?”   大胖气得直拍案,“你阿姐才丑呢,你阿姐又胖又丑!”   屋内一堆孩子,刚才小胖说减少课业时他们就在跟着起哄,这会儿说到两个胖胖的姐姐,孩子们又开始讨论到底谁的姐姐更丑。王珏轻步缓缓后退,待退出门口几步远距离,连忙带着弟子们嗷嗷跑。边跑边庆幸,都亏没直接进去,不然现在得跟王熙然一个处境。   王熙然看到方才门口露出的半边衣摆已经消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而后对大胖说道:“为师已有心慕之人,不好去你家拜访。”   师徒四人从书院走出来后,齐齐拍胸脯松出一口气。周齐见房遗爱也是如此,出言讽刺道:“你怎么也学我们的动作,我瞧着那俩郎君还不如你淘气呢。”   “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得恭敬地称我为二师兄,瞧你这么没礼貌以后会嫁不出去哒。”   房遗爱和周齐对话,通常三句就会进入相互挑衅模式,然后上演全武行。王珏僵硬地站在那看着两人对打,心里默默流泪,觉得自己方才对王熙然幸灾乐祸完全是脑抽行为。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牛车疾驰而来。再瞧那赶车的人,不是管家房元又是哪个。   牛车在官道旁停下,王珏赶紧迎上去,“车内可是卢婶?可是来接遗爱归家的?”赶紧把熊孩子带走吧……   卢氏从车上下来,尽量挤出一个笑容,“确是来接他回家,另外还有一事特来告知。”   王珏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见她如此便知不是好消息,“还请婶婶如实相告。”   “昨日剿匪后,长安令将王思维放出大牢。方才有人到县衙报案,王思维和王芳已在你大哥那个两进小院内遇害。他们同你大哥的死法相同,手中握着写有二和三的纸。我不知是否该告知你娘,如今此事已在长安传开,怕是要瞒也瞒不了太久。”卢氏忧心忡忡,很为王李氏担心。   王珏听后愣在当场,那两个正在打架的也吓得停住动作。王老大去世后,王李氏经常提起王思维,说等他被放出来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大儿子留下的独苗。现下该如何是好,若告诉母亲大哥一脉已死绝,她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然而,冲着要给两人办丧事这点也不能一直瞒下去,王珏想到此处面上尽是忧愁。   卢氏没敢去见王李氏,她怕自己藏不住话,也怕王李氏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卢氏又跟王珏聊了几句王思源的恢复情况,便带着房遗爱离去了。   王珏牵着武照,一路回忆着她归家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意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没想到在上山途中遇到王熙然和孟襄,三人相互见礼后孟襄率先开口,“我今日来有两件事,一个是将李家送到墨家堡的银子带过来,好处费我们已经从中拿走了。再一个,瞧你的脸色是否已经得知你侄子和侄女的死讯?”   王珏皱着眉头颔首,而后说道:“昨日剿匪后,整个长安都有士兵巡查,就算匪人侥幸逃脱也是有伤在身,他们如何有本事跑到大哥家杀人。再有,长安令也是临时决定将王思维放出,匪人如何得知他会在昨日归家。我原以为大哥是董家人所杀,现在看着又不太像呢。”   王熙然答道:“也许有匪人当日没去法场,而是假扮成百姓做接应。他们看到王思维被放出来,遂想着杀人泄愤。”   孟襄接话继续说,“或者咱们的思路从开始就是错的,你大哥一家已搬到长安很多年,焉知他们没做什么事情与人结仇?”   对于孟襄的说法,王珏也考虑过。她多年未归家并不了解王宝柱的事情,大哥人虽老实却备不住有爱惹祸的妻儿,也不能排除这是只针对王老大一家的仇杀。   崔智贤也想到可能有匪人隐匿,如今长安城已戒严,李绩正在配合他排查居民身份。李绩咋突然这么好心了?他脑洞更大,想着王珏刚要出孝,王家就有人去世。若王县伯的亲人以这种死法继续一年一个死下去,他闺女还要不要成亲了……   南山有王县伯在,山顶又有迷阵,不用他担心。想到王思源正在房府养病,李绩又派去一队士兵死皮赖脸在房家花园里搭起帐篷来。不为别的,李绩的愿望就是在闺女出嫁前王家别再死人。   阴人小组来到山顶,看到王李氏正笑呵呵地迎面走过来,皆顿住脚步踌躇不前。他们已在上山途中商量好,此事该如实告知王李氏,好让王李氏和王宝金夫妇最近不要下山。只是,看到她这模样,真不忍心说出噩耗。   那也得说,连着王宝金夫妇也一起找来,待大家坐定后王珏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什么?!”王李氏果真受不住打击,险些晕过去。王宝金夫妇的表情也很是震惊,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们虽厌恶王思维和王芳,却从未盼着他俩死。   王李氏抹着眼泪对王珏说道:“娘知道你的意思,这阵子我们都不下山。你也不要独自乱走,咱们宁可找不出凶手,也不能让你去冒险探查失了性命。”   王刘氏紧跟着问道:“思源还在房府,那里够安全吗?”   “嫂子放心吧,别看房相是文官,他家也有部曲呢。”王珏安抚完王刘氏,觉得两位女性长辈太过紧张,她又将孟襄的猜测说出来,“方才我们讨论,也许并非隐藏起来的匪人所为,或许是大哥的私仇。我离家几年不了解情况,你们可知道大哥是否与人结仇?”   王宝金闻言竟哭了出来,“大侄女成亲后,因为大嫂做的事情我们闹过两次。因着这个,后来他们搬走我们也不常联系。当时娘选择跟我过,大哥每次过来也都是送养老钱。都怪我记仇,这几年竟未同他好好说过话……”   听了他的话,王李氏号哭道:“我也是厌烦王贾氏,气儿子被她拿捏,一直在那跟他们赌气。现在想想,也因此连带着对他们的一双儿女多有忽略,我糊涂啊!!!”   还好有王熙然和孟襄在,他们三人劝解一下午才将三人的情绪稳定下来。王珏同王熙然将孟襄送到林外,孟襄临走时神秘兮兮地塞了一封信给王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2章 黄文近况(一)   王熙然一直盯着孟襄给她的信猛瞧,王珏有点支撑不住了,她轻咳一声说道:“若信内没有关于墨家的机密,再拿给郎君一览。”   出乎王珏意料,王熙然竟没推辞,而是很自然地跟着她向书房走去。虽然王熙然一直赖在自家,但他平日都悠闲过着‘养老’生活,甚少见他主动要求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病……   两人来到书房坐定,王珏在王熙然的注释下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两封信。看名字,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给李大娘子。不用多想,定是黄文通过墨家传信回来。   显然王熙然也想到此处,只见他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摆放茶具的案旁开始沏茶,不再似方才那般直勾勾地紧迫盯人。王珏被他连番奇怪举动弄得云里雾里,最后只能将此归功为更年期综合症提前。   王珏打开黄文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信内只有一张纸,上面简略写着他到边关后如何运作,现在已经顺利混进颉利可汗帐下。颉利身边有个叫赵德言的汉人深受其信任,希望老师能帮忙查查此人的背景。   虽然信的内容很短,但是王珏依然能从这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黄文这段时间的经历多么冒险。唉~,她有点儿心疼弟子了。   王珏看完自己的信又拿起王大娘子那封,见封口处黏贴得很紧,似是用浆糊反复涂抹过,只好无奈放下。某无良人士内心吐槽黄文太谨慎,也不懂得满足一下自家老师的八卦之心。后又想到房遗爱几人的小欠手和小欠嘴,突然恍悟他为何如此。   诶,等会等会!为何给她的信内只有一张纸,李大娘子的信确是很有分量的一叠,一般传递消息不是拿个纸条藏身上才不易被发现吗?不用看也知道信内写些什么内容,无非就是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多么艰辛努力。哼哼哼(︶︿︶),大黄完全是有了媳妇忘了老师,再见到这小子必然要暴揍一顿……   王珏将信递给王熙然,皱着眉头向窗外望去,心里仍在担心弟子,也在责怪自己居然怒火上头派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一直被王珏念叨的大黄,这几个月来真没少挨揍,已经完全不用等到她来揍了。   话说,那日黄文和李绩派来的两个人离开南山后,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在赶路,中间换了N次马才顺利到达边关。黄文同两人商议后,决定选个既会进牢房又不至于被看守太严的罪责--扒手。   假装扒手又要成功被捉获,黄文自然不能显露自身武艺。三人观察了一个时辰,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个浑身挂着金链子的大汉身上。这家伙一看就是土豪,瞧着那身板被他捉住也比较不容易露馅,偷他准没错儿!   与京畿不同,边关百姓多豪爽,体格也够彪悍。没考虑到大汉那么能打,这下黄文可倒了大霉,他被对方捉住后挨了好顿胖揍。瞧着大汉专门往黄文脸上招呼,李绩的俩手下小心脏直揪揪,生怕姑爷被揍得毁容。   大汉打够后,拎着黄文脖领子就给送衙门去了。三人内心齐舒出一口气,虽然过程不太美丽,好在目的达到了。演戏得演全套,谁知道衙门内有没有颉利的卧底。分析王珏给他安排的身份,黄文演得很入戏,整天一副苦大仇深面带恨意的模样。   入牢两天后,借着两位外应弄出的乱子,黄文成功越狱。只是他离开时,特意遗留了两份手实在牢房里。狱卒拾得手实后交与县令,这下衙门可闹开了。一份手实上的身份是崔瑛,博陵崔氏旁支。又一份手实是一个名唤黄阿达的人,此身份证明看起来像伪造的。   县衙内的众人聚在一起合计,他们觉得是崔氏旁支伪装身份来到边关,因为盘缠用尽或路上出变故才想着偷钱解决问题。边关这个位置非常敏感,县令不做他想便颤抖着双手开始写奏折。   黄文越狱的当晚没在县内多停留,而是直接跑关外去了。那两个李绩派来的心腹仍留在边关,他们租下一间客栈当暂时驻点,就等着黄文有需要时找过来。王珏早已联系好墨家帮忙,并未要求他们如此,人家这样做完全是李绩的嘱咐。   此时恰逢一年中最冷的那几天,这两年气温更是比往常低,关外因雪灾死去不少人。黄文逃出时穿得比较单薄,即便他接受过药物锻体,也被冻得瑟瑟发抖。脚下踩着过膝的大雪,他辨别着方向往五原郡的方向走。   黄文内心有些小得意,若是常人如他这般不死也得大病,都亏他们百家派的传承够强悍。还是那句话,莫装X,装X被雷劈。就在他得意着小心躲过人赶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一伙出来扫荡的突厥兵。   “大家快看,有个汉人小白脸来咱们突厥做客了!”   “哈哈哈,那可得好好招待他!”   没给黄文开口。交涉的机会,领头人带队过去就把他给围了。不用说话,先武力招呼一番。黄文也练武,自然知道什么招式是教训什么是下死手。见这些突厥兵起码现在没想杀他,为与之前在边关的表演对应,他仍要装着不会武艺。   黄文才到边关五日就挨了两顿胖揍,原本就没消肿的脸又变猪头了。本以为突厥领头人会问话,他已在心中想好如何应对,没想到这位竟然不走寻常路,直接照着他后颈把人打晕了。   待黄文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充满恶臭味的破帐篷里。好在除了他还有别人在,可以跟周围人询问一下情况。瞧着这些人面上都有奴隶烙印,想来是被突厥人捉来做苦力的汉人。等会儿,他似乎忽略掉什么重要事情!   时间倒退倒退再倒退,黄文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大觉,期间恍惚着醒来过几次。每次醒来都觉得头痛,还有面部痛?!想到一种可能,黄文赶紧用手向面上摸去,果真在额头上摸到一个清晰的触感。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黄文的心情很复杂,人送外号黄坏水的自己,这次居然栽在一个突厥莽汉手上了。还有更让人纠结的事情,他在南山时制定的计划,就是以奴隶身份接近颉利,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达到目的了。   有一件事儿比较糟心,若让师兄们知道他将自己算计成这样,必然会常拿此事挂在嘴边笑话他。转念又一想,他做的是将脑袋挂裤腰上的危险事儿,得有命回去再考虑颜面问题。   幸运的是,通过同帐内人的聊天,黄文得知这队突厥士兵要去的地方正是五原郡--颉利可汗牙廷的所在地。如果不是不认得突厥队长,他都以为这是自己人弄来的托了。   他醒后没多久便启程了,奴隶们被人像牲畜一样驱赶,鞋子早已灌进雪,脚都冻得僵硬不过血了。黄文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言语,他想到临行前一晚老师单独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们生活在关内,总听说边关人民多苦,又有多少百姓被劫去做奴隶。说得再惨也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你去看看奴隶们过得是多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普通突厥百姓的生活又有多苦,方能知道你此行是担着什么样的重任!”   此刻,他不是在看,而是在切身感受着。黄文用下巴抵住胸口,眼睛注视着雪地目露凶光,内心发誓定要好好谋划,为未来的突厥大战出汗出血!思索间,背后又挨了一棍,黄文仍是低头不做声,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   就这么恍惚着一直赶路,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每天吃不饱还要经常挨打,黄文眼睁睁看着同他一个帐篷出来的人,眼神由混沌变为呆滞再到现在的死寂。有人被打死,有人自己寻死,等到五原郡时一队奴隶已减少至三分之一。   黄文的双掌溃烂,他多次紧握双拳,将指甲扣紧肉里,强忍着直视同胞们一个个被活活打死。一切,只为不影响自己的任务,为了更大更长远的利益。   由于黄文看起来体格不错,虽然面上有烙痕但长相在奴隶队伍中绝对算出挑,他被分到一个离颉利可汗牙廷很近的劳务点做工。越是关键时刻越忌急躁,黄文多次在远处观察颉利可汗,并思考数日后才决定按他的计划行动。   又是一日,经黄文观察,觉得颉利心情似乎不错。就在颉利经过他附近时,黄文突然站起来狠狠地将手上做工用具扔在了地上。此举成功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奴隶们的、监工们的,以及颉利的!   一个监工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照着黄文身上挥鞭子。而黄文则是昂着头,用憧憬地目光看向天空。尽管他面色已近苍白,衣衫已浸血迹,他看起来仍是在硬挺一般没叫出一声。   那监工见可汗在一旁,这个奴隶竟如此不服管教,急得直冒汗。无奈怎么打都没用,遂大喝道:“你当自己是汉家的文人学士吗,竟学起人家讲究什么气节。再不好好干活,我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看你还拿何物看向天空。”   成败在此一举!!!   黄文并未因监工的话有什么动作,而是面露悲戚地回道:“我本满腹经纶,奈何生错了人家,亦生错了时代。可悲、可叹、唯独不可怜!我所信非人,今日的一切遭遇都是代价!这双眼睛已无用,你若喜欢拿去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读者说要教训黄文,这样够虐不<( ̄▽ ̄)> 哇哈哈哈~~   第133章 黄文近况(二)   颉利可汗这人也挺有意思,别看他常年不洗澡浑身羊骚味,人家却也挺好面子挺讲究排场。突厥是游牧民族,主要由各部落首领主管自己那一摊事儿。因着习俗简单,也未给予最高统治者那么高大上的地位,比如上个朝弄个三跪九拜啥滴,在这点上颉利一直挺嫉妒李世民。   自从身边有了赵德言,颉利在他的进言下改变施政方式,才稍稍找到那么点感觉。每每将各部莽汉与赵德言那文绉绉、说话有条有理的人一对比,颉利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对头身上。人家满朝都是这样的人物,这一比起来不要太寒碜。   他以前捉住过几个大唐官员,比如汉阳公苏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只是这些人在大唐有大好的前途,并且一家老小也都在李世民手上,想让人家来他这荒郊野岭当官完全是白日做梦。   颉利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些人要归顺咱还怕他们来当奸细呢。边关读书人少,每次劫掠过来的奴隶中,有能识字的那都是大惊喜。文人在大唐人口中所占的比例特别小,哪那么容易找到似赵德言那样有才华还一心为他的人。没想到饭后遛弯的当口,居然让他遇到一个不得志的文人。   瞧着黄文那忧郁的表情,死寂中带着渴求的矛盾眼神,文绉绉的谈吐以及具有美感的举止,颉利立马来了兴趣。他挥退左右,踱步到黄文身边,豪气地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来我突厥做客了?”   黄文的表情好悬没绷住,暗道此人不愧为圣上的老朋友,一样的那么无耻那么会睁眼说瞎话。他明明是被劫来的好不好,瞎呀看不到他额上的烙痕?   然而,以上只是心里活动。黄文转过身先对颉利作揖,起身后说道:“我是博陵崔氏旁支,前几日在边关遇到点麻烦。本想先到关外躲避几日,没想到竟被人打晕劫来做奴隶。我们一族本就前途尽丧,如今额上又多出这么个烙印,便是没被判罪我这一生也因此没了指望。”   就像李世民往关外撒卧底一样,颉利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关于大唐第一世家博陵崔氏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连嫡支无用旁支才华横溢这一点他也有耳闻,如今眼前出现这么个痛恨大唐、自身又有才华的人,颉利兴致大起。   当然,首先得确定此人的身份。颉利先装么着惊讶一下,“我向来敬重有才华的文人,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如此对待先生?!也怪诸部首领不会教导将士,定是他们的人胡乱做事儿!先生到边关所为何事,听说李穷鬼有派人秘密监视你们,先生是如何出来的?”   头前听颉利称呼自己为先生,黄文心中生出喜意,暗道事情已成一半。再听他那无耻的推脱之言,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我在你地头上做工,你说这事儿不是你手下所为?不好回答的就不接话,先把来历经过道出好让对方放心。   “说起来实在惭愧,族人觉得我学识尚可,遂让我假死出外延续血脉,以躲避唐皇判处的十代不可科举的惩罚。本想到边关安家,谁知刚进县里就被人误认为扒手捉进大牢。前些日子衙门出乱子,我因害怕身份被识破趁乱逃走。出来后发现两份真假手实竟不知遗失在何处,怕是落在牢里,遂才出关躲避。”   颉利沉默片刻,他在分析黄文话语中的信息。有些事情还需着人去确认,未确定此人身份真假时,不宜许诺或怠慢。他对着黄文扯出一个笑容,“怎可让先生做苦力,我安排一个帐篷着人伺候你休整。”见黄文要开口,他又出言打断道:“我最敬重文士,先生千万别客气。”   黄文的面上露出挣扎的表情,而后再次作揖道:“如此,有劳可汗了。”   “哈哈哈哈,这样就对了!!”笑声震得羊群直咩咩。   颉利给黄文安排个帐篷就离开了,他走后有两个大汉抬着浴桶进来,弄这么俩人伺候他一看就是变相的监视。黄文本来也没打算逃走,他不顾俩大汉凶神恶煞的表情,洗完澡就开始蒙头大睡。   没等颉利派人去打探消息呢,安排在边关的探子定期传回的消息送到,里面就有关于黄文的逃狱事件的描述。谨慎起见,颉利觉得还要带上赵先生,考校一下那崔郎君的学识才好谈任用之事。   黄文跟在两个大汉身后很疑惑,不知颉利为何在今日宴请他,按时间算短短几日不足以打探消息的人一来一回。走进帐篷,除了颉利和侍从们还有一个汉人文士在。黄文面上仍是一副闲适模样,只是心里已提高警惕。   颉利看到黄文进来,热情地起身相迎,“崔郎君快过来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此乃我的军师赵德言先生,他同你一样是汉人。”   “见过可汗,见过赵先生。”黄文规矩作揖。   见那个叫赵德言的文士从始至终面无表情,黄文不敢将视线过多放在他身上。三人坐定后,黄文率先开口道:“屡遭磨难,我前几日竟做出那等颓废的样子,让可汗见笑了。”   颉利同情地看向黄文,“我若是你也会如此,都怪那李穷鬼过河拆桥,你们博陵崔氏历代都没少为汉人做贡献啊。”   “多谢可汗理解,可惜我们没遇到您这样的仁君。”黄文眼中蓄泪,感激地看向颉利,好似这一句认同的话给了他十足力量。   等的就是这句话,颉利可汗哈哈大笑着冲赵德言使眼色。赵德言轻颔首,转而对黄文说道:“郎君既是博陵崔氏贤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郎君。想必你对草原局势已有了解,你觉得可汗该怎么做能对他最有利呢?”   黄文并未直接答复,而是皱眉思索起来。这个问题很难,他还未摸清颉利的想法,也不知赵德言是何种程度的谋士,若回答不好转眼就是杀身之祸。   好在黄文此人鬼主意比较多,他目含崇拜地看向颉利,“大唐与突厥各有各的好,只是我觉得大唐的集权制要胜过突厥如今的治理方式。很多部落首领太过平庸,然而这样的人却拥有太多权利,若能越过这些庸人统一听可汗的指令,我想突厥百姓的生活会更好。”   这种回答很巧妙,哪怕颉利或赵德言知道突厥并不适合过于集权,也只会把他当成崇拜者或溜须拍马的庸才罢了。哪怕结果是往后会走弯路,却也不至于丧命。   “好!博陵崔氏果真名不虚传,郎君与我和军师想到一块儿去了!!”颉利可汗激动得直拍案。   一直面无表情的赵德言面上也有了笑模样,他端起酒碗对黄文说道:“郎君不愧为崔氏贤才,我敬你一碗酒。”   黄文连忙端起酒碗回应,口中蹦出一串谦虚之言。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黄文怎么觉得赵德言夸奖他时颇有讽刺的意味呢。无论如何,此人能以汉人的身份在突厥混到如今地位,必然要小心提防。   颉利畅快地笑完,直视黄文认真问道:“崔郎君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若留在突厥为我做事如何?”   黄文起身大拜,“愿凭可汗差遣。”还以为得来回吹捧试探几次才能如愿呢,没想到颉利可汗居然是个如此爽快的人。   走到这一步一切仍在计划中,黄文处事十分小心谨慎,他此后皆跟在颉利和赵德言身边多看少说。期间,杨谐之女义成公主得知颉利又请来一个汉人幕僚,还特意宴请过黄文。   按突厥习俗,颉利可汗继位后娶义成公主为妻。这个女人曾是颉利的后母、后来是嫂子、现在是妻子,黄文很好奇颉利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作为一个女人,义成公主的遭遇很让人同情,只是想到她怂恿颉利以报答隋皇室为由劫掠汉民,黄文内心便想对此人除而后快。   除了赵德言依然给他怪异的感觉,黄文在突厥的生活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实诚汉子遇到他这样的人分分钟就给忽悠懵。本以为要往外传递消息十分难,没想到墨家的商队竟在草原上混得很开。   黄文再早熟也是个未婚小郎君,先顾着正事给老师写信,将重要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就开始可劲给未婚妻写情话,就怕对方担忧思念。那墨家商队管事拿到信时也一愣,他真没见着过传密信写这么厚一摞的,难道这位郎君发现很多机密?   某人当晚就后悔了,暗怪自己刚脱离险境就失了分寸。以他对老师的了解,看到信封厚度的对比必然要在心里给他记小账。还有一个比一个难缠的师兄们,他似乎只在给老师的信里,对他们集体问候了一句。估计等他回去,这事儿也是一笔帐。   除夕夜,去年是在南山过的,没想到今年竟来到关外,真是世事难料。黄文穿着毛皮大衣,拿着酒壶在帐篷外对月思想。不知老师在做什么,师兄们回家有没有捣蛋,未婚妻的身体是否已经康复,还有一直被他骚扰的岳父大人身体安康否。   “崔郎君在想什么,可是思念族人了?”   黄文吓得一抖,这个赵德言总是来去无声,害他连做梦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说梦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现。黄文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回道:“确实如此,不知他们要如何过年。”   赵德言拍了拍黄文的肩膀表示安慰,一句话都没再说便飘然离开了。黄文看着他的背影欲哭闻泪,内心嚎叫盼望老师早日传递消息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颉利可汗有名字,但是本文出场人物多,我尽量给一个人固定一种称呼,省得文章看起来很乱~。   第134章 过年期间   既然黄文如此放心不下,咱们来说说那些让他惦念的人如何过年。   李晋江离开后,只剩武照小包子还没回家。王珏为师向来不会厚此薄彼,她想给武照准备同弟子们一样多的年礼,只是被武照恳切拒绝了。   武照虽年幼,由于自小被家里兄长苛待,小小年纪已是十分懂事。自己常年在老师家里吃住,怎么好再向老师索取更多东西。皂品生意的丰厚分成都存在她的小院里,这么一直攒着等阿姐和妹妹到婚龄时,足够置备非常非常丰厚的嫁妆。   也知道老师是准备亲自送她回家,好亮明身份使得兄长们能转变对他们母女四人的态度。若这么做随之而来的后果则是,兄长们会三天两头上门求老师办事,甚至在外打着老师的名头肆无忌惮地闯祸。   王珏理解武照的想法,遂也没再劝过多劝说。她这么做一方面是尊重弟子的选择,一方面也希望武照能通过自己解决这些烦扰事得到成长。   李晋江离开后没两日,杨氏就悄悄来接武照了。杨氏一直谎称武照在外祖家,关于孩子已拜王珏为师的事情她早跟娘家打过招呼。杨家人也不傻,无论是出于亲情考虑还是出于利益,自然愿意帮忙圆谎。这不,赶在杨家送年礼的当会儿,杨氏想让武照在官道上跟送年礼的车队一起回家。   杨氏如今是有女万事足,除了尚在学走路的小女儿,她跟大女儿都因武照被王珏收为入门弟子而对未来充满期望。一年未归家,哄睡小妹后,武照急切地拉着母亲和大姐开始给她们讲自己这一年的学习生活。   听到武照说起分成和嫁妆之事,杨氏和武顺又好顿抹眼泪。杨氏怪自己为母却要年幼的闺女承担太多,武顺也懊恼自己不能照顾妹妹反让她为自己操心。母女三人流着眼泪秉烛夜谈,虽依然要受武家二位郎君的苛待,她们却看到了摆脱现状的希望。   不提武照在归家期间如何对兄长们视而不见,再说说带着王家仆从和大批礼物离开的李晋江。   自《兰陵王面具》一书火爆销售,通过各地书商疯狂囤货,酒肆客栈说书人不断,又有大量读者不远千里送来书信来看,李晋江能感觉到自己的名声正在急速上升。从走出长安开始,他在回家的这段路上有了更切实的体会。   原来不止是长安,各地都有说书人在讲他的三本小说,还有很多挑货郎行走着售卖各式各样的面具,便是天色暗下来后走在坊间遇到戴面具的郎君,大家只会轻声一笑却没人将对方当成贼人。   从初次了解情况时的热血沸腾,到快速赶路回家想要体会一下衣锦还乡的感觉,李晋江内心深知他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当然,他并未忘记将这些感受都记下来,尤其是关于老师对他的帮助和爱护,都被他写在平日专门记录老师言行的那本册子上。   兴奋之余全是对老师满满地感激,每每有所感慨他就忍不住要写封信,再买些当地特产到驿站托人一同给老师送回去。李晋江这人非常懂得感恩,不管出于何种考量,长孙尚书一直在给他当推手,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长孙无忌也受到跟王珏一样的待待遇,只是频率上小了不少。   接连收到东西和书信,弄得王珏和长孙无忌既感动又哭笑不得,最后终于在李晋江送信报平安说已归家才停止。当然,王珏的哭笑不得纯属是为自家弟子的性子。   长孙无忌的哭笑不得就是字面意思,每当想到自己的名字跟李晋江联系到一起他就想哭,但李晋江此番作为又让他感觉到对方的真性情和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激,老狐狸读着李晋江的来信总忍不住会心一笑。   李晋江同黄文一样擅长讨好人,后者是惯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前者则是抛弃含蓄、什么肉麻话都能说得出口。别人说或许会被当成阿谀小人,他的表达方式却能让人感受到毫不掩饰的真诚。   哪怕李晋江尽量加快赶路速度,李氏族人依然等得很着急,全因他去年这会儿早已到家。李晋江一路上虽感受到百姓们对自己作品的追捧,却因他的画像没有广为流传而并未在行路上受到阻碍。这种顺当的赶路方式,在进入涟水县的那一刻终止。   “大家快看,写话本的李郎君回乡过年了!”   随着这一声吼,一群百姓围嗖嗖围过来。好在王家仆从常年经历这种事情,因着长安百姓们对王珏的追捧,他们应对这种情况早已轻车熟路。见李晋江激动得对着同乡作长揖,周志也在其身后带领仆从们做同一动作。   王珏派出不少人送李晋江回乡,由于人数多、动作到位又整齐,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赞叹,还有很多小娘子羞红了脸。李晋江同师兄们一样,崇拜老师的同时会不自觉地模仿一二。他起身后,对围观百姓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能有今日成就除了老师的教导,亦离不开咱们涟水县风土人情的影响。”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李家小子并没有因为拜得好老师,去长安见过世面又声名鹊起,而瞧不上他们乡里人,是个好儿郎!   听得同乡们对自己的赞扬,李晋江面色微红。恰此时,李梁氏得知儿子归家,迫不及待地出来接人了。李晋江见母亲过来,对同乡们说道:“我甚是思念家人,今日先随娘亲归家,待过几日再同大家相聚。”说完,又是有礼作揖。   李梁氏瞧着儿子说话得体,遇到事情也是应对自如,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儿时的调皮,感慨着竟抹起眼泪来。见她如此,乡亲们又免不了一番安慰赞扬。   李晋江扶着李梁氏归家,王家仆从们默默地赶着车跟在后面。涞水县李氏不是士族,却也是传承很久的耕读家族。族中人口不少,光他们族人居住的地方占地就不小。得知李晋江归来,李氏族人都激动得等在外面,其中也包括族老和其父亲李保忠。   “祖父、爹爹,堂叔…,你们怎么都出来等我了?外面天儿冷,快进屋说话吧。”   听着李晋江叫了一串人,跟在他身后一直很从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给主家丢脸的王家仆从们,集体被绕晕了。由于主家人口简单,他们啥时候见识过这样庞大的亲族啊。   李保忠可不似李梁氏一样眼里只有儿子,他注意到李晋江身后的牛车队和着装统一的王家仆从们,出言问道:“这些郎君可是与你一同回来的?咱们是否要安排住所?”   李晋江闻言连拍脑门,光想着家人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别看这次领头的周志比自己年龄小又是仆从身份,因着老师为他而著启蒙书籍又让其到启蒙书院上课,他们这些弟子们摸不透老师想法遂对周志的态度也不似对普通仆从。   再有,此次跟来的王家仆从都被老师教导过武艺,以他们的身手若从军保不准也能出人头地,对于这些有本事的人李晋江向来十分客气。   李晋江拍完脑门,笑着回头说道:“我归家来太激动,把你们都给忘了。外面太冷,我先给你们安排住所。”说完,边走边对家人解释这些人的来历。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李氏全族本就无人入仕又,又因离得远而时常担心自家孩子情况,自然不会做出那种对人家仆从指手划脚的脑残事儿。安排随行仆从去休息,族老们来到李晋江家里跟着聊天。   李梁氏坐定后,紧张地问道:“王县伯怎么给你带回那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推辞吗?!”   “哼,你走的时候为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侍奉老师切勿失了本心,你瞧你回个家弄这些个东西还麻烦那么多人送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李保忠气哼哼地补刀。   其余人都同他们一个想法,只是到底不是嫡亲血脉,不好意思在孩子刚回来的时候就指责。   李晋江很无语,他十分想知道,若老师看到屋内这一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都是自家人,李晋江干脆实话实说,“老师瞧出族人对我的担忧,她本想多送些礼物让你们安心,没想到你们反而更紧张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害得长辈们成日为你提着一颗心。”能这么不讲道理埋怨人的,除了亲娘不做他想。   李保忠也尴尬,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说说你小子一年在外有没有惹事儿,大家都等着听呢。”   李晋江了悟,他挑能说的事情从开年回南山那时开始讲起来。由于他语言丰富擅长讲故事,再加上有房遗爱几个在,即便只说些学习时的琐事也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晚餐后,族老们临走时感慨道:“你的运道远非常人能比,可得好好珍惜把握机会。”   次日,李晋江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学堂。他走时只留下钱财并未亲眼看到学堂建成,这一年来心里总惦念这件事情,生怕自己留下的钱不够供学堂开销。瞅着李晋江出门,周志一个闪身跑到院子里找李梁氏去了。   他先礼貌问好,而后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主人让我转交给您的,说是不能让李郎君知道。您先看,年后我需带着回信归长安。”   “有劳小兄弟了,我定在你们离开前将回信写好。”李梁氏与周志话别后,赶紧把信揣进袖子里往书房走去。   李保忠正在书房练字,见媳妇快步进来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没等他开口问,李梁氏就将事情说了一遍。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放在案上的信有点紧张,与名士书信往来这样的事情颇让人向往,只是很怕信里内容是老师找家人诉苦的,好纠结好纠结好纠结……   夫妻对视,李保忠拆开信念了起来。这一念可不打紧,没想到不止不是告状反而是好事儿。李梁氏兴奋得直在屋内绕圈,她感叹道:“儿子果真没说谎,王县伯待他确实尽心尽力。”   李保忠在一旁赞同地颔首,想想又收起信件带着媳妇去找族老们,打算大家一起聊聊信里内容。   剩下的弟子们,家里有爵位的年三十那日都按惯例进宫。王珏和王思源就没那么舒服了,崔智贤在仵作验完尸后赶紧着人将尸体送到南山。就赶着年前这会儿,快出孝的王家人又办起丧礼来。刘大包虽不算王家人,但到底是正经亲戚,他们一家也因此事没过好年。   另有一人虽不与王珏沾亲,还是在家里骂王思维和王芳死的不是时候,此人就是一直等待王老二一家出孝好给他做苦力的李世民。   虽因有孝在身不好去宫内凑热闹,然而并不代表王珏不知年三十那日宫内都有什么热闹。这不,与王珏交好的孟襄,在大年初一那日就带着弟子来拜访了。   孟襄说得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若不是怕殿前失仪,我都想在宫内好好笑一笑再离开。从开宴到结束,圣上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过殿门。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想着今年也有人上门给他送礼呢。没想到今年特别消停,连个来捣乱的人都没有。”   见孟襄说到没人捣乱时面色皆是遗憾,王珏和王熙然皆露出理解的笑容,李世民总是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将粉转黑。当初孟襄来献礼时,内心其实是很敬重他的,现在嘛…不说也罢……   说完宫内的八卦,阴人小组又开始商讨起‘开年大戏’来。   第135章 准备出海   阴人小组讨论的开年大戏不是其它,正是出海探索之事。   由于李世民也跟墨家下订单,使得他们除了造自家和百家派需要的船,余下的时间只够造出卢、郑、崔三家的大船。因着说好共进退,有人却使出小伎俩,好些家主已经在家中咒骂数月了。   朝中大臣们也不开心,若没有我们跟着使力劝说圣上,百家出世之事哪会这么顺利。我们尽心尽力不就是等着出海捞金吗?关键时刻订不上船算怎么回事儿?   墨家也说了,圣上欲在贞观三年开年遣人出海,我们就够时间造出这么些船。想着墨家不会有钱不赚,这些人又将视线转移回李世民身上。人家都送你三艘船了,你还订三十艘是几个意思。   这不,李世民在朝堂上提起船的事情,立刻受到众人热情对待--群起而攻之。   感觉情况不妙,李世民又问了一次,“朕问造船的花销为何不去结算,怎么没人说话呢?”   打击人小能手魏征来也,“微臣不知朝廷跟墨家订船的事情,若是圣上的私人订购,这钱该从您私库出。至于朝廷去海外的探索,我们有墨家送的三艘船就够了。”   李世民好悬没气仰过去,什么叫朝廷有墨家送的船,那是墨家送给他的船,送给他一个人的船!也不怪李世民会急,卖皂品的钱小部分还账,剩下的有些以他跟皇后的名义买了日常消耗品送与受灾百姓,还有那些卖儿卖女的百姓们,也都靠他出钱才赎回孩子。   现在全大唐谁不知道朕又成了穷光蛋,提私库不是故意来刺激人吗?魏驴子,朕早晚有一日要收拾你!但…不是现在,李世民故作疑惑地问道:“听王县伯说出海能赚钱,朕想着我有墨家送的三艘大船已够用,为使得朝廷也有收入才帮忙订船的呀。”   唐俭为传播新作物,赶年三十那天刚返回长安。想着自己许久未在朝中,他紧跟着站出来秀存在感,“因有天灾,圣上免去很多地方的赋税,国库余下的钱并不多。微臣以为,第一次出海不宜行至太远,若如此普通船只也勉强用得。”   “能有额外收益固然是好事,但不能动用根基去赌。”此话来自李靖,他总怕朝廷欠军饷。   好些人的脑筋迅速转开,他们家中都有大船,只是质量上照墨家制造的差很多。若能说服圣上不远航,便可加入自家的船只一起出行,然后再去跟墨家订船,等待第一批出去的船回航后再一起远行。   当然,不管圣上订的船还要不要,能不能出得起钱买,他们都不敢肖想。赚钱虽重要,若因此被小心眼记恨一辈子可就不值了。   你们不惦记人家的船,备不住人家算计你们呢。瞅着殿内为说服他轮番上前说话的大臣们,李世民一直没出声。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李总心里清楚得很,他在思索着怎么能反将一军,最好一并将造船的费用解决掉。   李世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皱着眉头一副忧郁表情,“王县伯说过,若用普通船只很危险,恐怕得在路上折损一半。船只毁坏事小,那船上的难道不是人命吗?”   在很多人眼里,那样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谁都不敢将这样的心里话说出来。瞧着李世民的样子不知他又打什么主意,大臣们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继续说,“这样吧,这次朕只出墨家送的那三艘船装活物。至于朕私人跟墨家订的那些船,若你们哪个家族也想出海又没有船,朕可以将船租给你们。”李世民打得好算盘,租船必定要高价,然后再跟大舅哥那拿点钱就能把造船的钱付清。若有船只在路上出问题也不怕,看谁敢不赔给朕!   很多人动心,也有很多人即便不想跟无赖做买卖,也不得不跟他租船。道理很简单,如果这次不痛快捧臭脚,人家再出航肯带咱才见鬼了。   所以--   “圣上仁慈,您尽管开价,微臣的家族要租一艘船。”   “微臣也要一艘,跟着您这样的圣明之君,我等真是什么好事都占尽了!”   “关键时刻还是圣上照顾我等,那些旁日称兄道弟的人反而靠不住。”   听得最后一人说话时还瞅着自己,一直兴奋看热闹的崔智贤完全不在意。不遭人妒是庸才,他可是因为大船的事情得到族人一致追捧。至于这些人三五不时的抱怨,完全是为衬托自己的聪慧。小崔又抖起来了,连手上有三条人命案没办明白的烦心事儿都暂时忘却了。   瞧着呼啦啦一片人响应,李世民高兴得咧大嘴直嘿嘿。魏征原本还想强调那三艘船的归属,想了想到底没再站出来说话。他是这么想的,反正国库也不充裕,不若先让圣上装满货物运出去,等船淘金归来后再管他要租子。若李总知道他前脚算计人,后脚就有人用他的方法打算坑自己,不知会不会暴跳起来。   魏征也不算虎口夺食,若船回来后有大收获,到时圣上手中有三十艘大船又看到好前景,自然不会再计较区区三艘船,反正所得也是收入国库又不是进旁人腰包。不得不说,正因为老魏很聪慧又一直不越线,才使得李总恨得牙痒痒又不好真拿他怎么样。   瞧着早朝变成圣上的租船会,似李靖这样的紧皱眉头者大有人在。只是想着圣上一直以来用私库为民造福的举动,还真不好说出不让人家想法圈钱的话。没办法,只能闭目养神外加装聋作哑。   见大家都这么上道,李世民赶紧报了个天价。趁着大家错愕之际,李总故技重施又跑了。接下来,各位大臣都迎来了,等待着陪他们回家取银钱的内侍们……   这个早朝有人很嗨、有人煎熬、还有人强咬牙吃下亏,听着李承乾条理清晰地复述着当时情况,阴人小组笑得前仰后合。   王熙然看着孟襄好奇问道:“孟郎君,你们当时送船,到底是送圣上的还是送朝廷?”   孟襄一愣,“这…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看来我最近得闭关了,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瞧着孟襄难得也会呆愣,大家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他们今日聚在一起,主要是商议属于两派的那六艘船上,到底要装些什么货物才好。再有就是航海路线,这也是李承乾在假期还往南山跑的原因,他是被李世民派过来要航海图的。   王珏给出的路线,按现代来说就是台湾岛→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澳大利亚。至于大概什么位置有好东西,可不能都告诉李世民。就他那穷疯样,没准能挖得黄金贬值。   “这是航海图,承乾和孟郎君各一份。我们家有孝不好派人跟去,一切还要劳烦墨家。”王珏说完,将两份线路相同标记不同的地图分别递给二人。   “谈何劳烦,我们又不是没收好处。”孟襄这人说话也不喜欢耍花枪,墨家处事向来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出海本就危险,主家有孝的还跟着一起去,就跟咒大家出事儿一样。也因此,孟襄并未觉得王珏是故意将危险事儿推给自己一方。   李承乾伸头看了眼孟襄的图,再跟自己手上的对比后会心一笑,估计阿爹知道后又该躲甘露殿内发牢骚了。由于一帮大爷、大叔盼出海已经两年时间,他们租到船后赶紧聚在一起研究,该带什么货物该派谁带队前去。   长安本就是个少有秘密的地方,出海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可保密的。瞧着早朝后陆续有人用车拉着银钱往皇宫走,好些个百姓大胆上前打听情况。没一会儿,关于圣上派人出海的事情便传扬开来。   连带着,关于圣上三请王县伯,王县伯献图的事情再次被人提起。   “我说有万载山河藏宝图,你们还不相信!瞧瞧,圣上终于派人去寻宝了。”   “我原本是不信的,只是来找你的路上远远看到太子从南山回来,他很宝贝地抱着一个大卷轴,我估计那是位置更精确的藏宝图。”   时间在百姓们的讨论中,各家族的积极谋划中度过。半月后,官道上挤满各家来送行的人,另有好信的百姓们来围观。   家家都派出一队人暂时跟着上路,他们会将出海的人送到渡口处,帮忙装完船再回来。没办法,东西实在太多,只靠那些被派出海的人绝对运不过去。   除去物品的数量,种类上也非常丰富。这半个月时间里,好些人厚着脸皮在人家守孝期间上门,就为找王珏询问那些地方土人的习俗和所需物品。有了王珏的启发,再加上各家不同的神奇脑洞,百姓们在货物中发现了很多他们无法想象的东西……   瞧着各家送行的人已经叙完话,李承乾拿起酒碗说道:“此次出海不止路途远、耗时长、还充满危机,我们百家派有一位叫梵高的学者说过,渔夫知道大海危机四伏,明白大海浊浪滔天,但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挑战而呆在岸上。孤希望你们能有渔夫的精神,为咱们大唐的强盛甘愿下海。”   “我等定不负圣上和殿下所托!”虽然大部分人此行都是为自家利益,然而很多人都被李承乾的话煽动性了。只要不会损害自家利益,又有哪个儿郎不愿为国出力?   李承乾带着来送行的人们,站在官道上目送庞大的出海队伍渐行渐远,直到再看不清他们的背影才相偕离去。南山山顶,王珏亦抱着阿绿观看了整个送行过程。此刻她的内心很复杂,这一步迈出去便是一个大的跨步,希望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6章 哭吧精   目送欲出海的队伍离开,王珏抱着阿绿往书房走去。半路上被王成拦住,“娘子,年礼已经都送出去,咱们收到的年礼和各产业分成也已收回,我都记在册子上了。”   王珏接过册子并未打开查看,而是带着王成继续往书房走,边走边说道:“今年我的弟子李晋江要开晋江文学社,文学社的建筑图纸已经绘完,待会儿你下山去找吴村长,交给南山建筑队来施工建造。”   王成拿着图纸领命离开,下山后发现南山村民正在开大会。全村老少皆在山下空地处,吴村长站在首位处正在讲着今年村里该如何创收。王成本来不想打断会议,备不住村民们眼尖,“那不是王管家嘛,他下山来是不是王县伯有什么事儿找咱们?”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聚到自己身上,王成赶紧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图纸递到吴村长手上。听着王成的说法,那晋江文学社是要盖在随园不远处啊,想象着文学社成立后南山人气会更旺,吴村长哪有不愿意帮忙的。   他们有今日的好生活全托王县伯,再说每次帮王县伯建房收入也不少,也因此但凡王珏有什么需要,村民们就算再忙也要停下手上的活儿先可着她来。王成说话的时候现场很安静,听他说完后,村民们皆带着兴奋地表情讨论起来。   知道待李晋江年后归来,王县伯就会开始运作此事,村民们连忙按照图纸上的要求采购材料开工。山下一片充满希望的热闹场景,山上却还是摆脱不了接连死去亲人的阴影。   自得知大儿子断了血脉,王李氏整日闷闷不乐,王珏经常看到她早起时肿着眼睛。王宝金夫妇也不开心,一则还是因为亲人去世之事,二则也是因为接连守孝无法去作坊帮忙,心里害怕圣上曾经给的承诺会不作数。   多亏有阿绿整日撒欢打滚,王珏这个惯来不擅长安慰人的,才能趁机说上几句开解的话。比如: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该好好面对生活。圣上若敢不给咱爵位,我就成天给他找不自在。然而,这样的安慰似乎好像大概没什么效果……   好在从年后开始,弟子们经常过来转一圈,山上的气氛才没那么压抑。   再看涟水县这边,又到了快离家的日子,李晋江发现家人对他似没有往年离家时的不舍。娘亲没有含泪念叨,阿爹也没闷声不语,亲戚们更没人上门大包小裹地给他送吃食,这也太奇怪了。   再有,院外从早晨开始总有奇怪的响声,现在又传来乡亲们的叫好声,这都是什么情况,难道没人为他即将开的事儿难过吗?李晋江这种好奇心强盛的人实在忍不住了,他打算出门一看究竟。李保忠和李梁氏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默契地相视一笑。   李晋江走出院子,看到好些人围在院外的空地处。再走近一些,发现一群孩童正围在周志身旁,其中一个孩子口中兴奋地嗷嗷叫着:“周家哥哥好生厉害,这水果真结冰了!”   不止孩童,好些族人和村里外姓人也围在一旁叫好。连那些平日老成持重的长者们,都激动得面色涨红,不是抚须赞叹就是拍掌叫好。这可急坏了八卦小达人李晋江,他蹭蹭跑到周志身旁,探头向大家围着的中间处看去。   只见人群中心是个往常用来运海物的大桶,大桶中又套着一个比它小一圈的桶,两桶中间装满水,而里面那个桶内竟放着满满一下子冰。李晋江看到这种反常的情况,第一个便联想到自家老师,遂疑惑地看向周志等待解释。   周志先对着众人作揖,而后说道:“此法可不是我想出,这都是我们娘子吩咐的。娘子说了,涟水县临海,得到这种制冰法后,不止可以在夏日卖冰,也可以不分季节向各地运送海物了。”   李晋江一拍脑门,他想起自己听老师说过此事。那年他们从登州回长安,由于正逢冬日,冰镇海鲜的冰块都是当地百姓准备的。听大师兄感叹海物不好运送,当时老师也似他这般拍脑门,之后又着人给刘府尹送去一封信,说是告诉对方制冰的办法。   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新书的情节,又想着他们家族并无刘府尹那样的财力和人力,还是等自己攒些银钱再跟老师求制冰法。然而,貌似事实情况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制冰好像并不是那么困难。   周志看到李晋江那懊恼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没等他发问,周志主动说道:“制冰法说来也简单,只要似我这样操作,再往装满水的小桶内投入硝石就可以了。方法虽简单亦有它的难处,市面能买到的硝石量太少,娘子找到一个硝石产量高的矿,持续开采后才将此事告知你的乡人。”   “我同你一道过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李晋江很不开心,这种好事儿老师怎么不提前告诉他呢。若他知道还有这么件事情,可不得捉住机会炫耀外加为学派扬名嘛!   这回答话的不是周志,而是从家里出来瞧儿子热闹的李梁氏,“王县伯给我来信了,她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这事儿要是让你知道,你还得拖上一天才能启程回家。”   随后跟来的李保忠接话道:“这次有很多族人和乡亲会跟你一起启程,王县伯开采出很多硝石,就等我们过去一起拉回来了。王县伯说她已经跟登州那边打过招呼了,由于咱们涟水县离长安更近,以后长安周边的海物生意都归咱们来做。”   听得此言,看热闹乡亲们皆是兴奋地说着感激之言。他们涟水县这地方说好也不好,农户皆靠种植为生,粮食产量不如别处收入自然就少。然而若赶上灾年,由于临海有海物可食,又不会出现卖儿卖女的惨状,说来就是个饿不死人也无大财可拿的地方。这下可好了,有了海物买卖家家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一直在旁边未出声的涟水县县令说道:“多谢王县伯对涟水县的帮助,若非不能擅离职守,我都想跟到长安去道谢了。这是我写的感谢信,麻烦郎君代为转交。”   李晋江接过信小心地收起来,口中连称不敢。他心里门清,人家一个县令对自己这么客套,全看大师兄跟老师的面子。瞧他这样子明显是想走老师的门路,暗道自己总是给老师添麻烦。   李氏族长说道:“这些小子正要跟王家来人去海边,外面太乱咱们回屋内聊吧。”   回到堂屋,李晋江坐在旁边听着众人三言两语地聊天,才恍悟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怕李晋江把帐算自己身上,周志连忙小声在他耳旁说道:“都是周齐和武照两位娘子嘱咐我这么做的,郎君可千万别怪我,本来娘子的意思是在路上就将事情告知你。”   周师姐的武力值太强悍,武照师妹年龄又太幼,李晋江郁闷地发现,就算自己被戏弄也只能认倒霉。好在没让他郁闷多久,很快就有好消息来转移注意力。   李氏族长感叹道:“王县伯对弟子真是好得没话说,想来是看出晋江经常思想担忧咱们,才想出这个一举两得之法。”   “一举两得?”李晋江疑惑发问。   李梁氏笑呵呵地数落道:“你这傻孩子,咱们做这海物买卖可不得经常去长安嘛,等农闲时我和你爹也能跟着队伍过去看你。”   顾不得人多,李晋江感动得直抹眼泪,“老师帮我的何止是这些,长孙尚书肯帮我宣传作品亦是老师所托。还有更多事儿,只是…那些就不能跟你们说了。”   不能跟我们说你还提什么,众人怒视之。李保忠看儿子这熊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哼哼着说道:“我看王县伯是将日子说少了,若让你知道硝石之事,你至少还得在南山哭两天才能启程。”   “当年我怀晋江时候,村里产婆看肚子都说是个闺女。瞧我儿这性子,可不是像咱们女儿家一样细腻嘛。”李梁氏其实是想帮儿子说话,真的不是想跟着添油加醋……   李氏族长面色微红,看看旁边面容尴尬不知如何接话的县太爷,连忙开口转移话题。李晋江听他们不再说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随后便借口准备行李遁逃了。   李家父母一直想当面感激王珏,只是怕突然上门太唐突。考虑到王珏正在守孝,老两口打算等她出孝后再去拜访。知道爹娘会去看自己,又有大批族人和乡人跟着一同回长安,李晋江这次出行与往常比少了很多别绪。   这次同他一起回去的队伍比上次更加庞大,一方面需要大量人手往回运硝石,一方面王珏让周志转达,多带些海物回去送给圣上和各位大臣。李晋江惯来思维敏捷,他稍一想就明白老师的意图,这不是年后打算开文学社了嘛,估计老师又将主意打到那些人身上去了。   由于涟水县离长安并不算太远,一行人带着大批海物赶路一个多月时间终于到达。尽管有来过长安的小伙伴们普及,真正看到李晋江在长安的受欢迎程度还是让同乡们心里一震。那些争相上前问好的百姓们,和毫不避讳过来打趣的大婶和媒婆们,还是狠狠地刷了一次他们的三观。   瞧着李晋江带这么多人回来,可把王珏给乐坏了。来客本考虑到人家守孝不好多打扰,结果这些人硬是让她给劝说着留下了。留下客人后,王珏赶紧上山找王李氏和王刘氏。因着上次的经验,人多热闹些没准能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将客人们交给家中两个女性长辈后,王珏带着李晋江到随园附近的晋江文学社施工点查看进度。瞧着一个大院子快要建成,李晋江激动地问道:“老师,这里以后都归我管了?”   王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止归你管,这块地为师都送给你。最近已有书生们回来读书,我前些日子跟他们说了文学社的事情,好些人都很感兴趣。待院子建好,你细细研究后制定个招人标准,这个文学社就能运行了。”   李晋江双眼蓄着泪水,激动地看着王珏和她背后的院子,幻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靠笔杆子闯出一片天地来。王珏见李晋江如此,突然想到方才读过周志带回的李梁氏回信。   那信上说了一件李晋江儿时的趣事儿。有次农忙时李晋江偏哭闹添乱,大人都倒不出空哄他,结果他活活站原地哭了一整天。自此,李晋江多了个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绰号--哭吧精。   王珏起初还不太相信,现在可是真信了。她在原地站了半个时辰,眼看着李晋江从蓄泪到拿袖子擦眼泪再到袖子一片湿,深觉哭吧精什么的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王珏坏心眼地想着,若她不过去安慰,不知自家弟子能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7章 文学社   由于王珏再三挽留,李氏族人在王家待了大半个月才走。期间经自称长安小霸王的房遗爱介绍,他们已跟西市多家店铺谈好供货合作。由于某人吃饭购物都有人主动打折,这些商家们看到他带人来可不敢随便压价,故此谈妥的价钱很让来客满意。   房遗爱为人仗义,听得这些客人是自家师弟的亲戚和乡人,帮着谈好买卖后又带他们在长安好顿玩。除了平康坊那样的地方不敢去,几日内整个长安和周边有特色的地方都去了个遍。由于刚到年后再兼之友爱同门,房老头非但没因房遗爱整日不着家责罚他,还破天荒地跟着他们出去玩了几日。   房老头出门游玩,自然少不了要找好友杜如晦。但凡常人都有虚荣心,有两位相爷陪着游玩,来客们内心简直不要太激动,这件事够他们回乡后好顿说了。   李崇义和程处默也不甘于后,他们两个都有个爱现的爹,俩爹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家中设席宴客。两人走的路线不一样,李孝恭是文人风气礼仪到位菜品精致,程咬金是哈哈哈狂放风,连菜都恨不得用脸盆端上来。   李晋江一开始也跟着,直到文学社建好后需要他来布置内里摆设,便在师兄们的拍胸脯保证下忙自己那摊去了。结果怎么着,后悔死了!他们去程咬金家喝顿酒,没一个是站着回来的。瞧着程处默那张尴尬的脸,不用想就知道程酒鬼又开始轮番灌人了。   客人们想起程酒疯也怕得很,眼看着硝石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他们决定在接下来几日只在南山活动。随园的名声响彻大唐,由于要谈海物供货再加上李晋江师兄弟们的热情,他们还没机会好好感受一下随园的氛围呢。   此时正赶上书生们年后返回,随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看着院内书生们认真读书,院外相聚论谈的场景,好些李氏族人都手握书册流下眼泪来。自家孩子在这样的地方,与这样一群好学者相交,又有重视他的老师和师兄弟们,这回他们终于放心了。   伴随着李晋江的呜呜声,送走收获颇丰的涟水县来人,百家派师徒又回复到年前的学习生活。   上午还是带着周齐、房遗爱、武照和刘大包四人学习,王珏依旧按每个人的进度教授经史子集。往常李晋江都是坐在旁边写话本,今天则是在研究如何发展文学社。看到黄文的座位空着,王珏又免不了为弟子担心起来,琢磨着也不知道托人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见王珏教授完课程,师兄们已经进入每日的练字阶段,李晋江拿着制定好的章程来到王珏身旁。由于昨日哭了一下午,李晋江的眼睛现在还肿着,王珏看到他的样子噗地一声笑出来,写字的四个也跟着哈哈大笑。   李晋江很窘迫,尤其看到那两个戏弄他的女师兄,和房遗爱眼中的跃跃欲试,他内心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老师刚拿起他递过去的方案查看,那三个就踱着小步来凑热闹了。   房遗爱抬高胳膊,将爪子放在李晋江肩膀上拍了拍,“为了师弟,我这个年都没过好,整日都想着该如何帮你的文学社打响名声。在我朝思暮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下,我终于梦到一个既能打响名声又能创收的好方法。”   “多谢二师兄帮忙。”李晋江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心里快哭了,暗道自己果然被盯上了……   王珏将手上的计划书方下,对着李晋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还真别说,遗爱这次的办法确实不错,你好好跟他请教一下。”   房遗爱闻言,晃晃着脖走回自己的案塌坐定,一副本人内心很不爽,若想请教需讨好的模样。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李师弟说着感谢的话却不问他想的是什么主意,分明瞧不起人嘛。   李晋江嘿嘿一笑,走到房遗爱身后跪坐下开始给他捏肩膀,“二师兄,你看我这力道和手艺怎么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呗,快将那好计策说与我们听听怎么样?”   瞧着大家都满面好奇地看向自己,房遗爱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扬着下颌说道:“老师不是说让你办文学报吗?我想着可以空出一块专门写些故事给小儿看,再用咱们百家拼音在上面标注,这样除了自己可以看故事还能教孩子知识,定会有更多人愿意购买报纸。”   哦~,原来如此!老师在年前已经简略说过何为文学报,通过房遗爱的解说他们脑中皆出现自己想象的报纸模样。这次连一贯爱跟房遗爱抬杠的周齐,都直点头觉得他的想法很好。李晋江更是兴奋地将房遗爱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而后又一顿上蹿下跳才罢休。   王珏补充道:“这个板块的位置和大小要固定,第一版专讲百家拼音。内容就像为师偶尔去启蒙书院讲的寓言故事那样,文章篇幅不用太长,要能启发孩童达到教育意义。”   武照疑惑问道:“老师,在咱们和儒家的大力宣传下,教书先生们已经将百家拼音定为学前必讲课程,为什么还要再拿出来写一遍呢?还有何为板块,为什么要固定板块的位置和大小?”   用专业用语解释弟子们肯定听不得,王珏略思索后说道:“板块就是我们拿出一张纸,用线条将它分成若干部分,每一个封闭的部分自成一个板块。据百家派先辈分析,人类有眼耳鼻等途径来获取外界信息,其中能让人类记入脑中的信息百分之八十来自眼睛。又有大量实验证明,人类的视觉总更容易注意到板块式结构。不止为引人注意,将各部分内容用线分开后,更能显得题文清晰。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固定板块的位置,可以使购买者轻松翻到自己最想看的部分。倒不是一定要保证每期报纸的板块模式都相同,若尽量去做会使得报纸更正规,也方便别人裁剪收集。   举个例子,虽百家拼音已经广泛传播,为何为师还想在报纸上刊登一遍呢?一为不放过任何扩大学派知名度和传播知识的机会,再则若有人喜欢这个板块的故事,可以将它们裁剪下来装订成册,若第一页是对百家拼音的介绍,板块大小又相同,其装订后翻阅起来是不是很像一本正规的启蒙读物?   往后可以挑选受欢迎的故事整合出书,只是若有人喜欢收集全这些故事呢?还有人家境一般,只能偶尔购买报纸,这样的人自己动手做图书岂不是更好更省钱。”   王珏说完后开始狂喝水,不喝不行,待会儿还得给李晋江说他写的方案呢。就这么着,上午上课的几人先讨论,再有李承乾、李崇义和程处默三人下午到来后跟着出谋划策,一份关于晋江文学社的运作方案终于完成。   下午的武艺课结束后,弟子们都来到山下宣布文学社招人的事情。在此之前,李晋江炫耀似的带着师兄们参观了一下他布置的文学社。   晋江文学社是个两进小院。一进院比较小,主要种些花草留做夏日宴客品茶的地方。里面那进院子略大,分为社长办公室、编辑办公处和收集资料存放报纸的储存室。构造本没什么特别,李晋江的布置却让师兄们开了眼。   连一贯被公认为不走寻常路的小二郎,都被他刺激得目瞪口呆。房遗爱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说道:“李师弟的眼光颇为与众不同,待阿爹再骂我时,我定让他来此处看看,方知我的眼光并非最奇特。”   这是周齐今日第二次没对房遗爱呛声,李师弟的眼光确不是他们这样的凡人能理解。见李承乾将目光放到一进院的空地处,原本因房遗爱的话而略显沮丧的李晋江连忙说道:“这个地方我留着种牡丹花,前几日给长孙尚书送海物时得知,他府上还有些花种。”   众人无语,这绿瓦绿墙绿草地,再配上那让无数郎君做恶梦的牡丹花,估计一般郎君若无事绝不会想到此处做客,倒是李师兄那些女读者没准能喜欢此处。   师兄弟们忐忑着再往里走,只见内里的院子为水泥地板,地板上绘着各式绿色花朵,中间写着:文学殿堂,百花齐放。只是低头看还好,毕竟画工和意境都不错。再抬头看周围情况,整体观察这进院子后只觉得诡异。   院中有三个房间,其中社长办公室最小,之后是编辑处和储存室。三间房上方都有木牌标示,这本没问题。问题是,除了房门和木牌处整个院子的四面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瞧着师兄们都盯着围墙猛瞧,李晋江再次得意道:“由于百姓们不知道兰陵王面具什么样,他们都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后售卖,这些面具都是我路上收集得来。你们仔细看,几百个面具都不带重样的。”   就这样看着都被吓得一哆嗦,还想让咱们仔细看,想啥呢→_→   程处默啧啧两声,环顾四周后说道:“晚上在院内东南角点根蜡烛,保准你这比墓里更可怕。”   李晋江本指望老好人刘大包和最照顾后辈的大师兄帮忙说话,结果看这俩人听到程处默的说法后也跟着狂点头,他瞬间蔫了。明明很好看,他们咋就不喜欢呢。   武照扯住李晋江的袖子,仰头问道:“师兄可是不想被人打扰,才将此处布置的这么特别?”   李崇义装模作样地接话,“原来如此,若是这样的话,李师弟的布置很成功,起码我是不会在晚上来此处的。只是,若随园书生们看此院,原本打算来此任职的人还会来吗?”   “老师看过后明明说绿的好,很有晋江精髓!还说我懂得炒作周边产品,虽然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周边产品,老师就被人叫走了,但听着就是好话!”见原本爱相互掐架的也合起伙来寒碜他,李晋江终于委屈得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8章 动员活动   次日一早,书生们发现随园外贴着告示,标题处写着晋江文学社诚邀您加入。下书:您是否擅长写话本?您是否有自己的故事欲同大家分享?您是否有志在小说界发展?若您有好的故事,无论长短篇都可以投稿,我们会根据文章字数和故事精彩程度付稿费。最后,晋江文学社诚聘精英,现需要二十名审稿人员,月俸八百钱有提成和年终奖,以下另有何为提成和年终奖的解释。   虽然各州府已有官营书肆,但随园除了科考用书还有陆续收上来的孤本供大家抄录,还有很多志趣相投目标一致的人来此处学习,还有王县伯每月的百家讲坛可以听,还可以靠出售积分赚得自己日常所用开销。因种种有利原因,随园并未因书肆而冷清,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从各地赶来。   吴村长看着围在告示前议论的书生们笑眯了眼睛,可以想象到随着晋江文学社的开启,除了书生们还会有很多李郎君的书迷到南山村来。不说住宿,光吃食就能翻倍卖。吴村长哼着小曲,欲到村里通知大家想些新鲜吃食出来。   谁都知道王县伯力捧自家弟子,这个所谓的文学社也会得到各方关注。虽有遗憾对方不收策论,但通过话本故事亦可彰显自己的文采,若能以此得些名声也大有好处。书生们想到此处,再加上又有银钱可拿,好些人都动了心思。   至于应聘审稿则让很多人犹豫,每月的银钱和各种奖金实在不少,然而今年是科举年,除非自知科举无望的愿意去试一试,剩下的人都在捉紧时间备考。   即便如此,到晋江文学社应聘的人也不少。应了师兄弟们的乌鸦嘴,还真有几人因受不了文学社的布置,刚走进内里的院子就退出去了。对此,等在社长办公室的李晋江对此全当看不到,留下的这些人已经足够他筛选了。   为了使得文学社和报纸能一炮打响名声,李晋江在挑选社员的同时,剩下的师兄们也忙着帮他奔走。王珏打得好算盘,有李承乾跟着同去,就算有些人口头抱怨两句也不会真的拒绝帮忙。第一站到长孙无忌家,这位因李晋江没少被人吐槽,不坑他坑谁呢。   原本得知外甥主动上门拜访,长孙夫妇都很开怀。待看到他身后的几只,再联想到现在应该是王县伯的授课时间,被坑过无数次的长孙无忌头皮有些发麻,预感情况不妙啊~。   大家相互见礼后,长孙无忌很上道地问着:“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何事需要帮助?”   李承乾面色有点发红,好久没登门拜访了,一来就是求人办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房遗爱才不管那些,他听到长孙无忌的问话后激动得一拍巴掌,“长孙伯父好聪慧,你也会占卜之术吗?”   哎妈,一听房遗爱提起占卜俩字,李承乾哪还顾得上扮鹌鹑。怕房遗爱再开口,他连忙直入正题,“是这样的,李师弟的文学社已正式运行,想着您惯来喜欢他的作品,我们来请您在文学报首期刊物上发表篇文章,也不拘什么内容。”   这话说得太违心,自家舅舅因何帮李师弟站台,李承乾心里门清。提到文学报又少不了一番解释,这时候几个小的开始轮番出言解说。别看他们平日惯爱恶作剧,说起正事来也是很有逻辑表达清晰。   嘶--,这个叫报纸的东西大有可图啊!似长孙无忌这种老狐狸,你只要稍微提点他一下,他就可以自行开阔思路。起初觉得王县伯将这么好的创意,用来给学生发展小说事业有点可惜,后一想才察觉到人家是在避嫌,又免不了要在心里赞一声聪明谨慎。   “这种新奇的创意必然会载入史册,老夫就厚颜在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版上写篇文章吧。”既然已经同意,自然要说些吹捧的话来让人开心,顺便也不忘抬高一下自己。   果真,听了长孙无忌的话,百家派弟子们都扬起笑脸来。那满面算你有眼光的表情,好悬让长孙无忌没绷住笑脸。一旁的长孙冲见大家好不容易停下交流,他连忙插话问道:“我甚是喜欢李郎君的作品,不知我是否可以投稿参与。”   李承乾闻言眼睛一亮,“自然可以,我平日午时后会在南山,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介绍李师弟给你认识。”   长孙无忌僵硬着笑脸,内心非常非常纠结。自家外甥自打犯病起,别说他家冲儿了,就是跟他们这些人也不亲了。此‘病’在被王县伯收为弟子后才有所好转,然而他因着课业却越来越忙,也还是不易寻到机会好好跟他说话。   冲儿若能常去南山,自然有更多机会跟大外甥相处,这点是长孙老狐狸十分愿意看到的。然而,他就是怕文武双全的大儿子也染上‘病症’才不敢让他到南山拜师,现下外甥居然要介绍李晋江给儿子认识,他愁啊愁啊愁啊。   虽说他觉得李晋江是个懂得感恩的实诚孩子,然而这也改变不了这孩子脑子不正常的事实,若作为继承人的大儿子被他拐带着去写话本,他还不得被对头们嘲笑死!可是太子都开口了,此事又拒绝不得。老狐狸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处总比坏处多。   瞅着长孙无忌表情不太对,李承乾赶紧找理由告辞,“我等还要再去几位大人府上拜访,改日再来看舅舅。”   哦,原来还不是单独请他,老狐狸有点不乐意了。瞧着他们要往附近的程咬金府上去,长孙无忌在送他们出门后,连忙换身衣服往皇宫赶。若不是单独找他,关于报纸的消息不出一日就会在圈子里传开,他得先去跟圣上汇报抢功劳。   方才程处默一直没吱声,因为程咬金特意嘱咐过他,轻易别跟长孙无忌那种人说话。这回来到自家,他立刻换了个模样。啥也别说,先带着师兄弟们来到堂屋弄点水果吃,“大家别客气,就当这里是南山一样。仆从已经去找阿爹了,估摸着他很快就能过来。”   真没人跟他客气,大家甩开腮帮子一顿吃。没一会儿,程咬金就带着妇人崔氏过来了。在崔氏眼里,百家派=有钱赚,听说儿子带着师兄弟们回家来,崔氏比程咬金还积极。   在崔氏的殷勤招待下,几人吃着水果将事情讲了一遍。程咬金可比长孙无忌痛快多了,他是真心喜欢这种能彰显自我的好机会,“行,我定好好写篇文章,教教时下的儿郎们怎么做人。”   暴汗,若不是程处默主动提出算上他爹一份,大家真没想着来找程咬金。听着他的言辞,连最不靠谱的房遗爱都觉得事有不妙。比起回家就撒欢的程处默,王思源自进长安后一直比较沉默,去年送年礼的遭遇使得他至今还有心里阴影呢。   虽觉得情况不对,大家也不好立刻就走。闲聊的时候程处默提了一嘴,先去的长孙尚书家才来自家,程咬金立马不干了。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想着你爹爹,反而先通知老狐狸呢?”还想再数落儿子几句,程咬金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说道:“不行,我得赶紧去宫里!”   见自家相公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及还有客人在家里,崔氏僵硬着笑脸内心狂骂程咬金不着调。百家派弟子们见他离开并未觉得受怠慢,反而松出一口气齐齐找理由告辞离开。   孔颖达听说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的反应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毫不掩饰。美其名曰不耽误他们拜访别人,老头同他们一起出府后嗷嗷往皇宫而去。   虞世南也差不多,本来还一副大儒模样,考校他们很多经史问题。听老头唠叨半个时辰,李崇义好容易捉住机会说出正事,结果人家虞大学士啥反应。   “李小子,你怎么进屋这么久才想起来说正事儿,可不好学你爹那办事找不到重点的样子。”老头帮百家派主持过两次拜师礼,王珏也送了两次药,人家现在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说话间就端茶送客了,最后还不忘进行总结式发言,“报纸既可增加民间娱乐又能借机施行教化,此法甚好甚好,老夫可以长期写些文章给你们。”   若王珏在这,定会借机告诉弟子们,像老头这样要求固定位置长期发言的,可以称之为专栏作家。   原本因下午不用上武艺课而开心的弟子们,一路拜访下来都快后悔死了。这么一圈走下来,大家终于体会到王思源送年礼时的感觉,大唐官员没几个正常人!   因着他们的一番拜访,使得皇宫也热闹起来。大唐人民都有一颗八卦的心,无论百姓们还是官员。听得好些人都去宫里找圣上,剩下那些也乐得过去看热闹。   这下可苦了李世民,人家正跟媳妇聊天呢,先来了大舅哥又来了大魔王,早朝回去的那些又在甘露殿聚齐一小半。起初听着长孙无忌的描述,李世民立刻想到报纸的用处,以后传个流言抹黑谁可方便多了。   等虞世南来了,听到他说起长期发表文章的事情,李总眼珠一转决定自己也办报纸,到时候他可以每期都写些话给百姓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内心感叹也只有他这种千古难得一见的好皇帝了,才能做到越过一切障碍直接同百姓交流。   李世民自去年就学聪明了,用王珏的东西得先跟人家打声招呼,若要求不过分,没有不答应的。这回被派出去的内侍没抱怨,就算去南山宣旨的活儿再尴尬,也比在这没完没了的通传哪个大臣求见好,这么一下午他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遇到所谓的尴尬,因为内侍到南山时扑了个空,一直在守孝的王县伯居然出门去了。给弟子们放一下午假后,王珏便独自往墨家堡而去。   黄文来信打听赵德言这个人,李承乾派人去调查后愣没查着。按黄文信上的描述,这样的人可不该是无名之辈。想到墨家那也没有消息传来,王珏急得自己上门去问。   墨家堡堂屋内,孟襄连着墨云和三位长老,同王珏一起无奈叹息。不出所料,墨家将关于赵德言的描述,和黄文来信背后的画像传至隐在民间同门处,竟无人能查得此人的消息。   王珏皱眉猜测道:“难道赵德言是假名?”   墨家三位长老都不吭声,他们与百家派交好的情况下竟帮不上友人,好面子的老人家们都快郁闷死了。王珏正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宫里问圣上,反正边关县令上报黄文越狱的事情时,她就将对自家弟子的惩处安排跟李世民报备过。   正在她要起身告辞时,一直拿着人像猛瞧的孟襄突然开口说道:“长老们可还记得,咱们十年前在边关遇到一个神经病的事情?虽容貌体态与那会儿不同,然而你们看看这画像上此人拇指与食指的比例,当初我还因此嘲笑过他呢。”   墨云懵懂,三位长老则是拍案恍悟,“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报纸发行   百姓们眼尖着呢,从李承乾带师弟们进城时,就有人关注着他们的动向。眼瞧着他们进出好些大臣家中,被拜访者送客后又不约而同地往皇宫赶,大家皆预感又有趣事发生。   经大嘴巴程咬金广播,长安百姓又听得两个新词-文学社、报纸。果不出吴村长所料,自弄清这两个词汇是何意思,整日有大批人到南山村晃悠。来者皆要在随园待一会儿,又到文学社外转一圈才肯归家。   发榜次日,晋江文学社陆续收到很多来信,其中大部分是随园书生们的投稿。也有百姓写信来发表建议,信件末尾往往还带着小故事。这可把长安城内靠代笔写信为生的人乐坏了,平日冷清的小摊这几天竟排起长队来。   李承乾到工部要来一套活字印刷工具,文学社众人用半个月时间筛选来稿和排版印刷,晋江文学报第一版终于顺利与大家见面。   《晋江文学报》作为报头,位于报纸顶端居中处。报眉在报头下方,用来刊登报纸创刊日期和出版日期。再下方就是通常放置头条的位置,这个板块原准备用以发表李晋江的连载文章,这期则放了长孙无忌等文臣写的文章,头版右下角的倒头条处放着程咬金和秦琼的大作。   除了这两处固定位置,剩下主要分三大部分,分别是郎君板块、娘子板块和黄口板块,乃用性别和年龄来筛选出目标人群可能喜欢的作品,再分区域刊登在报纸上。值得一提的是,在报纸中间有个竖着的长方形细版块,上书:广而告之,欢迎合作。瞧着下方是对南山村建筑队的推广和介绍,心思灵敏的商户们立刻猜出此版块是作何用途。   报纸有很多出售点,包括随园、书肆、客栈等地。百家派师徒总是无意间使出饥饿营销的策略,自知道报纸一物后百姓们期盼多日,投信者们都希望自己的故事能被选中、自己的建议能被采纳,综上种种使得首次印刷的三千份报纸上市后一个时辰内便被抢购一空。   继《兰陵王面具》火爆销售后,说书人再次活跃起来。各酒馆、客栈内都有人拿着报纸诵读,王珏和李晋江的话本让这一行业内的很多人身价倍涨,据说有好些说书人给他们立长生牌。往常这时候商家们都会笑眯眯地在店里数钱,今日却很少看到知名店铺老板们的影子,能做到行业顶端的无疑都是人精,他们看到报纸后第一时间就赶往南山洽谈业务去了。   除了喜欢凑在一起讲八卦,享受热闹气氛的百姓们,西市还混进很多李世民和大臣们派出的探子。李总和部分大臣是为打探报纸这一新鲜事物的受欢迎程度,另有接到邀稿的人则是派仆从探听一下民间对他们作品的评价。   说到对作品的评价,百姓们的口味还真不一样,好些人都因此吵起来了。   李晋江脑残粉,“长孙尚书不愧为开国功臣,其眼光与见识绝非常人能比,光看他独具慧眼瞧中李郎君就可知其眼光自有独到之处。”   “我虽不讨厌李郎君的话本,却觉得你们仅因长孙尚书抬举李晋江就这般夸赞,实在过于偏颇了。瞧瞧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写的文章,这才是时下儿郎们该学习的典范。”此乃面红耳赤义愤填膺的书生一枚。   另有一魁梧汉子凑热闹,“你们说的那些人,写起文章来啰啰嗦嗦,若不说些我等听不懂的词汇便显不出他们学识渊博了吗?瞧瞧人家程将军的文章多好,朗朗上口轻松易读还说得十分有道理。”汉子说完,啪地一下把报纸拍在案上,露出程咬金的大作《老夫教你怎么做人》来。   本来争执的双方是在讨论似长孙无忌这种心机大叔好,还是孔颖达和虞世南这样的学术帝棒,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的忠实拥护者来。这哪行,对读书人来说,有程咬金参与的事情就等于降低档次。   三方正要再吵之际,还有嫌不够乱的。王家绣娘们今日休假,听热闹的当会儿发现他们居然全都不提秦将军,几个小娘子气得也过来拍报纸了。啪啪啪,三张报纸拍在案上,“要我们说,秦将军实属大唐少有的文武全才,这全才自然比人才要好。瞧瞧文章标题,《杀手锏》怎么看都比《老夫教你怎么做人》、《论新文学》和《猜题》厉害。”   别说,这几人还真没白在王家混,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只不过对他人来说,这理却净是歪理。书生们瞧着几个娘子仰着下颌尽显得意,气得他们直喘。   一个嘴欠的汉子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诚不欺我。”   这下撞枪口上了,王珏授课时绣娘们往来也能听上几句,关于汉子说的这句话有人恰巧听王珏给房遗爱解释过。书生们瞧着几个娘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儿,暗骂那汉子什么都不懂还充文化人。刚想出言解释就被小娘子们抢了话,原本轻声讨论的场景竟发展到客栈内的来客们皆参与争论起来。   没办法,主要客栈内隐藏着很多出来打探消息的人,听着他们提起家主又讨论谁最有本事这样的问题,便是一开始只偷听最后也忍不住过去参战了。   除了小部分地方发生这样不和谐的事情,更多人则在讨论报纸上的小说。由于没收到类似寓言的小故事,李晋江将王珏讲过的《狼来了》放上去,以此举例说明此版块需要何种内容。除了为人爹娘的对王珏交口称赞,另有人在读郎君和娘子版块强推的两篇连载故事。   这两个故事都是李承乾拿给李晋江的,瞧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师兄弟们皆好奇着猜测两个故事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并非因熟人提供才给强推,这两个故事写的真心好。   其中一个书名为《自古游侠多豪情》,这是一篇别出心裁的江湖小说,写着汉末时几个游侠儿为民族到边关抗匈奴的故事。另一本故事叫《宫女上位记》,此为架空宫斗小说。想到之前去长孙尚书家发生的事情,师兄弟们皆猜测前者是长孙冲所写,至于后者没准是宫中某位娘娘的大作。   再看南山这边,由于前些日子在墨家堡解决掉心头担忧的事情,王珏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怕弟子不懂得经商之道,她在课后特意来到山下的晋江文学社压阵。   “新鲜事物在初始时最受关注也最容易获利,就像众位做买卖推出新产品一个道理。报纸上的广告栏只有那么大地方,我们虽有心帮众位宣传却奈何局限太大,谁能先到此处做广告实在不好挑选,大家觉得公平竞价如何?”   王县伯不愧是房小郎的老师,她果真如传闻般不走寻常路。世人都说他们这些商户心黑好钻营,面前这位名士比起他们来明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广告这东西的种种好处,很多人明知面前是个坑也要硬着头皮往里跳,没见竞争对手也来了嘛。   接下来的时间,王珏怀抱阿绿带着弟子们在旁观看,华夏的第一场拍卖会就在晋江文学社的小院中,由社长李晋江主持,拍卖物为《晋江文学报》广告栏位置。   听着来人们疯狂竞价,房遗爱的眼珠骨碌碌直转,内心正在思考怎么能利用李师弟的文学社再赚点媳妇本进来。武照跟他想的事情差不多,自己跟姐妹们的嫁妆自然是越多越好,想来李师兄应该不介意帮帮忙吧。   也不知这两个小的怎么回事,脑子里总想这嫁娶之事,正在兴奋听人竞价的李晋江还不知自己又被俩捣蛋鬼给盯上了。今日不止南山一处热闹,各大臣府上也很热闹,皇宫更热闹。   “老爷,坊间百姓多拥护你,奈何XX家的仆从出言诋毁。”   衷心的仆从们,在西市一言不合后开始互殴,各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府就开始添油加醋找老大告状。人活一张脸,虽然这些人做起事情来常常不要脸,但他们都很在意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太过分了,哪有踩着人往上爬的道理,找圣上评理去!   此时的李世民正处在水深火热的自我怀疑之中,刚才大小老婆告诉他,她们正在合写话本,故事已经在报纸上连载了。虽已有不好的预感,李世民还是心怀期待地确认道:“《宫女上位记》不会是你们写的吧?”   杨妃傲娇道:“自然,别的文章哪有我们想的故事精彩。”   “圣上可看了我们的作品?还请您指点一番~。”   听着李世民被打趣挤兑,长孙皇后只是看着他淡笑不语。圣上前些日子宠幸的宫女最近过于恃宠而骄了,作为一国之后必然要做到提醒圣上又不能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好吃醋,写小说可不就是个好办法嘛。别以为那身份卑微之人好拿捏,就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你宫女能怎么谋上位。   李世民从未似现在这般感激那些没事乱搅事的大臣们,听到侍从说有几个大臣嚷嚷着来找他主持公道,他连忙以此为理由离开后宫。宫女什么的,在他心里就是个玩应,最近那位也是因为小曲唱得好才多见了几次,难道她私下里有什么动作,竟惹得后宫众人大怒?   想到后宫女人编写的那本小说,李世民浑身一抖,瞧着故事里的这个计谋那个陷阱,他后宫的女人们都能组个谋士团队了。李总琢磨着实在不能小瞧女人,以后还是尽量不要随便往后宫收人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 科举考试   唐朝处于科举考试的初期,本是统治者为对抗世家另辟蹊径选取人才的途径。然而,在这一阶段却存在很多弊端,比如开考密度过大、考试科目过多、考卷不糊名、考试名次由知贡举一人决定等问题。   除了考试本身,此人的名声、家室等外在因素亦为主要参考条件,故此唐朝的科举并不能公平地选取良才,科举也无法成为补充官员的主要手段。即便如此,仍有大量寒门子寄希望于科举,盖因这是他们唯二的入仕路经之一。   王珏希望能为国做贡献,然而她的身份有很多局限性,若主动干预太多朝廷政务恐遭人猜忌。谋事者最忌用力过猛,她在武德九年末刚运作完百家出世的事情,不好再在科举之事上动手惹来更多人的仇视。   唐朝大小考试很多,有些考试地方官就能决定成绩,这样的考试对想入仕的寒门子也没什么帮助。今年之所以称之为科举年,因为这是继李世民开恩科后尚书省再一次举办全国性质的省试(省试是由尚书省举办的意思,不是省市级别的考试)。   王珏前些日子忙着帮李晋江开文学社,又有开社后的报纸排版、广告招商等事情要做,很难抽出时间想别的事情。这不文学社的运营已走上正轨,在给弟子们授课后的闲暇时间她又想起现下科举的种种弊端来,正想着以什么借口折腾事儿的时候借口自动上门来。   王成来报,孔祭酒和虞大学士相携来访。王珏闻得此消息,连忙让清风和明月准备茶点待客。除了李晋江在山下的文学社,和近日来不知为何成了其跟屁虫的房遗爱和武照,剩下的弟子们也赶紧出来见礼。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两老头爬山可别给累着了。瞧着他们面色如常,王珏放下心来,“您二位若想见我,直接邀我下山便可,山路危险怎好让您们这番劳累。”   孔颖达笑呵呵地回道:“无事无事,全当锻炼身体了。咱们关系亲近,我也不说些虚言,此次前来主要为一件事情,老夫下个月寿辰你能不能给送个自行车?”   虞世南闻言吹着胡子瞪了孔颖达一眼,“哼,怪道你偏要跟着来!还大儒呢,哪有人张口管人要贺礼还指定礼物的。”   “年前王县伯给长安修了水泥路,我瞧着你开春后没事儿就到街上骑自行车,这不是羡慕你嘛!你想想,每次你都是一个人出行,我跟你做个伴岂不是更有趣儿?”孔颖达用一般正经的脸,说着三岁孩童间的日常对话,让百家派听众很是无语。   虞世南的脑中出现一个,两老头一路骑自行车到皇宫,在宫内一起被武痞们羡慕,下朝后再相伴而回的画面,居然也觉得很不错。再看看友人那张故作可怜的老脸,虞世南说道:“你瞧我做什么,我可不会造自行车。”   这就是同意了,孔颖达闻言又期待地看向王珏。两派关系本身就好,再加上造自行车对王珏来说又不是难事,能不应承嘛。   “小事尔,定然准时给您送到。”王珏做完肯定的答复又看向虞世南,孔祭酒可是尾随他过来的,这位该有正事儿了吧?   虞世南见王珏将目光移向自己,面色微红着说道:“尚书省要在今年春季举办省试,圣上恼怒科举选才不能满足其要求,遂在去年末下旨让我等重整科举事宜。我们在今日早朝时呈上方案,圣上仍觉得不合心意,老夫想到你主意颇多遂来请教。”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忙帮得完全是求之不得,“请教什么的可不敢当,我懂得的知识都靠学派先辈传承,不若我跟您讲讲我们百家派祖辈对科举的设想可好?”   “如此,劳烦王县伯细讲。”虞世南对王珏的欣赏又提高几分,自来就知道她不恃才傲物,难得还会细心顾及老人家颜面,甚好甚好。   “若朝廷真想由科举寻觅良才,便要先杜绝暗箱操作一说。往后的考卷需糊名,亦要检查是否有夹带。州府试由几个朝廷指定的官员到各州阅卷,待分出录取名次时再揭开名字。到省试一步也是如此,省试入选者需到大殿由圣上出题再考,而后朝廷出十位重臣当场阅卷,推选出十名最佳者当场读卷。再由圣上给出名次钦点前三位为状元、榜眼、探花,如此这些人可称为天子门生。”   自宋朝开始科举制度趋于完善,读书人需先由各县、州、府筛选后到省里再考,然后才是全国级别的考试。这还不算完,到都城还有会试、复试、殿试三轮,最后能留下的人才算脱颖而出。宋朝重文,经唐朝的几百年过渡已有很多读书人,综合初唐现在的情况不宜将过程定的如此繁琐,还需待读书人增加、各地官员适应新制度后再慢慢改进,还是那句话:涉及到改革二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循序渐进。   天子门生?!不说那一系列既合时宜又严谨的考试过程,光这四个字就够圣上嘿嘿几个月的了。两个老头看着王珏眼中放贼光,早知人家顺口说说就有这么好的主意,自己等人又何必争执讨论那么久呢。   等会儿,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这改革方式确实好,然而若将王县伯的话整理成奏折呈给圣上,必然会被部分世家与勋贵仇视,好些人家都有得不到蒙荫的废柴或庶子,他们都等着靠暗箱操作上位呢。   见虞老头从兴奋变为犹豫,再瞅瞅玩胡子不言语的孔老头,王珏准备故技重施,“勋贵固然掌握权势,然而有多少勋贵之家能做到经久不衰?世家之说法始于汉,皆因当时的时代环境造就出这一独特群体,随着书籍的广泛流传和圣上大力提拔寒门子,这个群体还能活跃多久?   他们之所以高人一等并非因为头脑比他人聪慧,而是因为几代人留下的礼仪规矩与手握知识这两点罢了。谁能给这天下渴望出头的寒门子们一条好出路,谁就能收到所有寒门子的感激以及这些人出头后带来的政治利益。”   刚才两个老头总瞅自己,李承乾一直假装看不到。人家厚黑学上下册都看完了,作为储君虽觉得老师说的方法甚好,但储君毕竟不是帝王,没上位前还不好得罪太多人。瞧着老师猛对他使眼色,便是起初有点同情俩老头,他也还是忍着没开口说话。   李崇义和王思源咽了咽唾沫,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似曾相识,好像老师在武德九年初次去孔家做客时的场景,同样是艰难的选择题,只是这次多了个人跟孔祭酒分担罢了。   显然,孔颖达也想到此处。武德九年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记忆犹新,那年从夜不能寐到生出为寻真相赴死的决心,其过程绝对够抹好几把辛酸泪了。原以为这样的经历他人生中只会有一次,哪成想不过两年时间又要面临这种艰难的选择。   虞世南的情况还不如孔颖达,再咋说人家还有过一次经验呢,他此刻终于体会到友人那时的心情了。想到此处回头与友人对视,两老头苦着脸就差眼中蓄泪了。   王珏见此也装么着面露为难,而后提出一个建议,“若二位不想在朝中说此事,不若找个机会上份密折给圣上,将你们的难处详细说来,我想圣上会理解二位并且很愿意将这些当成是他想出的主意。”   对呀,还能这么干!李承乾想着,不若他悄悄跟阿爹说此事,既能解开眼前的困局又能立点功劳。瞧着小太子眼珠灵动,唇边勾起笑意,孔颖达连忙说道:“如此也是一个好办法,还是等我二人商议后再做决定吧,总之绝对不会让王县伯的好建议落空。”   虞世南也跟着点头,“天色渐晚,我俩还要赶回长安,就不多打扰了。”说完赶紧起身,还不忘拉起孔颖达。   “是极是极,王县伯还在守孝,待过些日子你孝期满时我再给你下帖子。”孔颖达说完,反拉着虞世南嗷嗷跑。   瞧着俩人走那么快,王珏怕他们在路上出事儿,连忙给王成使眼色让他跟着下山去。不是她自己不想相送,也并非不愿让大弟子顺路同行,而是怕两人看到他们跟来会更紧张。原因很简单,既然有退路可走,两人想想又觉得放不下触手可得的好处,怕李承乾在他们作出决定前先跑去打报告,老头们连话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噗哧,目送两位长者离开,百家派师徒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俩人平日都以有大智慧的长者形象示人,突然见他们这番作态实在令众人惊讶。   话说俩老头离开后并未各回各家,而是到孔颖达府中继续商议。又有被叫来的孔德伦和心思灵敏的孔氏门徒一起参与,老孔书房的烛光一夜未灭。   似孔颖达和虞世南这样的学者,抛开或为学派或为妻儿谋利的人之常情,他们心中都有一颗期待盛世的心。年轻人比起他们又多了些赌性,好些孔氏门徒跟着王珏尝过甜头后,对她有种盲目信任。   孔氏门徒以民族未来为理由劝说,这也勾起孔颖达内心深处的回忆,他看着儿子的脸说道:“德伦长得最像他祖父,当初老爷子去世时正处在隋朝时期,那会儿天灾不断、统治者昏庸、人们完全看不到美好的未来在何处。我爹临终时说,惟遗憾没等来盛世方离世。比起他那样的白身,我这个当官的儿子却功力得多。索性不会伤及性命触动学派根基,趁着我还能走的时候再为大唐做点事儿吧。”   虞世南比孔颖达光棍得多,他没有学派要兼顾又无不孝子孙需走后门,老头心里早就偏向于上折子这个选择了。便是老孔不参与,他也会自己去做。原因有二,第一条同孔颖达一样,想为百姓做事的同时提高自己名声,科举之事定会让他青史留名。二嘛,皆因老头记仇李世民似鬼一样吓唬人,弄得他差点没死在当场的那件事。咱就是硬挺着招人恨,也不能让圣上拿了好处!   默契达成,一群人开始斟字酌句地写奏折,因着大家都能想象到这份奏折会被载入史册,故此才十分小心、力求完美、生怕有什么错处。   来回改稿多次,奏折内容在早朝前终于完成。写到署名处时,孔德伦问道:“此为王县伯提出的建议,如此功劳是否要将她的名字写上?”   这…挺让人纠结,老头们都不是那抢人功劳的小人,只因内心明白王珏的顾虑才没想过带她一起上奏。然而,经孔德伦一提,虽明白真相到底为何,俩老头心里却突然过意不去了。这就是底线的问题,若搁在李世民身上完全不会有这种烦恼。   最后经商议,大家决定来个三人联名上奏。虽一夜未睡,俩老头却毫无困意。他们揣着奏折,精神抖擞地上朝去了,面前还有场硬仗等着他们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1章 揍你揍你   这一大早的,两个黑眼圈老头成了长安城中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只见孔颖达骑着自行车晃悠悠,自行车后座坐着正在打瞌睡的虞世南。自王县伯去长安县衙大牢守了三日,扑克这东西便在长安流行起来。瞧着他们这样子,很多行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俩老头通宵打扑克了?   二人挺着身板进殿,好似随时准备英勇牺牲的样子,若不看背景画面,都得以为他们身处战场准备奋勇杀敌呢。这样的作态,明显是准备折腾事儿。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打算冲谁下手,好些人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将身子缩了缩,就怕围观的时候被伤及无辜。有的人边缩边在内心狂吐槽,俩老头一大把年纪还乱折腾,也不知道啥叫安享晚年。   嘿,有点儿意思!最近没甚事情,成天被大小媳妇追着品评小说的李总,见朝堂上诸人的动态立马来了看热闹的兴致。没让他等太久,几件常规事务刚处理完,俩老头就一起站出来了。   “圣上,关于改革科举之事,我们要联名上奏。”虞世南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拿出奏折递给内侍,而后两个老头又恢复到视死如归模式。   哦,原来是冲着科举去的,好些心里有鬼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想对自己下手就好。也有心生人疑惑,圣上本就让虞大学士重整科考事宜,他是要干啥还弄得像舍身取义一样。   李世民也好奇得紧,他冲着内侍说道:“将折子读出来给大家听听。”   接下来的朝堂气氛诡异,随着内侍清脆的嗓音响起,大殿内越来越安静。与李世民激动得涨红脸,好几次没忍住拍巴掌叫好相比,有些人的表情则是由无所谓变得阴沉起来。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李世民手握活字印刷陆续开书肆之后,世家大族们也在各地开起学堂来,为的就是将那些有可能成才的寒门子先一步网络在自己麾下。提起这事儿李总就一肚子气,可惜朝廷和他本人都没有余钱,不然他早到各地开官办学堂去了。   折子上提出的方法虽不能治根,却足以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部分世家子瞧不起家族资助的寒门子,更有甚者拿这些人当成自己的跟班,想凭炒作等手段出仕后让这些有能力的人帮忙做事,自己在后面坐等拿政绩。这些人的想法毫不避讳写在脸上,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如何会甘心一直做别人的影子,便是再有恩情也不至于如此偿还吧。   待新科举制度一出,又有‘天子门生’这一说法,相信很多学子会重新做出选择。他们之所以靠向世家,一则因为无钱读书,再则想凭真才实学出仕非常难。现在后一个难题解决了,至于第一个困难,大不了赶路到南山投奔王县伯,有真本事的人仅靠着在随园赚取积分就能生活的很好。   这样的道理,除了首位上笑得眼斜口歪的李世民,殿内人精们也都想得通。有人无奈家族中总有不争气的小辈需操心,也有人怪两个老头多事儿,当然大家都注意到联名上书的人中有王珏。甚至有人暗搓搓地想着,王县伯守着孝都不消停,咱要不要找点麻烦警告她一下。   勋贵们虽然没在暗地里与圣上博弈,却想过以作弊方式送自家不争气的孩子上位,这么突然来一下子直接扰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这部分人只是略有不爽罢了,勋贵啥的找到圣上跟前舔脸走个后门应该很正常吧,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白帮人出头。   殿内可谓是众生百态,武官们或望天或跃跃欲试等着看热闹,文官们的状态则微妙得多,有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好些人一直互相对视用眼神传递消息,最后到底没人肯站出来做出头鸟。这也能理解,朝廷要整顿科考弊端,你一当官的有什么理由阻止?!   见此,李世民拄着下巴撇撇嘴,心中遗憾这些人太精明,居然没给他个捉典型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就是没人有异议对吧?”李世民带着挑衅般的笑容环顾一周,看到大家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又将视线移到两个老头身上,“二位爱卿真乃国之栋梁,你们为大唐所做的一切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关于折子上说的改革措施,朕将此事交由你们去办。”   瞧着居然没热闹看,一号搅屎棍自己上了,“圣上英明,科举之弊端早就该整顿了,省得让那些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俺多嘴,好些作弊之人的文才还不如我这个大老粗呢,光看我的文章在民间多受欢迎,就知道微臣也是可以任文职的。”   卧槽,程咬金怎么又把他的文才拎出来现眼了?!自报纸热销后,程咬金的文章广受好评,使得他最近越发嚣张起来。人家不提话茬他也能主动往上靠,前些日子无论朝堂上讨论什么政务,他都能找借口往他的文章上引,就像方才那个套路一样。   好多人心里憋屈还不敢言,程咬金的出现就像一个导火线,瞬间成为一个发泄点。   “程咬金你够了,那些吹捧你的无不是地痞闲汉之流,你竟接连吹嘘这些日子,忒不要脸!”   “哼,你先把字认全再说文职的事吧,我不信你给人家的投文没有错别字!”   瞧着程咬金又开始挑事儿找茬玩,李世民抬抬眼皮并未制止,而是趁大家被他吸引去注意力时,对段纶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段纶也是人精,他很配合地慢慢往李世民身边挪。   “晚上你悄悄来寻我,我写篇文章要刊登在咱们的报纸上。”   “圣上,报纸已经印出几百份了,你看……?”   “无事,印出来的那些朕自有安排,你听我的就成了。”   敢不听你的嘛,段纶应下后又慢慢挪回去。待大臣们发泄完再往前面一看,哪还有圣上的影子!今天又不抠他钱也没说啥让他为难的事情,怎么反而在他占优势该抖擞的时候不说一声就跑了?人家李总忙着写文章去了,才不跟他们这些LOW货浪费时间呢~。   两个老头打着哈欠,得意地环顾大殿一周后,也仰着头相携离去。两人的想法同李世民一样,有本事你们就出招,没能耐就只能看着我们抖。   瞧着两人那招人恨的样子,跟两个打鸣的咯咯似的。好些人气得涨红着脸,闷不吭声往殿外走。这些人也很有默契,咱们换地方讨论一下怎么找回场子。   午时饭后,王珏与王熙然在天池边对弈。人嘛,谁都有点炫耀的小心思。王珏在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而后对王熙然得意地说道:“我昨日做成一件事,既达到目的又将自己撇清,是不是很厉害?”   王熙然赞道:“可是科举之事?昨晚听思源提起过,确是一步好棋。然而,也只有似娘子这般为世人着想,而不在意自己得失的人才肯将功劳拱手让人。”   王珏心里开怀,口上却谦言道:“郎君过誉了,我亦不过是个整日想着柴米油盐的妇人罢了。”   “老…老师……”   我去,惊现背后灵。王珏闻声回身看去,只见李承乾正收回戳她后背的手指。瞧着这孩子满脸尴尬,想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是遇到难事需要为师帮忙?”   “这…并非如此,今日早朝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呈了章折子。”   见李承乾停下,王珏追问道:“可是昨日之事?圣上与众位大臣上什么反应?”   李承乾将早朝经过讲一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二位大人上的是联名奏折,其中有老师的名字……”方才他过来的时候正,听老师跟王大郎吹嘘昨日游说二位大臣之事,现在说出奏折的事情似乎有点打击人。自家老师向来跟常人不同,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个屁,王珏僵硬着脸都不好意思去看王熙然的表情。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你没事儿吹牛X,刚吹完就被打脸简直不要太心塞。   “嗯,多谢你将此事告知为师,奖励你下午训练加倍,去吧。”   “弟子知道了,这就去练武。”李承乾表情不变,说完后很自然地离开。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绝对是被迁怒了。这种时候只能认下,若是反驳所受待遇会更惨。能有多惨,具体可参考李崇义的N件事情。   王熙然趁刚才好顿偷笑,见某人恼羞成怒处在找茬模式,他很自然地看着棋盘说道:“我已经下完了,娘子可是想不出下步该怎么走?”   “并非如此,我方才走神了。”有台阶下,王珏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   弟子们接受一下午高强度训练,期间王珏与王熙然一直在原处下棋。待完课后,有些弟子该归家时,这盘棋都没下完。吃过晚餐,二人准备再战的时候,方才离去的李承乾又满脑门汗跑回来了。   “老师,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受伤了,您快随我去瞧瞧吧!”   受伤了?怎么都是先得意后遭殃呢,这一整天过得跟反转剧一样。瞧着李承乾身后面露急色的孔德伦,想来承乾是在回长安的路上遇到他的。   见王珏疑问地看向自己,孔德伦嘴角抽搐着说道:“阿爹与虞大学士从衙门归家,半路经过小巷时被一伙人蒙着麻袋给打了。太医看过说都是皮外伤,只是不知为何二人至今昏迷不醒。”   王珏听后愣在当场,如果这人不是孔德伦,他口中说的人不是他爹爹,咱肯定不能相信他的说辞。暗地里蒙麻袋揍人这种事情,印象里只有程咬金之流的能做出来,然而这次得罪的主要是世家吧,他们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人。   别管怎么回事,听着昏迷不醒之说就很严重,王珏赶紧去书房拿着医药箱跟他们进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2章 老顽童   听说两个老头昏迷不醒,王珏赶紧拿着药箱下山,一行人急得快马加鞭往长安赶。   王珏来过孔家多次,她进府后跟着孔德伦直奔孔老头的房间而去。两个老头被安排在一起还有好些人在照看,看样子连虞世南的儿孙也打算暂住孔家了。   见李承乾与王珏进屋,屋内众人连忙起身相互见礼。顾不得寒暄,大家从二老的卧榻旁让开后,皆是目含期待地看向王珏。无需任何言语,担忧与请求都写在众人的面上。   “大家别担心,待我看看二位长者再说。”如果真像太医所说只是皮肉伤,不该这么久还不醒来,除非是撞到头部,若如此可就糟糕了。   王珏向榻上看去,两张鼻青眼肿的脸突然进入视线,惊得她赶紧过去帮二人把脉查看。见王珏诊脉后竟一言不发地跪坐在榻旁,好些人心里开始发慌。大家都想开口问问情况,只是谁都不敢上前出言打断她的思路。   李承乾很疑惑,以他对自家老师的了解,若有大事绝对不会是这种表现。瞧着众人又将请求的目光移向自己,下午刚被迁怒的小太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老师,二位大人情况如何?”   王珏皱眉,“咳,这病为师能治,只是…医治时不好有他人在场。”   孔颖达的媳妇闻言,连忙接话道:“一切有劳王县伯,我等这就出去等候。”   屋内之人很默契地往外退去,没人多言询问王珏如何治疗、为何不能有人在场。王县伯是神医这点乃大唐公认,再加上俩老头也不似娘子一般讲究闺誉,王珏又与二人交好,故此没什么可多虑的。   待大家都走出去,王珏又站在门口对他们扬了扬手,“大家不要在这附近,散一散。”说完,直接将门由内而外叉上了。   这…让我们出来能理解,为啥还不能留在门外呢。李承乾接收到老师的示意,连忙对众人说道:“不若咱们去堂屋等待如何,另外让仆从们也不要接近此处了。”   就算有人心里不愿意,碍于李承乾的身份也只得跟着他走。看到身后的一群尾巴各个一步三回头,李承乾突然觉得压力山大,他也不想做坏人嗷(┬_┬)。   王珏关紧门后,重新跪坐在二老的卧榻旁,她俯下身小声说道:“他们都走了,您二位快起说说情况吧。”   随着王珏话落,榻上的二人果真睁开了眼睛。两人起身后并未说话,而是弯腰捂肚子争抢着往净房跑。喝,这俩人可真行,若她不来他们得憋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着守夜之人睡了再悄悄起身?!   片刻后,两个老头红着脸归来,他们走到王珏面前坐定。不知道该咋开口,这么大岁数还让人蒙麻袋打一顿,这事儿太丢人。   “二位出行没带随从吗?怎么会那么容易让歹人得逞?”   提这茬更郁闷,自从长安修完水泥路,虞世南每天早晨都要骑自行车溜一圈再上朝。嫌人跟着骑得慢,再加上长安风气好,老头最近都不带人出行,哪想过还有人会冲一个大学士下手。这不自己走习惯了,忘记今日要挑事儿可能有危险了嘛。孔颖达也郁闷,以他的身份和年岁这么被人打一顿,以后还哪有颜面见人。   见二人还是不出声,王珏只能再次问道:“您二位为什么装晕,若是想找我商量对策,直接让人来唤我一声不就成了。”   得让王县伯知道事情的经过,孔颖达比虞世南脸皮厚点,他率先说道:“我们骑自行车经过巷子,突然出现一伙蒙面人,他们给我们套上麻袋后只照着脸打。那些人边打边说,我们给人没脸索性自己也别要脸。而后将麻袋系上,说要通知官府来救我们,让全大唐都知道我俩出丑。”   虞世南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了,“没错,他们就是故意只打脸,想让我们顶着这张脸去外出丑。我俩在麻袋里商量了一下,索性装成重伤给那背后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哦,懂了。装成重伤,等面上的伤好后再出门。这样就能从俩老头被打脸,变成二学者为了科举不惜得罪权贵和大势力者差点失去性命。恐怕俩人也不是特意等她,而是屋内一直有仆从和太医在,他们不能起身告知情况。   王珏想通后再次舒出一口气,他们一路赶来都担心死了,就怕出啥大事儿。这俩人倒好,竟然为了面子能一直憋尿。俩人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这么让人无奈。王珏词穷,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他们的举动。   “我对旁人说你们伤及头部,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治疗。期间配合使用我的药膏,保证半月后面上的伤全部消失,这样可好?”   虞世南闻言,面上立刻有了笑模样,“甚好,如此就麻烦小友了。”   孔颖达跟着狂点头,心想还好咱有厉害的同盟在,看咱咋收拾那些混蛋。提到收拾混蛋,首先得知道混蛋是谁。这点有些麻烦,想到此处老头又不开心了。   正此时,李承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师,墨家巨子来了。”   瞧着俩老头听说孟襄到来眼放精光,王珏连忙说道:“快将人请进来。”   孟襄头前在堂屋听众人聊天就觉得不对劲,来到孔颖达住的院子发现内里还真没有人晃悠,只有王珏站在门外冲他神秘兮兮地招手。怎么治个病跟做贼似的,想来此事必然别有内情,孟襄带着强大的好奇心走进屋内。   啧啧,俩老头不是昏迷不醒吗?怎么在抢糕点?!   “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我今日都将榻让给你一半了,你好意思跟我抢干粮吗?”孔颖达说完,一把将虞世南手上的糕点抢过来,直接扔嘴里很享受地咀嚼起来。   虞老头傻眼,他们为整顿科举之事一直忙碌,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之前是有憋尿的感觉转移注意力,现在只觉得饥饿难忍。就三块糕点,他本来想将最后一块掰开的,老孔居然以为他想吃独食,挺郁闷。还卧榻之侧,这是大儒给的新解?真恨不得拿出去跟人说说。   孟襄坏心眼地突然出言道:“见过虞老,孔老别来无恙。”   嗝,噎住了!本来无恙,现在十分有恙。孔颖达顾不得颜面,赶紧拿起茶碗猛灌,好一会儿才将糕点顺下去。瞧着坏小子满眼戏谑,老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嘿,让你跟我争抢!见孔颖达吃瘪,加之有强有力的外援到来,虞世南因挨揍而揪揪的小心脏终于松了松。虞老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本就跟王县伯关系不错,若能借这次机会与墨家拉近关系,没准能打入他们的小团体。   百家和墨家,这俩学派在大唐可是公认的有实力。王县伯一人能顶人家一个谋士团,墨家更是门徒众多眼线遍地,回想去年过年时段纶那一跪,好些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呢。再有,别看孟襄笑话孔颖达,这不听说他出事儿也赶来了嘛,墨家自古以来最是仗义。   想来两个老头必是不好意思再将事情说一遍,王珏只好硬着头皮以比较含蓄的方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一遍。孟襄听后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主要他跟虞世南不熟,不好意思在嘲笑孔颖达的同时把人家也带上。   “如此我就放心了,至于这件事情是何人所为,还要等我回去探查几日才可能知道。”   而后,四人开始就接下来该如何运作,细细安排起来。   出这么大事儿,旁人都在干嘛呢?   由于孔家请太医时并未大闹,太医也还在孔家等待王珏的诊治结果。再加上李世民回甘露殿后特意嘱咐过,若无大事不要打扰他写文章,这使得平日专职讲八卦的内侍不敢上前。因此,李总还不知道俩老头挨揍的事情。   李世民用一天的时间,经多次修改润色后,终于写出一篇令他满意的文章。虽然很想再自我陶醉一会儿,然而想到百姓们听说他也要出报纸时的激动劲,又觉得还是该尽快将文章拿给段纶去印刷,免得百姓们再继续为他急急等等待。   似圣上这种患者,他总是能把自己幻想出来的事情当真,此人病情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以上是王珏评价李世民的话,此刻正在甘露殿中眼看文章耳听吹嘘的段纶,头次觉得王县伯的形容真的非常精准。   见段纶的视线从文章上移开,抬起头与自己对视,李世民期待地问道:“你觉得朕写的怎么样?”   李总吹得还真不错,单看文章本身优点很多。然而,若将文章内容与事实本身相对比,承受能力差的都得犯心脏病。段纶无法,只得从文章用词来夸赞,“圣上写得甚好,整篇文章用词描述用得非常到位,微臣看了后忍不住热血沸腾。”   “哈哈哈,朕也觉得不错!你将此文章放到那什么头版头条的位置,捉紧时间将报纸印刷出售。”   目送段纶离开,李世民想象着百姓看到报纸后会有何反应,自己又将受到怎样的夸赞和追捧,兴奋得直在屋内转圈圈。   那小内侍一直在偷偷观察李世民,见他正事办完兴奋劲也过了,蹑手蹑脚地往跟前凑,“圣上,方才宫外有个大消息传来,只是那会儿您正忙……”   李世民吹了吹热茶,“说吧,何事。”   “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人蒙麻袋给揍了。方才孔家来人请太医,现下太医还没回宫,小的不知两位大臣情况如何。”   噗~,刚入口的热茶就这么喷出来了。李总无语后只觉得憋屈,蒙麻袋揍人这种事儿,居然是他的臣下报复人的手段?!太低级了,太低端了,太给他丢脸了!   李世民倒没想过会有什么大事儿,俩老头就是那种有身份、有地位、拥护者无数又不会挡人路的角色,对付这样的人若下死手肯定会得不偿失,相信崔轩死后他朝廷上再无看不清现实的傻缺。   啪啪啪打脸,李世民刚下完定论,太医回宫来求见了,“圣上,王县伯说二位大臣伤在头部,需半个月时间来治疗。”   这回真有声响了,李世民气得啪一下把茶杯扔了出去。是谁,那个傻缺是谁,若让朕知道是何人做下这种事,必然天天找人蒙麻袋揍他!!!   “王珏去了?她说半个月医治好,可说会不会有后遗症?”   听到李世民发问,太医赶紧将事情从头到尾毫无遗漏地叙述一遍。李总听后气得直喘,纵观整个朝堂,这俩老头在学识上最能拿出手,居然有人敢对他的门面下手,简直张狂到天上去了。   “去告诉崔智贤,让他好好查,赶快查!!”   对此,一直霉运当头的崔智贤早有预感。此刻他正在衙门中跟师爷诉苦,“我这长安令当得太委屈,成天有人给我找事儿。刚清空牢房,又有人没事儿打老头玩,你说这人捉是不捉?”   他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只是知道时已来不及阻止。最重要的是,他完全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两个老大爷太嚣张,咱设个小计让他们出丑也好找点心理平衡。问题是,你们派的什么人去,怎么打脸变成打头了?事儿大了!   长孙眯眯眼最悠哉,他右手端茶碗左手拿报纸,正在回味自己发表的大作。至于侍从报告的长安新热闹,他听后也只是说:知道了。   本以为只是打脸,没想到还照人脑袋打,蠢货就是受不住挑拨。如果能因为此事弄下去几个人就好了,得想想怎么运作才能从中得到好处。至于他那个成日给自己和妹妹惹事的庶兄,还真没闲工夫再因为他的事情生气。   大家都是灵通人,就在长孙无忌听到汇报的时候,还有好些人也在听仆从讲述此事。跟两个老头关系亲近的人,得到消息后连忙让人准备礼物上门拜访。至于那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听得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后便期待着继续围观看热闹。   而事件的中心点--两个老头,正在屋内吃晚餐。瞧着案上好些空碗空盆,两人满足地打着饱嗝拍肚。作为客人的王珏和孟襄则是完全没食欲,两个老头说为让事情更真实决定瞒着家人,这半个月麻烦王、孟照顾他们。   帮忙本是举手之劳,问题是这俩人应该在昏迷,那案上这些东西谁吃的?再有,不能让人进屋来,每次有菜送来都是王珏亲自到门口拿。瞧着孔家仆从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拿她与孟襄跟李绩比呢?!!   第143章 到底是谁   因着虞世南也在孔家养病,他的儿孙们也跟着住过来了。自得到俩老头被揍的消息,好些人上门来探望。两家人连着孔氏门徒一起出来待客,都觉得人手不太够用。   有些人是两者的至交好友,那是真为他们担心。还有些或上门打探消息或前来瞧热闹,虽知道这些人抱着什么心思,也不好将人往外赶,毕竟人家是带着礼物以探病名义来的。   其中最招人烦者,无外乎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几个大嗓门。这不,他们不顾主人家的阻止,偏往人家内宅走,边走还边找茬。   “那什么,昨日处默回家来,说王县伯为出外诊病给他们放了半月假,我这才知道老孔和老虞出事儿了。瞧着他们今日没上早朝,担心的我呀,赶紧过来瞅瞅怎么回事儿。你们几个快给我说说,他俩这是咋滴了?”   见程咬金装傻充愣地想让他们说出老师被人套麻袋揍的事情,孔氏门徒们又气又急憋红了脸。主要他们的地位跟人家比不了,年龄也不如人家大,故此不能出言顶撞回去。正在他们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又有不甘寂寞者说话了。   尉迟敬德哼哼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们怎么当人弟子的,居然连老师出何事故都不知道?咋不跟我家宝林学学,孟郎君打个喷嚏他都能专门回家取趟补品。”   忍,我们忍!孔氏门徒们各个脑门蹦青筋,有个年龄小的差点冲出去还口,还好被眼疾手快的师兄按住了。若说程咬金恶心人,这尉迟敬德简直就是不要脸了。你夸自家孩子没问题,但是没必要踩着我们出头吧?这厮肯定是记仇老师不肯收他儿子为徒的事情,太小心眼了!   侯君集大坏蛋突然开口道:“许是病在**.处,他们有难言之隐呢。这样,你们也不用回答老程的问题了,让我们进屋看看人总行吧?”   “对对对,我们是来探病的,总不能没见着病人就走吧?”此为一直未说话的秦琼。   若不是知道这几人向来嘴贱,他们说这些话也是特意避开外人才讲,刚走过来听到对话的孔德伦都得上去拼命。你爹才病在**.处呢,这是人说的话吗?等阿爹康复,必然要好好告状。   只是,现下还要继续忍,理由同上。孔德伦压着怒气解释道:“那个房间只有王县伯和孟郎君能进去,连我们想入内看望都不成。你们不信可以到阿爹的院子看看,只是若打扰王县伯治疗……”   后面不用继续说,几人自行脑补了很多。就算他们没打扰到治疗,那俩老头听说此事后,也得装着有后遗症往他们身上赖。咱就是来看热闹顺便秀秀存在感外,外加打击一下经常站在道德制高点喷他们的两个酸儒,可不想沾惹上麻烦。   程咬金:“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呢!治疗可是大事儿,我等实不敢打扰。”   尉迟敬德:“就是,若早说明白,我们何苦走这么多路?那啥,既然不能探病,我们就家去了。”   几人警觉性很高,说话间赶紧顺着原路往外走。气得孔氏门徒们直抖,孔德伦更是在心里大骂:滚,赶快滚,麻溜滚蛋!!!   正在堂屋待客的虞家人也不好受,他们接待的虽是文明人,却也足够招人烦。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指派负责查案的崔智贤。   “那日有人到衙门报案,说二位大人被套麻袋打脸,我们接到消息后虽惊诧觉得不可能,还是立刻去那报案者说的地方查看,结果真的在那处找到他们。由于当时情况混乱,再寻找时那报案人已不见踪影。”   虞昶回道:“忙乱间难免疏忽,最重要的是在第一时间救回人,此事还要多谢长安令反应快。”   “不敢不敢,我是职责所在,怎可再劳家属特别感谢。”   瞧着崔智贤说完话又开始喝茶不语,虞昶都快腻歪死了。早朝后一群人陆续来拜访,这家伙是跟着第一拨人来的。结果连在他之后的人都走光了,他硬是赖着留下来东拉西扯,也不知他到底想干嘛。   小悲崔此时很郁闷,他也不想一直这么打扰人家,只是他想说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见好脾气的虞昶已经隐隐表现出不耐,他决定硬着头皮提一提心中的疑惑。   崔智贤面色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的,那日我们救人时,刚好衙门的仵作也在场。那个…你也知道衙门没有医者,仵作当时帮忙看了一下,说二位大人只是伤及面部。”   行了,到此处已经不用再继续往下说,虞昶终于弄明白这人到底是何意图。平日脾气好就不会发火了?虞昶拍案而起大喝道:“长安令是何意思,你这话是指我父与孔祭酒装病?!那歹人与你是何关系,你竟要污蔑受害者来替人洗清罪责?!你让仵作给我爹瞧病,并且觉得仵作比王县伯医术高明的事情,我必要上折子禀明圣上!!!”   “来人,送客、送客、送客!!!”孔德伦刚调节好心情,进门就听到这么让人心塞的话,他一整天积压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我管你们是国公还是将军,管你是来办案还是打探消息,赶紧都从我家滚出去!   至于那背后的歹人到底是谁,我们有墨家帮忙查,可不指望崔智贤这个惯会和稀泥的混蛋。瞧他刚才那番话,就能得知此人知道是谁下手。既然知道又不捉人,那人必然是他不敢招惹者。若小事还好说,他爹的命都快没了,此事必然不能善了。   就这么着,大唐顶层叫得上号的几个人物,竟真被孔家仆从推搡着给扔出府外了。   由于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让人出丑,在报案前早有人在民间宣传两老头被打的事情,崔智贤到场时有很多百姓也跟着呢。故此,两老头的事情如今已越过圣上也要办报纸的消息,迅速上升至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   听说受伤的两人都在孔府,又有王县伯特意过来诊治,孔府外总有闲来无事的百姓过来转悠。这不,赶巧就看到孔家仆从赶人的场景。有趣儿很有趣儿,这几人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向最讲究礼仪的家族给扔出来了?   瞧着几个武痞正在气头上,百姓们不敢上前询问。咱不敢上前,但是可以在旁边偷听嘛。   “崔智贤,你小子有病吧?!你自己没口德,竟害得我们也被迁怒,你说这事儿怎么算?”此为外混内慧的程咬金,这么多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必然不能就这么离开,而是将惹事者点名。当然,他自己做得那些惹人厌的事情,已经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别人也不傻,听程咬金说完又看到围观者恍悟的表情,连忙义正言辞地数落起崔智贤来。话里话外一个意思,都怪你嘴贱又是非不分才让人家大怒。至于我们为什么也被赶出来,全因人家为亲人担心本就心情不好,做起事情自然不会如往常一样有分寸,这点我们完全能理解并且不会记仇。   几个痞子摘清自己后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不敢还口的崔智贤尴尬站在原处。见百姓们对他露出鄙夷的神色,崔智贤连解释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然而,有一点他却清楚的很,年前因设局剿匪得到的赞誉,这下算是全没了。   到底是何人做的事情,让崔智贤不敢捉人呢?墨云来解答。   又是晚餐时间,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两个老头一概不知,不然他们也不能有心情大吃大喝。至于王珏和孟襄,他俩还是轮流去屋外拿菜,好处是大家以为能吃的那个是孟郎君……   就在四人餐后围坐聊天之时,墨云来了。这小子也不客气,进门后拿起糕点一顿狂吃,完全不在意两个老头可怜巴巴的眼神。吃饱喝足打个饱嗝,“我为了查出是何人动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墨小郎仗义,老朽对此感激不尽。那害我之人实在可恨,还请如实相告。”   孔颖达话落,虞世南也赶紧说了些感激的话。墨云因为造船之事一炮成名,关于这孩子有多尿性,在大唐上层已不是秘密。人家为了咱这般劳累,可不能跟人摆长辈谱。   墨云对二人的态度很满意,也没打算卖关子,“已经查清楚了,那日共有三拨人出动。一拨人动手,另外两拨在路口假装弄坏牛车,以防别人在动手时走进巷子。三拨人分别来自陇西李氏、宇文氏和窦氏。”   若孔德伦听到这段话,必然会恍悟,为何崔智贤不捉人。首先,这三家同崔智贤一样同属世家,想来那日早朝后他们必然是聚在一起商议对策。说到商议对策,肯定不止这三家参与,崔家之人必会到场。   至于为何没人阻止,也许是这三家人先到,越想越不忿。也许是还有旁人在,大家皆咽不下这口气。为啥人家敢下手,人家又没想要人命,就是想给点教训罢了。似这样的小坏事,长孙无忌那样的人几乎每个季度都要做一次。以他们的背景,无论李世民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可能做出罢官的决定。咱有的是钱,只要不罢官咋罚都不怕。   当然,如此有恃无恐,除了家族背景强悍还有一个原因,人家是太上皇的亲戚!李家就是陇西李氏的一支,李渊的媳妇、李世民他娘是窦家的闺女,同时又是宇文泰的甥女。李世民兴许不看重这点,李渊却是个念旧的人,从他一直对裴寂照顾有加就能看出此点。   大家都知道圣上做梦都想和太上皇缓和关系,因此只要这三家不是犯大错,李世民不会轻易动他们。如此一来,人家身上带着双重保险,而且咱们得到的消息都是探听而来又无确凿证据,肯定不能指望告状来报仇。   四人对视,此次只能自己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云:“祝姐姐们越来越漂亮( ̄︶ ̄)↗ ”   房遗爱:“祝姐姐们觅得如意郎君,郎君们各个都像我一样有很多媳妇本(*^__^*) ”   李承乾:“今后若有人敢欺负你们,报上孤的名讳~!孤…孤的老师和爹爹很厉害,能帮你们教训坏蛋~!”   王珏:“多谢大家的支持,本文必然会在新的一年里爽出新高度~。”   第144章 负荆请罪   事实证明,二老不告诉家人实情,是个很正确的决定。似虞昶这样的和善人和孔德伦这样的真儒士,若知道爹爹只是伤及面部,绝对作不出派仆从驱赶客人的事情来。   这还不算完,虞昶弹劾崔智贤的奏折,次日早朝就找人递上去了。除了昨日同孔德伦一起听到对话的几个武官,大臣们初听这样的事情全被震住了。崔智贤这小子厉害呀,多大仇能让仵作给人家爹瞧病,还觉得仵作比王县伯本事大。   也是虞昶的奏折写得有技巧,文内痛心疾首地表达出自家多么可怜,他爹一个大学士竟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这本奏折念得内侍口吐白沫,除了开篇阐明事情经过和为何弹劾人家,后面几千字都在问候崔智贤祖宗。什么你爹养儿不教,你祖父不教你爹怎么养儿,你曾祖父不教你祖父怎么传承家族,你曾曾祖父只管生养不管教儿,你曾曾曾祖父……   就这么个情况下,也没人同情小崔,反而觉得二老更可怜。这就在于弹劾者和被弹劾者平日给人的印象了,崔智贤嘴贱的时候也没少得罪人,哪里比得上文雅又一直待人以诚的虞昶。一个君子被逼得上奏折骂人,你说得是把人欺负成什么样才能有如此举动。   所有人都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崔智贤,包括大老板李世民。这小子开口闭口拿仵作的看诊结果说事儿,就是想找借口饶过他都找不出理由来。然而,瞧着崔智贤一副欲言又止还不敢开口的样子,李世民又觉得他必然有自己的理由,聪明人犯蠢可不常见。   好些人也想到此处。若崔智贤提仵作不是想羞辱人,就是想把重伤的事情抹掉。到底是何人有这么大本事,让崔智贤冒险相帮呢。   “崔智贤,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微臣只是按例询问,没想到虞昶会那么激动。也怪微臣的话语听起来有歧义,容易被人误解。想来是担忧亲人病情,使得虞昶和孔德伦情绪不稳,还没等我解释就被他们从府里扔出来了。”   噗哈哈,原来后面还有这一段呢,这事儿真是够让人无语的。听到崔智贤提起昨日之事,大魔王程咬金又开始落井下石,“圣上,微臣也要弹劾崔智贤。都怪他昨日乱说话,弄得我们这些正经客人也被赶出来,还被孔府外很多百姓看到了。此事极大损害我的名誉,还望圣上着崔智贤给予赔偿。”   白得的好处谁不要,程咬金话落,昨日那几个也嗷嗷着开始诉苦。在他们好顿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之下,崔智贤急得脑门直冒汗。   群起而攻之,再加上崔小子那话本就恶心人,李世民只得说道:“朕罚崔智贤停职,即刻到孔府去道歉。若不能求得人家原谅,你的官也不用做了。至于被你牵连的人,你们私下里商议赔偿之事。”还名誉,那几个嗷嗷的有过名誉这东西吗?!   大戏看完,众人又开始说起政务来。今年的旱情虽照去年有所缓解,但依然没脱离‘旱’的范畴。马上就要到春耕时节,大家主要讨论土豆与地瓜给农户试种后收成如何,留下的种够多少地区再去种植。另有工部汇报贞观犁的推广已完成,如今全大唐百姓都已用上新犁具。   原本听了一篇绕口令般的骂文,又被崔智贤跟几个大嗓门闹得脑仁嗡嗡响的众人,听得正经事儿上进展顺利,都变得开怀起来。李世民更是击掌大笑道:“好,大家做得好!我等誓要开创个万载盛世,才不枉费来这世上走一遭!”   李世民的话特别有煽动性,大臣们听得此言都热血沸腾起来。留名千古就像一个魔咒般时刻在众人脑中响起,这样的诱惑任谁也无法抵挡。   瞧着他的朝堂又变得正常起来,李总暗自舒出一口气,这些人三五不时惹事儿,实在太给他丢脸了。若史书上将他们做的蠢事都记载下来,后人还不定怎么笑话他这个领导者呢。想到此处,李总瞄了眼奋笔疾书的起居郎,突然觉得他也该为自己担心。   话说,经昨日分析不能靠告状惩罚对方后,几人用一晚时间已想出该如何惩治对方。两个老头好吃好喝又眼见着脸上的伤迅速见好,他们也有心思顾及它事了。这不,晨食后,虞世南笑眯眯地对王珏说道:“我那个自行车摔了一下,王县伯你看……?”   王珏闻言,爽快地答道:“成,我这就去修理,顺便在你们伤好前,将孔祭酒的自行车也造好。”   孔颖达抚须大赞,“小友为人最是爽快,老夫就不跟你客套了。”   王珏去院子里修自行车的时候,孟襄也以帮忙打下手的理由出去,二老自然不疑有它。两个狼狈出屋后找个背人的地方站定,孟襄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这是昨日墨云来访时悄悄塞给孟襄的,此自然逃不过王珏的眼睛。由于昨日商议到很晚,他们到现在才有机会看纸条上的内容。   纸条上就一句话,但是足够让二人觉得既糟心又无语。上书:窦家的管家多次拜访长孙无忌,此事窦家家主并不知情,事发当天窦管家去过长孙无忌府上。窦家与长孙家同样是外戚,只是有汉一朝为前车之鉴,大唐的外戚并未得到过多权利与优待。   如此,皇后的娘家自然不用在新皇登基时与太后的娘家相争权。然而凡事都有意外,遇到长孙无忌这种权谋葩,他才不管你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呢,挡他前面的都要想法儿弄一弄。   至于长孙无忌为啥也想整老头,理由十分明显。他自家没有儿郎不争气,却备不住有个事事都要靠他出头的庶兄。那庶兄家里一群纨绔,作为族长的长孙无忌还不能不管,这科举重整可不就坏了人家的事儿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说俩老头被打脸之事同长孙无忌没关系,打死狼、狈都不带相信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长孙无忌跟二人交情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此人为李承乾亲舅舅。   王珏与孟襄无奈对视,只得化身狼、狈继续为奸。他们一致决定不将此事告诉两个老头,但也不会就此了事。毕竟科举改革的主意是王珏出的,虽两个老头嚣张太过招人记恨,但她觉得亦有自己的责任。商议出决定后,王珏一人在院中修自行车,孟襄则是出去再做些安排。   孟襄刚走出孔府大门,就被门外的场景吓一跳。这长安令脑子有病吧,大早跑孔府门口整什么事儿。孟襄不知崔智贤昨日失言之事,以为他放弃查案直接过来负荆请罪了呢。   没错,就是负荆请罪。崔智贤这人也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他自是拿得起放得下。被李世民责令即刻去道歉后,他赶紧回衙门跟师爷商量对策。   他们家族虽团结,却免不了内部竞争。若不能处理好此次事情,必然有人会在族长面前进言来踩他。崔智贤琢磨着,既然要道歉不如来最诚恳的那种。这样既能挽回些名声,又能逼得俩老头的族人不得不原谅他,还能让那三个家族看看,自己为帮他们受多大罪出多少力。   此乃一举三得,一箭射下三大雕的好计谋。   确实让他如愿了,只是孔德伦和虞昶也不是肯受人逼迫的主。孟襄离开没多久,两人就从仆从处得知崔智贤负荆请罪的消息。待他们来到门口,发现除了崔智贤在,附近早已挤满看热闹的百姓们。   “我昨日失言惹得郎君不高兴,今日特来道歉。”   瞧崔智贤那诚恳的脸,和浑身上下的邋遢可怜样,两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温和可不代表傻,小崔打的什么主意,人家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   孔德伦没少跟王珏接触,这个儒士也学坏了,“唉,我常听阿爹提起郎君,说你是个勤勉的好官。既然王县伯已说能治疗阿爹的伤,此事便作罢吧,郎君切记以后不要再找仵作给人瞧病了。”   卧槽,大新闻!程咬金昨日说得太隐晦,百姓们只知道崔智贤不去办案,反而怀疑受害者装病。现在居然听说他让仵作给大儒治病,好些脾气横的都想上去打人了。   虞昶:“我相信爹爹醒来后也会赞同我们的决定,郎君还是快回去查案吧,能查出何人行凶才是最好的致歉方式。”话里意思很明显,把你掩护的人交代出来,不然休想让我真原谅你。   小崔傻眼,事情发展与他预估的不太一样,俩老好人居然连最后的颜面都没给他留。好在还有表面上的谅解,那他的官位算是保住了。若那三家人得知他经此难,想来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这么算下来,目前丢掉的也只是名声。关于名声的事情大唐官员向来很看得开,有个声名狼藉的老大顶在前面呢,我们怕个啥。就跟当初的李绩一个想法,李世民那样的都能洗白,我们需要的也只是时间和机会罢了。   早朝时圣上责令即刻去道歉,已得到人家的谅解后,小崔灵机一动又想出第四雕来。就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圣,然后声泪俱下地说出自己的难处。   “那三家是想恶心人,真的只吩咐了打脸。微臣以为两位老大人装病呢,遂去试探一番。都怪微臣脑子笨又不会说话,给圣上丢脸了。若微臣去拿人,上皇必然动怒。若…若就此拖着,想来孔、虞两家也是不愿意,现下该怎么办呀?”   李世民闻言很为难,他也体会到崔智贤的不易了。瞧着身上带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崔,李总终于心软伸手给扶起来了。   “你后背有伤,养几日再上朝,此事先拖着吧。”负责查案的官员养伤,自然就不能继续查了。李世民想着能拖几日是几日,先去爹那探探口风。   崔智贤又说了好些肉麻话才离开,他将包袱丢给圣上后只觉得浑身轻松。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如何平事呢,又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5章 报复回去   出这么大事情,那惹事的三家也是惊得一身冷汗。现在就等俩老头能不能像王县伯说的在半个月内醒过来,若不能…怕是上皇也保不住他们。   小崔早朝被喷时,这三家在朝的人都没敢站出来说话。不是不感激人家这么费心费力帮咱,而是只要一跳出来,所有人都能联想到是他们下黑手。   这不,原本要商议如何应对科考改革,现在变成如何度过眼下难关。今天聚在一起的只有李、窦、宇文三家,剩下那些不用指望人家帮忙出主意,他们能不在背后落井下石就感激不尽了。   至于崔智贤为何帮这三家人,若不是涉及到他的职位,怕因此事被上皇记恨,小悲崔也不会出这么大力气。清河崔氏的教育很成功,崔智贤觉得既然因外因不得不帮他们,那就要好好帮、帮到底,让对方欠下大人情。   不谈小崔,就说这三家人愁眉苦脸商议一下午,也没想出能立刻解决危机的办法。还是那句话,一切要看两个老头的伤情。然而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很默契地将负责打人的那些都带来,再次细细询问起来。   结果还是跟昨日询问时一样,仆从们跪在地上大哭,指天发誓他们真的只做了打脸之事。能被派去做这种事情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忠仆,三个家主也觉得他们不可能阳奉阴违。然而孔虞两家的表现也不似作假,那两个二代还没修炼到说谎无破绽的境界,众人内心暗咒:特么简直见鬼了!   既然商量不出什么,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三拨人分时间段离开商议事情的宅子,他们也是谨慎惯了,成天盯着别人的人,就怕自己也被人盯上。   这次再谨慎也无用,早在他们出门时就被墨家给盯上了。不一起出来更好,咱们各个击破。谁也没想到,前几日刚在巷子里算计完人,自己也会在巷子里遭殃。王珏当年偷牲畜所用的极品迷烟还剩下一些,这次全都给贡献出来了。   免了身体触碰的大战,这三拨人全被迷烟给撂倒。人已到手,后续如何?   眼看临近宵禁,三个家族发现出外商议事情的人没回来,赶紧派人去聚会的院子查看,结果自然是人去院空。又派出大量仆从去坊间打探,还是没有消息后只得到县衙找崔智贤求助。   崔智贤正在榻上趴着呢,听到前来求助之人的说辞,惊得他一个翻身压了伤口,嗷嗷嗷疼得直叫唤。若有人出现意外,首先要想此人跟谁有仇。这次的目标太明显,估计是王县伯他们查出是谁下黑手,来实施报复行动呢。   过了惊讶劲儿,崔智贤突然觉得这种发展很好。若受委屈的一方自己报复回去,不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嘛。想到此处,崔智贤故作紧张地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回去等消息吧,我待会儿就着人去查。”   三家人说了好些感激之言才离开。找人啥滴,小崔确实派出不少人,只是都被暗示着出工不出力罢了。想着王县伯办事一向有分寸,肯定弄不出打脸反打头的乱子,崔智贤居然就这么安心的睡了。   次日一早,小崔为向李世民禀报三家人失踪的事情只得上朝,本就身体不愈居然还在大早上遇到交通堵塞。按说,好些百姓会在早朝这个时间段醒来,但他们此时多半是在家中吃晨食,今日怎么如此奇怪,这么早就往外跑呢。   一个汉子趿拉鞋蹭蹭走,“快走快走,就在皇宫附近!”   “待我把外衫系好再走,兄弟别等我了,你先去吧。”喝,还有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急着往外跑。   崔智贤的内心突然生出不妙感,他对侍从招手道:“去打听一下出什么事情,咱们再过不去就要迟到了。”   好嘞,这下玩起了赛跑。只见百姓们一个个跑得飕飕快,被派出的仆从跟后面嗷嗷追,其动作就像狗刨式游泳法一样,小腿边捣动边一下一下地伸着手,欲捉住前方百姓那因跑动飘起的外衫。   太笨了!!见自家仆从如此不中用,小崔羞得直捂脸。实在着急,他跳下马决定自己上。然后,狗刨团队中又加入一员。就这么一路狂奔,跟万人马拉松赛场一样,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终点。只是目的地仍挤满百姓,小崔无法只得让仆从开路,慢慢往里挤。   待看清内里情况,小崔赶紧捂住眼,他此时特别后悔来看热闹。只见那昨日失踪的三拨人,主人连着仆从都被人吊在木头架子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下半身皆光着,屁股上还有被打过板子的痕迹。   哼哼哼,关于如何对付害自己的人,两个老头思维很一致。你们打咱脸,想让咱以此露脸,咱就打你屁股,让你真的露屁股。   从昨日被迷晕,到半夜被套头打屁股,再到被人扒光下身吊在架子上,还有一群人指指点点围观看热闹,这些被整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是没求人解绳子,只是那系绳法太特别,好心帮忙的几人都没解开。又没人随身携带匕首之类的刀具,只得等好心者回家取工具来。   然而,更糟心的是,此处离宫门不远。没等帮忙的人返回,来上早朝的大臣们先到了。   “哎妈,这是咋滴啦?上朝不让带兵器,俺那斧子也没拿来呀。”程咬金说完,开始绕着架子转圈圈,观赏起他们的窘态来。   随后而来的尉迟敬德说道:“得了吧,就算你带斧子来,还能拿斧砍绳子吗?”   程咬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至少能将木架子砍坏,让人松快松快吧,你看他们被这么吊着,胳膊都快拉折了。”   尉迟敬德恍悟,“怪道一个个脸都紫了呢,我还以为是羞得,原来是累的呀!”说完,还特意找个最胖的观察起来,这家伙最重、脸最紫。   一群人就这么被文武官员和百姓们围观着,期间想求百姓脱下外衫给他们遮遮丑,都被程咬金以民在外不可衣衫不整给挡回去了。直气得被吊者开口反驳:“程咬金你瞎啊,看你身后那百姓鞋都跑丢了。”   这下可完了,百姓们敢这样是因为圣上宽厚,若较真起来可不得挨板子嘛。原本还同情这些人,现下百姓们一致觉得他们活该,就算有人拿匕首来咱们也要阻止救人!   就这么个时候,崔智贤进入了大家的视线。被吊着的人纷纷喊道:“长安令快救救我们,至少先给我们遮上身子。”   崔智贤一挥手,跟着他一路跑过来的仆从们,连忙开始脱外衫。程咬金几人气得干瞪眼,刚赶来的魏征说道:“长安令带仵作来了吗,快让仵作给他们瞧瞧伤。”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舍人何时这么幽默了!!!百姓们闻言哄得笑起来,各搅屎棍也跟着嚷嚷:“就是呀,快将你那比王县伯医术还高明的仵作请来,我等瞧瞧他是如何医活人的。”   耳边听着爆笑声,眼前看着一张张讽刺的嘴脸,再加上身体本就有伤又轻微发烧,崔智贤突然晕过去了,吓得侍从们赶紧跑去找医者。就在大家都关注崔智贤的时候,魏征在他的侍从耳边低语。那侍从得令后,灵活地钻出人群。   瞧人家的仆从多么训练有素,还没等请医者的人回来呢,那仆从已经将长安县衙的仵作带来了。来者是个中年人,他被仆从拉着挤进人群,而后急急地问道:“死者在哪,尸体在哪,大家散开不要破坏凶案现场!”   一阵小冷风吹过,场面也有点冷,感情这位还没弄清状况就被人拉来了。那个带他过来的仆从指了指地上的崔智贤,说道:“你们长安令晕倒了,你给诊治诊治吧。”   中年人扫视全场,待想明白因由后立刻怒道:“我做仵作前虽从医,却从未觉得自己的医术比王县伯高明,那日也只因身旁没有医者,才帮忙瞧瞧二位大臣是否重伤。自我做仵作二十年间,帮衙门侦破大小案件无数,我之职责是代死者言,各位何故如此挖苦我?”   是这么个道理,人家也是好心帮忙,并且在仵作一职上有突出表现,怎么能这么嘲笑人呢?瞅瞅地上躺着的崔智贤,都怪这个罪魁祸首乱说话,才害我们犯错。   魏征对中年仵作作长揖道:“郎君说得不错,确是我等欠考虑,并且因他人之失迁怒于人了。”   “受不得这样的礼,我亦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两位大臣学识渊博,王县伯更是医术高明,若此事不发生在我身上,我的举动许会跟大家一样。”   一直未说话的李道宗开口道:“似郎君这样的人才,居然沦落到要给上官做挡箭牌的地步,我实在是为你不值。不瞒你说,早听闻县衙有个厉害的仵作,我们刑部是求贤若渴啊。郎君想为死者申冤,何不来我刑部任职?我们可不弄那些包庇人又拿旁人顶缸的事情,况且刑部的案子更多更需人才。”   瞧着中年人有点动心,对崔智贤心生埋怨的围观者们,也跟着出言劝说。若去刑部,确实能做更多事情,而且也算升职了。现在的机会很好,离开也不算忘恩负义,中年人略思索后对李道宗作揖,“以后叨扰李尚书了。”   程咬金击掌道:“好,好样的!做官得跟对人,我们武将从来不坑属下。”   就在大家叫好之际,魏征与李道宗隐秘对视,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老魏半路遇到李道宗的人来传话,请他赶紧过来帮忙演戏。就是这么回事儿,李道宗不止将难事往崔智贤身上推,还盯上人家的得力下属,这不逮到机会赶紧出手了。   被吊在架子上的人不知该庆幸大家不再关注他们,还是该恼怒崔智贤晕倒后再没人想着给他们遮羞。各人的心思不一样,李氏族人却险些压制不住怒火。特么李道宗你有时间算计人,怎么不过来帮帮同族!除了愤怒还有忧心,从李道宗的作为就能观出圣上对他们的态度,只求上皇多活些时日好罩着他们。   期间崔智贤醒过一次,见属下忙着拜见新上官,又给气晕过去了,这些个不要脸的怎么不去屎!   瞧瞧地上躺着的崔智贤,魏征说道:“将长安令抬回去吧,我帮他告假。”   早朝时间要到了,一群人看过热闹后又赶着去上朝,大家似乎都遗忘那些被吊着的人。大唐不缺逗比也不缺人精,更不缺装逗比的人精。这些人为什么被如此对待,谁能不声不响地做成这种事,为什么只冲他们三家下手,综合起来一分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咱又不欠他们人情,也没事情要求他们办,何必做些招老头恨的事情呢。再说了,俩老头还有百家和墨家帮着,比起这三个只会捞好处的人家,咱们肯定要跟有好处可捞的那一方做朋友。   说到上早朝,李总早就等急了。平日进殿就开始嗷嗷的人,今日竟是一个个不见踪影,总不能集体罢工吧。不知是出变故还是又惹麻烦去了,赶紧派几个内侍去打探打探。内侍还没走出宫门,就遇到组团来上次的大臣们了。   关于迟到的解释→我们在路上遇到,索性一起走着过来了。   没事儿就好,赶紧开始吧。   早朝越进行,李总越觉得不对劲儿。今日也没大事儿,按往常早该结束了,怎么这些人竟轮番上来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小事说完又开始歌功颂德,虽然他很喜欢听别人的赞扬,但是总觉得这些人很反常,让人心里发毛。   又一个时辰后,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魏征站出来说道:“方才在路上遇到长安令了,他伤没好就来上朝,竟在半路晕过去,微臣帮他告假。”   李世民闻言颔首,本来也没让崔智贤来,不都说好让他拖几日嘛。等等,除非又有新事情发生,不然他不会在今日上朝。李总皱眉扫视着大臣们,“没人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李道宗早忍不住了,算算时辰再不把人放下来容易出事儿,“有,微臣有话说!”   还没继续说,就被搅屎棍打断了,“我来说我来说,是我最早看到的!”瞧着他这么有表现欲,别人也没想跟他争,程咬金张大嘴一顿嘚嘚。   “哦~,这样啊,怪道你们会来迟呢。”   没了?继续呀?!瞧着李世民感叹一声就想喊退朝,这哪行!有个人从头到尾一直暗搓搓围观,见李总不表态,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长孙无忌出列,躬身道:“圣上,微臣以为,他们为博关注裸。露下身,实在是有伤风化。”   诶,长孙老狐狸精要干啥,明眼人都知道那些人是被人报复了,怎么到他嘴里竟成了人家自己想出丑呢。瞧着他那镇定的样子,难道又有小道消息?   “岂有此理,朕的治下怎会有这样的人!朕命你等去斥责他们,退朝!!”李总此刻只觉得神情气爽,昨晚被他爹狂喷而积压的怒火也在消散。老中二想着,爹居然为了外人骂儿子,这个外人必然要整治。咱可不是昏君,谁让他们先打老头的。   ‘你等’是几个意思,朝堂上这些都要去?   李总已经走人,只剩大臣们面面相觑。瞧着老大心情不好,咱还是一起走一趟吧。要斥责人也得知道对方在哪,已过去一个多时辰,想来那些人应该被救下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去方才围观的地方瞧瞧吧。   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见那三家人刚在割绳子放人。见众大臣疑惑,一个老汉轻声说道:“人家嫌弃我们这些百姓衣不蔽体,我们可不敢随便去救人。”   唔,原来还记仇呢,难怪没人过去帮忙。赶紧开始吧,完事儿后好归家。就在百姓们还没弄明白,这些人为何组团回来的时候,大臣们往上一围,由御史打头开始狂喷。总体来说骂人模式借鉴虞昶的奏折,各人又在其上添加新内容。   每个人都得说,骂了一个时辰后,程咬金做总结性发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赤身**,意图勾引未嫁娘子,实在是有失士族风范!圣上念你们祖辈多出良才,这次之事便作罢,望你等今后好自为之!”   百姓们都知道这些人是睁眼说瞎话,但内心却觉得特别痛快。你们这些光下身的居然嫌弃我们光脚的,活该被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6章 继续黑人   从文学报的发行到两老头被打再到三家人光屁股,一件事情还没聊够呢紧跟着又发生另一件。长安百姓皆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开年大戏一场接一场简直看不过来。   然而这次百姓们很默契,全程围观过光屁股事件的人,离开后都按程咬金的说辞宣传着三家人为勾引未嫁娘子在街上露下。体的事情。   跑丢鞋的那位汉子成天在西市乱逛,这不又在酒馆里跟人宣传他‘看到’的事情了,“我跟你们说,简直脏眼呐!他们不止光屁股满街跑,还总往小娘子们身边凑。”   汉子的友人配合证实,“可不是嘛,最近都不敢让我闺女出门,就怕他们做那仗势欺人之事。”   有人疑惑发问,“那三家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如何会做这种事?”   “啧啧,世家怎么了,就他们才外表斯文内里禽兽呢!”插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受李总指使,出门坏人名声的程咬金。   见老程来了,几个闲汉脑残粉赶紧给让座,“哟,这不是卢国公嘛!您快坐,能给俺们说说内部消息不?”   程咬金皱皱眉,而后豪爽拍案道:“成,我又不怕得罪他们,就给你们讲讲。他们三家人出了名的好喝花酒,那日就是从平康坊出来的。听说他们在喝花酒的时候还好服药助兴,这不药劲上来人就发疯了嘛。许是谁看不过眼,怕他们冲撞了小娘子们,才给人吊起来了。”   哦~,这就说得通了!如此想来,他们简直是祸害嘛,以后可得离远点。老程张大嘴一顿胡言乱语,黑起人来毫无心理负担,这位连毁谤俩字都不会写。   墨云边啃苹果边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最近坊间都是关于那三家的传闻,还有人将他们同隋朝时期未破获的采花贼大案联系起来呢。额…除了卢国公,好些人也出动了,据说采花贼的事情是从刑部传出来的。”   王珏看着二老疑惑问道:“一般遇到这种互殴的事情,大臣们多半会两方看热闹,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帮忙呢?不会是有事儿求咱们吧?”   孔颖达回道:“老夫觉得有人嫌他们挡道,传闻能在短短几日由长安往外扩散,背后必然有其它世家的影子。至于卢国公他们,他们精着呢,也只有得到圣上的旨意才会如此做。”   虞世南也点头赞同,“至于圣上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朝堂上那些人能看出蛛丝马迹。说来我们已休息小半个月,是时候回去上朝了。”   “对对,脸上的伤也好了,咱们该回去继续忙科举之事。在这之前嘛,王县伯送给老夫的自行车需要试骑一下,不若咱们骑着自行车去探望伤患?”孔大儒的脸上露出与其气质不符的奸笑。   “成,咱们这就去挨家探望!”虽然三家人已经很惨,虞世南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必然要亲眼看见他们的惨状,亲自到坊间听听百姓们给他们传的好名声才能开怀。   唉,王珏与孟襄第N次无奈对视。阻止不得,只能嘱咐他俩多带些人手,别再看热闹不成反被揍。有一点倒挺好,既然俩老头决定出门去,他们也不用继续在此处装着照顾病人了。   待俩老头换身新衣裳,王珏和孟襄简单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后,四人向孔府堂屋方向走去。往来的孔家仆从们见两老头醒过来,立刻高兴得奔跑着去报信。没等他们走到堂屋呢,孔颖达的子孙和门徒便与虞世南的儿孙相携赶来。   “呜呜,祖父,孙儿好惦念你。”   “呜呜呜,老师您终于醒了,他们都欺上门来了。”   “爹爹,崔智贤欺人太甚,儿子前几日上奏折弹劾他了。”   瞧着大家都为他们担心,俩老头可不敢说出自己装病的事儿。既然不是装病,自然不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看来还不能立刻去仇家落井下石,得先把自家事儿料理好再说。虞世南假装发怒道:“我儿敦厚,那崔智贤如何欺辱你了,竟让你上奏折弹劾他?”   此问方出口,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包括孔氏门徒在内,几十号人开始哇哇诉苦。   王珏与孟襄站在孔府大门口,第NN次无奈对视。虽然有点不太地道,但两人心中都自恋地想着,亏得咱反应快赶紧跑路,不然现在肯定要被一群呱呱围在中间问东问西。那俩老头本就装病,成天好吃好喝胖一圈,他们真没啥医嘱需要说给亲属。   王珏有小半月没回南山,这会儿长安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先归家看看情况。王家的几人倒没什么可担心,她就是怕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那几个闲不住的弟子再惹出事来。   三人出城,王珏礼貌性地做出邀请,“二位要不要跟我回南山坐坐?”   墨云抢着说道:“我们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拜访。”   王珏与孟襄第NNN次无奈对视,往常说去南山,墨云必然积极响应,今儿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王珏想着回家看看熊孩子们在作什么妖,孟襄也急着回去审徒弟,双方在城门口拜别。   李世民为啥也盯着这三家人不放?   自太上皇被架空后,他整日忙着饮酒娱乐造娃娃,除了变着法儿地给二儿子找麻烦,他已经许久不管外面的事情。   李世民一直想跟老爹缓和关系,虽架空他又限制他行动,却尽量满足他的奢侈生活,到了宁可自己苦哈哈地吃咸菜也要给老爹造宫殿的地步。当然,似李家这种亲戚上门,李总并未下令阻拦。   自那日因三家人跟老爹吵一架,李世民让大臣们去斥责人找回场子后,便成天期待着他的报纸发行。在他心里这事儿算是过去了,谁知第二天又被老爹给叫去骂一顿,不用想就知道有人进宫告状。   李世民被他爹喷的时候并没当场反驳,李渊以为他妥协了呢。憋着股怒气,李总回到甘露殿就让内侍去召大臣进宫。其目的不言而喻,你们不是喜欢告状吗,越告状我越要整你们。听得李世民吩咐可劲黑他们,无论什么理由都可以,谁黑的有创意还有赏,被召来的老人渣们兴奋得嗷嗷跑。   程咬金说人家嗑药,李道宗传自己族亲是采花贼,尉迟敬德说尉迟宝林小时候很聪慧,都怪那三家小孩合起伙来欺负人,宝林被他们用砖头砸过脑袋才变成现在这样。到长孙无忌这更贱,他借着程咬金的说法继续传,流言演变成嗑药后**。   那三个家主虽丢了大人,但是丢人的同时也松出一口气。就算两个老头醒不过来,他们也能拿自己被报复之事来减轻罪责。长安自来就盛产八卦,待他们深居简出一年半载,风头也就过去了。   三人想法不错,奈何媳妇没这般头脑。一句话没嘱咐到,就弄出后续系列事情。那在家趴着养伤的三人,并不知道家人进宫告状,也不知流言已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这也是因为媳妇体贴,怕自家老爷似长安令一样郁结于心导致高烧不退,遂才什么都没说就自作主张。   总结,长孙无忌有句话说得不错,现在已经进入拼媳妇的年代了。   这不是告完状发现情况没有好转嘛,三家人又进宫来了。   “太上皇,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听着坊间那些传闻,我们往后是没脸出门了。”   “若圣上不派人平息谣言,奴家就以死明志!”   李渊怒喝,“把那个混账叫来!!”   内侍来请李世民的时候,他正在看印刷好的报纸。想着报纸明日就能发行,以及百姓们读报后对自己的赞扬,李总的心情很嗨。听得内侍说上皇找他,以及那几个妇人又到宫中告状,心情瞬间荡到谷底。   特么谁家蠢妇,怎么跟杜如晦媳妇有一拼呢?!李世民气哼哼地往他爹宫殿走,刚进殿就听到妇人说着以死明志的话。   李世民指着那妇人怒道:“你死吧,赶快死,朕看着你死。等你死了,朕给你夫赐婚,给你娃找后母。”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李渊气得直喘,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畜,专喜欢对自家亲人下手。杀他俩儿子还不够,现在就剩下这么几家能说话的人了,他也想斩尽杀绝?   屋里的内侍们很有经验地开始往殿外撤,没一会儿就听到殿内响起吼叫声以及瓷器破碎的响声。半个时辰后,李世民气哼哼地从大殿走出,对守在门口的内侍吩咐道:“去把长孙无忌叫来。”   长孙无忌听说圣上单独传召他,吓得小心肝一颤。之所以这么紧张,全因昨日夜里发生点意外。   话说那日在街上喷完人,又借旨名正言顺地给挡路这下黑手,老狐狸玩得不要太开心。以至于兴奋得失眠,晚间躺在榻上都在思考次日如何继续整人。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仆从来报,那窦氏的管家被人绑着扔他家院里了。窦管家早被他买通,打老头的事情也是他嘱咐窦管家从中进言,难道他暗中动的手脚被人发现了?   老狐狸今日从上朝开始就很紧张,生怕有人跳出来弹劾他。下朝后也不轻松,总觉得过来说话的同僚意有所指。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心中已经基本确定,是王珏以此法来警告他别再对老头下手。刚想松口气的时候,内侍就找来了。   待进宫听得李世民的吩咐,长孙无忌怒道:“他们竟敢如此欺人,微臣定会办好圣上交代的事情,帮您讨回公道!!”   瞧着长孙无忌听他诉苦后气得直拍案,李世民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瞧瞧,这才是亲戚呢!   长孙老狐狸心里想的则是,吓得老夫心脏差点没骤停,正好借着圣上的手再收拾他们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7章 谁谁谁谁   次日早朝,李世民坐在首位,满面洋溢着幸福与得意,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听说三家人又进宫找上皇告状,随后圣上召来长孙无忌,再之后…今早整个长安都炸了,那三家昨日夜里被人泼粪。   粪水顺着围墙往里倒,围墙外面的地上完全下不去脚,隔好几条街都能闻到恶臭味。更缺德的是,还在人家围墙上写字--为君发粪图墙。   李世民闪着星星眼,赞赏地与长孙无忌对视。不愧是咱大舅哥,昨日刚说那些人三番五次来找茬,没隔夜就得到他们再次被恶整的消息。再有今日要发行报纸之事,李总的心情不要太嗨。   看不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那腻歪样,大家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左右也无事,在李世民问谁有事奏的时候,大臣们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言。   哼,这些人眼巴巴地看着朕,这是等着下朝呢?李世民压住心中的郁闷,换个笑脸说道:“咱们弄的报纸已经印好,今日就会在坊间出售。如果你们也想要,下朝后可以到殿外内侍处购买,价钱比外面便宜。没别的事儿了,退朝吧。”   报纸啥滴,他们好些人都在上面发表文章,肯定要入手一份。早晚都要买,李世民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算只便宜一文钱咱心里也敞亮痛快。   段纶经过门口内侍处,瞄了一眼正在出售的报纸,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便趁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遁了。看报纸上的内容和整叠厚度,正是那废掉的三百份。没想到圣上的主意竟是这个,果真是雁过拔毛→抠啊!!!   不知情况的大臣们,拿着报纸边走边聊,准备继续到各自的衙门上工。   孔颖达和虞世南觉得很不对劲,长孙老狐狸从一早就对他俩嘘寒问暖,现在又主动提出帮他们运作科举改革的事情,忒奇怪。若说为了功劳,联名上书时得的是大功,他们因此事被报复后依然不畏惧,继续用生命冒险来进行改革是次功,一起帮忙运作的人只能分走剩下的小部分功劳。长孙无忌精得要死,怎么会甘愿为他们分担压力却只得到很少的好处呢?   俩老头想不通内里因由,但还是点头同意长孙无忌加入了。想着虽不知道他有何目的,然而量他也不敢在此事上做手脚,既然人家自己愿意过来分担压力,咱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瞧着那些个学士防他跟防贼似的,长孙无忌心里很郁闷。若不是要用行动来补偿俩老头,来证明他以后不会对这俩人再下手,哪里用得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说科举改革小组因长孙无忌的加入,气氛变得如何诡异,咱来看看报纸出售后民间的反应。   李世民这人向来很光棍,有现成的可用绝对不会想着自己去开拓渠道,这《大唐新闻》所用的销售点与李晋江的报纸完全一致。   圣上也办报纸绝对是新鲜事儿,报纸发行前就有小内侍在坊间宣传,《大唐新闻》的第一刊上不止有圣上要对大家说的话,其中还包含爆炸性消息。   首印的五千份报纸,在早朝结束后不久就被哄抢一空,整个工部都在加班加点干活,光活字印刷工具就新制好几套。不止长安城内,圣上说要再印出几万份卖到全大唐呢。   早在俩老头被揍时,就有传闻说他俩因上折子改革科举,才遭此一劫。又有到坊间遛弯的大臣们证实此事,百姓们一直期待着何时能正式公布消息。尤其那家中有学子的人家,最近更是常在坊间晃悠,就怕错过什么消息。   报纸一出,不识字的也要买一份拿到酒馆客栈找人给念,家里有读书人的更是拿着报纸嗷嗷往回跑。大消息,绝对是大消息!报纸头版头条的位置就是李世民的文章,他用大篇幅写了自他登基后如何为百姓们谋福利,如何应对天灾**所带来的种种困难。最后写到他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与孔祭酒、虞大学士和王县伯,一起商议出一套新的科举方案。   其后附带的,是新科举方案的整个步骤。每隔几年考一次,每次考试定在什么时间,监考和阅卷人员怎么安排等。这次的省试按新科举要求举办,下次的科举从地方级别的考试开始,按报纸所写内容进行全方位改革。若有地方不按规矩操作,可以到长安来举报。   守得云开见月明,顾不得身处何地、周围是何环境,好多寒门子看到报纸后或癫狂着呐喊或相拥嚎啕。有那贞观一年参与过请愿的书生,更是抹着眼泪感叹道:“圣上仁厚,处处为我等着想,我却做过那样的事情,实在是羞愧。”   从曹操的招贤令开始,历经多年变革,直到现在百姓们才真正见到寒门出头的曙光。有资格参加省试的人,无不回家闭门温书。错过这次机会的人也只是稍稍沮丧,只要有希望在,能给他们公平竞争的机会,一次不行还可以再考。   很多世家子阴沉着脸隐在人群中,看到眼前的情形,就能想象到消息传到各地后,那些暂时受他们资助的人是何反应。那三家也是愚蠢,只关注炫耀着拉仇恨值的老头,怎么不注意那背后支招的人。南山王珏,简直是混账,混账之极!!!   被无数人诅咒的王珏,此刻正在南山下跟吴村长商量随园扩建的事情。由于初来时局限性太大,随园的面积只有一亩地。料想圣上的报纸在大唐境内传播后,必然会有大批学子涌来南山,她希望能在此之前完成扩建。   王珏拿着图纸,站在随园外指着周围的土地比划,吴村长听她讲完后说道:“您就放心吧,图纸我都看懂了,咱们村最近就可这事儿忙!”   “村里的公租房还有空位吗?我瞧着也要加盖,若实在忙不过来可以找邻村帮忙。”   “晓得了,我这就去跟大家商量此事。”自王县伯归唐,吴村长觉得日子一年比一年有奔头。他敢拍胸脯保证,南山村绝对是全大唐最富足的村子。   安排完正事,王珏摸着下颌,疑惑地看向晋江文学社。由于昨日墨云表现怪异,王珏赶紧回南山查看情况,结果除了回去休息的程处默、李崇义和李承乾,剩下的几人行为举止并无异。然而,直觉告诉她,绝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背后灵李承乾,“老师,您怎么不进去呀?”   “咳,为师在想事情。”王珏转过身与李承乾对视,“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的师弟们还乖吗?”   李承乾快速回答道:“老师去孔府后,我就回宫了。期间只来过南山一次,没看出师弟们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他越是这样,王珏越确定其中有问题。回答的这样快,似是早就准备好以此应对她一样。就在王珏想着怎么逼着中二小少年说出实情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王…王县伯,我来了……”   太特么丢脸了,弟子带着客人过来她都没注意到。长孙冲也是的,你跟表兄来做客,站那么远干啥?怕见人咋滴?想着他爹前几日还算计老头呢,再看当儿子的却这么腼腆,王珏突然觉得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对于长孙冲想与李晋江结交的事情,王珏一直有耳闻。见他手中拿着稿子,自然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故此也没自作多情地认为人家是来拜访她。   “晋江他们正在文学社里,我正好也要进去,咱们同去吧。”   长孙冲没来过晋江文学社,初进入先被内里的装潢震了一下,“听说晋江文学社是王县伯专门为李郎君所建?”   怕人误会她品味,王珏赶紧答道:“院子是我让人建的,内里摆设都是李晋江按他的喜好所布置。”   “李郎君眼光独特,能写出那种佳作的人自然与众不同。”长孙冲很会为他的偶像找理由,听说院子是李晋江布置,居然较有兴致地研究起摆设来。   王珏趁长孙冲研究一个面具的时候,疑问着对李承乾指了指脑袋。李承乾见此连忙摇头,他表兄脑子挺正常,今日绝对是特殊情况。   这时候,房遗爱拿着一封信,从编辑室出来往李晋江的办公室跑,边跑边喊道:“哈哈哈,李师弟快来看,那位要上门提亲的小娘子又来信了!!”   李承乾闻言眼睛一亮,转身对王珏作揖后,嗖嗖往李晋江办公室跑。   “有小娘子爱慕李郎君?!”长孙冲转身对王珏作揖,其动作方向与李承乾相同。   王珏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无奈叹息着也往李晋江的办公室走去,其实她也蛮好奇……   “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乎。你我佳缘乃天定,特此奉上小说一篇,烦请郎君指点。”房遗爱砸吧砸吧嘴,“正文就这些,剩下的都是小说内容,要不…读读?”   “读读吧,为师也好奇得紧。”   见王珏进来,弟子们赶紧起身见礼。武照蹬蹬跑过来,拽着王珏的袖子求抱抱。众人坐定后,房遗爱迫不及待地继续念起来,“薛峰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好好的郎君,怎么会有断袖之癖呢?一切,要从五年前那个冬日说起。”   房遗爱停下,大家面面相觑,这是描写两个郎君爱恋的小说?   周齐似想到什么,击掌道:“怪道信里说要上门提亲,难道这人是个郎君?”   “好师姐,你快别吓我!!”李晋江咽了咽口水,心脏也是一顿狂跳。   王珏伸手,房遗爱乖乖将信递过去,“别怕,这分明是小娘子的笔迹。”   李晋江连拍胸脯,而后又狠狠地瞪了周齐一眼。武照扒在王珏怀中嘟嘴道:“我喜欢那个送我头花的姐姐,不要这个怪姐姐~。”   房遗爱也跟着狂点头,“对对,还是那个姐姐好。”   周齐冲俩人翻白眼道:“你们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喜欢什么?我看是喜欢人家三五不时送来的贵重之物吧。”   哼,不跟这瞧不上黄白之物的俗人一般见识,俩小的很默契地一齐甩头。王珏无奈扶额,李晋江可够受欢迎的,想来等她出孝后可有的忙了。   李晋江看着长孙冲问道:“这位郎君是?”   僵硬僵硬僵硬,王珏恨不得现在就返回孔府再住半个月,太丢脸了简直!她进屋时没见着长孙冲与弟子们寒暄,还以为他们在自己离开的半个月里见过面呢。   李承乾也很僵硬,光顾着听热闹,咋把表弟给忘了呢。赶紧介绍介绍吧,“这是长孙冲,我之前多次跟你们提过他。”   长孙冲?那不就是长孙尚书的大儿子嘛!李晋江早听李承乾提起过此人,据说这人还是自己的粉丝,他赶紧上前热情招待,热情得长孙冲举足无措。   瞧着长孙冲手里拿着稿子,李晋江连忙问道:“郎君可是来投稿?”   “正是,这是我写的小故事,专给小儿看的那种。”长孙冲将稿子给李晋江后,期待地看着他,瞧那意思是希望对方现在就品评一下。   李晋江并未急着看内容,而是疑惑地看向李承乾。长孙冲的字迹与《自古游侠多豪情》作者的笔迹并不相同,李晋江一直以为那本书是长孙冲写的,如果不是他,又是谁?   李承乾转头避开李晋江的视线,开始观察起室内的摆设来。   怎么大师兄也怪怪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8章 黄文近况(三)   就在科举改革之事以龙卷风的速度,从长安向全大唐席卷的时候,王珏托墨家商队给黄文送的信终于到达。同时送达的,还有李绩和李大娘子写给他的家书。   黄文虽谨慎狡猾,他到底还是年轻,从未独立做过这么冒险刺激又随时可能丧命的事情。再有一个神出鬼没的赵德言经常秀存在感,他这些日子都过得胆战心惊。   收到信后,黄文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直到夜深人静时才敢拿出来查看。虽然很想念未婚妻,他还是以正事为主,先拆开王珏的那封信。   信内主要是百家派师徒对他的问候,最后是墨家人对赵德言身份的猜测。黄文眨巴眨巴眼,只觉得好大一盆狗血哗下来。既然孟郎君也不确定,看来免不了要冒险试探一二了。   机会很快到来。次日一早,颉利可汗让人来请黄文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黄文已初步得到颉利的信任,即便如此,除了不监视帐内的行动,他平日无论走到哪都有两个大汉跟着。走出帐篷,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草原,想着老师、师兄们和未婚妻的来信,黄文攥紧拳头,内心变得坚毅起来。(李绩:臭小子把我忘了……)   见黄文进来,颉利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崔郎君快过来坐。”   瞧颉利那便秘似的模样,再看看他旁边面无表情的赵德言,黄文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可汗似是不开心,缘何如此?”   “哼,还不是因为李世民,他太猖狂了!咱们草原上冻死多少人,他那闹蝗灾愣没死几个。我让人去跟他买盐,说什么他们的盐也不够吃,实在是有心无力。我呸,前年送给各首领那么多盐,我看他可不缺盐吃,以为我不知道李穷鬼得了新的制盐法呢!”   颉利说到此处停下,竟气得咣咣拍案。除了生气还有嫉妒,李穷鬼那个不地道的东西居然有如此运道,老天爷实在是待人不公!据探子回报,那制盐法是王珏提供,想到自己身旁也有两个有识之士,颉利才叫他们来问上一问。赵德言已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若对方有这样的好法子,必然会如实相告,为此他可以拿自己的人格魅力担保。今日主要是问黄文,不知崔家可有盗到此秘法。   整理好情绪,颉利继续说道:“最近下面的部落首领多有怨言,总是拿咱们的天灾与大唐比较。今日叫郎君来主要想问问,你可知道新制盐法?”   呵呵,这还真问对人了。制盐法满大唐都没几个人知道,而黄文恰巧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员。然而,方法肯定不能告诉颉利,却可以因此引出别的话题。   “回可汗,草民愚钝,并不擅长格物学。那王珏师承了得,想来她献上的方法也是前人经过多年研究得来的,其本人的聪明劲都用在阴谋陷害上面了,她的才学不过尔尔。”黄文的发言很符合自己编造的身份,若是崔家子这么说很正常。然,他说起来却需壮胆,内心祈求这段话不要让老师知道。   颉利闻言面露失望,他也知道黄文说得有道理,故此并未迁怒,而是唉声叹气作不愈状。机会正好,黄文再次进言道:“天灾本是无可奈何之事,又不是可汗人为让大家受难,那些首领凭什么埋怨可汗?李穷鬼有人给送制盐法,他们怎么没本事给可汗送东西?既然没本事,合该闭嘴,之所以敢这样,全因可汗平日待人太过宽厚。”   黄文这话说得很违心,连颉利自己听后都不好意思了。待人宽厚啥的,实在跟他扯不上边。只是,关于下属献东西的事情,颉利却觉得黄文说得挺有道理。   “哎呀,可不是这个理嘛!那群没本事的蠢货,凭什么埋怨我?!”   有戏,黄文继续挑拨道:“我知道可汗性子豪爽,都拿那些首领当自家兄弟看。但…您瞧他们是怎么做的,完全拿您当仇人呢!草民学识浅薄,亦懂得知恩图报。可汗救我于水火,我便是粉身碎骨全不顾,也要报答可汗的大恩。   再看他们,那些首领里,有多少人是危机时被可汗收留的?他们如今过上好日子了,反而埋怨起恩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依草民看,他们就是欠整治。说句不敬的话,部落民众自然是以他们的首领为先,等那些部落恢复实力后,恐猖狂之人对可汗下手啊!”   但凡领导都有个通病,疑心重。这会儿听黄文说完,再思索一下那些归附他的人平日表现,颉利竟觉得各个都有反他的苗头。那哪成,必然要设法稳固自己的地位。   赵德言毕竟已在草原多年,比起黄文这个刚来的,颉利自然是更信任他。他先是怒得再次拍案,而后看着赵德言问道:“先生以为如何,可看出那些部落首领有反心?”   “崔郎君的观察力了得,咱们突厥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权利过于疏散,而那些领头人的才华又过于平庸。臣早就对可汗进言过,最好强势地将大权收拢到手中,奈何可汗太重情谊,不听我劝啊。若说反心,我瞧着好些人都有意动,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然而,若有人给他们这个胆呢?”赵德言长着一张正直脸,奉承起人来却不比黄文差。   颉利自然记得赵德言提过收拢权利的事,他当时也是赞同的,所以才有了完善法政令之事。只是他的实力虽强,也还是害怕那些首领一起反抗,故此才找个让自己面上好看的理由搪塞。至于赵德言说的给胆之人,除了李世民不做他想。原本自己的实力比李世民强,这一番天灾折腾下来,虽不愿承认,李世民与自己确实算得上势均力敌了。   若这个时候李世民站出来挑事儿,再许以若干好处,难保那些首领们不动心。危机顿生,颉利这会儿也算豁出脸面了,他起身对黄、赵二人抱拳道:“非我不想对付他们,只是若他们一起反我,实力上还是不够镇压,还请二位先生帮我。”   赵德言先说道:“臣一直在等可汗下这个决定,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至于对付那些部落首领的办法,既然武力上不能镇压,那咱们就有别的办法好了。自可汗听臣之言,加入些许法令,他们不是老实过一阵吗?不若咱们再次完善法令?”   自听得赵德言的说法,颉利给习俗简单的突厥制定了很多法令,而国人也确实乖顺起来。颉利思索后,觉得如今变成这样全因天灾,并非那集权政令法不好用。虽心动,颉利心中依然存有疑虑,“先生,才加法令没多久,我怕那些闲散惯了的人受不了。”   见颉利犹豫,黄文连忙劝道:“我曾观过可汗制定的法令,草民以为既实用又利民。您想,法令里有很多利民的条例,民众们该高兴才对。如此,既可得民心又能限制那些首领,岂不是一举两得吗?您再看大唐,他们就是因为法令完善、权利统一,才甚少出状况。”   一提到大唐,颉利又开始嫉妒起李世民来,那一言堂的滋味真想体会一下。经赵德言和黄文轮番劝说,又有之前尝到的甜头,颉利觉得完善法令确是解决如今危机的最好方法。   李世民有满朝文武,咱虽然只有两个文士,却能一个顶十个用。颉利想到此处,开怀道:“二位先生有大才,那制定法令的事情就有劳二位了。”   瞧颉利那熊瞎子样还愣装文人架势作揖,黄文强忍着爆笑的冲动,口中连说不敢。赵德言的逼格要比黄文高些,人家顶着那张严肃正直脸,愣是得体地回了礼。   解决心中的烦忧,颉利击掌叫左右上来吃食与舞者,带着二人办起小宴来。   期间,黄文与赵德言多次微妙对视。黄文是终于松口气,看来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赵郎君,与自己此行的目的大概相同,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否真如墨家巨子猜测的一般。赵德言也在猜测黄文的来路,这家伙看起来不似墨家人,怎么会跟墨家商队相互传信呢。   至于法令,好的法令也要看怎么用、用在谁身上。突厥本就是不受拘束的游牧民族,先前制定一系列法令已让部落首领抱怨,让国人怒不敢言。这次经二人之手再运作,必然会达到激起民愤的作用。又有天灾时因费用不足,赵德言怂恿颉利征税的事在前,只希望这草原越乱越好,如此战争才好更快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9章 模拟试题   自从李晋江和李世民先后发行报纸,看报已经成为长安人民的新爱好。不止《大唐新闻》,连《晋江文学》也因为往来商人的大量购入而再版多次。因运输需要时间,其它地区的百姓不能像长安百姓一样第一时间看到报纸。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阅读乐趣。   世家们想得没错,各地学子们的反应无不像他们猜测那样,甚至程度更为激烈。王珏的提前准备绝对不白做,学子们自得到消息,已有大量人正计划着结伴来南山。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对《晋江文学》更感兴趣。其中宫内娘娘们合写的《宫女上位记》广受娘子们喜爱,据小道消息传,有好些娘子幻想着以宫女身份进宫谋出路呢。不知道宫内娘娘们听说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有王珏的连番帮忙,又有更多的投稿来信,《晋江文学》越办越好。在保证报纸质量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趣闻板块,此板块命名为:大唐八卦排行榜。   最近一期的排行榜上有两件预告事情引起大家注意,一个自然就是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由于是科举改革后第一期考试,无论官员们还是百姓都异常关注。还有一个消息更有意思,百家派弟子们联合出了模拟题,欢迎大家到南山购买。   这期报纸出的时间也够巧,正卡在王珏给弟子们放三天假那当会儿。也不是平白放假,这不王老大去世一周年嘛,王李氏想着给办场法事。王珏虽不信这些事情,也还是不愿逆了亲娘的意。   关于嫁妆和媳妇本的事情,武照与房遗爱经过深入探讨,最后俩人一齐瞄上李晋江,打算拿他的晋江文学社做点文章。黄师兄的前例至今让房遗爱小心肝颤颤,他是不敢再作妖了,但是咱猜考题卖参考试卷总没毛病吧?   就在王珏照顾俩老头的期间,师兄弟几人聚起来一商量,连作为大师兄的李承乾都没反对他俩的提议。反正那试卷也是朝中大臣所出,他又没见过,就算真猜准了也没毛病。由中二小太子领头,师兄弟们背着老师,合力整理出一套科举模拟题。   至于报纸发行日期,绝对是赶巧,我们绝不是有意在老师忙碌的日子来作妖!   大臣们下朝后,听媳妇提起模拟题的事情,皆是小心脏一揪,无不拍脑门叹息-太子殿下又犯病了!感叹完太子又免不了顺便感叹一下圣上,卖给大臣废报纸的事情,也就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回忆起那日归家来发现自己的报纸与家中不同,那种感觉不要太心塞。   得知李承乾领头卖模拟试卷,所有大臣都在次日观察起俩老头的反应来。李世民愁得脑仁疼,大儿子说最近住老师家,还以为王县伯要给他们搞特训,没想到是孩子犯病了。他跟皇后昨日想一晚上,也没想出这么做对那孩子有什么好处。   好处什么的,完全是李总想多了。某中二只是觉得,他作为大师兄,在师弟们不闯祸的前提下,应该尽量帮助他们。嫁妆跟媳妇本这种关乎人生大事的问题,李承乾表示他完全能理解。就冲着自家老子那抠样,他娶亲的时候能给多少聘礼还说不准呢。   “孔颖达,你们将考题准备得怎么样了?”听李世民问起这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大臣们都把目光汇聚在孔颖达身上。长孙无忌则是从始至终愁云满面,他已经加入科举改革小组,出考题的事情他也参与其中,自从昨日听说南山要卖模拟题,他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孔颖达满面纠结地扯了扯胡子,“考题已经出完。南山的模拟卷今日才开始出售,我昨夜就让仆从们等在南山了,务必会在第一时间得到卷子,到时若有重复,咱们大可以修改。”   嗯,也是这个道理,又不是时间上来不及。虽然如此,大家依然觉得很郁闷,南山那块地儿就不能消停两日吗?看看墨家,从来都没那么多事儿。当然,想进如墨家堡也是十分困难。   还好大臣们不知此时南山的情况,不然又要遇到啪啪打脸的情况了。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有很多卷子,绝对不会让排在后面的郎君买不到。”这个背着小手,站在晋江文学社外面喊话的人就是墨云,他依然没放弃任何可以攒私房钱的机会。   来人真不在少数,除了今年赴考的学子,还有对科举考试重拾信心的人。就算这些人今年不参加考试,南山出的试卷也是十分难得,必然要买回去细细琢磨。   还有人是冲着李承乾来的,据说这个卷子由百家派弟子共同整理,最后经太子审核才开始出售。好些人抱着从这个模拟卷中,看出太子喜好的心思,若有机会也好走太子的门路。   除了这些人,自然也有类似孔府仆从的存在。他们皆是前一日便等在南山,待晋江文学社开门后,嗷嗷跑过去排队。还别着急,能不急嘛,自家老爷都愁得睡不着觉了!   买到卷子的书生们激动得赶紧收好,欲回家挑灯夜读。那些各家的仆从,也在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往回赶。至于百家派弟子们,不是在维持秩序就是在收钱,瞧着那迅速上升的钱堆,小面瘫墨云也笑眯了眼。   孔颖达几人,早就在衙门里等急了,虞世南更是烦躁得在地上直转圈圈。待各家侍从们蜂拥而入,长孙无忌一把接过卷子,急急查看起来。   “老爷,您…还好吧?”瞧着长孙无忌面色有点发青,吓得仆从赶紧出言询问。虽然老爷很严厉、很阴险、很小人,但是他们都靠这位生存呢,可不能让他出事儿。   长孙无忌摆摆手,沉思片刻后反而笑道:“是老夫想左了,若承乾挑选出的试题全部涵盖我出试题,说明太子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不愧是他外甥,虽然中二了点,到底跟他是一家人,都说外甥肖舅嘛。   很冷场,无人接话。大部分人都在心里骂长孙无忌不要脸,明明自己出的题目全部需要作废,居然想这么个说辞出来。还不谋而合,咱看是他的题目太没特色才对。跟长孙无忌较劲数日的大儒们,终于心理平衡了,到底还是咱们专业人士强。   也有人把长孙无忌的话听心里去了,担忧中二太子将来会不会过渡成老狐狸这样。搁现代话来说,吓得他们都不知道挖掘机哪家强了。   现在也没心思继续考虑那些,再有三天就是科举考试时间,老头们决定在衙门住三日,势必要让科举考题与那模拟试卷中,一个重复或类似的题目都没有。老中二们心中憋着一股怒火,猛足劲干活儿。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在几人重新定完考题,终于松出一口气的时候,坊间又有新消息传出。太子说了,将可能出现的考题列举出来,再除去模拟试卷上的题目,剩下的那些才最可能是此次科举试题。至于原因嘛,你们懂的……   能参加省试的学子,多多少少都不是脑筋傻硬的人。那模拟试题公开售卖,若有重复的必然会被去掉,剩下的考题反而更易猜。有人早就想到此种可能,有人初时没想到,听得李承乾的话后也是恍然大悟。   科举小组的人闻得此消息,无不是大怒拍案。拍案后的举动也很一致,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咱找圣上告状去!   李世民身边有八卦小内侍,那内侍的报信与大臣们前后脚到,几个告状的刚走到甘露殿门口,就听李世民大吼着:“去把太子叫来,无论他在哪,让他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这…进是不进?按理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是赶紧掉头回家。然而,若真按排除法来猜测,想来很多考生都能猜中一半题目。做为出题者,这事儿必然要跟圣上汇报一下。几人无奈对视,还是硬着头皮进吧。   其中最无奈的人非长孙无忌莫属,此事跟他本没关系,谁让他挑拨是非欺负老头了呢。老狐狸边往殿内走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见到这俩倒霉蛋赶紧绕路走。   又要夸奖李总了,他有个很好的优点,遇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迁怒办事的大臣。见几人忐忑着进屋,他反而出言安慰道:“朕知道此事不是你们的过错,勿要担忧,咱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圣上,您…您真是……”老头们忍泪扁嘴,圣上虽然(此后省略几万字批评语),但是他的很多作为,确是那历史上的明君比不得的。   李世民有点不好意思,他好像许久没收到过这样的眼神了。就在君臣真诚相望,大叔跟老头相互狂射秋波的时候,承乾中二回宫来了。   中二绝技第一式--先发制人!   “阿爹,关于此次科考,我有个很有趣的设想。这个想法既能解决眼前困境,又能巧妙地挑选出优秀人才,您感兴趣吗?”   一群老头看着梗梗脖的某中二,心里狂流辛酸泪,有那脾气不好的,都想上去挠他了。然而,殴打储君啥滴,后果似乎有点严重。咱还是把手被过去,挠挠墙吧……   李世民怕儿子又犯病,强扯出一个笑容,问道:“居然有如此妙计吗?快说来听听。”   嗯,这个态度很让人满意。李承乾也没卖关子,张嘴嘚吧嘚嘚吧,把他的想法一通说。   嗯,这个方法很让人满意。李世民也没卖关子,张嘴就是一顿喷,挥舞着巴掌嗷嗷上了,打不死你臭小子!边打边骂,“你看看你,身为储君,你给大臣们添多少麻烦?朕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承乾也不甘示弱,“师弟们不是要攒老婆本就是要攒嫁妆,我这个当大师兄的能不帮忙吗?我还给自己攒呢,也不知我娶亲时,阿爹能给出多少聘礼!”   聘礼啥啥的,李世民突然底气不足起来。父子俩站定,泪汪汪地对视,苦啊!   殿内的大臣们早就见状不妙跑路了,人家是老子打儿子,咱们却不好围观储君挨打。当然,刚才看李世民举起巴掌时,连长孙无忌都欣慰的笑了。至于跑路的理由也很好找,太子说的办法非常有趣,我们得回去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0章 科举当日   怪怪哒,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大臣们不该沮丧懊恼吗,为什么有的老头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再有,监考似乎不用这些人来吧……没错,今天是科举日,小动物们见事有异常,正提高警觉性往考场内走。   似乎也觉得自己等人有点失态,孔颖达轻咳一声说道:“考场是为省试新布置的,今年为第一次科举改革,想来必会载入史册,我等过来只为亲眼见证。”   哦~,这个理由说得通。方才提心吊胆的人,又把心思放回去了。此次进入考场前需检查是否有夹带,连带入考场的用具都有规格要求,这种情况使得考生们还没开始考试就增加了很多压力。   见学子们又把注意力放到检查上,老头们与大叔们相视而笑,纷纷松出一口气来,可不能对这些小家伙放松警惕。   能参加省试的人,虽有走后门进入者,却没有十足的蠢货。便是真蠢,也有精明的家人来指点,故此虽检查严格,也没查到一个作弊者。   紧张是正常反应,尤其当学子们各自坐在案后,等待发卷的空闲时间里,瞧着考场内拿着武器的监考官,学子们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没错没错,监考的人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面目可憎、凶神恶煞的将领,以及他们的亲卫若干。   千万别冤枉李世民,找这俩人来监考外加测试考生心理能力的损招,可不是人家李总想出来的。这事儿还是跟南山有关,程处默知道他爹好出风头,自报纸发表文章后又没甚出彩的事情,瞧着老爹面容日渐萎靡,孝子程处默连忙去找老师请教。是的,这个损招是王珏所出。   果不出程处默所料,程咬金得知竟有此等趣事儿后,连忙跑进宫内自动请缨。人家老程可不是笨人,什么既能保证无人作弊、又能测试考生心理承受力、还能彰显我大唐军威,巴拉巴拉一顿说。那样子,大有圣上不答应,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彰显军威啥滴,李总实在不知道将军去监考,跟军威能扯上什么关系。然而,作弊和测试之说却让李世民觉得很有道理,人家李总也是爽快人,当场一拍巴掌就把事情定了。   赶巧,尉迟敬德为他儿子讨好处来了,听得此言嗷嗷叫着就要参与进来。程咬金起初是不愿意的,奈何受到了大老黑的威胁。人家尉迟敬德可说了,你要是不带上我,我就出去将此想法到处说。   那哪成呢,老程赶紧拉住作势要走的尉迟敬德,二人商量好后又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就这么被他俩瞒着,大家都是在科考当天,看着俩得意洋洋的凶神,才知道还有此等安排。   视线再回归到考场,有这么些奇怪的监考官,对学子们来说,等待发卷的时间变得异常缓慢。终于拿到考卷,没想到又有幺蛾子。   长孙无忌见学子阅读考卷后面面相觑,他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这次省试多出变故,由于南山实验题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换种考法。”见考生们皆停下手中动作,僵硬地看着自己,老狐狸又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别紧张,此法对你们来说反而有利。”   虞世南也升起调戏人的心思,他上前接话道:“看到手中的试卷很疑惑吧?每张纸上只有一道题目。现在开始看题目,挑选出你们擅长的十道题作为本次省试考题,剩下的再由监考官收回。”   还有这种好事儿?所有人都面露疑惑地看着虞世南,等待他的后续解释。小部分谨慎者,已在虞世南话落后脑筋大转,思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因意外,使得很多考生可能猜到考题。若如此,对那些未猜到者未免太不公平,故此才让大家挑选你们擅长的来解答。”   先前脑筋大转的那部分人中,亦有人觉得虞老头的话有道理。大家都挑选擅长的题目来解答,在此基础上比拼实力,似乎更公平些。也是虞世南的外表和他一直以来的名声太具迷惑性,大部分考生都相信了他的说辞,想通后赶紧兴奋得看起考题来。   见此,几个坏老头隐晦对视,强忍着不笑出来。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虽不知几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亦因他们平日的为人以及在朝堂上练就出的敏锐,察觉出不对劲来。至于出言提醒什么的,完全没可能,俩人也兴奋地等着看好戏呢。   人家也没说给多少时间选题,考生们都以最快的速度来选题,生怕自己还没作出决定的时候,人家就喊停。见最后一个考生停下动作,孔颖达说道:“将你们选好的放在左边,不需要的放在右边,起身站在案旁,等我们将多余的试卷收走再答题。”   听得孔颖达的说法,有几个考生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也有人隐隐察觉出不妙来。   呵呵哒,不妙的预感成真。只见三人居然亲力亲为,挨个案收上考生们选中的考题。没错,他们收走的,是考生们准备解答的题目,而不是那些被放弃的。   见此,考场内一片哗然,好些人想悄悄将考卷换位置,都被眼尖的监考将士制止。那警告过一次后依然想搞小动作的人,更是被无情驱赶出考场。见自来不待见的文人们急得直冒汗,程咬金乐得啪啪拍巴掌,看咱大唐将士多威武,此事必然要跟圣上讲一讲。   至于为啥不待见这些小辈,在兵痞们眼里,屋内这些人都是老孔、老虞的后备役,焉知这些人中没有人会在他日立于朝廷,跟咱叽叽歪歪地讲些礼仪道德之言。   “好了,你们用不到的试卷已都被收走,现在开始答题吧。”   答个屁,太欺负人了!好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都开始抹眼泪做眩晕状了。当然,也不乏极度聪慧者早就猜出其中有诈,赌性大的干脆把自己的选择互换,谨慎的则是两相参杂。除了这样的人,还有没瞧出猫腻,却能在受挫后依然稳坐,调整心态认真答题的。   孔颖达和虞世南微笑着观察考生们的反应,见好些人都没在这一关被淘汰,皆是微笑着抚须点头。好苗子不少,咱心甚慰。   长孙无忌则是神色晦暗,内心暗道又有一拨来争权的,必然要好好记住其中的优秀者,好在殿试前多做拉拢。俩兵痞则是不乐意地撇嘴,这些人表现得越好,他们越郁闷。   李承乾被李世民收拾一顿后给关宫里了,不然这种时候他必然要到。即便如此,那个常年陪伴他的内侍,也被特许进入考场观看,就为第一时间给李承乾往回传信。   被他爹打了屁股的小太子,如今正趴在榻上,听着内侍绘声绘色地讲着考场情况。李承乾听着听着竟陷入回忆中,从武德九年末蒙恩师教与百家派不外传典籍-《厚黑学》,三年来无不是用心钻研并将书内之法实践,如今终于算学有小成,如此才不辜负老师的看重。   小内侍说完抹了抹嘴角的唾沫,蹑手蹑脚地往房间外退去。嗷嗷嗷,好可怕,自从殿下拜得王县伯为师,他越来越不可琢磨,越来越不正常了……   再说作妖卖考题的那几个。由于王珏刚办完法事,并未下山,所以她还不知道自家弟子又开始满长安秀存在感了。然而,她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比如,弟子们虽极力掩饰,但依然能从他们的面上看出得意。再比如,房遗爱请假,理由是他来月信了。   王珏初听武照帮房遗爱请假,又问她什么是月信的时候,内心一群草泥马兽狂奔而过。第一次请假说怀孕,现在又说来月信,谁能告诉她,自己的二弟子到底什么性别?!!   一旁同样听到武照问话的周齐则是涨红了脸,上次她来月信请假,房遗爱就在不远处站着,事后还蹭过来问她什么是月信。周齐当然不会回答,记得当时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难道是房遗爱听自己以此为理由请假,老师批准的十分痛快,所以他也来模仿。   周齐的拳头握得咔咔响,脑中已将房遗爱虐成了狗。除非他再不回来,不然此事没完!   请假的房遗爱去哪了?正跟他的小兄弟墨云,忙着在西市支摊呢。没错,今日请假,并且以月信为理由的人可不止房遗爱一个。墨云虽然没觉得自己可怜,然而孟襄都有点同情自家弟子了。你说咱家好好的一个小面瘫,怎么就跟房二那样的人交上朋友了?   听门徒们说起墨云请假时的严肃脸和得意劲,孟襄以及墨家长老们都猜测,那孩子一定不知道啥叫月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1章 郎君请留步   科考可是大事儿,不止考生们与其家人紧张,长安百姓也跟着担忧呢。常年行走于坊间的挑货郎们,最喜欢这种时候。瞧着好些百姓一大早就往考场跑,他们也挑着各式货品过来凑热闹。   都亏考生们到得早,不然就冲着百姓们那跃跃欲试的样子,都得给他们增加不少心理压力。除了正常看热闹的百姓,还有等在门口欲抢亲的团队。这不圣上在贞观一年制定了‘大唐新婚姻法’嘛,家里有闺女快到婚龄又没找到合适人家配婚的,那都急死了。   果真没让他们白等,考生们刚进考场一会儿,就有被人监考士兵给架出来。原本以为涉及到作弊举动,若是这样,被扔出来的人肯定要掩面逃离。没想到的是,被扔出的几个并不离开,反而抹着眼泪喊不公。   哟,这可就有意思了,难道有监考者或大臣们舞弊?想到此种可能,百姓们兴奋得嗷嗷围过去,欲探听点内。幕消息,待会儿好到坊间宣传。就是那些等着抢亲的团队,瞧着时间还早,也没控制住内心的八卦欲。火,跟着一起往几个考生身边凑。   搁谁在那种情况下被扔出来,都得受不了刺激。别管咱是凭真本事还是在科举改革前做的手脚,能够被获准参加省试,实在是不容易。这还没答题呢,就已经失去机会,怎么能甘心?   虽然这些人内心都不愈,但也有能尽快回复理智来权衡利弊的,这样的人嚷嚷几句后,见百姓们围过来,第一时间撒腿就跑。剩下那些脑子实在不灵光的,还想着将事情嚷嚷开来,托群众之口再得机会进去考试呢。   李晋江的脑残粉大婶,率先开口询问道:“你们这是咋滴了,若有委屈尽管说出来,俺们帮着找圣上告状去。”   哎妈,这些人见着百姓过来都没离开,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嘛!听得大婶之言,被驱赶出来的考生们,抹干眼泪开始讲述发生的事情。   第一句就很劲爆,“虞大学士、孔祭酒和长孙尚书,他们骗人(┬_┬)。”   卧槽,大事儿呀!被点名的这三位可不是普通人,首先虞世南和孔颖达的学识和地位,在大唐学术界可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这俩人拎出来说,就是那些时常看他们不顺眼的兵痞,都不能违心摸黑人家。   又有俩老头因科举改革,又是上奏折又是挨揍的事在前,百姓们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会自毁前程。至于长孙尚书嘛,皇后的亲哥又兼之太子的舅舅,听说此人最是精明会算计,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做那被人捉住把柄的事儿?   瞧着百姓们都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们,被赶出来的考生们,开始三言两语地叙述他们的短暂省试过程。   喔,有点儿意思!若说骗人,这几位也不算说谎,三位大臣可不是说话不算数了嘛。若说同情嘛,也就那么一点点。瞧着刚才在他们过来前就跑掉的那几个,才是还能挽救的聪明人。   听说监考者是程咬金,他的闲汉脑残粉不乐意了,“你们啥意思,骗你们的是那三个文臣,程将军是因为你们几次三番要调换试卷,才将你们赶出来的,可不行说他的不是!”   好事大婶虽然不是长孙无忌的粉丝,但是人家长孙尚书有眼光,知道欣赏李郎君的大作,咱可得帮一帮。大婶说了,“本是孔祭酒和虞大学士负责科举改革的事情,人家长孙尚书就是好心帮忙,便是骗了你们,也一定不是他出的主意。”   嗯,围观者一琢磨,大婶的话也很有道理。   这是几个意思,其他人都排除了,难道要责怪两位大学者吗?!有那指望着下次参加科考,此次只到门口体验气氛的学子们,立马出言反驳。   “若不是圣上认可,我想几位大臣是不能私自做这样决定的,你们若有不满何不去找圣上?”   “就是就是,我可不信这样狡猾的主意是那二位所出,我瞧着倒像是咱们圣上的一贯作风。”   “诶,经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圣上!你们不是不满嘛,圣上可是说了,但凡他做错事情,百姓们都可以出言指正。你们也别在这哭了,该去县衙状告圣上才对呀!”   还以为真有啥大事儿呢,原来是几个脑子不好使的想找茬。百姓们三言两语说完话,又各自聚堆聊天去了。那几个抢亲团赶紧将被赶出考生的面貌记下来,待会儿可千万别抢错人。就冲着他们能在考场门口当众说朝中高官的不是,就知道这些人脑子有问题,没准他们都是在各地走后门才有机会参加考试呢。   虽然百姓们都往考场门口跑,却不意味着西市就冷清了。大唐的CBD,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不,除了往来交易的商人,也有很多百姓在客栈酒馆聊天。好些人嫌考场外拥挤,都待在西市聚会聊天,等消息传来呢。   还没等到考场外的百姓跑来讲八卦,他们先亲眼见证了一个大八卦。   有一群人正在客栈聊天,其中一个靠近门口处又眼尖的人,指着门外几百米处说道:“你们快瞧,那两个抬着案走过来的小郎君,可是百家派房遗爱和墨家派墨云?”   房遗爱+墨云=有热闹看。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他这一嗓子打断客栈内所有交流,好些人都快步往门外走去,欲查看是否真是二位小郎来西市了。   “没错没错,就是他俩!你们快看,房遗爱把案榻摆好,他已经坐在案后了。墨云不知在做什么,他手里拿的似乎是条幅,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你说什么?房二郎搬来案坐在街上了?!”   一直坐在客栈内,等待着旁人去确认消息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激动起来。俩小郎肯定不是来逛街购物,不然抬个案干啥!他们没去考场门口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别说是站在客栈门口的人,连一直等在屋内的那些人都坐不住了。大家纷纷起身往客栈外走去,只留下客栈老板站在大门处欲哭无泪,心里诅咒房小郎回去后被王县伯骂、被房相揍。   房遗爱坐在案后,案上放着他的装备-黄金纸镇、新纸、珍品墨、房玄龄的砚台。墨云站在案旁,手中稳着一个竹竿,一脸与荣有焉的样子。走近再看,只见那竹竿上挂着条幅,上书:遗爱神算。   诸葛神算咱还听过,遗爱神算是什么东东。有反应快的瞬间恍悟,房二郎不是继承了百家派玄学知识嘛,难道他是来摆摊算卦的?   有胆大的直接上前询问,“这不是房小郎嘛,您怎么来西市了,这是在做什么呢?”   房遗爱装模做样地轻颔首,站在旁边的墨云回答道:“我兄弟学得百家派玄学,今日特来练习。若遇有缘人,倒可以给你们指点一番。”   听到墨云的说辞,还真有好些人意动。坊间将百家派玄学传得神乎其神,然而便是圣上也不好常去叨扰王县伯,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若房小郎真学得其师几分本事,能让他给瞧瞧也是幸运。   因着此种想法,墨云话落,好多人开始往房遗爱案前挤。   “别急,我兄弟只给有缘人看。至于何为有缘人,你们只要正常行走,我兄弟叫谁,谁再上前来。”墨云板小脸扬着下颌,房遗爱嘴角微勾轻颔首,俩人的面部表情弄得大家直冒冷汗。墨小郎还好说,房二又是模仿他哪个师兄呢,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出现,实在太渗人。   成,想让人家帮忙测算,就要守人家定下的规矩。于是,奇怪的一幕在西市发生了,只见一群人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直在这条街上来回走动。有那不明情况的好事者围观,打听完消息后也跟着加入,不大会儿的功夫,街上竟趋于人满为患。   左右商家脸都快绿了,若是平时街上有这么多人,那得增加多少收入呀。现在呢,店内竟空无一人,与街道上满满的行人形成强烈对比。这些店家的想法同那客栈老板一样,都希望那俩捣蛋鬼能被收拾一顿。   也有心思开阔的,瞧着没人购物,他们干脆锁门也加入进行走队伍,没准咱就是房小郎的有缘人呢。   房遗爱还真不是瞎闹,王珏前些日子教给他相面法,也确有嘱咐他多瞧多看。只是,什么事情到房遗爱手上,很容易被他弄得轰动。小二郎是觉得吧,百家派玄学继承人这么牛闪闪的称呼,若只是简单坐路边扫看,实在是太掉名头。   灵机一动之下,找好兄弟墨云商议,二人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瞧着眼前这些积极参加的人,两人内心很是得意。当然,关于来月信这个请假的好说辞,也得记好。   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只是看多了难免让人觉得烦躁头痛,再有那些明显已被看过的人还在多次秀存在感,弄得空气十分浑浊,墨小面瘫的额头都要爆青筋了。   房遗爱也郁闷,他用手支着下巴扁嘴,怎么就没有老师说的那种经典面相呢。就在他烦躁得想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挤在空隙中急行的人进入视线中。小二郎激动得跳到案上,指着那人的方向大喝道:“郎君请留步!”   墨云顺着房遗爱的手指看过去,蹭蹭往那人身边跑去,他们兄弟终于找到个适合做牛做马的人了。   第152章 房遗爱显才   被房遗爱一眼相中的年轻郎君,他大概近而立之年。瞧着此人虽身着粗布麻衣,眉宇间却充斥着豪放与傲气。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然而有些人偏就脱离了这样的概论,如眼前之人,虽面容普通、衣着简单,然其气质却独特到不容忽视,强烈到让注视着他的人不以衣着取人。   墨云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而后满意得几次颔首,方才还嫌弃人多使得空气污浊的小面瘫,这会儿居然笑了。墨云虽傲气兼之爱装小大人,但礼仪上的规矩可丝毫不差劲。他阻止住郎君前行的脚步,在对方疑惑注视下作揖道:“我是墨家墨云,我兄弟乃房遗爱,南山王县伯爱徒。他初接触玄学,今日特来坊间寻有缘人,兄台就是那有缘人,不知可否移步到那处?”   那郎君顺着墨云的手指看去,只见房遗爱正站在案上咧着嘴嘿嘿笑,并伸长手臂拼命挥舞着,意图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其实挥手臂啥滴,完全没必要,就他那身红通通的衣裳也够显眼。   关于可否移步过去这个问题,那郎君看到房遗爱后,否字几乎脱口而出。他虽不似长安百姓一样好看热闹,但关于房遗爱的大名却早有耳闻。什么用针扎人、谈买卖砍价、去李绩府上看风水,这样爱挑事儿的风云人物,对目前的他来说,似乎不适合接触。   然而…身旁这个问话的小郎,语气虽客套、动作也算有礼,却在他想转动身体时用手死死地捉住了他的手臂。看来,想离去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墨云也是练家子,他捉住郎君的手臂后还使劲握了握,再次扯出一个笑容问道:“郎君可否移步到我兄处?”   若不是瞧着墨云年龄不大,那郎君早挥袖走人了,哪有这么强迫人的。瞧着周围百姓都眼放贼光注视着自己,郎君脑筋开转,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说辞赶紧脱身。   呵呵呵,图样图森破,此人到底是不了解二小的为人,被他们看中的人岂能那么容易让他跑了!墨云手劲加大,站在他旁边的围观者们见此浑身一紧,方才似乎好像可能听到咔嚓声。再看那被握住手臂的郎君,脑门上已有冷汗冒出,大家方知那声响不是幻听也不是错觉。   此刻,围观众又想起墨家初现世时的场景。据说孟巨子指挥人拆城墙的时候,这孩子在后面玩命叫好,见城门守卫被打得连连退败,还不停地出言讽刺。别问咱咋知道的,都是那个被很多人削过无数次的报信小兵之言,据说其内心受到极大伤害,现在听到墨字都会吓得发抖。   那郎君显然也是想到此处,墨家出世那年他虽不在长安,然而关于墨家巨子师徒的传闻,却让他一路听到长安。手臂很疼,再看这孩子的别扭劲,若不过去一趟恐会受更多苦头。虽文人讲究气节,但亦有一个词叫能屈能伸。若自己跟个半打小郎发脾气,便是有理也会被人指摘,还是过去一趟吧。   就在郎君思索之际,墨云的笑容又扩大一份,再一次咬牙切齿问道:“郎君可否移步到那处?”   “得房郎君看中是在下的荣幸,我便过去一趟听听房郎君的测言吧。”郎君面上镇定,实则一直在忍耐着手臂上的疼痛,骨头好像出问题了……   墨云闻言得意颔首,“我兄弟的本事大着呢,听说过去年李将军府上的事情吗?那可是能救人命的大才能!你今日能得我兄指点,确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可得好好珍惜。”   瞧着墨云的面部表情,再有旁边围观者认同着附和,感受着手臂上的疼痛以及旁人投来的羡慕眼神,郎君只有一个心思-为什么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房遗爱在案上蹦达半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墨云带着郎君过来,赶紧坐回榻上切换至之前的高深表情。先抬小手,“这位郎君请坐。”   坐?!文化人见他这样都得疯,你自己不要脸在大街上现眼,还得让咱陪着你出丑?这不是最严重的问题,问题是你让人家坐,怎么坐,至少得有个榻吧?   方才那些没被选中的百姓并没走,他们还打着房遗爱看完这一个,还能继续看的心思。再有,关于房二如何有才华,那都是传闻,现在有这种难得的机会来亲眼见证,俺们可不走。   这不,看到房遗爱又变脸,还伸小手一本正经的让人家坐,还些人都没忍住掩面偷笑。有围观的客栈老板,见那郎君冒冷汗忍着疼痛还要被这样对待,都转身回店里准备给他拿榻来。   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个模样普通的郎君居然没愤怒,而是豪气地用那条健康的手臂一撩袍子,直接那样席地而坐。再看他坐定后并不急着出言,亦没了先前着急离去的意思,反而较有兴致地观察起房遗爱来,众人恍悟-此人脑子不正常!   场面很静,围观者们很有看热闹的经验,这种时候就该给予对方一个安静的环境。房遗爱则是想到自家老师说过的话,高人门前得有槛,他此刻正在故作高深地打量眼前人,面上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本郎君心中的表情。至于墨云,依然扬颌与荣有焉。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无论是当事者还是看热闹的人都很能沉得住气,愣是没人打破这安静。房遗爱方才一直心中组织语言,考虑着如何才能将这老师口中的封爵拜相面容者收入囊中。   唉o(︶︿︶)o ,小二郎再次观察郎君后,装模作样地叹气道:“今日我在此等待有缘人,郎君可知为何在这众人中,我独独叫住你?”   “不知,还请房郎君解疑。”其实人家是想说,根本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有缘人,他只是恰巧路过而已,方才还奇怪为何今日有这么多人走此路呢。   “我不跟郎君卖关子,我叫住你,全因我心善,不忍大唐失去如此良才!”房遗爱模仿着李承乾的表情仪态,口中说着老师模式的语言,这就是他总结出的忽悠人**。   郎君没说话,只是作揖后等待房遗爱的下文。   “你幼时贫苦,不止如此,你还是颗孤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是上天赋予的大才者,虽家境贫寒却有幸读得书籍,并且在其上悟性极高,我说的可对?”别看房遗爱面上镇定,其实他心里也忐忑着呢,虽然此人面相与气场完全符合老师说过的那种类型,然而他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着运用所学知识,紧张与不确定感是必然要有的情绪。   这位郎君也是个奇人,搁旁人身上都要谦逊一二,他却直接答道:“房郎君说得不错,我幼年父母双亡。然,我不到二十岁时已精《诗》、《书》善《春秋》。”   郎君说完便不再过多言语,大家都在等待房遗爱的下文,关于他说的‘全因我心善,不忍大唐失去良才’给出解释。   “不止如此,你度过幼时的孤苦与艰难求学,还要经历成年后的不得志。你如今到长安来是很对的选择,此处能有机会让你施展所长。但是,错就错在,你命有一坎,危及性命啊!故此,我才说,不忍大唐失去良才,亦不忍你这样的人失了性命。”   围观者听得房遗爱之言,好些人都忍不住开口称赞:房郎君心善!   见效果不错,房遗爱皱眉又换了一副表情,此表情悲天悯人,就跟王珏忽悠李世民时一样。   “我虽生来富贵,却并非不懂得民间疾苦,以及寒门子求学的艰难。我的老师就出身寒门,师弟也有寒门子。我对于在外界不利的条件下,依然能静下心学习的人非常赞赏,尤其似郎君这样经历过诸多苦难却不怨天尤人,反而豪气智不馁的人,欣赏非常。”   此次,不止普通百姓动容,那围观者中的寒门学子们,听得此言更是激动得直抹眼泪,内心简直奉房遗爱为知音。便是坐在房遗爱对面,从始至终态度从容的郎君,也因此言勾起诸多回忆。   当然,还有很多人看着那郎君,目光变得灼灼起来。能被称之为,失去他便是大唐损失的大才者,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不得有房遗爱老子那水平呀!   见房遗爱似陷入感叹与深思,有散发出母性光辉的好心老妇问道:“房郎君说的命有一坎是怎么回事,可有解决办法吗?”   没错,这个才是重点。前面说的那些确实是根据老师教导分析的,但是命有一砍啥滴,这个梗来自自家老师的身世,完全是忽悠人的。当然,这样的假话参杂在真话中,也很难让人不相信,尤其是古代人还不懂得什么是科学什么是唯物。   房遗爱再次叹气,满脸挣扎地看着那郎君,好似很犹豫纠结一样,弄得对方和围观者都不由紧张起来。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墨云说道:“兄弟,你若是能帮上忙,还是帮一帮吧。你看,遇到便是有缘,哪有说出坎坷不给解决的道理?”   墨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当了一把托。就跟那路边有人拉你算卦,然后旁边路过的买菜大妈跟着说小话儿一样。再然后,又有一堆真的不明内因者出言喊赞。   这不,百姓们听得墨云之言,果真开始喊赞。   “墨小郎最是仗义,瞧着他甘愿站在一旁给友人拿条幅,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   房遗爱再次叹息道:“唉,非我不愿意帮忙,只是他这个坎太困难,你是在劝我跟上天争命啊。”   我去,这么严重啊,都危及性命了?!见房遗爱的表情不似作假,那个郎君也紧张起来。听说是关于性命危机的坎,墨云脑补成救人需要付出极大代价,遂也不再出言相劝。   场面再次陷入安静,那个郎君虽有紧张和担忧,却没有出言相求的举动。看他如此,在场所有人都对他评价提高几分。   “非我不想帮你,而是你的那个坎需临近时方能知道,也只有在那时出手才有用,我并不能做到提前破解。不若这样吧,你先跟在我左右,做个记名弟子怎么样?”   墨云闻言,兴奋得勾起嘴角。房弟说今日必然会找到个好人选供他们兄弟日后差遣,这眼看着不就要成事儿了。咱也不白用他,这人命里的坎还要靠兄弟给过呢。只能说,墨云这孩子虽有小心思,但比起房二这种厚脸皮的人,还是太实诚了。   围观者则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房小郎话音一转竟提到收徒的事儿了。虽然经今日亲眼见证,知道他确实是有才华,然而看看他那小胳膊小腿,再联想到他平日惹祸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到做他的弟子会受到何种待遇。   那郎君也是闻言稍愣,之后竟未多做思考就答道:“弟子马周,见过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3章 徒弟欠人情   这位姓马名周字宾王的人可不是普通角色,他确如房遗爱所说,幼时贫寒孤苦又聪慧好学,成年后也有一段不得志的时期。马周此人豪放性格似三国时期的庞统,只不过他没有庞统的面容劣势,更无人家那样的好师兄。   武德一年,马周在邻郡混了个小文员的职位。他认为让他做这个事情,完全是大材小用,心有不爽之下,这家伙竟然整日饮酒为乐。虽性格与庞统相似,但是之前咱们说了,他可没有诸葛亮那样的好师兄给撑腰。   当时的上官,博州刺史听得自己手下居然有这么个家伙,叫过马周就是一顿狂喷,什么你不是做官的料,你好高骛远,你有才无德,巴拉巴拉一顿怒喝。豪放嘛,通常也可理解为真性情,所以-十分易怒。   马周一听,这个才华不如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敢如此羞辱人,一怒之下挂冠离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是这么洒脱、就是这么任性。无事一身轻,先到山东玩了一趟。眼瞅着盘缠快用尽,他又萌生了到长安寻找机会的想法。   按历史上来说吧,马周的人生经历到此处,也就离飞黄腾达不远了。他本该经过推荐进入常何府中做门客,又有贞观初年天灾不断,李世民要求手下都上奏折说说应对之法。当时的马周为报常何之恩,替他写了文章,之后李世民惊为天人邀其入朝为官。   然而,在咱们的故事里,出了王珏这么个大变数,从她出现在大唐的那天起,历史注定将被改变。李世民先有王珏的提前预警,因此能提前做出诸多准备,又有耐旱作物在手,他哪还会愁得让手下们无论文武都来发表建议。也因此,马周失去了晋身机会,至今仍在常何府中做门客。   他今日穿行在坊间,原本是替常何去送信的,就这么着被二小给逮到了。至于为何能那么痛快地做房遗爱的记名弟子,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   首先,百家派的名声在近几年来很旺,连太子都拜入王县伯门下,便知王珏此人绝非浪得虚名。又有王珏为百姓所做的诸多事情,和马周自己通过坊间传闻分析猜测出的内情,使得他对百家派十分向往。在大部分学子因错失此次科举懊恼时,马周的目标却是贞观五年的百家派收徒考试。   今日遇到房遗爱实在是一个毫无准备的意外,无论这个名满长安的小郎君有多会捣蛋,马周还是从他对自己的相面中得知,此子并非只会玩闹的勋贵二代。   马周虽对自己有信心,觉得在王珏的下次收徒中可以崭露头角。然而房遗爱已在大庭广众下提出记名弟子的事情,他就不好拒绝后再去参加考试了,全因房遗爱所提的命有一坎之说。旁人不知他原本就打算入百家派,见他去考试会以为他瞧不上房遗爱,而是指望王县伯帮忙过坎,如此恐生意外。   马周此人虽豪放,但不代表失了谨慎,也并不想做那任意妄为之事。无论他去参加考试是否能通过,都已让房遗爱失了颜面。便是有幸过了,也不好处理这师兄弟关系。故此,他才在房遗爱提出做记名弟子时,略思索就答应了。   尽管现在这个记名师父学识还不够,但他完全可以向师尊讨教问题嘛,辈分上矮一截又有什么关系,若连这点事情都介意的话,他此生便真就注定碌碌无为了。再有,听说房遗爱这一脉继承百家派玄学,他亦对玄学知识很感兴趣,若经考试入门,还不定能不能学到这门知识呢。   记名弟子啥滴,也是完全不在意。以自己的才学,估计不久就能转正。至于很多人指望的,靠着王县伯和太子出人头地,马周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家伙的人生虽不顺当,但那份自信与傲气却从未被磨灭,他始终认为,自己缺少的是一个机会而不是一个依靠。   原本因房遗爱收徒后,不再继续为人相面而沮丧的百姓们,又找到了新乐趣--听马周讲人生经历。小二郎此人虽好攒媳妇本,但他对自己人可一点不小气,这不刚收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弟子嘛,先带徒弟去饭馆大吃一顿,再问问弟子的生活状况。   马周也不推辞,点上一堆好酒好菜,边吃边给二小讲着上述的人生经历。听到他说自己挂冠离去时,房遗爱拍案叫道:“做得好,那人狗眼看人低,咱们不伺候他!”   墨云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我想做什么事情,除了老师和长老们,谁都不敢指手划脚。你那上官也只是上官身份而已,居然敢如此数落与你,就瞧他做人极没分寸这点,我看他此生的官位也就那样了。”   马周高兴地干了一碗酒,“我做此决定,好多人数落我不知珍惜机会、不会讨好上官,还是老师与墨郎君有见识。”   那些特意跟来听三人谈话的围观者,听到此处都快忍不住了,暗道此人不愧被房遗爱一眼相中,瞧着他们说话这内容,完全是一路人。这么说来,房小郎没点咱名,恐怕不是因为咱没前途,而是因为咱没有那么奇葩。   弟子的身份与过往经历已了解,下面该聊聊今后的安排了,房遗爱试探着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我是想让你先住在我家中,待我回去禀明老师后,再给你安排课程。”   哟,别看房小郎年幼,做起师父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都知道给弟子安排生活了。刚才在心中吐槽的人,这会儿又给房遗爱点赞了。   马周闻言也是一愣,他本打着通过房遗爱来跟王珏学习的心思,从未想过这个名满长安的捣蛋鬼能真正做个好老师。现在竟听他提起住宿学习等问题,马周感动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暗自度人羞愧。   “这…弟子初来长安时盘缠用尽,都亏有常何将军收留才解了困局。如今恩情还没还,弟子想继续在常将军府上做门客。”马周回答得小心,就怕伤了小老师的心。   围观者再赞,虽然那桌上的三人一个比一个奇葩,却各个都是有副好心肠,最是仗义又懂得知恩图报。墨云也忍不住赞道:“我弟弟没收错徒弟,你果真很不错!”   房遗爱闻言有点为难,他皱眉片刻后拍案说道:“此事简单,你如今是我弟子,这个恩情自然该做老师的来帮你还。这样吧,待会儿我们兄弟跟你去常将军府上一趟,我出面跟他谈谈!”   听房遗爱说起去常何府上,又要跟人谈谈,包括马周在内的好些人都想到可怜娃李绩。然而小老师毕竟是好心,马周张合几次嘴,到底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该问的情况全都了解,三人吃饱喝足一抹嘴,在房遗爱坦然地接受老板打折后,开始往常何府上去。见马周竟不觉得让人打折有何不妥,二小点头认可的同时,又遭到一阵围观者的内心吐槽。人家马周是谁呀,来长安之前可是在一家客栈白吃白喝好些天呢,房遗爱管咋也是给钱的……   正在家里练武的常何,听说马周把房遗爱和墨云给带回来了,好悬没将手里的棍子敲脑袋上。常何作为大唐上层人士,他对二小的认识可比那些百姓多多了。什么藏宝图、卖大船,但凡出手就绝无小事儿。   常何边往外走,边猜测着马周怎么会跟他俩凑一起。马宾王此人生性不羁,该不会是得罪这俩小的,而后被人拿住上门问罪来了吧?忐忑的心情,在见到堂屋内闲适聊天的三人后,终于安定下来。老何呀,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图样图森破!!!   虽然很不想接待这样的客人,但是冲着俩人的背景,常何到底是叫人拿出茶和糕点来待客。刚才吃咸着了,房遗爱一点没客气,拿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顿灌。喝完还扁扁嘴,“跟我老师家里的差点,改明儿我让人你给送点好茶来。”   墨云也接话道:“我家产好墨,等我回去也叫人给你送来。”   百家派的茶、墨家的新墨,这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他虽是个大老粗,但雅物谁不稀罕呢,常何闻言笑眯了眼,“那可要多谢二位郎君了!”   “好说好说,我与常将军一见如故,何必跟我这么客气?”   “就是这么回事儿,咱们以后多往来!”   瞧着这俩人一搭一合,又是给好处又是套近乎,常何的心又揪揪起来。不会是他们惹祸了,并且会牵连到咱吧,不然以这二位卖模拟考题敛财的作风,怎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呢?   马周比较了解常何,见他这么一会儿已变换无数表情,连忙将事情的始末复述一遍。   不知常何这人大家听说过没,此人作为武将虽不似老程他们那么有名气,也算是人精里面的战斗机了。就冲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时,能让他镇守玄武门,就可知此人不是个普通角色。   常何听得马周之言立刻安下心来,而后说道:“我留宾王做门客,是欣赏他的才华。他在我府上期间,已帮过我很多忙,何来报答一说?宾王切莫记着这莫须有的恩情,不然我老何得羞死!”   对于常何的回答,小二郎非常满意,他接话道:“常将军不要太谦虚,你再说这些话便是不愿意跟我们来往了。关于您对我弟子的帮助,我回去后会如实转达给老师。”   就是这么回事儿,徒弟欠的人情老师还,同理…徒弟欠的人情还是老师还,这人情就这么转呀转又转到王珏头上了。   房遗爱的话,是常何内心最期待的结果,王县伯出手必然不会简单,他这个门客收得好呀!   几人又互相吹捧几句,见天色已晚,房遗爱便急切地带着他的首徒,收拾东西归家去了。而正在南山下听乡亲们形容卖模拟题当日盛况的王珏,还不知道自家弟子又给自己拦事儿干,并且头次没惹祸,反而钓上来一条大鱼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4章 才华横溢   马周的行李本就不多,三人一起整理,不用多久便收拾好了。他们从常府出来后天色已晚,墨云打算在兄弟家住一宿,顺便气气兄弟的老爹,以还上藏宝图告状之仇。   什么时候都不要低估长安百姓的八卦能力。无论是科举考生被扔出来之事,还是房遗爱当街看相并收徒的事情,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扩散开来。又有各府常年派探子行走于坊间,这些热闹的事情已呈在各家主案上。   房玄龄作为一国宰相,必然也会派人长期在坊间打探消息,好时刻了解民众动向。由于王珏的出现彻底点燃长安百姓的八卦之火,好些人都如同李世民一般,把听仆从讲坊间八卦当成新乐趣,这其中就包括房家三个长辈。   这不好些人都忙科考去了,作为宰相的房玄龄也不得闲,回家后就想赶紧吃口热饭松快一下。至于饭桌上没见房遗爱,大家都以为他留南山了呢,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又到了大家期待的每日八卦时间,房玄龄端着茶碗、卢氏手拿零食、房遗直弯弯着眼,一家人坐等听故事。然而,平日进门就洋溢着笑容的仆从,今日的面容怎么有点僵硬呢?   房玄龄警觉性很高,扫了眼二子的空位,心中似有不妙感生出。卢氏和房遗直注意到房玄龄扫视的那一眼,俩人无言对视,只是小心脏不由自主地揪揪了起来。   “咳,可是出什么事情了?赶紧说,是不是跟那个孽畜有关?”房老头板着脸恐吓。   那仆从赶紧点头,而后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房遗爱来。他也不容易,当时在西市看到自家二郎又作妖,也是吓得小腿直突突。之所以没在当时就回来报信,全因告状的后果比不告状更惨。搁房玄龄那也就训斥他一顿,要是二爷知道是咱坏他好事,那这一整年都甭想过消停日子了。   “噗,你说什么?孽畜收了个徒弟?!”房玄龄一口茶喷出来,弄得满身水。房遗直也是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入耳的话。   人家卢氏的关注点可跟他们不同,“照你这么说,我儿的玄学已经入门,并且其本事当街得到验证了?王县伯果真有大才,我儿也是聪慧异常,好呀!”   父子俩被卢氏的话转移走注意力,细想后也觉得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事儿了。房遗直此人心细,他想想后又皱眉说道:“若只是弟弟收徒,便是那弟子没甚大才能,也能做到给他混个官职。问题是,遗爱自己都没出师,王县伯准其收徒了吗?”   哎妈,这可是个大问题!收徒这么大的事情没知会老师一声,若王县伯真的为此动怒,便是将房遗爱逐出门派,他们也是无话可说。淘气的二子好不容易拜了个好老师,又显现出才能来,他怎就又作妖了呢。   房玄龄气急,将案上的茶杯啪啪一顿摔,卢氏面色的表情也由得意变为担忧。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来报:二郎带着墨云和一个郎君归家来了,瞧着他们提行李的样子,似是要住下来。   “知道了,快让人将此处整理一下。”墨云再年幼也是能代表墨家的,故此房玄龄不能只当他是儿子的好友。这屋里满地陶瓷碎片,若让旁人理解成他跟媳妇吵架,那就不好了。   仆从们刚收拾完堂屋,房遗爱就带着客人们进门了。瞧着他面上的得意样,房玄龄都想脱下鞋把他打成鞋拔子脸了。事已至此,得先瞧瞧他收的徒弟怎么样再说。   “正好你们都在,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房遗爱说完,手心朝上、伸胳膊做了个似请的手势,“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马周字宾王,他今后就住在咱们家里,如此也好方便我日后授课。”说完又看向房管家,“赶紧把我住处旁边的院子整理出来,再叫绣娘来给我徒量身。”   还日后授课呢,自己的弟弟有多大学问,房遗直心理门清儿。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好悬没过去给他一脚。房玄龄又愁得揪胡子了,只有卢氏面上有了笑模样,他儿子做事比以前可周到多了。都说郎君要成熟得等成婚生娃后,她瞧着收个徒弟带着也能启到同带娃一样的效果,早咋没想到这方法呢。   介绍完了,不论众人内心想的是什么,面上的礼仪却要做周全。房玄龄自马周进门后,一直打量着他。虽不知此人学问如何,但观其举止气质绝对胜于普通郎君。   由于仆从已讲清事情经过,房老头才没误会马周别有所图,剩下的就是考校学问了。马周可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二世祖,他敢跟着房遗爱回家,早就做好被考校的准备,并且对自己有十足信心。   之后,房遗爱、墨云和卢氏围坐在一起,二小开始给卢氏讲着他们的丰功伟绩。即便已经听仆从说过一次,卢氏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而另一边,房玄龄和房遗直则对马周展开轮番轰炸。   一个时辰后,卢氏都要带着两个小的去后院了,那三人已由二人考校问题变成三人激烈讨论。见他们完全不顾旁人,卢氏也没说什么就带着俩孩子出了堂屋。她可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看这那情形,遗爱收的弟子才华了得呀。   确实才华了得,了得的房玄龄都看着马周一脸惋惜。这么个人才,怎么就栽在他家孽畜手里了呢。房遗直则是得意,别看弟弟人淘气,眼光和运道却很逆天。当初不也是在客栈偶遇王县伯才结交上的嘛,他之前那么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嘛。   不用房遗爱再嘱咐,三人畅聊后,房玄龄干脆亲自给马周安排的衣住。自家二子的弟子代表着什么?代表此人身上不止会有百家派标签,他日入朝后必将是已方人。按那些武痞的话来说,他今日是白捡了一员勇将!   再有,之前担忧王县伯发怒的想法也弱了下来。虽可能惩罚那孽畜,但见得马周后亦必然会起爱才之心。又有,那孽畜也是心怀好意帮人过坎坷才收徒,此事也是说得过去。   房家这关算是过了,所有人心下大安后,自然是一夜好觉。次日一早,房玄龄去上朝的同时,卢氏也带着房遗爱和马周往南山去。至于墨云,他做了点儿小坏事,做贼心虚下只想回到堡内躲起来。   王珏觉得吧,她最近都快赶上李世民悲催了。昨日知道模拟题的事情,一顿训斥完弟子们,今日本想等到李承乾和房遗爱过来后,再单独训他俩一次,没想到还没等她发挥呢,那个因月信请假的家伙又超常发挥了。   “你昨日请假,去西市收了个弟子?!”王珏忍了又忍,还是将剩下的话暂且咽进了肚子里。毕竟徒弟已收,现在就不好在房遗爱弟子的面前给他没面子了。   马周已做好再次被考校的准备,谁知王县伯听得他的名讳后,竟放声大笑起来,完全不提考校二字。王珏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那不爽,而是相当爽!刚才还拿李世民作比呢,这会儿又在内心感叹道,咱果然是呈大气运者!   见王珏没发脾气,方才还小心翼翼的房遗爱,立马变了一个模样。他先得意着把自己的实践之行讲了一遍,然后假装请教似地问道:“弟子学识尚浅,可有看错的地方?”   房遗爱嘴上虽这么说,实则站在马周身后对王珏狂眨眼。王珏理解的是,房遗爱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正确,希望她能留个颜面。而小二郎的意思则是,关于命有一坎的说法,老师可千万别否认嗷!   王珏对着马周叹息道:“遗爱看得没错。你不必担心,待你遇难的时候,你师必然已学得法子相救,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师尊在呢。也别说什么记名弟子,待为我孝后,就给你们主持收徒仪式。待会儿我在山上给你收拾出一个小院,你往来住行就跟他们一样便可。”   “多谢师尊,弟子必不会给师门丢脸!”马周很激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受到认可。又思及王县伯刚才打量自己的眼神,难道玄学大师可做到只观面向就能知人学识品行了?这样的传承太过难得,以后可得好好跟着学习。   说完,王珏又满面欣慰地看向房遗爱,“我之弟子中,数你最淘气。为师一直担忧你过于跳脱,怕是日后不好在世间立足。现在可是了去我一桩心事,你既能看出他命里的坎坷,便是在玄学一门上有大悟性了。恐怕你他日的成就,都会远胜为师呀!”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便是房遗爱面皮这么厚的人,也羞得低下了头。但是,这事又实在不能解释,不然怎么在弟子面前拿起威严,怎么逃过老师的责罚。   卢氏则是激动得掉下眼泪来,她看着王珏的眼神充满同病相怜感,她可不是也在为这孩子担忧嘛。往后可好了,便是遗爱不入朝为官,不看王县伯和太子的颜面,单他自己的本事也够立足了。   王珏与卢氏去找王李氏,房遗爱则带着马周去挑选院子,外加介绍山顶各院的用处。由于心情太嗨,完全未注意到他已经被人尾随了。待走到院落群内时,周齐一个偷袭将房遗爱打倒在地。   “你怎么这么卑鄙,居然偷袭我?”房遗爱大叫后跳起来,又对马周说道:“我观你体质太弱,先瞧我跟你师叔过几招,这些东西我都会慢慢教给你。”   “多谢老师。”从昨晚到今日,瞧着房遗爱步步为自己考虑周到,自小孤苦的马周内心热乎乎的,感觉好像终于又有了家。至于自己的小老师,待他出仕后必然要护其周全。   就是这样,马周感激尊重房遗爱,但还是站在年长者的角度想要照顾他。如此,房遗爱的英文名可以取为,维森莫·狗屎运·辣么好·好的不要不要的先生。   周齐可不想给房遗爱留面子,这个怒火压抑了一天急需发泄,“你怎么跟老师请假的?你个二货,看我不打死你。打得你满身血,你就知道什么是月信了!”   马周:“……”还是把耳朵闭上,专心看对打吧。   与房遗爱处境同样惨的还有他老爹,房玄龄自上朝后,总觉得大家冲他不怀好意地笑。奇怪的是,这其中也包括圣上。他们越是那样,房玄龄越是挺直身板,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而,他回家后就悔得呀,难怪他越挺身子那帮人越笑,哪个混蛋在他朝服上做的手脚?!还好圣上大度,不然治个不敬的罪责也使得。   房玄龄一琢磨,别人笑他也就算了,为什么他去上早朝前家人不告诉他?叫来房遗直就是一顿大骂,骂得人家满头雾水。又将陪同他上朝的那些人打了板子,老房依然不解气,因为包括他儿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朝服没问题。仆从们都说,他从宫内出来时背后才能看到图案。   难道是朝中人下的手?也不对,仔细回忆一下,没人接近他后背。房玄龄把近几日的事情一回忆,立刻锁定罪魁祸首。墨家能耐呀,按时显示图样的药水也能做出来,够了不起的。又埋怨墨云小小年纪就这么小心眼,若非早有图谋,哪会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   房玄龄想通后,赶紧出去安慰儿子,外加给被打的仆从补偿。而书房内,只剩下朝服上的鬼脸依然在恶作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5章 殿试到来   趴在榻上养屁股的小太子,得知有考生被赶出来,又将他出的主意算在几位大臣或父皇头上后,爽爽地偷乐一整天。就算这样的考规说得通,其中环节到底存在欺骗性,总是在背锅的自己这回把黑锅给了别人,心情不要太好。   然而,第二天他就乐不出来了,全因听说了房遗爱的壮举。李承乾还没见过马周,他很担忧小二郎收来个比他还不着调的徒弟,同时心中又万分同情那个被他忽悠的人。实在是趴不住了,李承乾得知消息的次日,就跑南山看马周去了。   先前说过,除了圣上,各大臣也养成听八卦的习惯。二小弄出这么新奇的事情来,各家探子必要上报。由于昨日光忙着笑话房玄龄的鬼脸了,今日必然好好打探一下后续消息,若房遗爱真有那般才华,有些事情要重新估量了。   瞅着大家又在关注自己,房玄龄的心瞬间提起来,赶紧走到好基友杜如晦身旁,装模似的跟他聊天,实际上聊天的几句话时间里,很自然地原地转了一圈。无论那圈转得多自然,还是让大家不由想起昨天的事情,理所当然引来一阵爆笑。   杜如晦忍笑冲房玄龄摇摇头,意思是他的后背并无异常。房玄龄脸皮也够厚,他假装听不到笑声、看不到别人调侃的眼神,再次走回自己的位置站定。   李孝恭回头说道:“房二的事我听说了,恭喜房兄爱子成才!”   程咬金迈大步往文官堆里走,“我家处默常说他二师兄聪慧机灵,往常我还疑惑呢,如今终于知道王县伯为何将玄学知识传给他了,房二果真有悟性!”   随着两人话落,又有一堆人跟着附和赞好。便是没出声的那些,也一直关注房玄龄的表情,意图从他表情变化中瞧出房二的事情是否有假。   关于假不假,这个秘密只有房遗爱自己知道。昨日卢氏回府后,留着眼泪在祠堂跪一晚上,就是感谢祖宗保佑给予才华。房玄龄跟房遗直也满怀感慨,原本听说房遗爱被王珏收为亲传弟子又教导玄学已经够惊喜,至于让王县伯亲口说出他人成就在己之上的话,那是不敢奢望的。   瞧着大家提起房二,房玄龄从头得意到脚,浑身都宣泄着嚣张的感觉,大家见此,心里基本已有数。虽还是难以想象,房二能跟国师、军师这让的称谓挂钩,但如今只能慢慢适应了。   很多人脑中出现房遗爱的脸,想象着他日自己求上门时要面对他那人厌狗嫌的表情就心塞。想到他与墨云交好,好些人都琢磨着族里有没有差不多大的孩子,兴许能打入内部,为以后做打算。   “哟,大家都来了?”李世民带着嘿嘿脸,听他语气就知道此人今日心情不错。原因无它,今日正是殿试的日子。天子门生什么的,爽爽哒!   程咬金小跑回武将行列,扭着身子的众人也都端正好姿势,一齐看向上首的李世民。在他们抬头的那一刹那,只有一个感觉--闪闪发光。别误会,不是李世民的人格光辉,而是他的新龙袍太过耀眼。那杂家一脉也是够拼的,做龙袍竟用上金子了。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自己身上,李世民装模着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目含期待又并不言语。作为大舅哥的长孙无忌深领其意,他站出来说道:“圣上今日颇为特别,微臣观察许久才发现,原来是新龙袍衬出了圣上的威严。”   魏征想到今日是殿试,不想李世民将怒气发泄到考生身上,忍了又忍到底没站出来吐槽。其实他是觉得,以圣上的身家,弄成这样过于像乡下土财主了。就在魏征挣扎的同时,好些人也在关注他,见他还有分寸,没在这样的日子给人不痛快,纷纷送出一口气。   既然魏征不挑事儿,那咱也秀秀存在感。以搅屎棍程咬金和侯君集为主要战斗力,一群人就李世民的新龙袍展开广泛探讨,深入夸奖,多角度解析。就在李世民听得意犹未尽时,虞世南忍无可忍插话道:“圣上,殿试再不开始就要误时辰了。”   对呀,弄这身装备不就为了在考生们面前现现眼嘛,天子门生啥滴实在太有诱惑性。李世民收起嘿嘿脸,换上一副威严的表情说道:“宣考生们入殿吧!”   有过省试的糟糕经历,考生们自踏入皇宫起就一直警惕着,生怕在他们没注意的情况下又被人测试了。此想法来自李晋江的牡丹花下死续集,当时那主角参加科考,可不就有人暗中注意着考生们的举止嘛。关于这一点,咱只能说,他们想多了……   殿门大开,考生们带着严肃又充满敬意的面容走进殿。据起居注对今日的记载,阳光与考生们一同来到殿内,那日考生无论是否被录取,圣上浑身沐浴着金光的模样都牢牢刻入他们的脑中,使得其一生无法忘怀。   总结:钱花的值啊!   毕竟是大唐的第一次殿试嘛,李总必然要来个开场讲话,“朕受天命,自朕登基以来,广得殿内文武相助,又有各学派应召出世,盛世可期。然而,若要创个超越历朝的盛世,还需大才者加入共同努。你们,是朕心中的希望,不要辜负大家对你们的期待!”   李世民话落,殿内文武先谦逊地道不敢。那些不了解李世民为人的考生们,已被他这几句话说红了眼眶,心中涌起万丈豪情来。历代都有大学问者,他们的命运如何,除了自身头脑与性格因素,当权者和时代背景才是最主要的决定因素。他们何其有幸,处在这样的时代,拥有这样的君主!   效果不错,李总得意地看了一眼魏征。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这幼稚的举动,平日跟魏征较劲也就算了,现在还跟人家炫耀,好像人家不盼他好似的。魏征无语,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便将视线移开。无它,怕自己万一忍不住,再在这样的日子冲动。   大臣们向左右退去,将殿中央空出做考场。内侍们有序地搬来坐榻,待考生们坐定后,还是虞世南、孔颖达和长孙无忌三人出列发考卷。哎妈,瞧着又是这三个人,好多考生瞬间身体紧绷,似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还是那句话,想多了……   考题只有一道,问大唐今后十年该如何发展。这是一道大题目,考生可以从自己擅长的角度切入,无论是经济、整治、军师,只要你言之有物,就有被录取的可能。然而越是这样的大考题,给予发挥的空间越多,越考验考生的综合实力。   殿内很安静,由于是毛笔写字,没有笔摩擦纸的沙沙声,却有李世民鞋子摩地的声音。李总如今的动作,跟贞观一年百家派收徒考试时,房遗爱的动作完全一致。大臣们起先只是看着,待得无聊后,也开始在考生中间溜达。给人烦得呀,这些人来回晃悠太影响思路。   整整考一上午,李总在午时供了一顿丰盛的廊食,大家吃饱喝足后开始集体阅卷。一般来说,都是挑十人阅卷,但由于程咬金这样的人从省试后就嚷嚷着要参与进来,李世民琢磨着第一次殿试来点特例也没什么。毕竟人家程咬金说得也有道理,这考题涉及到军事了,合该他们武官也参与。   等待的时间是紧张的,考生们候在殿外都很紧张。真正水平不够的人已在省试一关被淘汰,别管这些人当初是怎么混上省试资格的,能进入殿试已说明其自身必有长处。回忆着一路走来的不易,谁都不想在临门一脚时落选。   程咬金每每看到有从军事、邻国角度分析考题的,都要拿出念一念做点评。虽然老程也算在军事上有才华,但是他这样弄,很影响别人的阅卷思路。若是不了解他平日为人,都得以为这家伙是来捣乱的。   “程咬金,你不说话也不会有人当你是死人!”说话者是一直积压怒气的魏征,这会儿将气全撒程咬金身上了。有人见他爆发反而松气,就怕什么时候真忍不住跳出来给圣上难看,弄得这载入史册的日子乌烟瘴气。   程咬金闻言一瞪眼,“咋地呀,我就是品评自己手上的卷子,又没抢你的,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考生虽不多,但由于阅卷人多,再兼之大家意见不统一,本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决定考生名次。再有程咬金这一嚷嚷,文武又嘴架起来,最后叫考生入殿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个殿试还算不白举行,真有几个才华突出的。然而,让李世民心塞的是,这几人不是出自世家就是常年混随园。看来,若要真正做到打破垄断,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因为此事,李总又萌生了开官办私塾的想法。咬咬牙,必要在今年挤出点钱来。   今日只是宣布一下名次,主要是那新制定的状元、榜眼、探花一说,和殿试次日的游街与宴会太吸引年轻人,是谁都有虚荣心,尤其是在急于被认可的年纪。   随着内侍的唱读,有人兴奋有人失落。兴奋的也要尽力做到矜持,失落的则是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洒脱,意图以此给殿内君臣留个好印象。不说期盼今日离开后能收到大臣的私帖,就算直接走人也不能像那日被赶出场那几个,给人留下坏印象。   状元来自清河崔氏,瞧着小悲崔那得意劲,程咬金忍不住说道:“崔智贤,你得意什么呢,可是王老大家的案子破了?”   千防万防,防住了魏征却没防住这个二货,想象着起居注和史书上会如何记载今日事,崔智贤都想哭了。无论如何,也还是招来了贤才,应该…算圆满结束吧。   第156章 游街抢亲   程咬金那一嗓子让崔智贤耿耿于怀,小崔虽当时没说什么,然而回去就找人告状了。他找的不是旁人,正是同宗的程崔氏,程咬金他媳妇。老程本乐呵呵地回家,结果回去后就被媳妇埋怨一晚上,心里能乐意才怪。   行啊,崔智贤能耐了,居然敢跟俺老程叫板!若是就此放过他,岂不是落了咱的名头。程咬金气得全无睡意,当晚就叫来程处默,将自己想出的坏主意吩咐他去完成。   看着对面滔滔不绝、满面得意的老爹,程处默的心情要怎么形容呢,简直是日了狗!这事儿要他去做,他真怕太损以后得遭报应。然而现实告诉他,以自己爹的性子,劝他不止没有用,反而会挨揍。无法,程处默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老师和师兄们。为了能完成他爹的吩咐,程处默硬在宵禁后以令牌出城了。王珏看到风尘仆仆的弟子,以为他家出啥大事儿了呢,赶紧跟王熙然一起听程处默诉说难处。   赶巧房遗爱正带着马周整理山顶的房间,这两日都没回家。再有平日住在山上的几个弟子听说程处默过来,也急急跑来询问情况。   王珏的书房内,百家派徒子徒孙并着王熙然一起听程处默讲故事,从他爹早朝阅卷说到他娘数落他爹,再说到他爹出的损招,所有人都听愣了。   王思源打了个哈欠率先起身,“我好像在梦游,快让我回去继续睡觉。”   多米诺效应,见王思源起身,除了房遗爱和马周,包括王珏在内的大家都站起来了。反应过劲的房遗爱赶紧说道:“卢国公的主意虽为报复崔家,但是对我舅舅一家来说却是顶好,求老师帮帮忙吧?”   王珏疑惑道:“你表姐是卢氏女,怎么会难嫁呢?你还是不要给大人添乱,这姻缘之事玩笑不得。”   “并非如此,若我娘知道卢国公的计划,必然也会赞同。我也不瞒老师和师兄们,自四年前开始,舅舅一直在给表姐说人家。大世家自然不愿意,小世家有愿意的又怕被人说成阿谀,故此表姐的姻缘十分艰难,怕是嫁不了世家子了。”   王熙然在一旁出言正实道:“我常去卢家,有次瞧见过卢娘子,确是不易嫁。”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王熙然话里的意思,卢奎连他的主意都打过。瞧房遗爱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家又坐了回去,便是周齐都没出言讽刺。   似乎有戏,房遗爱再接再厉道:“卢国公的主意肯定是不成,我也不想舅舅家跟崔家结仇,老师帮忙出个主意吧?”   王珏无语,弟子不止要争得她同意,还想她帮忙出主意,真是不知该怎么办好。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端坐的马周身上,“宾王,你来说说此事该怎么做?”   马周作揖道:“设计成意外如何,大庭广众之下的意外,崔家除非不要名声才会据婚。”   房遗爱转身给马周来了一个熊抱,“不愧是我的弟子,必要让舅舅好好谢谢你。”   呵呵呵,想法不错,既然他们愿意瞎折腾,就让他们玩去吧,看明天不被人喷的。王珏与王熙然微妙对视,她起身说道:“为师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若明日的游街出现什么意外,也必与我派无关。”说完就走出房门。   房遗爱高兴得跳了三跳,老师的意思是只要不让人看出端倪,不给学派抹黑,她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与房遗爱同样兴奋的还有程处默,终于能完成老爹的安排,又能免除后顾之忧了。时间紧迫,他们需在今晚将计划商定好,明日必然要做到一击即中。   话说,因为大家都知道抢亲之说,谁也不想自家好不容易培养成才的郎君,参加个考试就带回个没想看过的媳妇,故此考生家人也都守在考场外。那日考生离场后那个热闹呀,简直是考生亲属与抢亲团大战的节奏。吓得好些人在省试那关放榜时,都不敢亲自去看榜。   他们需要考虑到很多种情况,最糟糕的就是全程有大量人保护游街者。时间过得很快,众人在兴奋之下一晚没睡,次日赶早就进城拜访卢奎去了。   瞧着外甥一早带这么些人来见自己,卢奎惊讶着猜测他们的来意。由于时间紧迫,房遗爱并着程处默,三言两语将事情全盘托出。卢奎听说程咬金想用自家闺女算计崔氏,气得好悬没骂娘,看到面色尴尬的程处默才把脏话忍回去。   压住怒火,细细思考起他们的话,又觉得十分心动。崔氏参考的那位状元可是个人才,自家闺女本不好说亲,若能通过意外状况达成目的,想来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再想到外甥虽淘气,但对家人却是顶好,想来他必是计划周全了才敢提议。   富贵险中求,贤胥需谋算。卢奎很快就下了决定,他的话与王珏很相似,“老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遗爱要带表姐去看热闹。老夫同意了,你们找她去吧。”   于是,一行人带着男装打扮的卢荟早早就跑到西市最热闹,最容易出事故的地方踩点。瞧着似有好些人形迹可疑,估摸着也是打算在此处动手,大家不急反开怀,趁乱才好得手。   今日早朝的时候李世民给入选者安排完大小不一的职务,其后便是大家期待的游街环节了。瞧着好些大臣都有要看热闹的表情,李总很大度地给大家放了假,他也到后宫接上媳妇孩子跟去凑热闹。   西市挤满了人,虽如此百姓们还是很规矩地空出一条道给游街者过路,而百家派弟子们则站在一个拐弯处的最前面。演戏演全套,他们一直在跟百姓们聊天,就像真的是特意请假出来看热闹一样。   千呼万唤始出来,远远看着马队过来,好些人都绷紧身子准备动手了。虽离得有些远,依然能看出为首郎君的俊俏模样。瞧着卢荟直勾勾地看着马上的崔家郎,房遗爱更是满意几分。由于怕表姐演技太差,并未告诉她自己的打算,还怕她瞧不上那崔家子呢。   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是其一。瞧着无论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各个面带喜色骑马过来。路两边的百姓们也很配合,自他们听说状元游街的说法后,早就商量过如何做得更热闹。这不随着马匹的临近,两旁百姓一直在撒花或投掷帕子、水果。   眼瞅着崔家子就要到他们做好记号的地方,房遗爱紧张得看向周齐。小二郎心里想着,师兄弟中她的手法最准,若她此次帮得大忙,就不计较她前日揍得自己流鼻血的事情了。   周齐扫视左右,见无人关注自己,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石子打向崔家子坐骑的膝盖。那马果真噗通一下摔在地上,由于角度的问题,马上的崔家子直接向右前侧摔了出去。   这可不是简单活,要在哪定位、卢荟该站在什么位置,游街当日马匹可能的行进速度,若想做成让崔家子摔在卢荟身上的意外事件,需经过精密的数学公式计算。来句题外话,马周看到老师和师叔们的算学,再一次为百家派底蕴所震惊。   功夫不负有心算计的人,就是那么准,崔家子直接扑在卢荟身上了。房遗爱见此连忙大叫道:“你个混账,居然敢非礼我表姐。”   房遗爱是什么人?名人!满长安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待哺婴童,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听他喊出表姐二字,众人惊悟,原来被崔家子压在身下的就是房遗爱表姐,那个出了名的卢氏丑女。   然而,人家虽然丑,但是运道却跟他表弟一样好。瞧瞧,这几年说亲多艰难,这会儿居然来了个天降姻缘。没人觉得是被动手脚,都以为是惊马呢。   一匹马倒地,后面的马才是真正受到惊吓。瞧着探花和榜眼的马不稳当,好些与房遗爱同想法的人家也动手了。一群人拥挤着愣让那马红了眼,咣当又飞出俩人来。怎么形容呢,那场面就跟接绣球一样,只是这绣球的体积太大。   俩人被马甩出去的当会儿,好多小娘子跑过去接。你推我拥,到底还是有人成功了。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大臣们兴奋得呀,果然是没白请假,程咬金的暗示原来是指这个。李世民的心里则不太是滋味,若是这么弄,以后谁金榜题名还敢游街呀。   但是他又没理由怪别人,他可是一直看着呢,是崔家子惊马才出现意外。除非那肌肤相亲的男女身份按大唐律法不能成亲,不然无论是谁求到他面前,他都不带管这事儿的。本就是私事,私下解决去吧,咱回宫躲两日去。   房遗爱他们离开后,卢奎也遣了仆从出来观察情况。卢家仆从看到崔家子趴在卢荟身上的那一刻,简直是喜极而泣,大娘子终于有夫家了。这可是大喜事,仆从们争抢着嗷嗷往家跑。   除了遣仆从去看,卢奎还给卢氏下了帖子。听说大哥找自己有急事,卢氏赶紧往娘家跑。待到家后听得大哥的说话,也是兴奋得同时又充满担忧。卢家仆从们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主人家集体在堂屋转圈圈。   “老爷,大喜啊!那崔家子看上咱家大娘子了,从马上直接飞扑到大娘子身上!”   卧槽,若不是早就知道原因,听仆从这么说他们都得被吓得呛死。   卢奎闻言大笑三声,“好,所有仆从赏三个月例钱,报信的几个再每人赏一贯钱。”说完,又转头对卢氏说道:“此次多亏我的好外甥,妹妹生了个爱重亲人的好儿郎啊!”   “那是,这孩子不止中亲情,还很有才华呢!”卢氏如今是有子万事足,二子才华横溢、长子稳重敦厚,福气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7章 各自打算   “你说,如果他们精心准备一夜,反而被卢奎从家里轰出来,会有多沮丧?”   王熙然落下一颗棋子,看着王珏恶作剧般的表情笑道:“哪有你这样作弄弟子的。”   这个时候,房遗爱嗷嗷从林子里跑过来,“老师,我们回来了!您放心,绝对没给门派抹黑!”   瞧着弟子们洋溢着笑脸归来,王珏和王熙然俱是一顿,不会真让他们成事了吧?卢奎居然答应了那个荒谬的提议?简直是匪夷所思!   见正在下棋的二人满面惊愕,弟子们得意着三言两语地说起事情经过。房遗爱和王思源主讲,程处默适时补充,这让没参与事件的李承乾、李崇义和刘大包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待他们说完,周齐得意道:“主要还是我的手法准,不然哪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房遗爱闻言,连忙笑嘻嘻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我定让舅舅给你备大礼。”   王珏略思索后,看着王熙然不确定地问道:“可是因为遗爱显才的缘故?”   王熙然皱眉颔首,“也只能如此解释了,不然卢奎不会如此猛撞。”   老师和王大郎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只有房遗爱比较得意,虽然不知道老师话里是何意,但是夸他的话可听得很清楚。其他几只小动物面面相觑,只有李承乾最先反应过来,他恍悟似地长哦了一声,而后说道:“好算计!”   崔铭已回到家中,对他这样的少年郎来说,在人生中最得意的日子出现这种意外,心情肯定不会好。本以为家人多少会训斥他,没想到回家后反而受到莫名夸奖。   见家人非但不排斥卢荟貌丑,反而开心得准备着换庚帖,崔铭一下就急了,“智贤堂兄明明要给我说李家女,那娘子我也远远地看过,两家就差换庚帖了,你们怎么可以临时改变主意?”   “为父真是把你给惯坏了,你以为考个状元就了不得了?你若非出自崔氏,如何会刚中状元就得到个好职位!家族培养你,给你吃穿用度、让你生来高于常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若人人都想着索取,咱们崔氏如何能有今日地位?”说话的人是崔铭父亲,此人来自崔氏旁支,与崔氏现家主是堂兄弟关系。   崔铭反驳道:“我努力考学,如今用成绩回报家族,这还不够吗?再说那卢氏和李氏家族实力差不多,儿子为何不能娶李氏女?我知今日事很为难,然而这全是意外,若我们咬定已跟李家有婚约,想来卢氏也不会舍了脸面来纠缠。那房遗爱是何人,只要说他淘气乱喊,少有人会不相信。”   “孽障!房遗爱有大才,然房家并无适龄娘子可连亲,与房遗爱关系最近最要好的就是那卢家女。你可知,有多少人因此将视线转移到卢氏女身上?只因她貌丑兼之姻缘艰难,若上门求亲未免显得目的性太强,怕落了家族名声才不敢动。你这场意外,简直是上天在帮我们。”   崔铭不甘地说道:“别人想要,我却不稀罕。这么说来,她是如何都不会为姻缘发愁了,如此我也不用心怀愧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反对。来人,将大郎给我关起来!”   与此同时,程咬金正大张旗鼓地带着礼物往卢家去。卢奎正在招待崔家家主,见程大魔王亲自上门,两人赶紧一起出门相迎。   卢奎看到程咬金身后的礼物,就知此人不是来找茬,心下安定的同时扯出一个笑容,“卢国公来访,真是蓬荜生辉!”   程咬金为人素来直爽,他也不往人家家里去,而是就那么站在大门口说道:“我儿与你外甥关系亲近,听得你闺女要成亲,老夫带些礼物来庆贺。”说完又转头看向崔氏族长,“咱们圣上不是常人,若有人让他觉得碍眼,便是宗族也照样打压。”停顿一下,似想起什么一般,再次开口道:“听说崔智贤要给状元郎说李家女?但愿是我那日上香时看错了,啧啧,孤男寡女两两相望,好不暧昧。”   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送完礼说完话还真没进门坐坐,他忙着跑李世民那邀功呢。当然,顺便也要给崔智贤上点眼药,让你小子敢跟老夫呛声,让你自作小聪明,若不是看媳妇面子,都得狠狠出手收拾。   崔氏族长听得程咬金之言,再联想到之前俩老头被打,三家人频繁进宫,又有长孙无忌最后干的泼粪事件,一拍脑门恍悟了。圣上能为皇位杀死俩兄弟,如何会对以宗族为由屡次摆不清自己位置的那家多照顾呢。是他想错了,皇家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世家,可以用宗族捆绑人,都亏事情有变,不然他家免不了被圣上猜忌!   卢崔两人站在大门口相视而笑,再次相携回到堂屋畅谈,俨然一副多年友人成了儿女亲家的架势。敌人与友人傻傻分不清楚,看重的、喜爱的,也可随时为家族利益而舍弃,这就是所谓的世家存活之道。   卢奎之所以同意房遗爱的提议,也是因为了解那些家族的顾虑,就算每家心里都愿意,没人能上门提亲也是白扯。自博陵崔氏倒台,现在排位第一的是清河崔,若每家都愿意的情况下,他自然最想跟崔家联姻。那状元郎虽不是嫡脉,却也是崔家主要培养的人才,不然不会将科举的机会给他。   别看崔家只有一人参考,那也是人家懂得处事。若说人才,崔氏从不缺人才。只是他们如今已处于世家之首,这样的位置行事起来要比往常更谨慎。不能因人才多就蜂拥出仕,不然只会让人觉得嚣张而招来怨恨。这也是世家子的悲哀,家族需要他们在什么位置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虽心里不愿也不能反抗。   就说这次科举,适龄又有才华的不少。若让他们也去参考,虽不会有崔铭那么好的名次,但入选最后十个名额,还是有很多人能做到的。就是因为家族整体的考虑,使得这些人才不能在今年以科举出仕,之后还要再听族里挨个安排。   言归正传,卢崔两家准备着换庚帖等事宜,百家派弟子们又回复到以前的正常学习生活,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马周。对于马周的安排,既然此人已被确定会收入门下,有些东西倒可提前教给他。又有这是房遗爱的首徒,故此大部分事情都交由他来安排。   马周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小老师告诉他,百家派弟子的体质之所以强于常人,全因门派的健体药和特殊锻炼法。他现在每天晚上都泡药,怕自己泡药时出意外,小老师还带着书在一旁守着,便是他爹娘没过世时也没这么在意他。   王珏和其他人为此惊讶,房遗爱对徒弟的照顾简直超出他们想象,连周齐都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负责任的一面。   由于泡药和卢氏忙着回娘家帮忙的原因,房遗爱跟马周也住在了山顶。对于马周来说,百家派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议。那山顶的林子阵法,似是古籍上记载已失传的玄学妙法,此让他更对百家派玄学期待。   再有玩具室内的东西也很新奇,他已经习惯在每日的学习后,跟师叔们打打台球,或者玩扑克时帮自家老师作弊了。   时间就在这种和谐生活中缓缓走过,王珏也终于收到黄文的来信,除了给李大娘子的厚厚回信让百家派师徒吐槽外,看到黄文在信上说着与赵德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合作,大家终于不再那么担心他。   王珏本以为这样正常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与突厥开战,谁知房管家的到来迅速打破这持续时间不长的悠闲。那天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绵绵春雨显得空气略潮湿,房管家在林外撕心裂肺的吼声惊得鸟儿四散。   王成与房管家熟识,听到他急切的叫声连忙出去接人,而他带来的则是一个坏消息,“二郎快同我去卢家,卢大娘子想要自缢,刚被阻止住!”   事情虽突然,但是听房管家话里的意思,卢荟想自缢但是并未成功,想来现在必有卢家人不离身的看守。因不是急于救人,王珏并未让弟子急着离开,而是留住房管家想弄清事情因由。   “卢娘子不是在准备婚事吗?可是出了变故?”   房管家叹气,做回忆状将事情娓娓道来。   虽娘家人忙得过来,卢氏还是想尽尽心意,故此房管家也跟去了卢家。本来卢崔两家已经交换庚帖,该那郎君上门过礼提亲。   未来相公上门过礼,大多数小娘子都会躲在别处偷看,卢奎也没拦着闺女做这事,毕竟也不是在旁人家里。谁知崔铭出门时还好好的,到了卢家又是一番模样。他直说自己已跟李家在谈婚事,若不是意外,不该与卢氏有交集。   此言一出,气哭卢荟,也让卢奎和崔氏族长大怒。卢奎当时放话道:“此婚约作罢,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崔氏贤才往后如何了得。”   崔氏族长见事情无可挽回,带着族人也是愤怒离去。卢奎光顾着自己躲书房生闷气,待仆从叫喊着来说大娘子要自缢,才想起自己忽略了闺女。想着房遗爱与表姐关系素来要好,卢氏连忙让房管家叫他过去劝说。   房遗爱听得眼圈通红,他自责道:“此事是我办的,都怪我。我表姐虽样貌不佳,但性子很温柔,我无论怎么淘气她都对我很好,崔家郎怎么就相不中呢。我娘说了,熄了蜡纸还不都一样嘛。”   王珏听得此言暴汗,然而弟子们却三言两语跟着抱不平。   程处默说道:“此事是我爹出主意,我爹后来跟我说过,他不止是算计崔氏,也是帮他们呢。再说,我的亲事也是家里给定的,我从未见过对方。”   李崇义也出言附和,“我的亲事也是爹爹给定,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崔郎君难道在婚前私相授受了?”   程处默拍脑门接话道:“没有,但是我爹说了,他们两家安排会面的时候,刚好被我爹给瞧见了。”   周齐、刘大包、王思源、李晋江、武照以及马周都处于呆愣状态,这些个小傻蛋还不知道啥叫心动,因此都对崔铭的做法表示不解。别疑惑,马周虽有才,但由于他漂泊不定又贫穷的人生,此人至今未娶亲。   一直未出言的李承乾嗤笑道:“若崔李两家已有婚约,我还能理解崔郎君的做法。现在看来,仅见过一面就认定对方,那崔铭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卢娘子又有何可遗憾。”   王珏叹息道:“当日为师没以为能成事,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今日结果咱们师徒都有责任,为师带你们去卢府走一趟。”   房遗爱站在原地不动弹,眼泪啪啪往下掉。马周见此赶紧将小老师抱起来,跟上众人的脚步。房遗爱则抱着他的脖子一直念叨着:“本来就是,熄了蜡烛都一样。若是我,不要那貌美的,就要我表姐这种会持家的。”   马周张了几次嘴,不知该怎么安慰房遗爱。凭良心说,他虽不知什么是心动,但卢娘子确是他见过最丑的小娘子,若不是经过接触发现其心灵美,想来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崔铭是边缘人物,卢荟才是主要人物(这个名字棒不棒,我写文的时候正在敷芦荟面膜)。这段姻缘成不了,主要是引出人物和她未来志向,然后与一个你们一直期待出场的人物在未来双贱合璧,不多剧透了哈。PS俺好开心,上章炸出好多人。   第158章 我们等你来   卢奎夫妇与卢氏正在堂屋内无言对视,闺女本就长得丑,再经历这定亲不成之事,当日又有好多人看到崔铭扑下来,这往后可怎么办。然而,比起往后,眼前也是一个困局。   正为难之际,管家说王县伯和太子上门拜访,激动得卢家三人都快哭了。王珏此人向来主意多、本事大,若她来帮忙劝说卢大娘子,没准能比旁人来说有用。   故此,两方见礼后,卢家三人灼灼地盯着王珏看。王珏则是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来很是尴尬,事情到今日局面也有她的过错。   房遗爱一路将脑袋窝在马周颈窝处,到了舅舅家,更不好意思露脸了。卢氏对自己的捣蛋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她过去欲拍拍房遗爱的后背说道:“怎么,到了舅舅家都不给长辈见礼吗?”   “呜呜,外甥见过舅舅。”房遗爱露出一张小花脸,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见外甥如此,卢奎连忙从马周手上接过房遗爱,“你不用自责,此事是经过我首肯,你才敢去做,如何能怪你呢。我本有自己的考量,没想到那崔铭竟因才华过于傲气,崔氏宗族的教育也不过如此了。”   卢氏接话道:“大哥勿生气,这样的人,咱家闺女不嫁他也是好事。”说完连忙招待客人们到堂屋入座,而后迫不及待地看着王珏说道:“多谢王县伯特意赶来,荟儿那孩子关屋里不出来,我是没了法子,可否劳烦您帮忙劝导一二。”   王珏就是为此事而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正有此意,劳烦伯母带路。”   客人刚进门就求人办事儿,卢奎有点过意不去,但到底是担心闺女,他老脸一红还是什么都没说。卢氏给王珏、周齐和武照带路,郎君们则留在堂屋与卢奎聊天,至于他们的主要话题,自然是变着法儿地谴责崔氏。   谴责完崔铭还不忘崔智贤,主要内容就是此人太过废物,王老大一家的灭门案找不到凶手,俩老头被打的事也不敢查,待有机会必然要教训他一二。听得连李承乾都赞同他师兄们的言论,卢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百家派弟子连骂人都了得,解气呀!   再说卢氏带着王珏师徒一路行到卢荟房门外,隔着房门就能听到屋内的哭泣声和侍女们安慰的言语。王珏轻叹息,弄得人家好好的闺女成了这样,实在太过意不去。   有件事她倒挺好奇,房遗爱这小子一贯不跟自己客套,若卢荟的容貌有失,房遗爱为何不跟自己求药。就算不是长斑或胎记,让她变白总能做到的,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嘛。   卢氏推开房门,王珏带着心里的疑问跟着走入房中。初见房内跪坐于榻上的娘子,百家派三个女师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卢荟的容貌震住了。这个娘子的面上没有想象的中的斑点或痘印,相反她的皮肤白皙嫩润,体形也是丰满又不显得臃肿。然而,她真的真的太丑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人是五官单拿出来很正常,组合到一张脸上却显得别扭。卢荟则是五官完全没法儿看,组合到一起更难看。回忆着卢奎夫妇的容貌,这简直可以称为基因突变了。   卢荟见卢氏带着外人进屋,连忙擦干眼泪起身。王珏赞扬着在心里认同,古代女子可不像她这种现代葩,发生在卢荟身上的事情对娘子们来说简直太可怕。她虽先前有轻生的念头,刚才也是一直在哭泣,但是见到旁人能迅速调整自己,可见卢家的教育非常不错。当然,卢氏这种在古代少见的女权主义者,直接被王珏忽略了。   侍女们很有眼色地往屋外退去,卢氏说道:“你表弟过来看你,将他的老师也请来了。喏,这就是你一直称赞的王县伯,还不快来见礼。”   卢荟闻言双目放光,比她前些日子看崔铭的眼神还恐怖,吓得王珏强忍着没往后退几步。这个小娘子怎么回事,不会是看上咱这张帅脸了吧。见卢荟只是那么盯着自己猛瞧,王珏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开始在内心走神YY。   卢氏很无语,若早知道王县伯还能治疗感情伤害,她就嘱咐管家请王县伯而不是叫儿子过来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卢氏轻咳一声说道:“咱们坐下说吧,我给你们沏茶。”   听得卢氏之言,卢荟才惊觉自己失态,她低下头面色微红,随着卢氏往她院里的小会客屋走。王珏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很自恋,但是被人这么直勾勾看着也够尴尬的。   王珏坐定后开始组织语言,若直接提起被退婚的事情反倒揭人疮疤,还是从别处切入话题为好。这种话题真不用现找,原主的经历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王珏迅速将表情调节到哀伤状,看得卢氏心里颤巍巍,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武德九年王珏在孔家忽悠人的样子。   “因我出生月余有老道说我命中带坎,阿娘自小对我异常娇惯。虽生在农家,然而我被拐之前却连重活都没做过。记得那年我被卖去草原冲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成日被那家人非打即骂。若不是想着留条命回去,好解了家里人的担忧,我早就轻生了。   九年间,我每次逃跑都会被捉回去再遭到毒打,但我被打后依然会逃,我相信只要一直去做,除非我命丧草原,不然早晚有一日能逃出去。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如果你自己的内心都没有希望,那就真的完了。   冲喜的郎君到底没挺过去,我被那买家打半死扔了出去。当时我浑身是血地躺在草地上,然而心里却异常畅快,哪怕身上痛得要死,哪怕若真的没人来救我,我绝挺不过两日,但我依然畅快,因为自由了。   人生是个很神奇的词汇,它神奇在无可预料。便是我这样的玄学大师,也无法看准每个人、每件事。当我躺在草地上,准备享受最后的自由,然后就这样死去的时候,老师路过救了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生,还有另一个神奇的词汇-知识。跟老师学习后,我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想象着曾经的自己,就像那掉入井底的青蛙一样,抬头只能看得到那么大快蓝天,便以为天真的就是那样了。   越是学习,越觉得自己懂得少,越能感受到人类与广阔天地相比的渺茫,越觉得短暂的生命实在是不够用。思及被拐前的生活,我的脑中无不是躲懒淘气,就那样浪费着生命。   待我归家后,家人很为我的遭遇难过,阿娘更是为我今后的生活担忧。这世间对女子的看法,最好是嫁得好人家,又有孝顺儿女才算完满。然而,比起这些,我却有着自己的追求。   我有那样的遭遇,并不在姻缘上奢求。待我的名声慢慢传播开来,又有别有所图者屡次提亲,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真心二字。不能求,只能等待缘分的降临,故此我从不为此着急。   遗爱是我的爱徒,屡次听他提起,自己有个温柔的表姐。今日听得你的遭遇,冒昧来访还请见谅。我实在见不得娘子为郎君轻生,若要死,何不死得有价值一点。便是为你爹娘挡一刀,亦不枉费他们将你苦心教导着养大成人。   容貌本天定,不要觉得不公平,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没有一副好容貌,有人也在抱怨自己没有你这样的好出身。便是刚结束的科考也是如此,大家考同一道题目,必然会有人擅长有人不擅长。大家都想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然而有人聪慧到过目不忘,有人要日背多次才能记住一首诗,此就是不公。   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不似农家女,想来是读过书的,莫要被姻缘二字困住。女子想出头,不靠容貌与家室的方法多着呢。人呐,若想活得好,就要努力成为被人羡慕嫉妒恨的那一个。   看看我旁边这两个,她们就算此生不嫁,将来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至于他们若瞧上哪个郎君,有智慧的靠智慧,有武力的靠武力。想要得到,只要你本事够大,就算去抢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问你,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崔家郎就那么招人喜欢?你哭是为他,还是畏惧人言,或是因为容貌带来的坎坷?”   王珏说了很长一段话,话落赶紧猛喝茶。卢荟则是一直仔细听着,卢氏见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内心升起希望来。   “我畏惧人言,觉得这样活着给宗族抹黑,不如死掉还能落个好名声,也省得同宗待嫁娘子受我牵连。我愤恨,除了容貌我什么都有,却因它屡屡受挫。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怎能怪崔郎君。更不能怨爹娘,就像王县伯所说,我的生活是很多人求不来的。”   卢氏方才听王珏的诉说,眼圈已是通红。再听侄女说出心里话,眼泪早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还以为这孩子是在闹脾气,原来亦是为家人考虑。   王珏听到卢荟的话,对她的好感又增加几分,她试探着说道:“你的考虑也能理解,但是轻生不是挽回劣势的唯一途径。能活着给族里带来荣光,为什么还要选择死呢?我对你很是喜爱,然而我们百家派也有自己的门规,必要经过明年的考试才能入门。入得我派,哪个还敢对你说三道四,谁能怪你阻了前程?只是,需靠真本事考过才做数,我不会因遗爱而优待于你。”   卢荟闻言激动得流下眼泪,这样的哭泣不似方才的悲哀恸哭,而是充满希望的泪水。她定定地看着王珏,说道:“明年开春我必去南山。”   王珏轻颔首,由于守孝不好在人家久留,她对着卢氏作揖道:“如此,我先离去了。”又看向卢荟,“咱们明年见。”   一直未说话的周齐与武照在离去时一齐说道:“卢娘子,我们等你来!”   卢奎与外面等待着的百家派弟子完全摸不到头脑,怎么老师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还说现在就要返回南山,竟不再安慰一下卢奎那个主人家。奇怪的是,卢氏也没拦着,还让他们把房遗爱也带走,说卢荟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他玩。   房遗爱听到他娘的话,脑中浮现出《宫女上位记》里的话:这偌大的深宫后院,宫女是所有人的奴。我就这样随时等待着被招之则来呼之则去,没有选择还要笑脸相迎,谁能明白我内心的苦痛。   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是他这样被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娘能不能理解一下他心里的痛!若王珏知道房遗爱脑子里想什么,保准以后再不让他看女性向小说。   王珏离去,关于事情经过自会在路上跟弟子们说清。待送他们出门,卢氏也自然会跟卢奎夫妇说起方才的谈话。那段谈话内容太走心,卢氏学起来免不了又落了一次眼泪。   连作为郎君的卢奎眼圈都红了,“我原以为那孩子是受不了打击,没想到她竟想了那么多事情,我卢家的闺女比他崔家郎还懂得什么是世家,我这个做爹爹的惭愧呀。”   他媳妇接话道:“荟荟虽貌丑,我对她的教导却从未落下,甚至因她的容貌缺陷,功课上的要求更是严格。既然她有此志向,又承蒙王县伯瞧得上眼,咱们必然要在这一年中对她多加教导。”   卢奎拍案道:“崔家郎考个状元有什么了不得,我卢奎的闺女也不差。从明日开始,让大娘子跟郎君们一起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强调卢荟丑,是铺垫铺垫哈,丑是剧情需要。大家元宵节快乐~~ 看到留言,说再更一章会炸出很多潜水党,坐等冒泡( ̄︶ ̄)↗ 。   PS人都喜欢好看的事物,崔铭年少得志更是如此。他本没错,文中的渣点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情况下,对意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不愿承担责任。   那个时代对于家族的整体利益很看重,尤其是世家。像崔氏族长和卢奎,他们再喜爱小辈,也是家族排首位。由于李世民的原因,就是卢崔不联姻,崔家也不会跟李家结亲了。   至于熊孩子,他还不懂得什么喜欢,就知道灯一熄灭都一样,以为就是这么回事呢。这件事情的提议者不是房遗爱,是程咬金。他是想教训崔智贤的同时,阻止媳妇的娘家跟李家结亲,作为天子近臣,他知道李世民对宗族的不待见,不想媳妇娘家参与进去。   就是说,他们所有人的考虑角度,都是政治或家族利益,没有人关心崔铭喜欢什么。他能见到李娘子是幸运,那个时代来说就是不见面成婚,大家都是如此的情况下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自由恋爱,会被称为私相授受。   王珏的话,她以为弟子们会被卢奎骂,没想到卢奎会另有想法。以上,就是说,造化弄人啊。   嗯,突然很有灵感,好想写个恩怨纠缠的虐恋故事。崔铭这个天之骄子经过成长与坎坷,卢荟这个丑女散发智慧光芒,然后…貌似能编出很多有趣剧情。但是我还有另一个不错的配对,也很有趣,纠结死了,不知道该选哪个。   第159章 马儿快跑   王珏将与卢荟的会面情节大概跟弟子们讲了一遍,那几个一直在堂屋待着的听后都安下心来,只要卢荟心中存有希望,别再闹自杀就好。本以为他们要就此回南山,没想到老师却带着大家往崔氏在长安的落脚府邸而去。   崔家人听说王珏上门心里一惊,以为房遗爱跟老师告状,上门找茬来了。又有太子也跟着一起来,崔氏族长赶紧带着族人来迎接。   由于王珏还另有件事要做,再加上上门道歉啥滴挺尴尬,她打算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待众人相互见礼后,王珏说道:“我们此次上门为拜访崔铭郎君,可否空一处地方供我们单独谈谈。”   他们果然是来报仇的(┬_┬)。崔氏全体心脏一揪,虽他们也责怪崔铭不懂事,但毕竟是培养多年又寄予厚望的自家儿郎,就这么将人交出去,实在是心有不舍。有那脑洞较大者,看到同来的周齐几人,脑中已回忆起他们同劫法场者大战后的情景。遍地碎尸、浑身浴血,想想都觉得恐怖。   见包括崔氏族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坚定地看着他们,眼中透出一种绝不妥协的决绝之意,弄得百家派师徒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知道惊马之事内有猫腻,打算跟咱开战?   一个崔氏孩童突然窜出来,他指着王珏说道:“我是不会将堂兄交出去的,你们若有怨气尽管冲我来!”   汗,瀑布汗。一阵冷风吹过,王珏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误会大了,怪道崔家人各个面容奇怪,不是祈求就是不忿,感情人家是误会咱上门寻衅来了。   李承乾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我们并非寻事,而是有些事情要与崔郎君当面说。”   不管是不是真来找茬,太子已经开口,就算仍有人心存疑虑,不想让他们见崔铭,但还是因李承乾的身份而妥协。崔氏族长说道:“我有一间平日练字的书房,你们在那会面如何?”   王珏答道:“甚好。”   百家派弟子在书房内坐定,没一会儿崔铭就独自走进书房来。王珏第一次见崔铭,自他进门就开始细细打量分析起来。此人面容说不上俊俏,然有世家的多年培养,也是浑身透着矜傲之气。瞧他眼睛通红,该不会也以为咱是来上门找茬的吧。   找茬什么的完全是猜测,见王珏只是不含感情。色彩地打量他,而后又带着弟子们有礼起身。崔铭也赶紧见礼。之后的场面一片沉默,崔铭内心其实有些紧张,王珏则是在组织语言。   “今日前来主要为跟郎君致歉,你的马受惊是我弟子所为。”见崔铭闻言气得面色涨红,王珏继续说道:“此事让程处默来跟你说吧,毕竟你们也算亲戚。”   确实,程处默跟崔铭是表亲。小程也怪不好意思,他黝黑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晕,听得老师吩咐后开始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说完又强调道:“我爹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是他有件事情却没做错,崔李联姻太过危险。若真有圣上要收拾李家的那一日,崔家必然会放弃你,再严重点整个宗族实力削弱。故此,你与李娘子婚事不成,却怪不到旁人身上。”   房遗爱接话道:“师兄们本不同意做这样的事情,是我想着表姐亲事艰难,一直求他们的。此事从头到尾,我的表姐全然不知情,错在我一人。”   “我为师未看顾好弟子,此次给郎君添麻烦,多有抱歉。若郎君今后有何事情需帮忙,可到南山寻我。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可以出手一次。”王珏说完,居然对崔铭拜大礼。弟子们见后,连忙也跟着大拜。   崔铭先被王珏的举动震了一下,见李承乾也要跟着拜,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若让人知道太子并不因己错而拜他,以后肯定不用混了。王珏起身带着弟子们离去,并未再与呆愣站在那的崔铭多言。   因为此次事情,崔铭也许会被家族冷待。有了王珏的一个承诺,对崔家来说绝对算不小的惊喜。若崔铭够聪慧,兴许能以此为筹码,得到比之前更好的待遇,如此也算把弟子们给他造成的困扰抹去了。   瞧着他们从书房走出来,早有等待着的崔氏郎君第一时间往书房跑,就为确认一下他们兄弟的生命安全。王珏与弟子们很默契地假装没看到那几个嗷嗷跑的身影,跟崔家人道别后纷纷舒出一口气离开崔府。   房遗爱今日全程都红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师竟会给崔铭拜大礼,“老师,都是弟子的错,竟让老师为了我如此……”   程处默心里也不是滋味,“若不是我爹张罗着叫人看热闹,使得很多人家可能猜到其中有猫腻,咱们也不用给人拜大礼。我虽对不住他,到底提醒他李家之事了。不然他倒是抱得美人归,往后还不定要遭遇什么呢。”   王珏闻言皱眉道:“你娘出自崔氏,你报个信全当应该,咱们做错了来道歉更是应该。”当然,如果事情被有心利用传到坊间,有今日的大拜道歉在前,也不怕仇人挑事。至于崔铭,那个承诺自然永远都有效。   仍然在书房站立不动的崔铭,内心非常复杂。愤恨肯定还是有,然而想想程处默的话,又遗憾他与那李娘子是注定无缘了。再有以太子和王县伯的身份特意来道歉拜大礼,他又觉得连气愤都变得无力起来。最后想到听他据婚跑开的卢娘子,内心又有歉意生出。   再说百家派师徒的下个行程,又是一个还债之地,常何府上。徒弟欠人情老师还,王珏就是去常何府上送好处的。至于那好处可没有现货,得到常府再现制。   马周带路,一行人又叩响了常府大门。王珏今日是经历了一整天尴尬,那常府管家看到李承乾一顿揉眼睛,听得她的名讳后又见鬼似的嗷嗷往府内跑。   “咳,常管家自小陪伴常将军长大,衷心可嘉只是脑子有点……”马周说不下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常何跟小旋风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李承乾赶紧规矩拜礼,然后转而对王珏说道:“不知王县伯来访,未曾远迎。大家快快里面请,老夫府上非常简陋,还请见谅。”说完,墨迹半天才让开道,带着客人入内。   一个将军府上能有多简陋,所有人都想着是谦虚话。又有马周在此地住过,房遗爱也来过一次,有啥不能进滴,还能是施工现场或凶案现场吗,吓唬人呢。   “你别跑,看我逮到你小子,不给你剥层皮的!”   “别没大没小,我可比你大着呢。别光耍嘴皮子,咱们手上见真章!”   还未走进内院,先听到俩大汉吼声,众人瞬间觉得情况不妙。有他们在的地方,可不就跟施工现场差不多嘛。他们的内心还有点小愤怒,程咬金居然还有闲心在外面玩,为什么罪魁祸首反而一点事儿也没有。包括程处默在内,大家瞬间心理不平衡了。   与程咬金一起叫嚷的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秦琼,他病情痊愈至今,没事就找人干架,大家早已习惯。只是让人惊讶的则是,院内不止有俩瓦岗汉子,连甚少出门的李靖也在。   早前说过,李靖是太子。党,李承乾对他也是十分敬重,大唐活军神呐。程咬金的动作表情变化十分有趣,刚才还嚣张着嗷嗷叫的人,见到百家派众人进院后,一下子躲秦琼身后去了。把程处默羞得呀,就他爹那身板,往哪躲能躲住?!   秦琼见到王珏很开怀,由于对方守孝的原因,他已经许久未去南山玩了。人家的问候方式也非常有趣,“王县伯安好,咱们过两招?”   得,这位一开口就是打。王珏已折腾两处,本想做完事情后赶紧离开,然而人家府上有客人,这就不好操作了。毕竟是给常何好处,若别人看到出自她之手,今日算是要白走一趟了。   李靖不常露面,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城中的风吹草动。关于常何府上的客卿被房遗爱收为记名弟子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再看跟常何无交情的王珏亲自上门,人家因何而来就不言而喻了。李靖虽知道他们三个无关人士不便在此,但他现在的想法与程秦二人一样,咱好奇着呢,就是不走。   王珏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前几日遗爱到常将军府上做客,瞧着您对受伤马匹脚掌损伤的不舍,回来问我有何方法可解决。都亏有常将军的事情提醒,我才想到一法。”   也没啥可废话的,说得好听不如手上本事过硬。王珏在常何的带领下,来到他们家演武场内的小作坊,开始咣咣打铁。她要做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战场必备之物-马蹄铁。   眼看着要到突厥战争,此物也是时候制造出来了。至于为何先前不造出来给将士用,全因此法主要在于创新,完全没有技术含量,故此很容易被敌人学去。突厥马本就强壮,若在战前让他们装备上马蹄铁,那简直跟开挂一样了。   现场很安静,只有锤子接触铁片的敲打声。程咬金急坏了,但是怕打扰到王珏,到底不敢突然吱声。他急是因为,看了半天都没弄明白王珏弄的是什么玩应。   由于太过疲惫兼之心情不佳,王珏也没卖关子,做好马蹄铁后直接拿着刀冲马去了。吓得常何以为王珏要砍了他的那马,飕飕跑马前面张开双臂,不让大家接近马。   王珏无奈翻白眼,“我并非要对马儿不利,常将军且看着就知道了。”   由于是头次弄,王珏也是摸索着进行,故此动作有些慢。本就如此,还有人来添乱。一群小脑瓜伸过来,瞪着眼睛看她的动作。大家都是聪明人,待王珏弄完第一个,他们集体发出一个长长的哦声。其后便是期待与疑惑,也不知能不能成。   待那被王珏的烂技术残害的马儿,不再做用蹄子摩地等动作时,王珏冲着常何说道:“此为将军的爱马,还是您来试试吧。”   常何假装看不到程咬金眼巴巴地注视,他一个翻身上了马,先试探着让马走几步,然后再试着从慢跑开始往上加速。看着马儿从对脚下新鞋的不适应,到顺畅奔跑起来,大家皆是击掌叫好。   李靖转身对王珏说道:“多谢王县伯的好法子,咱们大唐往后能少损失些马匹了。”没等王珏出言提醒,李靖继续说:“可惜不能现在就拿出来用,想必王县伯心中知道原因。”   王珏颔首,“我与将军的想法相同,最好还是在未来对突厥战上来个出其不意。”   待常何停下后,众人又到堂屋小坐了一会儿,也算是待客了。瞧着几个将军早就坐不住,还在堂屋内强忍着陪他们说话,王珏轻笑道:“快宵禁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哪有不同意的,四人随着百家派师徒一起出门,瞧他们行进的路线,指定是要去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0章   关于四位武将进宫后的情况,王珏实在是不愿意想象。原因很简单,只要稍一想,李世民那张惹人厌的嘿嘿脸就会不自觉进入脑中。   据婚事件后的几个月,弟子们都变得沉默很多,房遗爱更是许久不曾下山,整日用功学着玄学知识。由于王芳和王思维的辈分,王家人并不用为他们守很久孝。是的,历时一年多,王珏终于出孝了。   对于这一天,无论是南山村民还是随园书生们,都期待已久。甚至有人特意为此记录日子,成天掰着手指头算。王家人不时常在村里溜达,村民们总觉得少了主心骨。随园书生们更是期待着王珏每月的百家讲坛,又有因科举改革之事新来随园的人,他们都对传说中的王县伯充满好奇。   都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王李氏虽依然不见开怀,却不似之前那样经常半夜偷偷哭泣了。王宝金和王刘氏夫妇也在王珏的开导下敞开心怀,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皂品作坊的事情,就怕因为守孝没继续帮忙,使得李世民不给爵位。   这不,出孝当日,王宝金夫妇第一时间就去作坊上干活了。他们并非空手去,而是带着百家派师徒新想出来的皂品样式。王李氏也在王珏的劝说下去随园,希望那些充满干劲儿的书生们能让她的心情有所缓解吧。   李晋江下午依然跟着学习武艺,只是上午时若不写作,多半时间都在文学社办公。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与摸索,文学社和文学报都有了十足发展。弟子们自据婚事件后都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似房遗爱这种惹祸小能手,他已经不敢去坊间瞎逛游了,生怕什么时候又做出坏事来。   对弟子们来说,晋江文学社倒是个休闲的好去处。首先它就在山下,其次帮忙查看信件的同时,可以读到很多有趣故事,或者看到某些奇葩信件。   王珏出孝当天,给弟子们放了三天假。她需要到县里拜访虞世南和孔颖达,另外广发请帖邀大家来参加房遗爱的收徒礼。墨家那也要带些礼物过去拜访,友谊是需要双方一起来维护的。   得到假期,一直在接受大强度武力训练的弟子们,第一时间跑到李晋江的文学社‘帮忙’。就连平日较忙的李承乾,也特意空出时间来跟着凑热闹。   瞧瞧,咱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晋江这里又有乐子了。李晋江有两个别具风格的追求者,外加一个阴魂不散的黑子,这次三个人竟赶到一起来信了。把百家派弟子给乐得呀,今天的消遣可不用愁了。   这次读信的人是武照,房遗爱正忙着找出这三人以前的信件,给他的大弟子普及‘基础知识’。   “李郎君,展信安好。听闻王县伯近日出孝,我爹爹必将择日上门提亲,期待与你相会的一天。”   这封信的内容很短,来信者正是那个很受几个财迷喜欢的娘子。武照读完信后,兴奋地说道:“太好了,若亲事谈成,我便可与姐姐当面畅聊。”   刚将过往信件交给马周的房遗爱,目光贼亮地附和道:“姐姐的爹爹上门来提亲,必然会带来更多礼物吧?”   李晋江听着师兄们三言两语地说着话,竟一句话也插不上嘴。他也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内心开始狂吐槽。你说老师也没亏待他们,便是他这种家境称得上贫寒的,都在老师的各种资助下有了丰厚身家。为啥他们还那么热衷与嫁妆和媳妇本,这是打算攒多少才肯罢休呀?   除了攒钱积物的两个,那些纯看热闹的也很让人心塞。李晋江已经猜透一个真相,师兄们拿他和他的文学社当日常消遣了。还说来帮他的,啊呸!都怪自己当初很傻很天真,居然为了他们的主动帮忙而感动……   没人理会李晋江,大家都催促着武照赶紧念下一封。武照拆开另一个小娘子的来信,“李郎君,展信安好。听闻王县伯近日出孝,我爹爹必将择日上门提亲,期待与你相会的一天。”信的内容竟与前个一模一样,只是这封信内附带着**小说投稿。   程处默最先做出反应,他拍案狂笑道:“李师兄,这下可热闹了!两个瞧上你的小娘子竟都要家人来说亲,这要是两家人遇到一起,不得打起来呀?”   武照时刻不忘帮喜欢送礼那位说好话,“我就喜欢那个姐姐,她最是懂礼。”   得,重点还在‘礼’字上。众人就着两位娘子欲提起的话题,做出无数可能发生的情景猜想。什么两家人居然一起到南山,而后发现目的相同,并且两家是死对头。还没提亲呢,先在山脚下打一场,必然要满身挂彩分出个胜负来。   什么事情到他们嘴里都没好,又有血腥凶残的周齐参与讨论,结果必然要往惨烈的方向发展。马周在一旁掩面偷笑,虽然早已融入到师叔们的群体中。然而,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这些人的作风,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刷掉马周的三观。   再看那个黑粉的来信,“我观晋江文学报,其上内容完全是胡编乱扯,白白浪费了我的银钱。若李郎君没有才能,何不退位让贤?百姓们的银钱来得不易,你却用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哄骗他们,你的心里没有不安吗?”往后省略几千字,这封信如往常一样,是一篇骂文。   王思源貌似很客观地评价道:“此人逻辑性不错。”   李晋江:“……”这个黑粉一直跟随着他,便是托人送信的麻烦,也挡不住他喷人的**。   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家人虽不多,却比晋江文学社还热闹。没办法,主要是事件的主角太能闹,再加上这炎热的日头照着,尤其对胖人来说,真是热、闹啊!   长孙无忌擦擦头上的汗,气哼哼地说道:“你少给我编瞎话,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闺女?还自缢、绝食,她自小身上割个小口都能叫唤一个月,那饭更是每日得吃四顿。你居然敢如此骗老夫,小心家法伺候你!”   长孙冲丝毫不畏惧长孙无忌的凶脸,他一脸不平地说道:“李郎君怎么了,他如今也有些家财,还经营着自己的文学社,其才名更是传满大唐,爹爹凭什么瞧不起人家?若是因为爵位,太子殿下可是说了,由于法场剿匪的时候王县伯还没出孝,不好亲自去找圣上理论。这下您且看着吧,王县伯只要忙过这几日,必然会进宫跟圣上讨说法!”   长孙无忌听了儿子的话,思维竟转到王珏欲进宫给圣上为难的事情上了。要说啥感受,那只有激动和兴奋,圣上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别瞧着咱是他大舅哥,冲他后宫那么多人,咱就乐得他成日不得安宁。   见老爹陷入自我思维中,长孙冲涨红着脸拍案道:“爹爹您倒是给个话呀,妹妹今早就没吃东西,我怕她饿坏了!”   做兄长的友爱妹妹,长孙无忌对此很欣慰,如果那个被友爱者不是过于体胖的话,他想他会更欣慰的。此事要从昨晚说起,他从衙门回来后,发现小兄妹俩竟齐齐等在他的书房门口。这样的情况不多见,想来两个孩子必有要事同他说。   只是让长孙无忌没想到的是,那要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曾经他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非常欣慰,小兄妹俩自小就亲近,难得的是两人爱好志趣也相同,完全不用担忧他们因日后婚配各自疏远。然而,现在最让他心塞的就是这志趣相投。   长孙冲是李晋江的忠实读者,其妹在她哥的推荐下开始阅读李晋江的话本,阅后自然是惊为天人并沉迷其中。话说,有一日长孙萌正在去友人家的路上,赶巧那日是贞观一年,王县伯带弟子们上演街头时装秀的日子。   听着围观百姓的讨论,她才知道自己喜爱的作者竟长得如此俊俏。那日李晋江身骑白马,穿着王珏特意设计的羽毛型羽绒大衣,长孙萌自看到他便惊为天人,从此眼里再容不下其他郎君。   原本只想将这暗恋之情藏于心中,李晋江虽为王县伯弟子,但由于他至今仍无官无爵,他们注定无缘在一起。然而,在好闺蜜的分析下,她又重新燃起希望来。   先说说那好闺蜜,此人正是黄文的未婚妻李大娘子。关于她与黄文私相授受之事,也豁出去为开导姐妹给讲出来了。据李大娘子分析,便是李晋江日后不为官,王县伯至少也会给他弄个爵位,不然日后见到当官的师兄们,难道要给拜大礼吗?   长孙萌听后深以为然,综合王县伯的本事来考虑,她若想给弟子弄个无封地的爵位,那简直是太轻松了。长孙萌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这个很强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听得李大娘子的故事,又分析出爹爹绝不会想让李郎君做他女婿的事实,她决定效仿李大娘子行事。   然而,人家李大娘子跟黄文是两情相悦,她连李晋江的影都见不着,这可怎么整。灵机一动之下决定写告白信,重点不在于让李晋江回应她,而是用来给自己当筹码的。   果然,听到长孙萌说看上李晋江了,长孙无忌惊得心脏差点没脱落。而后咣咣一顿拍案,义正言辞地让她死了那条心,便是同来做说客的长孙冲也挨了好顿喷。   就在这样的时候,长孙萌使出了秦琼的成名技-杀手锏。她将自己写信的事情以及信的内容娓娓道来,不说长孙无忌差点气晕过去,连长孙冲都张大嘴巴呆愣了。   便是这样的威胁,长孙无忌也不怕。那信件虽为闺女的笔迹,然而他跟王珏是啥关系,跟太子又是啥关系,若想拿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结果长孙萌竟真的绝食起来,恨得长孙无忌牙痒痒,直说把这唯一的闺女给娇惯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竟用绝食威胁起人来。   到底是心疼闺女,听说长孙萌饿得直挠墙仍不肯吃饭,长孙无忌的内心开始动摇了。其实吧,长孙无忌开始时确实瞧不上李晋江,但是后来的送礼物事件以及几次的见面接触,让他对这个思维异于常人的郎君也有了些许喜爱,不然他不会在王珏守孝无法进宫的期间,主动因李晋江小说内容帮忙剿匪之事而给他要爵位。虽然事情没成,到底是一份好心意。   然而,这不代表他愿意让自己的爱女嫁与他啊。别的暂且不提,首先那小子脑袋就不太正常。他特别害怕长子跟他接触后被带歪,这要是俩人再成了亲戚关系,长孙冲还不得住到李晋江那?   再有他本身就是太子亲舅,与王珏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并不像李绩一样需要与百家派联姻。好好的闺女许给哪个人家不好,怎么偏要往南山凑呢。   南山啥地方,南山不止有脑子不正常的李晋江,还有惯爱惹祸的房遗爱,整天想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周齐,成天笑眯眯心里却不知在算计什么的王思源,还有程老痞的儿子程小痞,再有一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李崇义那孩子也是一身怪毛病,据说成天拿女人的东西擦手。   搁他看,百家派弟子中,就那么一个刘大包还算是个正常人吧。对了,还有一个不知被王珏弄去哪祸害人的黄文,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完全跟黄鼠狼一个品行。   总之,咱就是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正在长孙家父子比瞪眼之际,一个小丫鬟抹着眼泪冲过来,“老爷,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自缢啦!”   什么,竟然真的自缢?!长孙冲闻言,一下子窜了起来,“妹妹有如此性子,全因家人娇惯。娇惯她的可不止我一人,爹爹也有份!您既然娇惯了,为何不能惯到底?若说旁人也就算了,李郎君那样才华横溢的人,爹爹有什么可嫌弃?”   长孙冲快速说完,嗷嗷往长孙萌的小院跑。长孙无忌也着急,他本就体胖,这么顶着烈日狂跑,到长孙萌院外时已是满头大汗。还没等他进院呢,先跑来的儿子又冲了出去,只留给他一句:我去找医者,妹妹情况不太好。   闻言,吓得长孙无忌赶紧往闺女院内走,待进房间后看到长孙萌闭目躺在榻上,长孙无忌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这是真自缢了?   “你们怎么看顾萌萌的,这么多人照顾着,竟能让她自缢?如今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情况,赶紧如实讲来!”   长孙萌的贴身侍女回道:“方才婢子去如厕,回来时发现娘子正要悬梁自缢,婢子赶紧将人救下来。娘子的颈部并未挨到绳子,只是不知为何,人却晕了过去。”   剩下的人也纷纷开口,皆是挨个被长孙萌以不同理由给弄出房外的。   长孙无忌没再说话,他走到长孙萌榻边,伸手摸了摸闺女的胖脸,两顿饭没吃似乎见瘦。儿子已去找医者,他能做的只是在此处等待。看着闺女的样子,他都不好意思迁怒到李晋江身上,人家都不认识他家闺女呢。   “唉,那小子有什么好。虽不够好,倒也不算太差。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爹过几日就去南山给你说亲!”这么句话说出来,可让长孙无忌下了不少决心。   长孙家有医者常驻,长孙冲很快就将医者带来了,长孙无忌赶紧让到一旁。那医者诊脉后一直皱眉,最后看着长孙父子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长孙无忌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如实说来,老夫不会迁怒于你。”   女医者尴尬地牵了牵唇角说道:“长孙娘子似乎是饿晕的,这样的情况不好大吃大喝,你们先喂她点儿米汤,相信过不久人就会醒过来了。”   饿?饿晕?!这事儿要是让长安百姓知道,瞬间就能传遍各坊市。堂堂皇后的亲哥,当朝尚书的闺女,居然在自己家中,只是少吃两顿饭就饿晕了?!   长孙冲的面容很尴尬,长孙无忌的脸都气紫了。不知该欣慰长孙萌没危险,还是该气她的胃不争气。这两日闹腾的头疼,长孙无忌刚想退出院子回去休息一会儿,结果走两步没走动,衣摆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榻上的长孙萌正用小胖手死死拉扯着他的衣摆,眼神直盯着他问道:“我醒过来了,爹爹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作数!作数!!”长孙无忌掰开闺女的手,气哼哼地摔门离开。从他身后看过去,那衣摆上的褶皱十分显眼,可见长孙萌用了多大力气。   留在房中的长孙冲一顿安慰妹妹,直至亲眼看到她喝下米汤,才安心离去。待长孙父子离去,长孙萌的侍女们全都从地上爬起来,心惊胆颤地拍着胸脯,简直吓死人了。   其中一个侍女从怀中掏出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两个香喷喷的大鸡腿。长孙萌饿坏了,拿起鸡腿一顿狂吃。吃完后,只留下那个贴身侍女在身旁,长孙萌犹豫着问道:“我以两个身份给李郎君去信,你说提亲时承认哪个身份好呢?”   那侍女咽了咽口水说道:“咱们老爷去提亲,一准就能成,还是不要提信件的事情了吧?”   长孙萌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说得挺有道理,这些事情可以在成婚后再跟李郎君说。   正在墨家堡的王珏还不知道,他的弟子已被人盯上了,并且继牛脾气之后,她又要与老狐狸做亲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笑死我了,这章写到羽毛型羽绒大衣的时候,我自己都笑抽。这是很欢乐的一对,还有更多日常精彩在以后情节。   第161章 明码实价   王珏用两天时间见友人外加发请帖,第三日一早便带着几十车水泥往皇宫而去。总说大唐官员们面皮厚,喜欢不请自来,她今儿个也要做次不请自来的事情。   听说王县伯出孝,长安百姓就差走家穿巷通知这一消息了。他们自前日起就等着王珏折腾事儿,结果她两日来只是友好地拜访一些人家,这可让等着看热闹的人失望透了。   然而,王珏是什么人呐。再说一次那句名言,她从未让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失望!这不,就在百姓们已经快放弃出孝后大戏时,好戏就这么上演了。   城门守卫们看着王珏带仆从拉几十车水泥进城,联想到现在正是早朝时间,他们都恨不得擅离职守跟着去看热闹。这么早出来活动的百姓毕竟是少数,只是少并不是没有。此次进城虽未像往常一样被大堆人围住,也还是有人上前打听情况的。   一群早起出来遛弯的大爷大妈看到王珏,眼睛一亮嗷嗷就围过来了,“哟,王县伯这么早就进城啦,您这是要去哪呀?”   “我守孝这一年多时间,让作坊弄了很多水泥。这不出孝了嘛,我也上趟朝,来将东西送给圣上,顺便聊聊我弟子李晋江封爵的事情。”王珏一点也没避讳,很敞亮地说明来意。   李晋江封爵?为啥给他封爵?!年龄大不代表记忆差,大爷大妈们一琢磨,一下就想到劫法场那日的事情来。暗道王县伯也够不容易,由于守孝不好去面圣,这股气儿一下憋好几个月,这是出孝后第一时间来讨公道的节奏呀。   “早朝已经开始,我等就不打扰您了。”百姓们说完赶紧给王珏让开一条路,好让她早点去寻衅,另外他们也着急去通知友人这一趣事儿。咱们虽不能进宫看热闹,但在宫外等个结果还是能做到的。   王珏也希望百姓们帮忙将此事散播一下,万一李世民不同意封爵位,咱就给他来点坏名声。李承乾可是说了,他爹以前不要脸,那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名声扫地。当然,就是个意思,人家孩子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讲的。   好些人都发现了,自李总的名声得以洗白,又有他陆续做了些利民的好事,人家的名望已达到新高。这让原本对挽回名誉失去信心的李世民,重新抖了起来,他现在特别意大家对他的看法。   来到宫门口,宫门守卫见王珏出现,也是眼冒贼光的同时紧张得直咽口水。虽想看热闹,但不知王县伯要闹什么戏码,可千万别连累咱们躺箭(躺枪)就成。   似王珏这种人物到来,他们只能说:您稍等,我们这就进去禀报。可不敢说什么早朝不能打扰,没得平白帮圣上挡灾。   此时,李世民正在殿内首位上展望未来,“朕希望在不远的未来,百姓们生活更富足,不再有卖儿卖女的情况。城墙可以更坚固,坚固到敌人望而生畏……”   就在李世民说到城墙的时候,内侍捣动小腿扑腾进殿,“圣上,王县伯在外求见,她说给您送水泥来了。”瞧瞧咱多应景,圣上想要啥咱就给送上啥。   那小内侍还得意呢,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便从大臣中传出一阵闷笑。李世民很尴尬,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郁闷,他还没说够就被人给打断了。然而,刚说到水泥就有人来送水泥,这似乎是个好兆头,有点要什么来什么的意思。   大臣们则是松出一口气来,今日没甚大事,本以为能早点下朝,谁知圣上不知道抽的什么羊癫疯,居然开始滔滔不绝地展望起未来。初听时大家还有点兴致,然而圣上越说越来劲,整整说了一个时辰,他们内心早已烦躁。   王县伯真是好人,救我等于水火中。再瞅瞅圣上那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得意地变换着表情,大家实在不愿意猜测他那奇葩的内心活动。被小内侍一打扰,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人也精神起来,王县伯不可能只为送个水泥挑早朝的时间亲自来,咱们且等着看热闹吧。   再再再说一次,王珏就不是个让人失望的人!!!   进殿后先拜礼,在大臣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王珏说道:“微臣给圣上送水泥来了,因着微臣一直在守孝,这水泥又打算送做坚固城墙之用,那会儿送来似乎不太吉利。左右也无战事,圣上不会怪微臣迷信吧?”   李世民刚在心里骂几句迷信,就听人家反问他,整个人一激灵。他不做声地观察起王珏来,这玄学大师还能看透人的心思?!得,若咱承认,以那位的个性能转头拉着水泥离开。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有便宜可占的时候,李抠门也不吝啬说几句好话。   “王县伯一心为大唐着想,朕怎会因你的顾忌而怪罪。朕替天下百姓多谢你,你知朝廷不富裕,总是白送些东西过来,朕惭愧呀。”李世民说完作感动状,那紧绷着强忍不笑场的脸,跟惭愧一点也搭不上关系。   殿内看热闹的大臣们则是无力吐槽,人家都说给你送来的,像王县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再在事后提银钱,圣上未免太抠、太小心眼、太过以己度人了。   见王珏没出言反驳,确定是白给东西后,李世民安下心的同时又想捡起刚才的话题说。大臣们见他舔舔嘴唇又要酝酿下一轮催眠,赶紧有人出言阻止。   “我们许久未见王县伯,您在守孝期间可有未解决的事情需要提一提?”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前日被闺女缠着,让他上门提亲的长孙无忌。   不止王珏,很多人都闻言惊讶。长孙无忌可是李世民的铁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他今日怎么跟圣上唱对台戏了?上首坐着的李世民闻言张大嘴巴,他完全无法接受大舅哥叛变的这一事实。   长孙无忌暗指的是什么事情,大家稍一思索就想起来了。当初王县伯守孝,长孙无忌还主动跳出来给李晋江要爵位呢。这会儿看王珏过来,居然又把这事儿拿出来提,可见他对李晋江的喜爱之心。   大臣们又开始暗吐槽,长孙无忌不愧是怪人,专看那不走寻常路的顺眼。这么喜欢人家,干脆说回去当女婿的了。这要是有人把心里话当场说出来,长孙无忌都得惊得心脏突突,那想法必然跟他妹夫一样,咋滴会算卦呀?   王珏先给长孙无忌回了一个多谢的眼神,而后对李世民说道:“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可能是圣上忙忘了,我那弟子李晋江的书籍有教化之功,合该封爵呀。”   卧槽,太不要脸了!一般人要东西都是暗示,像王珏这样明晃晃说出来的,满大唐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再有,你要爵位也就要了,那样的话本小说还敢说教化之功?!瞧着王珏面上丝毫不见尴尬,众人无语道,名士果然跟咱寻常人不一样。   以李世民对王珏的了解,今日这爵位要说不给,几日内必有不顺心的事情找上门。然而,若就这么答应下来,未免太过吃亏。李世民皱眉思索半晌,而后说道:“唉,朕昨日梦到了花露水……”   真行,人家都是隐晦讲条件。这俩人倒好,都是开口干要,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王珏闻言,爽快答道:“可以,待会儿我把配方写给您。”   这么痛快?这个时候,大臣们的心非常齐。他们全都想到同件事情,当初圣上想骗人家的配方,那会儿让他们配合的时候,以花露水为好处做了承诺。虽然那天没成事儿,但咱确实努力助攻了,圣上说的又是得到配方后就给好处,这里面似乎有便宜可占呀。   大臣们隐秘对视,咱们现在不急,先让圣上和王县伯达成交易,待退朝后再找圣上单独谈此事。李世民到底还是小气,主要他也怕历史上记载,他赞一个小说家有教化之功并赏以高爵位。   王珏写好配方后,李世民将拟好的圣旨交给她,看这样子完全是买卖人一手钱一手货的架势。李总忙着安排配方的事情,完全没有心情继续展望未来,这次他很痛快地喊了退朝。   长孙无忌先跟王珏寒暄几句,主要是王珏在对他方才的出言表示感激。说好明日房遗爱收徒礼后有事情需要私聊,长孙无忌又赶紧往甘露殿跑。不跑不行,去晚了好处都得让那群不懂得谦让的混蛋分走。   再有,也要为他方才在殿上的奇怪举动解释一二。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想解释。长孙无忌这两日做梦,闭眼就是他闺女和李晋江的婚约传开后,同僚们的调侃以及讽刺。原本还指望着百姓们有一日能不将他跟李晋江联系起来,现在啊…没指望了……   甘露殿人不少,方才上朝时闭口不言的人,现在一个个都争抢着说话。李世民将王珏给他的配方揣在怀里,手向旁边的空气处扫了扫,不知是想拿这些人当苍蝇赶走还是让他们停下住口。咱不是苍蝇,当然理解为第二种意思。   李世民见屋内重夏变得安静,他皱眉说道:“非朕说话不算数,那日你们帮忙完全是无用。刚才你们不都看到了嘛,这个配方是朕用爵位换来的。当然,如果你们对花露水感兴趣,咱们可以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一说合作,好些人都想到租船被宰的事情。跟圣上做买卖只有三种可能,赔钱、更赔钱、非常赔钱。得,咱不占你这便宜,惹不起俺们躲。   刷刷刷,几乎是眨眼间,甘露殿内就只剩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了。俩人合作多年还是很有默契的,李世民知道大舅哥是来解释朝堂上的事情。他抿了口茶问道,“你怎么突然帮王寡妇说话了,那个李晋江有什么好的,年轻那会儿也没见你爱看话本小说啊。”   都是自家人,长孙无忌也没太隐瞒。当然,写信的事情不能说,他只说闺女在路上看到过李晋江一次。就这样也够李总惊讶的,妥妥喷了他大舅哥一身茶。   “明日你去提亲,若王县伯不同意,朕就下旨赐婚!”李世民之所以这么痛快,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想长孙萌嫁到世家,再一个也不想历史上记载他有个亲戚是被饿死的。   李世民的反应不出长孙无忌预料,他出殿后对着太阳叹了口气。无论多少年的交情,对方到底是帝王,对谁都是防备着。若从友人的角度考虑,必会劝他三思的,但是圣上反而乐见其成。   再说王珏,她达成目的后,出宫就被百姓们给围了。瞧着她满面笑意,李晋江脑残粉大婶赶紧问道:“可是成了?封的什么爵位?”   王珏答道:“开国县男。”   唔,虽有失望,也算意料之中。那大婶短暂失落后说道:“总算是个好开始,等李郎君再写几本书,爵位自然就上去了。”   听着一堆人对此说辞附和,王珏僵硬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写话本能升爵这样的逻辑,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切入继续聊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2章 妥善安排   这么特别的日子,房遗爱特意穿了一身耀眼的红衣,不止是他,连马周也穿着一身红衣。马周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奈何实在受不住房遗爱找出来的各种奇葩理由,他到底还是遵了师命。   客人们陆续到来,明明有王珏这个老师在,虞世南硬是抢过了主持仪式的活儿。人家老头听说房遗爱收徒,就一直盼望着今日的到来,为的是仪式后那个特别的谢礼。   房遗爱收徒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捧场的,不管是冲着王珏还是房玄龄的面子,咱都得来露个脸。客人们看着虞世南站出来,小心肝皆是一颤,曾经不那么美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也不知老头怎么保养的,连续说一个时辰话依然不显累。   虞世南下去后孔颖达又上了,好基友可是跟他说了,王县伯给的谢礼非常特别。你不请咱没关系,咱自己主动上。这回不止客人们,连王珏都愣了。看着跪在地上腿发颤的马周,房遗爱心疼得直扁嘴。   孔颖达好似完全没看到周围人牙疼一样的表情,他整整比虞世南还多说了一炷香时间。不明原因的人以为俩老头又在较劲,老孔想得则是:咱比虞世南说的时间还长,王县伯送礼物的时候应该不会厚此薄彼吧。   整个观礼过程,除了弄得大家昏昏欲睡的俩老头,还有恨得人牙痒痒的房玄龄。咱都知道你儿子有本事了,你不是该含蓄着谦逊一下吗,怎么面上净是让人心塞的得意表情?这还不够,房玄龄准备在礼成后继续给人心口捅刀子。   马周刚站起来舒缓一下膝盖,就被房玄龄和房遗爱迫不及待带着游走于人群中。房遗爱为让马周在上层眼中混个面熟,省得有似杜荷那样不长眼的人欺负他。房玄龄则是单纯的炫耀,让大家见识一下己方刚收入的新人才。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怪人家虐你心,也是有些人自己嘴贱。有人瞧着房玄龄那得意的老脸心里不爽,见马周过来后才寒暄几句就开始变着花样地考校他。结果自然不用说,那几个找茬的就差被虐成渣了。   旁边看好戏的皆在心里吐槽,估计那做老师的学一辈子都没弟子学识强,可惜了这么个好儿郎。大家都以为马周拜师单纯是为了命里一坎呢,瞧着他的表情都是同情又带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王珏可没时间关注自家弟子和新收来的徒孙,礼成后她就被两拨人给围住了。瞧着来人的身份就能知道他们找自己是啥事情,杜如晦带着杜荷、柴绍带着柴令武,杜荷与柴令武虽年龄不同、样貌更是没有相似处,但他俩额头上确有个孪生伤疤。   这俩人在家里也行二,王珏琢磨着怎么大唐行二的勋贵子都有点二呢,这个范围当然也包括一直让人头疼的小二郎。想来是因为自己守孝,伤疤又不是危及生命的大事,故此杜如晦和柴绍才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带孩子来求助。   既然决定要帮忙,那就尽量将事情做得漂亮点,最好能让利益最大化,此为王珏一惯的行事准则。大家相互见礼后,王珏主动说道:“我最近正打算拜访你们,之前遗爱提过二位小郎君额上的伤疤,只是我一直在守孝又兼之药膏制作颇费时间,故此才决定出孝后再寻你们。正好你们来观礼,不若我今日就将药膏给二位吧。”   柴绍与王珏的关系,也就是混个脸熟。他常年在外驻守,虽见识过王珏与圣上或大臣们过招,却不知她正常时是如何与人相处的。今日这短短的几句话交流下来,柴绍内心感叹王珏聪慧又会做人的同时,心里也是实实在在地领了这份人情。   杜如晦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柴绍,瞧他那毫不掩饰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他心里动态。老杜忍不住暗自在内心吐槽,也就这些武官最容易被王珏忽悠,等你被她坑的那天可别来找老夫哭……   今日的首要事情自然是房遗爱收徒,除了这个也是王珏出孝后想在人前秀秀存在感。仪式加上之后的宴席,又有席间的互动,待客人们离开后百家派师徒皆累得不轻。   “王县伯,咱们可否单独聊聊?”长孙无忌也不想打扰人家休息,实在是怕女儿再闹绝食被饿晕,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这么给人添乱实在不符合他一贯作风。   王珏看到长孙无忌也是一愣,想到他昨日跟自己打过招呼,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没走,必然是有要事相商。此为一报还一报,王珏拿李晋江的第一本书逗弄长孙无忌的时候,使得对方以为是关于太子的事情。这回嘛,王珏也中招了,她以为朝中有人欲对太子不利呢。   “这边请,咱们去书房聊。”王珏面容严肃,大有谁敢整她弟子,她就整人全家的架势。   长孙无忌一愣后瞬间想通她的误解处,乐得无意间报了此仇,老狐狸也是严肃着脸走在王珏身旁。弟子们早就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见他们表情的转变都跟着提起心来,李承乾联想到可能与自己有关后面容也严肃起来。   若真有什么事情,可不能让老师和舅舅帮他扛着,他不要做一个将责任推给亲近人的混账。中二小太子对师弟们一招手,都跟我去偷听,若真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来商量对策。   于是,刚进书房坐定的二人,还不知道就在他们泡茶间,门外以及窗下已经来了几个偷听者。别怪王珏发现不了,实在是她对弟子们的武艺训练成果斐然,若不是似末世一样时刻处在戒备状态,她是发现不了那些小脑袋的。   王珏直言发问,“敢问长孙尚书,可是有人要对承乾不利?”   长孙无忌也很直言,“并非如此,我今日是来说亲的,你觉得我闺女跟李晋江相配否?”   啥?!王珏强忍着没喷长孙无忌一脸茶,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在梦游。长安百姓以为长孙无忌欣赏李晋江,王珏可是知道这内里的前因后果,毕竟她是事情的主导者。长孙无忌怎么突然看重李晋江了呢,依王珏对他的了解,想破脑袋都没思考出原因。   外面那些小脑袋可没他们的老师那么淡定,听得长孙无忌的话后,屋外想起接连的惊讶声和深呼吸声。王珏无奈扶额,这个喜欢偷听的臭毛病,数李承乾最甚,若没他带领着,其他人还没胆子这么干。   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等人暴露后,李承乾很干脆地敲门入内认错。人家也是直言,以为有什么关于他的大事,所以才带着帮手们偷听。王珏和长孙无忌无奈对视,就他身后那些个惹祸精,还帮手呢…李承乾心也够大的……   再瞧李晋江,他自进门后就低头涨红着脸掰手指玩,偶尔还扭捏地偷看长孙无忌一眼。这个也够让人胃疼,人家都说丑媳妇见公婆,他那个作态还不如长孙萌呢。   武照忍了又忍,到底没被周齐按住,她站出来说道:“李师兄有很多爱慕者,最近还有个小娘子写信来说让家人提亲,就是常送礼物来的那个姐姐……”武照还真挺够意思,礼物一点没白收。   谁家熊孩子,她那话里的意思,完全是跟长孙无忌唱对台了。想着闺女写信的事情不能在婚前传出去,他今日除了来说亲也是来拿回信件的。长孙无忌正尴尬该如何开口呢。正好有人提起信,他对武照露出一个貌似和蔼地笑容,“老夫惭愧,教女无方,那写信的正是我闺女。”   武照警惕地问道:“写信的有两个人,您闺女是哪个呢?”   “……两个都是她。”要说出这句话极度需要勇气,长孙无忌都想回家罚败家孩子运动减肥了。   啥?!这么一会儿,已经出来俩劲爆消息了。便是一惯不走寻常路的小二郎,都瞪大了眼睛。似是怕大家不信,长孙无忌补充道:“左右手分别写。”   王珏自然明白长孙无忌也提起信的用意,她转头对弟子们说道:“信在哪收着,赶紧去拿过来,一封都不能少!”   这样的信件一般不会留在山下文学社,它们都被收在李晋江的书房,武照小跑下一会儿就给取来了。同信一起拿来的,还有一个小木盒,她将东西交给长孙无忌后,腼腆地说道:“我总收姐姐礼物,也给她准备了一份,劳烦伯伯帮我带回去。”   刚才还嫌武照熊的长孙无忌闻言,瞬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想想这孩子刚才在自己提亲事时出言说别人,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可见她是真心将萌萌放心上了。待闺女跟李晋江成亲后,自然主要在南山圈子混,王县伯唯二的女弟子中这个小的还算正常人,有她跟闺女做伴也比较放心。   长孙无忌说了几句夸赞武照的真心话后又看向王珏,“王县伯,你觉得跟我做个亲家如何?”   王珏见长孙无忌拿到信后再次提起亲事,便知道他是真心想做这门亲。李晋江与黄文的情况不一样,她虽然也可全权做主,然而却不想越过李家人这么做。王珏皱眉道,“我自然是同意,只是还要给这孩子家里去封信,万一在这段时间里他家给说了亲事怎么办?若他们也同意的话,我希望采纳礼能由李家和百家派一起来完成。”   想到之前办砸的事情,房遗爱赶紧补充道:“是不是让他们提前见一面,若…若……”剩下的话不用说完,大家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事儿。   王珏也很犹豫,她询问式的看向长孙无忌。对方轻咳一声,“我闺女远远瞧过李晋江,说是还不错。若王县伯想见她,我让她娘过几日带她过来拜访你。”   见老师看向自己,李晋江赶紧摆手说道:“若两个写信人都是长孙娘子,我从其文章便能知其学识。长孙尚书自来待我不薄,长孙娘子又很有才华,我…我很愿意,不用看人。”   “好!不愧是老夫瞧中的人!!”长孙无忌突然觉得,这个李晋江还真有很多可取之处,起码他看重学识多过外貌,那自己也不用担心他看不上闺女的体形了吧……   李承乾倒是很不放心,主要也是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他错开长孙无忌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我表妹才学了得,就是人比较丰腴,也…比较能吃。”   李晋江的反应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只见他闻言眼睛一亮,“果真丰腴?我总觉得自己太瘦硌得慌。至于能吃那是福气,我有银钱给媳妇买吃食。”   妥了,这么一说的话,简直是天作之合!余下的,就等着给李晋江老家去信了。大家都知道王珏是尊重李家,因着李晋江是王珏弟子,他们傻了才能做出不知会人家老师就给孩子定亲的事情。也因此,这件事情在大家心中,算是板上钉钉了。   有着之前对李晋江的改观和今日的两次答话,老狐狸觉得心里敞亮多了。事情谈完,李晋江殷勤地送未来岳父下山,王珏则赶紧提笔写信,欲找人快马加鞭送到李晋江老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是过渡情节,两个弟子到年龄,婚事需要解决一下。再写一些日常的欢快互动,然后就是突厥战争啦~~。PS除了两个破孩子脸上的疤痕,咱们还有遗留问题吗?我怕有遗漏的地方,下个大情节前,最好把这些都解决掉。   第163章 李家上路   长孙无忌是忧郁而来满意而归,他回家后就被闺女和儿子给围了。长孙冲这小子也挺不地道,他跟长孙无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爹,你可回来了,事情办成了吗?妹妹急得都吃不下饭了!”   啥意思,威胁你爹呢,咋滴说亲之事若不成就不吃饭了?然而,长孙无忌确实怕呀,就她闺女那样的,两顿没吃能饿晕,要是两天不吃,估计他家就得办丧事了。   “爹,您快跟女儿说说吧,可是去提亲了?”长孙萌见长孙无忌不吱声,赶紧过去撒娇。抬腿,助跑,差点没给长孙无忌扑个跟头。   长孙冲捂眼,不忍直视惨剧在自己眼前发生。妹妹的功力见涨,爹爹那样的身材都挺不住了,还是赶紧嫁出去祸祸别人去吧。父子同心,长孙无忌的内心想法与儿子相同。他不再卖关子,赶紧将事情叙述出来。   兄妹俩听后开心得直击掌,长孙萌蹦了几下后又遗憾道:“可惜李郎君说不用相看,不然我能提前见见他呢。”   “快别,我可跟你说好,成亲前你不准去南山,不然别怪我这个做爹的不心疼闺女!”刚解决信件的问题,可不能在定亲前后弄出什么岔子,见闺女跟儿子满面跃跃欲试,长孙无忌赶紧出言警告。   长孙萌虽被娇惯着长大,到底是基因强大,作为老狐狸的闺女,她的心眼也不少。人家在心里一合计,婚事基本定下来,未免旁生枝节还是在婚前多忍耐吧。思考清楚后,长孙萌开始对着长孙无忌狂献殷勤,捏肩敲背全套服务。最后拿着武照给的礼物,蹦蹦着开心离开。   长孙冲郁闷扁嘴,妹妹的婚事他真没少出力气,怎么只顾着跟爹献殷勤呢。长孙无忌看着儿子的苦瓜脸得意一笑,小子还想跟老夫攀比,想啥呢?!   武照送的礼物并不贵重,却胜在新奇精巧。王珏闲来做过很多饰品,继黄文拿去讨丈母娘和心上人开心后,武照也拿来送给未来闺蜜。   李晋江在这些日子没少被师兄们调侃,当然都是背着人的时候说,他们这回可不敢乱说话了。比之说亲前,李晋江不止玩命写稿子,对工作也更重视了。按说得到一门满意的亲事不是该兴奋一阵子吗,怎么这个徒儿倒像是用工作在麻痹自己呢?   王珏对于李晋江的行为很困惑,怕再弄出一件婚姻乌龙,特意让弟子们去探他口风。只是没想到平日有点大嘴巴的人,这次居然口风很严,不管别人怎么问他就是红着脸转移话题。   无法,只能王珏这个当老师的自己上了。瞧着老师关切的眼神,李晋江硬着头皮,吞吞吐吐说道:“我怕媳妇太能吃,在成亲前多攒些银钱……”   王珏:“……”她就是多余管闲事儿!!!   门外偷听的程处默最先忍不住,“噗哈哈哈,笑死我了,长孙娘子再能吃,还能吃光你攒下的那些家财吗?”   李承乾又中二了,他攥着拳头怒道:“我表妹有嫁妆!!!”   “我就是想在娘子进门前多攒点钱,你们这些笑话我的早晚也有这一日!”李晋江说完后,与王珏拜礼道别,瞪了一眼还在大笑的几人快步离去。人家忙着呢,可没空跟这些闲人浪费时间。   再说说李晋江的老家涟水县,就在王珏帮他要来爵位的半个月后,李家收到了来自南山的第一封信。送信者不是旁人,正是与李家还算熟悉的周志。   李氏族人见周志带人风尘仆仆地赶来,都以为李晋江出啥意外了。不怪他们多想,李晋江远离家乡总是让亲人惦念着,明知道在南山好吃好喝还是会担心他的饮食和健康。   周志在王家练就的一身好能力,为了引起更大的轰动,他下马的地方离李家有百多米距离,下马后举着信件往李家人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边跑边喊道:“李郎君获封开国县男,李郎君获开国封县男!”   听得此言,李氏族人全体呆愣,那些刚好在一旁的百姓反而更先反应过来,现场瞬间哗然!   封爵?不是瞧不起自家孩子,就他家娃目前开文学社和办报纸,有啥功绩能给封爵。待周志跑到他们面前,李晋江的爹李保忠以及李氏族长再三确认后,又拿到李晋江和王珏分别写来的信,才敢相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氏族长当场拆开李晋江的信,见信的内容都是报喜和对老师的感激之言,他毫不避讳地当众念起信来。那些不明所以的围观者,也从中得知了李晋江封爵的原因。包括李氏族人的所有人在内,都不可思议地直咽口水,这样的理由也能给封爵?果然,有个好老师就是前程的保障!   “好呀!咱们晋江争气,涟水县李氏终于出个爵爷了!”李氏族长念完信,又忍不住感叹着。他可不管孩子咋封的爵,重点是圣上肯给,并且爵位已经到手了。   李保忠虽兴奋,也还是有些尴尬。他幻想着儿子能写出什么著作,就类似史籍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却还是因为话本。别怪他有偏见,话本历来属于杂家,只供人平日消遣罢了。   这种时候,心思细腻的娘子们也有出场机会。李晋江的娘李梁氏见李保忠眉头微皱,就能猜测出他钻的什么牛角尖。不想在这样的大喜日子跟他吵架,李梁氏转移话题道:“族长,咱们是不是该开祠堂祭祖呀?”   李氏族长闻言一拍脑门,“你说的对,咱们这就去做准备。”说完又对围观众作揖道:“我家欲摆流水宴,到时还请大家来凑个趣儿。”   瞧着他说得谦虚,围观者们连忙应道:“那你们可要破费了,大家都想沾这喜气呢!”   见李家人去忙乎祭祖的事情,刚才的围观者哗啦一下散开,都忙着去通知乡亲们这一好事。就在这个时候,又几匹快马来到李家,这次送信的人更狼狈,谁让王珏催得急呢。   这回连周志都心里一哆嗦,怎么他前脚到后脚就又有人来了,难道出什么变故了?李氏族人见周志也疑惑,送信的人又忙着站那喘,一个个急得不行。李保忠想着,若封爵之事不成,这人可就丢大了……   “王县伯让我来送两封信,说是大急事、大喜事!”   只要是喜事就好!李氏族人安心的同时又好奇起来,封爵已是喜事,王县伯应该不至于让两拨人通知同件事情,那又有何喜事?李氏族长迫不及待地拆开李晋江的来信,见信封内是厚厚一叠纸,前两页都是问候,再往后都是感激,罗嗦半天也不说重点,只得将王珏的信递给李保忠。   这就是礼仪问题了,自家孩子的信他们做长辈的谁拆都一样,王珏点名写给李保忠的信,李氏族长就不好代为拆看了。李保忠也不矫情,接过信后连忙拆开细细读起来。好在王珏这人办事素来爽快,没李晋江那么罗哩罗嗦的,信上直入主题就是聊亲事。   李保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孙尚书要把嫡女许配给他家崽子?!王县伯肯定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难道是长孙尚书喝多了?不是他瞧不起自家孩子,这亲事绝对算高攀中的高攀。   最先忍不住的是李梁氏。她过去抢来信交给李氏族长,而后定定地看着他。没法儿,咱不认字,赶紧给念念吧。李氏族长越念眼睛瞪得越大,好几次都想停住再看一遍信,瞧瞧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李梁氏听得信的内容,直念太上老君保佑。一天接到两个大喜的事情,心脏不好的都得受不住。李氏族人先是一顿感慨,而后跟李保忠确认道:“大兄弟赶紧想想,咱家晋江从小到大可没定过什么婚约吧?”   他们问这话自然不是指白纸黑字那种,而是某种时候有没有说过玩笑话,怕因这个生出波折来。李保忠想了一会儿,说道:“肯定没有,晋江小时候淘气着呢,而且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最爱哭,我就说想说也张不开那嘴呀!至于往后更是没有,他自拜得王县伯为师,他的婚事我就不敢随意安排了。”   大家听后皆展颜,“如此就好!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这祭祖得大办,摆席也得按原来的计划翻番。至于王县伯说她出聘礼以咱们共同的名义去送,你们怎么看?”   这个问题有点难,大家都知道王珏是好意,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跟他们不外道。不然,古时的讲究多着呢,这样的好心很容易被人误解。若遇到小心眼的,反而觉得自家被瞧不起而心生怨怼。   若按实际情况来说,他们就算倾全族之力来准备聘礼,恐怕都没有王珏随便拿出的一样东西值钱。就在大家为难之际,刚才接过李晋江信件的一个郎君说道:“堂兄在信里说了,王县伯给他的产业分成又有文学社的经营,他攒下不少银钱,到时就以家族的名义做聘礼送去吧。”   嗯,虽不好意思让孩子自己出钱,但他们族里也确实不富裕,也只能这样了。其实好些人心中都在懊恼,他们做海物买卖和夏日卖冰也没少赚,只是这些钱都用来修建房屋和资助乡里了,怎么就忘记孩子该娶亲的事情了呢!   时间就在李氏族人的宴客和紧张准备中度过,除了李晋江的父母,这次还有几个族中长辈跟着同往长安,一次表示他们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章,咱们就开始下个大情节哈~~   第164章 就这么定了   李晋江欲跟长孙家结亲的事情虽是喜事,然而在未完成定亲礼前李家可不敢将事情宣扬出去。摆宴那日听着乡里人发自内心的恭贺,他们每每话到嘴边都要强忍着不能炫耀。好容易折腾完祭祖和宴会的事情,李家人赶紧往长安去。   他们跟长孙萌一样急,也是怕出现意外使得婚事受阻,一行人急赶路之下竟然十天就到达了长安。即便周志极力邀请,瞧着大家因赶路风尘仆仆,李家人决定在长安县找个客栈休整一日再去南山拜访。   知道王珏好吃海物,他们虽赶路也还是带来一些。同来的李家人有负责海物生意的,他们此次主要为带路,剩下的李氏族长连着李晋江的爹妈都没来过长安。由于礼物已经准备好,使得李家人也有闲心逛起街来。   上次来长安的人回去后好顿炫耀,什么房遗爱帮忙谈妥生意,两个宰相陪同游玩,还有将军和尚书在家里宴请,让那些待在乡里的人好顿后悔。这回咱可算来了,就算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咱自己逛逛也能平衡一下心理。   赶巧今日又是文学报发售的日子,好多百姓都在销售点排队购买。李晋江强大的好奇心遗传自他爹李保忠,瞧着好些人排着长队不知在买什么,李保忠晃晃着伸头过去探看。   “大兄弟,后面排队去!”   “现在报纸数量足,不用插队都能买得到。我瞧你这人老实巴交的,可不行不守规矩!”   李保忠被喷的很尴尬,他讪讪着说道:“我就是瞧着一堆人在这,想看看大家在买什么。”   他附近的人齐齐长哦了一声,原来是外乡人,不是没规矩就好。方才瞧不上他的两人赶紧解释起报纸的事情来,“我们在排队买晋江文学报,你是从哪来的,现在圣上和李郎君的报纸几乎全大唐都有销售,你不会没听说过什么是报纸吧?”   “自然听说过,只是我们那要买报都比长安晚些时日。正巧我刚在老家看完上期报,现下正想着继续看后面呢。”说完,李保忠规矩地排起队来。其实他大可以明天去跟李晋江要报纸,他排队只为站在队伍中听听百姓们对儿子的评价。当然,也有一点儿小虚荣心,儿子给他争气了!   剩下的李家人可不耐烦将时间浪费在排队上,他们一路在西市走走停停,买进不少新奇玩应儿。就在他们欲返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一队打扮怪异的儿郎迎面走来。这些郎君不是背后背着大刀就是腰间挎剑,只是那刀和剑看起来十分诡异。   见李家人直勾勾地瞅着他们,弄得那队小郎君也很是不自在。其中一人拿起自己的剑,在李家人面前晃了晃,“皂品出新款式了,你们快去买吧。”   李家人全体拍脑门,怪道觉得那刀剑怪异呢,原来是香皂!由于皂品生意都分给各势力代理,涟水县自然也有店面。只是李家人节俭惯了,他们多用最普通的那种皂角,故此才没反应过来。行了,东西没少买,回去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去拜访王县伯。   周志回南山后赶紧跟王珏报告情况,李晋江由于思亲心切,等不及明日到来就带着几个小尾巴去长安了。王李氏听说有客到,忙前忙后的时候精神头也是十足。王珏又开始琢磨着,怎么再把客人多留些时日。再说长孙家,长孙萌早几日就让她哥找人守着城门,听说李家到来后终于稍安心。   那些初来南山的李家人,先被南山村的富裕与整个南山的学术气氛震撼,又在李晋江的强烈邀请下参观了他那别具一格的文学社。之后,才将礼物交给王成,上山去拜访王珏。   这一天,小动物们都不敢淘气,因为老师从早晨起来就怪怪哒。连被女儿催着来假装跟李家人偶遇的长孙无忌,都不自觉地挺直身板装起相。王熙然冲着王珏无奈一笑,这应该就是她自己说的精分了吧……   王珏是这么想的,李氏族长和李晋江父母都来了,为了让他们放心孩子独自在外,她要显露点实力才能让对方安心。王珏跟系统学习多年,她平日都是随意中尽显风华,今日却特意展现出那种强大的气场。   李家人来到山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有三人在天池边烹茶聊天。那个桃李芳华身着广袖青衫的娘子肯定是王县伯,她身旁有一个白胖白胖的胖子,此胖子就算肃面危坐也是充满喜感。另有一个郎君,其浑身充斥着温文与疏离的矛盾的气息。略思索,便可知此人就是晋江夸赞过多次的王熙然了。   王县伯不愧是名士,其气度果真不是常人能比。不出王珏所料,李家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内心感叹之余也对孩子在此求学完全放下心来。这也怪不得他们,时下可真没有似王珏这般年岁、性别的名士,而且她的身份还是自家孩子的老师。   留在山上的小动物早就察觉出王珏的不同寻常,而跟着李晋江去见李家人的房遗爱和武照,看到王珏秀变身技后不由自主地往李晋江身后躲了躲,老师这是要使什么大招呀,难道除了招待李家人还有别的事情?   瞧着长孙无忌也在场,武照以为王珏是针对他呢。她想到此种可能,内心难免为长孙萌担忧起来,待会儿若情况不对,就算拼着顶撞老师也要给姐姐帮忙。三人见李晋江他们过来,连忙起身准备迎客。至于武照那个纠结的表情,王珏直接掠过当看不到,这孩子总爱胡思乱想些奇怪的事情……   在得知那个白胖就是当朝尚书兼未来亲家后,所有李家人都一阵紧张,他们还想在今日跟王珏打听下长孙无忌的性情和喜好呢,没想到他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出现在他们的人生中。   长孙无忌也很尴尬,今日合该是王县伯跟李家人讲述情况,他完全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然而家中有个饿不得又常闹绝食的闺女,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装偶遇。那就装吧,“原来是李家人来了,我今日找王县伯询问点朝中之事,没想到咱们竟遇一块儿了,真是有缘啊!”   最近似乎总是有冷风吹过,因为总是有人说话跟冷笑话一样。王珏强忍着没在李家人面前落长孙无忌的面子,咱俩到底谁在朝中为官,还过来询问点朝中之事。再有,方才已经从暗示到明讲,说出今日李家人会来,哪成想长孙胖子就是赖着不走。   见长孙无忌这么积极,好似这门亲事不成他闺女就许不出去一样。弄得王珏心里一阵忐忑,她现在极度后悔没登门去拜访一下。胖和丑咱不怕,只要有内秀就成,就怕是杜楚氏那样脑子不太正常的,那种病非药物能治疗(┬_┬)。   王李氏一整天都很积极地置备席面,两方人寒暄后她赶紧过来邀大家入席。   长孙无忌是谁呀,大唐第一狐狸精!他这人有心计又善观察,瞧出李家人的拘谨与不自在后,竟在宴席上说起笑话来缓和气氛。似他这样的人,若想讨好谁绝非难事,尤其对方还是没经历过官场不知他底细的普通人。   王珏也是频频出言跟着配合,她主要说些学习进度与学生们的日常趣事,又有心思缜密的王熙然在一旁搭话,整个宴客过程自然是其乐融融。然而,长孙无忌可不似他外表显露的那么开心,王县伯总装着看不到他使眼色,这是气他不请自来还是临时变卦了?   方才王熙然悄悄与李晋江说过长孙无忌的反常,王珏见自家弟子也在此刻面露哀求,便知道他最终的选择。既然如此,也该说说正事儿了,“今日也是赶巧,你们两家竟遇到一块了,我看咱们干脆把庚帖过了吧。”   太干脆利落了,一直在等待她提起话茬的众人,完全反应不能。长孙无忌可不管那些,最好今日过更贴明日下聘,也省得她闺女动不动就跟饭过不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王珏喝过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如果合帖没问题,明日就下聘吧,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李家人在下山的路上相觑无言,李氏族长拿着手中的庚帖依然是呆愣状态。怎么长安跟地方的风俗不太一样呢,就这样一句话庚帖就换了?那些互相夸赞预热的话他想了一路,完全用不上实在有点心塞。   速度就是这么快,第二日一早,百家派师徒与李家人,便带着大批聘礼往长安去。整个长安城因此事大轰动,瞧着他们带的东西完全不用上前问是来干啥滴,问题是王县伯这是要帮谁给谁下聘礼,那些跟着他们的陌生人又是哪家的。   有那跟李家人做海物买卖的商家,指着牛车上的人说道:“我认得他们,那些人来自涟水县,是李郎君的族人!”   什么,李郎君要定亲了?!李晋江的脑残粉多为女性,无论什么年岁的都对着他挥舞小手绢擦眼泪。有人是无法接受偶像娶亲,也有是为他激动高兴。   那些非粉丝者,则更好奇他们要提亲的对象。咱们长安百姓热情,跟在后面帮你们壮壮人气!百姓们做起这种尾随的事情来轻车熟路并且毫无压力,倒是又把李家人给惊了一下,看来长安风俗果然跟老家不太一样……   竟是长孙尚书府上?!   名侦探大婶一甩帕子笑道:“这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全大唐除了王县伯最欣赏李郎君的人不就是长孙尚书吗?”   “嗯,有道理,李郎君有福气呀!”   进入长孙府的众人并不知道外面百姓的议论,李家人与长孙家人正忙着晒聘礼,而王珏则是在第一时间找借口要求见一见长孙萌。   这孩子虽胖点,但礼仪谈吐很规矩,说起话来也是言之有物。就在王珏想再找理由离开之际,无意间看到长孙萌的婢女正在写字,那字可真是够眼熟的。真是见鬼了,又来一个精分!   长孙萌很聪慧,她看到王珏停下动作就知道露馅了。瞧着对方只是惊讶后表情纠结,并未问什么也没出言指责,便知此事算是掠过了。   比起长孙萌的松口气,那个婢女还紧张着呢,“呜呜,娘子,王县伯是不是认得我的字呀?糟了糟了怎么办,如果李郎君知道你让我代笔写信骂他,婚事会不会出问题呀?”说完又一副视死如归,“若因此事横出枝节,娘子一定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是我做的!”   “你快别哭了,便是李郎君知道是我做的,他只会觉得有趣不会发怒!”长孙萌说得很确定,瞧着自家婢女这么忠心,又赶紧安慰起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5章 300%的利润   贞观三年八月初一,这一天被历史称为华夏扩张的转折日。   半个月前,王珏接到黄文让墨家转交的来信。信上说,颉利可汗在他和赵德言的怂恿下对突厥实施一系列严法措施,此举早已弄得百姓与各部落首领们怨声载道。   黄文提过几次进攻大唐,开始颉利是拒绝的。然而有他和赵德言的鼓动,颉利已膨胀得同意对边关用兵。关于颉利要攻打城池的消息,已被黄文托墨家传达给李绩安排在边关的亲信。信上主要说,以此事件为违反盟约的理由,相信他们师徒不日就能相聚。   从620年颉利继位,他开始屡次带诸部袭击大唐的北部边城,再到渭水之盟的趁火打劫,李世民和颉利不得不说的故事可以写本相爱相杀的小说了。   所有人都知道李世民恨不得咬死颉利,然而在突厥连年天灾的时候大唐也有灾,那会儿李总穷得叮当响,实在是有心无力。又有渭水之盟签的盟约在,李世民再不要脸也不敢率先背信弃义。   由于大唐有王珏带来的作物又在蝗灾时做出正确应对,旱灾眼看着也是越来越轻微,而突厥本就没从天灾中缓解过来,又有颉利的新严法,大家都觉得这是出战的好时机。似程咬金这种不要脸的人,已经嚷嚷过好几次要出兵了。   人家老程说了,俺想打你就打你,要什么理由,俺的拳头就是道理!然而,李总刚找回点颜面,强忍住才没被嗷嗷得热血沸腾。如今,只等人为制造的理由到来,咱好在第一时间出兵。   自王珏在武德九年末来大唐,抵抗旱灾的同时又要小心翼翼地给大唐做着改变,由于怕自己动作太多遭到他人猜忌,也怕改变的速度太过反而造成不利影响,她每做一件事情、每踏出一步距离、每下一个决定,都万分小心着。然而,这次她要抛开一切的小心与谨慎来拼一把,全因若此次运作得当对华夏发展将是个大跨步。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为了那300%的利润,便是冒着绞刑的危险铤而走险又何妨?!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王珏站在山上俯视着官道,她旁边是同样表情严肃的王熙然和孟襄,三人的身后是墨云和百家派弟子们。   由于王珏心中早憋着一股劲想大干一场,她对弟子们的武艺训练从未停歇过。关于黄文的来信内容,以及自己对这场战争与战后的打算,她在同王、孟商议的同时,从未避讳过弟子们。也因此,连小小的武照都变得勤勉起来,房遗爱更是整日严肃着脸猛训练他的大弟子。   来了!!!只见三匹快马从官道上经过,那马上之人明显是士兵打扮,这应该就是他们等待多日的边关报信之人了。   王珏回过身,对众人作长揖,“我从不说矫情的话,今日只对大家说声谢谢。未来的一年中,计划但凡出什么差错,大家都要跟着受连累。”   孟襄洒脱一笑,“我们墨家先祖在战国时期,游走于诸国都没完成的愿望,有望在我们这一辈实现,无论是我还是长老们亦或是墨氏门徒,大家都激动异常。如此,那后果是好是坏便由大家一同承担吧。”   王熙然内心则更复杂,她在王家待这么久,前些日子听王珏说出计划竟不惊讶,只是内心叹息道她终于出大招了。汉末战乱、魏晋黑暗,王熙然所经历看到的惨剧不在少数。得到与放弃这样的抉择他做过无数次,只要这次竟让他麻木的心沸腾了。   以李承乾为首的百家派弟子们什么也不说,只是坚定地看着王珏,他们自是以老师为首来行事。名垂千古还是乱世恶人,他们全都问心无愧。   “边关急报,突厥进扰河西!”   “边关急报,突厥进扰河西!”   “边关急报,突厥进扰河西!”   随着三个士兵快马进城,一路嘶吼着奔向皇宫,百姓们变得躁动起来。天下初平,又要打仗了?   鸣鼓声响起,那些早因李绩禀报而知道内情的官员们,迅速穿起朝服往皇宫赶。自得到消息,他们跟王珏一样,等待这日已等得急切难耐。   虽有不知情的官员神情紧张,但瞧着李靖等主战的武将都是面无慌色,那些在街上不安讨论的百姓们才稍安心。住在长安的官员们刚进宫,王珏这队快马赶来的人便出现在了城门口。   百姓们见到王珏和孟襄似找到主心骨,他们瞧着王珏这队人包括太子在内都做武人打扮,更是放下几分心来。因着他们的打扮,有百姓上前问道:“王县伯,边关要有战事了,你们可是因为此事而来?”   王珏自来到大唐她已经很少显露末世时的疯狂,然而她这几日就像解放天性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此次她并未像往常一样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大笑道:“我们欲进宫拜见圣上,请战!突厥人来得好,渭水之仇也该有个了解了!”   看着那队人策马奔腾离去,百姓们站在原地咽着口水久久无法动弹。那肆虐的眼神与狂放的风姿竟是平日温和的王县伯,再有同来之人的满面战意,他们…应该不用担心突厥人打进来了吧?回想起劫法场那日的血腥,咱还是回家吃饭去吧。该担心的绝对不是他们,而是突厥人!   宫门守卫都是上过战场的,便是如此今日也有点受不住刺激了。方才程咬金轮着大锤子笑得他们耳膜疼,又有李靖浑身肃杀之气,总之武官们一个比一个凶残,小部分文官们则是眼放精光兴奋得不行。   他们刚缓解过来,就遭遇了王珏这队人。特殊时期,之前那些都是轮着武器进去的,这批人里又有太子殿下也握着手中剑咬牙切齿,守卫们可不敢给自己找不痛快,赶紧让开宫门放他们进去。   方在殿门口下马,就听到程咬金的嚷嚷声:“颉利言而无信,圣上何必还要遵守那个盟约?您若不说出个理由来,俺老程第一个不服!”   程处默在殿外听得直拍巴掌,他爹果然有本事。这样的戏码演出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大家都知道李世民想出兵,就跟大家都知道刘邦要称帝一样,然而这种事情往往不能自己说出口,必然要别人提起再再接连拒绝,最后方为难着应承。   就是俗话说的当□□还想立牌坊,得立够牌坊后再显露□□本色。   大家把兵器交给门口守卫后,由内侍通传着走入大殿。程咬金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瞪了王珏一眼。真讨厌,他刚表演一半,抢风头的人就来了。   李世民本就想跟王珏商议此事,亦想让墨家给出点武器。瞧着这会儿俩人竟然一起来了,李总隐晦地给了李承乾一个赞赏的眼神,以为是他将此二人鼓动来的呢。   拜礼后,李世民直言问道:“突厥违背盟约进犯边关,你们二位对此事怎么看?”   孟襄自然知道李世民图他什么,他们墨家本来也是想帮忙,故此爽快地说道:“我会带着门徒及武器一同出战,到时还要与诸位将军多配合。”   有墨家的武器自然对战事有利,武官们赶紧跟他回礼搭话,连李靖这个常年面瘫脸都试图扯出笑容来。李总对他的回答简直不能再满意,说帮忙一点儿也不含糊,问他怎么看人家直接跳跃到打仗那个步骤了,主战之观点不言而喻。   想到此处,还得多亏王县伯促成百家出世,这不是到用人的时候方知谁是懂得感恩之人。见李世民看着自己,王珏昂首道:“机会难得,仗自然是要打。然而,圣上可想过战后的事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微臣不想到时以此理由行事,遂决定还是提前商讨好免得之后有分歧。”   我去,这个更会聊天,跳跃度也更大。听人家话里的意思,她要参战的事情似乎早就定了一样,还没打呢又往战后说,会不会过于托大了?   程咬金却对此说法很赞同,最好把事情都交代明白,省得来回请示在路上浪费时间,有时甚至会耽误战机呢。先帮王珏说点好话,待会儿也让她帮忙劝说让咱出战。没办法,狼多肉少,程咬金实在没把握圣上会派他去。   “我觉得王县伯说得非常有道理,还是把事情都安排明白最省事儿。”   李世民快疯了,他原本还挺开心,然而先是武官轮番叫又是王珏和孟襄大跳越,看这下笔如有神的起居郎,李总心里简直是在滴血!说重点,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说重点,你们不说、起居郎不记,那咱在历史上的功绩要怎么算?!   李承乾瞧着他爹那便秘一样的眼神,只得往出一站巴巴列举了六条出战突厥的理由。   “颉利可汗奢华残暴,诛杀忠良,此其一;薛延陀等部落均已叛离,此其二;突利、拓设、欲谷设均得罪颉利,此其三;塞北地区经年霜冻干旱,粮食匿乏,此其四;颉利疏离族人,委重任于外族,胡人反复无常,大唐军队一到,必然内部纷乱,此其五;汉人早年到北方避乱,至此时人数较多,近来听说他们召聚武装,占据险要之地,大军出塞,自然内部响应,此其六。”   好,不愧是他的继承人!李世民听后激动得直拍巴掌,差点没扇到自己脸上。   待李世民激动的情绪缓和后,王珏严肃着脸再次上前。有几人看着她的表情,脑中不由回忆起几年前山顶问策的场景,看来今日又要有劲爆消息入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乾列举的六条原本是张公谨的上书内容,被我拿来放在李承乾身上了,具体内容引用自百度百科。   第166章 为子孙计   “敢问圣上,若此战得胜,您打算如何安排突厥?”   啥意思,有点儿没听懂。不止李世民这个反应,大臣们闻得此言都疑惑地看向王珏。见王珏并未再出言,怕李世民回答错丢脸,程咬金瞄了一眼激动记载的起居郎,他站出来说道:“打完仗之后扶持一个新可汗上去,只要那人心向大唐,他们自然就安分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大臣们先是赞扬地看了一眼程咬金,而后将视线再次移向王珏,齐齐等待她的下文。见王珏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嗤笑,便知她的想法果然与大家不同。李世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程咬金,真是朕的忠臣啊。   “打败一个颉利,再培养出另一个,然后再去打败吗?”   大臣们闻言不乐意了,他们也知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突厥人口不在少数,各部落间的关系也复杂,并且大小部落一堆。若不找个他们自己人推上台,难道要大唐去治理?就算这么做了,人家愿不愿意,服不服管教也是一说,毕竟大唐的武力还是不够对付所有突厥人的。   尉迟大黑熊撇嘴道:“薛延陀、回纥、拔也古诸部共推薛延陀首领夷男为真珠可汗,他已接受圣上册封,又有□□厥次汗突利可汗因长期受颉利排挤暗中与咱们联络,表示愿意归附大唐。我看夷男这人有情有义,若他当可汗怎么也能保二十年太平。”   其余人听得他的言论皆颔首,大家当官这么久都有几分相人本事,推夷男为可汗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并且,咱们已经给人家册封,突利那也有暗信往来,现在改变主意似乎有背信弃义的嫌疑。再说,还不知王珏使得什么馊主意呢。   王珏可没想将突厥一次打尽,除非是急功近利疯了。然而,若在这个重要转折点上动点手脚,也保不齐做到再不打仗便能在十年内逐渐吞食突厥。   “自汉末开始,百姓们便没过几天太平日子。逐年战争,致使人口大量减少。总说闹天灾缺粮,南方乃多产之地,为何不到那去种植粮食?全因那里荒芜兼之气候不适应罢了。如今虽天灾溅过,然而亦有百姓食不果腹。若突厥之战得胜,何不将颉利所部的普通百姓移到南部归为唐民?”   嘶——,这个想法还真有点儿意思。然而,突厥人性子向来野,恐怕将他们弄进关内不服管教啊。再有,他们多用突厥文并且抱团,万一再在大唐境内弄出个国中之国其后果简直无可想象。   很多大臣们想到此种危险的可能,又有人生出其它想法,随着王珏话落,殿内开始响起讨论的嗡嗡声。坐在首位的李世民眉头紧锁,面容挣扎着也在权衡利弊。作为一个统治者,一个能干掉兄弟架空老子的阴谋家,他思索后可以想出王珏为何如此提议。只是,诱惑大的同时,也伴随着很大的危险。   王珏知道这种时候不好连续进言,待殿内的讨论声渐弱后,她刚想再出言解释便被双手握拳的李承乾抢了先。依王珏的考虑,若她的计划成功必然会名声上升并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然而李承乾身份特殊,她并不想让弟子冒这么大风险来积累政绩。   可惜作为弟子的李承乾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自拜得王珏为师,拜师那日的情景便深深烙印在脑中。关于老师所说如何对待并同化异族的话,他从未忘记并且时常想起,一直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原本以为恐怕要到自己继位时才能施行,没想到老师自接到黄师弟的来信后便生出这样的想法。他激动的同时也有担忧,此事在运作中必然会出现问题,光突厥人的性子来说也得闹几次事儿。想到每次出事时可能带来的舆论压力以及敌人的背后捅刀,他就不由得为老师担心。   自家老师寒门出身,可以说她的根基就是累积起来的名望与他们这些弟子和盟友。若名望有损的情况下便要盟友来分担压力,然而作为大唐的太子作为老师的首徒,老师为了民族和大唐的未来冒如此风险怎能默不作声,因此他深思熟虑后选择在事情开始时就站出来分担。   “历朝都在承受边关骚扰,这些外族非常可恨。当我们强时他们会称臣,摇尾作态地讨好处。当我们弱时便伸出爪牙,进关后残虐烧杀。   就说有汉一朝,高祖继位时吕后需写信讨好匈奴人,至文武之治后武帝屡次对匈奴出战。然而,他们就像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只要不斩尽杀绝,他们休养生息后便会再次出手。   汉末战乱致使人口急速减少,那时外族便已开始借关内大乱频繁骚扰。到魏时政局不稳,给他们逮到机会便是五胡乱华。我们对他们足够仁慈,然而他们进关后以汉人为屠戮对象实施种族灭绝,以汉人为牲畜喜食‘两脚羊’。   今日我们强,便可维持一二十年的太平,若他日子孙不成器呢?我们的后代要再次成为别人的口中餐吗?”李承乾紧握双拳,红着眼眶死死地看着首位上的李世民。   大殿内无人再说话,细听下除了李承乾将拳头握得咯咯响,还有众多握拳声与喘息声。王珏悄悄擦了擦眼泪,犹记得李承乾初拜师时的稚嫩,如今那挡在她面前的少年郎已经长大了。   没人说李承乾危言耸听,若他只是做出一种假设,保不准有老学究跳出来说他将人性设想的太恶。然而,五胡乱华是历史上真实出现过的事情,且时间离如今并不远,甚至有人家就在那时惨死过亲人,他们听得此言怎能不动容。   似李世民这种干掉兄弟软禁亲爹的人,听到别人会用残忍手段来害他,并且还是有例可寻的残忍手段,人性中的凶残一面立刻被引导出来。大部分官员与他想法相同,从来都是老子去害人,哪有被人加害的道理!   通常,也只有魏征敢打破这样的平静了。他算是比较冷静的人,故此又将思路调回王珏说完话后的疑惑模式,“外族手段残忍,若以收为己民的方式来削弱他们,要如何保证外族百姓心归大唐呢?”   等得就是这样的问题,王珏非但没嫌魏征反驳自己,反而给了他一个友好的笑容。   “外族百姓多受部落首领与高层压迫,再有边关气候的恶劣和近年天灾,他们的生活与大唐百姓相比乃是天地之别。若给他们土地与大唐户籍,准其享有跟大唐百姓一样的待遇,他们的孩子日后亦可参加科考或从军,想来少有人会不愿意。   虽旱灾已过,大唐境内亦有食不果腹者。将这些人与外族百姓混合杂居,教与外族汉语的同时再让那些百姓与他们通婚。每个村落设立严厉的监察制度,有想挑事者斩立决。如此这般,几代后他们哪还会记得自己是突厥人?   只是,若如此做,少不得要做好经常镇压的准备。颉利的百姓可以成为我们的战利品,至于那些其它部落,这次不宜有大动作。对付他们我亦有妙招,咱们可以在草原上设立都护府驻兵,先将他们的行动置于眼下。   突厥人之所以凶悍,全因边关恶劣的生存环境与他们主要的生活方式。若将那些牧马放羊的人变成手工作坊的小工,想来不用两三代他们就会变得与关内人无异。我有方法可以使草原上特产的物品高价卖到海外,到时他们做工来跟大唐换盐糖等物资,也少了长久的资源之争。   等出海的船只回来,看过他们带回的东西与对海外的描述后,便能知道我所言非虚。如此,既稳住突厥,一步步弱化他们,又能以廉价的本钱购入他们的东西到海外换金子,岂不是一个有效的循环之法?”   随着王珏话音落,大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分析她话内的可信性。主要在于她要怎么变废为宝,海外是否真的对她所制物品有需求,能否像她说的做到用废换宝。   若真能做到如此,那偶尔发生的小范围暴动又算得了什么,这完全是不用武力而是以计谋瓦解敌人的有效办法。再联想到王珏从归唐后的一系列神奇表现,与她平日从不无的放矢的为人处事方法,少有人对她说的变废为宝再存有疑虑。   想明白后,大家看着王珏的眼神与表情也各不相同。程咬金咧嘴直搓手,这家伙把王县伯给厉害的,几句话间就是一个灭族计谋呀。李孝恭和房玄龄也开心,儿子交给王县伯这样的人,就算不成人精也能做到无人敢惹了,就冲着有如此老师和大师兄挡在前面,对他们下手都得仔细思量。   大家皆有意动,尤其是听到换黄金后,那些保守派都保守不住了。只有李世民依然眉头紧锁,他心里想的是一个王珏没提到的问题。咳,都怪老天太看重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所以总有一些造反的想苦他筋骨。   若在平日也就算了,如果赶上战时又有境内的不安定因素在,那时造反对朝廷来说还是会行成很大威胁的。他也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就王老大一家的死而收上来的手中留书,使得他对某个人充满浓浓的怀疑。   结果派人探查之下,发现那人果真有异动。若不是王老大家的事情,真的很难发现此人有什么不同寻常。李世民接到探子的回报后那几日简直是寝食难安,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思考一个问题,似这样隐藏起来的狼子还有多少?那些平日以他为主的人,看似谦恭忠诚又有多少是暗藏祸心的?   王珏自然不知道李世民的内心活动,她瞧着上首那位听到解释后依然不动,也是非常诧异茫然。按她脑中的幻想,李总现在应该想象出他称霸大陆的情景才对,怎么会如此呢?   大臣们也急啊,首先如果能灭掉突厥,那得是多大功绩呀。再有那海外黄金的事情,他们都跟墨家下了订单准备下次出海呢,变废为宝什么的不要太有吸引力。然而,就算他们再赞同王珏的说法,也得圣上点头不是?   不知道老大又犯了什么精神病,咱们先来探探底。最近被程咬金他们坑惨的崔智贤,瞧着那些在朝的世家子都把眼神往自己这边飘,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站。没办法,享受了大唐第一世家的地位,必然要在某些类似于这样的时刻做出表率来。   “圣上,微臣觉得王县伯的想法很好。只是微臣见识浅薄,许是还有没顾虑周全的地方,您可否指点一二?”这话说得崔智贤胆战心惊,实在是没有臣下逼迫圣上说话的道理。   大臣们都隐晦地赞赏着崔智贤,只有百家派与墨家派的人怒视他。去你娘的见识浅薄,我们研究出来的东西管你什么事儿呀,用得着你小子贬低卖好?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崔智贤满脸崇拜地看着李世民,好似一个求学者等待老师的答案一样。那虔诚的眼神看得大家想吐,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演戏演全套啊。他刚才用余光看到某些人愤怒的表情,这个时候必然要抱紧老大的大腿。   李世民心里苦啊,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人家不愿意说话偏让人说。你让他说啥,他能说总有刁民想害朕吗?!王珏也是的,大家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关于他的外在因素呢!   得,王珏确实没考虑到,但他这便秘一样的作态,倒是让一些近臣在这会儿时间里琢磨出答案了。长孙无忌与李绩是打死都不动弹,开玩笑呢,闺女亲事还没办。房玄龄那样的也干瞪眼,自家儿子也是百家派的,咱不上。   大家相互对视下,最后杜如晦硬着头皮站出来了,反正咱得罪王县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怕再攒点仇恨值。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王县伯的方法虽然很好,但是咱们大唐初建还有些反骨者好造反,恐怕不适合将外族放在关内呀。”   我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好些没想明白李世民为何一直不说话的人,听到杜如晦的说辞全都恍悟了。便是没有忍不住发笑的都赶紧低下头,就怕这个时候看上面那位,让他的小心眼对咱产生啥不好的想法。   不提的话咱还真没仔细思索这个事情,这自圣上继位以来可真是不少人造反,先前柴绍不是刚平了个梁师都回来嘛。这人跟人也是真没法儿比,历朝历代都没出现过这么招人恨的帝王,圣上真是非常人啊。   王珏也有点懵,狼狈三人组皆是张大嘴巴对视,他们确实是没考虑到此点。也不是说没考虑造反者,只是似圣上在位期间的这种频繁造反情况还真没考虑到。人都容易受外界影响,若大唐境内频繁出现反贼,也保不齐那些外族百姓会动了心思。   有一物,王珏并不希望它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了这次战争她也只是秘密制造了一点儿,并且想着事后无论谁问都不给出配方。然而在眼前的情况下,瞧着李世民那豁出脸面的表情,明显的若没有良好的应对频繁造反策略,他就会放弃王珏提出的计划。   也能理解李总的想法,无论是对内的善民政策也好,对外的扩张计划也罢,都要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保证他的地位稳不动摇,保证李家的江山不受到威胁才行。   权衡利弊下,王珏呼出一口浊气,严肃着脸再次上前说道:“微臣有一物,若用于战场杀伤力极大,只是此物实在有伤天和,再者被敌人知道配方也是极大的隐患。”   卧槽,王县伯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呀!听到大杀伤力武器几个字,好些武将的眼睛开始冒贼光。有这样的东西在,首先能少死不少士兵,其次若此武器真的有那么厉害,开疆扩土啥滴那都不是梦!文官也高兴,你们武将要功绩就拿去,地方打下来之后得要我们治理吧?   文武大臣都乐了,李世民更是不知在幻想什么,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贱笑表情。如果要形容现在殿中的情景,给他们配上那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就最贴切了。   “王县伯怎么不早说呢,朕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好!若有如此安排,咱们调兵遣将便要细细准备了。”李世民厚着脸皮自己一顿嘿嘿,完全不在意那些大臣可能在心中怎么诋毁自己。   知道黄文在颉利身边的人虽不多也还是有几个,李绩上前骄傲地说道:“关于如何劝说颉利所部百姓的事情并不太难,只要此战能获胜一切都好说。”   李世民心里又不是滋味了,瞧人家这老丈人做的,女婿还没立功呢就赶紧出来提醒。李总亲缘薄,最羡慕也最看不得人家秀这个。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往下面一扫,瞧着他大舅哥正看着未来女婿欣慰着笑呢,卧槽简直太心塞。   无忌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无忌了,眼下正事要紧,待回去后再独自感伤吧。   既然已有计划,剩下的就是调兵遣将了。文臣们都等着战后争位置,现在主要是武将们来争夺机会。刚才还同心劝说、同仇敌忾、同进同退的人瞬间警惕地看着对方,这样的变脸演绎让好些人没忍住笑场。   程咬金觉得吧,他从今早出门就开始演,并且期待这个机会已久,如果不带他一份绝对说不过去。李靖就那么气场大开地站着,咱是大唐军神,这么重要的战役不让老夫上,那绝对是没眼光。李绩也有一些期待,想想女婿在外卧底,老丈人亲自给接回,这绝对能成个千古佳话。   秦琼开始上演苦肉计,他眼中蓄泪地看向李世民,自他伤好后可没出过征。一个无法为追随者出征的武将又有什么用,圣上绝对能明白他的心!   尉迟敬德急得呀,比资历与本事拼不过李靖,比理由没有李绩和秦琼充分,若玩不要脸的那一套还有个比他更不要脸的程咬金挡着。这可如何是好呢,为难之际人家灵光一闪,“我年岁小,若哪个哥哥出征了,我给打个下手。”   哟,大黑熊居然开窍了。他这么一说算是往后退一步,如此一个副将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   刚才还一脸嘿嘿相的李世民又发愁了,他不要脸地感慨着,人家想派人出去苦于无将可用,他却愁着手下能人太多不知该用谁。瞧着心腹们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一个个渴望的小眼神,不让谁去他都不忍心呀。   不敢再看他们的表情,李世民移了一下视线,结果移到侯君集身上去了。我去,差点没吐出来,这满脸深情是看谁呢。若不是还有点理智在,李总险些脱口而出派他去,赶紧哪凉快哪待着、有多远滚多远。   见李世民艰难移开视线,侯君集失望的垂下头,怎么往常惯用的方法不好使了呢……   王珏也是对这些人无语了,这样下去估计今天都不能决定出人选。孟襄也是这么想,他站出来说道:“我与王县伯时常畅聊,对大唐有诸多设想,就想着哪日能面见圣上说出来。圣上与诸位的野心,突厥只是一个开始吧?”   确实是这样,有王珏在武德九年之言,李世民和官员们经常暗搓搓地研究周边小国情况。因孟襄提醒,李世民也回过味来,“朕指派适合这次战争的人去,没去成的也别灰心,下次再派你们去。”   得了,有这句承诺在,也不怕没机会上战场捞功绩,只是大家依然寄希望于此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7章 一路挺进   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苏定方是他的副将,他们负责领中军往云中和马邑行军。   李绩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张公瑾和高甑生为他的副将,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   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秦琼做为他的副将。他们要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李绩二人遥相呼应,负责掩护大军左方。   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将,他们从灵州往西北前行,负责在突厥西逃时阻击。   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程咬金为副总管,率军进驻燕云地区以阻击突厥东逃路线。   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段志玄为副总管,从东北方袭击突厥后侧,并负责监视突利可汗,以防他倒戈。   此次出军兵分六路,所有大将皆受李靖调遣。除了这些人,还有李大亮镇守凉州、刘弘基镇守河北易州,唐军主力十余万人以及名将们几乎倾巢而出。   好呀,圣上果然看重我等!大家得令后便想着分刮资源,一个个将军瞅着王珏和孟襄眼放绿光。王县伯有新武器,墨家自古都是武力强横的代表,然而大军却分了六路,典型的僧多粥少。   王珏也有点犯愁,她这次除了想对突厥下手,还有锻炼弟子们的想法。这样分兵的话,她的弟子要怎么分配。孟襄可没那么多疑惑,人家门徒多着呢,正好都拿出来遛遛。   见王珏将眼神移向她身后那几个,已经准备出言争抢的将领们瞬间停住动作。并非百家派弟子无用,相反在法场事件中大家已经见识过他们的身手,尤其是凶残起来不要命的周齐亦并未因女儿身遭嫌弃。   然而,无论剩下几个多么能干,瞧着房遗爱那呲起的小白牙,他们就无法说服自己再往前迈步。这可是要上战场的,房二那样的人谁摊上谁倒霉。再有他如今身份也不普通,其不止是宰相之子还是百家派玄学继承人,万一此子在自己手上出意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假装看不到王珏和房玄龄分别投来的友好视线,武官们又将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此刻他们的内心想法相同,哪怕抢不到最好的资源,也不能将房二坑在自己手里!   嘿嘿嘿,看到王珏和房玄龄那尴尬的表情,以及武官们默契的动作还有兴致勃勃瞧热闹的文臣们,李世民又换上了那张嘿嘿脸,他倒要看看房遗爱最后‘花落’谁家。   无法,这种时候完全不用顾及颜面,狼狈三人组竟当场分工起来。其实王珏大可以带着所有弟子跟一队人行进,只是考虑到新武器只有弟子们知道如何操作,并要在用后毁灭行迹以免被他人参透配方,只得让他们分拨带着武器跟不同的队伍去参战。   王珏并不那么担心弟子们的安全,首先他们的武艺已基本得到认可,又有提前准备的各种妙药,只要不是当场被人给砍死了,那些药至少够他们挺到活着来见王珏。但是像房遗爱这种多动症儿童,和武照这样年幼好逞强的,还是被王珏首要带在身旁。   最后决定,王珏带着房遗爱、武照和李承乾三人跟李绩走,孟襄跟着柴绍那队,王熙然则瞄准了李靖。李崇义跟李道宗,王思源、程处默跟着孝杰,李晋江和刘大包跟着薛万彻。   人家李绩期待着接女婿回家呢,瞧着有王珏也在其中,因此并未出言反对房遗爱跟他混。至于房玄龄抛来的媚眼自然要稳稳接住,白得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对于战突厥这点,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王珏在准备武器的时候,李世民他们早就开始秘密调兵,这使得原本应该忙乱的场景却变得井井有条。   打仗这种事情,就该有说走就走的冲动。王珏早在几日前就将情况跟家人交代清楚,听说朝廷在调遣军队,原本期望王珏能多留几日的王家人,便知道今日就是启程的日子。   又有同样得知突厥进扰边关的百姓们在城门附近等待消息,待大部队欲出城时已聚集包括南山村民在内的上万人。这场战事对大唐来说至关重要,此战将决定谁才是这块地面的领导者。   以李世民为首的大唐君臣送行队伍也很壮观,李总看着眼前的将领们感慨万千,这里面有太多人从少年时期就随他一同出生入死到现今,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那些士兵们,也都是大唐的好儿郎。然而,此去必然使得很多人有去无回。   想到此处,李世民眼眶通红。他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诸位今日为大唐出战,朕代百姓们敬酒,我等在长安等待你们凯旋!”   李世民的视线再次从一张张坚毅的脸上移过,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不知哪个人,会变成最后的一眼,最后的相聚。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大儿子身上,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感慨的叹息。   承乾长大了,他现在身穿盔甲的稚嫩模样,使得李世民想起自己少年时初次出征的样子。即便儿子跟着王珏和李绩行动,李总也还是有些担心。皇家亲情自古淡薄,大儿子作为一个合格继承人的同时,也十分重亲情,这样的赤诚之心实在难得。   李世民最怕自家孩子也发生为皇位相互残杀的事情,李承乾作为太子能真心关怀弟妹们并使得他们向心,这样的能力与满怀情感的内心实在让他这个当爹的喜爱。李总走过去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忍不住再次对王珏嘱托道:“太子就拜托王县伯了,他是大唐的未来,不能有闪失。”   王珏拱手道:“圣上放心,我怎会让自己的弟子发生意外。”   看到一国储君也要亲上战场,那些前来送行的百姓们对这个新朝又更多了一分认同感,皇家为了百姓们能做到如此地步哪会让人不动容。有那早就自行准备好酒、碗的百姓,也纷纷斟酒对着欲出征的将士们敬酒。   马革裹尸在很多古代将领看来,似乎是一种荣耀的归宿。在这种空气中蓄满复杂气氛的场景里,程咬金率先拿起酒碗饮尽,“突厥想入关,除非从我老程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把心思放在程咬金又抢话现眼上。大家同李世民一样清楚,也许这一去就是永别。剩下的将领们也纷纷拿起酒碗,眼眶湿润着豪爽畅饮。   秦琼手持酒碗看向烈日,他唇角上扬,双眼变得湿润。这样骑在马背上再次为民族出征,是他受伤后每日辗转反侧最渴望的事情。他悄悄擦拭眼睛,对着李世民郑重拜礼道:“此去,必将为大唐的霸业垫下基础。”   空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悲壮与不舍,无论这样的情绪多么浓烈,到了启程时刻大军也还是要上路。   王李氏站在人群中早已哭倒在王宝金肩膀上,她已经没了老大一家,如今小女儿又带着长孙上战场,实在是内心不安。她不怪圣上让家人去冒险,只恨突厥人的凶残与野心。   前来送行的百姓群中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无论是有亲人在军中的普通百姓,还是那些平日里惯爱胡乱玩闹的二代们,都如王李氏一般不舍连带着担忧。   柴令武仰头望着高坐在马背上随大军离去的柴绍,觉得此时的爹爹似乎离他很远。忆起爹爹经常在练武时疯狂吼着报仇,他心脏一顿狂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生出。   看着房相担忧又自豪地目送房遗爱,柴令武内心复杂,如果他也如房二一样武艺了得,如果他也有王县伯那样的老师,是不是此刻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只能站在人群中担忧了?柴令武紧握拳头,似下定某种决心。   人群中有很多少年郎跟他动作相同,目光炯炯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下、高坐于马背上的将军们和挺直脊背有序行走的士兵们,下着某种决心。军队就这样在大家的目送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送行的人依然在城外悲伤的站立着,许久后整齐的吼声从远处传来:“死而后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8章 你去从文吧   离别的情绪在赶路一日后开始消散,最先闲不住的人非房遗爱莫属。看到房遗爱的眼神变得灵动起来,很多嫌赶路无聊的人都开始暗暗关注他,希望他能弄出点事儿来让大家乐一乐。   搅屎棍程咬金更是浑身一震,心理活动如下:卧槽,没枉费咱出城门就看着他,这小子果然按捺不住开始瞎晃悠了。   苏定方被房遗爱各种尾随观察一上午,早就烦躁加郁闷快沉不住气了。但是人家没主动说话,他也不好出言相询。虽然以前没正面交流过,然而仅通过坊间传闻就能得知,像房遗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主动搭话很容易被他倒打一耙。   就这么着,一个像看新奇生物一样观察着人,一个肌肉紧绷着随时等待着对方发难。别说苏定方坚持不下去,连那些等待看热闹的人都在心里骂了几轮娘。暗道这个房二估计是被他老师和老子连番收拾惨了,这不挑起事来都不像以前一样痛快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房遗爱:“苏哥,你说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再不济当个文书也可以嘛,咋想不开来从军了?”   苏定方无奈回道:“我从军前没读过几日书……”   墨云好奇着伸头问:“难道这位将军适合从文?”   听到房遗爱出声,其内容似乎也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早就做好准备的百家派门徒几乎可以说是一拥而上,李承乾尴尬地坠在最后假装看不到各处投来的看戏表情。   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有点儿失望,憋一上午就说出来这么一句?!王珏则是暗自送出一口气,最好在他说出什么惊天之言前制止他。   没给他们阻拦的机会,程咬金可不想被人扰了热闹,“房二你什么意思,当兵咋滴了,你瞧不起咋滴?”   秦琼也假装着愤怒样子,怒道:“就是!房二你赶紧给叔叔们说清楚,不然给你好看!”说完,对着程咬金眨眨眼,两人默契一笑。   百家派弟子们皆经过锻体,其观察能力自然高于普通人。秦琼的动作虽然隐秘,但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样子。平日惯爱打闹的师兄弟们,此刻心里想着差不多的内容:恶汉、田舍汉、唯恐天下不乱、老不休……   “可不敢小瞧武人,我自己就是半个武人。只是觉得苏大哥相貌好,皮肤也生得白净,跟着咱们这些大老粗风吹日晒实在是可惜了。”   房遗爱顶着白嫩的小脸说出这样的话,又露出似怜香惜玉一样让人恶寒的表情,实在是充斥着满满的违和感。有人想成是他瞧不上苏定方这种儒将,也有人脑洞太大开始研究房遗爱是否有龙阳之好。   更有人与此次行军联系起来,李靖插口道:“可是有何不妥?”   “这个…不好说…不能说……”房遗爱也是涨了教训,可不敢再信口雌黄。只是,咱不说,但是可以用表情来表达嘛。   房遗爱果真不再说话,只是还似先前那样盯着苏定方,不是皱眉叹息就是遗憾摇头。联想到房遗爱确实在玄学方面有些造诣,好些只是看热闹的人都开始弃了玩笑之心。苏定方本人和那些同他关系不错的人,更是莫名的担忧起来。   场面安静得诡异,所有人都开始暗自思索。‘不好说’也许可以理解为苏定方并不一定适合从文,但他不适合从武是肯定的,最坏的可能就是延误军机。   小苏此时毕竟不是日后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他想到的是也许自己会在此次战争中丧命。提前预知自己的死亡不知是好是坏,小苏想着晚饭后单独跟房二郎聊聊。他能出战便已做好战死的准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因此而畏站。   罪魁祸首被师兄们带离作案现场,徒留受害人和目击者独自烦恼。直至晚饭时间,这种诡异的安静一直酝酿发酵着。   房遗爱先被王珏冷冷瞪视,又被师兄弟们好顿念叨,按理说他应该会害怕得收敛起来,没想到晚饭时又那么毫无防备地出招了。   就在大家围坐在火堆旁食不言的时候,房遗爱突然起身晃到苏定方身旁,把自己刚做得烧烤往他手里塞:“苏将军,你尝尝我的手艺。”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自己也是有事相询,苏定方爽快接过烧烤道了声谢。本以为要承受的是黑暗料理,没想到房遗爱的手艺还真不差,主要也是王珏的佐料够好。   苏定方早就饿了,一大碗烧烤没两下就进了肚子。别看小苏长得白净帅气,那也是个爽快人。他放下碗一抹嘴,拍着房遗爱的肩膀说道:“多谢房二郎,咱们急急赶路,想来你也是饿了。光顾着给我弄吃的,怪不好意思的。”说完,脸色有些红润,似是在暗怪自己刚才吃相太差,都没关心人家是否已用食。   房遗爱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我一会儿回去吃师兄们的!”   随着他话落,那些伸耳朵听热闹的,赶紧开始低头猛吃。怪道这么慷慨呢,感情是又盯上咱们了。连李承乾都没顾着身份,开始随师弟们一齐加快动作。   即便如此,房遗爱也没离开苏定方身旁,他再次出言说道:“苏将军觉得我的手艺怎么样,哪样烤物最好吃?”   这是…还要给咱烤?!怪不好意思的!!!   旁边人看他俩这样,好悬没吐出来,这房二不会真是个断袖吧?!   苏定方面色愈加红润,他嗡嗡着说道:“都挺好吃,就是有个圆片的肉旁边带肥肉,那个最好。”   房遗爱闻言眼睛贼亮,拍巴掌道:“我就知道你能爱吃那物!俗话说得好,缺啥补啥呀!那个是羊肾脏,你多吃点那物,省得成亲后因为身体力不从心。”   无数声卧槽从众人心中飞过,这是多大仇啊!当然,由于房二的身份,免不了让众人的思维又从仇恨值转到苏定方的身体上。难道房遗爱跟了人家一上午,就是想说出对方的隐疾?这么想想,有那么个毛病似乎真的不适合像咱一样劳累。   还有好些人隐晦拍胸脯,小苏是个好青年,有那么几个家中有适龄闺女的都盯上他了,都亏还没下手,不能人道可是个大问题。   再看作为故事主角的苏定方,如果刚才他的面容是微红,现在则是涨红。太欺负人了,这一天下来也不能盯着一个人整吧,都不知道咱是啥时候不小心得罪房二的。至于缺啥补啥,缺不缺咱自个儿知道,这点完全不用疑惑。经这么一折腾,苏定方反而有点安心,房二这是整他呢。   不管是边吃边看热闹的,还是那些正低头猛吃的百家派弟子,好些人都因为房遗爱的话呛到了。   “二师兄,不就是没给你留烧烤吗,用不用这么整我们?”说话的人是程处默,这小子跟他爹一样粗中带细,明显是想帮着打圆场。   都亏他开口了,这才让刚想出言挑事的程咬金把话咽回去,出门在外得给大儿子点面子。   王珏无奈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拉着周齐往房遗爱和苏定方的方向走。   “苏将军别跟我这徒儿一般见识,他是看着你面相想跟你多亲近,只是这孩子惯来太淘气。”   苏定方总不好为这点小事捉着不放,正好权威人士来了,咱好好问问面相的事情。   “敢问王县伯,我的面相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相反,你的面相非常好。苏将军只要稳步发展,将来的成就会超出你想象,青史留名也自然不是问题。这人与人之间的面相也是有说套的,苏将军与我弟子周齐若能经常合作,完全会达到意想不到的事半功倍效果。我弟子遗爱虽淘气,但他于玄学上确实有几分天赋,我看他是想跟你提这个事情。”   还有这一说呢?!比起周围人的惊讶,房遗爱简直是震惊。经老师一说,他再隐晦的仔细观察,可不就是适合合作的相貌嘛!他他他他,他咋给看成夫妻相了?!   可不能让别人看出咱跟他们一样惊讶,房遗爱状似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喉咙,“我本来就在跟苏将军拉近关系嘛,老师怎么说我不会聊天呢?”   呵呵,这么跟人拉近关系的第一次见着,结仇还差不多。   有个士兵小心询问,“那…不利于人道?”别怪咱多嘴,自家将军让他问的嗷!   房遗爱眼珠一转,“我就说苏哥能力太强容易缺这个,最好日常多补补,省得年老时候就医。”   得,谁也别跟房二抢,大唐第一极品这个称号非他莫属。谁敢较劲,咱就给他讲讲今日之事。   周齐躬身与苏定方见礼,在王珏的邀请下苏定方跟着来到百家派师徒的位置就餐。热闹看完,大家满足地再次开吃,只有房遗爱看着好似相逢甚晚的苏、周二人生闷气。就算不是夫妻相,这俩人也太亲密了吧。   王珏给房遗爱盛了一碗肉,面容严肃的说道:“行军在外不比在家,为师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实在是不会聊天。以后多跟你大师兄学一学,在他应准前不许再到处乱晃。”   老师又把淘气包扔给自己了,李承乾心里下着雨,口中无奈称是。   房遗爱没敢再说话,今天的事情好悬,以后可得捉紧学习,差点丢了大脸。至于为啥因为夫妻相而对付苏定方,房二觉得他是怕周齐那样的人去害了苏将军,所以才想怂恿人家去从文,好让他离周齐那个祸害远一点。这中间绝对没有旁的心思,他以人格发誓,绝对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9章 各处混战   王珏一路上仍不放松对弟子们的教导,那些个将军和士兵们虽知道百家派战力了得,真正看到他们接受的是何等训练也免不了要大声道好!   百家派与墨家派自来友好,孟襄早前就没少在王珏处偷师,这不瞧着她训练弟子,连墨家也跟着动起来了。似程咬金那样的自然也不甘落后,平日儿子的嘴巴像上封条一样紧,这回你们在俺眼前,看咱不把你们门派绝学都给偷了。   瞧着一群大汉们摩拳擦掌,各个都极力隐藏着目中的不怀好意,王珏内心一阵喊冤。因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场大战,她已通过李承乾将一些适合士兵用的武法交给了李世民。至于为啥咱的弟子那么突出,咱也得留点压箱底的东西不是,总不能大批供给军队锻体药吧,还得留着积分活命呢。   想看就看吧,王珏一点儿也没避讳人。   此处行军到荒野间,正是晚饭后的时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见到李承乾在大冬天往结冰的河里钻,士兵们都觉得仿佛是在梦中,那可是咱大唐的储君啊!   程咬金看着他手下的兵蛋们像傻了一样张大嘴巴,没由来得一阵脸热,他冲着士兵们大吼道:“一个个愣着看啥,赶紧去完成你们的训练!”   储君太勤勉也不是好事,他们的训练量也跟着增加了,再加上白天还有规定的赶路路途,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一个小兵拉着他的小头头,“头儿,你给我一刀得了,将军可比突厥人还狠呢!”   难得没被白眼,那个头头也是满面哭相,回给小兵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程大魔王才不管这些呢,他每天已经养成习惯,等百家派弟子们做完体能训练后,开始通过他们的对打来偷师。这样做的人不止程咬金,上到此次行动的大头目李靖,下到勉强够格厚脸皮观看的苏定方,这些人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个时间。   除了打穴法,王珏还根据弟子们选择的武器,各自教给适合他们的武艺。每次开打没多久,那些围观看出点门道的就嚷嚷着要下场。由于周齐与苏定方近来交流甚欢,房遗爱每天都苦着小脸等待这个时候,他好第一时间站到苏定方对面准备下狠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由于每队的任务地点不同,他们隔些日子就要面对分兵和分离,直至六路大军只剩李靖和李绩这两队。   王珏对周齐还是很放心的,再加上有王熙然在,她只是略略嘱咐道:“听李将军和李大郎的话,凡事切莫逞强。”   周齐知道老师的意思,她的性子不太好,平日也表现得太过急于求成,老师是怕她为了军功铤而走险。   “老师放心,弟子不会忘记您的嘱咐。”   跟在王珏身边的李承乾和武照也纷纷上前说着告别的话,虽然每次都不放心弟子们离开,但看着他们彼此间的不舍,王珏还是很自豪自家弟子间的深厚情谊。   王珏看着正在叙话的三人欣慰点头,这欣慰间也在思索着,似乎少了点什么。咦,房遗爱呢?!   转过身去,王珏看着房遗爱满面愤愤和委屈地看着苏定方,她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房遗爱如此极品,史书上咋没给好好记载一下。要不是认识卢氏,她真得怀疑这是偷人生下的孩子,基因突变了简直。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个特殊物种是她的弟子嗷!王珏此刻的心情不是复杂,那是特别复杂,相当复杂,感觉自己带房遗爱出来就是个错误。这孩子自从见到苏定方,就开始犯病,临走了还不放过人家,为哪般呀!打仗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让他乱来,待会果断得再训斥一遍。   苏定方也快疯了,虽然王县伯一再解释,说房遗爱是想跟他拉近关系,但他觉得这内里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那像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他真的不是断袖……   这美妙的误会就来自于走位的问题,所以说当演员得多下点苦功夫。苏定方站在周齐旁边,人家房遗爱看的明明是周齐,误会的那俩位也是活该内心被虐。   这次的离别对双方不少人来说,也算是松口气。大家心理活动:房遗爱跟苏定方终于分开了!!!   成功分兵,该赶路的继续玩命走,该打仗的那也得下死手。   柴绍他们遇到一股出来打家劫舍的突厥混混,柴绍谁呀,想当年此人跟他媳妇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据说好些突厥军听到这夫妻二人的名讳,都会吓得直尿裤子。自从柴绍死了老婆,此人便在变态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每每看到突厥军都玩命上,要不是顾及自家还有孩子在,早把自己玩挂找媳妇去了。   突厥人跟柴绍的手下比起来本就人少,这样遇到毫无疑问是一边倒的狂虐。   秦琼因病痛好久未曾征战,他见到敌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儿郎们快上,把他们给老子拿下,生死不论!”   墨云本来还在思念他的小伙伴,怕自己不在房遗爱被人给欺负了,这会儿见有仗可打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别看小家伙平时嚣张,他是正经没见过血的那种。他的好基友说了,没见过血的不叫真郎君,墨云也对此深以为然,这不见突厥军过来,小家伙颤抖着胳膊也嗷嗷上了。   孟襄并未阻止自家弟子,他也是想露一手的意思。虽然之前跟百家派一起训练时显露过实力,那毕竟与战场上不同。就像在比试时很多人能打败一个老兵,但上了战场用经验和杀招决胜负,那人恐怕连两个回合都抵不过就会□□掉。   对方人少,这样的战功最好拿,士兵们得令后嗷嗷往上冲。再有墨家的人加入,完全是一边倒的混战,要不是有衣服做区分,那些杀红眼的都得自相残杀。   好在孟襄稳重,柴绍疯狂中带着满满经验值,他俩还知道趁乱捉住领头的留活口。   审犯人的事情交给柴绍和秦琼,孟襄自然不会逾越。再说他也有别的事情忙,安慰自家站在草地上拿着刀,正茫然发抖的熊孩子。   那领头人也算有点骨气,他被秦琼打断了腿依然什么都不说。跟着一起被捉住的小兵就没那么能忍了,他忍着疼痛大骂道:“你们等着,可汗和两位军师会杀掉你们这群汉狗!”   秦琼气急,一刀就把那小兵剁了,看得柴绍直摇头。哥们诶,他口中俩军师都是咱们的人……   这段时间,除了各个队伍偶遇小股突厥军,皇宫也在混战。   李世民本以为祸害们走去一半,他能清净几日,没想到一个侯君集顶起了半边天。   老候也郁闷,全大唐的武将几乎都出动了,留咱一个算什么事儿呀。他也思考了一下,也许是那天殿外的阳光太过美丽,那日的他太过英武让人难以忘怀,那时的眼神太过含情脉脉,那一刻的表情太过深情动人,以至于圣上不想放他离去……   总结:表演的太过了/(ㄒoㄒ)/~~   虽说事后圣上也安抚了咱,说是都城得留个能力强悍的人,他才能安枕无忧。这是很高的夸奖了,那种全都城的安危皆系于他一身的感觉,不要太爽。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种能青史留名的大战没有参与进去,到底还是遗憾。   虽说圣上看咱愁眉苦脸,再次安抚了咱。给咱画了一张大饼,说是下次再有大战让他做主将,就如今李靖那角色。那种他一挥手,各将领命的场景,不要太爽。但对于一个脚踏实地走到今日的人来说,没影的事儿可不敢太过期望。   老候不是个简单人物,从他在大唐的名声直逼程咬金,就能知道他有多不甘寂寞。经过月余时间的琢磨,侯君集想出一个变相参战的方法,他给自己封了个官:后勤总管。   至于这个自封的官位是否跟别人的职位重合,是否从武职跨越到文官,是否给别人带来麻烦,这些都不在老候的考虑的范围。候哥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日后爽那是日后的,他现在需要当下!   有李世民这个天生自带穷酸命的领头人,朝廷能富才怪呢。都说富人有富人的过法,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儿。咱好好安排供给,也能让将士们吃饱。   由于以上的穷因,再加上六路大军本就需要分别供给,负责后勤供给的人真挺忙。就这么着,老候天天跑过去添乱。   “这个不成,这些哪里够吃!我那么多兄弟在外打仗,咋滴你们文官想趁机弄死几个呀?”   老候不止在人家那骂,还在早朝上抹眼泪,看着起居郎抹眼泪。   “我们这些兄弟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出生入死,怎么人走了你们就可劲糟蹋了?瞧瞧都给运的什么补给,连片肉也没有啊啊!!!”都亏他不知道岳飞是谁,不然就不是哭了。   李世民脸憋得通红,没钱是他这个当帝王的没本事,李老板又想起打劫他的小颉利了。一咬牙,从我私库里拿钱,各地卖皂品刚收上来的银钱瞬间空了。   瞧着比他口袋还干净的库房,李总觉得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这还不算完,老候当晚在宵禁后悄悄拎着礼品,上起居郎家做客去了。   据史书记载,从贞观三年持续到贞观四年的这场唐对突厥大战,未来的兵部尚书侯君集虽未参战,但也因有他看顾着后勤才让前方的战士无后顾之忧。   第170章 进入马邑   在现代,距朔州市区二十多公里处,有个叫马邑的自然村。先秦时期,始皇派大将蒙恬于雁门关外北逐匈奴,马邑便是蒙将军当年养马之地,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至汉武帝时期,汉北伐匈奴的大战便由此城而始,著名的‘马邑之谋’也是因地而名。   马邑虽僻在一隅,实为边陲要害。此地民风剽悍,农耕与游牧、汉人与突厥人混杂,也是一个边贸城。几月的赶路时间,李靖一行人已抵达边境,他们下步计划就是秘密进入马邑。   李靖手上的兵并不算多却贵在精,由于边关时常有将领和士兵调遣换防,只要李靖和尉迟敬德这些人不露面,便是突然多出些兵将,突厥人也不会太过在意。   正在马邑留守的小将月余前已收到传信,他早就盼着跟李靖交接后好去寻找老大柴绍。由于李靖带的都是精兵,现在又不是局势紧张的两军交战时,秘密交接在一个夜晚有序的完成。待往来突厥牧民和探子发现马邑出现很多新面孔,也果真当成是正常的换防。   几个月时间的赶路,季节从入冬跨越到近春,早将大家折腾成半个野人。咱是来打仗的,仗还没打呢,肯定不能因进城就摆个宴,但洗个热水澡大吃一顿还是能做得到。   突厥人这几年也是天灾不断,再有颉利带来的**,导致突厥各部落对往来百姓和商队的劫掠不断。李靖接过边城,自然要负责原本守将的职责。进城后隔日,李靖于军帐内召集大家开会。   由于王熙然和周齐都是白身,二人进入大帐后选择末尾案榻坐定。虽如此,却不见他们的神色有任何不自然,亦没被账内满身血气的汉子们吓到。   大家都知道有一少年郎长期居于王县伯家中,此人来自琅琊王氏旁支,其不止与王县伯和墨巨子交好,还跟几个世家家主往来甚密。   世家再精明不过,似王县伯和墨巨子这样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可交好,尤其还是在对方以白身又无才名传出的情况下。如此,只有一条解释,此人自有其独到之处,只是不知他擅长的到底是什么。此人话不多,赶路时又无仗可打,好些人观察他一路也没摸出头绪。   王熙然这人也是蔫坏,他自然早就瞧到有些汉子常观察他,甚至没事就到他身边晃悠,只是每每那时他都故意拿出书品读。活活将汉子们想说的,咱们过两招的话给憋回去了。   李靖也是无奈,这人他并不了解。太子说此人是特意给咱找的帮手,王县伯说此人懂得用新武器,又有以上原因,李靖只能点头答应带上他。   一路观察下来,汉子们换着花样试探他的时候,他每次都是不出一言就能让人主动离开,李靖觉得有点儿意思,预感自己似乎捡到宝了。至于此人到底是废还是宝,亲自出手试探一下就能得知。   李靖一挥手,站立于他身旁的小将开口说道:“我们巡防一日,听边城说,突厥人这几年的劫掠照往常更猖狂。不说颉利可汗,连突利可汗从去年开始也变得猖狂,咱们打不打?”   尉迟敬德面色一黑,嚷嚷道:“突利那小子自贞观元年跟颉利闹掰,三番两次遣人来长安告状,说颉利欺负他,请圣上出兵帮忙。老子瞧不上他,吃奶的娃吗?!再说,咱们那会儿也闹天灾呢,又有先前的盟约在,圣上帮他就是背弃盟约。这小子倒好,看咱们没帮忙,这是报复呢!”   大帐内沉寂片刻,大家都不知道该咋接这话。圣上先跟人家称兄道弟一顿忽悠,人家真有事儿找他又开始当乌龟,不能怪人生气。至于劫掠,突厥与那历史上的匈奴一样,你强他就来俯首称臣,你有危机他就玩命占便宜,都是不能信任的小人民族。   不想接尉迟敬德的话,大家将视线移向李靖。   见此,李靖轻咳一声说道:“王大郎怎么看?”   王熙然跟大家玩了一路游戏,并不准备继续下去,他起身回道:“草民以为,小不忍则乱大谋,若还击过猛许让突厥探子瞧出端倪,从而加强防备力度。”   账内人皆是无奈附和,目前只能隐忍。   正此时,守在账外的士兵疾步走进来,“大将军,李绩将军的亲兵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李绩?!算算时间,他也刚到通漠,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账内人闻言皆惊,李靖赶紧说道:“快快将人带进来!”   怪哉,来人作商户打扮,与他们想象的日夜兼程、满身尘土、跑死几匹马的情况完全不同。那人先对账内众人施礼,而后交代来历,“王县伯的弟子在突厥,他昨日托人传来消息,颉利欲屯兵定襄。如今突厥内部矛盾重重,许是个突袭的好时机。”   尉迟大黑熊瞧着王珏的弟子要立大功,一下就联想到自家那个被拒之门外的笨儿子,他囔囔道:“昨日传来的消息,你怎么今日才来告诉我们?”   “回尉迟将军,我早前同黄郎君到此处,一直未归长安。昨日本想来报,瞧着防卫有变动,我观察一天才确定是李大将军来了。颉利可汗只是欲屯兵,如今还没做呢,我此时来算不得延误军机。”李绩教出来的人也不是肯吃亏的主。   其实尉迟敬德刚才说完就后悔了,他就是跟王珏不对付外加有点小郁闷,跟李绩的亲兵教什么劲。闻言,大黑熊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抱拳来了一礼,算是道歉了。   周齐没忍住,插话问道:“我黄师兄怎么样,他如今可有危险?身体可还好?”   那人闻言一阵犹豫,听墨家商队人说黄郎君面部有烙印,这事儿他只给将军去信时说过。至于黄郎君写回去的信,据说是没提此事的。   没等周齐多问,没等大家研究让谁去探查呢,账外小兵又小跑进来了,“大将军,突利可汗的手下送信来了!”   哟,强盗还敢来送信,多不要脸呀。来来来,快给我们讲讲他说了啥。   能在探讨大事时守帐的小兵都是李靖的亲兵,他一个眼神过去,小兵就知道其意思了。   拿出信开念,“我们可汗与圣上是拜把兄弟,与李靖有同泽之谊,你该对我们多些敬重。新来的小子,哥哥也不欺负你,给你50只羊,赶紧把我们的人放回来。”   忒他娘的嚣张!50只?不是一般抠!大家反应后,又齐齐看向李靖,同泽?!   李靖气得脸涨红,他就想知道,以往突利拿他说过多少事儿!不愿意解释这事情,李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捉了他的人?”   苏定方回道:“昨晚巡防的时候,我遇到一队突厥兵在抢劫商队,大概有三百多人,都给捉回来了。”   他们前日刚到马邑,李靖肯定要派一个能力强的小将去巡防,也方便初步摸清边城情况,苏定方就是这个好人选。由于人一直在外巡防,苏定方都是每早才汇报一次情况,今早直接开会了,故此李靖还不知道那队突厥兵的事情。   “突利欲用50只羊换三百多人,大家觉得如何?”   没等旁人作答,尉迟敬德眼珠一转,看着周齐问道:“小丫头,你觉得如何?”   周齐毫不怯场,她扬着下颌答道:“50只羊的肉跟三百多人的肉比差多少呢,这买卖咱们自然是亏了。”   无语,周小娘子还打算食人肉不成?回忆着坊间对她传闻,好些滚刀汉子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可能真有喜人肉的毛病……   李靖再次看向王熙然,“王大郎觉得,咱们该如何回复?”   王熙然笑道:“先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那价钱必然是可行但旁人又做不得主的,如此拖住他们一阵后再让他们去找突利汇报。这样,他们在这段时间应该不敢再劫掠,起码不会再有那么多动作,咱们也好全力准备突袭的事情。至于突利,他是否要做另一条大鱼,就看他自己的决断了。”   尉迟敬德拍案道:“小子说得不错,我们不嫌鱼多,但是得分拨来!”   账内传出一阵畅快地大笑声,此次圣上派这么些人出来,大家都想立功,典型的僧多粥少。咱们运气好,突利上不上钩先不说,突袭之事若能成,一个大功跑不掉了。   还有人在暗暗观察王熙然,暗道这小子也挺好相处,这不笑眯眯地问啥答啥嘛,咱前些日子想找他说话怎么就没走上前呢。听他的回答皆是言之有物,咱们想不到的事情,他眼珠一转就能出主意,是个人才。这样子的军师型人物,先交好一下,看以后能不能拐带到自己这一队。   而王熙然和周齐则是死盯住李绩的亲兵,生怕人跑了一样。看他那犹豫的样子,其中必然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隐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1章 被动站队   账内人商量着派谁去打探、如何分配任务的时候,周齐一直死盯住李绩的亲兵。果真,待李靖宣布会议结束,那亲兵趁乱就想跑路。周齐像游鱼一般绕过挡在她前面的几个小将,一个箭步上前,拉住那亲兵的衣衫不放。   那亲兵许是想着,衣料的质量不太好,咱硬跑也许能扯坏衣衫成功逃脱。刚想往前使劲,一双鞋子进入视线,怀着不好的猜测抬头一看,王熙然正微笑着站在对面注视他。   今天算是栽了!   将军与黄郎君都嘱咐过不能提伤疤的事情,瞧着周小娘子的脾气也不是一般暴躁,万一让她得知黄郎君面部的伤痕,从而出现意外怎么办。这家伙其实想偏了,他并不知道百家派的药,黄文不让说只是不想被无良师兄们笑话。   此兵能被李绩派出来照顾女婿,必然是衷心又兼之脑筋灵活。他先使用程咬金的特殊技-死猪不怕开水烫,大家自己人,你俩敢对我用刑吗?再用李总的成名技-演戏,黄郎君绝对没事儿,你俩真的想多了!   不说王、周二人如何与那亲兵死磕,咱说说他主子李绩的近况。   李靖猜测的没错,李绩他们昨日抵达了目的地,如今也准备开会呢。王珏之所以选择带李承乾跟着李绩,除了李绩这能有不错的机会得战功,更大原因是源于她对历史的了解以及担忧。   咱们先前说过,李绩这个人十分仗义并且忠诚,当初拿他对李密的态度举过例子。这样一个人,是所有英明帝王的最佳托孤对象。按历史上来说,李世民去世的时候,李治虽说算不上年幼,却十足的不成熟,随便一个老狐狸就能生吞他。   在当时那种情况,李世民先是选择李绩到李治的太子宫中挂职,后又让他成为托孤大臣中的重要角色。帝王嘛,再信任也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李世民对他的信任,侧而也是对李绩人品的肯定。   闹蝗灾的时候,王珏设计扰了李治的名声,却也没害他性命。李总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谁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突然脑抽,觉得自家小儿子出生便带着那么个名声过于可怜,从而再次把他信任的大臣弄到李治的王府中任职。   别人可以,李绩不成。他有实力有头脑并且够忠诚,万一李治小子长大后肖想太子的位子,李绩会非常难做。通常来说,他不会是那个告密的小人,那么事发必然会被牵连。李绩并不止是王珏友人还是黄文岳丈,再说大唐名将也实在不该死在阴谋诡计中。   王珏想着,通过这次出征将李绩打上半个太子标签,省得再有人惦记。为什么是半个,李世民还没死呢,这个时候过于拉拢大臣,不用等李治长大,李承乾就得挨收拾。   言归正传。李绩走进大帐后,并不像李靖那么从容地坐在首位,他还带着太子呢。   李绩与李承乾先推让了一番,李承乾坚持要坐于王珏下首,李绩让了三次,李承乾仍拒绝,如此才作罢。   方才的互动,李承乾彰显了自己的风范,大气、不抢功、不乱指挥、尊师重道。这账内除了几个上层人士,也还有一些中、低级将领在,其中大多数人在出征前只远远看过李承乾。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刷印象值,更待何时?   大家正要入座,王珏对李绩笑道:“承乾虽跟我学习过兵法,上战场却是第一次。好在李将军平日也没少教导他,我这个做老师的才不那么担忧他的安危。”停顿一下,又意有所指地说:“我此次随军出征,只提建议,一切都听李将军安排。”   原本还有人担忧若储君与李将军发生分歧该怎么办,又有一贯爱制造话题的王县伯在,好些人都觉得百家派的加入是强有力的帮助同时也是未知的变数,如今有李承乾和王珏的连番表态,心存担忧的人终于安稳下来。   有些脑筋灵活的则开始顺着王珏的小算计琢磨,太子和王县伯如此给李将军称面子,又有王县伯弟子和李将军的联姻,有些事情不言而喻啊。殿下们还小,如今并未出现储位之争,现在看来很难有人能撼动太子的地位。   李绩是个聪明人,虽不明白在无人争储的情况下,王县伯为何如此行事。但想到圣上对太子的满意以及自身诸多情况,他也就默认了。   瞧着李承乾下首两个小萝卜头,尤其是赶路全程都撅着嘴的房遗爱,李绩再次于内心无奈叹息。眼不见为净,他转过头对众人说道:“据探子回报,突厥人内部松散,他们定未发现咱们。此处并非易于藏身之地,加之咱们是主力军,步兵居多,便是想换地隐藏也无合适的地方。老夫以为,不如趁他们未发觉前,攻击其腹地如何?”   李绩话落,大家都皱眉思索起这个提议。通常来说,他们应该休整几日再考虑出兵,毕竟几个月的赶路让战士们比较疲惫。然而,似大将军所说,高原战能玩的伎俩太少,目前这个突袭机会非常难得。   考虑到若正常对战,突厥人这个马背上的民族要比他们的兵更能打也更了解作战环境,作为副将的张公瑾也在内心也赞同李绩的提议。只是太过冒险,谨慎如他不敢接话。   王珏刚给李绩设完小圈套,如今急需刷好感值。见李绩满面犹豫不决,她赶紧出言献策,“我倒有个好法子,既能减少我方士兵损伤,又能打好突袭战。”   闻言,账内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珏。   王珏开了头后便不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李承乾,准备继续为弟子刷经验值。   李承乾已非当初中二,起码在读过上下册《厚黑学》后,已经将中二本质隐于内里。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他先是颔首展现风度,然后说道:“我们百家派带来两样新武器,其一为黑油,将之洒在地上便可点燃引起大火,轻易无法扑灭。其二为地雷,埋于地下,踩中便会爆破,可将周围五米处的人炸死或重伤。另外,地雷较少,我们没有时间做太多。”   地雷之所以少,是因为王珏内心的矛盾。她并不想这样开启□□时代,她害怕李世民会因利器在手而忍不住连番征战,从而导致虽占领大批地盘,但百姓的生活并不幸福。亦害怕回忆起历史上由□□而始的诸多大杀伤性战役,甚至于往后研究出的核武器。   然而,并不是大唐没有,别处就不会出现,终究无法做到让自然躲过武器的残害。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王珏最终还是决定制造出地雷,全为减少己方将士的伤亡。   王珏已做好欺君的准备,她会告知李世民地雷非常难做,如此才又加上石油做武器。   嘶---   还有这些玩应?!这么危险的东西,跟了咱们一路?!!   综合以往百家派师徒的表现,没有人质疑李承乾话语的真实性,账内很多人都突然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   张公瑾咽了咽口水,“黑油东西可是装在殿下一直派人看守的大桶里?地雷可是在那些带锁的巷子内?如今放在何处,可还安全,可还需要增加守卫?”   李绩赞赏地看了一眼张公瑾,老张问得好!   李承乾傲娇道:“放心吧,由我的亲卫看守,不会有问题。”   想到太子的亲卫队长是李靖的人,李绩聪明地选择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说来,我们只要提前将黑油洒在一处、将地雷埋在那,然后将大批突厥军引过去就可以了?”   李承乾解释道:“那黑油很滑,想来突厥军也不会笨到主动踩上去,得让他们甘愿才行。”   一个小将提议:“不如伪装成商队,被劫掠关押后逃出,于夜晚将黑油洒在账内。”   立刻有人反驳:“他们的人不在少数,万一不好逃呢,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把抢来的东西放在哪,就算提前打探也可能会遇到变数。“   一人开始,接下来讨论声不断:   “或者再让探子去查看地形,有没有合适埋伏的地方,咱们从高处倒油、扔地雷。”   “若有狭长不易走的道路也成,咱们先佯装兵败,将他们引至那处后倒退着倒油。”   “我觉得应该先用黑油,地雷留着以备意外之需。”   “你说的什么话,现在的机会非常难得,当然要在突厥人无防备的时候多招待他们!”   好东西在手,可发挥的方式太多。方才还紧缩眉头的将士们,立刻变得积极起来。从讨论如何设计才能更为稳妥,到发生分歧拍案大吵,再到起身想要动手。瞧着李绩那见多不怪的样子,百家派师徒有些了悟,原来此为常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2章 突袭行动(一)   漠北位于瀚海沙漠群的北部,平均海拔在1500米左右,南边多戈壁。此处早期归匈奴人,如今是突厥人侵略汉族的大后方,李绩他们欲突袭的便是这地方。   昨日商议好突袭策略,他们如今正忙着转移阵地。哪怕李绩带来的是主力军,依然躲不过高原反应,好在有王珏这个开挂的带来大批成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士兵反应比较强烈。   李承乾满面担忧地看着汉子们,弄得一个个兵痞面红耳赤。高原反应多为头痛、呕吐,咱在殿下面前口吐秽物似乎不太好。   房遗爱学着李承乾的样子皱眉、背手,见大师兄一直保持同一姿势愁眉苦脸,他出言建议道:“不若给他们弄点酸辣的吃食?”   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直摇他袖口问道:“老师已经准备药材,为何要吃酸辣?”   预感房遗爱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承乾想将小师妹带离,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拍。   房遗爱:“孕吐吃酸辣的止吐,想来对他们也能管用。”   还好士兵们离此处较远,若让他们听到小二郎的话,得羞得遮面。李承乾拉着两个小的转身离开,内心无奈寻思着,怎么遗爱总对女人家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不是怀孕、来月信就是孕吐……   想到师弟有那么个娘,弄得他俨然成了‘娘子之友’,李承乾决定回去后定要硬着头皮去找卢氏谈谈。   高原反应并不影响计划,毕竟有此症的人只是少数,此次同来的还有好多有对突厥作战经验的老兵。李承乾多为担忧士兵们的身体,怕己方战力减少,更怕他们因此失了性命。就在他们离去的反方向,李绩正带着两个副将挑选此次行动的人选。   ……   漠北除了驻军还有好些平民,这里是突厥人繁衍强大的地方。考虑到此地荒芜,为使突厥军不易绕开黑油,经商议决定安排在夜晚行动。   目标所在并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几个领头正于账中饮酒并进行着每日必经的活动-吐槽颉利。   夜晚的突厥账附近都燃着火把,火光映在往来巡逻之人的脸上,看着那耀眼的火苗、想象着这些火对他们的助力,前来偷袭的唐兵都忍不住兴奋得心跳加速。   领头小将一挥手,身后士兵们灵活地跟在他身后行动。李绩精挑细选的这队人里不止有探子,还有擅长暗杀的能手。他们以各个大帐为掩护,一点点接近一队突厥巡逻兵。   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那队突厥兵的警觉性很差,他们并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巡逻时也学老大进行着每日一吐槽活动。   瞧准他们因聊天而忽略周围的当口,领头小将捉准时机带手下冲了出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们冲出后熟练地开启捂口拧脖技。   两人放风,剩下的人将已死去的突厥兵拉至隐秘处,瞧着他们配合熟练,想来往日没少干这种勾当。他们换上突厥兵的穿着,进入一间平民帐篷,解决掉里面的人后,将死去的突厥兵拖入。   此队人迅速往关押奴隶的地方摸去。虽一路上尽量避免与人相遇,到关押奴隶的地方到底还要露面。与探子的汇报不同,目前情况来看,他们这些人无法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将监狱守卫全部击杀。   做为这种行动的领头人,快、准、狠是标配。他还得够果决,能捉住行动的最佳时机,并且临危不乱,在任何突发状况下有能力带领手下改变方式完成任务。   与手下商议后,领头小将独自向奴隶关押处的一队守卫走去。   “你干什么来?”   “首领想玩人猎,我来拿几个猎物。”   “大晚上的,真是……”不敢继续抱怨,那人赶紧领着手下带来人往关押处去。   如此,顺利调离一半人。   简陋的监狱内关着密密麻麻的人,很多人衣着单薄口出呻。吟,其内更是臭气熏天。这就是突厥人对被掳汉人的做法,其待遇还不如他们圈养的牲畜!   狱兵看奴隶的眼神似物件,他扫了眼狱内情况,爽快地说:“都在这了,你自己挑吧。”   强忍着怒气,领头小将从牢房门前逐个走过,他停在一间牢房前指着内里一个抱膝发抖的人说:“就他,再加上他附近那几个吧。”   话落,一个与被指之人同狱的老妇慌张扑上前,她双手紧握住竖栏流着眼泪大叫:“求你们选我吧,让我去,让我去!”   方才正在平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汉人奴隶们,见来人选中的是那人,亦或多或少露出紧张之态。奴隶们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让负责看管他们的突厥兵察觉出异样来。   就在老妇喊话的当口,埋头抱膝的被指郎君快速起身扑过去,口中念到:“我如今不是你主子,死前能在此处重逢已是缘分,无须为我寻死。”   唐军小将捉住机会插话道:“呵!我们头儿最喜欢这种主仆戏码,加上这个老妇都给我带走!”   虽还有疑惑,但被派来看管奴隶的突厥兵都是最底层者,他们自然不敢跟首领的亲兵呛声,“成,我这就将他们带出来,同您一起给头儿送过去。”   奴隶皆戴着镣铐,就在少年被拉扯着往牢外带的时候,奴隶们再次躁动起来。少年转头,一个眼神就制止住这种骚动。如此,连带着那老妇和原本坐于他身旁的人,都被突厥兵带出后分别推搡着往牢外走。   呜!!!   突厥兵毫无防备下,被身前推搡着的奴隶迅速转身用镣铐勒死了。再瞧那几个奴隶的神色,哪还似之前的萎靡。老妇受了惊吓依然忍住惊呼的**屏住呼吸,她回头瞧见自己身后的突厥兵仍活着,连忙往少年所在的方向跑,“还有一个!”   少年笑着安抚:“不打紧,自己人。”   那扮成突厥兵的小将走到少年身前恭敬拜礼,“末将席君买见过王县伯!”   虚惊一场!   奴隶们见那突厥兵自称末将又果真称呼少年为王县伯,原本因长期虐待而失掉色彩的眼睛再次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这就是大家商议出的计划。考虑到突厥人那有大批被掳掠的汉民,怕他们用这些人在战场上当挡箭牌,亦不愿看着如此多的同胞因战客死他乡。再有汉民奴隶多被要求放牧,他们能做到成功将突厥人的几万牲畜驱赶到已方大营,故此需有人潜入组织奴隶们撤离。   什么时代都一样,若遇到被奴役多年的情况,再坚强的人精神都会出现点问题。人品行的好坏亦不能完全用年龄和种族划分,尤其是涉及到生命时都有自私的一面,比如现代发生过的民众撤离时踩死同胞事件。又有那通常不从自身找原因,而是将自身的不如意化为怨恨他人的情况。绝非胡说八道,这个群体非常广大并且从古流传至今,如今可参考闻名全球的‘中国喷子’。   当时账内为是否要救这些人充满争执,很多有经验的老将都在救援上吃过大亏,想到那些因救援者自私而亡的士兵们,谁也不能骂他们冷血。   如果要救,还要顺便将牲畜也带回,需要一个能力超群的人潜入牢中。这个人首先要有地位,还要有办法搞定不同情况的难民,并能做到不被突厥人发现的情况下将消息有效传达。李绩要留下掌握全局,两个副将在此战中也有重要安排,太子即便去了也没人会相信他能亲来,再说咱死都不可能让他去冒险,最后众人将视线锁向王珏。   其实这个想法也很危险,若王县伯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是再多几倍的难民,也抵不过一个王县伯对大唐的重要性。若是圣上在此处,绝对会极力反对这个提议。思及此,大家又将视线移开了。   谁料,王珏竟主动出言欲担下此任。反复劝说无用后,账内人才开始在这基础上设局。   席君买压力很大,他出来前被无数上官嘱咐过,一切以王县伯的安全为先,若有意外就舍掉难民拉她撤离。方才见到王珏的那一刻,他提着的心才将将放下来。转而又好奇,王珏是如何在短短两日内做到让几千汉民以她为首,甚至在遇到危机时有人第一时间冲出甘愿为她送死。   就在席君买走神这当会儿,王珏已用藏在袖中的小别针打开镣铐,并挨个去给与她同来的唐兵解锁。又有席君买的手下解决完牢房外的突厥人开始往牢内运尸体,那些被打开镣铐的唐兵第一时间换上突厥人的衣服,回到岗位上假装突厥牢兵。   离总计划实施还有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中要保证此处的异常不被人发现,王珏和三个唐兵要将奴隶们的镣铐全部打开并开始撤离,时间只是够用并不充裕。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3章 突袭行动(二)   关押奴隶的地方在这个突厥聚集地的边缘,与那些牲畜左右为邻。讽刺的是,原本作践人的安排,在此时竟成了撤离的帮助。   这些奴隶经过王珏一日的传销式洗脑,此时脑中只剩撤离步骤和‘家国天下’之说。不见争抢,他们有序地等待着唐兵拿钥匙开锁。待打开几个壮年人的镣铐后,王珏干脆带着有开锁技的三人用自带工具行动,让那刚获自由的几人拿钥匙继续开锁,如此速度更快。   再次感谢突厥人的苛待,汉人奴隶多练就了不敢大呼吸、走路无声的技巧。奴隶们常年帮忙驱赶牲畜,与它们已经十分熟悉,如此能做到尽量降低声响撤离。   就在奴隶们全部去除镣铐时,监狱外响起一阵骚乱声,王珏呵的一声笑了:“前方已经开始引起突厥人的注意力,咱们趁现在赶紧离开。就按计划好的步骤撤离,骑在牲畜背上驱赶它们,离此处五里地有唐军接应咱们。”   穿着突厥兵衣服的汉兵在通往监狱的几条路上把风,王珏带着奴隶们迅速往关着牲畜的地方跑去。由于此处乃突厥腹地,几乎从未受到过偷袭,领头的几个都慌了。他们只忙着整兵应战,毕竟不是白日的约战,哪还顾得上拿奴隶做挡箭牌。   为了引开突厥人,先遣部队来的都是骑兵,意图用临近的马蹄踏地声盖过远处牲畜离去发出的声音。事实证明这个想法非常有效,毕竟是夜晚,突厥人的脑袋早被面前的轰响炸晕。少数能仔细听声辨别方位的,也没往奴隶和牲畜方面想,以为唐军在前后围击呢。   王珏垫后,她临走前向反方向望了一眼,那里唐兵正在齐声呼喊:“突厥小子速来受死,爷爷们收尸来了!”此次,又要牺牲多少好儿郎!   马不够用,奴隶们骑在各种牲畜的背上,玩命驱赶着牲畜往随行唐兵指引的方向跑,大部分人还处在恍惚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归大唐。有人已是泪流满面,似乎看到国土在向他们招手……   王珏带奴隶们没走出多远,就遇到房遗爱和武照带着一队身手灵活的士兵等在那。部分士兵加入护送汉民的队伍,部分与王珏和席君买再次返回突厥营,他们要趁乱将黑油倒在突厥人的帐上。   这种小花招只能使一次,就是在突厥人不知黑油的用途时。后跟来的唐兵主要负责运输看守几车黑油,真正行动的是席君买先前带着的人与百家派三人。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兵与将的区别,以及开挂与未开挂的差异了。   席君买牢记各领导指示,听王珏说要负责那些较危险的地方,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谁知王珏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他解释,席君买眼睁睁看着王珏一手一个大桶,两个小家伙双手也能举一个,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那可不是小桶……   王县伯已经用事实证明,咱连两个小家伙都比不过,那就别耽误时间赶紧干活。见王珏已经深入敌营,席君买自觉开始带人负责临近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几声炮仗响,这是暗号。带队偷袭的人是副将高甑生,想来被掳掠来的汉民已经离开,他对士兵打手势,佯装不敌开始退逃。   “头儿,咱们要不要追击?”   “追他娘的,把他们都给我干掉,不然本汗还有什么脸面见其它部落首领?!”   “您三思,兴许有诈呢!”   “休要再说,赶紧带人去追!”领头喝高了又突然被人偷袭,哪还能保持冷静。   高甑生瞧着身后有大股突厥军追来,松出一口气。事实上,即便他们不追也还有别的计划可使,只是没有诱敌上钩做起来容易罢了。   他们往安排好的方向跑,那地方多戈壁,可于广阔的沙漠中将突厥军禁锢。在那处,早有唐兵准备好陷阱等待着。   高甑生带兵来到约定地点,他们并未进入戈壁群,而是往侧面的方向狂奔,而后安静隐藏起来。而戈壁群内也有一队骑兵,他们早前已在入口处各通道洒满黑油,待高甑生离去不一会儿,便开始做奔逃状。如此,追来的突厥军以为那戈壁群里的骑兵队便是他们一路追赶的那队。   难怪要在夜晚行动,够阴险哒~   一个突厥人喊道:“地上好像有什么,马的速度变慢了!”   “不要理会,继续追!就算唐军豁出去用好马来战,我也不信他们能跑过咱们突厥儿郎!”   “没错,定要把那群杂碎都剁了!”   待追赶来的突厥人都进入石阵,高甑生带队迅速返回。他们燃起火把,用力向石阵内投掷。由于只听得王珏的描述并未见到黑油的威力,高甑生谨慎地要求尽可能快速地多投掷火把进去。佯装逃跑的那队也返回,做着同样的事情。   多年后,据参加过此次行动的老兵回忆,那日燃起的火光照亮天际。突厥人与战马在炼狱中嘶号,他们无论怎样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就那么被活活烧死。   石阵内外的两队唐兵只是震撼的看着,突厥人的嘶吼与咒骂被当做对逝去兄弟的祭奠。   突厥营内的人也没能逃脱,由于黑夜,他们并未注意到各大帐上的黑油。也没注意到,骑兵离去后又有步军精兵悄悄靠近。由于突厥人已提高警惕,还有人在整理尸体,步兵起初并不敢靠太近。   此处领头气坏了,他赶紧召集手下开会。至于普通突厥人,除了受伤的去治疗,余下的皆去休息,准备天明后找回场子。   直到快天明,突厥人才完全安静下来,只剩数支在外巡逻的精兵。   此次带步军前来的是李绩,与他带来的人比,那些巡逻兵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不能再等,不然突厥人醒来必然会发现大帐的异常。此时正是人陷入熟睡的时辰,李绩当机立断准备选择出击。   由于突厥人已经有准备,再加上在外巡逻的都是精兵,唐军并不能做到悄无声息消灭对方。果然,看到大批步军来袭,突厥兵第一时间放出信号。   突厥领头一夜未合眼,他正在等待去追击唐军的人回来,时间越久不详的预感越是笼上心头。听到偷袭的预警,他第一时间跳起来欲冲出大帐。然而,神灵并未眷顾他。   他的大帐是重点关注对象,王珏带着弟子在附近藏了一夜,就是等待李绩带人动手时,第一时间解决掉他。   听到预警,正在搓手的房遗爱赶紧拿出弓箭,武照帮他点燃箭支。王珏看着两个弟子配合得当,一支支火箭准确地插在首领大帐。忽的一下燃起大火,席君买和他的手下们见状有些呆滞,黑油的作用超乎他们想象。   大帐很快便倒塌,听着里面的嚎叫声,王珏等人迅速离去。他们需要将内里的大帐点燃,李绩带来的兵则负责外围。   时间紧迫,他们在此处停留很容易被伤及。而且突厥人已得到示警,想来不用一会儿,年轻战力就回从各个帐中出来。待他们看到大帐都被点燃,必然会组织里面的人出来。   由于此处是个大驻地,若想将黑油洒满地绝对不够用,故此只在几个入口处有这样的布置。   见越来越多的突厥人走出大帐,他们赶紧混在其中离去。事实上,李绩弄死那些巡逻兵后就开始在驻地外围转圈撒黑油,只是王珏还未出来,他并不敢进行下一步行动。   突厥驻地内接连传出嘶吼,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出来迎战,那些在外围不停往内。射箭的唐兵也觉得吃力起来。李绩既担忧错过战机又担忧王珏的安危,他已经无数次在心中谴责自己为何脑抽答应这么不靠谱的提议。   就在他想要思考,如果王珏死了该怎么办的时候,人家出来了……   “不是说解决了主账就出来吗,怎么这么久?!”   王珏小声说道:“我们又在里面收拾了一些重要角色……”   席君买全程低头不敢出声,有负将军的嘱托,只是王县伯武力值太高,他想强行拉走实在没办法。   李绩打定主意先解决眼前事,至于某些人,回营再拿出几日时间慢慢喷。   主要等待的人已经出来,李绩一声令下,唐兵迅速点燃外围的黑油。   除了疼痛的嘶号还有愤恨的怒吼。有些突厥人并不在黑油范围内,他们见此情况深知己方以少对多,短时间内等不到支援,他们的结局只能是死。故此发疯似的攻击,意图多带几个唐兵上路。   战争是惨烈的,无论有多大的优势,都免不了伤亡。王珏并未继续站在李绩身旁,她再次带着两个弟子加入战争。与刚才射箭不同,房遗爱跟武照是初次见血,他们忍着呕吐、颤抖着双手艰难参战,好在有王珏看顾才慢慢适应。   由于留在外围的突厥人较少,战争并未持续多久就结束了。最后只剩两个突厥人还未被剿灭,王珏与唐军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与面前人对峙。   那是一对突厥父子,孩子的年龄比房遗爱还要小。父亲被武照捅了肺部,他正艰难地护着孩子站立着。那个孩童一直发抖,他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对生的渴望。   武照拿刀欲上前,房遗爱有些犹豫地拉住她,转头看向王珏,眼中满是挣扎。武照略犹豫,也跟着看向王珏。   就在他们分神的这会儿,那个突厥孩童突然冲向武照,阳光映着他手上的匕首,刺得人眼睛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4章 成长的代价   此战,唐军大胜。   黑油燃起的大火不能轻易扑灭,被围在内里的突厥人忍受着火烧的痛苦。除了直接被烧死的,好些人挣扎着从倒塌的账内爬出来,不幸的是,那些被他接近的人也迅速点燃。   听着里面的嚎叫声,外面的唐军只觉得痛快解恨。李绩并未打算就此离开,因王珏运作得当,不止救出汉民。还带走了所有牲畜。想来此时突厥人已剩不多口粮,领头人死去亦必然会混乱一阵,他很想知道,待他们无粮又无对策时,是要冒火冲出来一战还是食用同胞尸体。   不急,李绩打算一鼓作气,将此处全部端掉再离开。   除了解恨,唐军们也很兴奋,如此大的战功回去后圣上必不会亏待。   大火并不能阻隔气味与声音。到饭时,唐军边大口吃着从突厥人那劫来的牲畜肉,耳边传来内里突厥人对他们的咒骂。而对方也被唐军造饭时传出的香味所吸引,他们剩的粮食不多,被困的这一日无一人吃饱饭。   突厥人寄希望于不知在何处的援军,期待着出去追击唐军的精锐能早点返回。有些明白人觉得精锐部队已经凶多吉少,他们继续被困只会越来越虚弱,不如趁还有力气时出去一战,也许能有机会拼死冲出。再不济,若是有人能逃脱去寻找援军也行。可惜,有话语权的几个都被王珏弄死了,少数有见识的人并不能服众。   人之常情,便是突厥人再狼,若要牺牲自己给他人创造机会,一般人还是不愿意的。谁家没有老小,正是因为对自己同胞了解才不敢去牺牲。   并非胡说,很多突厥人都当年老者是拖累,甚至有人做过拿他们当诱饵去引敌的事情。   所有突厥人都是同一想法:若自己死了,自家老小肯定会没命。原因很简单,从自身考虑,他本人就会用那些无依靠的人当牺牲品。   又是一日,唐军有点儿等烦了。大营中还有被救回的汉民等着感激他们呢,他们最近吃的饭食都是被救回的同胞所烧制,可比军里的火头强。将军也说了,回去后让他们有酒有肉玩三天。那些突厥人,能不能别拖拖拉拉耽误事儿?   比起他们的不耐,突厥人则是度日如年。终于坚持不住,一群年老的突厥人被率先推了出来。很自私也很公平不是吗,每家的年老者都去送死。   此时,火苗已变弱,除了灼伤并不会致命。   没有唐军怜惜那些年老者,他们少有人手上没终结过汉人的性命。   李绩一挥手,弓箭手一齐射箭。   一批批的年老者倒下,一批批又被推搡着扔出来,突厥人就这样以人肉为墙慢慢靠近汉军。想象一下,若没救援汉民,他们如今的待遇便是如此,或者更凄惨。   见突厥人快到眼前,李绩镇定地换下弓箭手。   毫无疑问,又将迎来一场血战。唐军不止要灭掉此处据点,还要防止任何一个突厥人逃脱去报信。   突厥人虽多,好在并非所有突厥人都善战。那些原本被作为士兵培养的人死去后,剩下连武器都没有的人只能束手就擒。   这些俘虏该怎么办?   李绩、王珏与埋伏后回来的高甑生,一起探讨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李绩先开口,“我们没有粮食再养活几万人……”自动忽略刚打劫回来的牲畜,那是战利品,李将军也是个又进无出的主。   高甑生是个粗人,向来很直接:“他们杀我们那么多人,末将看一刀砍了干净。”   二人又看向王珏,以下是心理活动:   李绩:王县伯说过要融合他们或让做为奴隶修路,不会在这会儿想不开吧。   高甑生:王县伯文绉绉的,可别像酸儒一样迂腐。不然,不然什么还没想到……   王珏似看透二人心声,“融合是对于那些依附颉利,并未参战的部落,只为不跟突厥全面开战罢了。至于这些,这里又没旁的部落。”其意不言而喻。   “我就知道王县伯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似怕王珏改变主意一般,高甑生赶紧忙着处理去了。   很快,突厥人的鲜血染红了沙漠。前来帮助造饭的原汉民奴隶们先是叫好,后流着眼泪一声声呼唤着已去远方的名字。那些名字,是死在突厥人刀下的家人、朋友、同胞们……   任谁似刽子手一般连番收割妇孺和手无寸铁者的性命都不会太开怀,哪怕对方是敌人。回到大营整顿两日后,唐军才开始庆功。   而房遗爱自回来便没再踏出房门,他听着账外的欢呼声陷入回忆。   后怕,前一刻还躲在家人身后发抖的突厥小儿,下一刻竟会凶狠挥刀。庆幸,好在他及时用手臂挡住刀子,好在那个孩童并无武艺可言,不然他的同情心可能会害了师妹性命。   抚着手臂上的刀伤处,他又回忆起老师当时的眼神。很复杂,欣慰与遗憾并存。再想到后来的战斗,他因受伤只能在后方看着,他还不如小师妹,至少她受到惊吓后依然跟在老师身旁杀敌。   李承乾走进房遗爱的卧房,将端来的吃食放在榻旁的案上。他早就听说战时发生的事情,见师弟独自躲着不出来便猜到是何原因。留了两日时间给他思考,见他今日仍不出门才忍不住进来。   “人皆有同情心,想来你下次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你瞧,我连战场都没上,岂不是更没用。”自身是个强大的对比,李承乾完美运用自嘲法开解。   房遗爱刚想反驳,看到大师兄嘴角牵起的遗憾笑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连房遗爱都知道,大师兄作为一国储君,他的出征只能是象征意义,若执意要上战场,不是英勇而是任性不顾他人。小二郎对自家人很实诚,他实在说不出‘会有机会’这样的违心话。   外面依旧热闹,师兄弟俩在账内无言吃肉,王珏牵着武照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并未进去。   特别要提房遗爱的弟子马周,他在此战起了大作用。作为混在兵痞中的文人,一个有才华的大唐本土文化人,他留在军营帮张公瑾一起安顿救回的汉民。不止是身体上的拯救,还有心灵上的安慰。   ……   与立了大功的李绩比,另一个李将军依然在跟突厥人扯皮。   据探子回报,颉利确实在调兵,定襄很快会成为一个大驻点。除了兵,同来的自然有很多物资。这个消息太令人兴奋,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让人意识到马邑来了强悍武力。   “再给你们加100只羊,胃口别太大!”   苏定方腻歪地看着突厥来使,怎么翻来覆去总派同一人。吊梢眼、歪歪脖、满口大黄牙,他都看腻歪了这个突厥人的脸。想着大将军的交代,是时候说出最后要求了,“再加100只羊没问题,我还要十匹好马。顶级种马,可别拿旁的忽悠我。”   “你!你欺人太甚!!!”   “行了,你也别嚎。若不让我满意,那些俘虏回头都砍了。”   见苏定方面带血煞,完全没有几日来的儒将特质,突厥来使连忙说道:“我做不得主,要回去问我们可汗。”   “成,再提醒你,可别忽悠我!”   目送着离去的突厥人,苏定方无奈叹息。李靖和尉迟敬德两位将军不方便露面,只能由他来伪装被派守关的新将军。他真不愿意干这轻松活儿,每天闲得都抑郁了。   其实这边的突厥人早就给突利送信去了,正巧带来回信的人与那洽谈者相遇,俩人拿出突利可汗的交代与苏定方要求相互对比,嘿嘿嘿直乐。既然他们要求的没超出可汗底线,那咱就尽管按可汗的主意去办,两相剩下那些自然运作进自家口袋。   苏定方正在院内同周齐练武,没多久就有士兵禀报,方才那个突厥人又回来了!   两人对视,怎么这么快?!   苏定方再次回到大厅,周齐则躲在偏厅偷听。   与方才夹着尾巴离去不同,那人斜着眼走进来,若周齐看到来人姿态肯定会想到欠揍的小二郎。   “我刚才回去想了一下,这种小事我就能做主。这样,咱们立刻交易,我可不想让兄弟在你们的地方继续受苦。”   苏定方喝道:“成,你别使什么花样,不然我连你也一起击杀!”   那人一顿,稳住心神说道:“我们突厥人最讲信誉!”   周齐在偏厅撇嘴,讲信誉个鬼,光他这些日子逛集市就遇到很多突厥骗子。   突厥人走后,苏定方赶紧去跟李靖报告情况。众人一研究,立刻猜出了大概实情。   苏定方特意强调:“我看那突厥人要使手段,咱们得防着点。”   没有将士不爱好马,那十匹马早被人惦记上了。一听苏定方的说辞,尉迟敬德嚷嚷道:“我有一个亲兵善相马,待会儿让他跟你同去。”   周齐也补充道:“老师有教过,我也同去。”   王熙然笑而不语。   想到有好马,李靖和尉迟敬德这些人干脆都在偏厅等着。没一会儿,那个离去的突厥人就返回了。那人很敞亮似的往身后一指,“150只羊和10匹马,赶紧放人!”   “不会违约,我得先检查一下牲畜有没有问题。”   来人嗤笑一声:“疑神疑鬼,尽管查!”   哟,难怪派他来外交。这家伙还会成语呐,听得屋内人直撇嘴。   尉迟敬德的亲兵和周齐一起上前,见周齐这般年岁的也被派来相马,突厥人的神奇更加不屑。   “我们商议一下。”苏定方说完,带着二人进屋。   怕尉迟将军的亲兵未看出不妥,周齐连忙先开口,免得对方失了颜面。那尉迟将军可是跟她老师不对付,咱不招惹。   “马有问题,那些马皆被喂过药,不能生育。”   尉迟敬德刚想扯嗓门骂娘,想到突厥人就在外面,又把话给憋回去了,憋得满脸通红。   王熙然提醒道:“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人应声,对于好马,大家都期待好些日子了。   李靖刚想说话,就被周齐抢了先:“不若也让那些突厥俘虏不能生育?”   周小娘子总是这么语出惊人,好些人现在都没适应。   终于不被抢话的李靖:“咳,还是算了,咱们首要任务是突袭定襄。至于突利,咱们回头再找回场子,到时没准能得到更多。”   大家一琢磨就知道大将军的意思了,所有人皆露出满意的表情,只有周齐面带遗憾。   见苏定方这么久才出来,突厥使者赶紧说道:“怎么样?赶快放人,我们还急着回去呢。”   苏定方露出一个爽快地笑容,好似对战马很满意一般,“这就让人带你去领人。”   突厥使者转过头再次面露不屑,暗道唐人果真没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5章 阴山小道   苏定方仍在厅内装马邑负责人,门外守卫突然进内,“报!李绩将军的亲兵来送信!”   他与身旁的周齐闻言皆一愣,难道定襄之事有变?!   “快将人带进来,再去请大将军他们!”   没一会儿人就到齐了,本以为来人是负责帮黄文传信的那个亲兵,想不到这次来的真是日夜兼程、满身灰尘、跑死几匹马的人。战时就是这样,每有军机来报都让众人提心吊胆,生怕得到的是什么坏消息,尤其李绩还带着李承乾和王珏这两个重要人物。   来人也不拖沓,“我们偷袭了突厥人腹部的一个大聚点,并无突厥人逃脱报信。之后该如何,请大将军下指示。”   李靖闻言大喝:“好!!!”   如果那个据点除掉,突厥人则被唐军几路大军围困,除了山峦没有别的阻碍。屋内人皆知除掉此障碍的重要意义,叫好声、拍巴掌声、鬼叫声接连响起。   待大家抒发完感情,尉迟敬德赶紧拿过地图,将之展开平铺于中央,指着一地说道:“大将军认为此处如何?”   平复心情的众人闻言伸头看去,只见他指着那处正是定襄南边的恶阳岭。   啊呸,谁不知道欲对付颉利此处为关键,好像就你这个善阳人了解地形一样。也挺郁闷的,原本恶阳岭只有一些守卫,颉利过来后竟变成重兵把守,害他们还得重新制定计划,突袭也变得更困难。   见无人搭话,大黑熊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此处易守难攻。”   若不是因咱职位比他低,好些人想爆粗口。三岁的娃子都知道,山战易守难攻……   李靖经常带尉迟敬德出来混,瞧他这样子哪是故意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这家伙是在请战呢。   “此处有重兵,敬德与李绩前后夹击。”李靖说完又指向另一处,“无法做到保密,攻山战颉利定会派人支援。早前突利一直叫着找圣上帮忙打颉利,据探子回报,他俩这几天又打起来了。按理说,突利应该不会出手帮颉利。”   “……这,突利附近的胡人三部呢?”   苏定方话落,王熙然接着说道:“胡人三部与突利联合起来能有十万大军,其余四路军盯着他们防止倒戈,咱们有百家派的新武器,联合李绩将军应该能攻下恶阳岭。待突袭完恶阳岭,定襄城就好办了。”   还没等大家问出关于百家派新武器的话,李绩的亲兵忍不住插嘴将他们前些日的突袭过程讲了一遍。其中跌宕起伏,讲得不比说书人差。   待听到房遗爱用手臂阻刀,周齐拍案而起,急急确认道:“老师真的说没伤到要害?”   那亲兵赶紧回答:“自然,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敢说谎!”   周齐没再询问,而是满面阴郁地囔囔自语:“发什么善心……”   方才听到房遗爱受伤,好多人脑中出现的都是房玄龄暴怒脸。确认房遗爱无事后,想到有几千汉民回归大唐,大家皆激动得目中含泪。   至于百家派的新武器,李绩亲兵叙述得太过玄幻,大家有点儿不敢相信。包括李靖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王熙然和周齐。   “将军们放心,新武器的威力确实了得,我亲眼所见。”王熙然说完,周齐也跟着傲娇点头。   跟李绩一个反应,李靖也赶紧问道:“武器在哪,可还安全,谁在看管?!”   周齐答道:“若特意在一处加强兵力有点儿不打自招的感觉,我怕突厥探子察觉到异常。武器锁在大将军隔壁房间了,主房附近多些守卫想来不会有人怀疑什么。您放心,老师处理过箱子和桶,不会出意外。”   李靖:“……”他这几日居然安枕了,战后得赶紧把这丫头给王县伯送回去。刚才还同情李绩摊上房遗爱,他真是报应了。   苏定方赞扬地看了一眼周齐,新认的妹子果真跟他像一家人,心思缜密。没错,俩人相交这些日子分外合得来,已经认下干亲。剩下人闻言皆无语,想给李靖一个同情的眼神,又实在不敢看他此时的面色。   “便是如此,恶阳岭还没攻下的时候,也许颉利的主军救援就到了呢?”   替坏小孩解围,王熙然的问题转移了李靖注意力,他细思后点头:“没错,若能一战得胜,颉利就算救援也晚了。若失败再战,很有可能拖到颉利的援军到来。”   没打,谁知道啥情况,真不敢拍胸脯说一战就能拿下恶阳岭。出战者是尉迟敬德,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本想说提头来见,想到自家的蠢儿子,又觉得一把年纪可不玩军令状啥滴,还是安稳点好。这不,还没隔几日呢,大黑熊又把脸憋通红。   关于如何突袭定襄,大家在几日间也商量过多次,每次王熙然都只听不说,甚至有几日干脆不见踪影。见他这时候开口,李靖猜测此人终于忍不住要献计了。好些人也暗自吐槽,最讨厌装高深的谋士了,一点儿不知道啥叫痛快。   不怕人说,似诸葛、郭嘉等,不就愿意享受这种快感嘛。假装看不懂兵痞们面上露出的意思,王熙然也伸出手指向地图某处,“大将军认为此处如何?”   小子居然敢模仿咱的动作,尉迟敬德可算不用憋着了,他嚷嚷道:“此处是阴山,你小子是想让谁翻山偷袭?我们打完恶阳岭,偷袭的能走完一半路途不?”   哈哈哈!!!不是咱想嘲笑人,实在是太好笑,装了一路高深,原来王大郎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被人这么嘲笑,王熙然面上也不见恼怒。待笑声消失,他自信地说:“我知道一条小道,无须翻山可直通颉利的中军大营。”   百家派卧底那小子告诉他的?这是大家下意识的反应,想想又觉得不对,若那小子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不可能不提醒李绩的亲兵告知咱。   没想解答众人的疑惑,王熙然继续说道:“不会有错,我这几天去探查过。大将军带来三千飞虎军战力了得,若能从此路奔袭必然杀颉利个措手不及,我与您同去。”   大家闻言皆担心,这次没等尉迟敬德发难,苏定方抢先说:“便是真有那小道,大将军只带三千骑兵过去太冒险。”   就是这个理儿,所有人都怒视王熙然。   又有人小声问道:“姑且不说王大郎如何得知那么隐秘的小道,只问王大郎真去探查过吗?”   是呀,他独自前去怎么能安全回来。这几年突厥连年闹灾再加上颉利苛待,去阴山的路上得遇到多少突厥人,小白脸毫发无伤自己走了个来回?!   “我之武力不比在座各位弱,如此谎言只要过几招就会被拆穿。”   周齐也出言确定:“小道的事情我不知道,王大郎武艺了得我确能肯定。”   兵痞们听后,眼中皆冒小火花。若他也是武人,不可能看不出咱一路的暗示,结果他愣装书生成天抱着一卷书。行,我们试试你有多大本事!   也不管是否在屋内,一个小将跳起来就冲王熙然扑了过去,此举被李靖默认。   接下来的一幕实在超乎众人预料,那小将挺不过三招就败了。人家也是好气度,不见恼怒反而对王熙然抱拳道:“王大郎文武双全,往后还望多指点一二。”   二人寒暄几句再次入座,王熙然又把视线移向李绩。   李靖动心了,如果他成功,没准能提早结束战争。见王熙然一脸势在必得,周齐满眼跃跃欲试,想到他隔壁还放着危险武器,李靖更加盼望赶紧回长安把这俩人还给王县伯。   这条小道是王熙然当初领兵时发现的,可惜就算知道捷径也无战力攻过去。仍记得那时的自己对朝廷多么绝望,如今提出来自是想解了心中遗憾。   王熙然之所以开始不说,是在观察李靖的脾性,试图找到合适的方式说服他。几日下来他也看明白了,李靖是少有的忠诚稳重之人,他亦十分爱惜兵将。只要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不用再劝就能让他如意。   当然,他既然跟出来了,首要还是想立功。咱要求不高,给个爵位别阻婚事就成!   果真,李靖只沉思片刻便说道:“王大郎的提议极好。”没给大家反驳的机会,他转而对旁听小将说道:“你都听明白了吗?回去告诉李绩,半个月后攻山。让他带上所有百家派新武器,我们这边的武器,我会带走大部分。”   听李靖主动提出要带新武器,他的样子也不容人再劝阻,大家便没再出声。   本以为会议就此结束,谁知吃亏的小孩念念不忘,“如果突利不帮颉利,咱们是不是没理由找他了?”她记得房遗爱一路上都在提突厥人的好马,那家伙又受伤难过……   李靖闻言差点儿没仰过去,孩儿哟,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老夫跟突利接触过一段时间,自有妙计对付他,少不了你的好马。”   周齐闻言眉开眼笑,其他人则想到了同泽之说,内里的秘密真让人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6章 孔明灯妙用   尉迟敬德在恶阳岭附近与李绩成功会师,他发现除了李绩外柴绍也来了。别忙着休息,大家来到临时搭建的帐所内互通一下消息。   柴绍先说话,“我接到大将军的指令本想继续留在左翼,但李道宗来信说他跟突利很熟,如今已说服突利和胡人三部不参战,故此我才来此处。考虑到突厥人反复无常,薛万彻仍留在东北方监视突利。李道宗在西、孝杰在东,他们已准备好阻击出逃的突厥人,咱们三方负责攻恶阳岭。”   交代得很清楚,那就这么着吧。突利恨颉利恨得牙痒痒,想来他就算有旁的心思也该在战后,不会在此时跳出来帮颉利。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几支队伍的领头都极有分寸,大家对临时的变动也没说什么。   柴绍没忍住,看向王珏问道:“咱们从长安出来时,圣上定的是大军围攻,考虑到百家派新武器的作用才改变计划。我并非怀疑那武器的杀伤力,只是听李绩亲兵说过使用过程,此时遍地大雪怕是不好使用黑油。要不,再去另外三路军那调点人来?”   怕王珏不高兴,柴绍说得很是小心翼翼。   李绩闻言咧嘴一乐,“此事我早问过王县伯,放心吧,咱们自有妙招!”   见王珏成竹在胸,柴绍也没再多言。先吃顿饱饭继续互通消息,让李绩讲讲新作战方法是什么,也好再次明确一下作战步骤。墨家人也跟柴绍同来,王珏久不见孟襄自然要聊上几句,可惜狼狈三人组少了一奸。而连日萎靡的房遗爱,见到小伙伴墨云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听得李绩详细诉说作战步骤,尉迟敬德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攀爬悬崖?!不行,太危险,我跟你同去。”   王珏没做声,这事儿她已经劝阻一路,李绩依然执意如此。   孟襄接话道:“我也去,我们墨家擅长这个。”   如此,柴绍带大部队正面攻击,李绩他们则从后方攀爬,而王珏自然按她的方法使用新武器。虽李绩再三强调他亲眼看过王珏用此法,只是所有人依然处在惊讶中不可置信,这其中也包括孟襄。   次日,唐军晌午过后才开始行动,大军有序地往恶阳岭方向前行。负责守卫恶阳岭的人是突厥将军执失思力,由于前来的唐军太多,就算已截杀往来的突厥人,依然让那漏网之鱼成功报信。   此时,执失思力亦在准备迎战。恶阳岭是定襄城外唯一的天然屏障,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丢。可汗还在定襄集兵准备给河西增军,他不能让可汗分心,一定要守住这个地方!   让执失思力疑惑的是,唐军走到附近再次安营扎寨,他们并没有立刻行动,看那样子好似只是来游玩一样。   除了支起帐篷,孟襄还带着手下组装一个奇怪的东西。几百米长的高台,这是想干嘛?可惜突厥人没有望远镜,只能隐约看到唐军在远处安营,能做的也只是干着急。没办法,唐军又不傻,不可能跑山脚下安营让咱拿石头砸,只能等待。   说到望远镜,突厥人没有,咱们有呀!临行前,王珏已教导弟子造此物,如今大唐每路军队都配了几十个望远镜。这么个小物件可派上大用场,尤其对负责截杀突厥人的小队来说简直是作弊利器。   这种你知我知的胶着一直持续到进夜,王珏站在新搭起的账外伸出手感受着风,她身后是百家派弟子以及一个个紧张得咽口水的大将们。   “遗爱,你看该何时行动?”   房遗爱听老师问自己的意见,很是紧张,他略思索后说道:“现在!”   “有进步。”王珏夸奖完弟子转过身,“就现在!”   这一天看似闲来无事,其实大家都在焦急等待王珏所说的时机。重点有两个,进夜、风向。   孟襄闻言,赶紧带门下将高台搬出。李承乾也做肃穆状返回他的大帐,片刻后只见四个士兵艰难地抬着一物走过来。那物看上去像是弓。弩,只是比常用的大数倍也重太多,李绩试过都没能开弓。   接下来的一幕让很多人咋舌,只见那需要四个精兵耗力抬的弓。弩,竟被王县伯单手拿起来了。由于□□太大不好行动,王珏拿着它往高台上攀爬的速度很慢。   数百个装着地雷的箱子也被抬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上千孔明灯。微风渐起,房遗爱略紧张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将孔明灯放飞吧。”   没错,王珏的新计划是空袭。用孔明灯运载地雷,待孔明灯飘到恶阳岭上方再用弓。弩射下它,如此地雷便能在突厥军营炸开。   若要执行这个计划当然有难处,首先得能确定风向,别再把孔明灯吹回己方。其次需要夜晚,做那种只透少许光的孔明灯,待突厥人入睡再行动,便是未睡也不好在夜里确认孔明灯的方位。最难的一点,如此远的距离又是夜晚再加之恶阳岭的高度,什么人用什么样的弓。弩才能将孔明灯射下?突厥人都无法看清孔明灯,别说那射箭之人了。   怪道连孟襄都觉得难以置信,若不是李绩再三作保,王珏也是非常人,大家早拍案开骂了。计划很好,却是异想天开,这是大部分人的心声。奈何,王珏有地位,李靖又把副统帅的职位给了李绩,又有太子在那杵着,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有意见也没用。   夜,静得诡谲。随着房遗爱带人放飞孔明灯,一个个孔明灯开始升空、它们随着风往恶阳岭方向飘去。大家都抬着头屏息凝视,数十人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样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尉迟敬德性子急,他见此终于稍安心,忍不住大喝:“好!!!”   第一批灯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再看高架上的王珏,她像豹子一样攀附着,手上的弩已全开。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金属发出嗖地一声,摩擦导致的一抹银光突破天际向上而去,之后再看不到箭支的踪影。接连的嗖嗖声响起,高台下的众人见银光真的是向上而行,又稍许放心。   而后等待的时间虽短,对大家来说却过于漫长。   嘭!嘭!!嘭!!!   爆破声从恶阳岭上传来,众人先是张大嘴巴震惊,紧接着是欢呼叫喊,神了!王县伯神了!!   百家派弟子也是跟着送出一口气,别看他们镇定,因早被老师教导过力以及引力,他们更清楚要做到如今这样有多困难。   往常谁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嫌烦,现在竟成了他们听过最美妙的乐章。仔细听听,节奏似乎不错,越来越多的唐军已经开始跟着嘭嘭的节奏起舞吟唱。   高兴之余,很多人想到李靖,大雪是在他们出兵后才下起来的,不知他那情况怎么样。若新武器不能用,三千骑兵怎么好对付颉利的大军,他们需要速战后赶紧去帮忙。   见王珏放下一支空箭,大家便知时机已到,三位将军开始按计划行动起来。勉强算得上儒将的柴绍,临走前观察了一下深陷地中的箭支,咋咋道:“奶奶滴,厉害的要命哟~”   同一时间,李靖带着苏定方、王熙然、周齐与三千飞虎军昼伏夜行终于到达阴山。   王熙然早已看过他前世死后的历史,自汉末接连几百年的战乱,造成汉民大量锐减。西晋末年使得匈奴、羯、鲜卑等族捉住机会,大举入侵中原。他们不止捕杀汉人,还将汉人充作军粮,使得汉民数量降至千万以下,如此危机几近灭族。   对于一个历经三朝的人,他的心早如华夏大地一样千疮百孔。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即便他再挣扎再算计也无法改变西晋黑暗统治。前世带着遗憾闭眼,没想到上苍会给机会亲战外族,新仇旧恨也该清算一下了。   百年后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王熙然感慨着念出王珏诵过的一首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苏定方听得诗句大声叫好,李靖定定地看着王熙然,见他神色中充斥着感慨、不甘、愤恨,暗道王大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大家总体的感觉是兴奋,王大郎没说谎,果真有条秘密小道。   起初还算顺利,待他们进入小道半日后却遇到大雪封山,李靖赶紧着人去寻找出路。由于奔袭,他们除了新武器只带了少许干粮上路。李靖带着大家啃着冻僵的面饼,焦虑地等待着探路者。   “报,没找到出路。”   “报,没找到出路。”   “报,没找到出路。”   直到入夜,所有的探路者都回来了,结果是没有出路!李靖神色黯然,如果再下雪、如果来路也被封住,他们这些人会命丧于此。不甘心,但只能撤回。还是去与李绩会和全力攻打恶阳岭吧,只是再去定襄时恐怕颉利早跑了,错过多好的机会!   何止是不甘心,王熙然眼圈通红,冻僵的双手握得咔咔响。他的内心在嘶号,为何大唐君臣同心、战力了得,依然无法过这阴山,老天怎能如此戏耍于他!老天为何要保下恶人!!   谁都知道若过不去会错过什么,关外土地辽阔,颉利哪是那么好捉的。苏定方怒诵着《出塞》,一个一个声音跟着加入,三千飞虎军不甘失败的悲声诵唱震响山谷,震得大地摇动、积雪崩溃!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地雷炸响声与悲唱声遥相互勉。   一个飞虎。骑指着远处,激动喊道:“大将军,快看那里,那是路,是路!”   见雪崩露出道路,热泪从李靖的眼眶夺出,“天佑大唐!儿郎们,咱们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7章 卧底发力   随着嘭嘭声响起,惨叫声也接连从恶阳岭上各帐内发出。突厥人哪见过这般利器,有些人还来不及感受地雷的威力就被炸死了。   那些没被地雷关顾的幸运儿,都被强大的轰炸声惊醒,他们虽未被炸死但多少也因爆破时的震荡伤及内脏。执失思力内伤很严重,他手捂心口强忍着呕吐从大帐内走出来。   由于岭上算是安全之地,料想唐军无法攻上来,突厥人的大帐几乎都是临近搭建。如此一来,几百颗地雷落下给突厥大军带来致命伤害。随处可见染满鲜血的倒塌大帐以及满地被炸飞的碎尸,鲜血浸透了白雪,入眼皆是血腥残暴的红。执失思力无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再加上震荡带来的内伤,他直接晕了过去。   “将军!”   “酋长!”   也有少数突厥兵还算健康,他们的住处离主帐较远,算是战斗力较弱的边缘军。这些人见执失思力晕过去,赶紧将他抬给重伤断臂的军医治疗。   突厥人有自己的信仰,他们很相信天罚一说。也有些人想到是唐军搞鬼,但大部分突厥兵遇难后都开始跪地向上苍忏悔。仔细听他们口中的说辞,无一不与杀戮和虐待有关。   与李绩偷袭那次不同,幸运的是突厥副将活了下来。只是那副将虽想到是唐军搞鬼,却不敢在己方这么大损伤下做大变动。如此,他能做的也只是派人去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告知颉利,最好可汗能体谅他们多给些援兵,以及让健康的士兵去防备唐军来袭。剩下的,还要等执失醒来再说。   刚刚死里逃生的突厥兵并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噩梦等待着他们。那副将料想的不错,唐军果真攻来了。   “报!唐军攻来了!看旗子,来者是柴绍!”   副将闻言一惊,柴绍对突厥人来说也是赫赫有名,这家伙守边关的时候没少拿他们突厥人的骸骨盖楼玩。随后又庆幸,好在来的不是李靖那样的人物。希望这些唐兵的最高统领就是柴绍,没准他是新换防过来的,副将这么安慰着自己。   “让所有能动弹的人都去抗敌,咱们不能丢了恶阳岭!”   “是!”   交代完士兵,副将也换上盔甲准备出战。在他走出大帐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上心头。   想象中的恶战竟变得如此轻松,与突厥人相反,唐军则是大喜。所谓一鼓作气,唐兵围观王珏暴强的武力值后,对突厥战空前有信心。他们怀着这样的必胜心态前来攻敌,再加上突厥军已经重创,此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就在副将带领士兵拼死抵抗柴绍的时候,那股不详的预感已经成真,李绩和尉迟敬德用墨家人准备的攀岩利器在无人守卫的情况下,顺利从柴绍所在地背面的陡峭岩壁攀爬到山顶。那些还留在山上的突厥兵皆是受重创者,他们如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李绩保留上次的作风,咱没有多余的粮食更无药救治这些人,除了重要人物赶紧都砍了。没在死前虐待他们,算不算王县伯说的人道主义。   就这样,两路大军以惊人的速度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战况完全呈现一边倒的局势。此战持续到天明时分,唐军顺利占领恶阳岭。   柴绍来到山顶时,好悬没吐出来,血腥味太过浓郁。视觉上来看,地雷的爆炸本就让山顶成了人间炼狱,再有李绩他们到来后的屠杀,整个山顶惨不忍睹。   “啧啧,满地肉泥,这家伙把你们厉害的……”柴绍已经脱离儒将的外衣一去不复返,他这几个时辰里已经啧啧多次,都是对自己人吐槽。   不止柴绍,大家都挺嫌弃这沾满血腥的地方,包括一直嚷嚷着‘都给碎尸’的尉迟敬德。考虑到颉利有可能从另一侧派援军过来,他们还不得不在有优势时尽快占领山顶,方才砍那么爽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除了受伤的人,唐兵们又当起了清洁小能手,待王珏他们上山已过午时。比起得胜后开怀的士兵,将领们则在担忧李靖的处境。然而他们刚经历一次大战,首要任务是将恶阳岭占领,而后给士兵们饱食一顿才好再挑选精兵去定襄。   王珏内心也很担忧,她站在山顶用望远镜向定襄城看去,恰巧发现一个飞骑正往定襄城的方向狂奔,想来定是跑脱的突厥人去跟颉利报信!   饭时,王珏第一个发言,“方才看到定襄城没经战火,李靖将军应该还没行动。另有一飞骑去报信,你们觉得颉利会派援军吗?”   李绩皱眉,“如果报信者在受袭前离开,多半会有援军来支持。如果颉利已经知道咱们攻下此处,也许会全力一战或带着大军迅速离开定襄城,应该不会再打恶阳岭的主意。”   听他这么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尉迟敬德急了,“可不能让他给跑了,咱们吃完饭就去定襄吧,也好赶紧打探一下大将军的下落。”   旁的没敢说,尉迟敬德其实是觉得王熙然不太靠谱,别再把李靖给带丢了。   王珏也是担心他们,只是她也非常了解士兵们此时的疲惫,故此不好直说尽快去定襄城的话,毕竟她不算军中人。   房遗爱跟武照并没进帐内吃饭,他们随意拿了两块干粮便跑到山崖上燃放孔明灯,此时风向正往定襄城。希望王大郎能看到孔明灯,从而得到提示。   别管是怀疑还是惦念,耳根被念叨得发红的王熙然,此时正在定襄城外做探子。由于阴山小道婉转迂回,他们也是今日上午才到定襄城附近。   先是看到一个飞骑叫嚷着入城,王熙然心脏一抖,想来是为汇报恶阳岭被攻之事。他刚想回去汇报,看是否现在就突袭,好为正在攻打恶阳岭的别路大军争取时间,走时抬头却看见从恶阳岭方向飘来的孔明灯。   观察左右,见此处无突厥人欲过来,他赶紧取下背上的弓箭射下一盏孔明灯。取灯后并未急着研究,而是找到一处地方隐藏起来才开始查看。见灯上什么也没有,他灵机一动又赶紧往李靖所在的地方赶。   王熙然回去时李靖他们正在吃饭,除了面饼可算捡了口破锅能煮点热水喝。不顾别人的询问,王熙然取过火折开始炙烤孔明灯的外皮。见那外皮上有字显出,周齐赶紧扔下面饼凑过来。那勉强能看的字迹她认得,正是出自房遗爱之手。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们打胜仗的过程,又提及稍整顿士兵后便会过来帮忙。   三千飞虎。骑强忍着大喝的冲动,既然恶阳岭已攻下,胜利就在眼前了!   李靖下令道:“求援兵的人已经进入定襄城,咱们现在就攻过去,不能给颉利考虑的时间。若他真派出援军,咱们又是两头作战,尽量将剩下的突厥人都围在定襄城。”   “是!”手里拿着面饼的赶紧大咬几口,说着就要起身去牵马。   王熙然内心感叹,李靖不愧是能做行军总管领导几十万人的大将军,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此时,颉利正在府内大骂唐军,他下首是几个胡人、突厥人首领以及备受他重视的赵德言和黄文。   赵德言打断颉利的咒骂,“时间紧急,可汗可有决断?”   “先生说的对,这个时候不能只顾着生气,咱们得想想对策。”见赵德言时刻都一心为他,颉利很满意。他想了一下,复而问道:“先生有什么想法?”   看了看前来求援的人,赵德言说道:“听他的说辞,恶阳岭上几乎战力全失,便是派人过去估计也赶不及了。不知道唐军有多少人,若派的人过少也是白白牺牲,将军何不整军全力一战?”   下首跟随颉利的几个胡人部落首领也纷纷表示赞同,能不赞同嘛,那武器如此可怕,被派过去做援军的很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好些人都想提议逃跑,只是谁都没好意思率先说出口。   颉利看着下首众人问道:“若唐军攻来定襄城,何人可做主帅?何人愿做?”   离颉利较远处的一个汉子闻言起身,“末将愿往!”   没等颉利回答,厅内传来一声嗤笑,发出声音的人是黄文,他嗤笑的对象则是方才的汉子-草原第一猛将阿史那思摩。   听到黄文的笑声,颉利猛然想起崔先生(黄文)前些日子对他说的话:“阿史那思摩醉酒后出言不逊,想来此人对可汗怨念颇深,若他掌管太多兵力怎能让人安枕。”颉利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他也看出阿史那思摩的不逊。   此人对他少敬重,便是再勇猛也不能用,不如从胡人和突厥人中分别选一人出来,这是颉利最后的决定。赵德言和黄文的洗脑本事太强悍,豪爽的颉利被他们弄得似庸碌帝王一样顾虑重重。   黄文听到颉利的安排舒出一口气。他此刻内心非常复杂,虽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颉利确实对他不错,他的内心总是不由升起愧疚。一方面又有些期待,他实在想念中原,想回家了。至于回去后将要面对的各种‘讨伐’,那些以后再想。   可惜了一场好戏没被李晋江看到,不然他笔下必然会出现个似秦桧一样的小人,当然是以他狐狸师兄为原型。   跪坐在颉利侧手的义成公主一直未出言,末了她对赵德言和黄文感激地笑了笑。定襄城原名大利城,是隋文帝杨坚所建。此地对义成公主来说意义非常,这是唯一没被李世民拿回的大隋城池也是她最后一丝复国希望,她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颉利能守住此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8章 定襄定襄   颉利正在从胡人和突厥人中挑选将领,这制衡的把戏还没玩完呢,就有个突厥士兵浑身浴血滚爬进来,“可汗,不好了,唐军攻进城了!”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厅内人皆是一惊,他们还没布战呢!   “城门守卫不在少数,唐军为什么能攻进城?难道有人叛变?赶紧说说情况!”   听到颉利急切吩咐,那个站着直打晃的突厥兵稳了稳身子,嘴唇颤抖着说道:“他们用了妖法,城门连带着城墙都被惊雷炸开了!”   先前那个来报信的士兵说天罚,这个又说有妖法。屋内的各部落首领还算有些见识,他们一琢磨便想到唐军可能握有了不得的武器。   得,甭管是天罚还算妖法或是利器,屋内大部分人听了士兵的汇报后,想法都是:跑!赶紧跑!!马不停蹄地跑!!!   义成公主着急了,她太过了解颉利的为人,看来定襄城会被放弃。以为自己成功收买了崔先生(黄文),她赶紧冲对方使眼色。   黄文会意,他比义成公主还怕颉利跑路呢。   “可汗,有没有可能是谁人里应外合诈骗咱们?就算是什么新武器,也许唐军也无法用太多次呢?”虽没指名道姓,黄文却冲着阿史那思摩的方向瞄了一眼。   阿史那思摩又不傻,再加上有个暴脾气,方才就忍着黄文,现在实在忍无可忍。   “你个汉狗不要冤枉好人,看看你头上的烙印,你就是我突厥人的奴隶!”   这句话正好被黄文用来借题发挥,好拖延时间,“我对可汗的衷心日月可鉴,我当突厥人和胡人皆是兄弟,无时无刻不为大家着想,你们却当我是狗吗?!”   赵德言配合道:“看来无论我们付出多少,皆不能改变血脉带来的偏见。罢了罢了,我也跟可汗请辞吧。”   颉利早就把这二人当成自己的心腹,尤其崔先生加入后跟赵先生合计的种种政策,让他尝到无数甜头,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衷心又有能力的谋士。   “来人,将阿史那思摩给我押下去。”颉利有颗张狂又胆小的心脏,他简单粗暴地用一句话就清理了黄文特意拉开的话题,为的就是赶紧逃跑。   无法,再多言未免太过露痕迹,黄文和赵德言对视后,纷纷说了些感激效忠的话。也不算全无收获,颉利竟为了他们两个奸细主动放弃了草原第一猛将。   义成公主能在草原上拥有一些话语权,并不是靠着亡国公主的身份,而是审时度势以及投其所好。她委身于三代东。突厥首领,为的就是复国的希望,如果丢了定襄城,她这大半辈子的努力还剩什么?!   “想来唐军此次出兵不在少数,可汗撤离也很容易被追上,不如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以她对颉利的了解,劝战只会让对方大怒,不如用个有利他的说法多争取一些兵力来守城。   颉利阴晴不定地看了看义成公主,他似想明白什么,而后面上感动地说道:“委屈你了,你不要跟唐军拼命,拖住他们些时辰后赶紧来寻我。”   二人彼此言语上说的好听,谁都知道对方心里的算计,颉利其实是放弃义成公主了,打算用她来拖延吸引住唐军。没再耽搁时间,颉利赶紧让各部落首领去领兵撤离。   除了义成公主,还有炀帝萧后在突厥,她也未随颉利离开。萧后是有名的美人儿,她被义成公主用来巩固地位,这一生过得太过坎坷波折,她留下的原因也许有很多。可能是活够了,可能是想回中原赌一把。   至于隋齐王暕之子杨正道,他都没敢客气着说留下,就怕义成公主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从义成公主的角度来说,她想复国本没有错,错在无可用的为帝者。比起隋文帝的雄才大略,杨正道算个什么东西!   黄文不得不跟颉利一起离开,时间有限,他冒险在屋内留下暗号,指明颉利撤离的路线。   其实黄文劝颉利时有一点说得没错,谁知道他们能弄出几次惊雷。黄文并未看过地雷和黑油,自然也不知道用途与限制,对自己老师的强大崇拜让他以为新武器无露点。事实上,李靖手中的黑油现在无法用,临时决定突袭也只能做到用地雷炸开城门而已。   没有颉利的大军,义成公主手上的兵虽也不少,却都是颉利挑出的弱者。普通的突厥平民战力一般,又有被突厥平民买进的汉人奴隶见唐军攻来,长久压迫下也是奋起反抗。   如此种种,自炸开城门后一路攻进来,唐军发疯似的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李靖的三千精骑简直是横扫定襄。   待来到城主府外,最卖力的王熙然和周齐二人已经看不出相貌,他们浑身上下都被突厥人的鲜血染红。实在太难受,周齐拉了拉李靖的手臂,“大将军,我想洗澡……”   看着两个被血凝住的人,李靖豪气地说道:“这座大宅已经被咱们围住,待解决完里面的人,先让你们洗个澡!”   周齐闻言抱了抱拳,看那样子只等李靖一声令下便要往里冲。   “别急,想来城主府内定留有军备,谁知道有没有陷阱,比如万箭穿心什么的。”王熙然思维缜密,两辈子加气的夙愿终于实现,如今整个人看来似轻松了很多。   李靖接话道:“老夫也是如此想。”回头对身后骑兵说,“再去取些地雷来,咱们炸一炸再进去。”   周齐急问道:“我黄师兄会不会也在里面,万一伤到他呢?”   王熙然再答:“笨丫头,颉利逃跑能不带上他?”   周齐原本还想问,你咋知道颉利跑了,后来一想他们几乎没什么阻碍就攻到此处,原因太明显。遂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道总给老师丢脸,如果她的头脑也跟武力一样强悍就好了。   嘭嘭!!   原本还在反抗的些许突厥人听到炸鸣声,也呆滞的放弃了反抗。   听到接连惨叫,看着城主府内冒出呛人的烟雾,感觉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李靖一挥手,几个骑兵率先入内查看。   “头儿,您快来看。王大郎说准了,果真是万箭穿心!”   李靖他们闻声入内,只见城主府院中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群弓箭手阵亡。几个骑兵一抖,看看王熙然又瞧瞧地上炸死的那片人,内心感叹够毒的,没准那箭支上还真淬了毒。   “留下一些人在外面将城府围住,余下人跟我搜查府内。”考虑到骑兵不擅长干这个活儿,王熙然跟李靖后头补充道:“也许有暗道或藏身处,敲一敲墙后面是否为空,挪开案榻看下面是否藏有暗门,若实在没有搜查经验,干脆把屋里的东西都挪出来,由我来挨间查看。”   没人说王熙然过于谨慎,李晋江的小说他们都看过,那藏起的幸存者复仇起来多厉害呀,可得小心着些。   还没等展开搜索,众人便看到一个妇人重伤咳血倒在来到院子的通道上,想来她往院中走的路上刚好地雷爆破,因隔了些距离才没立刻身亡。李靖仔细看清那人的面貌后浑身一顿,接着面露复杂之色。   义成公主擦了擦嘴角的血,讽刺地看向李靖,“李靖,你不拜我吗?”   李靖原是隋朝官员,只是跟了李渊后才受到重用。若说是反臣也能算,但杨家对他也确实无恩。见李靖欲拜义成公主,王熙然说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若说正统,第一个做到大一统者是始皇帝。若说臣子,你杨家多年前也是别人的臣子。你还不明白吗,这天下从来都只是百姓的天下。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天下就跟谁姓。”   “胡言乱语,若不是我们大隋,汉人早被五胡吞食干净了!”说完,又是一阵咳血。   这话真的有道理,隋文帝是历史上第二个真正意义上在战乱时完成大一统的人,其综合评价在很多人心中甚至比始皇帝还高。   王熙然叹息道:“可惜他有不肖子孙,将他努力带来的太平弄得乌烟瘴气。隋文帝为百姓带来希望,你却在突厥怂恿颉利掳掠汉民为奴,那些无辜百姓可也对不起你杨家?”   “你…你强词夺理……”   义成公主被王熙然接连打击,她本就重伤在身,这下气得直接吐血身亡。三千飞虎。骑崇拜地看向王熙然,这家话嘴巴能杀人!李靖内心也是感激他,不然以他的身份若擒获义成公主后再杀害,必然会遭到流言蜚语。   不杀还不成,肯定不能将人给圣上送回去,不然圣上将跟李靖遇到同样的难处。以李世民那小心眼的程度,李靖得成天被他穿小鞋。   骑兵们都按王熙然交代的仔细搜索,最后只捉住一些突厥随从以及等在正厅的萧后。李靖撇嘴,这个还好办,萧后不似义成公主一样善弄权术,按圣上的一贯作风估计是要收入后宫的。   还有一要紧事,问过突厥随从后,几个领头又赶紧往黄文和赵德言住过的房间再次查看。正在他们检查之际,从恶阳岭过来的援军到了。   考虑到此处可能有线索,李靖并未让李绩带人去追颉利,主要考虑若分兵后追错地方会减去不少战斗力。   见王珏过来,王熙然和周齐顾不得多说,赶紧把查找留言的事情交接给她,而后俩人分别跑去洗澡了。若真找到线索,他们不得休息就要去追击颉利。   据说,周小娘子活活洗了十桶水,水内才不见血红色。后来此事被用来证明周齐的勇猛,而后亦作为事迹流传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9章 重要一战   王熙然和周齐沐浴出来,看到两位李将军正在整军。周齐许久未见王珏,洗干净后赶紧往她身边蹭,可以用动画效果在她身后加个晃动的小尾巴。   还没等周齐跟王珏说话,房遗爱先凑了过来,“你是不是受伤了,刚才见你浑身是血。”   周齐傲娇地扬起下颌,“那都是别人的血!你那事情我听说了,真给咱百家派丢脸。也别太难过,你不是想要好马嘛,我给你弄来一匹。”   好马?!房遗爱闻言眼睛一亮,“我们找到黄师兄的留言了,现在正准备去追击颉利,我正好骑着好马去!”说完开始左顾右看,似是在寻找周齐口中的好马。   “……马不在这,大将军说要去突利可汗那里取。”   李靖正在附近跟王熙然讲述黄文的留言内容以及出兵安排,周齐和房遗爱的对话一点儿不落入了他的耳。老人家心脏一抖,可不想等房遗爱也过来问马的事情。都没给王熙然留时间和孟襄寒暄,李靖就赶紧带军出发了。   颉利的去处很没新意,他准备退保铁山。问题在于,他打算走哪条路线回去。   由于颉利带的部落混杂,行军速度不会太快,他们完全有能力追上对方。问题是,李靖怕颉利丢下大部队先行一步,遂打算兵分两路。一路按黄文给出的路线快速追击,一路精骑日夜兼程去抄了铁山老巢。   方才的休息时间已经有人到恶阳岭去送信,如今恶阳岭和定襄城分别由张公瑾、尉迟敬德带兵留守,留下的士兵皆是身上带伤或战力偏弱者。   李靖又挑选出三千骑兵,连带着原班人马准备奔袭铁山,剩下的一众大军都由李绩带领追击撤离的突厥军。其中最兴奋的人要数秦琼,恶阳岭战他负责留在军帐中应付突发事件,弄得人家康复后都没好好干一架!   此次行动,无论将军们还是普通士兵,都很谨慎。原因无它,若能一举得胜,咱就可以回家了!   先说李绩,由于带的都是精兵,他们用一日时间就追上撤离的突厥大军。   吊在队伍末尾的突厥士兵见唐军从远处冲过来,吓得赶紧大吼:“唐军追来了,是唐军!”   几个突厥和胡人领头听到叫嚷声也是一慌,草原辽阔,汉人不可能知道他们走什么路撤离,因此也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他们的想法又同步了,妈的,果然有奸细!然后,他们的目光就移向被关在笼子里的阿史那思摩。   古时打仗跟现代约架一样,能带来一众小弟的人大多有头有脸,咱们得先说上几句开场白再打,要不然太降低格调。   原本在队伍前方的一个领头掉转回来,冲着停在千米外的唐军喊道:“我们可汗跟李世民有渭水之盟,你们是要违反盟约吗?李世民果真是个小人!”   李绩回道:“你们先违反盟约进攻河西,现在还有脸提‘盟约’两个字吗?”   秦琼接话:“便是没攻打河西,你们也是常年在边关劫掠我大唐百姓,如今你装什么无辜?”   那人又说:“你们找的应该是颉利可汗吧?我们不是他的部众,你们弄错了赶紧离开!”   ……不要脸了简直,刚才还说他们可汗,这会儿又不承认了,智商太让人捉急。再说,咱是根据黄小子的留信追过来的,可容不得这家伙抵赖。除了无语,脑筋快的人瞬间觉得很失望,颉利果真先跑了。   双方又隔空喊了几句话,待一个墨家门徒打马上前,李绩才结束与脑残的对话。   在突厥人眼中,接下来的发展是这样的:起初很开心,唐军大将与他们首领对话后,真的开始向后撤离了。之后是疑惑,唐军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几个奇怪的木头架子对着他们。最后是悔恨与恍悟,只见唐兵拿起一个黑色圆球物体放在架子上,接着圆球就冲他们飞了过来。大家当然想到此物可能是武器,遂赶紧撤退。然而突厥军太过密集,哪有时间完全跑出地雷波及的范围。待地雷炸开,很多突厥兵临死前终于恍悟,原来这就是‘惊雷’呀!   墨者很了不起,人家知道地雷的作用后,随手就能做出射程不等的操作工具。几枚不同距离的地雷扔过去,突厥人死伤惨重,整齐的列队也被发疯的马儿冲散。   待剩下的地雷用尽,秦琼不等李绩下令就嗷嗷往过冲。也没啥可吩咐,没有利器了,平原战还能咋打?!   突厥人已被吓丢魂,趁他们的小心脏还没安稳,唐军开始全力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哈哈哈,爽!在长安都不能用真家伙捅人,老子终于被放出来了!”这位不知从哪个病院跑出来的患者,非秦琼莫属。   他这么边杀边吼,弄得原本爽快想吼的人都消了音,有个寒碜的例子在那摆着,咱可不能跟他一样丢人。   万对万的大战,便是一方再勇猛也免不了伤亡,这场战争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   整个战场画面十分诡异,除了闷头杀敌的唐军和嘶吼抵抗的突厥人,只剩满嘴垃圾话的秦琼一直满场活跃。王珏在杀敌之余暗自吐槽,秦琼这配置在现代能去混NBA。首先身体条件够,其次垃圾话不重样这点,必然能让他在选秀中十分抢手。   至于阵型啥滴,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咱不稀罕用。之前说了,对唐开战主要是颉利在两个奸细和义成公主的怂恿下,做出的脑抽行为。这些跟他混的部落们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人家就想没事儿去边关打家劫舍干一票,真没想玩这么大。   爆破时死那么多人,几个首领别提多心疼了。咱没想跟你打,打不过俺们可以跑!突厥人就这么连打带跑,唐军也是无奈分拨去追,几万人的混战,两方都打懵了。   还有更精彩的,李道宗、孝杰、薛万彻这三个一直没仗可打的倒霉蛋,等这天已经很久了。他们成日派人从早到晚轮换着去打探消息,为的就是在这场大战中完成阻击的任务,也是借机会赶紧捞军功。   平日探子来报都是大将军那没给消息,突利可汗除了小范围打劫没有大动作,草原上风平浪静不见战事。今日倒好,接连有人来报信。   “报!李绩将军已拿下恶阳岭!”   “报!李靖将军已攻下定襄城!”   “报!咱们主力与突厥主力对上了,突厥大败逃窜,至少几千人往咱们这边来了!”   三人接到同样的消息,反应也很相似。拍案而起,赶紧整军出击。至于突利,恶阳岭和定襄城已经拿下,东。突厥主力又溃不成军,他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有异动。卧槽,咱们终于不用再监视这货了,儿郎们赶紧随我争军功去!   有句话说得好,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听闻黑油的作用后,这些未参战的就准备找机会用用新武器,谁知天公不作美竟下起大雪。李靖当时是因为已经发布命令,故此遇到大雪也不能改变计划。   他们不同,人家的士兵成天铲雪玩,为的就是露出地面好用黑油。现在听闻有大批突厥人向咱的方向逃窜,三个将军很默契地开始指挥士兵撒黑油。   程处默站在王思源身旁,皱眉看着那些正在撒黑油的士兵,“你说突厥人能那么傻嘛,大白天的自己往上面踩?!”   王思源淡定回答:“他们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没准以为是谁撒的秽物呢。只要咱们别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又有大批人在后面猛追,你说他们有时间停下来考虑那是什么、要不要绕过吗?”   嗯,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同样的对话,同样是百家派师兄弟之间,在不同的地方响起。他们来时的分配也很有说法,每拨人中都有个智慧担当。   探子趴在地上耳贴地面,这些能人可以在大军离此地几千米就听到声音。待听得混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就知道逃窜的突厥人来了。趴地的探子一跃而起打了个暗号,大家赶紧开始撤退,只留几人隐藏在附近准备放火。   果真如王思源所说,逃兵们哪会思考地上的是什么脏水,跑路要紧呢。当然,如果他们肯回头看看后面追来的唐军,就知道脚下踩着的东西多么恐怖了。   只见方才还玩命追击的唐军,看到黑油后像见鬼一样赶紧往反方向逃。这些士兵们,就算没亲眼见过黑油威力的也被将军普及过基础知识,这玩意儿只要沾上一点儿就没命!   放火的那几位边抖边意淫,如果此物真有那么大威力,那他们是几人干掉上千呢,这军功太像样了!见黑油处已被大批突厥人踩踏,他们捉紧时机赶紧放火箭。   恐怖的一幕出现,火箭沾到黑油后忽一下引起大火,蹿起的火苗将突厥人淹没,一片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紧跟着响起。见突厥人跳窜着乱跑或滚出大火的范围欲靠地面灭火,放火箭的几个赶紧逃走,若被沾上下场就跟那些呆愣被波及的突厥人一样,死啊!   那些没在黑油范围内也没被波及的突厥人,看到眼前的炼狱几乎吓尿了。他们反应过来后,赶紧再换方向忙乱逃窜。这个时候,前后不远处的两队唐军开始进行围攻。既然来了,将命留下再用魂魄回归自由吧!   三处地方都在上演同样的场景,似程咬金父子这样的武痞,听到人家接连获功早就坐不住了,若不是畏惧军规都得跑去跟李靖他们混。李道宗这样的文化人也憋屈,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一生有到几次呀。如今好了,逮到机会将憋着的怒火与尽头一次都发泄出来了。   再看李绩那边,瞧着突厥人已经快挺不住,房遗爱眼珠一转策马喊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两方人经常用俘虏换物资,这个步骤他们熟悉。想着再抵抗也是丢了性命,不如等可汗来赎人。只要有一人扔下武器,便是接连跟随。房遗爱见状赶紧吩咐士兵们将人都绑起来,突厥人也没反抗,这个步骤依然很熟悉,他们也是这么对俘虏。   房遗爱喊话没人当众反驳,是给王珏和房玄龄面子,但是不代表将军们赞成用俘虏换物资的说法。李靖已经去颉利的老巢了,想要啥咱不会自己抢吗?!   对于房遗爱想做什么,王珏心里也拿不定主意。按说这孩子前些日子刚得了一个大教训,不会又开始闹幺蛾子吧。   唐兵行动很快,收武器、绑人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待绑好俘虏后,又来回移动脑袋看着几个有权发号施令的人。谁知房遗爱竟策马向俘虏方向奔了过去,他对唐兵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都杀了!”   啊?!突厥人发懵后开始怒骂。   “汉狗,你们怎能说话不算数!”   “如此不讲信义,便是汉人都会唾弃你们!”   房遗爱冲他们翻了一个白眼,“你们都死光了,谁知道我对你们做什么?再说,也是前些日子你们突厥人先偷袭我的,看我手臂上还有伤呢。”说完又看向同样有点儿呆滞的唐兵,“赶紧动手呀,我都打饿了。”   见李绩几人皆颔首,唐兵赶紧将叫嚷怒骂的突厥人挨个解决掉。   房遗爱回头呲牙笑,似是觉得终于找回场子一般。前些日子那事儿太让他压抑了,小二郎觉得对突厥人还是都杀掉的好。   王珏回给他一个微笑,口中却说着让小二郎失掉笑容的话,“该不该对突厥人讲信用这点,为师不评价。至于你无官无爵却越过我们几个发号施令,待见到李靖将军,我定会向他如实禀报。”   啥?!见房遗爱张大嘴巴愣在当场,大家心里皆暗爽,熊孩子又挨收拾了。   秦琼跟房遗爱还挺熟的,他安慰道:“你有一颗当将军的心,但是没有那职位,你就把今天的事情铭记在心,好好努力吧。”   很多人闻言颔首,这确是长辈教导晚辈的话,看来秦将军已经发完病了。房遗爱则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要做玄学大师,没想当什么将军……   房遗爱虽然逾越,但他刚才那一下也让李绩对他刮目相看。熊孩子说得没错,只要没外人知道咱不讲信用,骗骗敌人咋了。若再打下去,虽必然获胜,但肯定也会有唐军死去。若能保全将士们的性命,说谎都不是事儿!   见房遗爱有点垂头丧气,李绩破天荒出言给他指了条路,“你已经立了些许功劳,再多击杀点敌人,将功补过不是问题!”   房遗爱闻言眼前一亮,“咱们赶紧去找李靖将军吧!”   第180章 纵横家   李绩那边的战争已结束,李靖在日夜兼程下刚赶到铁山附近。这次做探子的是周齐,她化妆后混进铁山,本想看能不能跟黄文接头。等待两日仍没找到机会,才遗憾出城。   “报告大将军,颉利已经回去了!没等到黄师兄,颉利住所守备太严,我不敢靠近。”周齐提到颉利时眼睛闪闪发光,这可是条大鱼。   “好!咱们休息一下,天明时攻城。”怕颉利趁乱再跑,李靖也不搞夜晚偷袭了。   此次唐对突厥战,地雷、黑油和新法炼钢所制的武器立了大功,若没它们不知要牺牲掉多少汉家好儿郎。听到想象中的爆破声,颉利整个人直发毛,黄文和赵德言则是看到中原大陆在对他们招手,俩人强忍着笑意装作担忧的样子。   “二位先生,咱们如今该怎么办?遣往大唐送信的使者还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颉利算是真怕了,唐人弄得什么惊雷,简直太欺负人了。原本是他想大干一场,如今却接连被人追着打,说多了都是眼泪。   黄文和赵德言默契对视,赵德言皱眉道:“不若派人去跟他们说,咱们已经遣使者去长安。在唐皇没做出反应前,他们应该停止攻击。”   “赵先生的想法虽不错,但唐军此次来人皆不讲道义,想来他们得知咱们遣使去长安,反而会捉紧时间攻击。那些个痞子,到时只说不知此事便成,他们要的可是军功!”这是黄文许久以来第一次反驳赵德言,屋内人都诧异了一下。   俩人都在语言方面颇有才华,如此言语间往来辩驳,完全没给别人再说话的机会。狡猾的文人诡辩起来,能把豪爽的汉子们绕晕。   颉利看着两人有点傻眼,似乎谁说的都很有道理,怎么办?   下首的杨正道插话道:“我觉得二位先生说的都有道理,不若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留下人跟攻城的唐军说清楚。若他们听劝,咱们就等到唐使过来看李世民怎么决定。若不听,咱们也算离开了,日后再细细谋划。”   杨正道这人本事不大,但心思还算细腻,尤其在保命一途上很有经验。黄、赵两人闻言暗恨,看来是不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了。虽然黄文有时觉得自己愧对颉利,但他实在不愿再做一次留暗号然后逃跑的事情。若如此反复下去,想想就可怕…人家还想回去成亲呢……   颉利恍悟,他连忙对左右吩咐道:“先迎战,派人去跟唐军说清楚。赶紧让人挑几匹千里马,若不成,咱们带上精锐走投吐谷浑!”   有了活命法,属下得令赶紧去办。其实好多人心都在骂颉利,没事儿起什么幺蛾子,这不唐军都找理由攻过来了。部众离心,就算颉利不跑,一些首领都会琢磨着脱离颉利跑路。   铁山是颉利的大本营,这里还剩两万突厥正规军,便是唐军战力和装备强于这些人很多,杀起来也实在不容易。除了正规军,光普通百姓就有十多万人,只是他们在战时多半会躲起来。此皆来源于往常的经验,唐人得胜后也会换上新的突厥首领,他们跟谁混都一样过日子。   李靖他们进城后如在定襄城时一样,快速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这时一匹快马迎面跑过来,远远地喊话道:“我们可汗已派遣使者去长安,他欲朝谒唐天子,你们不要再攻了!”见李靖他们似未听到一样,那人又喊道:“你们不等唐天子的旨意,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快停手吧!”   如此反复呐喊,又有大批突厥军跟着喊,确定李靖不是耳背听不到后,那人才恨恨离去。   “可汗,他们果真不听!”宝宝委屈,喉咙都喊哑了。   赵德言借机发挥,赶紧出言责怪黄文,欲如方才一样拖延时间。黄文心领神会,两只黄鹂开始继续鸣翠柳。颉利本就心烦,听着耳边你来我往的嗡嗡争吵,终于怒道:“二位不要再争论,如今先离开此地要紧!”   那个骑兵离开后,李靖预感颉利又要逃遁。咱们这次也是有了经验,他冲左右使了个眼色,苏定方和周齐立刻带着两队骑兵在大家的掩护下往里面冲,王熙然则带人退出城外将整个城包围住。除非你有地道,否则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颉利也是倒霉,他刚才派探子查看过,城外没有埋伏。本打算他也在围墙上开个门走,没想到刚凿完墙,背后就来了唐军。   “掩护可汗离开。”欲跟颉利离开的还有三千精兵,一些人对抗拖延着唐军,另外的跟颉利从破坏的城墙口离开。   周齐和苏定方眼见颉利从眼皮底下溜走,哪里会甘心,他们也将带来的两队人马分兵。一队与突厥兵互相拖延,他俩带着另一队从城墙口追了出去。   见颉利并未走远,而是被王熙然带兵给拦截住,俩人快速打马冲颉利冲了过去。其中周齐的内心还夹杂着愤怒,怪道李绩将军的亲兵不敢说实话,她黄师兄的面上竟有奴隶烙印!愤怒之下,周齐已经完全遗忘去疤药是什么东西……   周齐想以女子身份在大唐混出名头,成为武将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因如此,王珏对她的训练最为严苛。这一路打过来,考虑到不知何时还有下一战,她都是尽量用巧劲杀敌来保存体力。现在不同,明摆着最后一战,最后的敌人近在眼前,又有心中的愤怒,周齐完全狂化了。   周齐将手上的大刀收起来,换上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武器-铁拐,开始野蛮粗暴地对付眼前的敌人。跟颉利逃走的兵将皆骑马,周齐轮着铁拐专门照人脑袋上削,直接一下就是爆头。若遇到有些身手的,就先打人家的马,马腿、马肚子、马头,这三个地方没一个能受得住她一击。   王熙然还好,他早就知道周齐什么样子,看到黄文面上的疤痕就能理解她为什么如此了。苏定方则是有点儿懵,虽平日对战练手中已知周齐武艺不错兼之力量很大,但也是初次见她打爆头战。那浑身沐浴着鲜血和脑浆的形象,让苏定方这种悍将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妹子太凶残了……   城外突厥兵虽不多,但都是精锐。本以为收拾起来比较困难,有周齐在不止增加杀敌速度也激发己方士气。咱这样的汉子怎么能比不上女娃,兄弟们加把劲表现。   颉利仍未放弃,他正在骑兵的掩护中慢慢杀出缺口。此时已在城外,再加上他们的千里马速度了得,还是有机会顺利逃脱。   周齐早已杀红眼,苏定方和王熙然眼尖,他们见突厥人对着一边猛攻,颉利也在慢慢向那边突围,赶紧过去填补空缺。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他们过去时颉利已突围带着几个首领快马狂奔。   接下来,让颉利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备受他信任的两位谋士,突然一齐抽出武器,照着他的马腿砍了下去。   扑通,颉利和战马一齐倒地。   见卧底亲自搞定颉利,王熙然和苏定方毫不犹豫开始追击几个首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那几个逃跑的首领也被突发事件惊住,他们停顿一下后赶紧再跑,却因这一下跟追兵拉近距离。   面对突厥精锐,这次唐军也伤亡不少。城外的战争人数少,再加上可汗被捕、谋士反水带来的打击,突厥人很快就被唐军斩杀干净。   唐军下马靠近颉利,发现他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囔囔自语,显然这些日子的奔逃以及最后受到的心灵刺激,已经让这个草原汉子崩溃。他身旁,是看着他面露复杂之色的赵德言和黄文。   周齐先马后呜呜哭着扑向黄文,“师兄,他们怎么敢给你打奴隶烙印!怎么办,你岳父快来了,他会不会因为这个退亲呐……”   黄文:“……老师有去疤药。”   周齐闻言一顿,眼泪瞬间停住,她不好意思地辩解道:“什么去疤药,老师得专门为你研制祛字药了!”   听周齐喊黄文师兄,那些普通唐军皆是一愣。感情不是反水,原来颉利可汗身边有咱卧底呀,百家派果真出能人。联想到周齐口中的成亲、你岳父,这位是哪个咱也能对上号了。   颉利人崩溃,耳朵没崩,他也猜测出黄文的真实身份。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让人难以忘怀,它成功开启了黄文之后很久时间的倒霉日子,只见颉利突然狂笑着说道:“难怪我被你给骗了,你这人没有真情意,想必也是为前途才去到王珏和李绩身边的吧。你不说李绩背叛李密还假装好人,他早就该被千刀万剐吗?还有南山王珏,一个寡妇整日兴风作浪,可比褒姒之类的还恶毒!”   其实黄文为了扮好崔氏子,能不能骂的人都拿出来骂了,包括李世民。说别人的话更难听,只是颉利都没提起,偏拿出他骂王珏和李绩的话来讲。   若只有周围的这些唐军听到也就罢了,谁都能理解黄文的处境,便是有别的想法也不会多嘴惹事。问题是,李绩他们怕李靖带的人少陷入困战,增援来得太及时太巧合,颉利的话一字不落都被赶来的唐军听到了。   不止李绩来了,之前没捞到多少战功的三队人也想着在铁山捞点好处。他们留下一些人继续看着突利,而后带精兵与李绩会和同来铁山。这次真算得上疲劳赶路,为了赶上这场战争,他们一路上只在食饭期间休息,连晚上都睡不了几个时辰。   原本有些疲惫的程咬金瞬间来了精神头,他好久没兴风作浪了,眼前有个好机会怎能错过,“哈哈哈,李绩看你女婿多爱戴你!”嘴瘾过了,身后的儿子扯他袖子才想起来,那孩儿是自家儿子的师兄。   见王珏和李绩皆微笑着看他,黄文先是鞠躬拜大礼,而后说道:“李靖将军正在城内艰难奋战!”   秦琼眼睛一瞪,“没打完?!没打完你们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去帮忙?”   王熙然回道:“我们刚击杀此处精兵并捉住颉利,正想捆绑他,你们就来了。”   太好了!原本以为又赶晚的人,哪还有心思看人家的热闹,嗷嗷叫着就开始带人往里攻。兵痞们都实在,一群人跟李靖会和后张口都是一个话,“给我们点汤喝,大将军带手下休息去吧。”   李靖对此也理解,那三队确实够倒霉。   最后的战争在大批唐军加入后,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此次杀敌两万,俘虏突厥人十余万。   战后,王珏同大军一齐走进破败的城池,感叹着这个曾经敢叫嚣自称为“七姓大首领,世界七国之主”的民族,终于有机会认清谁才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大家来到原本的可汗府,黄文深知惹了麻烦,借着对此地的了解开始狂献殷勤。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当长辈的多少会有点儿心塞,怎会真生气。黄文独身来此地,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执行任务。李绩这么要面子的人,看着准女婿脸上的烙痕,都开始心疼了。   另一边比较值得大家注意的,是那个据说一直在东。突厥弄潮的赵德言。虽然主动帮忙是好心,这么多年做着无名英雄很令人钦佩,但咱得摸摸底才好给圣上递折子。   李靖作为此次行动的总管,率先出言问道:“我们接到黄文来信,对赵郎君敬佩非常,不知赵郎君从何处来、今后有何打算?”   赵德言端坐着,只回了一句,“身为汉人,我之所做仅为汉民而已,各位无须言敬佩。”   啥也问不出来,正在大家为难之际,他对面的孟襄翻白眼说道:“你们这些嘴炮别怪总挨揍,那年你若不是像现在这般欠揍,我也不能跟你动手。”   赵德言并未被他激怒,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与你的区别,我虽与你有私仇,却因你们商队收集突厥消息而特意放行。不用细算,传递消息之余你们在草原上也没少赚,若没有我,你们能那么顺利吗?都说墨家不喜欠人情,看看该分我多少,待到长安后全拿来。”   墨云隐蔽地捅了一下孟襄,怪他嘴巴太坏害门派破财。除墨家与百家两派早猜到赵德言身份的,其他人也开始了悟,原来这位是纵横家!   好些人想到过年时李世民那望眼欲穿的样子,若给他知道,纵横家早有人为汉人在突厥卧底,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想来,必然会把为汉人想成是为了他。   弄清卧底身份,大家仍未急着去梳洗,全因还有一大事未解决,俘虏怎么办?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向李靖,等待他下决定。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处在某些位置的人必然要有决断并且肯背负。李靖叹息一声,说道:“王县伯说可同化突厥人,然而我们起初尝试只能用少数人,若有问题也容易控制。铁山的十多万平民数量太多,并且那些死去的士兵皆是他们亲人,这样对大唐有敌意的人不适合带回中原。留下他们,他日必成祸害。突厥人繁衍太盛,这是多万人十年间便可成几十万,还是都杀掉吧。”   程咬金说道:“对,还有一些边缘部落被颉利嫌弃没有战斗力,咱们把那些人带回去就成。”想杀也没理由,人家是打杂的,从来不参战。   李绩等人也开始纷纷出言表示赞同,他们如此是为分担责任,一次坑杀这么多人有违天和不说,也实在容易被人攻讦。   随着俘虏们在城外被分批砍杀,从贞观三年末持续到贞观四年的唐对突厥大战终于结束。   义成公主后,杨正道也身亡,又有唐军成功收复定襄城,自此大唐国土再无隋朝阻碍。而突厥,这个起始于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动乱时期的一方霸主,也随着东。突厥的灭亡开始走向衰败。   第181章 各处热闹   将军们带着大唐主力军离开已有数月,这些日子李总也经历了一个复杂的心路历程。起初挺开心,朝堂上走一半鹦哥,应该能消停些时日。然后,没等李总乐呵呢,咱侯哥就开始表演了。   适应了侯君集的上蹿下跳,李总觉得还不错,突然少一半噪音也没想象中的开怀。由于‘总有刁民想害朕’,虽没有人借机造饭,但得了被害妄想症的某人夜里依然睡不踏实,希望门神们赶紧回来。   好在前线各将军总传信回来,虽路途原因导致消息延误,但总体来说李世民对前方作战进度还算了若指掌。待他得知百家派新武器的厉害后,也不像起初那么担心仗会打输了。   又是一日早朝,小内侍冲着文武们,主要是侯君集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世民及一干大臣同看侯君集,见侯哥狂摇头,大家舒出一口气准备回家各找各媳妇、各打各娃。   就在此时,八百里加急嗷嗷奔进长安城。喜事儿,咱得喊一喊:“唐军大胜!唐军大胜!!我们已擒获颉利占领铁山!!!”   这么一路喊过来,整个长安城瞬间沸腾了,老百姓们喜得奔走相告。若此时候谁敢怪咱把鞋给跑丢了,俺们能用鞋底子拍人脸!不管你是谁,信不信圣上肯定帮俺们。   如此喜悦在最近并不是第一次,前两次打胜仗都有人回长安禀报,那时虽喜悦却还担忧往后出变故,无论是朝堂文武还是普通百姓,几月来都是喜悦与忧心并存。不说整个长安,整个大唐道观、寺庙在半年来香火都特别旺盛,百姓们只能靠这种方法来为远方的将士帮忙。   现在可不同了,没听来人说连颉利可汗也给捉住了嘛,战争结束了!家里有人参战的开始盼归,又怕大部队归来后得到的不是好消息,很纠结。家里无人参战的完全沉浸在喜悦中,尤其是大唐各地的好事儿分子,那些能搅和的人走了半年,他们无热闹可看,早寂寞了!   特殊时期,八百里加急的士兵可以一路骑进皇宫。刚走到宫门口准备回家的大臣们,突遇古代交通事故。一匹飞马,风驰电掣迎面而来。这个时候急刹马(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时间给马上那位选择该撞谁不撞谁,干脆一闭眼睛冲过去得了。   能被派出来干着活的都是机灵人,他也没只冲,而是边冲边喊:“唐军歼灭东。突厥所有主力军,唐军大胜!!!”   大臣们突遭马祸(车祸),哪有时间反应。被冲击到的人站不稳,皆向侧面倒去。侧面人挺不住的再倒,就这么以战马冲过的位置为中心,左右两侧躺倒一片。没招,主要往外走的都是文官,剩下那几个武馆虾米都跟着侯君集每日活动去了。   大臣们头晕眼花爬起来,那士兵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水囊在快马奔驰中从他怀中掉落砸在地上。站起的一个大臣晃悠悠过去一闻,嘿,酒味儿!   先别管奔驰马主酒驾肇事,没听马上的害人精喊的什么嘛,大胜!赶紧再回大殿去,战后该咱们上场了。   文官们返回大殿的时候,发现圣上和剩下的几个武痞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听士兵讲着大军征战过程。瞧着李世民那张嘿嘿脸,兵痞们拍巴掌叫好的样子,以及那士兵毫无肇事者该有的态度,差点儿没把老大爷们鼻子气歪了。   一齐听完士兵的讲述,连后来的文官也不免跟着激动叫好。不提方才的丢人事儿,武将在外打仗,咱文官也没闲着。既然战争胜利,咱来将这些日子商讨的战后安排讲讲。   房玄龄率先出列,“圣上,微臣们商讨过,若直接将突厥人带进内陆未免太过危险。想来那些被拐去草原的汉民已习惯关外生活,还些人回到中原也无土地,不若分给愿意留下的人房屋牲畜,让那些人与突厥人混居可好?”   挺有道理,李世民问道:“如何管理?”   杜如晦接话:“不若效仿西汉设都护府?王县伯所说的一系列计划,在那里实验。”   照他们这说法,是打算直接开疆扩土,接管原东。突厥的势力范围,顺便监视突利和夷男。问题是,仗打赢了,没动手帮助颉利的那两位还等着拿好处呢。照如今打算,还真没什么能给的。   见李世民犹豫,大家都能理解,似他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好意思总出尔反尔。   长孙无忌站出,“圣上,咱们有利器,三种利器!”   孔颖达这个学究居然也跟着凑热闹,“圣上,当政者若能造福百姓,何惧人言?!”老孔这次太斩钉截铁了。   魏征接话:“也没说过给他们什么好处,意思意思得了。”   好久没被大家如此肯定了,李总终于压抑不住内里的婊性,击掌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有利器有文武有热血百姓,有何畏惧!赶紧商量一下谁去接管,好让将士们早日归家。”   成了!接下来便是多方争权,确定好人选后赶紧过去交接。本来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什么可争,只是若王县伯的说法实现,这个不用武力吃掉一族的方法必然在史书上重点记载,去完成的人肯定少不了功绩。再则,那什么用草原特产换黄金,咱得临近看着。   下朝后,李世民第一时间来到长孙皇后寝宫,“观音婢,老天太眷顾朕了!”巴拉巴拉巴拉,最后不忘感慨一句,“朕召百家出世,本以为没出现的不打算来或已失去继承者,没想到纵横家那个赵德言竟为朕深入虎穴,好啊!”你看,李总的反应咱一点儿没想象错。   老大爷离开大殿后谨慎地往宫门口走,可别再来个飞马。由于方才争抢的太过激烈,似乎把什么事儿给忘记了……   被忘记的事儿,不,应该说被忘记的人,此刻已到达铁山。唐俭和安修仁带人风餐露宿,得令后第一时间往铁山赶,就怕误了事儿。结果,眼前看到的一切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颉利的老本营往来皆是洋溢着笑容的汉军和汉民,俩人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没瞧到一个突厥人。实在不对劲儿,唐俭拉过一个唐兵问道:“颉利可汗在何处?”   方才还带笑容的唐兵瞬间拉下脸,“我看你也是汉人,问颉利干什么?不管你想干嘛都别指望,他如今已是圣上俘虏。”   安修仁一把捉住士兵手臂,“咱们赢了?!”   士兵翻白眼,指着四周让他们瞧,“不是废话嘛,你看往来可还有突厥人?你们是打哪来的商队,战况都不知道就敢乱跑?”   唐俭与安修仁对视,看着对方劳顿的样子似照镜子一般,实在没好意思当场说出身份。俩人有点儿傻眼,话说颉利逃回铁山的路上,让突厥使者快马到长安求和。由于路途太远,朝廷还并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大家就商量着出俩人当使者假装同意和谈来为李靖他们争取时间。于是,这俩人就来了。   结果呢,拼命赶过来发现完全无发挥的地方,战争已经结束了。此二人的心情十分复杂,失去一次为民族出力、名留史书的机会。但是,也躲过一次大危机,他们是做好赴死的准备过来的。若要稳住颉利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唐俭够格。稳住颉利后,唐军自然要突袭,在突厥人手上的他们很可能被迁怒丧命。   历史上,李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袭的颉利牙帐,完全没顾及唐俭的死活。结多大仇,都没说救援一下直接拿咱当死人用了,要不是命大自己跑出肯定得丢命,唐俭为此恨了李靖一辈子。   咳,如今这些相爱相杀的剧情当然不会再出现,说说眼下。   既然战争已经胜利,咱们去找大将军他们了解一下情况,顺便混点饭吃,总不能露宿街头吧。俩人一路走着也观察着百姓们的情况,这时候方才的唐兵再次从他们身旁经过,唐俭一把就将人给拉住了,“小兄弟,你这来来回回运什么呢?”   又得了一个白眼,士兵说道:“咱们胜了自然要把战利品收一收,大将军说了,日用品都整理后发给百姓,其余的带回去充国库,你别肖想!”   唐俭拉住欲发火的安修仁,继续问道:“我看你推车上装的都是突厥平民的用品,这些东西怎么成了战利品?”   “无主之物都是战利品,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们这些奸商怎知节俭。这些东西,分给百姓正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别说百姓,就是咱圣上也不富裕……”   唐俭捉住重点,“无主之物?”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还要赶回去吃饭呢。突厥人都死没了,可不就是无主之物,还不懂吗?!”   唐俭咽了咽口水,“死没了?百姓也死没了?”   “我说你到底是哪边的人,突厥人都死了你很难过吗?我跟你说,我们攻进来的时候,所有突厥人都参战了。所有,听懂了吗,所以都死了。”士兵说完没再理他俩,推着小车加快步伐往传来饭香的地方走去。   安修仁眼疾手快扶住眩晕的唐俭,他也想晕一晕。什么都参战了,完全不可能。李靖够狠的,竟然连平民也给杀了,怪道此处都是汉人呢。   俩人再次对视,厚脸皮加快步伐跟在方才离去的士兵身后,以他们对那些将领的了解,必会与士兵们一同用餐。谁知那士兵竟若有所觉回过头来,“你们还跟着我干什么?”   卧槽,一路受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到地儿连个晚集都没赶上,还要连番受个小兵奚落,委屈死了。低头瞅瞅自己这队人的商人打扮,唐俭强忍住怒气说道:“咱们刚好同路。”   那兵嗤笑一声没再说话,转过头去继续加速前行。   刚进露天大营就有人同那士兵说话,“哟,薛礼,怎么还带个商队回来?”   “我可不认识他们,这些人是过来找突厥人的。方才我说突厥人都死没了,他俩那脸色跟死了爹一样难看,我看他们保不准是给突厥人当探子的!”   哈哈哈哈,一阵爆笑。好瞧热闹的程咬金闻声走过来,“咋了咋了,谁把突厥人当爹了?”顺着士兵们的手指看过去,程咬金也是一阵爆笑,“仗都打完了,你俩干啥来了?看着打扮,做买卖来了?”   唐俭忍无可忍,“程咬金,你给我闭嘴,带我去见大将军!”   程咬金完全不在意他的怒气,抬起手向他身后一指,“喏,都来了。”   太子在前,除了程咬金外的主要人物一齐走进来,他们看见做商人打扮的两人也是一愣。   李承乾微笑道:“这么快就收到奏报了?你们是来宣旨的吗?”   百分之百重创,程咬金再次无耻爆笑。   储君不知道情况,咱不能迁怒人,忍!唐俭忍着怒气,当场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为啥当场说,不想被围观的士兵们误会来意。   哦,众人听后恍悟。联想到若按计划行事,他们可能遇到的危险,李靖难得也开口说话,“到关键时刻方知谁是舍身为国之人,你二人的选择实在令人钦佩。”   心里舒坦了,两人也直抱拳说不敢。   薛礼正躲在程咬金身后,他听后赶紧站出来道:“小的方才失言,二位见谅。”   见他颇为桀骜又举止有度,程咬金好奇问道:“你小子叫什么,哪人?”   “我叫薛礼,字仁贵,出自河东薛氏。”   “河东薛氏,能从士兵做起,老子高看你一眼。”程咬金说完意有所指看向唐俭二人,“若谁敢找你麻烦,尽管来寻我。”   大家无言,唐俭和安修仁哪里会那么小心眼。   听到薛仁贵说出自己身份时,那几个上层人士都隐晦对视。杀了十多万突厥人后,由一士兵口传出,“咱们进铁山时所有突厥人皆抵抗,所以才全部屠戮。”其余士兵皆言是。   倒不会欺骗李世民,只是需要一个对大众的好说法罢了,毕竟能不背个坏名声最好。河东薛氏也是大族,这个小兵一看就是偷跑出来,有点儿意思。   说话间,开始上饭。唐俭和安修仁带人赶路过来早饿了,一点儿没客气,坐那也跟着等饭。待看到端上来的大锅肉食,方才还有些郁闷的唐、安二人一下乐了。若蹦跶半年的侯君集知道他兄弟们整日什么伙食,不知要作何感想。   吃饭的时候,秦琼将战争过程讲述一遍。唐俭听了,方知他们为何如此行事。再联想到留在长安的官员们早就商议好的新决定,唐俭又乐了。反正他不在,争地盘跟他无关。不知那前来都护府上任的人,看到此处场景会如何表情。   挺开心。   两方互通完消息,只等圣上着人来接管此处方好归家。唐俭来了分担去马周好大压力,李靖将规整战利品的事情都交给他管了,这孩儿成日累得跟汪汪一样还要接受他老师的不定时骚扰,实在不容易。   等待的时候也没闲着,突利可汗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不看着唐军胜利,他想要定襄城。唐俭他们也听说了战马的事情,所谓见者有份,突利被好些人惦记呢。   从来没受到过这么热情的款待,突利可汗见唐军从上到下包括太子都来陪他吃席,突觉贝儿有面子。几碗酒下肚,李靖说道:“我此次是来打仗,不然早去看望你了。战利品都要上交,哥哥没什么可送你,路过马邑时下面送我十匹好马,都送你了!”   突利也知道李靖死心眼,战利品肯定不会拿,见他出手不凡连忙回道:“哥哥仗义,没枉费我当初给你……”   李靖打断,“喝酒喝酒!”   越是这样大家越好奇,李靖跟突利到底什么关系呢。若说关系好,李靖也不可能坑颉利。若说不好,瞧俩人称兄道弟的样子就腻歪。   突利过来索要城池只是让李靖他们帮忙传话,并没指望他们能做主。一顿饭吃饱喝足后,李靖热情地带着突利去看欲送他的好马。   “兄弟你瞧,都给你留着呢,那些小子眼热好久咱都没给。”   “还是哥哥想着我,没枉费我当年……”   李靖再次打断,“你满意就好!”   突利刚想说满意,结果一下看出马的不对劲来。他皱眉后怒喝道:“哪个王八羔子给你的马,这些马有毛病。若不是了解哥哥为人,我都得以为你想坑我!”   大家闻言皆怒,李靖更是立起眉毛说道:“你可看准了?”   “我是谁,连马都不会看了?”   程咬金大骂,“居然敢骗爷爷们,让我知道定要剁了那小子!”   突利晃晃着说道:“我送哥哥好马,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好马。”说完,伸出两根手指。   秦琼闻言热情抱住突利,“还是可汗爽快,出手就是二十匹,我们这些人足够分了。”   李承乾也说道:“中原少马,一直听父皇说突利可汗的部落有草原上最好的战马,没想到能有幸得你相赠。”   突利本来想说两匹,见储君都如此捧他,又把到嘴边欲纠正的话给咽回去了。咱还想让他们帮忙传达消息呢,若这些人收了好处能说些好话,二十匹好马算什么!想通了,突利再次露出笑脸与大家畅聊,他一共在铁山停留十日才回去。   第182章 很多内容   嘿嘿,嘿嘿嘿……   自从踏上归途,这种猥琐的笑声经常从队伍中传出。没办法,可乐的事情太多。以几个将军为首,瞧瞧他们胯。下的宝马,都是往日难寻的精良种马。骑在马背上回忆着突利可汗的脸色,那叫一个爽。   突利也是个倒霉孩子,第二天醒酒后立刻反应出李靖送他的马从何而来,当时懊恼的呀,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想到有求于人还不能反悔,他在强盗窝做客十多日没少出血。   再回忆圣上派来宣旨和接手颉利地盘的那几个,他们听说只剩几个突厥小部落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表情不要太精彩。别以为咱不知道,当晚就有人派随从快马去长安告状。不知道是谁的人并不要紧,回去看看谁跳出来找茬就明了了,无论是谁俺们都不怕!   士兵们也高兴,这一趟下来比往常打好几年的军功都多。按人头来算,他们前前后后灭了近二十万突厥人。按其它功劳算,别人打仗耗财,俺们搜刮的财宝反而让朝廷赚了。   今日夜里,嘿嘿声尤甚。各帐篷中传出的呓语夹杂着各种渗人的笑,连鬼路过都得给吓出个好歹来。无它,全因他们明日就能到达长安。   有些事情非常让人纠结,比如说咱们该以什么形象重新出现。通常来说,这个造型设计应该能让看到他们的人,从形象上就直观感受出他们此行的不易。然而战争的残酷似乎不用特意强调,咱们是不是打扮得英挺些比较好,好些没成亲的士兵都想着借此露露脸。   如此导致次日清晨河边人满为患,大家都忙着梳妆打扮。王珏一边在树荫下乘凉,一边瞧着程咬金教打扮好的士兵们怎么走位。   “你们跟我老程不同,我的脸从哪个角度看都很俊俏。你们若想让迎接大军的娘子们相中,得找窍门。”看士兵们听得聚精会神,老程满意的点点头。他指着李靖说道:“看到没有,比如大将军是个美娘子,我从他身旁路过,你们看好我的姿态。”   程咬金边走边说:“虽然我的脸从哪个角度看都好,但最俊美的是斜侧面,看好我的动作。”   李靖听程咬金说美娘子的时候就想转身走人,但看着士兵们真的相信老程又目露希望,到底没忍心让这些浴血汉子们失望。突厥连年骚扰,好些兵多年未归家,个人问题自然无法解决,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程咬金用慢动作走着,士兵们来到李靖附近观看。老程也是神了,无论是迎面走来还是最后的回首,从李靖的角度看过去真的一直是斜侧脸。   “程将军,您再演示一遍侧脸吧!”   “程将军,俺娘说我后脑勺长得有福气,只露后脑勺会不会让人记不住呀。”   程咬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露脸,见大家如此捧场,他将多种角度全方位演示一遍,直到李靖忍无可忍喊出启程。   给王珏笑得,走位什么的她不懂,程咬金这手用来抢戏倒挺合适。笑过又是叹息与心疼,她跟李靖的想法一样,这些年将士们辛苦了。这些还算好,已经化成黄土的别说媳妇,跟家人也是天人永隔了。   不想这些让人伤怀的事情,待会儿跟圣上提提有关军婚的二三事。据说自制定大唐新婚姻法后,圣上与有关部门的官员们惯爱给人做媒,这事情他们应该能愿意接手。   听说要启程,不远处的房遗爱有些意犹未尽,他正在教导骑兵们什么是盛装舞步。   李世民最近都在掰着手指算日子,他迫不及待想要享受胜利的喜悦。另外他也想儿子了,从边关送回的书信中得知,儿子虽先前在后方安抚士兵,但最后的两次突袭任务都跟着大军行动,可别给伤着。   这不,李总一早就带大臣们在城门口等候,他身后是一溜儿女。除了他们,好事的长安百姓来得更早。仔细看,人群中能找到很多人的家眷,似柴令武之流竟比先前稳重了。另有南山书生和留守的墨派门徒,好不热闹!   “来了来了,大军来了!!”   经程咬金和房遗爱的晨间教学,好多士兵找到窍门。知道他们的小想法,前头骑马的几个将军都故意放慢速度,似上次赈灾归来时一样又有了走红毯的感觉。   房小郎说了,骑手需与马融为一体,要有韵律的展现出力与美。别说,骑兵们本身骑术高超,稍微有点儿领悟力的都做得不错。近万骑兵表演起来,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和观赏性。   步兵也不甘示弱,他们在整齐列队的基础上,按照程咬金的教导狂展示。弄得好多未嫁小娘子都懵了,为什么她们无论怎么移动位置欲看清人,看到的总是那人同个角度的面容。   李世民看着迎面行来的大军充满自豪感,瞧他们的样子竟像是为了见朕特意排练过,真是衷心的好儿郎。半年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有安全感,那些想造反的见到眼前场景都得吓破胆。   快到李世民面前的时候,哪怕骑兵们再意犹未尽也得下马行走。   李靖带头,“圣上,我等幸不辱命!”说完大拜,身后跟着拜倒一片。想想人数,得多壮观。   “好!好呀!!”李世民哽咽着转过身去悄悄摸眼泪,在场众人无论文武还是百姓都开始悄然抹泪。   犹记得武德九年的时候,颉利险些攻到长安。那时的他们内心恐惧,那时的圣上犹如斗拜的公鸡灰溜溜返回,把国库都搬给人家了。再看现在,步兵们拉着的据说都是战利品,咱们头次打仗赚着钱了。   往事不堪回首就别回首,咱们大唐已今非昔比,往后都是好日子。   哭完,李世民的目光从一个个出征官员的脸上移过,数人呢,可别少了谁。最后看向李承乾,“你不愧为朕的长子,想当年朕随上皇出征时也如你这般年龄。”   这句夸赞必然会传满大唐,李承乾的地位也会因此更加稳固。其实不用李世民说,李承乾能主动要求出征,一路走来也是与将士们同吃同战,他在百姓心中早已是未来帝王的不二人选。   “听闻有二位贤者身入虎穴卧底,快上前来给朕瞧瞧!”   二人上前拜礼,李世民先照着黄文的肩膀拍了拍,“你是王县伯的爱徒,亦总能听承乾提起你。朕闻得你当初参加百家派入门考试的方式,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以后好好为百姓做事!”前程有了。   又看向赵德言,这次先拜了一礼,“在朕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竟为朕和大唐做了那么多事情,实在令人感动。朕召百家出世,难怪你迟迟不来,苦了你了!”   赵德言回道:“隋末战乱,草民无力只能从突厥人入手。这么些年,好多次都觉得希望渺茫,直到圣上登基让我看到希望。”   俩人默默对视,似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   除了不明原因的人,那些同赵德言一路走来的人有点儿傻眼。那个张口闭口为百姓的人哪去了,眼前这个拥有媚上特殊技的人是谁!   孟襄轻嗤一声,“早说你们让他给骗了,嘴炮们惯会媚上,美其名曰不结党营私。”   夸完未见过的功臣,再次看向自己的铁杆武将们,嘴巴张合了两下,李世民的眼泪又下来了。   程咬金呜呜道:“圣上啥也不用说,俺们心里都懂!”   连李靖这样不擅表达感情的,眼圈都红了。李承乾的弟弟妹妹们都往他身边蹭,没有大兄挡着,他们半年来没少受摧残。   真啥也没说,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动作,李世民对着所有出征将士作长揖。此时已是六月,烈日照耀下他竟挺了一炷香时间才直起身子。见圣上如此,百姓们皆含泪大拜,将士们回拜。没有过多的言语,长安城外只剩一片苦尽甘来的哭声。   大家哭够了,开始进城往皇宫方向走。走一半的时候,李世民似才想起什么,回头说道:“怎么绑着颉利可汗,鸿胪寺的人快带来客去休息。”看咱多大度,李总装作没看到百姓们对颉利露出的不满神情。   颉利可汗似还未从背叛中走出来,也还没准备好面对如今的境遇,他只如行尸走肉般任人摆动。黄文和赵德言看着颉利的背影无言,最后只能叹息着跟大家进入皇宫。   论功行赏的时候到了,李世民冲小内侍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圣旨被拿出。这次都是不可抹煞的大功劳,再加上所获战利品颇丰,李总无论是在爵位还是钱财上都没小气。   不出所料,王珏的爵位也从开国县伯升到开国县公,另有卧底的黄文和异常勇猛的周齐获封开国县男。由于王熙然文武双全又提供阴山小道的消息,成功拿到他期待中的开国县子。其余参战的百家派弟子皆赏财物,主要有些人被分配的地点不好,没捞到多少战功。不急,咱们年轻有得是机会。   小内侍念完,李世民看着眼巴巴的房玄龄父子有点儿为难。本来是准备赏房遗爱个空头爵位的,这其中当然也有对房玄龄的重视在里面。然而,人家老师也说了,这娃在战场上越过大将军发号施令,功过相抵了。   灵机一动,李总又准备卖闺女,“房卿,朕有一女与你二子颇为相配……”   没等房玄龄回答,房遗爱歪头道:“圣上是给草民说亲吗?不行呀,我得娶师妹。”指了指周齐,“她比我娘还凶,若我不娶她,她这辈子嫁不出去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原本以为今日无惊喜的文武们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愧是咱大唐第一极品,将来也就此娃的奇葩名声能赶超程咬金。   周齐气得面色涨红,她打起仗来虽玩命,却绝不似房遗爱一般说话不分场合。周齐强忍着怒气才没当场给房遗爱难看,不能像二师兄一样给门派丢脸,忍!   王珏有点儿懵,这都哪跟哪呀。瞧瞧房遗爱再瞅瞅周齐,也没看出俩孩儿间有什么秋波。见王珏这个当老师的都震惊,其余百家派弟子皆松口气,不是他们观察力不够就好,那些与二小相处一路的同松气。   其实吧,考虑到房遗爱的玄学才华,不止李世民,在场很多人都纠结过要不要给这小子当老丈人。这回好了,周齐是个孤儿,娶她对谁都无坏影响,大家乐见其成。   房玄龄虽被惊了一下,反应过后也很乐意。皇帝的女婿不好当,这些公主被圣上养得太过肆意。周齐无亲故,南山王家就是她娘家。比起娶哪个武将家的闺女,娶个武将回来更好。瞧着同僚们羡慕的眼神,房老头难得笑咧嘴。   只有少数人不太开怀,这些都是正在打周齐主意的人家。娶她能跟百家派交好,还有大笔嫁妆,本人又有爵位在身,实在是很多家道中落世家眼中的良缘。   由于距离有些远,李世民将周齐的面红当成害羞了。既然俩娃看对眼了,咱给赐婚得了,“朕看这个姻缘不错,不若……”   又被打断,王珏说道:“他还小,哪懂得什么娶不娶,怕我这弟子们长大后悔。”   李世民两番被人抢话,李氏中二气质瞬间冲破天际。他看向周齐,“房二要娶你,你乐意不?”   周齐有点儿为难,虽然二师兄总跟她打闹,对她却挺不错,不想当众让他丢脸。想到房遗爱,周齐便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房遗爱噘着嘴,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可怜。又转头看向王珏,老师示意她自己决定。   自师兄们接连定亲,周齐就知道自己也被一些人家盯着。这些人考虑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若嫁过去相处不好还得劳老师和师兄们帮忙。这还不算啥,万一自己没准头,一巴掌把未来相公拍死咋整。嫁给房遗爱的话,无论在南山还是房家,都只有自己揍他的份儿,想想也不错。   “微臣愿意。”   李世民头次听周齐说话,没有长篇大论,就四个字。不错,一看就是当武将的料。这样的下属谁都愿意要,若是说娶回家嘛,搁他肯定不乐意。又一想,房遗爱他娘就是个母老虎,没准房家血脉里就好这口。   没直接赐婚,李世民挑衅地看向王珏,“王县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幼不幼稚,王珏无奈回道:“只要弟子们都愿意,微臣自然乐见其成。”   “行,朕就下旨让你们成年后完婚!”圣旨当场就写了。   二小拜谢,房遗爱起身后冲苏定方晃了晃脖。   苏定方:“……”   既然你这么愿意给人说亲,咱拿点儿正事儿给你办。李绩上前,“圣上,很多将士常年在边关征战,如今过了婚龄还未成亲。”   这么大的事儿!李世民搓搓手感慨道:“他们为大唐安危付出良多,待朕想想法子,定让儿郎们都娶亲生娃。”   赵德言被分配到鸿胪寺工作,考虑到他孤身一人无恒产,李世民除了赐宅子还赏了好些银钱。谁知刚解决完士兵们的亲事,他就站了出来,难道有什么不满?   “圣上,微臣多谢您送的宅子,那些银钱就不要了。微臣在草原上这些年,遇到帮大唐做探子的商队皆给他们方便。朝廷的自然不算,勋贵们都谁家做了买卖微臣有记录,等他们把这些年欠微臣的疏通费还上,想来微臣下半生衣食都不用愁。”   艾玛,下半生衣食无忧,谁知道这家伙每月花用多少,听着胃口就不小。瞧着圣上开怀的样子,咱肯定得满足人家要求。若不然,不知道有没有落什么把柄……   孟襄再次撇嘴,伎俩太差。他就弄不懂了,孤臣有什么好做的,咱连上朝都不乐意呢。   本以为可以回家了,那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欠人钱的也想回去商量,没想到竟跳出个人找茬。   御史大夫温彦博上前,“微臣要参李靖,他带军无纲纪,使得奇宝散于乱兵之手。他杀伐过重,以平民做突厥兵来骗军功。”   卧槽,真歹毒,每条都是大罪。得嘞,那跑去报信的人,俺们算知道是哪家人了。   有御史上告,无论李世民怎么想都要走正规过程,“李靖,你有什么可说?”   李靖不见慌忙,“颉利库房的东西都有唐俭和马周整理,士兵们整理的是平民家,那些日用品都派发给当地汉民了。”   唐俭出来作证,“没错,我们按百家派的方法分类造册,检查起来一目了然,圣上随时可派人查看。另,微臣要向圣上举荐马周。李绩将军救回数千汉人,又有后来从铁山解救的数万,皆由此人安排妥当。微臣没到铁山前,主要文职都是他在做。”   李世民从不嫌人才多,唐俭的话立刻勾起他的兴趣。奏报中有列举此人的功绩,当时还想着得空的时候考教一番呢。来了兴致,“马周上前来。”   插话小能手房遗爱又来了,“正想跟圣上禀报马周的事情。我虽犯错功过相抵,我这弟子的功劳却不能抵了。救人性命难,若让人重新生出希望活好更难。被掳掠的汉民长期受着虐待,他们被救回后甚至不习惯躺着睡觉,皆因牢房太小,这些年都是坐着相依偎休息的。如此种种实在太多,要从他们角度考虑去开导,此中过程实在不易。”   话落,全场陷入不可思议,这话是房遗爱能说出来的?!还是先看王珏,见她同惊讶,方知不是提前教导。马周眼中带泪看向房遗爱,房玄龄差点没当场爆笑,二子今日太给他长脸了!   随后很多人思索后恍悟,怪道觉得名字耳熟,马周不就是那个被房遗爱骗去的有才倒霉蛋嘛!   李世民的身子有点儿僵硬,他也想起来了,马周是房遗爱的弟子……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已经说考教不能反悔,李世民硬着头皮开始问马周问题,问题都很刁钻。马周谁呀,人家在历史上就能才惊李世民,入百家派后又被开阔视野,如今比历史上第一次君臣奏对时段数还高。   李世民从因此人是房遗爱弟子带着小偏见,到遗憾他被房遗爱给糟蹋了,不同的心理仅因两个问题就转变了。   好呀,又来一个贤才,“朕授你为监察御史。”   马周大拜谢恩,房遗爱也跟着大拜,起身后对左右文武说道:“他有大才,叔伯们切勿因讨厌我而为难我弟子。”   众人闻言无语,你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呀。咱倒不讨厌你,并且挺愿意看你热闹的,只要你别惹到咱头上就行。都叫叔伯打感情牌了,往常被房遗爱捉弄过的人也不好意思为难马周。再说了,最偏心眼的人是圣上,给弄个御史,谁整谁还不一定呢。   马周再次感动,房玄龄与王珏再次欣慰,熊孩子终于懂事儿了!   李世民得良才也开怀,他肯定是时来运转了。着急到后宫找媳妇炫耀,他将最后一件事说出:“朕欲大赦天下,酺五日,诸位以为如何?”   “圣上英明,此当大赦!”   “与民同乐,理当如此!”   大家拿了好处,非常愿意捧臭脚。   李总一乐,“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设宴。”   正想大拜,温彦博又来了,“圣上,咱们方才还没说完。”   李世民假装恍悟,“一打岔给忘了,唐俭证明没有士兵乱拿财物,谁来解释一下骗军功的事情?”隐晦瞪一眼温彦博,真不上道。   好些人出列,却是李承乾先出声,“上报的军功没有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一遍。   语毕,程咬金等人纷纷出言证实。   谁料温彦博还不放过,“既然那些突厥平民没参战,你们如何赶不上报就犯下如此杀伐大罪?”   得,直接说成罪了。   李承乾经王珏教导三年多,已不似曾经那般稚嫩。闻言,他面上不见急色,再次上前缓缓说道:“都护府不是大唐新设,此源自西汉。当时的西汉多么强盛,他们以为设都护府就能管理外族。结果呢,汉后如何还用我再多说吗?咱们用不了那么多平民试行新政策,平日的杀伐会遭诟病,故此不敢。这次借战争,为何不能顺便为之?听听百姓们怎么说,那些被歼灭的都是参战敌军。”   很多大臣闻言开怀,这才是大唐需要的储君,他们不要真圣人。李总也很骄傲,自家大儿子果真像他,既讲情义又杀伐果断。至于长孙老狐狸,那还用说嘛!   十多万人确实杀伐过重,然而王珏却不后悔赞同这个决定,全因她知道晚唐的历史。不说晚唐那么远,就说安史之乱后唐与回纥联姻,小宁国公主居然给英武可汗做了一辈子妾,多么可悲,怎能不恨!   见王珏似想起什么面色阴暗,李世民怕她一次拍死温彦博,赶紧出言平事儿,“若来报会错过时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朕不追究将军们自作主张的过错。”   眼看李世民也赞同他们的作为,又无其他文官站出来帮忙,温彦博只得消音。   文臣们:定是你侄儿嫌留下的突厥平民太少,我们凭什么帮你,又不讨好。   这回没事儿了吧,大臣们拜礼后有序往殿外退。半年未归家,刚回来的武将们都急着回家团聚,他们与大家抱拳告别后骑着宝马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宫门口。   大唐文官几个月前刚经历过奔驰马主酒驾肇事,这次又目睹了极品飞马公元六三零(极品飞车2016)。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3章 还是热闹   李承乾自然是留在宫里,其他家在长安的弟子也各回各家,最后王珏和王熙然只带回王思源、刘大包、黄文、周齐、李晋江这五只。   他们回到南山时,村里早备好宴席等着。除了一直在随园学习的书生们,另有很多新面孔出现在南山,这些都是奔着百家派今年招生考试而来。   王李氏和王刘氏见到他们回来又哭又笑,愣是上上下下检查几人好多遍才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李氏自言自语念叨完,又看向王熙然,“你这孩子,若不是婶子听得从边关来的传闻,都不知道你除了文采也武艺了得。”最后看向黄文,“太上老君保佑,你这一年来可没少吃苦,多狠心的老师哟,派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南山村民们也盯着黄文猛瞧,吴大牛忍不住问:“那烙印在路上治好的?”   嗯,很好。由此可见,俺们不在江湖,江湖却充满俺们的传说。感情他们虽还未归来,关于战场上所发生的点滴却早已传遍大唐。   见问到他,黄文赶紧回话:“在路上便医好了,我当时好怕进长安时面上还带着奴隶烙印。”   王珏打趣道:“我看你是怕被李大娘子看到吧!在归来的路上,我跟李绩将军已商量好,下月初一就给黄文完婚。”   “那感情好,这可是大喜事!山下的宅子早就建好,布置一下随时能用。”两个弟子欲成亲,王珏在封邑上划出土地给他们做成亲用,吴村长负责造宅子。   一群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将刚归来的人挨个问了遍。李晋江羡慕地看向黄文,他的婚期还没定,老师需空出时间与长孙尚书商议过才行。媳妇没娶过门,他总怕老丈人突然反悔……   王宝金一直在旁边搓手插不上话,待妹子入座后赶紧把憋了好些时日的话说出来,“去年末,圣上给我封爵了,可惜你当时正在外打仗。”   王珏闻言一乐,可算解决了这桩心事。想到自己参战又未在家过年,他们定然没心情庆祝,她说道:“思源也是刚回来,找个时间给大哥摆几桌。”   “会不会太招人眼……”王李氏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农妇,她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尤其自家根基尚浅。   王珏笑道:“不打紧,大哥的爵位又无封邑,那些有实力的人精不会在意这点儿。”   王宝金夫妇闻言,喜得嘿嘿直乐。前半辈子没奢望过的好事儿实现了,若不庆祝一下确实会留下遗憾。他俩也挺不容易,守孝那会儿,俩人成天怕圣上不满再反悔,待出孝后赶紧想招提升皂品销量,为了这个爵位都快拿作坊当家了。   整个南山村一眼望去都是席面,咱们村里人摆席没那么多讲究,大家边吃边聊直到夜深才散去。   王珏回到房间,直接冲榻上那坨粉色走过去,“怎么我归来你都不迎接,还为我不带你上战场的事情生气呢?”   阿绿不出声,挪了挪又增重不少的身子,只用屁股对着王珏。   “我不是怕你战力太强被人看出端倪嘛,可别生气了。”王珏将阿绿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抚,死猪真沉……   阿绿的精神头似乎不是很好,他往王珏怀里蹭了蹭,许久后说道:“不是为那个,我有心事!”   王珏:“……你看上谁家猪了,我去帮你提亲。”王珏实在被小二郎刺激到了,一提心事直接想到与姻缘有关。   都亏阿绿没毛,不然肯定得炸毛。普通猪能跟咱一样嘛,他在王珏腿上一顿乱跳,以表达内心愤怒。   “那你说说,我也回来了,你整天好吃好喝,能有什么心事?”   “我要出趟门,有人在远方等我,可能要几年才能回来。过些日子就走,旅伴已经找好了。”   王珏这次离开半年,是她跟阿绿分别最久的一次。因知道阿绿有自保能力又待在南山村,方才不担心。这会儿突然听阿绿说要离开几年,她没在身边的半年中还找好了旅伴,王珏心里很伤心,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你别难过呀,我也不想去,但必须要走一趟。”   王珏不甘问道:“不能等等嘛,待十多年后大唐不再需要我这么守着,咱们去环游世界。别看你武力不错,外面世界也危险着呢,再说你找的什么旅伴,真有旅伴?”   “必须要近期走,我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旅伴还不错,等有机会我让你见见他们。”   还他们?!王珏怒急,照着阿绿屁股就是两巴掌。死猪不可能跟外人说话,他说的旅伴会不会弄错了。无论王珏之后怎么问,阿绿都说先保密,无奈只能带着疑惑入睡。   王珏再苦也还能正常交流,长孙无忌就没有她这种好运气了。   “爹爹,你不说王娘子回来就谈成亲的事儿嘛,你怎么诓骗女儿?”长孙萌这半年来也胖不少,全因李晋江离去前托长孙冲带话,让她勿要担心自己,千万注意饮食与身体。   长孙萌很听心上人的话,虽然担心李晋江在外受伤,但也不想让心让人回来后见到个萎靡的人,遂成天好吃好喝养肥膘。原本指望因李晋江离开能让女儿体重减轻些的长孙无忌,完全失算了。   长孙冲感慨道:“晋江兄本就文气,如今看着又兼具武人的硬朗,这么好的夫婿难怪妹妹恨嫁了。可惜我没跟去,真羡慕晋江兄有这么好的机会。这半年来晋江文学报都由随园书生管着,想来晋江兄回来后必有新作,若能成日待在南山该多好。”   长孙无忌忍无可忍,“我是多亏待你们兄妹,让你们一个个羡慕得恨不得赶紧离开?!冲儿,你以后要继承我的爵位,切不可太过任意。”瞪了一眼冲长孙冲做鬼脸的长孙萌,长孙无忌又对她说道:“自古成婚都是男方主动提起,可饶了你爹这张老脸吧!”   疑惑看着长孙无忌气愤离去的背影,长孙萌囔囔道:“咱爹不是……不要脸面吗?他平日也对咱们说,做人切勿太要脸面……”   长孙冲:“……”完全两回事。   一山更比一山高,比起愤怒离去的长孙无忌,李绩则是有苦说不出。   起初进家门时待遇还很好,媳妇和孩子似往常一样很紧张他的安危。见他身体无碍,又说了好些贴心关怀的话,而后对他此行的成绩给予高度赞扬。本来以为会赞扬到睡时,没想到只稍稍夸赞他几句,话题就转移到黄文身上。   李江氏似想起什么,忙拉着李绩的手臂问:“瞧着黄郎君面上的疤痕已经好了,我眼神不好使,可是已痊愈?”   关于黄文面上有奴隶烙印的事情,李绩在参战前已得知,直到看杜二和柴二拿了王珏的祛疤膏后痊愈,才稍稍放下心来。到底怕再有意外,因此没敢对任何人提起。听媳妇问起这事情,他也能理解,赶紧回道:“那个烙印很严重,我看后心惊胆战怕不可痊愈,这一路几乎成日盯着他。多亏王娘子好本事,如今已痊愈。”   从相公那确定答案,李江氏连连冲着上天拜谢,“伤好也得再养,待他来的时候,我要给他炖点补品吃。”   李二娘子也感慨道:“似未来姐夫这种大才者,若真面上留伤,便是朝廷和百姓的损失。”   很好,赞扬已经上升到国家程度。   李二娘子话落,李振面露崇拜之色赞道:“深入狼虎之地,伪装成奴隶接近颉利可汗,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便是那纵横家传人也是在东。突厥数年才站稳脚,未来姐夫的才能不可小觑。我长大后,定然也要成为他这般人物!”   非常不错,现在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模式。   李大娘子服用过基因改造液后早已康复,她本就擅武身体硬实,这半年坚持锻炼下面色也是健康红润。听大家提起黄文,她害羞欲躲,却忍不住想留下来听听。见弟弟和妹妹如此认同黄文,她赶紧说道:“坊间皆是传闻,待他到府上来的时候,让他亲自给你们讲。”   李振激动得直击掌,“那感情好,姐夫文武双全,我要向他好好讨教。”   李江氏笑道:“我看他明日就能来,你们可不行淘气。”话里虽警告,面上却带笑,仿佛料定就算儿女淘气,黄文也会觉得他们可爱一样。   除了开始的短暂交流,而后李绩全程无言,一直到回房就寝。咱们的李大将军躺在榻上失眠了,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是滋味……   往日应该是如下模式:   李江氏:“伤好也得再养,我多给你炖点补品。”   李大娘子、李二娘子:“全大唐我爹爹最英武!”   李振:“我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   今日倒好,往常的待遇都被黄鼠狼给抢去了。由于心中不忿,咱李将军特意没提成婚的事情。   除了这三个地方,各家也有各家的热闹。   比如说,李承乾发现他二弟李泰的行为很诡异,不知他不在的半年间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弄了些杂耍设备偷偷练习。   再比如说,李崇义多次被他老爹夸赞为适合做武将,反驳的话完全不好意思说出口。在李孝恭的宣传下,李崇义感觉此生怕是跟‘武’字脱不开边。   又比如说,武照的两个不省心兄长已经在出征时得知武照拜在王珏门下,现在终于盼回妹子准备占点好处。杨氏既盼女儿回来又担心,武照决定靠自己解决麻烦,绝不给老师和师兄们添乱。   也比如说,原本该被教训的房遗爱,因朝堂上的大逆转表现,受到房家三个长辈的高度赞扬。卢氏掰着手指算,长子继承家里爵位,次子至少也能弄个空头爵位,现在连儿媳妇都自带爵位,他们简直是人生赢家。   还比如说,正在侯君集府上进行的酒局。   唐俭与安修仁心里不好过,决定找个人踩一踩找点心里平衡。他们真没离开太久,也不着急回家,下朝后晃晃着就跟到侯君集家去了。   我们没什么事儿,看你挺担心外出打仗的兄弟们,好心来给你讲讲大军们的生活。大军带着大批吃食走的,又有王县伯早发明的棉衣,全程没饿着没冻着。开始是挺省,大锅饭里见不着肉星。待李绩扫了个据点后,他们开始成天大吃大喝。   似乎没看见侯君集变色的脸,俩人吐沫横飞,越说越来劲。直到侯君集快爆炸时,唐俭状似无意地问道:“大将军跟突利可汗有什么同泽之谊?”   侯君集正生气呢,顺口就给说了,“李靖曾经吃错东西,突利借过妾室给他用。”   原来是这个泽?!   似没察觉到自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侯哥感叹道:“突厥人倒不在意什么,咱们汉人可不同。那之后我在李靖府上学兵法,眼瞅着红拂女一年没给他好脸子看。”   哦~   唐俭与安修仁诡异对视,真是不虚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最后那个是不是太污了,要不要不这么写?   第184章 什么意思   “老师,老师……”   “老师,老师……”   王珏正在发呆,她前日受到强烈打击,现在脑中想的全是阿绿准备跟什么人远行。   眼瞅着黄文正在收拾礼品准备去李绩将军府上,李晋江急得直在王珏身旁晃悠。他换了好几个方位唤人,身体都快扭成麻花了,也没见王珏有反应。   不远处,周齐正看着李晋江捂嘴偷笑。前日归家,昨日圣上在宫中摆宴,李师弟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周娃自己也是极品,前日在朝堂当场被许给小她三岁的逗比小二郎,这两日居然不见懊恼或羞涩,整个没事儿人一样。   周齐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两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王李氏:“他们也真是的,家里好几人封爵的大事儿愣忘记说。我那闺女升爵只道是寻常,黄文也有他岳父关照,王大郎就不同了。他身世坎坷,我早拿他当自家儿子养,这次必要给他和宝金一起大办。”   卢氏赞同道:“可不是,寻常人家封爵都得挂炮仗庆祝,偏你家那几个跟没事儿人一样。摆宴我擅长,姐姐可别跟我客套,到时定要来帮你。咱们快点儿走,我瞧到未来儿媳了,今儿可不就为她来的嘛!”   得,想去会亲家的还没走出门,就有人来会咱了。   周齐耳力不错,再加上那两人聊天从来都不是轻声细语,她们的谈话内容一点没落都入耳了。儿媳妇啥滴,女汉子终于害羞了。   卢氏看到周齐,二话没说快步走过来,拉到怀中就是一顿揉捏,真是门满意的亲事。二子太过跳脱,就得找个厉害稳妥的才好。瞧瞧这闺女,长得好不说还能打,往后他们家也有武将了,还是咱大唐第一个女将。   “怪道当初那事儿发生在我们家,可不就是打出来的缘分。早我就遗憾没生个似我一般的闺女,这下老天给送来一个,咱们俩合该做母女。”别看卢氏嘴巴利,她也是聪慧心思细腻。周齐被家人抛弃,王珏对她再好到底年龄上不似当她母亲的人,卢氏正好填补这个情感空缺。   周齐这娃凶起来专玩爆头,腼腆起来也就跟寻常闺中女儿家一样,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遇到感情牌就不知该如何动作。她试着挣了两下,不敢大力伤到卢氏,最后也就顺从着待在她怀中不动。   托这二位的福,王珏终于从发呆中走出来。清醒后一惊,卧槽,俩嘴炮怎么又凑一起了!先看一下周围环境,见黄文已整理好东西,李晋江在她附近来回晃悠,立刻想通其中缘由。   别的不管,先找理由逃跑,“瞧把晋江急得,我得带他去长孙尚书府上,黄文也要去李将军那拜访。你们先聊着,我们等会儿就回。”   卢氏常来不算普通客人,关于王珏弟子的亲事她当然知晓,见王珏这么说连忙回道:“别拿婶婶当外人,你们该忙忙去,我又不是偶尔才来。”想到自家儿子的好姻缘,卢氏又夸赞道:“再没有比你更好的老师,不止教导学问,连给弟子说的亲事都是一等一好。”   听卢氏这么说,王珏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小二郎的亲事还真跟她关系不大,那是人家自己面圣求来的。   这回轮到李晋江看着周齐偷笑了,他临走前用口型对周齐说了句谢谢,成功得到羞愤白眼一枚。   之前说今年该到门派招生考试,那些特来长安等待考试的人同李晋江一样等得急切。王珏哪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她下山后先去山下宅子写出两份初试要求,一份给管家让他贴在随园外,另一份自己带着准备贴在长安告示栏。   原本因去岳家略激动得二人,立刻被考题内容吸引,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珏自下山开始就迎来百姓们的问候,完全没时间理会两双询问的眼睛。进入长安城后更甚,早有在官道上遇到王珏的百姓跑回去报信,待王珏到达时城门口已拥挤非常。   守城士兵们看到王珏齐齐舒气,可算来了,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没法正常上工。王珏看到被百姓们挤得七零八落的几个士兵也是无奈,孩儿怪不容易的,都快给挤成相片了。   “王县伯,您来长安做什么?”   没等王珏回答,立刻有百姓说道:“该叫王县公了!来干啥滴还用问吗,瞧瞧,定是为了她身后二位郎君的亲事!”   王珏笑道:“此次正是为我这两个徒儿,另要张贴百家派招生的初试题目。”   嗖嗖嗖,挤在人群中的两拨人迅速离去,这都是长孙家和李家派出的小探,由于王珏发呆太久,人家等得都发慌了。   嗖嗖嗖,这个是每日定时搜索坊间消息的各府仆从,王县公再收徒可是大事儿,好些人家都有学子早早就准备着要应考呢!   长安百姓好奇心很大,并且非常聪慧。有人听得王珏说试题,疑问道:“若现在就告知考题,如何能得知考生是否作弊呢?”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见王珏笑得神秘,百姓们皆尾随她往常贴告示的地方走去。   这个地方官府专用,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比如几年前给杜如晦招亲的告示就贴在此处。想来李世民没那么小气,王珏占用公家地方无丝毫压力。   待李晋江贴完考题,他瞬间就被挤出人群,大唐第一小说家很久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了,宝宝委屈……   一个书生在百姓们急迫的催促下念道:“明天开始的三日内,考生需在长安坊内活动,集齐三张写有‘通行证’字样的特殊木牌算入围复试。木牌可能在某个路人的身上,也可能埋在某颗树下,更可能在寻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长安百姓集体心声:没有人比王县公更能让我们开怀,回归后的第一击果真没让我等失望!不是咱自作多情,王县公肯定是为了我们,才将考试地点设在长安。   有些人原本只是看热闹,待看到考题后心思便活泛起来,找东西完全凭运气嘛,我们也能成!大家还记得程咬金的忠实簇拥吗,就是那个惯爱传流言的地痞大汉。他眼珠一转,嚷嚷道:“大家还记得百家派第一次收徒时的考题不,当初把我给懊恼的,里面好些题我都会!”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嘛,我因为那事儿整整一个月没吃好饭。不管了,我也要参加,反正王县公也没局限参赛者条件!”   “对对对,我们也要参加考试!”   瞧着长安百姓的热情劲,特来参加考试的书生们有点儿懵,这得多少人跟他们抢机会呢,也不知道总共有多少木牌。如此,长安街头形成两股奇特的气场。兴高采烈忙着宣传的百姓,以及愁眉苦脸思考对策的书生。   百姓们皆知道王珏有重要事情要做,故此都没拖着她聊天,师徒三人很快就到达长孙无忌府上。   要按长孙无忌说,他宁可王珏多在路上耽搁一会儿,也不想她这么早过来。全因自家闺女收到仆从的禀报后,高兴之下脑袋不小心撞墙上了,如今正在医女的帮助下给头上的大包消肿呢。   他果然后悔了,果然后悔了,果然后悔了,这是李晋江看到长孙无忌后的强烈心声。如若不是后悔将闺女许给自己,为何长孙尚书看着咱频频皱眉,连老师欲见长孙娘子这样的合理要求都给拒绝了?   黄文也觉得不对劲儿,见李晋江面露急色,连忙拉住他,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下‘考验’二字。李晋江恍悟,立刻从茫然无措转换到云淡风轻模式。   今日可不止要拜访这一家,因这边没定下婚期,李绩将军必能理解为啥后去拜访他,但是也不好去得太晚。见长孙无忌依然在闲扯,王珏只能直接提到亲事,“关于我徒儿与长孙娘子的亲事,由于李家人要从涟水县赶过来,咱们还是早些确定好日子,也好让他们提前准备。”   “我闺女与李绩家那丫头颇为要好,两个丫头商量过,若你们不反对,何不同日成亲?”   百家派三人闻言眼前一亮,好主意!首先办次婚礼正经挺累,他们每人都很忙,若能一次解决最好。再有,摆一次席收两份礼,听起来就很爽。   “那成,咱们就定在下月初一。我们还要去李绩将军府上,今日就不多打扰了。”王珏仔细观察着长孙无忌的神态,虽很隐晦,她还是感受到对方听说自己要离去时松出一口气。   在去李绩府的路上,王珏全程皱眉思索。这门亲事说来也是有些波折,搁她这儿已经数次想反悔。就像今天,不让见闺女,走时还如释重负,能怪人多想吗?只是如今木已成舟,王珏只能祈祷是那姑娘吃坏肚子了……   “嗯,坐吧。”李绩见他们才来,满脸不高兴。   王珏只能故作不知,自古娶亲都是嫁闺女的人家是老大,她再忍!   已经快到宵禁,王珏直入正题,“方才去长孙尚书府,他说您二位的闺女交好,希望同日成亲。我应了,若您没旁的意见,我们好回去准备。”   李江氏在一旁惊讶道:“什么时候定下的日子?!”   李振也是一脸茫然。   王珏:“……”都特么什么情况!   李绩轻咳一声,“这两日太忙,忘记跟家人提起。”   不可能!唐屋内无一人相信他的说辞,黄文更是紧张得开始细细琢磨,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得罪的人。   倒是李江氏最了解自家相公,“你哟,怎么老了老了反到似童子一样幼稚呢。”   李振闻言也了悟,看到百家派三人投来的疑惑眼神,小家伙脸刷的红了,阿爹好丢脸!   没人解释原因,王珏无奈再开口询问:“可是有变故?”   李绩想着左右闺女病也好了,他还没跟娶方摆过谱呢,于是开始玩命找茬。   “我就想着,当时在路上也是太匆忙,竟忘记刚回长安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若换个日子。”   王珏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当时我算出几个吉日,下月初一日子最好。我说有些赶,李将军可是执意选的那日。”   李绩惊讶道:“有这回事儿?我忘记了。”   黄文有点儿懵,按说他岳父真不是无故找茬的人,可怜娃再次思索关于可能得罪人的事情。   见王珏只是喝茶不再说话,李江氏和李振急得直冒汗。李江氏一咬牙,冲着黄文尴尬笑道:“这不前日我们净夸赞你了,忽略了咱们大将军,我们的过错可都让你顶去了。”   百家派三人一脸懵逼,黄文了悟后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哄未来老丈人开心。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李绩年龄也没到那种程度,怎么也这么让人无语呢,王珏已经无奈。   这大半天下来,拜访的两人皆阴阳怪气,好在事情无差错。王珏就想着,以后多收小娘子或已经定亲郎君为徒,可不想再应对这种蛇精病亲家。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长孙萌,跟大家说说我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我早晨醒来觉得头特别晕,胃也很疼,完全起不来床,一转头看到的画面还是旋转的。当时我就想,头晕也许是接连下雨感冒了。胃疼,可能是我前一天没吃晚饭。然后我喝了两碗粥,又睡了几个小时,才能起来床。那时候已经中午,到饭桌上一看,除了菜还有一只烧鸡。当时我就想起别的作者讨论过的话题,在文中写角色感冒,她现实中就感冒了。我看着鸡腿很纠结,最后忍住没吃鸡腿,吃了几块鸡肉,咱肯定不能跟饿晕那位一样。之后吃了两天感冒药,感觉真的没什么事,我就想,不能真的是少吃一顿饿晕了吧……   第185章 朕很头疼   得知百家派收徒考试明日便开始,很多家中有考生的人当时便根据考试题目商讨起来。首先,王县公前日才回来,昨日又有圣上宴请至宵禁,综上分析,榜中所说的木牌应该会在今晚准备。悄悄派武艺好的人在宵禁后去坊间探查,也许会有惊喜。其次,木牌可不会认人,咱们可以召集全府人都去找,甚至从别人手上购买,这么一琢磨,初试还是不难通过。   整个长安城因王珏再次收徒变得热闹起来,其中尉迟敬德府上最热闹,他们家就儿子是否还要拜入百家派门下产生强烈争吵。   瞧着梗梗脖的儿子和一口一个我儿说得有道理的媳妇,尉迟敬德怒道:“我知道墨家也非比寻常,但是你要做武将,那最强武艺技法掌握在百家派手中,你怎们能不去?你当老子愿意让你去吗,我跟王寡妇可一直不对付,但是为了武艺咱们不得不低头!”   尉迟宝琳嗡嗡道:“我在墨家堡很开心,老师很重视培养我,长老们亲自教给我兵法策略。师兄弟们也好,往常别人都说我蠢,他们从不嫌弃我。爹爹想学最强武艺何不自己去拜师,反正你也说了脸面这东西没有用。儿子就不去了,可不想再被随园书生嘲笑,我得要脸。”   尉迟敬德闻言不知该开怀还是该生气,儿子跟老子顶嘴那还了得,问题是自家不善言辞的傻孩子居然会讽刺人了,看来墨家教导门人也是了得。瞅瞅儿子执意的表情,再看看媳妇哀求的神色,大黑熊说道:“行吧,你在墨家学习也算有长进,为父就不强迫你了。”   见他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走,尉迟宝琳连忙说道:“爹爹别生气,勿要出门喝闷酒。”   尉迟敬德走至门口回首道:“你爹不要脸,现在欲出门瞧瞧他们往哪藏牌子,先拿三块好去参加复试。”   门内二人呆愣住,本是做儿子随口一说,当老子的竟真觉得是个好主意。丢脸啥滴咱家不怕,就想着此次长安必然要热闹了,不知圣上会如何头疼。   被提及的李世民还没想到头疼一说呢,他正在搂着媳妇和娃傻乐。   皇宫内,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连着几个能跑能跳的娃,正在前仰后合听着今夜负责巡逻的侍卫报告如今坊间的热闹。   关于要在今夜准备木牌的事情,王珏昨日宴后就跟李世民打过招呼。人家为大唐付出那么多,这点儿小事李总必然会同意。也不是都好心,李总这人聪明着呢,他立刻想到可能作弊的问题,指望着能有机会看看王珏的笑话。   这不,笑话来了。   报告完情况,侍卫苦脸说道:“圣上,您能给我们增派点人手吗,今日宵禁后坊内到处都是人。普通百姓还好说,很多人瞧着眼熟着呢,都是各大臣府上的亲随。”   嗯,也不能让坊内太乱,再说若不给增加人手,王寡妇肯定能想到咱是有意为之。李世民琢磨了一下,“这样吧,你去找尉迟敬德,让他带人同你们一起巡查。”这个人选不是随便说的,谁都知道这人跟王寡妇不对付,他能用心帮忙才怪呢。   侍卫闻言不是苦脸而是哭脸,“圣…圣上,尉迟将军也在坊间寻找藏牌子的人……”   “啥?!”   这一句震惊了屋内所有人,那个尉迟宝琳不是到处说不参加考试嘛,难道尉迟敬德打算逼迫孩子。其实吧,连长孙皇后也觉得尉迟宝琳有长进,继续留在墨家学习是个好选择。咱们当领导的不能只使唤人,偶尔也要帮帮属下。   帝后二人对视,李世民吩咐道:“去把尉迟敬德叫来。”   在这种情况下被圣上召唤,尉迟敬德老大不愿意,争抢的人太多,若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南山那边的人过来可怎么整。瞪了一眼传唤他的侍卫,别以为俺不知道是谁告黑状。   往常在秦。王府时,这些个跟李世民亲近的人也没少见长孙皇后。有李世民在旁边陪着,自然不用避讳。本来嘛,管教孩子的事情还得国母出场。此时天色已晚,长孙皇后见到尉迟敬德后也没卖关子,“敬德呀,咱们都是老熟人,宝琳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见他在墨家学习颇有长进,那孩子也喜欢墨家,不若多考虑一下孩子的心思。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就算让他进入王珏门下,也要他心里愿意才好。”   长孙皇后话毕,场面持续安静着,大家都在等待着尉迟敬德的回答。许久后,大黑熊面上飘起一抹红晕,“我去坊间找牌子不是为宝琳,是为我自己。”   话落,场面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瞧着兄弟一把年纪,为了武艺也是豁出脸面,李世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又不能下旨命令王寡妇把门派绝学教给敬德,李总沉默片刻后说道:“坊内安全给你负责了,也不知王县公派谁过来,需不需要人保护……”   秒懂,圣上这是在想法儿帮咱呢。尉迟敬德闻言眼眶湿润,用力拜了一礼,“微臣谢圣上成全!”   待到午夜时分,南山确实来人了。各路好汉见到百家派几个弟子带着大批仆从过来,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除了尉迟敬德可以明目张胆地跟着,其他人只能远远吊着或展现高强武艺尾随。   方才百家派的人没来之前,尉迟敬德只恐吓回去部分百姓。现在的尾随者他全当没看见,这都是同僚家的随从,若都赶回去便是得罪大半个朝廷,大黑熊可不傻。   就这么着你走哪俺们跟到哪,你干啥咱都得偷看,一直持续到天明。包括尉迟敬德在内的尾随者们全部傻眼,怎么这些人只是光晃悠不干正事儿呢,到最后人家干脆打着哈欠出城了。   尉迟敬德到底没忍住,他跟周齐也算熟悉,眼见着百家派人要离开,他连忙逮住周齐问:“不是来藏木牌吗?怎么不见你们行动?”   周齐闻言捂嘴一笑,“老师只让我们来闲逛,并未交给我们木牌。”说完还向他展示了一下空空的双手,抖了抖袖子。看到没,两袖清风。   附近偷听的人集体傻眼,很多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傻呢。王县公谁呀,哪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让咱们作弊。想来定是先用这些人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另有别人真正在藏木牌。   想法很正确,就在这个时候,王珏抱着阿绿走了过来。只说一句,大家还是凭真本事来考吧,就带着弟子和仆从们潇洒离去。她怀里的阿绿则累得直哼哼,居然让他挖洞,他是猪又不是老鼠!   那些原本因被赶回而遗憾的百姓们,次日听说连尉迟将军也被戏弄了,乐得浑身充满干劲。既然王县公说凭真本事,想来她定是还有后招对付作弊者,咱们还是不要想些歪招为好。这是少数聪慧有真本事人的想法,我们要用真才实学通过考试!   昨日的热闹大家都知道,瞧着朝堂上打起哈欠一片,你我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李世民乐坏了,他让侍卫早朝前就来禀报结果,也是为了早朝时看到大臣们的反应不用瞎猜。嘿嘿嘿,王寡妇的热闹没看着,却看了鹦哥们的热闹,也不亏!   李世民看着困得跪坐不稳的大臣们,很贱地说道:“大家为朝廷劳累至此,连坐都坐不稳,朕甚是忧心。来人,快让太医上殿来把脉。”   能混进这个门的少有傻子,关于昨晚的热闹圣上不可能不知道。瞧他这样子,是想着左右今日也无大事,要拿咱们找乐子呢。若让他得逞,咱们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装大半蒜?!   谁说朝堂没事儿,事儿多着呢,我们打起精神给你找点儿事!   “圣上,您欠国库的钱何时归还?”   提起这事儿李世民心里就滴血,大军带回好些财物,他只得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剩下连跟羊毛都没见着。   再说李绩他们骑回的战马,李世民也眼馋,可是将军们说了,这是突利可汗送给大将军的。问李靖,人家是这么回答的:“刚好够在场人瓜分,当时不给谁都不好。要不,把我的马送给圣上吧。”   李世民很想说好,我最相中的就是你的马,可是他不能也不敢。瞧瞧直勾勾盯着他的起居郎,还是要点儿脸吧。总得来说,仗打胜了他很开心,但李总的个人财产依然是负数,这帮人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   “圣上,将士们都多给军饷了,我等文官虽未上战场,功劳也不是没有,您看……”   这个更狠,想涨工钱!将士们只是多发一年军饷,又不是以后都涨工资,就这个决定也是李总做好大心理建设才定下的。主要原因也在于,那些钱走国库不走他私库。文官如果也整体给点,李总绝对得心疼死,他还有个能花销的爹呢。   李世民手扶额头不出声。   武将们见文官投来的眼色,立刻会意。   “你们又没受半年苦,要什么工钱!”   “就是呀,人家有的你就想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瞅着鹦哥们你来我往,朝堂又成了菜市场,李总立刻反应过来。哪里是要涨工钱,分明是合起伙来不想让咱说话。得,不看你们热闹了还不成嘛,“朕…头疼,退朝吧!”   再说王珏那边,大家补眠后,她立刻带着弟子们返回长安欲看热闹。别以为她不知道圣上的心思,这三日长安会被弄成什么样,谁该头疼,谁看谁笑话还不一定呢!   李总光想着要看人热闹,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都没发现一早晨二儿子悄悄出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6章 木牌在哪(一)   王珏带着弟子们方入长安城,就有一群百姓蜂拥而来,“王县公,您可来了!”   模仿周齐抖了抖袖子,“我身上没有木牌,今日带弟子进城只为看热闹。”看咱多仁义,怕大家待会儿失望,赶紧将情况说明白。   嗖嗖嗖,百姓们闻言迅速离开。王珏此时的心情如同昨日的李晋江,往常咱走到哪都有百姓跟随,今日竟一句话后连人影儿都瞧不见了。   拉了拉发呆的王珏,周齐说道:“老师,咱们走吧……”   也是,几个住城里的弟子早就在悦来客栈占好位子等他们,还是快点儿过去会和吧。   可不是等急了,小二郎急得直在客栈门口晃悠,见到王珏连忙挥手喊:“老师,这里这里!”   呼啦啦,因房遗爱的叫喊声又跑来一群百姓。王珏已有心理准备,但准备还是不够充分。没等她把台词说出来,就有百姓从一旁路过说道:“王县公身上没有木牌!”   嗖嗖嗖,原本准备上前的百姓瞬间没了踪影。   王珏尴尬地放下抬起一半的手臂,轻咳一声带着弟子们往客栈内走。边走边自我安慰,百姓们这样只能说明咱百家派受欢迎。   客栈内,程处默几个正咧大嘴嘿嘿乐,他们挺会选地方,正靠窗边儿。毫无疑问,方才的场景都被几人看在眼里。王珏坐下后开始喝着茶向窗外张望,懒得看那几个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坏小孩!   不久后,刚上完工的马周也换上常服过来了。熊孩子再次隔老远就开喊:“徒儿徒儿,为师在这儿呢!”   瞧着马周笑呵呵往过走,王珏特佩服他的养气功夫。说实在话,刚才小二郎迎着他们开嗓的时候,王珏羞得直想捂脸。在朝堂那日以为弟子迅速成长,怎么没两日又变成这样了,小二郎的成熟度就跟松紧带一样可长可短……   凭今日长安的热闹劲儿,坐着看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咱领您瞧瞧,都有何热闹可看。   首先,堵车,堵马车。   人多是次要原因,备不住大家谦让。   “我们不着急,您先过。”   “我们更不急,您赶紧。”   “哪里话,您马车上有长者。”   “别逗乐,哪有您车上正在啼哭的孩童要紧。”   谁知道王县公安排的人在哪盯着瞅着呢,‘谦让’这种美德可以有。就这么着,无论是平日打马玩闹的二代们还是混混之流,亦或是不拿正眼瞧人的某些世家子,今日都变成了谦谦君子中的祥林嫂。   还有很有趣的,平日负责在家中买菜做饭的妇人们乐了。本来很纠结,想看热闹呢,但是不能不买菜开火呀。这下好了,长安城内一下多出好些良善人,上赶子要帮咱把东西送回家。有些妇人家中人口单薄,想买个大件都不好拿,今日平白送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以上两种情况都不算猜错,王珏还真安排了几个等待让路或帮忙的人,至于谁能遇到,看运气呗。比如说,咱给您举个运气好的例子。   不说李世民跑了二儿子都不知道嘛,看看他在干啥。   话说李小胖成功从皇宫中溜出来,走在人群拥堵的大街上有点儿不习惯。这孩子很少出门,再加上今日街上人流量太大,瞧着快速移动的往来行人,李小胖有点茫然。   就这么着,被人一拥二挤,李小胖的圆滚身子一顿转圈。咦,脚下踩了个东西,好悬没站稳。低头一看,不是意淫中的木牌,而是一只小手,小黑手。   这可不得了,小胖看到了啥,在咱大唐都城居然有小娃在路边要饭。   “小娃你家人呢,可是走丢?若无亲故,为什么不去救济所?”自从灾年开始,朝廷就办理了专门收纳孩童的救济所。先等待他们的家人来寻,不行就将他们给无儿女的人家收养。   那孩童揉揉手,说道:“我出来看热闹,腿摔坏了,你能送我回救济所吗?”   李泰看看那娃跟手一样黑的衣服,握了握拳做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说道:“我背你回去!”爹和大哥常说,无论官员还是乞丐,每个都是他大唐的子民。   小娃的黑手在李泰身上左摸右抓,成功将一身纯色衣服变成印花款式。见李泰并无怨言,走至坊间偏僻处,小娃突然说道:“哥哥放我下来吧,我给你木牌。”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小胖有点茫然。僵硬的放下背上娃,再一瞧,好家伙,小娃的腿哪还似方才一般连站都站不得。咽了口唾沫,李泰问道:“你是……”   “我是墨家门徒,今日来帮忙哒!”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纸和炭笔,刷刷两下将李泰的样貌画出个大概。最后将笔递给李泰,“签名!”   得,这种防作弊手段,让原本想耍点心眼的小胖子立马摆正了心态。目送小娃灵活奔跑的背影,回忆一下他方才连站起都直冒汗的样子,小胖浑身冷汗直流。外面似乎很危险,还是回去找大哥帮忙吧。   至于除去本心考验,木牌们都在哪,咱再领您瞧几处。   自去年得王珏安慰,卢荟在卢奎夫妇的支持下憋足劲等待今年的考试。卢氏族内原本对她有些怨言的小娘子,听闻她与王珏的对话,思及她竟为族中未嫁女打算轻生,还有什么可怨。   本以为入得百家派的好处已经很多,王珏这次带弟子们到战场走一遭,更是刷新群众的认知。眼瞧着好些百家派门徒封官给爵,便是那没得爵位的也在圣上面前挂号,使得好些世家子都心动。   原本不看好卢荟欲以女子身份出头的卢氏族人,对她也重新升起信心。以前说的是,你以为大唐能有几个王珏。自看到圣上毫不犹豫给周齐爵位,并且无朝堂官员反对,再考虑卢荟本身的才学,那些并不看好她的人也转变了思维。   此次卢氏应考者不止一人,每人都带着仆从出外找木牌,打算集合后挑选族中优秀者去参加复试。卢荟有自己的想法,她出行,除了为安全带上几个护卫,其余跟随者都是女子。   卢荟的侍女拉扯她的衣袖站住不动,“娘子,我们为何要来此处?”   她们面前是公厕。自登州瘟疫使得大唐乡亲们知道瘟疫从何而来该怎样预防,大唐境内便多起好些公厕。与现代不同,每日有农民特意来此处取肥料,完全不用花钱雇请。李总为此还自豪过一阵,省工钱了。   “不要多言,我亦只是猜测。”卢荟打头进入女厕,见只有一个蒙着面的小娘子在内蹲坑。   略犹豫,卢荟走过去侧身不直视,客气地询问道:“娘子可否给我一块木牌?”   那蹲坑的小娘子爽快起身,从袖内拿出纸张和炭笔,刷刷刷,“请签字。”   待将木牌递给卢荟,蒙面娘子好奇问道:“您怎么寻来此处,如何得知我身上有木牌。”   卢荟轻笑,“王县公是女子,她有两位不错的女弟子,定不排斥收女子为徒。反而,可能会在初试给女子优待。什么地方娘子去得,郎君去不得?”见那蒙面娘子不说话,卢荟看着她的眼睛,一句一顿地说道:“女子公厕,绣楼,这样的地方。”   虽极力掩饰,卢荟还是从对方的眼睛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蒙面女子也若有所感,知道上当后她气得跺了跺脚,“娘子欺负我!若有缘,往后可不能再欺负我!”   她说的若有缘,自然是卢荟有缘入王珏门下。   卢荟闻言笑道:“借你吉言!”半年自我改造,原本被退婚哭泣的小娘子竟变成了撩妹高手。   蒙面娘子气得再次跺脚离开,这地方被她知道后没准会有很多人来,咱去换地方玩。   “娘子,她是何身份呀?”卢荟的侍女好奇问。   “蒙着面,自是因为有很多人可能认得她。若入百家派以后会见到的这般小娘子,只有王县公的两个贴身侍女。”   “原来如此!”   毫不意外,卢荟成为第一个在一日内得到三块木牌的人。由于在绣楼时,她承诺不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任何人,回家也只告诉族人关于对方会画像并要求签字的事情。   看完卢荟,咱们再跟着一个小娃瞧瞧。   小娃身边有个咱们的老熟人,尉迟敬德。他们俩不相识,也并非有缘结伴,只是尉迟敬德在路过县衙时遇到一群人围观,他也跟着驻足观看。   那小娃一直在县衙外到处摸索,尉迟敬德好奇拉过一人问道:“你们瞧什么呢,那小娃有什么不同?”   旁边百姓回道:“小娃说县衙外可能有木牌,我们瞧瞧他能否找到。”   尉迟敬德能混到今天这地位,肯定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他脑筋一转,一下就想到百家派那个小人精来,小童没准还真能发现年长者不易察觉到的东西。反正他的兄弟们及其随从都在帮忙找木牌,咱不急,停下来看看这个娃。   大概一炷香时间,衙门口就那么大,小娃几乎找遍所有地方。就在好些人已经失望着离去时,小娃站到守门的衙役面前问道:“您能给我木牌吗?”   衙役从袖中拿出纸张,刷刷刷画了个四不像,“可以,先写下名字。”   真的有?!围观者激动异常,尉迟敬德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而后凶神恶煞看向衙役,他从此处经过两次,怎么没见衙役提起呢。别说不知道咱在找木牌,俺就差在脸上写出木牌俩字了!   小童让开后,尉迟敬德大步过去,“能给我块木牌吗?”大有你不给我,我就揍你的意思。   衙役从袖中再次拿出一块木牌,“您别怪我,我可答应过王县公,若不是主动问起,无论谁路过都不能拿出木牌。您运气好,王县公一共给我十块木牌,您这是最后一块。”   原本想上前的人,只能摇着头失望离去。尉迟敬德开始挺高兴,后来一想,最后一块还不是靠本事得来,转而又怒视衙役怪他多嘴。再看他给自己画的像,什么玩意,整个一黑熊,不会画就别画。得赶紧走,本想着有兄弟们帮忙应该没问题,现在看来可不好作弊。   等等,尉迟敬德眼珠一转,“那小娃休走,叔叔跟你结伴而行可好?”   小娃毫不犹豫地回道:“不好!!”   某人开始施展诱拐技,“叔叔给你买糖!”   “吃糖烂牙。”不买账。   仍不放弃,“……那你要什么?”   小娃低头思索片刻,而后仰头亮着黑眼珠说道:“我要黑将军!”   首先他就是将军,并且长得挺黑。感情小娃是咱簇拥,尉迟敬德挺胸脯说道:“我就是黑将军!”   谁料,小娃闻言先是鄙视地看他一眼,而后说道:“得了吧,哪有你这么大个的蛐蛐!”   黑将军?蛐蛐?!尉迟敬德转头瞪了一眼正在捂嘴偷笑的衙役,然后继续追着小娃喊道:“别走别走,叔叔这就让人去给你找黑将军,要多少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7章 木牌在哪(二)   程处弼扁着嘴哇哇叫:“爹爹,那是我的黑将军,不告而取是为盗!”   程咬金嫌弃地看了看手里的蛐蛐笼子,破玩意儿都当宝贝似的。再瞅瞅面部表情已经扭曲成房遗爱的三儿子,他准备用讲道理来平事儿,“尉迟叔叔对你好不?他遇到困难你帮不帮?现在这蛐蛐能帮你尉迟叔大忙!”   “跟我的黑将军有什么关系?他还约了人斗蛐蛐不成?”程处弼伸手握住程咬金拿笼子的那条手臂,死不放手。别以为他不知道,爹爹看黑将军不顺眼很久了。   这要咋解释?!昨日他们哥几个帮尉迟找一天木牌,还多亏他上树掏鸟蛋才在鸟窝里找到一块。之后会和的时候,兄弟说身上带牌子的都给画像还签字,像他这般得到牌子是难得幸运。别提当时多沮丧,大家都等着兄弟入门后好偷人家门派绝技出来呢。   结果峰回路转,尉迟兄弟又说了,遇到一个机灵鬼,但是得有黑将军人家小娃才肯帮忙。程咬金当时就拍胸脯,那东西俺帮你解决,明日早朝后就送你家去。就这么着,偷偷拿儿子蛐蛐的时候,让人家物主给逮正着。   瞧着三儿子死拉着他袖子不松手,程咬金怕尉迟敬德等着急再错过与那小娃约定的时间,拉开儿子的手啥也没说就嗷嗷跑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解释,难道要说他派人折腾一晚上都没逮到一只破蛐蛐?!   “呜呜呜……娘!!!”追两步,眼瞅着他爹越跑越远,程处弼嗷嗷哭着找崔氏告状去了。   告状也是门学问,得讲究技巧,就跟撩妹一样。你看人家徐志摩,张口闭口我想跟你一起起床,骗了多少浪漫主义女文青。   程处弼跑到崔氏面前先将事情经过讲一遍,而后解释道:“若是寻常物件,爹爹拿去也就拿去了,我吃穿用都是家里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个蛐蛐不同,自大哥拜入百家派门下,不是在南山学习就是在军营里,我想大哥的时候就跟他送我的蛐蛐说话。如今,这个念想竟被爹爹抢走了。什么能帮尉迟叔叔,阿娘你可信?”   先把玩物上升到兄弟情义层面,再说出程咬金给的荒唐理由,让阿娘的心偏向咱这边。瞧程处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知道得以为程处默死了,那蛐蛐是遗物呢!   果真,崔氏听了赶紧把程处弼搂到怀里哄,“他可真是越来越不着调,我儿快别哭,阿娘帮你要回来。”   “若真是帮尉迟叔叔,孩儿……孩儿,呜呜呜那是大哥送我的……”到底还是舍不得说送人。   崔氏此刻欣慰死了,虽然夫君有点不着调,但三个儿子都很友爱孝顺。见儿子又哭了,她斩钉截铁说道:“若真是你尉迟叔叔需要,娘让人再捉只蛐蛐跟他换。”   程处弼往崔氏怀里一靠,“谢谢娘*^__^*”看爹爹以后还敢不敢动他的黑将军!   再说孩儿他爹,提着蛐蛐笼子嗖嗖往尉迟敬德家跑,那蛐蛐差点儿没让他给晃悠死。   尉迟敬德看到黑将军乐坏了,“还是哥哥有办法,待我入门后学得武艺,定不忘记哥哥的帮助。”   “好说好说,咱们兄弟谁跟谁!”若不是自家熊孩子张口闭口讲门规,他们兄弟几个何苦这么折腾呢。至于做人要讲究啥滴,俺们几个是谁呀,就是不要脸!   没再多说,尉迟敬德赶紧拎着笼子往衙门跑,昨日跟小娃约好的时间地点,若去晚兴许人家就不等了。   嘿,在那呢!   尉迟敬德从小娃背后靠近,突然将笼子往他面前一亮,“小娃,你瞧瞧这是啥?”   吓一跳,这个大叔有病吧!不过蛐蛐还是挺让人满意,小娃接过笼子检查一番,“它看起来很蔫,不会是个病的吧?”   “咳,我来的路上有点儿急,它兴许是晃晕了需要缓缓……”   无奈翻个白眼。得,人家也算守信用,瞧大叔眼巴巴的样子赶紧把他想知道的事情说说。   “王县公都说是考题,考题必然不会只看个人运气,木牌所放的地方肯定有迹可循。比如说,昨日有人在路上谦让帮忙,大家都看到那些人得到木牌,此为礼。礼有了,君子六艺剩下五艺该去何处找?再比如说,王县公为何将考试地点设为长安?除了衙门,长安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人?或者有什么与百家派师徒有渊源?这么算来木牌应该不少,就怕考试结束木牌都送不完。”   行啊,没枉费咱找兄弟们帮忙,此娃果真聪慧!君子六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礼、乐、射、御、书、数。尉迟敬德一琢磨,脑中大概想到一些地点。长安城特别的地点或人,也许与百家派有渊源,脑中再次出现一些猜测。   要过初试肯定没问题!   尉迟敬德良心还不坏,虽然说好拿蛐蛐换答案,但瞅着小娃还是一人出行到底有点不放心,“你家人呢,你自己在外面不怕遇到拐子?”   小娃指了指不远处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我来外祖家做客,外祖派他们随我出行。”   唔,昨日这俩人也在附近。尉迟敬德有点犹豫,他本想离开又觉得小娃跟他挺有缘,想想问道:“我今日欲继续寻找木牌,你可要同我一路?”   这个大叔脑子不太正常,若放他一人许会出事,小娃回道:“成,咱们结伴找木牌!”   一大一小,二人很和谐地继续寻找木牌之路。他俩内心也很和谐,都想着自己是在帮对方呢。   此处似乎有些奇怪,别人瞧他们的眼神也怪,“大叔,这是何处?”   娃儿没回头看,跟着他的俩随从脸都绿了。他们常年待在长安,自然知道尉迟敬德是谁,关于小娃遇到尉迟敬德的事情,昨日回去就报给家主了。只是出于某种考虑,并未对小娃说而已。现在可咋整,尉迟将军咱们惹不起,但也不能眼看着表少爷进平康坊啊。   没错,尉迟敬德想到的乐就在平康坊,房小二那年为妓子说的话他还记得呢。   “这个地方有‘乐’,叔带你进去见识见识!”尉迟敬德说完,牵起小娃的手就进了最大一间院子。   虽白日平康坊人少,除了他们也还是有些人路过。路人们看到尉迟敬德一下就乐了,自李郎君回来后,晋江文学社连番有新举动。其中一项,谁能报给新鲜消息可有银钱领。这钱数自然根据提供的消息定,咱们跟进去看看还有什么劲爆内容。   “哟,大白天的,尉迟将军怎么来了?还……带个孩子来?”   “别多问,将你这所有会乐器的娘子都请出来。”   哦,原来想听曲,“成,马上来!”   乐妓们站了一排都等着尉迟敬德点曲目,谁知他竟站起身问道:“你们谁能给我一个木牌?”   没人回应,小娃走到其中一个娘子面前问道:“姐姐能给我块木牌吗?”   被问到的娘子掩面一笑,随后是熟悉的刷刷刷,“请郎君签字。”   尉迟敬德蹭蹭走过来,“方才我问,你怎么不答?”   “房二郎说了,单单问到我,才能给。”   房二那个臭小子!尉迟敬德轻咳一声,“娘子能给我块木牌吗?”   “……能。”   尉迟敬德拿了木牌本想走,谁知小娃又说道:“姐姐说的房二郎可是我遗爱哥哥?”   “正是房遗爱,房二郎。小郎君识得他?”   “自然,我此次除了看外祖,就是特来找遗爱哥哥的!”   尉迟敬德的面色就像中毒了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了,方才还高兴有人帮忙,结果这帮助之人竟是房遗爱的朋友。房遗爱谁呀,满大唐官员都想绕道而行的人。   呆愣完再看小娃,人家正给蛐蛐喂食呢。瞧瞧新鲜的菜叶,尉迟敬德暗骂那娘子瞎好心,他还忙着找木牌,哪有时间管个蛐蛐死活。   “走吧,你还差一块,我的已经集齐,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姐姐再见,我改日再来寻你们玩。”   小娃身后的仆从闻言脸比刚才还绿,那些看热闹的转身掩面偷笑,这个消息必能卖上好价钱。没等一大一小出来,看热闹的就迫不及待出城去了,谁先到谁得钱。   出了院子,尉迟敬德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知道木牌在那个娘子身上?”   “方才大叔问谁能给木牌的时候,别人不是惊讶就好奇只有她犹豫一下欲迈步子,最后又退回去了。”   尉迟敬德高兴地一顿夸赞,“好孩子,真聪慧!”   二人运用此法在另一个院子中又得到两块木牌,出院后小娃打了个哈欠,“叔叔,如今木牌已经尽够,咱们归家吧。”   “瞅着你挺机灵,这会儿怎么犯傻呢。拿到木牌只是初试,为了复试减少对手,咱们尽可能去多找牌子。”   “哦~!若木牌都被咱们拿到,他们便是想到那地方也没用。成,我跟叔叔继续找!”   那些人真走早了,就一个机灵人决定继续尾随尉迟他们。结果可不是有劲爆消息,俩人横扫平康坊,硬生生将此处的木牌全部拿走才甘心。这一天下来,把那尾随者累得呀,他俩出平康坊还不回家。   唐人好武,长安城内演武场就好几个,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物件,啥都没被落下。刚好临近宵禁时逛完最后一个,俩人意犹未尽的约定明日再相会。   ***   李晋江得到消息后,正在晋江文学社忙着给后日的报纸排版。可不得了,《尉迟将军带小娃去平康坊》,这个长标题正是后日的头版头条。   刚想拿去印刷,一个百姓气喘吁吁入门,“李郎君且慢,我有大消息!!!”   李晋江闻言眼睛一亮,“快请说!”   那百姓着急领钱回城呢,一点儿也没卖关子,劈了啪啦一顿讲。这个消息更劲爆,听得文学社内的全体办公人员眼睛贼亮。正好明日结束考试,咱们后日告诉告诉那些没通过初试之人为何会如此。   李晋江一琢磨,又一个长标题出炉。《你为何落选?因尉迟将军带小娃逛平康坊》,关于演武场啥滴在文内说,标题就得有标题党的架势!   忙完报纸排版,李晋江都没歇歇就嗷嗷往山上跑。   “老师,不好啦!”   王珏:“……为师很好!”   “尉迟将军参加考试了,他已集齐木牌。”李晋江把事情一顿说。   王思源在一旁笑道:“何止是集齐了,他集出多少人份!”   周齐在一旁问:“也可以这样吗?”   王珏笑道:“有何不可,为师并未要求考生只能拿三个木牌,也没告诉发牌者需限定同一人拿牌的数量。若最后只有一人通过初试,为师便只收他。”   那样可真有趣,可惜只能想想。得多聪慧,多有人力的人才能做到。   刘大包紧跟着发问,“老师,这次初试到底是依据什么选人呢?”   王珏的回答与小娃同尉迟敬德说的一样,而后又补充道:“有一种人,也许他不够聪慧、不够努力、连先天体格也不够好,但是胜在运气绝佳。这样的人,随便拉个路人问问也许就是身上有木牌的。此次考试,只有初试和复试。初试我只要两种人,比常人聪慧者和气运上佳者。”   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8章 关于人心   次日早朝,除了程咬金黑眼圈、李承乾忧心忡忡,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人都很兴奋。最近长安城简直太热闹了,每日上朝观察尉迟敬德、下朝后听仆从讲起一日乐事,不要太开怀。   一日政务讨论完毕,随着小内侍喊退朝,老大爷们开始慢慢往外退。李世民起身正想离去,赵德言突然出言说道:“圣上,您能给我一块木牌吗?”   刚要往外走的众人停住脚步,皆回头惊讶看着前方对视的二人。   李世民疑惑问道:“你也要参加考试?”   “并非如此,微臣只是觉得圣上兴许会有木牌。”   李总给了他一个算你有眼光的表情,感慨道:“王县公忘记给朕木牌了,朕身上这些是李靖给的。”说完看向李靖,“怎么没人想到咱俩呢?”   众人了悟,什么忘记,估计王县公就没打算给他。至于李靖,王珏刚随李靖打仗归来,思来也可能有人想到李靖,只看谁有胆子去他家叫门。   化身木牌狂魔的尉迟敬德赶紧过去讨要,那些知道尉迟昨日行动的武将们也跟着上前,可不能让他俩再把木牌给别人。   小内侍也有眼色,不大会儿就取来几个案。   得,朝堂一下成李世民和李靖的画室了。李总边画边感慨,“除了皇后,朕还未曾给旁人画过像。”   虽然听着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大家还是不免期待起来,毕竟圣上字写得不错。也有人怕他画得太差还要回家把画作供起来,这样的人一开始就奔着李靖去了。结果这些人没一会儿就后悔了,想悄悄到圣上那边排队又怕被李靖瞧见……   有作画的、当模特的、围观的,还有心神不宁独自神游的。神游之人就是李承乾,自前日发神经的二弟来找他,言道欲收集木牌拜师,中二太子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自家老爹行二,李泰也行二,一向崇拜他的弟弟是不是在他离开的半年里生出别的想法了?   从昨日开始,李承乾上朝时就开始观察挂在李泰身后的那些大臣,意图看出些不同寻常来,结果一无所获。也不是没问过弟弟为啥也要去拜师,只是当时他突然面色爆红,支支吾吾地跑了。   有问题,自从他回来后就发现二弟有问题,小太子忍着没去南山找老师诉委屈。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似前几年那般什么都依赖老师,尤其怀疑兄弟本就有些龌龊,他说不出口。   这几年来小太子修炼了得,他虽心里有猜忌,面上却一点儿都没显。就连二弟外出让他帮忙瞒着爹爹,他也似往常一般应了。现在只愿弟弟不是觊觎皇位,不然别怪他不顾兄弟情面。   李承乾想过诸多可能,只忘记考虑一点,大唐行二的人都有点儿二……   尉迟敬德忙着当模特,竟误了与小娃约定的时间。不要紧,人家娃见他没来,自己带仆从潇洒去了。昨日扫完‘射’,今日他准备去有马的地方。结果可巧,在马场遇到两拨人。   李小胖与卢荟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他们有此想法后,次日都不约而同带大批仆从出来,到达可能有木牌的地方就一顿搜寻。三组人在一天内遇到两次,大家惊讶后默契分开扫荡,尉迟敬德直到下午才加入队伍。   好容易忙完最后一天,他们都等着明日去南山送牌子,顺便瞧一瞧还剩下多少对手。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咱们只能忍痛送别这次活动,诚心期待着下一场。对于刚施展完绘画技艺的李世民来说,没等他吹捧自己的画技如何被群臣赞扬,小内侍就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圣上,这三日下来,长安城内变得很乱,您看……”   可能会损坏物品这一点,李世民早想到了。听內侍来报,他赶紧乐呵呵地将心中想法道出,“什么东西坏了去找王县公要新的,看有什么用久该换的也一起报给她。”   “小的这就去!”圣上与王县公斗法总输,这回看着是要找回场子的架势,咱应该不会再被迁怒了吧。   没有想象中的刁难,小内侍报出好些原本就破旧的物品,王珏竟笑着应下了。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小内侍还是颠颠跑回去邀功,还可以顺便讲讲此时南山的热闹。   明早才可以收牌子,但小内侍去时南山已经人满为患。有些人差牌子,想着虽似程将军找到的无主木牌少,也不是没有,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人肯交易。   小内侍回去的时候,李总正在花式玩飞镖。特意留三个木牌,他变换着姿势从宫墙边上往外扔,想象着有一个差木牌的考生从外边路过,得到木牌后含泪对皇宫方向叩拜的感人场景。   “好!虽圣上这些年未曾征战,但从圣上扔木牌的姿势来看,确实未曾荒废武艺。”此在一旁捧臭脚的人非赵德言莫属,自他归唐君臣二人蜜里调油打得火热。   李世民很受用,他感叹道:“可惜,以朕如今的身份,怕是再没机会上战场了。”   “自然不可再去。为了大唐百姓,圣上必要有所取舍。”   “哎,爱卿说得对,都是为了百姓啊。”   这个话题过了,俩人又开始幻象那可能会路过围墙外的郎君。听得等在一旁的小内侍直撇嘴,一般人谁没事儿往这边闲晃呀。这位新来的赵大人也真行,无论圣上说啥都能一本正经地认同,其无耻程度完全不比长孙尚书差,弄得咱想邀功都得排队等候。   李总最近的新玩具是望远镜,大军回来后他赶紧扣下几个。儿子闺女分一分,最后剩俩他跟皇后一人一个。刚才说得太热闹,李总已经把‘热泪盈眶’的事儿当真了。一激动,“老赵,咱们俩去房顶等等捡牌子的人。”   似赵德言这种捧哏听到提议都有点受不了,但到底还是陪李总上了房。当近臣可真不容易,一把老骨头的。没有想象中的无所获,他们刚到房顶就有人来到宫墙外。   方才嗖嗖嗖三个木牌扔出去,有一个郎君似有所感般睁开眼睛,灵活地从附近一颗树上跳下往木牌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囔囔自语,“我就觉得这边会有惊喜嘛,没枉费我在此处等三日。”取得木牌后扬长而去,至于木牌是从哪来的,不重要。   “岂有此理,他怎么不谢朕!瞧那少年的长相就不地道,一脸狐媚!”人都走远了,李总才从打击中反应过来。   赵德言没接话,他一直目送着离去的少年若有所思,眼冒绿光。   王珏也在用望远镜,她正站在山顶拿望远镜往山下看,阿绿坐在王熙然怀中也用猪蹄捧望远镜。瞧着山下人头攒动,王熙然说道:“方才我在山下待了一会儿才上来,发现有好多人在兜售木牌,没有问题吗?”   “一半木牌领取时需签字,到时候对比字迹方可。那些花钱买木牌的人不知道哪个木牌被签字过,明日要热闹了。至于旁的,另设有陷阱。”   周齐这两日挺纠结,她呐呐问道:“尉迟将军真的会成为我师弟吗?感觉怪怪哒……”   王珏笑道:“那就要看他运气了,我不会特意做手脚。”说完又对面露沮丧的周齐吩咐道:“将我书房桌上的图纸拿给吴村长,圣上让咱们出钱换掉长安内好些公共物件,为师答应了。”   周齐没再多言,瞧老师笑容得意,便知道她又要同圣上玩游戏了。   黄文和李晋江成亲前的这些日子,王珏给弟子们放了假。同村的刘大包留在山下陪爹娘,现在山上只住着周齐、李晋江、黄文和王思源四人。王珏望了望黄文的小院,见院门仍关着,轻轻叹口气。再次拿起望远镜往官道略远处看去,黄文快宵禁还不回来,想来又去那处了。   被惦念的黄文,此时正在李世民给颉利安排的宅子附近。最近全城热闹,大家都在参与百家派收徒考试,他这个百家派弟子却只在第一日陪老师看了一天热闹,剩下两日都在此处装雕塑。   黄文的内心很纠结,他明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那日圣上宴客时见颉利青衣敬酒神态萎靡,内心竟觉得微微刺痛。曾经那么豪爽的人落到如今境地有他一份功劳,而单单就他来说,这人待他不薄。   想去看看对方的生活是否还好,却怎样也迈不开步子叫门。他的袖子中躺着一份帖子,正是下月初一的婚宴请帖。明知自己不出现对对方来说才算好,明知道颉利不可能来参加婚宴,他还是忍不住带着请帖来附近。   又到宵禁了,黄文黯然地往城门方向走去。每日都是这样的剧情,连悄悄跟着他的人都忍不住叹息,这个黄郎君也算重情谊的人。   李世民挥退探子,独自皱眉思索。多疑是帝王的通病,似这样卧底回来的,咱只是照例关注一下。赵德言倒没什么,毕竟他年岁摆在那,很多事情看得开也懂得该怎么做。比如说,赵德言去过颉利府上一趟,据说大吵一场后颉利的情绪反而好转了,跟他比黄文就显得稚嫩很多。   “是个好儿郎,不知王县公有什么打算……”   对帝王来说,只要不是叛敌,似黄文这样重感情的自然会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好儿郎需要历练,不能让旁的事情分了心思。某人也是嫉妒,明明是他的好臣民,怎么反被颉利感染了。李总眼珠一转,立刻生出一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9章 你欺负人   《晋江文学报》的销售点有很多,其中随园一处,长安城内多处。报纸前几期的主要内容,毫无意外都是关于战争的报道。那会儿军机不能泄露,能报道的事情很少。按说,大军回来后这期该做个全方位多角度报道,好让百姓们更加了解征战的不易与将士们的英勇。   然而,李晋江方归来,那些留在文学社的办公人员就开始接连吐苦水。原因只有一个,圣上办的报纸跟咱抢生意!王珏听了这事儿也郁闷,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人,趁着咱不在竟然模仿咱受欢迎的版块。   就是这么回事儿,李总瞧着同样是报纸同样的销售点,咋滴他们的报纸比咱卖得好呢。跟风、模仿、侵权,这都不是事儿。反正王寡妇和李小子也不在,李总赶紧招人给他们的报纸改版。又有大唐新晋小说家-宫内娘娘们支持,如今朝廷靠报纸一项收入就不错。   大家都知道,遇到这种不要颜面的竞争对手,咱们只有创新一条路可以走。李晋江也算个果断的人,听到不利消息后,他的第一个举措就是花钱买新闻,全大唐百姓都是他的线人。朝廷可不敢这么弄,再想圈钱也得顾及体面。   想着朝廷的报纸上必然是那些将军们的文章,李晋江打算主要报道百家派收徒考试的事情。别问咱为啥知道,他们居然厚颜无耻来邀稿。稿子肯定不能给他们写,咱们写的都得发表在自己人的报纸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由于与朝廷用相同的销售点,这次报纸发行,每个销售点都有晋江文学社的编辑跟踪观察,看看百姓们对两份报纸如何评价选择。   今天不止是战后归来的第一期报纸,也是考生们要到南山拿木牌获得复试资格的日子。除了昨晚就在南山搭帐篷的那些学子,还有部分学子和大部分百姓待在长安城内。他们一早起来的规划很一致,先买份报纸,然后拿着报纸在去南山的路上阅读。至于原本就在南山的那些,自然在报纸开售时蜂拥上去。   很多人都买两份报纸,囊中羞涩的犹豫后大多选择《晋江文学报》,乐得出门查看的编辑们合不拢嘴。无它,咱的报纸囊括所有热门话题。   头版头条最吸引人:《你为何落选?因尉迟将军带小娃逛平康坊》,这是几个意思?题目的信息量太大,还是仔细阅读后再讨论吧。大家首要被标题的后半部分吸引,想着瞧尉迟敬德的笑话呢。结果阅读后,除了小部分集齐木牌的人赞尉迟将军聪慧,剩下的纷纷面露怒色,更有武夫将拳头握得咯咯响。   头条内容主要解释木牌都藏在何处,为何会那么藏,以及尉迟将军后两日的扫荡举动。那些没想到的人暗怪自己脑筋不灵活,想到又扑个空的则愈发怪起尉迟敬德来,好些人为参加这次考试准备多时又远道而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那些原本已经放弃考试的,本是遛着弯慢慢往南山村走,准备去瞧热闹。在路上阅读完头条内容后,皆加快脚步准备赶紧到南山与其他落选者商议,待会儿尉迟将军来的时候咱们该如何对付他。   王珏在晨食后带着弟子们下山来。哇塞好多人,阿绿从王珏怀里跳下来开始往考生堆里拱,主人怕他离开成天走哪抱哪,好久没调戏小鲜肉了。   因为要对照木牌和画像签名,工作量有点儿大,除了百家派弟子还有墨家门徒来帮忙。房遗爱和墨云好些天没见面,见墨云跟在孟襄身后出现,他赶紧迎上去,“哥哥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三轮车?!这是当初俩人弄家藏宝图时,房遗爱答应给墨云的。小二郎当时想着,有老师和师兄们帮忙应该很快就能造好,谁知自己闯了祸弄得无人愿意理睬。再有寻常的课业和玩耍,墨云时隔近两年才终于见到小三轮。   啥也别说,先骑上溜两圈。南山人多本就够乱,他俩这一溜起来,更热闹了。王珏和其余百家派弟子默契用眼神偷瞄周齐,想知道她看到房遗爱这样是否后悔答应亲事,结果只看到一个白眼和无奈的微笑,真是弄不懂……   “王县公,咱们开始吧。”这次活动有很多墨家门徒帮忙发木牌,他们皆期待今日的热闹。   王珏闻言颔首,“也好,人太多,咱们争取在今日内完成。”   听闻开始,便是家里的小霸王、二世祖都开始装着文明人有序排队,这种可能直接面对未来老师的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如此自然进展顺利,本想着午时便能结束登记,谁知尉迟敬德下朝后也带着兄弟们来了。哎妈,好些看完热闹还没回去的人,就是为了等他!   程咬金大嗓门仿佛怕大家注意不到他们似的,“哟,这么多人呐,早知道先让人来排队了!”   拜程咬金所赐,原本因人多没注意到尉迟敬德到来的人,这会儿也发现他了。   “尉迟将军,您可知我等学子为这次考试准备多久,为何要抹杀掉我们的希望?”   “尉迟将军,您已经身为将军,就不能留给我们一条出路吗?”   “真是万万想不到,尉迟将军竟是如此自私之人,枉费我以前那么崇拜您!”   您您您,称谓上多尊重,实则尉迟敬德几人刚进南山村就被围了。几句质问之后不知是谁趁乱先动手的,短短几句话时间内场面就变成千人对几人的混战,王珏见状赶紧继续检查木牌假装看不见村口的混乱。   按说自古民不与官斗,但是亦有法不责众一词。尉迟敬德这个当将军的断了多少考生期望,有多少人是准备多时远道而来,这事儿虽有公平竞争、技不如人一说,但考虑到学子们的心情,就算告到李世民面前也会不了了之,除非他们能把尉迟敬德打残废。   程咬金边拦着冲尉迟敬德来的百姓,边嚷嚷着劝说:“大家有话好好说,都说一言不合就动手,你们给俺们个一言的机会行不,怎么上来就直接动手呢?”   “还有什么好说!程将军没看今日的报纸吗?尉迟将军断了我们的希望,可怜我在第三日想明白考题内容,却跑遍几处地方都说牌子已被拿走。”   此话立刻引起共鸣,“我也是!本以为是木牌少,没想到竟是出了恶人!”   这么损名声的事情,虽然咱有参与却不想担着。秦琼递给尉迟敬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似恍悟般说道:“哎呀,还有这种事儿呢!这事儿是我兄弟做得不周全,但是考试也凭本事,尉迟兄没违反考试规则,你们怎么好这般动手呢?!”   秦琼本想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讲讲道理让大家别围着,没想到刚说完话就被人给挠了。都亏用手挡着,不然得挠脸上。   程咬金看他这般,暗自舒出一口气,他就看着有几人都气红眼了嘛!不行,这里太危险,咱得想办法撤退。低头一看,那个被尉迟兄带着的小娃也被众人拥在中间,正好有事儿单独找这娃呢,程咬金眼珠一转,“大家先让一下,这事儿跟孩子无关,我先带他出去。”   虽气红眼,但咱是文化人。听到程咬金的话,大家也才注意到个头不高的小娃。噢,这个就是被尉迟将军带去平康坊的倒霉娃!   “此事与小娃无关,咱们让条道。”仗义大汉喊完,大家自觉让出一条路,程咬金很自然地搂着小娃跟着混出去了。尉迟敬德他们也想走,没走几步就被堵住去路,想跑没门!   不远处的卢荟和李泰对视后,赶紧脱离仆从去王珏处排队。别说咱没有同情心,傻了才能说出这事儿也有他们一份!   小娃方才被推搡的有些晕,一直忙着护住怀里的蛐蛐笼子。这会儿被程咬金从人群里带出来,立刻有了活力。他回头看看被围住的尉迟敬德,拉住程咬金的袖子问道:“他们可是因为牌子都被我们取走才发怒?”   见小娃低头懊恼,程咬金连忙安慰:“那是他们没本事,你不用愧疚。”正好此处只有他们二人,程咬金决定把事情办一办,低头看看小娃护在怀里的蛐蛐笼子,他硬着头皮说道:“我能跟你换个蛐蛐吗?这个原本是我家三儿子的,那孩子吵着要回来……”给人的再往回要,还是跟个孩童,程咬金这么不要脸的人都有点儿脸红。   小娃闻言犹豫,“这是要送人的,我特意今日带来。你要换给我的也是给将军吗?在哪?”   怕兄弟们笑话他小气,笑话他连自家儿子都没整过,程咬金哪会把准备好的蛐蛐带过来。瞧着小娃挺好说话,他嘿嘿一笑:“在我家呢,有两个黑将军,我用两个跟你换一个。”   小娃刚想点头答应,一个惊讶的声音叫嚷着越来越近,“那边那个,可是登州府的舒福佳小弟?”   “遗爱哥哥,我来找你了!”小娃抬头看到骑着三轮靠近的房遗爱,哪还顾得上身旁的程咬金。见房遗爱下车,他赶紧上前作揖,“一别多年,弟弟甚是想你!”   房遗爱拍着他肩头说道:“行啊,当初惯爱抹眼泪的娃娃长大了!”这个太违和,房遗爱竟然像兄长一样对待别人,让注意他们的围观者们惊掉一地下巴。   舒福佳作揖的时候蛐蛐笼子正好聚到房遗爱眼前,先有兄长的样子将舒福佳介绍给墨云,而后房遗爱迫不及待拿过蛐蛐笼子,“咱们初识那会儿因黑将军打架,我离开登州时你说再见必会送我个更好的,可是这个?”   “正是,弟弟如今长大了,再不乱抢人家的东西。这蛐蛐,也有些时日不玩了。”舒福佳笑得腼腆,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个搓手大汉要跟他换蛐蛐的事情。   房遗爱擦了擦眼角,“哥哥如今也不玩蛐蛐了,但是这个不一样,是咱们情谊的证明。”   墨云插话道:“早听遗爱贤弟提过登州府的舒小弟,如今你可算来了。我也许久不玩蛐蛐,咱们也不斗那个,拿它当个伴养着吧。”   三人说着就往王珏的方向走,欲登记好牌子后继续叙旧,徒留被遗忘的程咬金站在原地干瞪眼。但是咋整,没听人家说嘛,蛐蛐是情谊的证明,就房遗爱那样的能把蛐蛐换给他才怪呢!   他有预感,今日回家后依然会很惨。昨日就劝了,他家老三还是死活不要那俩蛐蛐,说是这个意义不同,也不知道这蛐蛐什么命……   武照今日也来了,她最近刚收拾完家里的两个哥哥,听说师兄们需要帮忙,赶紧找理由出来放飞自我。武照见到舒福佳愣了一下,思索后问道:“咦,你是舒小弟吧?”   “正是正是,武照姐姐安好。”说完又是拜礼。   听到他们对话,百家派弟子们都往过看,这个娃大家都记得。王珏先跟身旁的孟襄和王熙然讲述了娃娃的来历,而后问他:“你可是来参加考试的?木牌集齐了吗?”   舒福佳拍拍胸脯说道:“正是,木牌已经集齐了,靠我自己本事拿到的。”   王熙然见他如此,笑着问道:“可能说说你如何想到的?”   “自然可以。”舒福佳先将君子六艺的猜测说出,而后又说:“我就想到这些,怕有遗漏,又寻问了家中表弟。那个小家伙年岁不大却是个鬼机灵,他说他若要藏东西必会藏在旁人不敢去的地方,另外还要弄些假线索去骗人。”   王珏闻言眼睛一亮,她就是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明日公布入围名单的时候是否还会引起骚乱。如此思维对路,自然也对舒福佳提及的表弟升起兴趣。没等她问出口呢,有人却比她还急。   武照是个傲娇萝莉,自诩聪慧到同龄人中无敌手。这个舒小弟其实跟她差不多大,那么他的表弟如此聪慧竟比自己还小?   想着也就直接问出口了,“你表弟名讳是何?今年多大?”   “他叫狄仁杰,今年三岁。自他能走稳后,成日跟外祖玩捉迷藏,可累人呢!”   三岁?!众人皆惊讶,武照自来争强好胜,怎么受得了这样打击。她紧跟着问道:“我可能见见你表弟?”   “当然可以。我如今就住在外祖家,大家随时来找我玩,我外祖是前尚书左丞狄孝绪。”想想登记完木牌也无事,他邀请道:“不若今日就来如何?”   王珏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去玩吧,这里有我们尽够。”   “弟子来了友人,下次再帮老师忙。”瞧着房遗爱又在装模作样,好些人都懒得吐槽,这家伙来是来了,可他跟墨云两人从始至终都没帮过忙!   王珏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请帖递给舒福佳,“今日你们先去,为师改日再去拜访。这是你黄、李两位哥哥婚宴的请帖,给你们一家的。”   舒福佳赶紧接过请帖道谢,王县公既然如此说,就是打算跟外祖一家来往了,想来外祖知道必会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0章 偷鸡不成   房遗爱和墨云骑着三轮车,武照与舒福佳分别坐在后座。四人从南山往长安去,回头率必然很高。   “我娘来长安看外祖,谁知路上查出有孕,故此一直待在外祖家。前些日子得知娘临产,爹爹要留在登州任职,我便提前来长安照看娘亲,也是为准备考试。”一路上,舒福佳脆生生地说着王珏等人离开登州府后,他这几年的生活,直至交代到来长安。   听说舒福佳早几日就来了,房遗爱噘嘴道:“那你怎么早不找我,都说了,只要到南山和房府就能找见我!”   “我到长安打听方知哥哥上了战场,你从边关回来自然要陪陪家人,之后没几日王县公就公布考试的事情了。跟哥哥约定的黑将军也没有,我从登州来时带着一只,可惜被表弟放走了,正为难的时候遇到大叔。”提到尉迟敬德,舒福佳也终于想起被他遗忘的倒霉蛋们,“哎呀,大叔还被那群人围着呢,应该没事儿吧?”   房遗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能有什么事儿,不知你说的大叔是哪一个,方才同你一起的几位都是武力了得的将军。他们就算不想跟百姓动手或者打不过,逃跑总不成问题。”   “就是长得很黑,像熊瞎子一样的那个叔叔,他也在收集木牌。”想到房遗爱说那人是将军,舒福佳疑惑问道:“他既是将军,为何还要参加考试,难道是任闲职吗?”   得,一说也在收集木牌,大家就知道是哪位了。   武照接话:“那几位都是国公,你说的人是尉迟敬德将军。我们几个分析过了,他来参加考试定是不怀好意,许为偷走我派绝学。”   “……大叔人不错。”舒福佳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人不错?!今早报纸我看了,感情你就是那个倒霉娃。他带你去了平康坊,你可知平康坊是何处?”武照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舒福佳,“自己看吧,你现在也算名人了……”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舒福佳接过报纸一眼注意到头条内容。那日去的是妓院?!他一点儿也不想当这个名人……   想了想,舒福佳呐呐道:“我听人说过这样的地方,不该是我能去的。那日遇到的姐姐们人很好,她们跟遗爱哥哥似乎很熟?”   提起这个,话题又开始转向别处,大叔们再次被舒福佳遗忘。房遗爱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各种丰功伟绩,除了舒福佳不停发出惊叹与夸赞声,还有墨云板着小脸适时补充,武照完全插不上嘴说出实情,就这么口若悬河直流到狄府外。   狄孝绪正准备带着狄仁杰用餐,听管家说外孙带回三个不得了的小家伙,连忙吩咐仆从们再备吃食。作为长者自然不用出门迎客,瞧着外孙带三个小家伙进堂屋,狄孝绪起身说道:“欢迎三位小友来访,快请坐。未曾先做准备,些许吃食不知是否合你们口味。”   收到外祖隐晦的责怪,舒福佳也觉得自己莽撞了,还好祖父也刚用餐,不然难道让客人吃剩饭不成。转念又庆幸,多亏没多言邀请王县公今日来,不然晚上必然要挨训。   平日不是被各大佬躲着就是白眼相向的三人,见狄孝绪对他们竟如此平等相待,立刻生出一万点好感。这三个小二世祖外表嚣张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事儿,本就是咱们突然拜访还恰巧赶了个饭点,怎能成了主人家的错。   这里墨云年龄最大,他带着身后三人拜礼,面瘫脸上也勾起笑容,“是我们失礼,未曾招呼便贸然上门来。”说完从小挎包中拿出一个木盒,“这是我们送您的礼物,些许心意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那些在墨云手上吃过亏的老大爷们,若见到守财奴往外吐东西,非惊掉一地眼球不可。本来就是嘛,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比如说那些上门求船的人,他们无论嘴上的言语还是眼神中表达出的意思,都是瞧不起咱、觉得咱做不了主,遇到这样的人自然要坑一坑。   房遗爱和武照见他拿出礼物,瞬间安下心来,还好墨哥早有准备。木盒里装的是上等好墨,自王珏将制墨方法教给墨家,他们就垄断了高级墨这一块的生意。而墨云拿出的那一盒,更是坊间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今日带出本是准备给房遗爱。   大家入座后,武照一眼就看到正戴着围嘴猛盯食物的娃娃。刚想说话,那小娃就自己蹭过来了。狄仁杰正是好动的年龄,他看到案上的木盒很是好奇,没等狄孝绪阻止就将盒子给打开了。待看清内里的东西,狄孝绪一把将盒子拿了过来。   文人哪有不爱好墨的,此墨就跟王珏造的新纸一样,乃居家旅行耍贱卖骚之必备精品。想想三个客人的年龄再思及礼物的珍贵处,狄孝绪不舍地瞧了盒子好几眼,到底还是说道:“此墨太过贵重,老朽不能收。”   墨云闻言豪气挥手,“不妨事儿,这墨是我亲手所制,平日拿去作何都由我说得算!”瞧瞧,这就是自我满足感。私房钱没有,些许物件咱还是能说了算。   “不瞒小友,老朽确是个爱墨之人。既然小友如此说,那我就厚颜收下了。”狄孝绪说完,赶紧将盒子递给管家,并嘱咐道:“放我书房去,高点放,别让孩子随意拿到。”   说完,抱过狄仁杰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孙狄仁杰,福佳的表弟。他父亲在任上,这孩子平日由我教导,皮得很。”   武照见狄仁杰胖滚滚的很是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问道:“你若想要刚才那盒子,怎么才能拿到?”   房遗爱捂嘴偷笑,怪道喜欢缠着老师的小师妹也跟来了,原来是心里不服气想亲自考教一番。墨云瞧瞧房遗爱又看看武照,想清缘由后也是唇角上扬。   谁知,狄仁杰完全没有被考教的自觉,他揉揉被捏的脸瞪了武照一眼便不再理她。舒福佳也算跟武照相处过,知道这个姐姐看似脾气比周齐姐好,却最是鬼主意多,怕表弟往后深陷魔掌,他赶紧将武照问的话又说了一遍。   想到表哥总有好玩的给他,狄仁杰乖巧答道:“那木盒带手把,鱼竿上挂个钩子就钓下来了。”   正巧此时管家返回,狄孝绪赶紧又吩咐:“把盒子锁到柜子里。”   狄仁杰眼珠滴溜溜直转,噘嘴瞄了一眼祖父腰间玉佩旁的钥匙,没再说话。他的动态一直被武照看在眼里,“真是个聪慧的儿郎,以后若能做我师弟就好了。”   武照自视甚高却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这么说就是喜欢欣赏这孩子的意思。房遗爱闻言同情看向狄仁杰,师妹有一阵子很喜欢阿绿,他敢说那是阿绿最痛苦的日子。   狄孝绪闻言笑道:“可惜老夫不在朝堂,未能有机会识得王县公。若王县公看得上这孩子,那真是三生有幸。”   听外祖提起王县公,舒福佳赶紧将请帖拿出来,“王县公邀请咱们家参加两个哥哥的婚礼,外祖很快就能结识王县公了。”   “乖外孙,老夫这是借了你的光。”狄孝绪笑得开怀,而后又看向房遗爱和武照,“帮我转告王县公,定会携家人去观礼。”   “想来老师也会开怀,她与孔师最为交好,您也是似孔师一般的长者。”孔颖达自百家出世事件后威望更升,这个评价很高了。   几人聊得开心,一些不太和谐地咕咕声在这时响起。狄孝绪听到五脏庙的闹腾声,赶紧说道:“光顾着跟你们聊天了,都过了午时,老朽肚子饿了,你们陪我吃点儿?”   在人家作客肚子饿得直叫,本是丢人事儿,让狄孝绪一说倒成了请娃娃们陪他。哎妈,啥也别说了,以后这地方得多来,老人家太给咱面子了!   主人家连番收到惊喜自然开心,客人们也充满被尊重的满足感,一老几小就这么和谐地用了一餐。饭后,舒福佳提议道:“我娘现在还不能出门,可惜你们今日见不到她。倒可以看看我妹,她可有趣了,还会吐泡泡呢。”   最先响应的是墨云,“成,咱们去看看你妹妹吧。”房遗爱有个弟弟,武照也有妹妹,他们都见过小娃什么样,自然不稀奇。墨云就不一样了,他听说吐泡泡,脑中想到了鱼……   四人来到内院的一间房,奶娘正守在婴儿旁边照看。舒福佳伸头戳了戳婴儿的小脸,“蕾蕾,哥哥带友人来看你了。”说完对三人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舒福蕾,很可爱吧。”   房遗爱和武照称赞着婴儿可爱,墨云则皱着眉头直盯婴儿的嘴,等待看她怎么吐泡泡。   他们这边玩得开心,南山那边也终于结束木牌登记。瞧着那几个将军被人围了几个时辰,跑出来的程咬金又不似去搬救兵而是跑路,王珏‘好心’想解救他们一番。   王珏拿着一叠纸递给黄文和李晋江,“已经登记完,将真正的合格者筛选出来另抄录,咱们今日便公布入围名单吧。”看咱多仗义,本打算明早做的事情,为了他们几个特意提前。   在一旁帮忙的孟襄几个并未离去,他们想看看考生知道答案后会如何,若场面不好控制必然要出手维持秩序。   果真,这边百姓喊着入围名单出来了,那边围着尉迟敬德的近千人走去一小半。看到名单内容,所有考生都惊呆了,为什么只有二十人入围?!   不知是谁高声笑喊,让尉迟敬德停住了跑路的脚步。主要那人喊的内容太不可思议,“哈哈哈,二十人入围又怎样,只要尉迟将军没入围,我就高兴了!”   不可能!   跑路的几个听到这话连忙往回跑,到名单下一看,果真没有尉迟敬德的名字。大黑熊不乐意了,咱厚着脸皮做出这么些事情,王县公怎么能因为私人恩怨不录取咱呢!   “王县公可否解释一二,为什么我集齐三个木牌却未通过初试?”   没有人讽刺尉迟敬德,好多人也抱着相同的疑惑等待王珏能拿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说法。   王珏并未因尉迟敬德质问的言语恼怒,她扫了眼村内几千或来看热闹或来考试的人,慢慢解释道:“大家看了今日的《晋江文学报》,应该知道木牌根据何理由所藏。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木牌上带有号码。双号木牌为通过,单号木牌是陷阱,没被录取的人说明你们交上来的三个木牌中有单号,或拿了别人的木牌作弊。”见大家都在仔细听,似是情绪有些缓和,王珏继续说道:“作弊之事自无须解释,我来说说单号木牌为何是陷阱。若你们有注意号码,会发现单号木牌都藏在较特别的地方,并且无需签字画像便可捡走。举个例子,我放了五十个假鸟巢在树上,单号木牌编在鸟巢内。若想拿到木牌,必须要毁坏鸟巢。若有人毁坏鸟巢再放个新的上去,会有我府仆从上前给你们真木牌。我不需要这样的弟子,你们可懂了?”   看热闹的听后直点头,很多人闻言羞愧低头。场面很安静,这时候任谁说句话都会很清晰,有人疑惑回忆着:“我平日也不是会去做那等事的人,好像是听谁说在鸟巢内发现木牌,才厚颜去做,想想也是惭愧,竟兴奋得不顾其它。所谓考验,考得哪里只是学识!”   重点是,好像听谁说!   “对,我也是从鸟巢的事情才联想到一些地方。”   重点还是鸟巢,是谁先放出消息。   一个大汉囔囔道:“若我没记错,是几位将军聊天被我等听到。”   冤有头债有主,弄了半天还是他们几个!几人没等跑呢,又被百姓给围住了。尉迟敬德也苦闷,怎么随便拿三块牌子就能拿到程咬金给他的那块呢,什么运道啊这是。再来回寻找,程咬金呢?!   见无人有异议,王珏与众人作揖道:“已到午时,我欲归家宴请友人,大家也回去用餐吧。复试题目明日公布,还是在随园外与长安布告栏。”   墨家来人帮忙,王县公欲宴请是人之常情,百姓们纷纷有礼告别。至于被围住的那几人,两方离去都装没注意到他们。书生们都有分寸,定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那几个这次要有苦说不出了。   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尉迟敬德没入选,程咬金早跑没了!   第191章 自作多情   还是蹴鞠?!   没错,还是蹴鞠!!!   与上次不同,王珏仔细描述了现代足球的玩法。参加复试的二十人任意组织自己的团队,最后谁能成为百家派新弟子,与所带领球队比赛名次无关。通过贞观一年的考试内容和此次初试,大家对王珏也多了些了解,王县公定是欲从蹴鞠比赛的计策与团队特点来挑选弟子。准备时间给得也充足,下月十五开始复试。   有趣有趣很有趣,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一直关注王珏的官员、世家们,都不得不感叹王县公总是这么有创意。当然,这些人里得刨除昨日挨打的那几个。   关于几位将军被百姓围攻这么大的事情,连身在皇宫的李总昨夜都得到消息了。让大家郁闷的是,除了提前跑路的程咬金,那几人竟一齐请假了。枉费我们起个大早赶来看热闹,他们真是太没有同僚爱了。   话说程咬金昨日跑路后也不是没想过带人回去帮忙,但是人家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带谁去帮忙实在不好选择。带兵吧,完全不至于,还会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带家中仆从吧,很容易让战争升级到更高层面。别看在场的百姓凶猛,却绝不会下死手,既然兄弟们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没咱什么事儿了。就这么着,老程一琢磨,还是回家继续找他家老三聊蛐蛐的问题吧。   本来就是嘛,老程觉得自己完全是从大局角度考虑问题,跟不仗义一点儿拉不上关系。至于兄弟们集体请假,也好理解,丢这么打脸,搁他身上也得躲两天,唯一遗憾就是尉迟兄没通过初试。这个也跟咱没关系,谁知道王县公那么矫情,再说木牌也不是他挑错的。   由于认定自己没做错事情,老程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下朝后也是如往常一样遛弯去军营。哪知,走在坊间胡同时,竟看到请假的几个兄弟等在那里。   “嘿嘿嘿,你们几个这是咋滴了,怎么都变成猪头了?”   若是道歉还好,瞧着程咬金满面幸灾乐祸,那几个等待着收拾人的可以说是一拥而上,抡起拳头就开打。   边打边骂,“程咬金,我们几个真是看错你了。平日称兄道弟,遇到麻烦比谁跑得都快!”   “没有没有,你们听我解释!”   “还敢解释,哥几个都别留情面,狠狠打!”   叮咣叮咣,直到看着程咬金的大肿脸像照镜子一样,大家才罢手。   胡同里发生的事情就留在胡同吧,咱们来瞧瞧复试题目公布后,那些入围者的动态。   狄府。舒福佳自听得考题便在思索对策,听管家说昨日的三位客人又来拜访,他赶紧到大门处去迎。房遗爱见他欲拜礼,摆摆手急切地问道:“知道考题了吗,你可有想法?”   “倒是很有些想法,王县公可是为了我才设这个考题?我对此题很有把握,哥哥姐姐别帮我,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考上。”   武照:“……”她是来玩狄仁杰的,真没想帮忙。   墨云:“……”他是来看婴儿吐泡泡的,狄小弟想多了。   只有房遗爱闻言沮丧,“你也知道,由于你哥哥我才华太甚,没经过考试就被老师收为弟子,我倒是对这些试题挺有兴趣。额……至于老师,若她知你擅长此道,没准真是为了你才出此题目。”   武照继续沉默,若通过考试,二师兄绝对考不过。至于老师,多半是因为懒得想。墨云则是不住点头,遗爱贤弟有大才,对于才华横溢者本该如此优待。   无论如何,既然狄小弟想靠自己,咱也不好再提帮忙。完全将考试的事情抛在脑后,几个小家伙打算尽情放飞自我。巧了,狄仁杰正在院里扔泥巴玩呢,几个小家伙摆出嫌弃地表情撸起袖子就冲着泥巴去了。   得知考题是蹴鞠,最开心的人非李泰莫属。他为了这次考试准备半年,去年考过的蹴鞠自然也有练习,至于团队什么的完全是现成,就等着复试时花式虐其他参考者。不过李泰现在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爹爹得知他去参加考试,想跟他聊聊人生。   李泰拜礼,李世民并未叫起,而是严厉说道:“朕说过,不准入百家派、不准去南山,你拿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排行为二并且是李总的亲儿子,此娃必然有其家族遗传基因,李泰听到质问倔强反驳:“为何不可?大哥都能去学习,我为何不成?爹爹太偏心了!”   让李总怎么说,老子不想再被王寡妇抢走儿子,老子在意儿子不拿咱的话当回事儿,老子怕你长大以后想争皇位,老子不想让自己的老子和别人的老子看咱笑话!!!   这些内心活动指定不能说,看儿子犯了倔,李总决定从旁处下手,“朕知道你一向最听话,怎么这次反而逆了我的意?你为何要去参加考试,可是有人鼓动你?”看看,阴谋论了。   “与旁人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李泰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言语,看样子是没打算改变主意。   这时候,李承乾来了。见李泰也在,李承乾第一时间向他使眼色撇清关系,可不是我告状。呵,感情大儿子也知道,就瞒着咱呢。李世民一方面很欣慰,瞧瞧大儿子这个兄长做的多好,换位思考,便是他都免不了要猜忌弟弟。一方面很郁闷,还是关于权威受到挑战的问题。   李总眼珠一转,准备再转个方向出手,“定是有人帮你瞒着朕,承乾你说是谁帮的泰儿?”   李承乾闻言尴尬垂头不言语,不想承认也只能假装是聋子……   “行啊,一个个翅膀硬了。既然承乾要帮助泰儿,朕就成全你,你替他禁足吧,一个月。”   若是平时,中二小太子没准会觉得庆幸,禁足而已怕你呀。现在不一样,后天是两位师弟的婚宴,他这个当大师兄的怎么能不去撑场面。若他不出现,定有风言风语传满大唐。   李泰显然也想到这点,见兄长急得直冒汗,爹爹又满脸写着不容反驳,他握了握拳说道:“半年前,有人说我闲话,被我路过听到了。”   李总和李承乾闻言,皆立起眉毛,谁敢背后讲泰儿坏话?!   见李泰不再言语,李总逼问道:“你说说,人家讲你什么坏话,跟你欲拜师有什么关系?今日你若说不清楚,我保证你大哥一个月都出不了宫门。”   “没瞧见是哪几个,他们……他们说我太胖,以后成亲能压死媳妇。王县公本事大,但百家派很多东西不能外传,我想着入门后能不能帮我减肥。我自己也试过,少吃、锻炼,都没有用。”抬头看看李世民,“听说,孩儿生下来就胖。”   一箭正中靶心,二儿子确实生下来就比寻常婴儿胖,皇后当时差点没难产。这孩子长大后眼瞅着越来越胖,直到发展成今日这样,巴掌张开几乎看不见手指间的缝隙。成亲压死媳妇啥滴,这个可能性让李总心惊,皇族可再受不起任何丑闻了。   然而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让二儿子去百家派拜师肯定不是个好选择,李世民将目光移向李承乾,“你去跟王县公说?”   以李承乾对王珏的了解,只要自己开口,老师必然会答应帮忙,“老师肯定会帮忙,二弟不用忧心。”   成了,李总开怀,“承乾参加完婚宴再禁足,泰儿从今日开始禁足,复试不要再参加了。”   既然大哥打了保票,李泰虽稍有遗憾不能拜师,也算对结果满意。不敢再惹爹爹生气,他忙答道:“孩儿这就回去禁足。”   最可惜的是,他准备好的考试策略用不了了。李泰很听话,回去就将请来陪他锻炼半年身体的杂耍团解散。   虽遗憾不能再继续搂钱,但有陪伴魏王的半年经历,他们出去也不愁没处发财。又有大笔遣散费,杂耍团成员离开时说尽了好话,类似魏王瘦下来必是大唐第一美男的违心话都说得出口。   他们确实不用为活计发愁,还没回住处商量往后安排,刚出皇宫就被人给拦住了。一个狐狸相的少年郎笑眯眯迎上来,“瞧你们刚从皇宫出来,看着像是民间艺人?”   领头人打量一番搭话的少年郎,衣着内敛、气度不凡,此人明显是世家子。这样的年纪在街上转悠,难道也似魏王一般准备参加百家派收徒复试?   先试探一下,“魏王原本打算参加王县公的收徒考试,如今改了主意,可惜我们这半年的准备。”   少年感兴趣地询问道:“哦?魏王如何提前得知复试题目?”   这……不好回答……   少年见他们如此,眉眼弯弯轻笑道:“不瞒各位,我也是通过初试的考试,正在准备组蹴鞠队。若你们真跟魏王训练过半年,咱们倒可以合作一番,银钱不是问题。只是,要看你们有多少本事了。”   领头一听方出门就有生意上门,隐晦瞧瞧左右是否有人注意他们,而后说道:“魏王半年前决定参赛,招我们主要为锻炼身体,您也知道魏王的身材有点儿…‘魁梧’。练习蹴鞠是因为王县公第一次收徒时考过,谁知真让我们给碰上了。”   少年郎闻言颔首,他就说王县公不可能提前透露考题嘛。这么说来,这些人的话也有些可信,还需亲眼见识一下方能安心。离去前,少年回头看了眼皇宫,没想到两次好运都来自皇城,可见他们家族合该是时候出山了。   王县公玄学了得,定是有预感他要来参考,才接连设计这样方便他行事的考题。   若李世民知道那日捡牌子不道谢的小狐狸精又来捡他们家便宜,没准能气得让李泰去参加考试。   另一个重点关注人物,卢荟。   卢荟的贴身丫头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疑惑问道:“娘子,比蹴鞠本就对女子不利,您为何开怀?”   “哪里不利,明明是优势,全看我怎么想。王县公出此题必是为考验我,我若还似以前一般,岂不辜负她对我的期望。”卢荟笑得自信,她对侍女招招手,“你附耳听来,咱们如此如此运作。”   那侍女听后起先目露惊喜,而后带着哭腔说道:“如此岂不招来闲言碎语,委屈娘子了。”   “我不觉得委屈,便没人真能让我受委屈,快去准备吧。”赢定了。   南山。   王珏与王熙然在天池边对弈,王熙然好奇问道:“为何还是蹴鞠,岂不无趣?”   “……懒得想新题目。”其实,自末世开始她就没再看过正经球赛,伪球迷想念得紧。   难道是因为他那年看蹴鞠赛开怀,王珏才特意做了此设计?是了,定是如此。王熙然顿住的手臂落下棋子,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总结:聪明人惯爱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2章 婚礼进行时   “哎哟喂,这是多少抬嫁妆呀!”   “看你眼皮子浅得,别光盯着箱子,瞧瞧抬着的砖瓦,那可是良田大屋!”   长安百姓正随着李家的嫁妆队伍感叹,一个百姓指着另一侧路口说道:“快看快看,长孙家也往南山送嫁妆呢!”   好家伙,一山更比一山高,长孙尚书就一个闺女,这是下了血本呀。真的是下血本,长孙萌算皇亲,宫里就有定制的嫁妆,这还不算帝后给的。再有想着长孙萌那样子,能吃能喝,长孙父子真是豁出去置备的嫁妆。   自古成婚步骤都是这样,婚宴前一天,女方要派一名有身份的妇人到男方家“铺房”,向大家展示女方陪送的嫁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跟大家显示女方娘家实力,让婆家人在婚后不敢欺负人家闺女。   虽然李晋江一直说喜欢胖的,但是俩人阴差阳错一直未见面,长孙父子心里也是打鼓。就连李小抠那样的都大方了一把,可见并非一人忧心。大家就想着,萌萌嫁妆丰厚,姑父又是当今圣上,又有长孙无忌的地位,便是李晋江心有不满也不敢不对咱闺女好。   李家置备的嫁妆也不少,李绩在当年战乱时没少搂钱,只是他一贯性格使然不外露。这不两家遇上了,瞧着长孙家的嫁妆多出咱们十几台,想着自家队伍里的满满几箱黄金,李家送亲人一点儿没露怯。   百姓们都在关注,想着自家姐姐也是嫁百家派门徒,虽咱心里清楚也不能在话头上落后于人。李振走到一个仆从旁假装没站稳,那仆从抬着的箱子一下就倒了,箱内的黄金涌出,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哒。   “我没站稳,赶紧把东西装起来,咱们还要赶路呢。”说完,对不远处的长孙冲轻哼了一声。   长孙冲见状无语,他跟爹爹近日都在担心长孙萌与李晋江见面后会否不和,还真没考虑到两方同日成亲,嫁妆差多少。还好李家的东西也不少,不然妥妥将人得罪了。   走到城门口,问题又来了,谁家先过?   守城门的觉得特别特别苦,自从各门派出山,涉及到他们的事情咱总跟着倒霉。更倒霉的是,为什么总是我们这队人,被孟襄拆了一次城墙留下不少心理阴影,这两家不会送个亲也想拆墙吧?   “长孙哥哥是长者,您先过。”言下之意,你若不彰显长者气度,等着我给你传小话吧。   “李家弟弟别来无恙,还记得那年夏日教你制笔,咱们师徒许久未回顾往昔了。”长孙冲也不是好鸟,教人家制笔就以人家老师自居了。   真怕他们犯浑拆墙,守城门的小将赶紧过来,“师兄弟同娶亲,一起过去不是更好?一家一抬,城门还是够宽的。”   长孙冲:“不若咱们一起过?”   李振:“两位姐姐交好,自然一起过更好。”   本以为下个热闹要等到复试,没想到两家成亲也能生出这么些好玩的事情。百姓们一联想,明日婚宴必然更热闹,王县公自来好客,咱们今日跟着过去打个招呼知会一声,省得王县公食材不够。瞧瞧,一点儿没拿自己当外人!   就这么着,两家送嫁妆的大队后又跟着大批百姓。   自王珏归来,南山也跟着热闹起来。王李氏提着的一颗心落下,再有王老大一家的事情已过去许久,她不再似之前那样闷闷不乐。涟水县李家人早几日便来了,王李氏最近都在带着儿媳招待客人。   远远瞧见从官道走过来的两队人,王李氏赶紧让人大开黄、李二人的宅门,准备等待女方来“铺房”。她身后,是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的两个郎君。   李保忠和李梁氏连着李氏族长,他们这些人都是李晋江长辈,自然待在李晋江的宅子。黄文这边由王珏作为长辈出场,另有李承乾和王熙然跟着压场。   本来安排得挺好,长孙冲又不干了,凭啥我家没有黄郎君的老师在场。若排在李家后面还是不乐意,我们一起来的,凭啥排他家后面。最让长孙冲郁闷的是,太子殿下明明该是他们娘家人,却跑黄文那充大尾巴狼。   王珏脑仁嗡嗡疼,这刚送嫁妆就这么多事情,她简直不敢想象明日将面对的场景。无法,最后决定两家在南山村空地处一起晒嫁妆,而后再各自回宅子布置。   本以为那些跟来的百姓是好奇嫁妆都有什么,没想到嫁妆刚被抬走,她就让百姓给围了。王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各位是想?”   “您弟子明日大婚,我们能凑个热闹不,就是人有点儿多……”搭话这位自己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何止是有点儿多,那是相当多。   原来是为这个,王珏早想到热情的百姓们,王李氏也准备多日,就怕来得人太多吃食不够。不是又有新事端生出就好,“欢迎大家,到时我们会在南山摆流水宴。”   “太好了,我们这就回去通知大家。”   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王珏转头对李承乾说:“若明天人太多,官道那侧的地方我也要用用,帮我跟圣上打个招呼。”   些许小事自然不难,李承乾赶紧应了。中二太子将弟弟的事情解决,这几日心情特别好。果不出所料,老师听说弟弟的情况,没多考虑就答应帮他减肥。   唐朝迎亲多在黄昏,中唐以后才把时间改在清晨。还好是在黄昏成亲,李晋江和黄文整晚全无困意,到辰时才将将睡一会儿。   刚至黄昏,两拨迎亲队伍已分别到两家府外。古时想把媳妇娶回家,正经不容易。首先得催妆,要不为啥每拨人都带百来号人接亲呢,用处大了。   “新妇子!”就这用处,女方家大门紧闭,男方带人在大门外玩命喊。人少声音哪里穿得远,喊一次可不能给开门,得轮流喊,直到嗓子喊哑。   还不开,再上催妆诗。这个时候傧相的用处来了,也不是各个娶亲的人都会作诗,傧相就是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万能人。似他们这样的人家成亲,傧相也有讲究,一般人可做不得。黄文的傧相是李承乾,李晋江的则是孟襄,他俩来当傧相实在是给足面子。   “纸鸢风中舞,姻缘一线牵。都道芙蓉美,哪堪镜中貌。”黄文念完,跟来的随从们开始一遍遍猛重复。奈何佳人对着镜子照个没有,就是不出府。   李晋江那边也没能进门,“缘自纸中来,意由墨中显。小说牵姻缘,郎候妾佳音。”   艾玛,长孙萌听着府外吼的诗句,这不就说的他俩结识过程嘛。不能让郎君久等,萌萌起身就要往外走。长孙冲急得直用手臂拦,长孙无忌吹着胡子跟后面骂她没出息。都没用,由于养膘了得,俩人都没拦住她一个。   长孙无忌昨日听儿子回家告状,说太子殿下居然不帮着娘家人,想来今日也定是给黄文当傧相。老狐狸虽能理解这样的安排,心里还是不大乐意。圣上和妹子不可能出宫来参加婚宴,就指着外甥帮忙压场呢,没想到他竟不帮表妹反帮师兄去了。   老狐狸本已打定主意要到圣上那去告刁状,今天这个迎亲也要为难一二。谁知,他出府后看到李晋江身旁的傧相后立刻改变主意。王县公仗义,竟将墨家巨子请来做傧相,如今面子里子都有了,再为难可就有失风范。   长孙萌不常出府,头次见到她的吨位,无论是来接亲的还是看热闹的百姓们,所有人都愣住。新娘子戴着盖头,考虑到吨位问题,多出挑的五官胖起来也会大打折扣。包括长孙父子在内,所有人都看向李晋江,想知道他是何反应。   场面很安静,自长孙萌出来后,所有的叫喊声瞬间停住。李晋江看着长孙萌直皱眉头,很多人心里都预感要坏事儿。就在长孙萌快上马车的时候,李晋江开口了,“等一下!!!”   卧槽,临时反悔?!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准备看热闹的、准备护住人的、准备上去暴揍的,总之在场众人都准备着,只等李晋江的下文。   “你们准备的马车看起来不太结实,别再把我娘子给摔着!”   就要说这个?!按习俗,新娘所乘的马车由女方自备,长孙无忌还能让自家闺女摔着?!!   长孙无忌抹掉虚汗,女婿的说法也不算想太多,若不是提前让闺女试过马车,真得发生他猜测的情况。原本的马车是按府中常用准备,长孙萌往日出行也用那种,只是考虑到闺女又胖了一大圈,长孙无忌谨慎地让她上去试一试。谁料马车才在府院中才跑两圈,车身就支撑不住了。   不说这些事情,见女婿是在关心闺女,长孙无忌的圆脸笑成了弥勒佛,完全不似方才的横肉狰狞。围观党们也送出口气,虽爱看热闹,俺们却不希望坏事情发生。   紧张情绪解除,现场又变得喧闹起来。李晋江骑着马绕长孙萌的马车三圈,女方家属跟着接亲队伍开始往南山走。   长孙冲到城门时问守门小将,“李家过去没?”   “……还没。”这个也比?不是先出来的没面子吗?!   起初长孙萌不听劝告往外跑,长孙冲挺生气。后来他一想,先出来也好,先拜堂!   都说父子连心,听到长孙冲问话,长孙无忌也想到此点。没遇到李承乾也不要紧。咱不着急现在就收拾外甥,如今最重要的是临门一脚赶紧无意外地将萌萌嫁出去。   李绩的情况当然跟长孙无忌相反,本来心里对送嫁妆之事有点生气,看到李承乾竟叛变跑他家来了,老小孩瞬间开怀,他把长孙无忌给赢了!   因为这个,黄文才终于接到媳妇。   守门小将看到李绩,连忙上前告诉情况,“方才长孙家问我,您们出城没。我说没有,他们反而加速往南山去了。”不是咱嘴贱,李绩是咱上司。   李绩是聪明人,稍一想就明白其中关键,而后懊恼拍头。   “小的们,让他们瞧瞧练家子的不同,追上他们!”   “追上他们!追上他们!!”   围观群众无语,这特么绝了,长这么大没看过如此婚事。看这帮嗷嗷叫的,不知道的以为上战场了呢。咱可没那体力,慢悠悠跟在后面舒畅一下身体,等会儿好去吃席。   这一路上可真热闹,前面快走的发现后面追上来了,也是嗷嗷加速。由于嫁妆已经送达,倒不似昨日那般扛着东西走劳累,就是把拉长孙萌婚车的马给累够呛。   见到气喘吁吁的两个迎亲队伍,王珏好悬没当众骂街。长孙无忌和李绩这样稳重的人,怎么做了程咬金才会做的事情,简直丢脸死了!为了不在今日丢人,王珏特意留下房遗爱等三小只在南山,没想到逗比不捣乱,最稳重的两个反而给她找事儿。   也怪不得人家,都是第一次嫁闺女,尤其长孙家还担心出变故,出些意外情况就理解理解咱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3章 洞房怎么闹   可不是到了男方家直接就能拜堂,还有旁的程序要走。在接女方前,男方需将三升粟米装入石臼,用席子盖住井口,枲麻三斤塞上窗户,最后放三支箭在新房门口。新娘子到婆家,要先拜灶台,表示她愿意操持家务。男方的亲人皆从侧门出,而后再从正门重新进入,此为跟在新娘身后踩脚印沾喜气。   这些没什么好多说,谁的媳妇拜谁家灶台,拜错事儿大了。也不能出事儿,两家同娶亲弄错新娘的戏码没可能出现,咱萌萌的吨位在那摆着呢。   吸取昨日经验,王珏着人连夜在随园外搭建一个礼堂,两家一起拜总成了吧,可别再生出事端。李晋江那边自然站着长孙夫妇和李氏长辈,王珏本站在黄文面前,后来被小心眼的长孙无忌给拉到中间,黄文正对的只剩李绩夫妇。   奇怪的是,李绩居然没跟长孙无忌掰扯,人家正做着春秋大梦呢。只拜他们夫妻,完全是他希望的上门女婿模式嘛。   与李晋江不同,黄文的身世不那么让李绩满意。庶子这点咱们不挑,主要黄家对他来说肯定是个糟心的亲戚,好在王县公一口决定不请黄家人。但黄文去卧底又封爵这样的大事必然传遍大唐,虽黄文当初悄悄离开并未告知去处,但李绩总怕黄家人有一天赖上来。   王县公那还好说,黄家人再不要脸面也不会惹口舌去讨好处,他这就不同了,他们也算正经亲家。虽然有点儿不地道,但李绩想着不如先下手为强。黄家只是地方土豪,想个法子给点好处将他们弄到消息闭塞的地方。   大家都等着拜堂,李绩却在内心猛算计着亲家,打算抢人家儿子,也真够可以的。   不提后事,赶紧拜堂。与现代的夫妻对拜不同,按古礼,女方先拜,男方回礼,如此拜四次,然后再拜长辈。女方拜礼时用扇子遮面,男方需作诗后,女方才会拿开扇子,这叫却扇诗。瞧瞧古时结个婚多麻烦,不会作诗的还见不着媳妇面貌呢。   如此一顿折腾,女方回新房等待,男方开始宴客。这是重点,我们等一天就等着这个环节呢!   王珏很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不止南山村左右荒地,连官道另一侧的土地都摆满席面,今日来人可真不少。唐人没有往后士大夫的矫情劲,就说长孙无忌还到白身邻居家参加过婚宴呢,如此这般自然是座处随客挑选。   那几个挨揍的武将脸都没消肿,但这样的大事儿不可只送礼人不到,他们今日真是舔着脸出来嘚瑟的。好多书生看到他们几人结伴带礼来,立刻眼红握拳,要不是看在今日的喜事,几人还得再被揍一轮。   几人心里挺有数,专往李氏族人那边凑,你们不能追着来打吧。为啥到李氏族人附近,全因程咬金跟他们还算认识,记不记得老程宴客把人都喝倒下那事儿了。他们倒好,都是不要脸面的,只李氏族人看到程咬金端起酒碗就有点心颤。   “哎呀,李家兄弟,咱们好久不见。上次你们走得太匆忙,我还想着连喝三天呢。啥也别说,情谊都在酒中,走一个!”老程咧大嘴嚷嚷完,仰头就是一碗酒。   常跟他混的几个也是酒鬼,并且都很自来熟。李氏族人刚与程咬金对饮,秦琼也端碗来了,“我正经在南山住过一段时间,跟你们家娃子也熟悉。当年稚嫩的小娃也要成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来来来,咱们也喝一个。”   理由很充分,话语中充满情感与感慨,这个必须喝。李氏族人放下碗,看到端酒碗走过来的尉迟敬德,集体顿住。是娃子成亲,不是他们,几位将军灌错人了吧……   文官们也有自己的小团体,比如房杜二人自诩跟王珏关系近,他们就去找王宝金玩。世家们自然也默契凑成一团,咱们悄悄讲点八卦,观察一下在场众人行为模式,好做出点分析。当然,选位必然要远离墨家,他们进村就瞧见墨云板小脸不知在琢磨什么,无论什么肯定不会是好事。   王县公也真舍得,居然拿大批葡萄酒出来宴客,想来定是登州人闻讯送来的。这酒如今虽已不至于供不应求,价钱却不便宜,咱们今日好好品评一番。   文雅畅聊之际,总被阵阵嗷嗷声打断。两方人鄙视地扫了眼晃于场内的各武痞,嫌弃地撇撇嘴,跟他们这些人同朝为官真是掉价儿。再看他们端起酒碗一口下肚的样子,都心疼那酒。   王珏最忙,来这么多客人,她这个当老师的必然要带着弟子们挨处招待。瞧着分帮结伙的一群群,完全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好提前吃了解酒药,不然弟子们都得撂倒。   李承乾昨日就预感不妙,趁空赶紧往长孙无忌那去,“舅舅,外甥敬您一碗酒。您放心,若师弟敢欺负表姐,我必让他成日不痛快。”赶紧表明立场,咱是站在表妹这边的。   昨日孟襄做傧相让长孙无忌赚足了脸面,本就不那么生气了,见李承乾这样,他爽快饮尽一碗酒。而后小声说道:“那成,以后好好帮我看着那小子,稍有不妥赶紧着人告诉我。”   “自然自然!”李承乾避开长孙无忌狰狞的笑脸,同情的瞥了一眼远处咧嘴傻笑被人围着灌酒的李晋江,师弟往后还是自求多福吧。   虽赴宴人多,却没出什么乱子,这让做好最坏打算的王珏非常欣喜。百家派师徒大体上绕全场一周,用时两个时辰,最后在房遗爱几人的提醒下往狄家坐的方向走去。听说狄仁杰也被他们弄来,王珏好奇得紧。   最后招待的可能是忽略也可能是重视,见王珏最后走到他们这处,并有坐下欲交谈的架势,狄家人觉得受宠若惊。有李承乾在,他们赶紧先拜礼。见一个摇晃晃的小娃也学着长辈的姿势欲拜礼,甚是可爱,王珏一把就将娃娃抱起来了,“这就是舒小郎的表弟吗?”   见王珏注意到自家娃,狄孝绪连忙隐晦推销,“他成日就知道调皮,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他折腾散了。”   王珏目光微闪,武照在一旁说道:“您若觉得累,我帮您照看几日。”   在场人集体无语,她照看小娃?!这几日狄仁杰被她弄哭好多次。   “前些日子,我娘还说大侄儿长大没趣了,倒可以让她帮忙照看一二。您若想偷个闲,尽管将孩子送来几日。我听弟子们说了,这孩子甚是聪慧,如此还是早教些东西好。”   没想到武照一句戏言,王县公竟真的答应了,这对狄家人来说绝对是大惊喜。武照伸手掐了掐狄仁杰的脸,见她总躲,多大的娃娃还想跟她斗!   房遗爱点头赞同,“像我们这样长大的郎君,都不如小娃娃有趣了。我看舒小弟也能通过考试,到时有他一起照看,也使得。”这样有人转移师妹注意力,她应该不会再成天找茬了吧。   房遗爱踮起脚尖向黄李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而后露出一抹坏笑,“他俩有武艺,咱们靠近屋子就能被发现。我有新想法闹洞房,大家随我来。”   “好小子,老夫看好你!”对嘛,这才是房遗爱,秦琼满意点头。   炫耀的表情僵在房玄龄和卢氏脸上,一边忍着不能在这样的日子喷儿子,一边还要自我安慰儿子只要在关键时刻靠谱就行。房遗直唇角微勾,他也想去闹洞房。   大家皆好奇房遗爱说的新方法是什么,原本没准备闹洞房的也随着他去了。王珏倒是能想到他打的什么主意,枉费她前几日以为房遗爱有了新喜好,感情是为了这日才努力做实验。得,婚宴还算顺利,剩下的就让他们玩去吧,她也可以跟着去瞧瞧热闹……   房遗爱带大家来到李晋江的宅子,他在与洞房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这里除了一捧彩花什么也没有,大家都沉默等待后续。   咦,等等,彩花内似乎隐隐有声音传出?!   大家学着房遗爱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好,侧耳一听花内竟传出男女对话声。声音太小,大家都尽量不再弄出响声。也有好奇心大的人,蹑手蹑脚在纸花周围查看,发现纸花中间似杯子形状的地方主要发声,纸花后面还扯着一条奇怪的线,看不出那线是何材质。   有人想伸手摸,一把被房遗爱拉住手臂,墨云在一旁狂摇头。喔,估计这东西不能挪动。大家也不急着研究了,先听完热闹再说。   婚房内,李晋江和长孙萌正在喝交杯酒。古时喝交杯酒用瓢,男方喝完需将瓢倒过去,取阴阳合顺之意,主要意为不被媳妇欺负。同理,鞋子不能被媳妇踩到,衣服也不能被压。   见李晋江饮尽酒,长孙萌直勾勾地盯着瓢。按大哥教的,郎君进门就踩了他一脚,现在这个瓢也不能让它倒过去。李晋江见状忍笑,旁人或许不知道长孙萌是何意,他这个写小说的擅观察并且脑筋反应快,见她的样子就知道想什么呢。   “夫妻相处本需平等,哪有谁顺从谁的,就这么同摆在一起吧。天色已晚,不若咱们歇息吧。”李晋江红着脸起身,欲扶长孙萌站起。   长孙萌本就腿麻,再加上没吃晚餐,饿得有点儿晕。本想借着李晋江手上的力站起来,谁知竟一下冲他扑了过去。   李晋江砸得地上嘭一声响。   真不错,这回衣服也被压了。   外面听热闹的有点儿疑惑,怎么个情况,怎么省了‘结发’的步骤呢。纸花里传出李晋江和长孙萌的对话,弄得一群人瞠目结舌。   “娘子,你怎么突然摔倒了?”   “我……我晚上没吃饭,有点儿晕。”   “哎呀,这是我的不是,瞧瞧我给你留了什么。”   李晋江打开衣柜,长孙萌发现柜子里没有衣服,反而是一盘盘佳肴。李晋江边将一盘盘菜摆在案上,便懊恼道:“怕你饿,早就准备好了放着,怪我喝多酒给忘了。”   长孙萌感动地泪眼汪汪,“还是郎君对我好,我在出行前只得娘亲给了快糕点吃。”   见长孙萌看着饭菜咽口水,李晋江连忙说道:“你我夫妻不用外道,快吃吧。这些都是我们百家派菜谱所制,你吃吃这个,这菜名字也好,叫夫妻肺片。”   “嗯嗯嗯,好吃。”长孙萌就着馒头,几口下去半盘菜。   李晋江见此连忙给她倒茶水,“先喝口茶,咱们慢慢吃。你再尝尝这烧鹅,酱料特别难得。”   长孙萌夹起鹅肉猛吃,李晋江嘴上介绍着别的菜式,手上忙着扒虾皮。趁长孙萌嘴巴间歇的当会儿,将手上的虾送入她口中,夫妻二人配合特别默契。   外面空地上坐着的人开始接连打哈欠,都快无聊疯了。每个人内心都在狂吐槽,相互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无奈。一顿饭吃一个时辰了,李晋江到底准备了多少吃食,长孙无忌的闺女饭量比咱们郎君还大,难怪给陪送那么多嫁妆呢。   想着很快到重要环节,大家又强打起精神准备再等等。长孙萌很给力,“郎君,我吃饱了,咱们去榻上吧。”   对嘛,一群大汉闻言捂嘴,就怕笑出声来。   嘭!!!   “哎哟,又摔倒了,娘子没摔疼你吧?”   长孙萌害羞捂脸,“我摔在郎君身上了,怎么会有事儿,都怪我吃撑站不起。倒是你,我太重了,没压坏你吧?”   李晋江将长孙萌扶起,“我是上过战场的,怎么会有事儿!来我扶你起来,咱们坐一坐再歇息。”   “郎君好厉害!得你这样文武双全的夫君,萌萌何其有幸,想来天下所有女儿家都会羡慕我。”   “那倒不见得,有个娘子极其厌恶我,几乎每月都写信来骂我。”   长孙萌闻言一顿,她转移话题道:“郎君既上过战场,可想过以此为题材写小说?”   “自然想过,我都想好内容了,听我给你说说……”   外面的汉子们快疯了,怎么又扯到小说的话题了。提起小说,李晋江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伴随着长孙萌的惊叹称赞和偶尔的些许建议,两人越说越兴奋,有些人却忍不住了。   程咬金一把拿过纸花,吼道:“李晋江你叽叽歪歪没完了是不是?你考虑过叔叔们的心情吗?!”   李晋江突然被打断,也是一惊。他冲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见到窗边有个彩色纸花并非他布置。带着不好的预感往过一看,纸花内里果真有猫腻。   艾玛,程咬金喊完大家就知道坏事儿了!房遗爱带头嗷嗷跑,程咬金反应过劲儿后也跟着跑路。最后只留下李晋江的怒吼声,“房遗爱你给我等着!!!”   大家从李晋江府里跑出来后,本想再绕到黄文那故技重施,没想到房遗爱竟找不见他准备好的纸花了。纸花没有,倒有个人等在那。   刘大包尴尬地摸摸额头,“师兄发现纸花之后来找我,他知道是我跟你一起做的了……”老实人被怂恿着做坏事,还被当事人找上门来,这种经历对刘大包来说是第一次。   得,黄鼠狼比较精,现在肯定有防备了。无热闹可看,大家都责怪地看向程咬金,怎么脾气那么大,嘴巴那么贱呢。当然,他们都忽略掉自己也多次想破口大骂的事实。   程咬金觉得很委屈,“老夫自第一次闹洞房到如今,已有几十载的经验,相信大家都不比我经验少。就说方才那俩人,你们可见着过那样的?”   集体狂摇头,真没有!   老程满意点头,“对吧,这可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俩孩子的爹娘!!!   没有热闹看,汉子们决定继续出去拼酒,这一闹就到了近天明。期间长孙无忌很纳闷,有些人怕咱对他下手,平日见咱不是嗷嗷跑就是像猫儿一样乖巧,怎么今日居然敢频频怒视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4章 回门=挨揍   婚后次日新娘需拜长辈,这个仪式也很隆重,见过公婆还要依次与婆家亲属过礼。大家认识认识,也好让新娘更快融入新环境,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大娘子闺名李淑,人如其名也是贤良淑德。黄文正经娶个好媳妇,似李大娘子这种武艺、绣花两不误的勋贵女可不好找。   今日要给长辈拜礼,李淑怕误了时辰,早早就起床收拾。黄文这渣倚靠在榻上看着媳妇忙乎,暗道果真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想象着以后两人相依生活的美好日子,黄鼠狼心中一暖。   黄文是庶子,自小爹爹对他视而不见,嫡母总是出招为难,他一直渴望有个真正的家。这个原本算是奢求的愿望,到南山后才实现。现在,除了门派给予的亲情,他封爵后成亲,也算成家立业了。至于姻缘对象,那是曾经做梦都不敢去梦的好对象。   李淑见黄文盯着她瞧,面色微红道:“郎君为何一直看着我?可是我着装有何不妥?”   “确有不妥。”黄文严肃着皱眉起身,绕着李淑转了一圈。   见他如此,李淑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夫君的家人不在,但也不能懈怠,今日要拜的长辈还有王县公呢。   黄文拉着李淑的手走到镜子前,笑道:“眉毛不妥,我帮娘子画眉。”   “噗!夫君吓坏我了,可别再戏弄我。”   关于婚后画眉,并不是临时所想。黄文和李晋江成亲前,师兄弟几个没事就聚一起聊着有关婚后日常二三事,就跟现代的黄毛小子聚在一起意淫一样。咱没有经验不要紧,有长辈传授就行。   房遗爱:“我娘总跟友人提到刚成亲那会儿的事,若不是她说,我都不知道爹爹会画眉。”   程处默:“我娘也提过,说爹爹偏要给她画眉,画完之后都不敢出门,怕吓到人。”   想到房遗爱的爹娘也算恩爱到老,两个即将成婚的郎君对画眉这事儿充满期待。俩人没少悄悄买女人家的物件练习,就怕弄得像程咬金一样惹人笑话。这不,黄文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画眉,李晋江也是这样。   李晋江推了推身旁的长孙萌,“快到时辰,咱们赶紧梳洗一下去拜见长辈们。”   长孙萌躺在榻上摸了摸胃部,“夫君,我饿……”   饿,可是大事儿。两人昨晚畅聊,李晋江把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儿都讲了。长孙萌看夫君这么信任她,连自己小时候被同村小娘子揍哭的事情都说,也把自己的事情拿出来说了说,其中就包括她被饿晕过的事情。   文人多心细,李晋江听说媳妇为了嫁给他,连饭都舍得不吃了,感动坏了。关于媳妇一顿不吃就会饿晕的事情,也被他牢牢记在心里。这会儿一听长孙萌提饿,一下子从榻上爬起来,“媳妇,我们南山的辰食也非常好吃。”   长孙萌听到吃字眼睛一亮,赶紧用力支撑着身子从榻上爬起来。她这样可不止为了吃,咱虽好美食,却不能把正事儿忘了。出嫁前爹娘和大哥嘱咐过她,在婆家必须要多讲规矩、多孝顺长辈,起码李家人在南山的这些日子,不能睡到日上三竿。   对于家人的嘱咐,长孙萌牢记在心。她本就心仪李晋江,又有昨晚坦诚交流,所谓爱屋及乌,她也想着多去孝顺长辈,好好融入新家庭。   两人都被吃左右了情绪,清理完自己后赶紧往堂屋走,李晋江哪还顾得上画眉。   由于婚宴进行到今日天明,王珏直接留在山下宅中等待仆从来找。为啥不直接等在弟子家?谁知道哪个能先起来!   王珏正坐在堂屋中抱着阿绿琢磨,以后可不敢让弟子同日成亲,万一遇到更邪门的亲家,保不准要弄出事端。就说他们昨日接亲做出的那些事儿,跟巅峰时期的小二郎有得一拼,害她近几日都不好意思到处乱晃。   “娘子,李家人来请您。”   听到清风的禀报,王珏很是意外,居然是他俩先起身?!为人师者,绝不是对哪个弟子有偏见,只是综合实际情况来考虑,李晋江他俩能不误时辰就谢天谢地。若非不愿让人误解,王珏都想直接去黄文那等着了。   反正也近,王珏抱着阿绿缓行往李晋江的宅子去。之所以走这么慢,某人是希望怀里的死猪能改变主意,别跟她一起去受人家的拜礼。   阿绿瞧着左右无人,他说道:“你能快点儿吗?我不会改变主意,你死心吧,猪大爷也要收礼物。”   “婚后次日,晚辈给长辈见礼,长辈需回以礼物。你既要受人家礼,又不给人准备礼物,还想着往回捞,你这到底是长辈还是晚辈?怎么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我在你怀里,他们拜你也就顺便拜我了,既然没单独拜,要什么礼物。”   王珏很无奈,自她回来,阿绿就越来越奇怪。最近见什么好东西都开口讨要,原来认吃认玩,现在居然开始认钱。不是舍不得给他,只是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说过要跟伙伴远行,如今是在攒路费?不会是遇到古代传销团伙了吧。   得,既然死猪不会改变主意,她也甭在路上磨蹭了。王珏暗暗决定,得把阿绿看紧点儿,若让她知道是谁敢拐骗她家猪,必要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李宅堂屋内,长孙萌正在用甜言蜜语攻略李家长辈。李保忠夫妇乐得嘴合不拢,李氏族人也在一旁频频点头表示满意。自昨日看到儿媳妇的体态,他们一则怕儿子对人家不好,二则也怕新媳妇被娇惯的好吃懒做不懂管家。少许交流下来,听长孙萌将如何理家生财的事情说得有条有理,李家人满意的不得了。   见王珏进屋,大家开始归位等待走仪式。小夫妻对王珏和李晋江父母需拜大礼,瞧李晋江扶着长孙萌费力俯身,长孙萌的小腿都在抖,屋内人集体颤了颤小心脏。若不是必须走这程序,几个长辈都想喊停,可别站不稳再把人摔着。   待长孙萌直起身子,大家都隐晦舒出一口气。剩下就好办了,认亲戚只要互礼就好。   为了让闺女在婆家站稳脚,关于见面礼长孙家也没少下功夫。送便宜了显得怠慢,若给太多金银又市侩,想着李家也是有名的耕读家族,见面礼多为文雅又价值不菲的物件。   说到长辈给媳妇的见面礼,正经让李家为难很久,最后决定给小两口海物分成。这个想法跟王珏不谋而合,当初在登州做葡萄酒时有制出冰糖,那时考虑普通百姓亦有吃不饱饭者,还是不要让冰糖这样的奢侈品出现在市面上为好。故此,冰糖只刘度为了制酒才秘密做些。   如今不同,天灾离去,大片荒废的土地也渐渐被利用起来,又有征战大军带回的战利品,如今的大唐已走出战乱时的阴影。王珏想着,不如在此时将冰糖推向世面,也好给将要入门的弟子和两位成亲弟子分成。   听老师提起糖,李晋江连连摆手,“老师已经给我诸多分成,又有晋江文学社的大笔收入,我这辈子靠着这些已经衣食优渥,不能再要老师的东西。”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老师若成亲生娃也要留些东西给后人,可不能什么好的都送出去。   王珏板起脸假装发怒,“长者赐,不可辞,你可别忤逆为师。”   这种情况按往常得劝说好久,今日不同,阿绿打断了李晋江再次拒绝的话。眼看长孙萌分完礼物却没有自己的,阿绿一下子从王珏怀中跳下来,跑到长孙萌脚下转着圈摇尾巴。   把王珏给气得,她家猪什么时候变成狗了,太丢人了!   “……这是?”所有人都疑问地看向王珏。   王珏假装坦然,“阿绿向萌萌要见面礼呢。”   早听说王县公养的猪神奇,不止能帮忙传递物品,连李崇义适合习武也能看出来。阿绿平时都在书生堆里玩,大家并未觉得他如何特别。今日可是开了眼,此猪竟像孩童一般懂得要见面礼。   长孙萌很喜欢阿绿圆滚滚的样子,她低头对阿绿说道:“待会儿去看我嫁妆,你看中什么都拿去。”一看就土豪,多敞亮!   阿绿闻言赶紧将猪头往长孙萌腿上蹭了蹭,暗道终于体会到抱土豪大腿的感觉了。王珏内心羞得不行,她状似若无其事站起,“我该去黄文那了,昨日多饮酒,你们快些去用辰食吧。”   李晋江见她要走,再次说道:“老师,冰糖……”   王珏指了指正在长孙萌脚下撒欢的阿绿,“为师可没跟你们客气,你再这样就外道了。”说完与李家人道别,转身离开,不再给李晋江说话的机会。   黄文那里情况差不多,王珏以乏困为由,接受完拜礼赶紧离开。   似现代的新婚蜜月一般,新娘子在这个月不到处串门是老来自有的规矩,尤其家里有老者的人家,万万去不得。黄文与李晋江虽都处在新婚,考虑到李氏族内有长者来,黄文一直没去李晋江的宅子,直到回门那日两对新婚夫妇才再见。   李淑与长孙萌本就是好友,两个新嫁娘自然有很多私密话要聊,进城的这段路她们同乘长孙萌的马车。至于为啥不坐李淑的马车,理由很明显……   黄文与李晋江并列骑马而行,两人羞涩交换着某种心得。待进城后分开,往各自老丈人家去的路上,李晋江满脑子都是画眉两个字,黄文则欣喜地摸着藏在袖子里的小册子。   本就事业姻缘两得意,又有路边百姓的各种祝福,两人进入老丈人家时都扬着嘴角。谁料,刚进门,迎头就有大棒袭来。   不是比喻词,是真的被人拿大棒子揍,而且不止一人。抬头一看,好家伙,打人者都是媳妇的亲朋好友。还手肯定不行,由于人太多又做不到在不推拥人的情况下逃开,百家派师兄俩很默契在不同地点选择同一方式应对突来状况:蹲地抱头任打。   蹲地抱头这个动作虽然很怂,但是能把要害部位护一护。打了好几轮,每每觉得快要结束的时候,都能听到媳妇的求情声,然后再次迎来新的击打,直到被打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起身才结束。   这还不算完,今日不止两位师兄弟默契,长孙无忌和李绩这二位同僚也默契。面对抢了自己闺女的臭小子,两人在女婿给拜礼时用同句话挑刺,“拜礼都打晃,你也太弱不禁风了,或者你对老夫有意见?”   没错,成婚环节还没进行完呢。这个举动叫下婿,专在女婿婚后上门时使用,为对男方示威,让他今后不敢欺负自家闺女。俩人也不用委屈,听说古时有人在这日把女婿打死的,这么比起来两位老丈人简直太仁善了。   留在南山的众人:回门礼准备的不错,怎么总觉得忘记嘱咐什么事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完结,之后进入魔幻足球环节,下章半夜发上来。   第195章 狐狸少年   百家派两位弟子骑马拜访老丈人,被打得头晕脑胀后乘马车回去的趣闻才消停几天,长安城又即将迎来一个大事件。   王县公初次收徒的时候咱们有幸旁观,此次初试又正儿八经参与了一回,复试自然有很多百姓持续关注。本就是个热话题,再有自百家派两个弟子婚后,南山村对面空地处就有村民在搭建蹴鞠赛场地,瞧着那场地也新鲜有趣的很。   没有太多时间,王珏只设计出一个简单的露天足球场。便是如此,百姓们仍经常三五结伴来场地内转悠。这种将蹴鞠场围起来,环绕一周都是排排台阶的设置在大唐可是初次出现。若遇见到此景奇怪的人,南山村民都乐于上前解释台阶的用处,并用演示性的动作坐在台阶上假装观看比赛。   这对王珏来说本是小事儿,奈何关注她的人太多,她弄出什么新鲜事物总有大批人在后面跟着琢磨。尤其李世民经常盗版王珏的创意,她一动弹,李总就想到有钱赚。琢磨不出圈钱的办法也无妨,可以问大儿子。   长孙皇后寝宫内,除了做着发财梦的李世民,还有噘嘴的小胖子李泰在。听说王县公建了一个新奇的蹴鞠场地,李小胖特别后悔放弃参加考试。便是不让他拜师,让他秀秀苦练半年的球技也成呀。   爹爹在这个时候找咱到母后的寝宫,不用多想就知道因为何事。李承乾拜礼后,装么着问道:“孩儿上午才从母后的寝宫离开,母后又想念我了?”中二太子阴阳怪气,是因为前些日子被师弟挤兑了。李晋江特意找他说了报纸的事情,人家出去为大唐征战,你们在家抢人生意,有这么做人的嘛。   这不,由于李世民的行为太让他没面子,中二太子虽不能明着忤逆,态度上恶心一下人还是能做到的。怪爹爹不让他去考试,见大哥这么不上道儿,李小胖心里也开怀。   李总咬咬牙,这种时候得忍,往后有时间慢慢收拾这个小混蛋。扯出一个笑脸,“是爹爹想你了,听说你老师在忙复试的事情,你去帮忙了?最近吃睡可好,累没累着?”   李承乾面上露出感动,“多谢爹爹关心,儿子一切都好。那些事情师弟们去做了,老师说我是储君,不能总被琐事干扰。”   听着很有道理,不知儿子真的意有所指还是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想得多,李总觉得儿子似是在影射他,做为国主别总盯着钱看。李总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长孙皇后说话了,“咱们家的私库都空了,今年尾皂品生意结的钱要还国库,你的妹妹们就快到长大成亲的年龄。嫁妆固然由国库走,哪个当爹娘的不想给儿女带点私房?”   李承乾闻言眼圈通红,爹爹也够苦的。原本私库给了颉利,刚盗墓攒点钱,就要送全大唐教书先生们书籍。又攒点钱,赶上天灾和征战,也不知是什么运道。脑中出现妹妹们凄苦出嫁的场景,李承乾咬咬牙说道:“娘别急,我过些日子去问老师求个来银钱的法子。”   这就成了,李世民闻言开怀大笑,“我知道你懂事,最是关心弟弟妹妹们。”   李泰也感动地看向李承乾,大哥简直太靠谱了。爹爹说明年让他去宫外住,给的王府倒是富丽堂皇,但是以他的俸禄若想过幻想中的好日子,非常非常难。想着大哥有不少买卖分成,李小胖决定以后跟他后面得点糊口钱。   这个想法有点儿偏,李承乾确实有不少王珏给的分成,但都被长孙皇后找理由收着了。由于走哪都不用自己出钱,李承乾看着挺风光,其实还是兜比脸干净。   虽然有李承乾承诺的赚钱法子,李总仍没放弃探究蹴鞠场。记得王寡妇说这月十五开始复试,那天早朝后,李总换上便服准备带着长孙皇后和李小胖去看比赛,美其名曰与民同乐。其实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路上遇到的人都清楚。   路上遇到谁了?满朝文武几乎都出动了。   大多数郎君都喜欢蹴鞠,便是自己不下场玩,也爱看蹴鞠比赛。除了单纯爱看比赛,还因王珏给的考题内容。   不一定取团队获胜者,重点是如何通过蹴鞠来展示自我才华。很多人都思考过,如果是自己参加复试,会如何去做。人之常情,既然思考完,定要过来看看有没有参赛者与咱思路相同。   还有人打算捡漏,能入围的二十人肯定没有庸才,按王县公的矫情劲儿,她不可能都收。若有合适的,咱们可以忽悠进府中,就像常何当初收马周为幕僚一样。瞧瞧马周入朝为官后,常何多抖擞,俺们也想尝试一下这种滋味。   复试从上午开始,老大爷们赶到球场时,虽不到蹴鞠赛开场的时候,场地周围却已人满为患。除了少数几个聪明人想着让仆从来占位,剩下人只能站那干瞪眼,其中包括李总一家。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谁有人脉了,前些日子刚被暴打的两个女婿,见老丈人来了,赶紧鞍前马后伺候着。至于位置,更不用提,早留好了。再来是秦琼,阿绿瞧着他来了,摇着小尾巴要给他带路。   再咋滴李总也是大唐最高级别领导,他们家也就三个人来,跟谁混都能有个位置。一群老大爷都是头次来蹴鞠场,他们先绕场地转一圈,见场地外竖起的围墙上都写着百家派的各种魔幻史,好多人内心开始狂吐槽,这文笔路数一看就出自李晋江。   从入口走进,这群人又接连发出长哦声,真正看到才了解仆从们描述的是什么东西。阿绿占的位置与黄李两人临近,大多数人都跟他们过去了,只有剩下一些装不下的才去找自家仆从给占的位置。   前日听大弟子尴尬提起银钱的事情,王珏就想着借复试教给他一个生财的办法。先前说了,球场外围都是绘制配文字的百家派宣传。球场内部一圈,则挂着买《晋江文学报》广告位的商家宣传条幅。这次是福利,免费帮忙宣传,除了给李承乾做示范,也是帮李晋江稳住生意。   老大爷们坐定后开始环顾四周研究,都是聪明人,待看到广告条后,一个个眼睛贼亮。没观察一会儿,就有王家仆从过来发传单。拿起来一看,上面不是想象中的再介绍一遍蹴鞠赛新规则,而是下注赌博的规矩。   好家伙,这是名仕干的事情?!再往后看,写着所得银钱全部捐给救济所,原来如此!   大家脑子动的都很快,按传单上面所写,每人最多下五注,每注十文钱。正因为钱不多,可能会参与的百姓应该不在少数。老大爷们开始掰手指头算,按上面的一系列规则,庄家稳赚不赔,只是赚多赚少要看运气。   李总很纠结,这东西非常适合敛财,但是王寡妇说仅为娱乐,赚的钱也会捐赠,这让他怎么好再拿此法来运作。看着球场边上的王珏,李总开始在心里玩命骂,王寡妇有钱人,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球场边有个长案,房遗爱和墨云做解说员,王珏准备坐在他俩中间看比赛,免得当裁判的几个弟子看漏环节。对于要将赛场弄成这样,王珏也很地道地让弟子去跟参加复试的人打招呼。他们不止提前试过球场,还各自准备了出场模式。   “感谢各位来观看百家派收徒复试,现在请参加复试的二十支蹴鞠队入场。”房遗爱的声音从蹴鞠场内各处传来,听说过房遗爱如何闹洞房的人,都在研究自己附近的牵牛花形状金属物品。   每进入会场一支球队,房遗爱就念出球队名称和参加复试姓名。到最后一支队伍出场,听到参赛者名字,原本还算安静的球场从各处发出惊讶声或讨论声。各种大爷们更是紧紧盯住入场门口,欲看一看来者如何。   王珏早就预料到如今场景,她只坐在那不吭声,姓谁名谁都没真本事来得重要。房遗爱以为大家没听清他的话,他再次说道:“最后一支蹴鞠队,火狐队,诸葛恪。”   诸葛这个姓氏,在西晋后便不那么有影响力,但无人能忘记这个姓氏曾经的辉煌。如今也不是没有诸葛族人在外任官,只是多为才学一般的旁支,嫡系一支隐而不出。五胡与隋朝初立时期,他们也是休养生息。   他们的选择很好理解,其实这不止是诸葛一家的问题,整个荆襄士族都在三国时期损失惨重。夷陵之战后三国局势形成,荆襄在那时就是多方争夺的地区,到三国后期,羊祜和陆绩争夺的仍然是荆襄。蜀国丢掉荆襄,整个荆襄集团失去故土支持,导致其迅速衰亡。   对于世家来说,最重要的无外乎血脉与知识的延续。一个诸葛亮,使得诸葛世家升上一台阶,若再出一个奇才呢?有,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他那一脉因自家神童诸葛恪惨遭灭族。   如此,大家知道诸葛恪这个名字对诸葛一族意味着什么,一个比诸葛亮更被寄予厚望的存在。可惜这个存在还没成长起来,便痛失了。诸葛一族不可能忘记诸葛恪的事情,那么,怎么会随便给后辈取同样的名字?我们将看到的,是不是诸葛家心中的又一天才人物?!   了解这些情况的人都屏住呼吸,不了解的也被身旁人感染,甚至不敢大喘气。真的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房遗爱第二次喊声落下,一人打头带着队伍,开始从入口处出现。   与众人想象的云淡风轻不同,来人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眉眼弯弯,下颌略尖,他打了个哈欠后开始对观众们挥手,那笑咪咪的样子像极了狐狸。   赵德言方才就要某种预感,见来人真是那日的少年,赶紧将身子往一旁藏了藏。斜眼都看一下大老板,果真面色不太好,与他面色同不好的还有魏王殿下,这是为何?   李世民→他期待的良才,居然是那个没礼貌的小狐狸精,为什么全大唐的人才都要跟朕过不去!   李泰→陪他训练半年的杂耍队,为什么去跟这个少年郎参赛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6章 魔幻蹴鞠(一)   二十支球队已经在场地中央站好,下面是抽签分组环节。在此之前,王珏需要将今日的安排说一说:“感谢各位关注百家派收徒考试,我先来说一下比赛步骤。我们会以抽签的形式排序,进行车轮战。两队比赛间,其余参加考试的蹴鞠队不能在场观看。   今日算热身,每次比赛只进行半场,车轮战主要为能更好的观察参赛选手。明日开始正式比赛,除去入选者,剩下的队伍将继续参赛,直至分出前三名。对传单内容感兴趣的人,可以通过球队今日的展示,决定向哪支蹴鞠队下注。   能入复试者都非庸才,最后被选出的人只因适合我派,落选并不代表不如人。若看台上亦有人在寻觅良才,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场中皆是咱们大唐俊才。”   关于今日的种种安排,早有人通知复试入围者。这次算是三方想一块儿去了,大佬们想捡漏,王珏想着若被淘汰者能有旁的出路,也不枉费他们赶来长安一遭。能入复试的学子都不傻,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除了少数世家子另有安排,大部分人都指望能遇伯乐,哪怕那个伯乐不是王县公,也总比无收获强。   王珏话音落,场内响起阵阵讨论声,主要都是兴奋的百姓们在交流。听王县公这意思,球赛要举办好些日子才会结束,他们这段时间不用愁没乐子了。长安百姓向来自诩有双慧眼,今日好好观察蹴鞠队,咱们也花点儿小钱参加游戏。   场内正在抽签,王珏则在观察参赛者。以王珏的身份,不好在比赛还未开始时表现出对某位参试者特别喜爱,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为舒福佳频频点赞。   得知要接连露脸,每支球队都特意准备队服。舒福佳的队服有点儿特别,背后除了按规定印有号码,还有一条广告语:向阳坊老王烧鹅,全大唐最好吃的烧鹅。这种队服广告赞助模式居然出现在大唐,让王珏眼前一亮,也许这孩子会成为他们百家派的管仲。   想到此处,王珏转头低声问房遗爱,“舒福佳那队的队服上为何印着广告?”   见老师问起小弟,房遗爱赶紧推销,“舒小弟聪慧,他说《晋江文学报》广告栏设计的很好,不如借鉴一下。此次复试必然会引起多方关注,可以找个商家去谈,以在队服上做广告来让商家支付他请队员的花费。”   王珏闻言微笑颔首,没准这孩子猜透了她的深意。   复试,除了明面上的规则,还有一条隐藏考验。欲参加比赛,必然要想办法找齐队友。这样的条件看起来对囊中羞涩者并不公平,然而这是不公也是助力,若贫家子靠自己想法子不花一文一毫招来队友,王珏自然会在心里给予加分,只是没想到做得最好的人会是家境优渥的舒福佳。   “老师,抽签结束,可以开始第一场比赛了。”来人是周齐,这娃是今日的场内裁判。   真不抗念叨,第一场比试就有舒福佳的蹴鞠队上场。赛前给一炷香准备时间,两方都围成圈在交谈。   舒福佳这队很奇怪,除了服装与众不同,他们的鞋子似乎也不太对劲,鞋底太高了。再有,舒福佳背着的两块木板是做什么用处?   王珏疑惑思索的时候,看台上的人早已议论开。由于舒福佳跟尉迟敬德收集过木牌并‘荣幸’登报,大佬们在他进场后都颇为关注。考虑到尉迟敬德坐那旁不停夸赞小娃,大家一直强忍着没笑话舒福佳的队服。   一炷香时间到了,周齐吹着哨子让两队入场。   当舒福佳站在守门员的位置,将两块木板套在手上的时候,赵德言实在忍不住被他的滑稽样逗笑了:“这是要做什么,用木板击蹴鞠吗?规矩怎么写的,算不算犯规?”   程咬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说他的蹴鞠队怎么叫鹅鹅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你们看他手上像不像大号鹅掌?”说完还来回挥舞着巴掌演示,仿佛他手上也有快木板一般。   秦琼说道:“不是因为给烧鹅铺子做宣传,队名才叫鹅鹅鹅吗?”   大佬团各种爆笑,只有尉迟敬德黑着脸瞪他们。李总在一旁忍得很辛苦,想笑又不能。方才百姓们发现他后集体拜礼,他就一直摆着国君威严装相,现在被弄得已经快装不住了。   见自己将木板套在手上后,场内哗然,对手也面色不善,舒福佳赶紧小跑到房遗爱的位置,对着喇叭说道:“只说守门员可以佩戴手套,并未限定手套的大小和材料,我认为自己没违规。”说完将木板举起,让大家看清木板与手套整体连接,而后看向王珏。   王珏忍笑说道:“是我没讲清楚,他这样不算违规。”今日之后赶紧把规矩写完整,事无巨细的写!   哦,有道理,观众们思索后不再有疑义。只尉迟敬德炫耀着说道:“怎么样,我说这娃聪慧吧。我打算收娃娃当徒弟,他以后必是大将军级别的将领。”   没人接话,他们只看到这孩子的精灵,却没发现他有武将气质,尉迟敬德果真眼瘸。   再说回比赛。另一队叫谋谟帷幄,所有队员似是练家子。参加复试者选择的位置是后卫,很聪明的做法。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队伍,他本人看起来又体弱不似擅长蹴鞠,想来是欲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布局、临阵调遣才能。   随着周齐的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鹅鹅鹅队除了舒福佳一开始拿出手套,之后便没了出格动作。队员看起来过于普通,跑动时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比赛进行到一半,双方球门都未被攻破。这段时间里,谋谟帷幄队多次攻门,都被舒福佳用手套挡回去了。正在观众们萎靡之际,墨云与房遗爱略显紧张地对视一眼,而后喇叭内开始传来声音。   “大家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今天的现场解说员墨云。”   “我是房遗爱。”房遗爱起身向观众席挥手,坐下后继续说道:“墨解说,比赛进行到现在有些无聊,你觉得往后发展会如何?”   “唔,虽然舒福佳利用木板多次挡回对方的射门,但是综合另一位参赛选手稳定的调遣布局以及其队员充沛的体力来说,除非还有后招,否则他很危险。”   王珏坐在俩人中间,感觉不是很美好。前几日二小问她,怎么想到要改变蹴鞠规则。没办法,王珏只能编瞎话,说她经常跟师兄们这样玩耍。被缠的不行,最后在两人的追问下稍微说了一下现代足球模式。   听到还有解说员这么有意思的位置,俩人当场强烈要求尝试。王珏起初是不答应的,后来连孟襄和王熙然也说很有趣,可以让他们试试,俩孩儿才有机会尝试。倒不担心他们太乱来,王珏在答应他们前提了两个条件。不能暗示性语言帮助任何一方,如果观众觉得他俩很烦,俩人必须立刻下岗。   因为这个原因,虽聚在一起练习多日,二小还是有些紧张。倒能管住嘴不帮人,却怕遇到观众嫌他们烦的情况。这不,两人先试着进行一小段对话,而后赶紧四周观察观众们的反应。   见百姓们只是惊讶,惊讶后又顺着他俩的话开始互相讨论,两人特别有成就感。就在这时,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房遗爱迅速看了眼场内情况,“谋谟帷幄队在禁区内连续传球,前锋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好机会,射门!!!”   观众们被带动得也跟着陷入紧张情绪,好多人激动得站起来,全场充满两边支持者的呐喊声。   谋谟帷幄家族粉丝团:“进!!进进进!!!”   “快挡回去,在那边,那边有人要射门!!!”这位大汉真够可以的,舒福佳又看不到他,他站在看台上一顿蹦跳并用手指着对方球员狂喊。   蹴鞠再次被舒福佳拍了回去,王珏每次看到他这个动作都在内心狂吐槽,看起来就像在玩大号乒乓球。   墨云激动拍案,“哎呀,多好的一次机会,可惜了!”看咱解说多公正,完全站在友人的对立面。   舒福佳走回球门前,空余时间往房遗爱和墨云处瞪了一眼,二位哥哥太坏了!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进行下一步吧。想到此处,他开始站在球门前用力击打三次木板,鹅鹅鹅队员很默契地俯身摆弄鞋子。   真有后招?观众们紧盯着他们脚下瞧,大佬们无耻地从怀中掏出望远镜。鞋子变高了,别的没看出来。   开球!鹅鹅鹅队员的速度并未改变,他们依然跟不上对方节奏,但是这次选择用头部传球。很奇怪,对方的身高和弹跳力有明显优势,这次却够不到空中传球。   房遗爱拍案呐喊,“高度变了,是高度!他们脚下的鞋子有机关,能增加跳跃高度!”   原来如此!大部分人都没想清楚,听到房遗爱的解说后瞬间恍悟。房玄龄又一次老怀大慰,儿子眼力和反应能力都不错,给他长脸了。李泰则羡慕着看向房遗爱和墨云,这个叫解说员的身份似乎很有意思,他也想参与一下。转头看看他爹,应该没戏,再看向另一边的李承乾,还是找大哥帮忙吧。   比赛再次出现变数,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虽然今日是王县公选弟子的比试,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们还是希望能看到进球。就在李泰走神这当会儿,舒福佳扔下手套弃门出击。一个回传,伴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舒福佳借助鞋子高高跃起,头球擦网入门。   房遗爱激动跳上案,指着舒福佳喊道:“Goooooooooooooooooooal!!!”   房玄龄老怀大慰的表情再一次僵住,老头气得摸着肚子直喘,就像肚子里的‘大慰’要流产一样痛苦。   一直在装相的李总也装不住了,他震惊的张大嘴巴转头看向尉迟敬德,“你不说小娃是房遗爱的弟弟吗,怎么俩人吵架了?再吵也不能当众骂人家是狗呀,尤其在人得意的时候。”   众人也疑惑,房遗爱虽然总惹事儿,但心地却是顶好,这是怎么了?   王珏捂脸,怎么连这个也记住了!墨云见场面沸腾中又包含着种种疑问声,他赶紧对着喇叭解释道:“Goal是番邦语进球的意思,不是狗!不是狗!!真的不是狗!!!”   正在带着队友,对观众席挥手的舒福佳顿住动作,哥哥们太坏了!!!!!   闻言,唯恐天下不乱者们笑得直捶身边人的肩膀。果真有房遗爱的地方就有笑料,便是没有比赛,单单看他表演,我们都乐意来。   “好小子,这个番邦语学得好,俺老程记住了!”   正看着房玄龄幸灾乐祸的大臣们,听到程咬金感慨的声音,瞬间充满不祥预感。   第197章 魔幻蹴鞠(二)   第一场比赛还算精彩,很有效果的轰热现场气氛。两队选手向观众道别后来到场边休息席,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有南山村民送上饮品。   房遗爱已经从案上跳下,不敢往他老子那方向看,熊孩子正悄悄观察观众们是否反感他。王珏看到村民开始送饮品,赶紧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房遗爱。这是有解说的唯一好处,不用她自己来念尴尬的广告词。   有东西转移注意力,小二郎再次恢复精力,他对着喇叭说道:“现在为两队人送上的是南山饮品:六个核桃,用力用脑,多喝六个核桃。休息时间会有南山村民在观众席中售卖饮品,我就是喝了六个核桃才这么聪慧,大家不要错过哟!”   场边正欲往观众席兜售饮品的村民们,听房遗爱这么说,集体咽了咽口水。他们的饮品自然不错,就怕房郎君说后无人敢买……   程咬金又笑又嚷,再加上此时是夏日,早就口渴难耐。听到房遗爱的说辞,他赶紧站起来对南山村民挥手,“来来来,给我们来点儿饮品!方才我过于用脑,急需补补。”   有钱,就是任性。老程掏腰包,请全场观众喝饮品。李世民原本不想喝这东西,就怕喝完变得像房遗爱一样二。大臣们原本也不想让他喝,帝王哪能在外随便吃东西,便是他回去有个腹泻都得怪俺们没提醒。   但耐不住南山村民太热情,瞧着饮品都是从同个罐子中舀出来的,李总想想还是拿起村民送上的碗喝了起来。浓郁的核桃味充斥着味蕾,香而不腻。咱不是黑心商人,饮品售价并不贵,观众们一碗接一碗地买,没一会儿饮品便卖空了,吴村长咧着嘴赶紧带乡亲们再回去准备。   又一场比赛,车轮战,换另一队对战鹅鹅鹅队。咱大唐观众很有素质,虽已经知道鹅鹅鹅蹴鞠队的制胜秘诀,却无人在另一队到来时乱喊叫。这是一局险胜,由于鹅鹅鹅队消耗掉很多体力,所选队员又皆擅长头球而少有速度强者,最后还是靠着鞋子的出奇设计趁对方不备攻进一球。   就在大家等待南山村民过来兜售饮品的时候,舒福佳擦着汗走到喇叭前,俯身对准喇叭说道:“感谢观众们对鹅鹅鹅队的支持,我们的准备虽有趣,看多次也还是会显得腻歪。我放弃接下来的比赛,将机会留给后面的蹴鞠队,希望他们能给大家带来一些不同的乐趣。”   确实,观众连看两场还行,要是下午还要看他们用相同的策略对敌,确实够腻歪的。之所以不说,是因为王县公有言在先,今日比赛主要为她挑选弟子。接下来还有多日的比赛够咱可劲看,咱们可不能做些发牢骚的不懂事行为。   王珏看着舒福佳,眼中充满赞赏。又一个隐藏考验,就像那年她在山上同弟子们说的一样,凡事量力而为。鹅鹅鹅队连战两场,已经没有多少战力。从竞技角度考虑,两胜一负不如带着两胜离开。   从竞争角度考虑,剩下的19支球队都是竞争对手。他所要展示的东西已通过两场比赛完美传达,若继续跟下个队伍比赛,由于体力缺失及没有新奇度等原因。他可能会成为别人展示才能的垫脚石,不如让两支同样体力充沛、没有出场过的球队互比。   方才的两场比赛很消耗体力和脑力,尤其身体处在缺氧劳累状态下会让人变得思维迟钝,舒福佳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正确有利的判断,并聪明地给了一个很大气的理由离开。他不止没让人看到气势降低的场面,反而还受到全场赞赏。综合所有因素考虑,王珏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下一组,火狐队对战游侠队。”听墨云报出接下来比赛的两个蹴鞠队,那些悠哉喝饮品的观众们赶紧一口饮尽。便是不那么了解诸葛家情况的人,也在热情爱炫的书生们口中弄清历史背景。大家都想看看,诸葛家心中配以恪为名的人到底有多了不起。   火狐队员穿的都是黑色短打,背后绣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火狐。诸葛恪带队入场,他面上不见紧张或兴奋,反而环顾四周后对观众席打了一个大大的瞌睡。   实在点儿的吧,觉得这个少年太过紧张,昨晚定是没睡好觉才频频打瞌睡。爱使心计的则以为这是一种战术,为扰乱对方分寸。阴暗点儿的呢,比如李总,他现在就想着这个少年绝对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李泰见李世民看着诸葛恪面色不善,虽不知道爹爹跟诸葛恪有什么渊源,他还是借机嘟囔道:“若不是爹爹让我放弃比赛,我的杂耍队怎么会去帮别人。他倒是运气好,捡了个现成的。”   前半部分内容很让人心塞,若让李总选择,他真的是宁可让儿子上去比一圈,也不愿意让小狐狸精捡便宜。后半部分则引起思索,李总回忆着,那日将扔木牌没多久这个小子就过来捡了,再有蹴鞠队员也是捡现成,这个小子怎么有点邪门呢。   若此人气运了得,从他每次都捡皇家的便宜考虑,能不能有一日连俺们家的皇位也捡去?想到这,李世民面上露出恍悟的表情,难怪那个诸葛恪让人给干掉了。若这个少年真的承载着大气运,他也不介意杀掉一个诸葛恪,顺便连带着将他那一族也给端了。   赵德言看看李世民又瞧瞧诸葛恪,眼角闪出精明的小光泽。至于其他大佬,这里不是狡猾的老狐狸就是直觉性很强的大智若愚者,见李世民那个样子,大家都默契选择闭嘴。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在盯着悠闲晃在场边的诸葛恪琢磨的时候,王珏反而在观察他的对手。倒不是因为对方多么强,而是咱遇到熟人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入围者是程咬金的头号脑残粉,那个长安城中有名的闲汉。   没人注意他,人家自己有能力引起大家的注意。闲汉走到王珏对面,“比赛前,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讲,不知是否可以?”   “自然可以!”她就知道这人得起幺蛾子。   “我当初参加百家派收徒考试,本是为了凑热闹,没想到真的进入复试。自然有此幸,我必要认真准备来比赛。可是实话说,我原打算去找程将军拜师的,这……您若果看上我了,别选我成不?”   闲汉声音不小,他正对着王珏,也就是站在喇叭附近。诸葛恪的出场使得现场很安静,这也让闲汉的话一字不落传入席上观众耳中。听到他居然敢如此对王珏说话,现场变得喧哗起来,周围都是不可思议地惊讶声。   有一个坐在观众席的大汉冲下面的闲汉喊道:“程铁牛,你完全是靠运气才进入的复试。别自作多情了,王县公可瞧不上你这样整日游手好闲的人。”   话落,声讨之言从四面八方对着闲汉落下。   王珏见事情不妙,赶紧拿过喇叭对着观众席,“我对程铁牛有印象,曾多次听他提起,自己如何崇拜程将军。他提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是个爽直的汉子。”说完又看向程铁牛,“程将军在看台上,能不能被他瞧中,就看你的表现了。”   听得王珏的话,大家直夸她大度,并且也觉得汉子确实很直爽。不是咱瞧不起程将军,只是若拿他跟王县公比,谁更有本事、谁更适合为师,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程铁牛直接放弃一个可能得到的好机会,依然想跟程咬金学武艺,可见其执着与心思纯正。   艾玛,扬眉吐气!   程咬金乐得呀,他本想摆出威严让人敬畏的将军样子,可实在控制不住上咧的嘴角。清了清喉咙,程咬金从看台跳下走到房遗爱身旁,“把这东西给你叔用用。”拿过喇叭,“你先通过这场蹴鞠赛好好表现,若老夫觉得你还成,明日你再到我府上进行复试。”伸手指了指各大佬的嘲笑脸,“你们笑什么,我收徒也要分两次考试的!”   这个插曲过去,周齐吹响哨子让两队人员归位。   方才还不停打哈欠的诸葛恪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变精神了,他似乎对程铁牛很感兴趣,走过去不知与对方耳语说了什么,然后才归到自己的位置。   王珏会唇语,她读出诸葛恪说的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债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众目睽睽,她早就说出这句话了。不急,王珏转头对房遗爱耳语几句,小二郎拍着胸脯乖巧点头。百姓们没觉得什么,一直关注并动脑分析的几个老狐狸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却因隔着太远没弄明白内里情况。   诸葛恪选择的位置是后卫,程铁牛则选择了前锋。百姓中早有人认出诸葛恪的队员来自城中有名的杂耍班子,而程铁牛的队员自然是往日跟他要好的痞汉子们。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策略与力量的对决。   回头看看王珏,见老师颔首示意,周齐吹响比赛的哨音。   诸葛恪这一方的队员似乎并不急着进攻,他们总是在场内来回传球玩。正在比赛中的球员尚未觉得什么,从观众席俯视看下去却很容易发现问题,火狐队似乎有某种特定的队形变换,使得他们虽来回传球却没跑动太多,反而游侠队的人被溜着消耗体力。   少数对阵法有些研究的人已经恍悟,诸葛恪定是教了他们阵型,他自己则在后卫处指挥。然而,仔细看看,又没瞧出到底是哪种阵。要么就是他们孤陋寡闻,要么就是此阵为诸葛恪原创或修改。   李世民见小狐狸精这么厉害,赶紧转头问赵德言,“你看他做得什么法?”   “这个阵法应该改自诸葛亮的八阵图,改动太大,故此圣上未看出来。”典型马屁精回答法。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儿像。朕看这个少年有点儿怪异,他似乎知道我那日会向宫外扔木牌?”   纵横家一辈子都在研究人,尤其是帝王。见李世民这样,赵德言心中已有数,他答道:“诸葛家在玄学一途上颇有建树,也许是卜卦预算的。”   唔,很有道理,这个少年可能在玄学和阵法上有天分。他也许是听说百家派玄学了得和房遗爱成才的消息,才忍不住跑出来拜师的。这么一想,李总心里舒服多了,只要别沾上气运这种玄妙的词汇就好。以李总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一个猜测放松警惕,只是对小狐狸精的态度从想办法除掉改变到再观察一阵子罢了。   程铁牛虽然不似其他参赛者一样擅长脑力活动,却也不是笨人。见兄弟们被对方溜得快失去耐性,他赶紧回头大喊:“不要中计,他们想骗咱们犯规,不要给他们任何罚球的机会!”   见程铁牛喊后,那些乱了分寸的汉子们果真没那么浮躁了,看台上的大佬们皆颔首。作为都城的闲汉头头,他能让这些人在暴躁情况下恢复镇定,可见其也是有些头脑和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8章 魔幻蹴鞠(三)   火狐队员来自杂耍班子,他们的体力虽不如闲汉们,却胜在更有灵活度。由于每场比赛只是正规赛的半场,游侠队多次尝试不被对方溜着走无果后,干脆不再在意这方面,反正咱的体力到比赛结束也消耗不完,不如想办法发挥已方优势。   不要小瞧长安闲汉,他们在体力上真的一点儿也不闲。比如说,兄弟被人欺负或抢地盘,约架闹事造就了武力值。比如说,作为长安有名的消息灵通群体,必然要常在坊间晃悠,其中体力和发现八卦的眼力缺一不可。自从李晋江的文学社花钱买消息,闲汉们的收入不比辛劳务工者少,往坊间走路转悠的时间自然也更长。   复试设定蹴鞠比赛是为让考生灵活展现自己能力,程铁牛选择的位置是前锋,他对自己的体力和反应能力比较自信。眼看比赛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想着就算比赛不能进球,也要达到向众人展示自我优势的目的。   喊个暂停,闲汉们有一炷香时间商议对策。而另一方的火狐队则散漫地坐在场中,不见紧张也没有交流,仿佛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无须在意一般,心理战玩得炉火纯青。   时间有限,再加上对方的态度,这些确实让程铁牛感受到压力。重新上场,瞧着游侠队的队形变了,观众席上爆出一片叫好声,老百姓同情弱者的习惯再次体现。   这种时候,解说也需要秀一秀存在感。   墨云:“比赛时间已过去一半,游侠队变换阵型,我们是否可以对他们有所期待?从考试角度来说,遗爱贤弟觉得程铁牛的表现怎么样?”   房遗爱砸吧砸吧嘴,“程铁牛的体力、注意力和反应能力不错,就我上过战场的经验来说,他这些素质确实适合从军。至于其它,看看再说吧,除非似我这样才华出众,不然不好下断论。”   不知道情况的人,都得以为房遗爱是啥军事专家呢。瞧他那嘚瑟样,好事者们在看台上开始喊话,“房二郎辛苦了,赶紧喝碗六个核桃!”   王珏在心里打定主意,待今日收徒赛结束就将小二郎捉回去进行课业,可不能让他再继续现眼。瞧瞧周齐在场内看他的眼神,保不准又得挨揍。俩娃订亲之后果真与往常不一样,周齐以前每月揍房遗爱一次,现在几乎每三天就要打一顿。作为俩人的老师,王珏认为周齐将频率掌握的很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嘛。   继续回到场内比赛,变换队形后的游侠队改变策略,他们频繁使出长传,无论谁拿到蹴鞠都大力传给程铁牛。每个传球者的角度和球速都不同,然而程铁牛在队友脚触碰到蹴鞠时就开跑,他总能跑到球的落点提前等待。虽然因火狐的阵法依然没能攻破对方大门,但这样的改变足以让观众振奋。   房遗爱激动道:“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绝对不是运气!按我们百家派的说法,程铁牛的观察力和脑部活跃程度都远远超出常人。很遗憾,没机会称他为师弟。”   墨云挖墙脚,“这样的人非常适合来我们墨家,程铁牛应该再仔细考虑一番。”   程咬金不懂什么脑部活跃,按他的话说,那小子跟他一样外表粗糙心思细腻。对手一直运用心理战术,程铁牛依然能稳住心态正常发挥,还有那个能神奇预知蹴鞠落点的技巧,这些都让程咬金很赏识。原本还在享受同僚们羡慕的眼神,听到墨云居然当众挖墙脚,气得老程直跳脚。   嗖嗖嗖几步走到房遗爱面前,“把这东西再给你叔用用。”拿过喇叭,“不比了,不比了,大热的天儿,我弟子中暑咋整。”说完擅自进场,将程铁牛拉着往他坐席的方向走。   闲汉们愣过后连忙冲着程铁牛的背影喊道:“恭喜老大如愿以偿!”   程铁牛回头对他们挥手傻笑,那神态跟装疯卖傻时的程咬金特别像。   程咬金快走到看台,瞧着同僚们的嘲笑脸,主要是文官们还附加鄙视神色,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想想又回去了,“房二你别抱着那东西不撒手,我就再用一次。”拿过喇叭,程咬金满脸委屈地对着观众席说道:“程铁牛这小子,我们见过多次。他跟我一样,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就说《晋江文学报》第一期,由于人家慧眼识珠,专门找我写了一篇文章,就是那篇广受大家喜爱的《老夫教你怎么做人》。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有才,每每说什么也是言之有物,但真正受到广泛认可也是从那篇文章开始,那之后我也算进入了文人圈。结果怎么着,那些文人怕我这个武将更受大家喜爱,成天三帮结伙说我坏话,真正的文人相轻啊!都亏有我弟子这样的人在坊间为我辩驳,才没让他们奸计得逞。大家瞧瞧,他们看我收了好弟子,明明羡慕嫉妒恨,还要摆出嘲讽我的样子。”说完示意大家往文官那边看。   不说文官,李世民听程咬金说完这些,脸都变绿了。他在看台上装一上午相,就是为了摆出帝王的威严让大家崇拜。程咬金可好,居然将他们平日乱斗的事情拿出来说,这得多丢他这个领导的脸。   文官们也不乐意,方才嘲笑他的还有那些兵痞呢,怎么只拿我们说事儿。我们明明嘲笑他说复试又改变主意自己打脸,怎么又跟那篇破文章扯上关系了。程咬金好不容易没再到处找机会提起他的文章,我们是傻了才让他想起来。   再有,就程咬金连字儿都写错的水平,我们就算文人相轻也轻不到他身上。这家伙太自我感觉良好,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那篇文章都早八百年的事了,这也能让他跟今日的嘲讽联系起来,脑子有病吧。但是碍于身份,又没人愿意像他一样过去拿那物件嗷嗷喊,观众们看到的就是文官大佬集体沉默。   稍微有点儿水平的人,都知道卢国公又犯病了,那些文化人儿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但是在某部分人眼中嘛,则把沉默当成了默认。大佬写的文章我们看不懂,程将军写的就能读懂,谁有才一目了然。要面对文官们的打压来施展文学才华,程将军真是太不容易了!   王珏瞧着好多汉子都跃跃欲试要起哄,其中最甚者就是游侠队的队员,赶紧站出来控制局面,“恭喜程将军觅得佳徒,咱们继续进行下面的比赛吧。”   听到王珏的声音,那些欲挑事儿的立刻平静。好多人拍脑门,看到程将军就把这地儿当成市井了,居然忘记今日是王县公选弟子的日子,咱们若起哄不是砸场子嘛。   程咬金也反应过来了,刚借着人家的考试收得佳徒,自己方才的行为似乎不太地道。老程是个仗义人,他对王珏抱拳,“对不住了,我被看台上那几个嘴歪眼斜的给气糊涂了。”   说到嘴歪眼斜,大家最先想到欠揍的小二郎,往文官方向一瞄,房玄龄果真也在黑脸众中。   见老师对自己使眼色,房遗爱赶紧接过喇叭,“游侠队弃赛,休息两柱香时间进行下一场。”   程咬金示威似的回到看台,文官们忍住脾气不看他,免得他再说什么被百姓误会。武将们嘿嘿嘿坏笑,秦琼拍怕程铁牛肩膀,“小子,你住在长安城吗?家中都有何人?”   这个问题一出,便是不愿搭理程咬金的文官们也竖起耳朵来。程铁牛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爹爹住在长安,娘亲过世的早,也没有旁的亲人。”   没娘,没娘可不好办。程铁牛与程咬金在长相上虽有差异,但因着同样的姓氏和相同的行为风格,大家内心都得做出猥琐猜测。但是人家没娘,这就不好查了。很多刚吃了哑巴亏的人内心遗憾,若是有娘没爹该多好,可惜了……   “用力用脑,多喝六个核桃。又到了比赛时间,接下来要跟火狐队对战的是耀祖队。”   耀祖队参赛者来自李家,就是带头揍老头的李总亲戚。提到李总,王珏用余光往李世民那边瞧,见他的面色果真由绿转黑。   李世民早就就有点坐不住了,考虑到他离开会引得流言四起,也惦记看看后面的参赛者如何才没走。但是,他发誓,如果知道李家人也来参加复试还与小狐狸精对战,他肯定会提前跑路,万一李家输太惨他实在跟着丢不起脸。   也是赶巧,方才那场诸葛恪有意放水了,为了完全展现实力确保自己会被选中,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全力发挥。如果方才那场是心理战、策略战、体力战,诸葛恪给了程铁牛展示自我的机会,观众们看到的是一个综合素质不错的武将料子在跟一个鬼魅的军师型人物对战。那么这场嘛,我们可以称为碾压战。   观众与解说们可没考虑到李总的想法,我们只在意比赛是否精彩。至于事后会不会知道那是您家亲戚,从而笑话一二,全看俺们心情。   王珏大概了解诸葛恪的想法,但还是隐晦给了他一点暗示,让他尽全力不给对方任何展示的机会。就怕万一对方有好的表现又没入选而遭到质疑,她绝对不想收个别有用心的人入门。   诸葛恪收到暗示有点儿兴奋,这说明他的名额基本定了,前提是这场表现达到王县公的要求。观众们也发现诸葛恪的不同来,从打瞌睡入场到方才若无其事,再到现在弯起薄唇笑眯眯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参赛者。   难道两方有仇?或者对手很强?   诸葛恪伸出手向队友比划一个四的手势,而后周齐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李家派来的人绝对不是庸才,然而他在开场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眩晕了。火狐队员似根据某种玄妙的方位在移动,而移动中恰到好处完成防守和传球动作。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能说陷入困难,问题是,当他们集中注意力观察对方运动轨迹规律的时候,大脑会出现眩晕状态,视线也变得模糊。   耀祖队也是打算以后卫布局的形式展示能力,故此在家训练时特意准备出几套方案,和临时变动的手势暗语。比赛开场就受挫,别说进球,连球的边儿都碰不到,甚至身体感觉都出现问题了,队员们都着急得等待着指示。   部分现场观众的情况也不太好,他们长时间盯着火狐队看,身体也出现类似耀祖队的不良反应,只是因距离原因没有他们那么严重罢了。王珏见此,赶紧用喇叭对观众说:“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睛后减少眼部注意力,用身体和直觉感受他们的位置。”   其实,只有第一句是对观众说的,剩下那句则是对耀祖队的提示。王珏不想收李家的人为徒,为何还要出言提示?   这么做其实有点儿损,王珏想着她跟李家算是有仇,对方能抹开面子过来考试,必然有大的图谋。至于图谋什么,偷师是标配,挑拨离间、暗中陷害是高配。咱是什么样的人?记仇的人。既然对方敢想敢做,就别怪咱给你没脸。   王珏说完话,立刻做出拍额头的懊恼动作,而后假装看着场中叹息。除了那部分精力过于集中的观众需要闭眼,剩下那些都被王珏吸引去注意力。见她如此,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紧张观众的身体而不小心说出破解阵法的关键,这样做等于变相帮助耀祖队,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有失公正。   由于比赛还在继续,大家不能出言安慰王珏,只能心里装着这件事情,再次将视线移到赛场。而李世民那边的大佬们,则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尤其部分对王珏了解的人知道她绝不会犯这样的错。大家瞧瞧场内,又瞧瞧李总,最后瞅了一眼文绉绉骂李家人的孔老头,似有所悟。   诸葛恪非常聪慧,他稍一思索就知道未来老师是想狠整这些人。联想到对手的身份以及在长安打听到的一些传闻,他心中大概对整件事有数。王珏说出阵法的破解关键并未让诸葛恪懊恼,他反而觉得开怀,这说明王县公觉得他在对方被提示的情况下依然有能力狠虐他们。   听到王珏的提示,耀祖队的队员们按她说的方法做,果真不再像方才那样连行动都困难。这个时候,观众们的心集体偏向火狐队,哪怕耀祖队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原因很简单,王县公说出方法是为了我们,你们听到后用了那个方法就是作弊。   嗯哼,就是这么不讲理,不然错处该放在我们身上了,我们当观众的能有什么错。人嘛,多少都有点这种避开责任的心理。尤其当自己真的没犯错,只是因为实力不足出现问题的时候,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没用呢。   这种玄妙的心理,导致观众们郁闷需发泄。   “耀祖队,你们到底会不会踢蹴鞠,不会就别比了!”   “就是,王县公收徒考策略,连队员都挑选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进百家派学习!”   除了要忍受观众的垃圾话,还要承受对方的挑衅。诸葛恪总是笑眯眯地从李家复试者身旁跑过,次次都用面部表情或言语讽刺,一个平日恃才傲物未经过大挫折的少年郎成功被引起怒火。在任何竞技比赛中,人一旦失去冷静便是开始走向失败。   见鱼儿上钩,诸葛恪尽量将球控制在他足下,然后引对方来防守,与对方进行身体接触时暗中下黑手。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摄像回放,周齐也接到老师的暗示,她每次都在诸葛恪欲动手时看向它处。   一而再再而三,李家那位终于忍不住给了诸葛恪一拳。   这回周齐看到了,“罚球!”   看台上的李家人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知哪个族人喊了一嗓子,“冷静下来,你们中计了,对方故意挑拨!”   听到喊话提示,耀祖队试图舒缓着情绪,按队长的指示尝试着可能行得通的策略。然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罚球后没多久,周齐就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结束了,俺们可以说话了吧。   先对‘自己人’中的叛徒下手,“那边那群人,你们懂不懂规矩,没听王县公特意说过不准提示任何一方吗?”   马上有人接话,“我认得他们,他们是跟耀祖队一起来的,应该是同族人。”   已经弃权的游侠队也留在场内看球,他们听到附近对话后,连忙跟着喊话,“那帮人瞧起来是世家子,怎么反不如我们讲规矩。亏他们还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市井闲人,至少我们没在比赛中动手打人。”   突然插入一个恍悟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李家人。”此为混入人群中的王家仆从。   “哪个李家?不会是圣上的族人吧?!怎么可能,咱们圣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呢?!!”这位一脸震惊,虽话的内容听着是心向李世民,其实言语却道出了李总最不愿让大家注意到的事实。   这种时候,方才还内战的文武官员同一路线开始闭嘴望天模式。大家已经看透了,老大早晚要收拾这些糟心亲戚。杀了不至于,也不好撸去对方爵位让人说寡情,最大可能是将他们移除权利中心,放个地方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李世民已经好久没尝试过这种感觉,自己的族人接连丢脸,百姓们为他有这样的亲戚打抱不平。虽大家是好心,但他还是觉得相当尴尬和懊恼,然而又不能走。将目光移向王珏,希望她能帮忙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结果看到她正在跟小狐狸精交谈,似完全没注意周围情况。   只是似乎,没注意到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总觉得今天的事情绝对是王珏有意引导,那个说漏嘴的部分就很值得人怀疑。考虑到王寡妇本就与李家有点儿私冤,再加上李家派人来参加考试也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世民将怨恨值首要锁定李家,次要锁定诸葛恪。   李家那个队名很让人犯呕,朕不是已经光宗耀祖了吗,怎么李家还提耀祖。李总阴暗地想,他们定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记仇,这是要将我刨除到家族之外。李家参赛那些人并不弱,只是跟实力强悍的诸葛恪一比,便显得过于无能了。又有之前的程铁牛在那对比,李家这回必会再损名声。想到程铁牛,李总思维又一转,诸葛恪果真跟他李家相克,不然为啥对两队的态度差那么多呢。   李家这回是真冤,世家什么的不都以家族为荣嘛,便是普通百姓又有哪个不想光宗耀祖。若知道随便取个名字就能招来圣上新一轮的记恨,他们真不会想着弄个人去百家派偷师。   何止是名字的关系,对于李世民这种好不容易把脸从地上捡起来擦干净的人来说,任何让他丢脸抹黑的人都该教训。见百姓们依然瞅着自己目露复杂,附近坐着的小娘子已经抹眼泪说着同情他的话,王珏又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只能自己上了,“哎,都怪朕平日太忙,疏忽了对族人的管教,这都是朕的过错。”   “怎么可能是圣上的错,圣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教他们。”   “就是,咱们这些年净有事情要圣上解决,那些人不为圣上分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怀好意抹黑人,草民想想都为圣上不值!”说完啪啪流眼泪,满脸都是我一心为你的表情。   本是件尴尬的事情,没想到百姓们竟这样理解他的难处。非但没因族人的不堪对他失望,反而处处为他考虑担心,李总瞬间心情变好。见他的样子,连最近惯爱媚上的赵德言都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感觉圣上又有要演讲的趋势。   果真,李世民走到房遗爱身旁拿起喇叭,对着观众席说道:“朕方才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没想到大家能这样理解朕。自朕继位,咱们一同经历了天灾、战争,连这些个困难、痛苦的事情都能度过,往后等着咱们的必然是好日子。李家的事情是上天让咱们引以为戒,勿要有了好生活就失去本心。”   王珏一个没留意,就造成了接下来半个时辰的耽搁。瞧着百姓们被忽悠得嗷嗷叫,她还不好意思打断。王珏在无聊中开始扫视观众席找乐子,结果看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崔状元。不知他今日来是为谁,李家或是卢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9章 大脑与心脏   火狐队与耀祖队比试后进入晌午休息时间,南山村民早已在场外空地处搭建好小食摊位等待。今日光卖饮品的收入就不少,想象着之后几日比赛涉及到赌注,来过此处看热闹的百姓只会更多。王县公说了,也许圣上会继续举行蹴鞠赛,那么他们就会又多一项稳定的收入来源,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逢夏日,本就消耗体力又有烈日当头,火狐队员都显得有些萎靡。诸葛恪买了份清爽的拌面,仔细瞧他吃面的动作,手有些抖、嘴角偶尔抽搐。那些被下场对手派来观察他的仆从们,见此模样赶紧兴奋着回去禀报。   得信者都很疑惑,听说他方才并未显得太过疲劳,难道是专门做此样子来迷惑对手?或者李家人打得那一下是什么不得了部位?就在后面的参赛对手琢磨分析的时候,诸葛恪仍自顾自抽抽着吃面。   画面回到李世民演讲前,王珏特意上前与诸葛恪交谈,大家都以为她是去查看选手的伤情。事实是--   “天气太热,为师怕百姓们中暑。后面还有十四支蹴鞠队,若遇到能力出众者,你就认输让对方有机会多展示几次实力。若只是普通,速战速决,争取在晚餐前结束所有比赛。”   “……弟子遵命。”   本以为王县公是来查看他的伤势,没想到对方只看一眼就知道伤势不严重。接着不是想象中的安慰,而是艰巨任务压下来。然而,想到王县公已经对他自称为师,诸葛恪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了。实话说,他现在已经累得肌肉酸痛。   通过上午百姓们的支持,李总已经不那么心塞,他很好心情地带着手下们逛着村民们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食街。这家吃一口,那家来半碗,一圈下来老大爷们各个吃得肚子溜圆,只苦了跟在后面付钱的小内侍。   下午比赛开始,更让李总开怀的一幕出现了。本来以为李氏族人输得那么惨,他必然也会跟着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话题人物,没想到那个小狐狸精竟对后面的队伍越来越狠。把李总乐得呀,这么看来小狐狸精好像不是特意与他作对。   赵德言再次挪了挪位子,师尊教导过他忽悠不同类型帝王的方法。精明的、昏聩的、平庸的、暴戾的等等,独独没同他说过如果遇到脑子有问题并反复无常的疑心病明君该如何确保不被伤害。   诸葛恪一下午扫了六个对手,都以短时间内将对方弄出孕吐反应来结束比赛。就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房遗爱:“接下来火狐队要迎战的是娘子军队,听名字似乎队员都是女子,欢迎她们入场。”   在最初展示的时候,就算舒福佳那样行头有古怪的也是直观被大家看到,唯独一队人包裹的很严只让大家看到了眼睛,她们就是即将入场的娘子军队。   与上午入场时一样,她们依然用斗篷裹住全身,待到准备区域才有脱下斗篷的动作。就在这个时候,诸葛恪用全身剩下的力气快步走向王珏,“王县公,我经过太多场比赛已经没有体力,还是让剩下的队伍带给大家精彩对决吧。”   王珏颔首同意,墨云对着喇叭说道:“感谢火狐队的精彩表现,有请知乎队入场。”   知乎队就是方才多次派人观察诸葛恪的其中一队,先前的队伍接连入场又快速战败让他们跟着承受很大压力,这回听着诸葛恪主动退赛,他们瞬间全身轻松兴奋入场。   这股兴奋劲没持续多久,他们就受到了灭顶一击,因为娘子军队脱下了斗篷。而场内观众看清斗篷下的面貌后,集体倒吸一口气,而后哗然。有些百姓甚至认出,那个女子队中有熟悉的面孔。   老陈家的二丫头,天生体宽,比长孙萌还宽。那谁家的翠花,挺漂亮的闺女,却是天生有足疾。李老头的孙女,与参加复试的卢荟并称长安二丑。卖烧饼的……   总之,卢荟的战队内都是远近闻名,全长安不好说亲的闺女。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才进来的蹴鞠队员们咽了咽口水,纷纷同参加复试者说:“对不住了,还是把钱退还给你吧,这个比赛我不能参加。”   很简单的想法,如果在比赛中与对方发生亲密接触,那么赛后必然要娶那娘子。在这些个郎君眼里,为了比赛的银钱而陪去自己往后的生活实在不值得,更何况有人已经定亲或成亲了。   面对观众席吵杂的讨论声,以及对手尴尬的视线,娘子军队员都坦然地站在那里接受着大家投来的各种视线。不出所料,对方的队员都跑没了,刚进来的人也只能选择出局。见此,刚退场的诸葛恪直拍胸脯,他就预感情况不妙嘛。   王珏也很坦然地面对眼前情况,见大家都等待自己给个说法,她对着喇叭说道:“后面等待比赛的所有蹴鞠队都入场,看有没有人可以迎战。”   也就是说,王县公默认了卢荟这种近乎于作弊的方式?!场内观众皆惊讶,大佬们则是皱眉思索着王珏该如何收场。而观众席某一处的崔状元则握了握拳,神色复杂地看向卢荟。   外面等着的人不了解场内情况,他们比先前那组还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使得百姓哗然,前一支蹴鞠队迅速落败?几支队伍抱着这种疑惑的态度入场,待了解到场内情况后直接懵了,那些找来的队员不出观众们意料,他们比兔子跑得还快。   大家有点儿傻眼,这么说来,所有比赛都结束了?   房遗爱对着剩下的几人问道:“你们的队员跑没了,你们有什么打算,还比不比?”   其中一人答道:“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再比,我不比了,只希望百家派给个说法。”   此人话落,其他未上场就落选的人纷纷表示赞同,席上的观众们也头一次跟着起哄,没有站在王珏这边。   “首先,我宣布今年的百家派收徒考试结束,明天将进行正式的小组赛,被我选中者需要退赛。”见王珏很平静地说着明日安排,大家都没打断或催促。咱们就算不是文化人,也是懂礼的好百姓,待说法不能让我们信服,再出言反驳也不迟。   见现场很安静,大家都在等待后续,王珏开始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人生来就不平等,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健康情况以及相貌。然而老天又很公平,他给我们每人一颗头脑、一颗心。   头脑让我们拥有思考能力。它非常的奇妙,如果你能找到开启智慧大门的钥匙,那么你就有机会改变那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无论是何出身,我们都需要从婴儿长至成年,没有人可以脱离这个过程。如果你想变得强大,首先要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优势和劣势,当你愿意去寻找智慧的钥匙,内心勇于面对和接受那些劣势,谁说劣势有一天不能成为优势呢?   相信大家都会玩百家派发明的扑克,我就拿扑克来举例。优势和劣势组成我们人生的扑克牌,最终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牌固然重要,而你怎么出牌也同样重要。   就像卢荟,大家觉得她的行为作弊。平心而论,如果在座各位处于她的情况,明知道面前有一条捷径可以利用自身劣势达到目的,又有多少人能勇敢地去做?如果你畏惧了,劣势只能是劣势,甚至优势都可能被你转变成劣势。”   王珏说完,环顾四周,想听听大家还有什么说法。   大部分百姓都理解了王珏的解释,很多人甚至当场闭目思索起来。那些为王珏担忧的大佬们则认同地点头,他们这里有人是世家子,有人是从寒门爬到今天的地位。世家子要面对家族资源的争抢,出仕后也要为家族利益服务,寒门子要面对银钱和书籍的困扰以及来自世家的打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优势。   方才那个有疑义的考生又说道:“我很佩服卢娘子的勇气,然而因为她的做法,却让我们这些人再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前面比试过的人没有遇到她,这对我们来说有点儿不公平。”   嗯,很有道理。能入围的人没有傻蛋,他们在做的不是攻击卢荟,而是给自己争取机会,甚至在如今的交流中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王珏点点头,“我的老师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便不那么好用了。前面的参赛者固然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我相信,如果是他们面对这种情况,不会每一个人都想不出应对的办法。”说完看向场内已经进行完比赛的那些参赛者。   诸葛恪率先走过来,他在房遗爱身侧俯身对着喇叭说:“场内观众有很多小娘子,就算之前找的队员离开,我也可以现场征集队员。我观察了一下卢荟的队员,由于一些个人特征,很多人在蹴鞠比赛中都有明显的缺陷。我可以选择能克制她们的人,安排在相对应位置,我的观察力能做到这一点。”   已经走到他身后的舒福佳也俯身说道:“诸葛哥哥已经说出一种方法,我再说另一种。是我的话,我会问是否可以一个人对战她们所有。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守门员的位置,我相信就算没有木板,我也有实力让对方无法进球。”   心服口服。由此延伸下去,聪明人已经开始灵活动脑思考对策。   王珏接着说道:“大家都很重视这次的复试,我相信很多人不是想不到方法,而是在紧张的情况下被突如而来的意外状况弄得无措。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心,内心不够强大导致无法冷静思考。”   没能参加比赛的复试者闻言,皆面色带些羞愧的红晕,他们一齐对王珏拜礼道:“感谢王县公的教诲,四年后我定会再来。”   王珏最后看向卢荟,“你的队员,我相信要说服她们站在这里非常困难,绝不是金钱就可以打动,你如何做到的?”既然要收弟子,自然要帮子弟正名。   有些小娘子听王珏问出这个问题已经开始掩面擦泪,这让观众们非常疑惑。卢荟坚定地回视身后队员,而后也走到房遗爱身旁,“如果我能拜入王县公门下,我想学习让身有缺陷的娘子们变好的方法,我承诺学习后先帮助她们改变现状。”   众人闻言恍悟,难怪呢,这个诱惑不是一般强大。然而,没听说过王县公还会这个,卢荟该不会以为王珏无所不能吧?好事者们想到此处,皆瞪大眼睛看向王珏,期待着难得一见的笑话发生在眼前。   李世民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笑容,他脑中已经出现,王珏说出她没有这样的能力,然后娘子军们愕然愣住的样子。李泰舔了舔嘴唇,别的他不知道,起码王县公说过可以让他瘦下来。   “除了娘子,郎君们就没有这方面困扰了吗?如果要帮,我希望你能愿意帮助所有人,不要以性别去划分对象。通常有这些问题存在的人,他们内心多半也需要引导。只是改变外在不算真正的帮助,为师今后会教你怎么从内而外去帮助别人。”这么说,算是默认了她有卢荟想象的本事,也同意收她为徒。   王县公果真了得,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到?!那些家中儿郎、娘子有瑕疵的人脑筋迅速开转,就像王珏刚归唐时想上门求医的情况一样。但是这次不同,王县公会将方法教给弟子,也准许弟子去帮助旁人,咱们只要带上礼物去卢家就好了。   看台上的卢奎此时都快笑抽了,他虽为族长,但是闺女说亲的事情给族里带来的影响还是让他很有压力。现在简直是峰回路转,想来他们卢氏的闺女不论什么样子,往后都不会愁嫁。卢氏族人齐齐送出一口气,能被王县公看中就是最大的好事。   王珏刚想再说几句话结束今日的活动,谁料看台上的大佬们竟争相走过来,其中以老年文官团队最急切。   孔颖达抚了抚胡须,“王县公每次收徒都由老夫主持,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李世民:“是极是极,朕难道出宫,今日就给你们做个见证。”   其余人也三言两语表示愿意帮忙,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不安好心,王珏的视线从面前这堆人的脸上掠过,最后锁定正在做喝水动作的虞世南。   哦,原来是为了每次收徒送予的调理药。瞧着他们的样子,大有你不同意我们就要砸场子的架势,王珏只好点头应了。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还在纷纷称赞王县公人缘好,只有她自己在心中为即将失去的积分默默流泪。   没有让大家意外,王珏果真只收了舒福佳、诸葛恪和卢荟三个人。所谓主持自然要说两句,就算咱别有所图也得把样子做好。本想早些结束比赛回去休息的王珏,就这么腻腻歪歪听他们轮番讲满两个时辰,连困劲儿都给说没了。   收徒仪式结束,先让李总带着他的手下们赶紧离开,而后是瞧够热闹的百姓们结伴回城,最后王珏告知新入门的三个弟子明早来南山报道。现在嘛,老师有点儿私事,没空管你们。   至于王珏有什么私事,有个英文词汇叫STALKER,中文昵称为跟踪者。她现在就是要做一次这种见不得人的猥琐勾当,另有路遇后顺手拉来的王熙然跟随。   跟踪者嘛,得有个被跟踪对象,目标人物是小可怜崔状元。   咱们崔状元是个有才华的初出茅庐小新人,优点在于还保有本心和原则,缺点是绝对斗不过老狐狸。按现代举例来说,就是大学生初入社会时的程度。   他前些日子在酒馆听人说这次有世家子参加考试,其中就有李家,崔铭今日来看比赛完全是为李家。虽上次定亲的事情没成,但他总觉得自己似对不起李娘子一样,连带着对李家的事情也特别关注。   上午李家参考者发挥失常,又有圣上直言对李家族亲的不满,崔铭很是为他们担忧了一番。而后他又不由想到,族长和表姑父都说圣上要对付李家,本以为只是他们骗自己娶卢荟的托词,原来竟是真的。   其实以崔铭的头脑,早该察觉到家人没说谎,不然也不会斩钉截铁不让他跟李家联姻。只是因为寺庙中的那一眼,他真的相中李娘子了,故此不愿相信事实罢了。   李家的事情还没忧心完,下午卢荟就出场了。他没想到卢荟也去参加考试,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通过。那时候看着卢荟坚定地站在场内,崔铭内心很复杂,他有点儿佩服卢荟的勇气。如果没发生先前的事情,如果对方是个郎君,他很愿意与这样的人成为友人,可惜……   崔铭脑子里的思绪有点儿乱,等会儿是寺庙中的惊鸿一瞥,等会儿是族长严厉的指责与族人失望的眼神,而后又转向他游街时从马上扑向芦荟的那一幕,自然还会有王珏带弟子去道歉时内心的愤怒,以及对房遗爱的羡慕。以上种种皆过,最后脑中的画面竟定格在卢荟坚毅站在场中的样子。   就这么一路走着思索,待他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回到长安城并站在了卢家门外。崔铭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便像此处有瘟疫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他走得有些慌乱,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没事儿便会去李家附近转转,怎么进入竟似着魔般不自觉得来卢家了呢。   他身后的尾随者也有点儿凌乱,王珏之所以跟踪他,是想了解一下这小子,看能不能给他说门满意的婚事,省得想起这人会觉得有些愧疚。一路跟随他时,王珏以为对方会借酒消愁,然后她跟王熙然就可以假装偶遇套套话。   谁成想,这小子居然跑卢家来了,最后还跟见鬼一样嗷嗷跑路,害王珏差点以为他俩被发现了。   王珏站在崔铭跑开的坊间通道发呆,王熙然笑道:“你不了解郎君的想法,这件事情我帮你关注着吧。”心上人去尾随别的郎君,哪怕知道不是男女之爱,某人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是这个道理,上辈子末世来得太早,她又有装X小青年那么个名声,实在没机会谈场不顾一切的恋爱。想到情史,王珏疑惑着上下打量了王熙然一番,他可别再比咱还不靠谱,起码咱还看过一些言情小说呢。   “还是我跟郎君一起继续关注着吧,万一弄得像上次那般,我都不敢再登崔家门。”   “好。”据说两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情,能促进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0章 意外连连   突厥战虽杀戮不少,按计划却能在未来免去更多的死亡,故此系统奖励的积分不少。再有弟子获功绩也能得到奖励,百家派弟子可以说是全部出动上了战场,以上种种加起来,王珏已经快凑够欠系统的积分。   谁知,昨日又被那些不要脸的给敲诈。送他们的药倒不需要太多积分,王珏就是提醒自己最近该有些行动尽快凑齐积分,省得夜长梦多。她昨夜想了一会儿崔铭的事情后,便一直计划着新动作,直到入睡。   关于崔状元,王珏总结了一下。这娃有颗红楼的心,奈何生在凶残的大唐。怎么帮这娃还得再看看,眼下是先将刚入门的三位弟子安排妥当,恢复日常生活后解决欠账问题。瞅了眼正在榻上打滚的阿绿,还要看好臭猪。   今日是恢复上课的日子,王珏走进书房时弟子们已经跪坐等在那。扫了一眼,黄文哪去了?婚假已经结束,不至于乐不思学业吧,“黄文呢?”   邻居李晋江回道:“早晨宫里内侍来找,说是圣上要见他。”   王珏闻言颔首,不是偷懒就行。由于黄文不似马周一样有任职经验,李世民要考教思索一番再决定把他放在何处。这样的想法咱能理解,王珏也颇好奇李世民会让他做什么。   “借着昨日比赛,你们应该已经跟新入门的三位认识了,稍后你们带新师弟挑选一下院子熟悉熟悉环境。”主要除了卢荟是房遗爱表姐,新入门的弟子跟大家不熟,还是让大家多接触才好培养同门情谊。   “那三人还没来吗?”   “被婶婶拉去说话了……”   王李氏惯爱找孩子们聊天,瞧着又新来三个可以摧残的小花朵,赶紧给拉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王珏无奈道:“遗爱,你去将他们带过来。”   没一会儿,三张劫后余生脸就出现在了王珏面前。他们在来的路上跟师兄们打听过,得知老师在第一日要问志向,赶紧过去拜礼后严肃坐好。   “昨日我已经知道卢荟的志向,若要做到连人的样貌都可以改变,需学医,你想好了吗?”王珏自己的医术都是半吊子,现在又要涉及到整形外科的内容,心塞死了。本以为学到玄学高级课程后可以偷懒一阵,如今看来完全没戏。   医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受人尊重的职业,而卢荟却快速拜礼答道:“请老师教我。”   见她意志坚定,王珏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看向舒福佳和诸葛恪,“你们呢?”   两人对视,舒福佳先说道:“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读书还擅长什么。”   很正常,舒福佳比房遗爱年龄还小,一般在世家正是玩命背书的年龄,他们不需要也没资格做出选择。王珏见他有些紧张,对他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你先跟为师学习,待明年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兴许就有答案了。”   诸葛恪似没睡醒一般,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爹想让我重振诸葛家,让诸葛恪这个名字重新名留史册。”   王珏听后没说话,这孩子说的是他爹的想法,看他那懒散的样子估计真正的志向跟王熙然差不多。试一试,“你觉得什么让的生活最能令人开怀?”   诸葛恪回答得很快,“我看借住在府上的王大郎不错,每日半天教书,剩下的时间烹茶解闷。”   果然,又是一个还没工作就想着退休的人,好在这孩子有家人的禁锢,不用自己督促。王珏想了想说道,“你跟舒福佳的课业学到什么程度,我需要考教一番再给你们制定课表。至于卢荟,为师需制作一些东西才能给你开课,这些日子你先将山上的院子布置了吧。”   听说王珏要考教两个新师弟的学问,房遗爱立刻眼珠开转。由于开课,他将解说的事情留给墨云了,若老师今日没时间顾及他们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去玩了?   王珏见房遗爱眼珠乱转就知道他想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今日要考试所以才特别开怀?试卷在柜子里,你们几个拿去写吧。”   垂头丧气小二郎被周齐揪着耳朵去答试卷,王珏则考教舒福佳和诸葛恪学识,就在王珏给两人安排课业的时候,黄文面色不是很好走进门。   王珏见此,赶紧问道:“怎么了,可是圣上为难你?”李世民前科太多,不能怪咱乱想。   答题的几个立刻被他吸引去注意力,都倾斜着身子准备听听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黄文回忆着早朝后面圣的情景,将事情娓娓道出。他起初在偏殿等着,被召入内后发现圣上面色不是很好。   李世民皱着眉,一脸关怀地看向黄文,“朕原本想将你留在长安,过两年再外放历练,只是现在出现一些情况,你最好过几日就去任上。不然,恐给你老师惹麻烦。”   听说会给王珏惹麻烦,黄文立刻着急地问道:“恳请圣上告知微臣到底是何事情,为何会给老师带来麻烦?”   “咳,我听说你家人正在来长安的路上。你那些家人……万一缠在南山怎么办,所以朕就想着,不如让你外放,到地方去再慢慢解决家里问题。”多为下属着想,简直没有比咱更好的君主了。   黄文故作感动地答道:“多谢圣上相助,待调令下来微臣就启程。”   听完整个过程,屋内人面面相觑。主要问题在于,圣上怎么会听说黄文家人的事情。黄文虽立功,但也不像老师这样的身份需要时刻关注,难道是查什么事情的时刻恰巧知道?   王珏思索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是黄文的老师,有些事情本准备过几日就处理,没想到圣上竟小心眼至此,居然越过她插手了。   见王珏似想到答案,黄文赶紧问道:“老师可知圣上为何如此?”他刚回长安,刚成亲,真不想现在就外任。   “你之前经常去颉利府外转悠吧?咱们圣上是看重你,怕你被人给抢去,故此将你调走。至于你家人,想来是圣上的人‘不小心’告知他们你的情况。你可以当成是圣上对你的历练,也可想成……他心眼比针还小。”最后一句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说还是可以的。王珏不得不感慨,李绩前些日子各种暗示黄文家人有关的事情,没想到圣上居然也惦记这些人,他们也够‘受欢迎’的。   屋内人闻言皆错愕,用不用这么小心眼?!还好李承乾还未来,不然这孩子得羞成什么样呀。诸葛恪则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那日圣上看他神色变幻莫测,别是被盯上了吧。   圣上已经下令,外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问题,既然不是想害黄文,王珏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弟子去赴任。轻叹一口气,“你等会去李将军府上说一下,看他还有什么嘱咐。”   君有令,当臣子的怎么能抱怨。不好说出指责圣上的话,大家都不舍地看向黄文。   就在大家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离别气氛中,王宝金匆匆进门,“褚遂良郎君来了,他说方才早朝后,孔祭酒跟程将军在路上吵起来了。孔祭酒拉扯程将军坐骑尾巴,程将军将孔祭酒的自行车踢倒。程将军及时控制住马,倒没什么事情,只是孔祭酒似乎伤到了腿。”   弟子们捂嘴忍着不笑出声来,王珏则是懊恼着说道:“可说了因为何事争吵?伤势严重吗?”   王宝金无奈回道:“因为昨日蹴鞠赛时程将军说的话,当晚就有传闻说孔祭酒不作为,眼看着程将军这样有才华的人被排挤也不相助。孔祭酒心有不忿,程将军也是言语比较……无赖,故此才动手了。伤势已有御医看过,说得修养两个月。褚郎君过来主要是想用画作换轮椅,顺便试试能不能找你下山给孔祭酒再看看。”   懂了。王珏跟孔颖达关系不错,不去看看真是放不下心。将弟子们留在山上,王珏随王宝金快速下山。他们方到山脚下,便看到褚遂良在那急得转圈圈。   见王珏提着医药箱,褚遂良赶紧上前拜礼,“又要麻烦王县公了,老师他……”后面的说不下去了。   没再多说,王珏与褚遂良上马后直奔长安。行至半路,王珏突然想起与孔颖达形影不离的虞世南来,“虞师当时在吗?”   “……不在,虞师看完老师后,已经去程将军府上讨公道了。”   按动画效果,王珏此时额头出现三条黑线。由于上次的阴影太大,她决定只管孔颖达的伤势和轮椅问题,探完病赶紧远离乱战圈。   看到王珏这么快就来了,孔家人赶紧热情相迎。由于在孔颖达家里常驻过一段时间,王珏轻车熟路来到孔颖达房间。   呵,老头正在屋内生闷气呢。   王珏推推孔颖达,“我先帮您看看腿。”   孔颖达很配合,待王珏说无事后,所有人都送出一口气。而后孔颖达递给她一个折子,“看我写的怎么样?”   一篇十分符合孔颖达风格的告状奏折,这种时候,王珏实在不好说出是您先拉扯人家马尾的,不然孔颖达指定会说是程咬金昨日先找茬。以往的经验告诉王珏,她应该尽快跑路,“虽说要休息两个月,但您一个月后就可以坐着轮椅去上朝。您想想,全大唐就您有轮椅,我得赶紧回去帮您造好。”   孔颖达回忆着王珏对轮椅的形容,想象仆从推着轮椅行于坊间的场景,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又要劳烦王县公了。”   “哪里,咱们之间无须如此客气。”   随后,孔颖达又唠叨一个时辰才放人离开。王珏走到堂屋处,看到来送药材探病的赵德言有些惊讶,这家伙不是摆出孤臣的样子吗,今日怎么来了。   瞧着孔家人同样惊讶的表情,赵德言看起来也不像跟孔颖达有交情啊。见王珏同孔家人一起过来,赵德言上前说道:“我有点儿好药,看能不能用得上,就不久留了。”   大家都知道他平日的做派,只是客气两句便将他和王珏一同送出府。王珏本想也客气几句道别,谁知赵德言竟邀请道:“一直想找王县公聊聊,今日既然遇到,不若到我府上坐坐?”   反正也遇着了,总比哪天再折腾一次强,王珏很好奇赵德言想对她说什么。   两人来到赵德言府上的时候,已经近午时,赵德言说道:“王县公在我府上用餐吧。”说完开始吩咐仆从准备午饭,完全没征求王珏意见。   随后,管家又送来烹茶用具。王珏一看,都是随园需积分兑换的茶,暗道别看赵德言刚来长安,倒是挺有路子的。瞧他府上吃穿住用都不差,还有一众训练有素的仆从,王珏想起孟襄对赵德言的评价,惯爱装相的贪心鬼。   王珏拿起茶碗慢饮,放下后问道:“赵鸿胪找我为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1章 阿绿远行   “王县公为各派出世出力良多,我都没好好感激过,故此才邀您过来聊聊。”   哦,看来是想聊有关各派的事情。赵德言虽跟孟襄互相讽刺,看着却不似有仇怨,剩下的咱们这些人都不碍着他什么,他还会有什么事情?   “各派自古相争不断,没想到争到最后竟是那样的下场,师尊经常感慨世事变迁实在不可预料。如今再有机会大展才华,咱们都该珍惜才是。”王珏话里是在告诉赵德言,好不容易有好日子,别忘记以前的教训,大家最好都别再弄互相攻讦那一套。   赵德言闻言抚须点头,“王县公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自归唐后,不用似往常那般提心吊胆。我平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棋,咱们下一盘如何?”   所谓客随主便,既然不知道对方瓶子里买的什么药,王珏决定静观其变。对方若有事想说,总是会说的。   都说以棋观人品,王珏这种恶趣味的人,每次跟人下棋都不停变换风格,就为看看对方会是何反应。一盘棋没下完,管家便准备好吃食。想来是太过认真思索棋局,赵德言在下棋的时候并未说什么。   这回该说了吧?   王珏瞧着赵德言的眼睛还是盯着棋盘看,手上胡乱夹着菜往嘴里递,她也只好低头闷吃。从前竟没听说他是个棋痴,王珏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今天甭想早回了。   瞧着率先吃完的赵德言已经不顾待客礼仪跑去观察棋局,王珏犹豫是该多给他时间看棋局还是赶紧过去继续对局。低头看看案上吃一半的食物,还是吃完饭再继续吧。   赵德言似乎在研究王珏的棋路,他每下一步都思索很久。王珏瞧他入迷的样子,即便再着急听他到底有何事,也还是忍了下来。不过看他还能有心思下棋,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就这一盘棋,下到临近宵禁才结束。赵德言看着外面的天拍了拍脑门,“我下起棋来竟入迷了,实在怠慢客人。快到宵禁,我送王县公出府,您往后若有时间便来府上坐坐。”   到大门口,王珏不甘心地问道:“您找我没有旁的事情?就只是下棋?”   “没有,就是谢谢您的慷慨帮助。我到长安也才安顿好,如此之前才没给您递帖子。”   王珏再次与赵德言告别,回南山村的路上,她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只是,对方也真的就下棋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后续?再看看吧,不过平日倒是得留个心眼多注意一下他。   夏日的晚风很舒服,王珏骑马慢慢欣赏着路边风景,感叹古时自然的美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珏一路策马狂奔,到山脚下也是小跑上山。住在长安的弟子们已经回家,剩下的正在帮欲住在山上的诸葛恪安排房间摆设,母亲与二哥一家正坐在天池边聊天,一切都很正常。   王珏往房间去,看到案上有一封信,展开是歪曲的字迹。   【我走了,为了我们一族,完成我来此间神圣的使命。有个人正在阿拉伯半岛呼风唤雨,他还有五年可活,我必须要在他死前赶过去。阿绿留。】   王珏边往山下跑去寻找阿绿,边在脑中思索上面的问题。   他们一族,猪族?分析信中内容,贞观四年的阿拉伯半岛正在发生什么,那个还有五年可活的人是谁。中原五胡乱华时期,半岛正在经历外来的侵略和传统商道的改变。隋朝建立后不久,半岛人民也迎来他们的救世主,一个叫穆罕默德的人复兴了伊斯。兰教,并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赶走入侵者。   阿绿要去找穆罕默德?!谁忽悠的他?!!   王珏跑到山下,从马棚中取出李靖在边关送给她的白马,骑马风驰电掣顺官道追了过去。   她这样一弄,山上连着山下的人都傻了。老师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了一趟房间竟似发生什么大事,甚至连风度也不顾跑下山?仆从急报王珏的情况,弟子们也赶紧随后奔跑下山,王李氏吓得心脏差点没出问题。   南山村民和随园书生也被吓到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王县公。待弟子们跑到山下问清王珏离去的方向,赶紧策马追上去。同一时间,各路人留在南山的探子也赶紧回去报告情况,想必这一夜有很多人会无法入眠。   速度太快,王珏感受着风刺痛脸颊,她以这样的速度追了四个时辰才找到阿绿的踪影。看背影,阿绿有三个旅伴,一个和尚、一个莽汉和一个不伦不类的书生。再次加速,王珏绕到三人一猪面前拦下了他们。   王珏看着面前的三人目露凶光,“你们要带我家猪去哪?呵,还有个出家人,佛祖教你这么拐带别人家的猪吗?”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我们与阿绿只是结伴而行,未曾有拐带一说。”   细看,这个和尚倒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就跟现代话本里描述的唐僧一样,据说是个妖怪都想跟他发生点不能说的秘密。   等会儿等会儿,唐僧?!不会吧?!!   王珏假装镇定,“你可是玄奘?”   和尚有点惊讶,“正是贫僧,王县公如何知道我?”   “怎么不知道,你违抗圣上旨意想西行,前几年被拦下过一次吧。怎么,又想偷跑了?还带着我家猪跑?”说到玄奘被拦下,王珏内心得意。历史上的玄奘早走了,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定是因为她的蝴蝶翅膀。往常也许会有歉意,现在只觉得活该拐带犯不如意。   玄奘身旁的莽汉嚷嚷道:“见过王县公,我叫沙悟净,负责保护玄奘法师安全。我们这次离开是圣上准许的,他还送了我们袈裟呢,旁边这位也是圣上派来跟随我们的人。喏,圣旨在这里。”   王珏没看圣旨内容,她可不是傻子,万一看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后被人记恨或纠缠怎么办。她只认真观察着眼前的三人,最后在第三个书生的服饰上顿住,压抑着怒火问道:“你跟赵德言什么关系?为何我在边关未见过你?”   见王珏已经认定一些事情,书生说道:“我叫孙行者,是赵鸿胪的弟子。平日负责帮老师往来传递消息,黄郎君到关外后,我便提前来了长安。”   果真,赵德言今日是为拖延时间。难怪他能骗过颉利那么多年,真有装疯卖傻的好本事!只是,赵德言为何一定要帮阿绿跟他们离去呢?这么做除了得罪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瞧着马背上装的大行李包,那是阿绿用来收集私物的袋子,看样子是将平日搜刮的所有物品都给带上了。自家猪还是带回去再慢慢教训,至于这些人,既然李世民答应放他走,她自然不会多事。   王珏下马,将玄奘怀中的阿绿抱过来,“死猪,你以为凑齐师徒四人就真的是西游记了?可真有人会七十二变?你可知路上要吃多少苦?”   阿绿往王珏怀里拱了拱,哼哼着表示不舍,眼里却透着祈求的意思希望王珏让他离开。想到阿绿在信上说的完成使命,是不是阿绿也跟一样任务在身?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王珏试着问道:“系统?”   阿绿不好在人前说话,只哼哼着回答。王珏很想将阿绿带回去问清楚,但是见他的样子,既然先前不说便是任务要求不能说了。虽然很生气,但也能理解他的难处,只是没想到系统连系统精灵也要折腾。王珏还是怕阿绿路上遇难,她走过去打开阿绿的大行李包查看。   显然他的三个同伴没看过内里的东西,见包裹内都是值钱甚至没见过的物件,各个都急切地想上前解释。王珏摆了摆手,“我知道不是你们偷盗。既然他偏要走,阿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平安归来。”   王珏不舍地将阿绿放回玄奘怀中,准备上马离开。谁知死猪竟盯着她的马猛看,王珏无奈道:“想要马?”   “哼哼~”   “行,给你。”王珏一脸恶趣味对玄奘说道:“阿绿是此猪的昵称,他真正的名字叫猪八戒,你们若当他是同伴,可别给叫错名字。至于这匹马,这马名唤白龙,送给你们挑行李用吧。”   玄奘连连推辞,“不可不可,此马名贵,我们不能要。再说,您将马给我们,如何回去呢?”   “我弟子们应该会来找我,你们赶紧走吧,我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最后一句话最有用,听王珏这么说,三人一猪赶紧跑路。王珏独自站在官道上,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背影,不争气地哭了。她跟死猪从来没分开过太久,这一去,何时才能再见……   看看自己如今的情况,就一匹马都被强盗劫走了,若弟子们不追过来,她只能步行回去。自来到大唐,这是她最惨的一次,等死猪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王珏顺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迎面几匹快马狂奔着扬起尘沙。王熙然最先到王珏面前,他下马快步走向王珏,忍着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发生了何事?为何急急离开?受没受伤?你的马呢?”   四个问题就是一件事情,王珏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说了。见后面过来的弟子们也都关切地看向她,王珏很认真地说道:“阿绿留书出走,我追过来,他跟友人打劫完我就离去了。”   啥?!这么一说,白日确实没见阿绿。心思细腻的则想着,都怪自己没多注意一下,老师看起来很难过。   诸葛恪拉了拉李晋江的衣袖,轻声问道:“阿绿,可是老师的宠物猪?”他很相信自己的记忆,但是猪跟友人离家出走,并打劫主人这样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也无法想象出那只猪起码的场景。   李晋江很认真地对新师弟点了点头,他以后应该会习惯的,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见王珏心情不好,几人牵着马跟她身旁一起散步。周齐则快马回南山,欲赶紧告诉正在村内急急等待的人们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嗯,阿绿取经去了~   第202章 号外号外   昨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那些返回长安报信的人,到达后已过宵禁时间。李总的人还好说,直接拿牌子光明正大入城,那些没有特权的可惨了。   运气好的跟着蹭门,趁守卫打开城门的时候嗖嗖往里跑,吓得守城小兵以为进来什么恐怖分子,嗷嗷跟后面追。还有人用道具翻墙,正好调开一部分守卫好行动。   总的来说,要进门就是一个关卡。还得想办法甩掉后面的追兵,不能将士兵带进主家宅子。好不容易安全抵达目的地,又要忍受主家的起床气。   比如说李总,他正在跟长孙皇后聊着坊间八卦,庆幸孔颖达和程咬金的事情让百姓们遗忘李家的出丑。交流完感情,正想做点儿童不宜的事情,小内侍颠颠来了,恨不恨人?   报信人见他的第一句话,“圣上,王县公出事了!”   李世民黑着脸看眼前人,王寡妇进城后去了孔颖达和赵德言家中,回去后估计也到了要休息的时辰,能有什么事情?她那武力谁能打得过?如果只是随园或南山村民的事情,看朕怎么收拾你。   报信的人见到新一代黑面神出现吓得直抖,赶紧将事情快速有条理的说出,就怕圣上待会儿再怪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快说’。看看,多有挨喷的经验。   李世民听后,第一时间让人去赵德言府上询问情况。以名侦探民哥的推断,去孔颖达府上应该无事,事情只可能与赵德言有关或者回到南山后发生。这个时候,他爱琢磨的小毛病又犯了。   什么事情能让王寡妇那样的人乱了分寸?这是包括李世民在内,得到消息人的主要猜测题目。   最害怕的一点,就是南山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盗走了。由于初入山顶的阵法阻拦,又有周齐那样的高手待在山上,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得逞的一定是个大能者(猪悟能)。如果真的是这样,被偷走的东西能是什么?   在南山的供应下,全大唐的城墙都用水泥加固完毕,难道是什么外族偷盗水泥配方?或者,突厥战时的武器配方?甚至于什么他不知道的重要物品,对了,还有药!!!   李世民觉得,无论今日发生的是何事,他都该再多派些暗卫守在南山,这种等待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了。没等他陷入更可怕的幻想,内侍回来了,“赵鸿胪说,他与王县公只是下棋,对方离开时还很正常。”   这么说来,问题还是出自南山?李总现在很犹豫,报信的人说,已经有南山弟子追出去了,他现在应该等待其他暗卫再送信进来。然而,他又忍不住想派人跟过去,万一是丢了不得了的东西,王寡妇应付不来呢。但是,咱监视南山大家都知道,如果贸然派人就等于在明面上戳破这个事情,他的颜面会不好看。   就在李世民行动像热锅上的蚂蚁,嘴巴像讨人厌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弄得一旁内侍心惊胆战的时候,等待中的另一个报信者终于来了。此时,已近天明,李总一夜没睡。   “王县公已回南山,她跟弟子们面色都不是很好,另外李靖将军送她的白马不见了。”瞧瞧,这才是探子,观察多么入微。   又是一道推理题,人回来马没了。名侦探民哥似想到什么,眼神锐利地看向探子,“可能看出是否打斗过?”他以为马让人给宰了,出现一个比王寡妇还厉害的高手……   “并无,只是百家派师徒情绪不高,似发生什么令他们难过的事情。”   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刷存在感,小内侍还是不得不上前,“圣上,早朝时间到了。”   好嘛,先上朝再说,不行就让儿子去打探。   不出所料,除了他自己,朝堂上大部分人都顶着黑眼圈萎靡着来的。呵,监视王寡妇的人真不少,虽能理解,李总心里还是不大高兴。王珏好东西太多,谁知道这些人都打什么算盘呢。   昨晚的意外情况并不影响某些事情继续进行,小内侍说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大家都想着南山的事情,再加上今日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想赶紧意思一下好去探听情况。谁知道,虞世南竟那么没眼色,主要也是他未曾监视王珏。   “微臣要弹劾卢国公当街行凶。”   哦,为昨天早朝后的事情。咱们能理解虞世南这个不知情者,所以也只能怪程咬金这个下手无轻重的了。为了能更快离开,场面竟形成一边倒的局势。   长孙无忌:“卢国公竟对孔祭酒这样的长者下手,求圣上责罚。”刚把闺女嫁南山,可不能出事,老狐狸也着急打探情况。   李绩:“微臣虽是武将,也对卢国公这样的行为不齿。”理由同上。   李承乾:“卢国公该上门道歉,并适当赔偿,具体怎样只要孔师不生气就成。”早晨得知南山情况,他恨不得飞过去。这些人没事儿就打架,自己解决去吧。   虞世南笑眯眯地缕着胡须作满意状,这才是正风气!而后又得意地瞅了瞅程咬金,虽然昨日已经上门喷过他,但仍要现在这般才能解气。   程咬金瞪了胳膊肘往外拐的李绩一眼,果然有了文人女婿就不跟他们一条心了。他自己也着急,遂说道:“微臣已知错,下朝后就去孔祭酒府上。”   完美结束,这下能走了吧?   谁知,自入职来不太说话的马周又站出来了,“微臣要弹劾赵鸿胪,他的弟子昨夜拐带走我师尊的猪。”   本来嫌弃他没眼色的人,听到昨夜二字,瞬间来了精神。听说王县公昨日去过孔家后,就跟着赵德言回府了。咱们得知这事情的时候也很惊讶,赵德言这人不是摆出孤臣架势吗,他竟也在府中会客?!   李总也郁闷,赵德言不是说王寡妇的反常与他无关吗,竟敢欺瞒朕?!   见大家都瞅着自己,赵德言不见紧张,他上前说道:“王县公帮助各派出世,微臣就算喜好清净,也还是十分愿意跟她这样的人结交。至于微臣的弟子,微臣只有一位弟子,名唤孙行者,他的去向圣上知道。我没听说过王县公的猪也要跟他们同行,内里究竟发生何事,微臣不知晓。再有,旁人也与我弟子同行,怎么就能说是他拐带那猪呢,也许是别人。”   推的真干净!   马周再次上前,“师尊察觉阿绿最近的行为很反常,他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集起来,没想到竟是为了带给旁人。师尊说,既然阿绿想跟着赵鸿胪的弟子,她便不阻止。只是,阿绿带走的财物,赵鸿胪需折算成银钱还给我们。至于阿绿是被谁拐带,昨日师尊追上他们的时候,阿绿就在孙行者怀中,那些财物也不见踪影。听闻圣上派他们去办事,又有圣旨为证,故此师尊不敢阻止。圣上,您看这事儿?”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赵德言。   他们离开李世民确实知道,李总心里惦记着天下之主的事情,故此才让孙行者跟着玄奘以取经的名义了解沿途风土人情并绘制地图。本是一次秘密行动,没想到竟牵扯上王寡妇那猪聪明的猪了。   按情况考虑,离去的三人必然会变换路线,若费力找他们回来核实情况,实在是大题小做。既然王寡妇说不追究那猪的离开,不如花钱买清净吧,反正又不花他的钱。赵德言敲诈在关外有商队的人家也没少敛财,应该不在意这点儿。再有,马周刚才也说了,王寡妇是看到圣旨才退去,若今日不让她如意,日后这本帐没准得算在咱头上,这可不成。   想到此处,李世民说道:“既然这样,赵鸿胪将银钱还上就是了。”一只猪能带走多少东西,估计王寡妇就是心有不忿想将事情说出来,顺便找茬赵德言这个教徒无方的人。   赵德言也是个爱财的人,他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最后无奈说道:“微臣没看到弟子拐带那猪,故此不认。这上面的银钱太多,微臣也拿不出来。”   这么一番对话下来,殿内因少睡而反应迟钝的大爷们也了解事情经过了。也就是说,咱们担心一夜,想出一万种坏情况的事情,其实就是赵鸿胪的弟子拐带王县公的猪?!大家一个想法,想骂娘,只是不知道该骂谁娘。   而后是好奇纸上内容,王县公到底开的什么价,阿绿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人与大家关注点不同,那就是与阿绿有深厚友谊的秦琼。难怪前日看蹴鞠的时候,小家伙一直在他旁边作不舍地样子,还送给他一个礼物,难道是临别礼物?!秦琼捂了捂眼,有点儿想哭。   王县公这个人秦琼还是有些了解,便是阿绿被拐带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除非还有旁的原因。既然王县公将矛头对准赵德言,必然还有证据不好在朝堂上说,阿绿的离开与他有重要关系。想到此处,秦琼上前说道:“自古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再多的银钱也没有名声重要,况且王县公从不是重视银钱的人,微臣相信她的话。”   没错,秦琼说的这点大家都认同,王珏若想要钱有得是方法得来,看来真是赵德言的弟子将人惹急了才用此法来对付他。重点是,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大家脸皮都厚,一起凑过去看看,反正当一堆人做同个举动的时候,便不会显得不妥了。   我去,除了望远镜、镜子和花露水这三样,纸上写的几乎都是他们没听说过的物件。瞅瞅赵德言,这小子咋教的徒弟,能耐呀。   见事情进入困局,马周再次说道:“若赵鸿胪现在没有银钱还,可以写张欠条慢慢还。”说完又补充道:“便是一辈子还不清也没关系,每月还多少也随你。”   还有这好事儿?每月还一个铜板也干?王县公到底想干嘛?   王珏虽知道阿绿离开的原因不在别人,但是昨日赵德言拖延时间的事情却不能算了。她是这么想的,以后她思念阿绿心情不佳的时候,就找人大张旗鼓去赵德言府上闹着讨债,以此来报复顺便平缓心情。   似赵德言这种爱算计人的演技派,想想就明白王珏的意图了。考虑此刻圣上看着他的期待目光,无奈也只能顺从着写欠条。唯一的安慰是,他未来可能在阿绿那得到的好处。   马周完成任务便退回自己的位置,昨夜未睡的大佬们则想着赶紧补觉,李承乾也急切地想到南山区安慰老师。见殿内人不是萎靡就是急切,李世民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便退朝了。   就在老大爷们边走边吐槽关于猪的事情,吐到宫门口的时候,几只草泥马兽突然冲了过来,那些没睡好的文官险些被撞个跟头。没见过这种动物,这是哪来的?谁带了的?   答案很快揭晓,顺着动物劲上的绳子看过去,其后的宝马马主冲了过来。惨痛的经历还不曾忘却,老大爷们赶紧躲到边上。瞧这情况,咱还得返回去。   果不出所料,等待他们的又是那张嘿嘿脸。李世民自嗨完轻咳一声,矜持地对方才的马主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禀报圣上,头儿派几艘船在半路折返回来禀报情况。小的快马先赶来的,货物与船队其他人还在路上,要过几日才能到长安。旁边这些动物是所到大陆特有,带回来为给各位殿下和娘娘们解闷。”   谁问你那几只毛茸茸的动物了,我们关心的是黄金和无主大陆!!!   继续说,“王县公所言不假,我们行至半路,已发现一些小型无主岛屿,以及部落形式生存的陆地居民。另外,根据圣上给的地图,我们找到了金矿!虽起初与当地居民有争执,但交涉后,他们很愿意用黄金换取我们带去的物资。船队还在继续探索,只让我们带回黄金以及禀报情况!”   李世民大喝一声,“好!朕重重有赏!!!”   方才还困倦的老大爷立刻来了精神头,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准备银钱,好到吸血鬼墨家堡去下订单造船。往常还觉得船太贵,现在只怕对手太多得竞价,然而大爷们心中都是同一句话:钱不是问题!!!   另外,王县公因为猪的事情,近日必然心情不好。咱是上门探望还呢,还是等过几日再往前凑?这个得考虑好,万一惹人厌恶,往后可就不好办了,他们还想着多去王县公那了解一些海外发财路子呢。   最近装鹌鹑的魏征突然在这时候站出来了,“圣上,您用了朝廷的三艘船还未给租子。”   怎么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唐俭等人隐晦地用目光赞扬魏征,老魏干得好!   “朕现在没钱,待船队回来再说!”朝廷刚得了突厥战的战利品,怎么还跟他抠钱,船队没回来呢,也没到年末收皂品钱,他的私库早空了。   魏征没争论,而是顺从地说道:“微臣就是突然想起来提一下,自然要船队回来再收租子。”其实,魏征是在提醒李世民,那三艘船是墨家送给朝廷的。   李世民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狠狠瞪了魏征一眼。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咱还有三十艘大船呢。上次跟墨家定船是赊账,这回应该也能成,等船队回来再付钱,咱又不是白要。一个把赊账当日常的帝王,这就是初唐时期的真正经济状况,起码李世民的私库是这样。   瞧他那样子,那些跟他租船的人都在心里狂骂,太不要脸了。当初等于是逼着我们用高价租船,那租子的价格都快赶上船价了。要不是为了跟你混有航海图,安全上也有保障,我们哪会吃那么大亏。   大家再返回来,主要是听一听海外情况,另外看看老大有什么指示。现在听到海外真如王珏所说的那样,这两年为此事提心的人终于放下心来。大家高兴后又集体看向李世民,我们要忙着回家折腾,您还有事儿不?   李世民往下一扫,看着李承乾说道:“你去趟南山,将事情说一说,问问王县公还有何事要嘱咐。另外,关于别的海路咱们什么时候探索,需要的货品可有旁的说法?”   艾玛,这条路还没探索完呢,就想着别的了,真够贪心的。不过,俺们就喜欢他这样!老大爷们想象着海外的大片土地,满地黄金,他们的后人拥有更多财产可继承,都如打了鸡血般面部涨红。   随着李世民再次说退朝,老大爷们开始争相往宫外跑,好事的长安百姓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联想到方才带着奇怪动物进宫的八百里加急士兵,有些聪明的百姓已经想到事情与出海有关。   刚被程咬金收为徒弟的程大牛还是喜欢在坊间晃悠,他摸了摸下颌说道:“难道是出海的船队有消息了?看各位大臣的样子,若八百里加急真与出海有关,那也必然是好消息。”   关于圣上去寡妇家耍无赖,管人家要‘万载山河藏宝图’的事情也再次被百姓们提起,“看看看看,我就说有这么个图。真是世风日下啊,圣上当初为了此图竟威胁着跑寡妇家支帐篷。”   “……这,圣上也是为了咱大唐好,听说海外有很多无主土地,若将来咱们的人口太多无地可分,都可以到海外去得到大片田地。”   一个书生反驳道:“君子有所为也有所不为,便是为着大唐考虑,也不能用那般下作的手段。王县公那样的人,若好好跟她说,哪有跟咱们藏私的道理。”   “这话说得对,王县公拿咱们当家人,什么好的都拿出来分享,圣上当年的举动确是小人之心了。”   另一边,李世民正在宫里牵着草泥马兽跟媳妇和儿女炫耀,“怎么样,你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吧?丽质快过来摸摸它的毛,特别柔软,它们比你那只成日挠人的猫好多了。”   李丽质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小兽,见它果真温顺不咬人,遂抬起头期待地看向李世民,不知道爹爹能不能给她一只。   瞧着媳妇和儿女都期待地看向自己,李总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自给宫内铺路事件后他很久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了。先拿个乔,“这个嘛,你们都好好学习课业,先生觉得你们谁学业有增长,爹爹就将小兽送给谁。”   像现代家长一样,李世民也拿东西利诱儿女。他还不知道因为航海的事情,使得他曾经做得无赖事儿又被人给提起了。若知道,心中必然有一大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哪还会有现在这般好心情。   这一天,最先热闹起来的是皇宫,而后是各府上热闹又振奋的家族会议,再之后是各府负责管理银钱的人冲出府门开始到各处调资,最后嘛……他们再一次见到了墨云。   墨家的消息也很灵通,在各府去凑银钱的时候已经知道早朝发生的事情。墨云自动请缨,他骑着新得的三轮车在堡外转悠,待看到一群群人拉着好多车钱来到眼前,他伸出了两只手……涨价了!   曾经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这次没人敢小瞧未来的墨家巨子。一个个大爷大叔们扬着笑脸走近墨云,那笑容看起来极其僵硬,就像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一样。这其中以崔智贤为甚,自给侄儿的婚事弄错人家险些让家族陷入危机,他继续另一件事情来立功。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3章 多多内容   王珏正在制作教学道具,卢荟后日就要开始学习外科课程,得在这之前将初期课程需要的东西制作好。另外还有减肥道具,等蹴鞠赛结束后,正在接替房遗爱做解说员的李泰也要过来减肥,又有需要协调另外两个弟子与先前入门那几只的课程进度,王珏正经挺忙。   话说早朝后,李承乾第一时间往南山赶,路上遇到得知昨夜事件后过来探望王珏的孟襄。俩人到达山顶,见王珏正在忙着制作道具,只得先找到山上的几个娃问问昨夜具体情况。   听说阿绿连老师的坐骑都打劫去了,李承乾很能体会老师的伤心处。孟襄则无耻地笑了,猪打劫主人的坐骑,若没人追来,王县公得步行归家,这事情实在太可乐了。   王珏假装没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笑声,待做完手上工具,方走过去沏茶会客。见孟襄怀中躺着一只兔子,王珏故意说道:“可是想吃兔肉,你算来对了,我们百家派的秘制酱料特别适合烧烤。”   孟襄:“……”他本来是想着王珏的宠物离家出走,他好心再给送来一个,怎么就变成烧烤了。这话说得,完全接不下去了。   正在不远处纳凉读书的王熙然唇边勾起一抹微笑,他在王家几年间已经看清,阿绿对这家人来说绝不是宠物的意义。若如此,他早就去逮可爱的小动物了。   李承乾隐晦地拍拍胸脯,他原本想着牵来一只海外小兽,都亏今日没带,若被老师当成食材可咋整。看老师的样子应该会自我调整,别人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了忙,遂进入下个话题,他将今日早朝的事情讲了一遍,“老师,为何让赵鸿胪写欠条,又不规定还钱时间。”   王珏闻言露出一抹坏笑,“听说卢国公最近很闲,我打算跟他合作,若他能追回欠款,便分他一半。”不止是打算,她已通知马周下朝后就将此事告诉程咬金。   程咬金谁呀,若让他去做此事,必然搅和得赵德言成日不得安宁,并且全大唐都会知道他欠钱不还的事情。老师可真够狠的,看来赵鸿胪此次算是将老师给得罪惨了,“为何如此,不是他弟子拐带阿绿吗?”   “那日他找我下棋就为拖延时间,虽不知为何,但他肯定是知道阿绿的事情。”王珏不欲多聊这件事,她转移话题道:“方才你们说出海的船队回来几艘?恭喜孟巨子,墨家这次有得忙了。”   “同喜同喜,若没有你的航海图,我们能造出大船也白搭,还是借了你的光。”提起即将到来的大笔收入,孟襄满面喜意。   “哪里的话,还是你们实力了得。”似想起什么,王珏笑道:“难怪没见到墨云,那孩子在墨家堡等着收钱呢?”   孟襄闻言一笑,“他最爱做这事情,那些被他坑过的人又要出血了。”   而后王珏坏心眼地看向李承乾,“圣上肯定是想要更多大船,他可有银钱?”   李承乾闻言,一下就回忆起方才讲述朝堂事件时,刻意被他略去的魏征追债事件。有点儿尴尬,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道:“老师教予爹爹如何用蹴鞠赚钱,想来要赚到些许银钱不成问题,又有在外的三十艘大船会带回黄金,造船的银钱定会凑上,只是…需赊账……”   显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孟襄接言道:“些许小事,圣上往后再给银钱也成。”圣上可是大客户,他的身份地位绝做不出赖账的事情,他们又不急着用钱,这样一来反又赚了个人情。   李承乾的《厚黑学》一点儿没白看,“多谢孟巨子,我晚上回宫便告知父皇。”   这时候,舒福佳与卢荟相携而来,见有客人在,他们赶紧拜礼。   王珏笑着给两边介绍,“这位是孟巨子,你们在初试时有遇到墨家门徒吗?咱们与墨家交好,墨云那孩子就是墨家小巨子,往后你们无事可去墨家堡多走动。”   孟襄接话玩笑道:“随时来,见面礼都给你们备好了,不过…得自己过来取。”   抱团这种事儿,古往今来都有之,似墨家这种平日不惹事的强大存在,王珏还是很愿意跟他们相互倚靠的。关于自家老师的事情,二人在入门前都有好好打听,如今听来确与传闻一样,老师与孟巨子还有孔师、虞师交好。   听孟襄的话完全拿他们当自家晚辈,他们又赶紧再拜礼,只是没有先前那么拘谨了。   王珏瞧着他们头上冒汗,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在收拾院子吗?都收拾好了?收拾得直冒汗?”   舒福佳和卢荟闻言对视一眼,他俩就是来为此事告状的。既然老师说孟巨子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好避讳,他俩实在忍不住心中怒气了。   卢荟先说,“诸葛师兄想在院子里装个吊床,希望我能帮忙。我以为只是系绳子,谁知他竟让我移栽树木……”   舒福佳在一旁狂点头,“本不想做,他却说我俩出尔反尔便是言而无信的人。结果我们移栽了好几颗树,他却一直在旁边喝茶打哈欠。”说完将手亮出来,手心都是刮痕。   王珏无奈了,本以为这次收入的三人不会太糟心,结果竟看走眼一个。如果说黄文聪慧懂得算计与察言观色,那么诸葛恪就是一个善用语言陷阱的懒散小无赖,总得来说就是黄鼠狼与狐狸精的区别。   “……他人呢?”   “他说要试试我们装的吊床稳不稳,结果他爬上去就打呼睡着了。”   不怪两人生气,她听着都觉得无赖可气。虽卢荟没亮手掌,王珏从手背目测就知道手心是肿的。瞧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孟襄,他定是通过自己寻找心理平衡呢,就像墨云闹事时王珏会觉得小二郎也不是那么欠揍的道理。   主要王珏作为老师,不希望弟子们都被娇惯的什么都不会做,故此才让他们自己布置院子。说是布置,家具摆设都是他们挑选后仆从搬进去的。平日也无需他们打扫房屋,只是希望他们穿衣洁面不能再像家中一样让人伺候。   就这么一点没想到,可能有弟子想改变院内植物位置,就弄得两个弟子双手受伤。然而,惹事者已经呼呼大睡,她又不好带着客人去教训弟子。就在这时,明月救了犯难的王珏,“长孙尚书来了,如今正在李郎君的宅子争吵。”   这应该能算是救吧?   王珏只有一个想法,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王珏叹息一声,皱眉问道:“知道因为何事吗?”   “长孙尚书来探望您,路过山下宅子的时候顺便看看闺女。谁知…竟看到长孙娘子对着满案吃食,其中案上大部分盘子已吃空,故此才发火。正巧李郎君从文学社归家,他说娘子娶回家不能苛待,长孙娘子想怎么吃都行,之后没说两句二人就吵起来了。”   真是够了!!!   孟襄爆笑,那两个来告状的也用小肿手捂嘴偷笑。见王珏起身欲下山,不远处正在看书的王熙然也跟着起身,这个热闹他得围观一下。王珏不想去,尤其不想带着客人去。但她实在不想长安再有关于百家拍的奇怪传闻,比如自家弟子除了回门日外还会被老丈人揍。   不远处习武的其他弟子都眼巴巴地看着王珏,满眼都写满了想看想看想看,王珏全当没看见。人家吵架也想围观,实在是太好事了。临走前王珏吩咐道:“方才的练习量加倍。”   来到山下,方进李晋江的宅子就能听到争吵声。王珏几人只是感叹两人战斗力之强,这是吵多久了。李承乾则有些担心,他舅舅脾气虽不算好,但自控力还是很不错,师弟能把舅舅气得大吼,实在是能力了得。   进入堂屋,见长孙无忌正面色涨红指着李晋江,“你好好看看,萌萌嫁入你家才多久,这又胖了一大圈,当日出嫁的马车都装不下她了。”   李晋江的脸也憋得通红,“你家的马车早就还回去了,我跟老师求了新马车的制造方法,我媳妇多胖都能装得下。”   “你们难道不打算出门吗,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就不害臊?萌萌还有堂妹呢,见她这样,那孩子可怎么说亲。当日将她许给你,本想她能听你话控制饮食,没想到你竟如此娇惯她。上次我来时她还不这样,这是怎么了?”   长孙萌答疑:“爹爹上次来的时候,涟水县的婆家人还没走呢。”   王珏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插话道:“咳,长孙尚书别急,过几日魏王殿下会来南山瘦身,到时让萌萌跟他一起便可。”   听到王珏的声音,长孙无忌与李晋江一起转头,见门口不知何时竟站了这么些人,两人面上同是大写的尴尬。而后一齐怒视坐于案后正对着门口的长孙萌,看热闹看得那么开心,来人了都不知道说一声。其中长孙无忌最生气,他跟女婿吵架这当会儿,闺女竟将放下的鸡腿又拿起来猛吃。   虽气愤,李晋江到底心疼胖媳妇,“老师,萌萌身子骨弱,跟魏王殿下哪能一样……”   “……”全体无语,照他们看,这表姐弟二人还真一样,差不多一个吨位。   长孙萌闻言,感激地看向李晋江,她真的不想去减肥,预感就会很痛苦。见长孙无忌怒视她,长孙萌赶紧往李晋江身后躲,长孙无忌见此更怒:“看看,女婿的身子都挡不住你了!”   李承乾见表姐如此被舅舅骂,赶紧过去挡住长孙萌露出的另半边身子,而后说道:“既然老师已经说要帮表姐减肥,舅舅便不要再说她了。方才我们在聊造船的事情,舅舅不需要大船吗?”   教训女婿和闺女什么时候都行,能逮到孟襄却是不容易。预感他这些日子必会躲起来,长孙无忌赶紧开始跟孟襄套近乎,“今日出海的带回消息后,我就让冲儿去凑钱了。墨家开什么价钱,我们就用什么价钱买。只是,欲买船的人家太多,就怕排不到我家。”   卖谁都是卖,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孟襄不愿得罪,他再次卖人情道:“我虽与长孙尚书不熟悉,却跟您的外甥和女婿关系亲近,这么算来咱们也是自己人,哪有自己人买船没有的道理。”   瞧瞧,这么一句话,就卖了李承乾和李晋江人情。尤其是李晋江,方才还被岳丈数落,这会儿一下就突显出女婿的本事来了。   长孙无忌虽喷女婿,然而哪有老丈人嫌弃女婿有出息的,他闻言乐道:“老夫命好,小辈们都争气,竟能交得孟郎君这样的大才者。”   行了,船的问题解决掉,下一步干啥?   见长孙无忌似有再次捡起减肥话题的意图,聪慧的长孙萌赶紧说道:“咱家这次出海准备带什么货品?”   对了,还有货品!听回来的士兵交代,他们所到的地方与王县公描述相同,那么说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卖卖。但是另一片大陆不同,长孙无忌清楚记得,那年的山顶问策王珏是怎样指着大地图上一个个板块介绍的。   长孙无忌忆起那时心中升起过的野望,至今仍觉得热血沸腾,如今看来当初遥不可及的设想似乎在一步步走向现实。天下之主,看圣上今日主动提起另片大陆,显然他对那年那日的南山论策也是念念不忘。   见长孙无忌就这么站着陷入回忆,眼角似有泪光闪动,王珏心念微动。时间过得真快,她来到大唐已经四年。这四年时间很多事情都在变化,大臣们算计的技巧有所进步,世家们争抢的功力更胜一筹,李世民在神经病的路上一去不回头,然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刻被触动过的野心。   王珏与长孙无忌对视,让我们一起打造一个盛世,一个让后来者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   王熙然和李承乾似知道原因,孟襄则在猜测着什么事情能让这样的两个人突然满面感触。整理好情绪,王珏说道:“去附近大陆还是带些他们需要的日常用品,若去另一块大陆的话,则要再做打算。可记得皇后娘娘手上的镜子?咱们可以卖那个,既占地少又能叫高价。还有些别的想法,这个不急,慢慢来。”   听王珏提起镜子,长孙无忌的小眼睛直冒精光。那东西他见过,妹妹成日拿着宝贝得什么似的。这可是个好生意,只是太好了,都不好意思开口提参与的事情。孟襄也知道镜子,王珏曾经送过他和墨云,结果被长老收去研究了。   见两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王珏笑着说道:“等我开始制造些许新鲜玩意儿的时候,找你们合作。”钱不是一个人赚的,利润太大容易引起觊觎,起码她现在的实力还担不起。再说她的初心不变,没必要为了银钱浪费太多时间。   这么快这个话题又结束了,长孙萌赶紧再找话题,“泰儿在做解说员,有趣得紧,咱们去瞧瞧?”   “甚好!”重要的事情聊完,去散散心也好。只长孙无忌又皱起眉头,往常闺女不愿人说她胖,不太愿意出门,怎么短短几日改变如此大。   似知道亲爹想什么,长孙萌傲娇道:“郎君说我这样很好!”   卢荟略震惊地看向长孙萌,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她似乎想错了。跟着大家往赛场走的路上,卢荟陷入思索。她以为自己用那样的方式去参加比赛便是面对缺陷了,如今才发现,长孙萌这样才是真正的面对,因为她由内而外觉得自己很好,她很快乐。也许,这就是老师说的心灵强大,从内心去帮助别人吧。   王珏看着豁然开朗的卢荟略感欣慰,这样的顿悟不是旁人用道理可以讲得通,这孩子又成长了。她很期待弟子们的未来都会变得怎样,她要将这些孩子都培养成某个领域的强者,然而此刻王珏脑中却突然出现小二郎气人的嘚瑟脸,她的气势瞬间低了一筹……   来到球场外,还未进去就听到李泰的呐喊声,“知乎队12号,好样的!限定时间快到了,你的机会不多了,想想你的队友,想想那些在你们身上压注的人!”   几人站在入口处对视,没想到魏王殿下发起疯来也颇为吓人,他们不是很想进去。然而,长孙萌和李晋江听到李泰的呐喊声,早就兴奋着跑没了。而后一些声音从入口边的百姓口中传出,“王县公、长孙尚书还有孟巨子都来了,咱们赶紧给挪出个地方。”   他俩可真是夫妻,不止动作快,嘴也够快的。百姓们已经知道他们到来,不进去不好。几人入场与周围百姓打了个招呼,自然不能坐百姓让出的座位,他们只打算站在入口处看一会儿。   看一下场内情况,这场比赛快结束了。知乎队在做最后的挣扎,对方只进了一球,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个平局。够拼的,一方面是因为有大佬派来的人在台上观察,一方面也是读书人的面子问题,不能让给咱助威的百姓失望。   “又是知乎队的12号,他再次发起了进攻。好样的,甩掉了一个!”李泰说得激动,竟站起来将一只脚踩在案上。见12号又摆脱一个拦截者,带球狂奔突然射门,他再次呐喊喊道:“大家快看,那个胖子飞起来了!好样的,球进了!是观众们和太上老君给予他力量,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太魔幻了,李泰这样的吨位竟好意思指着别人喊胖子。王珏开始趁乱的时候,慢慢往门口移,其他人也心领神会跟着行动。至于李晋江夫妇,俩人还在人群中跟着李泰呐喊呢,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还有个地方此时也很魔幻,那就是长安城内。此时的长安城有点混乱,很多路又堵马车了。造成这样原因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些急着凑银子的人,他们是被堵车的倒霉蛋。很多人都疑惑,难道今日除了海员回来的事情,还有别的事儿?   有!   早朝后,马周尾随着程咬金交给他一封信。老程回家后打开一看,嘿一下乐了,要给孔颖达道歉外加赔财物的郁闷心情瞬间消失。赵德言有钱他知道,光他自己就被敲了一笔呢,现在能反敲回去必然要捉紧机会。   就这么着,老程用史上最好的态度道完歉后,赶紧回家准备。首先是行头,得穿得鲜亮惹人眼。其次是配件,街头卖艺的人为什么能找来人观看,因为人家手上有锣!   程咬金带着大队仆从,穿着红衣敲着锣从家里出来,一下就引得百姓们跟随问候。其中来得最快的是他的新弟子程铁牛,老程二话没说就递给他一个锣,“你怎么又跑出来晃悠了?赶紧跟着敲,若敲得好,老夫考教你武艺时会手下留情。”   “是,师父!”程铁牛拿起锣铛铛一顿敲,心里却在吐槽,他师父就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现在肩膀还肿着呢。   这么热闹的事情,咱们必然要了解一二。老程刚走两条街,身后就已跟随一队百姓。不是猜测中的有喜事,而是追债,向赵鸿胪追债!   百姓们咋知道的?喊的呗!   铛铛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铛铛铛!“赵鸿胪欠巨款不还!”   就这么两句,来来回回一路念到赵德言府上,全长安都知道他欠了卢国公一笔不小的银钱。想来王珏听到此时必会开怀,似孟襄这样不爽他装相的也能乐一乐,至于李总嘛,他指定得不高兴。正想借着出海的事情炒一炒威望,现在这样的闹腾法,谁还有心思理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4章 减肥计划   黄文的调令下来了,李世民竟将原本说好的登州刘度治下给改成涟水县李晋江老家,算来离长安也更近。谁动的手脚不用说,除了王珏也就李绩对黄文的事情能全力上心。   这么一来也冲淡些离别气氛,咱们若想念黄文,随时可以过去探望他。自听说圣上要黄文外任,王李氏就唠叨着给小夫妻俩准备各种行李,王珏抽空瞅了一眼,别说没落下什么东西,娘连小孩子的衣物都给准备了,这是想着让他俩造娃呢。都亏有这么个事情忙,才分散些王李氏的注意力,不然她得整日去阿绿的房间抹眼泪。   人生就是如此,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相聚与离别。黄文瞅了瞅大家给准备的几十车行李,动了动唇到底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他泪眼巴巴地带着媳妇在官道上与老师、师兄们、老丈人家以及南山的熟人们道别,这一任就是三年,再回来估计真的有娃了。   李江氏舍不得闺女,本是想着没事儿就带二女儿过南山玩,哪知道女婿刚从边关回来就被外调,她这几日暗地里骂李世民好几回了。李绩虽从武,也还是了解一些地方上治理的问题,临行前又拉着黄文细细嘱咐了一遍。   王珏则是将接下来一年要学到的书册整理出来交给黄文,让他自学后有不懂的写信来问。师兄们也都送了临别礼物,都是挖空心思想着能对治理地方有用的东西。李晋江最直接,他给了几封信,让家人帮黄文摆平可能会找茬的地头蛇们。   事情真是一件紧接着一件,方送走黄文,王珏就迎来了刚被墨家痛宰的大爷、大叔们。瞧着卢奎等人痛并快乐着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就算得偿所愿也没少出血。   紧接着卢氏、崔氏这些朝堂大佬的媳妇又接连来拜访,这不心里没底王珏是否还在为阿绿的事情郁闷,怕自己过来挨喷,遂不约而同地启动了夫人外交。不出王珏所料,无论世家还是大佬这些人都是同一目的,变着法儿问货品的事情。   关系好的说一说未来一起赚钱的事情,关系远的也稍微给点建议,如此来来往往,王珏都快忙晕了。送最后一拨客人出树林的时候,王珏瞥了眼天池方向。   昨日又是呐喊又是踩案的李泰,此刻正像个鹌鹑一样坐在天池边一遍遍跟李承乾询问王珏的喜好,就怕自己说错话惹人生气,万一减肥没成功就被赶回宫咋整。   李泰身边是另一个鹌鹑长孙萌,若不是怕王珏生气,怕李晋江夹在中间不好做,她真的不会来。别的事情都好说,在长孙萌心里减肥就是要节食,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该到午饭时间,王珏准备饭后再开始今日的计划。堂屋内,百家派弟子们还算正常,李泰和长孙萌则形成鲜明对比。李泰明明很饿,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多吃,每吃几口还要偷瞄一眼王珏。长孙萌则是低头猛吃,用个不好的比喻,不知道的得以为是人生中最后一顿的断头饭呢。她是觉得往后可能没机会再这么吃,今天最后扯开腮帮子爽一把。   王珏将一切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唇边勾起一抹坏笑。   就说再不愿意面对现实,‘行刑’的时刻也终究要来临。王珏将二人带到天池边,说道:“你们今日只有一个任务,绕着天池跑步。若累了可以放慢速度,但是不能改跑为走,听懂了吗?”   两人一齐回答:“听懂了!”   李泰是自己主动要求减肥,他边跑边喘,内心痛并快乐着。长孙萌的感觉则只有惨痛,但她不敢跟王珏讨价还价,也不敢自己做主偷懒,就怕因她而影响王珏对李晋江的态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王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两人还算听话,便带着弟子们去上课。除了房遗爱这样从小跟王珏启蒙的,那几个大的拜师前已在宫内跟孔颖达和虞世南学习,故此他们每日下午才会到南山来,这些安排还是与先前相同。   上午的授课时间主要讲古代的四书五经,这回需要听课的又加入一个舒福佳。对于卢荟,她不想从文的话,现有基础已经够日常使用,王珏希望她今后能专心学习心理学、药草学以及外科知识,毕竟这些也是非常困难不易学的。而诸葛恪,他是个过目不忘的奇才,科举用书早已学完,他需要追赶下午那些学习进度。   以前,下午主要就数学、物理、生物、化学、武艺、兵法这几科轮番讲,前四门弟子们如今已学到现代的高中课程。本以为老师今日要讲解前日考试的数学题,没想到王珏竟开始发起新课本。没错,无论是人际还是混官场,心理学都非常重要。王珏根据现代图书,以古代实际情况改写心理学教材。   《普通心理学》是心理学入门书籍,虽然弟子们不似现代同龄人一般关在象牙塔里,但是也不能一上来就给讲《变态心理学》吧?哪怕现实中有很多真人例子可以帮助大家理解,但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关于猜透人心这样玄妙的事情,谁都好奇。似刘大包这种对人际关系比较迟钝的,他很希望通过学习能让自己变得像师兄们一样机灵。至于诸葛恪这种,则是期待着能让自己能力更胜一筹,待他日步入官场好广泛去折磨别人。可惜老师今早说过他,以后不能再那么欺负师兄们了……   由于弟子们对这门课程很感兴趣,王珏讲起来也愉快,再加上他们频频发问,直到有人来叫他们吃晚餐才结束课程。而被遗忘的两个小可怜,就那么围着天池慢跑了一下午。有王珏早就吩咐明月准备的药茶,对两人来说连中暑或突生疾病晕过去都是一种奢望。   瞅着已经打晃的两个人被明月拼命往嘴边送药茶喝,王珏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想让他们在中途休息半个时辰的……   似咱们这样的装X小青年,怎么可能在弟子面前说出‘忘记’两个字。王珏走到明月身边,拿过她再次递上的茶碗,平静地对难姐难弟说道:“你们慢走一会儿,再休息一炷香时间,到时我再给你们安排下面的计划。”   王珏说完就带着弟子们去堂屋准备吃饭,徒留表姐弟俩张大嘴巴满面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他们一定是幻听了,方才王县公说的可是下个计划?也就是说,惨痛的折磨还没完事儿?!   本来已在休息时脑补出无数酷刑的二人,见侍女竟说王县公让他俩去泡澡,再次呆住了。方才幻想的方向有误,他们想象的是似周齐练武时那样的日常强度训练,现在说到泡澡反而让他们想到差点在王珏手上丢了半条命的秦琼。   再是表姐弟,泡澡也不能一起了。两人分别被侍女带走,自己单独在屋子里面对装着红色液体的大澡盆,突然觉得特别瘆得慌,盆里装的不会是什么动物血吧……   慢慢靠近闻了闻,没有味道。就在两人都犹豫要不要先伸手试试再入内的时候,分别有男女仆从礼貌敲门,“王县公让我来服侍您沐浴。”   说是服侍,其实就是站在那盯着他们脱光衣服跳进桶里,然后再按住人不让跳出来。   “嗷!!!”   “呜呜呜……我好痛……”   李晋江听到长孙萌的惨哭声就想进房看看,然而一把就被王珏给捉住了,“昨日有太多人在场,为师给你留颜面,今日咱们得好好聊聊。”   论手劲,李晋江肯定比不过王珏。其他人瞧着李晋江被王珏硬拖着往前走,他则是一直扭头担忧地往长孙萌哭声传来的方向看,都被这个场景逗笑了。不是咱没有同情心,没有同门爱,实在是他的样子太滑稽。李师兄挺聪明个人,怎么涉及到媳妇就乱阵脚了,老师还能害长孙娘子不成?咱成亲后可不能跟他一样。   见李晋江跟她进书房后仍是坐立不安,王珏用力拍了拍案,“就昨天那样的事情,你居然能跟老丈人大声争吵,若传出去成了什么样子。旁人不会管你是何原因,只会说你对长辈失了敬重。再有,你那个原因也站不住脚。胖人比正常身量的人更容易引发各种疾病,若不信,今后我给你卢师妹讲课时可以过来旁听。”   哪里会不信,老师还能骗他不成。听说对健康有影响,李晋江反应很快地问道:“对寿命也有影响吗?”   “自然,若引发难症,不就是早亡吗?”   想到两人成亲那日结发的场景,说好一起白头到老,说好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没有健康怎么能成。再想想老师教训他的话,李晋江深以为然。往常他是很敬重岳父的,只是昨日见媳妇被岳父训得快掉眼泪,他就那么脑子一热冲上去了。   见李晋江已经反省,王珏不欲在多说,毕竟对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不似房遗爱那样需要三日一揍。还有件事情得提前说,“萌萌减肥的这些日子会住在你山上的宅子里,至于你,你住在山下。”   人家新婚呢,哪有让小两口分离的道理,李晋江呐呐道:“可是……有何说法?”   “没有,我只是觉得萌萌会做这个选择,所以提前告知你,不信的话你待会儿让她自己选。还得泡半个时辰,你在这里慢慢反省吧,待会儿再过来。”   王珏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开,其实她心里已经坏笑着期待看热闹了。   今日新入门的三个弟子也要泡药浴,不同的是,他们要泡的是百家派弟子入门后都要使用一段时间的锻体药。关于这件事情,大嘴巴小二郎早就得意地跟新师弟们炫耀过了。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并且有幸能使用,三人听后都很惊喜期待,只是想起那年秦将军快被王县公折磨死的传闻而有些害怕。   本来吧,在忠厚老实人刘大包的证实下,三人已相信那药跟秦将军使用的不一样。只是,听说屋内嗷嗷叫的两人也是泡药,他们又有点儿胆战心惊起来。   李晋江是掐着时辰来的,在门外等许久都未见媳妇出来,遂着急得开始原地转圈圈。王珏被他烦透了,赶紧抬腿往长孙萌泡澡的房间进。没有众人预料的许久,只一会儿便出来了,“喏,你就站在门口吼吧,看你媳妇是愿意跟你回家,还是愿意留在山上陪我。”   “媳妇,你若泡完了,咱们便下山吧。”   回答的声音很快响起,“郎君自己回去吧,我留在山上小院,咱们下个月再见。”   没人问他,李泰却在另一个房间接着喊道:“大哥也帮我转告父皇和母后,我住在大哥在山上的宅子,一个月后再回宫。”   什么情况这是?!   王珏是个坏心眼地老师,她并没跟弟子们解释原因,反而扭头对新入门的三个弟子坏笑道:“你们也要泡澡,赶紧回房间准备去吧。”说完又看向其他人,“怕他们挺不住,你们帮忙照看一下。”   说完便转身往书房去,今日的课已经讲完,热闹也看过,得回去跟系统学习外科知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5章 躲宅子秘闻   这几日来,弟子们已进入正常的学习状态。王珏在讲课之余,全力给孔颖达造轮椅。这东西不似自行车,若伤患痊愈后再给人送过去,那不就成了诅咒人家嘛。有王珏探病时留下的好药,老孔的伤势一月内就能康复,因此时间上很赶。   一下午课后,王珏拿着刚造好的轮椅进城,弟子们则进入自由活动时间。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老师走了,咱们趁机来点儿娱乐好不?   按突厥战之前来说,弟子们的消遣是看李晋江的读者来信。现在没了长孙萌参与,显然看信的乐趣也大大降低。不过,长孙萌果真是不负众望型人物,这次她用真身给大家带来乐趣,同参与的人还有李泰。   事情起因就是前些日子,俩人泡完药浴后皆咬定要住在山上。李晋江原本以为媳妇是生他气,怪自己不止没能说服老师不让她减肥,反而也改变主意支持。等了一天想让媳妇先消消气,结果次日去山上宅子时,居然被守在门口的明月告知,长孙娘子不希望任何人来探望,其中也包括他。   而后又听李承乾吐槽,那日回去将李泰的话转告给帝后二人,不出所料李世民当场就不乐意了,“南山那个地方果真有毒!明明说是减肥,怎么去了就不回来了!你给我告诉那个小子,如果明天再不回来,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当时长孙皇后在一旁没做声,若是只离开几天她就开口求情了,结果泰儿却说一个月不归家。作为一个母亲,孩子正需要好好学课业的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怎么能姑息。   再有,得知李泰这几年一直在悄悄减肥,长孙皇后心疼坏了。按儿子的说法,他连节食这种方法都尝试用了,结果依然不行。不知王县公会用什么法子,不是不相信王珏,只是一个月都见不到孩子自然会担忧,尤其是减肥是否影响到身体健康。   得到爹娘指示,次日李承乾到南山后第一时间去找李泰,际遇不出所料跟李晋江相同,他也被拦在外面了。当晚小心翼翼回家,李世民听说‘再也别回家’这样的威胁都没用了,气得一顿砸东西,当然他砸的都是不值钱的物件。   说起这几日的遭遇,两人心里都委屈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被霸占的院子应该是他们的吧,凭啥占人家地方还不让人进门呢。   其中李承乾最委屈,若表姐有什么女人家的难言之隐还好说,怎么李泰跟他这个同性别的大哥也见外起来了呢。弟弟长大了,居然有秘密瞒着他这个大哥,这种事情对常年宠爱弟妹的中二太子来说完全不能接受!   要知道,自从接受老师的教诲,他便经常去关心平日因学业被他忽略的弟妹们。几年下来,若说没投入真心,那绝对是假的。李承乾很自豪,现在便是父皇都未必比他受小家伙们欢迎。结果,结果,结果,掌握中的情况居然出变故了……   听着俩人接连倒苦水,你一句我一句对比着谁的遭遇更凄惨,余下几人立刻对这种反常事情升起兴趣。见大家更同情李承乾,李晋江喊道:“我们是夫妻,与大师兄他们兄弟一样无须见外,他怎么就比我惨了!”   对于这样的话,大家表示没听见。由于崔状元的事情,王珏很是让他们回家跟自家娘亲或爹爹交流了一下关于娶亲以及夫妻相处之道的事情。   小二郎已经定亲,卢氏怕他再弄出什么郎君来月事或怀孕的事情,没少给他灌输这方面的知识。连房遗爱都知道夫妻间也会有小秘密和女为悦己者容这样的话,李晋江算是白喊了。   李崇义这几日刚回来,他之前过得特别苦。到了这样的年龄,大臣们没事儿聚一起的时候除了说些政事,剩下的话题也同妇人一样主要围绕着自家娃。李孝恭逢人就说他儿子武艺了得,以后定能当上大将军,这对爱惜小手的李崇义来说简直是压力山大。   好不容易解脱后跑来南山,听师兄们说着他不在的日子发生什么事情,得知自己居然错过那么多有趣的事儿,李崇义简直后悔死没跟着参与。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像他们出征后圣上动手脚抢占报纸市场事件一样,李师兄回来后虽错过最佳回击时机,却以一系列朝廷不好使用的手段来力挽狂澜,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引用李晋江最近写在《晋江文学报》上那则招贤纳士的小短文来形容。   原文叫《错过》。重要内容节选:错过了隋朝末年投奔圣上!错过了武德九年来到南山!错过了贞观三年科举改革!难道你还想错过晋江文学招贤纳士吗?晋江文学招贤纳士:12时辰恭候,助你名利双收!无成本投入,想来便来,想走边走,比其它行业多了自由。   对李崇义来说则是这个版本:错过了魔幻蹴鞠!错过了阿绿远行!错过了减肥计划!难道还要错过躲宅子秘闻吗?   绝对不能再错过!李崇义迅速进入名侦探模式,“通常,一个人躲起来必然是不想被人瞧见。比如说我,我晒黑的那段时间就不愿出门。”   大家对他的推理点头赞同,新加入的诸葛恪也来刷存在感,“我方才想了一下,减肥过程中最可能遇到什么问题。如果老师的药效果显著,肉瘦下来,皮肤会不会松弛?”   这个答案太靠谱了!   武照接话,“老师进过长孙姐姐的房间,如果真的是诸葛师弟猜测的这样,那么这种情况应该会在一个月后消失。”   生物小达人刘大包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一个月时间做不到。”   其余人一齐,“老师有药……”   李晋江听到师兄们的猜测瞬间放下心来,之前问过老师,她只说等一个月后再找人,便什么也不肯说了。等老师回来,带着这个答案去跟她确认一下,只要媳妇不是生气不见他就成。   李承乾还是皱着眉,他不能拿师兄们猜测的说辞去回父皇和母后。就算从老师那得到答案,他也得亲眼看到弟弟的情况才好回家报告。爹爹可是说了,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他们兄弟都再也不用回宫了……   看出他的心思,其余人动了动嘴唇,都没能说出跟着他闯进去或是偷看的话。如果真是那样,将心比心,咱们也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大师兄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李承乾想到的第一个办法简单粗暴,翻墙!大家都是师兄弟住着,围墙并不多高,翻这样的墙对他来说完全是小儿科。然而,他刚骑在围墙上,便看到王家仆从在院内仰头望着他:“太作殿下,您有何事?娘子说了,未经魏王殿下自己同意,谁都不能进来。”   卧槽,丢脸死了!   第二个办法,调虎离山计。李承乾在围墙上的时候观察了一下院内仆从人数,看看,这都是出征时练出来的特殊技。之后是找外援,他将自己的难处道出,主要说自己回不去家得多可怜,善心人王刘氏相信了。   待王刘氏找理由将那些仆从带走,李承乾光明正大走正门进去。这之前,还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天池边吃零食瞧他热闹的一众师弟。结果,没一会儿又悲剧了,李泰的房门上锁!   最后一招,利诱。趁那些仆从还没回来,李承乾在门口对内喊道:“你要是出来给哥瞧瞧,我把自行车送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房门就从内里打开了,露出一张兴奋的脸,“大哥自来说话算话,你可别反悔!”说完伸手将李承乾往屋里拉,“大哥随便坐,别客气。”   ……这似乎是他的院子,他的房间!!!   李承乾坐下后仔细打量起李泰,如果说他以前是超级小胖墩,现在就是中等身材的胖子。虽然还是胖,但面部五官已经不似先前那样被肉挤压在一起了。再贴近瞅瞅,完全没有皮肤松弛的现象,那他躲什么?!   见大哥抬起巴掌要打人,李泰赶紧解释道:“大哥别打,你听我说!”随后作回忆状,“那日我跑完步泡在一桶鲜红的水里,进去后浑身都疼,身后压着我的王家仆从死活不让起身。大概一炷香后,桶内开始出现油,我整个人都被腻在里面了。”   停顿,一脸心有余悸,“虽然泡过后觉得浑身轻松,等我从木桶出来后发现自己瘦了,但是外面皮肤竟然垂下来了。当时吓得我直想大喊,待听到表姐和李晋江的对话,我也赶紧跟你喊同样的话。”   果真如师兄们猜测的一样,担心弟弟的李承乾终于松出一口气。自行车不能白给,“现在是好了?爹爹很生气,你今日跟我回去解释一下,明天咱们再一起回来。”   李泰闻言一顿狂摇头,“王县公说,这只是第一个疗程。那天沐浴后,我每日都要擦药膏和除了吃饭外不停锻炼,真的没时间跟你回去,而且我今日又要泡浴了,不信你问王县公。”最主要的原因,他现在的减肥效果已经显著到可以称之为神迹了,怎么会轻易离开,万一爹爹再犯病将他关起来怎么办。   李承乾又留了一会儿,很是关心了一下弟弟的饮食,听说完全不用节食后,他才真正放下心来。待被王刘氏调走的王家仆从回来,李承乾赶紧尴尬出院。还是那句话,这到底是谁的院子!   还有火上浇油的,李泰冲着李承乾的背影喊道:“大哥,别忘了我的自行车!”   见天池边看热闹的坏蛋们都期待地看向他,李承乾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才不告诉你们答案呢!   王珏进长安后走得很慢,听说是来给孔祭酒送轮椅又无旁的事情,许多百姓陪她步行到孔府。步行的时候自然要聊天,虽然已经在《晋江文学报》上看过关于赵德言的报道,坏心眼地王珏还是要听百姓们亲口传播八卦才觉得解气。   到孔府,孔颖达的精神头很好,据说他前日试着能扶东西慢走。见王珏拿来轮椅,顾不得招待客人,老顽童赶紧让儿子扶他坐上去。   老头摸了摸扶手又拍了拍靠背还踩了踩脚踏板,舒服又结实,好东西!   “推!”   一字令下,孔德伦开始试着慢慢推行轮椅。这东西全大唐就一个,若被他弄坏指定得被爹爹收拾。很稳,也无需用太多力气就能推行。孔德伦的想法跟他爹一样,好东西!   “快点!”   “再快点!”   “来跑几圈!”   ……真是他亲爹,被老顽童一顿折腾,孔德伦累得直喘。   还有更恐怖的消息,“你今天早点儿睡,明日早起推我上朝!”得到好东西急于炫耀的心情,大家都懂吧。   王珏坐在一旁笑着看热闹,待听到老头的最后一句话,她预感长安又将刷新八卦榜。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6章 羡慕嫉妒恨   叮咣叮咣,躲宅子秘闻后,百家派弟子有了结课后的新活动。   这不李承乾的自行车用做利诱李泰了嘛,正好新入门的三个弟子也没做过,王珏每日结课后又要跟系统学习医术,便让身为大师兄的李承乾来教新入门的三人。这样既能巩固李承乾作为大师兄的认同度,也能通过交流让新入门的三人更快融入大家。   其他几个,有逼不得已也跟着做的,比如李崇义他爹一直想有辆自行车。也有找事情做转移注意力的,比如李晋江,文学社稳定后已经没那么忙,他需要事情转移注意力,省得整日想媳妇。像武照和程处默这种好为人师的则上手指点,周齐也过来完全是为了看着房遗爱别给捣乱。   卢荟在这些日子里,也进入了正常学习。上午背诵老师给的《药草大全合集》,整本书跟砖头一样能用来砸人,如果不是已经完成第一阶段的锻体药浴,估计她连书都拿不动。其他弟子每每看到那本书,都拍着胸脯表示庆幸,还好咱们选择走卢荟这样的道路,听老师说以后的用书只会更恐怖。下午时间需同其他师兄一同上课,这样算下来,卢荟的学习压力真的很大。   为了能更好的学习,卢荟虽然家在长安,却也选择住在山上,只每十天才回家一次。卢奎每次看她带回家的书籍都暗暗皱眉,闺女的课业竟跟族里准备科考的郎君们一样重。感叹作为女儿家明明可以更清闲,她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怎么能让做父亲的不心疼……   这样每日有规律的学习生活持续近一个月,期间并无大事发生来打断课业。如果偏要说这个月有什么热闹事儿,那就非孔祭酒乘轮椅上朝莫属了,整整一个月来这条消息都挂在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至于排第二的,则是一个引申事件。   听说王珏去孔家,好些那日没在的百姓们都遗憾没见到轮椅是何物。又听说孔颖达经常坐在轮椅上与其他大臣并行,让很多人羡慕后哭笑不得,百姓们赶紧跟着围观凑热闹,弄得早朝时间都开始堵马车了。咱就说说王珏送完轮椅的后两日,那绝对是最轰动的时候。   话说那日王珏归家,孔颖达又在晚餐和睡前提醒孔德伦两次,明天一定要早起送他上早朝!   说是让孔德伦推轮椅,也只是作为长子陪伴父亲,同行的还有很多孔家仆从。不然,从孔府到皇宫那么远的距离,若光孔德伦一人推着,还不给累死。再有,打老头事件后,孔颖达可不敢再单独出门,也从不走小路,这就是一朝被蛇咬的后遗症。   老孔是大唐第二个拥有自行车的人,光这事儿就让大臣们羡慕很久。忆起那年皇宫内初见自行车,虞老头骑在车上悠哉从咱旁边路过,清风吹起的素色衣袍飘逸非常,而咱只有流口水搓手旁观看人耍威风的待遇,不要太心塞!   实话说,当初俩老头被揍的时候,好些中间派也觉得内心很解气很爽,让你们成日结伴拿自行车嘚瑟!!!   这次老头摔倒也是因为程咬金踢自行车,这让那部分人的内心又爽了一把。只要咱一日没得到自行车,咱就羡慕嫉妒恨他,就是这么执着。结果打击太大,还没等笑话完老孔,人家又有新代步工具了,尴尬死。   那部分人都指谁,瞧瞧一段对话就知道了。   李孝恭和李道宗并排骑马,李孝恭主讲,其实就是在跟李道宗吹牛,“最近太子殿下打算教新师弟造自行车,我听崇义提起来,说那物件确实好用,我家娃当场拍胸脯说给我也造一辆。”   李道宗羡慕道:“可惜我家儿子都任职了,舍不得好职位,没能去百家派学习。”   李孝恭假装谦虚,“我也羡慕孔祭酒,他不止儿孙乖巧,连弟子都那么孝顺。就说自行车,不就是褚遂良拿画作换来的嘛。平日跟他要幅作品那么难,给老师换东西却能豁出脸面,太恭孝了!”   “有孝顺弟子又怎样,当老师的太过任意妄为,我看那自行车反倒让他吃苦头!”咱绝不承认是嫉妒了!   李孝恭自然知道里道宗话里指的什么事情,这么一想好像真是如此,他嘿嘿一笑心里瞬间舒坦不少。   人在什么时候最尴尬?说人坏话被打脸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俩人瞧见前方有堆闹哄哄的百姓挤在那。难道,又有什么大新闻?!长安百姓谁呀,虽不至于说懒,但若不是有什么大事件,他们也不会在早朝时间起床。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加快马速想去看个究竟,全大唐文武就没有不爱八卦的!   结果怎么着,太特么打脸了!李道宗刚笑话完孔颖达,李孝恭刚吹嘘完自己即将拥有一辆自行车,就看见被他们当做话题的人有了新交通用具!   李孝恭策马拦路,“哟,孔祭酒这是要上朝?伤养好了吗?”   听着李孝恭话里不怀好意,李道宗在一旁嘿嘿坏笑,老孔立刻了悟。挑衅,这俩人绝对挑衅!   “我这个时间出来,自然是要去上朝的,难道遛弯不成。我儿子孝顺,欲拿珍藏典籍给我换轮椅。他也是脑筋不会转弯,王县公跟我什么交情,哪能要他用东西来换。看看,我受伤没几日轮椅就造好了,实在是又叨扰友人了。”为啥总有人想揍老孔,就因为他每每都能用气人的表情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话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种刺激才哪到哪,还没完呢!   孔颖达用瞧土鳖的眼神再次看了看俩人,“这个叫轮椅的东西可不是你们看着那么简单。瞧瞧,下面有踩踏的板子,脚踩在上面很舒适。若我将脚抬起,它自己会折叠上去,一点儿不耽误我踩地。”说完,还给来回示范了几次。踩,抬,踩,抬,踩……   “后背靠着很柔软,若是坐久了腰疼……”停顿在这里,孔颖达开始摇动轮椅一侧的手把,椅背慢慢向后倾斜,“看到没有,这个倾斜程度也是可以调节的!”   演示的过程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围观,除了百姓还有早朝路过此处的大臣们,其中也包括程咬金。虽然他认错态度良好,但是老孔毕竟受伤了,这么大岁数人脸面上还是过不去。   孔颖达对程咬金招招手,“你来!骑着马来!”   程咬金无奈,只得策马慢慢靠近。不敢不听话,这老头比咱还讨人嫌,这次事情过去后可得离他远点儿。   “你踢我的轮椅试试。”   我去,这是还没原谅程咬金?老程不跟圣上说已经无事了嘛,欺君呐!   程咬金也摸不准了,后悔了?玩失忆?   孔颖达看懂他的表情,再说道:“老夫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是让你帮我试轮椅呢。你就听我的,赶紧踢!”   这可是你说的!好多人用眼神鼓励程咬金,让他赶紧上,既然老头找揍就别怪咱看热闹。程咬金心里很愿意,这会瞧着孔颖达主动找揍,又有那么些人能给他作证,老程二话没说抬腿就是一脚。   没有想象中的嚎叫摔倒,轮椅只是稍微倾斜后就自动摆正了。孔颖达非常得意,这个功能他昨晚慢慢尝试了好几次。若不是能确定自己无危险,轮椅也不会被损害,他傻了才主动让程咬金踢。   他没傻,围观的那些人则傻眼。这简直是神‘坐骑’,老孔得了这东西还不得更嚣张?!   就这么着,孔颖达一路听百姓说羡慕话,一路用眼神跟大臣们炫耀着,终于抵达皇宫。那些大臣真不想跟他同行,但是耐不住人家众目睽睽之下‘真诚’邀请。还有些后来的倒霉蛋也被逮住,他们都免不了在心里怪自己太好信,瞎凑什么热闹!   还是那句话,皇宫不准乘轿子或骑马入内,咱乘轮椅肯定没问题。   因得到墨家许诺全力造船并可以赊账,又有昨夜大儿子回宫讲述的二子减肥情况,李总的心情非常好。他跟李孝恭一样,听说儿子要教新师弟造自行车,也跟着要了一辆,昨晚做梦都梦到他骑车载着皇后在宫内遛弯的场景。   结果,还没等拿到自行车乐呵呢,就看到孔颖达的新坐骑了。他好端端的也不能管儿子要轮椅,又不能弄个伤口下旨让王珏给造,想想也只能跟旁人一样羡慕嫉妒恨了。   那日本就没有大事儿,为了不看孔颖达那张老脸,李世民主动放弃演讲机会提前退朝。结果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孔颖达次日又乘新坐骑上朝了!   李承乾自己的自行车给了李泰,又有李世民也要一辆,他还需造两辆。都是课后时间做,由于次日要上早朝,还得在宵禁前赶回皇宫,他也挺累。那日看到孔颖达乘轮椅进宫,他就预感不好。果不其然,李世民忍了几天后又跟儿子要轮椅了。   当初他们问过老师,据说孔祭酒那个轮椅十分不好造,老师为了让他不再发生被人踢倒等事情,没少下功夫。听那么说,他们都放弃造轮椅的事情,毕竟也没受伤嘛。   也不是没解释过,但是李世民就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不给我造轮椅就是不孝顺的姿态。李承乾也只能硬着头皮找到王珏,求老师帮忙想想办法,不然又得回不去宫。   王珏当时无奈死了,怎么人家有什么他都想要,人家吃。屎他也去吃吗?!当然,这话咱不能说出口。瞧着大弟子被蛇精病爹弄得很为难,王珏只得想出一个有趣又好弄的东西来转移李总注意力。见王珏应承,未说话的李崇义也是松口气,他也有个爱攀比的爹……   于是,躺椅这个东西成功出现在大唐,南山村民也多了项可以来钱的新买卖。   躺椅很好做,一般手熟会篇筐的农户两日能做出一个,还得说精细了做。王珏这种创意达人,自然不会只弄出普通摇椅。就说给李总的那个,她就设计个驰骋的巨龙让村民协助李承乾编出来,给皇后娘娘的那个自然是凤凰。   经王珏启发,如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房遗爱:“毛毛虫是绿色,编椅子的藤条也是绿色,若弄出来肯定特别逼真,不如我就编个毛毛虫样式的躺椅送给爹爹吧。”怕想法不够好,小二郎询问似的眼神看向王珏。他记得爹爹不喜欢毛毛虫皂品,可能也不会喜欢毛毛虫摇椅。   “为师觉得不错!”见小二郎说得认真,感觉到他是真挺有孝心,王珏赶紧赞扬。反正倒霉的是房老头,又不是她!   舒福佳也说了,“我跟遗爱哥哥因蛐蛐结识,我给哥哥编个蛐蛐样式的躺椅放在院中可好?”   见小兄弟俩情意绵绵,旁边人只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进房遗爱的院子。周齐倒没说什么,她不怕那些东西,虽然有点恶心人,不看也就是了。真是,咋说呢,太女汉子!   武照想要大蝴蝶款式的,做宽一点儿可以等萌萌姐出来后同用。周齐想给王李氏和卢氏做个女人家稀罕的样式,最后选了花朵。这个也比较难,她是想做不同的立体藤编花朵,看起来就像躺在花丛中。   王思源觉得周齐的想法不错,决定跟她一起行动给王刘氏也做一个。程处默不愿挨他爹巴掌,主动想着给他爹做个战车形状的。卢荟在一旁考虑似她爹爹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款式,诸葛恪则笑眯眯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王珏挺无奈的,她一直觉得蝴蝶跟蛐蛐什么的一样恶心,都是虫子嘛。武照若往躺椅上一躺,不就成了虫身?!!还有周齐想的什么各种花朵,搁现代,在什么情况下人躺着周围摆满花?   人的喜好不同,唐朝也没那样的送葬礼,这些会打消弟子积极性的话都不能直接说。王珏决定在这两拨弟子做的过程中去捣捣乱,最好能让他们改变主意。   效果很不错,李总听儿子讲完自己的难处,再看看造型霸气又非常适合他身份的躺椅,果断放过了李承乾。得到躺椅后,李总最大的爱好就是躺在上面拿望远镜看天空。除了有一次被鸟屎砸中望远镜镜片,其它时候都挺顺心的。   大部分在最开始得到躺椅的人都很开怀,这种东西很容易被效仿,不用多久就能变成满长安每户都有一个。所以,谁能先用上,就是证明身份以及炫耀的资本了。   为啥说大部分,这里要排除一个人-房玄龄。收到二儿子的躺椅,引起他不那么好的回忆,当年那个装在盒子里的毛毛虫香皂被当做糕点,现在想想都反胃。然而看着眼前满脸求夸奖的儿子,思及他最近也比较懂事,听他口说老师觉得他想法好,房玄龄还得忍着不能发火。   每每听同僚提起谁儿子给做躺椅,谁有面子能在南山村先定上精品躺椅,房玄龄的面容都很僵硬。本来已经被王珏整蛊得够惨,还有那不开眼的火上浇油,比如说程咬金。   自孔颖达事件后,搅屎棍已经转移撩拨对象。看着房玄龄比孔颖达理智能忍,他就扯膀子上了,“房相怎么不说说躺椅,房遗爱没给你做?要不要去我家用用躺椅,我儿子给做的战车躺椅老漂亮了!”   程处默是房遗爱师弟,他能不知道小二郎做得什么东西?程咬金绝对是故意挑事儿!   房玄龄确实比孔颖达理智,他的想发跟长孙无忌非常接近。就程咬金这种人,无论因为什么,咱若跟他掰扯起来就是掉价。别人已经习惯他那样子,反而会笑话咱定力不足或到了孔颖达一样的还童年纪,不上当!   虽然还没成亲,房家夫妇却提前感受到儿媳的好。周齐给送来两个躺椅,分别根据王珏给想的鸳、鸯造型编制,把俩人乐得恨不得现在就将儿媳娶进门。若不是想帮女弟子刷好感,王珏这个当老师的早就在小二郎询问时纠正了。   躺椅没有多少钱,甚至有些人自己就可以动手做。百姓们早起看了几天轮椅的热闹后,听说又出了新鲜事物,并且似皂品一样是他们也能轻松拥有,赶紧兴奋着出门打听消息。   不能因为一个物件就去敲大臣家门,百姓们都选择到南山村看躺椅的样子,反正咱也要去看球赛,完全是顺路了。待看明白躺椅的模样,很多人恍悟原来这个就是躺着能摇晃的物件。没手艺的直接订货,有点儿本事的则跟在一旁学习,这些人大多都被吴村长忽悠去帮工了。   老头那里摆平了,惯爱找事儿的弟子爹们也给忽悠住了,王珏开始乐呵呵恢复正常生活。其实她就想能平静点儿生活,但是在大唐尤其是长安这地界上,想消停几天真不容易。   这不刚以为恢复平静,便在明月的提醒下想起减肥的俩人已来到山顶近一个月,再有一次药浴和锻炼后就可以回家了。这本没什么,他俩离开对王珏来说算是少去一个活儿,然而就怕那些看过他们减肥效果的同样需求者上门来。   虽然这种药浴真的不用多少积分,但是对于想要尽早还债摆脱生命危险的人来说,再少也舍不得。就在两人还剩最后疗程的几天里,王珏开始让人放出消息,说她有个新研究在进行,非常非常重要,除了给弟子上课外近期不接待访客。   由于阿绿离家出走事件,使得很多人都比往常更注意南山的动静,也不约而同派更多探子过来守着,关于王珏打算闭关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入各关注者耳中。   大家都犯琢磨。直觉告诉他们,其实不用过于关注,到底是何原因咱们早晚会知道。虽然想着不要像宠物出走那事儿一样白担心,但考虑到王珏的身份好些人依然忍不住去探究。然而,这次无论弟子们被家人派来怎么打探消息,王珏也只说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卧槽,这么神秘?!因为不是突发的坏事,很多人都想着王珏每次动作都有人能得利,这些有心眼的开始蠢蠢欲动。人家现在闭关,不能没眼力价的往上凑,但是咱可以先准备好礼物、想好说辞,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王珏真不是故作神秘,她只是想冲积分,但是还没想好具体用选出的哪种方法。之所以先散播消息,不就是为免减肥带来的麻烦嘛。   计算起来,就在俩人开始减肥满三十日的那个午后,百家派弟子们似往常一样准备去摆放锻造物品的院子继续造自行车。就在去那院子的路上,他们看到一男一女迎面而来,似是陌生人。   老师不是说闭门谢客吗?怎么还有访客来?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已经减成正常身材的李泰激动着大步走向李承乾作长揖,“大哥,弟弟终于减肥成功了!!!”   李泰减肥后只是一个匀称身材、气度不凡的郎君,长孙萌的变化则更具震撼性!别看长孙无忌胖,他年轻那会儿可是出名的美郎君。闺女的长相多似父,长孙萌儿时也是一个漂亮娃娃,只是胖起来后连五官都挤在一起,哪还有儿时的灵动。   现在儿减肥成功,脸上的肉下去后,她的面容也立体起来。这么一看,她的相貌绝对算上乘。再加上她本身性格便淘气爱玩闹,整个人神情眉眼中都透着的灵动。   长孙萌慢慢踱步走向李晋江,前者是在跟相公展示减肥成果,后者则有点儿紧张和后悔。自己媳妇好,自己知道就成。他以前不嫌弃长孙萌胖,现在却怕别人觊觎他媳妇。倒不是信不过萌萌,就怕遇到不要脸面的苍蝇。   若他将内心想法说出去,必然遭到师兄们大片吐槽,他又关心则乱了。就他身为老师弟子,长孙萌又有个一般人都不想得罪的爹,她就是长成天仙也没人敢轻易上前啊,尤其是还成亲不可能有结果,谁傻了去冒那么大险。   李晋江个李承乾都沉浸在激动情绪中,剩下那些人跟着高兴一会儿后,便不由得相互对视。现在他们算是知道老师为啥提前放消息了,这俩人往外一走,得有多少人狂奔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7章 炫耀与隐患   最近长孙兄妹很抖。   就说减肥的第三十天,李泰和长孙萌像大变活人一样出现在百家派弟子们面前,给李承乾和李晋江带来强烈的喜悦与刺激。李承乾乐得连忙带弟弟回宫,李晋江也带长孙萌与他们同进城,就为跟老丈人炫耀。   皇宫是个守卫很森严的地方,便是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也不能随便带生人回去。哥俩一路兴奋着商量回宫后怎么给大家惊喜,眼见到了宫门口反被守卫给拦住了,“敢问殿下,您旁边是何人?可有身份证明?”   李泰当场不乐意了,正兴奋的时候打什么岔。再有,连他太子哥哥都敢装不认识,想造反咋滴,“你好好看清楚,这是太子殿下!全大唐唯一一个的太子殿下,你再敢说不认识,我打得你连爹妈都认不得!”   李承乾虽然对弟弟的维护很感动,他还是尴尬地拉了拉李泰的衣袖。谁知这孩子竟来劲了,没等他说话,再次嚷嚷道:“大哥你拉我做什么,一个月没回宫,难道我连守卫都教训不得了?”   看看,一看就是李二陛下的种,中太子的弟弟,李泰上来那股劲也扭得很。   守卫被他训得憋红了脸,但是职责所在,不得不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是太子殿下,我是问,您是谁?可有身份证明?”守卫问完也犯琢磨,感觉这人声音很熟悉。   李泰一愣。没有想象中的恼怒,而是忽然的爆笑,就跟精神病患者犯病时一样。守卫见他这样赶紧提高警惕,若放进一个脑子不正常的陌生人进宫,他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你认不出本王也正常,睁大眼好好瞧瞧,我是魏王!!”   啥?!守卫睁大眼一顿瞧,真没瞧出眼前人是那个像地缸一样的魏王。但是仔细想想,这人的声音还真跟魏王非常像。瞧着太子殿下举止间也跟他亲厚,两人又似是从南山归来,这让守卫一下想起一件事和一个人。   那年,王县公帮杜相治病,杜相再出现在人前时竟变成个唇红齿白的俊大叔。守卫突然悟了,魏王失踪一个月,难道是去南山找王县公减肥?   这种事儿可不是揣测就行,他对李承乾拜礼道:“小的得进宫禀报圣上,对不住两位殿下了。”   两人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守卫森严对他们的安全也有好处,故此李泰虽着急去见帝后,还是对守卫摆摆手道:“那你快去快回,我着急进宫。”   守卫抱拳后嗖嗖离开。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像魏王这样的人能减去身上三分之二的肥肉,自然兴奋激动得想跟爹娘分享。   即便有大儿子告知消息,长孙皇后还是有点儿担心儿子,因此成天往李总书房跑,跟他一起掰手指数日子。今早起床听见喜鹊叫,预感有好事要发生,这不守卫一报,好事儿就成真了。   听说儿子减完肥后连守卫都认不出他来了,李总拉住守卫好顿问。这一下耽搁不少时间,可急坏了宫门口的小哥俩。李泰最紧张,他突然想起爹爹一个月前说不让他再回宫的话。若旁人说也许是气话,他爹那样的…拿不准……   好在守卫没让李泰忧思太久,知道他可能等着急,从李世民那出来后又冲刺着往宫门口赶,“圣…圣上让您二位进去。”累得气都喘不匀了。   守卫离开后,帝后二人激动得直在屋内转圈圈。若按守卫的话来说,绝对是大惊喜,然而他会不会说得太过恭维?俩人根据儿子往常的样子脑中出现推理图象,结果所有图象都在李泰进门那一刻破碎了。守卫何止是没说谎,他是说得太谨慎了!   “好!好啊!!”李总不等两个儿子拜礼,走过去一顿拍打李泰的肩膀来表达激动心情。   长孙皇后更直接,话都没说就忍不住掉眼泪了。自家儿子很聪慧,长孙皇后一直为此骄傲。然而自那次听李总说有人背后讲李泰坏话,说他成亲能压死媳妇,长孙皇后郁闷气愤得很久都睡不好觉。见儿子减肥成功,平日节俭的长孙皇后破天荒要求办个宴会。   李总二话没说,直接拍板应下,他对那事儿也耿耿于怀。二儿子当初说起事情的表情实在让他这个当父亲的难以忘怀,虽私库已经空了,还有大儿子的分成钱在他这里存着,用用应该没问题吧。   长孙皇后跟李世民想法一样,都打算先借用大儿子的钱。想到大儿子,俩人才想起太过关注减肥成功的二儿子,直接把天天回家秀存在感的他给忽略了。   往过一看,没有担忧中的复杂神色甚至是妒恨,反而也如他们一样满脸欣喜地看着李泰。这一瞬间,帝后二人默契对视,他俩能有承乾这样懂事又关心手足的儿子,何其有幸啊!   再说李晋江夫妇,俩人一起研究着见到长孙无忌后怎么行事,怎么告诉他,如果我们想做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怎么让他得到一个大惊喜。   想法不错,结果到地儿就出意外。   为了秀一下长孙萌的新形象,俩人在长孙府外打算下马车。长安百姓无处不在,李晋江一向跟他们交情好,这回媳妇减肥成功也想给他们瞧瞧。就因为这么个想法,把藤椅的八卦榜排位都给刷下去了。   李晋江先下车,正要扶媳妇的时候,几个遛弯的妇人迎面走来,“哟,李郎君,来看老丈人呀?”   “是呀,前些日子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我今日特意给他个惊喜,让他开怀一下。”   见李晋江往马车内伸手,那几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想瞧瞧他到底给长孙尚书带什么惊喜来了。结果结果结果,伸进马车的手竟扶出个人来,扶出个女人来,扶出个不是长孙娘子的女人来!!!   事儿大了!!!   见百姓们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长孙萌,李晋江炫耀道:“怎么样,我媳妇漂亮吧!”   长孙萌配合地露出羞涩一笑,跟几个妇人屈膝过礼,而后往李晋江身边靠了靠。瞅着几个大婶仍为自家媳妇的美貌惊讶,李晋江很有**再留下夸赞几句,但到底还是跟老丈人炫耀的心思超过在门口跟百姓炫耀。   “我们先进去了,咱们改日再聊。”李晋江说完施了一礼,而后扶着长孙萌进门。   直到长孙家的门关上,那几个妇人才被关门声惊得回过味儿来。   一个妇人试图分析,“李郎君说他惹长孙尚书生气,今日特别带来一个‘惊喜’。小说家就是跟咱们不一样,这种隐晦的用词可够给人猜的。”   另一个说话有些谨慎,“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李郎君刚成亲就带着妾室去老丈人家找茬,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太地道吧?”   最后一个眼中带泪,“何止不地道,枉费我那么喜欢他的作品,真是看错人了!”   刚进长孙府,正奔跑着去见长孙无忌的小夫妻俩还不知道,关于李晋江新婚纳妾直闯长孙府的传闻即将在长安城内引爆。   想起一句话:‘无知’的人最幸福。   去长孙无忌书房要经过花园,两个沉浸在爱河中的人上演了一场偶像剧形式的你追我赶,你再追我再赶,你还追我还赶,终于在绕了花园无数圈后抵达长孙无忌书房,刚巧长孙冲也在里面。   主人家的女婿要进门,做管家的不好阻止。然而,看到李晋江身旁依偎的不是长孙萌,管家赶紧抄近路去跟长孙无忌汇报。当时长孙老狐狸正在教儿子怎么整人,其中就说到给对头的女婿送侍女的事情,结果刚说完这个阴险的例子就被告知自己女婿带了旁的女人上门,要是能忍下这口气他就不是长孙无忌了!   父子俩在书房阴测测地快速商量着怎么整治李晋江,就在这个时候,平日去长孙无忌书房都是如入无人之境的长孙萌像小旋风一样飞了进来,“爹爹,你快看,我瘦了我瘦了!”   长孙无忌呆住,怀里这个是他闺女?!曾经一撞能把他这个胖子撞倒的闺女?!把人拉出来一看,好像就是她小时候那模样,声音和举止也一样,确认是自己女儿无异。与儿子对视一眼,警报解除。   长孙冲缓过神来,在心里暗暗感叹,她妹妹终于从龙卷风变成小旋风了!   “你不是去跟王县公减肥了吗?才一个月就这般模样了?你能忍得住口腹之欲?!”长孙无忌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还瞅瞅李晋江,他怎么可能看着萌萌饿肚子。   “不用节食,就是锻炼和泡药浴的时候辛苦些。”随后,长孙萌有条理地将她这一个月的减肥生活讲了讲。   李晋江今日就是来炫耀的,见媳妇说完连忙接话,“什么事情只要我们想做,还是很容易的。瞧瞧萌萌的样子,方才在门口都将百姓们给惊艳住了。”说完,又详细讲述了他们在门口与百姓们相遇的过程。   完了!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无奈对视,现在再去阻止早就来不及,还是稍后再商量怎么去澄清吧。李晋江平日挺机灵个孩子,怎么遇到萌萌的事情就犯傻呢(其实老狐狸心里很得意)。   “既然魏王殿下也减肥成功,想来宫里可能会有宴席。萌萌有个堂妹,为了不影响她的亲事,我得趁机让大家看看萌萌的新样子。正好我也怪想念闺女,让她在我这住几天再回去吧。”   都没说给顿饭吃,李晋江就被长孙父子热情着送出门了。看看人家这理由找得多好,正巧真的解决下自家问题,待闺女回南山的时候谣言也该澄清。   从李晋江角度来说,先莫名其妙被老丈人送出府。走在坊间欲为报纸打听点儿新鲜趣闻,没想到平日热情的百姓们都不再往前凑,而是离他有段距离审视着。   除了审视的眼神,自然还有鄙视,更多的则是惊讶。以咱们对长孙尚书的了解,李晋江居然安全出来了?本猜测他被打得缺胳膊少腿都是正常情况,没想到面上居然连个伤痕都没有,难道是给王县公面子?   李晋江试图靠近百姓们问问情况,结果他往前走几步,百姓们就后退几步,中间的距离始终不变。以为自己身上或面上有什么怪异,他赶紧回南山照镜子查看再脱下衣服检查。   就这么迷糊了一晚,直到次日师兄们询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给李晋江无奈的,他平日工作就是造谣,这次居然被造谣了,而且版本还不少--   李郎君嫌弃长孙娘子胖,婚后没多久就纳妾了。   李郎君被老丈人训斥,为讨好他送去个侍女。   李郎君在老家有个亲梅竹马的小娘子,这不成婚后赶紧将人给接过来了。   李郎君……   李晋江只想感叹,这么些有才的人怎么不来投稿,太有‘才华’了简直!最后无法,他居然因为自家媳妇减肥的事情,特意写了篇文章刊登在报纸上,才平息这场流言。   因为这事儿,师兄弟们没少笑话李晋江,连王珏看到他都不由想到坊间传出的各种精彩宅斗版本而爆笑。又因为在宴席上看到减肥成功的表姐弟俩,也使得那些长期关注王珏动向的人终于知道她为何特意放出闭关的消息。   没有需求的人只是免去一件需要思索的事情,有需求的那些则气得暗暗跺脚。人家都那么说,咱们如果还上门就不用在长安混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等你出来俺们天天去你那求!   王珏可没空研究那些人的心思,她已经想好为大家带来什么新奇发明,因此这段时间多教授弟子们物理和化学课业,意图将新发明所需要用到的知识都教全后再带弟子们一起运作。、   听小二郎提起他们曾共同发明出新农具,新来的三人都热血沸腾地学着他们落下的课程,连诸葛恪这个平日睡眼朦胧爱躲懒的人都变得勤快起来。   这样稳定的授课时间只享受几日,又有新事儿发生了。   那天王珏正准备带弟子们去吃午餐,结果听到山下有整齐的呐喊声,好像是在叫她名字。拿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先回航的几艘船终于到长安了。而他们喊的内容则是,“王县公,我们带黄金回来了!”   上次报信的人说了,先回来的这些船员中谁家人都有,运回的货物也是这样。当时朝廷派出的领头人是想着,稍有不公这些被整合起来的人就要闹事,若不是因为这点,他能把李总的船都装满金子,只让他那几艘先回航。   太衷心了!   怕自己的金子跟哪个长腿的跑了,另外也想听听船员们口述这个时期东南亚各处的模样,王珏很爽快地带着弟子们下山。长安百姓们见他们进城高兴坏了,很多人上前就为与李晋江打个招呼,然后再道歉,最后忍不住爆笑捂脸离开。   王珏想得一点儿没错,她入宫的时候文武大臣早就到了,连孟襄都坐在那一脸等着分赃的表情。李总暗骂这些人来得太快,也怪船员们到长安附近就大张旗鼓起来,弄得他都没有时间扣下点金子填补私库。   这个时候,连魏征都不吝说些好话给起居郎记载,就为等会儿分赃的时候能让圣上别偏颇。他们还真摸准了李总的性子,想象着后世人说起他时的崇拜样子,李总因没能克扣掉黄金的郁闷心情也渐渐减弱。   也有人因无法求医内心不满,捉住机会吐槽王珏,“王县公不是在闭关吗?怎么听说有黄金就来得这么快?”   “我本在南山授课,听到山下有人呼唤方才过来,大家如此爱戴我,我便是再闭关也不差这一会儿。”王珏完全不在意,这人她认得,不就是出征归来后想给李靖安罪责的那位嘛。   当官的哪有不记仇的,尤其是程咬金这样不吃亏的主,“王县公迎接出海船员自然有空,给不知什么东西减肥指定没时间。”   哦,原来是想找咱帮忙,因无法做到就开始发飙,王珏瞬间想到一个现代流行词汇:小公举。哼哼,把这人样貌记好,往后指定不帮他们家人。   就在王珏乐呵呵跟大家分着黄金,脑中思索着要用这钱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一个多年前遗留下的隐患正在慢慢靠近。   临近长安三日路程的一个村子内,有一对突厥夫妇带着幼子正找地方歇脚。这几年百姓生活渐好,便是这样的小地方也能找到客栈。   三人来到村子内唯一的客栈,只点了一盘杂面馒头。唐人多淳朴,见那小郎君饿得面黄肌瘦,掌柜的过去搭话问道:“我看你们似是突厥百姓,如果不是往来跑买卖,很少有突厥人入关到长安附近。”   那妇人闻言抹泪,“我大儿子娶了个汉人媳妇,当初她在草原迷路也是我们好心救助,说是全家都死没了才留下她,谁知竟留成了祸害。大儿子死后她卷走我们所有的牲畜离开,原本也不知该去哪寻人,幸而前些日子得到些消息。”   小郎君接话道:“也不求嫂子奉养公婆,不求像曾经那样隔几日就能吃肉的生活,只把我们家的东西还来就成。”   自占领半个突厥,李总很是费工夫去宣传突厥贫民的无辜。为的就是将来可能拿下全部突厥境地,将突厥人也纳入唐籍做准备。若一个国境内有民族仇视,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从大局考虑李世民的做法并没有错。   这个地方已经临近都城,几乎所有百姓都没去过边关。乍一看跟自己生活差这么多的遇难者,再加上妇人口中的悲惨故事以及小郎君懂事的言语,让原本因他们是突厥人而有所反感的百姓们内心软化。   尤其妇人口中的故事,那个害他们至此的娘子还是个汉人,这让大家不免有些尴尬。听小郎君话里的意思,他们家没遇难时是能吃上肉的,再瞧瞧三人如今皮包骨的样子,只道那娘子太狠心并且给汉人丢了脸面。   一直没说话的突厥老汉问道:“我们也不懂得关内规矩,若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呢?听说她在关内过得不错,若我们找过去会不会遭到不好的事情。”   一个仗义汉子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三人附近的位置跪坐,“你说说那娘子在哪,若不是很远,我们镖局送你们过去。我看你们直接上门确实不好,若有证据,何不找官府做主?”   小郎君听过汉子的话连忙给他磕头,“多谢大哥,若能要回那些银钱给爹娘养老,我便是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汉子爽快说道:“看看,多孝顺的孩子!我就是路见不平,你往后好好生活就算报答我了!”   话落,突厥一家又是连连感激。旁观者们一会儿赞扬汉子一会儿夸奖小郎君,真是喝了一碗浓浓的心灵鸡汤!   待三人回到老板免费提供的房间,妇人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知道那个便宜货有如此多本事,当初我也不会那么对待她。她够心狠的,若不是得知她还活着,我从没想过是她偷走咱家牲畜。”   老汉不甘道:“当初我就说留着她干活,一口饭的事儿,你偏将她给打半死扔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跟你说,咱们快到长安了,你可别再露出往常那副样子!”说完老汉又回头看小郎君,“你也是,忍着哄那汉子几天。”   “我知道,不过汉人简直太笨了。若是以前,我遇到这样没用的人恨不得一脚踢开,他们居然同情我,活该被咱们利用。只是,娘你说她真能让咱们如愿吗,一路上不少关于她的传闻……”   “怕什么,只要被大家知道咱们的存在,她非但不能对咱们下手,还得有求必应地供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8章 戏剧效果   刚出海那会儿,除了少数几个世家,大家几乎都没订到船,究其原因就是李总下单太多。出海后,由于不了解海外情况是否跟王珏说的相同,大家也只是秉承着谨慎的态度去墨家下订单,就为万一事情是真的,咱们不能落后于人。   前阵子部分出海人员归唐,最先跑回来的是李总亲兵,而后各大爷大叔们开始疯狂调钱订船。那个时候墨家已经大赚一笔,乐得长老们成日笑眯眯。然而,令他们的没想到的是,跟如今的疯狂相比,那时只是小儿科。   由于李总的人最先回来,他并没有太过细说海外真实情况,各世家也在等待自己人回来再具体确认。这次自己人归来,那日听得各家派遣人员激动说着海外肥沃的土地以及未见过的食物和金矿,使得世家们回去后都召集全族开会。   世家子不同寻常在于他们教育的积累,以及开阔的眼界和谨慎敢拼的处事态度。就像战国时期挑选主公一样,谁先下水,谁先站稳脚,谁选了正确的人,此三点合一可使家族实力上个台阶。现在虽是和平年代,但摆在眼前的机会不下于战乱时期的机遇。   与战乱又不同,现在无须拼眼光和运气,拼的只是人脉与财力。那些遇到乱世没有眼力不敢动,或没有极出色人才挑大梁的人家,看到了适合他们崛起的机会。海外土地,遍地黄金的海外土地!有可能的海外官位,没有人能不动心。如此降低了成功的门槛,导致竞争者良多,竞争手段简单粗暴。   孟巨子虽不如他弟子那么熊,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主,最重要的是若没有很近的关系,咱们根本见不着人。自那日航海员归来,就有各世家的人在墨家堡外守着,结果熊孩子说孟襄闭关了,由于已经收到很多订单,还能不能再收他也做不得主。   好家伙,王县公与孟巨子可真是友人,连找的借口也一样。无法,能做的只有继续守着。   这个时候就看出谁有人脉了。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守了很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突然看到有群跟你同目的的人大摇大摆进门了,那得是什么心情?!   就说各家派来等待的绝对不是仆从,起码也是嫡脉能做得主的人,这些人相互间至少也是混个脸熟。原本大家待遇一样,结果有一日居然看到那个熊孩子早早就跑到堡外骑三轮车,而后看到房遗爱、卢荟、程处默、李崇义、诸葛恪这些百家派弟子们带着自家人被熊孩子热情迎进家门,当时不止心里感觉不好受,面子上更是受着伤害。   通过这么个事情,他们算是懂了。由于圣上又压下大订单,墨家能做出的船数有限,感情剩下那些余量不是卖钱而是用来卖人情的!想通之后,那些人也不守着,边在心里骂圣上贪心,边回去找门路。   似程咬金这样的大佬还好,像卢奎这样从没得到过墨云好脸色的人,绝对是受宠若惊。想想自己原本也该是门口那些丧家汪汪内的一员,如今转变这么大多亏自己有个好闺女拜入百家派。那些原本对卢荟有过怨言的族人,最近真是接连觉得愧疚。   刚赶来长安的诸葛氏族人也开怀,什么时候顶级天才都能给一个家族带来强有力的帮助。他们退出‘江湖’这么久,仅因一个儿郎便再次挤入顶级圈子,瞧那些只能生出庸才的人家就觉得心里暗爽。   墨家不止待客热情,关于他们求船的事情也是一口答应下来,甚至在如今供不应求的情况下还主动在价钱上打了折扣。这一切因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止墨家。王县公的人情他们都记下了。   家里的事情解决,弟子们赶紧回南山跟王珏报告具体情况,自古人情往来都得让长辈明白过程。虽说像他们这样的入门弟子对老师来说就是顶自家孩子用,但是他们一直以来没帮老师做过什么事情,反而总是得到老师的各种馈赠,像房遗爱这样的还要兼之帮忙解决麻烦,实在是惭愧。   其中程处默最尴尬,“孟巨子提银钱打折扣,没等别人家都推辞,我爹哈哈哈一口就应下了……”好丢脸。   “无事,前些日子为师答应过孟巨子一起做新买卖,你们欠下的这些不算什么,赶紧去安心读书吧。”王珏瞧着房遗爱听后还是噘着嘴,看向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跟墨云吵架?”   “……没有。”还是噘嘴,而后想了想说道:“老师今日不是给假嘛,我能不能回家?”   小二郎除了偶尔还犯病,由于有诸葛恪这个自家也带些玄学传承的人入门,他怕新师弟抢去老师的注意力,每天都很用功学习,其程度都快赶上卢荟了,今日怎么突然不用功了?   “这不今日放假,周齐约苏将军去军营演武场了,我怕她自己回来不安全,想过去接她。”   王珏无语,说得好听,怎么回事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做老师的不能出尔反尔,王珏只得无奈说道:“既然给你们放假,你便去吧,记得不准打架闹事。”   “弟子知道了,他俩武艺都好,不会过去找茬打架的。若是弟子受伤昏迷不醒,老师可要记得一定是苏定方揍我!”   这次不止王珏无语,所有人都无奈了,程处默感叹二师兄的名声不愧与他爹爹并列,实在是太具备后来居上的本事。也不知他怎么长大的,一天脑子里想的东西太让人难以理解。   为了赶紧让他走,王珏状似很认真地答道:“为师记得了,你快些去吧。”   捣蛋鬼离开,世界一下就清净了。剩下的几个都在休假时阅读些感兴趣的书籍,若有什么不解便去天池边找对弈的老师和王大郎解答。王珏很天真的认为,她又可以得到一阵平静日子了,结果快宵禁时气愤的周齐带着访客苏定方到来。   苏定方跟周齐是干亲,周齐有时会到军营中找苏定方切磋武艺,但是到南山来拜访却是第一次。瞧着访客满面尴尬,再想到小二郎没一起跟回来,王珏心中瞬间充满不妙的感觉。   不管心里如何担忧,作为名士还是该有些面上的样子。王珏似没看到他俩强烈的表情特征,而是惊讶后起身对苏定方说道:“苏将军是稀客,快请坐。”   请坐啥滴真不用,苏定方的内心在流泪,还是赶紧把事情说说吧,“方才房二郎也来军营,我们切磋了一下武艺,都怪我手上没准头,房二郎晕过去了。”   “……苏大哥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拿竹棍比试不小心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用了几种方法都没弄醒他,故此才回来找老师帮忙。“   所有人:肯定是装的!!!房遗爱临走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呢,刚说完没多久就晕了,谁信呀!瞧瞧周齐再瞅瞅苏定方,想到周齐和房遗爱的婚约,方才因房遗爱离开不明所以的人也大概猜到情况了,他可真行!!!   “遗爱人呢?”   “在山下宅子,不会真有什么事情吧……”周齐怎么都觉得那一下对房遗爱来说是挠痒痒一样,可是想到人晕着她到底还是担心。   王珏起身,准备先到山下确认一下弟子的健康情况,然后再谈其它。放假嘛,今日也没理由不让弟子们跟着看热闹了。瞧着身后一溜烟表情不一的小混蛋,王珏叹息一声转身,视而不见是种自我催眠的好方式。   到山下,王珏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房遗爱,旁边是急得直转圈的王刘氏。南山这边不是人精就是脑子不正常的蛇精病和捣蛋鬼,对王刘氏这样的实诚人来说相处起来简直太虐心。前一阵刚被中二太子忽悠调开随从,今天又遇到周齐‘虐尸’,心里创伤不要太大。   周齐看到王刘氏也是不好意思地往王珏身后躲了躲,方才见房遗爱到南山也没害怕得跳起来,周齐确实着急了。就说人在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容易有反应嘛,所以周齐用两个指甲盖拧房遗爱胳膊来着,由于拧得太投入,再回头就对上王刘氏惊恐的眼神了。   王珏假装没看到房遗爱胳膊上的那块紫青,很遗憾这个方法被用过了,她只得拉过房遗爱的胳膊把脉。忍笑对身后的卢荟招手,与她耳语几句后转身离开。   那些弟子见王珏离开,卢荟则招呼仆从将房遗爱抬上马车,想都没想就决定继续跟着去看热闹。此时的房玄龄正在家中跟媳妇和大儿子说着今日订船的事情,那满面的得意以及话里话外对小二郎的夸赞实在是太过难得。   就在这么个时候,仆从嗷嗷跑进来大叫,“二郎受伤昏迷了,已经被周娘子抬回南山!”然后是房家仆从对亲眼所见事情的描述,话里并没什么偏颇。   房遗爱受伤让房家三人大惊,虽内心有各种猜测,但还是免不了为他担心。听说已经将人带到南山,他们不好现在就急急赶过去,不然显得信不过人家老师,也让周齐和苏定方尴尬。最重要的是,他们怕若内心猜测成真,自己会更尴尬。   房家人刚遣仆从去查探情况,没多久几匹飞马和一辆飞车便来到房府外。管家见到昏迷的房遗爱赶紧给开门,那些一路上跟来的百家派弟子也严肃着脸跟进门。瞧着二子居然被抬着回来,卢氏眼圈一下红了,竹棍敲肩膀的后果居然真的这样严重?!   卢氏忙着抹眼泪,房玄龄只得假装不知事情经过,问道:“遗爱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卢荟带着的仆从跑进院内,只是她却对着卢氏说话,“夫人,不好了!有人到衙门状告王县公!!!”   一路躺着装尸体的房遗爱一下子坐起来,“谁敢诬陷我老师?!”   中气十足!   顾不得身处何地,周齐一下子哭着扑过去捶打,“你果然是装的,可吓死我了!”   一直面带尴尬的苏定方把这个表情成功传给房家三人,他也是终于放下心来,暗道下次可不敢再跟他切磋武艺。一直听说动乱时期常有地痞在街上碰瓷,他今日算是亲身感受了一把,吓死了简直。   起身的房遗爱见周齐这样,居然破天荒面红不知该如何动作。再瞅瞅那些偷笑的师兄们,便知道他是被骗了。最后看看环境,一下看到爹娘和大哥的黑面,完了……   “夫人,不好了!有人到衙门状告王县公!!!”   大家皆疑惑,怎么还两个人来喊,没见人都醒了嘛。卢氏此时比方才更尴尬了,这次不是卢荟的仆从,而是房家的,这个仆从怎么回事?!   卢荟见姑姑僵住,赶紧说道:“表弟已经醒来,方才忘记告诉你不用再来……”这是打圆场呢。   一旁的管家紧张得握紧手,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这次是真的,他刚从外面回来……”   什么,竟真有人状告老师?!   方才还看房遗爱笑话的百家派弟子们变容变得严肃起来,他们躬身同房家人道别后往衙门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9章 去除隐患   话说那日突厥三人忽悠完镖局领头的汉子,得知他们正是往长安走,连忙欢天喜地跟着上路。三日下来,那小郎君说尽了好话,弄得汉子飘飘然。待到达长安,还特意将他们送到衙门口。瞧着三人还是那副犹豫紧张的老实样子,汉子一咬牙恨铁不成钢地帮他们敲响鸣冤鼓。   崔智贤最近都在忙着帮家族抢大船,由于职责所在他还得守在衙门,只是变通着将议事地点改为衙门的书房内。长安的治安非常好,百姓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靠师爷就能搞定,没想到这日正商讨着怎么也走走人情路子的时候鸣冤鼓响了。   一般常驻长安的百姓若无大事都不击鼓,正商讨投入的时候猛然听到鼓声吓得崔智贤一激灵,随后便有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扩散开来。让族人们继续讨论,他连忙小跑去堂前看看情况。这样争抢资源的时刻,任何一点错漏都会被竞争者拿来攻击,小崔不敢怠慢。   往过跑的路上小崔脑筋开转,若是对手请人来找茬,会如何做?也许是不停让人拿小事来骚扰,也许是弄个难解的事情来为难,而后再放出消息说他无用之极。   待崔智贤到达公堂,看见堂内似是一家突厥人和一个汉人,从神色来看两方人不像有矛盾。走至附近的百姓听到击鼓声也停下来围观,扫一眼门口零星的几个人,也没瞧见世家仆从的身影,小崔稍稍安心。   拍一下惊堂木,崔智贤威严着面容说道:“何人敲响鸣冤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那个汉子见突厥一家人好似被崔智贤吓得不轻,赶紧回话道:“小的是振海镖局的一个镖头,路上遇到这家突厥人,得知他们要到长安告状便一路将人带回来了。”随后详细讲述如何遇到这一家人,以及他们有过的对话。   外面围观的百姓们听到汉子的说法,连连出言赞他心地善良给长安人长脸了。听得那一家人来长安的原因,有百姓预感不是寻常的无聊事儿,连忙嗷嗷跑着去坊间通知大家来瞧热闹。   崔智贤听汉子说完,心下稍安,只是儿媳离家偷盗的案子还难不倒他。首先传来他们要状告的人,然后再根据双方提交的证据来断案就成。哪怕是弄错,只要当时是根据眼前证据来判,也无人能从此处找茬。   想明白,崔智贤对击鼓者的态度也缓和,他先对那汉子说道:“本官兴许还要问你问题,考虑到你并非参案者,你只先站在一旁听着便可,无须下跪。”   汉子听后连连感谢,门口百姓也赞崔智贤仁厚懂得变通。   随着汉子离开正位,围观者们和崔智贤的目光一同移到突厥三人身上,“你们姓谁名谁?丢失东西的前因后果讲一讲,那偷盗之人是谁?最重要的是,你们状告别人可有证据?”   突厥老妇呐呐回道:“草民叫古力阿扎,以放牧为生。我们曾在草原上救得一汉女,怜惜她若被人捉去恐成奴隶,便在她的同意下让其嫁给我那患病的大儿子。谁知大儿子亡故后,她竟偷走我家所有牲畜离去。我记得她左肩膀有颗红痣,我家临近的牧民都认得她样子,她当年带大批牲畜归来全大唐人不是都知道吗?”   等会儿等会儿,崔智贤的心肝有些颤,寡妇带着大批牲畜从关外归来,这么些年似乎只有一人啊!!!脑筋转得快的围观百姓也惊住,而后赶紧小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旁边人,讨论声瞬间增大。   心里祈求着别拿这么大事儿吓唬他,崔智贤稳定思绪后问道:“你们说的人住在哪里,姓谁名谁?!”   老妇听到问话后作紧张状,旁边的小郎君更是似吓到一般往她怀里靠去,那个一直没出言的老汉说道:“她叫王珏,长安外南山村人,这是她当年告诉我们的!”   完了!!!   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给他设的局,崔智贤现在很想装晕。   堂外百姓闻言瞬间炸了,有人气得叫嚷着想往堂内冲,都被衙役拦住细语安抚着。将心比心,若咱不是衙役,也想冲进去揍他们。王县公出大力打败突厥,他们自己战败便想着用这种方法给人泼脏水,实在是太可恶了!   百姓们被稳定情绪,大家快速商量后除了留几人继续听案,其他人都奔跑着去坊间传消息。尤其南山和跟王县公关系亲近的各大臣府上必去,得先让他们了解情况省得被突来事件吓到。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可还有一个百姓呢。那个镖头听到老汉吐出王珏的名字直接傻了,反应过后冲过去红着眼大吼:“你们勿要冤枉好人!都说突厥人没有好东西,我竟因你们外在的可怜心声恻隐,我真是混蛋啊!”   崔智贤同情地看了一眼镖头,这个好心的汉子确实够惨,这要不说清楚往后可怎么在大唐混!   哪怕现在各世家的人没来,听到散去坊间的百姓传递消息也会赶过来,同上次一样他这个审案官员必须要做到公正,不然明日早朝妥妥要被御史参。预感墨家的大船似乎在离自己远去,崔智贤硬着头皮对衙役吩咐道:“去南山请王县公过来当堂对正!”   要说出这句话太不容易了,崔智贤硬挺着坐在案后,用这段时间来思索是谁在背后整他。自己正经得罪不少人,这么一想半个朝堂的人都出现在脑中。若说最近一次将谁得罪惨了,那就是婚事没谈成的李家,难道是他们家?!   房府在外收集小道消息的仆从得百姓告知后赶紧回府,百家派弟子们也都不顾房遗爱的新闹剧迅速赶往衙门,另有卢荟的随从赶回南山告知王珏此事。由于他们本就在长安,想着老师许久才能过来。这当会儿,赶紧跟一直观看审案过程的百姓们细细了解情况。   听得整件事的过程,王思源对百姓们轻声问道:“他们可说了,大儿子何时过世?”   一个妇人答道:“未曾。”   而后便无人再言语,只百家派弟子又遣随从去各府,让他们将百姓了解的情况告知。   这么大的事情,可以说是轰动长安的大事件,各地头蛇和有头有脸的人在这会儿都收到消息了,只不过区别在于消息的完整性。其中与王珏关系亲近的自然担忧,想想赶紧整理一下出门听案,与她有间隙的也不是太开怀。   因着王珏引出海外发财的路子,便是在文化垄断事件上打击世家也不那么招人恨了。很多人都觉得,就算还是要对付她也绝不是现在,不知哪个脑子灌水的设局。有一点倒是所有人想法都相同,拐子案件当年已经审完,这家牧民说的救人一事应该不存在。问题在于,那些牲畜是王县公老师给的还是去牧民家偷拿。   若偷拿,便是再有被虐待的理由来说事儿,王县公作为名士的名声也毁了。   “看不得朕好!又是谁看不得朕好!!”李世民原本在跟媳妇和孩子吹嘘自己订了多少船,墨家给了多好的价钱,往后他们都能过多好的日子,结果没吹完就被内侍告知正在发生的大事儿!   对李总来说,王珏就是他的财神爷,也是他开疆扩土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谁对她下手就是要毁掉大唐未来可能得到的万载江山。与旁人不同,王珏是女子并且不居功不上朝不掌权,顶多是弄些买卖来让人眼馋,安全得很。   自百家出世事件后,李总便没再想过要干掉王珏。平日有来有往的较量只是乐趣,他能给自己的好臣子添堵,别人可没有资格!就像中二时期的小少年,我的跟班只有我能欺负,旁人敢动手揍不死他,一个道理。   李承乾也气得不行,他就今日假期没在南山待着,便出了这样的大事儿,真够郁闷的。刚得了王珏好处,把她当成头号恩人的李泰听内侍禀报后气得直接在他爹妈面前开骂了。   以李总对王珏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外人以为的那种名士,拿人家牲畜报复的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瞧瞧两个儿子也是气得直冒火,他说道:“你们现在就过去听审,勿要让人诬陷忠良!只是,行事起来切记不可莽撞。”   “多谢爹爹,我们这就去!”后半句听懂了,就算去帮自己人也得讲道理地帮。   小哥俩顺利与百家派门徒汇合,方才还只能站在堂外的几人都被李承乾带进去,又有已经赶来站台的房玄龄、程咬金、李绩等人,进去后自然免不了寒暄见礼。崔智贤边在心里咒骂边觉得压力山大,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当年的诬告案。   又等了一会儿,王珏和王熙然才带着给他们报信的百姓和仆从一起过来。瞧王珏面上平和,那些为她着急的人纷纷舒出一口气。   崔智贤见百姓们在王珏到来后纷纷喊话支持,为表示审官的威严,他敲了敲惊堂木,这一下成功引起百姓们的怒视。要完,他又被自动归类到反派角色了。   为了保住官位,小崔只能硬着头皮上,“王县公,你可认得堂上这三个突厥人?”   王珏平静回答:“不认得。”   “大嫂……”小郎君躲在母亲怀里,目含期待地看向王珏。   无语,她记得离开时这个孩子四岁,那时已经用石头多次砸得原主头破血流。   不认得就好!崔智贤险些大笑,他克制着继续板脸说道:“突厥妇人说你是她儿媳,那儿子死后你偷走他们家所有牲畜,可有此事?他们提出证据,说你肩膀后有颗红痣。”   “无须找人查看,我肩膀后确有红痣。”   王珏说完引起现场一阵骚动,无论是官员、世家还是百姓都慌神了。待讨论声降低,她继续说道:“我生在农家没那么多讲究,儿时很多人看过我肩膀的红痣,当然也包括我大嫂。”   说到王县公的大嫂,她被叛居作三年,可不是到日子回来了嘛,难道是有人找到她帮忙陷害?是了,定是如此!很多人露出恍悟的表情,似王贾氏那种内心恶毒的人与看不得王县公帮咱过上好生活的人,可不就是一拍即合嘛。   王贾氏贞观一年被判刑,这个居作三年要到被判罚劳作的地方才能开始计算时间。由于李承乾的暗示,崔智贤将王贾氏的劳作地改到燕云偏远地区,这么算来到现在的贞观四年秋天,她应该已经能回到长安,人呢?!   已经证明红痣的指证不能作数,王珏又说了并不认得这三人,原本就是该换方向审了。主要该问这三人如何得知红痣的事情,是什么人派他们诬陷。   谁知没等崔智贤说话,王珏又问道:“你们具体说说,我与你家大儿子何时成亲何时离开?”   古力阿扎说道:“武德一年成亲,武德九年离开,附近牧民都认得你。”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当初是被卖去草原冲喜,并非被牧民所救。当时那个郎君已时日不多,我被打至重伤幸得老师相救方能恢复健康,也在几年时间里跟他学了一身本事。若如你所说我在武德九年才从你家离开,那我的本事是从哪学来?因我记忆力了得才能在几年时间内有如今学识,无论我有多大才华都不可能在离开你家几个月时间做到。”   突厥老汉反驳道:“你只识得几个汉字,哪里有什么学识?”   闻言,堂外立刻有百姓喊话--   “瞎说!王县公乃大唐有名的博学者,怎么可能只识得几个汉字!”   “就是,王县公不止有学问,字也写得顶好,她的作品还在我客栈呢!”   好!最后一个证据太过无法反驳,这下就没什么可疑惑了!!方才怀疑突厥人受人指使的围观者又有点儿不确定起来,若真被人指派,怎么连王县公的具体情况都不了解?!   见突厥一家人面露悲切,很是绝望,王珏知道他们一方面是出于本心一方面也是博取同情。看他们的样子,连回程的钱都凑不够,绝望也是应当。王珏不想让百姓们被左右情绪,她又说道:“我瞧他们说的也是有条理,难道有个娘子同我长得很像不成?不若让长安令帮你们找找人,我回头着人拿些银钱给你们,毕竟你们是因将我误认为贼人才远道而来。”   “人心善看到的也是善,这家突厥人可能是真认错人也可能被人安排,王县公宁愿相信第一种情况就怕真的让无辜之人受难,她的为人向来如此仗义!”   “若是我早就气死了,哪还会考虑别人的情况,王县公果真是名士气度!”   因王珏的话,才生出同情心的百姓瞬间转移注意力赞扬起她。那些特意赶来帮忙的大臣则不住颔首,有孩子在南山学习的则希望他们多学到老师几分本事,那些与她亲近的则暗赞她聪慧是个不会拖后腿的盟友人选。   古力阿扎用力搂住孩子,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现在看来王珏给多少钱才是他们今后的指望,继续闹下去将什么也没有,他们只能等待结果,若银钱太少再找人传她坏名声也不迟,起码要把当年的牲畜折合银钱翻几番才能满意。   在草原上来说,古丽阿扎算少数聪明能在家里做主的女人。她仍坚信眼前这个所谓的名士就是当初的便宜儿媳,不然姓名和年岁实在不会这样巧合,只是她同样弄不懂当初的笨丫头怎么刚离开就变得满腹经纶。   也怪她穷苦太久,看到画像就兴奋找来了,一路上只研究怎么做戏赖上王珏,在边关打听的东西也是说她参战有军功,没想到竟不止如此。草原人有自己信奉的神,她觉得王珏不是鬼混附身就是神灵降世,无论哪种都不是他们这样的常人能惹,还是赶紧拿钱走人,免得她再报复。   见原告站在那里疑惑,大家更坚信是他们弄错人了。虽几率小,但是同名者也不是没有嘛。这时王熙然突然说道:“当初有很多孩童跟你一同卖去草原,你们在路上可交换姓名了?”   王珏假装愣住,“当初确有说到姓名籍贯,可惜我那时被喂了药,再加上突遇变故并不记得谁的信息,为此我还懊恼过很久。等等,似乎有个娘子身量和眉眼都与我有些像。我记不清了,也许只是迷幻中的错觉。”   对嘛,怎么可能姓名和年龄也一样!大家醒悟后开始骂那假借人身份的娘子,怎么被人所救反而有预谋一样说出别人的身份,简直是一早就对这家牧民别有所图了。   崔智贤乐坏了,他赶紧说道:“既然是个误会,大家都散了吧,还有人要说什么吗?”   无人应声,他欣喜激动地拍了拍惊堂木,“退堂!!!”   太好了,本来已经做好再次倒霉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   由于无法反证明牧民诬陷,现在的结果已经非常好。王珏之所以不让崔智贤说出责问的话,就是怕将案子拖着,再返回草原找当年认得她的牧民辨认。虽还是可以咬定那个子虚乌有的娘子,但也怕会引起人精们的猜疑。   最后,王珏装么着问了问牧民欲住在何处,说道等会儿就让人给他们送银钱。突厥三人也强忍着怒气假装感谢,连连说着认错人这样歉意的话,真是一场好看的面子戏。   后赶来的孟襄和两个老顽童想法一样,一方面觉得事情完美解决很开心,一方面又有点儿遗憾没给自己发挥的机会。关于这个想法,从很多人脸上都能看出。有人是想着人情的事情,有人是单纯想在王珏面前表现。   中二太子兄弟俩就是想表现一番,结果也是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俩人心里估计着回宫又要被爹爹笑话。如果可以,今日真的不想去了。   百家派弟子们看看王熙然,内心吐槽又被他抢先了。房遗爱则是暗暗拍胸脯庆幸,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他装晕的事情,简直太好了!   谁知王珏与前来压场的各大臣告别后,突然转身疑惑问道:“遗爱怎么也在这,你不是晕倒了吗?”   王思源立刻说道:“我今晚留下陪二师兄,跟他好好聊聊!”   听着‘好好聊聊’这四个字,王珏满意地对王思源点了点头。她大侄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希望能调节掉房遗爱心中对苏定方的敌意,这样他们以后绝对能省去不少事儿。   王珏的事情解决完,除了房家人和百姓们还围着她安慰,其他人都跟着孟襄跑了。难得见到活的,赶紧给逮住。本是想看王珏热闹的尉迟敬德见那些人挤着笑脸追孟襄,突然变得开怀起来。自家儿子没拜入百家派也对,这不他也因为儿子得到特殊优待呢。   从没想过蠢儿子也有给他长脸的一天,虽遗憾没看到王珏的热闹,但他还是因世家追赶孟襄的场景开怀。大黑熊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跟去兄弟家玩耍,至于兄弟是谁,除了秦琼和程咬金那几个还能是何人!   今日休假也已至傍晚,城内的弟子们各回各家,王珏跟王熙然则带着剩下的人回南山。考虑到曾经的婆婆还算上道,这几年的苦日子也算给了他们些许教训,未免再生出事端,王珏打算满足他们的银钱需求。   待王珏到南山后,第一时间就让管家带人赶在宵禁前将钱送过去。又细细嘱咐,送钱时虽不用大张旗鼓,但一定要有些目击者才行。   案件结束并不算完,很多人回家还是将今日的事情思索一遍,直觉告诉他们事情似乎过于简单了。也许是经历过太多背后谋划,大多数人怎么也无法相信真的是认错人,这其中也包括疑心病患者李世民。   他听完两个儿子的讲述,想了想说道:“看看那三个牧民住在哪家客栈了,派几个探子去关注他们,无论是与人谈话或只是擦身而过,都要细细注意是否传递消息。”   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不止李总,如此弄得那家客栈竟然人满为患。便是曾经与王珏有矛盾的世家也派出人,就怕王珏真的在他们还需要的时候被暗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0章 超|级大章   “王县公仁厚,想来是怕那户突厥人无钱住店,你们瞧瞧她肯定是方到南山就让管家来送钱。”   方才不在的好事者赶紧问道:“送了多少?”   “我哪能过去数,约么着够那家人回突厥过上好日子了。”   而后又是对今日之事的讨论,这样的场景发生在长安城内各坊间,大家都赞叹着王珏的仁厚以及那家突厥人的倒霉。很多百姓都带着羞愧的表情谈起那个假借王珏名字的娘子,太给咱们大唐人抹黑了!   比起热情讨论事件,庆幸王珏没被冤枉的百姓们,似李世民这样的心思细腻九曲回肠者则久久不能入睡。待听闻事件也是庆幸王珏无事,然后再细细思索,他们都在一个环节卡住了。就算有个娘子借王县公名字行事,那也不可能拥有同样的红痣,天下哪有这样赶巧的事情。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家装老实的突厥人是受人指使,他们另有所图或还有后招。要么突厥人没说谎,那么问题来了,王县公既然不是被她所说的老师救走几年,她的学问从何而来?如果是在突厥人家中时每日外出学习,那么她当初为什么隐瞒说谎,难道就为那点牲畜?   王珏在大唐不是普通人物,她的一点儿动作都会让人绷紧神经,这导致很多大爷大叔们整晚不得眠。次日早朝一看,殿内从圣上到大臣都似得了红眼病。其中最担忧的人是崔智贤,他昨日太过兴奋赶紧就结案了,若再出现什么意外事件,他的小心脏绝对受不了。   今日早朝还真有点事儿,伊吾城主到长安朝唐。伊吾这样被各势力夹在中央的小地方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起初隋朝于其地设置伊吾郡。隋末,眼见中原战乱,城主赶紧向突厥称臣寻求保护。颉利被虏获后,这位精明的伊吾城主快马加鞭率领他所属的七城降唐。   由于他们不骚扰边关,大家也无甚仇怨,虽无奈他们墙头草般的作为,李世民依然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上半年,眼见颉利大势已去,各族君长都到长安请李世民称天可汗。   李总当时虽然好顿立牌坊,事后与各族君长的圣旨却都用了天可汗这个称呼。什么叫天可汗,这片地面上的老大!既然人家来了,主要源于对咱的认可。秉承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说法,咱们好好招待着人家,最后再收点保护费--唐朝在伊吾设置西伊州(今新疆哈密)。   有客到来,咱们不可能如往常一般随意说两句就走。大家先是你来我往恭维一番,再由唱黑白脸的搞定在伊吾设州的事情,最后让鸿胪寺的人招待着客人约定好欢迎宴时间,如此一番折腾才退朝。   官员们未免失仪,早朝时一直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他们听说退朝后赶紧加快脚步往宫外走,脑中都想着回家补眠呢。结果,一个嗓门让全体人员都精神了。   由于知道今日要招待外宾,衙役们不敢靠近宫门,只急急在外徘徊着等待崔智贤。本就有急事儿,再加上今日早朝时间又长,待看到崔智贤后衙役急切奔跑过去喊道:“昨日那三个突厥人遇害了,您快去瞧瞧吧!!!”   崔智贤何止是精神了,这一嗓子快把他吓得神经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什么运道!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每次都是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事情便成真了,每次都是在顶锅盖被大家自动划分到敌对阵营,想想他何必吃力保住这个官职不放,长安令这个职位简直是专职被黑一百年不变。   没有时间多想,自圣上更受得大家敬重,朝廷变着法儿实施措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大唐的犯罪率变得特别低。就说去年一年,被判斩首的犯人一共才27位,可见大唐治安良好。然而,就在外宾到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在他的管辖地-大唐都城出现凶杀灭门案,小崔想想都快气晕了!   不止如此,他昨天半夜想到有可能的后招,临时派衙役去客栈守着,结果到底还是出事儿了!随后一想,那间客栈在昨日住进去不少人,除了圣上的探子自然还有各大臣、世家派去监视情况的。一般来说这么多人一起监视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但人多也就意味着趁水摸鱼。   小崔情绪冷静下来后脑筋迅速开转,也许有人家派人过去跟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相反,就是打算趁乱解决掉那三个突厥人。回头看看同样被衙役喊声弄得愣在当场的同僚们,眼神从他们一个个人的面上掠过,试图从这一张张或震惊、或阴沉如墨、或忧心忡忡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除了他跟圣上,每一个人都是怀疑对象。预感若无法完美解决这次事件,自己的仕途将遇到大挫折,崔智贤也是豁出去了。他想着,管你是什么官职还是哪个往来友好的世家,只要你也派人过去了,就要准备接受各种审问。跟自己的人生比起来,人情面子是个屁!   崔智贤已经进入名侦探模式,那些僵住表情思索的人见他用如此眼神看着自己,内心一阵气血上涌。然而想想后,见他这次真的像是要耍狠,大佬们想想居然决定配合他。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职位比自己低的人,尤其他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做后盾,还有得知事件必然会震怒的圣上可能对他放权,最重要还是自己理亏的时候,必然不要去做那个备受关注的出头鸟。   想到此处,程咬金眼珠一转率先说道:“小崔,咱们平日闹腾是闹腾,姑父从来都拿你当亲人看待。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昨日我也有派人去监视那个客栈,居然连我的人都没发现那三人被谋害,可见动手之人的狡猾与厉害。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只管到府上来找我,待我回家找来昨日派出的人就去衙门寻你!”   卧槽,程咬金这个老乌贼什么时候都那么懂得打感情牌站住有利位置。听他这么说,只话到嘴边晚他一步的人和方想明白牵扯的人也赶紧出言表态。   房玄龄:“这件事情关乎王县公,我那二子承蒙她教诲,老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越到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老夫也回家去带人来!”   长孙无忌心思细腻,脑中一直在想着倒霉妹夫,“我晚点到,现在先入宫跟圣上说说此事,到时许会带圣旨到衙门。”   李绩满面严肃道:“今日有外宾过来,咱们不要堵在宫门口商讨!长安令赶紧去探案吧,我们这些人也帮着想想办法。”   崔智贤原本做好得罪人的准备,见大家这么主动来支持,他感动得眼圈通红道:“患难见人心,如此便多谢众位了,我这去案发现场!”说完表情坚毅地一挥手,带着传信衙役快马离开。   大家这么主动配合,除了怕快被逼疯的崔智贤把他们当成目标,也是想着若能在这件事情出上力气便可跟王珏关系更近些。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长安令这个职位非常微妙。如果说让自家人上去,大家都想着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惹来大。麻烦了。若无用之人或太过阴沉之人得到这个位子又会让大家睡不着觉,崔智贤之所以一直待在位置上挪不动也有大佬们的功劳。   首先崔氏乃世家之首,按他家的教育,小崔是疯了才会配合别人对圣上或大家不利,这就是任用顶级世家推出来的人才的好处。其次这小子跟上面这些人都没结仇,并且还挺有能力来担得住这个位子。如此才有了总把事情往他那推,虽平日也整治他逗乐,但是关键时刻都不约而同把他按在位置上不让动。   被忽悠得满心感动离去的崔智贤,不知道方才那些人在他离去后都想了什么,不然准会立刻陷入狂化状态。一起来找他的有两个衙役,其中一人边跟着去客栈边在路上说些他知道的情况。另一人被小悲催安排着去调遣衙役,而后赶紧到坊间通知百姓们不要大庭广众下谈论这件事情。   他倒无所谓,就怕已经要面子成狂的圣上,得知有客来访时长安内遍地都是凶杀案的消息会抓狂。若不能将局面控制住,现在还没什么,待案子审完后他敢打包票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崔之所以依然这么□□的活蹦乱跳,因为他也有一颗善于自我调节的内心。方才还为案子紧张,上马后他突然想到若自己在此次事件中表现突出,是不是有可能从这个位置调开呢,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也该升升职了吧?   这个想法太幼稚,如果他知道自己做得越好越无法换职,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不说这些无法实现的幻想,听听跟随的衙役怎么说案件。   “头儿,昨日你让我们看守客栈,小的敢打包票,真的是一刻都没合过眼!”衙役也不容易,压力都是一层层压下来的,小崔怕圣上他还怕小崔呢,第一句话就赶紧表明并非大家偷懒才出事儿!   “毕竟案子已经结束,您交代不好穿着衙役的衣服明面看守,我们都照着您所说做的。兄弟们也想着能不能逮住一条大鱼立功,都谨慎着负责自己看守的地方。没有任何漏洞,有人在客栈内假装饮酒坐了一整夜,其所坐的地方正好对着突厥人的客房。有人在客栈外来回巡视,还有人在突厥人窗下从未移动地盯守。就这么着到了早上,我们以为是一夜无事。结果过了饭时突厥人一直未从房间出来,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等我们再去屋内查看,发现人已经死了,当时门是在里面叉上的。”   卧槽,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在古代可不常见,然而比起这个还有更让衙役害怕的事情。只是由于刚才人太多,他不确定老大是否愿意让别人也知道案件内容,故此虽急着告知发生意外事情却留个心眼没说出其中的最关键一点。   见崔智贤策马之余也在认真思索分析。衙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再次说道:“那三个人都是上吊而亡,拳头紧握。小的们想着有没有可能与王老大一家的情况相同,商议后赶紧封锁房间没让任何人有机会看到内里情况。而后又封锁整间客栈,客栈内的人也没让离开。然而,小的以为,有那么大本事的凶徒估计早已离去。”   “你!说!什!么!”崔智贤一声吼勒住缰绳,握住缰绳的双手直颤抖,眼睛也是通红透着委屈。他再也不想看到什么房梁吊人手握纸条,再也不想拿着纸条去看圣上变幻莫测的脸,他不愿窥探圣上的任何秘密更不愿大家再想起至今仍未破的连环悬案。小崔憋屈死了,他只想仰头冲天大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要完,对名侦探来说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生出,估计又要怕什么来什么,然而却不得不面对。加快马速,两人快速往客栈赶。   有一人也生出这样的委屈,李世民看着大舅哥,“真的出事儿了?这样也能出事儿?!你现在赶紧跟过去,传朕口谕:凡是在客栈内发现谁家的人,都要随时准备听审,若有人不配合无论是谁崔智贤都可以用刑!”   气疯了简直!大家猜测的没错,李世民先是觉得有那么些人就是看不得他好,自己好不容易弄了个大才者帮忙创事业,总有人想来给泼脏水。然后是郁闷,什么时候发生事件不好,偏在外臣来访的的时候出事儿,太打脸了!   等等,也许有人就是等待这个机会好来个一举两得!   李总虽然爱算计外加小心眼和好猜忌,但是他对百姓们和手下可正经算够意思。就从自他继位后接连减去的残酷刑罚就能看出他内心的善,然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说出可以对不配合的大臣用刑的话,可见这次真给人逼急了。   小崔到达客栈,见外面有段距离的地方已经站满百姓,他头痛中又觉得认可。咱们长安百姓从来都是那么懂事儿,便是看热闹也会拉开一段距离,从来没有拥堵着给他添麻烦的情况。   见他过来,一个大汉赶紧迎上去,“我们知道这里出事儿后一直在外面守着,保证除了衙役没有一个喘气的从里面出面,连客栈掌柜养的大黄狗想遛弯都被我们给赶回去了!”   小崔闻言,一路上蓄着的眼泪险些流出,他想起行刑事件后衙役不够用时大家也是这么帮助他,感动死了。想到自己做官做到让百姓如此拥戴的地步,万一离开这个职位也怪舍不得的。   正好这里人多,赶紧请大家再帮个忙,“今日有属臣来访,咱们长安什么时候都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赶在这会儿太丢脸面了。”   听崔智贤一说,百姓们跟着连连发声应和,可不是嘛!本来昨日审案听说是大唐百姓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们就跟着颜面受挫,今天这个事儿可不能再传到别的地方,不然得以为咱们这多乱,连商户都不敢过来呢。   听弦知音,连忙有百姓主动说道:“您进去办案吧,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崔智贤作长揖,百姓们太可人爱了!   快步走进客栈,由衙役引着来到来到突厥人的客房,入内后发现新仵作和师爷已经到了。就说小崔的仵作被李道宗给弄去了,新来这位虽没办过王老大家的案子,也是对当初事情有些耳闻。在他进入客栈见到死者情况便觉得要不好,查看后发现三人果真是被勒死后再吊上,打开握紧的拳头内里果然有纸条。   师爷看到崔智贤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袖子里拿出三张纸递给他,“您……仔细看!”   仔细看?!小崔拿过三张纸仔细看,果然是坏预感成真,三人的死法同王老大一家相同。   等等!三张纸上分别写着五、六、七,王老大家已亡的是三人,四呢?四呢?!四在哪?!!   师爷见崔智贤手暴青筋将纸握皱,赶紧上前把证物夺下来,而后说出自己的猜测,“王贾氏被判刑满该回来了,不知是知道儿女的死讯不愿来长安,还是……还是不知在何处变成了四。”   “我也这么想。”小崔已经平静下来,情况到达最坏的地步,然而冷静下来后转念思索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上次给圣上送证物的时候,瞧圣上的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此他也一直没因无法破获悬案受罚,这次估计要破案也悬,但许能因同样情况免去责罚。   崔智贤想明白后又恢复到理智模式,“仵作可将现场查仔细了?将尸体带回衙门赶紧验尸,然后将这次的报告和王老大一家的都拿出来对比。”说完又看向师爷,“之前的证物已经交给圣上,若要对比我得去趟皇宫。”   尸体蒙布外移,客栈内的人还是不得离去,崔智贤则快马加鞭再次赶回皇宫。   听内侍说崔智贤来了,正在发火的李世民赶紧让他入内,“你过来做什么,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满还是已经有线索了?”   果真被迁怒了。   崔智贤先拜礼,而后露出师爷见他时的同样表情,“圣上,您看看这个,要对比还需以前的证物。”说完把纸递给李世民,而后紧接着说道:“若按排序,少了四。我怀疑是王贾氏,只是若案子发生在长安我必知道,若不是则地方会每半年上报一次无法破获的案子。若是上半年发生,需丞相许可微臣才能查阅记录。若下半年,还得等待地方再往上报。”   李世民一直掐着纸皱眉,脸色越来越黑,他思索后说道:“不用对比了,朕告诉你,字迹与上几次是同一人所写。你回去继续查案,我让人去查记录,然后再遣人到衙门告知你。你从哪来,看到长孙无忌了吗?”   “没有,微臣从案发的客栈过来。”   “朕让他传口谕,你可以审问任何有关联的人,若何人不配合你便可随机用刑。”想想自己刚才太过激动,李总又补充道:“如果像程咬金那样的又犯了糊涂,你…看着办吧。”   懂了,某些人得哄着来。好在程咬金这次上道,崔智贤连忙帮着说好话,“方才卢国公说帮忙,什么时候找他都成!”   嗯,不愧是咱的铁杆,平日虽混了点儿,关键时刻就是给力!想到此处,李世民的心情也稍好些。见他面色好转,崔智贤赶紧将密室的事情道出。   看看手中握着的纸,李世民决定透漏点情况给小崔知道,省得他找错方向,“这个字迹朕认识,只是朕至今想不通他为何做这些事情并且亲自书写。这人不在长安,要么有人帮他要么他自己派人来。主要查各势力派去的探子,有些可能是被买通,连主家都蒙在鼓里。最好能破案,若不能也要查明白凶手是如何在严密守卫下得手的。”   最后一点太严重了,他以为皇宫的守卫已经够森严,这么看来若对方想直接暗杀他都有可能做到,李总觉得自己最近又要睡不着觉了。若捉不到人他也知道纸张是何人字迹,只是不愿放那能完成密室杀人的高手逍遥。   崔智贤得令后赶紧跑去办案,不想又控制不住去思考圣上对他透出的意思。不在长安,还能让圣上记住字迹的人,便是挨个数也不超过十人,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这样对王县公下手便是不想圣上好过,他数出来的几人都很有实力,难道有人想造反?!   浑身冷汗,感觉又有大事儿要发生!只一点,崔智贤同样想不明白,若真要造反怎么弄些纸条写上自己字迹,有病吧?!若不是,圣上定会说凶手是想陷害谁,可以从那人的仇家入手,然而圣上没说并且提到那人的时候咬牙切齿,想来定是探查后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只是不知为何忍而不发。   崔智贤离开后,李世民叹息着囔囔自语:“你接连如此,别怪朕不顾情谊。便是有人故意将事情引向你,那人也不能左右你去搞小动作,朕从不会冤枉好人。”   而后李世民又思索起来,若是有人想提醒朕那人的异动,为何还要杀掉这些与王寡妇有关的人?首先排除王寡妇本人,她的势力主要在长安,无法接触到那人。就算有接触也不会察觉到那么隐秘的异动,除非那人私下里联系过王珏而后被拒绝。但是以他对王珏的了解,必不会卖这样的关子来相告。   想了一圈,主要怀疑对象又变成墨家。他们门徒四散,若说无意中探查到什么事情也有可能。考虑到王老大死时墨家还未到来,但那时王珏已经开始帮忙运作百家出世。若说杀掉王老大一家算是帮助王珏解除包袱,但是这次则会将王珏陷入不利情况,墨家与她交好不会如此。再有,便是杀死王老大家几个祸害,为何还对王老大动手?不对,孟襄不会这么处事!   李世民一直皱眉在地上转圈思索,他很想大吼着问:到底是谁?!躲在暗处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崔智贤回衙门后遇到已经等在那的一众大佬,瞧着大家的样子似乎已经得到长孙无忌提前通知,便是方才在宫外没遇到的也赶紧出言说全力配合。   小崔不是那种得到权利就张狂的人,再说这个权利也不是永久的,等事情过后若这些人记仇,他就不用过正常日子了。听得大家都表态,他说道:“我才从皇宫回来。大家想想自己最近是否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再将你们家仆从都聚在一起好好问,昨晚被你们派去的人可有异常?”   崔小子先提圣上,便是圣上的要求了,只是不便说原因。配合,赶紧配合。大家都是聪明人,首先放松心神,圣上还是信任我们这些人的。然后又心脏一颤,如果是自家仆从被买通或有不怀好意的人混进府,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大佬们配合小崔筛选可疑人物的时候,狼狈三人组也在南山听刚从长安过来的百家派弟子们说着情况。由于不能了解具体情况,他们仅以为设计之人的后招是弄死这三人而后传播王珏杀人灭口的传言来毁人名声。   弟子们无心上课,大家分析后连忙带着王家仆从到长安坊内听流言,若有不利的地方赶紧上前辩驳回去。孟襄急急赶来又急急返回,他派墨家门徒在暗中查探,万一真有散播流言者看能不能尾随找到些线索。而王珏,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稳稳待在南山等待衙门来找。   事情太多太复杂,光与昨日派人到客栈的各官员和世家筛出有问题的仆从就用去一上午时间。其中只要出现在客栈的人都被分开关押,那些被他人指出往日行动有异常的人则重点看守。由于主家事前交代要说实话,事无巨细地说,使得那些需要询问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有点儿问题。   具体怎样还要根据仆从们的笔录分开再审,但是有件事情非常有意思,看到各家被怀疑有问题的人站出来,很多围观别家事件的大佬都嘴角抽搐。暗道崔小子你断案就断案,怎么把我们布置在别家的探子都给弄出来了,若敢把我们的棋子都扫没了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一家家有问题的仆从被带走,大佬们隐晦对视后大概都猜出内里情况。每每看到自家也有人站出,那家家主都会怒视一遍身边人,这都是哪个王八羔子弄到我府里的!   虽说大家一致觉得不可能是王珏动手杀人,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暗算她。但是考虑到明面上的问题,毕竟昨日突厥三人还状告她,请她到衙门一趟是必然。另外,也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咱不知道的仇人,或者百家派历代是否与哪个势力结仇。   待更有嫌疑的这些快解决完,崔智贤便着人去请王珏过来。之所以在公堂审案步骤最先找来王珏,崔智贤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按圣上的意思,主要是找出负责动手的那个手下还有调查出那人如何做到密室杀人。   小崔这一上午简直是左右脑一起动,他实在没想破密室杀人的秘密,故此才打算让王珏从头旁听。由于突厥三人的死可能影响王珏名声,她应该跟自己一样想要尽快破案,故此小崔想着若王珏发现什么一定会说出来。   咳,名侦探嘛,懂得借用别人的智慧也是一种才能。   再说来到坊间调查的百家派弟子们,他们方进城就被大批百姓围住。百姓们虽不知具体情况,但由于有人在那客栈用晨食,他们也是知道突厥三人死亡。   李晋江的脑残粉大婶上前说道:“你们进城可是为三个突厥人的事情,我跟你们说,定是有人要陷害王县公!”   立刻有喜好看话本的小娘子接言,“没错,那话本里都是这样设计陷害忠良的!”   哟,看话本都有断案功力了。有人好奇问道:“那以你们看话本的经验,凶手是谁?”   “这还不容易?首先考虑与王县公有私仇者,但是王县公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其次是想污了王县公名声,不愿让她为朝廷为圣上办事的人,这就要问问咱们圣上谁又要造反了。”   ‘又要’两个字尤其加重音,若崔智贤在此都得吓晕。圣上刚告诉他一点儿‘秘密’,然后这个‘秘密’就立刻被百姓们暗传……   有人又说:“不是还有世家吗?王县公帮助寒门子又协助改革科举,世家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吧?”   “你可真糊涂,世家们现在正求着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百家派弟子们闻言对视,还害怕百姓被愚弄着帮助凶手传瞎话,没想到他们竟各个赶上审案官员了。行,小说没白看,平时也没白围观崔智贤审案。   师兄弟们分拨行动,准备到坊间再暗探是否存在不同的声音。本以为剩下的行动只是做全图心安,没想到周齐还真遇到趁乱传流言的人。就在一个偏僻的酒馆里,这里都是不分白日黑夜饮酒的酒鬼们聚集地。   这么一想,人喝多后思维缓慢,确实适合传流言。而且,喝酒后不那么容易记住人的容貌。周齐瞧着那个传流言的人长着扔在人堆里瞧不出的大众脸,想来便是酒鬼们事后配合着做出画像也不好寻人。   先不打断,瞧瞧这人都说些什么。   “我跟你们讲,王县公做得缺德事儿多着呢,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为何无人来告,因为知道她真面目的人都被处理掉了,就像这三个突厥人。当初王老大一家的案子一直未破获,你们难道不怀疑吗?他们死了对谁最有利?王县公!想想看,若他们活着,这样的人得给王县公添多少麻烦?”   “你这么一说,我也拿不准了。似王老大那样的人家能跟谁有生死仇,王老大被杀时咱们以为是他那个逃走的夫人,但是王老大一双儿女被杀时已经解决掉董家人了。虽有传闻是还有人隐在暗处,但是当初怕大批士兵搜寻也没找到人。若真有人藏着,这么些年为何不见任何行动?”   这两人一唱一和,立刻吸引住酒馆内酒鬼们的注意力。周齐挥手让身后仆从去衙门报告情况,好派人来捉拿造谣的人,她则继续躲在窗下偷听。   小崔一听还真有人造谣,简直乐翻了,甩锅贴的机会来了!自己派出的衙役无收获,感叹还得是周齐这种当过探子的人更会寻找这样的造谣者。   王珏到达衙门口时各大佬已经在内,同时还有昨日的中二兄弟继续来站台。听得她已经入城,散在坊内各处的百家派弟子连忙往衙门赶,只留仆从们继续打探。   见主要人物都到齐,崔智贤开始走过场,“王县公,敢问你昨日回南山后可再出行,有何人能为你作证?”   “我未曾出行,到休息时我便回房了。若说宵禁后再避开人返回长安,这样的事情我确实能做到,因此算是无人能为我作证。然而,我没有杀害那三人的理由。”   崔智贤无语,这也太实在了!   衙门外百姓则私语道:“王县公不愧是大唐第一名仕,多坦荡!”   小崔再问:“你或者百家派可有什么仇人?”   “百家派隐世多年并无仇人,至于我,我不清楚有谁一定会害我。”   昨日刚有过纠纷的头号嫌疑人问话完毕,开始进行下一步,从受害地点找线索。这个时候宣客栈掌柜和一众跑堂先过来,他们也算有嫌疑的人,凶手很可能伪装成客栈内人员,因此这些人直接就被关了。这时候见终于有机会澄清,他们赶紧知无不言。   崔智贤先问掌柜,“将昨晚你的行踪道出来,以及那三个突厥人入店后的举动仔细说说。”   “是。三人来后说暂时无银钱,小的当然知道昨日的审案过程,因怜惜他们遭遇故此主动提出免费让他们住一夜。当时本想给两个房间,但是被推辞掉了。他们进房后便没再出来,直到王县公的管家来送银钱。   将钱带进屋内后,那个妇人还特意问小的是否安全,我在那时检查了房间内里的叉锁,并无问题。看着他们小心地从内里叉上门,我便没再理睬,当时想着咱们长安哪有偷盗,他们过于小心了。这之后,他们便没再出上楼。   由于昨日客人特别多,不似往常那样只留守夜人,我连着小二们一直没睡,还有客人们也在场可以证明除了住在二楼的房客,我们这些人都没上楼。”   崔智贤颔首让他们退下,然后看向负责检查现场的衙役,“可有不同之处?”   “没有,他们所住的房间同其它房布置一样。”   又叫来曾经去过那间客栈的普通百姓,而后是各府派去的人说证词,他们的说法都跟客栈掌柜相同。为了使大佬们和王珏知道整个过程,崔智贤又让衙役说了一下他们在外面的守卫。   也就是说,目前最可疑的是二楼房客,他们很可能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进入突厥人的房间。然而,二楼房客都是圣上的人,便是之前有房客也让他们出钱买了房间。   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不能当百姓面说。崔智贤只好再叫出他们审问,“你们可有人去过突厥人房间,谁能为你们作证?”   “没去过,我们三人一间房,互相作证。”   本想就这样过去,然后堂外百姓喊道:“团伙作案,突厥人的钱还在吗?”   按平时真有这个可能,毕竟王珏给了一笔会让人眼馋的钱。但是偷盗和杀人肯定不同,再有那手心里的纸,然而按圣上意思又不想将这个案子跟王老大案联系起来,省得有人趁机诋毁王珏,崔智贤也只得装作没听到。   “崔大人不听我言,他的审案水平不过如此。”   衙役赶紧接话,“除了被杀害,银钱并未少,至于他们身上原本的东西咱们不知道有什么,故此不知是否有物品被拿走。”   回忆三人昨日的样子,穿得单薄又只有两个包裹,看着不像有什么贵重物品。   而后又传仵作报告情况,“三人是被勒死后再吊到房梁,所用布匹就是寻常用的麻布,不知是突厥人所有还是凶手带进去的。另外,三人在死前似吸入迷烟。”   听得差不多了,王珏说道:“方才我经过那客栈时看了一眼,并不是所谓的密室,你们忘记房顶了。”   这个时候一个衙役说道:“我一直在突厥人窗下看着,若房顶有人不该看不见。”   另一个衙役也说道:“我们一直围着客栈巡视,若有人爬上房顶也该会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1章   王珏皱眉道:“所以,你们要寻找的是一个高手。至于这样的人为何要对三个普通的突厥人下手,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无语。王县公心够宽的,若不是想陷害你,人家至于费这么大力气嘛!!!   虽然很不想做拆台人,客栈掌柜还是犹豫着站出,“造房子时怕有人从房顶进入,我们客栈的屋顶都用木条拦着,只有幼童才可能通过。对了,当时还是仿照衙门做的呢。”   店里死人生意必然会一落千丈,掌柜的是在垂死挣扎看能不能强调一下早有准备的安全措施,好以此来挽回点儿客户。都怪自己乱好心,这生意往后可怎么办呢。小二们也泪眼汪汪看着掌柜,往后咋整呢。   王珏瞧他们的样子也是可怜,先解决眼下事再说吧。她转头问附近衙役道:“可否拿画具、二尺麻布、长布条、浆糊和匕首给我?”   虽不知王珏卖的什么关子,但是崔智贤比谁都希望能解开密室之谜,遂赶紧让衙役去取王珏要的东西。待东西拿来,王珏展开麻布当场作画。她边画边说道:“我不画昨日匪人用的图案,只根据这个时辰衙门屋顶的情况作画,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能看到名仕当场作画的机会可不多,大佬们毫不顾忌地围过去观看,这一举动弄得堂外百姓直喊话,“卢国公,您脑袋太大了,能稍微让开点儿给我们也看看嘛!”   王珏动作很快,一炷香时间过后,大家皆看出她画的是什么,简直太逼真了。画完,房遗爱和武照主动过去拉住麻布的两端举起,走到堂外将麻布展示给百姓们看。   站在外围的一个大汉瞧着图画眼熟,抬头看看衙门的顶部喊道:“这……似乎画的是衙门房顶!”   他这一喊,使得站在里面的百姓们赶紧跑出去仰头看,连内里的大佬们都忍不住走出衙门。他们抬头看看房顶,又来回拿俩娃手上的麻布图案与自己看到的情况作对比,几乎一模一样。这样的记忆力和眼力,王县公简直是神了。   程咬金忍不住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奶奶滴,这也太像了吧!!!”   关于匪人藏身的奥秘聪明人脑中已有些猜测,随着大佬们走进衙门,百姓们也再次归位准备看看王珏怎么安排剩下道具。正往回走,方才站在内围的百姓们则有点儿傻眼。好家伙,那汉子喊完后把俺们引出来了,他们站后面那些人占去咱的位子。   这可不成!方才站在内里的人再次往里挤,而已经抢位成功的则稳住下盘任后面的人怎么拉扯都不动弹。   真是够了,这么严肃的时候都能撕吧起来!   假装没看到衙门口的抢位大战,崔智贤问道:“敢问王县公,这些物品都作何用途。”小崔急呢,犯人不是被关在牢里就是还逍遥法外,赶紧让咱知道方法好行动呀,不然怎么跟圣上那交代。   王珏自然知道小崔着急什么,只是她心里别有谋划,遂说道:“别急,咱们一步步来。”说完,将方才跟衙役要的工具全部带上走出衙门。   得,这回不用再争抢,正主自己出来了。大佬们很郁闷,这时候还摆什么名仕谱,方才让两娃展示麻布时就出去多好。都快被冤枉成杀人犯了还这么悠哉,也真够可以的。吐槽也只是在心里吐,他们腿上都不落后地往外走。   站在衙门外,王珏没动作,而是冲着刚走出的崔智贤问道:“昨夜衙役是绕圈巡视,对高手来说还是很容易避开他们爬到房顶,问题在于有衙役一直在突厥人窗下看着,若到屋顶后即便穿黑衣也会被发现,因昨夜有月亮并瓦色显眼,对否?”   是这么回事儿。崔智贤先点点头又看向那个负责守在窗下的衙役,谨慎得想看看他是否有旁的看法。那衙役见老大的目光移向自己,赶紧说道:“没错,月光映着青瓦很明显。”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珏再次说道:“匪人会观察客栈情况,见那地方有人一直站立,会从反方向上房。”说完,她走到另一侧三两下爬上房顶。   见她身手敏捷,百姓中爆出一阵欢呼声,有这样的人守着长安,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由于屋顶呈人字形,这个时候从衙门口那一面往上瞧是看不到王珏的。大家都在等待王珏的动作,片刻后依然没见到她,百姓们开始发出阵阵私语,思索王县公是否猜错密室原因。   就在大家焦急等候时,李绩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你们快瞧那里!”   仔细看似乎有一片瓦在移动,那片瓦比旁边的地方稍凸起。想到之前展示的麻布图案,反应最慢的人也恍悟道:“不是瓦片,是王县公披着布在房顶移动!!!”   大家感叹王县公画技了得的时候都被惊住了,还有这样的方法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太让人害怕了。大佬们想象着刺客弄个围墙图案的布混进家中,皆打冷战,便是自己有武力他们还有妻儿呢,一定要赶紧捉住贼人!   一对小夫妻惊讶得互相拉住手臂,新媳妇惊讶喊道:“天啊!!相公你快看,如果不是王县公身体的厚度在,我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瓦片哪里是王县公绘图。”   讨好媳妇的小郎君连忙说:“确实厉害!媳妇你要是喜欢,等回去我也给你画。似王县公这样高水平画作我不行,但是画个假山曲线还是可以。这么着,等晚上的时候,我就披上布站在咱们家假山,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新媳妇感动道:“相公你对我真好,即便你没有王县公的才华,我依然最爱慕你。”都亏王珏是女的,不然又多个不知道的仇人。   这么私密的话,人家新媳妇是悄悄说的,但是耐不住长安百姓都有特殊的八卦技巧。就在那郎君大呼我也给你做的时候,旁边人都心下一动,好像真挺有意思,他们也可以弄弄。这不就想听听那郎君有什么创意嘛,有几人往过挪挪身子,伸出耳朵偷听。   哎哟喂,结果一不小心听到情话了。曾经喷过程咬金无数次的媒婆今日也来了,她捂嘴偷笑道:“小两口可真会找情趣,我看你们这个方法好,左右最近除了凶杀案也没什么大事儿,咱们就玩这个吧。”   好多人跟着应和。其实眼前就摆着一个大事儿,只是咱们不能让背后之人得逞,待今日听得堂审后过把八卦瘾,他们保证第一时间就通知大家再不提此事。哼,最讨厌被人瞧不起,当咱们大唐百姓那么好被人利用呢。   大佬们听百姓们兴奋讨论回去后怎么玩,什么隐在青山下、藏在花丛中、趴在马路上,皆无语无奈无办法。那些百姓惊叹讨论后似想起什么,赶紧瞧身旁大佬们的脸色。见他们也是正闭上张大的嘴巴,纷纷安下心来。就说嘛,咱们长安百姓们怎么会没见过世面,只要官爷们跟咱一样这么见识浅薄就安心了。   王珏耳力了得,她本准备在上面待一会儿,让大家看懂方法后就把蒙着的布拿下来,谁知竟听到百姓们的兴奋讨论。她不想有损名仕风范,只能继续趴在屋顶感叹得意着大笑。   其实王珏真不知道凶手用的什么办法,若让她解这个密室杀人案,可以弄出好几种解法。之所以选择现在这种,因为凶手非常狡猾,已经过了找到人的最好时机。既然如此,为何不利用这个事件来达到某些目的呢?   当初日本人是怎么找借口开战的?丢了士兵!现在正好有一种破解密室的方法能跟倭国联系起来,干嘛不提前打个伏笔用用呢。没错,王珏做这些就是在暗示倭国特有的一群人--忍者。   她还在想着演示完凶手可能用的手法后,跟大家解释解释忍者都是怎么行事的,没想到百姓们如此聪慧有才华,连忍者惯用的几种蒙布模式都在短时间内给想出来了。瞧着事情这么顺利,百姓们讨论的思路也非常有趣,王珏怎能不开怀。   将笑得**躲在布下发泄完,听着百姓们也讨论的差不多,她将表情调节到名仕模式后揭开麻布。王珏并未从房顶下去,而是冲崔智贤喊道:“现在是白日,若昨夜的情况除非眼力很好的人,不然无法发觉异状。第一步崔县令看懂否?后面的步骤你们需要进衙门内观看。”   小崔很兴奋,他连连点头道:“看懂了,我这就进去!!”   大佬们跟着小崔进入衙门,百姓们再次演起抢位战,大家皆抬头看着屋顶王珏大概在的位置。王县公正在一点点拿开瓦片,咱们已经能看到她的面容了。但是但是但是,但是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我们居然没听到挪动瓦片的声音,太渗人了。   瓦片移开,接下来是面前的木条。王珏拿出匕首,比量木条的长宽度,看需要多大的空隙可以让自己从房顶下去。比量好后,发现只要破坏两根木条的宽度就可以。再比量长度,在比量出的两根木条相同的距离处用匕首做划痕。   而后,再用匕首沿着划痕处切割。做到这一步王珏停下,她从屋顶冲堂内喊道:“我可以直接切断木条,若凶手有难得的好匕首也能做到,现在我给你们演示排除这两种情况要如何做。”   见大家都点头表示听清楚了,王珏拿出布条,将布比量在两根木条划痕的中间地方,用力系后一转,啪啪两根木条居然在痕迹处断掉了,王珏顺手将木条扔进堂内。   小崔见此赶紧捂住心脏的地方,大佬们也纷纷长出气,百姓们则是张着能装下鸡蛋的嘴巴消音了。这个木条跟衙门原本给犯人通风口窗子用的栏杆条大小相同,若不是远征的大军离开后,圣上给监狱换成与新武器同材质的栏杆,他们现在非得被王珏逼疯不可。   至于李世民为什么要这样做,肯定不是闲来无事突生想法。李总在大军离开后极度没有安全感,主要怕三天两头的造反事件再发生。直至梦到匪人鼓动囚犯跟着造反,他在做梦的次日就说出要换监狱栏杆,逼着大家必须去做。   当时官员们不知道原因,但是想着确实有些用处,也就随了他的意。现在一看,圣上绝对是圣上,他怎么会在大半年前就这么有先见之明,若这次说梦见老君我们没准能信!   见大佬们纷纷走神,王珏提醒道:“还没完呢!”   把匕首系在长布条一端,王珏将匕首冲着横梁一甩,大家眼睁睁看着匕首绕横梁两周,而后王县公拉着布条的另一端从房顶跳下。起初是吊在半空中,再放两次布条的长度后安全落地。还是那么恐怖,整个过程除了木条落地全无声音。   王珏站定后说道:“那两根木条是我扔下来的,咱们只是演示又不是犯案现场。若仔细去做,可以将木条握在手中拿下来。另外,凶手在移开一块瓦后先放迷烟,而后再做这一切,故此突厥人没呐喊。这个步骤也略去,我总不能将大家都给迷晕。”   瞧着王珏讲得头头是道,大家皆无语,她可真信任咱们,就不怕咱因此怀疑她是凶手吗?!   最后俯身捡起地上的两根木条,“等原路回去后再将木条黏上。”   没错,谁也不会那么抬头研究屋顶木条。崔智贤很兴奋,他刚想吩咐衙役去客栈看看突厥人住的那间屋子,屋顶木条有没有问题,就又被王珏抢话了。   见王珏表情严肃,令孔颖达心脏一颤想起当年,这是又要弄什么事儿?!   “这种用布来掩饰行踪,能做到轻声完成整个过程的人有个群体,听师尊讲过倭国的忍者擅长这么行事。”说完看向大佬们,“最近有倭国人入境吗?”   赵德言摇头,“没有,我们鸿胪寺只今日才有外宾招待。”   程咬金反应很快,他虽不知道王珏为什么将事情往倭国引,但是秉承着跟王珏走有肉吃的想法,他连忙说道:“没有正式来访不证明没有倭国人入境,咱们得好好查。”   崔智贤的师爷躬身上前,“记起一件事情,我们在检查董逸林尸体时,发现他身上有刺青。当时研究那个图案,很像某族图腾,其中最像我们看过的倭国人刺青形式。当时已经记录在案上报,只是因无法确信以及没再发生事情,这两年便没提起这个。”   终于有目标人物了,哪怕是个假想敌,也比见到圣上后什么都说不出强。见崔智贤偷着傻乐,已经忘记被打断的话,王珏又开口道:“方才我弟子传消息说捉住两个造谣的人,既然人在崔县令手里,能不能审审看是谁背后做这样的事情?没准,他们家跟倭国人有什么关系呢!”   百姓们皆惊讶,还有这事儿呢?!   旁听的大佬们则无奈对视,王县公这样的人可真不能得罪,还不知结果呢就给安个重罪。   周齐站出来,将她发现传谣言者的情况当众讲出,而后强调道:“他们的言语内容显然事前排练过,又特意跑到那样的地方想利用喝多的百姓们,实在不可原谅!”   门口百姓听得整个过程,一下就炸开了。想象若不是周娘子发现传谣言者,那些不清醒状态下做出糊涂事的百姓们都得被捉到县衙来。怎么谁都想着利用我们平民百姓呢,太可恨了!!!   见崔智贤犹豫,门口愤怒的汉子开始做代表喊话,“崔县令为什么不当堂审问传谣言者?您是要包庇他们吗?”   小崔犹豫是怕传谣言的人跟圣上暗中猜测的人有牵连,万一当场爆出内。幕消息怎么办。后来想想审问那两人应该最多能问出主家,这样用途的人不可能知道主家在密谋什么,遂才想着不如顺了王珏的意。   就这么个思考的功夫又被怀疑了,崔智贤拍拍惊堂木摆严肃脸,“本官向来最公正,便是我族人都绝不包庇!来人,将那两个传流言者分别带上来!”小崔有经验的很,捉住人后当场就卸下下巴,带回衙门也是分开关着。   “崔县令好样的,不愧是清廉好官。”啥话都让百姓说尽了,崔智贤无奈的不再往门口看。   小崔感叹,圣上给他可以用刑的权利,大佬们没用上,传流言的两个倒是轮番用个遍。啪啪啪,一顿打板子,打完板子夹手指,两人最后都挺不住招供了。   最后结果,指派人传流言的竟然是李家!   大家细细一想,难道是因为科举事件记仇?!很有可能,也许他们跟凶手无关,只是趁机报仇。若有关,凶手又真的是倭国人,那么李氏是叛国?皇亲叛国?!   这回不止百姓们,连一贯爱装稳重的大臣们都炸了。如今堂内不止有大臣,还有昨日派探子去客栈的各家主。其中崔家家主感激地看向王珏,甚至都要感激房遗爱了,都亏没跟李家扯上关系!   好嘞,完满结束!   虽然还没捉住那个凶手,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为何要陷害王县公,感情弄来弄去还是恨人的董家在作祟。就说嘛,王县公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那样怨恨着,除非是因她帮助咱们的过程中结下仇家。   至于李家,到底是传流言还是参与的很深,相信圣上很快就能查出结果。无论是什么,咱先帮他家宣传着。   百姓们窃窃私语,确定大家想法相同后齐齐看向崔智贤,赶紧退堂呀!大佬们虽没像程咬金一样抢话卖好,但他们心中也与程咬金通想法,遂也瞪着崔智贤看。赶紧退堂,咱们好再私下跟王县公了解一下情况,若有利可分我们还是非常愿意出力的!   “若何人再有新发现,无论何时都赶紧来见本官,退堂!”   之前那句话是对百姓们说的,料想他们离开后定然会秘密在坊间传播堂审内容,而后必然三三两两结伴四处寻找倭国人。王珏也觉得他们会如此,连忙快走几步赶上正在散去的百姓们,“凶手有些本事,大家不要冲动,若发现什么问题告诉崔县令便可。”   百姓们皆拍胸脯道:“您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数!”   待百姓们都离开,大家借着崔智贤在衙门的书房再细聊。其中李家中二兄弟、孟襄和百家派弟子们都在。王熙然没来,他留在南山保护王家人安全。孔颖达作为在场人中跟王珏关系很好的那一个,他率先说道:“王县公有把握凶手是倭国人,还是?”   王珏一笑,“没什么好隐瞒大家,凶手有些手段,我觉得他应该早就逃跑了。既然如此,何不借着这次事情达到些目的呢?倭国有很多金矿,想到他们经常扮作海盗打劫渔民,我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和机会来讨讨债了。方才崔县令的师爷说纹身事情,若董逸林当初跟他们有什么不得了的约定,而人又没能再回去,想来倭国人也是有理由恨我。”   金矿!!! 海盗!!!   说了那么多话,只这四个字被重点记住。武将最看不得百姓在武力上被人欺辱,秦琼自病好后成天技痒,“我要去见圣上,求圣上给我封个平海盗大将军当当!”   文官们闻言撇嘴,还‘平海盗大将军’,没文化能取出什么好听名字。   听到大将军三个字,一直当布景的侯君集不干了,“圣上说了,下次再有战让我来当大将军。”   “你说啥?!”秦琼瞪眼,走过去就要撕架。   王珏见此,刚想转移话题,这时候一个内侍匆匆跑进来,“长安令,这是圣上给你的纸条!”   崔智贤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王贾氏上半年亡故,尸体握有纸条,此被列为悬案上报。这件事情圣上不希望传播出去,师爷和衙役这些参与者都被他下了严厉封口令。现在的问题在于,是否该告知王家人这件事儿,让他们处理王贾氏的尸体。   不敢做主,崔智贤打算进宫交代案情发展,顺便再问问圣上的想法。将纸握在手心,小崔对大家拱手道:“各府关押的人还要继续关着,您们倒是可以回去了。我现在欲进宫向圣上禀报情况,不能再陪大家。”   李绩摆摆手,“无事无事,重要事情已经聊完,我们折腾一天也想回家歇着了。”   大家也都纷纷出言告辞,心里都想着当我们稀罕在你这破地方待呢!小崔着急,他先策马跑了。大家看着他的背影皱眉琢磨,这小子似乎有什么秘密,关乎大事件的秘密。作为堂前燕,大家都有个会嗅危险气息的鼻子。得,最近还是崩得罪崔小子吧。   就说大佬们有的结伴不知要研究啥,有的独自归家,王珏则带上弟子们邀请孟襄到南山喝茶。李家中二兄弟预感他爹今日必然脾气不顺,没准会因为李家跟祖父吵起来,俩孩子不说回家安慰爹,都想着能多跟王珏混一会好免得在爹眼前晃被迁怒。   不说这些悠哉的人,还继续看快马加鞭的小崔。特殊情况,崔智贤也头次享受了一下骑马进宫的待遇。崔马主将马停在李世民的书房外,轻步往里走去。   入门先拜礼,拜礼的时候瞄一下脸色,见圣上面色还好,崔智贤松出一口气来。   “圣上,今日的案子已经审完,虽未找到凶手,但是已经有眉目了。”   闻言,李总心情大好,他微笑道:“嗯,做得不错,你讲讲吧。”   越是这样,崔智贤越想哭。圣上现在抱多大希望,待会儿就会多愤怒,求别对微臣笑!   小崔讲起故事来也是很有条理,其中情节跌宕起伏掌握的跟话本一样。没办法,这是文官们必须修炼的特殊技,慷慨激昂更容易影响人情绪嘛。   李总听得投入,当崔智贤讲到作画可乱真,用布条弄断木条的时候,都得到他的惊讶声。讲完倭国人可能是凶手,他又帮王珏传达了一下想法,“王县公的意思是,先给倭国人攒着这件事情,到需要时好用来发难。如此,客栈正被封着,微臣打算在晚上让人去探查一下木条情况,若是没断也打算弄断它,圣上觉得这么做可行否?”   “王县公说得好,与其找不到凶手不如利用住机会。就按你说的做,明天早朝后你再来见朕说明木条情况。你这次做得不错,去吧!”   见崔智贤将头更低了低没听话离开,李世民心脏一抖,文官们这个做派多半是要说什么坏消息。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李世民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就尽管说,只要不是你的过错,朕都不会怪罪,朕从来不是会迁怒的帝王!”   小崔心声:你是!   圣上说得多敞亮,希望自己待会儿真的别被迁怒才好。崔智贤将流言的事情道出,其中关于如何找到传流言者,直接引用周齐在堂上的叙述。这是为官的经验之谈,若有问题也不是咱的问题了。   李世民强忍着怒气听完,最后还是拍案怒骂道:“混账东西!!!”   崔智贤赶紧劝慰,“李家有些人心眼不大,估计是趁机报复科举的事情,圣上切勿因这样的人气坏自己。”   本是好好的中肯劝慰,谁知李世民听后竟指着崔智贤责问道:“你说谁心眼不大?!”   得,到底还是说错话了。   见崔智贤想解释,李世民摆摆手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无须解释。现在朕要跟你说件事情,除朕之外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大家定然以为李氏族人只是用些小手段报复王珏,但是朕告诉你,他们可能要造反。你是长安令,给我好好盯着李家人,一个也别放过!”   崔智贤闻言差点儿没站稳,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是信任也是压力。士为知己者死,崔智贤握了握拳下军令状,“若他们在微臣眼皮下再做出什么,长安令这个职务微臣请辞。”   崔智贤→干够了!   李世民→别介呀!   得到新命令,崔智贤拜礼后赶紧去布置。小崔正经不少事儿做,首先得叫来衙门中知道纸条事情的人再嘱咐一次别乱说话,然后再安排知道情况的衙役在半夜去查看木条情况,吩咐若木条无事也要弄坏,最后还得审问关在牢里那些人,为了不放过任何可能。   最最后,这个得亲自上。崔智贤之前跟李家人关系不错,因崔铭姻缘之事有疏远但李家也了解并非他出尔反尔。现在这个时候审出李家传流言,他可以借机上门安慰,待修复关系后好打入敌人内部。太不容易了,他这个长安令简直要成万能令了。   崔智贤不该嫌事情多,他应该暗叹自己跑得快,李家中二兄弟也该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小崔离开后,李世民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气愤难耐!最后,他决定把事情跟爹说说,让他瞧瞧一直偏袒的族人都做出什么好事。   圣上去见太上皇,十次中得有八次不欢而散,另外两次还有可能是没见着人。每次见李世民过来,太上皇殿外守着的内侍都心脏直突突。自有一次他们提前通知长孙皇后发现圣上没为此发火,这些内侍便在李总每次进门后都赶紧去找皇后娘娘救命。   尤其是这次,一共先后跑去两个内侍。第一个是按例求救,第二个是真为救命。听到殿内发出的摔物声,内侍们很怕父子俩谁再失手把对方给干掉。之后是吼声,听清其中包含‘造反’两个字,内侍们吓得嗷嗷四散跑开。擅离职守也许会有惩罚,但是听到肯定会没命。   待长孙皇后到来,将李世民从殿内接出的时候,李总手臂正在流血。   之后几日大臣们都很老实,关于圣上与上皇大战受伤的事情有门路的都提前听说了,没门路的也不瞎。天天搔首弄姿的人突然一只手臂不动了,肯定有问题。联想到审案那日圣上给崔智贤的纸条,以及听说李家事情后才出现的状况,便是不了解具体情况的也大胆做出恐怖的猜测。   至于责罚,李总让崔智贤用两个传流言者跟李家对峙,结果自然是李家全全否认,一口咬定是有人买通仆从陷害他们。这种情况下,没有确凿证据,也只能让李家人去跟王珏道歉,那两个传流言的则判刑。   大家都以为李世民会暴怒,其实他冷静后只是继续假装发怒给人看。怒的极致是冰冷,李总这样的聪明人早就知道两个传流言者不能将李家族人怎么样,他只是做样子给大家看,也是让李家放松警惕。   至于是否与那人联合造反,还需要只听令于他的探子以及最信任的大舅哥再去查探。关于小崔,也是李总扔出去的其中一个试探因素,不知正在士为知己者死的崔智贤知道自己并没想象中的重要,会作何反应。   还有件事情,那日崔智贤提起是否要告诉王珏,关于突厥人手中纸条以及王贾氏的事情,李世民想想后决定跟着直觉走,暂时不说。除了直觉,主要是为了王家人好。王贾氏算哪门子王家人,听说王县公的娘最近都在为那只猪的离开伤心,要是再因为王贾氏想起大儿子一家怎么办,看咱做君主的多体贴臣下。   关于造反,李总已经被造习惯了。现在他军队在手还得民心,真的不怕任何人,只是还心有不爽,什么运道这是!   上层的暗动百姓们并不知晓,李家人没被判罪也不妨碍百姓们认定他们就是对王珏还有恨意。就说那日堂审后百姓们迅速将需要传播的消息扩散,现在满长安谁不知道李家什么货色,据说已经没有农户卖给他们家菜了,若不是还有自家庄子支撑着等管家去远处采买,都得活活饿死他们。   除了这些帮王珏解气的举动,现在长安最流行的就是‘隐身’,并且有向大唐各地扩散的趋势。就说那日百姓们完成任务回家,次日就开始变着花样玩。   起初是在家里自己人玩,之后是商家想到能做吸引客人的用途。比如说,很多店面消费多少钱,就提供免费画图服务。这其中生意最红火的就是死去突厥人的那家客栈,解封后掌柜的以为不日将倒闭,结果没想到次日王县公就带着弟子们来用餐,并且接连来。   百姓们一想也知道王珏的意图,感叹她心善之余也觉得掌柜够可怜。听说已经给客栈摆了个好风水,百姓们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去,渐渐开始似往常一样来店内消费。见生意似乎比往常红火,掌柜乐得笑不拢嘴。   王珏带弟子来长安用餐那几日,瞧着百姓们弄出的隐身花样很是开怀。怕马儿被孩子们拉马尾?好说,我们提供围墙麻布,可以将马儿挡住,用一次租金只要一个铜板。想找李家麻烦?没问题,我们有马路麻布,不用租金,只要给我们免费热闹看就成。   有人说了,李家人前几日刚被坑过,怎么能不提高警惕?   先说头次被坑,李家马车进入一个胡同,走走发现往常的道路不通,前面新添了一堵围墙。无法,原路返回吧,结果发现刚经过的地方也被围墙堵住了。由于都是稍远停着,车夫下去临近一看,好家伙原来是麻布。   谁这么恶作剧呢,顺手一扯,这一下可就摊事儿了!麻布上的墨迹没干,立刻有人跳出来说被毁坏作品。本来也就是赔点儿小钱的事情,不然他们这些寻常书生的墨宝还能跟褚遂良比不成?   没错,书生们拿的就是褚遂良作品。   之前老师被打的时候,褚遂良只能跟着在朝堂上施加压力,他一直暗怪自己没用。前日似往常一般去随园换书,无意中听到几个书生说该如何帮王县公报仇,本没指望他们有什么妙计,结果听是房遗爱的主意后便顿住脚步。   待听明白意思,褚遂良立刻插话道:“不若用我的作品如何?”   李家未免被人说做贼心虚,他们都似往常一样正常行动,每每遇到百姓指责都摆出一副我们是冤枉的,日久见人心那样的表情。因着这个,头日没有防备的李家人都栽了。也难怪,他们方出门就被不同人连续追踪,不被逮到才怪。   一日下来弄坏十多幅褚遂良作品,书生们轮流击鼓鸣冤告状,老百姓叫着好在外围观,而忙得似狗一样的崔智贤还得不停被打扰。   这件事情非常不好办,他要是敢给褚遂良的作品定价赔偿,那就是跟褚遂良结仇了。但是不赔偿吧,受害人那又说不过去。崔智贤想过趁机再跟李家拉近关系,本想说他们有意碰瓷,结果人家书生说了是在偏僻处晒布,但凡他们喊一声而不是直接上手,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明摆着又是一个悬案。受害人不是想要钱,他们的目的是每天都来敲鸣冤鼓,每天都让崔智贤给个说法儿,每天都将李氏族人折腾过来纠缠一天。   就这种情况下,李家人怎么可能再不小心被碰瓷呢?   第212章   诶嘿嘿,还真有办法!   这不是刚弄了个假晕事件嘛,再加上出这么大事儿不能给老师添乱,审案过程中房遗爱一直非常乖巧的跟着大家行动。待审案结束,瞧着老师心情不错带大家去客栈用食,又听着坊间百姓炫耀自己怎么对付李家人,小二郎也技痒难耐。   寻找造谣者的时候,墨家也有派人帮忙。房遗爱和墨云凑到一起,连带着新入门的舒福佳,三人开始商议如何教训一下李家。二师兄能有什么好主意,武照原本没打算参与。但,听说有钱赚可以攒嫁妆后,她立刻变得积极起来。   房遗爱这次算是开挂了,居然想出大面积碰瓷这么好的主意。他们是打算用自己的作品,到时候折腾够人后狠狠敲一笔。至于谁去做,给其他师兄点儿好处费帮忙一起监视尾随李家人,碰瓷儿的时候由随园书生们具体执行。   不是不想亲自出场,只是怕他们出现被李家咬定是老师指使他们报复。   本来想得好好的,连好处也许给师兄们了,没想到褚遂良临时插一脚破坏计划。当时随园书生们兴奋着说褚遂良欲帮忙时,四个小的内心都在滴血,钱没赚着反而倒搭呢,答应给师兄们的好处费早就提前送出去了。   无法,肯定不能拒绝再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想想还是教训李家人最关键,四小只头回做了次赔本买卖。虽然每天看着书生们轮换着折腾李家人很爽,但是做了赔本买卖的四人到底还是不甘心。于是,房遗爱再次开挂,未免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决定亲自上!   王家仆从很纳闷,武照娘子一大早就吩咐下去务必要在午休时交给她一只死老鼠。咱家娘子上课什么时候也没用过老鼠当道具呀,这是要讲什么课程,怪吓人的!再有,自瘟疫事件后圣上特别关注大唐的卫生情况,死老鼠可不似以前那般好找了。   然而武照小娘子已经吩咐,咱们做仆从的必然要尽力去做,好在咱人多兴许能有所收获。   知道弟子们最近都颇为关注李家,也很喜欢到坊间看‘隐身’带来的各种热闹,故此王珏每日下午只再上一个时辰课,便让他们去长安玩。学习就是这样,强留人也没有效率,不如让他们玩几个下午再恢复正常课程。   因着这个,下午课后弟子们都快速离开。由于三日来解释如此,王珏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就这么一下没注意到,房遗爱又去刷榜了。   知道三个年龄小的师兄想联合墨家小巨子做什么事情,几个年长的虽嫌丢人不愿意参与,但是看看热闹还是挺有趣。李承乾考虑过告诉老师,后来想想自己作为大师兄怎么能做出被后言人的事情。中二太子觉得,若担心师弟们未必要告诉老师,他完全可以跟去压场子。   魏王殿下自减肥成功后很是在长孙皇后给办的宴会上出了大风头,那之后他也不似往常那样整日宅在宫里。由于蹴鞠赛已经结束,他近日也找到新乐趣,就是每日定时定点在客栈等候放课的大哥,而后跟着他一起看热闹,到近宵禁时兄弟俩再一起归家。   本来帝后二人是想数落李泰不用心学业,但是想想他刚减肥下来这种希望大家多看看自己的心思完全能理解。再有同王珏一样的想法,最近长安这么热闹,不如让孩子去玩玩吧,不然也是关住人但关不住心。   今日的计划倒不用似上次一般那么麻烦去盯梢,房遗爱已经跟随园书生们打好招呼何时去敲鸣冤鼓,然后他们只要在李家必经之处守株待兔就可以了。半路与墨云汇合,再跟大师兄去客栈找魏王,之后便在客栈外行动,这样也方便师兄们看热闹。   房遗爱真没觉得给同门看热闹是丢脸的事情,对他来说这是向大家展示自己能力呢。由于上次的麻布没用到,这次他们也将布给带来了。就在客栈外,四个小的先摆起地摊来,其中舒福佳在昨晚回府后有点儿后悔参与进来,瞧瞧他们摆摊还拿条幅宣传,实在娃想捂脸。   这不上次房遗爱给人算卦的时候用了条幅嘛。那次捡到马周这么个宝贝,故此小二郎觉得条幅不止有宣传作用还能给他带来好运。不知是真的还是巧了,他们刚将条幅立上,往来路过的百姓便多起来。   “哟,房二郎,你们这是卖什么呢?”   房遗爱对问话的大婶拱拱手,“这些是我们四人画的麻布,特来坊间寻求合作。”   这事儿新鲜,本以为房二郎在摆摊出售奇怪的物件,没想到竟听说新鲜词汇。大婶先冲左右喊了两嗓子,“大家快过来瞧,房二郎这里有新鲜事儿!”待周围百姓迅速靠过来,大婶再次出言道:“敢问房二郎,你们欲拿麻布怎么合作。”   “李家破坏褚遂良大人画作的事情众位都知道吧?喏,用我们的画作做同样的事情,到时得钱后我们要三成就行。放心吧,长安令不说赔偿的事情是不好给褚郎君的画作定价,我们又不是出名的书画大家,没那么多讲究。然而,再怎样我们也都有些身份,应该能敲来不少银钱。”   一提褚遂良,百姓们秒懂,这位郎君如今可是大唐风云人物!   方法虽好,而且不用钱买只要得手后分出三分利就行,问题是李家人被大家弄成这样已经有了防备,再想算计他们可不容易。程铁牛也在人群中,他正带着平日跟他混的兄弟们找能对文学社出售的消息。一下听到房遗爱的话,觉得这对兄弟们是个来钱的好机会,连忙说道:“能给我拿一个墨小巨子的麻布吗?”   哟,熟人!墨云看着程铁牛,一脸你很有眼观的表情,俯身拿起一块麻布递过去,“这个就是我画的,我在墨家堡等你好消息。”   百姓们皆意动,但是想想咱又不似程铁牛他们那些闲汉一般有组织性,就怕平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后事儿没办成。大婶想想说道:“李家已经吃亏,恐怕再想碰瓷不容易。”   “对对,我们也是这么觉得,房二郎可有办法?”   房遗爱闻言嘿嘿一笑,“这样,你们还似方才一般在旁边转悠着,等会儿李家马车再路过,你们就知道我有何方法了!”   哎哟喂,有热闹看了!百姓们兴奋得连连点头,待看看房二郎如何行事,没准咱们也能找到些灵感。碰李家一下不是小钱,咱们完全可以合伙做嘛。相熟的百姓们分伙散去,大家都想着提前商量商量。   百姓们不再围着,四个小的连忙拿着一个黑布袋到路中央。先从布袋中拿出超级大块麻布,然后又从布袋中倒出一物来。正在关注他们的百姓伸头一看,我的妈呀,死老鼠!这都多少年没见着过如此脏物了,百姓们赶紧扭过头不再看。   虽不看,心里却免不了犯嘀咕,一只死老鼠有什么可碰瓷?   将死老鼠摆在马路中央,再用水泥地颜色的麻布给蒙上,而后往麻布上撒泥土。最后的举动差点没让围观娘子们尖叫,房二郎居然又指挥魏王殿下的马车从死老鼠上压过去,这到底是什么毒计呀?!   答案很快揭晓,不久后李家马车到来。与往常不同,瞧着那马车的速度竟只比路人速度快些。好些百姓撇嘴暗道李家装相,都这样了还摆架子不步行去衙门。   四个小的开始似找东西一般低头喊着什么,尤其房遗爱那满面着急得样子,若不知道的真会以为他丢了什么贵重物。伸耳朵听一听,发现他们口中念到的都是反复一句话:大黑你在哪?   百家派师徒和墨家是李家人重点关注对象,见房遗爱四人在路上晃悠,李家车夫赶紧停住禀报车厢里的主家。今日到来的是李家家主,他是想着亲自出马把事情解决,不然这样一天天折腾也不是个事儿。   听车夫禀报,李家主赶紧让他去询问情况,就怕再惹上什么圈套。没一会儿车夫就回来了,“百姓们说房二郎在找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已经找了有一会儿。”   那应该是赶巧了。李家主掀开帘子往车外看,见眼前马路没什么遮挡,便吩咐道:“走吧,咱们慢慢过去。”   速度真的很慢,待马车经过房遗爱四人,李家主刚想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嗷一下呐喊。李家主心脏一抖,不是吧?!   马车被人拦住,李家主往车外一看,竟瞧着墨云手握长剑对着车厢,武照和舒福佳站在他身旁眼圈通红。预感要完,李家主僵硬着脸问道:“敢问三位小友拦住老夫有何事?”   房遗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李家主,你还问有何事,你弄死了我的大黑!!”   武照抹眼泪,“大黑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这么二话不说给弄死了,我们百家派跟你家到底有多大仇?!”   舒福佳:“我虽跟大黑相处时间短,但也知道它的不同和珍贵,李家主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别想离开这个地方!”老实孩子装着念完台词,他头次做这种事情简直太紧张了。   李家主气爆了,大黑一听就是狗的名字,不然他们就该直接说杀人了。然而方才他特意看过,前方什么也没有,若要诬陷人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儿。   李家主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走到房遗爱面前低头一看,发现他正跪坐在一只老鼠旁边抹眼泪。再看另一边掀起的超大。麻布,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次他也中招了!然而,一只老鼠有什么特别,难道还似王县公的猪那般神奇?   李崇义和程处默看房遗爱那样子和李家主看到老鼠后的震惊表情,捶着案哈哈大笑,刘大包则好奇问道:“师兄们怎么说哭就能哭出来?”   王思源答道:“他们的袖子都浸过辣椒水……”   难怪!   诸葛恪笑眯眯地回忆着他们昨日边浸辣椒水边流眼泪的样子,新师兄简直太有趣了,老师也非常有本事,若早知道这样他哪会在今年才来南山!   李家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房遗爱,嫌弃地瞄了一眼地上的死老鼠,面容严肃着问道:“房二郎,你又这般玩耍,不怕你爹爹和老师生气吗?”   客栈内的李承乾闻言拍案而起,李家作为正经族亲先是害他老师,昨晚又听爹爹说了谋反的事情,李承乾心里正经对李家憋着一股火。这会儿听李家主居然威胁自己师弟,中二太子带着身后一帮瞧热闹的快速走出客栈。   见太子殿下从客栈内出来了,围观百姓们双眼放光,精彩时刻要来临了!   “我可不知道弄死人家宠物反恐吓的道理,李族长你太给李家丢人了!我师弟的老鼠很是特别,咱们还是去衙门说吧,反正你也是要过去的,对吧?”李承乾转头上李泰的马车,百家派弟子们也赶紧去骑马,百姓们见此赶紧先一步往衙门走,没人问李家主的意见。   李家主见此,只得返回马车。在去衙门的路上,他脑中并未在想死老鼠的事情,而是心慌着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对他如此态度。家有不肖子孙做错事情,虽能理解殿下会生气,但是对他这个族长竟如此讽刺却不似殿下作风,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他很快就没工夫想这事情了,到达衙门,房遗爱使劲敲着鸣冤鼓,把正在书房深思如何完成圣上交代任务的崔智贤吓得直接跳起来。太过分了,这都几天了没完没了,气得小崔直接拿起砚台扔了出去。他跟李家主同想法,今日必然要将事情解决掉,不然日子没法儿过了!   待到达前堂,发现两位中二殿下很生气地站在那里,其身后是一排百家派弟子。而房遗爱和墨云则站在原告位置上,瞧瞧他们身旁还有两个流泪的小家伙,崔智贤预感又要完。往过一瞄,附近那个单独站立的可不就是李氏族长嘛。   先跟太子拜礼,底气拜没一半。坐回正位,崔智贤拍了拍惊堂木,“何人击鼓,有何冤情?”   房遗爱仰头不忿道:“回长安令,是我击鼓,李族长的马车压死了我的宠物老鼠!”   崔智贤现在只想撞墙,前几日是褚遂良的画,今日又变成宠物老鼠了?他的想法跟李族长一样,当你随便拿只老鼠就能跟王县公的猪比呢?!   熊孩子的老师和爹还有他大师兄,这三个人咱都惹不起,小崔只得摆出正经脸再问李族长,“你的马车可是压死了房二的老鼠?”   李家主答道:“我并未注意,若百家派弟子缺零用钱尽管说,何必用这些下作手段?”   房遗爱怒道:“我老师可比你有能耐多了,你满大唐问问,谁不知道我们自入门就有好买卖的分成,用这样算计你家那点儿吗?”   武照赶紧插话说:“大黑并不是普通老鼠,不然我们如何会收当宠物?”   闻言,赶过来旁听的百姓们内心开始兴奋,他们就知道这不是只普通老鼠!   崔智贤又预感不好,他试探着问道:“你们的老鼠有何特别!”   墨云扯出一个冷笑,“我遗爱贤弟养的老鼠能下金蛋,可不是你们瞧不上的普通品种!”   我去,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一本正经说出来,不愧是孟巨子的爱徒,太不要脸了!李家主气得脸都绿了,老鼠能下金蛋,骗鬼呢?   “这只老鼠已经死了,还不是你们怎么说都成?老夫从未听说过有老鼠能下金蛋,还请长安令明鉴!”   崔智贤咽了咽口水,他方才给呛住了,真是遇到房遗爱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呵呵,能下金蛋的老鼠,瞅瞅双眼放光的百姓们,小崔预感长安的热闹程度要升级。如果对方信口开河就判李家赔偿,那肯定说不过去,即便太子来站台也不成。   “本官也没听说过有老鼠能下金蛋,若你们拿不出证据来,本官就只按压死普通老鼠判。”说完,见堂下四个小的都仰头对他笑了,崔智贤只觉得嗖嗖冷风吹入心底。   舒福佳装么着思索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我记得遗爱哥哥的老鼠一天能下十次蛋,下蛋的时间也很固定,想来它被压死前应该还没来得急下这个时间的蛋。”   真行!老鼠会下蛋,老鼠会下金蛋,老鼠一天下十次金蛋,崔智贤只想大喊:滚!!!你们都从老纸的地盘滚出去!!!!!   墨云还是一本正经脸,“这个时候应该让仵作来验尸,我们不想耽误长安令办公时间,还是快些来证实吧。”   堂门口围观人群中有世家仆从,他们都见识过墨云的狮子大开口。方才还疑惑一向死认钱得墨小巨子怎么也为一只老鼠过来了,感情是做大买卖来了!   崔智贤无法,只得宣仵作来当堂验尸。   解刨老鼠,恶心死了!胆小的百姓别过头去,胆大的则睁大眼睛欲看个究竟。仵作的刀法不错,三两下就把母老鼠解刨了,而后真的在它肚子里拿出一枚小金蛋。   仵作说道:“回长安令,下官解刨前老鼠除了身上有车轮碾压的痕迹,其身不见破损和之前缝合过的痕迹。”   神了!百姓们若不是知道这是房二郎演示给大家看的碰瓷手法,都得以为他真有只能下金蛋的老鼠。若是假的,金蛋如何放进去的呢?没别的,咱们只能感叹百家派传承了得,这样的手法都能做到。   崔智贤无奈,老鼠已经死了,不能证明它是否真会下金蛋。他皱眉看着李家主问道:“方才你一直在旁观看,现在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百家派弟子若却银钱,我这个长辈很愿意给他们点儿零花。”今天不就是来花钱平事儿的嘛!   武照双眼放光,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因为这只老鼠与其它老鼠不同,故此我们不能确定它可以活几年,也不能确定是否根据年龄增长而增加下蛋数量。有一点得说给大家知道,二师兄两年前养它的时候,它每日只能下一个蛋。我们也不这样去类推,就按一天十个蛋,二十年的岁数来算吧。”   “岂有此理!哪有老鼠能活二十年的,老夫不接受这样的赔偿!“这得赔出去多少钱,虽然不是赔不起,但是他不想别人今后拿这事儿来笑话自己。   李泰讽刺道:“方才还说得大方,这么快就反悔了,族长别这样给李家丢脸。”   崔智贤脑袋有点儿懵,二十年一天十个蛋,或者按下蛋的增长速度和老鼠正常岁数算,到底哪个赔偿更少呢?他也不想让李家赔二十年的钱,不然他也得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但是若按老鼠正常寿命算,他也不知道老鼠能活多少年,而且也会有人拿下蛋数量的增加说事儿,还是得被笑话,这可咋整呢?   他们是来为难李家的,没必要把长安令也拖下水,李承乾说道:“李族长是我族亲,就按十年的寿命算吧,剩下的我赔给你们。”   武照连连摆手,“大师兄,那怎么能成,又不是你的过错!”   房遗爱满脸委屈,“就是呀,那好吧,我就要十年的蛋。”   李家主听李承乾帮他又拿不准了,难道还是因为王县公才似之前那般态度?不行,等会儿回家得赶紧让老三把事情处理好,谁惹得麻烦谁处理,不然别怪家族不讲情面!现在嘛,也算破财让受害者消气,“多谢太子殿下,我明日就让人将金子送到南山。”   见李承乾他们要离开,崔智贤以为终于没事儿了,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去拜礼恭送。结果百家派这帮人倒是真走了,随园书生们却喊住欲离开的李家主,把我们给忘了?!   崔智贤无法儿,忍着怒气继续今天未完的扯皮活动。门口看戏的百姓们,部分继续,另有部分跟着李承乾他们离开,这些都是想到办法欲跟四小拿麻布的。   东拉西扯,随园书生怎么都不同意金钱赔偿,最后又将事情推到褚遂良那。只要褚郎君不计较,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李家主无语,他都把虞世南给得罪惨了,虞世南的弟子能不趁机找他麻烦?得了,还是让老三一家去解决吧,再溺爱孩子也不能过于偏颇。   受一天气,李家主回屋就把三儿子给叫过来一顿骂,“你说说你,做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给家族惹来这么大。麻烦,害得全族人跟着一起受罪,若不是上皇挡着,圣上必不会轻易放下此事。今日太子殿下对我态度也不是很好,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务必要赶紧平息下来。”   李家三儿子全程低头,父亲骂累了就给拍背,说什么都赶紧回答:是,这么被喷了一个时辰才返回自己的书房。回去后立刻变脸,让人将他的长女叫来。   身份改变后,李三从被喷到喷人,“看看你给家里带来多大。麻烦,害得全族人跟着一起受罪。我听说王县公不知为何给了崔家一个承诺,你不是暗地里跟崔家那小子有往来嘛?若是他能用承诺来解决掉这次事情,为父就豁出去老脸成全你们。”   李三的闺女李薇全程低头,父亲骂累了就给拍背,说什么都赶紧回答:是,这么被喷了一个时辰才返回自己的闺房。回去后就开始惩罚没做错事的侍女,弄得房内嚎哭一片。瞧瞧,这一代代排着骂下来,真不愧是一家人。   李薇不敢跟父亲说崔铭已经不再偷偷送东西来,也不再躲李家附近犯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心生怒气让人传王珏流言。游街那日的情况她从坊间传闻得知个大概,猜测是百家派弟子弄出卢荟的事情。   作为李家嫡系嫡女不止在世家中排位可以,她还是圣上的族亲,这样的身世本不用为姻缘发愁,她也不是很看中崔铭。只是不知为何,竟没有人来家中提亲,作为女方又不好主动去哪家暗示,她最近只得跟着母亲到处去做客。   李家未嫁的嫡女就她一人,旁系未嫁娘子都说亲顺利,怎么就到她这里犯难了?关于她曾经想说崔铭的事情,估计除了崔家人就只有王县公或那日偶遇的卢国公知道,李薇觉得是王县公怪崔铭对自己弟子据亲,故在背后使手段阻她姻缘。   妹纸是彻头彻尾的宅斗产物,两个怀疑对象的情况下竟只怀疑娘子不怀疑郎君,完全用宅斗的思维去看待王珏这样的人。她的生活主要围绕怎么帮亲兄弟打压庶兄,怎么争得长辈宠爱,怎么为自己谋个好姻缘展开。   她以为世家连着皇亲的身份在大唐不会有什么人敢对她家下手,故此关于无人提亲的事情根本没往政治方面考虑。然而她的姻缘不成,与她本身才貌无关,恰恰就是因为政治原因,那些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家已经察觉到李世民的心思,怎么还会往李家跟前凑。   李薇知道家里因流言的事情得来多少麻烦,爹爹已经给她指出办法,即便从娘子矜持的方面考虑,她不该主动联系崔铭,但还是不得不去做。方才以为是爹爹气糊涂,让她去做私相授受的事情。冷静后一想,王县公的承诺哪是那么好做决定用出去,非得她亲自求才成。   再有,虽不愿意承认,在无人来提亲而她年龄又渐长的情况下,心仪她的崔铭是最好的选择。若非如此,爹爹不会下这么大决心,而她也只有拼一次了。   小崔状元近来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梦到卢荟,有时闭眼恍惚间脑中就会浮现卢荟那日在蹴鞠场的样子。这种奇怪的现象让他很惊恐,崔铭不是房遗爱那种朦胧中的小破孩,他似乎察觉到这种现象是为何。   然而,越是察觉越让他惶恐。无论现代还是古代,是男人都有个想闯出一番事业然后红袖添香的梦。崔铭自儿时就苦读书,待渐渐懂了男女之情后,他很是幻想了一番自己往后的媳妇会是什么样子。   李薇的外貌举止完全符合他的幻想,再加上似崔氏这样的世家对子弟要求严格,绝不准许子弟在成亲前乱来。李薇对崔铭来说是第一个在准许状态下可以去幻想未来的人,因为那时候说亲已经到快交换庚帖的地步,他以为事情不会有变故。   谁知老天竟开了如此大的玩笑,原本是怨百家派弟子,得知家族间原因后他竟无人可怪了。迷茫一段时间后,他总是控制不住去李家外等待,希望能遇到李薇出行远远看一眼。后来甚至忍不住在路上拦下李薇的侍女,让她悄悄带礼物过去。   崔铭很痛恨这样的自己,明知道跟李娘子不可能有结果,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看卢荟参加蹴鞠赛,那样坚毅的性格他最为欣赏,赛后便不知不觉走到卢家门口去了。   而后,崔铭的痛苦并没有结束,反而在持续增加着。他原本以为自己钟情李娘子,结果那日的行为让他对自己非常不耻,自那之后他便没再去过李家和卢家附近。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比如说他认为钟情的李娘子,除了外貌在性格上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是他期待的?   还是像卢荟一样,有着与外表不匹配的内在。每每想到也许会是这种情况,崔铭都不太愿意去接受,因为他不愿去承认自己竟迷恋的只是外貌。矛盾的是,他又会觉得开怀,如果真的是这样,姻缘不成岂不是好事吗?   小崔状元这段时间都全力投入工作中,希望能多给家族做贡献来弥补自己之前的任性行为,谁知竟在一日下朝后遇到帮他传递过物品的李家侍女。听说李娘子有事求助,若非不得已实在不会私下这样,崔铭很怕李薇遇到大困难,连忙着急赶去侍女说的地点。   李薇为了今日在心中预演过很多次,从崔铭送来的物品可能看出他的喜好,故此李薇今日的着装打扮都按猜测中崔铭喜欢的样子来。没白准备,崔铭看到李薇后眼睛一亮,这种打扮、气质与外貌,正是他一直期待喜欢的。   见崔铭不敢太靠近,李薇对他的尊重很满意。对崔铭屈膝拜礼,李薇慢慢说道:“我知道郎君心意,但是女儿家哪能私相授受,故此不敢回信。今日找郎君是有一事情要拜托,你可听说李家传王县公谣言的事情了?   当日我家人在朝堂上说不知道此事,其实是我一个庶兄想给家族立功私自去做的。最近李家的日子很艰难,连圣上都对这次的做法有所不满,可否请郎君帮忙一二?”   李薇说话很有技巧,她不好说出他们家知道崔家关于承诺的事情,不然摆明说她家在崔家有拿消息的人,并且那人有机会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崔铭闻言,以为她是信任自己,病急乱投医了。但是瞧着李娘子眼泪打转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直接开口拒绝。心中暗骂那个惹是生非的庶子,又骂李家人不会归拢庶子,最后想想说道:“我回去想想办法,我如今也是刚入朝为官,并无太多能力。”要让一个男人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没用,也怪不容易的。   “是我莽撞了,多谢郎君愿意过来一趟。”李薇说完面红垂首。   崔铭握了握拳,将欲迈出的步子止住,而后说道:“娘子快些回去吧,若被人瞧见,怕是阻了你的亲事。”说出这句话,崔铭心里有点难受又有松口气的感觉。两人不可能在一起,因自己先前的不当举动可能让李娘子上心,故此不管愿不愿意一定要捉住机会说清,不然就太无耻了。   李薇握了握手帕,“我知道郎君意思,我们这样的人怎能不听家里安排,希望郎君往后能幸福。今日一别,便是告别吧。”   两人对视后,一齐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李薇回头数次,都没有想象中的双方转头对视。不甘站在原地等待片刻后,只得带着怒气离去。她李薇是李氏嫡女,崔铭这样的人有什么配不上,崔家为什么不同意,定是想着跟卢家联姻好与王县公、卢家、房家一齐拉近关系!   然而,爹爹已经警告过她,李薇近期不敢再有动作。   李薇的拜托对崔铭来说很难,如果要求王县公,那么只可能是利用那个承诺,不然他跟百家派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只是,那个承诺后家族没怪他姻缘上的事情,族长甚至隐隐放话,只要不是李家、不是身有污点的人,家族愿意让他选择一个喜欢的媳妇。   如此意思,便是交换了。崔铭本身也没什么怨言,世家中本就是资源如此利用,他自小也比旁的兄弟多很多资源,受重视程度已经跟嫡系嫡子相同了,他真的不能再多求。上次若不是先见到李娘子,关于卢家的亲事想来他也是会答应。   无法,崔铭只得试着去求求族长。   对于崔铭这种正在成长中的子弟,偶尔走错一次路做长辈的还是愿意原谅。瞧着崔铭将精力都投入到衙门中,崔家族长对他很满意。见崔铭过来,连忙笑眯眯地让他坐。   崔铭很尴尬,想想后他毫无隐瞒地讲出自己做过的事情,以及今日跟李薇的见面过程。而后说道:“是我的不对,总是放不下,今日才迟迟解决。我总觉得自己欠她的,若族长有门路,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帮李家?”   崔族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孩子学问不错,入朝后干得也可以,怎么遇到女人问题就犯傻呢!还在他没提起利用那个承诺的事情,不然直接家法伺候。   这孩子也十六岁了,有些事情可以稍微跟他说说,“你堂兄最近都待在衙门,他只一天回来过一次,嘱咐我不要参与李家的事情。说他可能会去接近李家,但是咱们不行,至少要像现在这般疏远,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崔铭虽不到级别上朝,但是关于圣上的一些传闻也隐隐听过,这样联系起来琢磨他浑身一抖。还好来找族长了,不然若因自己再弄出什么事情,他没脸面再待在家族。   “你明白就好,那个李娘子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咱们两家从来没换过庚帖。至于你先前做的事情,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我便不再多说,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的一言一行都可影响到家族其他子弟。李家的事情你不要再参与,有人再找你也不要去,回去吧。”   崔铭离开族长书房时满脑门汗,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至于李娘子,希望自己有能力后,能从别的事情上帮助她,像这样会影响家族的事儿肯定是不成了。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崔组长让人找来几个儿子,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说道:“孩子还是太小,你们多注意点他。剩下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吧?”   “爹爹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家里可能有奸细,能探听到大事的奸细,这可不得了。若如此,李家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珏在宵禁时才听说弟子们跑长安做什么去了。她不知该夸奖弟子学业用功,都懂得将知识用于生活中了,还是该无语他们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她决定继续闭关,最近完全不想出门。   李总家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儿,那日崔智贤来告诉他客栈房顶的木条果真有问题,李总当晚就做了忍者从他房顶上进入的噩梦。直到将几个探子放到房顶成夜守着,他才能再次安眠。   长安百姓的烦心事儿跟李总一样,虽然他们最近玩得很开心,虽然很乐意看到李家再次吃瘪,但是成日在长安进行密集搜索也没找到倭国忍者,这样他们无法安心。   关于倭国人,咱只能说,别急,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3章 倭国使团   伊吾来客自进大唐就很谨慎,人家本就是大国大势力,如今又打败突厥人成为一方霸主,咱们必然要怀着尊重的心态好好学习人家的各种先进理念。   头日在朝堂爽快交完保护费,而后鸿胪寺官员热情给他们安排住处并畅聊,当晚又有圣上在宫内摆宴,这一天下来非常充实。次日一早鸿胪寺官员就在住处等待,说要带他们领略长安风情,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早就听说南山的学术氛围,提出后鸿胪寺官员爽快带他们去南山,除了在随园阅读书籍兼之与书生们交流,又在附近的蹴鞠场看了两场球,第一天行程非常满意。次日,鸿胪寺官员一早又来了,往常来可没见他们这么热情,伊吾来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回忆宴客那日圣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昨日出行好似也挑选特定的道路通行,难道长安出事儿了?!不好当场提问,伊吾来使这次谨慎地提出要鸿胪寺官员决定行程,实则暗地里联系己方常做贸易往来的商户了解情况,结果一打听便紧张起来,居然出那么大的事情。   感叹自己这些人来得不是时候,都亏圣上没因心情不佳而薄待他们。随后又是紧张,由于来得太巧,唐人会不会以为他们这些人动手脚?这几天的热情招待会不会是变相的监视?!   不能问,不能与往常不同,不能找理由提前离开,不然便会成为目标。来使们随后几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直在鸿胪寺官员的安排下行动,他们就期待着能再有来使分担一下压力。   他们期待的另一使团早在多日前便登录大唐,而今日朝堂上也收到地方送来的报信。   有事起奏没事退朝嘛,小内侍刚说完,赵德言就站出来了,“圣上,微臣有要事说。日本使团来访,他们明日就能到达长安。”   呵呵,呵呵呵……   崔智贤低头捂嘴,很怕当场爆笑弄得殿前失仪。他这些日子被百姓狂骚扰,只能在夜里提审嫌犯,接连几日熬下来,他走路都打晃。正要跟圣上报告捉进的嫌犯中可能没有凶手,怕圣上暴怒之际就来了救星,他怎能不开怀。   其他人也高兴,因着只有忍者一项猜测证据不够充分,这几日大佬们正研究怎么弄点儿实在证据出来,没想到证据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咱们得想个两得的招数,既能得知是否倭国人真参与陷害王县公的事情并且与死去的董逸林有联系,又能确保对方若无辜的情况下也能陷害成功。   堂前燕们无耻对视,为了黄金,咱们这些老骨头又要费脑力了。   李世民此时则完全没想黄金的事情,他虽然很爱财,但是别人算计他跟他的重臣则比黄金更来得重要。好样的,倭国弹丸之地也敢跟董家联系,甚至跟那人勾结,想毁大唐名仕的名声,朕若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看看就妄称天可汗!   激动得握拳,手臂上的伤口一下就疼了,李总又想到频繁为李家出头的老爹。一个个都敢跟他作对,除了自己爹,挨个都给收拾了!!!   见圣上陷入狂化状态,大臣们怕他破坏得黄金的事情赶紧挨个出言。   房玄龄:“圣上,咱们没有证据,若直接逮捕来使有损大国风范!”   好基友杜如晦连忙站出来点赞,“微臣觉得房相说得很有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还需商讨好万全之策再行动。”   长孙无忌也抬头与妹夫对视,用口型说着黄金两个字。李世民经他提醒,慢慢从狂化状态中清醒过来。李总压抑着要直接把倭国人弄死的心情问道:“你们这么说,就是有想法了?”   见他阴阳怪气似是要迁怒,大佬们对视后都不上前,倒是侯君集跳出来了,“微臣有办法!!!”侯哥等着圣上派遣他当大将军的机会都等疯了,眼看这次机会不错他成日想办法,还真让他给想出个损招。   李世民见他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感兴趣的说道:“赶紧说来听听。”   本来文官们没做什么期待,侯君集这小子虽不似秦琼和尉迟敬德那样没文化,但是他也是紧随程咬金之后的大唐第二搅屎棍。虽然这几年排名有隐隐要被房二超过的架势,但是咱们不能因此就小瞧他,毕竟这人不靠谱的事情也没少做,端的经验十足。   见文官们摆出不屑脸,侯君集气愤着把自己的想法简明说出来,而后说道:“怎么,谁若是不服,想个比这好的主意出来。”   李世民听后细细思索,别说,这小子的主意还真有点儿意思。文官们也是眼睛刷刷亮,这次侯君集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想出如此下作的好主意。   魏征这个面上刚正的人必然要在此时站出来。别误会,他不是要反对主意卑鄙,而是想跟侯君集道歉,“抱歉了候将军,方才没觉得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故此神态不是很好,多有得罪!”   见他如此,文官们都纷纷出言表示歉意。侯哥先是很大度得原谅了他们,而后期待地看向李世民,“圣上,之后若派兵去倭国,能让微臣去吗?”怕似上次一样适得其反,侯君集不敢再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李世民。   李总也知道他遗憾没参与突厥战,想想自己之所以不派他出去,当时一则是信任他想留下保咱平安,二则嘛,是每每把他放出去都出事儿,这小子打过仗的地方仗是赢了,却要闹得战地鸡犬不宁,敌方贫民怨声载道。   这次不一样,倭国就那么一个岛还没有邻居,又是犯下如此大的过错,派侯君集过去反而很适合。想到此处,李世民颔首道:“朕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作数,既然是你想出的主意,你便赶紧准备去吧。没听赵德言说嘛,他们很快就到。”   “多谢圣上,微臣退朝后就去王县公那!!”侯君集激动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去倭国。但是不行,得先把计划完成再说。   瞧着时间上有点儿紧,为了让侯君集赶紧行动,剩下即便有小事儿要说的人也都选择闭嘴,就为立刻退朝好让他赶紧去南山。李世民也是这个意思,想着既能有机会审问倭国人,看是否能知道点他追查的事情,又能有机会敲诈倭国国君,李总的心情跟着好转。   王珏正在闭关,从今日开始恢复的,至于为啥,还不是因为一天能下十个金蛋的老鼠!上午已经训完几个弟子,就等着下午那几人过来再训一顿,结果没等到李承乾他们,反而等来了侯君集。   王珏被董逸林冤枉的时候跟侯君集有些接触,两人不算陌生的情况下,侯君集爽快的说明来意。听他炫耀着自己怎么几日不合眼地想出如此好主意,王珏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思索一下历史上关于这家伙的几次重要事件记录,暗道史官还真没故意给他抹黑。   虽然很阴险,但是她喜欢!听说倭国人可能明日就要到,王珏没心情教训徒弟,赶紧带着他们随侯君集去军营,另外着人通知下午来上课的弟子们也到军营会和。   一天一夜紧张的筛人和特训后,百家派师徒累得骑在马背上直打盹。结果在回南山的路上远远看到一队倭国人,几人立刻精神了。   来得好!   由于很困,他们的骑马速度并不快。见迎面是倭国使团,更是很默契地放慢速度,好似从长安外出来郊游的富家子一般。由于泡过特殊药浴,百家派之人耳力都强于常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对面为首两人的对话。   “犬上君,我们为什么不先去南山看看呢,就看一眼!”   “我知道药师君着急,但是咱们不能显得过于急切,不然唐人会有防范。听说唐国君很是大方,只要咱们甜言让他开怀,那些期待的东西还会没有吗?咱们在大唐可是要待两年呢,你切勿破坏了计划。”   “是也是也,难怪天皇派遣您当正使,比起您的谨慎,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哪里哪里,药师君过目不忘的本事何人不知,这次行动还要多倚靠你。”   听了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吹捧,虽不知他们想要作何,但可以肯定来唐是图谋不轨。即便房遗爱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发难,百家派弟子们强忍着怒气与他们擦肩而过。犬上三田耜坐在马背上扭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呆了呆,怎么方才心脏忽然紧了一下呢。   与弟子们不同,听了那两人的对话,王珏很容易便知道他们是何人。舒明天皇继位后派遣一队人到大唐来拜访,其实就是说尽好话意图能带回去点好东西,最重要是被许可留下学习。其中派犬上三田耜为正使,药师惠日为副使,历史上记载他们到来的时间正是贞观四年秋。   若非如此,王珏怎么会把突厥人的死往倭国人身上引,那些证据可不够出兵的,全因她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个事件会在临近时候发生。几日来她也挺紧张,就怕因自己的到来使得很多事情改变,若倭国人不来她这次的谋划便大打折扣,好在他们来了。   王珏完全是白担心,倭国人能不来嘛,贪婪!原本历史上的大唐就比他们先进很多,那时都嗷嗷往过跑意图偷盗,这回有王珏弄出的一些列传奇性故事,倭国人必然要一探究竟。   回忆起末世前去过一次日本,看着唐朝特色的建筑、礼仪、才艺被各国甚至是很多中国人称为日本文化,王珏十分痛心。当时她就想,那时慷慨将倭国人留下的唐人如果能知道后世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诈尸。   既然她有缘来到此间,那些被倭国偷走的将不会再遗失。还有咱们的老邻居朝鲜,什么‘韩药’,老纸去他娘!!!   见老师行动上是慢慢骑马遛弯,神态却是直视前方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弟子们皆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好恐怖,难道咱们百家派跟倭国有什么仇恨?不行,太好奇了,等老师恢复正常时必然要好好问问。   再说倭国使者们,他们进长安后立刻得到热烈欢迎。这个欢迎人首先是伊吾来使,他们已经打探出倭国的事情,毕竟所有百姓都知道,就算平时不提起也不是秘密。听说最佳怀疑对象到来,伊吾来使们集体振奋,卧槽转移注意力的救星终于来了。   当然,这个欢迎只是在心里,未免被圣上误会咱们跟他们有牵连,必然要疏远着些。   真正在行动上欢迎他们的人是赵德言,灿烂的笑脸就跟见到多年未聚的老友一样,这让两位倭国正副使立刻放下悬着的心。他们国内不太平,再兼之国力等一切都不如人家,很怕在大唐受到冷遇。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离开,向强者低头是他们民族的习性。   虽赵德言态度不错,两位倭国来使仍谄媚着试图讨好,想从他口中多得到一些己方需要的信息。赵德言谁呀,若他们听说过赵德言在突厥做的事情,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小招数在个中强人面前献丑。   然而他们不知道,赵德言也乐得顺利完成圣上交给他的任务,连忙在言语中将陷阱频繁抛出。大佬们比较谨慎,可不是只准备了一个陷阱,就怕得不到足够的证据。   也是那样,先带来使去歇息梳洗,待次日早朝再面圣。与对待伊吾人不同,李世民什么要求也没提,听着犬上三田耜和药师惠日的恭维,做出一副被他们拍马屁拍很爽的样子,待戏演得差不多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他们可以在长安游学,并且明晚设宴招待他们。   回到住处,犬上和药师二人颇为得意。犬上轻声感叹道:“也不知道唐人怎么想的,若我有什么绝对不会传给别国,他们倒是十分慷慨居然准许我们学习,若有一日被我们反超看他们还如何笑得出来。”   “是也是也,咱们此时只要讨好他们就是了。”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一阵,待捧累后便各自休息去了,而房顶上分别匍匐的两人则悄悄离开。一个是李世民的探子,往皇宫去。一个是周齐,往南山跟老师汇报情况。   本以为老师会发怒,没想到她只是嗤笑着说知道了。而李世民那则狠狠发了一通火,无他,按自己往常的性格来看,若没有提前的警惕,他确实会答应来使的要求。想到这里,自己险些成了他们口中的冤大头,李总怎能不生气。   挥退探子,李世民在书房坐了很久才去休息。他想起很多事情,比如王县公曾经强调过有些东西绝对要防范外族学得,儿子在得到什么好配方时也是藏着严谨保密,自己反而因为天可汗这个称呼飘飘然了。李世民拿起笔用力写下‘天可汗’三个字,而后狠狠撕碎。   为何将宴客安排放在明晚呢,只为多给宴会表演者些时间罢了。   虽是宴请倭国使臣,但是怎能不带上伊吾来客。瞧着满殿官员比招待自己时多出很多,尤其是武将方面不常参加这些活动的人也来了,又有根本不太露面的王县公和孟巨子也在,伊吾来人一点儿没因受怠慢生气,反而在心里为倭国人默哀。   综合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和今日宴会的不同,想来待会儿必会出事儿。最可怕的是他们坐在倭国人旁边,不知会不会被殃及,但是绝不敢开口提出调换位置。   这些倭国人也很不对劲儿,他们先前很开怀地在恭维大唐国君,但是不知为何看到卢国公后齐齐变了面色。那似见了鬼一样欲言又止的样子,使得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出现变数。   程咬金都快气死了,他娘的那日不是见过老纸吗,怎么今日又做出恐惧的样子。万一等会儿的安排出错,他都能想到不止文官要喷,连武将也会倒戈。问题是,他让左右瞧了自己,真的跟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无法,他只得在计划开始前出言问道:“倭国使臣,你们瞧着我什么表情,可是对我有不满?”   闻言,药师惠日连忙站起躬身解释,“没有,卢国公乃千古难得的名将,我们怎么会有不满。”   以为这样就能过去?程咬金不依不饶道:“当我瞎呢,老程是实在人,若有误会你们赶紧说。”   “我们是看您身侧的郎君眼熟,细细再看才知道年龄不对认错人了,实在是抱歉。”犬上三田耜无法,只得说出实话。   哦,原来不是看卢国公呢。   李世民好奇道:“来使指一下,你们看的是谁,那人又跟何人长得像?”   犬上三田耜指着程铁牛说道:“他与我们一位同僚的幼子颇为相像,只是那人眉间有颗红痣,年龄比他小很多,身材也不似他这样魁梧。”   哦,就是认错人嘛,弄得像见鬼一样,有病吧。侯君集隐晦像门外守卫使眼色,计划不变。   小插曲过去,大家开始畅聊饮酒,期间自然少不了歌舞。伊吾来使全程警惕,酒不敢多喝,菜不敢乱吃,过来敬酒的舞娘也不敢可劲看,就怕自己这边也不幸中招。就在他们都快以为这只是场普通宴会的时候,变故途生。   只见李世民喝高了说他很会跳舞,倭国来使连忙说道他们能给配舞,这样一来三人便在殿中央跳起来。谁知正跳的热情高涨的时候,突然有几把匕首冲李世民射过去,而房顶等几个隐蔽处则跳下蒙面人拿短剑冲李世民而去。   那时李世民正舞到王珏附近,她跳起冲过去解决掉几个飞来的匕首,但有一个还是刺进了她后背心,王珏一下倒地不起,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会武的不是跑去保护李世民就是去捉拿刺客,而百家派弟子们则将王珏拉到一旁全力救治,值得注意的是太子殿下居然自己跑了。   看着翻飞的碗筷以及各处喷涌的鲜血,伊吾使者快崩溃了。他们原本以为是大唐设计要整倭国人,但是瞧着不远处王县公受伤似要身亡的样子,以及百家派弟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殿内一张张嗜血的脸,又想着会不会是出现变故。   倭国来使更崩溃,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刺客攻击所有人要害,却只是装么着追击他们几次。这么明显的不同对待,没看殿内其他人瞅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有预感待刺客捉拿后必然要受到唐人冷待,但是倭国来使们别无选择,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帮忙杀敌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宴客都不带武器进内,唐人的武器都是夺刺客们的,而倭国来使能入内者可都没有多少功夫。   在犬上三田耜的示意下,几个倭国小随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直冲刺客冲了过去,欲一起夺下刺客武器。那刺客见他们对自己动手似很意外一样,稍犹豫后便将挡路者杀死,只是并不再往倭国人那靠近,而是又冲着李世民去了。   这些过程仅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待太子殿下带着宫内大批守卫冲进来,刺客们见事情不成集体自尽。他们的口内似有毒物,咬破后见血封喉,每个倒地的刺客都很恐怖的口流黑血。   两国来使们看李承乾的样子以为他舍弃爹爹以找救兵为借口躲出去,没想到他再进来后便直冲躺在地上的王县公那去,待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将内里液体倒入王县公口中,又转过来洒在伤口上,那么严重的伤况居然在眼前就被止住了。   守卫们处理着刺客的尸体,宫女太监也颤抖着进殿收拾清洁,受伤的大臣们被赶来的太医当场救治,这眼前的一切切绝对不是作假!伊吾来使闭上眼睛,完了,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待听太医说完王珏还有救,李世民露出一个谢天谢地的表情,而后对侍卫们吩咐道:“请两国来使去县衙大牢坐坐,记得分开关押。”   伊吾来使觉得他们只是顺带,受几天苦后没准能得到补偿,故此只说些此事与他们无关,望圣上明鉴的话就跟着侍卫们离开了。   倭国人也不傻,想着刚才刺客对他们的关照以及他们刚到大唐两天就出事儿的情况,觉得必然要将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恐怕再见不到圣上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凶手是他指使,请圣上将他捉拿。”顺着日本来使的手指看过去,他们指的人是程铁牛?!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4章 身世猜测   再次被犬上三田耜指出,程铁牛有点儿懵,早知道日本来使看自己不顺眼,他就不跟着来凑热闹了。本身他也是没资格过来,听老师说今天有大行动才想着来帮忙顺便露露脸,没想到竟是这种露脸法儿……   大唐有限责任公司从领导到职员大部分都是人精,见程铁牛这种不似作假的表情,都无语地看向倭国使者,就因为刚才说面容上像你们认识的人,就赶紧拿来转移注意力?   程咬金气炸了,好容易带弟子出来现眼居然被这么找茬,“我弟子出生在大唐境内,从未离开过国境,怎么你们还想说他是倭国人?方才那些自尽的刺客分明是忍者,他们本不想攻击你们,你们见我等瞧出端倪,所以才弄几个小喽啰送死,当我们傻吗?”   见李世民在旁边阴沉着脸狂点头,药师惠日吓得赶紧插话解释,“两年多前舒明天皇继位,由于先任天皇没留遗嘱,故此在继位人选上很一番争执。当时除了现任天皇,还有圣德太子之长子山背大兄王呼声很高。境部臣摩理势是山背大兄王的头号支持者,争位失败后他们的家族也就此消失,而我们说那位郎君所像的人便是摩理势的次子。”   哟,这么快就想好怎么赖了?作为经常说谎传瞎话的人,程咬金明白谎言的艺术,越是将谎话夹在在一个严谨、人物关系复杂的故事里,越容易让人相信。   老程气得刚想撸袖子揍人,就被李世民制止了,“你们说说若程铁牛是摩理势儿子,为何从小生活在我大唐并且有爹有娘还被卢国公收为弟子?他爹爹既然在倭国地位显赫,干嘛从小将儿子送给大唐渔民?”   心腹收徒弟,关于程铁牛的过往李世民自然关注过。他问这些话,一则想看看对方怎么编,二则想知道他们是否能说出那个最容易被信服但是又会完全暴露他们此行目的的理由。   犬上三田耜和药师惠日都想说摩理势肯定想让儿子在这边卧底,一方面帮助倭国达到各种目的,一方面探究大唐不外传的各种秘法送回国。但他们哪敢说出心中想法,犬上三田耜只得换法儿说道:“我们不知道为何,但是长得太像也不似有这种偶然。望圣上明察,虽不知道摩理势当年为何那么安排,却知道程铁牛如今为什么这么做,全为报复我们这些争位成功的人罢了。”   “对对,他定是想如此设计来挑起两国征战,以此来为他死去的族人报仇。圣上您想,我们刚来大唐几日,哪有实力将刺客弄进宫来。但是程铁牛不同,他有个地位显赫的师父,还望圣上明察还我等清白。”   李世民看了眼满地己方与敌方的尸体,阴沉着脸说道:“先将倭国使臣关在长安县衙大牢,待处理完此间事情再审问。”   能被派出当使臣的都是脑子动得快加上嘴上功夫不错的人,见李世民明显已经听进他们的话,再加上想想人家也是气头上,再说便适得其反,他们只能先忍受着被衙役押走。   由于还没到宵禁时间再加上秋日气爽,很多百姓们仍在外面晃悠。瞧着宫内明明在宴客,居然被大批近卫兵给围了,而后又有两国使臣分别被押解着去大牢,百姓们都有点儿懵。难道他们这点儿人在咱们地界上,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内还敢谋图不轨?!   押解犯人的那拨士兵咱们不敢上前叨扰,待见到人走远,老百姓们决定问问守在宫门口的那些人。其中有一士兵方从宫内出来,他被认为是能知道重要消息的可询问目标,“兵小弟,宫内怎么了?咱们圣上没事儿吧?”   那士兵像是很犹豫,看看面露急色的百姓们到底还是说道:“方才宴会上有刺客,好似倭国忍者。圣上倒是没事儿,只是……王县公为救圣上,如今身受重伤。”   什么?!如今王珏对百姓来说已不止是名仕,她简直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大家都觉得有她在便没有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如今听士兵一说,完全是天塌下来的感觉,王珏受伤带来的心里刺激绝对超乎大家意料。   百姓们呆愣后,接着场面就炸开了。有人无助抹眼泪,有人忙着在宵禁前出城去祈福,还有脾气不好的嗷嗷跑着追赶前面那队士兵,追上定要打死倭国人。场面异常混乱,士兵们好言安抚才渐渐使百姓们冷静下来,而王珏被刺客重伤的消息也开始在长安坊内流传。   皇宫内,见已无外人,地上躺着的己方守卫和‘忍者’的尸体都开始跳起来。那边所谓不能移动,需要就地救治的王珏也迅速站起来跟着内侍去里间换衣裳。不换不成,她身上的道具太麻烦。   至于殿内的汉子们则没那么多讲究,他们得李世民许可后开始就地脱行头。明明是刺客装,还有什么行头?鬼故事情节一样,他们脱下衣裳后竟开始揭开附在身上的一层皮,有的用力过猛直接将假皮肤内的血袋也给弄破了,殿内又是哗哗一地血。   那些假扮忍者的则不约而同擦嘴,这假血弄得像倒是像,闻起来也是血味儿,就是吃入口中实在不美好。方才要假装躺着一动不动,都快忍耐疯了。   见侍卫们呲牙咧嘴换装备,预感自己立了大功的侯君集在旁边止不住地大笑。几个手欠的兵痞俯身拿起地上的匕首,试着往地面上扎。只见那匕首遇硬物竟缩回去一大半,剩在外的一小部分刚好与假皮肤一样厚。   兵痞们来回玩了几下,站起后很自然地将匕首收入袖子内,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李世民见他们如此赶紧让内侍收起几个自己留着玩。计划很成功,按侯君集的想法原本要牺牲几个死士,好在王县公本事大,变戏法儿似的就弄出这么些东西来。   这屋内也不是没有真尸体,那几个献身的倭国随使已经死透了。关于今日的安排,大部分假装忍者的侍卫都用假匕首,对来使们动手的那些人则用真货,如此导致伊吾来使中也有人受伤。好在不涉及生命危险,事后咱们补偿人家就是了。   让内侍打扫大殿,侍卫们都去沐浴休息,李世民连着参与宴会的人则到书房等待王珏换好衣服后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他们需要具体询问程铁牛的身世,这是今日计划遇到的唯一变故。   王珏与众人见礼后入座,她皱眉问道:“百姓们怎么样了?”   大家知道她的意思,让王珏伪装受伤是为增加事件严重性,好让先后发生的突厥案和刺客案能被游走于长安的各地探子和商户们传播出去,故此也不能告诉大唐百姓真相。但是想到王县公自来跟百姓关系好,也很爱惜他们,此刻想到百姓可能因她而难过或是受伤,定是不开怀了。   李世民能理解这种心情,本来是他想装受伤让大家来关怀,但是考虑到他出状况会动摇国本,怕一直想造反的人以为逮到机会再冲过来,咱这会儿可没空理他们。想着造好船后大队出海一次就能比大半年税收,李总慷慨道:“咱们对付倭国得来黄金,今日百姓也算参与进来,日后朕做主多减几年税收。”   现在其实也在减税,只是李总意思要持续下去。确实该减,虽比起刚建国时强很多,但百姓们的日子仍称不上富足。大家一同称赞李世民的仁善,王珏也因他的话舒展眉头。   见大家都往自己这边看,作为师父的程咬金主动对程铁牛说道:“今日就你这么一个意外,你把出生到现在的事情挑重点给我们说说,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的,哪怕是小事儿也要说。”   程铁牛想想后说道:“我出生在海边渔村,那里就是个很穷又饿不死人的地方。听村里人闲话说我娘是我爹捡回来的,由于娘口不能言又不擅做活,不是很受大家喜爱。有一次刚好爹爹带我去县里,结果回来后便发现村里出事儿,好似有海盗过来。家里有血,没找到娘的尸体,大家都觉得她凶多吉少。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跟爹爹也认为娘就是在那时去世了。除了我娘身世不明,我爹爹就是当地渔民。”   关于程铁牛的娘,大家调查时得到的消息都说她是哑女,又什么活计也不会。当时他们以为是隋末战乱哪个衰败人家的闺女,许是小地主之类的家庭,后遇难变哑或者天生有哑疾。现在想想,她不说话难道是不会说唐语?!   很有这个可能!赵德言问道:“能形容一下你娘的长相和举止特征吗?”   经程铁牛一说,屋内有那么些对番邦人了解的官员都发出恍悟的声音。爱好讲故事的孔颖达说道:“我猜测程铁牛的娘亲应该是倭国人,不知为何来到大唐。她也许跟摩理势是亲戚,或者就是摩理势的媳妇,那次不是海盗而是倭国人来寻她。”   王珏大概知道历史上这些人物的生平,她看向程铁牛问道:“你娘看起来会不会比你爹年长很多?”   程铁牛僵硬的点头默认,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出身会有何不同,也从没想过哑巴娘身上竟还有秘密。倭国人对大唐不轨,他又有一半倭国血统,现在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尴尬。   还有娘,虽然觉得娘不喜欢他们父子,但是他依然惦念着。想到方才倭国来使说摩理势一家已经死了,程铁牛连忙问道:“那我娘呢,如果那家人都死了,是不是就算我娘活着回去了,如今也是凶多吉少?”   说到番邦,咱圣上也不是纯汉人,问题在于你当自己是什么人。程铁牛只是先尴尬便对娘亲的问题关注,说明无论什么血统他内心还是当自己是唐人,只是看那样子怕大家排斥他罢了。从调查中回忆,程铁牛的娘对他似乎不好,但是他仍急切挂念又可看出其孝顺重感情,是个不错的孩子。   赵德言答道:“倭国贵族间几乎都是亲戚,偶有谁家与谁家的孩子相似也很正常,你娘也许只跟那家人是远亲。只是,若你娘并非口不能言,她能忍耐那么多年不露馅,离去前后也没找过你们父子,我觉得即便她活着你也不要对她抱有太大希望。”   其余人看着程铁牛双手按地,眼泪啪啪往水泥地上掉,想止住眼泪又做不到,只能一直对圣上说着失仪求责罚的话,恻隐之心都动起来。尤其这孩子平日大咧咧跟他老师一样,如今接连被刺激着变成这样也是可怜。   “朕不怪你。”不知道咋安慰,他也觉得孔颖达和赵德言的推测没什么问题。   程咬金则一直用牛眼瞪着赵德言,即便也觉得他推测没问题,还是免不了在心中暗骂。自家弟子已经受那么多打击,剩下该他这个当师傅的慢慢告知,谁用你们这些自觉不错的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5章 阴险计谋   场面比较尴尬,孟襄转移话题冲王珏问道:“你们百家派似乎对海外事情比较了解,可有什么要说与大家?”   王珏颔首,“最后一次得到消息,苏我家族在倭国非常猖狂。他们控制了几代天皇任命,摩理势应该是其中一个被铲除的异己。若没记错,摩理势是现任内大臣苏我入鹿的叔叔。比起现任天皇,山背大兄王还是苏我家的血亲。但考虑到圣德太子在位时一直压制苏我家,山背大兄王也比现任天皇有才华得多,只需要傀儡的苏我家自然不会选择所谓的血亲。然而,苏我家亲唐,其他人似乎都与高句丽、百济更多往来。而这次的遣唐使,与其说是当傀儡的舒明天皇派遣,不如说是苏我世家派来的访客。”   原来如此!   大家先是感叹倭国的皇权旁落,而后则是惊讶王珏对海外的了解程度,看来百家派隐世的时候果真没闲着。而后又免不了要在心中夸赞她聪慧心思缜密,竟能从以往事情推断出现今情况。   不愧是吾之子房,李世民急切着问道:“依王县公看,咱们后续该如何呢?若按计划的派人去问责他们,能得多少好处?”   王珏还没说话,止住哭的程铁牛插言道:“圣上,此乃国事,草民还是去殿外等候吧。”   面皮跟他师父一样厚的人说出这种话,想来他定是为自己可能的身世别扭了。李世民想了想说道:“你就是我大唐的子民,卢国公的弟子。往后的事情,切勿让朕失望!”   其他人也是同样表情和神态,我们信任你了,若你敢辜负这个信任,绝对不是弄死那么简单。程铁牛激动得连连磕头,铛铛铛将额头都磕肿了。虽未进朝他也对圣上有些自己的揣测,能得疑心病小心眼的人说出如此话,能得师父和各大臣们体贴,他这辈子死都不会背叛大家。   程咬金怕徒弟把头磕破还得去南山求去疤药,看磕差不多了赶紧过去把弟子给扶起来。兵痞们见他如此,突然觉得当师父的滋味似乎也不错,咱要不要考虑收个徒弟呢。   不理会走神的兵痞们,王珏答道:“得到黄金是次要,总不能持续用这样的事情来敲诈。派人过去讨说法只是借口,实则在离开时留下人执行下步计划。至于计划为何,微臣先说说目前局势。   咱们有两个不甘寂寞的邻居,明知新罗是唐属臣,高句丽和百济还总是想对新罗不利。在唐建国之初,高句丽和百济便经常派使者访倭国,希望他们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新罗。只是那时倭国大权处于博弈状态,他们哪里有闲暇管别人。   苏我家亲唐只是看中大唐的兵强马壮以及冶炼等技术高于他们,不愿跟强者对抗亦想从咱们这得些好处。先前微臣对圣上说过,有很多东西是绝对不能被他国拿走的,其实最好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别教给他们。   若高句丽和百济给出好处,苏我家族是否会与他们联合攻打新罗便说不准,毕竟他们只是敬唐而不是敬唐属臣。舒明天皇再是傀儡也有些话语权,欲猜测倭国对咱们邻居的家事是否参与,还要看舒明天皇的态度。这点,就要有劳长安令在审查时套话了。   隋伐高句丽付出惨痛代价,唐建国之初有吐蕃和突厥两个更不省心的邻居,自然不愿意再跟高句丽交恶。而高句丽为南下统一半岛做打算,也是吸取与隋朝交恶而遭其多年攻伐的教训,希望能暂时与唐朝搞好关系以免除后顾之忧。   然而,随着咱们铲除颉利,威望自比先前提升很多,突厥也不再似先前那样的隐患。若高句丽欲对新罗下手,唐必会参战,如此不如早下手掌握大局。我对三地如今局势的描述,大家可赞同?”   王珏叙述得很缓慢,为给不了解三地情况的人思索时间。见大家渐渐从沉思中走出来,赵德言插话道:“关于其它国内部情况微臣不了解,有一点却肯定王县公说得没错,微臣翻看鸿胪寺记录得知,舒明天皇春天继位时高句丽、百济便已各自派遣使者到倭国。”   听赵德言的话,再联合王珏的分析来考虑,若他们想联合倭国对付新罗,必是在舒明天皇继位之初就迫不及待去试探。   见大家想明白后都看向自己,李世民表态道:“新罗为大唐属臣,若眼见其被攻击而不出手,咱们在这块大陆的地位必会一落千丈,朕如何对得起友邦的信任与爱戴,又如何再有颜面谈其它?”   大家秒懂,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按现代话说,朝鲜三国为称霸半岛而相互争伐多年,他们三方鼎立互斗便是唐所维系的东亚秩序其一环节。如果让他们统一便会迎来又一个强力邻居,故此必然要在三方中扶持弱的那个稳固局势。   见大家意思都不觉得王珏的推测有误,遂房玄龄问道:“那依王县公看,咱们这些个邻居该如何对待才能让他们听话呢?”   王珏露出一抹坏笑,“高句丽和百济既然这么不甘寂寞,不如让他们内部出点儿乱子。咱们可以给新罗提供一些新武器,也可以低价卖给他们所需日用品,邻国百姓过上好日子了,那两国怎能不着急。反正也近,百姓们倒可以随意迁移。”   孟襄闻言大赞,“此法妙!咱们的汉末战乱到三国时期主要争得就是人,没有人怎么征战呢,这就够他们忙一阵的了。”   大佬们微笑颔首,李世民兴奋得吩咐长孙无忌,“辅机,这件事情你负责,往常你也有跟他们打交道的经验。”   见朝堂上果真对那三国有关注安排,王珏继续说道:“至于倭国,虽君权旁落,但是只要铲除苏我世家便可修整恢复元气,这对咱们来说非常不利。不若,让他们也变成战国如何?因朝鲜局势已经稳定不好下手,但是倭国咱们可以引导分成若干势力,便像咱们的汉末时期那样。   圣上若想出海,想在海外有所作为,朝半岛和倭国是两个非常关键的地理位置。其中倭国可以作为一个休整区,亦是防范其它大陆强国的哨所。只是,其民族性来看,若咱们直接征战必会付出惨痛代价,而且需海运士兵过去并非一朝一夕可完成。   故此微臣才说动手脚将倭国分裂,咱们趁机占领唐对倭国的港口那块土地。到时并不继续扩张,只说咱们占地是为方便两国贸易,那些大小势力只要看到咱们真的在对他们公平做贸易,自然都不会想要招惹实力强大的大唐。   而后,咱们分批不引起注意力地运武器和士兵过去,那片占领的土地给人民好生活但是不可再说倭国语,就像咱们目前对原颉利手下部落做得那些事情一样,先将那部分倭国人融合成大唐子民。待时间久了,他们征战起来必然民不聊生削减壮年劳动力。到那时,看到大唐统治下的百姓与他们似生活在两个国家,其他百姓会做何选择?   是倭国百姓请求大唐救他们于水火,并非大唐主动侵占他人领土。几年时间里,倭国整体实力削弱,而咱们亦有时间将国土接临的恶邻居收拾或占领。微臣坚信,只要圣上对百姓的初心不变,到那时咱们的实力只会更强!”   这就是顶级谋士!谋已、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   在场人均感叹,自贞观一年被‘天下之主’刺激一回,他们这些惯来临危不乱的老骨头们又被说得热血沸腾了。想象着得到倭国的很多金矿还有它强有力的地理位置,和即将多出的很多官职,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程咬金搓了搓手,“王县公,倭国有金矿,高句丽他们有什么?”   “……新罗的贡品你们没看过吗?”王珏无奈了,这些人完全掉进钱眼,她敢说自己是在场最不贪财的一个。   秦琼想到侯君集刚立功必然有仗打,他在突厥战的时候就没怎么尽兴,这会儿一听计划攻这个打那个,立刻兴奋着大叫:“圣上,微臣要领兵,微臣也要当大将军!”   其余武将皆兴奋着嗷嗷叫,李靖在一旁稳坐不出声,都当老夫是死人呢!   李世民被烦得脑仁又开疼,这就是战力太多的苦恼。有人还有点儿当大将军的才华,有人嘛,完全就是打起仗来连爹都不顾,这样的主每次放出去都得找人看着,若让那几个直接当领头人,他在史书上还不得留个无识人之明的名声?   “往后的事情先不说,你们都是大唐忠臣,朕不用你们还能用哪个?”先将混蛋们稳住,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依大家看,若按王县公的计策,该派何人出使倭国,出使后如何行事呢?”   赵德言当仁不让,“圣上,微臣愿往!”他本来就擅长干这些事情,再有程咬金最近总追债,他得想办法出去躲躲。   瞧着赵德言无奈撇了眼自己,王珏微笑着友好回视,当初敢做就要有被报复的准备!   长孙无忌一下想起自己的女婿来,他冲王珏询问道:“李晋江是否适合同去?”   大家闻言皆无语,过去写小说呀?!想给女婿蹭资历也不带这么明显的,俺们家还有一群兔崽子等着机会呢。   虽说还不知道使团过去要干嘛,但是好些人已经紧随其后开始推荐。咱推荐的不是聪明人就是武力值不错的,还有些人自带特殊技,总有一款适合倭国嘛,碰呗。   得,刚转移完武将的注意力,文官们又闹腾上了,李世民赶紧挥手制止,“你们说的这些人都够资格加入使团,以后呢,难道所有人都跟使团一起回来吗?”   懂了,老大是想留人以游学或文化交流的名义探听消息甚至捉住机会整事儿。   王珏想赶紧离开这帮人,她想想后说道:“使团去主要探听情况,因我的消息都是以前老师告知,需再确认后面的猜测是否为准。以倭国来使刺杀圣上以及忍者诬陷微臣的罪责去讨说法儿,而后了解舒明天皇和苏我世家的立场及各人性格,再找出各地不甘寂寞的人。   按微臣的想法,若高句丽和百济真想说动倭国对新罗动手,倭国必要从中分利,那两国也会派质子过去。这其中可运作的事情就多了,若某国质子不慎而亡呢?是另一国动手还是倭国反对帮助高句丽和百济的人所为?   舒明天皇必然不想当傀儡,若他派人刺杀苏我家的人不成呢?若其他皇族脉系也参与进来呢?使团只是表面,如果了解情况后与我说得大概相同,咱们需提前制定出一些策略,而后留人在倭国继续了解情况并见机行事。主事人必然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想出好计策的本事,不然得到消息后一来一回的禀报,肯定会错过好时机。”   王珏对人选的要求太高了,像赵德言这样有本事但已经在大唐公开露过面的人又不适合长期留下,否则必然会被严密监视和提防,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年岁不大又综合能力超强的人。方才吵闹的大佬们都不再说话,他们推荐的人可以跟随去执行任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当这个主事者。   似孟襄和王珏这样综合能力强,也许可以通过易容降低旁人注意的人也不行,这两个都是大才者,对李世民来说都是拿倭国来换也不能给的人。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李靖说道:“老夫倒是有个好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6章 人选人选   大唐年轻的儿郎们很多才华横溢又心思敏捷,但能接下这种重任的人还真不好找。也不是没有勉强能胜任者,然而谁也不想提出后跟着担责任。尤其不想自家子弟参与,一个弄不好可要满门受连累。   见方才争抢的都消音,李世民在心里一顿暗骂。这群混蛋有好事儿就争抢着来,情况不对跑得比谁都快。听一向靠谱少言的李靖居然推荐人,李世民赶紧问道:“快说来听听!”   “王熙然。此子年龄合适,智谋与武力都不低,遇事冷静亦懂得变通达到目的。”   李靖很少这样夸赞人,他对王熙然的评价真不低。只少数武将知道王熙然的本事,其中就包括尉迟敬德,他听得李靖的答案一拍脑门,“没错,他能行!!!”   房玄龄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微臣也觉得他行,他学识渊博言之有物,很是个人才。”   长孙无忌跟着点赞,“没错。他为人稳重又狡猾,无论各方面才华都远超同龄人。只是此人太懒,我瞧着他没有丝毫进取之心。”   还有这么个神奇生物?!在场人都知道王熙然是谁,不说突厥战,就他能以一个外人身份住在南山,就够关注王珏的那些人打探他了。听说此子很有才华,但是能同时被这么些大佬高度认可,却让不了解他的都想着再去打探。   李世民也有点儿小惊讶,他当初看李靖送上的战报,言道王熙然很有才华。当时送消息时让李靖试探过王熙然,结果人家就想要个爵位待在南山教书。对于有贡献者李世民从不吝啬,就王熙然对突厥战的贡献,他求得那些都是小意思。   由于自己得用的大臣很多,又听说他的一些作风完全似老人,李总想象一下觉得他定然是个很难搞的人。这样的人若他自己不愿意,把他放到哪都是成日打瞌睡,故此再没提让他出仕的事情。只是,这么重要的任务,还需考教他一番才能决定。   不了解王熙然的人想想后还是谨慎发言,“圣上,微臣对王大郎不甚了解,咱们是否考教一番?”若事情不成,影响太大,不止影响大唐,还影响他们跟在圣上后面喝汤。   此言一出自然有几人跟着同意,想法跟李世民撞一起去了,他正中下怀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待明日召他过来,咱们再做决定。”   王熙然上次跟着出征最大的目的就是得个爵位,如今愿望已经达成,人家正过着‘养老’小日子呢。这些人又是举荐又是说要考察,自己弄这么热闹也没想着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他们。王珏听着众人热情讨论,心里一阵嘿嘿,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明白,“得让众位知道,王大郎虽住在南山却不归我管。”   听王珏这么说,长孙无忌脑中立刻浮现出王熙然躺在树下晒太阳打瞌睡的样子。若王县公不帮忙说和,对方也许真的不会答应。刚想开口让王珏劝劝王熙然,结果就听李世民说道:“朕晓得,待朕明日亲自跟他说。”   李靖唇角微上扬,房玄龄低头偷笑,长孙无忌则是想要捂脸。他还想着让女婿跟着混点功劳呢,若无法说服王熙然过去,那也只能让李晋江跟使团走一趟,他可不放心让女婿在倭国长久卧底。   这么一番聊下来,竟制定了大唐几年内的对外政策,李总表示很满意。剩下的就是看看能从倭国使者那得到什么信息,然后再具体确认使团人选。那些在朝堂上聊就行,由于王珏和孟襄不常过来,李世民问道:“关于使团人选,二位有什么建议?”   孟襄答道:“墨家有位长老的弟子擅长记路绘制地图,他年龄不大,到时跟着在倭国游学几年吧。”   地图可是个关键事情,大家闻言皆开怀,孟巨子出手不凡!而后又看向王珏,王熙然不归你管,你手下那些成日在长安搅事儿的总该能安排吧?我们可不要房遗爱和李晋江那样的,剩下看着办,别让我们走空就行。   知道他们什么意思,王珏摆出一脸为难相,“我弟子黄文有在突厥卧底的经验,我再教给他一些易容术,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见大家皆笑着点头,王珏继续说道:“可惜他被圣上派到地方去了,我看他做得也不错,还是多历练一下政务吧。”   无语,既然不能派去,那你说个啥!只有李世民知道,王珏是说给他听的,怪他将刚归来的弟子那么快派遣出去。想想自己那时也确实有点儿小心眼,李世民故作没听懂地说道:“那王县公觉得谁去合适?”   “李晋江,方才长孙尚书不是说了吗?”   若不是不愿得罪长孙无忌和王珏,很多人都得当场质问,让他过去写小说吗?!   李世民真问了,“让他……过去写小说?办报纸?可是这些没什么用处吧。”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是要阻止李晋江混资历,而是希望王珏能派王思源去,他觉得那个孩子非常适合。   长孙无忌隐晦瞪了李世民一眼,好妹夫,你等着!   王珏反驳道:“他刚成亲,我并不打算让他久留。众位不要小看话本,若写些影射倭国权贵的小说,可激起平民愤怒。再有,倭国贵族太奢靡,百姓生活多凄苦。如果多写些类似如何被欺压殉情之类的书,可引起共鸣的同时增加百姓对皇贵的不满。   只要不明显去做,倭国人不会了解其中能造成的强大影响。我让李晋江去,主要是让他亲自接触感受倭国,如果能提前传播一些他写的小故事打响名声,那就再好不过。到时候往来去倭国做贸易的人可以口传他的故事,别人也只会以为是李晋江出使后得到的写作灵感罢了。”   诶,好像有点儿意思。李世民好奇道:“王县公说得玄乎,你也擅长写故事,可否举例一个?”   好些人又在心里给李世民点赞了,圣上干得好!长孙无忌则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众人,谁面上稍有笑容或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被他给记住。让你们乐,回头挨个收拾。   王珏对李总的问话也能理解,他们还不懂笔杆子和小说能引起的影响。想了想,王珏说道:“我就说个小故事。两个原本要成亲的贫民,女子被贵看中强抢,男子追过去后被虐杀。女子委屈求全,留在贵族家慢慢报复他,杀死仇人后自己也不得好死。这种故事听起来很无趣,但是擅长写小说的人却能根据塑造人物形象和人物互动,来让读者听起故事感同身受。”   大概懂了,具体怎么样还要实施起来看。虽然很多人仍觉得不靠谱,以为是王珏找的借口,但是李晋江的存在不影响计划,也就无人再说什么。主要王珏讲的故事梗概干巴巴,等李晋江发挥起来这些人便知道小说家的厉害了。   李世民这回直说道:“我觉得王县公的侄儿不错,那个孩子让我印象深刻。”   王珏皱眉拒绝:“我准备让他去做别的事情,留在倭国游学的人,我们百家派只出武照和周齐。”   周齐还不错,武照?!那孩子才多大,不说王县公真舍得,我们还怕她年幼做错事儿呢!   见大家都是满面不赞同,王珏无奈说道:“我的弟子,我比你们更心疼。武照年龄小,她比旁人更容易探听到东西。并且,她十分聪慧,武力也很不错,保命没问题。”   听未来儿媳妇也会被派去,房玄龄想了想没出言反对。那孩子武力十分了得,在能保命的情况下谁不想自家孩子多点儿功劳呢。可惜他家房二那样爱惹祸的实在不敢往外放,不然俩人一起去多好。   看王珏的意见坚决,杜如晦转移话题问道:“王县公打算让王思源去做什么?”   “有几个弟子,我决定让他们明年去高句丽历练一下,具体计划到时再说。”   肯定要使坏!   想到可能有银钱赚,好些人忙说到时别忘了他们。王珏口头上答应,心里却更加无奈,她真的只是单纯让弟子去使坏而已,没想到钱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着,她好像将人鼓动得过了,这些人现在满脑子就是土地和黄金,怪吓人的。   程铁牛的身份只够旁听的份,他也很懂事儿没出言。但是听到安排派遣使者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拉了拉程咬金的袖子。老程谁呀,一想就知道弟子是为他的身世也想去倭国。想了想,程咬金说道:“能不能带上我弟子?”   这个提议让大家很为难,虽然没觉得程铁牛不怀好意,但是大家都很怕这件旁的事情节外生枝。关于程铁牛,其实王珏有些别的想法,见无人说话,她对程铁牛说道:“我帮你画出母亲的画像,到时让我弟子们帮忙留意,因你面容与那倭国人很像,你就别去了。我觉得你应该留在大唐跟倭国人学习他们的语言,因你的长相,到时没准能派上大用场。”   对呀,经王珏提醒,好些人脑中都蹦出损招。   王珏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她既然承诺了,必然会安排弟子仔细做。有了希望可能找到母亲,又听说能有机会出力,程铁牛连忙说道:“我确实不适合过去,一切就有劳王县公了。至于学倭国语言,只要能为大唐出力,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除了武艺上,我都有点儿笨。”   瞧他这样懂事又真诚,方才有些后悔让他留下的李世民开怀道:“朕没看错你,好好跟你老师学习,他日又是朕的一员猛将!”   程咬金乐得嘿嘿咧嘴,程铁牛因身世带来的压力也减轻很多。李总最后说道:“大家回去都想想搅乱倭国的办法,想好后每人写个奏折直接对朕上书。赵德言去准备鸿胪寺的出行人员,你们有谁推荐人的都赶紧商量。没什么事儿了,大家都回去吧,崔智贤快去审人犯。”   别人都回家,他被闹腾这么些日子依然不得消停,看着李道宗得意地嘴脸,小悲催连不满的表情都不敢对他使,弄不过人家。本来这个事情也该是刑部管,但是考虑到突厥人被杀的案子是他负责,所以这次也算那个案子的持续,圣上又把事情弄他这来了。   与李世民拜礼告别,大家一齐往宫外走,待分开时好些人与崔智贤说话。   “长安令辛苦,记得加强牢房守卫,我等就先归家了。”   “长安令记得将犯人分开审问套话,多问些倭国内部情况出来。”   记得记得记得个屁,一个个说得好听,好似他要那么做了就是得他们意见一样。问题是,他本身就是打算做这些事情的,太憋屈。崔智贤可以料想到,等他将事情办好呈上,这些人该说他孺子可教肯听说了。不是揣测人家,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们没少做。   孟襄早已悄悄离开,这些人真的是太会闹腾,所以平日他都躲着他们走。王珏正在‘重伤’中,她近几日都要留在李承乾的东宫‘养伤’。   由于已经跟家人打过招呼,不用怕王李氏他们担心,王珏走小路来到东宫。方才讨论事情时,李承乾正在宫外安抚百姓,而百家派弟子们则在东宫等待。同王珏一样,很多弟子也是第一次来李承乾的住所,他忙不打紧,我们有魏王殿下陪伴。   王珏方进入东宫,就看到弟子们正在作妖,李承乾的内侍被房遗爱和诸葛恪指挥着搬花盆,两人似是要摆阵。剩下几个则被魏王带着到处乱转悠,王珏暗道都亏把他们弄这来了,不然又得丢人。   看着像小大人一样随卢荟端坐在一旁的武照,王珏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孩子虽不说,王珏依然能知道她的苦处。家里的异母兄长太过不省心,她不止要防范二人打着百家派名声行事,平日还要关注母亲和姐姐。   因王珏的到来让历史上的一代女皇无法出现,不知这样人生的改变对武照来说是好还是坏,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希望大唐再经历政治波折。武照曾经说过想做宰相,这对女子来说实在不易。甘罗十二岁拜相,若武照能在九岁这年作为主力去参加倭国潜伏任务,那么对她的理想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开端。   看看武照、卢荟和周齐三人,王珏感叹她的三个女弟子都选择了很艰难的道路。先让弟子们玩着吧,待李承乾回来再具体跟他们讲今日的讨论内容。其实她很好奇,大弟子回来后看到师弟们帮他布置的新家会多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要开始发明创意环节啦~~   第217章 改造东宫(一)   呵呵哒,定是方才被百姓们围得晕头转向,弄得他都走错地方了。李承乾退出大门转身离开,走几步后停顿住,自己的东宫还能走错?!   快步走回去,揉了揉眼睛又拍拍脸颊,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场景依然没变。李承乾扫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看到,包括从不擅离职守的内侍们。既然不是做梦,中二太子握了握拳大声吼道:“谁把我的院子弄成这样?房二你给我出来!!!”   第一句虽是问话,其实李承乾心中早有惹祸的人选。李崇义和程处默上午要跟他一起学习,二人平日没少来东宫,往常从未见他俩捣乱过。第一次来,又能不外道地搞破坏,除了房遗爱不作他想。   随着李承乾气愤地呐喊,几个小内侍嗷嗷跑过来。其中在李承乾面前比较能说得上话的那个随侍被推了出来,见主子气得快冒烟了,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园子是您师弟房遗爱郎君和诸葛恪郎君亲自帮您重新规划的,据说这个阵法主福运延绵、子孙满堂。”   李承乾深呼一口气,看着眼前变成奇怪模样的花园怒气不减。若只是园子规划奇怪也就算了,现在院内东一个盆栽西一颗孤零零的小树,不止不好看,有的摆放若稍微疾行便容易撞倒受伤。   作为一个好的大师兄,教育师弟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李承乾站在原地一顿深呼吸,待情绪稳定后说道:“孤现在未成亲,要什么子孙满堂。我猜这阵法千好万好,但挡不住血光之灾吧?”   一个惊讶的声音临近,“师兄平日很少看玄学书籍,你如何得知此阵法不挡血光之灾?”   寻声望去,走过来的正是房遗爱,令人意外的是,诸葛恪也一脸瞧好戏的表情跟在后面。李承乾恍悟,怎么把他给忘了。老师每次收徒都不一般,有才学不说添麻烦倒是一等一。这个诸葛恪虽不似房遗爱一样总弄些事情,但他唯恐天下不乱,总是很愿意帮忙做各种奇怪的事情。   诸葛恪既然跟来了,不用说,院子的变化自然有他一份功劳。此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感情是验收恶作剧成果来了。经过多年训练的李承乾发怒后已经稳定情绪,怎么可能让新来的小狐狸得逞,他扯出一个微笑说道:“院内太多东西挡道,我看今晚值夜的内侍就得摊上血光之灾。”   房遗爱瞅了瞅院子,很认同地点点头,“师兄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大师兄平日很少钻研玄学书籍,却已经到自学成才的地步了。这么着,明日我再给你弄个综合大阵。”   李承乾疑问道:“为何不现在弄?若有人晚上受伤怎么办?”至于‘自学成才’啥的,中二太子完全没接茬。老师平时也不是只教房遗爱一人玄学,只不过大家学习的侧重点不同,他们都不愿在没才华的领域浪费太多时间罢了。若旁人听房遗爱这么说,得以为他是在讽刺,到李承乾这就俩字:语病。   当中二遇上更中二,年长中二只能学着长大。   房遗爱歪歪头,为难地说道:“可是待会儿老师要讲学,到结束估计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没时间弄呀。好师兄,我这是头次给人摆阵欠考虑了。明天,明天保证将你院子大变样。”   “老师已经回来了?正等着讲学?!你怎么不早说!!!”虽平日王珏对弟子们不似那些师长一样威严,但是尊师这点弟子们一直做得很好,尤其是李承乾。瞧着情况就是老师特意在等他,急得李承乾赶紧往堂屋走。   房遗爱跟在后面委屈地说道:“大师兄一直问我院子的问题,也没给我机会说话嘛。其实是老师让我们来叫你,算算时间老师已经等很久了。”简直是新一代补刀小能手。   诸葛恪全程未说话,他看到走在前面加快步伐不再出言的李承乾,笑得眉眼弯弯。除了性子里喜欢瞧热闹的成分,诸葛恪自入门来一直在通过各种事情观察百家派师徒。老师自不用说,很负责,但比起严肃师长更像爱孩子的母亲,虽然对他来说年龄够不上母亲的角色,但他就是在老师身上感受到了母爱。   剩下的重点关注对象就是李承乾了,诸葛世家的能人都擅长辅佐,诸葛恪一直在摸索李承乾的性子,他需要考虑这人是否值得全部托付。毕竟太子还只是太子,即便有老师在也不能说就没有意外了,而他代表的是诸葛世家,每行一步都要考虑族人的安危。   出乎意料,除了老师外,作为大师兄的太子竟也很宠爱师弟们。不说他这样的身份,就平常人遇到房遗爱这么玩都得喷他一顿,李承乾竟然忍住跟他讲道理。再综合考虑他曾上过战场以及平日参与政务受到的好评,还有其余殿下对他的爱戴,诸葛恪满意之余竟觉得不够他发挥所长,谋士类型的人就是这么难伺候,就像当初诸葛亮为什么选择刘备一样。   看着前面疾步而行的人,如果他不是偶尔也犯病,简直能称得上是完人了。就诸葛家人因为大船也来长安这段时间的打探,朝堂内性格不一、喜好不一的老狐狸们,竟人人都对太子满意至极。哪怕偶尔犯扭的这个小缺点也被喜爱,若他不这样哪有机会显示我们是贤臣呢。   都说帝王难伺候,其实大臣们更难伺候。他们需要一个明君,但是若控制欲太强不肯放权也不行,不然没法彰显我们才华。什么都好还不成,那会让咱觉得自己无能。不能昏庸不能霸道不能完美,总得来说就是:你得什么都好外带个改不掉又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李承乾简直符合所有官员对帝王的幻想。   诸葛恪这么一路思索,待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堂屋。老师正看着大师兄坏笑,没有安抚也没有趁机教育,完全跟他一样的观察看热闹。诸葛恪心脏一紧,难道老师是故意为之?!是了,还有一点,圣上可不是病重快亡故的人,他现在不需要完美的太子!   脑门有冷汗冒出,之前他还想着老师是不是有些妇人之仁,原来竟不动声色将弟子们按最合适的方向培养着。疑惑看看房遗爱,那二师兄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房相现在需要个捣蛋儿子来降低大家的警惕?不至于吧?   王珏轻咳一声,对诸葛恪说道:“你也过来坐,为师有话要讲。”这个孩子很少发呆,尤其是看着自己发呆,瞧那表情估计没琢磨好事儿。若王珏知道诸葛恪想什么,没准得气吐血,房遗爱这样哪里是她故意教导的,这孩子拜师前就这样了!   见弟子们都乖巧坐定看向自己,王珏简短地将今日跟大佬们讨论的问题讲述一遍,而后问道:“你们可还有哪处不懂?”   “没有!!!”回答得很齐,每个人的眼神都跃跃欲试。本来有几人因老师只派两个女师兄到倭国有点沮丧,听说自己也会被派去高句丽才变得开怀。   关于明明自己很合适,老师却没派他去倭国这一点,诸葛恪并未有什么想法。估计是觉得他入门晚,希望他将课程跟上再去做这些事情。时代造就英雄,他赶上一个有功劳可捞的好时代,又有一个处处为弟子们着想的好老师,再加上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诸葛恪并不急着现在就扬名。   王珏对他满意地笑了笑,无论入门早晚,她对弟子们全无偏心。哪怕弟子再多,她也有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事件来帮助弟子扬名,前提是得先将弟子培养培养再往出放。   武照有点小忧愁,她对倭国之行非常期待,比起突厥战,这才是适合她展示才华的任务。问题是,有点儿不放心母亲和姐姐。周齐对自己有较准确的认识,若无想对策的强人跟着,她的头脑似乎不够完成这样的任务。武照倒比她聪慧有主意,问题是到底还是小,不能让她安心。   “武照勿忧心,你家人我会照顾的。长安令审案也需要一些时间,你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家人。”说完又看向周齐,“圣上欲说服王大郎做主事者,若他说服不得便要为师去说。除了王大郎,为师不放心让你们跟他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危险任务。”   瞧着唯二有心事的人也笑了起来,李承乾赶紧问道:“老师可是要讲学?”老师第一次来东宫,还准备讲学一次,李承乾比较欣喜。   听大徒弟问起,再想到他方才噘嘴进门可能是因为房遗爱弄乱院子,王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摸了摸鼻子移开看向李承乾的视线。   李承乾见她这样也僵硬住笑容。老师上次做这个表情是因为答应他的事情忘记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王珏散步一样以超慢速度走到后院,李承乾看到内里情况想哭。不好的预感成真,只见后院竟堆满各种烂铁、石头和工具,除了材料还有几个新造的窑和一个大坑。他就离开那么一会儿,家里两个院子就都废了,其中还有老师的功劳,李承乾这次却连问都不敢问。   乖徒弟,你不问为师也得讲讲,王珏先带弟子走到大坑旁一指,“目测,这个坑什么尺寸?看现在的内里情况,猜猜为师要干嘛?”   刘大包抢答,“八米三次方。”   王珏点头,而后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则看着摸头傻笑的刘大包无奈,在这种学问上他们至今无人赢过刘师兄。瞅瞅坑内,方才在的人眼瞅着王珏着人挖坑又用水泥按坑的形状加固,后来的李承乾也不瞎,水泥他当然认得。   王思源也抢答,“装水用的,不然不用特意拿水泥再处理,水倒进土坑就渗进去了。”   “差不多。给你们个提示,为师之前为什么加重物理和化学课程,咱们讲过的内容有什么能通过这个坑应用到生活中。你们要知道,学东西就是要用,不然就是白学了。为师明日公布答案,今日天色不早,咱们还够时间做一个有趣的东西。”说完带着弟子们往材料和新窑的地方走,完全不敢回头看大弟子的脸色。   指了指堆积起来的材料,王珏再次问道:“以前教你们辨识过很多材料,虽咱们没应用,但应该不会忘记吧?”   言下之意,忘记准没好果子吃。新入门的三个未学过这个课程,遗憾之余也松口气,可以看热闹了。以下又是抢答时间,早入门的几个连忙抢着说材料名称,别管记没记全记没记错,按以往经验得赶紧先说出来。   砂岩、碱、长石、白云石、石灰石、芒硝,都说出来了。但是,“李崇义说错一个,待会儿为师口述过程,你来动手做。”   就知道,每次都这样,明明不止他一人说错!其他人都没出言要帮忙,由于李师兄惯来爱惜他的手,老师总是恶作剧让他的手变粗,然后再在他沮丧的神情中递上强效护手霜。要说也是,一个郎君这种癖好也太奇怪了,老师出手多次都没能让他破罐子破摔放弃这个喜好。   “材料旁边的粉末都是用该材料研磨成,刚才我吩咐侍卫做的时候除了承乾,你们应该都看到过程。体力活儿没什么可解释,现在按分好的份儿将粉料混合搅拌。”   李崇义慢慢往材料那蹭,一看就都是伤手的东西!见他速度太慢,王珏可不想在这熬夜,她补充道:“如果速度太慢,要多做一个。”   在大家的注视下,李崇义瞬间化身超人,像小旋风一样嗖嗖开始干活。   “下一步要将配合料送入熔窑,让它融化成液体,我看这个温度不成。”王珏说得轻松,李崇义做起来却很累,给火升温可不是轻巧活。   待累得满脑门汗,手上都是黑灰,王珏才点点头说道:“放进去吧。”   等待的时候也没给人时间休息,王珏又指挥李崇义拿过几样工具,“等会儿将液体倒入槽子里,用工具将它弄平,最后就是退火一步了,退火你会,为师就不多说了。”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步骤,听说还有两步就做好,李崇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想到一件事情,当初老师让他扔球,他得以在小小年纪就注定载入史册,现在要做的东西是不是也很神奇?综合老师让他们动手做过的新农具和水泥,李崇义觉得自己这会儿又要大占史册一篇文章了。   他没想错,在王珏对时间的把握下拿出融化成液的配料,待看到李崇义将液体倒入槽子操作一会儿,弟子们渐渐都猜出老师这次让做的是何物,不是吧?!   凑上前,怕李崇义拿不住槽子,弟子们都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准备进行完最后一步好证明猜测。这一番步骤下来,天色渐暗已经几乎瞧不见物体,一群内侍过来将院子点满够照亮的蜡烛,而后被李承乾再次要求着不可踏入院子。   内侍们好奇心再大也不敢偷看,见一向善待他们的殿下这个样子,猜测王县公定是在做不得了的东西。嘿嘿,咱们不能看不打紧,可以告诉圣上嘛。可不是要叛变,有几人本来就是李总放儿子院子里的,怕他再‘成仙’闹出笑话。   最后拿出槽子内的物品,在大片烛光的照应下,百家派弟子们接连发出惊呼声,“玻璃!!!”   激动过后,武照疑惑问道:“老师,为何将玻璃做成方形,做其它不是更赚钱吗?”   钱,现在连自己的弟子也钻钱眼里去了。王珏没回话,而是动手指了指窗子。   李承乾恍悟,“用玻璃替换掉窗子?!老师好主意,这个也很赚钱!”   王珏:“……”自己从未亏待过弟子。   “哪呢哪呢,谁要用玻璃当窗子这么败家,给我们瞧瞧!”   回头一看,帝后走进院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8章 改造东宫(二)   李总很生气,后果一点儿不严重~。   昨日快宵禁时,李总本来都要洗洗睡了,谁知小内侍嗷嗷跑来报信。   “圣上圣上,小的发现秘密了!!!王县公正在东宫做新发明!!!”   原本有些困倦的李总一下就给他嚎清醒了,正准备更衣的长孙皇后也双目放光,王珏做新发明不是意味着有钱赚就是提升国力。夫妻俩开始很踌躇,以前在儿子宫内放人是怕他再犯二弄出什么事情来,若人家刚做什么他俩就急吼吼过去,能不能让王县公以为是特意放人监视她。   但是‘新发明’三个字又太过有吸引力,若现在不过去,保准夫妻俩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俩人一商量,玩起了掩耳盗铃的把戏。王县公头次在皇宫留宿,作为好领导我们要关心一下大臣的生活起居。赶紧让厨房做些糕点,我们准备到东宫送糕点关怀一下。   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夫妻俩催促多次,御厨们终于顶着满脑门汗送来几样易做的糕点。虽然看起来就是赶制品,但总比两手空空来得好,两人边猜测着王珏可能会做什么东西边往东宫走。   也是赶得巧,俩人刚进大院就听到百家派弟子们齐齐地吼声。   玻璃?!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往里院走。后面的吼声还要用玻璃当窗子,想到自己得个玻璃瓶都像宝贝似的,谁敢这么嚣张?!听声音好像是他大儿子,李总远远吼了一嗓子就再次加快脚步往进走。   百家派师徒听到他的声音,大部分人都露出意料之中又很无奈的表情,李承乾则是面色微红觉得有点儿丢人。玻璃已经做完,王珏原本就打算带上李世民一起发财,遂边给弟子们再讲解一遍步骤边等着他走进来。谁知,步骤讲完了,人却还没到,这么几步要走多久?!   王珏讲得太认真没注意其它,其余人中耳力最好的周齐说道:“老师,我方才好像听到咚地一声和闷哼声。”说完瞪了一眼房遗爱,定是因为自己今日忘揍他才又敢惹火。   大家都想到房遗爱和诸葛恪方才在前院摆的阵,无奈看向二人,房遗爱低头面色微红,诸葛恪则笑眯眯看着房遗爱好似他完全没参与一样。无语,这位不止爱助纣为虐还太会撇清关系,他是失忆了咋滴,样子竟做得十分自然,脸皮也太厚了。   李承乾看着两个师弟叹了口气,“你们摆的‘血光之灾’大阵很有用,我去看看是不是父皇摔倒。若真是,你们没准可以亲眼看到我怎么‘福寿绵长’。”   听着李承乾话里意有所指,房遗爱一下子躲到诸葛恪身后,“诸葛师弟摆阵,我只打下手来着。”说完伸头偷瞄大家,看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方才觉得房遗爱比诸葛恪强的人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们动作一致地大呼出一口浊气,瞬间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等一会儿就知道结果,谁摔倒,摔成什么样,决定这俩人受啥惩罚。   没一会儿,李承乾和长孙皇后扶着李世民走进来,李总在人堆中找到房遗爱和诸葛恪后挨个狠狠瞪了一眼。现在有事儿求人家老师,也是他自己不打招呼就来了又走得太急,李世民无奈只能先放过两个捣蛋鬼。   糟糕,原来是最坏的情况!   见李世民没再搭理惹祸那俩,而是挤出一个笑容看向老师,百家派弟子们都放下心来。越是爱捣蛋的运气越好,真让人没招,其实他们也挺想圣上能稍微收拾一下两人,尤其是被诸葛恪忽悠着移栽过树木的卢荟和舒福佳二人。   李世民笑着对王珏说道:“王县公头次在皇宫中留宿,我们夫妻二人过来瞧瞧你有没有什么不习惯。”说完开始借着耀眼的烛光扫视院子,他在找啥大家都清楚。   长孙皇后笑吟吟地拉过身后内侍,“怕你们饿,让御厨准备了几样糕点,王县公要不要带弟子们歇歇?”说完又瞄了眼腿部受伤的李世民,这是在利用苦肉计了。   李承乾很无奈,他发誓,他娘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突然想起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利益驱人,任何人都可能做出任何举动,只看筹码诱惑是什么,他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实在是劳烦圣上和娘娘关心,正好我们刚讲完课,不若咱们去堂屋聊?”   夫妻俩一齐答道:“甚好甚好!”临出院子又不约而同瞄了眼随意放在地上的玻璃。   长孙皇后→方才听儿子说用玻璃做窗子,对着附近的窗子想象比较一下,似乎是个很好的创意,只是会不会太奢侈了?也不知玻璃造价几何。   李世民→遥想当年他初得到玻璃瓶子的兴奋心情,后来还为此跟魏征大战好几场,便是年宴上王珏想要回瓶子他都装聋作哑混过去了。现在他才反应过劲儿来,若王县公可以自己造玻璃,当年如何会卖掉老师给他的念想?被耍了,那个玻璃瓶一定不是她老师送的。   心里多不爽,李世民面上的笑容就多大,他怕嘴咧小了再忍不住说出指责的话。大家坐定,王珏将糕点推到弟子们面前,“为师不饿,你们快尝尝宫内的点心,咱们平日在外面可吃不到。”   这话听着,好像老师有东西不舍得吃,都留给弟子们一样。无法,几人只好拿起卖相一般的糕点往嘴里塞。果然不该有所期待,这糕点的味道就跟它的长相一样那么普通。三两口噎下去,赶紧纷纷出言说饱了。   李世民并没什么尴尬,他都想着应该让御厨做难吃点来恶心一下这群小混蛋。见王珏看向自己,李世民用手臂碰了碰媳妇,长孙皇后只得开口说道:“方才听你们说做玻璃,后院的玻璃可是王县公方才造的?”   “正是如此,我打算用它做另一片大陆的海上贸易之用。不说那么远,便是临近国家也会很好卖。皇后娘娘还喜欢那个小镜子吗?明日我给你做个又大又漂亮的。”   不止有玻璃,还有镜子?!李总决定不跟房二和小狐狸精生气了,因为他俩的老师实在太给力,朕心甚悦。   “多谢王县公了,我有个小镜子已经让人羡慕,若再得新的,全大唐娘子都得羡慕我。”真心实意恭维完,长孙皇后开始进入正题,“不知玻璃和镜子造价几何,王县公可需要人合伙?”   “这两样东西最大的好处就是天大的卖价,石头一样的本钱。”可不是嘛,原料就是各种石头。   石头一样的本钱?!这个答案太令人震惊。帝后反应过来后又无奈,那就是说,不需要人合伙了……   见长孙皇后面露沮丧,李世民又开始拿胳膊肘碰她,王珏这个做臣子的看够热闹也要见好就收,“见者有份,我们百家派师徒要四成,剩下的微臣曾答应过墨家和长孙尚书也带他们发财。”   听说哥哥也有份,长孙皇后内心开怀。看来哥哥的好女婿不白找,往常王县公虽想着他,可也没给过这么大好处。李世民则在心里算计,既然王寡妇说百家派师徒,那他大儿子肯定也占一份儿。墨家对朕一直很够意思,家大业大的给一成有点儿说不过去。   思索一会儿后,李世民咬牙说道:“朕要三成,墨家两成,辅机一成。”   竟然出息了!王珏实在没想到,一向钻钱眼里的李世民能把好处让给别人。想到他一直想开官办私塾,但由于再次涉及世家利益被多番阻挠,王珏说道:“不若这样,咱们卖玻璃的钱分出一半在各地建学堂用,剩下的再按方才所说分成。比起百姓有书可读这样的大事儿,咱们这些并不缺钱过日子的该做点贡献。”   “哈哈哈!好!!王县公处处为朕着想,朕果真没看错你!!!”李世民拍案开怀大笑,就像王珏想得那样,朝廷明明不那么缺钱了,李世民提出渐渐去建官办私塾时还是被多番阻挠,气得他成天发誓要好好做海外贸易,待有钱后用私库完成心愿,没想到不用等想象中的那么久愿望就实现了。   虽然王寡妇经常跟朕唱对台戏,她的弟子们也一个比一个招人厌,但是这些人可爱起来又能让人感动得想掉眼泪。都是朕的忠臣或忠良之后,考虑到有大才者都带些怪癖,李总很大方地决定关于他们曾经的一系列惹人厌行为,咱都不记仇了。   得了好处,夫妻俩又装么着问了问王珏起居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好似俩人真是来关心臣子一样。   次日早朝,李总妥妥顶了个大黑眼圈上朝。观察力好的都看出他不止胳膊有伤连腿也有点儿瘸,若说昨日出什么意外导致他受伤外加没睡好,以咱对他的了解,这人不是该阴沉着脸上朝来找人迁怒吗?   然而,他却是咧着嘴进殿的。实在搞不懂圣上又抽得什么羊癫疯,大臣们皆将头又低了低,意图别被关注上。小内侍喊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大臣们的头皆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李总还惦记着去东宫在白日看看玻璃,见大家无事他爽快离开。   这么一整弄得群臣面面相觑,只有一人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那就是审问倭国人一晚却只得到少量信息的崔智贤,他还以为今日多少都得挨顿喷呢。   李总急得骑马往东宫去,不用接媳妇,她起床就过去了。路上的时候他等会儿想象玻璃的样子,等会儿又暗怪儿子造个自行车那么慢,若是早弄好他不就可以骑自行车过去了嘛。   到达东宫,李世民刚进去就气不打一处来。昨日天暗他没仔细瞧,这前院弄得什么鬼摆设。一个小内侍见他如此,连忙小跑过来说道:“房郎君原本想换个阵法,但是王县公正在讲学,得下午才能做这些事情。”   李世民挥退内侍,开始往内院走,讲学什么的他也想蹭堂课听听。   其实王珏也才刚开始讲,弟子们昨夜都在想坑的事情,他们同李总一样都挂着黑眼圈起晚了。不是一定要争强好胜,有几个弟子对物理化学这些完全无兴趣,而是按往常经验考虑,无论老师考哪科,做得最差的人都得倒霉两日。   瞧着弟子们的样子,无良老师在内心一阵坏笑,面上却严肃着说道:“让内侍去拿纸笔来,你们都将答案写在纸上。”   想一晚上,答起问题来动作很快,李总进来正看到王珏在收纸。与他拜礼后,王珏开始挨张答案看,长孙皇后则在给李世民讲着如今正在做什么。听说那个坑也另有说法,李世民激动眼馋得都快流哈喇子了。   出乎王珏意料,答到最相近答案的有好几人,还以为只有刘大包那个最认真听这两门课的能答对呢。最意外的是,诸葛恪这个才恶补过一阵课程的也有精妙回答。王珏遗憾摇摇头,还想借机罚他跟遗爱做点事儿呢。   “咳,总得来说很不错,你们没让为师失望。当日为师教给你们学问的时候就说过,我对每个人在每门课程上的要求不一样,今日按为师给你们各自划定的及格线算,大家都合格了。”   见王珏说完最后一句还可惜似的叹了口气,弟子们皆拍拍胸脯暗道好险。   继续说,“没错,为师便是想封闭后在这坑里做文章。今日咱们做的东西叫沼气池,前些日子已经给你们讲过什么叫沼气,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应用它?其应用方法不止一种,今日为师只做一样给你们启发,往后咱们的生活中能因沼气得到多大便利,就要看你们的才华了。”   嘤嘤嘤,老师又这样说,真是亚历山大。   帝后的心情也不那么美好,他俩不约而同想到王珏给李承乾关于印刷的考题。想到新印刷法的种种好处,当年把他俩给急的呀。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又要重温那种感受了。   王珏要做的是水压式沼气池,这是中国农村应用最早最普遍也对技术要求相对简单的一种。   其原理在于气室完全封闭,随着沼气的不断产生,沼气压力也在提高。不断增高的气压迫使沼气池内的一部分料液进到与池体相通的水压间内,使得水压间内的液面升高。这样一来,水压间的液面跟沼气池体内的液面就产生了一个水位差,这个水位差就叫做“水压”。   用气时,沼气开关打开,沼气在水压下排出;当沼气减少时,水压间的料液又返回池体内,使得水位差不断下降,导致沼气压力也随之相应降低。这种利用部分料液来回串动,引起水压反复变化来贮存和排放沼气的池型,就称之为水压式沼气池。   王珏这次并未只口述偷懒,她边跟弟子们说着方法让他们一起动手做,边在一旁用昨日的玻璃材料做着新物件。弟子们心里痒痒,好科研的刘大包忍不住问道:“老师在做什么,可否教给弟子们?”   哪知对弟子们算得上有求必应地王珏竟摇头了,“这个东西为师先做一个给你们看看效果,待回南山咱们再教做法。便是教给你们也不能大量应用,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师这么说了,大家赶紧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所有人都很好奇沼气的应用。帝后在一旁看得疑问重重,首要问题就是:沼气是什么?   见大家都忙着,他们决定空闲时再问儿子。王珏和弟子们两方一起忙,待快到午时才弄好各自负责的东西。本想先吃饭,看弟子们拼命摇头,王珏只得忍着饿将最后一步做完,就是将她手上的东西和弟子们弄好的沼气池连接起来。   先是昨日在李承乾归家前做好的管子,管子与沼气池焊接到密封,然后将管子顺着地上挖好的一道沟延伸到李承乾书房。事前测量过长度,管子到房墙处开始向上扭转。待填上沟渠,外面看着就是李承乾的书房外多了个立起来的管子,管子最上方还有块奇怪的转折。   之后,王珏开始将手上奇怪的零件往管子上装,慢慢看起来像是个倒扣的花朵。待将那个一直被帝后研究的玻璃制品也装上,王珏对大家说道:“已经弄好,还要将能产生沼气的物品放入沼气池,咱们晚上就能看到效果了。”   大家好奇着都去吃饭,期间帝后没忍住问出什么是沼气,结果居然人人假装没听到问题。本以为又是百家派不往外说的东西,待饭后夫妻俩再去看王珏让内侍将何物装进沼气池,俩人愣在那如风中零乱的落叶。   作者有话要说:  沼气池介绍摘自百度百科。   第219章 改造东宫(三)   李承乾有点儿无奈。午餐后,他在前院看着两个师弟兴奋研究怎么摆阵,担忧他们再弄出什么奇葩摆设的同时,一阵阵臭气从后院随着风飘过来。前院有两个不靠谱师弟,后院有无可形容的老师,再加上爹娘跟着乱晃,中二太子凄凉地站在回廊觉得自己特别苦。   不知大弟子正在吐槽她,王珏在后院思索今日计划。沼气池要晚上才能用,剩下的就是帮承乾改造一下住所。除了前院的变动摆设,最好帮他换上窗子。   看着眼巴巴瞅自己的其余弟子们和帝后二人,王珏很自然地说道:“圣上和皇后娘娘定是想看看玻璃如何制,你们也算巩固练习,再多制些玻璃出来吧,就帮你们大师兄把住所的窗子换成玻璃就成。”   王珏说得轻松,弟子们听了狂摇头。东宫虽然不华丽,但是正经不小,只他们几个得做一个月。被沼气池震惊到的李世民晃过神来赶紧出场,“你们也不用做太多,就将朕和皇后的寝宫、书房窗子换成玻璃就成,承乾的也是,哪有都让你们做得道理。”多仗义,见缝插针的本事了得。   她的意思也是换书房和卧室,只是逗逗弟子们罢了,没想到竟让李世民找到机会当好人。王珏瞥了他一眼,见长孙皇后正在一旁笑着闪星星眼,只能无奈道:“就按圣上说的做吧,你们现在开始做,为师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听说现在就开做,弟子们很痛快地冲材料走去。方才一直捂住口鼻嫌弃看着沼气池的帝后二人,见他们要开始动作,顾不得其它,连忙凑过去观看。   我滴天呀,似石头一样廉价的材料,可不就是各种石料嘛。   帝后二人兴奋对视,他俩站在据说于这方面最有才华的刘大包身旁,瞪大眼睛盯着他一步步做。李世民刚想转头让内侍给他拿纸笔,才想起自己怕秘方泄露,昨晚就将内侍们都遣走,让人把东宫给封了。想到这儿,偷偷瞅了瞅王珏,她应该不介意吧……   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没有笔,瞅着做起来也不是特别快,帝后二人干脆自己也动手学着做。王珏见他俩竟有这种‘好兴致’,晃过去说道:“您们先忙着,微臣去前院看看布置得怎么样了。”   “去吧去吧。”李世民摆摆手,完全没抬头看王珏。长孙皇后在一旁认真干活,以她的为人若不是做得太过投入忽略掉周边一切情况,不会连个声都不出。   真行,新一代科技达人要诞生了?   王珏来到前院,看到李承乾那委屈巴巴的小样子,她好悬没笑出来。拍拍大弟子的肩膀,“你去后院吧,他们正要帮你换窗子呢,你自己也过去动动手,为师在这里教那俩捣蛋鬼布置院子。”   李承乾闻言立刻露出笑脸,“麻烦老师和师弟们了,我这就过去帮忙。”说完嗖嗖往后院走,完全不在意粪便的臭气了。   王珏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做了一个深呼吸,囔囔自语道:“果然前院空气好很多,没有秸秆和杂草,第一次只能用粪便,气味实在太大了。”   李承乾来到后院被内里更混乱的情况以及他爹妈的样子吓一跳,见大家都十分认真在干活,他没敢出声,也赶紧拿过工具加入队伍。   这个下午就这样过去,帝后二人除了开始做出一个正规的方形玻璃,而后完全没有再帮忙做玻璃窗的意思。百家派弟子们干活之余偶尔也悄悄斜一眼他们俩,如果没猜错,他俩手上那东西是龙?若不是考虑到圣上的身份来猜,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物件。   也有猜不出来的,快到晚饭时间,王珏带布置好院子的房遗爱和诸葛恪到后院看情况。考虑到因自己摆阵弄得圣上受伤,小二郎想说点儿话讨好一下。他走到帝后二人面前拜礼,而后装么着观察一下他们手中的作品,最后表情夸张地赞叹道:“圣上,您做的大个儿毛毛虫太漂亮了!”   李世民瞬间脸黑,长孙皇后心里滋味也不好受,这个摆件她也有份参与。见情况不妙,王珏瞪了一眼房遗爱后赶紧说道:“我们把前院布置好了,不若咱们去看看,然后去用餐?”   这么一说,大家摸摸肚子确实有点儿饿。虽然换玻璃窗很开心,但是看着凌乱的后院李承乾还是不太开怀,中二太子有点整洁癖。怀着忐忑地心情来到前院,见院内摆设比俩捣蛋鬼弄乱前还好看,李承乾终于展颜。他想着,既然这样,待师弟们造完玻璃,老师肯定也不会忘记帮他归置一下后院吧。   因房遗爱那一嗓子,帝后二人实在没脸面炫耀他们做的玻璃龙,大家也都累了,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就在帝后二人想抱着作品回去休息的时候,被王珏派去南山取东西的内侍回来了。   见内侍拿来的只是水银和南山新出的锡箔纸,武照好奇问道:“老师,咱们待会儿不是要做镜子吗?是用这两样东西做吗?”   其他人也奇怪,这两样都是他们日常随手可拿的用品,不会镜子的造价也很少吧?!有了先前玻璃的刺激,弟子们惊讶后便淡定了。李世民则忍住大笑的冲动握了握长孙皇后的手,示意她现在还不能走,咱们又有好处可捞了。   王珏笑着答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廉价的本钱。趁天色不算太晚,咱们将镜子做出来吧。”说完看向帝后二人,“您们要看看还是回去休息?”   李世民赶紧答道:“看看!!!”   来到后院,由于已经有玻璃,镜子便很好做。从刘大包做好的镜子中选择质量较好的一面,王珏它放在案上,“大家注意看,我要开始做了。”   “我们注意着呢,王县公快开始吧!”何止是注意,李世民搓着手直勾勾地盯着案上的玻璃看。   王珏开始动作,她先将锡箔贴在玻璃上,做完后抬头看看弟子们,见他们都点头表示看懂了,而后开始下一步。在锡箔纸上倒水银,水银属于液态金属,它能把锡良好溶解。做完这一步停下,不一会儿化学反应就开始,反应停止后变成一层薄薄的锡与水银的合金附在玻璃上。   由于王珏每次教的东西都没那么容易做,见她不再动作,急性子程处默出言道:“老师,这一步也看懂了,咱们往下做呗?”   其余人皆点头。   王珏微微一笑,将玻璃翻过来,“你们看看还成吗?”   镜子?这就做好了?!   见眼前的大镜子跟媳妇常那的巴掌小镜一样清晰,这次李总终于忍不住了,“好!王县公不愧是大才者,哈哈哈哈!!!!!”   据说因为这个恐怖的畅笑,好些鸟儿急着搬家的时候被挤掉落地上,那些被要求不能进入东宫,只能在外守着的内侍们则做了一晚噩梦。   瞧着天色有些变暗,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镜子上,王珏悄悄起身走到铁管旁打开阀门,院子瞬间变亮了。这一吓,将李世民手上的镜子直接吓脱手。周齐反应很快,嗖一下过去接住镜子,弟子们见状都拍着胸脯舒气。   长孙皇后的脸热热哒,方才镜子明明在案上,圣上偏要拿起来换着姿势照,现在又弄这么一出,太丢人了简直。觉得同丢人的还有李承乾,他赶紧转移大家注意力,“老师,这是何物?”   王珏指着灯泡说道:“这个叫沼气灯,是沼气的一种应用法。为师明日给你们讲解灯泡的原理。往后要如何开发沼气的用处,就要靠你们去探索了。”   除了刘大包,便是原本对物理和化学不那么感兴趣的弟子,也因沼气灯带来的震撼生出兴致。对古人来说,能免去用火得到光源,这种事情绝对是震撼中的震撼。   现在的李世民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大笑,他想象着若治下的所有百姓都能用上这种先进物件,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听说沼气还有别的用途,李世民知道王珏让弟子们自己探索的情况下不会再多说什么,他强忍着询问的冲动说出方才所想,“王县公,这种沼气池可否推广?”   王珏从等下走过去直接席地而坐,大家见她如此也都围坐,其中包括时刻保持国母形象的长孙皇后。先肯定一下老大时刻关心百姓的心,“圣上能先于自己想到百姓,这是大唐之福。微臣确实想推广沼气池,但不是现在。”   听王珏拒绝,李承乾忍不住问道:“为何?除了用到水泥,沼气池廉价又便利。”   “首先,我们想用玻璃赚大钱,灯泡这样的玻璃用品就不能流传广泛,不然有心人都能猜到它的造价。便是咱们出售,也不宜找太多工匠大批制造,而是在外观上多做文章,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再有,多少百姓是靠着火烛生存的?若沼气灯推广,确实方便百姓生活,但是那些靠制蜡生存的百姓们要怎么办?方才微臣对弟子说沼气池还有很多用途,其中一种是不用柴火就能生火造饭,那么靠卖柴为生的百姓又该如何?在朝廷没有实力安顿好百姓前,咱们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微臣为何将灯装在承乾的书房外而不是里面?还缺少一样东西来保持沼气供应的稳定,那样东西要许久后才能弄出来。现在来看,若沼气供应过多,玻璃灯很可能会坏掉甚至炸裂。当然,这些只是小事,我嘱咐内侍一二,他们很容易掌握好度,可百姓们没有时间这样照看呀。”   三个局限性就像三盆冰水一样从李世民头上哗下来,他那萎靡的样子看着就像刚做完冰桶挑战一样,透心凉。长孙皇后也有点儿遗憾,但她更开心大唐的王县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就像王珏自己认为的那样,一个人越是掌握着重要的东西,越要踏实走好每一步。   李世民调整完失落的心态,竟毫无征兆给王珏拜了个大礼,“王县公是老天派给大唐的文举,朕有你辅佐何愁打造不出一个盛世。朕等得,朕不行还有承乾,大唐早晚有一日会变成所有人渴望生活的国度!”   王珏感慨道:“微臣承蒙圣上信任,有明君才能让微臣这样的人发挥所长,若搁旁人身上,没准微臣早被砍了。”   君臣俩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来回吹捧了几句,关于王珏的赞扬李总很受用,完全忘记自己当年想要杀人越货的事情。中二太子非常激动,爹爹虽然偶尔很丢脸,但是在大事儿上他胜过太过国主。一直徘徊着选择的诸葛恪看着李世民父子握了握拳头,这样的国主和未来继任者在,再犹豫便是优柔寡断了。   又聊了一会儿,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李总临走时还不忘拿走案上的镜子。李承乾那会儿的表情哟,傻孩子每次为他爹爹骄傲,都骄傲不过两个时辰。   夜里躺在榻上,王珏回忆着到大唐后经历的种种事情。往常想着造出便利的东西让华夏科技先一步发展,但是又困于保护自然环境的想法不敢行动。在末世前有一则公益节目,海岛上的人开着空调,极地冰块开始融化。冰块溶化后海位上升,海岛渐渐被淹没。   到末世的时候,自然环境已经很糟糕。如果她的到来只是改变未来几千年汉人的生活又有何用,大家最终是不是也要经历那个让个让她痛苦的末世?甚至因她提前发展科技,末世会不会来得更早?若不发展科技,又担心在她死后西方国家经历科技大发展来侵略,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   然而,通过沼气池事件王珏终于找准方向。她虽没有那么大能力,但是系统里有很多先进的知识可以继续学习。在末世前,新的世纪已经进入环保节能、跨境电商以及生命科学的时代,她为何不能舍弃煤和石油,打造一个以电能和太阳能为基础的科技帝国?   作者有话要说:  东宫很臭/(ㄒoㄒ)/~~   第220章 得讲究技巧   魏征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他此刻宁愿用皇宫被人下了咒来解释圣上奇怪的行为。   快到早朝时间,魏征进门不久,剩下的人也陆续到来。大家入内后无不是先惊讶再无奈,最后隐晦观察左右用眼神交流着。所有人内心都有疑问,没人知道圣上又要做什么,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忍住不再观察他身旁的宝贝,默契低下头往前面人的身后藏一藏降低存在感。   这其中崔智贤表现最甚,又熬了一晚还是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在上早朝的路上就有些肝颤。昨日幸运逃过一劫,希望今天也能如此,他都想好下朝后就去东宫找王县公问办法。   小内侍洋溢着笑脸:“有事起奏无事退出!”   没人吱声,倒有几个今日要递折子,但折子内容都是圣上要的对付倭国办法。当时圣上说单独呈上,他们得在早朝后去御书房再谈。见无人吱声,小崔本以为今日自此顺利逃脱,没想到忍无可忍的魏征还是站了出来,“圣上,您是在倡导奢靡之风吗?!”   好样哒,看不惯圣上如此做派的人都在心中给魏征叫好。你得了宝贝自己用也就是了,居然还拿到朝堂上来现眼,让我们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怎么平衡心理。若不是怕他借这个东西再使计谋划什么,俺们这些不当御史的都想跟着一起喷。   李世民今日就是来找场子的,见终于有人上钩,上钩这位还是素来擅长给他找不痛快的人,李世民忍耐住大笑的冲动,故作不解地问道:“魏卿家什么意思,朕听不懂!”   魏征瞪大眼睛一吹胡子,“圣上身旁的是什么?听说这样镜子只有皇后娘娘有一个,还是巴掌大,便是如此已经价值甚高,圣上身旁的大块镜子得价值几何?微臣知道皇后娘娘的镜子是当年王县公出手,便是圣上的镜子乃王县公所送,也不该带到早朝这样的地方来。   好在圣上一直倡导节俭,大臣们也不是阿谀献媚的攀比人,不然奢靡之风岂不是要盛行?圣上作为国主,该比我们这些大臣更注意自己的言行才对。”   很多人隐晦地给了魏征赞扬地眼神,不愧是全大唐最顶级的高端喷!瞧着圣上龙椅旁的宝镜,居然还用美玉和黄金镶嵌镜框,最重要的是还敢带朝堂上来,活该你挨喷!!!   李世民不似大家想象般愤怒,他起身站到镜子前整理起仪容。好多原本不想说话的都怒了,就在房玄龄等几人同时伸腿欲站出来的时候,李世民从镜中看到他们的举动赶紧转过身,“魏卿家说错了,这个镜子是朕跟皇后昨日亲手所做。朕把他带到朝堂上不是要倡导奢靡,而是有话要说。”   李承乾:“……”那条毛毛虫才是他俩亲手所做。   见没人搭话,李世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大家觉得镜子造价几何?若工匠们能研究出似镜子这样的物件,是不是朝廷也能得利?可惜自朕登基以来除了王县公没人献上这样的物件,创新所给的奖赏很少,恐怕秘方也是保不住,因此匠人们不愿意钻研。   不止匠人,除了写书的学者们,有多少行业的人都在用着祖宗发明的东西不思进取?朕受天命而来,朕绝不似前人一般拘泥。现在朕要颁旨,凡各行业有贡献者轻则赏钱,贡献大者直接封爵。”   就说献上龙袍那年,匠人们已经有所预感圣上的不同。虽如此,也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但毕竟没直接下旨传达。似长安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还好些,有的地区百姓根本不知道李世民的喜好。考虑到提高杂家地位会引起读书人的不满,李世民只是多次暗示不敢发明旨。   为啥现在作妖了?大臣们和世家们都等着出海赚钱,他们做过一次贸易也了解什么东西受欢迎。王珏说另一片大陆上的人不似这次拜访的地区那般落后,大家若想在海外贸易上多捞钱,这些他们之前不太在意的日常创造发明可就很重要了。   因此,现实导致曾经最大的反对者们会跟他站在同一位置,剩下的就是大家一起去给那些普通读书人洗脑了。所谓钱帛动人心,利益驱人行,李世民不信朝堂上会有人出言反对。   果真。   长孙无忌:“微臣赞成圣上的想法,只是爵位不可轻给,依微臣看就以王县公发明的东西为例,谁能做出如她某一项发明那样的贡献,才能给爵位。”   嗯,很有道理,爵位可是个精贵东西。李世民点头表示肯定,而后又开始扫视其他人,若没话说可就这么定了。房玄龄想想也出来了,“微臣觉得过于偏向匠人,似农务好手,若有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亦要大赏。只是圣旨上需举例出来,不然百姓们哪里知道他们认为寻常的事情能封爵呢?”   非常有道理,李世民点头说道:“大家可还有什么想法?若没有,朕就再写圣旨后发下去了。”   当然没有,门槛那么高,完全影响不到读书人地位。若真有人能做到要求的那样,他们也是完全支持给爵位的。见没有人反对,李世民很开心地当场开始写圣旨。   崔智贤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圣上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并且往他这个方向看过了,吓得他赶紧再往前面人的身后躲了躲。这种完全是做贼心虚,人家李总看的是魏征。   “朕今日带镜子上朝,除了这个事情还有话要说。看到朕方才照镜子的动作了吗?朕曾经这样评价过魏征: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欲亲手做镜子送给大家,让大家每日整理仪容时都能想到朕,想到朕说过的这些话。”   卧槽,不可能!铁公鸡拔毛了?!   好些人不约而同地揉眼睛,肯定是没睡醒,我们都是梦游来的。而后大家的表情也很相似,眼馋地看看镜子,感动以及感激地看看李世民,以前是我们这些人对不住圣上,瞧瞧这样价值不菲的稀罕物都要亲手给我们做,何德何能呀。   本来昨日皇后提议时他还有点儿不乐意,本打算拿这东西敲他们一笔呢,过后想想自己这些年确实太抠才勉强同意。现在看着效果这么好,李世民高兴坏了。说是自己做镜子,玻璃肯定是拿现成的,剩下的也就两步了事儿,可是这些人不知道嘛。   魏征这个人吧,从程咬金送炉子事件就能看出他的一些想法。当初很多人骂程咬金,人家魏征就很有现代社会思维,白给的东西带广告很正常嘛。现在要拿圣上的好处,老魏很自然地站出来说道:“圣上处处为我等着想,似微臣这样的人却无法参透圣上的用意,还请圣上治微臣方才的不敬之罪。”   李世民哈哈哈笑道:“朕不怪你,似你这样的直臣哪次不是为了朕为了大唐江山才上谏言。只是,朕已非吴下阿蒙,再不是那个跟你讨价还价藏瓶子的人了。”废话,往后玻璃多了,还藏啥呀。   魏征可不知道他想法,听李世民这么说居然欣慰得眼圈红了。不是特例,很多人也跟他同样表情。一个蛇精病不知何时闹情绪的帝王太不好伺候了,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夜之间顿悟成长吗?感谢太上老君点化圣上!   最后君臣两方一阵甜言蜜语才结束这个漫长的早朝,见起居郎奋笔疾书,李世民非常开怀。至于那些用期待眼神看着他的人,李总内心不自在地不想对视,他们期待的情况恐怕永远都无法实现……   若王珏在这,肯定用两个词来总结傻帽大臣们,图样图森破以及有生之年……   退朝后,李总哼着小曲去书房等待给他暗示的大臣们。至于镜子不用着急,当然是拿熊孩子们做好的那些玻璃直接用,李承乾要换玻璃窗的事情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不止李世民,连已经在东宫开始做镜子的长孙皇后也理所当然的对儿子毫无愧疚感。   除了要私下上折子的人,剩余大臣们结伴讨论着今日早朝的不可思议事件往宫外走,有人甚至互相掐肉证明不在梦中。而终于如愿逃过一劫的崔智贤,则赶着去东宫找王珏,那些倭国人嘴太硬,他已经再想不出招数对付。   李世民到书房,上折子的没等来,倒看着王熙然等在书房外。一拍脑门,前两日太兴奋导致忘记找王熙然出山的事情,昨晚睡觉前吩咐内侍今儿一早就出传召,结果他折腾下来又给忘了。算算时间,对方应该也是刚到嘛。   王熙然欲拜礼,李世民摆手道:“私下里不用如此,快快随朕进来。”   “多谢圣上”王熙然面上感动恭敬,心里却想着:药丸。   两人对坐着微笑,其实心里都在暗骂对方。李世民原本想的方法是似黄文那样把王熙然不省心的家人给找来,等他想出去躲躲的时候咱直接把机会扔过去。结果呢,那日商讨后问大舅哥,没想到王熙然早就在王家嫡脉的帮助下过继给死去的叔叔了,这么一来王家可就再无人能管他了。   李世民非常好奇,以他对世家的了解,遇到王熙然这样有能力又与百家派亲近的人,他们说什么也会想法子将人绑住。若不如他们意,忤逆之类的大招就砸过来。然而,王熙然却能在大家没注意的情况下,不弄出声响将事情解决了,李总就是在好奇他用的什么法子,这小子太人才了。   王熙然则想着孟襄特意过南山找他说的事情,昨日没消息以为换人选,结果到底还是盯上他了。他就想把上辈子没机会享受的养老生活补回来,怎么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呢。也不是不能去,就看圣上是否能让他如意吧。   赶上来送折子的都是老不羞,他们临近殿门处站着,美其名曰等待圣上召见,实际都在伸耳偷听。啥都没听清,随着李世民惊呼,吓得门外人直冲了进去,结果倒看见屋内俩人眉目传情呢。   李世民看着王熙然砸吧砸吧嘴,“你的要求朕自是愿意成全,倭国的事情就靠你了。”   “微臣领命!”两人笑着对视,默契与协议都有了。至于偷听没听到重点内容的人,往后你们就知道什么事情了。   而此刻,小悲催正站在东宫外傻眼。王县公来了就是不一样,东宫外都是侍卫,他连进都进不去还谈什么求助。   小崔拉过一个较呆头呆脑的侍卫,“你们为何将这里围住?”   侍卫防贼似的瞅了瞅崔智贤,而后狂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智贤绕东宫转了一圈,发现整整三圈人绕围墙守着,想到圣上早朝时展示的镜子,他似有所悟。就在他想找人看看能不能进去报信的时候,李承乾回来了。   “长安令可是有事寻孤?”   “微臣想找王县公讨论一下审犯人的事情。”   “你且在外面等等,我进去告知老师。”   崔智贤目送李承乾离开,他敢打赌王县公定是在里面弄新发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1章 何为酷刑   这几日,家在长安的弟子都没归家,似武照这样准备离去的更该好好回去陪家人。王珏也没想在宫内留太久,怕百姓们太过为她的身体着急,她打算化个苍白的妆容在今日出城。   故此,王珏早早就叫弟子们起身做玻璃。昨日做得那些玻璃已经够换下李承乾卧室和书房的窗子,待再给弟子在后院搭个玻璃暖房就离开。至于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要求,王珏准备当做忙忘了。反正要研究玻璃作坊的事情,等工匠到齐还不是想做多少是多少,只不过晚用几天罢了。   想法不错,只是没想到李世民上朝的时候,还不忘吩咐李泰往东宫来。   为了快点弄好,王珏也上手帮忙,听弟子们出言问好她赶紧抬起头看,而后惊讶道:“魏王殿下怎么来了?”   李泰挠头傻笑,“爹爹想要几面镜子,让我过来动手做一做。您不用教我做玻璃,就告诉我怎么将玻璃做成镜子,我也好尽尽孝心。”   人家都这么说了,孝心啥滴得帮帮忙。王珏闻言赶紧说道:“让卢荟教你,有昨日做好的玻璃,等会你直接拿着做成镜子就行。”   李泰跟百家派弟子们也算有些交情,听说要尽孝,也都纷纷拍胸脯保证帮忙。   一开始很和谐,弟子们听说干完活就能回去休息,都挺卖力气。王珏也是完全沉浸其中低头猛干,近一个时辰后,实在着急回家的武照终于挺不住了,她跑到王珏身旁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抬头瞧瞧。   王珏一抬头,发现附近的弟子们早就停下动作,所有人都满面沮丧与挫败地看着一个方向。王珏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们昨日做的玻璃已经都快变成镜子躺在地上。李泰是这么做的,把所有玻璃放地上,然后都贴纸,最后再挨个倒水银。   看人家这活儿干的,多有效率,多机智。   “魏王殿下,你要这么多镜子是?”哪里是几面,太坑人了!   “爹爹昨日感叹大臣们辛苦,爹娘就想着够品级的每人送面皇家亲手做的镜子。毕竟这几年事儿多又年头不好,逢过年或升迁给爵位都没带什么银钱。这不想着此物珍贵又本钱少,我们一家劳累一下给大家点补偿。”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王珏暗道以前真是错看了李泰,还觉得孩子腼腆听话,这家伙完全跟他爹爹一个样子嘛。什么他们一家劳累点儿,最难做的玻璃步骤都是他们百家派师徒完成的吧?!   瞅着孩子憨厚笑着,王珏还不能像对李世民一样呛声,这可咋整。直觉上大家都觉得应该找理由跑路了,不然这么下去不知还要做多少玻璃,估计最后李承乾也是一个窗子都换不上。然而,方才好几人拍着胸脯说要帮人家,这么离开似乎挺尴尬。   就在百家派师徒隐晦对视,王珏正在酝酿理由逃遁的时候,李承乾人未到声先至,“老师,长安令在寻您,说是对那些犯人没招了。”   来得好!   王珏听后面上净是着急,她赶紧冲李承乾的方向往院外走,“咱们虽然有制造出的证据,但还是要多打探一些信息以及拿到点口供为好,不然过去说理也会费些力气。关于制造玻璃你已经学会,玻璃作坊不若放在皂品作坊附近吧,我二哥再加上墨家出几个能工巧匠,剩下找普通匠人的事情劳烦圣上和长孙尚书了。”   很好,借着说话的当口成功离开方才挨着的工作台。弟子们很聪慧,他们也学着王珏往李承乾跟前凑,纷纷出言假装询问审犯情况。   李承乾刚回来,还不知东宫诡异的气氛。他以为王珏真的很看重审犯这个步骤,赶紧说道:“弟子晓得了,关于作坊的事情定会找信得过的匠人进去,绝对不会泄露秘方。长安令就在东宫外,老师若关心不如直接跟他去看看,剩下的事情交给弟子处理就行。”   乖徒儿,太给力了!王珏听后展颜一笑,“本想给你做个暖房,还是等为师在南山做时你在一旁观看吧,到时拿到玻璃后很容易建成。”   “暖房?可是冬日可以种花草的暖房?!”真有人家拥有暖房,也就顶级世家或豪绅才能造个小的,一般都说给家里的老祖宗用,等闲小辈轻易接近不得的珍贵程度。至于中二太子,就东宫的简陋程度,还暖房呢!   “正是。咱们有了玻璃后暖房轻易便能做得,等你学会可以给爹娘和兄妹们都做。”   李承乾听后脑中瞬间出现画面,爹娘夸奖他,弟弟妹妹们全都围着他转,挺幸福。从幻想中走出来,李承乾赶紧说道:“老师去忙吧,弟子明日下朝后去南山找您,到时若作坊有什么事情再讨论。”   百家派师徒开心坏了,王珏连忙说道:“那成,我去换身衣服。”其实主要是化妆。   王珏走后,百家派弟子们开始围着李承乾说话。全是好话,各种赞扬。什么大师兄实在太爽快了,做事情不拖泥带水才是储君风范。什么大师兄好厉害,都能运作作坊的事情,搁我们身上肯定得出差错。大师兄……   待王珏在远处招手,这些嘴上抹蜜的才作揖离去。   李承乾觉得很幸福,这么受到老师和师弟们看中,他一直以来的努力果真都被大家注意到了。往内院里面走,瞧着混乱的院子有点儿懵,这才想起来指望老师帮他重新归弄一下院子呢。再转头一看,揉揉眼,泰儿怎么在这儿?那闪躲的眼神是什么情况?!   李泰看着大哥尴尬地搓搓手,“大哥你是不是刚下早朝回来?弟弟也是没有办法,爹爹上朝前让我过来拿玻璃做镜子,我将你们昨日造的玻璃都给用了,王县公正想法儿逃跑的时候你来了。方才王县公说今日给你们放假?要不,要不大哥帮帮我呗?镜子没做完,但是玻璃已经用尽了……”   李承乾刚被混乱的后院打击到,又听到弟弟好心普及情况,瞧瞧老师和师弟们留下的一堆半成品,方才还做美梦的中二太子一下蔫了。一股小风吹过,将李承乾吹清醒来面对现状。爹爹太不靠谱了,瞧弟弟那可怜巴巴地样子,李承乾只能挽起袖子干活……   王珏带着弟子们嗖嗖往东宫外走,房遗爱和程处默忍不住嘿嘿出声来,便是卢荟也捂住嘴暗笑老师的举动。只还在摸索情况的诸葛恪有点儿晕,故意忘记魏王殿下,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见王珏来的这么快,崔智贤赶紧迎上去,“又要劳烦王县公了,对那些犯人,我实在是已经用尽办法。”   王珏摆摆手,“无事,咱们快些去衙门吧,我也有几日未归家了。”往常还会嫌弃崔智贤烦,今日倒是怎么瞧他都顺眼。   与预料中的相同又不同,王珏方走出皇宫就有大批百姓围过来,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看着像是在此处守了很久,见到王珏还没说话便忍不住落泪。遇到这种情况,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王珏仍忍不住手足无措地红了眼圈。   “我已无事,大家快快别再哭了。多谢你们,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王珏哽咽着说完,对着人群作长揖。   崔智贤在一旁感慨道:“我每日出入皇宫都能遇到他们,大家说不看到你平安不归家,圣上感慨他们的心意特别准许百姓们在皇宫外等你。”小悲催很羡慕,他若能有这样的待遇,真是宁愿正经受一次伤。   圣上准许?王珏想着李世民这几日光顾着嘿嘿嘿拿好处,完全没提过百姓的事情,瞬间恨得牙痒痒。若知道百姓们不归家等在外面,王珏肯定会比现在更早离开,估计圣上就是怕她如此才不说。也不知是什么孽缘,她跟圣上成天得这么互记账交流着。   “王县公身体刚好转,咱们快别围着她。”   “您不用顾着我们,瞧着您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对对对,瞧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快让王县公回南山休息几日吧。”   王珏闻言站直身子,再次与百姓们聊了一会儿,全为让他们安心。百家派弟子们面上皆是与荣有焉,便是小二郎也幻想着以后能成为老师这样的人。新入门的三人并未似老弟子那般跟在王珏身边活动多久,瞧着老师比他们想象的更得大家爱戴,脑中思绪各不相同。   见王珏并未往城门方向走,百姓们好奇问道:“王县公不归家吗?”   “我去看看那些犯人,若冤枉人家,也好早日将人给放出来。”多善良,完全没提崔智贤求助的事儿。   “王县公自己心善才总是将人往好了想,您可别让奸贼给蒙骗了。”多嘴汉子说完转头就瞪了一眼崔智贤,别以为俺们不知道,若不是长安令没本事,王县公哪会折腾去衙门。   与百姓们话别,一行人上马快速往衙门去。一进衙门,衙役们看到王珏似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激动,王县公可算是来了,他们已经挺不住了!!!   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严重,王珏转头看向崔智贤,“大家何故如此?”   反正已经将人请来了,王县公肯定不好意没帮忙就走。崔智贤边带众人往牢房走,边无奈回忆道:“大家都很关心到底能审出什么来,我那日从皇宫离开后立刻回衙门干活。谁知,从小刑法开始到昨日我忍不住用了大刑,他们就是什么也不招。瞧着再上刑人就支撑不住了,我也是没了办法才去找您。”   王珏闻言点头,而后又再次看向衙役们,若只是用刑衙役们怎么也跟上过刑似的。   捕头凑过来说道:“本身上刑的时候掌握分寸就挺费精力,疑犯还不停叫喊,我们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总是被喊声吓醒。”   怪不容易的。王珏脑中有很多方法,听衙役这么说,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既然你们不用睡觉一样的喊叫,那就真的别睡了。   停住脚步,王珏说道:“第一个方法先告知大家,不然在里面说会让犯人有心理准备。一天十二个时辰,衙役们轮流休息,一定要做到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审问嫌犯,不要让他们有一刻合眼的机会。用过这个方法你们就会知道,比起**的痛苦,人无法睡觉是多大的折磨。待会儿我进去同他们说些话,待我走后你们就按我说的方法不停审问,估计用不了几日就都招了。”   听王珏说的如此笃定,那些觉得不让睡觉只是小事儿的人也对这种新刑法充满期待。   走进牢房,瞧着只有倭国人在此隔离关押,王珏疑问看了眼崔智贤。见后者微笑眨眼,王珏便知伊吾使者的待遇要好很多,或者说干脆好吃好喝扔那没管过。   牢头跑过来躬身道:“现下要提审哪个?”   王珏摆摆手,“不用叫谁出来,我有一些话想对所有人说。”说完在每个单间前路过,让大家看看她是谁。见王珏还活着,所有倭国人心里都兴奋了一下,他们认为只要这个人物没事儿,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你们不用开心,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我的性命算什么,刺杀圣上才是大罪,会让大唐倾国力攻打倭国的大罪。到时,你们这些人就都是倭国的罪人,你们的家族也会跟着受难。”   药师惠日闻言赶紧大喊:“您相信我们,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王珏一脸感兴趣地问道:“哦?那你说说,是谁人陷害你们?”   犬上见王珏不似崔智贤那样不听他们解释,连忙接话道:“不知道是何人!请您相信我们,想想背后可怕的敌人,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精力,不然真正的犯人可就难寻了。您想想,若是我们准备,怎么会做得那么明显让凶徒不攻击我们。定是有人陷害,想要行刺圣上的同时让我们两国交恶。”   “那……谁知道呢,也许这是你们早就想好的逃脱理由。关于倭国,我们百家派倒是有些记载。听说你们不止有皇室各脉,还有个了不起的苏我家族,你们是谁的人?”   方才还挤到牢门处嚷嚷的人都不做声了,他们惊讶于王珏对倭国内部的了解,不出声亦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按理说,他们应该回答都是天皇的人,但是队伍中其实两方人都有。不知王珏特意拿出苏我家族是为何,到底是随便问问还是有仇或缘分。   早料到会如此,王珏转头调侃衙役们一句,“看看,他们乱叫无辜都很在行,问点儿事情就都闭嘴了。”说完再次扫视各牢房,“那日行刺的人,摆明是倭国忍者。若你们说没有理由行凶,那么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倭国人得知要有使者来大唐,提前过来悄悄做准备?倭国哪个势力会想让两国交恶?这样,我让人拿纸来,你们将怀疑对象和知道可能对找凶徒有帮助的事情都写出来。”   经历崔智贤的各种严刑逼问后,遇到王珏这种愿意好好聊天的人,倭国使者们似乎看到完美解决事情的希望。倭国使团来人主要分两个阵营,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由于无法商量,实在不能决定什么该写什么不该。   小喽啰们决定写些无用的东西,大事儿还是让领头决定吧。刚想抬笔写,犬上说道:“王县公,大部分使者写不全汉字,这怎么办?”   王珏爽快说道:“没事儿,不如你们都写倭国语吧,我看得懂。家师常去倭国,我亦对倭国很有好感,遂特意学了倭国语。”   听她这么说倭国来使们更开心了,王县公对他们国家有好感。有人甚至想着,既然如此,能不能弄点好处带回去,甚至将王县公本人请去倭国任职。   来不及多意淫,既然倭国语也可以,他们赶紧开始奋笔疾书。不理会崔智贤疑惑的目光,王珏面无表情等待着。大概半个时辰后,拿过每个人洋洋洒洒写出的东西,见他们果真用倭国语写并有签名,王珏让衙役将纸张拿好并未过目。   瞧着倭国人先是期待,而后对她的举动疑惑,王珏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开始给他们解惑。   “再写,这次写有用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与这次事件无关也行,只要是关于倭国各势力的秘密就成。谁能给出有用的消息,谁就能活着。别以为赴死就没事了,我手上有你们每个人的笔迹,我大可以模仿后写些会致你们家族于死地的内容,再给你们按下手印。”说完走到案边,随意拿过一张纸模仿起上面的笔迹来。   所有倭国人都懵了,天使与恶魔的转换实在是太过快太过自然。待王珏将写好的纸对比展示,他们最后一丝期望也失去。   见眼前一众丧家汪汪的绝望样子,王珏满意点头,转身离开前威胁道:“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轻易死,我折磨人的方法多着呢。今晚你们先体会一下,咱们慢慢来,越不合作的人越倒霉。让我想想,欲挑起战争好让天皇真正掌权,这样的理由好不好?”   “王县公别走,我死不要紧,不要对我的家族下手!!!”   “王县公,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您了!!!”   王珏对身后的一众叫声置若罔闻,围观过一切的己方人也懵了,王县公简直是太狠毒太阴险了。小崔想到自己有两次被迫跟王珏站在对立面,脖子嗖嗖凉风吹过,王县公这样有头脑有心计有技术的人,往后死都不能招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2章 无名章节   最新广告语:有了王县公,再不用为面对满朝文武发愁了。   前两日上朝,崔智贤都窝着装鹌鹑,今日从进宫此人就变成了打鸣模式的大公鸡。就他这个样子,明摆着欲引起大家注意,大佬们都斜眼看看后转头不吱声。看样子是审疑犯的事情有进展了,不过若想跟我们斗,小子还嫩了点儿。   昨日李总派二儿子去造镜子,收获颇丰。他见完王熙然和上折子的大臣们,挑选几个匠人后带着皇后去东宫一起动手,算算今天再做一日就能完成需要的数量,李总为此很开怀。只苦了李承乾,东宫的后院一片狼藉,伴随着臭气越来越像垃圾场。   瞅瞅满面笑容的爹,李承乾低头撇了撇嘴。若不是爹爹晚上特意留在东宫用沼气灯,沼气也不会用得那么快,明明可以在御书房也造一个,爹爹明摆着是嫌臭不愿意。他琢磨着下朝后得赶紧吩咐内侍换材料,沼气池虽然很好用,但是总用粪便造沼气他有点儿支撑不住了。   小内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别瞪我,我也不想天天喊一样的话。   无人出言,但是所有人都期待着看向自己,李世民笑道:“朕和皇后带着两个年长的儿子,昨晚一夜没睡,就为做镜子,你们明日就能用上了。”说完打了个哈欠,仿佛很困的样子。   虽然圣上说话一贯爱忽悠他们,但是看看他满面疲惫的样子以及听到明天就有镜子用,大臣们内心都极为感动,便是魏征这样向来愿意挑刺的都眼圈红润了。别的不说,圣上待我等真的不错,往常发生的小摩擦定是因为国库空虚,他也是为了百姓。   想什么,也就说了出来。   唐俭激动得站出来说道:“圣上,往常是微臣不懂事儿,总在银钱上……”后面不用说,大家都懂。   魏征也难得感性,“微臣对圣上也是过于苛刻,人都有喜好,微臣却为了圣上用些好纸多加为难。”   有一人开头,之后便是群臣挨个发言,今日早朝成了马屁大会。瞧着起居郎刷刷记载,李世民笑得嘴歪眼斜。   每天早朝都在殿外遛弯的蛐蛐:看看,瞧一个人不顺眼,他做什么都是错。若顺眼了,自己就帮着人家找理由了,完全不用解释。马屁味儿好难闻,人类真是好奇怪哒生物。   马屁拍完,大家互相瞅瞅,若没事儿咱们可撤了。   崔智贤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注意力,而后扬着下颌走出来,“圣上,微臣负责审问疑犯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艾玛,都是好事儿,人运气好起来什么都挡不住。李世民闻言,感兴趣地问道:“快给大家说说,你都审出什么来了?”   大佬们也同好奇,按说内里怎么回事儿咱都清楚,倭国人但凡有点儿骨气硬挺着被人弄死都不能抹黑自己国家,这怎么就让崔小子轻易得逞了呢?有人想到昨日收到的坊间消息,王县公回南山之前似乎去了趟衙门。   想到此处,很多人无语地瞥了一眼崔智贤。抖成这样,不还是靠着王县公帮忙嘛。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人因为嫉妒所以看他的眼神不太好,但是秉着不遭人妒是庸才的想法儿,崔智贤回了他们一个笑脸,而后说道:“微臣起先审了他们两日,对待犯人的手段掌握的很到位。既没伤到他们要害,又让他们吃很多苦头。然而,犯人嘴硬就是不招供。   恰巧王县公回南山之前来衙门询问情况,我们俩一商量,用了新方法对待他们。在我和王县公的劝说下,疑犯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都很积极配合着写下他们知道的所有事情。由于是分开关押分开书写,微臣敢保证他们没商量过。在这种情况下,所写内容基本相同,微臣觉得供言是可信的。   王县公前几日说得没错,她对倭国上层势力的分布情况几乎都猜对了。此次前来大唐的使团内有舒明天皇的人,也有苏我世家的人。其中两派都互相指责对方派人刺杀想破坏此次出访,微臣不知哪边的说法更可信一些,遂连夜出城与王县公探讨此事。   经讨论,我们觉得应该是倭国内反唐的势力,以及那些拿了高句丽人好处的官员,还有想引起战乱自立为主的地方贵族所做。至于到底是哪方,咱们得派使团到倭国去,看看天皇和苏我内大臣怎么给大唐一个交代。”   崔智贤话里的信息量很大。首先,这小子确实是靠着王县公拿到口供的。其次,什么劝说下良心发现,完全无可能,大家都很好奇王珏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倭国人互相攻击。瞧崔小子的样子,肯定是不好说出口的方法,不然早拿出来炫耀了。最后,王县公可够狠,一件事情用来达到三个目的。   偏向高句丽的人自然是咱的敌人,一下就将他们给拉入浑水了。之前说要将倭国变为战国,这么一弄,天皇和苏我家的矛盾被动加大,那些原本有没有心思的地方贵族都怕受到猜忌,这样的情况下估计没想造饭的人都得私下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想到此处,殿内人同昨日牢房内的围观者们一个想法,别惹南山王珏!其中杜如晦感受尤其强烈,他不由自主想起几年前的惨痛经历来,到现在还有人拿那事儿笑话他呢。   房玄龄抚须道:“王县公好计策,所谓顶级谋臣,千万里之外就能左右一国局势了。长安令做得也不错,没枉费那日老夫在皇宫外嘱咐你。”   程咬金赶紧接话。“没错,似你这样的好后生,我们才愿意帮忙一二。好好干,勿要让对你寄予希望的人失望。”   之后又有几人出言,主要表达崔智贤都是受了他们的提点才将事情办得这么好。小崔憋屈死了,但是只能忍着不还嘴,不然逞一时痛快,往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好过。李世民看着大臣们‘友好’互动,只笑呵呵看热闹,等大家说完他才开口问道:“赵德言,使团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赵德言赶紧站出来回话,“回圣上,都准备妥当。其中墨家的人和各大臣推举的人微臣都见过,虽才能上良莠不齐,好在没有会惹麻烦的人加入其中。”   听赵德言说的直白,李世民也明白他的意思。感叹老赵办事儿谨慎不怕得罪人,什么情况都跟朕如实禀报。关于若出事儿他可能会受连累的想法被李总过滤掉,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最愿意相信看中的臣子都是全心为他。至于以后,若看中的人让他不顺心,今日的‘都是为他’就变成‘居心叵测’了。   不探究李总内心,瞧瞧朝堂上的大臣们,三分之一人在怒视赵德言。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圣上也没说使团去多少人,我们弄些小辈过去混资历也不给你们惹事儿,至于明晃晃说出来打人脸嘛。想到他三五不时被程咬金追债,大家的心情才好点儿。   “朕知道了,那就如此安排吧。”说完看向崔智贤,“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只有你这样衷心的能臣待在长安令的位子上,朕才能安枕无忧。”   明明是句夸赞的话,小悲崔却免不了内心伤痛。这么说来,他办好事情也不能升职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往后史册上专门也给他写篇文章,会不会写他深得圣上信任当了一辈子长安令……   有些了解崔智贤心思的人都偷笑,让你蹦跶,怎么都逃不出俺们这些人的手掌心。瞧着崔智贤似乎在想奇怪的事情,李世民轻咳一声说道:“既然无事了,退朝吧。”   李世民忙着去后宫找媳妇,做镜子倒是其次,有俩儿子和刚选出的几个匠人帮忙,他俩只要做最后简单的两步就可以。这也不算说谎,的确是他们夫妻亲手参与制作。主要吧,那天做个玻璃龙后,夫妻俩都迷上手工制作玻璃物件了。   等会儿合伙做个凤凰,等会儿相互做代替玉佩的挂件,老夫老妻的,昨日开始弄得像新婚小年轻一样。可怜了李泰,他注定是最辛苦的那个,李承乾今日还有到南山上课的理由可以逃脱呢。   再说崔智贤,果不出所料,那些老不休一路在他身旁晃晃着直到出宫分路而行。主要不是逗弄他就是打算继续占便宜,什么一定要看好犯人不要让他们自杀,这不是废话嘛。   此刻的南山,一大早就迎来熟客。孟襄昨夜得到周齐传信,听说王珏弄了什么大买卖给他参与,赶紧召集长老和管事们开会,商量都派谁加入作坊。   很自然,墨家人先是感叹一下王珏很够朋友,咱们往后定要好好对百家派众人,干脆王珏订的那几艘船别要银子了。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睡,孟襄一早就带着挑出来的人选到南山拜访。   他来的时候,王珏正在山上带弟子们晨练呢。赶巧今日又是阶段学习小测试,王珏给弟子们试卷后便与王熙然一同坐在天池边烹茶待客。至于墨云,由于对玻璃和镜子非常感兴趣,他竟没去房遗爱身旁待着。   当日与王珏结盟是孟襄提议,故此他狠狠被长老们表扬了一顿。一向遇事比较淡定的孟襄今日从见到王珏开始一路笑到坐定,“上次王县公说做买卖带着我们,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买卖。王县公对墨家的情谊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咱们两派可不就是兄弟门派嘛。   圣上这次也仗义,竟给我们这么多份子,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我身后这几位都是擅长做陶艺的巧匠,虽未见过玻璃怎么做,但我想着应该跟陶瓷有异曲同工之说。昨日周齐转达的内容我深以为然,既然不能在数量上做文章,咱们尽量在样式上取胜好要高价。”   孟襄虽未明说,王珏也能瞧出他是全力配合的意思,若带来的匠人做得不好,不用她说墨家就能主动再换合适的人来。客人刚来,大家又喝着茶闲聊几句,主要围绕王珏在东宫的几日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   待客礼仪做足,王珏带人往曾经专门造水泥的小院走去,那里早在昨日归家便让仆从们准备好造玻璃的用具。墨家的巧匠果然非比寻常,王珏讲解的时候他们同时跟着动手做,所做出的成品竟比王珏做得还好。   墨云很激动,他拉着孟襄的袖子说道:“真没想到寻常随处可见的东西竟能造出玻璃这样的珍贵物件,果真如老师所说,世上随处都是宝物,只是缺少发现宝物的眼睛和头脑。今后,我定要好好从基础材料开始研究。”   孟襄摸了摸墨云的脑袋,“你懂得就好,往后可要说到做到,切不能再抱怨基础无用。”   瞧着人家师徒温馨,墨家来的匠人也用聪明希望地眼神看着墨云,王珏内心…酸酸哒。房遗爱和墨云是两个门派内最让人头疼的存在,但是没想到墨云居然有这么乖巧的时候。王珏羡慕地说道:“墨小郎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孟襄自豪回话,“我们墨家每任巨子小时候都这样,等年龄大些就都好了。王县公来瞧瞧,他们几个做得玻璃怎么样?”实在说不出房遗爱总有一天也会懂事儿的恭维话,孟襄赶紧转移话题。   王熙然脑中则想着孟襄的话,每任巨子小时候都这样,那他以前得啥样……   “方才我就注意着呢,不愧是墨家特意选出来的人,比我做得好。”说完示意大家跟她走进一间竹屋,“我昨晚用模子做了几个摆件样式,看着虽比市面上的好太多,但是感觉生物的造型不够灵活。再精致,看着也知道是死物。”   这就是普通匠人与顶级大师的区别了,王珏就是以此来观察墨家来人的能力。关注过艺术品的都知道,无论是绘画还是雕塑等,到达顶级层次讲究的主要是灵性。能给手上的作品赋予生命,那才能被称作大师。   另有一点,所谓升米恩斗米仇,王珏带着朋友做买卖是出于本心,可不想让他们总觉得欠自己太多。墨家能人辈出,这样带着旁人不及的能力来入伙,大家都会开怀。本来嘛,若圣上找的匠人做一件东西卖一百金,顶级大师做出的就能卖百倍千倍。而拿出制作方法的王珏,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收钱就好了。   教完镜子的做法,留下跃跃欲试的墨云和墨家匠人们研究玻璃摆件,再次聚齐的狼狈三人组则回到天池边讨论出使倭国的事情。   首先,王珏先炫耀了一下自己昨日摆平倭国人的手段,自然得到剩下两人的一片称赞。而后,王熙然开始说着昨日大臣们上奏折都提出何种建议,三人又讨论着再提出想法儿,融合后开始深加工。不时有奸笑声从天池边传来,弄得答卷的弟子们经常被吓得一抖。   王熙然感慨,便是他上辈子混到那种一人之下的地位,一路走来都没做过如他们商讨的这般阴损事儿。如此看来,只要按计划行事,自己会比预想的提前完成任务。到时,只希望圣上说话算话,别做得太着相来完成他的请托。   而另一边,受委屈的小崔回衙门后,看到还在被连番审问不得睡眠的倭国来使们,心情才痛快一些。他迅速加入其中,希望能再得到一点儿消息好再去朝堂上抖一抖。大概午时,李总终于想起被大家遗忘的伊吾使团,被连累的小可怜们终于给放出来了。   没等抱怨,看到内侍送来的玻璃摆件,伊吾使团直呼赚了。虽然看不太明白摆件做的是何样式,但是如此清透的玻璃确是他们平生仅见。听说乃圣上亲手所制,伊吾使团对着皇宫大拜道谢。   而李总,他正搂着皇后看着面前几个失败作品发愁,送谁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长孙皇后那里,我给改成李泰了,大唐就这么一个正常人,还是让她永远正常着吧~   第223章   “老师、岳父大人,我不在的时候劳烦你们多看顾萌萌,她性子跳脱爱玩闹,经常不小心弄伤自己。虽长安治安不错,但也免不了地痞之流,我就怕有不长眼的上前再吓到萌萌。等到冬天恐怕太冷,萌萌……”   今天是使团离开的日子,长孙无忌早朝后就赶到南山再次找女婿叙话。前几日已经跟王珏一起嘱咐过他到倭国后如何行事,然而想到李晋江的样子,长孙无忌这个当长辈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同行的还有特意来送周齐的房家人,以及跟出来的王家人还有武照的娘和姐姐,大家的目的都是不放心孩子再来嘱咐嘱咐。他们一齐从南山出发到城门口跟大队汇合,这一路上别人都没机会说话,光听李晋江拉着长孙萌跟长孙无忌和王珏念叨了。   自己的闺女能得夫君宠爱,长孙无忌当然开怀,但是李晋江这小子也太能磨人了。还劳烦多看顾,怎么自己养大的闺女倒需要这小子来拜托照看,若不是人多,老狐狸早开口喷女婿了。瞧瞧武家人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和房玄龄看热闹的样子,长孙无忌难得害羞无措。   王珏偶尔的时候心地还不错,她拍了拍李晋江肩膀说道:“长孙尚书这个做父亲的和我这个当老师的还用你这么嘱咐?真是该打!”   陷入宠妻模式的李晋江这才清醒过来,先跟其他人道歉,而后悄悄看了看长孙无忌的脸色,暗道都亏自己要走了,不然又得被岳父收拾。似周齐这样的比较让人放心,虽然性子稍莽撞,但有王熙然跟着她还是能比较听话。至于武照,她回家后跟家人说明老师为何如此安排,她的志向是什么,这次的机会多么难得,杨氏自然不会拦着闺女上进。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无用需要靠着闺女才能过上安稳生活,杨氏就免不了暗自伤怀。做姐姐的心里也不好受,明明比妹妹年长,却连嫁妆也都是妹妹给准备着。他们不懂得朝堂事儿,能做的只是多次叮嘱武照注意安全。   见三家长辈无论怎样都是担心,连王李氏和王刘氏都接连几天忧心,王珏赶紧再次安抚道:“大家放心,他们的武艺都很好,各种急用药品也准备得齐全,只要多加小心,不会有事儿的。”   还有‘只要多加小心’这个前提,若万一忽略了什么不小心中敌人圈套呢。王珏这个不会安慰人的,她说完话反而让几个妇人更担忧了。   一路聊到城门外,作为领队的赵德言早就到了,只等南山这几人。见王珏过来,孟襄领着一个十多岁的白面书生走过来,“这个是墨久,化名黑土,我们墨家这次就派他去。”   哦,想来此人就是孟襄口中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和绘制地图的人。只是,墨字拆开变成黑土,是不是太寒碜人家了。孟襄的恶趣味王珏懒得多嘴,她对墨久说道:“此次出使,除了李晋江会跟使团回来,南山的三人都会跟你一起留在倭国。大家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千万别见外。”主要墨家就出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性子的情况下,王珏还是要多说两句。   墨久闻言感激一笑,“王县公放心,我们墨家都拿百家派弟子当自家师兄弟呢!”   “那就成,老师给我们带了很多好用具,待会儿咱们细聊。”武照对墨久眨眨眼,已经自主进入拉近关系、熟悉队友模式,王珏对她的举动很满意。   卢氏很是喜爱周齐这个未来儿媳妇,她忍不住红着眼圈搂了搂周齐,“娘在家等你,回来后就给你们举办婚礼。”对于她的话,王珏完全假装听不见,她弟子可不到嫁人的年龄。还有直接就以娘称呼自己啥滴,很多围观者都觉得无奈加羡慕,房家可真是得了门好亲。   又不是打仗,李世民其实是可来可不来。但他一向关爱臣子,今日还是穿着便服带两个儿子来送行。看看队伍中也是有很多青年才俊以及赵德言这个得他看中的人,李总很是真心实意地说了几句话,“你们若瞧着情况不对赶紧回来,咱们有的是方法对付倭国,可不能搭上性命跟他们谈判。”   大家闻言皆感动,赵德言作为领队率先说道:“圣上放心,微臣对此次出使很有把握,便是真遇到困难也会保使团平安。”往常看不惯赵德言的人这会儿都在心里赞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傻,而是拥有多大的权利就要担相应的责任。   君臣们细细叙话的时候,赶来送行的百姓们都指着带镣铐的倭国使者们大骂,而后纷纷对着大唐使者们喊话。   “别给唐人丢脸,去倭国讨个公道,不能放过刺杀圣上和王县公的凶手。”   “别忘记除了刺杀,还有先前意图冤枉王县公的事情呢,歹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使团内有些小年轻头次这么受百姓们重视,他们闻言赶紧拍胸脯喊着回话。保证完成任务归来,连做得不好回来后任打任骂的话都说了。只有倭国使者有苦说不出,他们能做的只是争取在回国的路上继续跟唐人交涉,看谁运气好能少倒霉一点儿。   忽略掉倭国人,瞧着大家都很有自信,不同身份的送行者们满意目送使团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送行者们才各自归去。   关于玻璃作坊的事情已经都敲定,凡是涉及到银钱二字,帝后两人都非常积极。按王珏说的,玻璃作坊就安排在皂品作坊旁边,都是要保密的东西,侍卫们刚好一起守着。还是王宝金做主要负责人,另外李世民找的匠人和墨家出的人都已到位。   值得提一提的是,墨家那几个还真是人才,他们在几日内就找到了做玻璃摆件的窍门。昨日孟襄特意带来几个成品摆件,王珏看着摆件都是人物或动物造型,很是符合她所说的拥有灵气,一顿拿好话恭维孟襄。   似王珏和孟襄这样自觉不错的人,别人多大的夸奖都能当成事实默认,狼狈三人组昨日在离别前进行最后聚会,虽欢快也免不了离别的淡淡伤感。至于一向爱捣蛋的房遗爱,他并未跟墨云和舒福佳一起沉迷于制作摆件,而是欲言又止地跟了周齐几天。   小二郎十分舍不得周齐,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类似我舍不得你,好好注意身体,早日平安归来这样的贴心话。之后,他做了一个还算爷们的举动,把自己所有家当都搬周齐院子去了,说是能用上的带走,用不上的也都送给她。王珏知道后心脏一紧,小二郎变穷光蛋后可别再起幺蛾子赚钱,最近可得多看着他点儿。   周齐内心十分很感动,主要她往常总揍房遗爱,若搁自己成天挨揍也得留个心眼弄小金库,没想到房遗爱对她这么实心实意。想想也挺好,虽对方有能让人气爆的本事,但是这辈子怕是只有自己欺负他的份儿了。除了让他别犯二,周齐还真不担心自己的离开会让房遗爱有别的变化。   再说崔智贤,恐怕最期待使团离开的人就是他了。倭国人多在衙门待一天,他就要多一天紧张担忧会不会有变故。待赵德言将倭国人带走,随着大家一起送使团离开后,小崔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牢房。   自王珏说如何容易产生疫病,似牢房这样的地方崔智贤一直很注重卫生。再有,他也比较相信扫霉运的说法儿,只希望下次再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去找刑部。若衙门是个店铺,小崔恨不得铺子直接关门大吉。   再说回玻璃作坊,李总也收到孟襄送去的样品,一向抠门的他竟然破天荒将东西拿到金玉坊售卖。他是这么想的,现在匠人们刚接触玻璃,待更熟练后肯定做得比现在好,不若弄出去看看能忽悠多少钱,有多少人会询问愿意购买,他也好心里有个数。   这不,李总送完使团后并未回宫,而是亲自到金玉坊查看情况,正在忽悠客人的李牧见到李世民亲来吓得差点没把玻璃摆件给摔了。见圣上对他摆手不让做声,李牧很是跟老板秀了一下自己精进的忽悠人功夫。眼睁睁看着随便一个摆件就能卖出大价钱,并且已经售出好几个,李世民开怀地带着俩儿子回宫。   为啥不带儿子下馆子庆祝,因为李总心里有事儿得回去安排。就说王珏将蹴鞠场交给李世民,他很是研究了一下下注的事情。待确定真的是只赚不赔,他赶紧找专人去学着如何当裁判。这个买卖不错,趁着考试落选的人还在比赛,李世民在百姓们还很感兴趣的时候,赶紧开始传达组织民间比赛的消息。   按王珏让李承乾转告的方法做,这次不是白给大家看比赛,参赛队伍比赛到什么阶段都有不同的银钱拿,就跟现代足球玩法一样。这么新鲜的事情,长安百姓自然乐得捧场。尤其是往常喜爱蹴鞠被人说道太过玩乐的人和那些有力气没处使得闲汉们,很是为圣上的安排激动。别说最后拿冠军,就是初赛参加得到的银钱都不少。   除了两次的忍者事件分散百姓们注意力,剩下时间百姓们都很愿意没事儿去蹴鞠场看看球赛,反正下注花费的是小钱,一般人都会过去顺手玩一把。这可乐坏了李世民,前有因战争弄空的私库,后有欠墨家的船钱,为难之际可终于见着钱了。   就在李总很开心地想将钱收进私库的时候,李承乾不地道的说出心中忧虑,“爹爹,老师将银子捐了,若您……”   不用仔细说,李总就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王县公捐出赌博所得银钱,而自己却放入私库,可以想象御史们得知后会如何表现自我。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起居郎,他简直是所有帝王的噩梦!可惜不能使用,但是私库空空又实在舍不得拿出去。李世民只好折中一个说法儿,对外传他还没想好怎么把得来的银钱用在百姓们身上,其实就是拖字诀。   若说将银钱用到百姓身上,李总简直能想出太多地方需用钱,王珏所说的官办学堂就是一个大项目。李世民原本就准备再找王珏要赚钱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还未开口就接连出事情了,而后不用他说又得到了玻璃和镜子这个大买卖的份子。不止如此,连官办学堂的事情都给解决。   这样一来,先前组织蹴鞠比赛赚来的钱就不是救命稻草一样的意义了,李世民算是比较谨慎的人,他在几天时间里已经想好如何运用那笔钱,只是一定要亲自确认玻璃和镜子能短期就带来大财富才放下心来。   至于那笔银钱的用处,若说出来实在让大家想象不到。便是王珏,都得被李世民超时代的想法儿惊住。之前军队出征回来的时候大家提过士兵们的婚配问题,李世民也是交给有关部分去探讨执行了,只是士兵数量太多,运作起来实在需要很多时间。   因此,李总灵机一动想出好法子,那法子类似现代著名的万人相亲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4章 非诚勿扰   “娘、嫂嫂,你们快看谁来了?”王珏抱着狄仁杰走进堂屋,小孩子好奇心都很强,被抱的娃好奇地观察着周围事物,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会多么惨痛。   “哟,他咋来了,快给我抱抱!”狄仁杰从王珏怀中转移到王李氏腿上。   “思源小时候也这般可爱,可惜长大后就不好玩了。娘,给我也瞧瞧呗。”狄仁杰又从王李氏腿上转移到俩人中间的位置。   送走使团,百家派师徒又恢复到日常授课。与先前的不同的是,房遗爱有点儿萎靡,王珏总是瞅着王熙然经常卧着看书的那棵树发呆。王李氏和王刘氏也不开怀,还没从阿绿的离开中缓解过来,开心果武照就走了。   多次的惨痛经验告诉王珏,不要用她的语言去安慰人。既然语言不行,可以用行动表示,这个时候就要关键人物出场了。王珏提了提,舒福佳回家一说,狄仁杰第二天就被打包送到南山来了。瞧着俩人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王珏舒口气赶紧离开堂屋。   除了上述几个不正常的人,另一个行为反常者是中二太子,他最近几日神神秘秘地请假了。请假日期到今天,午餐后弟子们都坐在天池旁猜测大师兄忙啥去了,一堆奇葩理由慢慢诞生。   房遗爱掐指一算,“这事儿必然跟圣上有关系,由于玻璃作坊已经开工,听说圣上得知沼气池只前几日会有臭味很是心动,难道大师兄被圣上拉着造沼气池?”   小二郎难得说话靠谱一回,却得到程处默摇头不赞同,“他连宫里的课程也请假了,我昨日去东宫瞧了瞧,他的后院还没收拾好呢。以大师兄的个性,他必然要将自己的院子打理好再给圣上弄沼气池。”   挺有道理,关于没能换上玻璃和后院杂乱的事儿,李承乾怨念好些日子了。了解他的都知道,中二太子扭起来就是圣上也没招。李崇义想想说道:“大师兄快及冠了,难道相亲去了?”   诶,这个猜测有戏!别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除了凑热闹坐着,其实在背书的卢荟,剩下人皆发出坏笑,待会儿可得好好捉弄一下大师兄。   说着,人就来了。李承乾几日没来上课,今日宫内课程结束后就赶紧过来了。瞧着师弟们都坐在天池边冲自己坏笑,李承乾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他故作淡定地往过走,本想先发制人,没想到远远就听到程处默的喊声,“大师兄,相亲怎么样了?”   李承乾闻言很是惊讶,他本是打算故作神秘一次,他们怎么知道相亲的事情了?卢国公也是今日才知道,他们消息不应该这么快呀。唔,也有可能是听参与的百姓所说。   卧槽,本来只是随便取笑一下,没想到还真懵对了,瞧着李承乾的眼神大家瞬间来了精神。见师弟们都很感兴趣,作为好师兄的李承乾笑眯眯地说道:“我去跟老师说一下,不若带你们去瞧瞧?”   大师兄相亲想带我们去?或者相完了带我们去见未来媳妇?这样不太好吧?   一心二用的卢荟这时抬起头皱眉问道:“大师兄没跟老师说?老师没参与?!”   对呀,大师兄可是老师的第一个入门弟子,相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老师说,真是看错他了。   由于师弟们总是奇奇怪怪,李承乾并未在意他们转换的表情。看他们是感兴趣的意思,李承乾说道:“你们等等,我先去书房跟老师说,能不能同意还不一定呢。”   几个小傻瓜呆愣地看着李承乾离开,目送他进入老师的院子,惊异对视后赶紧就目前情况激烈讨论。最后大家都很同意刘大包的看法,待会儿大师兄必然面带惭愧地走出来,咱们做师弟的不能一味指责他,得给他讲讲道理。   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长时间,王珏和李承乾很快就冲小傻瓜们走过来。王珏瞧着弟子们眼神不太对劲,她轻咳一声说道:“为师决定给你们串休,不是要看热闹嘛,咱们这就走吧。”   又一次与预想中的不同,大家欲言又止看看王珏后都选择了闭嘴。既然老师自己不在意,那咱们若多言就是挑拨关系了。也许老师一早就知道,只是瞒着他们罢了。想到这种可能,小傻瓜们都委屈地看了看王珏和李承乾。   被看的二人不由加快脚步,这一路上他们都是快速前行,就为跟不知发什么病的几人拉开一段距离。待进入长安,看着与早晨不同的热闹情景,再有满大街的条幅,小傻瓜们集体傻眼。   条幅内容→非诚勿扰:大唐首届万人相亲大会   诸葛恪翻了个白眼,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嘛,准是跟笨师兄们待久了弄得他脑筋也不灵活。小傻瓜们只是想偏,这会儿可都反应过来了,原来大师兄在准备百姓的集体相亲会,问咱也是说要带大家到现场看热闹。   有点儿尴尬,还好方才没问出口。几日相互对视,都在警告对方千万别把事情说出去连累大家跟着一起丢脸,而后赶紧再次调整面部表情。待王珏和李承乾与热情的百姓们话别,回过头发现小傻瓜们又恢复到往日的呲牙傻笑模式,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顺着街边条幅指引的方向走,大家很快来到曲江边上。此处往常是大片空地,现在却挤满了人。一排排案整齐摆放,目测能有几千个案,每个案四周都围着人。案旁围着的人看着都像似两家人在交谈,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大婶在转悠着拉人。   李承乾见包括老师在内的大家都被眼前情况震惊,他傲娇道:“这是我这几日协助准备的相亲大会,那些在给人介绍情况的大婶都是长安城内的媒婆。发传单的人除了内侍,还有自发帮忙的百姓们。”   程处默砸吧砸吧嘴说道:“好家伙,大师兄够厉害的!我瞧着相亲者都像兵蛋子,可是特意给士兵们相亲?”   李承乾回给他一个赞扬的眼神,“没错,当初突厥战后老师有提起士兵们的婚事问题,父皇一直将事情放在心上。奈何国库空虚,爹爹的私库也……事情才一直耽搁着。几个月前得老师指点靠蹴鞠赚进一笔银钱,再加上父皇聪慧想出这样的主意,故此现在才开始解决问题。”   王珏震惊是因为非诚勿扰和万人相亲大会啥滴,她差点以为李总也被人穿越了,这个想法简直太跨时代了。现在回过神来听李承乾解释,再加上她懂得历史上各朝代对当兵者姻缘的解决方法,王珏真心感叹道:“古往今来,能为士兵们花心思和银钱做到这个地步的,只咱们圣上一人!所谓爱民如子,也不过如此了!”   “王县公如此夸赞朕,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啊!”突现背后灵,李世民不知道啥时候带着一帮人跑几人身后来了。   瞧着他口上直说谦虚的话,嘴却咧到耳根处,王珏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她今天咋这么嘴贱。瞧瞧李总不止自己出来还带着大臣和儿子们,最重要的是起居郎也如影随形,王珏只能感叹非精力充沛者做不了李世民这个位子。   见李世民来了,百姓们都起身大拜。士兵们和其家属都争相说着感激的话,有人甚至当场大哭再次跪拜。一个老妇由儿子扶着上前,“老妇家里那口子不争气,他欠下一屁股债倒先去了。可怜我两个儿子,一个要干体力活还债,一个当兵归来得到大笔赏钱还是要还债。若非有圣上帮忙置备这样的相亲场所还给出聘礼,我这小儿子恐怕而立之年都说不上亲。”   老妇话落,紧接着又有百姓激动着上前出言。瞧着百姓们对他如此爱戴,李世民觉得他做得一切都值了,只要百姓们认可他,只要他的作为能让百姓们过好日子,旁人的眼光完全不用在意。这个旁人,自然是指王珏这种经常被他坑的人,还有被他抠的官员们。   原本王珏还疑惑只是准备场地外加出些人,那钱都用在何处了,没想到李抠门对百姓们倒是真慷慨。问题是,给聘礼的话最少也得按照民间风俗来,不然还不如不做。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成婚的士兵聚堆,靠蹴鞠赚来的钱应该不够用。   见王珏狐疑地看向自己,李世民‘慷慨’地说道:“蹴鞠进钱很快,若咱是不够,用玻璃作坊的钱填补一下,到时候都给还上。”   果然!王珏实在不好意思问他,若如此,墨家的船钱怎么办。之前他一直不动蹴鞠赚来的钱,不就是怕万一年末的皂品进账收入不够付船钱可以拿蹴鞠收入先填补嘛,怎么这会儿又不在意了?不是又要算计俺们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王珏的思绪。转头寻声看过去,程咬金已经脱离队伍搞推销去了,“看看我们这个娃脑袋多圆,脑袋圆的都聪明,不信你们看看我!!”   程咬金对着说话的是一对母女,那小娘子拉着他娘的袖子说道:“当日大军归来,我就看着队伍里有个后脑勺长得奇怪的郎君。想看看样貌,结果不知怎的,我咋换位置都看不着他长啥样。”   妇人闻言笑道:“那还真是跟他有点缘。”说完就开始跟对方家细细打听起情况来。   老程梗梗脖走回来的,看看咱一说和两家就搭上了,厉害吧。再有了,为啥只能看到后脑勺,还不是咱教导的好嘛。王珏见他如此,一下就想到走位的事情来。   所谓成就感与满足感,大家都需要。见程咬金下场帮人的感觉似乎不错,大唐君臣都蠢蠢欲动起来。李世民对着百姓们说道:“朕只是带大臣们来帮忙,大家都不要围在这,赶紧去做正事儿要紧。”   好多人家确实挺急切,听他这么说,再次拜礼后纷纷离开。李世民则带着大臣们这家瞧瞧,那堆听听,好多大臣瞧着交流费劲的都忍不住下场帮忙去了。见此,百家派弟子们都用期待地眼神看向王珏。   “去吧,多看少说话,不确定的事情切勿乱说。”姻缘可不是小事儿,王珏嘱咐地很慎重。   待大家分散开,一直跟着王珏的中二太子扭捏说道:“老师,万一年底不够银钱付船费……”   她就知道!王珏叹息一声说道:“蹴鞠赚来的钱不在少数,圣上为什么只可着长安一块经验?只是,地方上负责的人要找好,钱帛动人心。”   李承乾闻言一拍脑门,可不是嘛,就跟皂品生意一样,扩大经营范围又是一笔大收入。王珏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主要刚才瞧着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她就开始想对策了。   在长安待了一下午,快到宵禁的时候王珏才带着住在南山的弟子们归家。方到山顶,就看到令人无语地一幕,娘跟二哥两口子在跟狄仁杰做游戏玩呢。玩拼图不算事儿,问题是狄仁杰的穿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绣娘们曾经给武照做的兔子装,结果做小了孩子没穿。   郎君穿裙子,王珏琢磨着一定要在狄仁杰长大前把照相机发明出来,然后好留些特别的纪念照没事观赏。卢荟见此,一击掌激动得说道:“我要给弟弟换个新衣裳,让裁缝按我画的图做出来。”说完,跟大家拜礼后快步离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看到兔子装后他们都灵感爆发。可怜的狄仁杰,就算武照不在也没能逃脱魔掌。娃娃还在那认真做拼图,不知长到后动不动听同僚提起小时候事情,内心得受多大创伤。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5章 梦幻影视剧   朝廷举办相亲大会,正经忙了几日。听说头一日就有几百家人敲定婚事,无论是大唐君臣还是百姓们都为此开怀。自唐建国以来,突厥战后局势才算稍稍安稳,将士们都太不容易了。哪怕不是所有人,能先让部分士兵过过安稳日子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将狄仁杰带来南山,可不能光拿人家孩子逗趣,王珏在上午授课时也抽出时间给他启蒙。几本启蒙书籍已由其祖父开始教导,王珏主要给狄仁杰讲算数知识和一些寓言故事。所谓寓教于乐,几年前给房遗爱启蒙的方法又被王珏拿了出来。   新入门的三个弟子没见过房遗爱曾经的启蒙课程,他们对王珏的幼教方法很感兴趣。便是最近猛追进度的诸葛恪和拼命背药草知识的卢荟,都如舒福佳一般经常走神往狄仁杰那里瞧。   王珏给弟子们授课那间屋子的入门处空地上铺着一个毯子,狄仁杰小蜜蜂正坐在毯子上看着托盘内的饼干流口水。狄仁杰小盆友咋改名了,他正穿着房遗爱精心设计的蜜蜂图案衣裳,其背后还有仿真的蜜蜂翅膀,是好事者诸葛恪后来添加上去的。   很讨厌昆虫动物的王珏,看到成品后无视王思源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一直假装着镇定给狄仁杰讲课。萌娃的样子太过可爱,如果不是怕被人状告,她都不想把娃给狄家送回去了。   狄仁杰嘟嘴掰着手指头数数,口中还念叨着:“32+18-6+53等于几,好想吃饼干,可是算出来才能吃……”眼巴巴瞅瞅小饼干,又皱皱眉头留着口水继续算。   王珏将托盘推到狄仁杰面前,“喏,拿饼干数着算,算对了能吃五块。”   见托盘终于被放到自己眼前,狄仁杰开心得咯咯笑,他拿起一块饼干就要往嘴里放。弟子们都以为孩子不陪老师玩了,纷纷捂嘴偷笑,没想到狄仁杰舔了舔饼干又给放回托盘内,口中念到:“一个。”接下来就是舔一个放一个,大家这才看明白,不是不听大人话,而是先舔舔将饼干占上。   房遗爱见此乐得直拍巴掌,“我看好狄小娃,他比我小时候聪明!”   大家都想象着狄仁杰长大的时候得啥样,小蜜蜂以为把饼干占上正安心算题呢,想不到又给未来同僚们增加一个谈资。可怜娃,这只是一个开始,多年后武照将他的黑历史编写成册做幼教图书,据说销量直追李晋江的畅销书。   南山的生活因狄仁杰的到来平静中充满欢乐,长安的君臣们也在自得其乐。   圣上没骗俺们,真的是镜子,能照到全身那么大的镜子。李世民父子做好镜子后第一时间在今日早朝分发给大家,把大臣们给感动的,又是圣上亲手制的御赐之物,又是价值不菲的珍宝,以前吃的那些亏好像一次都给还回来了。   免不了一阵恭维,这次是难得出自肺腑的恭维。下朝后,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带仆从搬着镜子,想要赶紧回家给媳妇和孩子炫耀一下。有人甚至没想着使用,御赐之物弄坏了可不得了,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要好好存放流传给后辈。   能想象各大臣宅子内的场景,近几年难得为臣子们做件好事的李总也很开怀,王县公所说的送人鲜花手留余香的道理他切实体会到了,大不了以后坑完他们偶尔给点这样本钱少的补偿,他实在是对这种感觉着迷。   李世民下朝后轻哼着小曲也去找媳妇,书房不敢去,儿子前日刚给弄完沼气池,这会儿得放放味儿。李承乾正经挺累,除了沼气池,自行车也是紧赶着做完昨夜回宫刚交给他爹。   得了一直期待的新物件,已经观察俩老头很久的李总,想要上手试试他观察到的车技应用起来怎么样。太了解自家相公,李世民进门时,长孙皇后已经笑盈盈地站在自行车旁等他。   “圣上可来了,臣妾方才试了试,险些没摔倒。”   李世民闻言,连忙上去抓住长孙皇后的手查看情况,而后轻责道:“你身体不好,怎能那么不爱惜自己。朕先试试,待骑稳了再带你。”   “圣上自是练几次就能骑得好,臣妾等你。”   受到媳妇鼓励,李总挺着胸脯就冲自行车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找谁干架呢。把刹车推起来试着找了找感觉,李总感觉自己可以直接飞翔了。骑上去,自己动。自行车呈蛇形路线行进几米突然向一侧歪了过去,都亏用脚支住了,好悬没摔倒。   李世民面色羞红,瞪了眼正要跑过来的几个内侍,扬手挥退了他们。很好,终于只剩朕跟皇后了。悄悄回头瞅了瞅,见皇后刚好在整理衣衫,李总松口气,观音婢没看着就好。   长孙皇后→要忍着笑假装没看到,难度简直太高了。   李总这次学聪明了,可不敢再动得太快,不然又要秒终结。这么小心练习着,由于咱李总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聪慧,两圈下来开始找到窍门,再两圈已经可以加快速度了。对于自己的进展李总很满意,这么几次尝试过来已经不似第一次时那么尴尬了。   【以下,背景音乐:《小酒窝》-林俊杰】   切换到雄赳赳模式,李世民骑到长孙皇后面前,一甩头说道:“上车,朕带你转转。”那做派,就跟八十年代的小哥骑着凤凰牌自行车撩妹一个样子。   长孙皇后刚才险些摔了还有点儿怕,可是大白日的又不好搂着圣上过于亲密,想了想只好双手捉住车座。李世民没感觉到腰间的搂抱,他转头一看,笑道:“我已经将人都遣走了,此处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不怕给人瞧见。你呀,还跟十几岁时一样腼腆。”   “那…都听圣上的!”长孙皇后向前凑了凑,搂住李世民的腰肢,感受着触碰到的结实肌肉,心里充满安全感。   “走喽!”由于后座驮着长孙皇后,李世民骑起来速度比较慢。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时松时紧,李世民感慨道:“还记得初见时,你也是这样腼腆。那日我去找辅机,远远在院子里看到你扑蝶,阳光太过刺眼,来不及看你的样子,你就害羞躲起来了。只记得你欢快的笑声,和笑起来带出的两个小酒窝。”   “那年,臣妾12岁。哥哥总是将我保护的太好,哪怕家里出变故又赶上战乱,我也没受过什么苦。不瞒圣上,臣妾那会儿只远远看过外男,从不曾离近,更别提那样被人直勾勾瞅着了。”   一听‘直勾勾瞅着’,李流氓嘿嘿一笑,“我当晚回去就失眠了,一闭上眼就是你带着小酒窝的微笑。这么连着几日,实在熬不住了,才舔着脸去问辅机那人是谁。啧啧,他当时那眼神我至今还记得,好像我是贼人一样,那之后他再没邀请我去过你们家。”   长孙皇后也回忆起那些日子长孙无忌的样子,而后捶了捶李世民的后背说道:“那也没能挡的住您!!”   李世民骄傲一笑,“我本想给你写信,可是怕坏你的名声忍了好久。当时我就想,他说得可不全算,我直接就找你舅舅提亲去了。辅机那人我了解他,长辈同意后我很是给他当了一阵子跟班,这么半年才同意将你许给我。”   “还有这些事儿?!圣上怎么从来没说过?”哥哥也没说过……   “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说,娶人家妹妹肯定要有诚意。”其实是不好意思说,感觉有点儿丢脸。李总话题一转,“便是为你做得再多我也愿意,跟我想的一样,我们果真有很多话题可聊。而你,自从有了你,我的生命才算完整。”   “圣上……”长孙皇后眼圈微红。   【换碟,背景音乐:《恋曲1990》-罗大佑】   李世民拍了拍搂在腰间的手,继续说道:“莫哭,这么些年,我对不住你的地方良多。我在外那几年,留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不省心的妯娌,真是苦了你了。我也不好过,既要征战面对危险,又要忍受与你的分离。每每到独处时,我总是想起你黑黑溜溜灵动的眼睛,飘逸的秀发,以及可爱的小酒窝。”   “不瞒圣上,臣妾那些年过得也不好,每每到夜间总是想起你的温柔陪伴,清晨醒来对着铜镜又忍不住忆起你为我画眉的样子。有时脑中出现你离去时的孤单背影,经常夜半惊醒怕你遇到危险。我想着倦鸟总有归巢的时候,我就这么等啊等,总能等到你平安归来。可惜,现在圣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了”   大度的长孙皇后很少说这样的话,这样的现状,李世民不能承诺什么。他嘴唇张合几次,最后还是说道:“朕的自行车后座永远只驮你一个人。”这样的承诺过于渺小,李世民心脏一紧,问道:“你……可怪过我?可后悔嫁与我了?”虽然知道否定的可能性很小,但李世民问完还是有点担忧,他在意。   “臣妾何其有幸能嫁给您,人生难遇相恋相知的姻缘。你不在的时候臣妾也不算太闷,二郎每次归来都有大的变化,每一天都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我怎能不去跟上你的脚步?”长孙皇后避开了那个话题。   【换换,背景音乐:《时间都去哪了》-王铮亮】   李世民感动地唤道:“观音婢……”而后话锋再一转,“可惜,我已经许久未上过战场,也没了年轻时候不畏惧死亡的劲头。你说这时间都去哪了呢?老了,老了。”   “圣上可不行这么说,您正当年呢。我瞧着您算计儿子干活的时候可不老,逗弄大臣的时候也不老。提起大唐的未来,提起为百姓们生活努力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个在新婚之夜跟我畅聊理想的儿郎。”   英雄也躲不过生老病死,李世民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年四季,皇宫内的老树总是能长出新芽,咱们却在慢慢变老。往常有太多事情要做,征战,争皇位,拯天下,朕多久没像以前一样好好看看你了?”   “臣妾也是,后宫的公务,家长里短的大臣媳妇,淘气的孩子们,竟忘记何时给圣上做得最后一件衣衫。可是,臣妾想着有王县公给的好药,咱们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呢!”   【再换,背景音乐:《我心永恒》-席琳迪翁】   听到王珏的好药,李世民瞬间从死胡同里跳出来了。藏得太隐秘,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轻易使用,催眠得他都快把药给忘记了。想到杜如晦如今仍显眼的容颜,李总兴奋得将手臂从车把上拿开,加快登车轮的速度,张开手臂感受飞翔的感觉。   长孙皇后吓得连忙在身后抱紧他,俩人这个动作就跟杰克和露丝在船头的经典动作一样。   自行车加速后开始打晃,长孙皇后紧张得说道:“圣上,好像有点……”危险俩字还没说出口,自行车就冲着面前的池塘直直冲了过去。惯性使然,自行车只在池塘上点一下,便撞上了小池塘内的假山。   没有冰山,假山也棒棒哒~   见长孙皇后一同落水,李世民紧张坏了,他托着自行车说道:“你待在上面别动,我在下面托着自行车。”   长孙皇后闻言听话地没动弹,她给李世民整理头发的时候一愣。   李世民托着自行车有些吃力,刚想喊内侍来帮忙,见长孙皇后竟要从自行车上下来,连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回去!!”   “圣上……您站着,池塘的水到您肩膀,臣妾应该能勉强走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6章 阿绿在哪(一)   龟兹国以库车绿洲为中心,相当于现代新疆阿克苏地区和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部分地区,阿绿、玄奘、沙悟净和孙行者出唐后首先经过的就是此处。   当时正逢夏日,龟兹的天气更是比大唐还要炎热得多。沙悟净将上身从衣衫中解脱下来,腰带系着固定住衣衫,他就这么光着膀子牵马前行。孙行者有胡人血统,他是赵德言在关外收的弟子,虽跟老师学了知识,到底还是在关外长大染了些习性。他也不比沙悟净好多少,坦胸露乳直冲路边的龟兹小娘子抛媚眼。   玄奘见他俩实在不像样子,很怕孙行者被当地衙门逮去,赶紧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热,但是忍耐何尝不是一种修行。此处民风虽比大唐开放,但也不能这样裸。露肌肤给路过的娘子看,若有觉得受辱者告去衙门怎么办,咱们还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沙悟净觉得唐僧说得挺有道理,若不是太热他也不能这样。听对方提起路人,他连忙往左右瞧,原本一直低头行进竟没发现有那么多人在关注他们。瞅着路边的妇人对他笑得暧昧,吓得沙悟净赶紧忍着炎热将衣服穿齐整了。   孙行者比较好动,他一直在观察左右,听玄奘说可能有人状告,他轻哼一声说道:“路边的娘子们都在对我流口水,她们才不会状告我,除非是旁的郎君因嫉妒去衙门告状。”   阿绿没精打采地趴在马背上,都快被晒成烤猪了。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南山,但是系统给了任务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一路上他的心情一直不佳,由于系统不让泄露任何关于任务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跟王珏说过,想到分别时王珏的神情,阿绿只想赶紧办完事儿回去。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人,瞧着是当地衙役。一个汉子指着玄奘他们说道:“快看,就是他们!!!”   沙悟净→果真被玄奘猜中了!   孙行者→玄奘乌鸦嘴,预感这一路不会顺当!   阿绿→没什么可担忧,本猪想逃跑还是不成问题!   三人一猪被带到当地府衙,城主听说是外来人闹事儿,竟亲自来审问,“怎么回事儿?”   报案的汉子指着孙行者说道:“他坦胸露乳还对我抛媚眼,他旁边那个络腮胡子的方才也是光膀子,小的怕他们夜晚去我家欲行不轨之事,故此才来报案。”   说话这人很有名气,此人乃龟兹国闻名全国的无赖,可惜人家是国主的远亲又从不做害人性命的事情,故此大家都拿他没办法。能被他盯上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身上有宝贝!   显然,城主也认出他来了,惊讶他怎么在边城之余又暗道倒霉,早知道就不来亲自主事儿了!他一个汉子,说人家汉子想对他图谋不轨,就算要诬陷也换个拿得出手的漂亮娘子再来告状吧。这事儿咋办呢,那几人看着可像唐人,现在唐人势大等闲惹不得。   城主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三人是何身份,来我龟兹国有何事?”   沙悟净不说话,他一切以玄奘为先。孙行者看着糙汉子翻白眼,就这样的还半夜对他意图不轨,寒碜谁呢!他也没出声,老师说虽然该出手时就出手,但重要人物总是最后出手才能显出能耐。   玄奘见俩人不吱声,阿绿则在屋内遛弯看摆设,他只能轻轻拜礼后回道:“我们从大唐而来,欲去西方取经,途径此地。由于天气燥热,与我同行的二位郎君皆不习惯,故此才解开衣衫。至于郎君说的别有所图,那是万万没有可能,还请城主明鉴。”   瞧着玄奘竟将那无赖的话当真了,还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情况,城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三人中是这个和尚主事儿,只是为人太过单纯,这一路还不得被人骗走所有财务。再瞅瞅如入无人之境的某猪,城主又有点儿无语,这个组合太过奇怪。   一边是国主远亲,他能混这么多年必然没少上供。一边是唐人,不知他们在大唐是何身份,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招来祸事。现下咋整呢,城主想了想准备和稀泥,他冲那汉子问道:“他们说没有那样的企图,亦没做出什么危害你的事情,你怎么说?”   “他们说没有是因为我提前报官了,城主怎么知道他们没这样想过?那人看我的眼神过于猥琐,我被吓到不敢独自待着不敢出门,这个总需要补偿一二吧?”   唔,终于到重点了,城主接着问道:“你想要何补偿?”   汉子嘿嘿一笑,指着沙悟净说道:“我也不多要,他那包裹里的东西随便我给挑几件就成。”   方才孙行者还在想这个汉子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别有所图,这会儿对方终于露出尾巴来了。只是,由于阿绿带的东西过于贵重,他们从未在人前打开过包裹,一路上更是让武艺最好的沙悟净时刻拿着包裹,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东西肯定不能给,那都是阿绿从王县公处带出来的。凡是涉及到王县公的事情都会备受关注,若让人知道他们竟因这点儿小事情妥协,回长安可没法儿混了。再有,就算给他一件东西,若让人知道他们身上带着宝贝,取经路必然会充满凶险。   听说汉子想要自己的东西,阿绿过去对他狠狠一撞,汉子一下飞出去咚地一声砸在墙上。不止对方,连己方人都傻眼,他们只知道阿绿不似普通的猪,可不知道他武力这么厉害。孙行者一下想到老师的嘱咐,还让他保护好阿绿,现在看来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沙悟净则想到王县公手中的好药,她定是给阿绿使用了,王县公果真拿阿绿当家人看待。斯文人玄奘有点儿懵,他反应过来后赶紧往汉子的方向走,想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城主更懵,他方才还以为和尚吃肉呢,原来这猪竟会武艺。第一反应是完了,汉子居然在他地盘受伤了,第二反应也是完了,他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大唐发生的事情他们周边这些小国都有关注,尤其是关于大唐第一名仕王珏的事情。听闻她有一只神奇的猪,听闻此猪正在离家出走,他不会这么背吧?一天遇到两拨不能轻易招惹的人?城主想了想,对几人说道:“昏倒的汉子是国主远亲,还颇能说得上话……”   言下之意,我惹不起,你们若想从龟兹国平安出去,有大招赶紧亮出来!   孙行者装么着叹口气,“我们不打开包裹,并非内里有什么贵重财物,而是那里装着大唐国主给的圣旨。此次,我们护送玄奘去西方取经,全为圣上想弘扬佛法。”弘扬个屁,然而肯定不能将真正意图说出来。李世民给的圣旨也是写着去取经,就怕遇到眼前的情况给他们解决问题用的。   一听这边来头更大,城主终于知道该怎么办了。便是国主也得好好放这些人离去,他这么做定不会招来非议,“可否,给我看看圣旨?”还是保险起见。   “成!”孙行者将手伸进包裹摸索了一阵,而后拿出一个锦盒。城主还有些见识,一看那锦盒就是唐皇颁发圣旨专用,心下稍安。   孙行者将圣旨放在案上,三人跪拜,屋内龟兹人赶紧跟着拜。经过孙行者眼神示意,城主激动地向锦盒方向走过去,小心打开圣旨查看。他在边城任职,自然懂得一些汉字,仔细瞅了瞅内容又辨别一下印章,赶紧将圣旨放下再拜。   “多有怠慢,今日天色已晚,三位使者要不要在城主府留宿一夜?”此刻,城主已经完全忘记被阿绿撞晕的汉子。   “已经给城主添麻烦了,我们住客栈就好。”玄奘言闭,孙行者赶紧出言赞同,他还想多跟龟兹人接触一下了解情况呢。   城主再三挽留下三人仍拒绝,以为他们因为汉子的事情不开怀,城主赶紧客气地将人往外送。就在城主将人送走,终于想起晕倒的汉子想回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汉子嗖嗖迎面跑来。完了,这个祖宗还要安抚!   本以为汉子是来找茬,没想到他只停下说:“我走了,咱们下次再会。”便匆匆跑了。   城主冲着汉子离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走了就好,终于都走了,都怪能吓唬人的。   汉子其实没摔的多严重,阿绿怎么可能下狠手。死猪只是想保护自己的财物,这会儿他正趴在马背上哼哼。想动本猪的东西,再敢过来给你踢出脑震荡。刚这么得意地想着,汉子就追来了,“三位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我等等我!”   孙行者瞧着汉子喘着粗气追上来,他回过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快停下,离我远点儿!别等会儿再说我觊觎你‘美色’,我可怎么办!”   玄奘和沙悟净有点儿担忧,他们以为汉子被阿绿打是来要好处的。谁知,汉子并未因孙行者的话恼怒或羞愧,而是舔着脸嘿嘿笑道:“老兄,我是看你面善想结识一下,咱们弄误会了!”   三人一猪皆无语,方才明明是想耍无赖骗东西,这会儿又说误会,可真够不要脸面。想着他可能是因为圣旨的事情怕他们报复,玄奘微笑着说道:“壮士放心,我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你以后切勿再用这种方法讹诈他人了。”实诚人也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汉子闻言笑容扩大几分,“不会了,我以后保证好好做人。”见三人抱拳转头继续走,汉子小跑几步追上继续纠缠,“我有时会做这样的事情坑坑商贾,这次算是受到教训了,若三位不肯放过我,我这辈子可就完了,你们真是好人!”   阿绿哼哼两声冲汉子翻了个白眼,沙悟净也是被汉子纠缠得厌烦,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你现在还想作何,想要我们包裹里的圣旨,还是后悔让我们放过你?!”   “哎哟,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要你们包裹了!!我是感激你们不跟我一般计较,听说你们取经路过龟兹国,我就想着将功补过帮帮忙。别的不敢说,龟兹国没有我不熟悉的路途,我给你们当向导可好?”   喔,啥都知道,感情方才是躺着装晕呢。三人对视,他们确实需要一位向导,只是这人能信嘛,一个讹诈人的骗子似乎不太靠谱。汉子还算懂得察言观色,他赶紧说道:“方才的城主为啥忌惮我,因为我是国主亲戚,区区不才还算受国主看重。我是道歉,也是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尽尽地主之谊。”   孙行者的目的就是了解各个国家的情况记录,瞧这人的样子应该走南闯北没少到处嘚瑟,也许能从他那得到什么消息。这么想着,在玄奘欲出言拒绝时,他赶紧说道:“得,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看你这么诚意,我们就让你招待一二。”   汉子闻言立刻开拍,“我瞧郎君就是心胸开阔之人!我叫牛莫忘,跟媳妇到边城避暑的,我那宅子很是凉快,不若你们住我家如何?”   玄奘知道孙行者此行有自己的任务,他没再出言。孙行者打量一番汉子,想着他应该不是再想要财物,而是好好招待他们好去找国主邀功。既然这样何不答应,“那行,就住你那,给你个机会道歉。”   见三人皆同意,对他的态度也不似方才一样排斥,牛莫忘又跑到阿绿身旁讨好的笑了笑。见阿绿转过猪头不理他,牛莫忘赶紧出绝招,“我家有好吃的,我们龟兹国的水果特别甜!还有还有,我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真的很凉快!”   这是牛莫忘第二次说他家很凉快,天气实在太热,大家好奇的同时也期待起来。见阿绿对他轻哼两声,已不似方才那样不理睬,牛莫忘赶紧在前面热情带路。他家离城主府不算太远,大家都好奇这么近距离怎么会‘很凉快’,立刻就得到答案。   几人走进牛莫忘家的院子,仆从都问好,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声喊道:“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赶紧来人打扇!!!”   话落,出来一堆大汉手拿铁扇,他们有序地站在几人左右和身后一顿狂扇,瞬间凉快起来。虽然有点儿无语,但是牛莫忘确实没骗他们,他家果然凉快。   见客人满意,牛莫忘得意一笑,“这个方法是我娘子发明的,大家都叫她铁扇娘子。我娘子和孩儿都在里面,咱们好好认识一下。”说完对管家吩咐道:“有贵客,赶紧准备好吃食!”   几人刚往里面走着,没几步就遇到牛莫忘的媳妇出来迎接。她身旁还带着一个穿肚兜的孩童,小孩手拿红色风车正玩得开心,仆从扇起的风吹的风车轮嗖嗖转。   牛莫忘赶紧介绍,“这是我媳妇,我比你们年长几岁,你们管他叫嫂子就成。这个娃娃是我儿子牛红儿,可怜我没学问这么聪慧的孩子没法儿教导。”   闻言,孙行者更加放心,有所求就好。   第227章 阿绿在哪(二)   别说,周围变凉快之后,大家都不似方才那般热得难受,现在都有点儿饿了。牛莫忘这个人之所以干些小坏事儿还能混得这么好,全因为此人做事有分寸又十分有眼力价。   就说他坑人,从来都是从有钱没权的人那有分寸坑,在国主面前也是十分讨喜,每次送上的礼物不说多贵重但绝对合心意。此人内心比较痞,平日喜欢乱晃向往自由,不然混进官场也未必没有前途。   这不,只瞧见几人动作神态,牛莫忘便赶紧吩咐管家去厨房催催。带客人来到堂屋,虽没有好茶,但是放井里凉过的开水却也很让三人一猪满意。见客人开怀,牛莫忘开始进入话题,“虽然方才说了,但还是要跟大家再道抱歉,我年长,后颜自称一声哥哥,哥哥对不住你们了!”   “阿弥陀佛,只要您再不做那些事就行。“玄奘也够磨叽的,又念叨一遍。   所谓不打不相识,人家待客周到,若没有方才那个经历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好地方休息,孙行者连忙插话说道:“我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就认下你这个哥哥了。有一事小弟不甚明了,可否请兄长解疑?”纵横家的弟子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将关系跳跃到兄长这个称呼上。   听说有事情请教自己,再加上孙行者的称呼实在让人开怀,牛莫忘一拍巴掌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只要我知道,没有不告诉你们的!”   孙行者和阿绿都有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见他一直的表象都不似作伪,一人一猪对他越来越满意。   “我们的打扮很普通,也没在外面打开过包裹,你怎么知道我们包裹里装着特别的物品呢?”便是觉得牛莫忘不错,孙行者也没说出包裹里有珍贵物品的话。   原来是想问这个!牛莫忘专注坑人这么些年,提起他的得意处,立刻兴奋开讲,“你们虽然衣着普通,但是那匹白马却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再有,无论你们以什么位置行走,所有人都会间歇关注一下包裹是否安全。故此,我猜测包裹内必有贵重物品,只没想到是圣旨。”提起圣旨,牛莫忘现在还心有余悸,他今日真是险些招来大祸。   原来如此!有这种疑问的不止孙行者一人,牛莫忘一说,大家都恍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孙行者临行时赵德言特意没给他准备好马,就是怕路上被人给盯上,没想到阿绿倒从王珏那里打劫来一匹顶级宝马。   阿绿轻哼哼两声,便是这样,他也不能舍下王珏给他的马。阿绿虽不跟三人语言交谈,但是从出行前的相处到现在,大家多少能理解他的意思了。见他如此,玄奘赶紧说道:“八戒安心,咱们不会舍弃白马的。”   每回听玄奘叫他,阿绿都很心塞。就王珏临行前说什么猪八戒,弄得玄奘这个死心眼真的跟着那么叫,他想反对还得强忍着不能在他们面前口吐人言,憋屈死了简直。   听玄奘管阿绿叫八戒,牛莫忘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听说大唐有名的王县公养了一只叫阿绿的猪,那猪前阵子离开南山,我以为是眼前这只呢!”   玄奘一本正经地答道:“正是他,阿绿是乳名,猪八戒才是他的大名。”   阿绿真的快憋出内伤来了,瞧着玄奘认真的样子,还不能说他戏弄自己。得,就这么着吧,猪八戒就猪八戒!阿绿瞅了瞅玄奘,对着牛莫忘哼哼了一声,意思算是认下了。   孙行者掩面偷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背后故事,但是他觉得阿绿似乎不喜欢猪八戒这个还算不错的名字。往常在路上的时候,玄奘每次这么叫阿绿,他都好像不太高兴,没想到这回居然无奈到直接认了,真是太有趣了。   听说此猪确实是王县公的宝贝猪,这些一直拿王珏当传奇人物的邻国人立即来了兴趣。铁山娘子赶紧问道:“猪八戒吃什么?我们平日用的吃食他能吃吗?”   沙悟净坏笑道:“除了猪肉,他什么都吃!最好荤素搭配,再弄些水果。”   “如此我就放心了,就怕他不会说话,我们再招待不周。”说完,又看向孙行者,“冒昧问一句,玄奘法师和沙悟净法师去取经,那您是?我没旁的意思,只是难得遇到大才者,我们夫妻倒是不奢求什么,只是我家红儿自小聪慧……”   当爹妈的都是这样对孩子充满期待,孙行者想了想说道:“沙悟净是寺庙里给安排的,我主要是多走走增加见识,至于阿绿……他想旅行四处看看。若说学问,不自谦地说一句,我在大唐算才学出众者。只是,还没经过老师考核,不好在外面到处提起师承。”   主要赵德言干得那些事情在周边邻国很是知名,若说出是赵德言的弟子,不说他真的别有图谋,便是没有也得被人严重提防着。可是又不想谎称师门,遂只能以没出师来说事儿了。孙行者心里估摸着,牛家人应该会将他想成王县公的弟子或墨氏门徒。   还真是这样,牛莫忘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王县公派弟子保护自家猪。王县公这样的人,听说连大唐本土勋贵世家想找她都不容易,这下在本国居然遇到她的弟子,牛家夫妇内心都在大呼好运。他们可是听说过,王县公收徒只收入门弟子,其弟子各个都有自己的特长。   刚认识就让人家名仕弟子指导自家孩子似乎过于莽撞了,好在瞧着他们的样子不像生气。听说百家派有很多东西不能外传,牛莫忘连忙说道:“弟弟有如此才华实在让我这个一读书就困倦的人羡慕,我也知道你们来此处只是路过,不求教红儿什么知识,只兄弟觉得他有什么需要指点,待你心情好时说他两句,为兄就满足了。”   虽是孤儿,他也能理解当爹妈的苦心。见牛莫忘为人极有分寸,孙行者笑着应了。这时,在厨房一顿催促的管家,终于带着仆从开始摆案上菜。   在牛家享受一顿美食,不止菜色好,还有甜得发腻的水果。三人一猪连番赶路,可算能好好休息一夜了。牛家夫妇很是讲究,知道三人着急赶路和领略龟兹国风情,他们当晚就挑出几个壮力仆从准备简单行囊,次日吃过晨食一行人便开始进行穿越龟兹国的旅行。   在进入下个城池的路上,孙行者搂着牛红儿单乘一骑,想着了解一下孩子,孙行者问道:“红儿,你将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本以为牛红儿年龄过小,要么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么回答出也是因年龄局限的不成熟想法,谁知牛红儿竟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要成为比爹爹还要厉害的人,然后赶走他的妾室,省得娘亲总伤心。还要对付爹爹的坏朋友,因为他们,爹爹都没有时间陪我。”   牛莫忘夫妇离得不远,再加上这段路上就他们一行人,牛红儿的话被他俩清楚听到。铁扇娘子感动儿子对她的关护,牛莫忘则面色通红地说道:“你这孩子,瞎跟你孙叔说什么呢。你若不满意爹爹做得那些事情,都如了你的意还不成,哪还用等到你长大再做,说得怪吓人的。”这才知道,孩子不知啥时候都快跟他离心了,吓得牛莫忘赶紧纠正。   铁扇娘子听后,激动得说道:“你这话可是当真的?!”   感情一直略高冷傲气的媳妇也很在意那些,“当真当真,再没什么比你俩重要!”   没想到一出手就解决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家庭纷争,孙行者又问牛红儿:“若你爹爹说话算话,你要做的事情便不用做了,可还有别的想法?”   牛红儿想也没想地答道:“有,我要学特别多的本事,好好照顾爹娘。”   “哎哟,我的乖儿子!”   “我儿孝顺,这都是随了我!”   孙行者喜爱地搂了搂身前的肚兜小娃,“既然这样,孙叔叔便教你一些大唐的经史子集,以及与人打交道的本事。你要知道,人立于世,光有学问和本事是不够的,要知道怎么与人打交道来更好发挥自身本事才行。”   “我们在延城的时候,邻居家的小胖子懂得很多东西,但是他特别爱炫耀很招人厌。除了那些想巴结他爹爹的人,我们都不跟他玩。孙叔叔说的意思,是不是我学好之后就能让小伙伴们既喜欢我,又以我为首?”   “没错,我说得就是这种本事。这不算什么,若学好,还能让他们都为你所用!”孙行者既高兴又遗憾,现在是在做任务的路上再加上这个孩子不一定能跟他回大唐,不然他真的很想收为弟子,想着也就说出来了,“可惜目前阻碍太多,不然孙叔叔真想长久地教导你!”   牛莫忘这样的人精,一听就知道孙行者话里是何意思。这么好的机会,然而人家确实有事在身,必然这几年都要在路上,他跟媳妇只能急得直搓手不知该怎么办。孙行者想想说道:“我走时给你留下一些书籍,你好好学习,若你打算日后入唐籍,我便收你为徒。”   这又是一个艰难地选择,牛莫忘在本国混得不错,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他往后去哪自己也跟着。大唐虽然国力了得,但爵位和职务的竞争也很大,过去之后未必有在本国好。索性还有几年时间思考,想想夫妇俩也就释怀了。   他们之前的所在地是边城,那里主要作为一个商贸地区,是丝绸之路上常见的经商点儿。故此,百姓大多以商贸为生,大唐是往来最多的国家,百姓们多少都会说些汉语。然而现在越是往国家中心行走,能说汉话的人越少,好在纵横家的一大基础就是语言学,再加上玄奘研究佛经也懂得一些西域国家的语言,除了沙悟净,语言并不能成为旅行的阻碍。   进入下一城,牛莫忘的表情渐渐变得得意起来,“我在这个城生活过很久,你们进去就当自己家一样,看中什么随意拿取就成。”   方才一直在听孙行者教孩子的玄奘,闻言忍不住说道:“施主答应过不再做那些事情。”   牛莫忘赶紧答道:“哎哟,这不是习惯了嘛,不做不做保证不做!”   他还真没说谎,从大家进城时各处的态度就能知道此人名气不小。首先,守城门的见到他言语上是欢迎,身体却有些僵硬。往城内走,百姓们见到牛莫忘也是愣住,而后开始跑着宣传姓牛的回来了。若知道为啥百姓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得瞧商贾们的反应。   他们方进入此城的商业区,便看到大家都急着关门,期间还伴随着喊声:“赶紧关门,牛莫忘来了!!!”   便是闻名大唐喜欢拿折扣的房遗爱去商区都没遇到过这种待遇,孙行者微妙地看了看牛莫忘,可见新认识的大哥是个什么名声。不说别的,做人能混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   想到人家是赶路顺便领略风情的,牛莫忘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附近几个城都比较有名,其实这些城都是大同小异,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若咱们快点赶路离开这些地方?玄奘不是欲取经嘛,咱们这次走城外赶路,我知道一个地方你们必然会喜欢。”说完便卖起关子不再细说。   听说有他会喜欢的地方,想来定是跟佛家有关,便是惯来淡定的玄奘也忍不住期待起来。怀着这样的心情十多日时间,他们来到天山北麓的黄土岗。瞧着周围并无什么特别,大家都疑惑地看向牛莫忘。   “嘿嘿,别急,你们跟我绕过这个山丘就知道了!”真行,都到眼前了还在卖关子。   几人疑惑着策马绕过山丘,而后纷纷被眼前景象镇住,简直太壮观了!   玄奘激动得握了握缰绳,“这……这是?!”   牛莫忘得意一笑,“这片河岸旁的褐色岩壁上是个石窟寺,大家可上去交流一番。若是对佛法没兴趣,到河边歇息纳凉也使得。”瞧瞧人家这个向导做得,各个人的性格都考虑清楚。   都说佛教是从龟兹国传入大唐的,瞧着他们如今已有这样的寺庙,阿绿觉得传言应该不假。   阿绿对玄奘过去跟人交流佛经完全无兴趣,他打算先在河边玩一玩,然后再上去看看石窟寺。这个地方在现代应该叫做千佛洞,只是那会儿仅剩一些壁画保存较好,阿绿准备待会儿拿出照相机将石窟寺内里都拍下来,到时候回去好给王珏观看。   见阿绿从马背上跳下来蹭蹭往河边跑,一下就跳进河里开始游泳,铁扇娘子连忙让仆从去准备切水果给他玩累后食用。简直太周到了,这哪里是艰辛取经,完全是旅游一样嘛。   第228章 阿绿在哪(三)   猪会游泳吗?!   铁扇娘子见阿绿跳入河中后,连忙带着仆从给他准备水果,结果一转头竟发现刚才还露个脑袋戏水的阿绿居然不见了。便是龟兹国再比大唐开放,铁扇娘子也不好就这么往河里跑弄湿衣衫。正在她着急为难之际,看到蹲在河边嘿嘿笑的牛红儿,赶紧将他拉起来问道:“你可看到八戒了?他是不是被河流卷走了?!”   “他去找好看的石头了。”说完张开小手,露出手里攥着的东西。   铁山娘子一看,眼睛瞪得老大,上好的和田玉?!没想到这河里竟然有如此好玉,但是为什么旁人没发现过呢。不对,这条河非常深,若要从河里拿出东西,那不就是要潜入河底吗?!铁扇娘子有点儿懵,据她了解连水性好的儿郎都不敢轻易往远处游,难道八戒竟能游到河底不成?   想到八戒那么点的个头再加上胖身子小短腿,铁山娘子只能感叹:大唐王县公连宠物都养的那么特别!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铁山娘子再次问牛红儿,“方才八戒离开多久后回来的?这次又离开多久了?”实在怕他出意外。   “嗯……现在跟上次过的时间差不多,八戒应该快回来了。”话落,河边就渐起一片水花。只见阿绿两个前蹄捧着一块大原石,后面两个小胖腿在换动着扑腾,没一会儿就游靠岸了。   牛红儿年龄小,他不了解关于猪的技能,也没觉得阿绿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倒是铁山娘子,她张大嘴巴站在河边已经懵了,那块原石她肯定是拿不动,但是那只小猪竟然能用蹄子给托回来,这猪得有多大力气?!   同懵的还有牛家随从,跟来的都是平日随牛莫忘到处挑事儿的壮汉,他们要拿起那么大块原石都有点儿费劲,何况是从河内如阿绿这般游回来,这个技能太高难度了。   就这么着,阿绿一次次从河底往上淘宝,牛家母子乐呵呵站在河边等着接收。好东西太多,各种玉石或原石、漂亮的大贝壳里面带珍珠,直到他运回一个箱子才停止淘宝活动。   由于阿绿对外的身份是王珏宠物,因为这个大家都十分用心照顾他。淘宝行动后,他在围观者的心中已经从可爱的吉祥物变成宝猪了。此猪了得,谁得到谁发财,但是人家主人太厉害,就算有那么一刻动过心思,咱们也不敢抢。   见阿绿上岸,铁山娘子和牛红儿都积极地拿过准备好的水果摆在他面前。猪大爷一顿狂吃,最后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再次往河边走去。本以为他是想继续活动,没想到人家居然是洗猪蹄去了!   阿绿从河边回来后,绕他捡的东西堆转了一圈,而后对牛家母子哼哼两声便急速往山崖方向跑去。由于阿绿的速度太快,从后面看起来就是一阵风在行动,河边的几人再次傻眼。方才动过歪心思的牛府仆从集体懵,就人家猪这本事,咱累死也捉不到他!   “八戒应该是到山上找他们去了,刚才哼哼难道是让咱们帮忙看东西?”铁山娘子自言自语后觉得自己已经正确领略意思,又觉得那堆东西实在价值太高,外加还有一个带着大金锁不知内里装何物的箱子在,故此她想想后还是决定亲自留下看守。   没错,本来就是让他们帮忙看东西嘛。阿绿跑到山崖上,不知玄奘他们进入哪个石窟,又不能开口问往来的僧人。他只能再次展开特殊技,挨个洞口闻了闻后,锁定一个快速进入。若铁山娘子跟来又得懵,猪居然有狗的技能!   待进入崖洞,看到玄奘正在跟一个似是主持的僧人讨论佛法,沙悟净听得津津有味,牛莫忘和孙行者则一副困倦的样子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没打扰他们,阿绿跑到沙悟净旁边的包裹处,一顿倒弄将照相机拿了出来。   孙行者早就好奇阿绿带来的很多东西是什么用途,但是想到这么跟着离开实在是太失礼,只能心痒痒地继续在这待着。而阿绿,拿了相机后已经开始挑没人的洞穴拍照。   在现代,此处壁画尚保存约有5000多平方米。末世时,阿绿经常听王珏念叨自然环境的恶劣以及在末世前就因人为或自然损坏的文化遗产。他打算将有趣的壁画都拍好回去给王珏看,若主人还是喜欢这些叫文化遗产的东东,他们可以想办法怎么保护。   拍了几个洞穴内的壁画,其题材主要是佛传、因缘和本生故事。阿绿大概理解了一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洞穴在现代不止是宗教遗产那么简单。   方形石窟的四壁主要描述传记故事,以方格形式绘制一幅幅画面,连续起来看就是某位佛的一生描述。中心柱窟主室的两侧壁也是这种方格形式绘图,只不过每幅图都是单独一个故事。因缘故事主要描述佛与凡人的互动,突出佛的慈悲与本事强大。   之所以说,这些洞窟在现代不止是宗教遗产那么简单,因为有大片面积绘制佛与凡人互动时,画面上都有当时百姓的生活情境。比如著名的龟兹音乐,那时人们用什么乐器在演奏。还有耕地、制陶图等画面,这些都是研究古新疆历史和文化的宝贵资料。   洞穴确实不少,阿绿看着哪个壁画都觉得王珏能喜欢。故此在玄奘忘我地讨论佛经的时候,他忙得挨个洞穴乱窜。不止是拍照,得找洞内没有人的时候进去,不然被僧人看到照相机,还不将他当妖物捉起来。   到晚上该休息时,阿绿才回去与玄奘他们会合。由于住持热情邀请,一行人决定今日就在崖上留宿。比起阿绿的忙碌,最倒霉的是帮他看守宝贝得那些人。一直留在外面,直到天黑时牛莫忘来找,他们才带着东西上崖。   阿绿看到掐腰发怒冲他过来的铁扇娘子,嗖一下躲到玄奘身后。见牛红儿绕到玄奘身后来找他,阿绿又跑出来准备再躲。孙行者和沙悟净已经听过事情缘由,都摆出一副不帮忙的样子。无处可躲,阿绿赶紧跑到堆宝贝的地方将一些不错的原石和贝壳往铁扇娘子跟前推,推的时候还讨好地摇着尾巴。   见他如此,大家都被逗笑了。铁扇娘子也终于转怒微笑,“好吧好吧,既然你送我宝贝,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大家都知道,阿绿若真想跑早就跑没影了,估计那些东西本身就是要送给牛家人的,只是当下理由正合适。想到这种可能,众人又不得不感叹,这哪里是猪,他比人还懂得人情世故呢。   僧人们都已经回到他们的住处,牛家随从也被安排去外面吃饭。在龟兹国没那么多讲究,大家在屋内边吃斋菜,边听铁扇娘子和牛红儿细讲阿绿淘宝的事情。对于得到的好玉和珍珠当然让人开怀,但那个上锁的箱子则更让人在意。   不能显得太急切,大家都稳妥着正常速度进食,期间牛莫忘对阿绿打趣道:“你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我看你的宝贝都不能带着,不若都送我得了。”   阿绿哼哼两声,开始往孙行者旁边挤,这些人里面最能猜透自己意思的人就是他了。   孙行者很配合,他想想后问道:“你是想让人将东西给王县公运回去吗?”   阿绿闻言狂点头,开心得摇了摇猪尾巴。想到自己出来许久也想给老师送点儿礼物,孙行者趁火打劫道:“我也想给老师带礼物,我可以帮你找人送东西回去,但是你得分点儿给我。”   阿绿闻言防备地看了看孙行者,而后又看向那堆物品,意思是让孙行者现在就挑出来他想要的东西。由于老师交代过,一定要好好对待猪大爷,孙行者怕惹猪生气,只适当挑选了了几个不错的玉石。见他还算上道,阿绿摇尾巴哼哼两声表示同意了。   吃饭和小娱乐进行完毕,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箱子。沙悟净冲阿绿问道:“你捡来的东西,你说咱们是带着它,还是现在就打开看看?”   阿绿用行动说明自己的选择,他走到箱子前,一猪蹄就将大锁给打坏了。包括被阿绿揍过的牛莫忘在内,大家已经都见识过阿绿的本事,故此大家见到方才情形也只是稍稍惊讶。   孙行者受赵德言多次教导,别看他平日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在关键时刻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见牛莫忘想往箱子的方向走,他赶紧伸出手臂拦住对方,“不知箱子里有没有什么暗藏的毒物,咱们还是小心些。”   牛莫忘闻言拍拍脑门,一脸心有余悸,“弟弟说得对,真是好险!现在该咋整?”   “将箱子口对准墙壁,大家都从房间出去。阿绿留在屋内将箱子打开后快速离开,咱们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再进屋查看。”孙行者说完看向阿绿,“猪兄弟,我真不是欺负你,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没有你逃跑的速度快!”   阿绿扬着猪头骄傲地哼哼两声,冲门口一甩头示意他们赶紧出去。嘱咐阿绿不要紧张,准备好再动爪后,几人快速离开房间。   本来没什么,被几人神神叨叨一弄,阿绿都快将箱子当成丧尸王那么慎重对待了。先将箱子移动,开口处冲着墙,而后打开箱子赶紧逃跑。这是他继边关偷牲畜后,第一次发挥这种速度,在门外几人看来,他们根本没瞧见阿绿出来,猪就已经站在他们旁边了。   等待片刻,见屋内没有声音,几人试探着往里面进入。看到箱子对着的墙处有一些黑色汁液,大家都暗道好险。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打开箱子就喷出来的,想想也不会是好东西。以防万一,孙行者提前说道:“待会儿将箱子口移过来,无论箱子里装着什么,大家都不要动手去拿,怕是后面还有陷阱。”   已经了解到大概套路,几人都出言表示知道了。阿绿再次跑过去,将箱子口挪过来,待看清箱子里面的物件,大家都有些疑惑。   一个乌龟壳?!   追溯到人类早期,确实有一段时间是在龟壳上记录事情的,包括现在也有祭祀等人会专门用龟壳。然而,看内里的龟壳不是近期的东西,箱子与龟壳比起来却显得有点儿新,难道是有人特意将箱子藏在河底?   如果是这样,这个龟壳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也有人有不同想法,铁扇娘子想想说道:“我听过一些传奇故事,都说要特意藏起某样东西,越是类似龟壳这种越可能是带着什么诅咒。”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内心皆一紧,随后玄奘很镇定地走到箱子处开始对着龟壳诵经。其实吧,除了沙悟净,大家都不是那么信奉佛教,总觉得玄奘这么做完全无用处。   有没有用处,咱肉眼也看不到,待玄奘念完经,牛莫忘提议道:“这样吧,咱们将龟壳上的图案画下来,然后再将箱子锁起?”   这样既能满足好奇心继续研究,又能保证谁都不触碰到这个不知是否有问题的龟壳,大家都觉得此法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9章 中药配方   “妹子,山下有人找你,说是帮阿绿送东西来的!”逢午休,王珏刚吃完饭出来遛弯,就遇到急急从山下赶来的王刘氏。   “阿绿?!快带我去看看!!”听到有死猪的消息,王珏连忙往山下跑。   周围的好事者们闻言也紧随其后跟着去看热闹,便是没跟阿绿多接触过的新入门三人,也至今无法忘记阿绿离家出走那夜的事情。一只能打劫主人宝马的猪,这会儿还能让人送东西回来,真是够神奇的。   一行人快速来到山下,看到村民和书生们正围在一处。见王珏带着弟子们到来,大家赶紧让开一条路给他们通过。走进包围圈一看,内里是几个番邦人和一车掩盖起来的物品。这些人指定走了不少路途才过来,王珏赶紧有礼说道:“劳烦众位远道而来,不嫌弃的话跟我回家稍歇息可好?”   被孙行者忽悠来送东西的是牛莫忘手下随从,听说有机会见到闻名大唐的王县公,便是送物品路途遥远,他们还是显得很积极。本以为只是就近跟名人说几句话,没想到王珏竟然这么平易近人,居然还要请他们回家里款待。   领头人见此,赶紧小心地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如此麻烦,我们只是普通随从……”   围观的吴村长闻言忍不住插话道:“咱们王县公最是平易近人,她说邀请你们便是真心实意的邀请。我瞧着你们面色皆露疲惫,若不着急回去,好好在俺们南山村待几日!”   “村长说得对,既然赶这么远路帮阿绿送东西,可得留下让我们好好招待!”   “就是得,阿绿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大家千万别外道!”   没想到阿绿作为猪居然人缘这么好,已经在本国多次领略到阿绿神奇处的牛家随从们,又一次被阿绿的神奇震惊到。见王珏微笑着听村民们说话,期间也是频频点头,渴望跟名仕多接触的牛家随从们到底忍不住诱惑答应了。   瞧着这些汉子们表现很实诚,大家都目送他们跟王珏离去的背影感叹,不愧是咱阿绿派回来的人!若他们知道这些腼腆的汉子在龟兹国整日跟牛莫忘做什么勾当,估计此刻说不完的赞扬话得瞬间卡壳。   回到山下宅子,得信的管家一早就准备好吃食待客,人家客人一看就是还没吃饭就直接从官道上过来的。牛家随从现在的情形跟几年前的房遗爱一样,吃到王珏提供菜谱做出的美食完全停不下来。便是极力克制着吃相,手上的速度也还是无法减慢。   待客人们吃完,随后又上来茶饮。这会儿终于可以说话了,方才客人们的嘴没一刻闲着,便是大家都十分着急也不好意思打断人家用餐。虽然很想知道阿绿的信息,但是出于礼貌,王珏还是带着弟子们先寒暄几句,之后进入正题:“我实在太担忧阿绿在外的情况,众位可否稍微说一说?”   听王珏终于问起阿绿,牛家随从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牛莫忘遇到阿绿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说道:“我们就是在山崖寺院离开的,另外我们还带来两封信。”说完,赶紧将慎重保存的信拿出来。   不好当着客人面阅读,王珏将信收起来后又跟他们聊起龟兹国来,直到李承乾找来才结束对话。这不王珏在关外的时候让很多突厥人都变成了手工作坊小工,头次有大批货物从边关运回来,据说来人还特意要找王珏说有事儿汇报,李承乾上完在宫内的课后赶紧来南山找人。   客人们都很疲惫,王珏让管家给他们安排住处休息后,又给弟子们留了下午的作业,便独自往长安而去。至于为啥是独自,李承乾报完信就没事儿了,他也得留下做作业。今日同来的还有魏王李泰,自从王珏帮他减肥成功,这娃没事儿也偶尔过来待会儿。   很好奇关外来人找自己干嘛,若只是送货还不用她亲自验收质量。待到宫中,看到哈哈哈的李世民才放下心来。肯定是好事儿,王珏对李世民拜礼后直入正题,“敢问圣上,何事召微臣前来?”   李世民一挥手,小内侍颠颠拿个大托盘上来,王珏伸头一瞧,托盘上的居然是羊毛混纺布料。由于当时走得比较急,王珏仅有时间弄出一个作坊给前来接手的官员做示范,羊毛混纺布料更是教导过方法而不曾成功。   本以为他们还要研究一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窍门了,古代劳动人民真的不能小看。随后,内侍跟她展示了曾经着重教导过的毛毯刺绣品。这种东西在关内和周围国家就能卖上不错的价钱,未必要出海去卖。   “虽还不成熟,也算不错了。毛毯绣品都是按我当日留下的图样所做,在技术上还有待提高,但是有图样在可以稍微掩饰这种不足。圣上已经派了关内刺绣能手过去,想来往后送到的东西会越来越好。”   王珏心情不错,开始跟李总研究怎么炒作这种新产品。像羊毛混纺的面料,可以做成帽子围巾等物品,这就要有人引领风起了。李总自己还有个小买卖,当年跟人合作的衣服铺子,就是弄羽绒服那会儿。关于如何引领着装潮流,他还是比较有经验,完全故技重施就可以了。   就在王珏跟李世民兴奋探讨的时候,弟子们也没闲着。王珏走时给留的作业是:美容。给卢荟讲课的时候,其他弟子也有听,只是仅需要了解而不用似卢荟那样用心背诵。这个作业是从教导过的药材中研究美容配方,之所以让其他人也参加,是为了锻炼弟子们的思维能力。   又不是默书,所有人都可以参照药材的作用和属性来设定自己的配方,可以从美白、祛斑、祛痘等任何自己有灵感的方向入手。这对除卢荟外的其他人来说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尤其李崇义,他对美白嫩肤这样的词汇相当敏感。   卢荟当日拜师时有说过要帮助大家由内而外找到自信,起码想让那些在外貌上稍有不足的人能得到改善。自她入门来,一直都疯狂地吸收着基础知识,虽然外科部分还没到实践阶段,但是像这样的肌肤小问题已经可以开始教导了。   中药,在美容方面,对症状比较严重的人最好是内服加外敷。师兄弟几个很默契,除了卢荟一个人两种方法都研究外,其他人都选择了只写出外敷药方。他们是这么想的,吃进去的东西不敢乱写,还是从外敷入手比较好。反正除了房遗爱外应该不会有人拿奇怪相克的东西乱来,那么即便方子无用也不会让实验的人有什么不适。   李泰原本只是过来转转,他本打算去论坛室看看随园书生们最近在讨论什么,结果一下子就被王珏留的作业题目吸引住了。这个孩子自减肥成功后特别注重外貌,他觉得自己虽然瘦了,但是容貌上还是差一些,比如说脸上的小雀斑。   就在大家都拿着书兴奋地创造配方的时候,李泰在一旁急得直转悠。本来想着坐大哥旁边同看一本书也跟着写写,但瞧着书上好多专业用语他都不懂得。听说百家派专学这方面的人是卢荟,李泰很厚脸皮很自然地坐到了卢荟旁边的位置观看她书写。   李承乾开始有些犹豫,老师说过百家派教导的东西没有她准许不能外传,当初黄师弟因为将药拿给李大娘子还好顿被收拾呢。后来想起有次老师说过除了伤药和毒。药配方不能外传,治疗疾病的方子可以传给唐人。   现在也只是他们当弟子的试着在写,弟弟在旁看看应该无事。安心后的中二太子开始全身心投入其中,结果没多久就被人给打断了。这次作妖的人不是小二郎,他还没研究完心中的超级配方呢。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诸葛恪笑眯眯地站起来,拿着手中的纸离开了。   此人惯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舒福佳紧跟他后面望了望,而后赶紧回来说道:“他冲着装药材的院子去了!”   刘大包挠挠头说道:“诸葛师弟十分聪慧,我看到这么多相近的药材名已经眼晕,他居然如此快就想好了。只是,他要去将方子配出来尝试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有件事情大家想法儿倒挺一致,他绝对不会自己试药!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没一会儿就有王家随从过来传话,“诸葛郎君说了,他写了一个能让皮肤更光滑的配方,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拿脚试用呢,等会儿回来告诉你们结果!”   哟,真行,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敞开!   已经写出几个方子的卢荟和李崇义闻言起身,跟屋内剩下的师兄们打过招呼后快步离开。李泰有点儿傻眼,他总不好跟着卢荟去看结果吧。无法,只能再回到李承乾身旁,间歇用手指捅他大哥胳肢窝催促着。   李承乾痒得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选出自认为比较靠谱的一个方子也去拿药。回头对眼巴巴的李泰招招手,现成的试验品嘛!   王珏收徒有一个很大的共性,所有人都很具备创意性思维。在现代社会混过的都知道,各行各业内的熟手可能被称作XX狗,比如广告狗。只有最具创造力的人,才能混出名堂被称作大师级人物。   有人离开,剩下的人也开始忍不住去拿药。这次很令人意外,最后离开的人居然是房遗爱。见大家都走了,他掏出袖子内的铜钱开始占卜,意图从书写的秘密麻麻药材名称中占卜出合适的,可真行……   卢荟不好观看师兄们的脚,只在大家都弄好后查看他们的记录。王珏一直以来的教导没白费,这次没特意说,他们都知道弄好药试用的时候分不同时间拿下药,以观察使用时间不同带来的差别,而后连着使用时肌肤的感受一起细细记载到纸上。   从最先离开的诸葛恪开始说,“我发现在洁面的时候哪怕用了上好的香皂,有时候还是有清洁不透彻的感觉。考虑老师在生物课上讲过得内容,我觉得那些摸起来不顺滑的地方应该已经死掉,所以我配置专门去除那些杂质的膏药。刚才试了一下,我觉得效果挺不错。”   说完将自己的配方展示给大家看,杏仁粉和百合粉配蜂蜜调制,很简单的一个方子。   卢荟也将自己的方子拿出,“我尝试了三种美白配方,其中两种在使用时感觉肌肤稍微刺痛。这两种还需改方子,剩下那个除了美白还有补水滋润的效果,使用后肌肤确实水嫩了,但是要知道美白是否起到作用,得连续使用一段时间。”   卢荟的美白补水配方:人参5克、珍珠5克、白芷2克、白芍3克、白术4克、杏仁4克、当归2克、薏仁4克。李崇义和李泰最快凑过去看,意图将方子牢牢记住。   王思源、刘大包、舒福佳、李承乾四人尝试的都是比较基础的配方,人家是觉得既然不擅长此学问,不如做个能过关的方子留给老师检查,等没事儿的时候再慢慢研究。这都是有经验的谨慎人,谁让老师偶尔会对完不成任务的做些奇怪的事情呢,他们才不像李崇义一样总是不长记性。   最后剩李崇义和房遗爱。   李崇义得意地将自己的方子放在案上,“白芷、白术、白茯苓、白附子,这个方子能祛斑,我觉得一直使用还能提前预防老年时长斑!”   呵呵哒,后一种得实验一辈子才能有答案吗?!   最后是房遗爱,他觉得自己在药理上实在没啥才华,但是通过刚才的占卜弄了药,肌肤感觉又挺不错。见大家都瞅自己,向来不输气势小二郎把方子往案上一拍,“我这个方子很好用,白蔹、白芷、细辛、白蒺藜、白术、甘松、白僵蚕、白芨、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薏苡仁各50克、檀香、防风各15克、白丁香30克、珍珠粉适量、薄荷10克。”   卢荟激动得将表弟的方子拿过来,偶尔皱眉偶尔口中念叨着什么,大概一炷香事件后很认真地说道:“还得问问老师,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绝妙的方子。”   随着他话落,记方子小能手再次上阵。   王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况已经是讨论过方子进入意。□□节。提议者是李泰,这孩子没什么零用钱,比他大哥还穷。穷不要紧,咱很勤劳,大家讨论完方子后他赶紧提议以后售卖。王珏回南山时,就听到李泰在演讲。   “你们平日学业太忙,相对来说我还算清闲的人。也不用给我知道所有配方,你们在南山制药,我负责管理铺子售卖,到时候大家看着分我点份子就成。我也不白参与,首先出力,然后份子需要投入多少银钱,我一文钱都不差,大家觉得如何?”   提议不错,老师一直说钱不是一个人赚的,按李泰的说法他们也确实省去很多麻烦,问题是靠谱不?!   见大家都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李泰再次展现自我,“关于如何销售,我也是有想法的。你们的皂品买卖做得不错,我就完全按照那个模式运作,成不?”   站在门外有一会儿的王珏实在听不下去了,方子还没弄怎么样就开始忽悠着想赚钱,李世民是多亏待儿子!   李泰见王珏进来又变成小猫咪,捂捂脸跑他大哥身后去了。王珏见此无奈说道:“来,先让我看看你们的方子再说。”   基本得到称赞,包括写简单方子的人。王珏曾经跟弟子们强调过,这个世界上少有全才,当遇到自己不在行的事情赶紧推,如果推不掉就找人顶,如果顶不了就谨慎做。这种情况下,不在行、没把握,那么不要想着出彩,保证不出错才是最重要。   王珏又看向房遗爱,小二郎也是紧张,他的方子其实是算出来的。   “遗爱,这个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不是为师有偏见,而是你不曾表现出对医学感兴趣,也没见你将时间花在这上面,现在看到你写出这么好的方子才觉得不可置信。”   重点是,这么好的方子!   房遗爱闻言立刻化身传说中让人看了就想揍的嘚瑟脸,“老师说得太对了,弟子这个方子是占卜出来的!”   王珏闻言一愣,小子进步还真挺大,“为师说过,你在玄学上很有才华,这次做得不错!”就是这样,用什么方法不重要。努力的路途再美妙若不成功也是白费,别提努力时得到的经验,如果一次能成功干嘛还多浪费时间。所谓不注重结果只注重过程不过是失败者的借口,很多时候只看结果就够了。   最后瞅瞅李泰,“你们如果想做这个生意,还得慢慢再弄出一些配方,并且是现在医者不会的新配方。遗爱和卢荟的方子比较创新,剩下的你们还得再想。至于销售方法不用担忧,咱们之后再讨论。”   卢荟轻声说道:“价钱不要很贵,我方才那个方子本钱似乎过高了……”   王珏认可着颔首,“没错,你们尽量用便宜药材来达到好效果。”   李泰很兴奋,王县公这个意思就是准许他跟着参与了。待王珏离开后,弟子们再次动力十足开始想方子,而王珏则独自回到书房看牛家随从带来的书信。   第230章 大忙人李泰   年前这段日子,李总的生活可以用喜忧参半来形容。比如,李大亮刚在朝堂上书想到一个以伊吾为屏障的损招,没等李总乐呵呢,下朝后就听长孙皇后抱着李治埋怨,“我成日要看着一双小儿女,这几天才想起怎么好久不见泰儿。”   比如,李总刚从内侍那听到好消息,大唐第一次万人相亲大会十分成功,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再挪用卖玻璃和镜子的钱,由于蹴鞠比赛的模式在各地区很好的开展,得来的钱已经可以慢慢偿还挪用的钱。没乐呵一会儿,长孙皇后就带来最新消息,“泰儿说要自己赚以后开府的钱和媳妇本,真是苦了我儿……”言下之意,当爹娘的忒没用。   又比如,眼瞅着一个月一个月过去,李世民早就偿还完挪用的钱。按王珏承诺的玻璃和镜子所售银钱一半用于官办学堂,李总每日一清点的情况下觉得明年就能成功开启官办学堂来跟世家们争资源,没等他好好乐呵呢,长孙皇后又带消息来了,“泰儿白天忙着长安店铺,晚上还要会见各种有意加盟的人,宵禁后又要算账,我瞧着他瘦得不像样子,可怜我儿……”   李总终于怒了!!!   自从李泰成功减肥,便三天两头往南山跑。从那日他找王县公商量边关作坊事情开始,这个孩子干脆跟着承乾一起行动日日去南山。开始由于太忙没注意到,等长孙皇后说过后,李总也试图找李泰谈话,结果二儿子没找到大儿子却来了。   李承乾当时是这么说的,“弟弟长大了,他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跟我和老师、师兄们亲近一下,爹爹何必如此紧张。”   当时李总那个心情呀,瞧着大儿子满脸写着你这个当爹的非常不懂事儿,他就想过去给儿子一脚。但其实吧,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得意的。承乾目前最大的依仗除了他这个爹,就是王寡妇那个老师,没想到他对弟弟真是实心实意,不然都会尽量让李泰少去南山。   当时李总脑补了一下跟长孙皇后如此解释,“泰儿没什么朋友,南山那几个不是身份上适合结交,就是聪慧到能与泰儿交流学问。你也知道,泰儿自来好学……”说完又复述一遍李承乾的话。   长孙皇后当晚就偷偷抹眼泪了,事实也跟李承乾说得一样,儿子长大了,出去会友干嘛总拦着。可是他们不是普通人家,长孙皇后最怕李泰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导致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听说大儿子爱护弟弟话,以及从话中感受到他对自己强大的自信,当母亲的怎能不欣慰。   本来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李泰听大哥传话后干脆放开来做,长孙皇后这个当娘的见二儿子的时间居然比作为储君忙碌的大儿子还少。母老虎不发威,把人当粉红猫咪呢!   长孙皇后布下侍从大阵,将课后正要去南山的兄弟俩拦住,见到李泰就劈头盖脸一顿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让你自由出宫便一整月都不见人影吗?!”   榻上爬着玩的李治很配合地说道:“哥哥不陪我玩……”   长孙皇后赶紧接话发挥,“对,还有你弟弟,承乾有朝务忙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整天忙得不来看看治儿和小兜子。”   小兜子可不这么告状,往常李治也总缠着他和大哥,但是经常在娘过来的时候突然大哭,好像挨了欺负一般。虽然弟弟还小,这么想有点儿不好,但李泰觉得这个传说中生而不祥的弟弟果真不太招人喜欢。   李承乾本想说好话,让长孙皇后一眼给瞪闭嘴了。李泰无法,只得面带羞涩说着自己都在忙啥,“一个多月前,我在南山的时候听闻王县公在教弟子们美容配方。当时我就想,这是个大生意,若我能加进一份儿,往后的日子只要不大手大脚便不用愁了。我也知道爹娘和大哥不会看着我不管,但是咱家……不富裕,我就想跟着出点力。”   继续说,“娘也知道百家派师徒本事大,我能做的就是全权管理生意,让他们不用分精力再照看。这不最近出来的配方越来越多,我目前在忙着接洽做药草生意的大商家,还要弄个小作坊专门生产包装盒子,实在是连睡觉的时间都少。”   听李泰说出‘咱家不富裕’,长孙皇后眼圈一下就红了。大唐第一家竟要孩子自己想法儿去赚钱,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愧疚。也不是没有钱,从皂品生意到蹴鞠又有玻璃这些,哪个都是来钱不少的大买卖,但备不住夫君想做的事情太多,这钱进得快,出得更快,若心脏不好的这么折腾早过去了。   觉得儿子说的有理,长孙皇后很是安慰鼓励了一番,而后又忍不住跟相公诉苦。就这么的,李总比媳妇还没机会见到二儿子,所有消息都是听亲近人口述。再有,这两个月经常是朝堂或生意上有好事儿,家里却总见媳妇抹眼泪说儿子苦,李总的生活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李世民年轻的时候没少吃苦,便是坐了皇位过得也不是啥好日子。听媳妇说儿子苦,开始他也觉得确实不容易,但是媳妇总说,李总就将烦躁的心情转移到李泰身上去了。同长孙皇后一个办法,布下仆从大阵捉儿子。   艾玛,见到走进来的人,李世民才知道长孙皇后为啥总提他了,‘瘦得不像样子’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李泰减肥前是个胖得五官都挤在一起的人,减肥后变成唐人最普遍的中等身材,现在嘛,跟李承乾一样令人羡慕的好身材。   此时已到冬日,李泰穿着棉衣竟不显得臃肿,待他脱下衣服,可以隔着内里的衣衫感觉到隐藏在其下的结实肌肉。那性感线条,正是李总年轻得意时的完美曲线,李世民突然有点儿嫉妒儿子了。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害得你娘提起来就抹眼泪!不管你在忙什么,得把身体补一补!“   “王县公特意让我跟她弟子们一起锻炼,她说现在这样刚刚好。”必须得反驳,李泰非常喜欢自己现在的身材,再加上最近坚持用面膜,他平日出去办事的时候回头率特别高。   李世民闻言撇嘴,“王寡妇懂什么,她要有欣赏郎君的眼光还能成寡妇?”   ……爹爹说话太恶毒了,王县公的事情满大唐谁不知道,她成寡妇哪里跟看人的眼光有关系。由于了解自己爹性格,李泰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若继续反驳今日必然没完没了。   “咳,你若想这样我也不管,但是得去说服你娘别总拿你瘦了的事情念叨。”本来拿身材说事儿也只是找茬发泄不满心情,找完茬,李总继续说道:“听说你也去跟百家派合作生意了,跟为父说说怎么回事儿?”   这可不得了,听李世民提起这个,李泰立马提高警觉性。他可不能落得跟大哥一个下场,什么财产都被爹娘收走,“儿子想着往后得开府,还得娶亲,娶亲后还得生子,子再生孙,孙再生子,曾孙也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故此得有点儿家产傍身。”   李总被他绕晕了,什么娃不娃的,你要赚够养活几辈子孙的钱才甘心。见李泰表情坚定,李总觉得钱是弄不过来了,他开始换个方向下手,“爹爹不要你的钱,你给我说说你们做得什么买卖?”   “之前跟娘说过,就是王县公教医学,其中一项教如何用药材解决皮肤问题。”   “哦,都有多少种产品,配方你都有吧?”   听到‘配方’两个字,李泰再次提高警觉,“我没有配方,我负责一个包装作坊,以及找长安内的商铺和促成各地经销。其实,我主要谈的还是正在卖皂品那些人家,我们弄得这个叫面膜的东西完全可以让他们跟皂品一起运作。只是,有不做皂品的人也听闻我在做这些事情,都想过来要代理权,故此最近有些忙。”   钱不给,配方也没有,李总没好气地对李泰说道:“多去看看你娘,赶紧滚吧!!!”   李泰乐呵呵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完全没在意他爹恼羞成怒的态度。先去看看长孙皇后,而后赶紧往西市铺子跑。店面最近刚开,似王县公说的,他得弄个样板给旁人瞧瞧该如何经营。   “哟,二殿下又要去西市吗?”   “魏王殿下,您真是越来越俊俏了,老身远远看着都不敢认了!”   李泰每日走在街上,听百姓们频频说着这样的话,一点儿都不嫌腻歪。也不知道当初说他压死媳妇的王八羔子是谁,不然他准要经常去那人家门口晃晃。   来到西市,见店铺在的那条街人潮拥堵,李泰非常满意,这说明生意还是如前几日一般火爆。看他来了,百姓们连忙给他让开一条路,还有胆子大的百姓拉住他的袖子问事情,“殿下,等轮到我们的时候会不会货品不足?”   李泰闻言得意一笑,“不会,你们尽管买,咱们的货品绝对充足。”   无论百家派师徒还是李泰,完全低估了百姓们对美容产品的热情。搁王珏在现代的经验,娘子们必然会喜欢面膜,但是作为新生事物,应该有一段观察期再口耳相传火爆起来,没想到自开店起百姓们就开始抢购。   这也挺好理解,全大唐都知道王珏手上有好药,现在她开跟药有关的铺子,哪怕宣传的时候已经说清要长期使用才能见效果,并且不是对每个人都会有用,大家还是热情高涨着购买。   主要与好多面膜的作用相比,那个价钱实在是便宜。王县公不愧是向着咱百姓,必然大部分面膜都不怎么赚钱。卢娘子也好,她当初对那些帮忙参加蹴鞠赛娘子们的承诺正在慢慢兑现,很多人都期待着往后能推出更加强大的产品。   由于面膜店铺已经开了些日子,很多百姓都知道什么商品是自己需要的。李泰问过今日经营情况,便站在一旁观察购买者对商品的评价,以及哪种商品卖得最好。   也有不了解情况的,门外排队的购买者身旁都有往来的雇员讲解各种产品的价钱和用途,并根据顾客情况进行推荐。他们不是乱说,在开店前卢荟给雇员们进行了半个月培训呢。   “给我来个月下美人,我媳妇说用完这个脸再也不觉得干燥了。那个盒子也好,两层的圆形木盒,用完后可以拿来装首饰。”   “我要一洗滑,不止我媳妇用,我们全家现在都用它配合香皂洁面,用后皮肤果然光滑了。”这个是诸葛恪那个配方改良所得,专门去角质用的。   也有人凑到李泰面前询问,“殿下,您用的那种产品,我瞧着您面上的斑快没有了。”   李泰不怒反得意,“就是那款叫告别点点的产品,你比我严重得多用一段时间。”   这几月来弟子们闲暇的时间都在忙乎这个事情,王珏则因阿绿的来信频繁跟孟襄碰头。   就说牛家送来的东西,孙行者在信中说有哪些是赵德言的,由于赵德言正欠账再加上他人也不在长安,王珏毫不愧疚的将东西都给扣下了。虽然上面没有阿绿的话,王珏也知道他应该会想送礼物给秦琼,遂倒出空的时候赶紧挑选出适合的秦琼的东西着人给他送去。   至于为什么频频跟孟襄碰头,全因信内夹着的一张图。阿绿游泳淘宝,找到一个装在箱子里的龟壳并有暗器,这个事情王珏很感兴趣。听说龟壳看着有年头,王珏试着研究上面的图画,无果后开始找孟襄求助,最近俩人都迷上破解龟壳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首歌,LOVE YOURSELF-贾斯汀比伯,这首歌我偶尔会循环来听~~   第231章 出使倭国(一)   无论是西行的阿绿还是留在南山的百家派师徒,他们最近过得都很充实自在,而远行的使团们就没那么美好了。   离开长安的时候大家信心满满,他们以为手握证据以及大家集思广益想出的坑人绝技,这次的出使必然会顺利。结果呢,还没走出大唐便事故不断。   使团刚出长安,大概行进五日路程到达一个小镇,王熙然看看天空说道:“我瞧着天气似要下雨,若咱们继续前行有可能被困在路上,还是到驿馆休息吧。”   赵德言紧锁眉头无奈赞同道:“也只好这样了!”   这一停留就是三日时间,接连的大雨到第四日才见晴。他们需要去渡口乘船,若无意外地情况下大概要走一个月路程才能到。本就因为带着囚犯和大批物品拖累行程又赶上天公不作美,使得他们用了一个半月时间才到渡口。   使团就用刚回来的那几艘大船出海,除了为安全考虑也是李总好显摆。由于此次目的只是搅乱倭国而不是开战,考虑到倭国使团到来时带了礼物,他们这次虽是责问也不好空手拜访。当然,除了礼物外自然少不了李总的些许货物,美其名曰提前为大家探一探市场。   到渡口,赵德言将圣旨给看守船只的小将看,这队留守的精兵也被调遣同去倭国。李总抠得非常极致,这样既能增加武力,又是在当地调遣不用过于费力从长安折腾。反正若赵德言他们将船用去,这队精兵也是闲得没事做嘛。不如让他们跟去倭国,回来后再继续原地看管船。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咱这当家人多会算计!   本就有武将一路跟来,再加上渡口这队精兵,使团看上去也是战力十足。此次出使有些是来混资历的,他们一直都在担忧若在倭国发生意外怎么办,再有一路上遇到的坏天气使得好些迷信的人都觉得是老天在示警,恐怕这次出使不会顺利。直到了解还有部分随同出使的士兵在渡口,他们看到最终出使人马才稍安心。   为避免海上出意外,赵德言、王熙然和此次领兵的柴绍分别带领一艘船。倭国人犯在柴绍那,王熙然则带着墨久、武照、周齐和小部分文官,李晋江和其他人都跟着赵德言。   终于上船了,瞧着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大唐国土,使者们内心都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离别哀愁。先前那种定要好好完成任务的决心,又取代担忧再次从心中生出。   出海是件比较无聊的事情,尤其是在古代。周围除了海水啥也没有,起初几天大家还兴奋能整日吃到海物,半个月过后都有些烦躁起来。这个时候,就看谁能玩出创意了。   武照和周齐坐在船头,他们正在拿石头雕刻东西。周围有几个小年轻,他们都是朝中大佬的亲戚。此次出使除了被细细嘱咐不要出头万事求稳妥外,很多家都交代他们要跟南山和墨家的人打好关系。   瞧着两人拿刀一下子就能削掉一块石头,仿佛那石头是豆腐一般,这让总是间歇性担忧的小年轻们瞬间充满安全感。怎么把她俩忘了,她们可是上过战场的杀神,尤其从边关回来后周齐浴血杀敌,事后沐浴多次仍见血色的消息更是传满大唐。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观者渐渐看明白她俩刻的是啥东西,两条活灵活现的鱼。   这次出行,他们算是没少带行李,很多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被带着了。两人刻完鱼,开始从身旁的小包裹中拿出小盒和刷子,小心翼翼将盒内的膏状物体刷在石头鱼上面,而后放在甲板上晾干。   离他们不远处,王熙然正跟墨久在下棋,也有很多人在围观。两个小丫头要等待石头晒好,闲聊无事也往王熙然那晃悠去。   现在身为大家长的王熙然不能再像在南山时一样看热闹,见两人过来,他分心问道:“你们在弄什么,可别惹祸哟,不然……”   两人一齐接话,“不然回去告诉老师!”最讨厌打小报告什么的了。   王熙然完全不去看两人沮丧的表情,而是得意说道:“知道就好!”   就这么一分心的时候,棋子下错位置了。墨家腼腆一笑,“承让!!”   一盘棋结束,大家闲来无事又跟着周齐她们往船头去,想瞧瞧她俩自晚饭后一直在弄啥。看看天色,武照点头说道:“时辰刚刚好,师姐,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成!我要看看能不能钓来大家伙!!”   王熙然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待到船头,大家惊讶发下两条石头鱼身上竟泛起亮光。有个小傻瓜大喊道:“亮了亮了,这是神迹!!”   此人是长孙无忌塞进来的,往常就听说他那个庶出的大哥不学无术,没想到儿子也是个草包。王熙然一琢磨,科考打老头事件,长孙无忌之所以插一脚就是因为恼羞成怒无法帮他侄儿作弊吧。同来的关系户们听到他的叫声都自觉拉开距离,他们要表明关系户和关系户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也有人忍不住呛声,这人是卢荟的大哥,“若不知道也就算了,方才咱们明明看着两位小娘子在上面刷了东西,你还能喊出神迹也真够傻的。我可警告你,若到倭国你也如此丢人,我可不会看在你叔父的面子上闭嘴。”   此举虽然得罪了长孙,但却得到大批围观者的赞扬,有得必有失就看你图的是什么。王熙然无奈叹息,这些小家伙虽然好斗嘴,但瞧着都有分寸,也能让他更放心些。   周齐和武照分别拿起鱼竿,将两个石头鱼当成诱饵拴上,一甩投入海中。其它两条船上的人也被他们吸引,大家最近吃的海物很多都是武照和周齐弄上来的。瞧着两人又在钓鱼,很多人都期待着又能钓上来什么没见过的品种。   见海中闪起一片亮光,柴绍站在船头喊话,“海中怎么有亮光,怎么回事儿?!”   周齐回话:“没事儿,您崩管,等着吃大餐吧!”   赵德言在另一艘船头撇撇嘴,百家派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三艘船上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概一炷香事件后,大家感觉船开始晃动,好像有什么大东西冲这边来了。随着海水的波动越来越大,很多人吓得纷纷出言阻止,“别弄了,我们不要吃大鱼了!”   武照无言撇嘴,“你们昨晚说要吃新品种,我们弄了又说不让整,可真难伺候!”   就在这时,感觉到鱼线开始晃动,似乎有事么东西在向下拉扯。武照和周齐对视一眼,一起用力拉起鱼竿。一条大鱼跃上半空,吓得很多人尖叫,这条鱼牙齿呈尖状,身体能装下好几个人!   鱼线在半空中被扯断,大鱼眼瞅着就要砸在船头,若真砸上整条船必翻。伴随着身后的叫声,武照抽出腰间的佩剑,刺向大鱼的时候用力一甩,大鱼成功落在船中央的甲板上。   看着大鱼凶狠的样子,扑腾着要起来,很多人都躲在船头不敢动弹。周齐走过去一拳将鱼打晕,回过头皱眉说道:“你们叫什么?我看咱们该返航将你们都给送回去!”   一群人被周齐和武照轮番数落,还有另外两条船上的赵德言和柴绍也在趁机教训人,虽然刚才他们也很紧张,但是这样多次大喊大叫也是在太丢人了。   被训斥的人都不敢出声,听到再多传言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百家派这俩丫头实在太凶残了!对于周齐他们还有心理准备,对方实在名声太盛,至于武照这个笑起来完全无害的小娘子也这么狠,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很多人都在回忆,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得罪两人的地方。而后又庆幸,多亏平日王县公管着他们,若将百家派这些人都放出来可劲玩,他们得吓死多少路过的民众和花花草草。   武照和周齐研究大鱼的时候,同在船上的人都眼巴巴望着赵德言和柴绍,他们想换船!!   赵德言和柴绍同回个无奈的表情,他们的船上虽然没有暴力狂,但是也不消停啊。   柴绍的船上,倭国人犯整天闹事儿。他们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虽然已经跟唐人说好将事情往别处推,但是他们毕竟没完成出使任务,回去免不了要受罚。   就是想让唐人帮忙说情的意思,柴绍自然要完全回绝。理由很简单,若如此表现很容易让人察觉出其中猫腻,到时他们的计划很容易出变故。见柴绍不答应,倭国人整天都在大喊,将嘴堵上后又开始玩绝食,实在太闹腾人了。   赵德言那边有个李晋江作妖,他注定也消停不了,老赵一直在怪自己为啥脑抽让他同上一条船。   此次派李晋江来,主要是以爱情故事为引题来宣传倭国百姓的不幸。李晋江在出门前写了几个小故事,再加上路上这些时间又出来几个成品,他整天找使团的人讲故事。   本来在海上就苦闷,他还净说些引人落泪的故事,弄得大家不胜其扰。不听还不成,人家说这也是此次出使的重要任务,他们又不忙,怎么不能给点反馈来帮帮忙。   后来赵德言给他想了个招,才让使团的人解脱,赵德言是这么说的:“你讲的是倭国故事,那跟咱大唐的文化背景不一样,为何不去讲给那些倭国人听听?”   李晋江闻言深以为然。待吃过两个师兄钓起的大鱼后,李晋江转移到柴绍船上行动。   如此发生了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赵德言那艘船上的人终于摆脱了李晋江,而柴绍也终于不再为倭国人烦恼。只倭国人比较可怜,他们整日要听李晋江讲故事,之后还得给反馈,不然李郎君答应的帮他们说好话的事情就不给作数了。   “尤丽子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他们全家务农为生,虽然生活贫困但是有青梅竹马的越前君在,她觉得生活再困难也能坚持下去。尤丽子成年后在大家的祝福下顺利嫁给越前君,婚后生活很幸福,他们很快就有了小越前。哪料,重税下又遇到大旱。越前君病倒卧床,刚满一岁的儿子饿得哇哇大哭,尤丽子看着夫君一天天消瘦下去,看着儿子的哭声越来越小,她走到厨房拿起菜刀对着……”   “李郎君,咱们到倭国了,柴将军让我叫你过去。”   李晋江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倭国人犯,遗憾地说道:“到地方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讲完这个故事。”   终于解脱了!!!   原本倭国人还很害怕回到国内,自从李晋江开始讲故事,他们成日盼望早点归国。一开始还好,都是些带着小哀伤的爱情故事,到前日他居然开始讲这些个血腥的东西,问题在于倭国闹饥荒的时候只会比他讲的更惨,今日的故事勾起很多刻意被遗忘的记忆。   第232章 出使倭国(二)   三艘船抵达倭国渡口,当地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大船,赶紧去通知城主。   城主得信急急赶来,见唐人在往下运物品,以为大唐国主这么快就遣人回访呢,这要是由自己把消息送回去得受多大赞扬。还没等他乐呵,发现唐兵押解着一队囚犯从船上下来,那些人正是三个多月前刚送走的使臣们,大喜大悲下弄得城主差点没跪地上。   赵德言严肃脸看着城主,他旁边是杀气腾腾的柴绍。见城主吓得愣在当场,犬上三田耜觉得他比戴镣铐的自己还丢人。得到赵德言示意,他赶紧小跑过去简明说出他们在大唐遇到的事情,而后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们都是冤枉的,大唐使团此次前来是为讨说法,你赶紧着人回京将事情说一说,看看能否查出是谁在其中做手脚。”   听说事情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城主反应过来后连忙小跑回去写信,完全忘记该招待远来的客人。见状,机灵的药师惠日蹭到赵德言身旁说道:“我认得路,不若先由我带路,咱们入城歇息一日如何?”   他们在船上晃悠了将近一个月时间,现在脚踩在陆地上都站不稳,是该好好休息一晚再赶路。赵德言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装么着问道:“既然已经到倭国境内,若你们国君准许,不如解下镣铐如何?”   “不用不用,我们没有提前发现隐藏在它处的忍者也算有过,可不敢解开镣铐。您就帮帮忙吧,再这样押解我们到平安京可好?”   瞧瞧咱多了不起,得让人求着咱虐他们。   赵德言好似很无奈的样子,他想了想勉强说道:“哎,若不是圣上怕你们在路上自裁,我们唐人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怎么能将你们似犯人一样押解呢。既然你这么说了,想来还是怕自己忍不住自裁,那我就再帮帮你们吧。”   听他这么说,戴着镣铐的倭国人都快呕死了,内心真是有苦说不出。若别人不了解情况也就算了,他们不相信赵德言这个领队的也不知道王县公对他们做了什么。   想到那晚王珏即兴发挥模仿他们的笔迹和语气写出的话,什么舒明天皇就因为没本事才被推举上来,什么苏我入鹿跟她妹妹关系不甚明了,不支持妹妹的儿子也是为了将妹妹从宫里带出来,弄得这些个倭国人几个月来常常夜半惊醒,但凡不想家族灭亡的都不敢在唐人没达到目的前自杀。   好在王县公说他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找到行刺的真正主使者,一个是让倭国赔黄金给他们。若能让她达到目的,王县公承诺永远不去模仿他们的字迹做什么事情。虽然闻名大唐的王县公与他们想象的名仕完全不同,但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期望王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至于为啥还要求戴着镣铐,就是为了在主子面前演戏嘛。瞧瞧,我们九死一生到达大唐了,还没等去完成任务呢,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摆了一道。我们也是无辜,看在大家没少受苦的份儿上,能不能别太迁怒。   城主颤抖着双手将事情详细写出,赶紧找信得过的手下快马去送信。而后,终于想起被他忽略的大唐使团,等他找到人的时候被告知大家都已经休息。   次日,在城主的极力挽留下大家依然决定出发赶路,唐人想着可没空留在这儿被你招待,奈何城主不了解情况啊。目送使团离开,城主有点儿小忐忑,往常高句丽的使臣过来若招待不周他们都会去平安京告状,自己昨日那么忽略唐人,希望他们不要跟高句丽人一样……   自到了倭国境地,那些倭国人不知是终于找到底气还是豁出去了,竟不似在路上时一直乞求着让他们帮忙说好话,反而兴致勃勃给大唐使团沿路介绍起他们国家来。若倭国人知道自己的变相讨好完全没被对方领略到,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文化差异造成的沟通不良去撞墙。   一路上,每每到达一个地区,犬上三田耜都会感叹着说道:“我们还是差大唐良多啊,此次本是想学习大唐的筑造技术,可惜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药师惠日在一旁接话道:“自看了长安城,我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也在咱们倭国建个那样的城市,哪怕只有长安的一半大,不不,哪怕只有四分之一大我也满足了!”   大唐来使听到他们的对话都与荣有焉,尤其那些还不擅隐藏自己的小年轻们,更是洋溢着满脸笑容。周齐和武照则是严肃对视,老师说得没错,他们果然是来大唐偷东西的。今日教给他们筑造技术,明日这些不懂得感恩和满足地人必然会索取更多,定要好好将倭国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没时间想着偷东西。   倭国人在大唐的时候,听他们说起什么要学习的谦逊话,王珏就不由想到近现代时候日本人的嚣张。包括在现代时日本人总说中国盗版,王珏就觉得,全世界很多国家都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唯独日本和韩国没有。   小日本山寨了中国一个城市,未来的平城京就是仿照长安所建,至于什么天皇的宅子也都是唐时建筑,更不用说一系列手工技艺。在临行前,王珏怕弟子们离开自己身边太久忘记嘱咐,她特意将注意事项写在纸上让两人背诵,并要求她们每晚躺在床上都要想一想背诵的内容,就是要防贼一样防着倭国人,再说他们本身也是贼。   一行人走到一半路途的时候,送信的人顺利抵达平城京。平日面和心不合的舒明天皇和苏我入鹿两个人得到消息后,第一次思路那么一致,必然要将这件事情妥善解决。当晚,两人在暂时目标一致的情况下,很是敞开心扉分析起当下情况来。   苏我入鹿完全顺着王珏期待的方向走,两人来回看了三次信件猜测使团在大唐的遭遇后,他猜测道:“凶徒的身份很明显,何人不想让咱们跟唐人交好?我就说不能帮助高句丽和百济,天皇不听我的话偏要频繁召见他们的人,若不是他们心中有所期待怎么会铤而走险呢。”   舒明天皇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谁会提前派忍者过大唐。若说是他们本国人,他这个天皇都不甚了解大唐的情况,更不要说其它家族,就算真的有人对大唐知道的多一些,也绝对没有能力派人到皇宫行刺。   然而,药师惠日他们又明确说刺客是忍者,还是那种武艺高强不能轻易伪装的忍者。也就是说,如果排除掉他们本国人,也只有经常来往的高句丽人和百济人有机会学得忍者技能。再加上他们与大唐非常近,若说要安排刺客也不是不可能。   舒明天皇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经事儿,他着急问道:“那该怎么办,唐人的使者就要到了,我们该如何应对?信上说唐人的大船非常坚固,他们的武器也非倭国能比,若是因此事引发两国交战怎么办?”   苏我入鹿一方面在心里骂舒明天皇没用,一方面又很满意他这种窝囊的表现。综合信上所说的情况,苏我入鹿分析道:“咱们派出的正副使除了戴镣铐外可以自由行动,说明唐人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估计此次前来主要为讨说法。只是,天皇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刺客行刺的是大唐皇帝,冤枉的是大唐第一名仕,若不能给个令对方满意的结果,开战也是在所难免。”   那个边城的城主是舒明天皇的人,他想到对方信里不可能作假,那么信上写的内容也肯定是真的。他原本不惧怕大唐是因为海路艰难,唐人想过来征战完全不现实。现在听说唐人有那样的船只,舒明天皇真的害怕了。   “那,内大臣觉得该怎么做?咱们去调查估计也不会有结果,可是又必须给唐人交代……”   苏我入鹿状似很为难地皱眉想了想,而后说道:“他们还有半个月时间才到,咱们在这段时间里尽量去找证据,若实在没有,那就只能是最能让唐人相信的那个结果了。”言下之意,栽赃正在倭国的高句丽和百济两国使者。   这对苏我入鹿来说也算好事情,他虽然很心动两国想给的好处,但是考虑到他们经常来找舒明天皇,怕三方私下有什么协议来对付自己。苏我入鹿是个聪明人,他觉得舍弃那些好处而让大家看清现实才对自己最有利。   什么现实,就是靠近舒明天皇的人不会被他保下,反而会被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如此一来还有谁能愿意帮他这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天皇呢。   有了主意后,舒明天皇虽然觉得栽赃不好,但他心中已经认定凶手几乎就是他们。想想自己对两国人一直不错,他们居然动手脚将自己陷入险境,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在一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友谊的小船就这么说翻就翻了。   算算时间,大唐使团从长安出发到倭国平城京(今奈良),一共用了3个月的时间。他们临近平安京的时候,远远看到城外等候的人,见天皇居然亲自出来了,大家惊讶对视。   不知道他们得信后商量出来的是什么结果,赵德言准备试探一下,他当着倭国百姓的面拿出李世民的圣旨,而后说道:“我大唐皇帝有圣旨给你们,还不快快下跪?!”   百姓们都知道大唐是强国,他们听到赵德言的训斥后赶紧下跪。倭国的官员们齐齐看向舒明天皇,他怎么做决定影响到大家需要以什么动作接旨。舒明天皇为难坏了,他现在很惧怕大唐并且自己这边有事情理亏。想想作为一国之主下跪肯定不成,舒明天皇弯腰鞠躬接旨。   在历史上,犬上三田耜这队遣唐使在大唐待了几年后回国的时候,有大唐使者跟着同去。当时因为天皇不肯跪下接圣旨,两国产生了一场大战,当然最终是以倭国兵败完结。赵德言此次之所以不像历史上的使者一般要求如何接旨,是因为他深知自己此行的任务。   你如何接旨不重要,反正要不了几年你们倭国可能连天皇这个东西都不存在了。   李世民的圣旨主要是叱责,外加说一说给他们机会来解释清楚这件事情,还有使团带来的一些回礼。那些带着镣铐的倭国人瞧着两位老大听说圣旨内容后开怀的样子,差点当场哭出来,他俩居然也跟曾经的他们一样以为大唐人傻钱多技能随意送。   苏我入鹿热情走到赵德言身旁跟他说话,“我是内大臣苏我入鹿,半个月前收到来信我就一直在调查圣旨上说的内容。已经有些眉目,不若咱们先回去参加天皇主持的欢迎宴,明日再说正事如何?”   赵德言闻言语气缓和道:“哎哟,既然有眉目就好。我们是客人,自然随主人安排。”   见赵德言听说事情有眉目后立刻转变态度,前来城外迎接他们的倭国人齐齐松出一口气。   第233章 出使倭国(三)   在现代日本天皇用的皇居是德川时期所建,而日本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皇宫的宫殿要在舒明天皇11年才开始建造。现在是舒明天皇2年年末,天皇还住在飞鸟冈本宫。倭国人也会学着唐人称天皇住的地方为皇宫,其实飞鸟冈本宫只是稍大些的宅子罢了,就跟大唐国公的居所那么大。   大唐使团跟着倭国人来到所谓的皇宫,那里早就做好一切待客准备。舒明天皇没有大智,倒还有些小聪明。他想着高句丽和百济靠不住,不如试试靠向大唐,最好能让大唐帮他解决掉苏我家族。遂,无论是出于对强国的恐惧还是自己内心的小算计,舒明天皇待唐使特别热情。   苏我家族的成员见此互相对视,苏我虾夷和苏我入鹿这样的精明人立刻想明白天皇打得什么主意。讽刺一笑,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到时唐人必将偏向他们。   倭国君臣连着大唐来使,这些个各怀鬼胎的人在宫人的安排下各自入座。赵德言作为正使自然坐在首位,其后是柴绍,而李晋江此次是明面上代表王珏来访的人,他则坐在柴绍的下首。至于王熙然他们的身份是来跟着长见识的世家子,由于设定身份并无官职故此坐在最后方。   舒明天皇寒暄几句后,早就等待着的另一批宫人开始端食物入殿。第一次来倭国,唐使们很期待地方美食。舒明天皇见唐使都期待地看着案上的吃食,他有些小紧张。据说大唐的美食十分了得,虽然已经让厨子提前好好准备,他还是担心看到唐人嫌弃的表情。   “唐使们远道而来许是饿了,咱们先进些吃食,宫人另准备了我们倭国舞蹈给大家观赏。”   赵德言起身稍拜礼,“劳烦天皇了,我们亦很期待能领略倭国特色。”一点儿没有大国使者的傲慢,礼仪做得非常好看,这让屋内倭国人全体舒出一口气。   舒明天皇闻言开怀,他击掌三下,一群面上画得像鬼一样的宫人拿着乐器走进来。乐声起,宫人们开始跟着拍子跳舞。原本还很期待,没想到水平还不如自己家中的舞姬。瞧着倭国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唐使们不约而同地假装被案上美食吸引。   赵德言夹起一块豆腐品了品,有些鲜味儿,想来是用海物的汤汁煮过。又挑着几样不是海物的吃食试试,都还成,不说美味起码还能吃,可比他们准备的表演强多了。唐人大多这么觉得,遂都很给面子得假装低头吃东西没注意到殿中央的舞者们。   这个场景看在舒明天皇眼中就成了另一番解读,唐人十分喜爱他们倭国的美食,喜欢到连表演都被忽略掉了。这让舒明天皇找回些信心,他举起手上酒碗说道:“众位,欢迎大唐使者来访!”   随着他话落,倭国人都拿起碗敬酒,唐使们十分有礼地回敬,场面非常和谐。酒过三巡、大家皆饱餐后,舒明天皇本想结束今日的交流,没想到赵德言竟主动诉起苦来。   “方才听说贼人已经有眉目,我才稍稍安心。天皇您可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贼人是对我们国主和最受百姓喜爱的名仕下手,当时我走的时候哟,好多百姓都说,我们若找不到凶手就再也别回国。还有那些将军,成天没事儿就想着制造机会打仗捞战功,居然有人来贿赂我让出使失败,他们好有理由打仗。我自来只忠于我们圣上,哪里是能被人收买的。”   柴绍闻言面上恼怒,“你什么意思,可不是所有将军都想挑事儿!”   看赵德言满面通红晃悠悠继续喝酒的样子,再有旁边的李晋江一直紧张得拉扯他袖子,倭国人都以为赵德言是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呢。他们都注意到一个重点,这个正使说大唐内部有人想拿这事儿捞军功,也就是说一个弄不好就要开战。   能进殿内的倭国人都有些身份,他们在这些天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倭国人本身也没少喝酒,再加上这些人里面好些也是空有身份无才华,有那被赵德言话里内容吓到的人连忙说道:“何不让咱们的使者上来说说情况?”   本身还想再拖几天的舒明天皇听到己方人如此提议后,只能在赵德言期盼地眼神中让犬上三田耜和药师惠日进殿说明情况。这俩人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考虑到信内所说他们也是被牵连,再有为了国家颜面,舒明天皇并没有亏待他们,两人进殿时已经梳理一番换了身衣裳。   先前他们已经让主子看到了惨状,如今进殿后还没等说话就开始做哀愁状。以下对话两人在路上琢磨许久才制定,犬上三田耜作为正使先发言,“那日在百姓们的欢送下,我们一行人分别登上四艘大船,日日夜夜换人划桨才在一个多月后到达大唐。海上不太平,有两艘船折损在路上,那些使者已经葬身大海……”哽咽停顿。   赵德言闻言激动感叹道:“竟没听你们说过这些事情,为了出使大唐,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实则心里暗骂,没让你们死干净都算老天不开眼。   殿内倭国人闻言也是充满伤感之情,大家都知道进入大海便是九死一生的境地,然而为了得到唐人的知识,这些在成功路上的牺牲是必然的。听赵德言语气中充满真情实意,倭国人对他的观感又提升几分。   药师惠日继续说:“为了招待我们,唐皇在殿内宴请,满朝数得上号的大臣们都来了,就像天皇现在宴请唐使一般热情。本来好好的,王县公还说邀请我们去南山转转呢,结果宴会中途竟有刺客埋伏,王县公也为救唐皇身受重伤。若只是平常手段,唐人不会发觉不了,那些埋伏的人都是顶级忍者,其武艺非一朝一夕能练就。再有我们到达前发生的王县公被冤枉案件,本来案件已成悬案,考虑到行凶者用的技巧也与忍者很像,故此唐人觉得两件事情都是一伙人所为。可惜那些人见事情不成当场自尽,而唐人也只能审问我们了。”   犬上三田耜忍不住补充,“那些忍者,他们行刺的时候偏偏避开我们,明摆着是想这样冤枉人。若不是几个使者上去与他们打斗,我们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可惜,那几个使者也是当场身亡!天皇,有人想离间咱们跟大唐的关系,不然何时行刺不好偏偏要在唐皇宴请我们的时候这番作为。若不是唐皇英明,咱们两国已经开战了!!!”   信上只是简单说明事情的关键,现在一听具体情况竟然这样,殿内的倭国人都恨得牙痒痒。他们的人好不容易到达大唐了,不止唐皇康凯,连被他们觊觎的王县公都热情邀请,若没有刺杀事件,想来他们的人已经得到不少好处,简直太恨人了。   再有,那个陷害事件也是听得大家心惊胆战,若真被对方施计成功,他们如今得面对何种劣势?到底是谁,跟他们多大仇要这样陷害?!答案很明显,除了他们倭国人外,能有机会接触到忍者这样上层武力的也只有那两国了。至于他们自己人可能性不大,不管是谁再怎样争权,也不会将不可预计的战争引到自己国家。   自以为想明白个中缘由,倭国人皆是面露怒色,舒明天皇出言道:“唐皇再英明不过,但凡遇到他国君主都得中计。王县公也好,可惜了他热情相邀竟遇到这种事情。对了,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晋江闻言赶紧趁机回话,“家师的身体已经得到缓解,还得休养两年才能大好。”   一听坐于武将下首的年轻郎君居然是王珏的弟子,殿内所有倭国人眼冒贼光。苏我入鹿赶紧问道:“方才我就观郎君气度不凡,原来是高人弟子!不知你是王县公的哪位弟子,该如何称呼呢?”   李晋江腼腆一笑,“说来怪不好意思的,我叫李晋江,平日主要运作文学社,只有个小爵位,跟其他师兄们比不了。我此次前来,主要代表老师了解一下情况,另外也是多走走开阔眼界,毕竟文学源于生活。”   倭国能有一些大唐的情报主要还是来自高句丽和百济,听说大唐王县公的弟子各有所长,想来这个李郎君就是专门写话本的那个。倭国人并未因李晋江未来的发展可能不如其他师兄而沮丧,其实越是他这样的人越好打交道,很多人都开始琢磨着在他身上动歪脑筋。   李晋江很满意他们转变的神色,上钩了。   见目的达到,赵德言重力放下酒碗将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引回到他身上,“他俩已经说完事情经过,大家怎么想?我瞧众位的样子似乎都知道真凶手是何人,求天皇一定要严惩凶手,不然我怕是回国也会没命,不如就死在你们倭国算了!”   倭国人皆无奈,这家伙明显是喝多了,连这种手段都好意思拿来威胁人,也不知道唐皇怎么派选的人。心中刚有这个疑问,卢荟的兄长就开口解疑了,“圣上让我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子弟出来交流,然而大家都觉得此次出使恐怕要空手而归,遂除了末尾那四个游学的人,每家选出的都似我这般受排挤的子弟。我跟赵鸿胪想法一样,反正回去也是不能活命,不如就当成被你们给弄死的,没准还能给家族争点好处。”   这家伙说得心酸,倭国人则听得心惊。这是几个意思,如果不能好好解决,他们就要伪装成被害身亡?那将引来的何止是战争,简直是超级大战。   随后其他人皆响应,李晋江打了一个酒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回去还能活,不如由我帮你们报信,到时候我再写点文章给你们流传千古。”   倭国人快疯了,这些唐使到底是被逼疯还是酒品都不好,怎么一个比一个能吓唬人。想想好似有消息说王县公的弟子脑子都有些异于常人,难道他的脑子就是这么思考解决问题的?!   见无论己方人还是唐使都眼巴巴看向自己,一直没多少权利不受重视的舒明天皇瞬间觉得很满足。他想了想总不能让两国开战,早晚也是要拿那两国人说事儿,不如现在如了唐使得意也好结个善缘,“来人,将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全部捉拿过来!”   赵德言闻言惊讶大呼,“是他们?!”说完装么着思考,而后恍悟道:“没错,如果是他们所为那就说得通了。只是,这两国人竟能接触到你们的忍者?”   舒明天皇闻言急得满头汗,苏我入鹿抢先回道:“他们说频频被邻国欺辱,天皇信了他们故此有派忍者帮忙过,想来就是那时偷取的技巧。”这是不着痕迹暗示天皇和两国的关系呢。   “得让天皇知道,新罗是我们大唐的属臣,我皇曾经言明,一切对属臣动手的国家都是藐视大唐。其实我倒挺疑惑,那两国人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怎么跟他们有交往呢?”赵德言脸上那个表情就像捉住奸夫一样,意思明明你们来拜访我们,怎么还跟我们的敌对关系那么好。   舒明天皇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新罗是大唐属臣,往常见那两国实在可怜,没想到居然是装的!”   李晋江感叹:“原来如此,竟是被小人给蒙骗了!”   苏我虾夷赶紧说道:“正是如此,还请各位使者回去后一定要向唐皇言明我们的情况。”   “这个好说,你们也是被欺骗者嘛。只要事情清楚解决,我们圣上说了,还让那些使者跟着回去继续游学。我们的船很安全,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有折损。”   舒明天皇发自内心感激,“这……唐皇简直太仁慈了,虽未有幸得见,他待我却如兄长般爱护。”   赵德言面相东方满面敬意,“我们圣上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从来不会做出迁怒人的事情!”   一直装透明人的末尾四位闻言皆转头偷笑,圣上从来不迁怒人,这个笑话太好笑了!!殿内只有两人面色不太好,他们实在不想再回去面对王县公了。明摆着似冶炼技术这些不会教给他们,回去也没机会捞到功劳,到时再回国也是玩完。   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高句丽人和百济人一起被捆绑着弄进殿内,负责捉拿人的倭国侍卫禀报:“我去拿人的时候他们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赵德言这次直接摔酒碗,“还能商议什么,定是故技重施想拿忍者刺杀我们!”   我去,这个猜测虽然源于冲动发言,但是屋内的倭国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有可能。幻想一下若真发生赵德言口中所说的事情,后果绝对的不堪设想。就算折损这些个留在倭国的使者又怎样,他们引起两个国家的战争,而后便不用顾虑大唐可以轻松吃掉新罗了,这个计谋太恶毒了!   高句丽来倭国的正使说道:“小臣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们聚在一起只是在商量要不要跟唐使接触,可不是在密谋什么刺杀的事情。”   “还说不是密谋刺杀,若不是,你如何能说出这两个字?”   “不要冤枉好人,方才是你说的刺杀!”   大部分倭国人很无奈,瞧着殿内两人都是面色涨红,一个是醉酒到胡搅蛮缠,一个明显是被气的,不知该从哪个切入点继续进行话题。   为了解决掉麻烦,他们早就制造了证据在两国住所。只是事到临头,舒明天皇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们治罪,毕竟大家曾经美好过。再有,就算往后不交往,他也不想这样来得罪人。   卢荟大哥在这时站起来,怒气冲冲说道:“天皇为何还在犹豫,难道是在包庇他们吗?我要以死明志!!”说完就要跑去撞墙。   吓得倭国大臣赶紧冲上去将人给拦下,他们都有不好的预感,这些唐使都是不小的麻烦。什么以死明志,你又不是我们天皇的臣子来上谏言,在我们的地盘闹的哪出。   也有往另个方向脑补的,他们以为唐使只是急于解决问题来保命,故此才装疯卖傻闹着让天皇赶紧解决问题。从唐使的私心来说,保住性命和官职比确认真凶更重要。将心比心,若是他们也得自私这么干。   这么一会儿时间,天皇已经下定决心。苏我内大臣分析过,那两国都不如倭国国力强,而且他们也确实最有可能行凶,毕竟知道倭国欲派使团又能从刺杀中得到好处的也只有他们。就算不是,解决问题也是必须要做的,再有他们制造的证据,也许那两国人也不敢保证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所为,毕竟这些人离得远来不及什么事情都往国内禀报,故此应该不会引起倭国和他们的战争。   见唐使均面露怒色,天皇赶紧说道:“我方才忘记让人查他们的住所了,万一凶手另有其人,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柴绍模仿程咬金的样子开始胡搅蛮缠,“到底什么意思,说他们是凶手的也是你们,说可能冤枉好人的也是你们。我就问一句,你们说有眉目是不是骗人的?你们是不是想随便拿他们当替死鬼了事?!”   此话一出,便是倭国人为了灭口,两国使者也必死无疑。舒明天皇快被逼疯了,这个唐人大将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也有好些倭国大臣在琢磨,唐使的作态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这个将军明显与那些文官不同,他那意思好像要么找到真凶要么就开战。   “唐使别急,本皇知道你们的难处,这就让人去他们的住处找找看有没有证据。”   柴绍面带小羞涩,“天皇太善解人意了,方才是我太着急,对不住了”似想起什么,他继续说道;“对了,我们带了好些礼物过来,不若现在拿上来看看?”   舒明天皇特别嫉妒李世民,瞧瞧人家手下的武将,既衷心又实在,哪像他还要受制于人。但是那有怎样,他早晚有一天会拿回权利,就说唐人送礼不也只是送给他嘛。想到此处,舒明天皇开怀道:“如此,有劳来使将物品拿上来。”   柴绍使了个眼色,站他身后的士兵蹭蹭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唐军抬着貌似很重的箱子往殿内走。一次一次,直到将殿中央空位处装满才停止运送。   赵德言走出来,他将为首的金色箱子打开,“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圣上和一些文官亲自准备。”   大家又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重点,一些文官,没提武将。   先拿出一个黄色锦盒,赵德言羡慕地看向舒明天皇,“这里面有一副象牙筷子,本是王县公送给圣上的,圣上一直未曾使用,此次居然让我们带来倭国了。”   还有这个东西?!听说象牙筷子四个字,大家都想到魏征,没想到圣上居然这么损送这种东西给人家,背后的坏心眼儿不言而喻。   继续,“得知圣上如此,王县公非但没生气,她还说既然有了象牙筷子怎能没有好酒具?这个盒子内是王县公送您的酒杯,一套四个。”说完打开,玻璃酒杯被阳光照得似钻石一般闪亮。   倭国人眼睛都直了,这个东西简直能拿来当国宝流传,王县公真大方!!!   再继续,“太子殿下说一国的皇者自然要有所不同,他将全大唐最高级的布料带来十箱给您。”说完又连续打开十个箱子,内里的高级丝绸印染布料看得倭国人直流口水。   啥也别说了,我们只跟唐人做朋友,那两个每次过来都只会带人参的国家让他们滚蛋吧。好多人蠢蠢欲动,他们也动了心思想跟唐人的大船回去。而一旁的高句丽和百济使臣则暗暗着急,唐人这么大的手笔,想来倭国人往后怕是不会帮他们了。   赵德言接连展示各种不怀好意的珍贵礼品,刚好赶到方才离去的倭国侍卫归来时展示完。   侍卫激动禀报:“回禀天皇,我们找到证据了!就在他们的枕头内,有封好的信件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其内写着唐使到倭国来的事情,还有关于刺杀可能会被识破的内容。”   大唐使团闻言皆面露兴奋之色,赵德言领头起身对舒明天皇作长揖,“我们方来,天皇就找到了凶手,您对我们恩同再造。如此,我们的身家也算保住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表示感谢,看那样子完全是重获新生一般,舒明天皇的内心再次得到满足。   见倭国人居然不问他们话就已经跟唐人庆祝,两国人知道此次必死无疑。临死前,他们不恨唐人,只恨与之交好又来陷害他们的舒明天皇。   “我们从未做过什么刺杀的事情,天皇你摸着良心说,咱们原本的协议是什么?我们何必铤而走险做这些个事情?按原本协议,你能掌握大权,我们也能攻下新罗,之后咱们还要联合攻唐呢。”   舒明天皇也终于尝到被冤枉的滋味,什么原本协议,原本可没说关于大唐的事情。见大家都疑惑看着自己,尤其好多本国大臣都隐隐瞧向苏我世家的人,舒明天皇气得大喝道:“你们便是死也不放弃挑拨关系吗?来人,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我要将此礼物送给唐皇!”   侍卫得到命令急急去办,殿内本就被绑住手脚的两国使者叫嚷着各种爆料,赵德言他们赶紧记住话语内容回去好慢慢辨别真伪。   最后,没等舒明天皇再解释,赵德言就说道:“我们若真的能轻易中计,也不会识破暗杀的诡计。天皇请放心,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柴绍貌似很有感触地说道:“这种事情我遇到过,那时候是被逮住的俘虏诋毁我。多亏圣上相信我,不然真是百口莫辩。”   而后,又是一番饮酒作乐。唐使最后亲眼看了一下人头,才结束今日的宴请。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虽然还没遇到什么好桃花,我还是暗搓搓地多更点儿~~   第234章 出使倭国(四)   回到倭国人为他们准备的住所,使团所有人都去沐浴休息。他们早被嘱咐不要乱说话,很可能房顶或什么地方有倭国人偷听,就像他们当初偷听倭国使臣谈话一样。   很多人梳洗后并未入睡,他们不约而同地做着同件事情,将今日那两国使臣临死前说的话记录下来逐字逐句逐条来分析,意图从里面分析出什么劲爆信息好立功。   周齐觉得很无语,那两国使臣死得突然,就他们那个脑子能临时想出藏字语?!瞧着武照换了多种方式来把他们说的话当成密码在解读,周齐无奈打了个哈欠爬上榻准备睡觉。然而躺在床上也是失眠,她等会儿兴奋头日到来就完成重大任务,等会儿又感慨自己在遇到老师前活命都困难,实在没想到此生能活得这般精彩。   待周齐迷迷糊糊快入睡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摸上榻,她对武照耳语道:“写过的纸都处理了吗?”   武照轻声回答:“嗯,已经放到水中浸泡。师姐说得没错,完全没找到什么藏字文。”   次日,待唐使们醒来,早有倭国官员等在外面,领头人见到赵德言赶紧迎上去,“赵正使,天皇邀请你们一同用餐。”   “哎呀,又要叨扰天皇了,我等确实很喜欢倭国美食。”吃东西是小事儿,还有未演完的戏码需要继续呢。   听到大唐来使纷纷出言夸赞已国美食,被派遣过来的官员们都乐得咧嘴,己国美食能得到唐人称赞实在是倍感荣幸。一行人在倭国官员的领路下沿途观赏了一下平城京内的风景,瞧着往来百姓们面上还算愉悦,柴绍同情地看了眼王熙然四人,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宴请地点看起来更加私人,也没有那么些官员在,想来能参与的都是倭国有名望的家族了。大唐使者们默契地开始记忆容貌,并做好准备通过举止观察分析他们的性格。   舒明天皇与昨日相比有很大不同,他身着李承乾送上的丝绸衣衫,案前摆着王珏送的玻璃杯和李世民给的象牙筷子。一夜就换上新衣服了,想来定是宫人连夜赶制。王熙然隐秘一笑,没准圣上这个因魏征想出的坑人招数还真能有用。   大家落座,舒明天皇精神抖擞地说道:“昨日咱们生疏,那个地方是专门宴请使者所用,今日这个小殿则是本皇宴请亲友专用。”   唐使们闻言面上都露出感动地表情,赵德言感叹道:“我们这些人何德何能啊,竟受到天皇如此爱戴!这真是,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话落眼睛微红。   旁边的柴绍一边强装着感动,一边吐槽赵德言此人不愧是官场上有名的戏子,太能忽悠人了!   唐使们的表情让舒明天皇很受用,没等他开口呢,赵德言继续说道:“为皇者怎能与他人相同?现在这般才好,这身衣服实在太适合天皇了!”   昨日完全无存在感的王熙然坐在末尾处接言,“赵正使所言极是,只是,我觉得天皇既然有了象牙筷子和玻璃杯,为何还用普通的碗乘菜肴呢?这样实在有损天皇身份!”   由于大唐使团人比较多,倭国人也只知道赵德言、柴绍和李晋江的身份,这时候赵德言接过话开始介绍人,“这位王郎君君来自大唐有名的家族,此次特意向圣上申请来倭国游学。”话里的信息很明显,此人虽然无官职,但是因为其家族显赫故此能上达天听。   倭国人闻言又如昨日一般眼亮,似李晋江和王郎君这样有身份又阅历不足的人最适合下手,得知王熙然是来游学,很多人都开始打主意长期在他身上下功夫。听说大唐的每个世家子都学识渊博,最次咱们也能让他教些唐人的书籍。   舒明天皇方才还很抖,这会儿听王熙然说完,瞧瞧案上的东西怎么都觉得那些寻常人使用的东西确实不适合他。只是,若不用这样的碗,还能用什么呢?   柴绍装么着观察了一下舒明天皇,而后说道:“我们圣上都用上好的美玉做碗,案和屋内很多摆设至少要是黄金的。天皇亦很富有,我说的这些您很容易就能做到,只是往常不在意罢了。然而,弄这些东西可不止是为了享受,这是突显一国皇者地位的关键。”   有倭国人觉得天皇过于喜好奢侈不好,本想私下里去进言,结果柴绍的话让很多人都开始犹豫。唐人说弄这些是为区别皇者与普通人的不同,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这种情况下再进言好像不重视天皇一样,难办呢。   苏我家的人完全没因为天皇有些奢侈品而嫉妒,对他们来说天皇越沉迷于这些才越好,只要程度上别侵犯到咱们的利益就行。最好他成天变花样享受,享受到忽略朝政才最好。   李晋江想到老师交给自己的一个任务,他觉得赶上这会儿完成很合适。就在天皇又想接话的时候,李晋江抢先,“他们说的没错,其实帝王该与普通的区别还不止这些呢。老师说,其关键在于死后的陵墓。”   一听‘老师说’这三个字,倭国人都来了精神,一直抢不上话的天皇终于有机会出言,“我们倭国对于陵墓也是有说法的,天皇的陵墓自然要够大、随葬品也要够多。请问李郎君,这其中还有别的说法吗?”   “这……”李晋江面露悔色,只说一个字便停顿了下来,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   见他如此,倭国人更加兴奋,这应该是个王县公不让他往外乱说的秘密。然而,没等他们问呢,李晋江就很自然转移话题,“我平日惯爱写话本,倭国可有什么知名的话本作家?能否跟我交流一二?”   正想着怎么忽悠他呢,人家自己就递出话头了,苏我入鹿赶紧说道:“有的,等过几日,我举办个宴席邀请倭国知名的小说家都过来。”   见李晋江使劲儿感谢苏我入鹿,舒明天皇有点儿窝火,苏我世家太不把他这个皇者放在眼里了。想到正在会客不便将内部矛盾摆上台面,又有想套话的意思,舒明天皇举起酒碗说道:“来,为了庆祝找到真凶,咱们今日不醉不归。”昨日已经不醉不归,现下明摆着想故技重施来套话。   倭国人自我感觉良好,他们都觉得这队使团成员都比较单纯好忽悠,见舒明天皇使眼色立刻知道他的用意。为了知道墓穴的秘密,大家都很配合开始给唐使们灌酒。   就这么喝呀喝,见赵德言和李晋江又开始胡言乱语,舒明天皇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方才听李郎君说什么陵墓,本皇对这个事情比较好奇,能说说吗?”   李晋江打了个酒嗝,得意地说道:“说起这件事情,除了我们百家派和圣上还真没有旁人知道。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今日我就给你们讲讲。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人死后要去何处?”   “自然是回归佛祖的怀抱。”如今佛教刚传入倭国不久,殿内就有很虔诚的信徒。   “得了吧,死就是死了,哪里有什么佛祖!”对于佛教,有很多人是排斥态度,这个问题在倭国内部也是引得气氛紧张。   “那个佛,他们也是修行好的凡人死后才封位。人死后的世界有一处叫地狱,那里都是惩罚恶人的,他们得成天接受酷刑,待还完欠债才能转世投胎。还有一处是天庭,天庭上的分支可多了,你们信奉的佛教只是其中一种。这陵墓之说,就与人死后能去哪有关系。”   我去,大消息!若不是知道李晋江是在骗人,连唐使这边的自己人都快热血沸腾了。   见李晋江停顿后开始揉脑门,怕他再迷糊过去,苏我入鹿追问道:“李郎君快说呀,这就跟你讲话本一样,没有个结果也怪折磨人的。”   “没错,就跟话本一样!”李晋江用手拄着下巴继续说道:“人嘛,谁不犯个错误呢。为了死后能有个好的转世身份甚至上升到天庭,我们百家派祖师想了个方法。就像咱们的律法无论怎么制定都有漏洞一样,轮回界的漏洞被我们祖师给找到了。只要在风水上佳的地方按我们的图纸造规模宏大的墓室,然后将特定的财物摆在特定位置,就能带着强大的气运进入轮回。而这个气运,可以使恶人不用下地狱,普通人能位列仙班。只是,关于陵墓的要求复杂苛刻,一般人就是有心也无力,也就我们圣上能弄一弄吧。”   一听也就唐皇能弄,倭国人不服气地说道:“虽然我们倭国跟大唐相比国力弱些,但是也不至于连个陵墓也弄不成!”   李晋江并未发怒,而是细细解释道:“首先,得有个风水好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是无主的土地才能造陵墓,对吧?这一点就很难了,按我们祖师留下的图,若想位列仙班,陵墓需要一百万亩地。除了土地,还得有大批人常年来建造墓室。不过,若只是想转世到好人家,那倒是可以减少面积。”   秦始皇耗费多年让几万百姓修的陵墓也才七十万亩,李晋江这一张口就是一百万,王珏这招太损了。再有,肯定不止天皇要修陵墓,若大家一起弄这个事情,倭国百姓都不用干别的了,成天修墓得了。   王珏为啥要从陵墓上下手呢,全因历史上苏我虾夷就做了多年劳役几万百姓给他造陵墓的事情,这么看来此时的倭国人应该相当重视这个事情。那个财物之说是李世民给加上的,李总说了,总有一日要让程咬金到倭国去挖财。   对殿内的倭国人来说,有主之地完全不重要,将那处的百姓赶走不就成了。他们主要为难在得有好风水的地方,以及陵墓建筑图和陪葬财物的摆放位置。苏我入鹿追问,“我们也有心造陵墓,可惜苦在没有建筑图,不知李郎君可否指点一下?”   李晋江闻言拍案而起,对着身后的宫人喊道:“拿笔墨来,我要给友人画图!”   柴绍闻言试图阻止,“李郎君,你方才说的事情是不是王县公让保密的?讲讲故事也就算了,这图还是别画了吧。”   倭国人闻言集体怒视他,唐皇既然派了一群傻瓜过来,干嘛放个还算正常的人在队伍里,完全是坏我们事儿嘛。最怕的情况发生了,李晋江停顿一下又坐回去了,“哎呀呀,喝多了喝多了,这个图可不能泄露出去。”   赵德言装么着为不让他尴尬转移着话题,“昨日找到凶犯太过兴奋,有两件事情忘记说了。当日的刺客虽然身亡,但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将他们容貌画了下来,图象就在我手中的木盒里,天皇可以查查是否能在倭国查到刺客的身份。还有一件事情,王县公曾经受人冤枉,那人身上有图腾刺青,据说是倭国特有。刺青的图样也在盒子里,等天皇有空的时候可否帮忙查一查是否倭国哪个家族?”   卢荟大哥闻言嗷一嗓子,“我的天啊,还有这两件事情!昨日我还以为终于保住性命,现在看来还是如先前一般玄乎呢!”随后开始失魂落魄地念叨,“这可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倭国人快懵了,刚才还兴奋着算计人家图纸呢,怎么转眼事情又回到原点了。好家伙,这么说那两国使者死了也不算解决完问题?!再有,怎么又扯到王县公被冤枉的事情上,她这是被冤枉多少回了?!   舒明天皇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看到内里图样后乐得呀,天助我也。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迅速将刺青下面的人像拿出,而后赶紧关上盒子放在腿上。   就说做人别太损,倭国人想灌醉唐使,这个过程中他们自己也喝多了。舒明天皇拿出人像查看,而后又向左右传递,好多醉酒的都对着人像念叨这个像谁谁谁。也难怪,其实图像是王珏所绘,她都是按倭国人的民族特色长相画的,可不是遇到大众脸的怎么看怎么像嘛。   他们叫唤完才发觉要坏事儿,抬头一看唐使们都目光灼灼地往过瞅,赵德言更是迫切地说道:“太好了,既然你们认出人来,能不能好好审问一下找出缘由?”   方才那些人喊出的名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舒明天皇听到赵德言貌似合理的要求后,硬着头皮说道:“他们喝多了许是看差,而且被提及的人都不会忍术。”   柴绍撇嘴,“他们不会,也许家人会呢?没准刺客就是他们的族人呢。昨天还说事情跟你们没关系,我看可不见得是这样。”   我的天啊,昨天刚把自己摘干净,怎么转一圈又跟他们倭国扯上关系了!   苏我入鹿赶紧圆话,“他们的长相太过普通,若按图像来看,能在倭国上下中找出好多相似的人。使者们好好想想,咱们昨日也说了,无论是本皇还是世家甚至是百姓,谁刺杀唐皇能得到好处吗?”   赵德言怒哼哼地说道:“那我们可不管,这么多人都听到你们的人从图像上认出人来了,这让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倭国人皆不言语,人家的难处也能理解,怎么办呢?   舒明天皇问道:“唐使们有什么想法?”   赵德言‘好心’建议道:“不若你们先找出几个样貌相似的人给我们看,这样我们也能知道真的有什么普通长相一说。然后你们再赔些黄金给我们回去交差,不然别说我们这些人讨不到好处,那些武痞们必然要趁机再煽动圣上出征。”   柴绍瞪了赵德言一眼,“别总武痞武痞的叫,可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然后看向舒明天皇,“我皇向来好颜面,便是他心里不想征战,估计为了颜面也会答应。百姓们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个好说法儿,必然人人咽不下这口气。”   唐人说得也在理,先证明不止一人与图像上相像,而且这些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以此来废掉图像的作用。再回到昨日的说法,由于那两国的人是跟他们学会忍术,所以带些礼物过去给唐皇道歉,这样一来两方的面子都全了。   将以上心中想法按文雅词汇说出,得到两方人集体赞同,舒明天皇再次找到满足感。至于黄金,方才是谁喊出名字坏事儿,就由那几家来多出,剩下的大家一起填一填,先破财免个灾。   第235章 出使倭国(五)   转日,舒明天皇忙着找证据让人物画像无效,遂安排了倭国官员带着唐使们领略平城京风情。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苏我入鹿开始趁机出手了。   大概午时,几个倭国官员带他们来到氏族居住的区域,一行人‘赶巧’在路上遇到散步的苏我入鹿。假装惊讶后,苏我入鹿笑着说道:“我已经请来平城京附近的知名小说家,正想着哪日去请你们到府上做客呢,没想到这就遇着了,不若咱们择日不如撞日?”   李晋江很配合,他听到苏我入鹿提起倭国小说家,面上立刻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您作为大臣这么忙,竟将我的喜好如此放在心上!”说完看向赵德言和柴绍,“我想随苏我大臣回府,你们呢?”   柴绍面露警惕之色,“我们自然要同去!”   “大家都来才是我的荣幸!”早知道这个结果,但是苏我入鹿还是免不了遗憾,若只有李晋江一人就好了。   来到苏我入鹿家,众人观察他家的宅子后隐晦对视,从宅子的大小和摆设来看,此处与舒明天皇的居所相比竟更加华丽。众人刚入座就有随从上来各种吃食,其食物的精心准备程度与天皇的宴请不相上下,谁家没事儿准备这么多人份的美食呢,还好意思说什么偶遇!   苏我入鹿很是热情,吃饭的时候又免不了要喝两杯,众人很疑惑这次居然没给他们灌酒。疑惑之际,重头戏来了,苏我入鹿让人撤下食盘后对着众人说道:“不知道你们要来,那些小说家早就用过餐。如今咱们也吃完了,不若请他们一起饮酒畅聊如何?”   唔,感情是在这等着呢,安排了专门的人再次灌酒,看来苏我入鹿对于陵墓的结构图是势在必得了。李晋江继续配合,“那真是太好了!不瞒您说,刚才我用餐的时候就想着他们呢!”   主客皆满意,很快众人面前撤空的案上又重新被仆从摆满酒和小食。原本空着的地方也开始被摆上案,不一会儿就有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倭国人走进来。   唐使们一齐打量进来的这些人,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尽量表现洒脱,然而目光却忍不住从去看苏我入鹿的脸色。这些人的皮肤比较粗糙,与柴绍这种因练武导致皮肤粗糙的汉子不同,他们的身形看起来都比较瘦弱。   衣服倒是很得体,只是面料看起来过于新,再有他们挪动身体时小心翼翼地样子,想来是怕弄脏这样平日穿不得的好衣服。综上观察,这些人在倭国的生活并不好。李晋江内心暗喜,如此一来便更好运作了。   明明很生气还要用力保持微笑,说的就是现在的苏我入鹿。昨日将这些人弄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仅有一上午时间给他们清洗身体换上新衣外加培训仪态,现在看来即便外在装扮好了也去不掉他们身上的畏缩气质。   看了看处在兴奋中的李晋江还有瞧新鲜的唐使们,苏我入鹿松口气,好在对方没细心去观察这些。见李晋江想搭话又有些腼腆的样子,苏我入鹿赶紧给双方介绍一下,而后对倭国小说家们隐晦使了个眼色,“我就是提供的个地方给大家聊天,众位可千万别顾及我,小我虽对小说感兴趣却不甚了解。”   连番接触下来,若不是早知道一些苏我入鹿的底细,光看他面上的和善样子得以为此人多好相处呢。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必然接受了萝卜加大棒,想来任务就是给自己灌酒了。李晋江听苏我入鹿吹嘘完在座的小说家们多么知名,他赶紧兴奋说道:“太好了,我来倭国就是想跟这样的人物交流!咱们聊聊各自的喜好,我先抛砖引玉。”随后,李晋江开始讲起《牡丹花下死》的故事。   一个小年轻听完故事后激动说道:“这个故事太新奇了,难怪李郎君能名满大唐!能识得您这样的人物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容我敬您酒!”说完,连干了三碗酒。   李晋江表现出一副欣喜地样子,毫不犹豫对着小年轻的方向干了三碗酒。苏我入鹿见此,隐晦向小年轻投去赞扬的眼神。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方才沉浸在故事中竟忘记自己身处何所!这个故事太感人了,我也敬您!”这位说完又是三碗。   再这么轮下去有点儿太显眼,一个中年人说道:“李郎君写的故事太好了,可否再讲一个?”   “咳,既然你们喜欢,我就继续献丑了。”李晋江表现出一副沾沾自喜又极力控制的作态,他挺直身子开始讲路上编造的凄惨故事,只是暂时将背景换成了大唐。   毫无意外,讲完又得到一番夸赞和灌酒。唐使这边很郁闷,他们一点儿都不想听那些专门忽悠娘子们的故事,但是又不得不配合着赞扬。也只有瞧瞧李晋江被频繁灌酒才能得到点儿心理安慰。   几轮下来见李晋江快喝迷糊了,一个随从急急跑进来,这个是后招。苏我入鹿见他着急地样子,赶紧问道:“怎么如此莽撞,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边专门瞧人容貌的侍卫都说头疼,他们说看太多张脸现在已经分辨不出人的长相了,天皇那边不知道该如何回禀才好!”   “哎呀,这可怎么办!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换人继续看吧!”   随从再答,“已经换了好几批人都是这种情况,由于好多人长得太像,大家都不愿意去分辨了。”   苏我入鹿满面为难,“唐使们,这该怎么办呢?”   柴绍脑筋移动就知道他们是想将自己和赵德言调走,然后好问陵墓图纸的事情。如今这个机会刚刚好,柴绍眼珠一转,很配合得拍案而起,“你们是什么意思,既然很多人长得像为什么又不看了?休要欺瞒我,谁来带路,我要亲自去了!!”   赵德言接话,“柴将军说得没错,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儿来的重要,我也要去看看!”   随后又有很多人跟着响应,只有李晋江坐那不动弹,“我正聊得开心呢,要去你们去吧!”   一番争执,最后决定留下几人同李晋江继续在苏我入鹿家里做客,其余人都去瞧瞧已经找出的人。苏我入鹿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嘴上说着招待不周的话,心里则乐翻了天。   他回厅后没有显得太急切,而是跟着大家一起讨论小说,并且频频给留下的唐人劝酒。就在他想问图纸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了,随从说天皇遛弯路过他家过来坐坐。   苏我入鹿僵硬着笑脸赶紧又亲自出门迎,这次屋内的人都跟去了。因为天皇的到来,刚才做的那些面子工程又来了一遍。没一会儿,接连有倭国权贵遛弯到此处拜访。李晋江内心暗笑,这可就有趣儿了,感情倭国上层都有个饭后满大街遛弯的习惯呢。   入座后,大家都加入热情讨论小说,瞧着李晋江数碗酒下肚已经开始醉酒犯困,苏我入鹿赶紧捉住机会问道:“昨日听说陵墓的事情,我就想着不能委屈了天皇。李兄弟,咱们可否打个商量,那个图纸我们不外传,能不能画一份给我们呢?”   李晋江闻言迷糊着挠挠头,“老师说了,不能轻易传给外人。然而,我又实在想告诉你们,这可怎么办呢?”   苏我入鹿出了个馊主意,“昨日听闻唐皇喜欢黄金,不若郎君就说用图纸换了黄金如何?”   卧槽,正中某人下怀。李晋江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迷茫问道:“若老师问我黄金在哪怎么办?”   舒明天皇兴奋着说道:“哎呀,这个还不好说!咱们再是友人,我们也不好白要郎君的东西,黄金自然由我们来出!”   “我这个消息得卖大价钱,不然回去肯定会被老师骂。不行不行,咱们是好朋友,不能让你们出几十万两黄金那么多!”   几十万两黄金?!   想想可以成仙的路途用这个价钱来买反而划算,众人硬着头皮承诺道:“怎么不行,郎君若不收下,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成,拿笔墨来!”听李晋江喊完这句话,一早就备好的文房四宝嗖嗖被仆从送上。见李晋江又要画图,剩下的唐使们赶紧装着要阻止,结果都被李晋江给推开了。   待李晋江画完图纸又给大家细细讲解何处该放何种物品,以及放多少怎么放才合适这些细节问题,屋内的讨论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上。天皇连着听李晋江讲悲剧故事,忍不住问道:“唐人的生活不是挺好嘛,为何郎君讲得都是这样的故事?”   李晋江闻言嘿嘿一笑,满脸神秘地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虽然两国文化略有不同,但是你们细细回忆一下,能被人们长远流传的是不是大多都为悲剧故事?比起圆满和幸福,人们总是难以忘记那些不如意的,也总是去同情比自己凄惨的人,故此我才喜好讲悲剧故事,这就是我成名的小窍门。”   天皇闻言颔首赞同,“听你一说,我想想竟真的是这么会事儿。我们倭国也有很多悲剧故事,让他们也来讲讲。”够要面子的,连这种事情都想炫耀一下。   那些写话本的倭国人看着天皇和权贵们接连到来,紧张的同时也觉得这是个好机遇。天皇话落,大家都开始说着自己编造的故事。无论好与不好,李晋江都能捉住故事中的闪光点大加赞扬,这让天皇再次觉得很有面子。   虽然是这样,正经事儿办完他也不想一直听悲剧故事,故此他突然惊讶问道:“为何只有他们几人在这,剩下的唐使都哪去了?”   “方才有人说画像找人的事情遇到苦难,他们过去瞅瞅。”   “哎呀,全因你们小说讲得太好,我竟将这个事情忘记了。”说完开始跟众人道别,谁也不好阻拦人家办正事儿吧。   其余倭国贵族都暗骂天皇跑得快,然而他们都想着要跟李晋江打好关系,只能留下来继续听他们没完没了地讲悲剧,没完没了地比较哪个故事惨得动人。   而天皇,他离去可不只是因为要从悲剧中解脱出来。   先回到居所将陵墓图藏好,沐浴更衣后又让人去请赵德言过来。没错,经过一夜的考虑,他打算冒险使使坏。   被找来的赵德言和柴绍带着笑脸入门,赵德言又开始忽悠,“天皇说得真没错,方才我二人过去瞧了瞧,真的好些人都跟画像很相似,怪道侍卫们看得头晕呢。”   “哎,昨夜没怎么合眼,如今算是真放心了。”柴绍感叹完问道:“对了,天皇招我们有何事?”   舒明天皇先请二人入座,而后也对画像的事情总结,“我觉得那两国人培养忍者就是专挑他们本国内有我倭国特征长相的人,还好咱们没因毒计坏了关系,想想都后怕。”而后转移话题,“昨天光担心画像的事情了,我是想问问你们说的王县公被冤枉事件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很生气还要用力保持微笑”大家看了不起的挑战吗?   第236章 出使倭国(六)   听天皇问起这个事情,赵德言和柴绍一人一句,将董家的事情给讲出来。当然,这个事儿到他们口中已经免去儒家找典籍和百家出世的关键部分,只说了因为维护弟子两家结怨,而后王珏又想用董家立威,以及搜查董家的时候发现巫蛊。   这样一来,故事到舒明天皇耳中,王珏就变成一个心胸狭窄好记仇的人,只是恶整敌对方的时候恰巧对方也不干净罢了。天皇琢磨着,得给王县公单独备一份礼才好,对方心眼实在太小,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被记恨上。   赵德言心里爽爽哒,他被追债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可算逮到机会回敬一下了,不过很遗憾对方不知道这个事情。柴绍则有些紧张,他顺着赵德言说是因为不想让天皇知道大唐内部的事情。若说来,王县公这个人某些时候确实很记仇,只希望自己今日这番话别被她知道吧。   稍微思考,天皇还是决定按昨晚的计划行事。将赵德言交给他的木盒拿过来,舒明天皇故作为难地说道:“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要单独跟你们说。盒内的刺青图案我认得,这个是苏我家族特有的标志。只是不知道又是一场陷害事件,还是那个董家人接触过苏我家族。便是接触过,他们也未必是要对大唐不利,毕竟我们离得远不知道董家在大唐是什么情况。苏我世家在我国的地位非常特殊,还是由本皇细细打探清楚再着人告诉你们,如何?”   赵德言觉得,舒明天皇应该是想用这件事情当筹码来跟苏我入鹿谈判。柴绍觉着吧,舒明天皇是想玩借刀杀人的伎俩,让唐人帮他们除掉苏我世家这个大障碍。两人都知道对倭国的具体计划,自然不能在现今就解决掉苏我世家。   “我觉得没准是董家人想贴上苏我家族,然后利用他们对王县公不利。天皇放心,我们圣上是十分聪慧的人,他不会因此事误会的。”   听赵德言说完,柴绍赞同着点头,“我们来倭国,天皇和苏我家的人都非常热情,这样的朋友怎么可能联合仇敌害我们呢。天皇不用紧张,咱们虽然才接触两日,但我们已经感觉到倭国上下想与大唐交好的决心,定不会因为宵小的伎俩破坏咱们之间的关系。”   舒明天皇故作焦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之前还庆幸大唐派来一堆草包和一个直肠子武将,如今却在暗恨他俩怎么实在到如此地步。人家都咬定事情准是误会了,他若再纠缠着说苏我家族别有用心,那么无意外过于暴露自己的目的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俩人这么想也算好事。毕竟刺青的事情几乎满倭国的人都知道,若让他们从旁人口中得知,没准事情又要返回到原点。已经反复过一次,若唐人再折腾,他的心脏肯定承受不了这个刺激。还是往后再找机会利用他们吧,反正两方已经牵上线了,没有机会他也可以自己创造机会。   想到此处,舒明天皇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太好了,我还怕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呢。两位来使说得不错,倭国上下无论是本皇还是百姓们都想跟大唐交好,劳烦两位务必要将这句话传达给李家哥哥。”   我去,还李家哥哥,你李哥做梦都想着等你死了好挖坟呢!   两人跟天皇来回恭维一番,而后称方才饮酒过多又接着来查看相貌,实在是有些累得慌。双方有礼告别,两人回到倭国人给安排的住处,等了许久李晋江他们才回来。由于不能讨论问题,大家都憋着炫耀的**回房休息去了。   临行前朝廷给安排的事儿已经做完大半,剩下的时间里大家都欣然接受各贵族的热情邀请,他们成日被倭国食物和僵尸舞围绕着。如此委屈是为剩下的一个任务,收集倭国各势力情报。同来的侍卫们被赵德言以在朋友家完全不用守卫为由,给打发出去上街玩耍。   都是有公职的人,玩耍个屁,那些人都是上街收集民间情报的。当然,顺便也要销售一下李总带来的货品。   期间,李晋江脱离过几次组织,他带着几个能忽悠的小子多次宴请倭国小说家。就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次宴请,瞧着小说家们情绪都不太高,李晋江想想便知道原因。他们能受到好待遇完全是因为自己,他们怕等咱离开倭国又回到原来的生活。   通过言语间不着痕迹的打听,李晋江得知在他没邀请的时候,这些小说家也会被很多贵族叫到府上讲故事。除去古代娱乐少的这个外在因素,倭国贵族的行为源于一种微妙的心里。唐使们口中的大唐,人人都喜欢看话本,这是一种持久的流行。   对于比自己强很多人的人,只要不是特别有损己方利益或者明显违法的事情,很多人都会盲目去跟风模仿。因此原本没太在意话本的贵族们,竟将听故事慢慢演变成平城京的新风潮。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行,想来这种流行很快就会蔓延至全倭国。   然而,大部分小说家都是生活在倭国底层的人,眼界所限使得他们不能跳框架看清局势,故此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他们也不想想,就冲着不知道李晋江何时再来,再想起曾经结识过的同好,倭国上层的聪明人也不能差他们一口饭吃。   然而,他们的焦虑对想得人情顺便完成大任务的李晋江来说,却是个很好的施展机会。   见大家情绪不高,李晋江故作理解地说道:“哎,我明日就要走了,下次再相逢不知要等到何时!临行前,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家考虑一二。”   李晋江的发言将很多人从走神中拉回来,一个小年轻好奇着接话问道:“说什么请不请,自己兄弟何必客套。”小年轻内心很自豪,前些日子他还是被人笑话的说书先生,生活更是连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转眼几天竟跟大唐来的尊贵人物称兄道弟起来,想想都跟做梦一样。   “兄弟爽快,那我就厚颜说了。之前跟你说过我办报纸的事情,是这么回事儿,我想将你们的作品带回去发表到报纸上。你们看,这个费用按我们的规矩来成吗?”   小年轻爽快说道:“嗨,这点儿小事情何必特意打招呼。还提费用做什么,你拿去用就是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都说李晋江跟他们太外道了。嘴上说得爽快,其实心里都在滴血,原来人家唐人写小说还给钱的,竟不似他们这样要靠人按意愿来打赏。钱当然想要,只是想到恐怖的苏我世家,没人敢真的应承,还是命最重要。   李晋江闻言不似往常的爽朗,而是满面诧异地说道:“什么?拿回去随便用?!不行不行,我们大唐小说界十分讲究规矩,若让人知道我居然白拿人家的故事不给钱,那往后可真是没法儿混了。大家都是才华横溢的人,你们同意我在大唐发表作品已经很够朋友,关于费用可不能推辞,不然就是没拿我当朋友!”   屋内的倭国小说家们又开始口头推辞,实则已经开心死了。人家说不收钱就是陷他于不义,那么我们收钱的理由很充足嘛,完全不用担心被贵族们责怪了。而后,所有人都好奇李晋江准备给多少钱,只是没人好意思也没人敢开口询问罢了。   李晋江曾经也是普通平民,他很懂得在场人的心思,这下可以上重头戏了。   “关于故事费用的问题,我们大唐都是按字数和故事精彩程度来分段给稿费。另外,如果有故事特别受百姓欢迎的,事后还有一笔丰厚的感谢费。由于倭国和大唐距离比较远,我本人不可能每次都来收稿,故此打算让往来的商队定期帮忙运送。然而,商队的人又没有才华去分辨什么故事该给什么价钱,故此我想了一个好办法。不如你们写出故事后就开始在倭国传播,商队的人到倭国后去民间打听百姓们对各个故事的评价,然后再根据评价情况定费用如何?”   本来以为只是一锤子买卖,没想到李晋江竟然提出一个长期的合作方式,并且细心注意到可能存在的问题而相处好的解决方式,实在太够朋友了。这样一来,只要李晋江给的费用不是太低,再有他们往常的收入,算起来以后大家都能吃饱饭了。屋里大部分人都开始愧疚起来,这么好的朋友居然被他们忽悠着灌酒说出秘密。   如此忽悠着人家成日传播悲剧故事似乎不太好,李晋江的心里也在愧疚。两方嘿嘿一笑,都不由得别开眼神,太羞愧了。为了减少内心的愧疚,李晋江赶紧让侍卫们抬箱子出来,箱子里装的都是李晋江欲给他们的黄金。   侍卫们很开心能临时离开一下,什么大唐小说家地位非常高,什么大唐小说界的费用定制。若不是因为定力尚可,他们早就忍不住爆笑,李郎君说起谎来居然这么缜密。李晋江口中的完善体制,都是他平日做梦幻想出来的……   算算时间,他们在倭国已经待了一个月,该办的事情全部完成,是时候返程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天皇连着一种贵族们不舍得在渡口给大唐使团送行。之前对方要走,被他们劝着多留了一些日子,这次是没法儿再劝了。   想到只挖出一些大唐的儒家典籍故事,天皇看了看再次要踏上大唐土地的倭国使者们,一切就靠你们了。那些人都很想哭,他们过去必然是空手而归,王县公指定不放心他们才会嘱咐姓赵的再将他们都带回去。   这期间,王熙然四人也已经跟倭国人混熟,他们也跟着眼巴巴地送同胞离开,想着自己不知道还要在此处多久,心情都不是那么美好。   赵德言和柴绍带着手下们,带着大笔黄金和收集来的情报,在众送行者的注视下缓缓乘船离开。   第237章 不太对劲   从南山出来的时候有四人,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人跟着队伍归唐,想到离别时武照噘嘴眼巴巴地看着他,李晋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因为这个,完成任务的兴奋心情也降低了。   大家都明白李晋江因何不开怀,由于南山师徒都有点儿爱记仇,船上众人不敢太在他面前显露即将归家的喜悦。其实他们的内心也有点小郁闷,算算时间得贞观五年的四月才能到长安,此时已经临近新年,他们却飘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谁不想归家过年呢。   一方面担忧留在倭国的同门,一方面也是想念南山的亲友,李晋江为了沉淀思绪每天都学着武照和周齐在船头钓鱼。本来还愁两个供应食物的主力没跟回来,瞅瞅李晋江从早在船头坐到晚,没一会儿就钓满一桶鱼,大家乐得轮流帮他换桶。   所谓乐极生悲,就在负责钓鱼的士兵因为李晋江的勤快偷了几天懒后,有一日他们帮李晋江换桶的时候惊讶发现他在雕刻石头鱼。石头鱼这个东西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太大,士兵们赶紧将发现报告给赵德言和柴绍。   俩人听后很是头疼,虽然李晋江也习武,但是在大家的印象中他的武艺跟周齐实在没法比。当日是周齐和武照两个人合力制服大鱼,现在只有李晋江一个,感觉上实在不靠谱,俩人赶紧过去制止这个作妖行为。   有些人就是天生反骨,为了不引起某人内里的执拗性子,赵德言和柴绍路上商量一番如何劝阻。来到甲板,两人装么着在遛弯,而后很自然溜到李晋江身旁。   赵德言看了一会儿,假装好奇地问道:“李郎君这是在做什么呐,石头雕刻吗?能不能帮我刻个小像?!”   柴绍也装着感兴趣地接话:“我也想要一个,不知?”   认真投入的李晋江突然被打断,好悬没割到手。他无奈抬起头,“我打算也刻两条小鱼当诱饵,看能不能再捕到大鱼。不瞒两位,倭国能带回当礼物的东西太少,我准备将大鱼晒成干回去做礼物。”   “大鱼?!上次是武照和周齐两个人才制服,如今只有李郎君一人,我觉得这个事情颇为危险,要不咱还是别钓了。”不从武力上说事儿,而是从人数,想来不会引起什么反感吧。   柴绍赞扬地看了一眼赵德言,不愧是在鸿胪寺任职的,很懂得如何说话嘛。他也赶紧插言,“是这么个道理,咱们已经顺利完成任务,若路上让大船有损恐怕不太好。”所谓举一反三,柴绍也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下手。   李晋江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而后说道:“上次两位师兄捕鱼的时候我在另一艘船上看过,其实他们完全不用两个人一起行动就能拿住大鱼,我一个人弄应该不成问题,这不柴将军也在嘛。若说带礼物这个事情,往日随意给老师和师兄们带点,他们也会很开心。可是,我临行的时候惹老师和岳父不开心,故此想准备个特别一些的礼物。”   所谓临行惹人的事情,他俩都有听说,想想李郎君的考虑也是有些原因。方才李晋江还提到自己,柴绍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两个女娃娃,他点点头说道:“也罢,有我跟你一起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他在心里补充一句,就算把船砸坏一些,墨家知道缘由也会免费帮忙修补。   赵德言见此,隐晦瞪了柴绍一眼,而后便不再言语。再说多就是打人脸了,老赵很自觉转移注意力,开始观看李晋江雕刻石头鱼。   王珏曾经用雕刻来训练弟子们的集中力、观察力和耐力,刻个小鱼对李晋江来说完全不是难事儿。小一会儿功夫两条石头鱼就刻好了,不出所料,他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木盒开始给鱼刷涂料。两个旁观者张了数次嘴还是什么都没问,不能窥探人家门派的秘技。   待到两条石头鱼晒干,时间差不多到傍晚,李晋江将石头鱼当诱饵用鱼竿甩入大海。与上次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石头鱼在大海中闪着亮光,方才有些担忧的人都争着观看。怕人太多待会儿不好收拾大鱼,柴绍将士兵们安排好位置准备等鱼钓上来后一拥而上。   许是这种大鱼好奇心都特别大,没一会儿功夫海中又出现上次一般的剧烈波动。李晋江感觉到有大力在拉扯鱼竿,他回忆着周齐的手法用巧劲将鱼竿大力甩起,一条比上次还大的还凶猛的鱼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   李晋江抽出腰间长剑向大鱼腹部刺去,将大鱼甩到甲板上后又快速跑过去补上几剑,整个动作所用时间非常短。瞧着他一人就制服了大鱼,往常只拿他话本作家的人都缩了缩脖子,暗道王县公的弟子真的没一个是庸才。   随后,李晋江开心得解剖大鱼,结果剑刺到大鱼肚子时竟被硬物阻碍。他小心翼翼地将剑抽出来从表层开始划开鱼肚子,发现大鱼竟吃进去一个箱子。若阿绿再次必然会惊奇,这个箱子跟他找到的那口一模一样。   这么新奇的事情引来大家围观,李晋江决定先解决完大鱼再研究箱子,不然大鱼的血气很容易招来更多凶物。这种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做,若换旁人的速度分分钟得让船被鲨鱼群给围住。   刨完大鱼又将甲板冲喜干净,三艘船加快行驶两个时辰后,大家没发现海内凶物,这才纷纷松出一口气。一群人好奇围着箱子,柴绍先开口说道:“咱们是现在就打开,还是带回去呈给圣上?”   赵德言早就想好,“还是先打开看看内里是何物吧,不然若是什么污秽之物……”后面不用说,若是什么污秽之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肯定会趁机整他俩。   李晋江发挥小说家的作用,“我写小说的时候,若遇到这种情况箱子里多有机关,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说完用剑将箱子上的大锁砍坏,又把箱子搬到甲板边缘,箱子口对准船外。   大家经过动作察觉到他的用意,柴绍搓搓手说道:“咱们都散开,李郎君打开箱子后赶紧跑过来,若无事情咱们再过去查看。”   待李晋江打开箱子,大家看到大片黑色带有浓臭味的液体从箱子里喷出来。这个黑色液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人都想着回去买李晋江的小说看看,他脑子里还真有点儿东西。   见此,李晋江赶紧让众人不要靠前,“箱子内有毒,大家先等等。”说完,他跑到船头从包裹内拿出一个竹筒,走近箱子将竹筒内的粉末往箱内和被黑色液体喷到的甲板上撒。   惊奇的一幕出现,大家看到粉末接触到液体后竟发起反应变成泡沫,等泡沫消失后李晋江又让人拿水冲洗甲板,待看不到黑色液体他才再次靠近。而箱子内,只有一个年代久远的龟壳。考虑到也许龟壳上绘制的是什么秘密,赵德言和柴绍并未让士兵们一起观看。   这下无聊的航海生活可有趣了,三人成天研究龟壳玩,弄得负责打鱼的士兵们再次忙碌起来。期间,倭国人也想探究一下箱子的秘密,按他们的话说,在大海上的东西也许跟他们倭国有关,结果这些人都被赵德言说出的三个字给吓走了。哪三个,王县公!!!   不愧是师徒,王珏在南山研究龟壳图案,李晋江则在大海上研究。   此时已经临近年关,由于李晋江的离开,长孙萌都是在长孙家和南山两边住着。作为老师,王珏除了要关注弟子们,这下又多出弟子们的家人。长孙无忌特意打过招呼,今年会带长孙萌回家过年。剩下的就是武照家,还有正在李晋江老家任职的黄文夫妇。   自从武照离开,王珏怕因她不在,武家兄弟再趁机作乱,故此一直叮嘱弟子们关注着,并且定时去武家看看情况。这么一番下来,武家兄弟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更不敢在武照离开期间对继母和异母妹妹们不好。   至于黄文,他离开后都会定时给王珏写信。信内除了有关学业的问题,偶尔也有关于地方治理的。王珏从书信往来中见证着者弟子的成长,对于慢慢走向成熟、不再运用小聪明来办事的黄文,王珏很满意。   说到黄文,由于李世民出的损招,那些黄家人在长安扑个空后自然不敢找王珏或李绩,故此打听完黄文的去处又追到涟水县去了。这家伙把小夫妻俩给烦的,瞅着原本不在意自己的爹爹抹眼泪诉说这些年如何找他,一直想弄死他的嫡母和异母兄弟如何说着恭维话,黄文没有被对方的虚情假意忽悠住,而是脑仁嗡嗡疼。   黄文和李大娘子正经过了一段苦日子,本身初到涟水县就要摆平地方上的刺头,除了这个又要分心处理亲人的事情。在幸福家庭长大的李大娘子虽然早就听黄文细细说起家事,但是真正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武将家的小娘子还是有些吃力。   除了黄文爹娘,那些打着跟她作伴的旗号,成天拜访的妯娌们也很让李大娘子吃不消。本来想等到处理完地方事情再解决这些人,李大娘子也是强忍着跟他们打太极,谁知这些人竟想要搬到涟水县,话里话外要利用黄文的身份做点儿什么。   这下子把小夫妻俩给急得,两人赶紧分别给李绩和王珏写信。李绩的回复很简单,半夜找人蒙麻袋给他们打一顿,再不走就天天打,只要别让对方捉住是谁动手就好。王珏的主意则更坏,但是黄文夫妇都毫不犹豫选择了她的主意。   谁挖的坑谁填土,王珏和李绩到宫中堵住李世民一研究,李总当日就发了个圣旨斥责黄文。内容很严重,什么朕对你的期望甚高,你居然上任好几个月都没什么作为。由于找不到骂他的理由,李总居然拿成亲没知会他等一系列往事凑足了一篇骂文。   待圣旨内容传回长安,把王珏和李绩给懊悔的,他俩怎么没看着圣上写完圣旨再走呢。主要聪明人都能听出圣旨的目的是纯找茬,至于为何,关注后续发生什么事情就明了。不聪明的吧,都想着黄文不懂事儿,你看姻缘是人家圣上给赐婚的,甭管人家是不是愿意去,怎么成亲也不知会一声呢。   那些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了圣旨的用途。听到圣旨内容,吓得黄家人以为圣上要对黄文下手,当晚不顾颜面收拾行李跑路了。这就是土豪和世家的区别,经此一事大家都看得分明,往后黄家人就算能厚着脸皮再往上凑,只要黄文在节礼上做足面子,便是冷待黄家人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那些聪明人也没对黄文坏了感官,这种办法其实是一个测试。他们相信,若黄家人能在那样的时候留下帮助黄文,那么曾经发生的家族恩怨应该会慢慢消去。可惜了,黄家人到底还是不安好心。有点关系听说过黄文身世的人都感叹,虽然出生不好,但是命却不错,老师和老丈人简直太靠谱了。   考虑到黄文那个家不回也罢,再有地方任职也不好让他这么折腾,故此师徒俩都决定黄文一家今年在涟水县李家过年。一则是感谢黄文初上任时他们的帮助,二则也是在李晋江无法回家时,作为师兄的黄文帮他陪伴一下家人。   除了安排这三个弟子的事情,似诸葛恪这样需要过年归家的人也少不了要仔细准备年礼。同给李家送礼一样,都是让他们从礼物中感受到王珏这个当老师的对自家娃的重视,从而减少因长久不得见带来的担忧。   这些事情好说,王李氏和王刘氏这两个细心人,惯来喜欢准备这些东西。就在王珏有条不紊地安排准备着过年的时候,长孙无忌带着闺女到山上来找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从山下宅子找到闺女后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长孙无忌神秘兮兮的满脸写着有话要讲。   见长孙无忌竟然将长孙萌打发去帮王李氏整理东西,只自己一个人来跟王珏谈。原本打算在天池边饮茶的王珏,赶紧将谈话地点换到书房。   还是那副神秘的表情,长孙无忌轻声问道:“王县公最近下山没,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王珏闻言,正在倒茶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8章 浮出水面   因为偶尔会去武照家,王珏最近下山的次数比往常多。仔细回忆每次下山的情景,百姓们还是很热情,也没听他们主动讲起什么大事。就算自己因下山次数少没得到大消息,那几个每日走读回家的也未曾说过长安有大事发生,王珏实在不知道长孙无忌言语中指的什么事情。   王珏思索完疑惑问道:“我并未注意到最近与以往有什么不同,还请长孙尚书告知。”   “你没注意到,那是因为你没往更远处的城外走。最近兵痞们不太对劲,圣上经常召见他们,我随后着人悄悄去探查过,长安周边的防卫变得更加严密。前日我与圣上饮酒,他说这次要弄个秘密活动杀鸡儆猴,让我等着惊讶看热闹吧。   回家后我开始分析最近朝堂上的动向,起初并未发觉什么,然而几个月前下达的一份圣旨引起我的注意。此次过年,圣上命各王爷各都督回长安,理由是为了庆祝突厥战的胜利。我就琢磨,圣上可能要对其中的某人下手。   我感觉最近圣上的心思复杂不定,还是让房遗爱少出门晃悠,万一在这当会儿惹事儿就不好了。还有墨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巨子也是,由于我跟他们不是很熟不好上门说这些,你帮我转达一下。另外,年宴上不要饮太多酒。”   守卫调动,召各王爷何都督进长安,有点儿意思!王珏细细回忆一下历史书籍对今年事件的记载,若有大人物被收拾必然会提到,然而没有。越是这样王珏越好奇,几乎每年末都有不错的大戏上演,尤其是这种自己并不知晓的事件,简直期待死了。   至于长孙无忌为何将这种事情告知给王珏,主要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做什么,正适合用此事件来加深两方情谊。墨家那边也是,虽然他可以直接上门拜访,但两方的友谊度还不够贸贸然开口说这些,长孙无忌想通过王珏来加深关系。哪怕知道对方的小想法,王珏依旧很领情。   “多谢长孙尚书告知,我会将消息转达给墨家。能否猜出圣上要对付的是何人,他这样调动士兵们是不是对方手上有些战力?”   “这件事情也很怪,我未从明面上看出谁在长安附近有战力。我已经派出探子去观察,看看有哪人的行动不太对劲,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既然圣上只找了几个武将来运作,那咱就保护好自己等着看戏吧。长孙无忌同长孙萌离开的几天后,正巧孟襄来送年礼顺便研究龟壳,王珏趁机将事情给说了。毫无意外,孟襄也是面带坏笑,眼中散发着感兴趣的光芒。   可不能再像贞观一年一样忘记送年礼,收到墨家年礼的次日,王珏就安排弟子们代表她挨家去送礼。至于武家,还是王珏亲自上门去送。随着诸葛恪这个路途最远的弟子在王家仆从护送下率先带着大批年礼归家,剩下住在长安附近的弟子们也都陆续回去过年。   临行前,王珏细细嘱咐他们尽量别出去乱晃,如果要参加年宴也尽量少饮酒。至于原因不用问,回家也什么都别说。见王珏面色严肃,弟子们当场郑重点头。   往常还有阿绿、王熙然和周齐在,今年南山显得有些冷清,弟子们离去后王李氏和王刘氏有些闷闷不乐。王珏本想找村里人一起过年,但是想想不知道过年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将此想法作罢。   临近年三十,几乎每日都有车马队从官道经过,王珏近期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山上拿望远镜观察他们。虽然只是从南山下的官道这么一段路程来观察,王珏还是从他们的人员布置以及所带物品中看出一些门道。   很快,唯恐天下不乱者们期待的年宴终于到来。   王珏离家时嘱咐家人不要走出山顶的迷阵,又调派一些经过锻体、武艺强悍的仆从守住南山村入口,这才放心着带王思源策马离去看热闹。为啥带着侄儿,主要让他涨涨见识,另外若年宴上真发生什么事情,他也是个不错的战力。   姑侄二人刚离开南山村,就见到长孙萌带着两个暗卫策马迎面而来。   长孙萌见到王珏后直入正题,“爹爹已经进宫,他让我来告诉您一件事情。今日早朝的时候圣上除了炫耀今年的功绩,还说了很奇怪的话。他说自己天命所属,与他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虽然像是在说颉利可汗,爹爹却觉得是意有所指。”   王珏闻言皱眉颔首,看来真的要有事情发生了。快速将长孙萌送回家中,见她安全进门,王珏才带着王思源往皇宫去。临近皇宫的时候与孟襄在路上汇合,而后又遇到仿佛在等人的李绩和程咬金,他二人只说了‘小心’这两个字。   待二人离去后,将长孙萌的话告诉转述给孟襄,而后王珏才带着疑惑的心思进宫。   让王珏意外的是,哪怕可能有事情要发生,李世民还是那张惹人厌的嘿嘿脸。除了侯君集没在,所有人的动态都很正常,包括暗中传递消息的长孙无忌。都是影帝级艺术家,若不是内侍看着像是暗卫假扮,王珏都快认为近期发生的事情是场梦了。   宴席开始,李总如往常一般与皇后说了些感言。又将王爷和都督们介绍一遍,主要是给王珏这种人介绍的,剩下大部分人相互都认识。由于王珏的贡献,总被人说小气的李总又大方了一回,“来人,将朕给众位的礼物拿上来。”   以前的年礼要么是道菜,稍好的时候有盐,最惨的那次遇到陪葬物。见李世民竟在刚开宴的时候就提年礼,众人收过镜子后觉得没准这次圣上真的准备再出血。   不出王珏所料,几个内侍拿托盘上来,掀起盖在上面的蒙巾,众人见到托盘上放的赫然就是玻璃制品。李世民嘿嘿一笑,“按你们每个人的特质所制,快将朕准备的礼物给大家发下去。”   大臣们都感动死了,不说玻璃的价钱多么昂贵,圣上能用心为他们每个人准备玻璃样式,便是这份心意也太过可贵。王珏扫过各大臣的脸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变化,她认为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遂视线跟着内侍注意着每个人都得到什么样的玻璃制品。   程咬金的是一对玻璃斧头,秦琼的则是长。枪,大部分武将得到的制品都与他们所用武器相对应。到文官那,孔颖达和虞世南居然是自行车,这个太赚了,做工比其他人的都难。待到各王爷和皇子的时候,王珏的视线在一人处顿住。   似王珏一般在观察着玻璃制品的人,也是视线停在同一处。有些人起初只是好奇大家都得到什么,然后暗搓搓地比较一番,没想到竟好似发现了大秘密。   王珏紧握手中的酒碗,往李世民方向看了看,得到他隐晦地颔首。想着来看热闹,想着保护大家周全,竟没想到这出戏自己也是主要演员。虽然李世民已经承认她的怀疑,但是看看那人,王珏很是想不通他干嘛要在这般年龄,以这样的身份对自己出手。   “还记得那年墨家初到,咱们奏起的秦王破阵乐吗?朕又将它改编了一下,来人,音乐奏起!”   除了小部分有消息的和善于观察琢磨出异样的人,剩下人并不知道年宴背后暗藏的玄机,遂音乐奏起后很多人借着得到圣上慷慨相赠的好心情,都开始愉快饮酒甚至起舞。   不知道李世民什么时候开始发难,那小部分人都尽量配合大家的时候谨慎观察周围情况。待乐声结束,大家又喝了几轮酒,李世民似突发奇想般说道:“皇室子弟皆有才,你们来表演些才艺怎么样?就从李元景开始,除了朕,这里数你辈分最高。至于朕,朕最后表演。”   哪有让皇亲给大臣表演节目的,瞧着李世民自己也要演,好些人都以为他又喝多了开始不拘小节起来。李元景虽然跟李承乾年龄差不多大,但他是李渊第六子,俩人隔着一辈儿呢。   李元景闻言爽快起身,他对着李世民腼腆说道:“今年咱们大唐打了胜仗,弟弟虽然擅长绘画,但是今日却想表演剑术。”   李世民闻言开怀,“好!朕就说不让你总是闷在书房绘画,可算听话一回了,赶紧让朕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李元景表演的哪里是剑术,不过是很漂亮的剑舞罢了,俗话所说的中看不中用招式。大家都昧着良心夸赞了一番,李世民笑着说道:“很有剑士的神韵,但是招式上差了一点儿,你若感兴趣待我过几日教你。”完全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下一个,李世民将视线移向李元昌,“你给大家表演个书法怎么样?”不容拒绝的语气,随着李世民话落,内侍开始往殿内拿工具。   “弟弟早就准备了乐器想演给哥哥看,不若我表演两个节目?”   大家都很好奇李元昌要表演什么,李世民闻言点头答应。而后上来两个太常寺的乐童,想来是李元昌早就与二人排练过。悠扬的曲声响起,李元昌的技艺只是一般,那两个乐童却让大家很惊艳。他们不止长得俊俏,连乐器演奏水平都很高超。   王珏过于关注表演,注意力并未放在她大侄儿身上,不然转头就能看到王思源对李元昌和乐童们迸发出的杀意。   演奏完毕,方才没发现端倪的人很是真心夸赞了一番。李元昌对李世民说道:“弟弟很是喜爱这二位乐童,可否请圣上将他二人赐给我。”   李世民很是慷慨地对两个乐童说道:“你们二人以后便跟着汉王吧。”   随后是书法表演,李元昌正愁要写什么,发现放用具的托盘内有首诗,他干脆直接照着写出来。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方才李元昌收到玻璃汉子的一二三四,很多人就将他跟王老大家的谋杀案联系起来。只是想想他年龄不算大,应该不会生出那等心思,故此才觉得可能这些字对他有什么意义。然而,见崔智贤看到李元昌书法后惊讶的样子,大家的怀疑再次加深。   王珏在很多人的特意注视下依然什么都没说,她在等待李世民的后招。   将乐童带回去,一直没移开视线的王思源发现李元昌让乐童给他倒了两碗酒后,就安排其中一人去取代李承乾旁边的内侍了。见此,他实在没忍住,居然在这种场合出言说道:“汉王殿下,您不是给自己求的乐童嘛,为何有一人去了我大师兄那里?”   见他出声,大家皆惊讶,尤其是坐在一旁的王珏。难道这孩子也看出什么了?是了,他向来心细聪慧。   李元昌今年才13岁,他故作俏皮地说道:“哥哥将人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欲送一个给侄儿。”   “方才听他们演奏,技艺倒是不错,可惜脑子里没有东西,也就只能靠技艺出彩了。我大师兄不需要这样的玩物,他今年就要及冠,恐怕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会借机传些流言蜚语,汉王殿下还是将人自己收着吧。”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干预我们的事情?我将好东西送给侄儿能引起什么流言?”李元昌故作恼怒,好似小孩子发脾气一般。   卧槽,怎么回事儿,这与剧本上不一样!提前被李世民安排的几个武痞,完全被王思源的插嘴弄得措手不及。   方才王珏还有担心王思源擅自说话,听他说得句句都在理,又想起历史上关于李元昌、李承乾与叫一个叫的称心乐童的记载,王珏严肃着面容说道:“他确实不需要乐童陪伴,免得污秽之人以为他好男风。汉王还是勿要多言,不然日后出现差错岂不成了你在算计侄儿?!”   李承乾起初有点儿懵,听王珏将事情点明,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元昌。老师平常不会这么对人说话,除非确定这人有什么不妥。想明白后,赶紧说道:“我平日确实没有兴趣听乐童演奏,汉王的心意孤心领了。”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崔智贤在几人争执的时候终于决定捉住这个机会。李承乾话落,他起身说道:“圣上,虽然在年宴说这样的话有点儿不对,但是微臣破案心切,只能扰了大家的兴致。方才汉王所写的字,与王老大家灭门案,死者手中所握的纸条上字迹很是相似,还请圣上准许臣查案。”   卧槽卧槽,武痞们快疯了,又一个出来搅局的人!他们准备那么久都是为了什么呀,早知道跟侯君集抢差事得了。还想着能记入史册啥滴,结果两次都被人抢先,武痞们气得想撞墙。   李元昌闻言大叫:“什么杀人案?我只是写个字怎么跟杀人案有关系?!”   方才在李元昌毫不犹豫写下诗句的时候,李世民就觉得纸条的事情多半跟他无关。当然,若他在看到诗句的时候就知道咱的意图,故此才毫不避讳地写出来,那他只能说这个弟弟简直聪慧的可怕。然而,这么聪慧的人如何会用自己的笔迹去写下挑衅的字,李世民还是倾向于有人拿了他的字来提醒自己注意他。   那个人是谁,为何要杀王老大一家,李世民还是想不明白。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将计就计来解决麻烦。通过一年多时间,李总已经查清孙妃暗地里的动作,以及她隐藏起来的身份,有些事儿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解决掉。   消失的侯君集已经去执行秘密任务,李世民稳坐钓鱼台,故此他很是彰显风范地说道:“待宴后汉王需配合崔智贤办案,未洗清嫌疑前不准离开长安。”见李元昌还是噘嘴,李世民假装安抚道:“你放心,若事情不是你做的,崔智贤没有胆量冤枉你。”   见圣上隐晦投来的赞扬眼神,以及兵痞们满脸的恼怒,小崔觉得自己终于又扬眉吐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9章 水落石出(一)   可真是每年的年宴都有热闹看。在李元昌表演之后,剩下那部分起先没发觉出不对劲儿的人,也开始左顾右盼观察着周围人的动向。   除了因李元昌引起的波澜,直至年宴结束都未有事情再发生。对难得再大方一次的李世民说尽恭维话,而后大臣们各自抱着珍贵的玻璃制品往宫外走,一路上三帮两伙窃窃私语聊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作为事件重要人物的王珏,反而比大家都要平静。她一直在寻找杀害大哥一家的凶手,然而看到汉王今日的样子不似真凶。既然如此,王珏并没有找到凶手的那种复杂心情,她也在思索着李世民想要导演什么戏码。   王珏虽然是后出来的,然而没几步就追上先行者了。主要冬日天气寒冷,路上又有些滑,大臣们怀抱玻璃外加相互聊天都没有走得太快。她要找的人是房玄龄和杜如晦,方才俩人使劲冲她使眼色。   “二位聊什么呐,带我一个如何?”   杜如晦闻言打趣道:“我们在聊王县公,说圣上弄什么事情都不忘带上你。”   房玄龄跟着呵呵呵,“关于方才发生的事情,王县公,你怎么看?”   她又不是元芳,还能咋看,“我觉得凶手不似汉王,然而圣上既然将他拉到明面上,此人必然有不妥之处。考虑到他的年龄,我觉得那不妥之处多半来自的身边。您二位最近得到什么消息没,太上皇可安好?”   俩人知道王珏话里的意思,房玄龄细细思索一番说道:“上皇应该还是老样子,我觉得此事应该与他无关。不然,以老夫对圣上的了解,他今日无论如何也会请上皇出席年宴。”   是这么个道理,既然与上皇无关,王珏就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毕竟她也不是整日要上朝,亦没有时刻去关注李总的家事。随后是俩相爷对方才事情的各种神猜测,直到宫门口也没猜出个靠谱的答案。   王珏和王思源从宫门守卫处拿到马匹,而后对二人抱拳说道:“无论如何,大家最近还是小心点好,谁知道无意间会不会因为什么小事被牵连到呢。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南山那边临近官道,我不是很放心。”   杜如晦拍拍脑门,“对了,我找你是有旁的事情。前日我整理今年的案卷,发现地方上报未破获悬案中有一个无名女尸,那人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字。由于尸体的发现地就在贾氏劳作的区域,我猜此人定是王贾氏。   昨日找到圣上,他说怕王李氏再想起王老大的事情,故此没让人将此事说出去。那具尸体已经被圣上下令就地掩埋,关于案子的报告也被我封存起来,省得别人看到再宣扬,此事你心里有数就成。”   对王珏来说,王贾氏最好死了才干净,听到消息后自然不会有难过的情绪。将杜如晦的话在脑中过一遍,王珏感谢道:“我娘每次想起大哥都伤怀,若得知王贾氏的事情必然要难过一阵子,多谢你们为我考虑良多。”   杜如晦抚须笑,“哪里的话,我这命都是你所救,可千万别跟我客套!”   王珏和王思源与二人告别后上马直奔南山而去,路上无人出言,王珏在思索关于大哥一家每个人被害时的具体经过,意图从中察觉出蛛丝马迹。待到山下宅子处,王珏拉紧缰绳诧异地转头看向王思源,而王思源则满面倔强地与她对视。   山下宅子现在只做歇脚和存放物品之用,马棚也在继续使用。姑侄俩沉默地将马带到马棚拴好,而后不约而同往王珏的书房走。二人坐定,没有茶,没有暖炉,只有寒冷天气的冰冷以及内心的凉意。   王珏握了握拳,控制好情绪后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王思源没有丝毫紧张与愧疚,他反问道:“姑姑如何知道是我?”   “那年的诬陷案,圣上让侯君集封锁南山,咱们与他同去衙门之后,南山才解禁。看似你没有机会作案,其实那种程度的看守,依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到长安杀人再回来。我记得开审的当日你十分困倦,遗爱打趣的时候你说想了一晚关于扑克的事情。当时我还想着,你平日挺镇定的人怎么会为去衙门这种小事儿睡不好,哪知道你竟是整晚都忙着杀害亲大伯去了!”最后一句话,王珏压低嗓音几乎怒吼出来。   她不在意王贾氏的死活,甚至那个害人的大侄女和没怎么接触过的二侄子虽有血缘关系,但是对王珏来说也是死就死了。唯独王宝柱不同,虽然他成亲后与家人离心,但王珏心里还是记得儿时大哥的关爱,遂内心不解的同时也非常愤怒。   见王思源还是那般表情,仿佛自己十分有道理一般,王珏忍耐着怒气继续说道:“再说王芳和王思维,我记得与董逸林交战当日你在打斗中腿部受伤,故此留在房家修养。然而,若要带着那样的皮肉伤去杀人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儿。何况那次是在长安内,可不用像杀害大哥时需要长途往返。   我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想一想这个案子,只是从未往你身上想过,直到今日听说王贾氏的事情。若我没记错你们那队的行军路线,你们最终的驻扎地是燕云地区,正好在王贾氏劳作地附近。若在外出探查时找理由私自离队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要找到王贾氏需要多次打探。总是离队有些怪异,想来定会让人印象深刻。若我去查,你说会不会有士兵至今仍记得你的异常举动?   还有,那三个突厥人也是你杀的吧?我记得突厥人到来当日,遗爱与苏定芳比武假装晕倒,那晚你以劝说遗爱为由住在房府!突厥人被杀的事情我还纳闷,怎么长安竟出现隐藏高手,原来高手一直藏在我身边。”   王思源并未因王珏连连的质问感到害怕,只是他坚定的面容中慢慢出现挣扎。一个毫无愧疚、一个满面愤怒,姑侄俩就这样对视着久久无言。   许久后,王思源轻声说道:“姑姑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您相信世上有人能做神奇的梦吗?”   梦?!自王珏回家,就发现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侄儿不太对劲儿。首先他的谈吐举止非王李氏和王宝金能教,通过观察发现其显得早慧的同时又不似身体里装着成人思想。李承乾出现后,王思源对他展现出无可隐藏的好感与关注,然而二人之前又不可能相识,若是梦来解释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我信,说说你都梦到什么了,何时开始做梦。”   王思源本来以为会被王珏怒斥,本来以为会被想成说谎,没想到姑姑真的相信他的话。方才一直倔强着坚持的人,竟因为王珏的话开始抹起眼泪。看那样子,似乎一个人守着秘密压抑了很久。   “我从小就开始做梦,只不过很小的时候不能记住梦中内容,每每都是夜半哭醒。大概到我四岁的时候能记清梦中的片段,几乎每天都做奇怪的梦,每次都是固定人物组成的不同画面,当时我很害怕。事情跟祖母说过后当日就有神婆来做法,但是依然无用。祖母说不要对旁人说做梦的事儿,不然会被当成异类杀掉。那之后我再未说过梦境的事情,包括对家人。   四岁那年做的梦没有家中亲人,故此我以为是在梦中看到别人的人生,那种感觉很是可怕。直到五岁生日后,我开始梦到家人,梦到很多更可怕的事情。大伯一家不常出现,每次过来大伯母都要与祖母争吵惹她伤心,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然而,我的梦中开始出现他们一家的画面。”   停顿,整理一下情绪,王思源继续说道:“自小我就知道有个走失的姑姑,祖母和爹娘一直未放弃寻找。我梦中的画面,有一次祖母外出寻找姑姑很晚还没回来,次日有人带着她的尸体来村里,说在官道上发现,看身上的痕迹是活活被马蹄踩踏而亡。另一个画面,我好像是长大了,祭拜完祖母和爹娘后带着一队人去大伯家,指挥人殴打大伯母,质问她为何害死自己全家。画面中,大伯先是震惊痛哭,但是在大伯母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抱住我的大腿,让我放过她,让我放过害死他娘和弟弟、弟媳的人!!!   梦中的那个我,口口声声说自己七岁那年大伯母与祖母激烈争吵,而后就找人在官道上将祖母杀害。我不敢将梦里内容说出来,只能在七岁那年时时跟在祖母身后。令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那段梦中形容的激烈争吵真的出现,之后几日祖母毫无意外突然要单独去长安找姑姑。我求了大牛叔带人跟我一起悄悄尾随,谎称大伯母在家中说要找人对祖母不利。果不其然,在官道上遇见有人欲以惊马为掩护来行凶,贼人见我们人多对付不了才跑掉,自此我对自己的梦境深信不疑。”   “然而,九岁那年却发生一件特别的事情,姑姑回来了。在我的梦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姑姑的存在,先是祖母被害死,接着是爹娘,最后是我得恩人相助去报仇。我原本想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故此一直琢磨着找机会解决掉大伯一家,只是我还太小尚没有能力。姑姑出现后,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梦境。见识到姑姑的能力,想着你能保护好一家人,我才终于不似以往那样整日生活在紧张中。事实上,姑姑出现后我便不再做梦了!   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按以前的想法去做,然而姑姑封爵宴闹出的笑话、大伯母竟是害姑姑被拐卖的真凶、大伯换了媳妇后依然不停添麻烦,为了让他们不再有机会破坏掉大家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我决定一个个解决掉他们。姑姑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人,我不会将他们当成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然等他们再来害我的亲人,岂不是后悔?   姑姑记得大伯曾经对你的好,祖母记得那个以前还算孝顺的儿子,爹爹怀念曾经爱护他的兄长。而我,从我认识大伯那天起,他就是个没用又不孝的窝囊废!再有我梦里的那些事情,我就是杀了他,又如何?!”   见王珏皱眉不出言,王思源开始说起突厥人的事情,“那日我留在房府,夜里想去突厥人那探探,看他们是否真的认错人。若不成,索性按姑姑讲过的忍者所用方法将他们解决掉,正好咱们也要对付倭国人,董逸林身上也有倭国刺青能转移注意力。   我在房家找了些工具提前做好准备,待到房顶偷听时,发现他们见钱眼开竟在商量如何持续纠缠。那个妇人还说要回去找附近的牧民过来证明,我不知道姑姑在关外都遇到了什么事情,遂想想还是决定让他们闭嘴。”   王珏并未认真听关于突厥人的事情,她在思索王思源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他的梦中没有自己,自然也没有王家的一系列改变。而母亲和二哥夫妇都是被大嫂害死的,或者还有王芳参与其中,大哥知道后反而求情让饶过王贾氏?!   也许王思源的梦中只有片段,也许他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以及自己受了多大苦才活下去,总之他说话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些内容。并且,关于恩人的事情也没说,但是王珏想想那个恩人应该就是李承乾了,或者与李承乾有莫大关联。   王珏琢磨王思源料定自己若相信他的话,听完事情经过后必然会站在他那一边。起码,不能让王李氏失去唯一的孙儿,故此才有恃无恐。   似这种无力感,王珏很久没有过了。她一直想找到害死的大哥的人报仇,然而凶手竟然是亲近的大侄儿,并且那个理由也让王珏无法反驳。将心比心,若换做是自己,应该会选择跟他一样的做法。   大唐遍地是人精,王思源每次都掩饰得不错,然而动手次数多了难免会留下些痕迹,自己不就是分析每次事件找出他的嘛。好在也是因为一直注意他的动向才能猜到,不止不能报仇,还得想法设法帮凶手隐去可能会被人发现的痕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感受。   随后,王珏又想到李世民、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三个人。虽然今日与其中二人的谈话中没察觉到什么,但是他们隐藏王贾氏的死真的是为怕母亲伤心还是已经察觉出什么,改日得去探探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0章 水落石出(二)   虽然能体谅王思源从小的不易,以及他对自己亲人下手,内心可能遭受的折磨。但是看着他倔强扬着下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王珏依然非常非常窝火。   一方面是因为还是无法接受大侄儿杀掉大哥这个事实,另一方面也是恼怒这孩子有事情居然不跟自己说,而是暗搓搓就把事情给办了。多次这样秘密行动,有一次还赶上身体带伤,其中意志力与缜密的思维能力缺一不可,然而他竟将优点发挥到暗杀上,太可气了!   越是这样,王珏越好奇他到底都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梦仅仅只是看到一些片段就能让王思源在这般年龄如此早熟。而被琢磨的王思源,别看他哭过后又开始逞强,其实瞧着王珏不断变换的表情他也是很忐忑。   姑侄俩就这样各怀心思坐在山下书房相对无言。王珏想着不知李世民搞什么鬼,她打算上山将山顶的仆从们再叫下来一些守护村民,山上有她和某喜好暗杀的高手在足够安全。   见王珏起身,王思源落后三步紧随。之前王珏一直在思考王思源梦境的事情,再有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扰乱思绪,在上山途中,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王珏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思源,你为何将事情陷害给汉王?你为何会模仿汉王的笔迹?”   王思源跟着顿住脚步,低头不做声。   气死了,这孩子怎么跟滚刀肉一样!!!   用绝招,“哎,我没有心力再去想这个事儿,不如交给承乾去查如何?反正他也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依他的能力总能查出你跟汉王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跟汉王今日第一次见面,大师兄定然查不出来,姑姑还是别让他白费力了。”见王珏自顾自在前面走着,完全不搭理他,王思源急了,“汉王在我梦里出现,他教我练字,等我梦醒后按记忆自己模仿他的笔迹。”   王珏趁机询问,“他为何要教你认字,你们如何相识,还是将你梦里的内容都说出来吧。”   又是一段沉默,眼看就要到山顶了,王思源终于忍不住说道:“姑姑停下吧,咱们坐坐,我将事情都告诉你。”   王珏闻言赶紧停住脚步直接坐在山路上,而后看着王思源示意他赶紧说。   王思源坐在下首的台阶,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我做的梦顺序是打乱的,并且总是几个固定场景的片段,我就按这些年整理猜测出的故事给姑姑讲。七岁那年祖母去世,十五岁那年家中着火将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我们救火的时候已经进不去家门。那日我住在刘大包家,因此逃过一劫。   由于村里不知为何传言我是灾星,将爹娘安葬后我就独自离开了南山村。谁知路上竟被人截杀,我滚下山坡才捡回一条命,之后被路过的奴隶贩子所救,他救我当然是为了贩卖。   祖母死的蹊跷,爹娘在着火的宅子不知道逃跑,我离开又遇到截杀,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我们只是普通农家,谁跟我们这么大仇要赶尽杀绝?!我从那时开始怀疑大伯母。   我被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孩子聚在一起每天学习书画和乐理。由于我身体成长缓慢(梅西那个病),并不是真的七八岁孩童,思维自然也与孩子不同。我发现有些资质不够的孩子开始被淘汰,被淘汰的人再没有出现过,随后我就开始拼命学习,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卖去那里的,我不信遭到淘汰还会有好日子过。   最后只剩两人,其中一个是我。然后出现了一个人,就是汉王,他亲自指导我们两个书画。除我以外的那个孩童很有灵性,汉王给他取名叫称心,我叫如意。由于经历过太多事情,我认为一个权贵将心思用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必有目的。   果然,两年后他说希望我们去陪伴他的侄儿,就像陪伴他的时候一样。称心被卖的时候年龄很小,他所知道的都是汉王所教,故此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舍不得汉王,我却感觉事情不对劲。汉王所谓的陪伴,便是同吃同住,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汉王帮忙报仇,我早跑了。   本以为汉王有断袖之癖,被他送到太子身边才察觉到其用意,没想到他养我们这么多年是想利用我们来害人。太子待我们很好,我在他身上没感觉到汉王那种危险的气息,所以我找个机会就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太子很上心地着人去调查,然后才有了我方才说的派人跟我去报仇之事。   我很感激太子的帮助,所以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谁料他竟大怒不再信任我。我不死心,有一次太子妃找乐人弹曲,我又趁机将事情告知她,结果害得太子妃也跟着受冷待。我梦里的情况与现在不同,太子与弟、妹们不亲近,魏王殿下更是经常给他找茬,太子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太子,只有太子妃偶尔召我弹曲。最终我被人从背后杀死,不知是何人,但我猜测是汉王派人所为。其实太子不是断袖,他只是喜欢称心的那份简单、只是信任汉王殿下。至于太子妃,她本身就不如侯将军的女儿受宠,最后被我害得几乎是幽禁宫中。   还有一些零散画面是宫人悄悄讨论太子的事情,我死前已经有关于太子是断袖的传闻,也不知在我梦里的世界事情是如何收场的。可惜我九岁前总是零散重复着做上诉事情的梦,只能借着被培养时的梦境学些礼仪、乐理和绘画知识,竟对旁的事情一概不知。   得知姑姑收大师兄为徒,我很是兴奋。我想要报恩,想要得到他的信任,想让梦中那些事情都远离他。今日看到汉王才知道,原来他很早就在用这个计谋,定然是那两个乐童让他看到希望但本领不够,故此才特意亲自培养。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透,就算太子被罢也轮不到他上位,汉王为何要对太子不利呢?”   王思源话里一直用太子来称呼李承乾,看来他虽然感激梦里的恩人,却不愿意将现在的大师兄当成那人。也是,按史书上夸大的记载,那会儿的李承乾像个疯子一样。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王珏也发出同个疑问,汉王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是在图什么?!   便是没知道凶手是王思源之前,王珏都觉得汉王是遭人陷害,李世民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清楚。他既然要收拾汉王,应该是已经有证据对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一个孩子从小开始做这样残忍的梦,大侄儿也怪不容易的。听他的意思通过梦境能了解到的事情太少,这让王珏松了一口气,“家师曾经说过有万千世界,每个世界相同人物上演着不同结局,你梦到的许是其它世界的片段。方才你说身体成长缓慢,我瞧着你的状况很好呀。”   王思源感激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姑姑给的健体药起了作用。”   王珏闻言颔首赞同,“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剩下的你不要担心,只是往后再做什么事情都需与我商讨才行,咱们赶紧上山吧。”   “多谢姑姑!”其实王思源也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被人发现,有姑姑帮忙扫尾他终于能安心了。   还是先保证南山的安全,等几天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好能有个合适的机会去探探底。姑侄俩交流完,快速到达山顶派遣仆从们下山,期间王李氏他们见二人这么多动作赶紧过来询问。怕他们胡思乱想,王珏只说是圣上好像要对付谁,咱们保证村里安全就成。   大年夜,今年只有家里这几个亲人在,再加上听说可能要发生事情,大家只吃了顿团员饭就各自休息去了。王珏睡不着在书房中研究龟壳图案,谁知没一会儿王思源又敲门进来了。   “我就想着,既然将事情说了,不如一次都说完。”   王珏闻言心脏好顿颤,还有事儿没说?!!!   “方才说了太子妃偶尔召我弹曲。她只拿我当未及冠的乐人,偶尔召我也是有大批宫人在。然而我的年岁毕竟不似外表看起来那样,故此对太子妃有了爱慕之心。她是一个娴静的人,太子却觉得她心思深沉,反而比较喜欢活泼的那位。我就想着,虽然大师兄跟我梦中不太相同,但喜好应该不会改变。所以,老师可否想办法让侯将军的女儿去做太子妃,将原本的太子妃苏氏说给我?”   王珏:“……”难怪大侄儿天天围着承乾献殷勤,没准是感恩连带着心里愧疚,居然盯上恩人的媳妇了,这孩子就是这么报恩的?!再有,还让侯君集的闺女做太子妃,你姑姑是名士又不是名君,哪有那个权力,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找个切入点劝说,“你只从你们师兄弟的喜好考虑,可想过苏氏女的想法?对了,你说的是哪个苏氏?”   王思源见王珏没一口拒绝,连忙回道:“她是秘书丞苏亶长女,听闻她的母亲是五姓七家某一家的嫡长女。她身边的宫女说,对于进宫她是极其不愿意的,然而为了家族不得不来。其实,很多大族女子都不愿意进宫。”   这话倒不错,那些世家大族基本都是相互通婚,由于朝代的变更性等很多原因,他们都不想跟皇族扯上血脉关系。反正谁上位都要任用他们来治理国家,何必多此一举。若跟皇族通婚再遇上改朝换代,多少都会受到新君冷待,这种不划算的买卖没人愿意做。   尤其是李氏皇族,李渊是杨家的亲戚,隋文帝待他算是不薄,从杨家手里弄到皇位颇为让人不齿。再有李世民帝位来路不正,没有王珏的历史上,李承乾也不能坐稳位子,谁傻了才去给他当太子妃,估计姓苏那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要她说,要么立个心腹之女,要么娶五姓七家的人。弄个母族是五姓七家的太子妃,给人感觉不伦不类,估计这事儿没少被人笑话,也就李世民这种偶尔脑抽的人才能做出来。   由于现在情况与历史上不同,想来李世民很有可能不会再考虑苏家女。王珏想想后说道:“若圣上不立苏家女,我就去想办法帮你提亲。只是真去提亲的话,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成,索性还有三四年时间准备,不急。”   咋不急,急死了!   “可是,万一她定亲了怎么办?也不能保证情况跟我梦里一样……”   有道理,王珏想了想说道:“你大师兄快及冠,我找机会试探一下帝后的意思,若他的亲事与苏家女无关,我就去帮你说亲。”又一件要试探的事情,往日躲着帝后的王珏此时分外想念他俩。   王思源满意离去,只留王珏待在书房内独自无奈。   与长安的紧张气氛不同,涟水县的新年特别热闹。   地方官在新年也有假,黄文走过场着人给黄家送完年礼后,第一时间带着媳妇跑李晋江家里去了。本来因为李晋江出使倭国而担忧的李家人,看到他俩后心情也好转。   李氏族人热情招待,黄文因李晋江也拿他们当自家长辈看待,李大娘子也完全没有高官家女儿的娇气。大家平日就有来往,新年时更是放开来打趣、做些游戏。   待到年夜饭的时候,李大娘子吃鱼居然连连呕吐。黄文起初很担心,听到妇人们说定是有喜了,又开怀外加紧张无措起来。事情还没确定呢,他当场就开始给王珏和李绩写信。   按黄文的话说,肯定就是怀孕。因为他们临行前王李氏给带了好多小孩子的衣裳,当时王刘氏就说了,带着这些东西上任,保准李大娘子在黄文任上就能有喜!这不就有反应了嘛,婶婶生养过李师兄,她说的准没错。   一孕傻三年,李大娘子怀没怀孕还不知道,黄文先傻了。   妇人们都围着李大娘子,小辈们争跑着去找医者,剩下那些当长辈哪好意思跟黄文掰扯他的歪理。无奈,只能看着黄文兴奋写信,而后让人在大年夜就快马加鞭送出去。人家又说了,这是最好的年礼。   总之,大家都期盼李大娘子是真的有孕,不然乐子可大了。刚才偷瞄一眼,黄文信里写了邀请岳母和王刘氏过涟水县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1章 探底行动   随后几天,王珏注意村里安全的同时,一直派仆从到长安打探事情的进展。偶尔王珏和王思源也会离开南山,或到墨家堡转转,或去相熟的大臣府上拜访,然而各路人都没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长安百姓们倒很开心,圣上体恤我等,特意压着这样的好戏等到过年的时候上演呢。咱也不是光看热闹幸灾乐祸,大家都知道王县公一直在找杀他大哥一家的凶手,俺们平日想帮忙却有心无力,这会儿倒能参与一二。   原本在过年的几日客栈和酒馆生意不是很好,因着这个事情竟弄得各处场所人满为患。百姓们都在做同一件事情,既然王老大家的案子又有新线索,咱们一起讨论一下看能不能想出确认凶犯的方法,到时好告诉长安令一声。   虽然小崔一直将长安的治安管理的很好,俺们去告状也处事公平,但是咱百姓就是觉得他能力有限,不然咋这么久的案子都破不了呢。   崔智贤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儿,就因着这个案子让他从办案如神到能力平平,好不容易又有线索定要一雪前耻。年宴那日小崔还挺乐呵,他见自己出言后圣上隐晦赞赏,以为李世民既然当众让汉王写那首诗定然是已经掌握证据。   谁知,待他次日进宫去问,圣上居然只是说让他好好断案并找衙役看着汉王,旁的提示什么都没给。这可愁坏了小崔,无奈,只得以配合查案的说法请汉王到府衙做客几日。   李元昌在年宴时还很惊讶紧张,然而他当晚就想明白是有人在陷害。对被审的事情倒不着急,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他是被冤枉,只疑惑李世民安排他当众写字有何意图。   到崔智贤以他是疑犯为理由将其关在府衙一个小院内并有衙役守着,这时候因旁的事情做贼心虚的李元昌才开始着急往外传递消息。其毕竟年岁不大,紧张起来做事有欠考虑,一下就让李世民安排去府衙的暗卫逮到了尾巴。   近日崔智贤都住在府衙,主要他一出去就有百姓围上来询问情况,每每说出还在调查时都要承受百姓们失望的表情以及早知如此的不屑眼神,愁得他头发哗哗掉。   同愁的人还有王珏和王思源,去长安两趟发现大家都热情聚着商讨案情,俩人很怕真有厉害人物能分析出什么。   王珏每次路过皇宫都想进去问问,然而从明面上看她不该怀疑汉王跟大哥有关,遂以她往常的作为绝对不会去找李世民,如此只能生生忍着继续等待接下来的进展。   结果,进展没等来,倒等来李世民邀请大家一同去昆明池打猎的消息。   虽担心南山的情况,然而想到李世民在这个时候突然而来的反常举动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最后王珏还是决定亲自跟去看看,也好顺便找机会探听一下情况。至于南山,有王思源和刘大包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反正昆明池就在长安西南郊,离南山村也不是太远。   圣旨上说大家在城门外会和,王珏比约定时间提前赶去,果不其然有人与她默契地相遇了。   长孙无忌见王珏和孟襄牵着马往城门口望,赶紧策马快速来到二人身旁,“我就知道你们能早来,昨日朝堂上可是发生大事儿了!”   瞧着长孙无忌最近完全是化身包打听了,王珏配合地说道:“我们也觉得可能有事儿发生,您快说说,圣上为何突然想要外出打猎?”   “最近几日陆续有使臣来送贺礼的事情,想必你们二位都有耳闻。昨日部分大臣和来使们演了一出好戏,他们集体请圣上封禅。这种事情自古对君王来说都是强大的诱惑,然而圣上却想都没想就拒绝掉。哎哟,当时你们没在,好多御史已经兴奋地准备往出站了,结果生生又给憋回去。”长孙无忌好似因为没看到热闹很遗憾的样子,他对花心妹夫一直有怨念。   孟襄惊讶道:“圣上竟然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王珏也很惊讶,以她对李世民的了解,对方也许会拒绝,但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不应该做到干脆利落,除非有什么事情阻碍着他不得不放弃封禅的可能。   长孙无忌微妙一笑,“随后圣上就说感激大家对他的看重,遂邀请来使和大臣们一同外出行猎。理由倒挑不出什么毛病,然而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今日我可跟你们俩在一起了,有你们在老夫的性命必然安全。”   见他说得直白实在,两个对自己武力有信心的人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三人聊了一会儿,渐渐开始有大臣到来,好多人都在小声抱怨大冬天、大过年打什么猎。而后是来使们结伴到达,最后是李世民压轴出场。王珏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李承乾居然没跟来!   王珏捉住机会,策马追上李世民,好奇问道:“承乾怎么没来?”   李世民很自然地回道:“皇后身体不太好,那孩子孝顺,留在宫里照顾他娘呢。”   一听就是说谎,皇后娘娘前几日还说好久没犯气疾了呢,察觉出不对劲的人听到他的回答愈发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王珏一直在找试探的机会,眼下正合适,“承乾快要及冠了,关于他的亲事圣上可有什么想法?”   “我准备过个三、四年再让他成亲,这个倒是不着急。”瞧王珏难得主动跟他搭话,李世民顺着话头说道:“你是承乾的老师,这个事情你可不能完全不管,是不是瞧着谁家闺女不错?”   “那倒没有,我也是觉得让承乾过三、四年再成亲比较好。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实在重要,咱们应该从现在就开始考虑人选了。”   “还有三四年时间呢,若现在就选好人,万一不到成亲的时候那闺女出现啥意外,岂不让某些人捉住机会说我儿命硬克死人嘛。不行不行,不能提前这么早。”   从李世民和王珏开始聊天,周围就变安静了,大家都竖起耳朵旁听。   提起太子的婚事,开始大部分人都想着不愿意与皇家结亲,他家名声不好又是一窝穷光蛋,进宫也是让孩子去受苦。然而转念又一想,李承乾这人还是很靠谱的,王县公有什么好事必然也会带上太子妃的娘家,太子妃这个位置前景非常好。   本想听听二人的选择要求,结果什么事儿到圣上嘴里就说得那么难听,你家闺女才夭折呢!   王珏瞄了眼周围大臣的脸色,果真好些人面黑似墨,这也说明他们听完方才的对话动了心思。不能让大家误解自己很无知,王珏决定在路上这段时间好好跟李世民说说她的想法儿。   “圣上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只凭着外在的名声和短暂会面可能会选错人,咱们应该划定一个范围从现在就开始关注起目标人物。您想啊,若说家室、礼仪和长相方面好多人都能过关,但是内里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   经王珏提醒,李世民脑中出现一系列宫内娘娘们书写的宫斗、宅斗文,他深以为然地颔首道:“王县公的顾虑很有道理,待年后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这个事情。”李世民说话的声音不小,意思是告诉大家如果有适龄闺女又不愿意跟他结亲的,赶紧把婚事给定了。   依然存着心思的人,闻言直冒冷汗。谁家没几个嫡子和庶子呢,宅斗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样的人做太子妃,但是阴辣狠毒的肯定不会要。家里有闺女娇惯或喜好折磨侍女的,都想着回去赶紧管教。不说能不能被选上,一个家宅不宁就会给圣上留坏印象。   瞧着大臣们的样子,王珏预感近几年他们府上都会安静很多。对她来说,将事情直接告知大家并不会对选人造成障碍。主要已经有两个锁定的人选,便是换人她也能想办法查出那人的真实情况。   见王珏和李世民聊完,大臣们都沉思想事儿,来使们捉住机会纷纷出言询问可否联姻。在李世民想法儿婉言拒绝的时候,王珏很不仗义地从包围圈中退出去,再次回到孟襄和长孙无忌身旁。   待到达昆明池,李总才从‘太子妃’这三个字中解脱出来。   昆明池建于汉武帝时期,原本是用来练水军的,后来改为游玩之地。他们真正目的地是昆明池不远处的上林苑,此处在秦汉时期就是皇家园林,其纵横300里内有百兽。奇怪的是一般圣旨都说到昆明池行猎,王珏暗搓搓想着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说要去打圈养的动物。   心思细腻的人一直在观察着周围情况,他们发现上林苑外的守卫没有任何变化。这个看似正常的情况非常不正常,按理说圣上到来怎么也该加强守卫,如果不是兵痞们失职就是有意为之。   瞧瞧与他们同来的士兵似乎也不多,好多有心眼的文臣都开始往兵痞们身边凑。正在众人要进入上林苑的时候,周围林子里突然发出几支冷箭直冲李世民而去!   “保护圣上!”兵痞们喊完就往外冲,王珏和孟襄则默契地来到李世民身边保护,另有好久不运动的长孙胖子手拿重剑严肃跟在一旁。   偷瞄一眼李世民,见他正保持着严肃的面容直视眼前战斗,王珏认为此次狩猎必是他设的陷阱。不然,按以往若有人敢对他出手,李世民早就气得叫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2章 李总好棒   一拨一拨的刺客从林子里涌出来,懊恼方才的几支冷箭被程咬金和秦琼挡下,又有一些弓箭手不甘地分散开来从四处射箭偷袭。有不幸中箭的士兵当场倒地死亡,那箭支上显然都染有剧毒。   瞧着刺客越来越多,来使们同文官一起向李世民身边靠近的同时也吩咐自己带来的侍卫参战。所谓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是说的这种状况,唐皇在长安周边遭遇刺杀,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如果李世民跟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幸身亡,后果简直就太可怕了。   与前几年不同,据说李世民越来越得民心,背后之人也许会祸水东引煽动百姓们转移仇恨情绪,那么得逞者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民心必然会对他们这些来使国动手。想想唐人强大的武器和战力,真到那一天,便是大家联合起来也未必有胜算。   这次的来使几乎都是国主或城主型人物,能被他们带来的侍卫必然是精锐。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能手们浴血奋战,来使们气得差点儿咬碎一口牙。   李世民得空的时候斜眼瞄了瞄来使们的表情,心里瞬间舒爽很多。活该,让你们四处带人现,敢在我的地界上彰显本事,这就是下场!!!   就在越来越多的己方人倒下,刺客们眼见目的快要达成,兴奋着向李世民这边靠近的时候,方才离开似乎是去调遣士兵的尉迟敬德适时出现。   王珏、孟襄、长孙无忌三人看着尉迟敬德带人将欲围过来的刺客击退,三人又开始围绕李世民关注着是否还有哪处隐藏着弓箭手。虽然很不想分散注意力,但是聪明人内心都不可控制的狂吐槽,太假了!!!   他们自己人都知道,离此处最近的一个驻军地一来一回便是骑宝马也要一个时辰,更何况现在还是满地积雪的冬日。尉迟敬德才离开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还是在眼瞅着大唐君臣的安全要受威胁的时候赶紧出现,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咱可不信,咋滴尉迟敬德会飞呀?!   李世民若敢这样明晃晃来吸引敌人,想来定然是对己身安全有十足把握。虽然聚集在一起的文官们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但王珏不知李总都做了什么准备很是担心哪个文官不幸被伤到,遂她转头对孟襄说道:“你们在此保护圣上,我去外面将剩余的弓箭手全部击杀。”   闻言,大家皆感激地看向王珏。由于他们外面先是围了一圈骑兵又围了一圈步兵,不怕攻不进来的贼人,只畏惧偶尔过来的毒箭。太可怕了,没见着倒地不起的那些士兵嘛,那箭上简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大家都知道王珏武艺了得,但是她的存在对大唐来说太过重要。便是那些跟她有些摩擦的世家子们,都不愿意她在此处丧命。眼瞅着王珏从安全地策马出去参战,方才那些指望她解决弓箭手地人又开始担忧其安全,这个心情简直太矛盾了。   而李世民,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严肃又不畏惧的表情,只是仔细瞧的话可以发现他的眼珠一直转转着到处看。之所以设这样一个局,除了让来使们吃点亏顺便为自己的目的加点助理外,也是观察除了一些铁杆兵痞外的人遇到刺杀会作何反应。李总又犯了疑心病,每次有人造反的时候他都会想朝廷内是否有人参与其中。   王珏眼力了得,她方才就已经锁定明面上或躲在暗处恍惚可见的弓箭手。有她出马,那些被大家恐惧的弓箭手们一个个接连被消灭。   瞧着王珏解决掉一个躲在草丛里的弓箭手后竟快速捡起弓箭跳离,而她刚离开的地方就有几支箭插在地上,众人的心脏都跟着提了起来。   大唐君臣有幸观看了一场如现代电影情节一般的充满技巧性的战斗场景,只见王珏捡起弓箭跳离原地后快速上马,她似长了透视眼一般向各处看起来不似有人的地方射箭,然而每每一箭出去都能听到惨叫声。   见竟有一支箭从王珏背后而来,魏征大吼道:“王县公小心背后!!!”   对于顶级高手来说,他们大多能感受到箭支运行中带来的气流。还有更厉害的,那就是对于危险到来的刹那直觉,要做到这点除了与天赋有关还需经历过千万场战斗才能做到。   王珏最久一次历过三日三夜不合眼的连斗,在末世少有哪天不需要战斗。与其说是武艺,不如说她的杀人手段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简单快速。   遂,不用魏征提醒,就在他大喊的同时王珏抱着马的脖颈俯身,并在两只手臂环抱马脖的时候向草丛里射了一箭,又解决掉一个弓箭手。   文官们这些门外汉看得目瞪口呆,有那眼神不好的,在他们眼里王珏的行动完全化作影子在移动,只有她在马上被马匹局限住速度时才能看清一些动作。似李世民这样喜好武艺的内行们则是完全看傻眼,越是了解越能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是何等差距。   王珏解决完弓箭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顺势加入战局。瞧着哪边有人快要支撑不住,她就快速奔过去帮忙解决敌人。明明该是恐怖害怕的场景,自王珏出场后倒像是表演秀。那些原本担惊受怕的人被王珏的武力震撼后,竟目光一直随着她专心看其杀敌。   见王珏从背后偷袭了一个武力好手,将其一箭毙命,有个小年轻忍不住大吼道:“王县公好样的,好样的!!!”   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叫好声接连响起。曾经想过跟王珏作对的世家子们都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好家伙,若真把人家给惹急了,灭他们满门都是轻而易举,就这武艺还能让人捉不住把柄。都亏她是文化人,不然俺们性命都堪忧!   李总做总结式发言:“王县公一人能顶千军万马!”他就想着,若有王珏这样的侍卫在,他肯定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暗杀。然而,也只能想想……   有王珏和尉迟敬德带来的援军加入,刺客们很快被解决掉。由于此处是林间,考虑到可能有刺客逃掉,尉迟敬德又带着士兵们搜林子。而王珏,不用李世民交代她就快速找到还没死的人卸掉其下巴好留活口。   崔智贤正在衙门看着李元昌,今日并没有跟大家一同外出。李世民扫视一圈,冲着李道宗喊道:“这件事儿交给刑部来审问。”   若崔智贤在此,估计会恨不得大笑三声,终于刑部也倒霉一次了!   瞧着战斗真的结束了,第一个反应过劲儿的来使出言道:“虽然这件事情圣上也是受害者,但是我们的人死伤太多,务必要给个说法儿才行。”   “没错,到底背后的人是谁,抄了他的家给我们赔偿!”这位更有心眼,他想着有这种实力的人定然身价不菲。   李世民郑重地说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朕来的,今日算是连累你们大家了。便是找不到幕后指使,朕也会给你们每家一个说法儿。”早想好了,送玻璃。   听李总说的这么爽快,大家平和了愤怒心情后又开始同情他,大国国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嘛。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当的。瞅瞅连王县公这样的能人都冒死保护李世民,其必然有过人之处,越是名士越是有能力的人越难归心。   正愁尉迟敬德带士兵追人去了,剩下的士兵需要沿途保护大家回去,这些尸体和重伤的刺客该怎么办,又有一群救兵‘适时’到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思再打猎,李世民这个组织者提议道:“今日让大家受惊了,咱们先回城去吧,待朕处理好内部事情再好好招待各位来使。”   留下刚来的士兵,未免再生变故,大家快马赶路回城。就在一行人离开后许久,那些好似中箭身亡的唐兵中除去头部中箭的几个,都拍拍身子站起来了。将军给他们用的防箭衣太好了,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不出王珏所料,百姓们看着一行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并且有的将士身上还带着伤,赶紧围过来询问情况。影帝李世民同志又开始上演催泪大戏,他满面伤怀还在不停安慰着愤怒的百姓们,“知道大家关心我等,但是近几日长安附近可能会不太平,大家还是紧锁门户不要随意出行。若看到形迹可疑的陌生人赶紧报告给衙役,朕无论如何也会保护好百姓们的安全!”   捉住机会一顿表演,待后面运送刺客的士兵们进城来,李总才意犹未尽的结束演讲。   王珏本想将关系要好的文官们分别送回家后赶紧回南山,没想到在准备离去时却被李世民给叫住了。收到无数同情的眼神,王珏无奈只得跟着李世民进宫。   若说之前,那部分聪明人还很好奇李世民这次玩的什么伎俩,然而见识过今日刺客的手段后,大家多少都猜出事情又跟谋反有关并且对方也不是善茬。这种时候嘛,文官们自然不愿意参与进来,俺们又不能帮着杀敌,查案万一查不到还会挨喷,圣上最好当我们不存在。   方进宫,王珏就发现皇宫与以往的不同,宫内简直是几步距离就有一个暗卫。   李世民一路无言又似是在暗自组织语言,王珏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只得边猜测着边跟后面继续观察皇宫的新变化。待进入书房又让内侍们远离,李世民立刻变了一张脸。   “王县公,朕这次遇到点儿麻烦,其中一个环节只有你能帮忙……”   正当李世民想继续往下说的实话,李承乾敲门进入书房,“爹爹不要再说了,昨日我就说了不同意!!!”   瞧着父子俩好似要开战,王珏很疑惑李世民到底想找她帮什么忙能让孝顺儿子这么反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3章 我滴天呐   既然是找自己帮忙,李承乾又难得忤逆他爹,想来李世民要说的事情定然会让自己为难。与其等人家说出来再拒绝,王珏认为不如趁早跑路,所谓好奇害死猫,她一点儿也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   “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事儿,你们先聊着,我改日再来拜访。”王珏说完,很自然地起身给李世民拜礼,拜完抬脚就要往门外走。   可不能让王珏跑了!   李总顾不得跟儿子瞪眼比气势,他蹭蹭几步挡住门,“王县公你可不能走,这是关乎大唐安危的事情!”说完从门缝冲外喊道:“来人,把太子给我弄走。”   话落,立刻有几个暗卫进门,二话不说架着李承乾就往外面走。中二太子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他边被暗卫往外拖边气愤地嚷嚷道:“爹爹三思,只有昏庸的君主才会让大臣受如此委屈,昏君昏君!!!”   自王珏在武德九年训斥过李承乾,此后哪怕是李世民当着满朝文武将活字印刷的事情分走一杯羹的时候他都没再这样对李世民说过话,今儿是怎么了?想来事情不小!   越是这样,王珏越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她走不了。李承乾被人拖出去后,李世民赶紧将书房大门划起来。   “来来来,王县公快请坐,咱们聊聊关于朝廷安危的大事儿。”   “……”见李世民已经坐下并主动殷勤烹茶,王珏无奈也只能再坐回去等待他的下文。   “贞观二年开年,崔智贤手上有三拨人犯。其一是在你收徒考试出现的刺客,那应该是董家安排的人。其二是登州发洪水时造谣的人,其三是损毁登州堤坝的人。那三拨人犯被暗杀,其中第三拨人犯有个侥幸存活者,他指出是你指示他们损毁堤坝,随后引出了博陵崔氏设计构陷你的案子。这些事情,都还记得吗?”   “……记得。”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记得就好!   李世民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其中第二拨人和第三拨人非同伙,那第三拨人才是博陵崔氏派去的。然而,当时你将第二拨人也算到崔氏头上了,对吧?”   原来是想说这个事情。王珏也认为后两拨人不是同伙,他们做事的路数完全不同,被捉后的反应也很不相同。听李世民特意将事情细讲出来,那么他想让自己办的为难事儿应该与此有关。   王珏听后连连摆手,“圣上快别这么说,微臣怎么会做平白冤枉人的事情?若明知道不是同伙还用他们陷害人,日后找到第二拨人的主使者不就没法儿判罪了?”   见王珏耍赖死不承认,李世民严肃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时大家都觉得找不出第二拨人的主使者,故此才用他们的过错来增加崔氏罪责。但是,现在朕找到传流言的背后主使了,然而那个罪责已经算在崔氏头上,如今该怎么办?!”   若是旁人没准能被李世民吓住,王珏却没上套,“之所以有很多人认为找不到主使,是因为找到也没用,那拨人被崔家顺手灭口早就已经死无对证。当然,若圣上手中有足够证据可以直接定罪,那么应该去找当日判案子的长安令,不是他将罪责都算在崔氏头上的吗?当日我可是受审的嫌犯,连家都被人抄了,哪有资格给谁定罪。”   李世民闻言脸都绿了,王寡妇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干净,下面那些话还怎么继续说下去。尤其听到王珏提起抄家的事儿,李世民理亏之下变得沉默起来。   对嘛,王珏微微一笑,“微臣家里还有事儿,今日就不多打扰圣上了。”   不行,不能让她走!   李世民完全豁出去了,他话锋一转:“关于你大哥一家遇害的事情,王县公有什么想法吗?”   这回换成王珏心乱了,别看她面上镇定,心里则想着是不是李世民发现什么才让人掩藏王贾氏的死亡。那么他选择现在将事情说出来,是想威胁还是做交易?   不能慌,王珏反问道:“圣上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尴尬一笑,“年宴的时候长安令发现汉王的笔迹与你大哥一家死后手中所握的纸条相同,故此怀疑是汉王所为。实不相瞒,那些传流言的人也是汉王的人,今日的刺客亦是。然而,想来此次的刺客多半与曾经那些人一样不会开口指证,便是指证恐怕也有人会说是陷害。   故此,朕想着若不是汉王所为就是凶徒太狡猾,不如先将你大哥一家的事情顶在汉王头上。若真的是他也算帮你大哥报仇了,若不是,待找到真凶时朕再想办法秘密解决。主要汉王身份特殊,朕也是没有办法才厚颜提出这个想法。”   王珏有点儿懵,圣上自年前就开始搞动作,一系列安排下来怎么可能连给人治罪的法子都没有?虽然李世民经常做不靠谱的事情,但是王珏认为他不至于缺心眼到这种程度。   再有,她终于知道方才承乾为何那般愤怒了。若不是因为知道王思源的事情,王珏此刻听到李世民的要求必然会喷死他。但是但是但是,若将事情安在汉王头上也算是结案了,那么往后便是有人察觉出什么也不敢再提,这真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王珏强忍着爆笑的冲动拍案而起,“若结案,怎么可能再有机会继续调查,圣上欺人太甚!!!我自归唐处处为圣上着想,你却连我大哥的死都要算计,微臣不要你的爵位也不给你当臣子了!”   没给李世民说话的机会,王珏继续说道:“年前我发现将军们有些个动作,侯将军亦是没在年宴出现,又有今日士兵救援的及时,我可无法想象圣上没将事情安排妥当。若方才的要求就是你所谓的安排,这是事到临头才来跟我说?!”   “你别激动别激动,朕的安排哪里是这样,这不中间出现差错了嘛!”李世民满面纠结,他挣扎片刻后说道:“哎,这个事情朕具体跟你说说,然而此事是皇家丑闻,王县公切勿外传。”   王珏假装暂时消气又坐了回去,装着好奇看向李世民,“微臣的为人圣上还信不过?”   其实王珏真正想说的是,还皇家丑闻不足外道,你家丑闻多到数不清,连百姓们都嫌腻歪不愿意提起呢。   王珏的为人还真能信得过,李世民敞开来诉苦:“朕认得汉王的字迹,看到纸条的时候以为是别人想要陷害他,所以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竟陆续查出很多事情来。汉王与先太子的人有联系,其母孙妃是先太子安排在父皇妃子宫内探听消息的人,孙妃爱慕先太子却不巧被父皇宠幸。   由于玄武门事件导致先太子无后,经调查以为汉王是先太子的孩子故此朕想要将他圈禁留条性命。原本打算让侯君集去汉王任职的华州清理一番,再以纸条为理由引得他恐慌,看是否能钓出剩余可能隐藏在长安周边的人。   目前来看一切似乎很顺利,只是前几日承乾捉住一个欲出宫传信的人,信内容是孙妃想告诉汉王不要轻举妄动。汉王才十多岁,朕自来待他不薄,遂很好奇他如何生出不臣之心,是否因为其本人知道自己是先太子的孩子。   这两天皇后都在审问孙妃和其宫内的侍女。孙妃的贴身侍女昨晚招供,言道早就不愿意伺候孙妃,她觉得那人在先太子死后就疯魔了。汉王不是先太子的儿子,一切都是孙妃幻想出来。朕以为,那些流落在外的先太子部曲知道孙妃是自己人,故此也是信了她的谎言。   而孙妃,她得知事情败露,大喊着让朕的太子也不得好死,让朕的儿子也相互残杀,最好连朕也一起杀了。提起汉王,她称其是孽种、工具,完全不在意对方死活。想来,汉王以为自己是先太子的孩子故此一步步听孙妃的安排行事。   还找人刺杀朕,汉王也不想想,就算朕和朕的儿子们都死光也不会轮到他坐皇位。上皇捉住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往后谈到继位还有元景比他年长,剩余的几个弟弟聪慧又各有所长,除非他说出自己是先太子之子不然没什么竞争力。   然而,若说出此事便是毁了名声,朝中有部分臣子会害怕其报复阻止他上位,爹就算再思念大儿子也不会忍下妃子与儿子**的苦果。若用武力争位,就他手里那些人根本不够用,我就想不明白汉王怎么会这么傻,除非他还有朕没查到的后手。   朕有很多弟弟,既然汉王与先太子无关,这个人就不用留着了。不然,若他将自己以为的事情泄露出去,平白引起波澜又污了先太子的名声。然而,朕之前没想解决掉此人,现在满长安都知道他因为你大哥的事情待审,这种时候让他病亡也是不成。”   王珏闻言沉思,她脑中迅速分析起来。贞观二年的时候李世民给死去的兄弟们加谥,当时有很多朝臣给李建成取恶谥。李世民严厉回绝后,最终给李建成的谥号为‘隐’,意思是居位不终。   这是一个中谥,有趣的是历史上还有个名人以此为谥,就是春秋时期的鲁隐公姬息。他俩不止谥相同,姬息的名子用字和李建成的初追王号字同,由此可以分析出李世民的一些心思。   鲁国大夫羽父建议摄政王姬息杀死弟弟被其拒绝,羽父又转而劝其弟先下手杀兄,其弟将姬息弑杀后即位。鲁隐公和鲁桓公的故事与李家兄弟多么相似,王珏认为李世民是借此道出真相来寄托对兄长的愧疚。   李世民定然是想着先解决掉李建成的余党,再让汉王生几个孩子给大哥留后。然而事情竟然弄错了,在李总不缺弟弟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再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在身边。   王珏沉思的时候李世民一直眼巴巴地瞅着她,见王珏犹豫纠结着面色越来越差,李世民赶紧再次出言说道:“若皇家再出事情,承乾也会被人一起说道,你不是自来心疼弟子……”   “便是我同意将大哥的事情顶在汉王头上,圣上如何做到给他定罪?明眼人都看出内里有问题。”   听王珏这么说就是有戏,李世民连忙说出无耻计划:“你就说早期的时候汉王写信拉拢过你,并找你要百家派炼钢法。当时你以为他年龄小不懂得轻重,遂拒绝后并未在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记仇。至于他写给你的信,你不是会模仿人笔迹吗?   算算时间侯君集也快要回来了,相信除了跟先太子和孙妃有关的事情,他还能再查到旁的不法之事带证据回来。如此两项叠加的证据摆在一起,朕将汉王处斩也没人能说出什么,这样就能将皇家的事情隐瞒起来。”   这回王珏是真怒了,太特么不要脸了!!!   “圣上恕罪,微臣做不到!”   “难怪那些人当日乱说太子不是朕的儿子,这个流言肯定是汉王让人传出,灵感就来自他自以为的身份。你想想承乾,若不将对方彻底铲除掉,他们再故技重施污人名声怎么办?”   见王珏的表情似有松动,李世民换个角度继续劝说:“其实你自己应该也知道,除非贼人再次作案,不然能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咱们倒是不打紧,但是你娘呢?老太太想到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可能睡好觉?”   王珏假装着咬牙说道:“成,我再帮圣上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4章 三面间谍   李世民最近成了复读机,他整日都忍不住跟长孙皇后和李承乾念叨:“王县公真是朕的忠臣!”   长孙皇后对王珏愧疚的同时松出一口气,这样危险的人若不解决掉实在让人寝食难安。原本她就不同意留着李元昌,然而想想相公对已逝先太子的复杂心思,她又不敢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现在好了,一切都合了她的心意。   至于李承乾,这个别扭的孩子关在东宫好几日了,任帝后怎么叫门都不搭理。李世民也是嘴贱,本来人家中二听说老师答应他爹的要求后就愧疚,李总还偏说王珏心疼弟子不忍他可能再被人污名声才如此。   这样一来,羞得李承乾想去南山看看都没脸。   至于王珏,她那日一路强忍,直到回南山躲进书房才敢露出笑脸。将事情跟王思源一说,连日来情绪紧张的姑侄俩终于睡了个好觉。若王珏知道李世民嘴巴那么坏弄得大弟子都快绝食了,她必然不会在李世民的暗卫来取伪造信件时那么容易交出去。   李泰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哥告诉他待在自己的地方别乱晃,察觉到紧张气氛后他就真的关在屋里好些日子。人家闭关被暗卫保护着的时候也没闲着,他几日来想出很多经营化妆品生意的方法。这会儿被通知解禁,出来后瞧瞧家人们都安全,李泰第一时间出宫去店铺查看面膜的销售情况。   然而还没走到西市就被一群百姓挡住去路,依照往常的经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又有热闹可看。不顾侍从的反对挤进人群,李泰拉过一个书生问道:“你们都在这挤什么,可是有什么热闹看?”   书生回头打量一番李泰,皱眉纳闷道:“我瞧你也不像刚远行回来的人,怎么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前几日圣上去上林苑的时候被刺客袭击,那些人不是交给刑部审理了嘛,听说有人招供是汉王指使。由于汉王如今正在长安衙门内,圣上今日早朝决定让刑部并案一同审理,我们就是等着长安令转移嫌犯的时候瞧瞧汉王长啥样子。”   他爹被刺客袭击?汉王字迹的事情明显被陷害怎么还没查完?!汉王派人居然暗杀他爹?!!   李泰扰扰头有点儿懵,貌似这次与世隔绝得太彻底,连发生这么些大事儿都不知道。突然听说他爹遇刺心脏一紧,转念一想方才他请假出宫还被心情很好的爹爹笑眯眯放行呢,他爹心情不错肯定是已经想好对策。   想明白,李泰赶紧带着侍从们离开,他可不用好奇汉王长什么样子。至于为啥赶紧走,多亏方才的书生不认识他,不然他堂堂魏王连自家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就太丢人了。   至于汉王啥滴李泰完全没啥同情心,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每次见面汉王都在围着李承乾转,喜欢缠着哥哥的李泰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汉王早早被分出去任职,李泰准得跟他打起来。   先到店铺看看情况,瞧着里面没有多少人,李泰小心脏又一抖,赶紧拉过掌柜的小声问道:“怎么才这几个人买东西,可是生意不好?”   这个掌柜是李泰很看重的贴身侍从,一见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殿下放心,咱们生意好着呢!主要这种物品买回去得用一阵子,之前大家都没少买,现在就到了王县公所说的消耗期和用户体验期。   店里面这些人都是面膜用完后再来购买的,好些人都说使用效果不错。得跟您汇报一下,年前您谈好的那些代理商都过来拿货了,咱们制包装盒的作坊人手不够用,由于前阵子长安出事儿联系不上您,我得到王县公同意后增加了人手。”   李泰主管的包装作坊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见手下不止将王珏说的话全部记下应用到日常中,还很适时的知道遇事情怎么能解决掉又不逾越,李泰很满意。   “好好干,等你培养几个能手出来,我再给你委以重任。”   生意不错,最主要的事情做完,李泰决定买些礼品去卢荟家中拜访。   为啥单单去卢家呢,李泰觉得百家派弟子中卢荟主要学医,以后关于新品配方等问题得多靠她,故此想经常往来打好关系。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若王县公讲到后面的课程不知道会不会有除面膜外的产品可以参与。   至于王珏那,由于目前局势有点儿紧张,汉王又涉及到王珏大哥的凶杀案,李泰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去南山拜访。他觉得吧,还是等这件事情处理完,待大哥开课的时候他再很自然地蹭过去。   不管先前有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劲的人,在接连出事后也察觉出空气中蕴含的紧张气氛。这种时候大家都很有默契,既然没有好处捞那就赶紧躲起来免得被殃及。   世家大族的门房不是谁都能当,除了看人的眼力还得能认出不可得罪的主要人物们。由于李泰以前的一大爱好就是去各府宣读圣旨,卢家门房打开门后看到是他来了差点没吓跪了。这种时候被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门房迅速跟李泰拜礼后赶紧去通知主家。   李泰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呢,以为门房只是正常回去通报。他慢悠悠回身让仆从们小心将礼物往进般,待他再进门时发现卢氏所有人都来了,还摆好了香案准备接旨!!!   误会大了!   两方人大眼瞪小眼,卢奎身后是一干子弟,李泰身后是一群抱着礼物的仆从。   卢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魏王殿下可是来寻我的?”   李泰赶紧点头,“我从年前开始忙,如今刚闲下来。正好到西市逛逛,顺路给你家送点年礼来。”   呼,不是被牵扯上大案就好!   卢奎一使眼色,知道惹祸的门房赶紧把接旨所用的摆设都往下撤,卢奎则带着族人热情邀请李泰到堂屋聊天。本就想来打好关系的李泰欣然而往,大部分卢氏族人则看着卢荟和李泰的背影表情变幻莫测。   魏王殿下带着礼物亲自拜访不是小事儿,他还指明是为了找族姐前来,难道俩人?!不对呀,没听族长说起过也没见王县公帮忙折腾,再有年岁上也是过了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   不是那么时刻想着卢荟姻缘之事的人还能保持正常思考,想想从年前开始就被大家议论的面膜事件,也就能想明白李泰的来意了,随后便是得意族姐能耐大。   虽李泰主要来拜访她,然而卢荟是女子不好单独会客,遂李泰也没提起关于面膜的新想法,此次主要目的就是跟卢家联系感情。   卢家也是有名的世家,无论是子弟的谈吐还是礼仪都不凡,他们对于如何跟不同身份性格的人打交道很在行。两方都想交好的情况下,卢家堂屋内自然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景象。   李泰一共在卢家待了两个时辰,期间甚至跟卢家小年轻们约好等最近的事情过去后一起去郊外跑马,卢奎还遗憾说道:“可惜卢伟出使倭国没在家,那小子最会玩闹,不过算算时间使团应该快回来了。”   今儿一天的行程很是顺利,看了店铺也跟合作人加深了感情,从卢府离开的李泰决定再买些小玩应给弟弟妹妹们就回宫。他没注意的是,在卢家人热情送李泰出府的时候,有个人在隐蔽拐角处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   此人就是小崔状元,他经过附近的时候鬼使神差走到卢家,正巧看到卢奎身旁站着卢荟、所有卢家人都不舍地与李泰告别的一幕。   由于卢荟拜在王珏门下,从那之后崔铭也会不由自主地听一听坊间关于南山的消息。去年末听说魏王总是往南山跑,王县公不止没驱赶还很看重地跟他合伙做买卖,又有眼前一幕发生,崔铭一下子就想成王珏要撮合李泰和卢荟。   卢荟生命中除家人和师兄外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就这样相遇了,只是他们一个开心得摇头晃脑去购物,一个沮丧得低着头快速疾行险些撞倒路人。   就说李泰在西市买完东西正想着回宫怎么逗妹妹玩,结果又遇到拥堵情况,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这回不用带仆从们往人群里挤,他仰头就看到大唐第二搅屎棍侯君集高坐在大马上得意地跟百姓们交流,“我去执行秘密任务刚回来,大家尽管放心,剩下那部分贼人已经都被我除去,有我在哪个刺客还敢现身?!”   李泰听得只想捂脸,这家伙把侯君集给厉害的,他话里的意思是说那些个武官都不如他嘛。   侯君集抱拳与百姓们道别,“还得尽快跟圣上汇报任务结果,咱们改日再聊!”   也不知道侯君集在这现眼多久才想起得赶快进宫,李泰冲着他的背影砸吧砸吧嘴,而后赶紧让仆从们跟着他回宫。之前发生大事儿他都不知道,这次必然要去得个第一手消息。   李泰进宫后让人将东西拿到长孙皇后寝殿,之后嗷嗷嗷嗷往李世民书房跑。   书房内除了李世民和侯君集,这几日在躲人生闷气的李承乾听说侯君集回来了也出关。感觉书房内气氛不太对,李泰跟大家见礼后赶紧往李承乾身后一躲。   李世民看向侯君集,“继续说。”   侯君集表情夸张,“臣刚才说孙妃太厉害了,她居然跟前隋也有关系,是个双面斥候!”   没有意料中的惊讶表情,李世民挑眉说道:“你说错了,她是三面斥候!”   这回弄得侯君集惊讶了,另外两个中二小少年有点儿懵……   按现代话来说,孙妃是三面间谍!!!   第245章 无名章节   李世民的目光从两个儿子身上掠过,最后在侯君集脸上停住,说出那句非常让王珏腻歪的话,“此事涉及到皇家**,爱卿切勿外传。”   侯君集一拍胸脯,“微臣的为人圣上还信不过吗?”   王珏说这话李世民能信,侯君集嘛,这位不靠谱的程度快赶上程咬金了。然而人家辛辛苦苦顺利完成任务回来,并且已经在做任务的过程中了解到一部分内情,再遮遮掩掩似乎很伤忠臣的心。   虽然信不过侯君集那张嘴,但李总选择相信他在不靠谱中还是有些分寸的。   “汉王回到长安见过孙妃后,我就让人将她控制起来了,最近几日皇后都在审问她和其殿内的宫人。方才上皇又去看望孙妃,由于之前一直阻拦已经让他发现端倪,这次是怎么也不能再继续隐瞒了。我将事情跟上皇和盘托出,结果上皇竟气得当场砸了一套玻璃制品。   孙妃说她是先太子的人,结果意外被父皇临幸。父皇却说,孙妃被他吸引主动献身,并投诚告知自己是先太子的人,而后每次都将先太子让她探听的事情告知父皇。这会儿你又说她跟前隋有关系,若她没有给予前隋的人重大消息,他们如何会一直保持联系,她不是三面斥候是什么?你先说说前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太可气了,他爹和大哥被一个宫人耍得团团转,如今还让她坐到了上皇妃子的位置,这事儿简直是他们李家的最大污点。然而,比起这些和已经解决掉的先太子余党,他更关心前隋是否还留下余孽。   炫耀功绩的时候来了,“圣上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微臣来做,微臣不敢耽搁,当晚就带人快马加鞭前往华州。到当地与圣上派去的斥候接头,他说在此地监视两年,发现总有两拨人去找汉王。   第一拨人已经确定跟先太子有关并已经向圣上汇报,第二拨他观察许久觉得对方虽看起来只有个衣裳铺子,但是每次第一拨人离开后汉王都会找他们做衣裳,这个事情有点儿不太对劲。由于圣上让谨慎调查,故此他们潜入铺子一次没发现任何线索后便没敢再去,关于这个事情斥候也说跟您汇报过。   微臣听斥候的汇报觉得既然已经要收拾汉王的势力那么也不用像往常一样害怕打草惊蛇,故此将那个衣裳铺子也封了仔细检查,结果在其院内假山发现一个暗道,而那暗道则是通往一处隐秘的山谷。在那山谷中,微臣发现有人在训练精兵和暗卫。   由于人数较多,微臣带过去的士兵不够将这些人一次击杀,好在微臣身上有圣上给的就地调兵的圣旨,故此我从渭河秘密调兵才赶在他们得信前全部歼灭。留了领头人为活口,如今已经带回来看管在城外大营中,方才微臣进门时交给您的信件就是孙妃和汉王与他们联络的证据。”   李世民闻言打开侯君集交给他的盒子,发现里面都是信件和汉王的随身之物。昨日他就琢磨汉王是否还有什么后手,现在想想前隋余孽就是他的后手了。示意屋内三人都过来,他们一齐打开信件寻找关于孙妃真正身份的线索。   侯君集本想说他已经查看过,但是想想万一再被圣上找出旁的线索此次功劳便要打折扣,故此他也跟着开始再次查看信件。   候哥这两年过得正经不容易,兄弟们都去突厥那捞军功的时候他被留在长安,好容易在倭国忍者事件中立功最后又因文官们说他脾气不好不够稳妥而没能出使倭国。   这不几月前终于得到一次立功的大好机会,并且顺利剿灭两拨余孽完全没白折腾,可不能让到手的功劳打折扣甚至溜走。侯君集光走神琢磨自己那点儿小算计了,完全没仔细看手中信件。   李承乾见他如此,悄悄将他手中的信件拿过来,待看到信上的一句话眼睛一亮,又用手指着那句话在李世民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新塞回侯君集手中。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内有什么信息,但是领略到李承乾意思的侯君集还是直接念了出来。   “你们报上的那件事我已经考虑清楚,虽其兄谋逆之际他并不知晓,然而其到底是罪人血脉。将他的首级拿给那位,想来那位也许会改变心意离开那吃斋念佛之地,无论如何让那位给我们一个听话的小主子。”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中却蕴含很多信息,这个他是谁,谁的兄弟谋反让前隋的人恨之入骨?那人与这个他有什么关系,谁在吃斋念佛并且能给他们一个小主子?   活着的,拥有前隋皇族血脉能延续大隋皇族血脉的人,除了宫内的杨妃还有窦建德兵败后回到长安遁入空门的南阳公主,她的夫君是宇文士及,而那个被恨之入骨的谋反者则是宇文化及。   至于为什么不与杨妃联系,对于前隋人来说带有李唐血脉的李恪并不算自己人。   李世民想通后狂拍侯君集肩膀,“行啊,朕说你为人莽撞后果真有长进,你还知道人家夫妻的事儿呢?”   见侯君集眨巴眼蒙圈,大儿子翻白眼瞪他,李世民也瞪了他一眼,“好好想想,窦建德兵败后谁回长安来了?”   侯君集一拍脑门,“微臣信道不信佛,故此才没想到南阳公主的事情。”   李泰有点儿傻眼,虽然他听完也没立刻想起南阳公主的事情,但是他敢保证这与信佛还是信道全无关系,侯将军简直太脑坑了。   这封信是孙妃与山谷负责人直接联系,说明汉王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也说明宫内有前隋的人。不知那些人是否就在被关押的宫人中,总之他们的身份应该接触不到出上皇外的核心人物,不然早就直接下毒或者刺杀了。   李世民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现在虽然还没弄清楚孙妃的具体身份,但是已经可以知道她是前隋的人。那么她所说的忠心于先太子应该是假话,那疯想来也是装疯卖傻,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让他们查不到前隋的那些人。   至于为何不顺势认下汉王是先太子的孩子,主要汉王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与其让他活着泄露出去有关山谷养兵的事情不如让他死了闭嘴。够狠心的,汉王再怎么说也是孙妃的亲儿子,难道因为沾染了李家的血脉就注定被如此对待?   李世民想到这里拍案而起,“不行,朕要亲自去审!”   侯君集破天荒进了一次后宫,李泰见到孙妃已经不成样子,赶紧往李承乾身后躲了躲,听说人犯是他娘审讯的,好凶残……   “李狗,你终于来了,你不得好死!我要下去见太子殿下了,你可有话让我传达?”   “华州的前隋余孽已经被剿灭,你可以下去找你真正的亲人了。说说看,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孙妃将捆绑的锁链扯得哗哗响,这次看起来像是真疯了,“你杀了汉王对不对?我告诉你,他是先太子的孩子,哈哈哈!!!”   孙妃说完就咬舌自尽了,李总黑着脸嗖嗖往书房走,后面三个小心翼翼地跟着。   李承乾心里也很不爽,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看看,一开始算计那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们,出事儿了才想找我老师牺牲来帮忙。结果呢,没想到侯将军带来这样的大消息,也没想到祖父也被摆了一道,更没想到现在汉王又可能是先太子的儿子了。   然而,李道宗已经开始审讯汉王,按原本的计划今日就能将王老大家的凶杀案定罪,这么多百姓看着如何还能保住汉王性命?!   至于汉王的死活,李承乾当然是希望他死。往常两人关系有多好,知道真相后就有多痛恨。   李世民心里也是后悔,早知道就等侯君集回来再找王珏了,怎么就因为气愤没等得这几天呢。还有更后悔的事情,他就是有点看不惯文官们平日自诩聪慧的样子,想想暗中调查这么久应该不会出错,故此才想着带领武将们炫一把,没想到炫出这么多意外来。   让人拿出一套便服来,李总决定亲自去刑部衙门看看审案进度,若只审了一半就先找理由给停下来,剩下的事情往后再思虑。   四人快马往刑部衙门赶,那条街上就已经进不去了,满满的百姓堵在那里。他们正犹豫要不要暴露身份快速进去的时候,人群中开始传来欢呼声,“李尚书英明!!!”   随后是种种议论。   “长安令办那么久的案子都没进展,若知道李尚书如此了得,怎么不早将案子转到刑部呢!”   “王家人终于能安心,李老大也终于能瞑目了,我要去南山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王县公!”   “王家今日没有人来,想来是太过伤怀不想人打扰,咱们还是明日再去吧!”   在目瞪口呆的四人附近,还有被侍从搀扶着沮丧离去的小悲催。若他有那些个证据,他也能破案啊!气死了,王县公怎么不早点将汉王拉拢她的事情说出来呢!   既然已经审完,四人也不着急进去了,待百姓们兴奋着离去后他们才悄悄从后门进入。目标地点,关押李元昌的牢房。   李元昌看到李世民后呜呜哭道:“二哥,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李世民二话没说,直接将孙妃与山谷领头人的通信扔给他。李元昌看后似孙妃方才一般,似疯魔一样只反复念着,“不可能,我就是前隋血脉,他们为何还要新主子。”   “他们一直在骗你,若要杨家的血脉,我的恪儿不比你强多了?”李世民说完再问,“孙妃是何身份?若说出来朕饶你一命。”   “娘是流落在外的隋朝公主,身份尊贵却……”   不用听,这个肯定是孙妃跟他编的瞎话。杨广那人对儿女不错,便是母族低贱者也不会被流落在外。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四人遗憾离开刑部,只留搞不清情况的李道宗呆愣目送。   侯君集要去军营审人犯,李总不打算将前隋余孽与汉王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不止皇家颜面不好看,有些一直顾虑李恪身份的人也会趁机攻讦。就让汉王以谋害王老大一家,拉拢朝臣企图不轨的说法判罪吧。   李承乾心情转好的情况下很开心地跟弟弟去长孙皇后寝殿陪弟弟妹妹玩,李世民则化身为前几日的李承乾独自关在书房中不许人入内。   再次将暗隔内的李建成画像拿出,李总呜呜道:“弟弟对不起你……”   长孙皇后听兄弟俩讲完事情经过,赶紧往李世民的书房走去。她最大目的不是安慰夫君而是商量点正事儿,宫内可能还有前隋余孽这么大的事情赶紧解决呀!   经过几年培训,宫中好不容易没再发生‘太子得道成仙’事件,没想到又要迎来一次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6章 大唐好爷爷   侯哥觉得吧,自从他回到长安就开始倒霉。围剿前隋余孽的时候带回几个活口,好容易给他们治完伤开始审问,结果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这几人除了大骂啥都不说。   小崔觉得吧,自从他坐上长安令这个位子就开始走霉运。与前些日子看守李元昌的时候相同,最近崔智贤除了上朝仍然很少出门。原因很简单,外面到处都是夸赞李道宗和贬损他的话。   长孙皇后觉得吧,自从听说宫内还有前隋余孽,她就看谁都像余孽。   对于侯君集来说,他可不认为似自己这样得上天眷顾的人能一直走霉运。这不,侯哥上街一转,立刻想出一个摆脱麻烦的好主意。   想出损招后,侯君集一点儿没耽搁,进宫就跟李总说了,“圣上,微臣一个带兵的哪里会审问犯人。左右李道宗是皇家宗亲并且也知道一些内。幕,不若让他审问如何?”   李总闻言深以为然。   恰巧长孙皇后正为查找前隋奸细的事情发愁,听侯君集一说也觉得事情交给李道宗合适。李道宗是主理刑狱的,成天都要面对各种人犯。谁说谎了,谁的神情略有不对劲,还是他更容易察觉出端倪。   这么一想,帝后又将清理出觉得有可疑的宫人们也弄李道宗那去了。   李道宗刚从崔智贤那捡个大便宜,还没得瑟两天就迎来两个麻烦,乐得小崔胸口的抑郁之气一散而尽。   不说朝廷碧石们的勾心斗角,来看看南山啥情况了。   虽说汉王确实犯下滔天大罪,然而王老大一家的死确实跟人家没有关系。起初王珏放下心睡了个好觉,随后想想又觉得冤枉人家一个跟自己无仇的人心理有点儿过意不去。   多亏王思源以他梦中的情况再加上汉王已经开始对李承乾动手,又有此等坏主意是李世民想出来安慰,王珏才解开这个心结。便是如此,她也没去看庭审,更没将事情告诉其余家人。   王珏主要怕他们情绪太过激动再出现什么变故,之后则是没想好要怎么说,也没想好该如何安慰他们。往常还有王熙然和周齐在,这次王珏只能想着改日请卢氏过来再说出事情。   这种大事儿可保密不了多久。   由于过年期间气氛紧张,王李氏他们一直很听话地待在山上。三人早憋闷坏了,瞧着被派到山下的仆从们都归来,他们很聪明地得知已经没有安全问题,并且从王珏没主动告知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其实他们都挺忙,王李氏想去随园看看情况,王宝金夫妇还在主管皂品和玻璃作坊。在王珏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三人一同下山打算去瞧瞧心里惦记的事儿,谁知刚到山脚下就被南山村民和热情赶来的百姓们给围住了。   吴村长带头发言,“哎哟你们终于下山来了,最近几日可让大家给担心坏了!”   王李氏以为他们要说的是早前气氛紧张的事情,好八卦的她赶紧接言道:“可不是咋滴,你们可有消息,到底出啥事儿了?”   咯,瞧着王家三人都是一脸好奇相,大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看来,王县公是什么事儿都没跟他们说呀。大家就琢磨着,咱是该告诉他们,还是该告诉他们呢?   虽然提起过世之人会惹来伤怀,但找到凶手却是好事,怎么选都是告诉他们^_^   一脸夸张表情得大婶,“你们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啊!我们在山上一直没下来,闺女看着似乎有心事儿,这不瞧着仆从们都回山上去了赶紧来瞧瞧情况嘛。”   王宝金也忍不住问道:“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出,王李氏哇一下当场就哭了,“我的宝柱啊!”   王宝金和王刘氏也悄悄别过身去抹眼泪,除了伤感,听到找出凶犯的消息俩人心中都松出一口气来。这个事情让一家人几年来不得安眠,每每想到大儿子,王李氏都要念叨仍未找到凶手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我得上山……”   王李氏话没说完,一把就被王宝金给拉住了,“妹妹定然是不知道怎么说,你还不知道她那个性子嘛,你们一哭她就没招了。”   百姓们也出言相劝,“想来王县公定是怕你们气愤伤了身子,遂那日才没让你们去看庭审。”   王刘氏也附和道:“那倒是,小姑子的性子不似女儿家。”其实她心里是想,回去得收拾儿子,那小子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总得来说,人早就死了,能找到凶手肯定是好事儿。王李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众人很理解地在一旁安慰着。待王家三人缓解情绪已到午时,想想也不能去办什么事儿,三人感激地邀请大家一同在村里摆席庆祝捉住凶犯的事情。   王家在年前就备着很多吃食,热情又不外道的妇人们一起下手烹食,山上的姑侄俩还喝西北风呢,山下已经热闹得串桌敬酒了。若有路过者不清楚,得以为谁家摆喜宴。   这种时候重要角色必然要出场,有些人十分不甘寂寞,就是俗称的:哪都有你!   “哟,这是谁家办啥喜事儿呐?”   “啧啧,挺丰盛呀,给我们来两副碗筷呗!”   瓦岗二人组在众武将的推举下联袂而来,主要因为他俩脸皮够厚,跟王珏的关系也够好。至于来此处的原因,防箭衣!   “王家正在庆祝找到凶手的事情,您二位快请坐,随便坐!”吴村长说完赶紧跑去给拿碗筷,在旁人看来这两人是惹不起的杀神,在吴村长看来他们都是难得的财神爷!   既然可以随便坐,当然要坐到目标人物身旁。两人来到王家人那一桌,一左一右挤开原本坐在刘大包身旁的他爹跟他爷爷,厚颜无耻地把人家孩子围在中间。   程咬金搂着刘大包的肩膀将他固定在位置上,“奥呀呀,一直听我们家处默说师兄弟中就大包好搞研究,原本只是以为你聪明好学,没想到只学习这么两年就能发明东西了,厉害呀!!”   “我住王家的时候跟大包关系好着呢,还记不记得叔教你武艺的事情了?若叔开口要防箭衣的制法,你告不告诉我?”肩膀已经被程咬金搂住,秦琼只能照着刘大包的后背啪啪拍来表示亲近。   老程继续,“那肯定得告诉你,防箭衣关系到将士们的性命,往常有这种东西王县公从来不藏私,作为他的弟子大包必然会跟他老师一样。”   刘大包这个孩子实诚,听出二人话里的意思后赶紧说道:“那东西是我年前研究玩的,本来为了让调皮得二师兄出门在外能安全些,大师兄瞧见说有用让我带仆从制出一批给他。我没当回事儿,再加上年前的时候老师忙,故此还没告诉她这个小发明。我得问问老师,再决定能不能说出方法。”   做着玩?小发明?!还是因为房遗爱?!!若不是有事儿求人家,俩兵痞能当场胖揍这孩子!   自两个兵痞到来,参加宴席的百姓们就悄声听着他们说话。咱百姓聪明着呢,瞧他俩冲着刘大包走过去那样子就是有事儿找人家。这种时候必然要好好听完八卦,回城后才能仔细讲给别人听。   好事者们挨个起哄道:“二位将军,你们说的防箭衣是什么东西呀?”   “说起这个东西可了不得,前几日见太子殿下试验防箭衣的用处,我们好奇跟着看了看,结果发现它既比盔甲轻便又能启到很好的防护作用。若穿着防箭衣面对面跟我这样的武将比试肯定不成,但是却能很好的防住箭支和普通力气挥出的刀剑。防箭衣非常适合灵活运动的兵种,这能让往常为了灵便舍去护具的士兵们受到保护。”秦琼当然不会说出那批防箭衣到底做什么用了。   刘大包见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想着若穿起来不方便,二师兄肯定不会用。”   又是房遗爱?!!!   除了两位忍着揍孩子冲动的将军,王家人和刘家人则无语地看着刘大包。多好的机会,咋就不说是因为将士们才想着发明的呢,孩子也太实诚了!   瞧两个兵痞又用目光逼迫刘大包,王李氏说道:“你俩可甭问他了,别说是他,就是我都不敢在这方面替闺女做主。二位将军说得没错,我闺女在这方面从来不藏私,但大包也是尊师重道才说一定要先问问再决定。这么着,赶紧派个人上山问问不就得了。”   霸道总裁王李氏叫来个年轻的王家仆从,此人素有飞毛腿之称,得到指使后嗷嗷就跑了。   听王李氏这么说,俩人觉得事情多半是成了。其实他们也认为王珏必然会愿意告诉方法,只是圣上说他前几日做了惹怒王县公的事情,故此最好能从刘大包下手。   至于家里的熊孩子,李总起先让李承乾去帮忙说,结果他当场就给拒绝了。反正现在无战事也不急用,人家中二还没完全消气呢。   等待的时候也不冷场,想着刘大包在发明创造方面十分了不起,两个大忽悠一顿称赞。   刘家人同南山村人一样,最初觉得好起来的生活是往常不敢想,然而越是发展越体会到生活在好的基础上变得更好。王珏收刘大包为徒的时候刘家人觉得没想过的好事儿落头上了,再之后王珏说保证给每个弟子都弄上爵位,刘家人琢磨着他家的实诚孩子希望不大。   然而,没想到大包还真似王珏说得一样有才华,这么一来得个爵位也不是没希望。   刘大包的爷爷感慨之余又想起好多往事,酒劲儿上来开始给大家讲解他这个爷爷如何在王县公收徒之前,没让刘大包的天分被抹杀掉。   整个故事中,讲故事的人是大唐好爷爷,剩下的主要配角多少都做过抹杀自家孙子才能的事情。比如刘大包他爹刘东,多次用鞋底子拍刘大包。比如刘大包他娘,总是在儿子研究东西的时候让他帮忙干活。当然,这些个举动最终都被大唐好爷爷制止。   不明就里的人感叹刘大包的爷爷居然能发现孩子的独特才能,这么些年一直与恶势力抗争直到孩子得遇名师,实在太不容易了。了解他家情况的人则全体憋着笑意,往常谁不知道刘老头是咱十里八乡最会娇惯孩子的人!   由于两个兵痞的加入,以及刘大包的事情让南山村人与荣有焉,宴席从晌午一直进行到临近宵禁时间。好家伙,一次宴席连着吃了两顿。   毫无意外,王家仆从传话回来说王珏同意将方法告知朝廷,只是又嘱咐了一次制造方法需保密。另外还带了一句话,“朝廷如今可不穷,圣上看着办……”   这句话让大家想起很多事情来,比如王县公封爵的时候除了爵位啥彩头也没收到过。比如每次有宫里的内侍来宣旨,他们都顺手牵羊往宫里带东西。比如……   总之,咱圣上太会过日子了!   第247章 黄包车   这个年节过得太紧张,待李道宗将宫人再次清洗一番,暗搓搓观望的人们觉得事情终于结束,忍耐这么久都赶紧着跑出来蹦跶一下。   由于这次事件除李总一家和王珏外,只有两个宗亲和几个兵痞知道一些不同程度的内。幕,世家们即便有人任文职也没得到任何消息。   又是刺杀又是找到谋害王老大的真凶,再有行踪诡异的兵痞们和年节间消失的侯君集,这些事情内里是不是都有联系?俺们可以不参与,但是作为上层人士,如果连此等大事都不知道,感觉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什么,你说前几日为啥不打听,为啥表现出不好奇的样子?那不是事件正在发生中嘛,琢磨着就不是小事儿,俺们可不想受到牵连。   除了文官们,还有另一拨观望情况的人也觉得是时候蹦跶了,今日早朝尤其热闹。   来使们原本喜滋滋地跑来抱大腿,哪成想好处没讨到竟折去得力手下。眼瞅着遇刺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唐皇和他的一干狗腿们折腾完各种事情,长安又回归平静。这个时候俺们跳出来不算添乱吧,谁也不能一直在大唐待着,得在俺们回去前给个说法儿吧?   “我的侍卫死得惨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你们到底有没有刺客的线索?”   “不管,此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儿!!”   瞧着朝堂内义愤填膺的来使们,往常嘴皮子很溜的文官们集体闭嘴。我们又不知道内里的事情,凭啥帮着说好话,那日遇到刺客我们也吓坏了。   当时文官们真吓坏了,然而回家后冷静一想,连当场没发现情况不对的人也反应过劲来。谁也不傻,长安外的驻兵地在哪还不知道嘛,调兵得用多长时间还不了解嘛。再联想那日圣上的作态,好家伙,你要当诱饵也别带上我们吧。   武官们也没人站出反驳,人家在大唐境内遇刺,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儿,这事儿可赖不了。   虽然殿内有点儿乱,但是李总一点儿也没紧张,关于赔偿问题早就准备好如何解决了。   影帝再次上线,李世民满面不舍地对内侍吩咐道:“来人,将朕的珍宝拿上来!”   殿内瞬间没了声音,来使们闹腾主要就是为了得到补偿,眼看有戏再多言可就招人厌烦了。大家的视线都忍不住跟着内侍移动,想看看他能拿上来何种珍宝。   离开的时候是一人,回来的时候则是三个内侍小心翼翼拿着一个托盘一起上来,看样子生怕托盘上的物品被摔到。来使们伸脖子一瞅,皆瞪大眼睛被托盘上的物件吸引住。   李总让人拿上来的是墨家工匠做出的精品玻璃摆件,年宴时得到玻璃制品的大臣们瞧着刚拿上来的这些确实做工要好一个档次,暗道圣上这次真是大出血了。好些人舍不得,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制止,这样的东西真的不愧是珍宝,怎么能随便给它国呢。   也有聪明人想到李世民又是镜子又是玻璃,再有王县公的二哥似乎又接管了一个不知道生产什么的作坊,想来圣上应该是掌握了制造镜子和玻璃的技巧。至于方法从何而来,除了一直被坑的王县公不做他想。   综合圣上以往的为人来考虑,这两样东西的本钱应该不高,怪道突然变大方了呢!   “刺客还未找到,托盘上的摆件是朕对来使们的赔偿,大家都选自己喜欢的拿吧。”   随着李世民话落,来使们几乎是小心翼翼着蜂拥而上。没人说客套话,就怕一客套到手的好处再飞了。这些人办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拿到好处后似是怕李世民反悔或被他人盯上一样,都纷纷言道国内还有事儿要离开大唐。   李世民很有气度地准了,实则他心里已经乐开花,一堆沙石制的东西竟给这帮傻蛋开心成这样,他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是何般模样了。   在李总心里,将来使们解决完,关于汉王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喊完退朝,悠哉着往书房走,结果刚进入书房就被一群文臣给追来。毫无疑问,随后而来的是各种闹人把戏,主要以老大爷们要辞职为主。   事情太丢人又涉及到可能引来官员们对李恪的敌意,这次真的咋滴都不能说!   长辈们都能闹腾了,娃们得家人准许后也终于解禁。李承乾想着师弟们今日应该会去看望老师,他也躲好些日子了,想一想决定携带跟屁虫李泰挨家找人一起去南山。   此时王珏正在山上准备年后第一节课的材料,由于沼气池的传播会使得砍柴人失去赚钱途径,王珏想着得让这个人群获得一份新技能再开始推广沼气池。而她想出的办法就是制造黄包车,砍柴人大多比较有力气,他们应该能适应这个工作。   若有年长者依然以砍柴为生也无妨,这样的人可以到官府处汇总报道再由朝廷给安排营事。   弟子们上山时,王珏刚带着王思源将材料准备完,“哟,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上课了?”   嗝,他们不是回来上课的嗷,还有五天假呢!   李崇义赶紧拿王刘氏他们说事儿,“这不听说王大伯的事情了,我们来看看老师和婶子他们。”   房遗爱小鸡啄米狂点头,“还有五天假呢,我这阵子只在家关着了……”   王珏笑道:“本想带你们做个好玩的东西,那就等大家都回来后再说吧。”   又来这招!!!   由于程咬金不能揍人家孩子,他回去后就给了程处默几巴掌解气。理由就是他太懒惰,瞧瞧大家同样学习,为啥人家能发明出东西呢,就是因为那股钻研的劲头!   程处默很想说老师让他们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努力发展,他作为卢国公的长子自然要往武将方面走,再说他也对武艺最感兴趣。然而当时程咬金正在气头上,他也只能一直点头认错。   为了少受几天罪,程处默决定赶紧学点发明类东西回去吹牛,“老师,可是要造什么物件?弟子今日就想学!!”   太缺德了!他都这样说了,旁人若再不学就显得过于偷懒。   王珏开怀一笑,很开心地拿出黄包车制造图给弟子们讲解,“你们先来看看图,这就是咱们要造的东西,它叫黄包车、人力车也叫双轮运客车。”   由于橡胶不足,他们要造的是那种全铁轮双轮人力车。其实黄包车的制造方法非常简单,主要是钢片弹簧的悬挂装置和木制车厢组成。车厢前伸出两根辕杆作为手把,提起辕杆使得车上之人身躯后仰,以此来减轻挽车力度。   李承乾看完图有点儿懵,“老师,这个人力车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像秦汉时期盛行的辇呢?”在秦汉时期,一般只有皇帝和显贵才能乘用这种车。   “咳,这个东西的灵感来源就是辇,只是要比辇省力得多。怎么样,你们不觉得它很适合给有体力的百姓们当营生吗?至于说所谓的显贵才能用,现在又不是秦汉时期,咱们圣上直接将此说法彻底废除不就好了。”   见李承乾还是满脸犹豫,王珏继续说道:“若想开发沼气池,总得多想出几种方法给百姓们,不然那些因沼气池的出现而失去营生的人要怎么办?至于圣上那,他很懂得什么叫与时俱进,待我造个轮椅给他,圣上用轮椅来替换辇的位置不就成了?”   老师说得可真轻巧,轮椅应该是专门给病患坐的吧。然而,想想他爹那样子,估计这样有利百姓又能拿到好处的事情,他必然会同意。既然人家正主都可能同意,咱就不跟着操闲心,还是先学学东西该怎么做吧。   黄包车的制造方法非常简单,不用王珏亲自动手,弟子们只照着图纸用一上午时间就能造好一个。若说整个制造黄包车的过程有什么看头,那就是围着李承乾殷勤着给他递东西的王思源了。   虽然以往也觉得王师弟崇拜自己,但是这次未免太殷勤了,李承乾享受完示好后微笑问道:“说吧,师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回头瞅了瞅瞪着他的王珏,王思源赶紧说道:“没有没有,真没有!”其实他是忍不住想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子,说完后大师兄选妃时肯定得避开那人,然而姑姑在边上看着呢……   老师跟王师弟都怪怪哒,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李承乾还因为他爹那事情尴尬呢,想想到底没问出口,万一跟那事有关怎么办呐。   就在王珏带着弟子们忙完,准备吃午饭的时候,给黄文送信的人终于来了。由于南山正在官道旁,就近来说的话送信人是准备先来南山再进城去李绩府上的。   原本还有些闷闷的王李氏和王刘氏看完黄文的来信立刻充满精神头,黄文邀请他们去涟水县做客,喜得两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妇人当场就开始商议都要准备什么东西带过去。   王珏很无奈,年前想起黄文的时候还在心里夸他呢,这孩子遇到大事儿又开始不靠谱了。王珏注意到信里的逻辑,也就是说,他让人送信来的时候李大娘子还没确诊呢!   留下送信人在南山吃饭,闲来无事的捣蛋鬼门主动提出饭后一起去送信。瞧着两个妇人要折腾起来,再加上还有弟子未归来没到正式上课的时候,王珏很爽快的同意他们去李绩府上,只是严肃提醒道不准惹事儿。   饭后,师兄弟几人赶紧扛着刚造好的黄包车兴奋着跑了,黄文要有孩子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颇为新奇。至于为啥带走黄包车,是王珏让李承乾将东西带进宫好跟李总讲解。   上午看到太子殿下挨家找人的时候俺们就觉得要有事儿,果不其然还真有热闹可看,太子殿下的侍卫拉着的那个像辇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那上面坐着的好似是房二郎呢!   进城后大家走的不快,百姓们赶紧跟随着询问情况。师兄弟几个先讲了讲这个黄包车的用途,而后程处默这个大嘴巴将黄文来信的事情也给说了。听着百姓们停不下来的恭贺声,同看出信件问题的李承乾和王思源只祈祷李大娘子是真怀上了。   到李绩家门口,房遗爱站在车上拿出喇叭,在师兄们没来得急阻止时拿着喇叭冲人家大门口喊道:“李将军,我是你遗爱贤侄啊,我们给你带好消息来了,你快快让人给我们开门呐!”   还说特意到山下宅子拿喇叭是想回家玩,我们就不应该相信他!   李家门房一惊,门外怎么这么大的喊声,难道是他方才没听见叫门声?   正在大门附近的李家仆从嗷嗷跑着去告知主家,门房则赶紧去开门。待看清门外情况,门房差点没晕过去,感觉他们又要家宅不宁呢。   房二郎仍然在呐喊,他的师兄们则僵硬着笑容保持仪态。门房硬着头皮将他们迎进门,好惹事儿的房二郎以及惯来给他撑腰的太子殿下,老爷自求多福吧。   李绩听说房遗爱刚被放出来就跑自家门口拿喇叭叫唤,怒冲冲地就往外走,便是太子护着咱李大将军也不打算给面子了。谁知没等李绩发威呢,房遗爱远远地就用喇叭大喊道:“恭喜伯父,我们带了个大好消息来,您要当外公了!!”   李绩一下子顿在原地,这个时候似乎连房遗爱那张欠揍脸在他眼中都变得可爱起来。   第248章 无|名章节   房遗爱这一嗓子不止将李绩的怒容喊成笑脸,连李绩的媳妇和娃都给喊出来了。   李江氏带着李振快步来到花园,众人相互见礼后她赶紧拉过房遗爱问道:“方才房二郎说什么,可是说我那闺女的事情?”   见房遗爱都到人家院子了还要拿起喇叭说话,李承乾赶紧抢过喇叭回答道:“正是,黄师弟信里有写。”说完从袖子里拿出黄文写给李家人的信。中二太子腼腆,不好意思说出怀孕啥滴。   带客人来到堂屋后,李家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阅读起来。   “太上老君保佑,这真是好事儿,大好事儿!!”对李江氏这样的妇人来说,闺女出嫁后生个娃才能让她安心,也就是古人俗称的有娃才能在婆家站住脚。   虽然黄家人已经略施小计疏远掉,故此没了婆家人给予的压力,但是李江氏想起闺女时还是忍不住总念叨着赶紧生个娃。如今她算是如愿以偿了,嘴上说着去吩咐人给大家准备茶点,其实谁都能瞧出来她是想去找不能出来会客的二闺女告知喜讯。   目送李江氏离开,李绩皱眉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了,黄文那小子还没确定事情就让人送信来了?那个送信的人呢,怎么没跟来?”   李承乾尴尬着回道:“是这么回事儿,想来师弟是太开心从而乱了分寸。送信的人在南山,老师要问他一些师弟到地方后发生的事情。老师说了,她打算带母亲、嫂嫂和我们几个去看望黄师弟,若李家有人想去亦可同行。”   李振这孩子从未出过长安周边地界,他听后连忙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我们也要去。”说完看向李绩,“有王县公和太子殿下在,路上指定很安全,我都想大姐了!”   李绩还生气呢,看那信上都写的啥,邀请丈母娘也就算了,连王县公的娘和嫂子也邀请了,他一个小辈哪那么大面子让长辈们为他们两口子折腾。重点是,他闺女还不一定真有孕。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满长安都得笑话他们家。若遇到心眼坏的,都得传闲话污了黄文名声。同他媳妇李江氏一样,李绩也忍不住在待客时做起事情来,李将军要写信喷女儿和女婿。   瞧李绩抬笔就是一句骂人的话,前两天刚被他爹喷过的程处默有点感同身受,他小声劝解道:“老师说了,全当带长辈们出外走走。若信中内容为真自然是好,若弄错了咱们也不着急,左右才刚成亲不久。”   瞧瞧人家王县公的为人,李绩听后感动坏了,“自认得王县公,我就知道她是咱大唐品行最好的人!”   明明是夸奖自家老师的话,然而百家派弟子们集体尴尬地沉默了。   许久后,待大家的话题已经从信件转移到李总送出的玻璃制品,李江氏才红着眼圈带仆从拿茶点进来。不用想,方才定是高兴得搂着李二娘子哭了一通。   瞅着媳妇这个样子,心情刚变好的李绩又在心里骂起黄文。   方才几人都急着来送信,说实话没太吃饱饭。见有吃食,大家都不客套地伸手拿。李泰最近化身推销小达人,待李江氏落座后他搭话道:“我瞧婶婶看起来很是年轻,只是若用了我们的面膜想来气色会更好。”   正在吃糕点的李承乾差点没噎着,光注意房遗爱来的,没想到被好弟弟来个会心一击,今天简直太丢脸了!没等他把口里的东西咽下去,李江氏就兴高采烈地回答道:“哎哟,就是用了你们的面膜才变得这般好。当时听说南山出美颜用品,我二闺女第一时间就让仆从去采购了。”   说完竟走到李绩身边指着他的脸说道:“你们瞅瞅,连他这个糙汉子的皮肤都变滑嫩了。”   李泰和王思源目瞪口呆,李将军也用女人家的东西?!   李承乾、程处默、李崇义和房遗爱这四只则没什么反应,他们的爹爹也在悄悄使用面膜,据小道消息说大臣们被老白脸杜如晦刺激这么多年早就羡慕嫉妒恨了,如今逮到机会都想试试面膜有没有恢复青春的作用。   也就王思源这个成日待在南山的和李泰这个自得到生意就没闲下来的人,才不知道大唐君臣的新爱好。有一次程将军说漏嘴,他的那些簇拥们都学着跟他一样先用香皂洁面再用不同功效的面膜,据说好些在‘非诚勿扰’活动中没说上亲的士兵们都找到人家了。   由于还要回宫说黄包车的事情,又有李承乾想着带师弟们去看看东宫的新样子,百家派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告别了。走前说好送信人明日会到过来,以及两方过些日子再商量出行的时间。   虽然还未确定,但也算得到一个可能的好消息,李绩高兴之余带着家人热情送客出门。   别看李泰与黄文没什么关系,然而这趟行程最开心的人要数他了,瞧着李绩就能联想到面膜多受欢迎,他此时恨不得再去卢家继续联络感情。   大部分百姓看完热闹已经离去,只有少数几个期待房遗爱再起幺蛾子的人还在等待。然而听说他们要进宫去说黄包车的事情,又瞧着喇叭已经跑到李承乾手中,剩下那些也遗憾离开。   李承乾终于松口气,他现在十分想念周齐,有周齐在他已经很久不用看顾房遗爱了。   不过,中二的心情很快变好,他们到皇宫了。几人带着黄包车往李世民的书房走,结果刚进书房就看到熟人,太熟了!!!   李世民和李靖在滋溜溜喝茶,程咬金和秦琼像哼哈二将一样将刘大包固定住。不知方才几人在聊什么,总之大家方进门就看到刘大包满面求助的样子。   老师说刘师弟被派去传授防箭衣的制作方法,如今人应该在李世民命侯君集新建的军需作坊才对,怎么被弄到这里来了?!   刘大包扭了扭身子,看着李承乾说道:“我做不得主,大师兄来了,还是问他吧。”   程咬金闻言,啪啪给了刘大包后背两下,“你自己的事情问旁人干嘛,你怎么这般没有出息?”   不止李世民,连李靖眼中都透着打得好的意思。他们中午的时候将这个娃弄过来一同进餐,主要是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问他往后愿不愿意到朝廷任职的时候,娃很认真地说:不愿意!   这可气坏了一干老匹夫,强忍着怒气问他为啥,刘大包又说得老师同意才行。瞧他方才回答的那么快,定是自己不愿意入朝为官,然而之后咋问都变成了得老师同意才行。咱还不知道你老师啥人嘛,若弟子不愿意的事情她肯定得站前面挡着,如此一来一个天才不就给活活溜走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气哼哼地说道:“你师弟是否要到朝廷任职的事情他自己决定不得,反而要你这个做师兄的说得算?!”   李承乾说得直白:“大包不适合入朝为官,爹爹往后若想要好处,给像样的爵位就成了。”   见刘大包狂点头,大爷们都想动手揍他了,包括文明人李靖。   我们说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他多研究一些于国有益的物件嘛,别动不动就把心思花在房遗爱那样的熊孩子身上。入朝为官就是个婉转说法,其实主要目的是从他那得到源源不断的新发明。怎么这孩子这么木呢,真以为我们一定要让他坐班呢!   无法交流,大爷大叔们决定放弃跟刘大包用言语交流感情。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怎么出宫都不说一声?后面那几个怎么回事儿,你们来朕的书房可是有公事?”李世民明显想要找茬泄愤。   中二太子一撇嘴,“我们出宫的时候跟娘说了,现在可不是有公事嘛,你们还要不要新发明?”   刘大包趁身旁的两位瘟神走神的时候赶紧往李承乾身旁跑,“什么新发明,老师做新发明了吗?”   李承乾点点头,指着门外说道:“我们把东西带来了,就在书房外面呢。”   刘大包叹息遗憾道:“哎呀,可惜没赶上课程!”   李承乾安慰师弟的时候,大爷们又被气坏了。若不是了解这个孩子一些了,他们准以为刘大包是拐弯抹角说他们占用自己时间耽误正事儿呢。   很好奇王珏又弄了什么东西出来,大爷们决定不跟脑子有问题的熊孩子们一般见识,他们都迫不及待起身往书房外走。见几人如此,李承乾也带着师弟们跟在后面。   程咬金绕着黄包车转了一圈,“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辇?”   秦琼满脸惊讶道:“你还知道辇是啥呢?!”   看着又要吵,在他们没打起来之前,李承乾连忙王珏让转达的事情条理清晰地说出。   这回轮到李世民为难了,虽然他不怎么用辇这个东西,但其毕竟有象征意义的。然而,王县公的话又很有道理,首先权贵们可以有更好的代步工具来区分。身份,其次就是能解决掉一部分百姓的营生问题。   关于沼气池和灯泡,大臣们都慕名到李世民书房参观过。虽然听说灯泡目前无法普及很遗憾,但是想着圣上说王县公会制一物可以像灯泡利用沼气亮起来一样也能利用沼气来烧火造饭,大臣们都很开怀,除了方便百姓外这何尝不是一个功绩呢。   如今事情有机会可以运作,李世民先确认道:“那个利用沼气安全生活的东西王县公可造了?”   “未曾,老师说过要考考我们,让我们来想出制造方法。年前已经有眉目,只是还有些地方需要思考。若你们等不及,完全可以找老师做个样品出来瞧瞧,只别阻了我们的课业就成。”   瞧李承乾的样子,气得李世民想复习一下无影脚。然而前些日子汉王的事情确实让他底气不足,李总想想到底没好意思发威。   程咬金嘿嘿嘿坏笑,“圣上,微臣觉得王县公的主意很好。您想呀,若将黄包车这种似辇的物件给百姓们使用,秦汉的帝王就跟咱大唐百姓一个待遇,您更高一级呢!”   “爱卿说得对,朕更高一级!此法既然利民,怎么能因为它朝的规矩而不推行呢。朕准了,着人加紧制造吧,之后也好尽快推行沼气池。”   众人无语,圣上总说程咬金不着调,但是往往他的话最能说进圣上的内心。   李承乾从袖子里拿出图纸,“有这个是图纸在,熟练的匠人看着都能制造。老师说了,黄包车需要根据路程统一定价,除了定价还有旁的事情。咱们先着人制造,待她将有关黄包车运营的章程写出来再上折子。”   王县公太靠谱了!   一般新生事物都要试探摸索着进行,然而很多事情到王县公这里直接就能拿出最终章程,这其中节省的时间以及人力物力不要太多!   东西拿到,事情也整理清楚,李世民挥着手对熊孩子们驱赶起来,“行了行了,你们都玩去吧,我们还有正事儿要说呢!”   连口水都没赏给传话的人喝喝,典型的过河拆桥作风。瞅着李承乾气哼哼带着师弟们离开,李世民快步走上黄包车,程咬金和秦琼则争抢着要拉车试试需要多少力道。   李靖:“……”老夫似乎该回家了。   再说扁嘴离去的熊孩子们,李承乾带师弟们来到东宫,他方进门就吩咐道:“把最好的茶最好的吃食都拿上来!”   闻言,大家脸上都有了笑模样。他们在李绩家已经吃饱,这会儿在意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被人用完后就给赶走了……   “自东宫规整完你们还没来过,我先带你们到处瞧瞧。”李承乾在前面带路,后面几人开始东瞅西看与记忆中的东宫作对比。   大家瞧着前院没有大变化,还是按老师给设计的样式布置着,那么大师兄想炫耀的东西应该在后院了,他们记得那日跑路的时候后院还似垃圾场一般模样。   果然!   由于换了新的材料,沼气池已经没再传出臭气。想来是那几日后院被破坏的太严重,待东西都挪到新作坊后,李承乾干脆将后院建成一个大型玻璃暖房花园。   如今还算冬日,远远瞧见暖房内盛开的花朵,房遗爱一个冲刺跑了过去,嗷嗷叫到:“大师兄,我想在里面玩!”   “成,我让内侍将茶点拿到暖房来。”   王思源摸摸下颌琢磨着,不知道待会儿二师兄会不会搞破坏,大师兄会不会后悔带大家来参观。他就想着吧,这么好的机会到底要不要提起关于他看上一个未嫁娘子的话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9章 无名|章节   弟子们在坊间蹦跶到开课日子才回南山消停上课,两天前家住外地的诸葛恪和舒福佳也回来了,被派去做任务的刘大包也终于成功逃脱,今日是年后第一天授课。   与往常安排一样,需要王珏教导基础知识的从早晨就要开始上课,似诸葛恪和卢荟这样需要追赶进度的也另有安排。而李承乾那几个则上午在宫中上完课再过来,毫无意外跟屁虫李泰也赶日子凑过来了。   几人方从林内进来,远远瞧见王珏带弟子们再湖边烹茶,李泰嗖嗖跑到王珏身旁坐定。   “王县公,泡茶这样的活计还是让小的来吧!”说完,拿过王珏手上的茶具似模似样摆弄起来。   李泰泡完茶先殷勤地给王珏倒一杯,之后是李承乾再之后是卢荟。余下几人撇嘴,魏王殿下太势力眼了,他以后可别求到我们头上办事儿!   王珏被李泰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她先装么着品茶,待李泰眼巴巴的小眼神越来越失望的时候,她才主动问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魏王殿下今日干什么来了?”   只得了个茶底的程处默接话道:“我看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才对!”别以为他不知道,魏王定是看他只对武学有兴趣才这般对待,哼哼你等着!   好似未听到程处默的话一样,李泰笑眯眯说道:“关于面膜店铺,我有些新想法欲跟大家商讨一下。”   行啊,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挑衅,只做个买卖就摸准商人精髓了,王珏认为李泰十分有奸商潜质。   王珏放下茶盏说道:“唔,说来听听。”   大家都对李泰又想出什么主意好奇得紧,遂这次无人吐槽,而是全部面露好奇看着他。   “由于咱们租的店铺后面带个院子,仆从们也就住了几间,我觉得浪费可惜。我是这么想的,由于做到最好的保养效果需要分几个步骤来使用不同的粉膜,我就觉得有些人家可能弄不明白,故此想开个培训课程。只是,目前的面膜种类比较少,若培训没多久就教完了,不好收费呀。”   好家伙,既说了新赚钱方法又很自然地讨要新面膜款式,不愧是咱圣上的亲儿砸!   王珏认为李泰的想法很不错,由于大户人家多有仆从,似现代的普通美容院就不那么好开了。然而,若弄一个女子会所也许能受欢迎,其内可以教授瑜伽还可以美容和美体顺带按摩疗养。   “我倒有个想法,可以将后院弄成一个综合形似只准女子进入的会所。我这里有一套既利于塑性又利于静心的体操,院内可以培训面膜用法还可以学习体操,另外在会所做面膜也使得。   我可以传授仆从按摩手法,在做面膜的时候配以按摩手法能舒缓身体还能达到更好的美容效果,另外出几种适合全身按摩的药品来保养肌肤,这不就又多了一项,还可以加上足底按摩。”   李泰闻言严重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只是他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很多人家都有仆从,她们会不会更倾向于让仆从去培训然后买面膜回家使用?”   “大部分人起初会这样,然而学习完体操会比较疲劳,若能直接休息的话也会有人选择在会所体验一些项目。再有,练完体操后使用药膜效果更好。”   “真是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去重新装修后院,王县公跟我一起进城吗?”   “我就不去了,下午还要给他们授课呢。待我给你画几张图纸,你找吴村长让他去装修就成。”   王珏说完,卢荟起身去拿笔墨,李崇义则翻白眼说道:“做个小买卖还想让我老师过去监工吗?!”   李泰瞪了李崇义一眼答道:“我可没那么想!这不是母后要找王县公嘛,说是关于大哥及冠的事情要商量。”   “是这个回事儿,母后说等老师什么时候有空,直接去宫中找她。”中二太子面色微红,据说不止是及冠的事情,还有关于太子妃人选要讨论。   王珏明了,想来是圣上将他们的谈话转述给皇后娘娘了。关于宫内奸细的事情已经交给李道宗去办,皇后娘娘闲下来自然就开始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我今日同魏王一起进城吧,承乾来教导前几日未到的人制造一下黄包车,若实在对这个不感兴趣就写一写全身护肤膜的药方。学完后各自归家,今日我还有旁的事情要跟圣上讨论,可能会晚点儿归来。”   “黄包车?!什么东西?”诸葛恪这种好奇心比较强的人对新词汇特别敏感。   房遗爱觉得诸葛师兄跟他算比较对路,毕竟两个人也合作捣乱过数次,见他问话赶紧答道:“老师不是教了咱们造沼气池嘛,当时说要给百姓们找新营生……”   听房遗爱滔滔不绝讲完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王珏补充道:“没错,为师已经做好沼气炉,今日过去就是给圣上看看好让他安心。至于你们,我希望在沼气炉普及之前能看到你们成功做出它。”   王珏安排好弟子们,便和兴奋着的李泰一同离开。期间路过专门做储藏室的院子假装看不到里面的热闹,没招,还有好些日子才离开呢,结果王李氏和王刘氏从前日就开始折腾着要带什么物件了,甚至给王家绣娘们累得要赶制出很多小孩子衣裳。   见老师离开,弟子们开始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做什么。刘大包前几日已经跟王思源学过黄包车的造法,故此他主要还是在研究沼气炉。剩下人则两边观看,只有卢荟在研究药膜配方。   王珏进城后与李泰分开,她进宫的时候发现除了守卫,很多洒扫都换成了新面孔,看来汉王事件带来的波及面还是挺广的。想到汉王,又想起他下个月就要行刑的消息,得在这之前将事情处理好带家人离开长安。   听说王珏到来,帝后二人赶紧热情招待,他俩看着王珏手中的包裹眼冒绿光。   先说正事儿,“得知圣上让人大批造黄包车后很是不安,故此微臣带来一个沼气炉给圣上使用。这里可有小厨房,我需要一个离沼气池不远的地方将沼气炉安上。”   李世民呐呐道:“倒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人难免有疏忽嘛,这几日朕都忍耐着没公布出去这个好消息。”   唔,难怪前日派内侍来催。当时王珏还想着,便是沼气炉不能用,也不影响推广黄包车带来的好处,圣上干嘛如此催促。现在算明白了,咱耽误人家跟百姓们讨好炫耀了!   长孙皇后接言:“咱们先在沼气池附近的屋子试试沼气炉,若无问题,可以将那间屋子作为小厨房。”   主意不错,李总似是怕安装沼气池时那样带有臭气的事情再出现,他选了一间离自己平日活动范围稍远的房间。由于主要设备已经有了,王珏只是确认将沼气池与沼气炉密封连接就可以了。   见她停住动作,李世民问道:“这就完了?”   “不然您以为有多麻烦,若太繁琐也不利于推广呀?”王珏说完,啪一下把炉子打开了。   “好!真的有火!!”李世民走过去将手往炉子上方一放,感受到火烤的感觉才将手拿开。这让王珏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当时做完引力实验他也是十分猥琐地过去检查两颗球……   长孙皇后在一旁眉开眼笑,“你们去书房聊天吧,我就用这个火烧壶水给你们泡茶。”   “对对,咱们就这么办!”李世民转身对起居郎说道:“都记下来了吗?一点都别落!”   “……微臣职责所在,自然会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   所谓的彼此两相厌,就是李世民和起居郎这样早受够对方的人。   回到书房,李世民换着花样一顿夸赞王珏,反正口头表扬除了时间可口水啥本钱也没有。而后,他话锋一转又上演变脸绝技,“士兵们相亲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朕想着下个月就开始进行官办私塾。先以一个地方为试点运行一阵子再做下步计划,王县公觉得朕选择什么地方比较好?”   “涟水县如何?微臣过些日子要去涟水县看望弟子,之后打算直接从涟水县去高句丽。微臣在涟水县的时候可以帮忙照看前期事宜,之后也有黄文在。微臣是想着将随园也在大唐境内开一开,不若就跟圣上的私塾做邻居吧。”王珏是在交代对随园的规划,省得李小心眼时候知道再想歪。   李世民思索片刻后说道:“官办私塾朕来出钱,但朕想着那些不愿意让朝廷开私塾的人还是会有法子来阻止,王现公可有什么好方法?”   “此事简单,若有人反对,圣上就说不开官办的,而是以自己的名义直接开私塾。”   “哈哈哈,这要气死他们了!!!”   李世民高兴坏了,他脑中瞬间出现很多人气急败坏的嘴脸。   长孙皇后带人拿着开水和进门,她笑吟吟地接话道:“圣上说谁要气死了?”   李世民边给他讲着二人方才的对话,边研究着用沼气炉烧开的水是否有什么不同。王珏见他如此特别无奈,暗道也真够小心的,那火还能烧不开水吗?!   主动表现了一下茶道水平,长孙皇后开始让人拿过一堆卷轴来,“这里面都是适龄女的画像,王县公看看可有合眼的?”   合不合眼也不是她来娶,王珏倒也很好奇都有哪些人家闺女的画像。她开始让内侍挨个展开画像欣赏起来,才看几个就有点儿腻歪了,“怎么看着都差不多?还是直接说说都有哪家人吧。”   长孙皇后闻言捂嘴偷笑,也是为难宫廷画师了,他可不敢那么实诚地去画,不然要得罪多少人。   接收到长孙皇后使来的眼色,小内侍拿出一张纸巴巴念起来。待他念完,王珏装么着问道:“怎么没有秘书丞苏亶长女?”   帝后二人做回忆状,而后李世民好奇问道:“那家闺女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既然帝后未选,王珏心里已经想着要成全王思源了,故此答道:“我听闻那家闺女不错,想着哪日上门去拜访,若很好可以说给我侄儿。然而看您二位未选她,可是她身有疾病或其它?”   这么回事儿呀!   “没听说那家闺女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主要朕选择的都是来自铁杆勋贵和五姓世家的女子,苏亶在家室背景上还是差一些。王县公倒是好眼光,他媳妇出自王家嫡脉,若娶不到五姓女的情况下能娶个母族是五姓嫡女的女子也不错!”   李世民那个样子似是很自豪一样,现在倒瞧不上人家苏氏了,历史上他可就是自己口中的只能与母族是五姓嫡女的人家做亲。不过倒也是,现在大唐发展非常好又有李承乾既有才华地位又稳固,大世家也参与进来争太子妃位置并不让王珏意外。   王珏注意到,李世民说完话就被长孙皇后瞪了一眼。人家王县公刚说出要选苏家女,你就说自己完全看不上那样的人家,虽然君臣有别但也没有这么打脸说话的道理。   王珏倒没生气,在她看来李世民的那些话就是说他自己家的,她转移话题道:“大世家有大世家的好处,然而那样家族的女子娶进来难免会有太多算计,我看还不如找个简单人家的姑娘。承乾有您二位还有我这个老师,他不需要所谓的妻族做靠山,就让他选自己喜欢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0章   官员们发现一件事儿,最近圣上又抖起来了!   大家已经习惯某些人间歇性发疯,然而此次咱连发疯的原因都找不出来,这就有点儿让人不安了。尤其是刚经历过汉王事件,难道圣上又要撇开我等文官独自挑事儿?   大爷大叔们琢磨吧,这事儿得问问李道宗,上次这家伙可是参与其中了。还有不走寻常路的,侯君集自突厥战时跟起居郎结下深厚友谊,他打算再带点礼物去人家府上拜访。   这一拜访可不得了,侯哥得到一个重要消息,王县公提议让太子找个身世简单的太子妃!这简单嘛,也不能简单成平民百姓。王县公的意思应该是不跟世家大族结亲,如此一来剩下的不就是他们这些勋贵了。   自家闺女很是爱慕太子,她本身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简单。再有侯哥自我感觉也很不错,咱跟随圣上的时候很早并且一路走来没做过什么大错事儿,与王县公和太子的关系也挺不错。想想没准这个事情能成,侯君集得到消息后赶紧回家找媳妇商讨。   至于李总,他接连几日见谁都笑也是因为那日见了王珏的缘故。王珏说太子有帝后和她做靠山不需要世家的势力,这句话简直说到李世民心窝里去了。当晚试探了一下儿子,儿子扭扭捏捏说都听爹娘和老师安排,除了羞涩完全没有谋划的意思。   好呀,王县公不愧是朕的忠臣,承乾不愧是朕的继承人,李世民顿时觉得他比自己爹运气好多了。至于旁的嘛,李总硬忍住说出黄包车的事情,就为等沼气炉投入生产时再加上私塾的事情一起说出来,如此一来才能起到叠加的震撼效果。   因为这个小心思,李承乾每日回宫都要被李总叫去询问沼气炉的研发情况,弄得百家派师兄弟们为了帮大师兄早日解脱他爹的魔咒,除了被李泰整日纠缠着要研究新配方的卢荟,最近大家都可劲研究沼气炉。   嗯,没错,李泰又似那会儿一样整日忙得不着家。这回帝后二人也有经验了,想着儿子起码能解决掉自己往后的生存问题,囊中羞涩的夫妻俩选择了默默支持。   至于王珏,由于弟子们的研究方向不需要纠正,她在这几日里也正经做了不少事儿。   之前跟李世民打过招呼,王珏准备在他的私塾旁边开随园,而负责除南山外各地随园情况的人,王珏准备安排培养多时的周志来接手这个任务。   自王宝金夫妇去看管作坊后,随园都是由周志跟王李氏来负责。而王李氏还有造纸作坊要看顾,事实上周志早就成了随园的正经管理者。故此,王珏除了给他一些章程便没有什么可嘱咐。   之后嘛,瞧着大弟子每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圣上又想在百姓面前露脸,那么关于使用黄包车的章程必然要尽快送过去。李世民这个人王珏太清楚,他心眼小着呢,给他承诺过的事情都要尽快去做。   由于帝后未选择苏家女,王珏已经决定成全王思源。然而,她跟苏亶也没有什么交情,贸贸然上门似乎太唐突了。就在写黄包车章程的时候,王珏突然心生一计。   苏亶的职位是从五品上秘书丞,此职位主掌文集。现成的借口,由于需要制定章程,咱进宫去查阅文集找灵感总可以吧。虽然王珏号称过目不忘、无所不知,还要查阅与黄包车这种新生事物关系不大的文集有点儿假,但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借口了。   这不,又是一日上午的课程结束。饭后,王珏交代弟子们用心搞研究,她则准备着去宫内结识一下苏亶。结果还没迈出步子,就被房遗爱拉住袖口,“老师,你要办什么重要事情,还不能跟弟子们说嘛?”   诸葛恪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老师可是遇到为难的事情?”   瞅着一个个闪烁的小眼睛,王珏暗道真是将这些孩子给惯坏了。往常她去哪都习惯跟弟子们说一声,这次由于弟子都比较了解她的情况,故此所找的牵强借口只一说出来就会被察觉出不对劲,所以她才什么都不说就想直接离开。   见王珏不说话,程处默轻轻用手指捅了一下房遗爱,小二郎再次说道:“老师是不是要去墨家研究图?我其实帮不上大家什么忙,不若我同老师一起去墨家堡吧,好些日子没见墨云了。”   王珏继续沉默,这种不同寻常的反应让专心写配方的卢荟都停下手中动作。这种时候,王珏终于体会到王刘氏和王李氏的心情了。自重夏事件后,她俩去哪大家都得紧张地询问一下。   无奈,王珏只好试着忽悠道:“为师在写黄包车的章程。已经写完,然而此毕竟是新生事物,故此为师准备去宫内查阅一下文集看是否能通过书籍引发出不同的想法。”   李承乾闻言,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师,通过随园这些年的积分换书籍行动,宫内的大部分文集咱们随园都有,恐怕你要失望了。而且,查阅文集帮助不大,您何不去找二位丞相查查看历朝有新生事物出现时容易遇到的困难呢?”   意见很中肯,然而王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嗯,你的话很有道理,正好为师整理完章程后直接交给圣上。你们尽快研究沼气炉,为师今日要晚点儿回来。”   目送王珏离开,由于自家老师耳力了得,待她走出很远后弟子们才开始窃窃私语。   李承乾:“我觉得,老师今日的行为有点儿反常。”   李崇义:“咱们老师是谁呀,写个章程还用查阅往常的案例?”   诸葛恪:“未曾想起往常有什么与黄包车相似的新生事物值得查阅其记录。”   就在大家小声讨论着王珏今日的反常行为时,早就做腻实验的房遗爱提议道:“我觉得吧,老师必然有她的道理。咱们做研究也是遇到瓶颈,不若也进宫去查阅资料找找灵感?”   刘大包拍掌附和道:“二师兄的主意太好了!这两日我真的是什么新想法都没有,没准看看书能得到启发呢!”也只有他是真的以为能从那些不搭边的书籍中得到灵感。   师兄们感叹房遗爱越来越懂得语言的艺术之余,也感叹他的好奇心和闹腾劲也随着年龄有增无减。   舒福佳也是年龄小做腻实验了,他连忙附和道:“师兄们说得有道理,咱们快些去追上老师吧。”   此言成功换得一批白眼,舒小娃的实诚劲就快赶上刘大包了。   王思源心里有些猜测,那日姑姑回来后就告诉他事情有戏。如此一来越猜测越心痒,他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姑姑是否接触苏亶,遂赶紧提议:“咱们等会儿再走,待到宫中后打听一下老师在哪,然后再寻过去。”   有道理,就这么定了!除了两个实诚娃,想去一探究竟的人都觉得王思源的提议好。不然,若老师知道他们过去了,从而不去做原本打算的事情那可白折腾了。   已经快马加鞭驰骋在官道上的王珏并不知道弟子们想上天,她还边赶路边在脑中排演着与未来亲家相遇的桥段呢,重点是不着痕迹地慢慢交好。这事儿不能马虎,王家第三代可只有王思源一人,再加上他这些年过得不易,王珏也想满足他难得的一个要求。   由于想得太投入,她一路到宫门口完全未注意周遭情况,这让习惯了她每次进城都跑来打探情况的百姓们一愣。哎哟喂,反常必有因。百家派弟子们也给力,没一会儿功夫他们也进城了,其状况与王珏相同。   想搭讪的与想看八卦的还没得逞呢,关于宫内有事儿的传闻就开始在百姓间蔓延,待王珏找到苏亶的时候有些人家的桌上已经摆着描绘她今日进城情况的信件,其语言用词那是相当生动!   听说王珏找自己,苏亶完全没有准备,他平日可跟这位祖宗没有交情。不求别的,只求对方不是来找茬就行。他倒没啥,就怕有那不争气的家族子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人了。   由于王珏的爵位和名声以及其对大唐的贡献,苏亶听人禀报后赶紧出门迎接,“王县公快里面请,今儿还是有些冷,里面有暖炉。”   “那就劳烦苏秘书丞了。”都是这样,尤其不认识的人之间先寒暄几句才好问来意。   两人寒暄着进门的时候,王珏一直在暗暗打量苏亶。此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面容和谈吐都属于儒雅型,想来发展的方向也是偏学术类,不然不会在类似现代图书馆的地方当馆长。   瞧对方有些忐忑,王珏主动说道:“我最近在写个章程,听说你这有很多随园没有的书籍,我过来瞧瞧。我想到个主意就直接来了,没打扰你们公务吧?”   虽然很好奇王珏说的章程是什么,但是关系没到那地步不好询问。既然不是来找茬,苏亶在放心之余也想着趁机交好,“未曾未曾,我这地方平日都清净得很。王县公需要什么类别的书籍,我帮忙去找。”   我去,这个问题可难住王珏了。若说出答案,苏亶肯定也会提议她去两个丞相那里,王珏想想说道:“就要一些提到道路、运输方面的书籍,我觉得文集也许比朝廷记录更能反应百姓心声,故此才来你们这瞧瞧。”   完美,这个回答王珏给自己打99分,差那1分是因为在南山的失误。   哦,原来如此!苏亶思考着王珏的话,再对比他看过的一些书籍和官府记录的差别,书籍确实更能反应出问题所在。就比如说王县公问的这个运输和道路的问题,就算写书的是很少受累的世家子,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相关事情才敢写,这个地方可不是谁的书籍都有资格被收录的。   苏亶一边感叹着王珏的细心与认真,一边在内心自我检讨着己方的不足,又一边带路将王珏引向自己的办公房间。   “王县公,这里有茶点您先用着,我这就去着人找书。”苏亶有礼地安排完客人,赶紧去将人家嘱托的事情办好。   就在王珏打着哈欠等待的时候,跟屁虫们到达皇宫。   宫门守卫见太子带师弟们尾随王县公而来,以为出什么事情了,赶紧询问道:“殿下,您不是去上课了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小的能帮忙吗?”   “并无!我问你,我老师来了吗?可知道她去哪了?”   “说是去找秘书丞了,她是半个时辰前进去的。”   王思源→果然如此,姑姑对他太好了!   其余人→果然如此,老师根本没去见二位丞相!   目送着百家派弟子们离去的背影,宫门守卫很想说服自己这是王县公跟弟子们走散了。然而,光瞧房二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等等,王县公自归唐以来一直未再成亲,难道她瞧上在秘书丞任职的哪位了?!   这个可能性,宫门守卫越想越觉得靠谱,越想越觉得靠谱,越想越觉得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1章   苏亶的动作很快,他安排人将涉及到路途旅行方面的书籍找出后,又贴心地让手下们找到书籍中有关部分,自己则回到办公室招待客人。   听苏亶讲述完他的安排,又瞧着他动作文雅地开始烹茶,王珏内心很开怀。首先她接到了对方想要交好的信号,其次从短暂的交往中可以看出苏亶是一个做事情十分有条理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往后没有大机遇,起码不会成为拖后腿的猪队友。   这样看来终于能理解在历史上那般局势,李世民为何选择苏亶的女儿做太子妃了,他的确是个好亲家。当然,从苏家的地位既够格与皇室结亲又没有太大势力和野心,也能看出君王既爱护太子又在限制他。   两方都有意交好的情况下,谈话自然十分融洽。对于不熟悉的人,寒暄的步骤过后,我们可以聊一些不那么敏感的话题。比如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籍,比如有什么雅士间的娱乐可以分享,待大家觉得差不时可以进入更私人的话题。   比如--   聊到生活,苏亶先说起自己的习惯:“这里好倒是好,我也喜好清静,只是静久了偶尔也会做些热闹的事情。”   “我很羡慕你这样的生活,自从我收了那几个弟子,成日就不得清静。今日也是,我走的时候他们眼巴巴问我要去做什么,都亏没将他们带来,不然闹哄哄的如何有机会识得友人呢。”瞧瞧王珏话里的意思,咱们这么投缘不如做朋友吧。   对于大唐人民来说,能跟深居简出的王县公搭上关系那绝对是不可想象的好事儿。王珏想交好的意思表达的如此直白,苏亶这种文雅淡定的人都免不了激动一下。然而毕竟性子谨慎,天上掉馅饼的时候都会想一想背后有什么陷阱。   前思后想、左摇右摆,也没找出他们家有什么可让王珏图的,苏亶高兴得安下心来。既然这样,那就顺着话题继续聊呗,“要我看王县公的弟子各个都是人才。便是爱玩闹的房二郎,他的玄学才华也是难得一遇。您瞧,若偶尔嫌他们闹腾,这不也能独自出来走走嘛。”   时间赶得太巧了,苏亶话音刚落,几个大嗓门传来。   房遗爱:“我们正在发明东西,需要查看文集,干什么还要谁批准呀!我跟你们说,这个东西对圣上很重要的,小心我去找圣上告状!”自从被普及重点后,房遗爱已经不张口闭口说找爹爹的话了,他通常都是根据不同情况摆出王珏、李承乾和李世民这三个人来耀武扬威。   李承乾开始摆架子,“孤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个地方这么难进了?你们可是在进行什么不法活动?”中二太子内心很生气,他是想不动声色进去好看看老师来做什么,没想到居然被人给拦住了。   其实吧,是苏亶看王珏过来,有心交好之下才告诉两个守卫别让人打搅。由于一般往他们地盘来的人都是书呆子和二愣子,所以门口也配备了两个二愣子守卫,这不连太子都敢拦住。   苏亶尴尬死了,他刚夸完王县公的弟子又举例安慰对方,谁知话音刚落百家派弟子们就追来了。至于巧合,完全没有可能,太子成日在宫中然而来此处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王珏更尴尬,这是要上天呢,居然敢尾随老师了。   两人对视一眼,王珏无奈说道:“定是以为我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不告诉他们,居然敢悄悄跟着我过来,我今日就先走了,得将他们带回去教导一番。”   虽然遗憾谈话时间太短,但是人家比较丢脸的情况下苏亶也不好意思开口劝人留下来。正在王珏起身想告别的时候,熊孩子们走进来了。   程处默见到王珏嗷一嗓子,“哎呀,老师也在这?!!!”   演技太浮夸,差评!   连经常怀孕和来大姨妈的房遗爱都把头给别过去了,可想而知程处默啥水平。   无法,王珏强忍着在外人面前喷弟子的冲动,装么着问道:“为师不是说了出来寻些资料,你们怎么跟来了?”   李崇义睁眼说瞎话道:“我们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做发明,故此想来此处看看文集找灵感,没想到竟与老师想到一块去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老师说发明都是源于生活中的感悟,所以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出外找找灵感。而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听说有些书籍随园并没有,所以我想看看有没有格物方面没看过的书籍。”   苏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他本以为几人是偷偷跟着王珏过来的,但是看刘大包的神色绝对不是在说谎。然而,之前又有那么浮夸的表演,百家派弟子好生奇怪。   无奈真的有人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又有各种理由接连说出,王珏只能带着弟子们在人家的地盘继续做客。这里面,除了王思源以外,所有百家派弟子都准备继续研究老师的来意。   除了明目张胆寻进来的自家弟子,也有很多人派出手下暗暗打听王珏最近为何频繁进宫。然而,得到消息称王珏不是去找圣上而是去苏亶那里,又有百家派弟子们也是随后跟到,大家做出诸多猜测。   侯君集:前些日子讨论了太子妃人选,没几日王珏居然去了苏亶地盘。难道瞧上他家闺女了?不行,得打探一二,若对方真有这想法别怪俺老候背后下黑手了。   世家:苏亶手上有王县公需要的东西,而能被王县公注意到必然不普通,赶紧去查!   老流氓:说起苏亶,他年轻那会儿也是相当抢手的人物,难道王县公看上人家了?哎呀,事情不好办,苏亶的婆娘还活着呢。对方又是王家嫡女,咱下不下手帮帮友人呢。   李世民的反应最直接,他派来个送茶饮的内侍后,小内侍就不走了。瞧那个样子,眼睛到处扫视,估计李世民也是以为这地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呢。给中二太子羞得呀,若不是他在跟爹爹闹别扭,爹爹也不会因怕他不说而让人来看,为了不再这么尴尬还是跟爹和好吧……   弟子们就想着,老师必然已经生气,若不将她来此处的目的了解个彻底就太亏了。遂,也是跟小内侍一样四处琢磨,只有王思源知道王珏的真正意图,他正害羞着想怎么不着痕迹地和苏亶示好。   “秘书丞,您让我们查找的内容已经都完成,书籍就放在隔壁房间。”   “王县公,书籍已经整理好,不若咱们去看看?”   “甚好,劳烦你们。”   听着秘书左丞、王珏和苏亶很自然的对话,很多人内心生出不妙的感觉。待到隔壁屋子一看,完了,老师真的是来查看文集!然而,似诸葛恪这样的聪明人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绝对不是老师的一贯作风,难道是以此为戒口还有别的打算?   王珏在看书籍的时候,弟子们也跟着上去查看,只有刘大包和舒福佳正经找格物类书籍去了。这么一来,苏亶也看明白一些情况,暗道王县公果然不容易,这些孩子都太让人糟心。   王思源急坏了,瞧着大家都静静看书,他怎么也不好意思打破安静去搭话。这种着急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大家要离开的时候,王珏瞧大侄子的可怜样决定给他制造个好机会,遂对苏亶邀请道:“我们师徒耽误你一下午时间,不若由我做东咱们去西市客栈吃饭如何?”   很想去,可是还没下班呢,苏亶犹豫着想拒绝的时候,李承乾说道:“无事,孤准你今日早退。”   李承乾还是有点权力的,听他这么说,苏亶欣然同意。   如此,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先是宫门守卫、然后是长安百姓、最后是各府探子,大家看到苏亶跟百家派师徒往西市客栈去的时候都猜测着他们是什么关系,王县公可从来没与刚认识的人这般要好过。   随着小内侍嗷嗷去找李世民报告,李世民郁闷疑惑王珏进宫居然不跟他打招呼就跟旁人跑去吃饭之余,也开始生出各种奇葩猜测。   总之,无论大家怎么想,有一件事情却能确定,苏亶要火!!!   在王思源的梦中主要局限在某几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其中与太子妃相处占去很大位置。从开始的只是听曲到后来的会说几句家常,王思源成功记住一些太子妃提过的苏亶喜好。   这不,刚到客栈落座,机会就送上门来。王思源点了几道菜,都是听太子妃说过苏亶喜欢吃的。果然,待菜单拿给苏亶的时候,他则看着王思源笑眯眯说道:“我喜欢吃的菜色王小郎已经点了。”   王思源露出小惊讶的表情,而后拜礼说道:“原来我与长者喜好相同,没准咱们旁的喜好也相同呢。”   卧槽,今天绝对是见鬼了!喜好相同个屁,他们还不知道王思源喜欢吃什么?!   先有老师的奇怪动作,后有王师兄的反常举动,难道他已经猜出老师因何交好苏亶所以才示好?那也不对呀,他如何知道对方喜好的?老师咱惹不起,回去必然要好好审问王师兄。   苏亶今天十分开心,先与大唐风云人物结实,又通过饮食为引子识得一个与自己十分聊得来的小友,如此导致文雅人居然喝多了,最后被百家派师徒给送回家去。   苏家人也是得到消息的世家,他们本想等苏亶回来了解内情,结果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只能等待明日了。跟他们同样遗憾的还有王思源,没见着苏大娘子。   苏亶这一醉可苦了打算偷听的梁上君子,活活在暗处冻了一晚上。   第252章 无名章节   沼气炉是个相对比较复杂的东西,它主要由喷嘴、调风板、引射器和头部等四部分组成。在制造的过程中,四个部件的尺码是最关键。喷嘴一次吸入多少沼气能启到燃烧作用的同时又能确保安全,连接部件怎么做能将沼气稳定在一个合适的流转速度,这些是事情需要反复研究来确认。   卢荟很庆幸自己除了研究新的美容会所产品还要学习很多药理知识,以及咱后入门晚导致物理和化学知识上落了很多课程。瞧瞧师兄们弄得邋遢样子,若让她跟师兄们一起做沼气炉的话估计早就崩溃了,咱在这方面可是既无兴趣也无才华。   似程处默和李崇义这样的也早就烦躁,然而看着刘大包、王思源和李承乾三人一直饱含着兴致反复改变配件研究,他俩得讲义气不能找借口跑路。瞅瞅不远处只负责做轻活的舒福佳和房遗爱,俩人羡慕之余却不好意思也那样偷懒。   再有,更不敢惹老师生气了。   前日从宫内回到南山,王珏将熊孩子们好顿喷。若不是有王李氏来求情,他们得在大冬天被罚站一天一夜。主要王珏是想着赶紧将沼气炉研究出来,然后好进行下步计划去涟水县。至于逃过一劫,完全没有的事儿,王珏已经想好后续怎么收拾他们了。   其中王思源最倒霉,他先是被王珏单独训了一次,之后又被想知道内情的师兄们接连埋怨。由于王思源那日的行为反常,师兄们回来后必然要问问原因。王思源想着姻缘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他们,于是痛快将事情说了。   这下可不得了,弄半天就因为要给你小子说个亲事,弄得大家折腾出这么多事情被老师体罚?啥也别说,几人上手就给王思源一顿胖揍,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   好嘛,百家派师徒制造完热闹便躲到山顶搞研究,苏亶则倒霉得接连被大爷大叔们骚扰。能好意思去找他的都是苏亶平日惹不起甚至要尽量躲着走的人,首当其冲就是李总!   李世民:“听说王县公去你那了,她是干嘛去了?看文集的事情朕知道,朕是问别的!”   程咬金:“来来来,到哥哥家喝酒去,咱们聊聊关于王县公的话题!”   杜如晦:“别跟程咬金走得太近,咱们文官今日在我家有个聚会,你可别来晚了。”   苏亶也不傻,从醒酒后的次日家人紧张跟他询问情况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面对的事情。然而,他总不能跟人编瞎话吧?瞅着他说出答案后连家人都不相信的样子,朝堂上那些人能信?!   果然不信,两日来苏亶除了被李世民召见一次又被强拉着参加多次聚会,各兵痞、文官、世家都有,还有拜访者无缘无故跑他家扔下礼物就走。苏亶长这么大头次如此受欢迎,然而他宁愿不要这虚假的繁荣。   好处不能白拿,苏亶每每说出事情真相都引得询问者撇嘴,好像他收了好处不办事一样。然而那些礼物都是上官送来的,他又不敢送回去得罪人。给苏亶愁得呀,这可咋整呐。   大家的心思他也能理解,凡是跟王县公沾上边的事儿就不能等闲看待。咱算啥人物呀,王县公又是请吃饭又是在次日让侄儿送来好纸和上等墨,这可是与其交好的孔师才有的待遇,咱何德何能?若不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他那个说辞,连他自己都不信!   就这么着,百家派弟子们离成功的终点越来越近,苏亶在被折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距离王珏进宫五天后,弟子们终于研究出沼气炉,苏亶也终于决定找王珏求助。   本身人家愿意跟咱交好便是天大的荣幸,这样上门说出因交好带来的麻烦既显得自己没用也容易被对方误解为心中不满,但是自下朝后听到坊间传闻王县公看上自己想抢亲的八卦消息,苏亶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也是怪了,谁这么损?!谁敢这样来得罪王珏?!   抱着这样的疑问来到南山,苏亶与正要入宫的百家派师徒在官道上相遇了。   王珏眼神好,远远看到苏亶便扬声说道:“苏兄?你可是来寻我的?我们正要进宫给圣上送东西,待办完事情咱们去客栈用餐?”   艾玛,听到客栈和用餐两个字,苏亶快哭了!   王县公这就要进城,即便咱不说她也能得到那个传闻,还是赶紧跟她说说省得引起误会。   “有这么个事情,自那日咱们一起在客栈用餐之后,坊间就有些不好的传闻。”苏亶硬着头皮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珏倒比较淡定,百家派弟子们则比较奇怪。先幸灾乐祸瞪王思源一眼,归根结底事情的起因在他身上,尤其前几日打完他仍不解气,我们很愿意看到他倒霉!   内部矛盾解决完可以一致对外了,谁敢传我老师坏话?!   王珏回头将弟子们愤怒的小眼神瞪灭,前几日刚被收拾的熊孩子们乖乖将到达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后,王珏扯出一抹微笑对苏亶说道:“清者自清,我相信百姓们不会认可这些留言。倒是因为我跟兄长交好给你带来些许麻烦,往后可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得你叫声兄长却要你来解决这些事情,我实在惭愧。”苏亶内心很高兴,事情说清并且没有影响友谊,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随后王珏开始转移话题,“我倒没什么,只是那流言可是影响到兄长家中了?”   “未曾,内子知书达理,她听说我结实王县公羡慕不已。我家的两个孩子也懂事,儿子去年已经成亲,闺女今年也13岁了,都不是会听信流言的好孩子。”   这么一来就聊到苏亶的家事了,王珏借着这个话题好顿打听人家事情,就快问到人家祖坟埋哪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城门口。   瞧着苏亶松口气的样子,百家派弟子们纷纷捂嘴偷笑,老师的战斗力太强了!   艾玛,王县公又进城了!王县公带着弟子们与苏亶一起进城!!   假装没瞧着大家八卦的眼神,王珏本想很自然地往皇宫去,结果到底还是在半路上被百姓们给拦下,“王县公,出大事儿了,有人诋毁你名声,我们可一点儿也没信!是这么回事……”   又听百姓们将事情说一遍,王珏叹息一声答道:“想来必是有人乱传流言,都怪我平日得罪太多人,害得友人也跟着受连累。”   大唐盛产脑补帝,听到‘得罪人’三个字,百姓们脑中都有了怀疑对象。王珏成功将流言转了个方向后,与热情的百姓们道别继续往皇宫走。   对于王珏这种无责任转移注意力的行为弟子们已经习惯,苏亶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好青年第一次见识到如此语言技能一路愣到皇宫。为避嫌,苏亶并未进宫,而是将大家送到宫门口就去客栈等着了。   听说王珏带着大儿子来找自己,李世民激动得直在书房转磨磨,主要他得调节情绪不能当场揍儿子。都是翅膀硬了,帝后二人已经多日未见到年长的两个儿子了。   进门先拜礼,由于苏亶还在宫外等着,王珏坐下后就直入主题。   “我的弟子们已经研究出沼气炉,关于如何运作黄包车的章程也已经写好圣旨。”王珏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两份奏折,“还有一份奏折上写着沼气池和沼气炉的具体造法,我们将这些方法都献给朝廷。只是,圣上别嫌我唠叨,这样的利民工具与犁具不同,还是尽量注意不要将方法泄露出去。”   李世民这些年已经完全能领悟王珏话里的意思,他听后激动感慨得说道:“王县公说的有道理,我将这样需要保密技术的东西都派重兵猛将守着呢,你尽管放心!自咱们相识一晃已过五年,你的这些弟子们可以说是朕瞅着长大的。好啊,淘气包已经可以为百姓们做贡献了,朕心甚慰!”   作为土生土长的唐人,被李世民这样以百姓来夸奖,熊孩子们想起这些月做研究的不易,眼圈都有点儿红。瞧着熊孩子们纷纷表态以后如何如何,李世民内心十分满意,这都是因为朕的人格魅力才让子民如此归心。   好处拿到了,李世民想想倒底没忍住发问道:“苏亶可是有所不同,你怎么突然跟他交好?”   王珏故作惊讶地说道:“圣上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我不是特意问过苏家的事情吗?”   李世民一拍脑门做懊恼状,这事儿他真给忘了!不愿回忆最近自己的奇葩行为,李总再次提起一件重要事情,“关于私塾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妥当,等你去涟水县的时候让我的人跟你一起走?”   “前期还是要照看一二,一起上路再好不过。我们在长安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不若后日启程如何?另外,承乾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瞅着大儿子讨好的笑脸,李世民点头道:“让他多看看也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后日辰时让他们去南山找你们汇合。至于承乾,皇后惦念儿子,出发前让他留在宫中两日吧。”   王珏正想离开,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没说,“年前说过想去给高句丽找些麻烦,我们从涟水县直接出发,办完事情再归来。若出使倭国的人办事顺当,想来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这两个月就能到长安了。”   舒明天皇解决那两国来使的时候肯定不能将他们送来的质子也一起解决掉,发生事情对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传信回去。从倭国往回传消息,接到消息还要研究一下对策,到长安在路上也需要些时间,这么一折腾待到达时可不就过了小半年嘛。   李世民闻言击掌大笑,“朕会好好招待他们的,可惜你们看不到,待朕写信告诉你们!”对他来说,最近真的都是好事儿,晚上得好好琢磨明日朝堂上如何炫耀!   由于李世民忙着去跟媳妇分享好消息,王珏起身告别时他也没拦着。李承乾跟他爹一起去找长孙皇后,王珏则带着弟子们往跟苏亶约好的客栈去。   自王珏进城就有很多人在关注,除了已经解开疑惑的李世民,大家又开始进行各种奇葩猜测。其中唯一没转变想法的就是侯君集,王县公一边联系圣上一边与苏亶交际,再加上苏家那个孩子也确实不错,王县公肯定是想给两家说亲。   给侯君集急得呀,他又不能直接进宫跟圣上求,外戚这种身份还是十分敏感,若被有心人给歪曲成想借着外戚身份做些什么就不好了。然而,若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还有他宝贝闺女什么事儿?!   除了担忧这个大事儿,侯君集还有点心虚,那些流言是他让人所传。候哥是这么想的,有这些流言在前,王县公给两家说亲很容易引来进一步流言,比如说她爱屋及乌要将心上人的孩子许给得意的大弟子。   侯君集倒没想污王珏名声,他心里清楚没人能信这些玩应,百姓之所以讨论这个事情只是单纯好奇为啥王珏跟苏亶突然交上朋友了。然而,似王珏那样的聪明人若真在研究太子和苏家的亲事,她必然会想到这种可能性从而产生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3章   起初听到李世民说欲推广沼气池,大臣们都很开心。实话说,自见到圣上书房的沼气池和沼气灯,所有人都羡慕得睡不着觉。若不是因李世民严厉强调沼气灯这个东西还不适合广为使用并且存在安全隐患,跟王珏交好的那些人早就上门去求要了。   虽然现在推广沼气池是为传说中不用柴火就能做饭的沼气炉,然而沼气炉都有了,沼气灯还远吗?   再有,也不用为那些以砍柴为生的人担忧,王县公又弄了个叫黄包车的物件。听说已经安排生产并且连运作的章程都准备好,大臣们心里都开始冒酸水。就咱圣上这样的人,老天咋把啥好事儿都安排在他身上了,我等不服。   本来嘛,想想王县公弄出的这些东西提高百姓生活质量的同时,也能让参与其中运作的官员得到政绩,更能让他们这些身处同时代的人更容易名留青史,咱们可以调节好心态不去对上首那位嘿嘿嘿羡慕嫉妒。   没想到刚得来一个好消息随后而到的就是噩耗,本身圣上改革科举制度已经让打主意圈养寒门才子的世家们不好运作,谁知他又要开私塾。关于朝廷开书院的事儿早就被大家合力拒绝,哪知道圣上这次居然是从私库出钱自己运作。   这样一来他们可没理由反对了,好些人都在暗怪王珏想些个赚钱法子给圣上。事实证明,似圣上这样的人就不能让他手头有钱,不然保准会跟我们作对。虽然不喜欢颉利可汗,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合乎大家心意:李世民这样的人就该当一辈子穷光蛋!!!   好嘛,人家都出招了,咱必然要想想对策。下朝后,好些人都结伴聚会去了,这次连那种先回家再悄悄谋划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争夺资源和权利就是要剑拔弩张,你能开私塾我们也能想办法找茬。   这些人大部分是文官,武官们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看完热闹赶紧回家挑地方准备造沼气池。只有一人未归家而是尾随他人而去,这人就是侯君集。   至于被尾随的人--   李绩到家门口,回头瞅瞅一直尾随他又不曾出言的侯君集,“你有事儿找我?”   侯君集做贼似的往左右扫视,见无人注意他们,嗖地一下从门缝钻了进去。李绩在门外顿住,瞧侯君集这做贼的样子,他觉得准没好事儿!   方进门就看到侯君集眼巴巴瞅着大门,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这么慢!都进人家门了还是啥也不说,又一路尾随到李绩的书房,等侍从上来茶点后终于在李绩越来越黑的面色中攥住手扭捏说道:“哥哥,弟弟遇到麻烦了!”   平时一副不忿的样子,这会儿居然舔脸管咱叫哥,想来必然不是小事儿。李绩喝了口热茶,眼神从侯君集的脸上别开,“有事儿说事儿,别用那般恶心的表情看着我!”   见惯来对圣上使用的绝招不好使,侯君集赶紧将讨好的表情收回来,“是这么回事儿,都怪弟弟管家不严,我家仆从对外传了些王县公的流言。我跟王县公关系好着呢,可不是故意要这么做,若王县公知道事情真相,哥哥可得帮我说和说和。”   噗!   李绩一口茶喷出来,震惊地看向侯君集,“怪道你鬼鬼祟祟,最近那个污人名声的流言是从你府中传出?!什么管家不严,别用这种理由忽悠我。找人帮忙还不说实话,你赶紧从我家离开,可不能让王县公误会此事还有我参与。哥哥也不容易,我闺女还在人家弟子那呢!”   说得跟李大娘子遭黄文绑票一样,然而侯君集闻言却露出一个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太能理解哥哥的感受了,咱们都是为了闺女呀!”   李绩被勾起了兴趣,他装么着厉声说道:“你传王县公流言,跟你闺女有什么关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说实话,我立刻叫人把你扔出府!”   “主要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然哪会找理由欺瞒哥哥。”侯君集说了一通好话装小弟,最后将他如何觉得亲事不错,再有后来的猜测和因猜测冲动做完事情的后悔一股脑都给说了出来。   说起后悔,对友人的愧疚是部分,最重要的是侯君集发现自己动手脚的事情瞒不住。那日他太过激动,也没好好准备周全就让人传流言出去。王县公与墨家交好,以墨家的本事必然能寻到他头上。   李绩震惊地看向侯君集,他决定以后在自家大门弄快牌匾,写上:程咬金和侯君集不得入内。   没等李绩说话,侯君集又恬不知耻说道:“哥哥,您看我闺女跟太子的事儿,能不能给帮帮忙?”   “此事哥哥爱莫能助,你还是赶紧归家想法子吧,哥哥唯一能帮你的就是不把事情说出去。”赶紧走,这事儿他可不想参与。谁都知道太子被王县公精心培养,若她觉得苏家女合适必然是经过多番考虑。   侯君集闻言黑着脸坐那不动弹,“不瞒哥哥,我想让闺女当太子妃主要是她自己愿意,再有也觉得太子实在是个好归宿,最后才是因为有利可图。之所以不去找圣上说就是怕被误会,而且皇后手中有很多待选者,谁都得等着人家来挑选。我也是急得才出了昏招,这么的,若哥哥今日帮我得偿所愿,往后因太子得到的好处,我分你两成!”   李绩有点儿心动,好处是一方面,再有侯君集真没这样求过谁。想想两人关系一直都不错,李绩叹息说道:“别太指望太子妃的事儿,我先帮你解除跟王县公之间的‘误会’吧。至于旁的,若能成也是你们家的造化。”   侯君集往李绩身上熊抱,“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李绩被搂得喘不过气,他推开侯君集说道:“王县公明日就要启程去涟水县,咱们还是赶紧在今日拜访,不然就要等到他们归来了。”   瞅侯君集咧嘴那样子,李绩暗道:他上辈子得做多大损能认识这么个祸害。   两人刚要起身,管家来报:“王县公在外拜访。”   侯君集一哆嗦,脱口而出:“这么快就寻仇来了?!”   “快请王县公到书房来。”吩咐完管家,李绩狠狠瞪了一眼侯君集,“这是我家,要寻仇也是去你家!”   王珏来到李绩书房,见侯君集也在并未多想,他们这些武官整日都是各家乱窜。三人相互见礼,王珏坐下后直接说出来意,“我们明日就要启程,然而我娘和嫂嫂准备出三十多车东西,我怎么劝也劝不住。东西太多不好赶路,想来两家准备的东西必然很多重复,弄太多他们小两口也未必用得上,你们家能不能少带点?”   李绩笑容僵硬在脸上,似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从脑中浮现,他无奈说道:“我家有二十车,已经劝过后才剩下这些。不能再说,再说我家婆娘就开始抹眼泪,这次你们只能缓行上路了……”   接收到李绩和侯君集同情的眼神,王珏只能叹息着认命。目的没达成也不能赶紧走,王珏准备跟二人聊会儿天。话题现成的,想来圣上今日必然会说出沼气用具等事情,王珏想听听朝堂上的热闹。   如此正中二人下怀,他俩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方才研究的事情。先热个场,两人开始夸张讲起今日朝堂上各个大臣的反应,以及李世民那炫耀招仇恨值的样子。   大概聊了一个时辰,瞅着王珏差不多想道别的时候,李绩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今天小候到我这里来也跟王县公有关,他做了意见糊涂事儿不敢去见你,故此来找我从中说和。”   “哦?我与侯将军交情不浅,咱们之间何必如此外道?快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我好奇得紧。”   王珏越是这样说,侯君集内心越惭愧。李绩见他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开口,他只得代为将事情有条理地娓娓道出。说话间,侯君集脸越来越黑,李绩的声音则越来越小。   居然是他?!   太震惊了,王珏昨日想过是谁传流言,但从未怀疑过侯君集,主要她从未考虑过侯君集脑洞这么大。当然,她昨日回去的时候顺路去了趟墨家堡,想来今日晚些也会得到答案。   王珏沉默不出声,她脑筋迅速开转思索着如何借这件事情得到更大利益。至于生气,跟侯君集这种人生气完全是没事找气受。王珏的想法与李绩类似,南山已经有了一个房遗爱,侯君集和程咬金这样的往后还是躲着点好。   正在侯君集准备豁出去拜大礼道歉的时候,王珏皱眉说道:“人谁无过,你这样坦然来道歉,我如何能不原谅,往后办事还是切勿冲动。然而,说到太子的亲事,我心中人选虽不是苏家女,但也不是候将军的女儿。”   不是苏家女?!   侯君集的心情无可形容,他这般折腾到底是因为啥呀!!!   见侯君集好似不信,王珏说道:“我是想跟他们家连亲,只是不为太子,而是为了我那侄儿。此事还未跟苏家提过,你们可得帮我保密。”   王珏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因为流言才改变主意,侯君集瞬间觉得特别憋屈。李绩瞧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的样子,居然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事儿挺逗!   流言的事情求得原谅后,侯君集不甘心地问道:“可否问问王县公,为何不选我家闺女?您看中的人家好在哪?”   “不能说是哪家,既然侯将军问了,那我就说说。是个世家女,他们家有名声有底蕴如今却家道中落,主要在五胡时期损失太过惨重。这家人口简单,我调查过其家族成员虽不是各个都有大才却胜在本分,如此身份上符合也不会因跟大家族联姻带来很多困扰。”王珏停顿一下,直言不讳道:“跟世家联姻,世家女考虑的是家族利益。并且太子已经有南山这个助力,若再来个顶级世家便太过了。你们都知道圣上手中有我送予的好药,他必然会长寿。至于为何不选勋贵女,大家公认的最佳娶妻人选就是有底蕴的大世家,我也不想反其道而行。”   王珏说得十分清楚,至于李世民会长寿的话题不用多说,想来二人就能联想出一系列后果。自古帝王皆恋权,尤其当他老去时看到备受夸奖的成年继承人会是何种感受?王县公的弟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光说想出仕的那几个进入朝堂后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何况再加上如今的太。子党们。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侯君集面上写满了不甘,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王珏的思虑很有道理。就在他试图说服自己放弃的时候,王珏再次出言:“若选后将军的女儿也不是不行,只是看你能牺牲到什么程度罢了。若太子有个不省心的岳父,想来很多人都会安心。”   李绩觉得吧,就算王珏不这么要求,侯君集也不是个省心的人。这么一想,还真挺合适。   侯君集涨红着脸拍案说道:“只要不涉及到家人荣耻,我什么事儿都能做!”其实他还挺期待的,实话说,他做很多事情都非常顾虑故此不能完全发挥。若有人给他收拾麻烦,侯哥十分愿意活得更潇洒一些。   你情我愿,王珏闻言笑道:“侯将军放心,你的付出太子和我都会记在心上。这件事情不会很快决定,我同皇后娘娘商讨着等明年再确认人选。有一件事情得让你知道,过几日每个可能入选的人家都会安排进去探子,主要为观察姑娘品行。”   侯君集拍胸脯说道:“我晓得该如何做了!”   也就是说,虽然往后会被指责成拖后腿的岳丈,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家三代的富贵算是保下了。不止商讨的二人达成协议,李绩也高兴。那两成好处他可没拒绝,当然往后自然也会跟着帮忙。   至于王珏说出的那个人选也不是瞎编,若没有王思源的话在前,她也许不会选择侯君集的闺女。就像好些人家明知道程咬金平日是装疯卖傻,也不想跟他做亲一个道理……   若不选择侯君集的闺女,王珏原本准备推出的拖后腿人选是房遗爱。这个孩子不犯大错但是总能惹来麻烦,很多时候就算不是他主动去做也能神奇的演出诡异剧情。   唔,当然,有侯君集在小二郎的淘气也不是没有用。每每在管教房遗爱无果后,王珏都这样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4章 金屋藏爱   王珏只是去涟水县探望弟子,虽然有自己派去的人跟着运作私塾的事情,但这等小事情理上来说还不值得李世民亲自出宫相送。一大早,李承乾在帝后不舍的眼神中,由跟屁虫李泰送往南山。   一路走着,李泰遗憾说道:“若不是因为实在走不开,我也想跟大哥出去长长见识呢!”   “往后机会多着呢,远的地方不好说,似涟水县这样的地方咱找机会就能去。”李承乾坐在马上瞅了眼李泰惨不忍睹的打扮,回完话到底没说出关于着装的事儿。   一向听话的弟弟变得审美诡异,也是事出有因。   这不瞧着王珏就要带弟子们离开,李泰最近成日在南山守着务必要将新配方赶紧拿到手。除了忽悠卢荟,他也会跟着王珏学习瑜伽,这两样可是涉及到正在建造的会所能否赚钱的关键。   按说,对一门心思想着赚钱的李泰来讲最近有很多正事儿忙,他的衣食都有侍从帮着置备,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么忙的时候研究着装打扮呢。坏就坏在,王珏和弟子们大多很忙,这就让捣蛋鬼房遗爱闲了下来。   李承乾一个没注意,再关注弟弟的时候发现他的审美正在被房遗爱同化。小二郎不愿意搞研究,遂也跟着学习瑜伽,休息的时候就跟李泰聊起天来。作为爱炫耀一族,房遗爱带李泰到自己的小院中参观玄学大师N件套。   弟子们自己的院子如何规整,王珏向来不管,除非有别人被影响到跑来告状。起初房遗爱的院子并未有什么不同,这不周齐走后房遗爱多出很多闲暇时间,他就研究着把院子重新给规整了。   无论是最早在秦。王府还是李世民继位后进宫,李泰很少接触家人和官员以外的人,尤其是房遗爱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奇葩。初一进房遗爱的新院子,新世界的大门开始向李泰敞开。   黄金铺地、金镶玉的案、榻,用阿绿送回的大珍珠做摆件,书房内摆着的上好砚台,以及墙上挂着褚遂良书画。李泰之所以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以后能生活得好,由于他家太穷,这个孩纸从没见到过如此土豪般的浮夸设计。   带来视觉冲击力的同时,事业刚起步的李泰很是羡慕土豪,一堆感叹的话连连出口。房遗爱对李泰的称赞非常满意,小二郎是个很大方的人,他从匣子里拿出三样东西送给了李泰,这三样东西差点儿引发大唐第一家的战争。   一对巴掌宽的金镯子上面镶嵌着巴掌大的珍珠,一个镶嵌着好玉和珍珠的腰带。李泰很喜欢房遗爱送他的礼物,最近无论穿什么衣服他都戴着这三样配饰。李承乾觉得太浮夸,李世民则有点羡慕嫉妒恨。   加上长孙皇后,无论三人以什么理由如何劝说,李泰硬是不把配饰拿下去。再劝便是影响兄弟感情,想来李泰就是新鲜一阵外加逆反心理,希望他过阵子能自己把饰品拿下去。   李承乾对亲弟弟没办法,这个郁闷的心情怎么纾解?   告状!!!   王珏听到大弟子委屈诉苦,她狐疑地带着一队小尾巴往房遗爱的院子一看,刚进去就给震惊住了。只见入院后宅子上方挂着一个大金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金屋藏爱。   房遗爱,金屋藏爱,真是好样的!   然而,让李承乾失望的是,老师只是参观一圈就走了。王珏是这么说的:你师弟的东西没偷没抢,他愿意怎么用是自己的自由,可是触犯咱大唐律法了?既然没有,为师决定尊重他的喜好。   中二太子无法,只能看着房遗爱摇头晃脑的的得意劲愈发憋屈。   不提这些个糟心的事情,李承乾一路跟李泰对话都没往他身上瞅,就怕一个忍不住再爆发了。好在他加快马速,在忍无可忍之前就到达了南山。   那些被李世民安排去涟水县建私塾的人和李家人一早就到了,现在的南山外官道处十分热闹。知道王珏要带着娘和嫂子一起离开,不止随园的书生们,连南山村民这几日都对王家婆媳诉说着不舍的话语。   又有来送行的一干大臣以及墨家人,光与送行者道别就用了很多时间。听说王珏要从涟水县直接去高句丽,想让弟子多些历练的孟襄将墨云也送来了。   孟襄昨晚给王珏送调查结果时听她说起侯君集做的奇葩事情,今日再看侯君集啪啪拍着苏亶的肩膀跟人家套近乎,孟襄觉得他不入朝为官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虽然咱也不是啥正常人,但也免不了排斥这些个更不正常的。   李承乾过来后全员到齐,王珏僵硬着笑容瞅了瞅一眼望不到头的随行车队和人员,带着家人和弟子与送行者们最后告别。其中王宝金最眼泪巴巴,亲人全都走了,他却要留下照看作坊以及南山这一摊,感觉那么苦呢。   王珏开始了预期中的龟速行途,那些送完行无事的村民和书生则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这样一来,官道上就只剩下那些与王珏交好的官员了。   侯君集与王珏达成协议后很是兴奋,他甚至在脑中列出人物关系图谱。首先目前的太。子党和南山嫡系肯定是自己人,似李绩这样跟相关人物联姻的得注意观察他们到底什么心思。由于王珏说出想跟苏家联姻的想法,苏亶也被准备着当太子岳丈的侯君集列为重点交往对象。   所有送行者中侯君集来得最早,侯哥想着王县公不止不跟咱计较还让咱得偿所愿,必然要好好表现。看到王思源和苏亶聊天的时候,仍然有些不放心的侯君集暗搓搓蹭过去偷听。   待听到二人的对话,什么喜好相同、忘年之交,并且约定好到地方互通书信,侯君集终于放下心来。这不正主们离开,侯君集赶紧啪啪拍着苏亶的肩膀邀请他去客栈聚一聚。   今日过来的不止苏亶一个文官,李世民派出的队伍中有孔颖达和虞世南的弟子。这俩人如今算是世家中的叛徒,他们正在全力支持李世民建私塾。   俩老头是这么想的,瞅着圣上有各学派的支持,那些世家必然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种时候为了能保证地位的情况下扩大影响力,咱们得向强者靠拢。若每个私塾中有他们的人教学,贡献力量中也是分得了好处。   能以大佬身份出来送行的都是自己人,侯君集提议聚餐后俩老头欣然响应。瞅着自己这方的老大们都同意了,肩膀被拍得失去知觉急需休息的苏亶不敢不跟着同去。大家想着苏亶是新入伙的人,为了表示欢迎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没因他官职低而怠慢,如此导致苏亶再次醉酒最后被人扛回家。   再说带着大队伍离去的王珏,由于他们出行的消息并未保密,在本就因行李多而拖慢行进速度的情况下又遇到拦路者,比如所过之处必然有地方官员和百姓早早在城门外迎接。   王珏一直告诉弟子们不要瞧不起任何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为了不被人记恨以及帮李承乾结下善缘,无论到哪个地方大家都会停下来几日住到当地驿站。与当地官员交流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能让人误解李承乾在拉拢人,故此王珏每次停留都是以到每个地方都讲学三日的名义。   这么着一路走下来,他们一个多月后才到达涟水县。期间三个主要为看望李大娘子的妇人也着急过,但是瞧着百家派师徒受拥戴的样子便是李绩的媳妇也跟着与荣有焉。她可不傻,女婿任职的地方离这些过路处都不远,虽然黄文现在不在,但是他无形中也能得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因为行李过多一路上笑得僵硬的王珏,每每听到三人抱怨都说不如把行李扔掉一些就能走快了。那哪成呢,东西可是她们精心为孩子准备的,可不能像王珏这个当老师的一样不知道关心人。   那些被李世民派来的人跟王珏立场相同,所谓的三日讲学不能让王珏一直讲,除了百家派弟子外,很会做人的王珏也给了他们机会传播自家学派或个人的想法。唯一不开怀的一点,就是行李太多拖慢行程。   看到涟水县的城门,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三个妇人想着,往后再不跟圣上的人一起出行,下次咱们悄悄赶路。剩下的人嘛,默契的想着不能在办正事儿的时候带年长妇人。   大队人刚停到城门外,就有守卫警惕地走过来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的是什么东西?”   王珏不止没生气,反而在内心夸赞黄文治下严谨。她一挥手,连忙有人过去拿出路引等证明给对方查看。待得知来者是闻名大唐的王县公后,那个城门守卫泪汪汪地说道:“您可来了,我们县令前几日经常来城外等着。只是公务繁忙再加上家中有事,这些日子才没来。”   众人闻言有些尴尬,他们早就给黄文送信说明出行日期,黄文定然是算着时间出来等的,哪知道他们竟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些日子,很多人脑中都出现黄文在城外吃土的可怜样子。   赶紧进城吧!   由于方才主要将关注点放在黄文等待数日不见他们到来的话题上,完全忽略了城门守卫泪眼汪汪的样子。待进入涟水县,大家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卧槽,空城?!   房遗爱一咧嘴,“是不是不满咱们来晚了,黄师弟给摆了个空城计?”   惯来爱参合的诸葛恪摸着下巴皱眉说道:“黄师兄来信的时候说涟水县被他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街上甚至连个乞丐都没有,便是这般样子?”   李崇义接话:“咦,还真别说,若以极度法家的做法来严厉制定规程,真有可能做到现在这般路上无人的样子。咱们再等等,瞧瞧百姓们啥时候能被准许出门,咱好拉个人过来问问情况。”   我滴天呐,说得像真事儿一样。   王思源继续补刀:“快到晌午了,总得给百姓们出门买菜的时间吧?等会咱们往市集走,那里肯定能遇到百姓。黄师兄说好些原本吃不上饭的百姓在他的安排上都能饱食,难道他给每户人家安排做工?”   老实人刘大包真信了,他不安地说道:“老师讲过黑作坊黑商人,咱黄师兄……”   旁听者们无语了,这真的是出自同一学派同一老师门下的亲师兄?!瞧着连王县公和太子殿下都没帮着说好话,大家集体想到传闻中某学派爱护短和爱迁怒的话题,他们定是将三个妇人带太多行李的事情算在黄文头上了。   同来者知道百家派弟子们都是好奇着打趣,那个不知道情况的城门守卫则吓坏了,他赶紧出言解释道:“并非我们县令限制百姓行动,实在是涟水县出事儿了,大家不敢出门!”   第255章 诡异事件   程处默满脸不信,“你们涟水县若出大事儿,为何我们在临近的城镇没听说?哎哟喂,可怜李晋江出使倭国时对家里最为放心,若他知道黄文这样治理地方估计都不能走。”   墨云板着脸点点头:“虽然我不相信黄郎君会苛待百姓,只是若有严重到让所有百姓都不敢出门的大事发生,我们必然在来此处的路上就能听到些传闻。”   李承乾最后发言:“然而我们什么都没听说!你还是赶紧说实话,不然孤要给你治罪。”   旁人再次无语,这几人黑起同门或友人完全无压力嘛。三个妇人挺担心,瞅了瞅王珏微笑的表情,看出他们只是开玩笑才没着急得插话。   城门守卫被演技派们吓坏了,他咽了口吐沫调节情绪,而后赶紧将事情有条理地说出:“你们之所以没听到传闻,全因为事情是最近发生的。八天前,百姓们在海边打捞海物时捞上来一具尸体,当时事情就很轰动,近几年咱们涟水县可从未出过命案。   只是,事情虽然在涟水县轰动,但是一个命案却不足以传到外面。再有不确定死者是涟水县人还是沿海飘过来的,起初几日都在确认死者身份。让人郁闷的是刚确认死者为本县人,还没等破案呢,四日前又有尸体从海中出现。   自几年前得到王县公给安排的海物生意,又有黄县令到来后新发起的海物肉干营生,那些家里穷困的人都以打捞海物为生,故此无论什么季节海边都特别热闹。如此想一想,凶犯只有在晚上行动才可能不被大家注意到。   想到这种可能,第二次命案发生后就有衙役整天换班在海边巡逻。但是前日再次出现尸体,最恐怖的是,巡逻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赶海的百姓们也注意着没遇到什么可疑人物。   经我们县令调查,三个死者都是白日出门后失踪的,也就是说大白天出门都不安全了。这个消息一公布,百姓间有传闻是海神发怒上岸来捉祭品,故此他们从昨天开始就不轻易出门。   我们县令自上任以来为百姓们做了诸多事情,他不止想办法让大家吃饱饭,还在空闲时间亲自同教书先生们一起教大家百家拼音。知道很多人家买不起书,县令就用自己的俸禄买书送给孩子们,他是个好官。自从发生命案,我们县令几乎没怎么合眼,你们可千万别误会他。”   只是在为见到黄文预热的百家派师徒听到守卫嘚嘚一说,原本或轻松或好奇的面容都变得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情。三个妇人急切之下更不敢插话了,就怕自己说错话给黄文带来麻烦。那些被李世民派来的杂军则相互传递着眼色,他们都想着得给自家主子去信。   王珏听到事情后也很着急,想想离衙门已经不远,故此并没有抛下大队先离开。想来守卫知道的信息也有限,王珏一边思索总结着守卫给出的信息,一边由守卫领路往衙门走。   刚来就得到一个坏消息,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丽。唯一让百家派师徒觉得庆幸的是,从守卫口中得知黄文确实如信中所说再尽全力为百姓们做实事。   他们到来早就有人跑去告知,大队人到达衙门的时候黄文夫妇已经闪着星星眼站在外面等待。瞧着李大娘子凸起的小腹,担忧黄文弄出乌龙的王珏松出一口气。与王珏的松气不同,三个妇人见李大娘子也出来等候,瞬间将什么凶杀案的事情都抛脑后了。   王李氏看着黄文一脸不赞同地数落道:“我的天呐,你怎么让她也出来了?!”   另外两个没抢上话的也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亏得刚才咱们还同情他!一提同情,三人又想起刚被抛脑后的事情,王刘氏紧张地确认道:“你们这发生大案了?”   提起命案,与大家想象中的沮丧为难不同,黄文淡定地说道:“各位先进来休息吧,我正在准备好宴席。你们放心,案子很快就能解决。”   能解决就好!!!   由于大唐治安非常好,很多被派来的文士听说发生连环命案心里都有些慌,已经在内心狂喷一轮圣上、家主实力坑手下,完全忘记他们一路跟着王珏到各处演讲受追捧时内心多嗨。有点儿关系的人开始考虑如何保命或跑路,直到听黄文淡定作答才安下心来。   地方衙门的好处就是虽然不华丽但是地方够大,一行人和行李都能安置下。大家跟着黄文往衙门内走,由于王珏早就传信通知都有什么人会跟来,虽然队伍中大部分人黄文都不认识,但是也没觉得突然来这么多人有什么奇怪。   房间早在一个月前就整理好,黄文安排赶路的众人分别去梳洗,又让衙役们将近百车物品收进库房,直到院子清整他才终于松出一口气。刚才一眼望去人和马车密密麻麻一堆,看得他头皮发麻。   将众人安排妥当,黄文让媳妇在堂屋等着,他则去厨房看看准备得如何了。此次前来的不止是自家人,黄文不能似在王珏羽翼下时偶尔犯个小错也可以。他现在已经出仕并且治理一方,若招待不周或行为上出错可说不过去。   最先整理完来到堂屋的是王珏这群人,李世民派来那些多少都是油条类人物,他们很默契地给人家留点时间说体己话。方才他们可是看到了,三个妇人带那么多东西原来是因为李绩的闺女有孕。   在职位上历练又正经吃了一些苦后,黄文已经准变为会精打细算并习惯轻车简行的县太爷,他对出门带大批行李的娇气行为实在看不惯。黄文进堂屋后瞧着大家都围住媳妇说话,他忍不住插话道:“圣上派的人怎么带来那么多东西,库房差点没装下,都是开私塾要用的?”   好嘛,一下撞箭(枪)口上了!   最不乐意的人是房遗爱,黄师弟说话的时候还不确定的瞅了他几眼,没准以为他带了几车玩具来呢。没等小二郎回嘴,黄文身上实诚地挨了几个大巴掌,打人的正是三个妇人。   李承乾冲着黄文微笑道:“我们师徒的物品同共就两车,其他人带的行李也不多。剩下小部分是书册,大部分都是给你们带来的东西。”   瞅着老师和师兄们不怀好意的微笑以及三个妇人指责的眼神,黄文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难怪信中频频说想念他的师兄们没热情问候,感情是被几十车行李坑了一路,小夫妻俩想到此处瞬间了解为何众人晚到这么些天。   这个误会很好,人在愧疚的时候很容易欺负,咱并不想说出路上演讲的事情。   “说这些个干什么,我看孩子面色不好,赶紧瞧瞧她身体怎么样。”   在王李氏巧妙地转移话题下,王珏开始给李大娘子诊脉,“胎儿有些不稳,但是并不严重,吃两副药就好了。脉象似是受了惊吓,可是因为最近发生之事?”   李大娘子叹气说道:“我也知道不该去担心旁的事情,可是实在忍不住!你们就是最好的灵药,看到你们,我什么病都好了!”   人家当娘的不好夸赞自家闺女,王李氏可没有这些个顾虑,她拉过李大娘子的手说道:“瞧着孩子多乖巧!我们带来好些东西,你就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管。”   王刘氏赞同地说道:“黄文不是说已经有眉目了嘛,别跟着操心这些个事情。”   艾玛,提到这个话题,小两口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黄文厚着面皮说道:“我也没啥眉目,这不老师来了嘛,故此我才说很快就能破案。不然,那些人必然要将事情传回长安。老师跟师兄不在长安,岳父又……还是别将消息传回去为好。”   王珏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真是她的好弟子,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讨好的笑容和眼巴巴的小眼神!   连房遗爱都懵了,他觉得黄师兄似乎比以前更加无耻了。   大家都愣住的时候,李承乾无奈说道:“方才守卫只说明发生命案的时间,你将事情仔细说一遍,咱们好合力赶紧找出人犯。”   趁着旁人还没来,黄文赶紧开口诉说:“八天前的早上,百姓们去赶海的时候发现尸体,当时是好些人一起发现的尸体。也不是谁特意约好,百姓们一般都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去海边干活了。死者叫姜余,男,涟水县人,今年20岁,平日靠代笔写信为生。他前一天外出摆摊后并未归家,由于姜余经常在友人家留宿,遂家人并未觉得担忧,直到看见衙门的公告才过来看尸体。   四天前再次发现一具尸体,与第一次情况相同。死者名叫李春,男,涟水县人,今年15岁,他们全家都以打捞海物为生。他前一天白日出外赶海,晚上并未归家。前天同一情况发现第三个死者,死者韩伟是长安人,35岁,男,他经常往来涟水县做海物买卖。与前两次不同,在发现第三具尸体前便是夜晚也有人在海边巡逻,然而衙役们并未发现任何动静直到早晨尸体被冲上岸。   其中前两人是被利器杀死,经仵作鉴定死于同一利器下,而第三人却是中毒而亡。虽然同在涟水县,但是经调查姜余和李春并不相识,只是姜余是否帮另外两个死者写过信就不得而知了。至于李春和韩伟,他们一个赶海一个收海物,二人也有机会相识。然而无论是他们的家人还是友人,都未从二人口中听到过对方的名字。”   诸葛恪确认道:“也就是说,三人所做的营生有可能让他们认识对方,但是无论哪个人的家人或友人都未听他们提起过另外两人?他们的画像都给彼此的亲友看了吗?”   黄文沮丧说道:“看过,依然是上述答案。三个可能有联系但是应该不相识的人,几天内接连死亡。前两个死者已经确认是因同一凶器而亡,故此三个案件并不能完全分开来看。”   这个时候,李总派来的人开始入内,黄文很警觉地闭嘴了。   在场人李承乾地位最高,他很自然地越过主人让大家准备开席,这个话题默契地告一段落。   黄文这个涟水县县令正经还要干两年,那些被派来运作书院的人也不会立刻就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黄文还有王珏和李承乾在背后撑腰,这些从长安一路跟来的人并不敢因是圣上家臣或大儒门徒就托大。   一路走来大家都慢慢熟悉,便是黄文在长安时也认识其中不少人,一顿宴席下来并未有什么尴尬。由于大家都算李世民的铁杆,安排起私塾事情来都是直言不讳商讨。知道他们的来意,黄文早就选好适合开私塾和随园的地点。   不止如此,他连施工队都组织好了,就等着大家看过地点后开工。接到黄文的示好,大家都在心中决定案件未破之前不将消息传回长安,反正他们的任务又不是来考绩。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6章 压力山大   由于连日赶路,昨日宴席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小夫妻俩见到王珏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大家回房后黄文开始忙着给媳妇煎药,为案件发愁的心思也暂时搁下。   看黄文似乎要当甩手掌柜,可将王珏给为难得够呛。关于案件的消息都是听守卫和黄文叙述,至于发现尸体者和死者亲友的供词得明日再看甚至将人叫来重新询问情况,她入睡前也只根据目前知道的线索猜测出几种可能性。   不止王珏这个当老师的带着心事入睡,弟子们睡前也在想命案的事情。其中最积极的人就是房遗爱,他将自己的小挎包给带来了,睡前在室友墨云好奇的注视下占卜起来。他算的是会不会再有命案发生,得到否定的占卜结果,两个熊孩子才放心去睡觉。   次日一早,大队人吃过辰食后第一时间跟黄文去看选定的地点,都想着若无问题好赶紧开工。三个妇人则留下陪着李大娘子,她们昨日就给李晋江家人送信邀请今日见面。   瞅着黄文步子走得嗖嗖快,一副急切着想赶紧办完事情好处理案件的样子,房遗爱走到他身旁晃晃头扬眉说道:“黄师弟不用着急,昨晚我给你占卜过,不会再有命案发生了!”   墨云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我当时在一旁看着遗爱贤弟占卜,肯定不会再有命案发生!”   一直对房遗爱的才能毫无怀疑的舒福佳:“二师兄好厉害,这下我就放心了!”   黄文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微笑回道:“多谢师兄,如此我也放心了。”   放心个屁呀,黄文上任前的记忆是,二师兄的占卜时准时不准,万一他占卜错了再发生命案不是砸了百家派玄学的招牌?房遗爱这么一好心,黄文压力更大的同时还要跟着演出,必须要赶紧破案!   他们对话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果然,除了王珏这方的人都开始交换眼神传达想法。关于房遗爱的能力坊间有好些传闻,其中李绩家的风水以及当街给马周相面的事件被广为流传。由于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并不能知道房遗爱到底有多少能力,故此都琢磨着这次事件也是一个验证方法。   百家派中也只有最近没在南山的黄文担忧,大家都知道房遗爱占卜这样的小事还是很靠谱的,这也是王珏最欣慰的一点。起初收熊孩子为徒的时候都做好大家护他一辈子的打算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挺争气,在王珏看来房遗爱在玄学一途比她有才华。   至于诸葛恪,他比较精通的是阵法。收到黄文询问的眼神,唯恐天下不乱的某演技派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诸葛恪也并非不顾同门情谊,他在看热闹的同时也帮着琢磨案件来的,如今也有一些自己的思路。人家跟黄文也是一个想法,赶紧破案不就行了。   王珏发明活字印刷后,不想让世家也开书肆抢资源的李世民并没有将方法公布出去。尤其在报纸这个东西出现后,李世民知道这是一种强大的传播利器,故此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掌握好方法后有人悄悄模仿报纸形式私自印些东西。   当然,这个方法并没有荒废掉。李总弄了个保密作坊给工部负责,从得到活字印刷术就开始让工部来负责大量售卖书籍。待出现百家拼音,更是又印刷带拼音版的各种启蒙读物。卖书的目的是传播知识,故此几乎是本钱出售,工部也只在卖朝廷的报纸或小说时赚到不错的收入。   以售卖给书商为主,朝廷自己也在主要地区开书肆,涟水县就有一个。黄文安排的地点就在涟水县的书肆旁边,他想着学子用书方便购买,在私塾学习完可以到随园看书并相约讨论,若有无银钱买书的也可以到随园内自行抄写。   黄文很有生意头脑,他觉得事情若成,本身不算繁华的那条街也许会被炒热。作为县令,他不能去做啥买卖,却可以将消息告诉李家人。咱也不做那囤地的缺德事情,让李家在接连处开个茶馆,赚钱倒是其次,主要为增加其家族在涟水县的影响力。   为官者无论清廉与否都要懂得有来有往,他初来涟水县时李家没少帮忙,不能因为是自家师兄的家族就白让人家出力吧。黄鼠狼原本就是个狡猾聪慧的人,上任前又经过王熙然的多番培训,如今他心里也立起小账本和小算盘了。   言归正传,黄文紧张的不止是凶杀案件,他还怕大家看不中选定的地点呢。   王珏不知道弟子的小心思,她以为黄文在担心凶杀案和房遗爱的占卜问题。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说,她只回头对黄文安抚地笑了笑让他不要担心。   一行人来到黄文选定的地点,大概在涟水县的中心位置。瞧着这条街比较短,街上只有几家卖雅物的店铺,想来便是因他们的到来使得这条街热闹起来也不会变得过于吵闹,大家都比较满意。   至于私塾为何开在县中心位置,俺们出来的时候圣上可是吩咐了,务必要造势务必要扩大影响力,这个好地点很合大家的心意。见李世民派来的那群人都点头夸奖黄文会选地方,王珏骄傲的同时也不忘对他嘱咐道:“看看这条街上的房子都属于谁家,跟他们讲一讲便是准备开商铺也不要弄得吵闹。”   看来是成了,黄文闻言赶紧说道:“若百姓们知道圣上免费开私塾、随园也在涟水县落脚,这点要求他们必然会愿意配合。有谁家不愿意,不用我去说,百姓们也能解决。”言下之意,敢不配合就不用在涟水县混了。   “好!不愧是王县公的爱徒,黄县令做得准备简直太好了,我等必然会如实向圣上禀报。”这就是上道的人,本来就是大家共同努力共同拿好处的事情,他们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主要看私塾运作的情况,这可少不了黄文的持续帮助。   见事情进展的顺利,黄文继续说道:“我已经找好施工队并提前设计出几个房屋建造图纸,既然大家对地点满意,不若入内结合图纸看看是否有哪个合心意?”说完,从袖子里拿出图纸和房契,而后补充道:“房契都是按正常价买入,这是我送给老师和圣上的。”   想来若不是怕他选的东西不合大家心意,他们这群人到达涟水县时得啥都给准备好直接就能使用。至于房契,送老师和圣上可不算贿赂。大家点头在心里赞黄文会做人有前途,被金屋藏爱虐到的李承乾看到黄鼠狼给鸡拜年模式也瞬间觉得心里敞亮。   见大家进院子后依然很满意,王珏赶紧说道:“随园就按南山的模式复制,我将周志留在这里跟施工队沟通。若你们看完图有什么不满意也自行沟通吧,大家都知道涟水县发生什么事情,我要带弟子们去解决一下。”   拿了这么多好处自然要与人方便,听到王珏的话大家都纷纷表示理解,并出言让他们不用外道赶紧去处理案子。他们本身不想跟上头打小报告的情况下也希望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快些解决,不然被有心人拿来说事儿可就不好了。   与大家告别,王珏带着弟子们往衙门走去,那里早就有黄文叫来的三起命案相关人员等待着新一轮的询问。他们从院子出来后发现一个情况,路上开始有百姓了。算算时间百姓们也确实该出来活动,然而他们不是在家躲着吗?   几人走出没多远就有百姓们上前询问:“黄县令,可是太子殿下和王县公过来了?”   一路上大家已经学会怎么展现百家派装X风范,遇到百姓的时候他们都瞬间调整到相应模式,王珏带着弟子们与大家见礼后答道:“正是我们……”   还没等她说完话所有百姓都跑没了,隐隐能听到他们相互的呼喊声,“赶紧告诉大家王县公来了,咱们不用躲在家里了!大家都出来干活,好几天没做营生了!”   从黄文到涟水县百姓反应让王珏简直是压力山大,她是能镇宅还是能吓住他们所说的海神?!   黄文尴尬地说道:“涟水县百姓平日不这样,主要这次太过害怕又少去几日的收入,大家都着急着呢!”   谁信呐!   被大家鄙视,黄文硬着头皮说道:“在我来涟水县前,李家就一直在给咱们百家派做宣传,我过来之后自然也是在大家问到门派和大师兄的情况时实话实说,故此百姓们都觉得只要你们来了就不会再有可怕的事情,我也是这样想……”   懂了,吹大了!想想李晋江那个样子,王珏认为还真不能都怪黄文。   李承乾心里有点没底,他对黄文说道:“往后别宣传得太夸张,不然若有什么做得不够好恐让百姓们失望。”   见其余人狂点头,黄文委屈地说道:“这个事情你们得等李晋江回来后跟他讲,关于恶鬼猛兽见到老师都要退避三舍的话都是他说出去的。”   果然!   如今还是赶紧找出凶手解除后顾之忧才是正事,大家想法相同的情况下默契地往衙门赶去。就在所有人都一门心思加速度的时候,墨云的面瘫脸露出羡慕的表情,他坚定地对黄文说道:“能不能也帮我们墨家宣传宣传,价钱好商量。”   我去,突然听到这样不靠谱的话语,所剩不多的几个正常人差点没急停脚步摔地上。   小插曲过后一行人顺利来到衙门,远远就看到外面站满了人,想来都是得到消息来看热闹的。这就让黄文为难了,今日叫来的都是发现尸体的人或者死者家属,本身的目的只是询问不是审嫌犯,总不能似开堂审案一样表演给大家看吧。   王珏这个无良老师发话,“眼前的麻烦还要黄县令自己解决……”   瞧着大家听到老师的话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黄文只能硬着头皮往百姓堆中走去。   有一种说法儿,凶徒做贼心虚也好、嘲笑办案人员也罢,很多情况下他们都会自己来了解情况。故此王珏轻声交代弟子们,让他们仔细看看人群中是否有举止、表情不对劲的人。   有一个人不知是否与案件有关,然而他那样子想要不注意到都难!   只见与大批百姓半米距离的地方,一个体格彪悍、浑身挂着金链子的大汉十分引人注意。不止如此,除了墨云外的百家派师徒都觉得此人十分眼熟。   没瞧出衙门外的百姓中除大汉外还有不对劲的人,失望之余王珏赶紧带着小尾巴们走到黄文身旁与百姓们问好。本想说服大家回家去,没想到他们反被说服了。   “我们都是通过今日要被询问的人才知道情况,他们都不觉得以升堂模式被询问是怠慢,黄县令就不要在意这些了。我们这些人中也有认识死者但不熟悉的人,没准听着听着就能想起什么呢?”   等在衙门内的人也附和,“没错,多谢黄县令考虑我等的处境,但是咱们涟水县民风淳朴,他们不会因我们在堂内被询问就误解把我们当成嫌犯。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破案,还是让大家也听听吧。”   王珏眼力非常好,她一直观察着衙门内外百姓的动态,听完两方的说辞后她隐晦对黄文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7章 抽丝剥茧(一)   黄文进入衙门后先温和地安抚着被询问者们,就怕他们过于悲伤或紧张而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王珏这些主要旁听者则坐在一侧,他们准备边听百姓叙述边查看他们曾经给出的供词。   最先被叫出来的是第一个死者姜余的家人。由于他的寡母病倒了,只有媳妇带着半大的孩子来。男童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很多人看着他懵懂的样子都生出恻隐之心。   正要为人父的黄文也感触颇深,那孩子定然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无法想象他理解死亡的意义后会多难过。想到人家还有卧床的母亲,黄文决定赶紧问完好让妇人带孩子离开。   “再说一次姜余失踪前以及最近是否有异常表现,哪怕你觉得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要与他以往的举动不同都要说出来。”内心里,黄文很怕孩子问出关于爹爹在哪这样的问题,故此用的词汇是失踪不是死亡。   听黄文提起亡夫,妇人抹了抹眼泪说道:“姜余从没提起最近是否交新朋友,他的作息也与以往相同。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他失踪的前几日似乎心情不错。但我以为,可能是因为有一日接到一个代笔写信的活,对方给了赏钱。”   诸葛恪插嘴问道:“给了多少赏钱?”   妇人停顿一下,见黄文颔首,答道:“整一贯钱呢!我听说的时候很惊讶,但夫君说因那家有喜事才如此。钱在家中,夫君带回来后我未曾动过。”   再有喜事,写封信给一贯钱?若是出手大方的人家也有可能,但这样的人家多半不用外出找人代笔写信吧?黄文意识到这一贯钱可能有问题,赶紧吩咐衙役跟着妇人取来。   待妇人离开后,黄文严肃着对衙门内其余证人说道:“看到了吧,方才的妇人上次并未说钱的事情。就像这样你们觉得寻常的小事,也许就是破案的关键,大家赶紧再想想那日的回答是否有遗漏。”   有这么个例子在眼前大家也懂了,早就在心中打好草稿的众人又重新思索起来。衙门内外都很安静,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发出声音打扰他们思索。就在这个时候,被妇人留下的男童突然哭了起来,“我要娘,我要爹爹!”   由于妇人带孩子行动不方便,遂将孩子交给衙役照看,还未成亲的衙役瞬间举足无措起来。王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似你爹爹很快就回来这样所谓善意的谎言她说不出口。   这时,同为证人的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抱住男童哄道:“别哭别哭,等会儿你娘就回来了!”   “呜呜,骗人!爹爹说等会就回来,回来后给我买大房子呢,他也没再回来!”   大房子?!   百家派众人惊讶对视,家里有娃的都知道,小孩子的记性很好,做不到的事情最好别承诺。若姜余暗中做什么勾当不能跟家人说,但是忍不住跟儿子漏了口风也有可能,毕竟大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小娃有什么警惕性。   这么一想,那一贯钱也许跟写信完全没有关系。证物已经在姜余家中放好些天,能从证物上得到多少信息完全要看运气了。   卢荟得到王珏的指示,她走过去蹲下与小娃对视,“爹爹走前除了说给你买大房子,还说过什么吗?”   “大房子,以后送我去长安念书,爹爹说念书以后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别看王珏拿刀砍人挺狠,她最怕遇到这样揪心的事件,心里那种说不出的难过感怎么也控制不住。弟子们都比较了解自家老师,见她眼圈有些红,黄文连忙转移话题:“姜余的友人呢?赶紧过来继续说。”   一个面红齿白,书生打扮的郎君走出来,“姜兄为人比较孤僻,也就跟我关系不错。他平日主要代笔写信或者在家读书准备科举考试,生活非常简单。若说还有什么事情,就是偶尔会去我家住一晚探讨学问。然而,他失踪那几日我并未见过他,直到其家人以为他在我家,我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他失踪的前一日我在哪,我刚好去另一个友人家读书,我的友人可以作证,这些事情我上次都说过了。”   书生说完,另一个眉眼俊俏的书生走过来说道:“没错,我们一起畅聊三日,我的家人可以作证。”   由于不是第一时间第一次来问这些问题,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来观察这些人的反应,故此他们的动态和语言逻辑只要不是明显有问题,并不能作为一个很好的参考。   两个书生的回答听着似乎没问题,王珏却下笔记载了一些内容。瞅着王珏写东西,百姓们想着妇人回答问题后王珏什么也没记,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似李承乾这样聪慧深得王珏教导的人,都仔细观察着两人遇到别人怀疑的眼神后作何反应。观察完,有几人也拿起笔开始记载着什么。   黄文虽然离开一段时间,但是跟学派中人还是很有默契,他见所有人都停闭笔叫第二位死者的亲朋上前说话。   李春家里人口也比较简单,比第一个死者家中只剩孤儿寡母的情况强,李春还有一个大哥可以照顾爹娘。提起过世的小儿子二老都泣不成声,只好由李春的大哥代为回话。   “我弟弟从来不会在外过夜,又有之前发生的命案,我们到弟弟的朋友家寻找无果后立刻到衙门报案了。说来惭愧,由于我跟弟弟年龄差距比较大,他平日打捞海物的时候也大多跟友人在一起。都怪我平日太忽略他了,我根本没发觉他失踪前那些日子有什么不同。”   李春的大哥回答完,他爹娘也哭着说没发现不同,而后也是诉说着后悔忽略孩子的话。一直跟在李春爹娘身旁安慰的少年见他们说完,赶紧站出来说道:“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发现尸体的前一日,由于我们住得近又年龄相当,所以经常结伴打捞海物。那日我们也是一起打捞海物,但是并未结伴回家,他说约了人。也怪我,若我多问一句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害他了。至于他出事前几日有什么不同,这个我并不知道,那几日我生病待在家中。”   王珏闻言一顿,若事情真跟银钱有关系,也许少年的病情让他捡条命呢。   第三个死者韩伟有点特别,他本是长安人来跑生意的,黄文已经让同商队的人将事情通知其亲人。只是路途遥远人还没到,想来便是来了也不能给出什么有用消息。   衙门内之所以有些拥挤,就是因为商队的人都来了,瞅着人数就知道给他们录口供是个大工程。   黄文皱眉问道:“这个商队是自由组建还是受死者雇佣?”   有一个相貌普通,举止还算文雅的青年站出,“我们都是受死者雇佣,已经有两年时间。我是死者的友人,由于识得几个字主要在商队中记账。韩伟整日都在海边跟人抢货,我则留在商队中记账顺便看管货物,故此并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前些日子也没去特意注意他。”说完,又回头看向同商队的人,“还是问问他们吧。”   黄文看向剩下的那些人,“可有人有话要说?你们这些人谁最后一个见到死者,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剩下人齐刷刷摇头,都三言两语说着未注意到死者有什么不同。而后之前的青年再次说道:“由于我们是外来者,韩伟很怕有人在涟水县惹到麻烦,故此每晚都要确认所有人都回来才行。那日只有他一人未在指定时间归来,由于已经发生两起命案,我们寻找无果后赶紧报案了。”   若说之前怀疑两个书生,见商队人回话的时候百家派师徒也在记载,大家又觉得他们只是记录被询问者的话语而已。那两人一直被人用怀疑眼神看着的书生,见大家终于不再那么看自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与三位死者有关的人已经问完,黄文冲着外面的百姓说道:“可有人能提供什么消息?”   一个一直被王珏暗中注意的少年走进衙门,他有些紧张地说道:“李春和韩伟我都不认识,看到衙门放出的画像后我觉得二人眼熟,然而想不起在哪见过。昨日倒是想起来了,只是又不确定,故此不敢乱说。”   可算有些旁的消息了,黄文对少年微笑道:“无事,若记错了也不怪你,本官自会分辨。”   少年听后深呼吸一下,似下定决心般说道:“有一日我躺在礁石后面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争吵声弄醒,我伸头看了一眼好像就是李春和韩伟,然而当时刚睡醒不敢肯定。我只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李春说再相信你一次,韩伟说听他的准没错。”   王珏出言问道:“哪日的事情?”   少年郎颤抖回答:“发现姜余尸体的第二日。”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李春跟韩伟就是相识的,然而他们的相识又不被互相的亲朋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秘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早就认识有什么利益往来,还是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将他们联系起来。   黄文又问了一次还有没有人能给些线索,见衙门内外的百姓皆摇头,他失望地说道:“衙役再去张贴三人画像给百姓们看,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线索,哪怕不确定也过来说一下。”   这个时候,姜余的媳妇跟衙役一起把钱取过来了,黄文冲着妇人说道:“这一贯钱留下本官要用它找线索,我另外拿一贯钱给你,可使得?”   妇人拜礼,“自然使得,只求县令能早些破案。”   “大家放心吧,我定会尽全力找出凶犯。在此之前,你们互相通知一下,不要单独出门也不要太晚归家。”   第258章 抽丝剥茧(二)   百姓们离开后,大家来到黄文的书房围坐。什么都没说,王珏将她记下的东西摆在案上,余下人等会意后也照做。书房内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看着彼此记录的重点。   王珏这个当老师的想通过弟子们记录的事情分析他们的观察力,大家都没写全需要调查的事情,大部分原因主要阅历局限。比如说那俩书生,王珏看着像搞基的,唯二写出需要注意他们的王思源和诸葛恪给出的理由则是眉来眼去很心虚。   程处默这个人平日怎么看都是个糙汉子,然而他也是记录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好几人看后都默契在心中感叹老程家粗中带细、装疯卖傻的好本领。稍有不足的是刘大包与舒福佳,他们一个因为不擅观察人一个因为年龄局限并未写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房遗爱和墨云一起写的,最后看到他们写的东西时大家都停住了,我等凡人怎么看不懂呢!   见大家都冲他们瞅过来,两个熊孩子动作一致地扬起下颌。二人一贯配合默契,通常房遗爱装X的时候都是墨云帮忙解说,“划掉的人没问题,剩下的名字需要关注。这是我贤弟方才当场测算的,黄郎君就按着这个方向调查就对了。”   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问询者身上,只有黄文小心盯着房遗爱怕他再弄出啥事情。起初瞧着房遗爱又将铜钱拿出来,吓得他想赶紧结束问询,直到发现即便有人注意到也没人问出口时,黄文才放下心来。   了解情况后大家都很庆幸是在涟水县,若是长安百姓瞧见房遗爱的举动必然要参与进去。   王珏将房遗爱的测算结果仔细看了看,而后感兴趣地说道:“成,咱们调查完案子再看你的测算是否准确。”说完又将视线挨个从弟子们的脸上扫过,“都看完了吗?若看完,为师来分析一下案情。”   黄文迫不及待答道:“看完了,老师请讲!”   王珏指了指黄文身旁的一贯钱,“先从第一个案子说,这一贯钱上面海物的味道很浓。虽然涟水县临海,但是要让铜钱沾染上如此浓重的味道想来这钱必是长期跟海物放在一起了。   大家都写出钱的来历有问题,那么钱从哪来?三个死者中韩伟是做海物买卖的,这钱有没有可能是他或者商队中的人给予姜余?若那日在礁石后睡觉的百姓不说,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春认识韩伟,有没有可能姜余跟韩伟也是秘密相识?或者不止是跟韩伟,而是跟商队?   再说姜余的两个友人,他们看起来不似凶犯,却好像隐瞒了什么。为师瞧着他们似有龙阳之好,不知二人惹人怀疑的神色是因为想隐瞒这点还是他们知道什么与死者有关的事情却由于某种原因,类似关系可能会被大家知道的这种原因,遂不能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呢?   第二个死者李春,这个孩子背景十分简单,年岁上和身份来说他跟姜余和韩伟也不像能交上朋友的样子。我们姑且相信那日的百姓没看错,需要秘密见面必然是商量见不得人的事情,韩伟要做什么事情需要利用到李春?   我想不出李春有什么可被利用,姜余也是一样,韩伟需要做什么没理由用这两个人。不知韩伟是否识字,若因代笔写信被姜余知道什么秘密也说不通。就算他不识字也有商队的人可以代笔,如果所写内容不想被商队的人知道,那就更没理由泄露给一个外人。   考虑到姜余也许跟韩伟有钱财上的往来,我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将本就不认识的三个人牵扯到一起,又由于某种原因他们才暗自往来?   比如说捡到不好出手的财物,由韩伟这个商人负责销售,而一贯钱是先期稳住姜余的。如果是这样,不可能只姜余一个人得到钱,需要查一查李春是否将钱藏起来没跟家人说。   第三个死者韩伟,他在三人中是最精明。如果韩伟没遇害,他将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只要鉴定前两个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否韩伟所刺,再试着找出凶器就可以了。然而韩伟死了,死法又与前两人不同。比起有一人发现他们的事情将三人挨个杀害,我更倾向于韩伟杀死前两人后又被另一人毒死。   至于另一人是谁,关于商队的问题承乾写得比较详细。今日代表商队说话的那个文人很有问题,首先一个商队聘请他这样的文人记账就不对劲,所谓是农工商,那人绝对能找到比商队更好的去处,便是再跟韩伟交好,按时下文人的想法来说他也不该在商队任职。   再有,商队所谓的规矩也很奇怪,普通百姓的商队可不会这么要求。思源和崇义注意到商队中有个没说话的汉子很是奇怪,就由你们去监视商队。尤其关注那个所谓的账房,还有你们提到的汉子,类外搜查一下是否能找到凶器。   墨云和遗爱去李春家,找找看有没有银钱,实在不行就跟他家人、朋友了解一下他往常爱去的地方,也许钱没藏在家中。姜余家只剩孤儿寡母,卢荟你去一趟看看能否在他家中再找到什么线索。刘大包和诸葛恪专门去盯着两个书生,不需要夜晚监视的人天黑后跟我去海边。”   听王珏安排完,黄文赶紧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思源,“上面是尸检后画出的凶器图样,由于拧不过百姓,尸体已经下葬,只能给你们这个。另外,韩伟中的是剧毒,这里是他的尸检报告。”说完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案上。   尸检上写着韩伟并非服毒,而是眼睛沾染毒物毙命。除了从眼睛处得到的药物,便是韩伟的血液也充满毒素,将他的血液喂过鸭子后当场毙命。只是沾上就能死的东西,听着都觉得恐怖!   黄文解释道:“昨日内子和长辈都在,故此才没说这个事情。除了担忧再发生命案,我也是害怕这种从未听说过的毒。”   王珏皱眉,“这么听着,为师暂时想不出这是什么毒,若你留了毒物,倒可以研究一下。”   黄文赶紧回答:“留了留了!若这种东西在大唐各地流传就太可怕了,之前我也想过向圣上报,然而我没有资格直接写奏折上达天听。若禀报给上官,奏折需要经多人之手,我又觉得不稳妥。当时老师在过来的路上,故此我只能焦急等待。”   程处默咽了口吐沫说道:“嘶!按上面的形容,这可不是普通毒物,我还以为他是被人在食物中下毒。那毒许是皮肤沾上没有事情,遂凶犯手拿装着毒物的器皿冲韩伟撒去?若是这样,凶手应该是熟人!”   王思源闻言赞同道:“也有这种可能,商队需要仔细探查,程师弟晚上也去商队吧。”   “成!”爹说除了在战场上以外遇到危险赶紧躲,然而程处默瞅瞅点头同意的王珏和坏笑的王思源啥都没敢说。   正事都安排完,王珏起身说道:“昨日邀请了李家人,想来他们已经到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吧。待吃完午餐你们再去行动,需要秘密探查的人得晚上去,这个时间你们去坊间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新线索。”   傻孩子刘大包顺口一问:“老师,我们都安排出去了,你干啥呀?”   李崇义闻言扭身耸动着身子,大包要倒霉!这种角色他扮演过几次,每次都没得到啥好果子吃。倒霉几次后,他时刻提醒着自己管好嘴巴,但是突然也轮到别人可能要倒霉的时候咋特别期待呢。   果然,王珏冲着刘大包不怀好意地笑了,“为师带你研究毒物。”   除了愣愣的刘大包,其余人也笑了。   卢荟在一旁说道:“老师,我也想跟着研究毒物。”   “喔,那咱们就饭后一起研究,待研究完,你们再去外面按安排做事情。”   这回刘大包笑了,剩下人的笑容则僵硬在脸上。王珏欣赏完弟子们的变脸绝技,开始带着他们往衙门后院走。瞧着时辰,宴客和吃饭刚好一起进行。   王李氏他们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行人离老远就听到了她的笑声。待进堂屋,王珏发现不止李晋江的爹娘,连去过南山的那些李氏族人也来了。   见一行人进屋,堂屋内聊天的众人赶紧起身见礼。不说王珏,主要李承乾的身份实在怠慢不得。瞧着李氏族人激动的样子,一路走来已经习惯这种情况的李承乾赶紧进入装相模式,他身后的黄文见此暗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师兄果然成长很多。   不理会幻想李承乾可能不再中二的黄文,王珏待李承乾与李家人闲话家常后赶紧找机会提出该用餐的事情。她倒没什么,主要耳力极佳的情况下听到李大娘子的肚子从刚才就开始叫,可不能饿着孕妇了。   吃饭间李氏族人也询问起案件的事情,他们很是热情的提议跟着帮忙,不用说自然被王珏客套的拒绝掉,并嘱咐他们最好别单独出门。由于剧毒的出现,使得王珏不能将案件等闲对待。方才所说的谋财杀人只是猜测,真正是什么原因还得再查,万一出现一个无固定目标到处撒毒的杀人狂呢。   饭后,知道众人心里惦记案子,李氏族人主动说出让他们不用外道赶紧办正事要紧。如此,心里真的为案子着急的众人也没推辞客套。出堂屋后。王珏走在前面,剩下人边跟后面走边瞪着刘大包。因为他多嘴俺们就要去研究剧毒,用不用先写个遗书……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9章 抽丝剥茧(三)   到坊间打听事情再加上后续的寻物也好暗中搜索也罢,都是挺麻烦挺累人的活儿。然而,现在所有人都非常积极,听王珏说可以开始后续活动了,除了要办公务的黄文和被强制留下的李承乾,剩下的几个第一时间嗷嗷跑没了。   原因嘛,那个什么毒物太可怕了!!!   见那些不讲义气的人跑得闪电一样快,黄文迅速躬身对王珏说道:“老师,我还有公务未做,不能陪您继续研究了。”没错,他也得赶紧跑路。   李承乾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像其他人一般自由行走,然而他觉得既然要保证安全的话留下陪老师反倒更加危险,遂待黄文话落赶紧接着说道:“我去帮师弟处理公务,检查一下他自上任以来是否懈怠。”   哟,都挺有理由嘛。王珏瞅了瞅已经死一地的鸡鸭鹅,再看看剩下的毒物,她挥手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吧。”   待院内只剩她一个人,王珏紧缩眉头有些挣扎。若要彻底验出毒物成分,必然得跟系统购买器材,但是五年期限已经临近,她也是刚好攒够对系统的欠账,也不知买器材要多少积分,感觉那么不安呢。   王珏想了想认为还是保命要紧,她打算先将毒物收起来,若之后实在需要再考虑兑换器材的事情。这么一来,她也变成闲人了,小心收起毒物后王珏打算回屋睡一会儿,晚上还要去海边呢。   刚以各种理由跑掉的人正在认真做着各自的事情,他们心中都免不了庆幸自己聪慧跑得快,却不知道以为正在研究恐怖毒。药的老师已经偷懒睡觉去了。   卢荟的任务最好做,她只要到姜余家拜访说出来意,想必姜家人都会愿意配合。事情也确实是这样,姜余的媳妇看到卢荟上门激动相迎,“您是王县公的弟子吧?可是查出什么了?”   刚离开就上门,卢荟能理解受害者亲属的想法,她进门后安抚道:“我们已经有些想法,暂时还未查到凶犯,我过来是到你家仔细看看能否再找到旁的线索。”   “是我莽撞了,上午才听说案情,哪能那么快破案呢。您随意看,只求能找到害我亡夫的凶手。”   “放心吧,咱们大唐境地去年也才发生几十起凶杀案,老师和大师兄对这个事情非常重视,我们离开前必然会破案。”卢荟觉得这几天就能破案,只是不好把话说死。   “若连王县公和太子殿下都信不过,我们百姓还能相信哪个。虽然你们到来时还未破案,但是我们县令也一点儿没怠慢。人各有所长,黄县令到来后整个涟水县简直大变样,还请帮我转达一下千万别迁怒黄县令。”   这就是民心,自家的顶梁柱被杀还能帮未破案的县令说好话,可见黄文真的如信上所说一般爱民如子。卢荟作为其师兄与荣有焉,她赶紧答道:“我替师兄谢谢您的理解。”   之后,姜余的媳妇便带着卢荟到各处查看。先是外面院子,而后是各个房间,连厨房都没放过。待二人将家中所有地方都走上一遍,卢荟最后返回院中的树下说道:“拿个器物给我,我要将此处土地挖开。”   这就是有线索的意思了,姜余的媳妇闻言赶紧去拿锹。瞅卢荟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儿的世家女,她拿回铁锹后并未交给卢荟,而是自己在她放在指着的地方挖起来。   卢荟在入门后虽然专修医学,但是基本的锻体和武艺都被严格要求一步步去做,故此她可不像看起来一般柔弱。瞧着姜余的媳妇动作太慢,她客气地拿过锹三两下就将地给挖开了。   来不及震惊感叹卢荟的力气与百家派弟子的不凡,姜余的媳妇被埋在树下的东西震惊住,土里埋着满满的铜钱。卢荟蹲下拿起一枚铜钱嗅了嗅,上面果真有很浓的海物腥味。   “咱们将钱都挖出来,我数一数共有多少,之后你收起来就成了。”   “这……这钱不知如何来的,我收着合适吗?”   “若最后断定不是偷抢而来,你收着便无妨。”   卢荟这边已经有眉目了,再说二人组房遗爱和墨云,他俩的任务也十分好完成。与卢荟相同,他们先到李春家里拜访,得知二人来意后李春的家人也是全力配合。然而他们没卢荟那么好的运气,翻遍李春家中也是一无所获。   二人无法,之后便按王珏嘱咐的去做,房遗爱问道:“李春平日都去什么地方,有没有似儿时小孩子藏东西那种秘密基地?”   李春大哥想了想说道:“除了附近的一座荒废道观,我也不知道弟弟还会去哪玩,这得问他的玩伴。”说完又是自责,“都怪我平日太过忽略他。”   由李春的大哥带路,三人往他口中所说的荒废道观走去。道观离李春的家并不远,他们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瞧着这个道观也像寻常人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两个熊孩子又开始生出希望细细查看。   此处道观是个两进小院,先看院子无所获后,三人便进入一进院的供奉处。由于黄文将涟水县治理的很好,往常可能存在的乞丐一个也没有,道观虽荒废也不是特别杂乱。   对墨家人来说,找东西这种事情他们十分在行。瞧着明面上没什么收获,墨云说道:“我再仔细查看一下有没有机关暗道,你们先歇歇。”   房遗爱和李春的大哥很听话地站在原地,只是二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墨云移动。先敲墙面再敲地砖最后检查摆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墨云转动太上老君面前的香炉时,老君居然动了。   墨云摆着扑克脸傲娇地指着太上老君移动后的地面说道:“喏,找到了,李春定是无意中发现这个机关才将钱藏在此处。”   房遗爱闻言赶紧跑过去查看,他与卢荟的第一个动作相同,闻一闻铜钱的味道。   而后,小二郎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跟咱们的推测对上了。只是,姜余把钱拿回家中,李春为何不拿?而且此处的钱看起来,可比姜余拿回去的一贯钱多得多。”   墨云快速答道:“我为何藏私房?一则学派无私产,二则说不清钱财的来历。李春才15岁,他不能似姜余一般解释为做工得来,并且他往日帮人捞海物所得的钱大概都有个定数吧。”   李春的大哥闻言说道:“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爹娘从小就教导我们不能拿不义之财,想来弟弟定是觉得突然拿回这么大一笔钱无法解释清楚才将钱藏在此处。都是我这么做兄长的错,我没教好他。”   从今天第一次见面,李春的大哥就句句都是自责,二人很能理解他心里的那种感受。   房遗爱安慰道:“听你方才的话,你们也是教过他的,只是他年龄尚小把持不住。做兄长的虽然有责任管教弟弟,但是也不是肯管就能教得好。比如说我,我的兄长是全大唐最好的兄长,只是无论他如何管教我,我依然还是这样。”   墨云在旁边点头,“没错,遗爱贤弟说得有道理,这个事情怪不得你。你还有爹娘要照顾,若一直这样郁结于心,二老该多担心?”   两个熊孩子还没有李春大呢,一口一个人家年龄尚小也是让人很无奈。但是安慰的效果非常明显,房遗直虽然在能力上不如其父,但是他对爹娘以及弟弟的爱,外加无论怎么爱怎么教导房二依然很熊这个事情全大唐都知道。   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没有实例来的有说服力,尤其这个例子活生生就在眼前。墨云说得也有道理,爹娘只剩下他一个孩子,弟弟被害二老必然也很伤怀,他得支撑起这个家才行,李春哥哥想通后郁结的心情好了一些。   见他如此,墨云说道:“咱们数一数有多少钱,之后帮你送回家中。”   李春大哥也是赶紧摆手,“不行,这个钱来历不明我们家不能要。”   “你们先收着,若实在有问题再收回来也不迟。”房遗爱是个内心很善良的娃,他跟芦荟的想法一样,律法上没有说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判,两家都不富裕又死了亲人,钱财也算一种补偿吧。   两边的事情很顺利,剩下那些负责去坊间打听消息的人可惨了,腿都跑断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到晚餐时间,大家按约定的回去用餐顺便互通消息。   王珏美美睡个下午觉后刚好在晚餐时间起身,大家在黄文的书房边用餐边说着彼此的收获。去坊间的人很好汇报,一句啥也没发现就总结清楚了。之后是卢荟把去姜余家的过程讲一遍,最后是两个熊孩子详细炫耀他们行动的过程,一直到最后一人放下碗筷这种炫耀才结束。   整合消息后,王珏说道:“姜余跟李春得到一样数目的钱财,并且是对普通百姓来说数目不小的一笔钱,咱们之前猜测的分赃或者封口费一说基本得到验证。若凶手真的是韩伟,根据姜余儿子的说法,那些钱虽多也不够供出个读书人,也许姜余再去要钱被韩伟恼怒杀害。   至于李春,他得知姜余被害肯定要找韩伟询问,也许他也是被灭口,没准百姓在海边听到二人争吵就是因为姜余的死。证据不足外加两种凶器都没找到,韩伟的死也没眉目,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与线索。你们先休息一下,待天黑后负责监视两个书生和商队的人按计划行事,剩下的人跟我去海边。”   王珏说完离开书房,她想着李家人应该在堂屋用餐,便是再忙也该露露脸。   待王珏走后,程处默看着黄文和李承乾不怀好意地开始笑,诸葛恪好信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可跟老师研究出毒物的秘密了?”   李承乾很有大师兄风范,他端起茶碗品了品,先对黄文说道:“果真离不开老师的好茶,怪道你上任时别的不想先装走半车茶呢!”说完又扫过一排幸灾乐祸的小眼睛,“你们离开后,我跟黄师弟就来办公了,老师则去房间休息。那个毒物没研究完,估计要等闲暇时继续吧,可惜我跟黄师弟太忙无法帮你们。”   不是吧?!   幸灾乐祸的小眼神瞬间变成控诉→_→   作者有话要说:  哇塞,收到好多营养液,爱死你们啦!!!! PS案件明天出结果~   第260章 来头不小   虽然还没破案,但是找到的线索皆与他们的猜测相符,大家都很激动。尤其黄文,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可不是小事情,一个弄不好他上任以来所有的努力可就白搭了。   到晚上,王思源、李崇义和程处默去商队查探,刘大包和诸葛恪则分别去两个书生家里找线索。几条身影快速敏捷地从衙门内窜出去,王珏安排完从南山带来的人负责衙门安全便带着剩余人往海边去。   凶案发生后禁止百姓单独去海边,并且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然而他们方到海边就见一个鬼祟人影似乎在搜索什么。王珏与弟子们默契对视,他们观察四周又等待一会儿,确认那人应该没有同伙后敏捷上去攻击,意图在不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生擒此人。   百家派的武艺闻名大唐,便是墨云也因为两学派交好锻体过,按理说他们一起去擒拿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然而意外真的发生了,那人的动作也很敏捷,若比武艺对方肯定不是对手,但他滑不溜秋似乎很擅长逃跑。   自来到大唐,除了墨家人和大唐武将们,这人算是王珏遇到过的少数有些本事的人。害怕真给他跑掉或者伤到弟子们,王珏挥手让大家退后,她则从袖子中抽出匕首。   月光映在匕首上很是亮眼,便是眼神不好的人也能通过反光看到嗖嗖逃跑的人穿着夜行衣。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涟水县本土百姓,再加上他明显做贼心虚式的打扮,大家都觉得一条大鱼浮上水面。   那人扭头看到王珏满面凶残地拿着匕首追上来,想想着自己武艺敌不过、速度比不了,他赶紧停下脚步摆手喊道:“我不跑了,王县公快别拿匕首伤我,咱们是自己人!”怕王珏误会他还要逃,那人一把拉下脸上的面罩。   很眼熟嘛,跟王珏身后跑来的几人也认出这人是那日等在衙门外的金链子大汉。   没等王珏发问,汉子嘚嘚开口为自己辩解,“姜余是我远亲,我这次过涟水县来就是专门为他的事情。”   诸葛恪嗤笑,“若姜余是你远亲,那日你怎么不跟他家人在一起?若因他媳妇是寡妇要避嫌,我也没看到你们有什么眼神交流。别否认,那日我们就注意到你了。我再问你,你姓谁名谁是哪里人?”   “我知道你们注意我,所以在监视我的衙役们走后才悄悄来海边。我叫姜涛,在边城长大。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从边城到涟水县一来一回也要很久,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别急,听我慢慢说。”他可真不急,姜涛说完居然直接坐在沙滩上了,仿佛要讲故事一般。   王珏无奈翻了个白眼,“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最好长话短说。”   “姜余是我素未谋面的远亲,我们都是姜子牙的后人,只是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身份。前几个月我占卜,算出有个亲人命里遇劫,故此按着卜算结果找到涟水县附近。只是还没等我找出姜余,他就已经遇害了。至于怎么验证我的说法,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身份证明,另外你们之中的一个人也可以做证人。”   卜算,姜子牙后人,阴阳家?!   瞅汉子那糙样,再想想历史上有名的姜子牙等阴阳家人物,大家一致摸着下颌俯视他,感觉怎么觉得这么假呢。   房遗爱很好信,他捉住一个重点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们中的谁,谁能给你作证?!”   姜涛仰头直视黄文,“你还记得我不?”   黄文皱眉看着姜涛,他也觉得自己肯定是见过此人,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的那种捉急赶。见大家满脸好奇外加满眼催促,他对着姜涛说道:“我觉得似是见过你,只是想不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想不起来?!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呢!!”在大家惊讶对视中,姜涛继续说道:“那年在边城,你偷东西想让人揍你并把你送进牢里,是不是我帮的你?脑子有病的人我见多了,但似你这种迫不及待想坐牢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故此我对你算是记忆犹新。”   黄文恍然大悟,“那年老师派我去卧底,当时想的办法就是扮成崔家人然后逃狱。进牢房肯定有理由,故此我假装偷东西,当时就是他把我胖揍一顿拎到衙门去的。即便我在边城遇到过你,也不能证明你就是那里人吧?再有,你定是知道我身份,前后联想才知道我当初为何偷你东西,这个人情我不认!”   姜涛仰着头不满地嚷嚷道:“怎么不行,我还有身份证明呢!看你小子这样就是恩将仇报,明明是我当年做好人满足你心愿,你如愿后却怪我让你丢脸?这世道,好人可真难当!”   李承乾想到阴阳家,他猜测着询问:“你怎么证明是早就知道黄师弟找揍才帮他,而不是之后听到民间传闻才如此说?”   闻言,好几人捂嘴偷笑。嘿嘿嘿,找揍!!!   “刚才不是说了嘛,占卜!我跟姜余这种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不一样,我可是阴阳家的直系传人!至于这位黄县令,他当时太过急切,看面相就知道的事情根本不用占卜。王县公你也精通此道,你来说说通过面相看不看得出?”   躲开黄文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王珏认真答道:“……看得出。”   房遗爱快速击掌接话,“这么说的话黄师弟确实欠人情了!”   李承乾继续问道:“既然是阴阳家,为何不现身?圣上召百家出世,你们为何不来?”这话主要是替李世民问的,李总有张纸上面写满各学派的名字,经常有事儿没事儿拿出来念叨为啥他家不去见他。   “谁说我没去?我跟黄县令算是有过接触,然而除了他,你们看我不面熟吗?”   “面熟,还请郎君告知内情。”王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不认识汉子却也觉得面熟,很多人同她想的一样,太面熟了!!!   “我儿子在启蒙书院读书,你们去授课的时候肯定见着过他。那孩子跟我长得像极了,我们父子衣着打扮也一样。”   卧槽!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启蒙书院有两个熊孩子,其中一个娃成天把各种黄金挂在身上,走动间散发着浓浓的暴发户气息,这样的娃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见自己提起孩儿,他们都一副震惊地表情,姜涛满意点点头,“再说为何不去找圣上,其实我算是去了。启蒙书院每年放假的时候我都去接孩子,在假期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去曲江效仿祖先钓鱼。可惜了,圣上并未上钩。”   中二太子傻眼。启蒙书院放假是在冬日,大冷的天谁没事儿往曲江跑,尤其他爹还是一国之君。   卢荟好奇说道:“便是圣上看不到,为何长安百姓也不知道?”   对呀,若他真的在冬日接连一段时间效仿姜太公,长安百姓怎么能没发现呢!   “这点你们之中的人也能证明,只是他现在没来。就是那个有时候会在夜晚巡逻的黑小子,我被他捉住过一回。不过他那人还不错,说说就将我给放了。”   冬日夜晚去曲江钓鱼?!呵呵你一脸,明摆着是不想被人发现嘛。   瞅着大家都冲他不怀好意地笑,姜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学派也还剩几个人,听说去见圣上得有见面礼,瞅瞅别派拿出的那些个东西,我们没啥可给的。我不好意思空手上门,干脆夜晚钓鱼听天由命,看看彼此有没有缘分吧。”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李承乾想想他爹那个贪财的样子,能怪人家这么说吗?!等案件结束,中二太子决定第一时间纠正大家的误解。至于李总会不会被大家说成越描越黑,完全不在当儿子的考虑中,他爹那个名声,当儿子的做啥事都没有负担。   行吧,赶紧聊聊咱们此行的共同目的,王珏将话题拉回来:“姜郎君为何到海边来?”   提起这个,姜涛严肃回答:“那日听完公开录口供,我回去也有些自己的想法。韩伟的死与前两人不同,故此我才来海边找线索。听说发现尸体的前一个白天一直有大批百姓在海边,晚上的时候则是黄县令亲自带着衙役巡逻。我测算过那日的气候情况,尸体只可能是从这一片海域推上岸,那么犯人如何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抛尸?海边已经被戒严,为何一定要冒险将尸体抛入海中?”   大家都皱眉思索,王珏已经有一些想法,遂直接开口总结,“为何一定要将尸体接连抛入大海?起初,听说那个海神的传闻,我怀疑有人觊觎涟水县的海物生意,然而百姓们重新出门活动后便没了那些传闻。若不是背后之人见我们到来惧怕,便是这个猜测不准确。   有个百姓说曾经在海边见过李春与韩伟对话,有没有可能这是他们约定的见面地点?毕竟海边各种人都有,韩伟的身份还是商队管事,他在海边跟任何陌生人说话都属正常,这样总比约在什么客栈酒馆好得多。   三个死者间有银钱瓜葛,引起瓜葛的东西在哪?若韩伟是凶手杀害前两个人,他杀人后最该做的应该的是把占有的东西藏好。考虑商队的情况,如果东西体积比较大,他应该不会带回商队。   那么按姜郎君说的气候情况以及我信任黄文不可能亲自来巡逻还发现不了凶手,又有凶手若不是在海边动手实在有没理由冒险抛尸,我猜测韩伟死时独自在船上。不知是有人有预谋设定机关做到人不在依然可以杀人,还是那个宝贝本身有毒,韩伟身亡的时候船翻了。”   瞅瞅海边停着的密密麻麻船只,又借着月光扫视周围环境,大家觉得王珏的想法很有可能。便是衙役们夜视的能力不行,黄文什么水平他们还是知道的。   黄文沮丧接话:“确实,那晚也有月亮,我能做到如白日一样视物。若韩伟将船只划离的比较远,并且在我到来前就已经掉入海中,便能解释的通了。按老师这么说,那东西可能是一个小物件藏在船上,也可能是被当做锚来使用掩人耳目。想知道韩伟是被人所害还是被物品自带的毒物所害,要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东西。只是,这不是一个池塘可以打捞,这是大海……”   虽然得到更多线索,但是瞅瞅大海,王珏也不是很有底,“叫衙役将此处戒严,明日一早为师亲自下海寻物,现在咱们先跟这位姜郎君去看看他的身份证明,再回去等待那几个出去探查的带回什么线索。”   姜涛:“……”方才还聊得那么友好,这样多伤人呐!   黄文笑眯眯做个请的动作,“还是看看好,这么重要的事情可马虎不得。为了还你人情,我想着走岳父的门路举荐你呢。”   太子殿下和王县公明明就在眼前,为啥还要舍近求远找李绩呢。姜涛斜了眼黄文,这小子恩将仇报肯定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本来以为这章能出答案,姜涛把戏份抢走啦~~   第261章 来如此   一行人先跟姜涛回客栈查看他的身份证明,待检查没有造假后也算暂时相信他。只是,虽然姓名和居住地没有问题,那个在启蒙书院读书的娃应该也跟他有些关系,但是关于他是阴阳家以及跟姜余的亲戚关系到底还是一面之词。   王珏本想处理完凶杀案再来研究他,没想到姜涛见几人要离开时竟拦住他们的去路,“住客栈太贵了,黄县令欠我人情,我要跟你们回去让他款待。”   给黄文气得呀,脸都绿了!   房遗爱先是对黄文露出欠揍嘲笑脸,之后看向姜涛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我们之前到底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接近意图不轨呢?这么着,你不是阴阳家吗?你就测算一下,我来涟水县前做了一件什么亏心事。”   不知道姜涛紧没紧张,他们这边除房遗爱和墨云外倒是都紧张起来。卧槽,房遗爱走之前走之前做什么损事儿了,他们都没在长安,谁来善后?!   “成!”姜涛说完从袖中小心拿出工具卜算,对此道比较擅长的王珏和房遗爱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王珏在学习占卜之术的时候也研究过各分支的特点,见姜涛的手法确属阴阳家,她又对此人的身份信了几分。   “算出来了!房郎君的爹爹心情很差,你打碎他的花瓶又用胶给黏起来了。”   闻言,提着心的几人都松口气,只要是自家范围内的事情就没什么可担心了。而后似想起什么又一齐看向房遗爱,他们都希望姜涛的卜算结果没有问题。   房遗爱看向姜涛,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姜郎君算得没错,就是花瓶的事情。照你这么说,爹爹应该已经发现了,不好办呢!”见大家都是满脸无语,房遗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弄碎,纯属意外……”   既然有了结果,王珏出言邀请道:“郎君一人住在客栈也怪没意思,还是咱们一起做个伴吧。”   姜涛闻言乐呵呵开始收拾行李,众人出客栈后他很恰巧地走在黄文身旁,时不时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露出点挑衅的表情。   王珏认为被派出去的几人不管是监视探听还是趁人家休息后寻找东西,他们怎么也要折腾到天明才归来。又有要去海边打捞可能存在的物件,为了不耽误百姓们赶海,她也要天明后趁早去。   所以,就在被派出去的梁上君子们小心翼翼忙碌的时候,他们以为正在海边吹风的同伴们已经进入梦乡。好在这么虐心的一幕没被他们看到,一大早没等几人回来呢,王珏就带着一行人又往海边去了。   再咋说王珏也是雌性,故此只有她一人下海,剩余人则跟衙役们一起守着戒严海边。弟子们也不是没想过帮忙,只是都被王珏拒绝了,她一人其实比那几人一同忙乎还有效率,因为她有不用器具就能潜入海底的本事。   根据那日的气候以及韩伟尸体发现的方位,王珏心中有个大概范围。见海边只剩她一人,王珏痛快入海开始往海底深处游去。甭管是什么东西,若没被人拿走,多半就是在海底。   关键时刻往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属性,王珏在寻找的过程中看到几个大贝,想到阿绿让人送回来的大珍珠,王珏果断开始往岸上运送这些宝贝,看到不拿绝对不是她风格。   这么一片片仔细搜索下来又有不停往岸上运东西,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百家派弟子们开始担心起来,若不是远远能看到王珏隔会儿能露头一次,他们都得冲过去找人。   没白费功夫,仔细搜索下终于有了发现,王珏看到一个箱子,一个明显被破坏外锁的箱子!   八成就是这个东西,赶紧运到岸边看看就知道了。考虑到韩伟也许因为箱内的暗器而亡,若不小心让箱子打开的话可能有危险,王珏的动作非常谨慎小心。   待到岸边,她先披上干燥的外衫,而后将箱子的开口处面朝大海打开又急急退去。一直观察岸边情况的弟子们看到有发现想凑过来,却被王珏摆手给制止了。那个毒太过恐怖,王珏至今心有余悸。   王珏足足在远处观察一炷香时间,见箱子打开后没有任何反应,她才慢慢靠近。待看清箱内的东西,王珏十分惊讶,又一个龟壳?!   害怕拿开龟壳时会有暗器,王珏仔细观察着箱内的情况,待发现机关处才豁然开朗。余下的就是带着箱子回去检查,看能不能从箱子内部提取到与韩伟致死相同的毒。药,若可以的话案子也算快破了。   如果箱子内还有别的机关,这么拿回去恐怕弟子们遇到危险,王珏想着该在海边将箱子研究明白。她手上没有适合的工具,正好箱子目前是打开的,王珏机智地将箱子踢翻后又远远遁逃。   在远处观察的人看来就是王珏终于从海底拿出海物以外的东西了,结果她开箱时跑掉一次,开箱后又将箱子踢倒再急速逃跑。若王县公都如此谨慎,那个箱子里必然放着什么厉害的东西,我等普通人还是远离为好。   百姓们脑洞更大,他们已经根据远远看到的情况开始编故事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被猜测出很多不同版本,有人说是装了一个看起来像有尸毒的死人头,有人说与发怒的海神有关。已经等待多时的百家派弟子们都希望老师赶紧带他们离开,这些人不愧是李晋江的老乡,太能想了!   又等待一炷香时间,见箱子没有异常,王珏才再次走过去。瞧瞧箱内除了龟壳什么也没有,王珏将龟壳装回箱盖上盖子,而后开始对正在听神话故事的几人招手。   可算能解脱了,王珏一招手,几人第一时间嗷嗷往过跑。   王珏抱着箱子,对赶来的几人指着岸边海物说道:“你们将这些东西搬上马车,咱们回去再说。”   方才离远还不觉得什么,待临近一瞧大家都开始咽口水,老师一上午的收获可真不小。这么大个的贝和各种珍贵海物,若老师改行也是棒棒哒。   回到县衙,黄文书房内几个黑眼圈郎君正在忍着瞌睡支撑着。见李承乾几人入内并带着前日瞧着眼熟的金链子大汉,他们赶紧拍拍脸打起精神调整仪态。而后又瞪了进门的几人一眼,带外人来也不说一声,完全毁我们形象嘛。   趁王珏去换衣服的当会儿,作为大师兄的李承乾给梁上君子们讲了讲他们昨晚的经历,并把姜涛介绍给他们。赶巧大家刚互相寒暄完,速度小达人王珏夜换好衣服来到书房。   待王珏坐定,李承乾说道:“已经跟他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王珏闻言颔首,她将箱子拿过来打开,“这个龟壳跟南山的一样,只是上面所绘图案不同。阿绿信中形容发现箱子的过程,有重点提到打开箱子有毒液喷出。只是咱们手中的箱子沉入大海多日,很大可能咱们在箱内找不到毒液。那么,不能仅根据机关就证明韩伟是被箱内毒液所害,得有旁的证据。”   房遗爱看到龟壳一下就想起那年他跟墨云弄得藏宝图来,两个熊孩子一对眼神,本身对龟壳没什么兴趣的二人瞬间生出无数小想法。剩下的百家派弟子惊讶之余也被勾起好奇心,他们都想着破案后定要仔细研究。   瞅着大家不是对着箱子流口水傻笑就是带着好奇的小眼神若有所思,王珏特别同情即将被人摧残的龟壳。由于有客人在,反应过来后大家又调节到装X模式。   一直沉默的刘大包率先开口道:“我去其中一个书生家里,他的行为并无异常,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安或紧张的状态。待书生入睡后,我开始搜查他的东西,发现了这个。”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两缕头发。成过亲的黄文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那个书生不是没成亲嘛,做什么结发夫妻?   诸葛恪瞬间明悟,赶紧也从袖中拿出一个同样的锦盒放过去,动作十分快像锦盒有什么瘟疫一样,“原本我只想着书生没成亲,有这样的东西太奇怪,看到另外一个锦盒也就懂了。”他说完,又快速把盒子打开。   果然,跟大家猜测的一样,内里的东西一模一样。之前老师就猜测俩书生是断袖,这么一看还真给老师猜着了。   程处默砸吧砸吧嘴说道:“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   诸葛恪接话说道:“他们那日是怕被发现关系才紧张,还是因为不想被大家多注意所以哪怕知道线索也不说?我觉得要再叫他们过来审问。”   王珏对黄文颔首,黄文赶紧起身安排衙役再去传召那两人。   监视书生的两人已经说完,大家又将视线移到程处默、王思源和李崇义身上。   王思源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们有重大发现!这个商队是某个世家或勋贵的,总之不是普通平民组成,不知道他们伪装成平民商队来涟水县有什么打算。”   李崇义兴奋插话,“我们在入夜前并未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待晚上查找线索时,又发现他们明显整理过东西并且仔细搜查过韩伟房间。都亏我一直监视着那个文人,他很早就出去到一间客栈用餐,我发现他将一封信秘密交给客栈伙计,等他走后我悄悄将伙计打晕拆开信一看,上面就是那个文人跟主家汇报情况。没打草惊蛇,我悄悄将伙计给绑回来了。”说完,将信从袖子中拿出来打开放在桌子上。   信上主要写着韩伟死亡的事情,以及文人交代他知道的情况。最近韩伟行踪可疑并一次没有任何理由拿走一大笔钱,只是文人在商队的地位不如韩伟故此不敢问。而大家都注意到的一点是,那笔钱的数目正好是先前两个死者得到的总和。   别管韩伟是想研究完箱子再汇报主家或者独吞,通过信中内容可以知道他与前两个死者有莫大关联。若这样的话差不多已经可以结案,只是能再有些证据就更好了。另外黄文在涟水县,商队单纯是做生意还是有旁的意图?   正好一起借机会都查查,王珏对查到的结果比较满意,她笑着对黄文说道:“将商队封锁,仔细查找他们的据点,再有将人弄回衙门后分开关押审问,一定要找出他们背后是哪家。剩下的两个书生与客栈伙计也要细细审问,谨慎些将客栈也封了吧,没准那个客栈也是一个据点。”   黄文激动起身作揖道:“多谢大家帮忙,我这就去办事儿!”   黄文离开,王珏也起身说道:“带回很多海物,我今日亲自下厨。”   方才一直听着众人交流并观察评估百家派众人的姜涛闻言激动说道:“早就听说王县公厨艺了得,难过昨晚占卜说今日有大好事儿,原来是这个!”   瞧人家多会说话,大好事儿不是破案而是王珏要下厨!   被恭维的王珏笑眯眯往厨房走,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熊孩子。别误会,他们可不是好心要帮忙,而是惦记可能存在的大珍珠呢。   第262章 超级大章   黄文的书房内三人围坐在案前喝茶,案上放着房遗爱和墨云从贝中弄出的珍珠。   墨云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君子如玉,我觉得应该配玉石做成挂件。”   在浮夸路上一去不回头的房遗爱:“可是那样太不显眼了,我决定将珍珠镶嵌在黄金上再缝在衣服上面。”   姜涛听了房遗爱的说法眼睛一亮,“房二郎的想法甚好!我这个年龄不适合穿那样的衣服,可否给我几颗镶嵌好的珍珠,我打算弄个珍珠大金链!”   房土豪爽快答道:“我瞧着姜郎君也颇有想法,待我弄好给你挑选。”   王珏带着几个弟子去审讯嫌犯了,一行人中除了这三个闲着没事的,还有李承乾留在黄文的书房研究地方公务,只是没一会儿他就有些受不住。屋内三人讨论的话题太过让他无奈,尤其房遗爱一张口就让他想到自家弟弟被带偏的审美,李承乾决定要在自己爆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见李承乾起身,眼观四路的房遗爱积极地说道:“大师兄你去哪?若要拿什么东西吩咐我去做!”   瞧着房遗爱亮晶晶的小眼睛,李承乾觉得师弟还是很爱戴他的,就是因为这样总是无法对房遗爱真生气。这次也一样,明明自己是被他们烦跑的,李承乾却这样说:“要审讯的人比较多,我也去帮帮忙,咱们赶紧将案子破了免得夜长梦多。”   谁知,房遗爱听后一脸认真地答道:“大师兄说得有道理!我先去安排一下珍珠的事情,待会儿也过去帮忙。”   这哪行,若他们也跟过来还有啥逃跑的意义。老师之前有言,让他看着俩小的和观察姜涛这个不明秉性的人,他都已经暂时舍弃第二个任务了,可不能连第一个也完成不好。   房遗爱的杀伤力太大,李承乾很怕他过去添乱,遂赶紧编造理由道:“我去帮忙就没人查看黄文上任以来所做的公务了,这个事情得留给你做。”说完看向墨云和姜涛,“二位郎君也帮帮忙,若有什么建议尽管写出来给黄文看。”   墨云的本事李承乾知道一些,他只是灵机一动想着趁不错的机会看看姜涛在政务上怎么样。   艾玛,一听自己被委以重任,房遗爱连忙模仿墨云板着小脸拍胸脯道:“是这个道理!师弟离开的时间太久,虽然每次他来信都说自己政务处理得如何好,然而我这个当二师兄的还是很担心他独自在外走错路。大师兄去帮忙吧,关于黄师弟的事情我一定认真做好。”   墨云和姜涛闻言也认真得表态会用心帮忙,见房遗爱走过来查看文书,李承乾心里默念一声对不住黄文,而后他赶紧将位置让出来好跑路。   李承乾走后,墨云点点头说道:“遗爱贤弟的想法很对,你比黄郎君早入门是该多看顾他一些,我会好好帮你一起把关的。”   假装么摆弄珍珠的姜涛听得嘴角直抽抽,李承乾为啥离开简直太明显不过,这俩娃居然一本正经以为自己被委以重任了。   其实吧,如果能走的话,姜涛也想走。然而姜涛意会这是太子给机会让他展示才能,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跟两个奇怪的娃共处一室。   两个娃已经开始研究文书,姜涛却盯着案上的珍珠陷入思绪。他知道王珏认可他的身份但是自己依然处于被观察期,从李承乾虽然留在书房但是有大批护卫也挤在书房就能得知,所以他都尽量不到处乱晃和特意避开审讯嫌疑犯这种敏感的事情。   姜涛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尽管他喜好黄金这点一直被亲友吐槽,但他认为自己其实是个思维很缜密很靠谱的人。没想到这次策略用错了,他为了尽快融入其中用了程咬金那种不要脸的行事方式,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呢。   这也不能怪他,其实关于门派什么时候出世这件事情大家都很着急。然而为了保持门派的高风格(其实就是逼格),没有一个好的机会来有把握在出世后压前面学派一头时,他们阴阳家宁可一直隐匿着也不能轻易露脸。   姜涛虽然在与众人交往时用心眼来快速拉近关系,有一点他却没说谎,人家各派不是送重要并贵重的东西就是跑敌方卧底捞功绩,而适合他们出场的神棍模式又被王县公一早就给用了,再加上王县公也精通玄学,虽然他们阴阳家除了玄学对政务等事情也很在行,但失去最大可发挥的一点却是挺让人郁闷。   瞧瞧人家之前的学派都是赶在什么时候怎么出场的,如果他们就在个普通日子明晃晃走上去不是太丢人?真没墨家大船那样的东西给李世民,在玄学可能不如王县公的情况下,难道拎着二两猪肉扣响宫门?!   他的祖上姜太公就是钓鱼钓出的好前程,就像姜涛对众人交代的一样,他将孩子送入启蒙书院学习是接近百家派的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效仿祖先玩愿者上钩的把戏。稍有出入的是,他不是只晚上钓鱼,而是白日晚上一直坐在那不动弹。   昨日见到程处默的时候姜涛心里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这个百家派弟子捉住自己一次后有没有升起好奇心去打听自己的事情,若他知道自己就是有一段时间中百姓们口中所传的脑疾患者,那就太给学派丢人了。   好在,瞧那孩儿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本想借着百姓的口引来圣上,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被安了个脑子不正常的名声,当时狼狈逃离长安的情形,姜涛至今不愿意回忆。   卜算出远亲有难前来帮忙也不是说谎,只不过没有救下亲人决定留下破案的过程中居然听说王珏要过涟水县,姜涛一琢磨这是个很自然很合适的机会跟百家派搭上关系。另外虽然咱的占卜能力可能不如王县公,但到底是祖宗传来的也有些自信,这个机会也很适合他来彰显本派的玄学才华。   诸葛亮啥滴厉害吧,万一打起仗来,诸葛亮也只有一个人呀。就跟之前的突厥战一样,若是大唐几线作战,他们完全可以跟随其中一队上战场并有信心做出贡献。提起这个事情挺窝火,战前他们拧着脾气没去见圣上,等预感要开战的时候又觉得过去不妥,那么重要的战争,圣上不会让空口白话刚认识的人参与。   就这么错过与蹉跎着,姜涛等来一个天降的机会。在接触百家派之前他就研究过朝中局势以及各学派间的关系,他们又不是那些爱争权铲除异己的,大家一致认为与王珏他们友好抱团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王珏与墨家走得近却只是偶尔提供些衣裳样式给杂家那一脉一样,想融入其中得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并且与大家有共同语言。在得到一个天降的机会后太子殿下适时抛出考验,姜涛觉得为了自家学派必然要在门下众人赶来前展现实力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停下思绪,抬头看看正在一本正经讨论黄文之前所做公务的两个熊孩子,姜涛起身硬着头皮加入其中。越是跟俩人相处,后悔的情绪就无法远离,王县公定是觉得他不着调,才让更不着调的房遗爱来接待他……   再说带着侍卫离开的李承乾,他走半路上就遇到了诸葛恪。   见他这么忙的时候还到处乱晃,李承乾好奇问道:“师弟怎么到后院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诸葛恪贵公子般的面皮挑眉一笑,“进展虽慢但还算顺利,我正想去书房看看你们呢,大师兄怎么出来了?”   这批师弟入门已经有些时日,李承乾对他们多少都算了解。诸葛恪从来不主动惹事,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必然要去看热闹。每每房遗爱起幺蛾子作乱的时候,诸葛恪也是本派中每次都会响应帮忙的人。   瞧他说得好听,好像多关心他们一样,定是在牢房待得无聊才想着去书房的。至于看看他们,完全是借口,找房遗爱看他有没有好玩的事情才是正理。   李承乾已经无力吐槽为什么他只有三个勉强还算正常的师弟,在入百家派之前,在老师接连收入弟子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大唐境地上会这么频繁出现脑子异于常人的奇葩,他是不会相信的。   瞅着诸葛恪笑眯眯满脸好奇看着他的样子,这家伙定然在猜测他从书房离开的真实理由。李承乾不想教育师弟,只想赶紧跑路再次摆脱麻烦,“既然如此,正好咱们俩换换工作。我先过去了,遗爱他们正在忙,你也赶紧去帮忙吧。”   诸葛恪闻言眼睛一亮,他躬身说道:“大师兄慢走!”   李承乾走出几步后回头一看,诸葛恪果真健步如飞往书房走。刚才他话里说得含糊,诸葛师弟定然是以为房遗爱又有了什么新想法,故此才走这么快。一切语言化作一声叹息,他这辈子都跟这些人脱不了关系,如今也只能暂时跑开一会儿而已。   来到牢房,以李承乾的身份自然不认敢挡着他。从衙役处得到消息,老师特意开辟出一个地方做审讯室后,李承乾赶紧加快脚步往过走。   中二太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老师的声音传来,“我跟你讲,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又想死死不得!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对付你,听到刚才的惨叫声了吗?不着急,总有人不愿意受苦而说实话,你最好想想清楚是否还要这般嘴硬!”   李承乾长这么大真没做过审讯的事情,上次王珏对付倭国人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事后听说和亲耳所听、亲眼所看定然不相同,听到王珏的说话内容,李承乾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他似乎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   至于为什么有才华的怪人都成了自己的师弟,答案就在房间里,他的老师也是怪人。   王珏耳力了得,尤其跟弟子们相处久了,便是不止一个人前来,她也能从中分辨出自家弟子的脚步声。没等李承乾犹豫完要不要进去,王珏的声音已经传来,“承乾也进来看看,为师的这门本领你可以学学。”   完,只能进去了。李承乾的内心接着上个想法继续生出一句话,越是怪人越有才华。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然而李承乾进入屋子后发现场景与自己脑中想象的相差甚远。本来以为屋内必然血气冲天,各种残忍的刑具以及上刑的大汉立在一旁,而嫌犯则被捆绑在架子上浑身滴血。   没想到进屋后发现屋内居然出奇的干净,刑具和大汉确实也有只是似乎没动用过,嫌犯也确实被捆绑着,然而他浑身十分整洁。老师和师弟们坐成一排正对着嫌犯,老师倒是很正常,然而有几个师弟却面色发白。   李崇义虽然比较娇惯,然而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般刑讯应该不会让他变得面色苍白。卢荟师妹虽然是娘子并且入门晚,然而她研究医学的时候也会沾血,但是眼前仿佛快吓哭的样子是为哪般?   由于了解自己的师弟们故此不会只根据眼前情景就看轻,李承乾站在门口一琢磨,他觉得不见血就能将师弟们吓成这个样子必然不是寻常手段。完了,他不止是从一个坑掉入另一个,而是从一个小坑掉入一个天坑!   怪道方才诸葛恪听说他要过来的时候笑得那么微妙,原来是因为这个。诸葛恪自己跑了却不提醒他这个当大师兄的,太没有同门爱了。   王珏见李承乾站在门口不动弹,她招手说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坐。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你就坐诸葛恪那个位置,方才他跟你说了吧?你这个当大师兄的不能落后于师弟们,合该过来见识一下。”   呵呵哒,刚才他还想着师弟们吓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走,若不能走为什么诸葛恪可以离开,感情就算自己不遇到他,他也是想去书房换工作的。好样的,中二太子想着,等过了这个劫必然要教训那个拿他挡灾的小子!   王珏的话打断李承乾的思绪,她对着嫌犯再次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那嫌犯满面愤慨说道:“没想到闻名大唐的王县公居然会屈打成招!你让我说什么,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涟水县人,身世清清白白的客栈跑堂,我还能杀人不成?!”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就懂了,现在审讯的这位应该是商队文人给他信件的客栈跑堂。   王珏的情绪丝毫没被嫌犯的指责影响到,她慢悠悠说着话,其实是在观察嫌犯的表情来获得信息,“谁说你杀人了?凶手是商队中人,你帮他们传递书信被当场捉住,而书信的内容十分不妥,算你是从犯有什么问题?   这个事情往小了说是某家手下的商队领头做错事,往大了说是那家指挥领头杀人夺宝,再往大了说,就是明明可以正经办事却要伪装成民间商队,想在各地引起动乱造反吗?这么一想,应该不止涟水县一处有这样的商队和你这样传递消息的人吧?”   王珏说完面容有些严肃,这个跑堂居然没有微表情!本以为这人只是个小喽啰,然而能在如今处境还如此冷静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炮灰。   果然,那个嫌犯毫不紧张地回道:“欲加之罪!我只是收了钱帮商队送信,至于他们送信给谁和信里内容我一概不知,便是真有人意图不轨也与我没有关系!”   推得可真干净,王珏追问道:“按你这么说,你交代一下他们找你送过几次信,每次传信的人都是谁,你拿到信后送往何处吧。”   嫌犯继续不紧不慢回答:“每次都是那个文人,送过几次不记得了,我拿到信后会有人来取。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平日在哪,若你们需要画像我可以配合。”   当我们傻呢!百家派师徒到现在都有点儿来气了,尤其脾气不好的程处默闻言直接嚷嚷道:“你是不是当老纸傻?好好问你话不说,给脸不要脸!若你真是个普通跑堂,那么重要的信件何必要让你帮忙传送,他们不会自己约定接头人送信吗?脱裤子放屁,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是懂得伪装成民间商队、行为规律谨慎的团伙能做?!还画像,不是乱画一通就是借此冤枉人。”   嫌犯并未被程处默吓到,他嘴硬回话道:“我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收钱办事罢了。”   王珏笑眯眯地问道:“收钱办事,你说说你们如何合作,你每次收得多少钱?”   “这个可不好说,没有定数的。对于我来说,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人家每次赏多少我都不嫌少。”   太气人了,百家派弟子都知道王珏这样问是想让他说出数目好等审讯别人时对照,虽然这点在大局上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却能证明他们在说谎,到时候也好作为一个动用大刑的佐证,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滑不留手。   瞧着嫌犯眼神中透出嘲讽、挑衅、自得,比惩处脾气好的那几个也暴怒了,尤其今日小受委屈的中二太子更是气得快冒火。他以为王珏没动用大刑是因为李世民这些年频繁推出的减轻审讯刑法政策,李承乾咬牙说道:“给我打,拿鞭子沾盐水抽,孤看他说不说!”   本来以为自己的说法已经狗狠毒了,怕师弟们以后害怕他,中二太子说完后赶紧瞧瞧瞄着左右脸色。谁知,师弟们的脸上没有想象中惧意与疏离,而是忍笑或同情地看看他又看看老师,这是干啥?!   嫌犯闻言面容狰狞中带着不忿不甘等情绪说道:“孤?这就是咱们大唐的储君?居然对良民下手?”   王珏观察着嫌犯微妙一笑,刚才无论怎么说都没有丝毫表情与眼神变化的人,居然被李承乾给气得绷不住了!该说王珏不愧是李晋江的老师,她脑洞太大转到这人是李世民私生子或他哪个死去兄弟的私生子身上。   唔,然而圣上那样的种马应该不会让血脉流落在外,而这人若是李建成或他们哪个兄弟的孩子也不会被分配到做跑堂的职务。王珏否定掉这个想法后决定再引诱对方生气得到更多信息,他对李承乾的敌意肯定不是自己看错。   王珏想想说道:“方才对你说了,没听到上个人的惨叫声吗?不过,对付你的话,我决定不使用刚才的手段。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涟水县本地人,今儿一早就有人去调查,你说得没有错。   我不止知道你是本地人,还知道你娘以寡妇身份许给你后爹,听说你很孝顺并跟同母异父的妹妹关系很好?通常像你们这种不肯说实话的人,都是因为对方以在意的亲人做威胁。我就问你,若你说实话后我保准给你们家一笔钱并换个身份到别处生活,你可否交代?”   嫌犯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也想拿着一笔钱让王县公给安排妥当,然而我真的除了帮忙传信什么也不知道。我虽然是平民百姓,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利益随便冤枉人的道理。”   “方才我忘记说了,还有一种情况,你跟主家牵连太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或者他们能给你的不是一笔钱和安稳的生活那么简单。似你这样需要谨慎对待的人,都是衙役打听清楚你们在涟水县的底细后才来审问,故此我知道你的亲人都没被替换过。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我就看看你能挺到什么程度。今早去你家搜查的人在现场发现巫蛊,诅咒的人是我大弟子李承乾,你们全家都该问斩。然而为了找出幕后的原因,我得在处斩你们前严刑审问。   来人,看看他的家人都关哪了,赶紧带上来全家一起审。”   嫌犯暴怒大吼道:“不可能,我们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一定是你们放的对不对?你们不得好死!”   李承乾傻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没想到老师居然连这么恶毒的招式都使得出来。是的,虽然王珏是自家老师,然而讲义气为人正派的中二太子还是觉得在未确定此人有大罪前牵连其家人的行为太过让人不齿。   王珏没理会大弟子投来的劝解眼神,她佯装愤怒起身说道:“都是一群废物,带个犯人居然这么久!”说完气哼哼往外走,仿佛等不及要泄愤一样。   大概一炷香时间,王珏再次回来坐好,她气定神闲地说道:“果然发泄完就是不一样!我知道你娘和妹妹才是有血缘的人,所以我很给你机会先拿你后爹下手。喏,他应该快来了。”   王珏话落,一个穿着中衣的人被衙役们围着慢慢爬过来,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痕。王珏听到声响很自然地指着门外说道:“我给他的肺部开了两个洞,我跟他说如果能活着爬过来劝说你,就给他一条生路。”   说完,王珏从袖子中拿出一颗珍珠说道:“为师赌一颗珍珠,他连这个屋子都进不来。”   王思源答道:“每次跟您赌都输,我不赌!”   其他人闻言默契点头,老实人刘大包挣扎着说道:“老师,如此不是君子所为,您不能这让对普通百姓!”   一直对着王珏破口大骂的嫌犯叫嚷道:“看看,你的弟子都知道什么是君子之道,有本事冲我一人来,别为难我家人。你算什么名士,我家人若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珏笑吟吟回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你尽管骂吧,看你的骂声能不能救了家人。”说完,对衙役说道:“刘大包脑子不清楚,你们给我把他扔出去想办法让他清醒一下。”   嫌犯气得直哆嗦,王县公原来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这个叫刘大包的人可是她亲戚。再瞅坐一排想求情又不敢出言的百家派弟子,他只能看着那个连头都抬不起、奋力往过爬的人哭喊道:“爹,儿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李崇义观察爬着的人一会儿后纾解眉头说道:“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若说实话,以老师的本事现在就能救下人。”   王思源接话,“你说老师不是君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哭又嚎有什么用,你若真心相救继父何不说出实情?待会儿见到你娘和妹妹的时候我可得好好跟她们说说,可不能让她们以为是老师害死的人。”   此时,嫌犯已经满脸鼻涕和眼泪并浑身抽搐,他口中来回念道:“我不会放过你们,老天不会放过你们。”   王珏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她较有兴致地往门外看着,仿佛等待着那个艰难爬行的人赶紧死去一样。嫌犯见王珏如此,见那个爬行的人除了手还在动已经停在原来的位置不再前行,他咬牙说道:“请王县公救我继父,若能救活,我便什么都告诉你们。”   王珏闻言爽快一笑,她边往外走边说道:“看看,早跟你说我手段多你还不信偏要试试,若接受我的好意早点说出实话,你们现在已经开开心心移居他乡了,你继父哪还会有受伤快死这样的倒霉事儿发生。”   弟子们见老师起身赶紧跟上去,一个个的表情就像唯恐跟慢了就会被严厉责罚一样。如此一来,从嫌犯的角度看过去视线内都是百家派弟子们的背影。   王珏离开后,嫌犯冷静下来皱眉思索。方才他太在意继父了,由于爬行的人一直披头散发,他没看清那人的面容是否为自己继父。虽然刚才的喊停有些不妥,但是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亲人重要,还是等确认后再说吧。希望王县公别回来逼迫他,不然他便是肺部也被开洞都不会说出什么。   许久后,几个衙役走进来对嫌犯说道:“王县公说你可以去休息了,她做买卖向来童叟无欺,等稳定你继父的伤势再来跟你录口供。”   嫌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若王县公这么说的话那人应该是他继父无疑。   另一边,与怀着纠结心情的嫌犯不同,一群人搬着浑身是血仿佛要断气的人来到后院,看到傻孩子刘大包正在满脸坚毅地站在那被衙役泼凉水,所有人都傻眼了。   李崇义忍住坏笑问道:“大包,你干啥呢?”   刘大包倔强回道:“老师不是让我清醒一下吗?无论如何清醒,我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傻眼持续中,被抬着浑身是血的人这个时候一下站起来做了个扩胸运动,“刘郎君,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姜涛?他不是在书房吗?!他没受伤?!!   瞧瞧对面众人无奈的表情,低头看看浑身湿透的自己,这回换刘大包傻眼。如果是动画效果,这个时候天空上应该有一行乌鸦飞过,然后不小心将便便落在刘大包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3章 倒霉而已   进展很顺利,大家都觉得只要骗过那个跑堂,他们就离破案不远了。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不少时间,王珏他们看到刘大包在院中进行奇葩表演时已经午时,正好该吃饭了。   姜涛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在孩儿们崇拜的眼神中得意着去房间沐浴更衣。穿着中衣在外面晃实在不像话,再有王县公准备的鸡血袋弄得他浑身都是血腥味,合该好好清洁一下。   想将模仿程咬金的形象扭回来的姜涛方才一直作高人状,待回到屋中瞧着左右无人的时候,他才跳进衙役送来的浴桶中得意一笑。为了训练门下弟子的能力,姜涛也是一小就被要求做过各种事情,比如街上卖艺啥滴都是家常便饭。   小的时候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要求,他们阴阳家说起来应该很高大上才对,怎么入门后越学习越感觉老师在培养骗子呢。等长大后方知已逝先师的良苦用心,他经历的事情多、做过的职业多,如此到哪都能吃得开。   就说今天这个事情,王珏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临时想个招数。她能快速准备好鸡血袋,但是符合那跑堂后爹年龄的扮演者却不好找。衙役中也不是没有那个年龄的人,重点是演技,他们哪里有姜涛这般的演技?   姜涛躺在浴桶中闭目回忆着自己方才的出色表演,在没见过对方继父的情况下能骗过一个几乎让王县公束手无策又恨得牙痒痒的探子,他觉得自己再次得到一个天降的好机会并且完美捉住机会。若不是不能给自己卜算,他倒想算算这个月是不是幸运星高照。   人嘛,你想进入什么样的团体,得展现出相应的自我价值。如今姜涛接连捉住机会完美展现两次,除了刚开始拿错主意来个程咬金上身意外,一切都做得很完美。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再出场,姜涛决定还是安分地不去参加敏感事情,人家也忙着呢,他要把上午太子殿下抛出的试探完美完成。   就在姜涛自得的时候,已经来到黄文书房坐定的百家派师徒们也在讨论他。   李崇义刚坐下就感叹地说道:“老师,真没想到姜郎君居然如此厉害!若不是知道老师的为人,我真的会以为那个地上爬的人身受重伤快死了!”   考虑到想要尽快破案,重要人物由王珏带着弟子们审问,黄文则在另一个房间审问小虾米们。故此黄文只听说老师审讯的房间乱了,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不听说后赶紧跑来了。也是巧,初进门就听到李崇义的话,黄文顺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若不开口,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两熊孩子也得问。王思源很有逻辑性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没在场的三人一致张大嘴巴看向刘大包。黄文还好些,俩熊孩子则是边笑边说些很让人心塞的安慰之言。   瞅着刘大包都囧哭了,王珏转移话题道:“为师的法子多呢,只是突然想到最便捷的一招。之前没有安排,若说合适并可能完成任务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便是失败也可再想别的法子,如此顺便试探一下他岂不两全。”   卢荟好奇问道:“姜郎君来自阴阳家,若说之前的卜算我还能想到,老师又是如何知道他擅长伪装演绎呢?据弟子所知,传说中阴阳家可不以擅长这个闻名。”   确实,大家也很疑惑王珏是如何观察人的。   见小眼睛们看着自己放光,王珏得意一笑,“你们没觉得他的言行很熟悉吗?像不像卢国公?卢国公外在的性子很容易跟人拉近距离,我让遗爱招待他后一直在观察,虽然此人着装风格有点不着调,但是他的性子应该不是那样。”   李承乾疑惑着追问道:“老师通过什么情况看出他的性子不是那样?弟子一直在观察,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嘛,得看细节。卢国公偶尔也回来南山,他如何与遗爱相处的?再看姜涛,他虽然极力配合,但是偶尔能看出他面容僵硬。若是卢国公那样的性子,玩得好会夸赞,玩得不好直接骂着走人。反观姜涛,他一直在忍耐。”   房遗爱闻言,满脸委屈地大叫:“老师!!!”本以为老师让他待客是觉得他如今有这个能力了,然而听到老师的解释,怎么决定自己就是个衡量人的试验品呢。   王珏瞪了李承乾一眼,让你问!!!   正在王珏想着如何安慰房遗爱的时候,被讨论的正主来了,她赶紧说道:“为师听到脚步声,许是将郎君过来吧,黄文去让厨房上菜。”   听老师吩咐,黄文赶紧起身去办。除了怕生出别的事端,黄文希望早日破案也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书房再被当成多功能使用室。自家老师为了避开几个妇人讨论案情故此才选在他的书房吃饭,这没什么,但是看着案上被熊孩子弄乱的文书,这真的有什么!   姜涛进屋后不久黄文也回来了,总不能当面说人吧,如今书房内众人讨论的话题已经转了弯。几个娃正在说着王珏是如何对待先前犯人的,这让准备收拾诸葛恪的李承乾再次下决心,小子必须要让他知道大师兄不是随便能用来顶岗的。   瞅着李承乾的眼神飘过来,诸葛恪讨好地冲他笑了笑。若不是假装放血事件太过恐怖差点没把一个嫌犯给活活吓死,他也不会招惹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也很恐怖的大师兄啊。   同目瞪口呆的黄文三人一样,姜涛当时也没在场,他初听此事也很惊讶。欺骗犯人要将他的血放光,将其蒙上眼睛只划伤手腕一个小口,然后放水模仿放血的声音,犯人居然吓得嗷嗷叫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饭菜上来后,大家开始食不言。便是如此也不算休息,他们脑中都在思索着从上午的审讯中得到经验。尤其,百家派弟子们由于上过心理课程,他们能摸到一些门道的情况下则在思考这是什么原理。   饭后,王珏急着做下一步安排,这回真的将小跑堂的继父给请来了。不用她招待,直接一碗迷药给灌倒,之后再给换上新的中衣。王珏瞅了瞅衙役们帮忙伪装后的情况,又将人家的头发弄乱并整得好似脑门在冒虚汗一样。   考虑到嫌犯这会儿应该已经恢复冷静,王珏又花费半个时辰给人家弄了用布包起来的假伤口。瞧她开心得做着这些,所有人都很纠结,老师一个娘子怎么能看外男的身子呢。然而想想老师惯来不拘小节,所有人都默契闭嘴,回头就说是他们动手弄得就成,反正屋内都是自己人。   大功告成,王珏迫不及待让人将嫌犯带进房间来。   果然,人家已经恢复理智了。然而,有王珏在,注定这种理智无法存在多长时间。   嫌犯被衙役压着靠近床榻,瞧着上面躺的人真是他继父,激动情绪再次翻滚。他一直没说话,用了些许时间让自己冷静后,嫌犯说道:“放开我,我要探探他的鼻息还要看看伤口。”   王珏面无表情地点头,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你再谨慎也看不出老纸给弄的伪装。   嫌犯先替他继父擦了擦汗,将手指凑近其鼻子感受到微弱的气息,他心里瞬间生出不好的感觉。再掀开被子解开榻上人的中衣,发现内里真的被纱布包裹着。虽然布上透着血迹,嫌犯还是不死心地打开纱布,待看到真的有伤口后,小少年瞬间崩溃了。   “王县公枉为名士,你可知就算我继父伤好也会有损寿命?”   瞧着嫌犯义愤填膺的脸,上午直窝火的王珏得意说道:“我遵守诺言把他给救活了,你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了?你应该知道,我能救他,自然也能让他死。还是那句话,你还有娘和妹妹呢,是不是也想让他们有损寿命?”   明知道王珏是作假,然而屋内的自己人瞧她现在的样子依然觉得很恶霸,再看看泪流满面、被气得额头直冒青筋的嫌犯,大家突然对他生出同情的情绪来。再做错事情,他对家人的感情还是值得认同。   嫌犯咬牙说道:“我自然也会说话算话,只希望王县公在我交代事情原委后为我们一家安排新生活。”他全程都低着头,似是失落放弃挣扎,其实是隐藏仇恨的眼神怕对方杀人灭口。   王珏爽快答道:“虽然咱们方结识,但是从上午的短暂相处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我滴娘呀,程处默很庆幸自家老师没走他爹的路线,不然他爹得被人完虐。   真的很气人,嫌犯被气得再次浑身发抖。他用了一炷香时间稳定情绪,而后缓缓说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还记得我,我与你有亲。”   卧槽,这回换王珏他们紧张了,这位不会是什么建成、元吉之类的儿子吧。   没人应答,嫌犯继续说道:“你不记得也正常,我算什么,李家的一个私生子罢了。我娘被禽兽酒后□□,多年后外祖家得知原委后骗我去长安,其实是找上李家索要钱财。那日刚好殿下也在李家并且心情不太好,我被你看到后说了几句,你走后李家将我们乱棍打了出去。   本来以为事情过去,谁知道,在我回家两月后有李家人找来,让我在涟水县收集黄县令消息。顾及亲人,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本想着待有能力后从李家挣脱,他日一定要对外祖家和李禽兽报仇,没想到已经逐渐得到李家信任的时候又遇到太子殿下。   关于信,这其实是我第一次被要求送信,可能是因为商队觉得被注意到了不敢有特殊举动。之所以让我收集消息,因为商队会经常在长安和涟水县之间往返做样子。知道的事情我都说了。王现公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吓死了,原来是族亲,他们初听时又差点以为是圣上私生子。啧啧,整个故事中,李承乾的身份似乎是灾星一样,人家少年遇到他就倒霉。   接受到大家微妙的眼神,李承乾想想说道:“我寻常不去李家,唯一一次过去并且发了脾气的,就是因为他们传流言陷害老师。我记得很清楚,那日从李家族长书房出来后,我只是随便从李家人中挑选一个讽刺了一下,就是你?”   “……是我,您一个随便的行为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这句话让李承乾陷入沉思,其实比起历代的皇子甚至是权贵,李承乾绝对是脾气比较好并且不随便用身份去压人的人。那次的发火也是有情可原,只是想想后中二太子还是觉得举动确实不妥。他想起老师一直强调的话,不要瞧不起任何人不要随便结仇。   李家的事情自然是族长和上层的人来决定,并不能说所有族人都讨厌王珏并且无脑去沾惹麻烦,看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要控制住脾气才好。做完内心的自我提升,李承乾依然不言语,道歉什么的完全无可能,毕竟这人一直在帮助想对师弟不利的人。   李承乾陷入沉思时,大家都在思索李家到底想做什么。按嫌犯这么说,李家组织商队应该是在他们得罪王珏之后,那么最有可能的不是要谋反而是冲着黄文来的。   王珏回忆着见过的李氏族长,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无论是不是真的想以黄文做切入点对付王珏,现在都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们也是大世家,怎么想也不至于这么无脑。   看来重点还要在商队处寻找,然而那些人估计是宁死也不肯说实话。无所谓,既然已经知道幕后是哪家,他们完全可以在凶杀案的事情上结案然后等李家放松警惕的时候监视起来。   当然,这个小跑堂暂时不能放他去逍遥,咱得验证他是否说谎。见大家都不再说话,王珏对嫌犯说道:“你们一家要先在衙门待几日,等我将所有嫌犯都审讯完再说。若无证据证明你说谎,我才兑换诺言。”   虽然不太甘心,但是换位思考也能理解王珏的想法,小跑堂拱了拱手算是认同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4章 甩锅贴小能手   为了赶紧结案,与小跑堂交涉完,王珏第一时间带着大家审问余下嫌犯。果不出所料,所有商队中人都不承认在为某个大家族服务。这些小喽啰不要紧,他们主要提审的是那个文人。   便是被捉正着,文人也死活不承认自己写信传递消息,给李崇义气得直嗷嗷,“你说你没送信?我当场逮到你,你说你没送信?!这样,你来写几个字给我们瞧瞧怎么样?”   “草民不会写字!”   我去,太气人了!那日还说自己主要负责记账,这会儿又变成不会写字,定是觉得他们好欺负。所有人默契看向王珏,若不知道她的手段,老师面上看起来确实像比较心慈手软的样子。   瞅着又来一个滚刀肉,不自在得移开眼神不去看或目露期待或紧张得咽口水的小家伙们,僵硬着笑容的王珏很后悔方才没让他围观两次‘酷刑’。   正在王珏思索着用什么方法虐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人,衙役敲门说黄文请他们过去。方才大家分开时黄文知道他们在提审主要嫌犯,这种情况下还让人来找定然是有大进展。大家想到此处,得意地瞅了瞅满面担忧的文人潇洒离开。   到黄文的那间审讯室,王珏看着那对断袖书生和几个衙役在里面。待大家坐定,黄文迫不及待地说道:“他们俩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怕被识破关系没敢说。据说姜余死前曾经说过跟个商队领头做买卖,过阵子能赚些钱。这自然不是实话,想来他是为了得到的大笔银钱有个正经来路,故此提前做了铺垫。”   王珏秒懂,古代版洗钱!   然而只是这样的话依然没有充足证据结案,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黄文继续说道:“将商队住的院子封锁后衙役们开始搜查,方才把所有地方仔细搜查完,他们找到了凶器!那凶器在院内的池塘里,我瞧着痕迹不似新物件,想来定是韩伟经常使用故此怕人认出来不敢随意乱扔。我已经让衙役拿着匕首去海边询问,看是否有跟韩伟做过生意的人记得他使用过。”   早就恨不得到处玩耍的房遗爱闻言兴奋说道:“太好了,若有几人能记得,咱们就可以结案了!”   谨慎的黄文皱眉说道:“只是,关于韩伟的死,因为箱子沉入海底太久,咱们无法证明他是被箱内的毒物毒死。”   “无妨,关于箱子的事情为师写信跟圣上解释。至于对百姓的交代,你只说这样藏有东西的箱子不止一个,内里是带有剧毒的危险物品就行。另外跟大家说一下,若见到这种东西赶紧交给衙门,不要随意打开恐丧命。”   所有人:老师真是太……   没等有人出言,被黄文派出的衙役小跑回来,“小的都不用去海边,知道在审嫌犯,所有相关人员都在衙门外等着呢。有看热闹的百姓跟韩伟做过生意,不止一人见过他拿着这个匕首,据说他经常在海边就地烹食海物。”   太好了!   王珏对黄文催促道:“赶紧去录口供顺便将案子结了,商队的事情为师来解决。”   比起能想象出的如何给百姓们录口供,大家更好奇王珏怎么安排商队这个麻烦,故此只有黄文一人离开去前堂。瞅着小眼睛们又看过来了,王珏无耻一笑,“之前汉王的案子与李家无关圣上还遗憾很久,想来这次的事情他必然会感兴趣。咱们只处理好凶杀案就成,关于圣上族亲的事情哪轮的上我等小人物做主,还是将人平安给圣上运回长安吧。”   老师真是甩得一手好锅贴,然而想想这个理由确实非常自然,既扔掉麻烦又能显示出我等对圣上的敬重,真是一举两得。李承乾也不心疼他爹,这帮人不是被扔给崔智贤就是李道宗,要同情也该同情他俩。   想到那个在另一间审讯室梗梗脖的文人,就他这个样子能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为了让可能接手的二位大臣有机会显示才华,我等就不审讯他了。   这些人中舒福佳年龄最幼,他打着哈欠问道:“老师,既然没什么事情了,可不可以去睡觉?”   王珏闻言一拍额头,娃的年龄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她对着程处默和李崇义说道:“给商队众人饱餐一顿,然后将他们的下巴都卸了,你们明早带人将他们迅速到长安去。”说完又看向几个小的,“你们都去睡觉,为师写封奏折明日给他俩带着。”   好家伙,才刚来几日就要往返一次?!不敢违背老师,气得程处默和李崇义想去虐囚。剩下几只小眼睛眨巴眨巴瞅瞅两个倒霉蛋,而后都笑着尾随者欲去书房写奏折的王珏回屋睡觉去了。   便是躺在床上也睡不安生,百姓们的呼喊声太大。什么黄青天、什么如此诡异的案件都能破获、什么自从有了黄县令我们的人生充满希望,小眼睛们到底没忍住跑去前面跟着凑热闹了,俺们帮了忙也要受感激!   王珏收起奏折的时候一顿,怎么百姓的呼声又变成另外几个娃的名字了。理由太明显,王珏打着哈欠决定不去前面看他们丢人现眼,省得看完气得睡不着觉。   不说破获大案后涟水县百姓们如何庆贺,王珏如何带着剩余人等操办私塾和随园的事情,黄文如何配合着三个妇人给媳妇养膘,说说被安排去长安运送犯人的两个倒霉蛋有何等遭遇。   关于私塾和随园的事情两人没有太大兴趣,他们主要惦记着跟老师去高句丽和百济兴风作浪的事情。未免在路上耽搁太久导致赶不上大事件,两人次日一早就带着部分王家仆从和部分涟水县衙役上路了。   由于此时方开春积雪已经融化,又有嫌犯都被装在囚车上,两人带着一行人玩命赶路的情况下半个月就到长安了。瞅着明明该在涟水县的人风尘仆仆出现身后还带着几车囚犯,百姓们赶紧过来询问情况。   就在去皇宫的路上,李崇义和程处默很自豪地讲出他们在涟水县破获大案的事情。所谓有来有往,人家告诉咱这么有趣的事情,咱也得给人家点最新消息。   没等百姓们说呢,程铁牛嗷嗷跑过来了,“离远瞅就是你俩,怎么突然回来了?今早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臣到了,你们知道不?”说完不等人回答又单独看向程处默,“你回来,老师知道不?”   艾玛,这就是老师口中说的十万个为什么郎君了。两人被他这一溜问题弄得脑仁开始嗡,百姓们见有程铁牛来告知二人最新消息都跑没了,刚知道的事情得去宣传一下呢。   无法,二人又将涟水县的事情单独给程铁牛讲了一遍,当然与方才一样并未说出圣上的宗族参与其中。听完,程铁牛感叹说道:“你们太厉害了,这样复杂的案件竟短短几日就给破了!也不用郁闷,早上的时候那两国人刚来,你们回来正好看完热闹再走。咱们快点过去吧,大臣们在商议晚上宴会如何对付他们,圣上刚传召我过去说话。”   赶得还真是时候,就像程铁牛说的一样,他俩这一趟不白回来。对于老狐狸商量的事儿二人也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借着有事的由头混进去听听。抱着这样的心思,二人与程铁牛一同来到宫门口,将囚犯交给宫门守卫和带来的衙役看管后,他们赶紧小跑往李世民的书房去。   无它,都将人带到宫门口了,最后可别处岔子。   赶巧,大唐有限责任公司的员工会议也是刚刚召开,瞅着跟程铁牛一起进来的李崇义和程处默二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很默契,问出的话一样,“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事了?太子和王县公都还好吗?”   呵,这帮人得叫十万个为什么大叔!   两人先在心中为自己可怜一下,虽然他们没缺胳膊少腿,但是为啥连自家爹也没问问他俩是否有事儿呢。报应来得快,正在内心吐槽的时候,程咬金嘿嘿一乐,“是不是你们俩路上不听话让王县公给撵回来了?”   啥也不说了,真是他亲爹,程处默闻言憋得满脸通红,好些人都看不过去了。   李世民接受完三人的拜礼后,轻咳一声说道:“程铁牛去你老师旁边坐,剩下两个说说你们咋回来了,若真是惹祸可没地方给你们坐。”瞅着二人神情不像谁出大事,故此李世民说起话来也是长辈唠家常的样子。   由于在场人众多,李崇义答道:“我们并未惹祸,大家也非常安全。由于在涟水县遇到一个大案,老师让我们亲自押解犯人回来。”   他说完,程处默拿出王珏的奏折恭敬递给李世民。   在场的都是人精,虽然李崇义未说出事情经过,但是想着需要他俩亲自运送回来的凶犯定然不是普通案件那么简单。家里有祸害并且在涟水县晃悠过的都开始紧张,那些没有这个烦恼的人也怕被牵连,涉及到王县公的事情咋滴咱都赢不了。   看完奏折,李世民沉默不语。瞅着他脸色变幻莫测又跟中毒一样,大家都知道事情不小。然而,这人等会笑等会怒,有病吧,这样俺们如何观察事情是好是坏呢。   片刻后,李世民又将奏折递给李道宗,“这个事情你去负责,现在就去,安排人将凶犯严密看守再回来。”   瞅着俩报信的娃同情看过来,李道宗心脏一紧。   待李道宗离去后,李世民又换上笑眯眯的模样对刚进来两人招手,“到你们爹爹身旁坐着,既然来了也跟着听听吧。”   随着李世民话落,二人也接到微妙的眼神,怎么感觉他俩也被甩锅贴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5章 饿汉子饥   对于饥饿的人来说,适时被甩个锅贴反而是好事儿。   起先一群大爷们瞅着他俩笑得比他们对李道宗的笑容还猥琐,弄得俩被派回来押解犯人的倒霉娃以为刚爬出一个坑之后又进坑里了。后来听得虽要费些力气却是好事儿,俩娃赶紧跟各自的爹回去换行头准备晚上的演出。   鹦哥们走了,李总先为关键时刻有两个小帮手回来高兴了一下,之后再次拿出王珏的奏折细细看起来。为啥方才李总的脸似变色龙一样,他一方面开心可以趁机打击李家,最好能一次让他们老实起来别再动歪脑筋。   另一方面嘛,郁闷伴随着憋屈。咱顾及那家毕竟是血亲想要给他们砍砍枝节好好发展,这和因为上皇的存在不得不容忍他们完全是两回事儿。搁李世民来说,汉王的事情李家没参与他挺欣慰,至于这次若不涉及谋反他也不想背着对族亲动手的坏名声。   然而,他就觉得李家这么有恃无恐是以为只要有上皇在咱就不敢动他们,这让习惯了做主的老中二很不自在。不敢拿爹怎么样,所有仇都记在李家身上了,此次必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想完这个事情再想龟壳。按王县公信上所讲,龟壳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不过阿绿也只是写信回来并未让人将龟壳送来。啧啧,猪写信,该是孙行者代笔才对。估计他也给赵德言写信了,只不过老赵出使倭国还没回来。   同二小一样,自藏宝图事件后李世民看到这类东西就想着宝藏。王县公说接连出现这个东西很是奇怪,不敢随意让弟子们带回,待她先研究一下若无危险,再在回长安时呈上来。   李总很惜命,对于王珏的谨慎安排还是比较满意。唯一担忧的,万一王县公参透什么玄机再加上那东西太好她想独吞咋整,这么一想心里挺不安。然而,快到晚宴的时间了,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儿再说吧。   就在李世民刚吩咐完人去看看准备得如何时,方才被吩咐去审问凶犯的李道宗来了。瞧他满脑门汗的样子,李世民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意外?”   李道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里在骂娘,“跟王县公奏折上写的一样,那个可能知道最多内情的文人已经不承认他传信的事情,怎么问都说他们是普通民间商队,再加上他们有平民户籍,微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不容易自我缓解消消气,听李道宗这么一说,李世民的怒火急冲脑顶,“都看住了,别让他们自尽。审,上刑去审!你不是看了奏折嘛,就用王县公摆平李家私生子的方法对付他们,朕不信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总有软肋,便是找不到他们的家人也可以从旁处入手,你就按照这个思路想办法就对了。”   “那……李家可以召来询问吗?”   李世民思索片刻回道:“不要往外泄露消息,你只秘密审讯这些人就成,过些日子朕再告诉你下步怎么做。”   李道宗很头疼,他跟李世民出自一脉,同李家宗族自然也带着亲。好不容易弄完汉王的事情才消停几天又是李姓人给他找事儿,日子没法过了,想想方才崔智贤幸灾乐祸的眼神就心塞。若不是因为姓李不好让外人查办,他早像往常一般将事情推给崔智贤了。   成吧,麻烦推不出去,再有圣上也放话可以严刑,李道宗只得再回去继续审讯。看圣上的意思,今日晚宴他也不用出席了,本来还很期待这场热闹,真够倒霉!   李道宗走后,李世民叫来暗卫去涟水县找王珏,让他负责监视小跑堂。关于如何对付李家李总还没想出来,想着这个小跑堂没准能用用,王珏的仆从又都是往武艺方面训练,还是咱自己派人去比较放心。   正巧暗卫离去小内侍来找李总开席,想想等会儿即将上演的好戏,李世民紧抿的嘴唇终于上扬。   来到宴客专用的大殿,李世民的视线往下一扫,瞅着无论是两国来使还是己国演员都已经到齐,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某人很满意地往首位上坐去。   李世民坐下后装么着摸了摸肚子,“有客自远方来,朕甚欢喜!来来来,乐音奏起,酒菜快上,咱们开席了!”   程咬金端起酒盏自己先喝了一杯,而后又倒满对两国来使说道:“你们也饿坏了吧?别着急,等会儿就上菜了,咱们先走一个。”说完痛快饮尽三盏酒。   卧槽,咋回事儿?!   瞧着李世民跟乡下地主一样的做派,闻名大唐的程将军居然越过君主先饮酒,其余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怎么大唐的情况跟探子汇报的完全不同?!   话说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今早到达后就被鸿胪寺的人安排去休息,他们此行的目的非常明显,知道倭国发生的事情特来解释清楚。本以为稍作休息就会被唐皇召见,再不济明日早朝也能得机会出场,没想到竟掠过朝堂觐见直接晚宴了。   这可咋整,由于鸿胪寺的人临近用餐时间才通知他们后续安排,让早就准备好一套计划的两国人完全乱了阵脚。再加上大唐君臣的做派举止与得到的信息完全不同,两国使者没私下商量的情况下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见程咬金已经放下酒盏瞅他们,两国来使赶紧都干下三盏酒回敬。据说程将军不止战功多,他做出的荒唐事情比战功多得多,咱们正事儿没办完可不能先把重要人物给得罪了。   谁知,他们刚放下酒盏就听到几个怒哼声。首当其冲的就是李世民,其余人多半是文臣,两国来使集体傻眼,这又是怎么了?   不用他们问,程咬金自动来解答,“都说能派出当使者的都接受过正经的礼仪培训,你们瞅瞅,方才我越过大家直接敬酒,人家来使也没觉得奇怪吧。故此,我昨日越过你们先饮酒的事情就那么过去吧,可别再说降职的话了。”   菜还没吃到嘴里就摊上事儿了,两国使者直接懵圈。似他们这样战力不如人家的小国,出使被要求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之余也被频频嘱咐不要参与人家内部争斗。这下可好,他们不止被动参与了,还弄了个不懂礼的名声。   大唐的程咬金是什么样的人物几乎无人不知,若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旁人顶多说句程将军越来越没规矩,而他们则会被吐沫喷死。无它,人家是武痞,咱们则是专门正经受过培训的一国颜面。   两国使者从懵圈中走出来后第一时间朝李世民下跪拜大礼,高句丽正使先说话,“我们初来大唐,一路走来被大唐的繁华所震惊,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竟将礼仪都给忘了。”   百济的正使赶紧接话,“我们也是如此!若让国主知道我等如此失礼,回去恐失了性命,请唐皇原谅!”   大嘴巴程咬金又越过李世民发言,“艾玛,你们的大王那么厉害呢?可是弄得不让人言的苛政?!”   如果手上有针线,两国来使恨不得一拥而上将程咬金的嘴巴给缝起来。瞧瞧原本目露同情的人听到程咬金的话被带走思绪露出惊恐表情,他们知道方才的大拜和恭维话算是白搭了。   然而,李世民再次不按套路出牌,他对着程咬金轻斥道:“别乱说,你当谁都跟朕一样拿臣子当家人吗?”说完又笑眯眯看着跪成一片的来使,“朕恕你们无罪,毕竟我大唐的繁华非它国能比,朕完全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说说看,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虽然又背了个指责自家大王亏待大臣的锅,但两国使者听到李世民最后的问题时都不约而同兴奋起来,终于有机会好好将事情说出来了。   谁知,又有人插话,程铁牛说道:“禀报圣上,草民见他们似饿得紧,饭菜也上案了,不若咱们先吃饭呗。”   由于程铁牛没有官身和爵位,遂只能坐在宴席末尾处,再加上程铁牛比他们晚到,故此两国使者先前都没注意到这么个人。这会儿听到又有人破坏好事儿,两国使者循声望去,这一看可不打紧,两个正使差点没吓得喊出来。   这个面相,倭国人怎么在大唐?他们家不是都死绝了吗?   各种思绪在脑中来回穿梭,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世民说道:“程咬金,瞧瞧你将徒弟教得什么样子。若不是看在他为人淳朴的份儿上,朕可要打他板子的。”   程咬金闻言嘿嘿一笑,“圣上还不知道我们师徒嘛,虽然面上不会做戏,然而可没人比我们更衷心了!”   李世民赞同地点点头,而后说道:“程铁牛说得也有道理,如今正是饭时,你们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吧。”   这样一推,两国使者只能再次归位。心惊胆战又违背大王的交代给唐皇拜了大礼,结果弄一圈还跟方才的情况一样,太愁人了。还有更愁人的,那个倭国人怎么姓程还是程咬金的徒弟,是长得像还是他隐藏身份混进大唐,甚至唐皇已跟倭国那派达成某种协议?   最后一种可能最让人恐惧,然而想想若真如此必然不会让程铁牛明目张胆在咱面前蹦跶。想到此处,提起的心又稍稍落下。两国正使隐晦对视,所有一切都跟他们合计好的不一样,如今又出现这么大的危机,今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求达成什么目的,只别再丢脸就成,待晚上咱们再重新商讨策略。由于两人经常被派去倭国一同办事,他们只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图。   众人面前的案上已经摆满美食,音乐也渐渐奏起,李世民聚起酒盏说道:“你们送上来的贡品朕已经收到,咱们先遥敬二位大王一盏酒。”说完,哗啦将杯内的酒往身旁一倒。   如果两国使者知道什么是过山车,那么必然会说自入殿他们的心脏就像做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贡品,我们可不是大唐的属国,送上些许礼物怎么就变成交保护费了?难道唐皇误会以为我们是来依附?!   再有,你遥敬干嘛还撒酒,我们的大王都活着呢!!!   瞅瞅周围人的举动,除了程咬金欲效仿被他身旁的武将制止,余下人都笑得有点尴尬。再看看李世民,他已经开心得再满上酒冲他们举酒盏了。撇撇嘴,看来唐皇不是故意侮辱,而是没文化。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不止两国来使在忍耐,大唐君臣也在忍。想着隋朝交战时被两国弄死又做成京观的汉人,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半岛踏平,然而不是时候,遂只能这样幼稚得解解气。   “来,这次咱们大家共饮!”   被李世民的话拉回思绪,大家开始进入正常程序饮酒用餐。由于计划接连被打乱,两国正使都忘记一件大事儿。原本他们是准备先放低姿态将事情解释清楚,为免太过有损本国颜面,再让带来的勇士与唐国小将友好切磋一下。   大家心里都存着事儿,没人去知会两边的勇士不再按计划行事,遂用餐快结束时高句丽使团末尾的一个大汉说道:“听闻唐人武艺了得,既然大家用餐结束,不若咱们切磋一二全当表演如何?”   百济安排的那位也接话,“有意思!若唐皇准许,可否带上我?”   这就是大佬们原本传召程铁牛的两个用意中其一,瞅两方派出人的年龄,似程咬金这样的肯定不能上去欺负人。倒可以让苏定方和席君买这样被看好的小将上,然而大家都觉得如此不够挫人锐气,遂才想着让还在求学的来虐人。程咬金总吹,大家却对程铁牛的武艺不是那么有信心,好在正犹豫的时候李崇义和程处默来了。   对俩人来说,这样的扬名机会自然要捉住。他们回家换衣服的路上还说若留在涟水县的人知道有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争抢着来。虽说大爷们已经说了是安排人偷听到他们说起计划,然而看着一餐快结束对方还不出声,俩娃差点以为他们改变计划了。   这会儿听双方的大汉一嚷嚷,程处默连忙接话道:“这个主意好,我跟你们比比!”   李崇义相对文雅一些,“虽我无官职亦在学习中,但给大家解解闷还是使得。”   李世民似很感兴趣一般击掌大笑道:“好,你们就来个友谊赛吧!”说完,顺嘴给两国来使介绍了一下方才出言的两个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6章 程铁牛出力   听到李崇义和程处默的身份时,两国来使就知道又要完。他们带来的勇士年龄不大并且十分勇猛,想着大佬们不可能下场,再有路上就听说百家派师徒不在南山,故此才敢提比武的事情。   若让李世民知道他们这种想法,必会不屑嘲笑。不说同两个勇士一般年龄的小将,就是从墨家找来几个擅武的也能好好比一场。至于为啥这次不找墨家,李世民怕提出来后被塞个尉迟宝琳过来。虽然听说这个孩子脑子有些开窍了,但他还是不敢冒险,就怕孩儿脑抽丢人。   没办法,己方先提的比武,跪着也要比完。   别看两边的勇士很壮,他们到底没跟百家派之人交手过。虽听说百家派弟子战力了得,但都没想到身材看着还算结实的李、程二人十分有力气。再加上全力使出打穴法,在对方不了解此法的情况下狠狠来上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扑通,俩勇士跪了!   今天算是丢人丢回家了,两国来使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交代。这个比武的提议是他们所想,殿内跪着的两个勇士也算有些来头,回去肯定会被告状。   这个时候,李世民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太没有分寸了!来使只是想切磋,你们居然把人给打残了。上次朕不是说过除非在战场上,不然不可如此出手致人残疾吗?”   艾玛,听到李世民说出的内容,两国来使都想哭了。被派出的两个勇士到底年岁不大,他们感觉到腿部没有知觉又听李世民如此说,气得嚷嚷着回国后绝不放过出主意的人。   见对方内部矛盾已经产生,程处默嘿嘿笑道:“圣上明鉴,我们用得不是那招!”   李崇义接话,“没错,不信您瞧,过会儿他俩就能站起来了。”   都是演技帝,什么这招那招的,俩人可没做过普通比试就伤人致残的事情。坐于宴席末尾的一些大唐官员内心感叹,怪道咱们职位低,瞅瞅人家连孩子都比咱会演,往后还是乖乖认命吧。   连番丢人,宴后两国来使赶紧回到住处窝着。先把内部矛盾解决一下,别自己人再闹情绪给人看热闹。然后再重新商量对策,明日必然要将事情好好解决,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解决矛盾好说,两个勇士也知道若在大唐还闹内部分裂回去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商量对策就不那么顺利了,由于整个晚宴接触下来让来使觉得接到的情报都有误,故此要商量出完成任务又不惹怒唐人的办法有点难。   如此聊着,他们很晚才去休息。就在高句丽正使回到房间准备就寝的时候,一个黑影窜进屋内。刚想喊就被黑衣人捂住嘴,待那人将面罩拉下,借着月光一看,正是程铁牛的脸。   “别喊,我来此处是有事相商。”   瞧着对方眨眼似同意的意思,程铁牛放开一段距离,见对方果真没喊才将手完全拿开。   一般能做正使的人都见过大场面,“程郎君深夜拜访必有要事,不若咱们边饮茶边说如何?”   两人来到案前对坐,瞧着高句丽正使像模像样开始烹茶,程铁牛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王县公说得简直太有道理,这些个杂碎既学习我们的东西又时刻不怀好意,都该弄死。   然而,面上却笑着,“手艺不错。”看看,真是程咬金的弟子,武艺学得咋样咱不知道,倒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让您见笑了。今日看到您的面容让我们十分惊讶,您可是那家的人?”   “正是!我来大唐本想偷学点东西传回去,没想到倒是躲过一劫,待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全家都已遇害。如今留在大唐就是找机会报仇,我与你们本无往来,然而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些事情该说给你们听听。”   高句丽正使先斟茶,而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您请讲!”   “你们过来,定是因为留在倭国的使团被当了替罪羊,对否?当日的刺客是董家余孽,董家在倭国跟苏我世家有联系,你们派人去查便可知。我认为苏我世家知道这个事情,他们是想借此斩断你们跟天皇的联系。   我知道这些自是通过自己的渠道,然而我在大唐的身份造假并且没有证物,故此就算知道我也什么都不能说。由于倭国使者当众说过我的长相问题,之后我不敢随意行动。”   听着程铁牛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联合,若他说的事情为真,考虑到他如今在大唐的地位,跟这样的人接触有利有弊。可以通过他知道大唐上层的事情甚至拿到一直眼馋的技术,然而若一个不小心被捉住往来之事又会引起战争。最重要的是,他跟苏我入鹿有仇,他的话能信吗?   先看看他示好是为了什么,“若联合,郎君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们什么?”   “我不好跟外界多联系,希望你们能派人去倭国帮我报仇。事成之后,无论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会让你们如意。”   艾玛,去倭国刺杀苏我家的人可不是小事儿,“我要新的印刷法、造纸法、冶炼法,这些你能给吗?空口白话我可不信,不若你先给点诚意也好让我安安心。”   “由于我家人去世后我就没再想过偷这些技术,故此要得到还得费些时间。这样,圣上曾赏赐给我老师一件宝物,一个清透的玻璃摆件,我将东西偷来给你如何?”   能理解程铁牛的说法,玻璃本就价值不菲,清透的绝对有价无市,它若能拿来也算投名状了。只是,不会将东西拿来后再说咱偷盗吧,这种事情必须要谨慎,“若郎君愿给我们大王写封信说清赠物原委,我也好多些把握回去说服大王。”   这么一来就是让对方握个把柄,程铁牛当然不怕这个,他装着挣扎了一番而后说道:“成,待你们离去前我会将东西拿来。另外,为表示诚意,我已经说服老师明日在朝堂上帮你们。”   这个好处给得及时,“太好了,若如此我记得郎君这份情。只是,这是咱们两国的交易,就不用告知百济了吧?”   “若你们能帮我报仇,自然如此。我的诚意会陆续送到,希望你们也给些诚意。”   二人交涉完,程铁牛爽快离去。   次日,与百济来使相比,高句丽正使已经没有为任务担心了。   果然,就在他们说出来意并强调不是来依附时,昨日还乐呵呵的唐皇瞬间变成黑面神。一些欲讨好唐皇的大臣纷纷出言指责他们引人误会,活跃分子中只有程咬金没说话。   待殿内安静下来,程咬金上前说道:“圣上,不说是否依附的事情,关于倭国忍者行刺的事情微臣一直很疑惑。当时只想着他们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做到入宫行刺,然而事情变成高句丽和百济伪装忍者陷害又让人觉得很微妙。   如今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三国鼎立,他们互相争斗不完,怎么会想着来挑衅咱们。自突厥战后,周边国家都知道咱们武力了得并有新武器,两个弹丸小国应该没胆子来找茬,微臣觉得是有人挑拨。要么对高句丽和百济,要么对倭国,微臣觉得有人想让咱们去收拾他们。”   当面被说是没有实力的弹丸小国不要太心塞,然而只要能让他们完成任务,咱认!尤其高句丽正使,他想着若程咬金丢失珍贵的御赐之物,不知是否还能如此口无遮拦。   听得程咬金的话,殿内再次陷入安静。李世民想想后说道:“程卿家说得有道理。然而按两国来使的说法,倭国人陷害你们的使者当替罪羊。朕最近没听说你们对倭国动武,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这个问题踩到痛处,若高句丽和百济对倭国用兵,新罗会不会趁机闹事?倭国会不会倒向新罗?再有,他们来之前只知道大王没下这样的旨意,并不知道是否派出的来使私自决定。这次来主要怕大唐动武,赶紧将责任推掉,然后再研究这个事情怎么办。   李世民的问题直点要害,两国使者为难住了。   一咬牙,高句丽正使说道:“程将军也说了我们是弹丸小国,若对倭国出兵可能给国家带来危机,我们只能忍受着他们的陷害。大王说了,唐皇英明必会想清内因。至于倭国,我们能做的只是不与他们往来。”   所有人同情地看向来使,看得他们无地自容,谁也不想亲口承认自己的弱小。   李世民想了想,而后说道:“我们派出的使者还没回来,得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决定。目前看来,朕也觉得你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没理由来挑衅。得,既然不是要成为大唐属国,你们就回去吧。”   变脸变得太快,这就要赶人走了?那他们的任务到底完成没?   百济正使一脸为难地说道:“唐皇,我们此次出使就为说明刺杀的事情。我们大王很怕唐皇误会,国内百姓亦不想无故征战,您看?”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然而若关于倭国的事情你们没说谎,那么即便派出的使者回来,朕也无法分辨倭国给的证据是否伪造。无论如何,朕受到刺杀都与你们三国脱不开关系。朕派使者出去的时候说过,若如此情况带些牵惊牵损失费回来事情就算了,干脆你们也这般吧。”   惊牵损失费是啥?   “敢问唐皇,何为惊牵损失费?”   侯君集一声吼,“就是说我们受到惊吓和牵连需要黄金补偿,这都听不懂?!”这位已经提前进入太子岳父模式。   无论汉人的什么朝代,往常都是他们带些破烂货过来,然后再带回对方的大笔赠礼回去,怎么唐皇这样大国的君主居然管他们要钱?   尉迟敬德:“赶紧的,给钱还是打仗,我们还有政事要商量呢。”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地说道:“若你们肯成为唐属国,事情就算了,不然要么给钱要么打仗。我们是大国,倭国提供证据的情况下不讨个说法岂不被旁人看低?要个合理的损失费只不过为让大家颜面都好看罢了!”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两国正使一齐问道:“惊牵费多少?”   艾玛,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李世民对着两人伸出一只手。自墨云以此闻名,他一直想找机会试试。   侯君集:“别装傻,我们要五十万两黄金。疑似刺杀我们圣上,这点钱便宜你们了。”   看人家用词多谨慎,疑似就五十万两,确定不得被弄死。数目太大做不了主,两国使者一同说道:“我们做不得主,得回去禀报大王才行。”   李世民皱皱眉,挥手道:“退下吧,我们只等三个月,不然就出兵!”   两国使者争抢着往外走,这个地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明日赶紧启程回国把事情说一说,争取下次别再被派来。   当晚,高句丽正使得到程铁牛承诺的东西。看着清透的战马型玻璃摆件,他憋屈的心终于舒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7章 阿绿在哪(四)   在长安凑完热闹,程处默和李崇义又赶紧往涟水县赶,生怕王珏办完事情扔下他俩直接去高句丽。好在这次不用运输凶犯,速度上提升了很多。   待到达涟水县,他们路过私塾和随园的选址处,发现两处已经按照建筑图弄好。从王家仆那得知,如今正在做最后的整理,明日两处一起开启。   回来的真是时候,刚凑完一个热闹又迎来另一个,这就是运道!   不止咱这么认为,两人刚进堂屋就传来房遗爱的惊讶声,“你们回来的可真是时候,随园明日开张!去这么久才回来,乐不思蜀了?”   刚进屋就被找茬,程处默不客气地回道:“二师兄语病,我们又不赚钱说什么开张,你当商铺呢!”   李崇义在一旁狂点头,他们赶路累得苦哈哈,瞧着房遗爱浑身浮夸地打扮还翘着二郎腿滋滋喝茶就来气。啥也别说,两人快步走过去将茶壶从房遗爱手上抢过来一阵牛饮。   王思源笑眯眯地说道:“茶喝完了,讲讲你们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个可以讲!瞧他们幸灾乐祸的样子,两人很想把这些表情变成羡慕嫉妒恨。程处默和李崇义轮番将事情讲出,众人听得直砸吧嘴。他们走时还遗憾不能参与两国来使的事情,没想到竟被他俩那么好运遇上。   王珏在中途进门的,等俩人说完,她问道:“程铁牛表现怎么样,可骗过去了?”关于挑拨关系的事情在王珏出行前就提议过,意图就是用尽一切计谋让他们先打起来,最后咱再坐收渔翁之利。   李崇义答道:“高句丽使者拿到东西后赶紧跑了,这么看多半是发现没发什么不对劲。”   程处默狂点头,程铁牛已经得到他们老程家真传了。   两人到时正赶上饭点,由于明日早起,大家吃过晚饭后都早早睡了。   次日一早所有人都忙乎起来,无论是百家派这边还是李世民派来的那些人,或者一直期待这天到来的涟水县百姓们。待一行人从衙门走出,发现往常欲务工的百姓们也来凑热闹,街道上十分拥堵。   好在大家见他们出来后都自觉让开一条路,如此才顺利到达目的地。涟水县中心区域,两个扩建后相邻的宅子,大门的牌匾上都包裹着红布。昨日刚说完不是做买卖,这么一看倒弄得像商铺开业一样,好些人都在心里犯嘀咕。   关键时刻黄文说道:“二师兄说很有必要这么弄,开门前老师和大师兄揭下红布给大家讲话。”   李承乾僵硬着笑脸:“我此次代表爹爹关注私塾的事情,若是他必会同意房师弟的想法。”   想想李世民那个爱炫耀的样子,真是苦了李承乾。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红布已经弄好,王珏说道:“如此,咱们就这么办吧。”   师徒二人一齐跃起将红布撤下。王珏身后的宅子自然叫随园,牌匾质朴,其上大气浑厚的字当然是王珏所书。至于私塾名称,李总说既然从他私库出银子,那得叫皇家私塾。别的不说,光听名字就挺有面儿。   王珏先讲话,“关于随园想必大家都有听说,规矩同南山一样都写在院内了,有不了解情况的入内观看便可。随园一直收集各种图书,希望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有朝一日随园能收集到大唐所有图书。也希望在大家的帮助下,随园可以开遍大唐。”   这个讲话很简短很有诚意,主要今日最重要的是私塾开启,咱可是答应过李小抠好好帮忙。再有李承乾身后那一溜等着露脸讲两句的,这种时候王珏这样精明的人必然不会无谓地争抢风头。这不,她说完话就对李承乾递了个眼神。   李承乾接到示意后开口讲话,“自更改科举制度,父皇一直在想办法让更多人学得知识。到今年父皇的私库终于又有余钱,他决定在大唐境内陆续开办皇家私塾。起初所有入内读书者不需要银钱,若每年的考试不通过将不能继续免费就读。学完所有设定课程者,可称为天子门生!   孤知道即便免费入读有人家依然买不起书,买不起用具。看看随园,只要用心完成其内的任务,课业所需要的书和用具不用银钱就能得到。全大唐,咱们涟水县最先皇家私塾结合随园一同开办,有心向学者千万别错过机会。”   李承乾这么一提,百姓们很自然的会想,为什么咱涟水县待遇这么好?答案很明显,我们有黄县令!如此一来,今日随园、皇家私塾、百家派、李世民都满满刷够好感。   作为王珏的弟子,李承乾也是学得很多老师处事的方式。关于私塾是皇家私库用钱置办以及天子门生的说法已经重点说明,之后的时间都交给急需政绩与名声的同来者发言。这种很容易就做到的人情,李承乾从不放过。   余下人陆续发言的时候,王珏开始神游。主要她想起五年前刚来大唐时的事情,如今还差几个月就要到五年之期,当时让她担惊受怕的积分欠账也已经准备好。只是,一直陪着她从末世来到大唐,陪着她发展出如今一切的阿绿却不在,王珏想她家猪了。   阿绿在哪呢?   为了赶紧回大唐与王珏团聚,一路上阿绿都在设法尽快赶路。牛莫忘很仗义,他带着一行人穿过沙漠到达现巴基斯坦边境才返回。   如今,阿绿的所在地是有花园城市之称的拉合尔。按如今的进度,年末就能到达天竺国的那烂陀寺取得真经。只是,按阿绿的计划,他会在巴基斯坦边境与大家分开独自去找穆罕默德。   因为遇到牛莫忘,他们之前的赶路都很顺利,一路上牛莫忘隔三差五就会说些路上的注意事项。故此,一行人进入巴基斯坦后并未再遇到打劫者,也没因习俗举止引来过多关注。本以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城市,谁知道竟有意外事情发生。   每到一个城市都寻找寺庙去交流是一行人的固定行程,拉合尔作为巴基斯坦的第二大城市并文化中心,这里有一间很大的寺庙。虽然阿绿和孙行者都很腻歪,但还是跟着兴致勃勃的玄奘往寺庙去。   就在一行人到达寺庙所在的山脚下时,让玄奘愤怒的一幕出现了。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娘子正在被一群僧人推搡,待小娘子摔倒后他们居然还上脚踢,这哪里是僧人?!   阿绿爱看热闹,见玄奘气得直喘,他哼哼着等待看好戏。孙行者一路上瞧着各个寺庙的僧人品行良莠不齐早就对所谓的佛门无语透了,这会儿见着此地僧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他调侃着说道:“怎么此地僧人杀人不犯法吗?我看那个挨打的小娘子已经皮包骨了,恐怕再大力点不用多久就得断气。”   沙悟净也生气,因为此地不止僧人心肠黑,连普通百姓也没有同情心。僧人们动手的时候弄出不小的动静,很快有一些当地百姓跑来围观。谁知他们见此场景不指责反而跟着叫好,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玄奘平复完心情忍无可忍走上前,“阿弥陀佛,众位缘何对女施主无礼?便是她犯了错也该有官府处置,僧人怎可如此犯戒。”   孙行者和沙悟净一左一右站在玄奘身旁,听得他之言狂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谁知,这么有道理的话竟引来僧人和百姓的集体怒视。除了怒视,若不是有个狂躁僧人被同伴拉住,他都想挥舞着拳头打过来。   一个冷静僧人问道:“你们可是从别国而来?”   “看长相就知道我们不是本国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然而,别管哪个国家,我们一路走来可没遇到你们这样认为动私刑理所当然的国家,更何况还是僧人。”很好,到孙行者口中方才的事情变成动用私刑了。   发言完毕,这回换成玄奘和沙悟净狂点头,阿绿则在后面的马背上配合着哼哼。   见狂躁僧又要上,冷静僧赶紧解释道:“我们修行不够,无法忍下愤怒。今日我对白骨精动手,若真失手将她打死,自然杀人偿命。”   一个百姓附和道:“若不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我早就动手把她给杀了!”   解释又不说完,你倒是说重点,人家咋把你们得罪成这样?!   冷静僧憋红了脸,见对方不言只是看着他,他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一咬牙,将事情给说了,“去年开始城里出现挖坟盗尸的事情,连我们僧人的坟墓也没放过。白骨精他们家在城里卖烤肉,那些新鲜的尸体被他家偷走后烤肉卖给大家了。由于她的父母说此事她不知情,故此没被判罪。然而,你们觉得她可能不知情吗?”   如果是接连有尸体被盗走,不知道的可能性真的很少。孙行者和沙悟净闻言震惊得张大嘴巴,玄奘惊讶后还是说道:“你们没有证据来证明她也参与其中,故此不该把臆测来当成真相。若她没参与,你们将一个娘子折磨得皮包骨岂不过分?”   一个百姓愤怒着说道:“皮包骨?她爹专门把人剔得只剩骨头,她们家都是害人的白骨精。”   阿绿嗖一下从马背上跳下来,蹭蹭跑到倒地的娘子面前欲看看她长什么样子,白骨精这个词汇太触动猪的神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8章 阿绿在哪(五)   孙行者迅速思索一下,他觉得被称为白骨精的娘子就算没参与也是知情者。可以理解作为孩子不状告爹娘的想法,但是她并未劝阻或者劝阻不成功也是罪。   按孙行者的想法,这种无法判断实情的事情,他们最好还是别多参与。奈何,孙行者名义上也是护送玄奘取经,他们都不能强硬去命令玄奘做什么。他本想开口找理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劝说玄奘,还没等他开口呢,玄奘已经俯身将地上的娘子扶起来了。这可捅了马蜂窝,僧人们怒视他,围观百姓们则直接炸了。   “你们难道没听到方才的解释吗?”   “他们没准是白骨精的同伙,几十具尸体可能还有旁人帮忙!”   阿绿一听赶紧用爪子捂住猪脸,几十具?!瞅瞅被扶起后颤抖着欲往玄奘身上靠的白骨精,回忆一下刚才跳下马恰巧看到她唇边露出诡异的弧度,阿绿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然而他是猪啊,不能跟王珏以外的说话!   好在孙行者比较靠谱,沙悟净也还算明白人,阿绿想想再次跳上马背悠哉看戏。   玄奘正要开口,孙行者抢先说道:“我们从东土大唐来欲往那烂陀寺取经,本打算来此地寺庙进行交流,没想到遇见此事情!玄奘法师心善,见到无证据情况下如此苛待一个身弱之人才出手相救。大家想想,若冤枉人家岂不欠了债,若她不幸身亡……”   先点明自己是唐人来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出过来的本意十分好只是遇到意外。至于这个意外,将心比心来讲谁遇到这个情况都得以为他们欺负人,便是方才解释了也无十足证据证明那娘子有罪,若冤枉人家便产生佛家所说的债,真出人命可不是上香拜佛能抵还的。   虽然方才无论百姓还是僧人都说得义愤填膺,但真正可能涉及到人命的时候还是怕。再加上无论大家怎么分析认同事情跟白骨精脱不了关系,但到底没有证据。考虑到可能冤枉人家,在这个佛教盛行的国家做这种冤枉人的事情也很让人心里打怵。   然而到底是气不过,便是被说得再没有底气,对方也没道歉。一群人很默契地散了,僧人往寺院方向走去,百姓们则散开该干嘛干嘛。咱们能理解外乡人路见不平的好心,也不愿意得罪国力强大的唐人,但是咱绝对不道歉,咱走!!!   这种结果让一直担忧又不善言辞的沙悟净松出一口气,他也不傻,见大家离开后他赶紧说道:“我看此处寺院也不用交流了,不如咱们去下个城市吧。”   孙行者赶紧赞同,怕玄奘不肯他劝道:“我也是这么想!他们现在离开,谁知道之后咱们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如今已经走完大半路程,任务还没完成,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意外。”他说的任务可不止指取经,谁弄得意外频发,谁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由于不涉及到最重视的佛家问题,再加上玄奘也急着赶紧到目的地,两人的劝阻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然而玄奘到底是心善,他想着便是盗尸也不是死罪,故此无论身旁的娘子是否犯罪都不该丢了性命。   玄奘先对二人点点头,意思认可他们的说法,而后又别扭地对身旁娘子问道:“敢问娘子姓氏,以及您今后有何打算?”停顿一下看向孙行者,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可否别让这个娘子倚靠咱出家人了。   白骨精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玄奘说道:“奴家姓白如今已无处可去,全凭高僧安排。”   见玄奘被她弄得面红耳赤,孙行者无奈,只能走过去欲让白娘子换个到自己这边倚靠。谁知他刚有这样的意图,对方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仅仅用手臂抱住玄奘,脑袋也顺势窝在他的肩膀处。   百姓们都离开只是不再围观,也有一些人因好奇接下来的发展假装在附近晃悠。看到白骨精的举动以及玄奘瞬间通红的面颊,周围几处发出嗤笑声以及听不清的碎语。   到底男女有别,孙行者也是聪慧,他想着玄奘一个僧人被倚靠一下也就算了,若这个白娘子换到咱身边再赖上咱怎么办。这么想着,孙行者无视玄奘求助的眼神又走回沙悟净身旁。   沙悟净急啊,他是被派出来护送玄奘的,万一弄个不好的传言他回去没办法跟大家交代。反正他自己也是僧人,还是由他来搀扶白娘子吧。   想法不错,沙悟净走过去对白娘子说道:“玄奘体弱,我也是僧人,不若我来搀扶娘子如何?”   白娘子闻言惊恐地看向沙悟净,似乎他要意图不轨一般。而后又将头部倚在玄奘肩膀,满面爱慕地问道:“原来您叫玄奘,真是个好名字。”   这个变脸速度让玄奘招架不住,比起刚才还想着商量怎么帮助人家,现在他完全是蒙圈状态。大脑无法思考的情况下,只能来回看着沙悟净和孙行者求助。   这个白娘子太不对经,孙行者没空看玄奘笑话,他思索后赶紧说道:“白娘子的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可好?”   本以为会被无视,谁知这次白娘子竟对孙行者点头笑了笑,“我给你们指路。”   寺院所在地并不繁华,开始还好,待进入城区后就要面对尴尬场面。   果然,百姓们见到玄奘和白娘子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都惊恐地张大嘴巴,而后则是人声爆炸以及窃窃私语地讨论。人数多的情况下,窃窃私语也能发出很大声音。   没等百姓们上前询问,就有一路从寺院处尾随几人跟过来的百姓给不了解情况的人普及基础知识。待听明白因果再看玄奘的无助样子,有人想着他也是好心才被如此纠缠遂动了恻隐之心。   “那个小和尚,你可知道他们家最爱挖僧人的坟?看你这是要跟她回家,可别在她家多待。”   “有个邪教说吃高僧肉死后能成佛,我看这是不要死人肉了直接要活的,小和尚你好自为之吧。”   本来玄奘的脸就热热哒头晕晕哒,这会儿听好心一说,他没由来得一阵紧张。在这种围观下坚持走了几条街,白娘子终于在一间破烂的铺面前停下,稍一想就知道铺子是被气愤的百姓砸过。   瞅着白娘子眼中蓄泪,再看看破烂的商铺联想到她要一个人艰难生活,玄奘心中又升起一股同情感。无论如何,还是先进去再说。   一行人进入铺子后白娘子终于从玄奘身上离开,她将大门狠狠关死,至于是何表情咱在背后看不到。只是看着那由内的三道大锁,孙行者心中瞬间升起不好的感觉。   阿绿也是如此,猪已经开始观察铺子内的情况考虑若果情况不妙如何逃走。   白娘子转过身一笑,“以前有人在夜里趁我睡觉欲意图不轨,如此我才弄了三道锁。若你们信不过我,我可以将钥匙交给你们。刚才你们救了我,我相信你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说完,真的将腰间的一串钥匙递给玄奘。   玄奘刚要拒绝就被孙行者给了抢了过去,这种时候完全不能客气。   店铺内部被砸得无处可坐,白娘子说道:“请几位跟我到里屋来,我给你们倒水喝。”   来都来了,除了真心想帮忙的玄奘,剩下两人都想着赶紧客气两句好跑路。跟白娘子走过一道门,大家发现店铺后身一共有三间房,除了一个是厨房另外两个分别是白娘子和她爹娘的房间,这也是走进去才知道白娘子居然带他们到自己的闺房休息。   “屋内暗,我给你们点上蜡烛。”白娘子点完蜡烛便说要去烧水,完全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孙行者打定主意不吃喝,“你们渴吗?饿吗?待会儿可是在此处吃饭喝水?”   玄奘答道:“贫僧欲喝碗水,吃饭肯定不成,女施主生活艰难不能吃她的东西。”   沙悟净未说话,赞同着点点头。   阿绿在桌下哼哼,孙行者露出一个坏笑,“阿绿提醒你们,那烧水做饭的地方恐怕就是……”   得,不用细说,余下二人都想到白娘子爹娘因何被捉。不说饭,这回真的连水也喝不下。   阿绿又哼哼,孙行者再次说道:“看看她家的结构,你们认为她爹娘做的事情她不知道?”   如果一直住在这个小店铺里,白娘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人对视,啥也不说了,待会儿客气一番赶紧跑路。   很快白娘子就相继端来四碗水,再次回来后手中拿着把菜刀进来,“家里没有菜,可否将你们带来的猪宰杀食用?”   气得阿绿直挠地,居然想吃本猪,胆肥了!!!   玄奘方才看到白娘子拿刀的架势就吓坏了,刚缓过劲又听说白娘子想吃阿绿,他赶紧答道:“出家人吃素,女施主不用麻烦了,我们吃过饭才去的寺院。”   见玄奘终于聪明一回,孙行者和沙悟净赶紧点头认同。   白娘子也没勉强,她坐下后拿起自己面前的碗说道:“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以水代酒敬你们一碗。”说完拿起自己面前的水碗喝了几口。   见客人不动,白娘子将碗放下后开始垂头哭泣,眼泪吧嗒吧嗒往案上掉,“我知道,你们嫌弃我家的厨房,是我考虑不周了。”   孙行者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坚决不喝水。沙悟净见孙行者如此,一狠心别过脸去不去看白娘子。玄奘很纠结,就在他端起碗欲喝水时一条小蛇爬进屋,突然之下吓得玄奘将碗摔了。   摔得好,沙悟净主要负责玄奘安全,他正想着夺过碗呢。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百娘子道完歉看着小蛇说道:“小青,我正在招待客人,你自己去玩吧。”   小蛇吐了吐信子,也不知是不是听懂百娘子的话。它似乎对阿绿很感兴趣,爬到阿绿对面一顿斯斯斯好像在说话。   阿绿很纠结,这门外语他不会,不然还能得到点消息。   小蛇不会想吞了他吧,阿绿一下跳到孙行者怀里开始哼哼,白娘子见此俯身抱起小蛇走了出去。她出去后屋内的三人一猪顿时松口气,孙行者小声说道:“等她回来咱们找理由赶紧离开,待会儿给她留点银钱足够她搬到别的地方也算帮忙了。”   本来孙行者就想着直接走掉,毕竟看过她家构造后猜测白娘子知道甚至参与她爹娘做的事情。只是考虑到玄奘想帮忙,不想在这个事情上争吵引起分歧罢了。对孙行者来说,完成老师给的任务才最重要,至于一个外国可能存在的犯人跟他关系不大。   玄奘闻言,看了看方才被白娘子顺手放到案上的菜刀狂点头。这个方法确实不错,他们身上有正事也不好带着人,更不好带着有嫌疑的人一起回大唐,能帮助的就是让她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而阿绿则有些精神萎靡,白骨精、白娘子、小青,他好想王珏/(ㄒoㄒ)/~~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9章 阿绿在哪(六)   没一会儿白娘子就回来了,她坐下后满面歉意地说道:“小青淘气,吓到你们了。”   一条小蛇还真不至于把咱吓成什么样,倒是白娘子再次端来的一碗水把玄奘吓够呛,不会还要请咱喝水吧?   白娘子再次端起自己面前的碗说道:“方才吓到高僧了,我再敬您!”   要完!   见玄奘又变成为难状态,孙行者赶紧说道:“我们还要赶路不便多留,娘子的好意已经收到。不知你今后有什么安排,我们有些银钱,不若你拿着换个地方生活吧?”   白娘子面上有些动容和挣扎,“这…这怎么好意思白拿你们的……”   别不好意思,赶紧拿了钱别再吓唬我们了,想想铺子就是案发现场他们心里免不了瘆得慌。沙悟净见孙行者冲他使眼色,赶紧起身欲拿包裹,结果他刚想站起来又晃了晃坐回去了。   沙悟净甩了甩头,试着再次站起来,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孙行者已经看出不对劲,他也试着站起来,结果跟沙悟净一样无法起身。   这回真完了!   玄奘只是善良并不傻,见到这种情况他试了试也是无法起身后,居然开始嗡嗡念经。孙行者快哭了,这是啥咒能解了他们身上的负面状况?方才也没喝水也没吃东西,怎么中招的呢?   阿绿躲在角落里一扫,肯定是蜡烛有问题!!!   显然孙行者也想到这点,原来所谓的喝水都是转移注意力。他冲阿绿狂使眼色,意思是想知道他有没有中招。见阿绿原地转了一圈,孙行者终于放下心来,只要阿绿没事完全可以一击搞定白娘子。   安全保住了,孙行者很好奇白娘子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动手。要知道外面肯定有很多百姓在注意铺子的情况,若他们不出来,百姓们定然会想办法进来查看,到时候不是正巧犯法被捉住?   孙行者假装着满面怒气与担忧:“敢问白娘子,我们为何会浑身无力?”   白娘子淡然一笑,仿佛她不是在做坏事一般,“回先生,蜡烛被我动了手脚。”   瞧着白娘子回答的这么淡定,沙悟净忍不住呵斥道:“我们救了你还要想办法帮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白娘子充满感激地看向玄奘,“我今日本想去庙里试试能不能接近住持,结果被人拦住去路,多亏遇到你们出手相救。听得玄奘被唐皇派出取经,想必他在大唐必然是有名气的高僧。如今只缺一样药引,无须那住持的血肉,玄奘法师的正合适。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有释迦牟尼佛割肉饲鹰,想来若牺牲自我能救得人命,似玄奘法师这样的高僧必会愿意。您放心,待您死后我必将故事广为流传。您助我救人,我帮您成就名声。”   瞧着玄奘一直在念经,沙悟净气得满面通红又哑口无言,孙行者居然笑了。本来就是嘛,玄奘和沙悟净人品不错,但是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打着佛祖名义敛财的寺庙以及关于听到很多似割肉饲鹰一样的荒诞故事,孙行者已经不爽很久了。   瞧着孙行者在这种情况居然还愉快发笑,白娘子惊讶后说道:“看看,孙先生赞同我的说法!”   孙行者很自然地接话,“你要如何用玄奘的性命救人,所救的人又是谁?我从未听说过取人性命做药引,可否给我讲讲。”   白娘子似乎对蜡烛的效果很有信心,她并未在意孙行者这种可能故意拖延时间的行为。瞧着他真的很感兴趣,白娘子说道:“既然先生愿意听,我就给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我自小有个青梅竹马,他叫许仙。他爹娘不幸去世,我父母待他如亲子。许仙得了重病,巫医说得要一百个人的心脏做药引才能好,最好是高僧的心脏。   我爹娘为了救他已经入狱,如今只差最后一个便是一百,想来玄奘高僧定会愿意帮我。”说完又看向孙行者,“我只用玄奘法师,等我救完人再放你们离开。”   沙悟净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巫医如此诓骗人,他们家人居然信了!   孙行者继续追问,“怎么进门没见到许仙?”   “他睡着了,在爹娘那屋呢。”   孙行者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冲阿绿使了个眼色,阿绿收起攻击的动作趴了下去。真是心有灵犀,一人一猪一路走来看着玄奘装X,在得知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都很好奇玄奘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做。   白娘子见孙行者不再发问,她拿起案上的菜刀冲玄奘走去。   沙悟净急得大喊道:“那个巫医的方法肯定是骗人!你可听说过大唐的南山王县公,我们有她给的神药,若用我们的药定能将人救回!”   阿绿不满地瞪了眼沙悟净,那可是他的东西。   提到药,沙悟净也想到阿绿。小心瞅一圈,瞧着阿绿趴在地上后以为他也中招了,沙悟净更加着急。见白娘子停下动作有些意动,沙悟净再次说道:“我告诉你药放在哪了,不若你拿去试试?”   白娘子想了想说道:“不成,万一你们的药不好使,我之前做的那些岂不白费。还是先用玄奘法师的心脏试试,不行再用你们的药吧。”说完,再次向玄奘靠近。   阿绿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他悄悄往玄奘的方向移了移,距离刚好够能救人并且适合继续观察玄奘的反应。出乎猪意料,刀贴近玄奘脖子的时候他依然在念经,整个人毫无紧张之色。   得,再不动爪玄奘肯定要受伤,阿绿趁白娘子不注意的时候将她扑倒,之后补了一蹄子使其不能动弹。   这时候玄奘睁开眼说道:“阿弥陀佛,勿要伤她性命。”   阿绿忍了忍,到底没上去也给他一蹄子,当咱是乱杀人的猪吗?!   现在该咋整呢,本猪抬不动这三位。正在阿绿忍痛想为了他们浪费药时,外面开始有人砸门。不一会儿门被砸坏,一群人冲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大和尚,看到屋内场景松出一口气,“阿弥陀佛,还好几位施主无事!”   跟后面的百姓开始七嘴八舌跟着说话。   “早告诉你们白骨精不是好人,若不是看在你们也是好心的份儿上,我们才不来救人。”   “看着样子她对你们下手了,你们能不能到衙门给做个证?”   “哎呀急死人了,你们三个倒是赶紧说话呀,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怕玄奘隐瞒白娘子想杀他的事情,孙行者赶紧将事情讲述一遍。待他说完,百姓们都惊呆了,一个医者忍不住说道:“荒谬,到底是哪个巫医,此人也有大罪!”   他身旁的老者感叹道:“许仙求医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这家人不错,没想到做这些事情竟是听信巫医之言。未免更多人为救亲人被诓骗而做出不法事情,必要将城内巫医都驱赶出去。”   瞅着进屋的人互相说得起劲,案旁坐着无法起身的三人冲大和尚露出求助的眼神。   “老衲法海,方才听说你们欲到寺里找我交流,不若今晚到我那休息如何?”   玄奘眼睛一亮,“多谢您,如此我等便叨扰了!”   孙行者无奈,只能任由大和尚身后的小僧扶他起来。他就想着,别刚出一个坑又入一个坑就行。还不能直接去,得先把白娘子的事情跟官府交代清楚才行。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三人已经能正常行动,待他们到达寺庙时刚好要吃晚餐。三人一猪这一天就早晨吃了一顿,早就饿得快吐血了,正好美美吃顿斋菜。吃饭的时候,便是之前有些犹豫是否要来寺庙的孙行者也很满意,这种时候真的吃不下肉食。   如此之后也没有意外情况再发生,玄奘跟法海友好交流三日后一行人再次上路。除了这次让人无语的事件,到巴基斯坦边境一路顺畅。只是孙行者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偷瞄玄奘,通过白娘子的事情让他新生警惕,佛教不容小视,定然不能让它在大唐发展起来。   到边境的时候,阿绿无奈只得拿猪爪在土地上写字告知他们自己要单独行动。瞅着猪居然能写字,三人再次为他的聪慧感到惊讶。之后则是分歧,三人都不放心阿绿单独离开。不说一路相处已经有感情,若丢了阿绿他们恐怕回去大唐也不能好过,尤其孙行者还特意被赵德言吩咐要照顾好阿绿。   对阿绿怎么劝说都无法,最后经商议孙行者陪伴阿绿离开,而玄奘和沙悟净继续按原本的路线赶路。至于李世民要的地图,孙行者当然会继续画,另外一条路则由玄奘画。他们商议,大家最终到牛莫忘的家里会和。   由于距离原因,玄奘二人最先到达那烂陀寺。两人到达时除了盘缠在路上被玄奘送光,最后两个城市靠化缘才吃上饭以外,没缺胳膊少腿。自玄奘到达那烂陀寺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完全沉浸在佛经中不可自拔。想着阿绿他们的路途比较远,玄奘打定主意多留些时日。至于盘缠用尽怎么顺利回到牛莫忘家,这个事情完全没考虑过。   再说阿绿那边,孙行者终于得知阿绿此行的目标人物后,自进入人家地盘后就开始到处打听。正不知道如何见到穆罕默德时,得知城内人心惶惶全因他病危,一人一猪听着高价请医者的事情他们准备以此混进去。   阿绿倒是很开心,眼看着事情有眉目了,完成任务赶紧回去找王珏。至于孙行者则是满满的担忧,阿绿也不说找人家干啥,万一要搞刺杀怎么办。猪的逃跑本领倒是一顶一,咱咋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0章 阿绿在哪(七)   因为穆罕默德病重,此时的麦地那暗流汹涌。麦地那的清真寺随处可见为其祈福的人,在这种全民担忧的情况下,到守卫处报名的医者却不多。   孙行者和阿绿虽然决定走这条路接近穆罕默德,但是由于不了解当地情况再看到医者寥寥无几,很怕不明情况的时候惹来什么麻烦。对孙行者这样出身纵横家的人来说,领导者病危第一个让他想到的就是权力争夺,可别被动参与进去才好。   这个时候,还是先打听一下情况再行动。   在一处地摊买了几个小饰品后,孙行者状似好奇地说道:“老者,我能问您个事儿嘛?”   被问及的老者笑眯眯将钱揣起来,“您尽管问,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得,还是位包打听!孙行者的表情调换到担忧状,“我很为先知的病情担忧,瞧着大家也是一样,但是为什么欲给先知看病的医者那么少呢?”   “嗨,原来是要问这个!那些个都是外地陆续到来的,我们临近几个城的医者早些日子就看过了,只是谁都束手无策。”老者说着眼圈通红,他们安稳这些年完全是因为有先知带领。若万一……,往后可怎么办呢。   听得老者的说法,一人一猪放下心来。孙行者虽然不会什么医术,但备不住阿绿带着王县公给的好药。若他们真能把人给救回来,内里有很多东西可以运作,没准除了此次任务还能捞个大功绩呢。   孙行者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忽悠,阿绿瞧着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很是激动,他们各自陷入思绪慢慢走到守卫处报名。事实上附近有名的医者都说不能医治先知,这些后来的从气场也能判断出其有多大本事,好些人明显就是碰运气的意思。   本以为今日又要无所获,守卫一下看到面前走来奇怪组合。一个东方人和一只猪,猪?!   孙行者从进入侍卫的视线就开始演,那个举止和走位妥妥的装X模式。他走到守卫面前先是有礼问候,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样子,而后说道:“听说先知病了,也许在下能帮上忙。”   守卫瞧他自信的样子心中也升起有戏的预感,他按规矩问道:“敢问先生来自何方,行医多久?”   “我来自东土大唐,本就有事情要拜访先知,没想到方进城就听说他病了。我并不是医者,但是我身上有一种药乃神医所赐,当时在我们大唐被所有医者说救不活的人都被那位神医救活了。”瞧着守卫满面热情,孙行者松出一口气,方才他说自己不是医者的时候对方那个吃人的眼神太恐怖。   守卫一琢磨,这就对了。看此人就不像医者,若是有神药而不是他来医治,反而更让人期待。至于说原本想拜访先知就不是咱能管的了,无论是公务还是个人攀附,他所说的事情都够让先知见上他一面。   果然,派人去回报后很快就有人来接。   瞧着一人一猪被负责领人的侍卫带走的背影,方才问话侍卫的视线一直随着阿绿移动。先知曾说得真主托梦要善待猪,故此穆。斯林不吃猪肉。瞧着方才的猪眼神灵动完全不似普通牲畜,难道是真主知道先知得病特派手下来救先知的?   如此轻松达到目的,孙行者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一路走着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各种套话。待到达穆罕默德寝殿的时候,他已经从侍卫处问得很多消息,主要是关于穆罕默德生病后其手下和子女的变化。当然,这种事情直接问肯定会引人警惕,孙行者都是从侧面问题中分析。   到达寝殿门口,孙行者有点意犹未尽,带他来的侍卫则松出一口气。经过仔细的搜身后,他们只从孙行者身上搜出一封信。见寝殿外的守卫想查看信,孙行者皱着眉有些不满地说道:“信是给先知的,内里还有欲给先知的药,你们看了可能负得起责任?”   负不起!守卫满脑门汗,赶紧跑进点殿询问。没一会儿,两个小青年走出来,感觉上应该是穆罕默德的其中两个孩子。   较大的那个客气着说道:“感谢你来给父亲瞧病,父亲请你进去,跟我来。”   孙行者俯身将阿绿抱在怀里跟着二人往里面走,别误会,他不是怕猪走路累,而是怕猪真的搞完刺杀把他扔这自己逃跑。与侍卫相同,两个小年轻看到阿绿对孙行者翻白眼后兴奋对视。   走进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孙行者离床很远距离的时候就被要求不能在靠近。见到正主就行,孙行者将信封打开,从中取出信又抖了抖证明没有暗器,而后将信和信封分别交给小年轻,“信只有先知能看,药在信封内。”   这个时候先知已经被扶起来倚靠着右侧的案,他从儿子手中接过信后仔细阅读起来。信只有一页,他却看了很久,看完信后竟在大家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直接将信封内的药丸给吃了。这可吓坏了所有人,先知要是这个时候挂了所有人都得不到好。   很自然地,随着小年轻的眼色,殿内侍卫都稍稍移动身子。其目的就是堵住一人一猪的去路,另外但凡先知有什么不对劲,他们能做到第一时间擒获贼人。   孙行者有点懵,他以为的是穆罕默德看完信后问他一些问题,然后在场众人对药产生质疑,最后他用一点药做检验来打脸。没想到人家不配合直接就把药给吞了,现在的情况跟他之前想象的阿绿动手刺杀后他深陷围困很是相似,咋这么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穆罕默德吃过药后开始蜷缩身子颤抖,两个小年轻第一时间让人将孙行者擒拿住。所谓的纵横家装逼模式就是越遇到这种情况越要散发强大的世外高人气场,在侍卫冲他凶狠扑过来的时候孙行者的面上丝毫不见紧张。   大唐关于王珏的传闻有很多,作为赵德言的入门弟子,孙行者自然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其中患者吃药后的反应他也听赵德言讲过,这次献药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本打算验完药再说说服药后可能遇到的情况,没想到被穆罕默德的举动打个措手不及。   低头瞅瞅怀里的阿绿丝毫不见紧张,觉得此是正常反应的孙行者更加放下心。   两个小年轻也不傻,见孙行者不反抗反而心有成足,再看看穆罕默德只是忍耐疼痛并未惊吓叫喊,也想出可能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如果此人带来的药真的有用,那就是对他们有大恩,若现在怠慢之后可不好说。   年长的那位小年轻先让人去找被留下的几个著名医者过来,之后走到孙行者面前说道:“请问先生献的什么药,我父亲为何会如此?你要想清楚,若我父亲有个好歹,便是大唐离此处千山万水,我们也会打过去!”   孙行者微笑着说道:“那是服药的正常反应,我本想率先说明,没想到先知竟直接将药服下了。这样,先知还是清醒状态,可能是痛得无法说话,不若你靠近询问一下?”   小年轻听孙行者如此说再瞧瞧他的气度已经信了这个说辞,没等他走过去,比他年幼的那位听得孙行者的说辞已经走到榻边靠近穆罕默德。片刻后,他起身走过来,“父亲说你没有说谎,给先生陪个不是,是我们弄错了。”   另外一个也赶紧让人放开孙行者,连连道歉。   屋内再次变得安静,大家的视线都停在穆罕默德身上。还没等穆罕默德恢复正常,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临近,方才被召的医者们已经到了。   艾玛,忘记告诉他们不用来了。怕孙行者生气,年长的那个满脸懊恼地说道:“我太紧张,忘记已经叫了医者。人都来了,不若让他们给瞧瞧?”   憋屈死了,他俩平日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这会儿在孙行者面前却有些小心翼翼。没招,明明是担忧父亲才叫来别的医者,只是但凡有让人觉得怠慢孙行者的地方,待父亲真的恢复健康后可能被敌人指责不像父亲好所以苛待救命恩人。   孙行者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跟他们牵上关系,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他又不是神医还需要建立江湖地位。故此,他微笑着对面前两张紧张兮兮的脸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何担忧,想来先知等会儿就能好,只要不挪动他倒可以让别人看看。”   方进门的几个医者闻言十分惊讶,原来这人是也是来给先知医病的。虽然瞧孙行者的样子不像医者,即便是也太过年轻,但是进门的几个医者都没呛声。无它,先知的病咱们治不好,那么别人来治咱也没资格质疑。   本来阿绿还准备看热闹,据他跟王珏穿越前看过的几篇男主文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有人出来叫嚣然后被散发王八之气的主角啪啪打脸,最后治好病后人家嗷嗷喊着死皮赖脸要当小弟并且他一定会有个女儿主动要求给主角当小妾。   阿绿斜了眼孙行者,这家伙果真没有主角相,经典剧情都遇不上。后来又感叹,现实中果然没有男主文中那么多出门不带脑子的傻蛋,若真有那样的**丝穿越不知会被人用什么方法弄死,死之前会不会想着投胎回去弄死小白作者。   就在阿绿走神的这会儿,医者们已经上前去查看穆罕默德的情况,没等他们看出个所以然来穆罕默德就停止疼痛颤抖。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污垢排出,瞧瞧自己的样子,穆罕默德对两个小年轻说道:“带贵客去休息,我清理一下就过去。”   等穆罕默德回来时,孙行者和阿绿已经在热情的招待下开始大吃大喝,并且终于知道了两个小年轻的名字。原来他们一个是穆罕默德的继子哈莱,一个是被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的女婿阿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得到消息的人接连赶来。   瞧着穆罕默德沐浴回来后不止精神头好了,人仿佛也年轻很多。无论各人内心怀着什么心思,大家惊奇之余都连连出声恭喜。   穆罕默德面上与众人客气一下,之后直直走向孙行者拜礼道:“感谢真主派来的猪使者送药,我的病已经尽好,信里的内容定然会记在心上。无以为报,我们穆。斯林能做的只有继续信奉真主,以及今后再不吃猪肉。”   说完又吩咐下去,之前穆罕默德只是说不能吃猪肉,这让很多人传出因为猪肉污秽的说辞,赶紧给纠正过来。   阿绿接到系统任务主要有三件事,第一是纠正说辞给猪正名,第二是帮助穆罕默德度过危机,第三是告诉他之后的所谓什叶派和逊尼派,让他千万要避免死后产生争议。关于这些内容都写在信里了,阿绿听到系统关于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很开心。   对阿绿来说,他觉得宗教最好就是宗教,然而无论什么年代宗教都与政治无法分割。就说末世前的恐怖分子,她们打着穆。斯林的旗号给世界和普通的信仰者带来多大伤害。如果能在源头避免掉争议,那么以后即便有人想借着信仰达成肮脏的个人目的也要从别处下手了。   想想自己的行动会带来何种改变,阿绿觉得很自豪。当然作为感激的交换,穆。斯林不吃猪肉这点也很让阿绿满意。就冲着这个,阿绿很愿意来帮忙。   按现代话来说,孙行者有点方。本来以为是谢他,正惊讶怎么行这么大礼,感情不是谢他而是谢猪。瞅瞅旁边哼哼着猛吃的阿绿,孙行者有些羡慕得想着原来猪也是有传承的。   还好孙行者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自然地代阿绿接过话后开始将话题引向大唐。得知阿绿和他的主人住在大唐并且唐主是位英明的帝王,穆罕穆德没犹豫就答应孙行者带走国书两方交好的说法。   穆罕默德到底是一方首领,他不可能因为个人得到的恩惠来用国家利益回报。他的想法与孙行者一样,所谓远交近攻,与大唐交好是个双赢的局面。   两方都有意的情况下,现场气氛很是和谐。在穆罕默德的多次挽留下,一人一猪待了半个月才带着一堆礼物以及国书离开。而就在他们离开后半个月,在沙悟净的催促下玄奘也走上返程的路。这么一番算下来,还刚好两拨人能前后脚到达约定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1章 龟壳龟壳   陆地,他们终于又回到大唐了!想想久别的亲人,想想他们成功完成任务,所有出使倭国的唐人都兴奋着往长安赶。与之相对比的则是又被带回的倭国使者,临近大唐的时候很多倭国人开始做恶梦,梦里都出现王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就在他们日夜赶路的时候,另外一拨同样风尘仆仆赶路的人刚到达长安,他们就是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之前李世民狮子大开口要赔偿款,由于做不得主外加高句丽使者还要回去汇报程铁牛的事情,故此他们并未通书信而是留下几人后又返回国中商量对策。   李总索要的赔款是经过大佬们商议得出,咱现在也不想开战,所以赔款数目需要掌握好。那个数目得既让他们肉疼又不至于被人时刻怨恨着,若要少了也不行,咱该肉疼了。   两国使者回去后将在大唐发生的事情一说,两国上层人士都炸了,唐人太无耻!之后是内部的大战,使者临行前对大唐的主要了解都来自探子,我们得到错误的消息在大唐出丑了,这得给个说法吧?   使者们告完状立刻变被告,两个勇士丢脸丢得不要不要的还要忍耐着配合,若不是为了国家和自己的前途早就翻脸了。这么一路忍耐下来,等说完整体事件后赶紧跳出来讨说法。也没啥可羞涩,谁都知道大唐王县公和他的弟子不是正常人,明知道他弟子在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咱跟他们比试,可是收了对方好处想通过比试让国家丢脸?   够狠的,一下把事件升级到叛国层次了。其实俩勇士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他们也是在大唐见识过什么叫无耻什么叫上纲上线后现学现卖,两个臭皮匠一商量就想出这么个方法。虽然没顶上诸葛亮,但两人分别应用后都取得不错的效果。   这种事情重在有人帮忙,除了他们彼此背后的力量还有使团各人的仇家跟着落井下石。两国的王也终于体会到李世民的感受,殿内乱得像菜市场一样。这拨说有奸细,那拨说得到假消息,还有关于到底给不给银钱的讨论,两国大王都被弄蒙圈了。   事情一件件解决下来,关于补偿的商议最终结果自然是给,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们分析一遍都觉得能理解唐人的感受。然而,我们的人在倭国被杀了,我们要赔偿大唐大笔黄金,我们没得到任何好处,这个事情是不是太欺负人?!   得找出到底是被谁算计了,若不咬掉对方一块肉绝对无法忘怀现在的肉疼感觉!两国在大唐几日也不算白待,他们都知道董家继承人身上纹身的事情,买通一个衙役拿到纹身后自然认得是谁家标志。   百济人比较犹豫不决,高句丽正使者跟程铁牛勾搭后单独拜见大王的时候将事情和自我猜测说得条理清晰,据说当日正使离开后高句丽王打碎很多珍贵摆设。至于程铁牛说的联合,在看到玻璃摆件又思考数日后,谨慎的高句丽王让正使去传达自己的想法。   内部商讨完赶紧再结伴去大唐,为啥这么着急,怕夜长梦多。据说李世民这个人喜怒无常,若耽误太久怕对方以受怠慢为由再为难人,甚至再加钱。原本没人会觉得大唐这种大国的君主会这么无耻,但是接触后不由人不信。   这不,李晋江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两国使者已经日夜兼程赶到长安。瞧着他们带来的一溜马车,除了说好的钱还有比上次更多的礼物,鸿胪寺众人热情招待。   所谓有钱一切都好说,两国使者这次并未受什么刁难。以为唐人放松警惕,他们开始暗中打探各种消息,高句丽正使也再次跟程铁牛商量合作事宜。听得高句丽王说他每动手解决几个苏我家的人就要相对给到好处,程铁牛做出报仇心切的样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损失大笔钱财,但这次的拜访对两国使者来说收获不错。他们一共在大唐待了一个多月,才在程咬金嫌他们骗吃骗喝的话语中离开。真的是双方都满意的交流,两国人以为探听到很多内。幕,大唐上层则笑话他们入套。   若不是怕他们留久了真的得到什么重要消息或者买通什么人,程咬金很不想这么快赶他们走。就说每日跟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找什么人怎么放假消息给他们,再听去实施的人讲解过程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新乐趣。   可惜,不能将乐子们留太久。   就说两国使者怀着不错的心情上路,结果才赶路一日好心情就荡然无存。原因嘛,路上遇到赵德言带队的使团了。他们跟赵德言自然无仇,全因倭国使者又跟回来了。大家都觊觎大唐的技术,凭什么倭国人能来游学?   还有更让人气愤的,据留在倭国的质子来信说倭国人把两国的使者砍了并且将首级送给唐皇。瞧着使团带着的一溜马车,上面是否有他们国人的首级,怎么存放的。   不行实在太来气,本来想强忍着怒火,结果到底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倭国使者们一直被唐人握在手心里憋屈,把柄在人家手上并且国力不如人只能忍。然而,高句丽和百济成天跑倭国讨好的国家也敢跟他们叫嚣?倭国使团中很多人都认为是两国背后下黑手,若没有接连意外他们如何会沦落至此?   互看不顺眼,双方都痛恨着彼此,就在路上狠狠地打了一架。咱们刚交完大笔赔偿,想来唐皇应该能将首级给予我们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两国人一咬牙又跟着返回长安。   同一时间,王珏正带着跟屁虫们从高句丽返回大唐。   他们办事的速度还算快,刚到涟水县就解决凶杀案,之后有黄文提供的宅子和建筑图私塾和随园很快造好。再之后就是关注一下李大娘子的身体以及私塾的发展,随园倒挺让人放心,周志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到所有事情都妥善安排的时候,王珏将妇人们留在涟水县,只带着弟子外加墨云和姜涛来到高句丽。去年就想好的事情,给他们找点麻烦使得三国关系加剧恶劣,最好能经常发生点战争来互相消耗国力。   一行人扮成商贩走的是海路,回程的船上姜涛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珏。早就听说王县公在战场的手段够狠,自认识王珏以来他只见过对方怎么帮助大唐发展来造福百姓,真正跟着她到达高句丽和百济做秘密行动才知道此人有多毒。   想想他们这阵子在两国做的事情,还好跑得快,还好事件需要时间来酝酿。若被懂得其中道理的人当场捉住,想来无论他们是何身份都断然没有活路。提心吊胆办完事儿,终于坐上返程的船姜涛才松开紧绷的神经。   其余人也跟姜涛一样,之前只听王珏说要去高句丽和百济玩玩,到地方知道她的计划后所有人都吓得张大嘴巴,而后则是兴奋。在隋朝时期他们杀死多少汉人,没想到老师竟然用如此损招来报复。至于招数是什么,不可说不可说,我们死都不会承认做了如此损事儿。   现在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第一赶紧回到自己地盘好安心,第二坐等事件发生看热闹。   以商家的名义行动,他们也带回很多地方特产,一行人刚好包下一条船还不容易惹人怀疑。行船的过程中很无聊,除了王珏和姜涛在下棋,李承乾几人没事做只能钓鱼。   倒是房遗爱和墨云没被无聊的行船生活弄得懒洋洋,房遗爱最近的新爱好,占卜钓鱼。这不瞅着王珏在涟水县的海边收获颇丰,他想着不能跟百姓争抢,故此一直忍耐没去海边找宝贝。这会儿就不同了,老师说了可以任意发挥。   昨日占卜后房遗爱撒网捞上好多条珍贵的海鱼,两个熊孩子很期待今天能得到什么。瞅着房遗爱又将占卜工具拿出来,一众无聊的人都开始注意他的行动,俺们也很好奇今日能玩出什么花样。别的不说,昨日那几条鱼真的很美味。   片刻后,房遗爱收起工具拿着渔网开始行动。他从自己站着的船尾处往前走,边走边数着步子,在数到18处停止。墨云一直跟在身旁,待房遗爱停下后他上前,两人合力撒网。   大概一炷香时间,两个熊孩子开始收网,看热闹的干脆放下手上的鱼竿就近观看。与他们想象的鲍鱼和大贝壳不同,渔网里只有一物,箱子,跟装龟壳的箱子一模一样!   别人都兴奋,只房遗爱嘟着嘴有点郁闷。破龟壳他也研究了,啥也没瞧出来,还不如捞上几颗大珍珠实惠呢!   第272章 都亏没在   一行人回到大唐后还是去涟水县,接上三个妇人再返回长安。由于李世民太招人恨总有人想造反,王珏作为他的得力手下也是一大目标,故此她不敢让三个妇人只带仆从回长安。   涟水县很热闹,看到王珏归来很多百姓围上来说话。   “王县公,您的弟子李晋江回大唐了!”   “听说出使任务完成的很好,圣上对整个使团大家夸赞,尤其夸奖了李郎君!”   怪道涟水县这么热闹,李晋江怎么说也是涟水县出来的第一个代表人物,加之他成名后接连帮助乡里没忘本,百姓们都很喜爱他。自家孩子立功了,必然要开心吹捧一二。   听说弟子回来了外加出使顺利,王珏也很开心。一路跟百姓们寒暄着,直到衙门口大家才离去。   进入衙门,刚巧李家人也在。瞧着王珏回来了,妇人们先数了数身后的娃,又仔细瞧了瞧大家,见一个都没少并且无人受伤才放下心来。   几人先回房梳洗换身衣服,再饱餐一顿,这么下来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王珏开始喝茶,房遗爱开始拍着肚子直哼哼,李承乾想带着师弟们去前堂看看黄文,一直忍耐着说话**的三个妇人和李家人才开口。   王李氏一把拉住起身欲走的李承乾,“殿下先别走,黄文没在前堂,不然他早来了。方才已经让人去海边找,想来就快回来。坐坐坐,我给你们讲讲最近发生的热闹事儿!”   闻言,李承乾又坐了回去,包括王珏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王李氏。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看向王珏,“你二哥来信,快马送来的消息!”   其余一直在涟水县的恍悟,怪道我们不知道除了使者们回来还有啥事儿呢。瞧着王李氏得意的样子要么事情跟她家有关,要么就不是个正常的事儿!   “高句丽和百济给咱们赔款的事情都知道吧?”说完看向王珏,自问自答道:“你们走的时候还没定下来,前些日子两国使团又回来了并带来圣上要的赔偿。他们在长安待了一个多月,回去的路上与出使倭国的使团遇上,两国人在路上就跟倭国人打了一架。两国人返回长安想向圣上讨要使团带回的首级,这么点小事儿圣上自然应下了。当时天色已晚,两国人打算次日再上路。谁知,那晚竟发生大事儿,不知怎么回事儿倭国和百济、高句丽的使团中有人在路上遇到再次打斗,待衙役到时双方都死了!现在两国使者都没走,据说已经快马传信回去,长安可热闹了!”   瞧着王李氏的意思,是迫不及待要回去看热闹。也是,在这听消息和亲身参与自然不同。就说南山村民和长安百姓这些与王李氏同属性的人,他们凑一块带动的气氛能有趣事儿升级。想想已经出来许久,王珏也是要回去开始正常授课的意思。   李晋江刚回来并且过年也没回家,只是她回去要开课并且还有文学社要忙,王珏想想后冲着一直瞪大眼睛听八卦的李家人说道:“晋江回去要陪媳妇要管文学社,最重要还得跟我上课,不若你们也到长安瞧瞧热闹?”   李家人一想也不愿意让孩子再折腾一趟,毕竟从倭国到大唐就没少赶路。黄文给的茶馆已经顺利开张,他们在家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若去长安看孩子顺便游玩。   得到李家人肯定的答案,王珏开始让弟子们安排们行李。扮做商人带回的东西给黄文留一半,然后再多弄些海物回去送人。至于为啥给黄文留那么多,现在朝堂上那些大爷大叔们早就不是以往的文雅人,高句丽和百济使团来回两趟必然很多人家中都有他们的特产。   就这么的,又给李大娘子检查了身体外加指点黄文几日,在黄文夫妇和涟水县人泪汪汪的送别中一行人带着大批礼物再次起行。   为了能尽快看上热闹,这回反而是三个妇人嫌弃王珏带回太多礼物,弄得行路速度都变慢。王珏则比较纠结,她觉得自己自穿越到大唐遇到一些体质问题。比如说柯南走到哪死人,她则是什么无关的事情都可能变着法儿跟自己牵上关系。   这半年一直在折腾,王珏现在只想着回去好好授课,好好继续自己关于大唐的计划,她实在受不了总是被这样的事情牵扯精力。至于李承乾,他的身份来说回去没准会被安排参与这个事情,明摆着又是父皇设局,他可不愿意为这些无聊的事情耽误时间。   由于自己人几乎都想到内里原因,故此并不会太兴奋,只有房遗爱跟三个妇人特别着急。对他们来说内里怎么回事儿不重要,人家是想念那种八卦带来的热闹气氛。   王李氏加上房遗爱完虐所有人,无奈之下王珏只得将行李扔给仆从,她则带着大家快马回去。反正还有李承乾的侍卫在,再加上弟子们武艺都不错,便是路上遇到贼人也不用害怕。   一路还算顺利,长安城守卫远远瞧见王珏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毫无意外他们进城就被百姓围住。王李氏认识其中很多百姓,大家叙旧后她迫不及待问道:“听说出事儿了,现在咋样了?!”   “哎哟,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还说呢,怎么你们都不在长安,弄得大家聊天都觉得不畅快,这下可回来了!”以为王李氏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热情百姓又七嘴八舌把前面的剧情讲了一遍,而后说道:“圣上让李尚书主审案子,现在高句丽、百济和倭国人整天吵、打、闹,目前还有结果。已经开堂两次,主要当事人都死光了,由于临近宵禁路上人少,几个目击者也只远远听到一些话,证据太少不能判断是哪方过错更多。”   起初听到李尚书的时候大家小心脏一抖,以为李孝恭呢,后来才想起是今年沾霉运的李道宗。既然没审完,那他们回来的也不算晚,三个妇人带着刚来的李晋江族人迅速加入八卦人群。王珏松口气,最好像这样跟百姓们去玩,她实在不想再受折磨。   王珏本想让弟子们回家休息,她送墨云回墨家堡顺便带姜涛见见墨家人。还没等说话呢,一群黄包车迎面而来,李泰从其中一辆车跳下来,“哎呀,可算回来了!”   先瞅瞅李承乾,“大哥平安就好,就是变黑了,不若到店里买点美白面膜?”说完又看向王珏几人,“会所已经弄好,择日不如撞日,大家赏脸光临一下?”   瞧着弟弟真心诚意的眼神,李承乾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怀。只是后一句是啥玩应,弟弟最近钻钱眼里去了,居然要拉他们到店里消息!与李泰对视,看着弟弟真诚、无辜、期待的小眼神,李承乾感受到来自大宇宙的恶意。   王珏也有点懵,她最初认识的魏王绝对不是这样,怎么有点后悔跟他合伙做生意呢,好好的孩子歪了。程处默小声怒嘟囔一句:家学渊源,一众师兄狂点头。   见王珏点头,李泰挪开身子指着身后的一溜黄包车说道:“长安附近已经开始根据章程运营黄包车了,最近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前些日子父皇下令开始结合黄包车的推广一步一步推广沼气池。”   太好了!沼气炉是百家派弟子们合力完成,听说很快就会被应用到生活中,弟子们内心都满满成就感。连偷懒的房遗爱和因为入学晚未帮上多少忙的卢荟、诸葛恪、舒福佳三人都与荣有焉,这就是学派的底蕴。   大家都拿长安百姓当自己人,瞧黄包车夫们激动的表情王珏很爽快得示意弟子们上车,有的时候接受别人的爱戴和感激也是对人家的肯定。黄包车整齐有速,很多百姓在路上跟他们招手问好,房遗爱这种爱炫的人玩得不亦乐乎,与之相对比的是腼腆的刘大包耳根通红。   不大会儿功夫到达店铺门口,与他们离开的时候不同,铺子似乎扩建了。   李泰最先跳下车,他指着店铺炫耀道:“生意出乎意料得好,我将左右两家店铺都兼并出来了。如今不止有娘子会所,后面那条街还有新建的郎君会所。由于我又加入了扑克等游戏,也很受欢迎。”   李承乾没关心生意,他听李泰说完赶紧问:“这条街上的店铺生意都还行,左右两个铺子怎么兼并下来的,可用权势压人了?”   “我哪敢!起初他们也不愿意卖,我可是报上房二郎的名讳,又出了双倍价钱才把铺子拿下来。”吓死宝宝了,他活腻了才敢仗势欺人。   房遗爱闻言大笑,“没错,在这长安市集只要报我名讳就好使。”   报房二的名讳算不算仗势欺人,李承乾很纠结,他想想说道:“再给人家送去双倍的钱,以后不准借谁的名头行事,不然有好机会可不带你了。”   李泰听后也不生气,赶紧笑呵呵说知道了,大哥说这话也是为他好。李承乾见弟弟乖巧,他心情瞬间飙升,开心之下抬腿就要往铺子里走。   中二太子进店后震惊了,内里一群瞪大眼睛捂嘴看着他的娘子。很快,欠揍弟弟追来,“大哥,自从会所分开后,这个地方一般都是娘子来,你若想看还是去后面那条街的郎君会所。”   都亏他进去的地方只是对外店铺不是后面的院子,不然这一下得娶多少娘子进宫呀,中二太子想到此处吓得心里一哆嗦。回头瞪一眼挠头傻笑的弟弟,李承乾觉得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应该好好跟弟弟妹妹们‘交流感情’。   李泰带着郎君们去后面那条街,王珏和卢荟直接进入。整个院子四处查看一番,王珏惊讶李泰弄得比她想象中好,看来这个孩子真的很有经商天赋。最后嘛,做个SPA检验一下技师手艺^_^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3章 集体懵圈   昨日回到长安,王珏带着弟子们先光顾了会所,大家不约而同享受了一番才回南山。到南山时,刚好王李氏他们也才回,一群人正在山下宅子讲八卦。除了李晋江见到家人和同门开怀,剩下最开心的要属王宝金,这么大半年一个人过活可把他给腻歪坏了。   之后自然要好好招待涟水县来客,期间李晋江也是很兴奋炫耀他在倭国的功绩。王珏仔细分析李晋江话里的信息,又问清使团归来后朝野发生的事情了解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事件,思索一下没什么超出掌握才安心。   大家折腾回来又做SPA早就疲惫,剩下时间大家都很默契让李晋江跟家人相处,毕竟过几天又要开课,李家人也不能在长安待多久。再说,还有王刘氏和王宝金也是久别,这样的都该好好给他们空出时间。   次日,王珏早早起床带着姜涛去墨家,得把新伙伴引见一下。昨晚王珏休息前,王思源可是扭捏着又来提他的亲事,就怕苏亶不声不响就把闺女的亲事给定了。   得,看来正事儿办完后得找机会去苏亶府上做客,总不能人都没见着就那么突兀提亲事吧。南山离墨家堡不算远,王珏心里合计完事儿又跟姜涛聊会儿天,两人很快就到目的地。   墨云昨日回去自然是将这段时间跟王珏混的事情都说一遍,听说王珏和姜涛今早会过来,墨家一群人早早就准备待客。别的不说,王珏回来后第一个就是拜访墨家堡可见咱在人家心里的地位。   临近墨家堡,王珏远远就看到孟襄领着墨云等在大门外,“孟大哥?怎么亲自在外等,可是好久不见反而跟我见外了?”   孟襄笑着回道:“见外的人我都让他们在外面等,关系好的我才等在外面!”   姜涛无语,虽然学派不同,但是有些事情却是相通的,想混得好必然要面皮厚嘴巴甜。这么想着,姜涛冲着孟襄抱拳道:“我跟墨云相处得好,经常听他提起孟郎君,今日一见才知他的夸赞都是谦虚了。”   “哈哈哈,墨云一直说姜兄眼光好,那孩子头次看人这么准!我与姜兄初次见面,虽如此咱们学派间的渊源却长达几百年,这么久的交情千万别外道。堡内已经备好宴席,咱们快进去吧,那几个老家伙从早就开始念叨。”   王珏瞅瞅孟襄,大半年没见厚脸皮程度见长。至于他说的老家伙当然是墨家的长老,别让老人家等,王珏冲目瞪口呆中的姜涛点点头示意他进门再说。本以为百家派之人已经够不按常理出牌,没想到一大早就被孟襄冲击一下,姜涛瞬间打起精神,他预感墨家堡兴许好进不好出。   大家见面先寒暄一番,无论有什么事情要谈都得吃吃喝喝之后再说,这就是固定的装X模式。姜涛的预感很快成真,经过认人环节后就开始被灌酒,到聊天环节的时候他已经打着酒嗝满脸通红。见此,墨家大长老缕着胡子赞道:“不错不错,是个好儿郎!”   中华酒桌文明真是源远流长,这么一顿酒下来起初还有些试探、拘束的姜涛已经咧嘴跟墨家大长老傻笑,看那样子好像没喝够。王珏无奈轻咳一声,“想来我在外做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关于长安发生的事情我也明了,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孟襄摆手,“没有什么大事儿,除了商量对付它国,圣上和大臣们最近都没弄什么幺蛾子。”说完看向姜涛,“姜郎君日后有什么打算?”   姜涛很直接地说道:“我不想像赵德言那样整日去衙门,最好能在军中挂职,若有战事可以参与。”   这个有些不好办,现在不似战乱时,一般来说战前都有时间大家一起探讨对敌计划,并不需要顶级谋士应对突发状况。大唐良将很多,这些人都有足够的对敌经验,他们也懂得兵法策略,这种情况下似三国时期的军师模式不那么适用。   除非似突厥战时兵分多路,不然姜涛很难有机会。便是那时王珏也是辅助将军们去做事,她只提建议并不做任何决定,涉及到军中权利很敏感。   见王珏和墨家人都皱眉认真思索,姜涛嘿嘿一笑说道:“别皱眉,我自然没想争什么权利。咱们各学派刚出世,这种时候若过于争功劳对大家都不利。我就想找个合得来的将军在他帐下任职,帮着出出主意最好能有机会发挥所长顺便混个爵位。”   他说的所长自然是占卜和谋士擅长的策略,如果只是这样跟着稍微分些功劳的话应该也成,目前就看谁能跟姜涛处得来了。似姜涛这样愿意帮助人并且不争抢功劳的必然很多将军会动心,毕竟一般战争很难请动王珏或孟襄这样需要守着学派的人。   王珏想明白豁然一笑,孟襄也大笑着说道:“若是这样,便轮到姜郎君选择了,想来将军们若知道郎君的本事必会争抢。”   自己人有着落了,剩下就是看好戏。重要事情解决,大家又恢复到饭后饮茶模式。没办法,得醒酒,待会儿还得带姜涛去见李世民呢。虽然李总不拘小节,那也不能做君前失仪的事情。   还有件事情得说说,王珏喝了口茶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弟子李晋江也带回龟壳,这个事情大家知道吗?目前那个龟壳在皇宫,我打算将手上的两个龟壳也送过去,还剩一个当初阿绿只送信回来画出图样。圣上定然认为龟壳有关宝藏,我研究许久没有结果,若不给他送去还得让他浪费人力跑南山监视。”   提起藏宝图,墨家长老们集体瞪了一眼墨云,若不是他们当初弄什么藏宝图让圣上白捡好处,圣上哪里会似现在这样遇到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往宝藏上面想。   孟襄想想说道:“我们手上有两张图,也一直没什么收获。若说猜测也不是没有,只是龟壳上的图案能联想出太多东西,这样一来反而不好办。再有,龟壳陆续出现很不寻常,不知是否涉及什么阴谋。”   姜涛补充,“目前咱们有四幅龟壳图,也许还有龟壳没被发现,若都找出来没准能猜出用途。只是龟壳无例外都是在大海或江河中发现,总不能动用大批人力去找不知道在哪的东西吧,若这么做也容易被它国或造反份子盯上。”   问题就是这样,不知道龟壳有什么用所以不好决定怎么处理,然而万一是重要的东西落到别人手上怎么办。做李总的大臣太苦逼,不止要防着别的国家还要时刻防着国内的造反分子。想想历史上对李氏皇朝关于‘被造反’的记载,王珏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四张图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案上,“这是我画的,各位闲暇时如果感兴趣可以研究一下。至于龟壳,等会儿带皇宫去给圣上。大家放心,我会说明若他接了东西再有什么问题可别找我。”   墨家大长老说道:“这样的话得在人多的时候当大家面说!”   感叹李世民啥名声了,这都得多找点证人才能安心,省得万一有什么事情再被碰瓷。王珏点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瞧瞧时间,由于不想吃宫里的食物,大家决定下午再进宫,剩下的时间可以一起研究一下龟壳。   王珏拿出第一张纸,上面有两幅图都是画着一群郎君在读竹简书,“这张是阿绿最早送信回来的图案,当时咱们以为是哪个学派记载门下弟子场景。从用竹简来看,那会儿应该没有纸。”   孟襄点头,这张图他跟王珏研究了几天。   王珏又拿出第三幅,“这个是我去高句丽在回来的路上从海中得到。”说完放到之前那幅图后面,“这个龟壳上面也是隔开有两幅图,图案也是一群郎君读竹简,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衣裳了。”   这幅图墨家人没看过,王珏说完后他们都凑过去看,早就研究过的墨云翻白眼说道:“衣着代表春夏秋冬,从这两个龟壳上四个小图来看,是说他们学派很勤奋吗?!这么个东西分开装箱子还弄毒,哪个学派脑子这么不正常!”   难怪墨云生气,他跟房遗爱也想到宝藏,在去高句丽前两人的时间基本都用在研究龟壳上了。若说无所获也认了,毕竟人家龟壳上没写着藏宝图,不算戏耍咱。问题是,弄这么危险的东西,若是普通人捡到很容易丧命,之前的凶杀案不就这么回事儿。   孟襄拍了拍墨云的肩膀安慰他,之后拿出一张图放之前两张图的后面,“这张是在涟水县得到,你送信回来后我就在研究。左半边图是农户耕种,又半边是妇人采蚕,这是记录生活情况?”   王珏将最后一张图摆过去,“这个似乎也是生活,左边挖石,右边打铁。”   大家无奈对视,墨家大长老说道:“我研究过,应该是春秋时的东西。一般若要传达什么消息,最大可能是在图中隐晦地做记号,然而无论人物还是背景什么略突兀的痕迹都没有。”   墨家二长老接话,“或者从人物行动中看出不同,可是也没有,这些图就是很自然的记录一个画面。”   姜涛最后说出让墨家人集体惊讶的话,“王县公、房二郎还有我,我们三个分别从各方面占卜关于龟壳的事情,一无所获!”   不说房遗爱,王珏可是以占卜入世,姜涛的本事虽没验证但是王珏能引荐也是认可,这三个人多次从不同角度占卜居然啥消息都没得到?!大家集体懵圈中,还是留给圣上研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4章 达成所愿   “你说什么?王县公上早朝?!”   小内侍缩了缩脖,轻声说道:“不止她,还有孟巨子也来了,另外带着从涟水县相识的姜郎君。”   姜涛的身份李世民早就知道,按他想王珏回来修整一番并打探些消息后肯定会来见自己,由于有很多需要交流的内容都要避着旁人,故此肯定是在书房私下见面。   对王珏和孟襄这样的人来说都很不耐烦上朝,除非有事情要在朝堂上说,比如突厥战以及程咬金寻宝归来那次。现在没出现这些大事,就算因为姜涛也没必要上朝,尤其姜涛平民身份被带着也尴尬。   已经到早朝时间,李世民边疑惑思索着边往大殿走。怎么总觉得右眼皮跳呢,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必须要小心些。王寡妇每每有反常举动咱都是被算计的那个,比如给他弟子李晋江要爵位。想到此处,李世民脚步一顿,不会因为李晋江跟使团走一趟又来要爵位吧?!   李总有点踌躇,今天似乎没什么大事儿,要不要旷工一天呢。刚想开口说自己身体抱恙,小内侍跑进殿大喊声:“圣上驾到!!!”   给李总气得呀,这家伙一顿饭得吃多少练这么大嗓门。平日让他们干点什么一个个笨的要死,现在可好,都会抢答了。狠狠瞪了小内侍一眼,李世民无法,只得进入大殿。   殿内气氛倒是很和谐,瞧着李世民进来,大家赶紧归位。不用想,刚才定是王珏在跟许久不见的友人寒暄。见大家都眼巴巴看着自己,李世民又恐吓似的瞪了一眼小内侍。不让你说的时候可劲喊,该说话反倒没音了呢。   李世民刚才那一眼差点没把小内侍吓尿,强忍着才没在大家面前小解,哪还记得其它。这会儿被李世民一瞪,小内侍一激灵,“有事起奏没事退朝!!!!!!”   这一嗓门出来好悬没把年龄大的吓出心脏病!   没人吱声,大家很默契瞅瞅小内侍又看向李世民,最后视线汇聚在王珏和孟襄身上。   王珏勾起一抹笑,“微臣有事上奏!”   “咳,王县公难得上朝,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若不是太强人所难的事情,朕倒愿意帮帮忙。”李世民面上摆着关切,‘强人所难’四个字却加了重音。   通过李世民进殿前的交流,知道点内里情况的人面面相觑,圣上又想哪去了?!只有长孙无忌猜出原因,妹夫进殿后往他这边隐晦瞅了好几眼,别以为咱不知道。不就怕咱给女婿要爵位嘛,做人这么小气难怪总是走霉运。   王珏愣了一下后扩大笑容,“微臣今日上朝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之前说过得到的龟壳都给圣上送来,东西就在殿外放着呢。微臣没用,尚未研究出这些东西是何用处。这样的东西自然该交给朝廷,只是,微臣不知道他们的用途,若之后有什么问题不会怪微臣吧?”   卧槽,说得太直白了!很多了解李世民为人的人瞬间恍悟,怪道一直对上朝没兴趣的王县公来了,若龟壳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现在是想让咱们这些人一起当人证呢。   关于龟壳,李世民和他的小团队没少研究。他们都觉得看图内容不如将东西拿到手,谁知道龟壳本身有没有玄机,没准上面的画就是故意转移人注意力呢。本来几个大爷大叔很兴奋,都说好了如果有宝藏给什么赏赐,如今就等着王珏将她手上的两个龟壳送来。   本来看她这么上道大家都很开心,然而听到后面的话却让很多人心脏一揪。未知的东西可以让人充满幻想,同样也能引起恐惧。平日只想着宝藏,听王珏这么一说很多人都想着会不会是什么邪术,毕竟用龟壳做些什么古来有之。   由于涟水县命案以及使团的人看到李晋江得到箱子,现在所有大唐上层都知道龟壳的事情。与李世民一样,他们都想到宝藏,尤其那些遗憾没得到和氏璧的世家更是在犹豫要不要插一脚,听王珏这么说他们更踌躇起来。   首位上坐着的李世民脸憋得通红,王珏当众提出他肯定不能模棱两可忽悠过去。想着自己虽然总是倒霉但亦总是能逃过并得到好处,自认是天赐之主的某人一咬牙说道:“朕的为人王县公还不知道嘛,怎么会无故迁怒大臣。说说,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好多人砸吧嘴,这是为了龟壳的秘密豁出去了。瞧着李世民狼似的样子,那些动心思的人都有点歇菜,圣上这么豁出去若咱跟着做手脚肯定不是赔点钱降降职位就能了事的,还是憋着吧。   王珏好似没注意到李世民的大红脸一般,她瞅了眼姜涛说道:“想必圣上已经听闻此人身份,微臣今日是来引荐人才的。”   还好,不是给李晋江要爵位就成!人才谁不想要,昨日已经听大儿子说过姜涛在涟水县的作为以及他跟着去高句丽和百济后如何发挥作用,这样的大才者李世民自然要收入麾下。当然,关于民间传闻出世得送大礼的事情很让李总郁闷,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期待,但是被人看透并且因为没好礼物不敢上门真弄得挺尴尬。   既然大儿子早就放消息出去扭转谣言内容,李总决定不去记住这个让他颜面受挫的事情。露出一个大灰狼诱拐小白兔的笑容,李世民对姜涛说道:“王县公早在信中提过姜郎君,太子也很推崇先生,您可愿入朝为朕做事?”   “因为圣上,我们这些人才能再次走于阳光下。圣上的大恩没齿难忘,草民自然愿意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姜涛面上全是感激,将内心里的一分表现出十分来。   王珏翻白眼,这哪里是小白兔,完全是喜洋洋。   其余人有点无奈,不会又是一个赵德言吧?!   是不是,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房玄龄抚须笑道:“恭喜圣上又得良才!不知姜郎君擅长什么,想到何处任职?”   重点来了,所有人都进入状态。姓姜的最好别想抢俺们饭碗,不然俺们定然要想对策收拾他。   姜涛把昨日在墨家说的话又说出,之后补充道:“主要草民闲散惯了,若要像众位大臣一样整日劳累往后没准要想办法偷懒,不如给个闲职到用得着草民的时候随时召唤。”   算你小子识相!文官们集体松口气,看来这小子是想跟武将混。与王珏想得一样,姜涛出现后这些入得了朝堂的人早就开始调查他,对于这样有本事又不跟他们争抢功劳的人自然人人都想要。   随后,武将大战再次开始。   程咬金一拍巴掌,“姜郎君一路跟我儿子相处甚好,我比你年长一些,往后就跟哥哥混吧。”   秦琼立刻呛声:“程咬金你不要脸,就你这样成日惹祸的人谁跟你混谁倒霉!”   平日程咬金和秦琼关系最好,抢人的时候反而两人先干上了,什么说好做一辈子的兄弟完全是忽悠人。瞅着有资格抢人的都在嗷嗷叫,难得侯君集一声都没出。他觉得吧,姜郎君虽然要往他们这边靠拢但怎么说也是文化人,人家肯定看不上大声嚷嚷的那些。   侯君集悄悄整理一下仪容,调整站姿摆威武造型,待姜涛与他对视时作高深莫测状冲对方微微一笑。他打算做一个威武安静的美男子跟那些傻瓜区分开,到时再第一时间上门拜访,想来王县公也会说些好话,这人不就弄来了嘛。   在姜涛眼里,除了一群没文化的大汉在嗷嗷叫,还有一个丑八怪挺胸脯冲他皮笑肉不笑。侯君集确实如愿引起人家注意,姜涛一直琢磨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这位。   已经下狠心得到龟壳,李世民自然不愿意继续耗时间,待会儿还要跟王珏单独聊聊呢。将嚷嚷的汉子们瞪退,李世民冲着孟襄问道:“孟巨子今日上朝有什么事情?”   “微臣许久未见圣上,听说友人要上朝便厚颜结伴而来。”   说得好听,不就是来看热闹嘛。大家都不信,只有李世民相信自己魅力太大都让臣子想念了。想想关于造船的事情墨家一直全力帮忙,李世民一开口便是一堆夸赞话。   给姜涛在长安赐个宅子,又吩咐他想去谁那任职跟众位将军商量就成,之后毫无意外赶紧宣布退朝。王珏和孟襄这样没有义气的人,见姜涛被武将们围住假装看不到,二人边聊天边往李世民的书房走,仿佛真的没看到姜涛求救的眼神。   来到书房,李世民已经喝着茶等在那。二人先是毫无保留的说了自己对龟壳图案的看法,之后王珏开始问不能在朝堂说的事情,“圣上,关于涟水县凶杀案的事情您怎么看?”   王珏问得委婉,其实就是问准备怎么对李家。之前借机抹黑她名声是一件事情,这次又不知道为什么跑黄文任职的地方弄商队,李家的行为怎么那么诡异。   “还在查,已经有眉目了,朕正在监视一些人。你放心,以后李家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朕已经想好怎么保全宗族并让他们收起爪子。”   瞧李世民满脸自信,王珏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李家是真的经商凑巧去涟水县还是有所图谋,她并没有证据。由于对李世民的了解,越是亲近的人这样无脑惹事越会被收拾的很惨,王珏一点没觉得他是找借口要放过李家。   “那就好,微臣就想着安静过日子。之前约了孔师他们吃饭,若圣上没有事情微臣便告退了。”   “去吧去吧,孔师他们肯定想念你了。”赶紧走,朕要研究龟壳呢。   早朝前已经跟孔颖达等文官约好下朝后大家去客栈吃饭联络一下感情,既然选在客栈自然是没准备说什么重要事情,大家都理解为王珏刚回来请关系近些的人聚一下。至于为什么没选在南山,肯定是不想让大家一来一回折腾。   其实,王珏是有另一番打算,不然肯定提前约个日子准备好丰盛美食招待友人。   王珏和孟襄没在李世民的书房待多会儿,他们到客栈时刚好相约的人换完常服凑齐。大家很默契聊了些趣事,王珏也说着行路时的风土人情。除了哄起气氛聊天,从来都是喝酒随意的王珏居然跟孟襄配合着给人灌酒。   似孔颖达和虞世南这样年龄大的肯定是随意,今日的主要目标是苏亶。不能让人看出是针对苏亶,这样一来王珏和孟襄都没少喝,最后终于灌倒一片。   要出城刚好顺路经过苏亶家,王珏和孟襄很自然地跟扶着苏亶的仆从一起离开。咱们关系那么好,到人家门口肯定要进去看看吧。孟襄以不放心苏亶为理由继续跟进送到内院,这样一来无人招待的王珏因为性别原因毫无意外等来苏亶的妻女。   看到苏大娘子那一刻王珏深吸一口气,见到正主一切都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5章 真热闹   话说王珏带队去邻居那作妖,他们离开的时候倒没什么,待他们到达涟水县时事情才爆发。也是赶巧,由于高句丽、百济、倭国部分使者在长安斗殴导致参与者全亡,高句丽和百济剩余的使团成员都决定送信回去让大王决定该怎么办,回去报信的人正赶上事件爆发。   事件紧急,被派回的高句丽和百济使者一路同行,他们各自回国后都被国内情况震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各处百姓都惶恐不安的样子。怕大王可能不知道地方上发生什么事情,便是在着急回去禀报情况,两国使者还是不约而同在路上停住打听情况。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差点没给吓跪了。最近发生的轰动事件,全国好些人家的牲畜开始大面积死亡,前些日子百姓在各处挖出老天示警的大石,上面写着:大王不仁,降祸于民。   古人多迷信,历史上什么托梦、示警之类的,但凡轰动都少不了后续的或造反或流血事件。为啥这种招式频繁被使用?为啥每次动荡都离不开这个手段?有用呗!!!   无论哪个国家,对百姓来说最在意的都不是谁当君主,而是能不能温饱。王珏本来是想向农作物下手,但是想想到底狠不下心。她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和恐慌,想来从牲畜下手应该也能达到目的。   得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被派出的使者不敢停留都往都城赶。越是临近都城守备越严,当然百姓们也不似外围地段百姓那般惶恐,至于是不是因畏惧才如此就不好说了。   待到达都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将长安发生的事件禀报给大王。高句丽和百济的皇宅内都聚集着大臣在商讨怎么应对发生的事件,以及猜测事情是谁做的。本来就够糟心的了,又听说长安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倒霉起来停不住。   “事情发生在长安,要我说就是唐人做的!”   “我不同意,肯定是倭国人使坏,他们是为忍者的事情报复。”   “忍者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的,倭国人栽赃还敢再有动作?!”   “谁知道是不是有谁私下行动或者百济的人所为,我们这些人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怎么没有人怀疑新罗,他们可是一点都没遭难!”   回来送信的不是正使,屋里吵架这些各个都能秒了他,将长安发生的事件和回国路上见闻说出后使者就开始闭嘴装鹌鹑,免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既然没被赶出去,可得趁机听听他们准备怎么处理国内突发事件,等到长安好跟上司禀报情况。   这是高句丽都城的情况,百济送信使者遇到的情况基本与他的难兄相同。   听着臣子们争吵,高句丽王一直皱眉不出声。他觉得事情不像唐人所为,倭国人倒是有可能,若真是这样说明他们当初斩杀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不是找替死鬼而是真的发现传信证据。如果是这样,那个私下活动的人是谁,是高句丽的人还是百济的?   除去倭国,更有可能的应该是新罗。发生事件之初,高句丽王第一时间派人去百济和新罗打探情况,结果百济的遭遇和他们相同,而新罗则一点事情都没有。一般来说三国对峙的情况如果只一国没遇到事情很容易被怀疑,这样看来又像栽赃,然而若真是新罗人认为有唐人撑腰有恃无恐呢?   无论怎么说,不管这个事情是不是倭国人所为都不能将事件引向他们。原因很简单,便是高句丽和百济联合去攻打倭国也要大伤元气,又有新罗在一旁盯着,这种战争一定不能打。对于政客来说,重点不是谁动手,而是如何做能避免危机甚至从中得到好处。   高句丽王一直没忘记跟程铁牛之间的交易,如果要刺杀苏我家族的人何不再跟天皇展开合作。这样既能与天皇共同行动减少己方伤亡,又能让天皇因此欠下人情,还能拿到程铁牛给的好处,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谋。   至于国内,这正是一个攻打新罗的好借口。想来百济王应该也这么想,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次的理由按早计划好的那样联合吞掉新罗。至于灭掉新罗后,天皇欠了人情可以找他派兵支持,到时候在倭国人的帮助下再灭掉百济,如此不就统一了嘛。   高句丽王缕清思路后像打鸡血一样兴奋,原本畏惧大唐帮着新罗才不好动手,如果能制造确凿证据将事件指向新罗,那么他们出兵理由十分充足的情况下唐人应该不好再帮助新罗。   百济王的想法跟高句丽王相同,他们想的都是先联合干掉新罗,之后再干掉所谓的合作伙伴。让百济王犹豫的是,要不要再联系倭国人。天皇上次的做法很让人心寒,他们以前之所以联系天皇就是怕攻打新罗的时候唐人插手,若真如此肯定要搬救兵。   将想法说出得到臣下的赞赏后,大家再次纠结起长安的斗殴事件。这真是个难题,当时没有围观全程事件的人,高句丽和百济两国加起来参与斗殴的人比倭国多,这种情况下还跟对方同归于尽真的很丢人。   “事情发生在长安,大唐作为未参与的一方想来必会公正判罚,还是将事情拜托给他们办吧。”若按往常来说两国人肯定要在之后的日子将倭国使者弄死,然而现在不确定倭国是否愿意帮忙打新罗,为了长久利益必须要忍!   得到准确答复后,两国使者再次快马加鞭往长安赶。   至于倭国人,他们往返一次没准全都要折损在路上,不能往回送信的情况下只能求助于唐人庇护。他们是这么想的,再怎么说咱的把柄在王县公手中握着,之前因为威胁也透露出倭国内部情况,如今遇难了自然希望唐人看在他们曾经的良好表现保住他们。   再看南山。回来见过友人后,王珏除了偶尔陪涟水县李家人四处逛逛,剩下时间几乎都在捉紧备课。主要娃子们各种学的东西都有不同,这样一来备课也是备好几份。   除了忙新课程的事情,最近王思源总是殷勤地在王珏附近晃。王珏认为虽然已经见过苏大娘子,但是现在就提出结亲未免太着相,还是再找机会上门几次多接触一下才好。毕竟关于苏大娘子的事情都是听王思源说,谁知道是否与那梦中相同。   王珏在山顶向山下望,王思源暗搓搓靠近,“姑姑,姑姑,侄儿昨晚梦到苏大娘子跟别人成亲了!”   真无奈,出来透气的时候又被跟上了。王珏想回头训斥侄儿一顿,整日成亲成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龄剩男呢。不过,没等她做呢,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她看到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快马从官道过去,瞧那着急样子应该是两国已经收到‘礼物’了。   王珏溜达完,想到自己给高句丽和百济弄出的乱子,很是在内心幸灾乐祸一番。她本打算继续回去干活,没想到又被南山下的大吼声叫住。   “王县公,我们带金子回来了!”   “王县公,我们占领土地了!”   这个模式太熟悉,出海的大队伍回来了!不愿意让他国人知道出海捞金的事情,王珏赶紧下山让出海团队先待在南山,等问完圣上如何安排再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6章 妖魔鬼怪   本来嘛,瞧着三国使者成天吵,大家闲来无事也乐得看热闹。待听到王珏派人传信来,得知出海的大队伍回来了,连研究龟壳的李世民也被转移注意力。王县公说得有道理,不能让它国知道海外无主大陆的事情,现在的要紧事就是赶快把人打发走。   倭国使者倒没什么,咱们手握他们的把柄并且就没打算让他们在有生之年离开大唐。高句丽和百济就不同了,赶紧麻溜滚蛋。好嘛,这帮人说得容易,快去结案,咋结?   李道宗终于知道往日崔智贤的苦了,这个事情明摆着圣上下黑手,他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原本的计划就是在中间和稀泥,等他们受不了也就离开自行解决了。李道宗边往衙门走边琢磨,现在要快速结案,得想个法子赶紧做到。   老天总不会可一个人糟践,李道宗刚走到刑部门口衙役就带来好消息,“高句丽和百济回去送消息的使者回来了,如今两国正使在堂内等着,亦找人去带来倭国使者。”   瞌睡来了有人给送枕头,李道宗期待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赶巧,他刚往内堂走,倭国使者来了。涉案人员都到齐,开撕吧。   由于人家是它国使者并且没参与案件,也不能像审犯人一般的模式。李道宗进入堂内吩咐衙役拿来案榻,除了没有茶,弄得像茶话会一般。   假装没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李道宗微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断案,众位都知道案情发生时的特殊情况,将心比心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做,我总不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瞎冤枉谁吧。”说完看向明显坐得比较靠拢的高句丽人和百济人,“听说送信的人回来了,两国大王有什么说法?”   高句丽正使回答道:“大王亦了解唐人的难处,他已经召我们回国,这个事情我们三国自行解决。”   百济正使接话道:“我们大王也是这个意思。”   两国大王确实如此吩咐,谁都知道这个案子唐人不会给判,既然如此还留下干嘛,万一再生出别的事情可就麻烦了。被李世民敲诈敲得肉疼,两国大王都怕他们的人留在大唐的时候再发生别的事情被牵连。   对于两国使者来说,国内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必然要赶紧回去。不说使团中有各个家族的人,就是正使在国内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人。什么大王不仁降祸百姓,通常遇到自然灾害不是大王忏悔就是找替死鬼,若不赶紧回去被当成替死鬼怎么办。   王珏在两国做的缺德事儿回来后只拜访孟襄和李世民的时候说过,李道宗只知道王珏去过人家那却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然方才也不会愁成那样。甭管如何,瞅着两国正使的意思都是想回国,得偿所愿的李道宗笑着说道:“感谢你们大王的善解人意,不然我这个官位都不保了,此事我必记在心上。”   瞧着李道宗说得真诚,以为无意间让他承了人情,这对两国正使来说也算意外之喜。正要告别的时候,见同坐的倭国人满面掩饰不住的喜意,两国使者气得牙痒痒。   “你们有什么好高兴,这事儿没完!”   “现在不追究只是不想给李尚书添麻烦,你们且等着吧!”   放狠话的时候还不忘向李道宗扔人情,由于着急回国,两国人又跟李道宗客气几句便匆匆离去。他们离开,倭国人可没走,“李尚书,不知我们拖商队送的信怎么样了?”   李道宗忍笑,他露出推心置腹的表情,“圣上说了,他们两国向来不怀好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相信是他们挑衅让倭国人不得不拔刀血战。但是你们也知道,由于没有证据不能明面上帮忙。商队已经离开,圣上特意交代他们定要保管好信件。除了你们的信,还有圣上给天皇的私信,那信我有幸看过,内里帮你们说好话呢。”   倭国正使满脸感激,“感谢圣上,如此仁君真是救我们于水火。听李尚书如此说,我们算是放心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劳烦您。”   李道宗一脸神秘地说道:“自己人客气什么!跟你们透露个事情,你们不是要学习大唐文化嘛,圣上说过些日子找大儒专门给你们授课!”   瞧着倭国人满面惊喜和不可置信,李道宗暗道:王县公主动要求给你们写课本,荣幸吧。好好享受,此等荣幸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无福消受。   倭国人这回是真感激了,已经忘记不能跟正使抢话,所有在场倭国使者都发出感叹的声音:“这,这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们这些人何德何能呀!”   李道宗再次推心置腹,“机会要好好珍惜,便是唐人也只有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能得大儒授课。感觉你们使团中有人唐语说得不好,在此之前还是多学学,不然让大儒教习字岂不是浪费?案件解决,我要去皇宫禀报圣上,不若咱们一齐离开?”   倭国正使豪爽说道:“对对,李尚书有正事要做,我等就不打扰您了。感谢您告诉我们消息,日后但凡有事儿尽管找我们。”   一番对话让双方都很满意。倭国人觉得虽然还没接触到他们想要的技术类知识,但是关于教育与治国类也是也是他们国内急需,如此有了好的开头别的还远吗!李道宗之所以卖好是因为李世民将监视这些人活儿交给他了,对于李道宗来说两方交好有助于日后工作。   等李道宗赶去皇宫把事情一说,文武官员们被召都嗷嗷往过赶,速度就跟得到消息要攻打突厥那日一样快。又是订船又是囤积货物,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嘛。   王珏见高句丽和百济的使者从官道上快马离开,猜测自己做的事情估计已经事发。不用李世民派人通传,王珏第一时间带着归来的船员们和大批黄金、货物进城。至于属于南山的货物当然已经扣下,墨家的也第一时间拿走了,朝堂上那些只认钱的我们可信不过他们的人品。   人员到齐,往外殿外望去大批货物看得人眼馋,大家都希望箱子内装的全是黄金!   李世民砸吧砸吧嘴,这些个没见识的真给朕丢脸,“之前半路回来的人已经说了海外情况,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补充?”   派出的航海员中除了墨家人离开剩下的都在,其中一半是李世民的人。这种时候各家族的人自然不敢率先说话,还是代表李世民出海的内侍先站出来,“回圣上,我们按王县公给的地图找到她所说的每块大陆,其上情况也跟王县公说得一样。航海过程中,我们完善了航海图,也带回部分大陆的地图。”   听他这么说,大部分官员都面露不满,出去这么久怎么才带回部分地图?   被文官瞪着还好,见有的武将已经握拳,发言那位赶紧补充,“去的人不少,要有人看管货物还要有人跟当地土著做交易,能派出查看地形的人实在不多。而且,我们最后发现的那块大陆面积比咱们大唐还大,凭我们这些人真的勘探不完!”   他说完,又有李世民派出的暗卫站出来说话,“确实如此!这次有一半人留在各个大陆勘探地形,待我们再回去能得到更多关于新大陆的消息。如王县公所说,那些大陆上的土著连国家都没形成,圣上乃天太上老君认可的国君合该带领他们走向新生活。”   看人家多懂得说话的艺术,占领地盘都说得像做好事一般。至于太上老君啥滴,这位是真不知道内里的缘由,至今大部分人都以为真的是太上老君给李世民托梦呢。   “没错,圣上是太上老君认可的国主,您怎可只管大唐一方百姓的幸福!”   “当地土著十分友好,我们应该帮助他们,让他们似唐人一般生活!”   知道内情的忍笑,无耻点的已经第一时间捧臭脚,此事若弄好了自己家族子弟都能有更好的发展。   似崔家一般,并不是所有的族人都能被派出做官,内里缘由实在太多。新大陆虽然初去时简陋,但备不住地方大,每个人可管理的土地面积大,并且也有利于家族先得到土地。谁知道往后大唐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那里也可以做个退路。   王珏不是没想过可能有人到新大陆去占地盘甚至自己为王,然而那又如何,她忠于的是民族而不是一个朝代。以后会发生什么完全看大唐统治者的手段,对于她来说只要占有土地的是汉人、领导者是汉人那就算成功。   故此,瞅着包括李世民在内一张张变幻莫测的脸,王珏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热闹。   “嗯,你们言之有理,朕的能力并不局限于管理大唐这一方土地。至于派何人去常驻,此事要从长计议。现在嘛,将各家的财物拿走,可以开始准备下次出海了。”说完看向王珏,“王县公可有什么要说?”   “相信各位派出的人已经知道新大陆情况,自然也知道该运什么货品过去,这点我就不多说了。未免大家过些日子再问,关于另几块大陆的事情我先说说。咱们的船目前不适合航行那么远,再有目前的土地也需要时间来运作,待我们百家派跟墨家联合造出新船再考虑。”   新船?!第一个想法是新船必然更安全也更快,第二个想法是又要求着人家收钱,第三个想法是从今天开始派出更多人密切关注他们,若大船出来第一时间拉着钱上门。百家和墨家的人都太怪异,想来新船也不会太多,经历过抢船事件的人都想着这次必然要得个先机。   李世民再次撇嘴,一个个都得捡朕剩下的,朕若想要船便是欠钱墨家也愿意做,这就是人品!   “朕懂得王县公的意思,凡是欲速则不达嘛。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他要私下里询问派出人得到的情况,若真发现什么必然不会拿出来当众说,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李世民一人,故此他说完大家都爽快拜礼离开。   王珏在殿外瞧了会儿热闹,大爷大叔吵架也挺有趣。之后她找到赵德言,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孙行者送回,当时你没在长安,我便没让人往你府里送。至于同送回来的物品我给收下了,毕竟赵鸿胪还欠我钱呢。”   赵德言原本也在看热闹,听王珏这么说,他赶紧客气地接过信跑路。这次回来程咬金没再上门要债,若让他想起来又要不得安宁,还是赶紧跑吧。   王珏看着赵德言的背影撇嘴,要不要债得看咱心情。想来正在抢钱众位也无暇搭理她,王珏也随着赵德言瞧瞧离开了。王珏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去后爬山的当会儿,有一队人从南山旁的官道经过。   一辆奢华的马车内,一个身着华衣的妇人正在给一个中年郎君擦汗,“都怪我舍不得郎君,不然以郎君的身体合该留在封邑休息。”   此郎君虽人到中年,但瞧起来却依然英俊温柔,尤其他似身体不舒服皱眉的一霎很是引人心疼,“没事,我懂得公主的心意,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怕是不能跟公主外出了。”   瞧着中年郎君揉额头,妇人连忙紧张地说道:“郎君可是又头疼?待到长安,我给郎君请更好的医者!听说南山王县公医术了得,我求哥哥让她给你诊病!”   “我不想再见医者了。不瞒公主,我时常想若记忆恢复想起的事情不尽如人意怎么办。我心慕公主,只是想想似我这般年龄的人也许已经有家室,我自私的想着不要恢复记忆,就让我这样陪着公主吧。”   “郎君!别说了,我都听你的,你快休息一下吧。”   “多谢公主。”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来长安,这里有太多人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7章 蒸汽轮船   看到一双双小眼睛紧盯着自己,王珏很有满足感。除了百家派弟子,连被请来的孟襄也化作小眼睛中的一员。昨日王珏说过会联合墨家制造新船,其实她手上有图纸完全可以自己做,考虑到墨家目前靠大船拉拢关系,作为友人当然不能抢了人家的营生。   王珏的主要目的是促进民族科技发展,她从来都没有学派间的门户之见,防的也只是外族罢了。这不想要让弟子们开始研究蒸汽机,王珏第一时间将孟襄请来表明态度。   几年前王珏说皇九子未来是对手并且连人家生日都给测算出来了,自那次事件之后但凡王珏郑重说明的事情哪怕觉得再不可置信,孟襄也愿意相信。除了对王珏本事的认可,也是作为友人认可她人品。   这不,一大早被请来,孟襄以为是要研究下次出海的事情或者昨日朝堂发生什么事情要告知,吃过早餐后颠颠带着墨云就来了。结果毫无防备之下,被猛料直击。   王珏哪会考虑人家的心情,将弟子们凑齐后立刻开炫耀!什么不用人力驱动,十几日就能到达边关的车;什么装在船上,往返十分迅速不比车慢多少;什么由人操作,完全可以弄成小车日常使用。   小眼睛们集体懵圈,这是一早没睡醒吧?!   李承乾原本要中午才来,谁知一早就听到内侍说老师找他有急事,吓得中二太子空着肚子就来了。其他几个不用上早课的也是这种情况,空着肚子赶路过来感觉有点晕,一定是正在梦中!   王珏吹完之后开始品茶,与她预想的弟子们和友人都纷纷求制造法不同,怎么就没人说话呢?!这么一弄,王珏也懵了,大家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沉默着,直到诸葛恪忍不住掐了房遗爱一把。   熊孩子正在思索中,突然遇袭嗷一嗓子蹦起来,“嗷!师弟你干嘛?!”   包括诸葛恪在内的所有人瞪大眼睛囔囔道:“原来不是在做梦!”   王珏深呼吸几次,她怕自己忍不住气得转身走人。   好在技术宅刘大包不擅看人脸色打破沉静,他完全没注意到师兄们都不敢再吱声,想着老师方才说的话,他赶紧追问道:“老师,这三物要如何制造?”   缓解一下没炫耀成反而憋屈的心情,王珏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异曲同工,主要有一物支撑快速运行,制造出那个物件也就好做东西了。至于那物的制造图我手上有,但是不能给你们。就像之前说的,如果什么东西都是为师拿出来,你们如何更好地学习?当然,考虑到难度非常大,我也会拿出一些提示。你们倒不用担心,只要物理课认真听了,根据提示早晚能研究出东西来。”   又是这样,早晚也分是早还是晚呢。想到上次研究沼气炉的经历,本来是当做课业来研究,谁知圣上得知后成日催促。那些日子简直不堪回首,他们别的课业没做成天光搞研究了。对刘大包来说倒没什么,但是对搞研究不是特别有兴趣的那些人来说就很悲惨了。   想到此处,百家派弟子们的眼神不约而同移向李承乾,大师兄不会回去就跟他爹报告吧?若如此,成日想着搂钱和占地盘的圣上不知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承乾哪里不懂师弟们的意思,他愧疚地移开眼睛,这个事情肯定要说。宫里是父皇的地盘,他一大早就被老师叫走必然会被问起原因。若是小事隐瞒一下原因也就算了,这个事情要是不说,他这个太子恐怕地位不保。   孟襄和墨云一直没吱声,瞧着百家派弟子的互动,想到曾经拜访时见过他们的惨状,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勾了勾嘴角。   这些互动王珏都看在眼里,她出言‘安慰’道:“你们不用紧张,目前不适合大批制造这种船,还是有很多时间来研究的。再有,这次与研究沼气池时不同,不能耽误旁的课程。”   听王珏这么一说,百家派弟子们都安下心来,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喏,这是提示图,别的可不能再问我了。”   王珏说完看向孟襄,没等她询问,孟襄主动说道:“无须看完整图,我也想跟他们一起研究。实话说,我并不是墨家中最擅长此道的人,可否再带些门徒过来?”   “自然使得,只是来人需忠诚口风紧,不然便是再有才华也不能用。”   大唐上层都被王珏洗脑过关于技术不能外传的这点,听王珏这么说孟襄赶紧给颗安心丸,“放心吧,我们墨家管理门徒自有一套。若真有人敢乱说,无论是何身份都严惩不贷。如此,往后我们每日下午过来?”   王珏爽快应答:“成,就这么说定了!”   知道今日弟子们没心思再上课,王珏说完后到山下随园讲学去了。至于作为客人的孟襄和墨云,他们早进入状态一起研究王珏给出的提示图纸,完全将王珏忘在脑后。   南山这边尽是好事儿,自认识王珏后就开始过着诡异生活的苏亶,这回又遇到诡异事件了,还不是小事儿!!!   先说说苏亶的家族成员,除了一个媳妇和一儿一女外,他还有个弟弟。说起苏家虽然不是历史悠久的大贵族,但在隋唐时期也挺有名,不然苏亶也没有能力娶到大世家的嫡女。   苏家的名气来源是苏亶的祖父苏威,苏威在隋朝任职宰相,乃“十八学士”之一。对于初唐时帝位不稳固的李渊来说似苏家这样的都要给些好处,苏亶承爵并当了大唐皇家图书馆馆长,施恩自然落到他弟弟头上。   李渊能给苏家啥好处?参考李世民给大臣的好处,李家父子是一个套路。苏亶承爵了,不如给作为弟弟的苏勖赐婚得了。别的没有,俺们李家闺女多。要拉拢肯定不能给大臣子女间指婚,李渊一挥手,苏勖就成了他的便宜女婿。   现代有句话怎么说的,如果你恨谁,就把女儿养残了嫁到他们家。李家父子不止闺女多,也是将这句现代用语发挥的淋漓尽致。就说在现代很多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叫‘我滴天啊’,其实这都是李家父子玩剩下的。   别的不多说,就说李世民的得利手下房谋杜断,两人的二儿子都因为娶了李世民的闺女弄得家破人亡。除了这种极端的玩命高手,剩下的大唐公主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养养小白脸不给家里添麻烦的已经能被人道声好了。   言归正传,这苏勖被指的是李渊第十女南昌公主。与大部分李家公主一样,南昌公主不是个省油的灯。好在她就是因为爹爹当皇上了变得稍微肆意没惹出大事,俗称暴发户作风,又有她平日住在公主府里,她与苏勖的婚姻也在疏离中维持着。   苏勖任职文学馆学士,他是《括地志》的主要编纂人员,也算有才华的书呆一枚。刚成婚的时候苏勖也幻想着红袖添香,多次接触后他实在受不了南昌公主,故此也不愿再去公主府找人。回回见媳妇得拜礼,每次都被冷嘲热讽,傻子才去受虐呢。   作为公主都有封邑,两年前南昌公主去封邑后再没回来。夫妻关系冷淡,苏勖顶多写信去问候一下,咱哪管得了大唐公主。关系冷淡不代表不关注,一直关注公主府的苏家人都知道昨日南昌公主回来了。   苏亶作为长兄想劝劝弟弟,眼瞅着弟弟老大不小连个儿女都没有,这在讲究传宗接代的古时可是大事儿。怕弟弟跟公主见面后一言不合继续冷淡,苏亶下朝后就拉着弟弟往家走,想在两人见面前先劝劝。   结果苏勖全程黑脸,以为两人昨日见面闹矛盾,不好在路上谈及家事,苏亶打定主意回家后细聊。都是自家人,听说今日小叔子要过来,苏亶的媳妇一直在准备吃食。昨晚夫妻二人已经研究过,他俩合力来劝准能成。   这不兄弟俩一进门,苏氏就迎上来了,“快洗洗手吃饭,我准备了弟弟最喜欢的吃食,今日你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两盅,酒都温好了!”   苏氏眼瞅着小叔子表情不对,连忙看向苏亶,对方也是摇头纳闷。所谓酒后吐真言,别的先不说,给灌多再问!   苏亶前几日刚被人用酒算计过,这会儿摆弄起亲弟弟来一点不手软,几碗酒下肚苏勖已经开始揉脑门。接到媳妇的示意,苏亶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跟大哥大嫂还不能说?听说南昌公主回来了,可是因为她?”   苏勖起初沉默,过会儿居然眼带泪花说道:“弟弟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昨日南昌公主让人送来一封信,里面是一纸休书!她说成婚多年未能有一儿半女,不如我将位置让出来给适合的人。”   养面首的事情咱听说过,太上皇的赐婚也能一封休书了事?想着他弟弟成为大唐第一个被休弃的郎君,这事儿若被传出去必然第一时间上榜,苏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原本还想劝和,然而南昌公主做事太不地道,苏亶完全说不出调节的话。   苏氏也懵了,不是不心疼小叔子,只是她有一双儿女未说亲,若事情传出去不说有损家族名声,她儿女的亲事也会受阻。   场面很安静,三人脑中想的都是这事儿该怎么办,怎么维护住名声!   苏氏率先出言,“此为南昌公主一方决定,现在事情没有传出去,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们是太上皇赐婚,南昌公主难道不顾皇家颜面了?不想想上皇和圣上会怎么看待她?”   “南昌公主骄纵却不傻,她敢做也许是想出了合适的理由。”   见弟弟沮丧,自家人都没了主意,这个时候王珏的面容出现在苏亶脑海中,“事情紧急,既然都想不出主意,不如去南山拜访王县公请她帮忙。此事宜早不宜迟,定要在事情传出去前想好对策。”   想到王珏与苏亶交好,并且她出手的事情多半都是好结果,没了主意的苏家人赶紧带上礼物往南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8章 火爆全城   李晋江脑残粉大婶,大早做完饭赶紧跑西市传播最新消息:“听说了吗?苏勖前日收到一封休书!”   程铁牛过些日子会被安排去倭国,最近程咬金给他不少休息时间让他陪陪家人与友人,这不大早就带着闲汉小弟们到街上逛游。听说有人接到休书值得被宣传,虽然不知道这个苏勖是谁,但完全不妨碍他带着小弟们听八卦。   很快就有人问出程铁牛心中的疑问,翠花她爹一撇嘴:“苏勖是谁?成日都有小两口闹矛盾,咋滴最近没啥热闹还传上这种消息了?”   大婶脾气不错,一副不跟土鳖见识的样子,“苏勖是谁你都不知道?最近哪个姓苏的比较受关注?苏亶!这个苏勖就是苏亶的亲弟弟,还是个大学士呢。他媳妇是南昌公主,上皇的闺女。听懂没,苏亶被南昌公主给休了!”   也就是说,苏勖这个有官职的文化人被媳妇给休了?!   翠花她爹垂死挣扎,“会不会弄错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是听苏家人亲口说的,至于怎么听来可不能跟你们说。”人有三急,昨日她在草丛小解的时候正好苏家兄弟牵马路过,正好就听见关键几句话,这就是运道。然而,如此私密的原因还是不说的好。   此大婶常年混迹西市,她也算八卦党的中坚力量,好多人都知道她虽八卦但是从不乱说话。只有李晋江媳妇减肥那次弄错消息,其余时间都可靠的很。瞧她信誓旦旦说从苏家人那听来,那么别管怎么听来,事情应该不假。   艾玛,大事儿啊!好多外围听八卦的人确定消息后第一时间嗷嗷嗷跑,有人是跟友人去说,有人则是各府派出的探子。   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党还好,那些各府的探子们则心惊胆战。虽然苏家已经不似隋朝时期鼎盛,但是此事涉及到皇家公主,再有王县公跟苏家的友好关系,若闹起来可别牵连到自家主子。连跟着听热闹的程铁牛,都忍不住往程咬金府上跑。   这会儿正是早朝的时候,待各位大臣下朝后,第一时间听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喝茶、吃饭的先倒霉,直接听喷了。仆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人精们不可能考虑不到。他们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思索自家是否会被牵连,之后则是赶紧给关系亲近的递帖子商讨。   就在大臣、世家们以小团体行事展开聚会的时候,最近一直走好运的李总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本来挺开心爹能主动找他,毕竟最近的大事儿就是出海大队归来,傻李总以为爹要夸他呢。   图样图森破,李二百五同志乐呵呵去找爹,结果进门就被扔了个便便一样,“儿臣没听清楚,还请父皇再说一次。”   李渊也来气,老子咋没听说你耳朵出毛病呢,“那个苏勖什么东西,夫妻闹别扭,南昌都给他台阶下了,居然好几年不去接人。他那个职位有什么忙,请假还能不批吗?如今南昌被他伤透心,咱们李家也不似开朝那会儿需要拉拢他们。既然苏勖如此慢待南昌,休也就休了!”   李世民倒没关注南昌公主和苏勖的婚后生活,听李渊这么一说,他还真拿不准是南昌闹事还是苏勖真的敢慢待皇家公主。   别的不说,苏勖这个人很有才华,他只安心写书又不像酸儒一样成天叽叽歪歪,李总还挺看好这个人。再有王珏早就说过想跟苏家做亲,李世民觉得南昌的婚事并似普通百姓那么简单,既然享受了皇家公主的尊贵,难道不该做些贡献吗?   当然他也不会在自家妹妹真受欺辱的情况下还让对方委屈求全,只是觉得苏勖不似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若苏勖真有南昌说的那么不堪自然不会放过他,若是南昌无理取闹也不能让她这么拿朝堂官员不当回事儿,将心比心若如此谁还敢娶皇家公主。   缕清思路,李世民说道:“待儿臣去查查,若真如此我必给南昌撑腰,若她乱说也要受处罚,不然岂不伤了大臣们的心?”   李渊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他很明白李世民什么意思。老爷子想了想,颇为尴尬地说:“昨日我劝过南昌,只是她说成亲至今一直未孕,如今年岁大了就是想要孩子陪伴。那个苏勖,也许身体有隐疾。”   如果真是这样,倒能理解妹子心里的苦,然而这么一来事情更不好办了。倒是能试着请王珏出手医治,只是王珏到底是女子,这个病不好开口呀。难得好好跟爹说了一回话,结果李总却是苦着脸离开的。   倒是作为主角的苏家人听到消息传开的时候反而很淡定,昨日去南山找王县公帮忙的时候已经有解决办法,现在人家是为旁的事情忙呢。   苏勖怕被骚扰搬来祖宅住了,这会儿正感慨着跟他大哥聊天,“昨日急得我,本以为最后还是要去求南昌那个恶妇,没想到王县公竟愿意如此帮忙。此事多亏大哥,王县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到的。”   听到弟弟发自内心的感激,苏亶也难得露出自得的表情,“能得王县公这样的友人,也实在是咱们祖上积德。不说你诧异,现在想想昨日的事情,我还觉得似做梦一样。”   两兄弟一齐陷入回忆中。   昨日他们到达南山,王县公见他俩似饮酒又心情不愉,很爽快问出是否遇到麻烦有什么可帮忙。兄弟俩硬着头皮把事情一说,没想到王县公想想后竟让人将王思源叫来。苏亶很喜爱王思源这个小辈,但这种尴尬的事情可不愿意让对方知道。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并且王县公也是做事有分寸的人,兄弟俩虽不乐意但是也没说出来。待王思源到来,王县公才再次说话:“你们为难,一是为了家族颜面,二是为了苏兄一双儿女亲事,对否?关于家族颜面,此事得去南昌公主府上探听消息再做打算。至于婚事,苏兄看我这个侄儿如何?他可做得苏家女婿?”   王思源虽然现在无官,但是通过往日的接触和他在突厥战中的表现,所有人都知道此子文武双全。如今没被王珏放出来,完全是因为王县公要求高希望他多学点东西加之他年龄尚不适合入朝罢了。   王老大一家已亡,王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王县公平日又走哪都带着这孩子,谁都知道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关于王思源的亲事盯着的人很多,苏家兄弟没想到好事竟落到自家头上,还是在遭遇如此危机的时候。   “自然使得,我平日常说可惜没有王大郎这样聪慧的儿子,若能做女婿真是再好不过。只是,我家现在面临的事情比较复杂,王县公拿我当友人,我怎能让你们家也跟着被人说道?”   王思源起初听王珏说出婚事,那个兴奋呀,差点没学着房遗爱蹦一蹦。后来又听苏亶似有难言之隐般的拒绝,想都没想就问苏家遇到什么难处了。本来问这个话挺冒昧,然而苏亶未从王思源脸上看到对亲事的排斥,反而是对他的关心,这种情况下苏亶还是硬着头皮把事情又说一遍。   表现的机会来了,王思源当时立刻说道:“这个事情交给我办,保证一个月内让岳父大人安枕无忧。”   这回换王珏尴尬了,这就叫上岳父了,还叫得那么顺溜,脸皮太厚了。不过想到自家侄儿的能力,王珏还是认可着说道:“若苏兄不反对,咱们两家的亲事就这么定了。思源这个孩子有些能力,既然他打包票,事情便交给他办吧。”   因祸得福,没想到竟遇到这么好的事情,苏亶傻了才会反对。就这么的,女儿的婚事有着落,未来女婿还主动要求帮忙解决麻烦。至于他是否有能力独立解决,苏家兄弟并不担心,王县公自然会从旁看顾。   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苏家兄弟悠哉躲在宅子里等着瞧热闹,而苏氏则在跟闺女说亲事,“昨日把娘给急得,你弟弟倒还好,娘就担心你的亲事。如今好了,王县公的侄儿多少人盯着呢,我闺女有福。”   见苏大娘子不说话,苏氏急切说道:“你可别犯傻,这样的亲事往常都不敢想。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愿意?若有缘由,娘因着你的幸福,便是得罪王县公也能反悔,反正还没换庚帖呢。”   李大娘子羞涩说道:“娘快别说了,关于王大郎的传闻女儿听说过,他自然是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听爹娘安排。”   “那就成了,娘去库房看看给你备下的嫁妆还差什么!”说完,苏氏风风火火走了。   苏氏是世家女,早在闺女出生的时候她就陆续备嫁妆,如今在危机时得了好亲事反而兴奋地有些慌乱。还有一点,因苏家不如隋朝时期,她这个嫡女没少受族人慢待,往后且看那些小人怎么办吧。   不说长安、皇宫、苏家和各相关人士府上如何,王珏待在南山还是过着正常的教学生活,除去少了一个为讨好未来老丈人去奔波的侄儿,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待到午时,昨晚跑去南昌公主府听墙脚的王思源才回来。让王珏意外的是,往日十分有主意、说杀人就能设计杀人的王思源这次居然蔫着回来的。   王珏在吃饭时已经跟家人和弟子们说过王思源的婚事,另有前来研究发动机的墨家人见到他也准备恭贺或打趣,瞅着人愁眉苦脸的回来,大家准备好的语言都卡壳了。   晕死,因为王思源的亲事,王珏这段时间被他磨得不得了。瞅着像是有变故,王珏赶紧问道:“到底怎么了?可是你跑到人家听墙脚的时候让人发现了?”   听墙脚?所有人都精神了,包括王思源的无良爹娘。   反正他回来的时候关于苏家的事情已经传遍街头巷尾,王思源先将事情讲了一遍,而后说道:“南昌公主一直待在封邑不回来,这次特意回来闹事必然有因。我想着去她府上查看或听听仆从讨论什么,没准能知道缘由。这个缘由很容易就被我发现了,只是却不太好办。你们,可还记得周齐的父亲?”   董逸群,有点小聪明的凤凰男。   不会吧?!   王思源无奈说道:“没错,南昌公主如今跟当初的董楚氏一样对董逸群爱慕有加,想来此次是为了他才如此。我观察他们很久,两人没提起这个事情,也许董逸群不知道。这就说得通了,他虽没有大智但是也不傻。当初圣上能放过他们家也是因为师妹,虽然董逸群不知道这个缘由,但是想到董家人如今在大唐人人喊打的名声以及长安很多人认识他,他应该不会来长安才对。除非,他被逼无奈不得不来。”   若让圣上知道董逸群参与其中必然要他性命,如今周齐又不在长安,咋整?!   见王珏不吱声,王思源再次无奈道:“我晚上再去探探,看能否得到更多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9章 半路杀出个妇人   无奈的王思源只有继续听墙脚看能否得到更多消息,没想到今日听墙脚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倭国使者初次到来的时候百家派弟子被王珏派出探听消息,当时圣上的暗卫也在,虽然没交流过但一来二去彼此也混个眼熟。   这不,人家早早就来了,王思源寻到昨日偷窥的最佳地点时发现位置被人给占了,那人还一脸警惕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看来。待看清王思源的脸,对方才放松下来。只是看王思源欲靠近的时候对方用眼神示意他,这个地方已经被占,去别地吧!   王思源撇撇嘴继续摸过去,他来到暗卫身旁耳语道:“我昨日就来了,是你占了我的地方才对。看在你今日先来的份上我告诉你个消息,然后分我块地方可好?”   见暗卫爽快点头,王思源爽快说道:“屋内的郎君是董逸群。”   暗卫闻言瞪大眼睛,还真是个有用的消息。能做李世民暗卫的也不是傻瓜,他想想就知道王思源为什么将消息透漏给他了。无所谓,他回去只要将遇到王思源的事情如实说出就好了,旁的事情可牵连不到他头上。   一个消息换来一个坑,暗卫没再嫌弃王思源,俩人很默契一起关注屋内情况。别说,今天还真有点收获。   “今日是我遇到郎君的日子,除了方才的席面,我另有一个礼物要送给郎君。”   “公主就是最好的礼物,你肯为我洗手作羹汤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快别送了,刚才那顿饭差点没吃吐。明明难以下咽还要拼命吃,也不知道中没中毒。董逸群暗自感慨,他怎么总遇到这种女人。   见董逸群脸色不好,南昌公主担忧地问道:“郎君可是又犯了头疾?我明日就去南山找王县公!”   艾玛,听南昌公主又提起这个事情,董逸群连忙转移话题,“方才公主说要送我什么,可是画作?”   南昌公主羞涩地说道:“我已经禀报父皇要跟驸马和离,不用多久郎君就是这府上真正的驸马爷了。我不能再让郎君受委屈,如此才在临近咱们的纪念日时回长安,惊喜吗?”   惊喜?董逸群都快吓死了!   “我如今失忆,算是来历不明的人,怎可做公主的驸马。若我曾经真的已经娶亲,被旁人认出来怎么办?公主莫要再提成亲的事情,我不要身份,只要长长久久能在一起就够了。”   南昌公主闻言有些慌,“可,可我已经跟父皇说了和离的事情!反正我认识郎君的时候你并没有妻儿,若真有人找来大不了赏他们一口饭吃又如何,谁敢为难皇家公主!”   王思源与暗卫对视,不用再多听,情况大概都了解了。现在的问题是,董逸群真的失忆还是装相,他的爹娘和媳妇哪去了。由于都没关注过他,还真不知道他这两年发生什么事情。保险起见,二人直到屋内人就寝才离开。   次日,得知情况的李世民都懵了。当初只拿这个有些小聪明的凤凰男当笑料,由于他没有大本事再加上是周齐的父亲,李总大忙人哪有时间关注他。没想到他别的不行,忽悠女人的本事倒有一套,竟然能让南昌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李世民很来气,气妹妹给皇家丢脸也气董逸群胆大包天。只是他现在的顾虑跟王珏一样,周齐那孩子为大唐冒险去了倭国,董逸群只是吃软饭又没犯罪,然而放过他又不甘心,该怎么处置这个人呢?   别的不说,爹还等着他的消息呢,李世民调查完情况后赶紧跑太上皇面前去秀存在感。上皇也不傻,知道李世民不能拿这种事情欺瞒他,老头一听闺女被这么个人忽悠住了气得直摔东西,“竟没想到南昌这么不懂事儿,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把妹妹教成这样!”   李渊一句话把责任推得干净,躺枪的李世民再怎么也不敢说他老子养而不教,不止不能说还得出言安慰,“那个董逸群真本事不大,但对娘子们却很有办法。父皇别担心,正好让南昌经此事长个教训!”   “那,和离的事情你怎么想?南昌已经给了休书,不好办呐!”   “儿臣想着若纵容南昌必然让大臣们寒了心,至于是否和离那是小两口的私事,只管教自家妹子便成了。”   李渊懂了,原本因为政治关系牵的婚,现在情况已经不似当时,只要解决好皇家和大臣间的关系剩下就不管了。当然,就南昌做出的事情来说肯定要给苏家补偿。玄武门事件后父子俩头次这么默契,蹦跶太过的得收拾一顿。   南山这边,王思源又是午饭时间回来。大家边吃着边听他探到的消息,所有人都懵懵哒,这个董逸群也太有手段了。至于是否真的失忆,就冲着他极力避免见到王珏、极力阻止成为驸马,就能猜测到怎么个情况。   得知王思源将董逸群的身份告知李世民暗卫,王珏打定主意等待李世民出手。不知道弟子啥想法,她这个做老师的不便动手。只要给董逸群留条命,无论圣上做什么她都不插手。   了解完大概情况,想到李世民必然会为苏家撑腰,王珏认为这个时候最好将两家做亲的事情宣扬出去。一则转移百姓们注意力,再则王珏有些信心若得知王家跟苏家做亲,那些说道苏家的难听之言会因为她的原因消失一些。   先转移百姓视线把苏家的基本名声保住,之后看圣上的动作跟在后面补锅贴。待这个事情过去,王珏打算制造新农具,到时候带着苏家兄弟做一做,名声也就彻底挽回了。   打定主意,在王思源难得的羞涩表情下,王珏带着弟子们进城往苏家去。瞅着王思源厚脸皮催促大家加速,就为第一时间跑去未来老丈人府上邀功,就为显示他独立办成大事,王珏真是恨不得把侄子嫁到苏家去,太糟心了。   王珏本意是从侧面缓解情况后观望一下,结果呐,没等李世民出手,董逸群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句英文方言叫no zuo no die,南昌公主没得到宫里召见以为李世民被爹说通了,高兴之余完全失了谨慎。   好好的纪念日,竟因为郎君对自己的爱慕而不能给他个正经身份,南昌富婆愧疚之余决定带心上人到长安的繁华地带逛逛。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心上人处处都比驸马好,若长安百姓看到他与郎君走到一起必会更加瞧不上苏勖。   公主府内,午餐后南昌公主关切地问着董逸群,“郎君今日还头痛吗?”   怕南昌公主再提找王珏看病的事情,董逸群赶紧露出一个安抚地微笑说道:“公主做的菜是灵丹妙药,我今日竟未觉得头疼。”真没撒谎,那菜入谁口都得立马精神。   闻言,南昌公主边拉着董逸群往外走,“郎君未到过长安,今日咱们出去走走吧。”   董逸群能做的只是这么被拉着走,方才已经说了头不疼,不好再拒绝。其实也可以说南昌公主正在跟驸马闹和离,他们不好这样当众出现。然而以董逸群对南昌公主的了解,他接连的拒绝必会让对方不快,作为有职业道德的凤凰男当然一切以金主的心情为第一任务。   大不了逛逛就说头疼,董逸群想着便是董家毁了,他依然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见老天多待见他,故此应该不会出去一趟就遇到熟人。   前半程很顺利,南昌公主带董逸群去西市逛了逛,连卖皂品和面膜的铺子都去了也没遇到熟人,巧就巧在他们回程的时候遇到来长安找亲家换庚帖的王珏一行人。王珏每次进城都会被百姓围,南昌公主作为最近的风云人物自然也是走哪都受着关注。   这么一来,两队人面对面,旁边尽是围观百姓,倒弄得像约架对峙一样。王珏带着李承乾一起来的,瞧着对方也是大户但不能让太子给他们让路吧。没等王珏开口询问,就有好事百姓凑过来说道:“王县公,对面车内是南昌公主跟她的异性友人,最近苏家的事情您听说没?”   说话的明显是一路尾随南昌公主的百姓,这个时候就有刚跟王珏对过话的百姓帮忙回答,“怎么没听说!你猜咋滴,王县公这次进城是跟苏家换庚帖的,王思源郎君和苏家长女定亲!”   接连几日笑话苏家的百姓们听得这个大消息立刻转变口风,“苏家郎君皆是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听说苏大娘子的外族家还是士族,真是登对的好亲事!”   又有经常跑南山吃席的热情百姓问道:“什么时候过礼呀,可要我们帮忙?”   听百姓们果然如他们所料很给面子地转换了口风,百家派所有人都松出一口气。如此一来正好与王珏之前的计划相合,那么今日顺利到苏家换完庚帖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说实话在研究发动机的当会儿来这么个事件实在让人分心。   怕再出幺蛾子,毕竟董逸群在马车内,现在是双方都不想见面。王珏听百姓们说完情况,笑道:“南昌公主是承乾的长辈,咱们给让让路。”   见王珏如此,百姓们齐齐哦了一声。王县公定是因为苏家不愿意跟南昌公主往来,尤其今日两家打算换庚帖,再有什么也不该在路上多耽搁时间。   百姓们的议论声不小,听说与王珏走个对面,董逸群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南昌公主本来打算就这么过去,毕竟侄儿让路给的脸面,待走到李承乾附近邀他过几日到府上做客也算做了回应。谁知,见到董逸群面色发白,南昌公主以为他又头疼了。   南昌公主毕竟是混皇家的,她当然知道不能轻易请王县公给人瞧病,然而若遇到突发情况呢?灵机一动,南昌公主立刻招来侍从,“快去找医者,郎君晕倒了!”   由于南昌公主动作太快,快得董逸群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侍从跑开。到这个时候董逸群已经猜到南昌公主想做什么,没等他说话呢,就被稍练过武的南昌公主照脖颈给打晕了。   郎君怕请王县公惹得大臣们弹劾,如今只能让他先睡会儿,这样也好说是突然晕倒的。南昌公主给董逸群治病心切,直接导致之后的‘目瞪口呆’剧情。   南昌公主打晕董逸群后连忙吩咐侍从,“实在等不及医者,快将他抬出来给王县公瞧瞧!”   就这么的,董逸群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光了。没等南昌公主到对面去跟王珏套近乎,就在董逸群被架着见光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妇人照着董逸群殴打,“董逸群这个凶徒居然还活着,我要到衙门击鼓鸣冤!”   “快,快将人拉开!”南昌公主有点懵。杀人凶手,希望是认错人了。   南昌公主将马车停住,看情况似是病人得了急症。由于知道董逸群的事情,晕倒肯定是假。有程咬金偷袭秦琼那次的经验,王珏很是知道南昌公主打得什么主意。当时救秦琼是因为其为武将可以保护百姓,再加上跟程咬金关系也不错,可不代表这招谁用都好使。   百家派一行人已经在心中打草稿如何让南昌公主讨不到好,结果没等发挥呢,半路杀出个妇人。倒不知道董逸群后来沾了谁的命,看妇人的意思不像说谎,李世民和王珏各自的计划和小算计就这么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0章 小悲催加油   南昌公主本就没下重手,董逸群被冲出来的妇人一顿扭打,在妇人被公主府护卫来开的时候他也恰巧醒了。原本的两方对峙局面被打破,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转移到董逸群和被制住的妇人身上。   首先,这人叫董逸群,当年的大事件起始点。其次,妇人说他身上有命案。什么南昌公主休夫,南昌公主勾搭董逸群不知回长安为何才该是最近的大新闻!   知道周齐真正身份的也就少数大唐上层人士,事情发生的突然,百家派众人也是被惊住。想到周齐说过她娘可能是董逸群害死的,若说他身上有命案还真有可能。然而到底自家弟子没在身边,她是何想法咱也不知道,王珏打定主意先离开这个是非地。   接到王珏的眼神示意,李承乾下马走到南昌公主身边说道:“姑姑,我们今日要去跟人换庚帖,再不走恐误了时辰。至于您身边这位郎君我对他有些印象,他确实叫董逸群无疑,相信董家之事您也有耳闻。”   南昌公主当然知道董逸群这个名字代表什么,虽然很多事情她没资格也不敢参与,但是为了避免被牵连,发生什么大事儿似她这样的皇亲都会关注一二。当年董家事件与儒家典籍、百家出世的起始点就是董逸群一家。   然而如今董家已经处理完,当年的事情也过了,干嘛还要捉着一个失忆之人不放。当年也是因为房遗爱打人、董楚氏不依不饶拿董家说事才跟王珏结下梁子,要南昌公主来说董逸群起初护着孩子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娶了个给家里招祸的媳妇。   当年事件刚发生就在几日内传满长安,由于接连的事件太多,大家对这个董逸群也关注一二。什么为了孩子出头,董逸群这个做爹的倒有可能,董楚氏这个后娘可就不知安的什么心思了。南昌公主正是因为关注过这些,又不知道董逸群□□董楚氏的事情,故此即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坏印象。   只是,董楚氏娘家也有些来历,其姐还是杜如晦的媳妇,这个事情有点不太好办。瞧瞧,都发生这么大事儿了,南昌公主寻死的居然是害怕董楚氏来抢董逸群!   还好李承乾不知道南昌公主在想什么,不然中二太子当场就得跑皇宫告状。想着就算对方办了糊涂事儿,到底是自家亲戚,李承乾指着被公主府护卫架着的妇人说道:“此妇人说董逸群牵扯了命案,是董逸群要状告妇人无故殴打人还是妇人拿出董逸群杀人的证据,无论怎样你们现在都要去衙门解决。”   见南昌公主还是纠结着脸不说话,李承乾对围观百姓拱手道:“我们得去换庚帖,劳烦各位将他们送去衙门。”   太子殿下甚少找我们办事儿,百姓们闻言纷纷应声答应。他们看得明白,太子殿下谁都没偏帮,到底是诬陷还是事实得走正规渠道。被架住的妇人感激着看向李承乾,南昌公主的权势非自己能比,如此就免去被带走动私刑的可能。   李承乾已经懒得搭理陷入自我思维的南昌公主,他将事情安排完返回跟王珏说明情况。百姓们听说他们着急去换庚帖给让出一条小路,虽然一次只能过一人,但也算脱离开混乱之地了。   离开混乱之地一段距离后,房遗爱吊着眼歪嘴说道:“啧啧!看到南昌公主仿佛看到当年的董楚氏一般,董逸群也真够厉害的,堂堂皇家公主竟被人骗得团团转,还是赶紧将南昌公主关起来让她少出门丢人的好。”   什么堂堂皇家公主的地图炮诋毁之言,李承乾忍了。所有人都知道,当年被围观挨揍对房遗爱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哪怕因此认识了自家媳妇他也无法忘怀当时的受挫。若说当年的事情其实房遗爱该怪主动挑事儿的周齐,然而房遗爱不愿意怪自己媳妇,所以都算到董逸群和董楚氏头上了,若非他们不依不饶咱当年不会挨打。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房遗爱绝对不承认董逸群那个东西是自己老丈人!!!   要不要在媳妇回来前悄悄弄死董逸群呢?   房遗爱这么说话,李承乾都没跟他一般见识,大家心中一暖,不愧是俺们大师兄。再看房遗爱,他已经由经典气人表情换成了阴晴不定脸。头次见房遗爱这样,他平时不经意弄得小事都能轰动大唐,这要是主动放大招得弄出多大动静。   去苏府的这段路上没人再说话,大家都关注着房遗爱的表情互相挤眉弄眼,尤其是诸葛恪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参与了。没一个省心的,王珏打定主意将房遗爱关起来几日,她可不想再因为房二闻名了。   已经准备着待客的苏家人见到面色诡异的百家派一行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被苏家兄弟忐忑着迎进堂屋后王珏也没卖关子,在她的示意下最会讲故事的李晋江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之后王思源说道:“那人确实是董逸群,我的记忆十分好,连着观察他两个晚上肯定不能看错。现在大家必然更关心董逸群和南昌公主的事情,如此一来岳父担忧的事情基本解决,余下就看叔父要怎么解决家事了。圣上是明君必不会让大臣寒心,想来叔父还是有自主权的。”   明晃晃的邀功,还岳父、叔父,庚帖没换呢!奈何,苏家人吃这套,听王思源坚定语气说完,苏家兄弟都安下心来。   李承乾今天出门就属于没看黄历,先遇到皇家人丢脸、又被突然阴暗的小二郎来了个会心一击,好不容易到苏家还得配合王师弟卖好。接到多次师弟使来的求助眼神,李承乾开口说道:“没错,爹爹不是是非不分的君主,必不会为难苏学士。”   有李承乾这句话算是保准了,方才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苏氏见事情解决连忙说起换庚帖的事情。待正常程序走完,苏娘子和王思源也被安排着远远见一面,苏家开始上宴席招待未来亲家。   就在这个时候,被留下注意事件进展的王家仆从嗷嗷跑来了。听说百姓们成功‘护送’关键人物到县衙,崔智贤已经接手案子,大家稍安心。过程上没出幺蛾子,咱可以边吃边听听到底董逸群犯了什么杀人案。   王快嘴口齿伶俐,不一会儿就把他瞧到的事情给说了。   话说长安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大底逃不过崔智贤的眼睛,南昌公主一行人还没到的时候崔智贤就已经接到了衙役的禀报。听说又是董家人,这回还要加上个满城风雨的皇家公主,刚悠闲两日的崔智贤瞬间觉得牙疼。   不过不要紧,这些年来他已经有十足经验,案子接了找圣上要主意去!其实吧,如果这么糟心的案子不砸在自己手里,崔智贤也好奇妇人要状告董逸群杀了谁。   演员到齐,这回没人来抢他主场,小崔敲了敲惊堂木威严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内里的门道上层人士都懂,崔智贤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气得南昌公主牙痒痒。她打定主意事后要给崔智贤好看,不然今后哪个官员都能拿她不当回事儿了。当然,眼下不能发作,众目之下南昌公主也会演一演。   南昌公主移开身子站到一旁,这样看起来她反而像是旁听的人,之后其贴身侍女上前,“我们公主今日邀友人出游,结果路遇一个妇人说那友人是凶犯。”说完站到南昌公主身后,完全将己方摘除进入路人角色。   要这么说也没错,除了把恋人换成友人之外人家真没说谎。董逸群偷瞄南昌公主,因熟悉所以能看到旁人没注意的担忧,如此一来他才稳定心绪。   这么说来,妇人是事件中心,崔智贤又将目光移向她。   “民妇乃是楚家仆从,我家娘子的相公就是这位董逸群郎君。董逸群害死我家娘子并侵吞其嫁妆后将我们这些仆从打死远远扔了,民妇虽重伤但好运捡回一条命,待我养好伤回去发现董家人早就卖掉宅子走了。当地县衙的人与董逸群关系不错,不敢就地报官,那时民妇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得一路乞讨到长安将事情告知我家大娘子,我家大娘子的夫君乃杜相。此案早前报过,各地都未找到董逸群转移户籍或进程的痕迹,这内里是何因?”   这回听懂了,董逸群害正妻并谋夺其嫁妆。按律法,董楚氏没有子女的情况下她死后嫁妆应该送回娘家。至于董楚氏的姐姐是谁完全不用妇人说明,那年杜如晦被董家牵连的满头包,这个事情同僚们谁不知道。   别的不说,若事件为真,这个妇人可真够不容易。她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南昌公主将董逸群隐藏起来才让报案人找不到凶徒,这样一来完全得罪了南昌公主,不知事后这个妇人是否还能活命。有些人想明白这点都出言帮忙,崔智贤没出声呢,堂外百姓们已经开始喊话了。   “真是个忠仆,没想到董楚氏那样的人还能好运有这么个仆从。”   “董楚氏为人再不好也不是认人谋害的,一码归一码,若事情为真还请长安令还楚家公道!”   “长安令办案从不畏惧权贵,他定不会畏惧南昌公主权势而掩盖真相。”   擦,前阵子还骂他办案龟速不如李道宗,这会儿又开始给他戴高帽了,这些百姓回回都这样拿话挤兑人。若不是怕他们毁自己名声,崔智贤真想把围观的小眼睛们都赶走。   见董逸群有恃无恐,崔智贤再次对妇人问道:“你可有证据?”   “有的,我家娘子中毒身亡,相信仵作定能验出来。”   虽然妇人说得坚定,但崔智贤见董逸群完全不显慌乱之色,突然觉得又要遇到难事。在古代开棺乃是大事,崔智贤追问道:“董楚氏的亲人,谁能做主是否开棺验尸?”   正在这个时候,杜楚氏带着杜构来了,她大声接话道:“我能!我妹妹被害,无论凶手是谁,我必追查到底!”别人不知道,杜楚氏可是知道董逸群当初为娶妹妹谋害妻子的事情,她是认为董逸群认识南昌公主后故技重施。   南昌公主再怎么说也是皇家人,可能皇家人不在意这么个公主,但是若因她给皇家抹黑可就事儿大了。这种事情,往往原告容易被迁怒。见杜楚氏得知情况后赶来并未妹妹出头,往常那些厌恶她的人纷纷感慨,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对亲妹子还真不错。   这样一来需要到董楚氏埋葬地将棺材运来,崔智贤预感事情不会顺利,他冲着董逸群问道:“你怎么说?”   董逸群一脸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亦不知道曾经发生什么事情,我两年前被南昌公主所救,经医者诊断患了失忆症。”   卧槽,真神话!   崔智贤面黑似墨,他就知道事情不能那么顺利。又看向南昌公主,没等他发问,南昌公主主动说道:“确实如此,我救他的时候很多人仆从在场。之后怜其失忆又有些才华,我才将人留在府内。”   怕皇家颜面不好解决的人都松口气,这么看来起码南昌公主跟命案无关。   “着人去将董楚氏的棺材运来长安,相关人员不得离开长安!”说完退堂,得赶紧找圣上分担一下。   第281章 如此妙招   “圣上,长安令有要事求见!”   真烦人,每次长安令加上有要事都不是好事儿。好在这次李世民知道什么原因,崔智贤来的也是时候,李世民愤怒的小心情刚刚缓解。   “微臣拜见圣上,方才……”   “停!朕已经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说说堂审结果吧。”那么丢人又糟心的事情李世民可不想再听一次,尤其他经常跟王珏互相较劲的情况下己方人当众耍些拿不出手的小心思,不要太心塞。   知道就好,看来圣上已经有心理准备,崔智贤得令赶紧把堂审过程仔细复述一遍。   之后是久久的安静,李世民的表情开始进入变幻莫测模式。按崔智贤的说法,董逸群有恃无恐想来早有准备。如果不管,那么董逸群能保命但是他还会留在南昌身边。如果查出其身上有命案,周齐那孩子回来后怎么办。   将关于董逸群的事情想一遍,李总灵机一动,“朕倒想起一件事情来,有传闻董逸群的第一个媳妇就是被他弄死的。这样,你再派人找到他第一个媳妇的娘家将事情说说,看对方是否答应开棺验尸。”   李总觉得自己作为大唐国君便是再心疼周齐小小年龄遭遇这些也不能枉顾人命,听太子说过周齐的事情,其中对董逸群可能给媳妇下毒的说法也是印象深刻。若董楚氏的棺材有问题,想来他前妻的应该没有,如此一来虽然周齐会失去父亲,但也算给他母亲报仇了呀。   得,李总的脑洞和思维自然与旁人不同,他自觉得到好主意便打发掉崔智贤继续研究龟壳去了。至于小悲催也完全没了心理压力,咱做什么一切都是按照圣上的要求来,便是结果不好也无负担。   此次案子全城关注,不说百姓们毫不避讳地成日聚众交谈,就是大臣们也忍不住私下里说一说。那日王珏在苏家换完庚帖决定继续观望,她是觉得周齐对董逸群的心思顶多是复杂绝对算不上爱,至于董逸群的命运该交给上天决定。   比较开心的是苏家人,起初虽换了庚帖也有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兄弟俩还是担心有不长眼的再提起。没想到待他们次日出门,无论是百姓还是同僚全都是恭喜声,先前笑话过他们的所有人都集体大变身。   苏勖是个聪明人,接到李世民的暗示后得知可以跟南昌公主私下解决婚事,他第一时间遣人去公主府欲走正常手续和离。董逸群明显是骗子,若事后南昌公主后悔和离的事情怎么办,还是快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苏家已经丢完人,苏勖真的不想再跟南昌公主有任何牵扯。   苏大娘子的婚事定下,侯君集终于能松口气。这个小心眼的,只要人家一天没定亲,他就一直监视琢磨着。这会儿一看苏大娘子真的要许配给王思源了,他又带着厚脸皮成日往苏家跑,美其名曰大家同僚多促进感情。   其想法完全是觉得李承乾和王思源关系亲近,等事成后自家闺女免不了要跟苏大娘子常往来。苏家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想着这位的尿性劲每每上门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怕闻名大唐的搅屎棍突然变身恶心人。   至于事件中心的董逸群,他当晚回去就把南昌公主给哄好了。人家失忆了,再来个以退为进打包要走的作态,南昌公主哪里受得了他的小花招。   在全城关注下,被先后派出的两拨人快马加鞭往董逸群老家赶。就在百家派联合墨家派,在李世民的十二个时辰连环催促下,研究发动机稍有进展的时候,被派出的人回来了!   见着官道上有抬棺材的马车经过,南山村民第一时间尾随在后跟去长安看热闹。这回连刘大包也跑去看热闹,没办法,圣上总来催促发动机的事情,师兄们都因为不擅此道再加上老师态度强硬可以逃脱,唯独他成日跟墨家人泡在一起搞研究,如此便是再喜欢也快腻歪疯了。   崔智贤急于甩掉这个麻烦,听快马报信的衙役说顺利带回两口棺材并且有大批百姓尾随,小崔当即宣布找来涉案人员随后就开堂审案。王老大案件后百姓们对崔智贤不太待见,他想借着此事刷点好名声。   一个时辰内,涉案人员、瞧热闹的百姓、各府探子全部到齐。   见自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小崔很满意地敲了敲惊堂木,他对杜楚氏问道:“棺材已经运来,若无异议本官现在就叫仵作当堂验尸。”   “无异议!只是,为何堂上有两口棺材?”   “其中一口是你妹妹的,剩下那个稍后再说。宣仵作上堂,拉起帷帐验尸时只有本官和其家人可以观看。”   来看热闹的人对这个吩咐不意外,通常能狠下心验尸的人家已经不多,怎么可能再让咱观看人家亲属的尸首,尤其对方还是女子。   离人死已经两年,衙役打开棺材就有一股恶臭传来。杜楚氏瞅了瞅棺材内情况,嗷一嗓子晕过去了,待再醒来见仵作已经开始验尸,她只站在旁边边流泪边怒视董逸群。   仵作有点懵,瞅着杜楚氏的样子应该是十拿九稳,然而一个时辰各种手法验尸下来他觉得就是正常死亡。回头瞄一眼崔智贤,早问问老大啥想法好了。   见仵作看自己,早在尸气下受不了的崔智贤扬声问道:“可查清楚了?”   “依小的看棺内女子乃正常死亡,然而小的亦是普通仵作,许有看不准的时候。”崔智贤的仵作被李道宗给拐走了,新来的这个本事不错就是没什么自信,牵扯这么大事儿他可不敢咬死了说。   杜楚氏闻言一下就不干了,她强忍着没当场发作是因为出来前相公嘱咐不能失了国公府的脸面,情况不如意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有人动手脚,“可是仵作被人买通了?”   围观众人也很懵,若不是确定妹妹真的被害,杜楚氏应该不会冒着与南昌公主交恶的危险来告状,便是现在大家也更愿意相信她。   这不,有百姓开始支招了,“国公府人,确定棺材内的是您妹妹吗?”   不用别人再说,这位一说就提到重点了。然而人又不是刚死,便是亲姐妹也无法确定身份。杜楚氏见崔智贤看着自己面露疑问,她没了主意又看向跟来的大儿子。杜构想了想说道:“记得姑姑提过,她小的时候腿骨摔坏过险些不能行走,想来便是好了腿骨上也会有痕迹。”   慌了神的杜楚氏闻言连忙说道:“没错,为了那个伤妹妹休养了一年,我们老家的仆从和当时看诊的很多个医者都可以证明。由于伤势严重,所有医者都说腿骨摔裂了。”   崔智贤接触过杜楚氏这个人,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对方不似说谎,连忙对仵作吩咐:“查看腿骨。”   片刻后,仵作答道:“若似国公府人说的那样肯定会有痕迹,然而此尸体的腿骨十分完好。”   这下杜楚氏真的忍不住了,董逸群定是怕有今日才将尸体换了,那她妹妹的尸体呢?死无葬尸之地可太惨了!   “董逸群你个白眼狼居然这么狠心,我妹妹瞎了眼才看上你,快说你把她的尸体弄哪去了?”若不是杜构拉着,杜楚氏都得忍不住吩咐带来的仆从开打。   “夫人息怒,我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我真的有个前妻,怎么会不好好安葬她,您勿要听人的谗言。之前事情来得突然,我回去想想也许是当日认出我的妇人被人收买了,不然若我以前能杀妻怎么会留下她那么大的隐患。我被公主所救时已经失去记忆,当时身边没有任何人,也许是有人想害我才如此设局。”至于谁想害他,自己脑补吧。   少数人被他说得动摇,见杜楚氏不说话,董逸群再接再厉道:“定是因为贼人知道国公夫人爱妹心切才如此设计,或者那人不止与我有仇,与国公夫人关系也不睦,故此才想着一箭双雕。”艾玛,这次说得太明白,这不就指的王珏。   不知道旁人听没听明白,崔智贤是听懂了。暗骂一声董家这些都臭不要脸,赶紧出言就怕大家再被他带沟里去,“方才衙役回来的时候跟本官说,他们到当地打听董家以及说出来因的时候有一户人家也要求开棺验尸。董楚氏乃董逸群的继妻,他还有个前妻,那前妻的大哥怀疑自家妹子非正常死亡,故此堂上有两口棺材。”   听崔智贤这么一说,围观党们瞬间炸了。前妻、继妻、南昌公主,别的不说,一个比一个有背景有家底,董逸群真能耐。   “仵作,验第二口棺材内的尸体。”   这回董逸群内心真的有些慌,如此检查下去必然有问题。他面上不动声色,稳定情绪后说道:“我是一个失忆之人,你们说我叫董逸群,说我先后谋害两个妻子,然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这个第二口棺材内的人非正常死亡,怎么确认此人就是我的前妻,这么多年也许早有人动过手脚,谁能保证这些年没人动过或者换过棺材?”   听他这么一说,南昌公主赶紧说道:“倒不是要包庇自己的友人,只是判案还需证据确凿才行。”   崔智贤气死了,董家人就是这么滑不留手,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主。   先看看验尸结果吧,若是这具尸体也没问题那可丢人丢大了。又是一个时辰,仵作回道:“棺内娘子中毒而亡,此为慢性□□会让人变得身弱,到死看起来就像患病之人不治而亡。”   证据不够确凿,正在崔智贤为难之际,一个老妇走进堂内,“草民乃是董逸群前妻周娘子的奶娘,我们发现董逸群谋害我家娘子时已经不可挽回。当时董家势大,我家娘子还有个小郎君,故此只能认命被害。   娘子临终前将我的儿子和儿媳打发出府,草民则留在府内照顾小郎君,本意是保护我家小郎君,若董逸群意图对小郎君不利再状告他。谁知,那年小郎君跟董逸群来长安后便再为回老家,我打听之下竟听说小郎君已经被董逸群和董楚氏折磨死。   当时草民想状告董逸群,我家娘子发现情况不对后曾悄悄找过城内医者诊断,结果那两个医者听说是状告董家都不愿帮忙说出实情。草民担心我家小郎君,故此被儿子从董府赎身后直接上长安来寻人,待我们再回老家时董家已经人去楼空。这次听说长安令欲查当年之事,草民赶紧带着媳妇和儿子来说明实情。”   老妇人说完又站出一对夫妇,其中的郎君说道:“我们家原本都是周家的仆从跟着娘子到董家,草民身上有娘子给的卖身契和放良书,另外还有娘子临终前写的书信就等着这一日来用。”   小崔闻言高兴坏了,“快将你们的证据呈上来!”   卖身仆从若要放成平民得到官府做记录,崔智贤检验卖身契和放良书无误后想着再去当地县衙拿来当时的记录就可以确认周大娘子的笔迹。之后打开那封书信,内里写着董逸群为跟董楚氏成亲如何谋害人的事情,如此种种证据下来也算确凿了。   “来人,将董逸群收押,派人快马去取当年的放良记录!”   南昌公主没阻拦,现在便是她出言也没用,还是在那所谓的证据上下手。   案子审到如此程度,那些各处派来的探子第一时间撤离。他们也想到了关键,那个在别处的证据很重要,不知道自家主子有什么打算,还是赶紧回去禀报。   崔智贤很无奈,瞧着周奶娘一家三口也是被董家长久在当地势力给吓坏了,不然不会在董家几乎灭族的情况下一路悄悄跟来,而是当时见到过去调查事情的衙役就直接开口了。南昌公主最好放聪明点别插手,不然恐怕下场不会好。至于派出的衙役动作是否比捣乱之人慢,崔智贤不太担心,方才离开的人中肯定有圣上暗卫。   小崔看着破案在望悠闲离开,百姓们得到新八怪迫不及待去宣传,只有跑来看热闹的百家派弟子们踌躇不前。周齐曾经悄悄派人去看过周奶娘一家,知道他们过得不错又怕联系后给老是惹麻烦,因此并未与他们相认。   如今董家的危机早就解除,瞧着周奶娘一家提起‘过世’的小郎君都悲伤异常,小眼睛们很犹豫要不要告知周齐的消息。最后决定由王思源跟踪到他们的住处,剩下人则回去跟老师报告情况。   第282章 要造反吗   最让李世民心塞的一种情况发生了,南昌公主真的派人去劫证据。更让他心塞的是,居然差点被对方成事。给李世民吓得呀,南昌公主手下怎么会有一队武艺高超的死士!   想造反咋滴?   如果似王珏那种本身武力值强大的人李世民还不能说什么,但像南昌公主这样带着皇家血脉又展现出超乎本该拥有的实力时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哪怕她不是自己造反也很可能暗中跟谁勾搭上了,想想前几朝那些有能耐的公主弄出多少事儿。   这么一寻思,李总又不淡定了,谁让人家体质特殊总被造反呢。   “父皇啊,孩儿待她不薄,你瞧她惹出多少事儿。眼光差也就算了,明摆着审出董逸群有问题,她还帮着欲销毁证据。本想着她人蠢,事后好好教导一番再给找个和心的夫婿,谁知道竟然儿子小看人家了。一队死士,厉害着呢!”   李渊这回真没法儿帮南昌公主说好话了,他知道眼前的孽障急于跟自己缓和关系,按往常应该拿南昌公主的事情来讨好,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对方绝对不是装相,二儿子没道理处心积虑对付一个稍有放纵的公主。   既然如此,李渊觉得死士的事情应该为真。虽然恨二儿子弄得玄武门事件,然而实话说除了自己再拿回权利外,太上皇觉得皇室中真没人比李世民更适合当皇帝,公平来说他还做得不错。   自家孩子自己知道,没几个让人省心的。无论南昌公主有什么心思,最好现在扼杀掉,如此不止是让二儿子安心也是变相保住闺女的命。瞅瞅抱着自己大腿干嚎了一个时辰的李世民,李渊挪了挪腿发现居然挪不动,腿还麻了。   搁谁被个汉子似绑住腿一般强迫听着对方制造的噪音都得不愿意,尤其是一直对李世民心怀怨气的李渊。太上皇抬腿就是一脚,“滚!秉公办理,给你妹妹留条命,找人好好教导她如何为人,勿要再出外丢尽皇家脸面!”   这脚可没留力,李世民被踢得四仰八叉。瞅着爹生气了,达到报备目的的李世民赶紧告退。别人还好说,再咋说南昌公主也是爹爹血脉,李总硬着头皮也得说一说。好在上皇想法与自己一样,李世民原本也是没想要南昌公主的命,他还想着放长线钓鱼呢。   自从董逸群出现又牵扯案子,全城目光都集中在这件事情上,尤其大臣们想知道南昌公主会如何做,或者是否暗地里还有人会出来插一脚。总之能在长安混下去的官员和世家多少有点脑子,咱们不参与不代表不关注,不代表给人留下机会将咱牵扯进去。   当然不能派人一路跟着瞧证据,不然没得被弄一身腥。因为没派人跟随,故此也不知道过程中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被派出取证据的衙役回来的次日李世民整个早朝都在找茬,明显心情不好还不能说出理由撒气,怪哉!   本以为证据被人在半路上截了,没想到早朝后崔智贤被圣上叫去一会儿,回衙门竟直接开堂欲再审案。不知道李世民犯什么神经病的众人连忙派人打探,看能否在堂审过程中得到答案。   至于南山这边的人,听说开堂的事情赶紧往过跑。王珏倒是没去也没想着看看周齐奶娘一家,她对这家人不了解也不知道周齐什么打算,还是保证这家人的安全等弟子回来后让她按自己的心思处理事情。   那日小眼睛们着急回来禀报情况,王珏分析后的结果大家很是信服,当时孟襄就说若派王家仆从沿路保护可能被发现,毕竟都是武艺高超却不是按探子培养,不如由墨家的专业人士出场。   王珏听后欣然同意,凭两个学派的关系不用客气。至于为啥忍住想看热闹的**,小眼睛们说了堂审过程,若不是崔智贤转移话题,董逸群明显是想把视线转移到咱身上。想想自己总是被主角的运道一点也不比圣上被造反的运道差,她觉得还是消停待着好。   小崔这次真的转运了,证据在手、名声我有。   “本官已经拿到证据,现在当场核实。考虑到可能有模仿笔迹的情况,本官已经找咱大唐闻名的书法家虞老来辨别笔迹。”崔智贤说完将手上的册子拿起来,“册子可能造假做旧,本官亦找到名家辨别,全大唐没人比墨家三长老擅长此道。”   崔智贤知道董家都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主,他们惯常会无理搅三分。为了能一击必中别再生出事端,他这次也是蛮拼的。瞧瞧站在堂内的虞世南和墨家三长老,请动这俩人绝对不是亲自上门说一声就行,小崔正经没少出血。   “谁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作假,或者谁能保证若是造假他们就能看出来?”   对于董逸群的垂死挣扎崔智贤很恼火,他敲了敲惊堂木呵斥道:“休要狡辩,若按你这么说,有哪个案子是能判得的?今日本官将话放在这里,若冤枉你,本官愿承担任何后果!”   艾玛,长安人对崔智贤的性格多少了解一些,瞧瞧给气得都失了谨慎。见无人再出言,崔智贤拿出之前得到的书信和卖身契,再结合刚拿到的证据让虞世南和墨家三长老当场查看。   虞世南手里拿着刚从王珏那得到的放大镜,“老夫看过了,字迹确是一人所写。”   墨家三长老比他多研究了一会儿,其中一系列检查步骤看得人验货缭乱,聪明人都偷偷记着步骤学习。待大家快不耐烦时,老头也起身颔首,“册子没动过手脚。”俺们墨家人收钱办事童叟无欺,不检查仔细砸了招牌怎么办。   崔智贤很满意,他一挥手又让衙役们拿着证据给堂外的好事者们查看,倒可以不必这样,主要小崔急于挽回自己的名声讨好呢。   效果不错,这一举动成功迎来一堆好话。待这个小插曲过去,崔智贤再次敲响惊堂木,“来人,将新证人带上堂来!”   哇塞还有后手呢,这一刻所有人看崔智贤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小崔绝对扬眉吐气。   崔智贤得意一笑,“你们是何身份,可认得堂上被告?”   “草民乃医者,堂上被告是同城董家人,董逸群。”   “草民亦是医者,草民曾经到被告府上看过诊,自然认得他。”   很好,崔智贤很满意,“你们可给董逸群的亡妻瞧过病?她因何而亡?”   两个医者扑通跪在地上。   “周娘子乃中毒身亡!周家奶娘曾经找我作证,然而草民惧怕董家权势拒绝了。”   “草民亦拒绝过,为着这个事情多年来草民内心十分不安。然而董家在当地只手遮天,往常有状告他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草民不得不为自己的妻儿考虑啊!”   就为着‘只手遮天’这四个字让所有人想起两个大事件,围观者顶多是愤慨交流,堂内的崔智贤和虞世南却知道董逸群必死。圣上今早本就心情不愉,闻得自己最在意的皇权受到挑战绝对得火上加火。   “将董逸群收押,三日后本官会下达判罚结果,可有人有异议?”   除了董逸群依然在说着有人陷害,杜楚氏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剩下人不是跑去汇报情况就是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交流了。对于董逸群的反应崔智贤视而不见,瞧着南昌公主一直没出言,崔智贤敲响惊堂木,“既然如此,退堂!”   董逸群没有翻身的可能,就看圣上怎么判了。赶巧,崔智贤和南昌公主都是在退堂后第一时间往皇宫赶。这下可有热闹看了,不用猜就知道一个是汇报情况另一个则是求情,可惜百姓们只能跟到宫门口目送他们进去。   崔智贤往甘露园去,南昌公主则去找太上皇。   听完崔智贤详细的叙述,李世民果真大怒,“只手遮天?好大的狗胆,既然证据确凿,三日后问斩!”   圣上绝对气不顺,不敢探究原因,得到指示的崔智贤赶紧以此为理由跑路。   待崔智贤走后李世民招来暗卫,“前些日子关于李家的调查你们可确认过了?”因为南昌公主再次牵动了李世民的神经,他对有血缘关系的人在心中过了一遍,如此一下子想到一直在调查的李家族人。   暗卫答道:“确认无误。”   李世民闻言脸色又阴沉了一些,“按计划可以开始行事了。”   老头上午刚听儿子嚎完,下午可不想再听闺女继续嚎。又不傻,也能想到闺女干啥来的,与其见面让人伤心不如点拨她一下也许还能心平气和听听。   南昌公主没能进门倒等来一个传话的太监,“上皇说了,公主如今大了再不能似往常一般任性,不求你为皇族贡献也起码别拖累大家的名声。那董逸群杀人证据确凿,上皇尚且不能无故杀人,董逸群一个平民有什么原因受优待。公主如今已经和离,还是安稳心思再找个合意的好好过日子,别再跟些危险人物接触了。”   最后一句是对死士事件的点拨了,能不能听进去全凭个人。   同一时间,包括王珏在内的很多人都在听着堂审过程,只有苏家迎来一个满面炫耀的客人。   侯君集见到苏家兄弟俩,示意他们屏退仆从后炫耀着说道:“我知道苏兄不想在长安见到南昌公主,这个事情已经帮你办好了。只是圣上似乎心情不大好,你们还是装啥都不知道吧。”   苏家兄弟快哭了,这个侯君集来家里磨人也就算了,怎么不声不响开始‘帮忙’了。联想到圣上早朝时的脸色,兄弟俩小心肝一顿颤悠,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侯君集干啥了。   没错,一队死士啥滴,南昌公主完全不知道。   要说董逸群问斩本是应该,大家听得结果都想着事情赶紧过去,希望圣上的心情也能好起来,不然不一定谁什么时候就被迁怒了。剩下一些关系亲密知道周齐身份的人则比较为难,似周齐未来的婆婆卢氏就念叨着:孩子回来心情肯定会不好,像董逸群这种人就应该永远都不出现。   倒是李世民很‘够朋友’,他决定处斩董逸群后特意让内侍给王珏传个话,“圣上说了,虽然斩了周齐的爹爹但是也算帮她娘报仇。圣上还说了,关于李家的事情最近就能见分晓,当时答应王县公整顿族人绝不是胡言。”   “……微臣知道了。”除了这句话,王珏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李承乾更是尴尬得后悔跟在老师后面凑热闹。   对于李家的事情王珏懒得管,再有下次她绝对会下狠手收拾,圣上这样要脸面的人更得整顿宗族,这个人情她可不认。见内侍还没走,王珏补充道:“圣上自己的宗族自己的颜面自然不用跟我们这些臣子说,微臣最近为新船的事情不能下山面圣,望圣上保重龙体。”意思是人情我不认,你别动手的时候再被人给气着了,最近太忙没时间帮你。   小内侍听完赶紧颠颠跑了,就怕再有更不好听的话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3章 三只小熊   “您们怎么来了,可是东家有什么吩咐?”   “忙你们的,这不前几日推出新品嘛,我们哥儿三个就是帮宝金叔查看一下店面。”   房遗爱背着手在皂品店里转悠,店内服务人员嘴角直抽抽,自房遗爱、墨云、舒福佳三人进门后顾客们都被转移注意力。还查看店面呢,完全是扰了生意,本来新品销量就不好,这下可怎么整。   倒是店内购物者们比较高兴,自上次听说房二郎在帮圣上做很不得了的东西,除了见他跑衙门口看热闹外已经许久没在坊间遇到他。房二郎和墨小哥我们很熟,舒小郎君就不太了解了,不若搭讪一下?   一个汉子顺手拿起一物,拉住正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舒福佳问道:“敢问这位小郎君,此物是做什么用的?”   舒福佳定睛一看,这个他知道,“此物叫牙刷,乃清洁口腔之用。若要使用,最好购买店内的牙粉,我们的牙粉不止有清洁作用还能保护牙齿和解决口腔问题。想必您家中定然有老人和孩童,牙刷……”   问问题的人一脸懵逼,店内每推出新东西长安百姓必要关注一下。开始大家害怕遇到价格太高的东西买不起,后来发现能被放入销售的大多是价格不贵又非常实用的物品。牙刷这个东西咱长安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想借物展开话题罢了,哪想舒小郎竟然比店内销售人员还厉害。   舒福佳是个很好学的孩子,他虽然不似刘大宝一样准备专研科技,但凡是有些原理有些因由的东西他都想弄明白。就是应了那句话,越是学习越是开阔眼界越是察觉到自己的不足。在还没选定未来方向前,舒福佳觉得应该什么都去接触一下再选择感兴趣的东西钻研。   自入门以来,舒福佳没得到过很大的机会来彰显自我,他又不似房遗爱那种在无才华时也能惹事的捣蛋鬼,故此关注南山的人都知道舒福佳却对他不甚了解。对于这点舒福佳本人也不急,就像自家外祖父说的他如今年龄还小,时机到了不用说老师自然安排了。   虽不着急,但遇到一个能显示博学的机会也不会放过,舒福佳来了兴致开始挨个介绍店内物品的用处和原理。别说,百姓们虽没达到搭讪目的倒也愿意听他讲这些,似舒福佳这种肯在一个顾客身上花费时间的店员真没有,毕竟谁都想多拿提成。   随着舒福佳的讲解,店内购物者们开始聚过来认真听。直到瞧见房遗爱使眼色,舒福佳才放下手中的暖壶意犹未尽离开。让店员惊奇的是,这么一番下来竟卖出很多东西,看来似这样的定时讲解很有必要嘛。   就像保温杯和暖壶这样的东西对寻常人家来说可有可无,前些日子刚开始销售的时候大家就预感这两物不会好卖,但是到舒福佳嘴里就成了家家必不可少物件。冬日上工的时候带个保温瓶,休息的当会儿有口热水喝多好。若家里有学子的,带个暖壶入场考试就不用自己烧水了。   倒是官员们比较识货,热水瓶和暖壶上市的次日就占领各衙门。什么事情都能拿来攀比,作为不算很便宜的物件,新品上市的时候王珏也想着怎么坑一下有钱人。同样是水壶和暖瓶,却分了不同的款式。   外形大小不同的不用细说,买什么尺寸全凭自己需求。这个主要的价钱区别在于外形,壶外有油漆画,其中分为匠人款式和名人款。匠人款式就是不同等级的绘者画的图案,名人款式自然是有名气之人的作品。   方才舒福佳在上面搞营销,房遗爱和墨云就在下面介绍自己的作品。他俩画了一堆图样就等着拿提成呢,所谓的名人款其实也就他们俩和好事儿的程咬金弄了。若武照这个想攒嫁妆的在没准能参与,别人多半兴趣不大。   现在南上山每人的房间内都有好多绘制的暖瓶和水壶,百家派弟子们年龄都不大,对于能亲手制作东西再送予亲人这件事一直很喜欢。然而他们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就像书画家再有名也不会标价出售自己的作品一个道理,这是文人间的讲究。   房遗爱和墨云俩人是没讲究,舒福佳就不敢这么做了。至于程咬金作为官员卖物盈利这个事情没人敢喷他,谁疯了才惹程魔王。要说给王珏抹黑也不可能,店铺的大股东可是圣上,但凡阻圣上财路的人都没好下场。   如此,无论是不向王珏好的人还是单纯嫉妒店铺挣钱的人都憋着呢,别的不指望,就希望王县公下次再弄什么东西能带上咱们。哪怕很多个人分一个地区也行,有人喝汤有人吃肉能不能给我们点刷锅水喝。   不说新物品出现导致的羡慕嫉妒恨,说说有关名人作品的事情。   原本房遗爱的抽象画显得很奇特,奇特到俺们实在不知道他画的啥。按王珏的话来说,用抽象来形容房遗爱的作品,完全是诋毁抽象这个中意词了。   新品刚上市的时候有很多人不购买也往店里转悠,就为猜测一下房遗爱画的是啥内容,据说已经有地方开赌局了。为着这个赌局,几个赌场老板合力给了些钱才让店里保证近期房二郎的作品只展示不出售。   要说长安百姓再怎么八卦也是守规矩的人,方才都是强忍着才没问房遗爱他画的啥内容。也不是没有期盼,大家想着介绍自己的作品总要说说其上内容吧,结果人家房遗爱说的是买他的作品回去能交好运,因为人家是房大师。   因为这么个赌局,不知道情况的房遗爱有些沮丧,走出店门后小二郎沮丧问道:“我都说买我的壶能交好运,他们还是不买。墨哥哥的作品我自是服气,然而程将军那个要价奇高的鬼画符都卖出去了,为什么我的没人买?”   舒福佳实在娃,他疑惑道:“对呀,我觉得二师兄的作品比程将军的好多了,难道大家的眼光有问题?”   墨云虽然跟房遗爱关系很铁,但是墨娃的审美真的没有问题,要他来说房遗爱和程将军的作品应该都没人买才对。故此,房弟的东西没卖出去是正常,墨云考虑的是程将军的作品怎么会卖出去了。不知咋安慰弟弟,墨云转移话题道:“咱们今日请假的理由是帮宝金叔看新品,还有到百姓家抽查已经装上的沼气池是否有隐患。”   非王珏小心眼,第一次弄沼气池这样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好,故此听着熊孩子们以此为理由逃脱搞研究,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目的是偷懒,但是请假理由还是要完成。从店铺出来后,三人招手叫来黄包车,开始每个区域抽查。除了随手被选上抽查的人家,他们走到哪都会问问有没有人家存在疑问。这下百姓们可高兴坏了,这样的新东西确实多问几次才能安心。   也不是朝廷的人办事不利,主要东西到底是百家派研究出来的,正主上门更能让人安心。一路走下来,房遗爱砸吧嘴说道:“之前还怕贸然行动让负责此事的人颜面上不好看,没想到连好多人家装了沼气池不敢应用都不知道,这么个失职罪得上个折子跟圣上说说。”   舒福佳震惊脸,“二师兄可以直接上达天听?!”圣上认识的小辈和可以直接给圣上递折子,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墨云傲娇地确认道:“那有什么,圣上说过如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递折子给他的。”   舒福佳不知道这话是李世民得到宝藏时说的,他这么说是希望两个熊孩子再遇到类似藏宝图这样的东西能最先找他,完全不是把他俩当心腹大臣那样。   房遗爱难得有除了玄学方面的事情可以显摆,他二话不说找了一个有书生的人家要来笔墨开始写信。内容很正常,就是跟李世民说一下他们遇到的情况,不过折子却完全不正规。写完信,叫来跟随的仆从让他赶紧送皇宫去。   房家仆从很想哭,倒八辈子霉轮到今日跟郎君出门。便是再不懂也知道没有这么给圣上递折子的,瞅瞅主子不容置疑的眼神,房家仆从慷慨就义。送信过去倒没设么危险,圣上应该不会见他,就怕老爷听说后回府挨收拾。   一个个人家看下来,待到午时百姓们热情招待三个娃就餐。一点没客套,肚子咕咕叫的三个人坐下一顿狂吃海喝。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带着的仆从也要吃饭,想着百姓们如此破费,房遗爱顺手从兜里拿出几颗珍珠当谢礼,土豪!   饭后,去送‘奏折’那位也回来了,他不止自己回来还带来一群小官和小吏。   房家仆从拿出信,“二郎,这是圣上批复的奏折。”   睁眼说瞎话,奏折个鬼,被折腾来的官员们脸色皆不好。   房遗爱炫耀似的接过信,另外两个凑着小脑袋过来看,官员们瞧着直捂脸,圣上批复的奏折哪有不自己看一遍再考虑是否给别人看的道理。似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心思细腻的舒福佳说道:“我们三人联合上奏折。”   得,心思让人家娃瞧出来了,怪尴尬的。还有更尴尬,三只熊看信的时候百姓们一顿称赞,之后又询问跟过来的官员。大意,都什么样的人可以直接给圣上递奏折呀?你们能不能呀?卧槽,也不知道百姓们是不是故意的,一群小官尴尬死了。   三只熊看完信装模作样点点头,房遗爱板着脸说道:“圣上一心为民,自得知沼气池后成日催促着我们早日做出沼气炉,为什么?就为让百姓们快些用上便利的东西!你们倒好,以为东西装上就行了?连百姓们尚且存在疑问都不知道,怎堪大用?!”   墨云点头接话,“罢了,今日跟在我们三人身后学习,能学多少是你们的造化。”   似乎没看到一群正常人变成绿脸僵尸,墨云说完带着两个弟弟换到下个区域检查。方才那些话说起来完全没有负担,那都是圣上批复奏折的时候教他们说的。当然,除了教他们怎么说,自然有对孩子们的鼓励。   李总其实挺高兴,递奏折是自己早前答应的,孩子们没坏了规矩。能想着在沼气池安装后到民间查看情况,可见三个娃也是正经关心百姓,发现问题不是找老师而是给朕递折子,能看出他们对朕的仰慕之情。最后,房遗爱终于干正事儿了!!!   就这么的,一个下午时间三个孩子带着一群小官在坊间乱窜成了新话题,得知原委后三个孩子自然受称赞。这样岂不得罪了原本负责此事的官员?舒福佳说了,心里怪他们的仔细想想,现在是安装沼气池之初有问题可以理解,若再晚些发现情况他们官位都得不保。   貌似好像是这么回事,难道我们被告状被数落一下午,回头还得给他们三个送礼?!虽然不甘心,但是为了让王县公和孟巨子知道我们没有记仇,这个礼必须送。   本以为此话题可以占据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起码一个月,谁知最近竟突发事件频出。再怎么说三娃也是等南昌公主事件热度过了才刷存在感,没想到他们的大新闻居然隔日就被人给顶了。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儿被家人和老师夸奖,三只熊表示我们不服!   因为不服,必然要亲眼看看抢头条的是谁,怎么文学报上才能看到的狗血情节在现实中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4章 鸠占鹊巢   《恶奴当道,鸠占鹊巢缘何起?》--讲述李氏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到本期晋江文学报的标题,长安百姓再次沸腾,赶紧买买买!!!   南山,天池边。   人手一份报纸,除了用各自方式表现出不开心的三个娃,其他人都较有兴致地阅读着头版头条内容。待读完,卢荟关切地询问李晋江,“李师兄,报纸上写的内容可为真?李家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族亲,若内容有误恐惹来麻烦。”   李晋江露出一抹坏笑,坐在他旁边嗑瓜子的长孙萌回道:“你们仔细看,说到重点内容的时候都写着‘疑似’二字。我问过爹爹了,他说若这么写完全不用担心旁人找茬。”   李晋江补充:“给消息的人靠得住,再说他们也是看完堂审才过来卖消息。”   王珏很惊讶,没想到自家弟子居然这么快就摸到狗仔队精髓了。想想现代的很多新闻,哪怕让人恨得牙痒痒,看到小编写着XXX疑似吃狗屎,XXX也只能无可奈何。   宅男刘大包也被勾起好奇心,“我最近都没下山,所谓无风不起浪,李家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   房遗爱愤愤道:“我也想知道答案,我们前日下山还没听说这个事情呢!”   由于最近比较忙,弟子们一般都住在山上,这个事情只能由走读的李承乾来回答,“昨日发生的,据说被害者直接告到衙门了,今日早朝的时候长安令还提起。”   李崇义坏笑,“前几日爹爹还说长安令扬眉吐气了,没想到才几日又遇到了糟心事。大师兄可知道内情,真像报纸上写的这样?”   “我没去李家,恐怕连李家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已经将事情交给长安令,想来今日的堂审就能得到答案。只是虽破案,长安令也未必会好过,到底让李氏宗族丢人了。父皇那倒没有什么,恐怕一直想扭转名声的李家要怪长安令没将事情拦下悄悄处理。”   程处默哼哼道:“这次我站长安令这边,哪有人家击鼓鸣冤不办的到底,想来便是状告圣上,长安令都会开堂审理。”   那倒是,崔智贤是大唐第一世家摆在朝堂的门面,哪怕得罪再多人也得让百姓们看到崔家子如何做人为官。所谓李氏宗族的感激之情和崔家的名声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了解完大概情况,王珏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这可把三只熊给急坏了,他们忍不住绕着王珏和孟襄转圈圈,奈何两人就是装着看不见他们。无奈李承乾被转得直晕,他开口说情道:“老师,可否串休一日?”   王珏和孟襄主要考虑三只熊前日刚请完假,若再让他们出去晃悠恐怕会玩野。听李承乾说串休,二人对视后点头准了。所谓留住人也留不住心,不如串休让他们如愿了。   正好刚吃完午饭,想来堂审也该在下午,怕去晚,得到同意后不止三只熊,除了刘大包以外的人全跑了。   他们走的正是时候,南山到长安也有段距离,待一行人到达衙门口的时候刚刚开审。   给李承乾拜完礼,百姓们好奇问道:“哟,你们今日不用上课吗?”   想到房遗爱在路上说要给抢他风头的人好看,李承乾赶紧率先回答:“此事关系到李氏宗族,我作为族人和太子自然要来看看。至于他们,老师和孟巨子觉得不能一味读书、练武,遇到这样的后宅琐事也该关注一下给自己警醒。”   “原来如此,王县公和孟巨子不愧是名师,怪道百家派和墨家派都不见书呆子呢。”   “哎哟,我还让儿子在家看书怕耽误学业,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才悟出自己的狭隘。”   大师兄够能忽悠的,面子里子都有了,房遗爱也不会傻到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太子前来自然不能站在外面,待李承乾与百姓对话结束,早就跑来拜礼的崔智贤第一时间将众人请内堂内旁听。倒不怕听,只是崔智贤拿不住李承乾亲自到来是什么意思。   似看透崔智贤的想法,李承乾隐晦扫了眼房遗爱又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崔智贤秒懂。不怕旁听,只要圣上的指使没变,这些人不是来搅事儿就行!   堂内一共有五人,李氏族长、李家三子夫妇、李家三子的大闺女李薇,李薇就是曾经跟崔状元说过亲的李家女。剩下一人做平民打扮,见到此人后嘴欠的房遗爱怕自己叫出声来赶紧拿手捂住嘴巴,强制让自己不要有惊讶举动的不止他一人。   无它,这个平民打扮的小郎君算是大家的熟人,涟水县小跑堂!他不是拿了老师给的银子,用着新身份带家人离开涟水县了嘛,怎么会来长安告状呢?   无论如何,必须要假装不认识!   崔智贤敲了敲惊堂木,冲着堂内唯一跪着的人问道:“再报一次姓名和来意,今日太子殿下特来旁听。”   “草民名叫李环,原本乃李氏宗族嫡系三子的私生子,近日方得知当年是被恶奴换了孩子。告知我的人原本在李家做过散工,她怕惹麻烦故此当年没敢说出偷看到的事情。因这么多年良心上的不安,到临终前决定让自家儿子找到我转述当年实情。至于是否看错或是否说谎草民并不知,还要劳烦长安令来确定。”   唔,原来小跑堂叫李环,之前他可不是这么名字。整件事情里面透着诡异,尤其牵扯到圣上的宗族更是让人不得不关注,没法儿不多想。这不,各府探子们又被派出来了。大家没弄清事情背后隐藏的秘密前,都仔细观察着李承乾的表情,意图从他这得到点消息。   一点用也没有,李承乾也是懵懵哒,想到父皇之前给老师传话说已经要解决李家的事情,他才隐隐有了些猜测。然而中二太子又不傻,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完全没有可能。   言归正传,李环说得直白,连昨日没瞧见他报案、今日没看过报纸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崔智贤又问李家三子,“你可曾见过此子?他如何成了你的私生子?你媳妇生产的时候可有机会被人换掉孩子?”   李家三子早有准备,事实上他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后也是震惊拿不定主意,好在有一晚上时间来跟家人商议。比起他,旁边站着的媳妇和闺女就不那么淡定了。很简单,谁也无法接受孩子被换的事情,如果事情为真对李薇来说更是可怕的事情。   “回长安令,当年我们负责家族在涟水县的事情,当时在涟水县遇到被人下药的农家女,如此才有了一个私生子。当然,我那会儿以为农家女是谁的探子,所以警惕着离开了,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存在。若说孩子是否可能被换掉,当年情况特殊,我们府内没有那么多守卫。”   虽然没有李环说话直白,三个问题也算毫不回避地说清了。堂内旁观的一行大多在观察李环,听李家三子诋毁当年农家女的时候,果真李环握紧了拳头。以此猜测李环也许是农家女的孩子,或者被照看产生感情,哪怕知道不是亲妈也不愿意被人这么说。   两方都问完了,大家完全坦然面对这件事情,崔智贤满意地进行下一步,“滴血验亲。”   这个滴血验亲肯定不是验李三郎,而是他媳妇跟李薇和李环二人的血缘关系。培养一个世家嫡女要花费很大精力和钱财,哪怕李薇不是李家三子的亲子也会被留在李家,为了表现主母的大度也是为了不让往日的付出打水漂。   然而明知道如此李薇却依然很害怕,主要她太了解自己母亲的性子,如果李环真的是她的孩子,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昨日家族内部就想滴血验亲,谁知道被李家族长阻止,想来必是别有打算。   很快衙役拿过工具,李家族长明言让李氏和李环先验。这点也不影响判案的公正性,崔智贤爽快应许了。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的血相溶了!一直在隐忍的李氏默默流泪,强忍着不走到李环身边去。   等衙役想走到李薇身边却被李氏族长阻止,“我三媳妇原来生的是双胞胎,当年被恶奴劫走了男娃,这么多年本来已经失去希望,这下终于找到了!”   卧槽,太假了!!!   真是一出好戏,成天的一场接一场,我等没给过门票都觉得看这么多霸王戏不好意思了。   得,这是人家的家事,若不是少年郎求衙门帮忙确认自己的身份,这种家事衙门也懒得管。就算孩子被换跟那女娃也没有关系,李家被换掉孩子明显不打算走衙门途径追究当年做事的仆人,那咱就退堂呗。   看了一出好戏,大家都各自忙去了。倒是李承乾一行人比较悠哉,房遗爱说他找马周有人生大事,所以让大家陪着去他弟子府上。由于走的小路没有外人在,诸葛恪开始说着自己的分析,“我觉得涟水县商队的背后指使者是李薇,李家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宗族,他不会对无辜的族人下手。想来滴血认亲的水被做了手脚,小跑堂依然是私生子。若要知道我的猜测是否对,全看李薇能不能保住性命了。圣上既然动手必然图谋不小,留着随时可能再来一次滴血认亲的娘俩实在太危险,必然要除掉一个的情况下自然要对有罪的人动手。”   诸葛恪说得云淡风轻,大家却冷汗直流,这家伙怎么一遇到阴谋诡计就兴奋呢。不过对于他的分析还是比较认同,大家都想着关注一下看看是否给他猜准了。   只有房遗爱有些沮丧,肯定不能影响圣上的计划,看来要给人家颜色看也只能等以后了。不过郁闷了一会儿,小二郎又再次振奋起来,摸摸袖子里给徒儿的惊喜,暗道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对徒儿也不比自家老师差嘛。   第285章 忒靠谱   听说太子殿下和自家老师上门,马周赶紧小跑着迎过去,“弟子不知老师到访,未曾给您准备零食。”   墨云抬起手臂将手上的布袋子在马周眼前晃了晃,“无妨,我们自备了。”   李承乾很庆幸这是在自己人家里,不然不送拜帖就到访还这个作态,又得出丑。再看立在房遗爱身旁恭敬答话的马周,连头号小弟舒福佳都觉得可怜了马周这个人才。   “咱们先进去吃点茶点,我们方从衙门那看热闹回来。”一路走着给弟子讲述方才看到的热闹,不顾自家大师兄的颜面狠狠笑话一番李氏后,房遗爱话锋一转:“为师今日到来可不是因为李家的事情。”   瞧房遗爱摆着张一本正经脸,马周没由来得心脏一紧。自家小老师很负责,知道自己只有沐休的时间才能跟师尊学习,老师走读的时候经常到府上来检查武艺和教些玄学知识。便是那会儿他也是嘻嘻哈哈进门,这样摆着脸说有正经事儿可真是头一回。   马周细细一想,“可是有人让老师不痛快了?谁那么大胆子,弟子明日上朝参他。”   一国太子在旁边坐着呢,公报私仇的话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想想之前有跟房玄龄不对付的人想拿房遗爱说事儿,结果不用房玄龄应对就让马周先一步给收拾了,自那以后没人再用房遗爱给房家找不痛快。   本以为王县公不上朝,只要对着房玄龄来应该不碍着她什么,没想到马周还真拿房遗爱当老师敬着。大家都是消息灵通的人,不信这么多人护着房遗爱还有来找他茬的。若说本人主动惹事儿也不对,房遗爱真的好阵子没犯错误了。   就在大家陷入思索疑惑之际,房遗爱冲马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自从你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混蛋,更加没人敢惹我了。我今日来是为了你的亲事,大部分人似你这般年纪娃都能打酱油了,这个事情不好再拖。上次你说未婚的年龄太小不好沟通,寡妇又多数带着孩子与夫家有牵扯很麻烦,你的婚事真不好办。好在,为师能耐大,给你找了一个年方十八尚未婚嫁的世家女!”   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打开后上面赫然是女子画像。大家凑头过去看,长得倒是真不错,不过这图是谁画的,若是房遗爱……   “怎么样,我的画技虽然比不得诸葛师弟,但是画个图还是可以滴。”   除了马周,其他人皆惊讶。一是惊讶房遗爱这种年龄不大又吊儿郎当的人居然连弟子婚事都考虑到了,再则是惊讶马周对女方的要求,如此要求罗列起来真的不好找,何况是画上那般靓丽的。   只是,听说对方还是世家女,诸葛恪提醒道:“若是世家女这个年龄还未嫁,是本身有隐疾还是名声有污?”   这么想的不止诸葛恪一人,对于世家来说联姻非常重要,没理由好好的姑娘放着不用。房遗爱能想到给弟子说亲是好事,但他到底年龄小不了解其中的道道,大家都怕他好心办坏事让人给骗了。   房遗爱得意一笑,“自从了解到徒儿的想法,我便找墨家暗暗关注符合条件的人。最后挑出三人,我挨家、每夜去他们府中探查。   其中一家是寡妇无子,也算个小世家,只是那娘子的两个兄弟皆不争气,若结亲便是担个倒霉岳家。另一家祖上出过几个名臣,只是如今已落魄成所谓的耕读世家,那娘子父母早逝,因为两个弟弟还年幼故此一直到最近才动了说亲的念头。看着家庭简单又无长辈压着好像还成,但测算后发现那娘子八字跟我徒儿不搭。   最后这个,我原本的想法同师兄们一样以为那娘子有什么隐疾,探查后才知道原来是宅斗。也是弄巧成拙,怕继室背景太硬怠慢了现有的一女二子,那家主找了个小门小户的抬进来。结果那个眼皮子浅的瞧着继女说门好亲就暗地里给破坏了,那家主又忙又自以为小户女不敢做手脚竟什么也没发现。如此两次快定亲的时候突然不成,外面就传闻人家闺女有问题,再就没人敢上门了。   那个未嫁女不是精明人,不然早就发现情况不对了。此女的优点就是漂亮、贤惠、敬重长辈,缺点就是未曾有人教导过她涉世,心智上还不如当年五岁来入学考试的武师妹。我观察过她几天,觉得若有人教导不至于单纯到如此地步,总得来看还是很不错。”   我去,房二这回真的太靠谱了!   听他说完,李崇义歪头问道:“你说的可是礼部刘侍郎长女?若是他们家下手要快,前日我听爹爹说那个老小子到处托人给闺女说亲,似乎要给谁家送去做继室。”   “就是他们家!”听李崇义这么一说,房遗爱有些急了,他冲着马周问道:“你觉得他家怎么样?若还成,咱们上门去瞧瞧他家闺女,先把人稳住再说。”   马周答道:“听着还不错,不用禀报师尊吗?”   “事急从权,也不说今日就定下,只是先表达一下意图省得对方再换了庚帖。”   房遗爱今天真挺靠谱,当然大半夜跑人家偷窥还画像的事情被所有人忽略掉。大家听着他的说辞也觉得有道理,如此说走就走随便拿了点礼物,一行人就大咧咧往人家刘侍郎府上走。储君拜访蓬荜生辉,想来对方应该不会怪我们冒昧才是。   刘侍郎给吓到了,他平日跟百家派之人无交情。听说太子殿下打头、房遗爱手上提着礼物,刘侍郎第一反应就是没有好事。   瞧着刘侍郎一路小跑过来满头虚汗诚惶诚恐,房遗爱皱眉撇撇嘴突然觉得这样的岳家有点寒碜自己弟子,小二郎一下就没了好脸色,“刘侍郎任职于礼部,这就是您的礼仪?!”   房遗爱果然是来找茬的!   “听说太子殿下来访,微臣何德何能,恐慌之下略有失态还请各位担待。”真憋屈,堂堂官员居然要跟房遗爱低声下气,然而谁让人家靠山硬而咱只是分过家的刘氏旁支呢。   嗯,这个说法勉强可以接受,但到底第一印象不太好,啥好东西都往自家弟子那拿的房遗爱还是觉得他不够好。算了,先让徒儿看看他家闺女再说。   李承乾的想法类似,他非但没训斥房遗爱给刘侍郎留面子,反而微颔首说道:“我们路过你家进来坐坐,上些茶点就好。”   刘侍郎迎着人往堂屋走,管家突突着小腿赶紧去准备茶点。刘家仆从听说太子殿下到访都像小兔子一样吓丢了魂,与他们主子一样以为是无意间得罪人,人家来找茬的。   稍微稳住情绪,刘侍郎的表现慢慢好起来,总之是跑不了了,那还不如展现出气节。   没说两句话,房遗爱再次挑刺:“刘侍郎在礼部主要做什么?听说礼部是个清水衙门,你就一辈子在那了?”   刘侍郎瞅瞅不言语的李崇义,这位的爹可是自己顶头上司,难道因为礼部任职的时候事情没做周全得罪人?   “这,自然听圣上安排,如若圣上需要,微臣什么事儿都愿意做。”这是冲着李承乾对皇家表忠心呢,看我这么忠心耿耿,能不能别太找茬。   接到房遗爱的眼神示意,墨云装熊开始不讲理道:“听闻刘侍郎的妻儿都是大唐有名懂礼仪的人,为何不叫出来待客,可是看不起我等?”   没办法,只有卢荟一位女师兄在,他们这些外男提出见人家闺女实在失礼,倒不如装纨绔装找茬来变相达到目的。刘侍郎果真中招,他现在又以为是妻儿中的哪位得罪人了。如此真的该叫出来,若有误会咱们当面解决。   没一会儿,刘侍郎的继室就带着闺女和儿子们出来了。听说要见的是太子,对方又好似来者不善,惯来窝里横的继室差点没吓跪了,缓了会儿才能正常走路。   “奴家刘氏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郎君。”刘氏说完,时候的儿女也纷纷出言拜礼。   目光掠过一脸小家子气的继室,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刘大娘子身上。其实从他们进堂屋开始,百家派众人就在观察那娘子。见她果真如房遗爱给的画像一般面容靓丽,笑起来也很温暖,仪态上更是挑不出毛病,一路皱眉的众人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待刘侍郎的妻儿入座后,卢荟开始提起女儿家的话题,“刘姐姐平日都在家中做什么?”   “主要帮母亲处理家务,剩下时间或读书或作女红、练琴。”   “姐姐不喜欢出门吗?待天气好,可以到南山寻我玩。”   刘氏原本以为是刘大娘子得罪人,刚在心里暗自得意,没想到卢荟竟出言邀请。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以及对原配留下的一女二子打压计划可能失控,刘氏有点慌。   之后李承乾的态度也缓和,他又变回如沐春风的大唐好太子开始跟刘侍郎聊天,话语中不乏鼓励认可之言,把刘侍郎喜得都快忘记先前以为人家是来找茬。   最后在人家留了一顿饭,一行人才挺着小肚、手拿礼品往大门处走,这下刘侍郎终于相信人家真的是恰巧路过。待到大门口话别,卢荟说道:“听闻刘姐姐的婚事还没定,待我回去问问老师。”   原本就为闺女亲事发愁的刘侍郎喜出望外,实话说他也不想把闺女嫁娶给人当继室,那家可是已经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了。   刘侍郎这人还成,虽然进取心不足却胜在本分不惹祸。他出自世家但已算旁支,家里人口还算简单,孩子不管能否成才没有不省心的就好。李承乾看好马周的未来,若有个强势岳家也未必是好事。刘大娘子瞧着挺好,这门亲唯一不足的就是刘侍郎的继室,只是人家已经有子又不能轻易休弃。   马周回府等消息去了,房遗爱也回家跟他爹说这事儿,李承乾自然直接回宫不再折腾。这下李晋江可高兴了,他回南山尽情发挥,将事情讲得生动有趣。   房遗爱可算做好事儿了,王珏听了不可思议事件很是惊讶了一下,她决定让卢荟邀请刘大娘子到南山来,若真的不错就赶紧定下,毕竟双方都老大不小。   第286章 更靠谱   得到王珏的指示,卢荟隔日就给刘大娘子下帖。由于此人是房遗爱推荐,连卢氏都特意赶过来欲接触一番。当时房玄龄知道儿子给弟子做亲,是这么说的:“二郎虽好心,然而他到底……到时还得媳妇亲自去相人。”   卢氏和房遗直深以为然,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在房遗爱身上没少发生,不得不谨慎。   在卢氏、王李氏和王珏的连番轰击下,刘大娘子依然□□着直到快宵禁才与卢氏一同回长安,大家都觉得刘大娘子配马周是个不错的人选。既然如此,那得赶紧将事情定下。   王县公刚给侄儿定亲没两日,房遗爱又要给弟子定亲了,以此消息房遗爱顺利将被李家抢走的关注度抢回一些。歪打正着,小二郎很得意。   为表示对马周的重视,王珏和李承乾也亲自前去。一行人在百姓的簇拥下顺利到达刘府,刘侍郎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倒没出丑,“微臣拜见太子殿下,见过王县公,快里面请。”   王珏没见过刘侍郎丢脸的那次,一行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到堂屋,王珏对刘侍郎的感官非常好。待到堂屋入座,大家也没卖关子,作为老师的房遗爱说道:“我瞧你家大娘子不错,不若给我徒弟做媳妇如何?我已经卜算过了,天作之合。”   见刘侍郎未作答,房遗爱立刻变脸撇嘴说道:“你闺女说亲两次都不成是你那继妻从中作怪,然而外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弟子虽然年岁上大些,但是前程来说可没得挑,怎么你还不愿意了?若不是两人八字上实在适合,冲着你那个媳妇,我还不愿意弟子跟你家做亲呢!”   刘侍郎不答话完全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瞧着房遗爱撂脸子赶紧出言解释,“哪有不愿意的,马周此人学识了得,既然八字合适那定是上天赐的姻缘。”   想起房遗爱说他媳妇的话,刘侍郎见房遗爱听完解释面色缓和后赶紧追问:“我平日多在衙门,家里都交给媳妇打理,她做什么坏了我闺女姻缘?”   出门前老师说过要找机会跟刘侍郎说说他那个不省心的媳妇,正好捉住机会,小二郎将自己调查的事情一顿说。说完还不乏贬低之语,“若不是看刘大娘子是个好样的,你做事也踏实肯干,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弟子弄这么个岳母。既然婚事你同意了,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如果她再敢使小伎俩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房遗爱说完,王珏颔首撑腰,李承乾虽未说话也是一脸敢让我们丢脸就给你好看的表情。媳妇的娘家挨收拾刘侍郎不心疼,就怕自己也被迁怒甚至连三个儿子都不被皇家人看好。本身听到继妻做的事情就恼怒,再听到如此直言的警告,刘侍郎打定主意好好让倒霉媳妇消停下来。   见他似乎有了想法,未免尴尬,唱白脸的开始出场。诸葛恪端起茶碗好似没注意到方才的紧张气氛,他对刘侍郎说道:“如此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晚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卢荟继续,“我与刘姐姐一见如故,晚辈也敬您。”   如此一番下来,刘侍郎快醉茶了,恍恍惚惚中就换了庚帖将闺女送人了。   南山完全被粉泡泡包围,马周的婚事顺利定下后又有早就定亲的李崇义和程处默要成亲,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上课、搞研究就是筹备婚事。作为老师,甭管弟子需不需要,王珏都给三人送去好多车值钱的物件。   李崇义和程处默还好说,二人的爹都算土豪。马周可是两袖清风来的长安,宅子是李世民送的,家里一应用具都是房遗爱给制备。若说平日俸禄还够用,但要筹备婚事可就捉襟见肘了。还没等马周从定了门合心意的婚事中缓过劲来,王珏送的大批东西就到了。   王珏对门徒从不厚此薄彼,三家都送了二十车东西,只是给马周的有十车都是银钱。经历过苦日子的王珏知道,师长给的东西不好拿出去变卖,如此一来东西再贵重也不敌银钱能解燃眉之急。   隔日,搂钱小能手房遗爱开始给爱徒送东西。从珠宝到珍贵布匹,聘礼需要的东西一样没落下,从房遗爱送的物品中稍规整就是一份不错的聘礼。   这一趟趟下来,简直看不过来。百姓们都被百家派的大手笔吸引去注意力,各大臣世家们也感叹马周小子运气好。之后又暗骂他脑子有病,早前就有人看上马周欲找他做女婿,结果都被以不合适这个笼统的理由打发了。   好些人家憋足劲要瞅瞅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不看还好,知道刘大娘子情况后差点没被气仰过去。俺们家闺女条件要好得多,马周凭啥看不上,俺们不服!然而考虑到马周的御史身份以及他老师房遗爱这么个人,不服的都选择憋着,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待马周稀里糊涂乐了几日,突然想到婚礼不好办的时候,发现他家的库房已经挤满。都是师尊和老师送来给他当家底的,满满库房真没一件便宜东西。之后各师叔们送来的东西已经没地方摆,给马周感动的自己躲屋里哭了一晚。   自未来儿媳离开后不慎开怀的卢氏携着好基友王李氏到马周府上做客,孩子没个长辈哪里懂得筹备婚礼需要怎么做。一日马周下朝回府,发现两个妇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占府为王,连聘礼都挑拣着开始制备了。   又几日,已经送完聘礼等待成亲的马周下朝回家,发现他们家正在动工。房遗爱一直嫌弟子家宅子小,弄了好久才说服隔壁将房子出售,如今正打算在婚前将两个宅子打通重新修建。   马周懵了,老师如此为他着想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只是想到传闻老师给东宫设计花园的事情又开始忐忑。不能伤了老师的心,看着拍胸脯保证给他弄个舒适宅子的老师,马周没能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由于要装修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府内,马周包袱款款回到曾经在房家居住过的小院,每日跟房玄龄和房遗直谈谈政见不要太开心,开心得都快忘记家里在装修的事情。   就这么三个月过去了,有一日马周下朝后看到管家火急火燎往过走。据说新家装修完毕要宴客,老师已经发完帖子、准备好一切,就等着他这个正主回去参加了。   恰巧回家路上遇到孟襄,似孟襄这种牛人怎么特意上门恭贺晚辈新宅落成?   “听说你老师特意花三个月给你弄了新宅子,我好奇过来瞧瞧。”   嗡!瞧着孟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马周脑袋嗡一下。忽然想起老师在山顶弄的金屋藏爱,他的宅子不会变成那种浮夸的风格吧?!下月就要成亲,若如此该怎么办呢。   怀着忐忑的心思,马周做好足够心理准备打开新家大门。先看院子,比以前更大更精致,树木种植能看出阵法的门道,很好。马周稍安心,再往堂屋走。堂屋内铺着没见过的砖块,砖块上图案相同,大气不失庄重,想来这就是师尊说的瓷砖。   从堂屋出去转到主院,果然我房里也都用上瓷砖,洗漱室更是装着淋雨、坐便最新款式。就在马周完全放下心的时候遭遇了会心一击,房遗爱看着走出主院的马周和孟襄远远冲着他俩招手。   主院后的小院落中有两个非常显眼,其一大金匾上写着金屋藏爱。另一个,金镶玉四个大字:云卷云舒。这回连孟襄都懵了,房遗爱在弟子家留个小院还说得过去,墨云凑什么热闹?   墨云的面瘫脸上难得出现红晕,“我与遗爱贤弟至交好友,他的徒儿自然是我半徒。这话不是说说而已,但凡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马周还能说啥,想想墨云也是很有学问,尤其还是他不擅长的学问,对于突然多半个老师,马周自我安慰着就这么接受了。   孟襄本来是看笑话的,没想到自家弟子也参与其中,他现在恨不得遁逃回去。还是王珏有先见之明,怪道人家说啥也不来呢。   怎么也比自己想象的好很多,老师重新给他建宅子肯定也花费不小,一直无所依的马周想想眼圈又红了。之后的情况就顺利了,能被请来的都是关系亲近者,新宅落成之宴没发生什么事故。   听说百家派如此为马周折腾,小心眼的李世民反而很开心,李承乾可是王珏的大弟子,到时候好处肯定不少。李泰虽然没拜入百家派,但是成日往那跑也算混进去了,等他成亲的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吧。   另一个让李世民开心的事情,最近大家都去关心马周了,反而没有人过于关注李家换子的后续。如此一来,李薇的死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吧。对外传的消息是自尽,想来也会被认为是主母不容,只要别想到朕头上就成。   果真如此,接下来百家派之人一个接一个的成婚,百姓们成日说的都是聘礼嫁妆和新妇,少有关于李家的传闻。而被李世民派去做卧底的小跑堂已经开始行动,他的任务是打败同龄对手成为往后的李氏继承人。   此时,遥远的倭国正在发生惊天大事件。又快临近年关,今年肯定不能回去过年,王熙然琢磨着按现在的进度开年就能踏上回国的旅途。关于倭国的运作,得从唐使们离开后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7章 倭国战乱起   自使团走后,周齐、武照、墨久三人憋着一股劲想干出一番成绩,奈何王熙然整日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在太过打消大家积极性。两个月来,四人除了各处参加聚会探听消息就是保持着跟倭国小说家的往来,为着让小说从贵族而始成为倭国的新流行。   实话说,谁也不愿意在倭国久留。武照和墨久自负有头脑,周齐也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就这么的忍了两个月,三人决定跟王熙然谈谈,谁让人家是主事者呢。   屏退随从,周齐负责保证无人监听,武照和墨久主谈。   “咱们到底要探听消息到何时?之前说过可以刺杀高句丽质子的事情啥时候做?我想回家!”   正在打着哈欠看书的王熙然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抬眼皮看了眼面前略显急躁的二人,说道:“真能忍,我以为你们早就会来找我谈。事实上我们正在行动,李晋江的任务完成得很成功,现在从天皇到大小贵族都在挑地方修陵墓。   想来史籍你们必不少看,往往亡国之主并非不贤德,而是遇到外在影响罢了。比如由土地和人口带来的阶级矛盾、比如连年的天灾造成民不聊生、比如诸侯等大势力带来的动荡,你们再看倭国,便是上层间矛盾,那也都是随时能解决的小事。”   武照不服气道:“我自然知道这些!老师说要人为给倭国造就一个乱世,我认为修陵墓虽能达到目的,但要靠这个达成所愿至少五年才能酝酿出的样子,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留五年以上吗?”   墨久接着说:“我跟武娘子的想法相同!王大郎所说的方法固然是最保险的法子,然而我实在不甘心要在倭国待这么多年。自出门,长老们便说王大郎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我瞧着您闲适的样子必然已经有些想法。此行虽听王大郎差遣,但我们知道所有计划岂不更安心?难道王大郎信不过我们?”   王熙然装模作样一拍脑门,“哎呀,我没跟你们说过吗?那你们为什么不问呢?”   武照闻言立刻变成了包子脸,她觉得自己中招了。对于王熙然不太了解的墨久有点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此次出使倭国,除了朝廷给的任务,我还答应你们的老师代为教导。”   得,这回墨久也明白了,明白后瞬间憋红了脸。   王熙然见二人都够聪慧,他并未过多出言教导,而是话题一转:“你们只看到如今大家都在利用旗下百姓轮换修墓,百姓们虽加大劳动量却尚未到他们无法容忍的地步,如此才因为被奴役惯了没有怨言。这些日子被邀请着四处做客,你们可注意到好些人家都有老人活不了几年了?若是孝顺的,恐怕要渐渐增加修墓速度。如今这样只是让百姓们渐渐适应罢了,倭国贵族也有他们惯来欺压百姓的一套路子。”   唔,就是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嘛!听得王熙然之言,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我虾夷,他的年岁上来说正是需要加快修建陵墓的。而以苏我世家的野心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人下,想来苏我虾夷单独给自己建的陵墓就不会小。   继续,“再有,王县公在长安可不会闲着,她必然会想办法帮助咱们。故此,我是想着先做出游学样子让对方降低警觉性,等贵族与平民矛盾加深的时候再见机行事。若那时没有消息从长安传来,咱们再动用高句丽质子一步步挑起分裂。”   一旦思路打开,两人就知道王熙然的顾虑了。但凡动手很难不留下痕迹,尤其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要的是此事与大唐不沾边并且全身而退,那就不得不谨慎一些。   了解完情况,二人连连跟王熙然致歉,之后又赶紧换成武照去守卫再将事情给周齐讲一遍。   如此有耐性的一步步运作,半年过去了。果真如王熙然所说,很多贵族都开始加大剥削力度,就为在家里老人去世前将陵墓修好。如此到了关键时刻,连王熙然都在犹豫该不该动手,毕竟一次不成足够让对方提高警惕。   这个时候,送信的人来了。其实自使团离开后,当初负责看守大船的商队就定期到倭国来做买卖,李总这样的人连蚊子肉都不放过,何况倭国的生意真的很不错。当然,这个商队也负责持续购买小说版权,如此大半年下来倭国的小说家每天都奇迹般增加着。   毫不夸张的说,对平民来讲除了到贵族身边任职,小说家已经成了倭国最有前途的职业。   这次不止做买卖的来了,卢荟的大哥卢伟再次登录倭国。他带来两封信,一封是给王熙然的,内容主要写着王珏和李世民的一系列对高句丽和倭国的举动。而另一封则是给天皇的,主要讲明发生在长安的三国使者斗殴案。   看完信,很多事情就能串联起来了。几天前有一拨人秘密见过天皇,由于对忍者的忌惮,周齐并未潜入天皇身边偷听。待跟王熙然说明情况准备到他们住处偷听的时候,竟发现已经失去对方的踪迹,最大可能就是见完天皇后立刻离开。   那些看着似半岛人,只是拿不定主意哪国人。如此一看信件,必然是高句丽人,其与天皇接触的目的也不言而喻。既然如此,他们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先关注高句丽承诺刺杀的是苏我世家的什么成员。   高句丽人的动作非常快,没几日苏我入鹿的儿子就被人刺杀了。还好卢伟送完信立刻离开,不然有些人没准要怀疑到唐人身上。苏我世家如今比天皇权利都大,怎能容忍自家嫡系被暗杀,苏我入鹿很快开始借此来清除异己。   百姓们本就被奴役的怨声载道,毫不夸张得说,真是几乎每个人家都因为修墓这件事死过人。本就如此再加上戒严搜城,又有好些底层执行者借着机会坑害百姓,无论是倭国上层觉得岌岌可危的贵族还是接连被剥削快要走投无路的平民,这个被人为制造出的倭国危机已经临近爆发点。   这个时候该武照出场了,留在倭国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跟苏我入鹿的小女儿结下不错的友谊。   武照拿着苏我娘子送出的一盒珍珠,她面带挣扎地说道:“苏我姐姐对我如自家人,有些事情想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你们还是快逃吧,听说天皇要对付你们。别说是我说的,不然我要倒霉了。”   苏我娘子是奉命接近武照,这会儿看她表情不似作假再加上自己对她的持续卖好,关于话里内容已经信了大半。想到嫡亲哥哥的死,苏我娘子的眼圈通红,“武妹妹若知道什么可否告诉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是……是这样的,前几天卢家公子来送信,就是关于长安恶斗的那个事情。他跟王大郎聊天的时候被我偷听到,据说高句丽想让天皇出兵对付新罗,条件是消灭苏我世家。消息是从高句丽探子那传出来,未必可信,只是想到你大哥的死……   对大唐来说,我们只是来友好交流,不是它国侵犯倭国的情况下不好参与你们国家的内部争斗。毕竟之前使团到来的时候天皇和苏我世家都热情招待,将心比心要帮谁好呢。但是对我来说姐姐是朋友,不告诉你实在心下难安。   王大郎说我们留在这里恐怕安全上有问题,高句丽人向来阴险狡诈,也许等暗杀后会栽赃给我们或者将我们也杀掉栽赃别人。所以,所以我们要离开了,我今日来就是要跟姐姐道别。”   武照这么说反而能让苏我娘子安心,唐人不会参与倭国内部事情也就说不会帮助天皇,人家离开只是自保并且避免麻烦。问题是,离开去哪呢,得打探明白才好跟爹爹汇报。   “武妹妹,你们可是要结束游学回到大唐?”   “不是,我们只是到口岸去。之前已经谈好,我们大唐在口岸处租了一个小村庄,另有大批守卫在那保护珍贵货物,我们过去应该能保证安全。”   只要不走就行,所有倭国人都想从这几个游学者身上得到好处,因为跟武照交好的关系,苏我大娘子自然没少被族人夸赞。若武照离开岂不是失去优势,按他们的想法躲躲正好,苏我娘子相信苏我世家很快就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武照所说害怕被牵扯进去完全不是瞎说,他们武艺高强也耐不住人少。只不过他们是打算明面上到口岸,之后再偷偷回去隐在暗处执行后续计划。   武照走后,苏我大娘子将事情如实告知苏我入鹿。原本苏我家族就怀疑天皇,只是苦无证据又怕是别人使得离间计才一直争吵着无法在内部达成统一意见。   现在确认天皇所为后,苏我家族展开商讨却还是分成两派。苏我入鹿主张干掉皇室自己上,苏我虾夷则觉得换个人做天皇,他们家依然当权臣比较好。家族里最说的算的两父子意见不统一,这是混乱的开始。   苏我入鹿霸道惯了,便是他父亲不同意,他依然一意孤行。然而倭国的贵族们也不都是傻子,苏我入鹿一动弹,那些监视注意他的各家都察觉出不对劲。原本以为天皇和苏我家争权,他们只要围观就好,无论是换个天皇还是苏我家族灭亡都有方式能捞到好处。   然而,现在看起来是要大干一场。苏我家族和皇族都在集结部曲,这个时候必然要站队,不然事后分分钟要被弄死!可是很多人不愿意趟浑水,尤其大家都兴致勃勃修墓,如此一来修建速度必然降低。这些容易满足又不想冒险争权的人把两方都恨死了,咋整呢!   就在贵族们忙着思索站队问题的时候,民间开始有奇妙的传闻涌现。几个家族势力较大的贵族据说要自立,他们受够了苏我家族的霸道以及天皇的寡恩。被提及的家族得知传闻时,几乎有点路子的人都知道了。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实话说,俺们也受够了。有些小家族琢磨,就算投靠天皇或苏我家,以自家地位成事后也得不到太多好处。不如跟手上有兵、手里有钱的人走,关于开国功臣的说法哪个国家都一样。   明明只是最上方的两个势力较量,被隐在暗处的王熙然等人一折腾竟变成了所有倭国上层的大事件。这些日子来,百姓们吓得六神无主,若无事情绝对不敢出门。世家、大臣的人蒙面穿梭在各小路上,每家都有很多人来悄悄拜访,每家都派出很多人上门,暗涛汹涌!   这么做已经算是明目张胆了,然而舒明天皇只能干生气,他能做的只是召人当面给予承诺来拉拢。苏我入鹿就狠得多,拒绝他的人当场杀掉,这么一弄又有点血雨腥风的意思。至于那些被挑出来传谣言的家族也很纠结,以他们的对天皇或苏我家的了解,无论哪方赢了都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也许本来没想过自立,在快要被谣言逼到绝境的情况下,那几个家族族长反而生出野心来。既然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会信,不如拼一拼没准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不然难道就什么也不做任人鱼肉吗?   当然,他们虽然有实力但是谁都没足够的能耐直接挑战天皇的位子,这么一来最后总要成为敌人的人倒可以先短暂联合一下。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我们惹不起也不想无故送死,你们在平城京慢慢争吧,我们去外面弄快地排自立了。   自古为帝者多有疑心,舒明天皇当然也是这样。事情弄到如今无法控制的局面,聪明人都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中间作祟。无外乎是它国,当然大唐也是被怀疑的。然而,大家多半觉得高句丽更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舒明天皇想着,那日听说他们肯帮忙除掉苏我家真是光顾着开心了,怎么没想想对方为啥突然这么热情了。若往常还有可能,只是之前出了斩杀他们使者的事情,为啥高句丽人能放下仇恨帮忙?必有所图啊!   舒明天皇懊恼,竟被巨大的利益迷了眼,怎么没想到是陷阱呢。然而一切已经回不去,为今之计只能再在高句丽身上想办法。毕竟国内可争取的势力有限,如果想要其它的支持,倭国最近的国家就是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了。   这么的,舒明天皇召见了高句丽留下的质子。舒明天皇没想到,这个举动成为倭国分裂的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8章 超级大章   舒明天皇本想威逼利诱一番,让高句丽质子想办法转告他爹,若高句丽能帮助他稳定局势并铲除苏我世家,那么原本的交易还作数。待他手得大权,必然会出兵帮助其攻打新罗。若他们怀有别的心思,那么首先这个质子就得没命。   对于高句丽人传达的消息,什么原本是想刺杀苏我入鹿,结果却被他大儿子挡了刀,这个说法舒明天皇将信将疑。他的怀疑没有错,高句丽人并没打算第一次出手就弄死苏我入鹿。他们固然想得到天皇的帮助,然而却更重视与程铁牛的交易。   苏我世家的长子嫡孙,这个身份很有诚意又不是苏我入鹿这样的仇人之首,高句丽王想试探一下能从程铁牛手中得到什么好处。若能将大唐的印刷、造纸甚至冶炼技术拿到手,那时候倭国派不派援兵已经不重要。   舒明天皇就是这么被坑的,此间一切都在狼狈三人组的算计中。王珏和孟襄在长安能与王熙然遥相配合的这么默契,正经不容易。舒明天皇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向个质子下手,毕竟这人是高句丽王最看重的儿子,一个有能力的未来继承人并不是那么好培养,想来此人便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会全力帮忙。   想法不错,高句丽质子也果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满口答应着全力帮忙。谁知,质子见完天皇,回到住处后没多久便中毒身亡了。整一天人家都跟天皇混了,回去后也没吃过东西,谁下的毒?   舒明天皇接到消息时,整个人懵懵哒。大势已去,高句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为了质子的死必然要撕吧一阵。就算他们最终还是会帮助天皇,等他们派人来的时候估计倭国已经处于战乱。   正是因为这点,待高句丽王在失去爱子的痛苦中走出来,探子回报整个倭国已经大乱。本身高句丽就与百济和新罗互相警惕,若这个时候派兵去倭国,战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那么,另外两国很可能趁机来攻。   高句丽王觉得,虽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才没直接刺杀苏我入鹿,但是倭国的大乱归根结底还是舒明天皇太过没用。若能因为一个口头承诺便弃自己的安全不顾,高句丽王也坐不上如今的位子。所以,高句丽王效仿李世民开始当婊立牌坊。   据说高句丽王十分讲义气,听说好兄弟舒明天皇有困难,决定亲自带兵去助威。然而,在痛失爱子的情况下,大王在整兵的时候当众晕倒了。既然大王晕倒,剩下的臣子们肯定不敢在这种大事上乱做决定,一切还要等他醒来再说。至于什么时候醒,俺们不知道!   王熙然笑眯眯喝着茶,听武照绘声绘色讲着船队从大唐带回的消息,大家心情都不错。他们成功挑起倭国内乱后已经再次回到口岸,这会儿是真的不敢乱走了。整个倭国民愤已经上升到空前高度,就在大世家忙着去各地方占地盘的时候,很多地方也有农民起义发生。   而舒明天皇和苏我世家在无奈之下只能彼此继续争斗来抢夺最重要的一块地盘,也是仅剩的一块地盘。若天皇赢了,那些逃离占山为王的大世家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顺,故此有很多人在背后悄悄帮助苏我世家。至于王熙然他们也没闲着,如他们所料,见唐人租赁的村子既太平又富足,很多临近的倭国百姓请求庇护。   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一个村庄怎么能让人满足。以来投者太多,村庄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为借口,王熙然成功带领唐人占据了口岸辐射的三个小城。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此还能以帮助百姓为借口,若再占据更多土地就要引人警惕了。   也不怕做白工,到时再以天皇不在,等哪个势力统一倭国再交还国土为理由继续占着地方。这是一个大家乐见的借口,倭国已经变成大小势力分布的战国局势,对倭国人来说唐人把地盘交给哪方都有人不愿意,不若大家都拿不到为好。   自到倭国来唐人做得太好了,他们一直都摆着只做贸易的态度,再加上往来唐人对倭国人都是满满优越感,这让倭国人觉得唐人根本没有必要越海来占领自己瞧不上的地方。   见无势力反对,王熙然开始历练三个小家伙。经营三座城池,城内随处可见投奔来的难民,没有住处再加上不懂得卫生很容易发生瘟疫,需要做的和注意的事情太多,三人被王熙然指使的较大后脑勺。   经过几个月时间,皇族成员终于被所有势力或明或暗齐心干掉,倭国开始进入短暂的和平时期。大家面对的情况相同,先规整手上地盘,尤其地盘上有农民起义军的势力最头疼,之后再研究跟谁联合去吞并谁。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唐人派出信使到各个势力。信上内容相同,唐人依然会在倭国做贸易,若有什么想交易的欢迎合作。   明知道唐人是想发他们的国难财,但是地盘上没有铁矿的人、粮食产量低的人、等等有各种需求的人,只能心甘情愿入坑。而早在各势力割据初成的时候王熙然便让商队送信回去,该派人来接手做后续事情了,俺们要回家!   就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李世民让船队送来密信,言道他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等回长安后自然论功行赏,至于接手倭国事务的人很快就会到达。可不是很快就来了嘛,没几日又有一艘船到达,王熙然看到李世民派来的接手人选有点懵。   圣上又犯病了!   来者是吴王李恪。王熙然很纳闷为什么他能到达倭国,难道满朝文武都不作为了?   对于大部分官员们来说,无论是文武之争还是世家寒门之争,几乎没有人想让李恪上位。因为他那尊贵的血统,如果他上位,江山算李家的还是杨家的?我们好不容易建了个新朝廷并且运作的不错,杨妃的儿子、隋炀帝外孙继位算怎么回事?   以上是王熙然原本的认知,然而看到面前举止得当笑容真诚的李恪,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吴王离开大唐固然免了储位之争,可是他们的计划是占领倭国,那么作为倭国负责人的李恪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掌握住整个倭国。   这非常危险。王熙然曾经听王珏说过,她可以制造更安全更快速的船只,只是时候未到。上次卢伟过来的时候说百家派联合墨家造新船,王熙然猜测着就是王珏说过的新技术。当这种技术诞生,只要吴王得到大船就可以帅军攻回去,王珏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既然能想到,吴王殿下怎么离开的长安?这内里是否有诈?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问李恪,那些跟来的随行小官没一个熟人,也就是说连随行人员都是李恪或者李世民的人。是不是圣上对太子有什么不满才以此来警告,不止王熙然,武照和墨久也脑筋开转,便是连不太注意这些的周齐都觉得吴王不该出现在倭国。   原本王熙然觉得快到年关,便是回去也赶不上过年,不如留下交接好好帮接手的人熟悉倭国。但是看到李恪后他改变主意了,即便这是一个非常优秀,哪怕之前只见过几面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少年,王熙然依然不准备留下帮助他。   得赶紧回长安,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呢。想明白后,王熙然对李恪热情道:“没想到圣上会派吴王殿下来,咱们先到临时驻点再说吧。”这句是试探,李恪脸色未变,他点头应准。   王熙然带路,一行人往暂住地走去。李恪站在一座混泥草搭建的宅子前有点凌乱,确实城内都是这种材质构建的房子,眼前的怎么说也是三进宅子的构造比路上看到的独立小房好得多,然而便是如此还不如大唐庄户家呢。   到堂屋内,王熙然问道:“倭国盛产海物,也不知殿下今日到来,不若咱们就吃点新鲜的海物如何?”   “此地本就艰难,本王并不是娇生惯养之人,一切从简便可。”听李恪这么说,那些随行的人皆露出艰难表情,航海的时候可是顿顿海物。   似是知道王熙然的想法,李恪主动拿出李世民的圣旨。上面内容就是说嘛吴王是被派来的接手者,确认后交接就可回国了。李恪念完圣旨,王熙然等四人起身后拿过圣旨又确认一番,看到印鉴无误后才真的相信吴王是走正规渠道被派来的。   隐藏在暗处的护卫接到指示后又隐了回去,武照和周齐略遗憾,若吴王私来,捉住他能另得功劳呢。待食物上来,王熙然已跟李恪说明倭国如今的情况。见正事说完,武照似迫不及待一般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想回家!!!”   “……这,还希望王大郎能留下些时日,毕竟我们对倭国还不太了解。”   没等王熙然回话,武照立刻开始抹眼泪,“我要回家,圣上说只要接手的人到来就能回家了,骗人!”   周齐和墨久手忙脚乱过去哄,王熙然面露难色看着李恪。   李恪是个聪明的好青年,他猜出眼前一幕是怎么回事,略艰难地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留你们了。”   武照哽咽着接话,“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王熙然再次‘面露难色’,好似实在对武照没办法一般,他们带人快速收拾完东西后没多停留就离开了。因为这样,换成李恪和他带来的人懵了,已经有预感四人不是出自百家就是墨家,故此根本不会想要帮助他们,只是没想到人家做的这么直接,连一晚都没过竟当日离开。   王熙然还真没小气到这种地步,再怎么说就算没打算手把手教,也应该把府内账册等交接了。主要正巧武照假意作闹,他怕之后被李恪找各种理由留下,才在对方初来没反应过劲的时候跑路。   待上船后,武照也有自己的解释,“都说吴王殿下为人随和,但我知道一直有忠于前隋的官员想让他上位,那他跟咱们就不是一伙的。此人出现在倭国很是奇怪,那些对他的夸赞之言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谁知道他内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说句不好听的,若他们在船上动手脚,咱们便很容易葬身大海。故此我才想着赶紧离开,这船是他们坐过来的应该没问题,方才也是咱们的人在看守。”   墨久接话:“吴王不该出现在倭国,可他偏偏来了,我担心长安有变故。”这是解释为什么他也配合武照,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周齐听后学房遗爱撇嘴,“无论这人好坏都不是咱们这边的,还是赶紧回长安要紧。”   就在他们说李恪的时候,已经吃过饭躺下休息的李恪内心也复杂着。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大家偏偏如此对待他,想到离开前父皇对他说的话,李恪握了握拳。   若说怨恨对他存有偏见的人,李恪觉得他连怨的资格都没有。大家都怕心系前隋的人推他上位才如此,事实上这两年有好些人明里暗里找到他,这么一来怎么能怪别人防备。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很委屈,血统不是自己能选,那些人主动找来,怎么能怪他。   李世民也为难,他一方面知道大臣的顾虑没有错,一方面也是觉得不能怪处处优秀的李恪。无奈之下想出这么个主意,李恪很有能力,不如将倭国事情交给他运作,若拿下倭国就给他当封地。如此一来便是再有人想打李恪的招牌做什么,也得能找到人才行。   料想朝堂文武定然不会同意这个想法,李世民暗暗找来李恪跟他说明情况,又派李恪王府下属的官员和护卫跟随秘密前往倭国。   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关于备受关注的吴王的事情。李世民也是做足了准备,待早朝被御史质问时答道:“朕乃一国之君,吴王素来英武又行事谨慎,朕为什么不能派他去倭国?”   一向捧臭脚的大舅哥长孙无忌率先出言反对,“圣上此言不妥,到底该派谁去应该在朝堂上一起商量。由于倭国奏报直接递给圣上,我等都不知道倭国现在是何情况。圣上固然睿智,然而我等不能因此就不作为。”   魏征紧跟着站出来,“圣上的行为太过专断独行,倭国的事情还牵扯着高句丽和百济。就算咱们在倭国的经营因错误决定浪费掉也只是可惜罢了,然而若影响到高句丽和百济的局势呢?咱们可是跟它们国土相邻。”   侯君集一咧嘴,“隋朝的时候,隋炀帝没经营好国家就去招惹高句丽,说到底隋朝的灭亡跟此还有重大联系。现在圣上派隋炀帝的外孙去倭国,微臣觉得事情要悬呀。”   李世民气疯了,他哆嗦着大叫道:“侯君集,你怎么敢!李恪也是朕的儿子!”   侯君集心想,咱不管李恪是谁儿子,太子殿下还是我未来女婿呢。   果然,侯君集虽然遭受到呵斥,但是他的话语得到李承乾的真心感激,连太。子党们都觉得往常是错看人家了。李恪离开可不止关系到李承乾的利益,之前说过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为隋朝的覆灭出过大力气,从自身利益考虑,谁都不能保证带着隋朝皇室血脉的人会如何看待他们这些人。   故此侯君集开头后,满朝官员已经抛弃往常的不和开始一致对外,纷纷加入到口头讨伐李世民的队伍中。自继位后一直被大臣迁就被百姓夸赞的李世民,第一次感受到众叛亲离的滋味。再瞅瞅李承乾,他全程低头不语。   对于李承乾来说,他只能保证现在的李恪是个好弟弟。以后呢,谁能保证人不会变,尤其当他得到倭国那片土地后是否会觊觎大唐。人一旦被勾起野心,什么兄弟情都是没用的。   李恪这个血统引人关注的弟弟李承乾心里有安排,他觉得李恪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为了大家好不如一直将人留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就是说一方面给他施展能力的机会重用,一方面又不让他到封地去以此来给忌惮他的大臣安心,其实也是看着别人不要对李恪动手,中二太子可从来没想过杀掉或者让弟弟郁郁不得志。   李总这么一安排,李承乾觉得爹爹定然是不信任他,不相信他继位后能好好对待李恪才如此铺路。   李恪已经离开,再争吵也没有用。本身自己没有理的情况下,李世民只能同意将李恪给追回来。当然他心里有数,人肯定是追不回来,这帮人累死也是做无用功,被喷晕了的李世民有点得意。   下朝后,官员们忙着安排人去召回李恪,李承乾则直接往南山去了。   李世民见李承乾未曾在朝堂上出言帮忙,稍一想就明白孩子定然是误会了。以为他会去后宫找长孙皇后诉苦,李总想着过去解释一下就得了,顺便也是让身体不好的长孙皇后别误会。结果,到长孙皇后寝宫没找到熊孩子,一打听据说直接去南山了。   完了!自家孩子什么德行李世民太了解了,这种对他人格的怀疑肯定要被当做天大的事情去诉苦,那么不知道一向护短到不讲道理的王县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跟李世民想的一样,李承乾到南山后红着眼眶把早朝发生的事情说出,这下子连王珏和孟襄都坐不住了。两人的想法跟王熙然相同,去倭国虽然也是断了李恪继位的可能,然而若在倭国经营得当那么、、所得到的势力绝对不小,再加上之后肯定会研究出蒸汽轮船,那么吴王只要得到船,随时可能从倭国带兵攻打过来。   不说皇位的争夺可能给李承乾带来危险,但凡涉及到这种形式的战争每每都伤亡惨重。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争皇位可比这个描述惨烈多了,尤其对方可能掌握一个国家的情况下更是不敢想象后果。   王珏归唐后这几年的经营,从路有饿死骨到夜不闭户,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在君臣的努力下,王珏的开挂加持下,百姓们才渐渐开始过好日子。不能因为对李恪人品的认可,就将百姓的安慰系在这种随时可能会改变的事情上。   得让圣上知道皇权不是这么用的。王珏一直在等待消息,直到听说没追上吴王并且对方已经出海才开始行动。王珏和孟襄一商量,决定这次动作大一点。   将目前对发动机的研究成果记载下来秘密隐藏,王珏和孟襄联名邀请了很多大臣到南山做客。那些等待王珏行动的人眼睛一亮,王县公终于要出手了,理亏的李世民则是愈发不安起来。   没有宴席,王珏和孟襄带领着弟子们做悲痛状,先讲讲研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并有什么用处,再说说自己内心的担忧,最后为了避免可能给百姓带来的战争灾害,俩人当众将研究成果销毁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不只圣上关注新研究,大臣们都等着新船研发好得到更多财富呢。   李世民听说后气晕了,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对于王珏的插手,所有朝臣举双手双脚赞同。想让李恪死的人觉着倭国那么远,刺杀都不好动手。想让李恪继位的人也不愿意他走,走了就真没机会谋图皇位了。   李世民觉得他的尊严受到挑衅,哪怕王珏已经说明,若隔海的国家得到新船可以轻易攻打过来才停止研发。谁都知道是针对谁,谁都为那些被销毁的发明成果惋惜,然而谁都无权指责王珏和孟襄。   若说不忠,想想王珏自归唐以来做的一件件事情,想想墨家出世后的屡次相助,便是脸皮再厚的人都开不了口指责他们。至于说怨怼,确实怨怼,只是对象不是为了太平而放弃搞研究的两派门徒,而是不打招呼就任意妄为的圣上。   大家再怎么斗也都有分寸,所以王珏和孟襄在南山顶的举动并未传到民间。对长安百姓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俺们不知道。然而最近大臣们愁眉苦脸,连刚新婚的百家派三个门徒也不开怀了,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越是不知道越去猜测,等较劲中的君臣反应过来的时候,民间已经生成各种奇葩传闻。   王珏和孟襄倒是没参与到较劲行动中,两人平日都是不上朝的主,朝堂上有什么安排自然也轮不到咱说话。我们已经用行动表态,剩下的就不参与了。虽然说研究不成很可惜,我们可以转移注意力玩别的。   李世民原本以为有海上贸易的诱惑,以及那个叫发动机的东西不止能装在船上还能做跑得很快的车,这样路上运输速度必然加快,想来王珏不会放弃这个东西。没想到等呀等,人家居然真玩别的去了,看似还不是装模作样。   消息时李泰带回去的,据说王县公和孟巨子这回在研究不走出家门也能跟友人聊天的东西。这个东西要做出来涉及到方方面面,两学派准备最近几年就搞这个大研究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朝堂上,李世民整日被一群老大爷哀怨看着,不要太心塞。再有,消消火气后李世民也觉得王珏的话有道理,便是他也不能保证李恪的心不会变。而倭国那个地方,按之前的商议是拿到地盘后要派不同阵营的人轮换过去任职,以此相互制衡又不许任职太久。   再有,受了委屈的李承乾也说出自己对弟弟的想法,什么封地上的收益都给他,还让他入朝为官参与朝政,这是一般王爷都没有的待遇,便是老子对儿子也不过如此了。李总很愧疚,当然他没有失去理智迁怒李恪,主要还是某些想让李恪上位的人惹祸。   因那些人里面有在前隋任职而后又在李唐为官的大臣,人家没有错处、自己手上又拿不到对方把柄的情况下,李世民不能对他们下手。原因很简单,之所以一直用着这些人就是为了让那些曾经因为前隋跟李唐做过对的人安心。   若突然对一部分人下手,知道内情的还好,不知道的无辜者得以为局势安稳后李世民要秋后算账呢。介于李总的特殊体质,得有多少人误解他从而去造反。最近朝堂上大臣们都说他任意妄为,若真能如此,他绝对不是让儿子离开,而是动手除掉祸根。   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生,虽然足不出户就能聊天的东西很好,但是俺们还是想要发动机!李总因为面子问题不好直接道歉,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办法。   “你们都误会朕,之所以派吴王去倭国,是因为朕先前做了一个梦。梦中朕的先祖写下一个恪字,正好朕正在为派谁去倭国而为难,如此便想着是先祖给的指引。”   李总这个说法把大家恶心透了!历朝历代都有借先祖托梦说事儿的,但是人家好歹用的是先帝,甚至于某个有大作为的已故皇帝。李家皇族,李渊算是唐朝的开创者,人家还活着呢托啥梦。你要说不是李渊,你家哪个先祖那么能耐?   别管怎样,这是圣上要和好的信号,大臣们也不端着了,纷纷表示之前误会了圣上。   之后,所有人都等待着王、孟二人的反应。   没想到两人竟亲自上朝来,王珏还带着他的弟子诸葛恪。对于王珏比较了解的人,比如孔颖达、虞世南这样的,还有脑回路相近的人都想到王珏要做什么了。   李世民听说王珏和孟襄上朝还挺得意,觉得到底是一直帮助他的忠臣,朕给个信号就巴巴来了。结果看到诸葛恪时脑仁嗡一下,他倒没想出缘由,主要这个少年每次出现都让他窝火。   内侍按常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奏!”   “王县公请说。”   “听闻圣上的梦,微臣觉得必然是先祖托梦。”王珏停顿,李世民开怀,以为王珏倒戈要帮他呢。然而王珏话锋一转,“想来李家先祖说的人应该是我弟子诸葛恪,诸葛家的人有多大本事自然不用多说,何况我这个弟子是继诸葛孔明后又一个诸葛家的骄傲。”   “噗哈哈哈哈!!!”好些人没忍住,捂嘴偷笑。   李世民瞅着诸葛恪笑眯眯的狐狸脸,气得牙痒痒。什么写个恪字,这事儿是他自己瞎编的,可是再反悔又太打脸。咋整,总不能派这个少年去主事吧?   侯君集立刻站出来,“原来如此,既然弄错了,还请圣上下旨换回吴王!”   他一开头,又有一群人开始嗷嗷叫。   李世民快疯了,不知道侯君集最近犯得什么病,也没听说吴王得罪他呀。   “朕不能确定先祖说的是谁,不若将诸葛恪也派过去如何?再有程咬金的弟子程铁牛,他倭国语学得不错,让他也过去吧。”   程铁牛涉及的是对倭国计划,他过去大家自然都答应。看来圣上铁了心要让吴王留在倭国一阵子,如此一来再对着干也无用,不若帮诸葛恪争取些权利好让他过去制衡李恪。   诸葛恪这个杀器原本还要多教一阵子,现在放出去对别人来说太危险,王珏也是没有办法才如此。派诸葛恪去倭国,王珏给出两个指示。一是按商议好的执行对倭国计划,二是若吴王有异动便让他长期卧床,然后把大权夺过来。   夺。权什么的不是随便说说,在王珏的争取下、诸位大臣的力荐下,除了李恪以外诸葛恪就是说话最好使的人。未免过去后被架空,随行的还有王家侍卫以及墨家能手,另程咬金等瞧李恪不顺眼的也都给诸葛恪送去亲兵。   人家奋斗半辈子才能得到的地位和人手,诸葛恪一下子就整配齐了。除了不太愿意离开老师和师兄们,诸葛恪对这次的任务没什么挑剔。朝廷的对倭政策是先让他们对内征战,再以最小的代价占领人家的土地。那么,年数不会少。   诸葛恪自然不愿意在倭国待太久,他寻思着之所以被派倭国全是因为李恪,等想走的时候从他身上下手就可以了。由于事件紧急,诸葛恪迅速整装离开,他从长安出来一路都想着怎么能快点把吴王弄回大唐还不被圣上迁怒。   第289章 年末大戏   李总很郁闷,本以为派诸葛恪去倭国后之前的事情算告一段落,没想到王珏和孟襄回到南山竟继续研究什么通讯工具,好似完全忘记发动机的事情一般。有心问问大儿子,结果儿子闹别扭直接住在南山了。   没办法,李世民又将视线转向二儿子,一问才知道也跑南山住着去了。给李世民气得在长孙皇后寝宫骂了很久,骂完不孝子一个个不省心再骂王寡妇克夫命。他不知道的是,有更多人在骂他,若不是圣上出幺蛾子,王县公如何会销毁研究成果。   不用说,人家定然是伤心呢。再有,东西已经销毁,搁谁身上都不能心平气和。尤其王县公也算出名的脾气大,她能心平气和再将销毁的东西做一遍才怪,还是等过完年让对方消消气再劝解吧。瞧人家大臣们多想得开,主要李总太在意自己君主的颜面被踩。   百姓们也不开怀,王县公和孟巨子惯来不上早朝,两人前些日子一直带着门徒搞研究,这种情况下进宫绝对是发生大事了。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居然怎么都打听不到,连大嘴巴程将军那也口风很严,圣上咋跟我们百姓外道了呢。   每到年关都有大戏,惯来爱看霸王戏的百姓们已经习惯,眼瞅着就要过年才发生点事情还不让知道,谁能理解我们抓肝挠肺的心情!不告诉俺们,俺们自己查,若说长安有什么变化,那日王县公急急送走了诸葛恪,据说出使倭国去了。   难道事情跟倭国有关?   瞧着百姓们好奇心太大,每每听暗卫汇报百姓们猜测出什么故事,李世民就牙疼。什么诸葛恪被圣上所不容才给派走,不然谁会让刚及冠的郎君出使它国,听说倭国正打仗呢。就算不打仗也不是好地方,每期的《晋江文学报》我们都有看,那上面的倭国板块全是悲惨故事,可见他们百姓过得多苦。   从倭国收小说正经没少花钱,起初那几个小说家倒不费多少银子,主要倭国小说家增加的速度太快,到倭国分裂前已经有上万人。倭国战乱李总也算松口气,终于不用再出银子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了。为了挽回点损失,那些收来的故事都给李晋江投稿看能换来多少稿费。   言归正传,若百姓只是怀疑李世民看不上诸葛恪倒没什么,李世民也确实讨厌笑眯眯狐狸脸。重点在于百姓们猜测的原因,据说圣上想把自己的刁蛮闺女许配给人家被拒绝了,这才找由子让人去送死。还有说诸葛恪前些日子刚及冠,南昌公主如今正单着,也许诸葛小郎君被她给盯上了。   结束一种流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制造新流言,正在李世民思索如何转移百姓注意力的时候,新的消息自动送上门,还是大好事儿。   小内侍:“圣上,许老任满从江南道回来了!”   李世民一拍脑门,“赶紧吩咐让许老回家休息,他身体不好勿要折腾进宫,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   正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总结日,关于许老带回的大消息得好好说道说道,想来百姓们定然会欣喜着争相讨论。李世民可惜地看了看案上书写的内容,既然有不错的消息,他方才总结的内容就用不上了。   挺可惜!   好些人家不知道因为许老恰当的归来时间让他们逃过一劫,什么谁家媳妇虐待儿媳、谁家儿子得了不足为外人道的病症、哪个大臣想算计哪个同僚怎么出手的,虽然消息都不够劲爆,但是耐不住一起撒出去。李总有些自得,没想到平日喜好听八卦也不算没有用处。   次日早朝,在这过年的前一日,李世民再次看到满朝文武哀怨的脸。暗咒这些人眼皮子浅,就因为没了发动机不能造新船,成日摆个臭脸跟死了爹一样。   视线从这些个不省心的身上移开,李世民将目光对准许老,“可算回来了,自你走后朕每每都后悔自己冲动了。光想着好不容易得一大才者,却昧着良心让你年过古稀还折腾到江南道上任。每年收到你的奏报朕都开怀,唯独担忧你的身体健康。如今可好了,既然回来就到民部任职吧,朕时刻看着你也好放心。”   许老是个实在人,做了一辈子农民,临老才当官被委以重任。故此他自然不懂得官场那一套,更不了解李总的为人。这会儿听李世民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什么都没说,唯独先对他说着掏心窝关怀的话,许老感动得直掉眼泪。   许老的本事跟在场众人都不冲突,再有他的功绩所有人都能借光,如今看他被李世民三言两语忽悠得当场哭起来,好些人内心都不免同情。李世民则是感慨,瞅瞅,这才是朕的忠臣。   民部尚书唐俭面上也有光,许老可是他给找回来的,功绩跟民部也脱不开关系。   “圣上,许老在江南道任职功绩可载史册,其用祖上相传书籍《神农》和王县公给的方法结合使得水稻增产一倍。再有民部这几年一直在不遗余力推广土豆、地瓜高产作物,据今年的收成来统计,大唐再无百姓会饿死!往常咱们怕百姓吃不饱饭,现在圣上该考虑多出来的粮食怎么处理了!”   唐俭话落,程咬金激动得拍着熊掌说道:“咱们大唐是第一个让各个百姓都吃饱饭,还能让粮仓填满的国家。只是粮食放在粮仓发霉怪可惜的,王县公有很好的粮食酿酒法,不若咱们酿酒高价卖到草原去?”   大家还疑惑文官的功绩程咬金激动什么,感情是盯上粮食了。瞧着卢国公平日行事挺敞亮,其实内里也是小心眼,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孜孜不倦各种事情给突厥人使绊子。如今突厥已经被王县公忽悠成小作坊集中地了,程咬金还不放过人家,真够可以的。   又是王寡妇,李世民撇撇嘴,“此事年后再说,你若想做跟朝廷买粮食,朕给你个好价钱。”   由于往常粮食不够,用粮食酿酒这件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听李世民这个口气,必然是想给程咬金个许可然后高价卖粮甚至占股份。毫不夸张说,满朝文武几乎无人没因为钱财在李世民那吃过亏。   见程咬金努力维持着笑容点头,唐俭再次拉过话头继续说,“由于许老刚到长安就去了江南道,他孙子今年也该启蒙,圣上您看……”   李世民已非当年的李抠门,大手一挥给许老赐下物件和银钱若干,另让他将孙子送到宫内读书。至于房子,当初就赏过了,若不满意装潢可以用赐下的银钱去装修嘛。   当初许老怀着忐忑的心到长安除了想帮助百姓就是光耀门楣让小孙子正经读读书,当时这件事情跟唐俭提过,唐俭拍胸脯说娃读书的事情包在他身上,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直记得。许老感动圣上对他的认可,亦感谢唐俭这个上司处处为他着想。   已经整理好情绪,许老对着李世民大拜说了一通感激的话。至于唐俭,自然是私下里感激,这点事情许老还是懂的。   又是兴旺的一年,大唐在他手上越来越好了。退朝后,李总忙着去跟爹炫耀,文官们则拉着许老送温情。至于李绩,自觉重装宅子后转运的他居然追上去宣传了一下南山建筑队。   可算让李世民如愿了,待下朝后大臣们可劲宣传功绩,百姓们瞬间由圣上跟我们外道的情绪转变到圣上果然是上天选定的帝王。自他继位,我们迎来战神、文曲星等一路神仙,现在继承《神农》的许老又做出如此贡献,我们能生活在大唐真是太幸福了。   之后自然是相聚讨论着,当然也没忘记王珏这个给出种植方法提议的人。如此由长安而始,这个大消息通过信件、往来商人向大唐各地传播开来。即便是再不聪慧的人都能猜到一种可能性,以圣上对百姓的关怀,明年会减税。   这就是大唐今年的年末大戏了,再没有别的。而远处的百济和新罗也在上演大戏,人家的大戏才叫惊心动魄。按现代来说一般涉及到战争场面的戏都得大投资,高句丽、百济、新罗快要上演战争大片了。   这一天,三国也在做总结准备迎接新年。高句丽王心情还不错,他虽然失去爱子,却没枉费冒险对苏我世家动手。程铁牛给的第一个报酬收到,高句丽拿到了大唐刷术。已经跟程铁牛说好,若能杀掉所有苏我世家的人,什么冶炼技术、天雷(地雷)都能拿到手。   原本还将信将疑,除了怀疑程铁牛身份也是怀疑他是否有能力弄到这些东西。现在验证之下方安心,虽然比起武器来说印刷术对现在的高句丽最无用,但它的意义非比寻常,见到印刷术后高句丽王觉得武器离他不远了,统一这片大陆的功绩离他不远了。   高句丽王欢喜,百济王和新罗王则是心惊胆战。他们留在高句丽的探子浴血逃回带来最新消息,高句丽在大唐的探子已经拿到印刷和冶炼等适用战争的新技术。原本三国维持的平衡就这么被打破,之前是高句丽和百济想联合吞掉新罗,在得到消息后百济王和新罗王第一时间派出使者互访。   都是果断的人,若因为犹豫而留给高句丽时间制造大杀伤性武器,后果不堪设想。打,必须打,在高句丽羽翼未丰的时候趁机打过去。另外,两国大王想法相同,一定要将新技术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许老是谁?看115章,我之前改过。   第290章 侯哥出征   圣上果然给我们减税了!   开年,百姓们沉浸在幸福生活的喜悦中,突然见到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奔驰进城还多人心脏一紧。自隋末天灾战乱民不聊生,这才过几年好日子,可别再横出枝节。   正在放假的大爷大叔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往皇宫赶,他们到时正看到李世民坐在书房中咧嘴傻笑,如此看来应该是好事了。   聪明的长孙无忌有些猜测,大家进门拜礼后,他率先出言猜测道:“可是对高句丽设的陷阱有进展了?”   李世民嘿嘿嘿展颜一笑,“辅机说得没错,就在过年当日百济和新罗联合攻向高句丽。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如此决断力不容小觑啊!”   房玄龄捧臭脚,“再有决断力又怎样,还不是被圣上耍得团团转。”   “这个嘛,也有大家的功劳。现在不好对外说,此事早晚有一天要在史书上记一笔,好让后人知道他们的先辈如何了得。”   听到青史留名,连魏征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咧嘴。见李世民这么了解他们作为臣子的心思还有意成全,杜如晦继续拍,“若无圣上这样的明主,我等便是再有才能也无法施为。”   这么有来有往互捧之后大家内心的小虚荣都得到满足,还是面皮较薄的李靖实在受不了开始引入正题,“料想战争要持续一阵子,新罗是咱们的属国,若他们来求援咱们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李世民见惯来话少的李靖主动出言,想来对方是有些主意的,“你有什么好对策?”   李靖抚须说道:“吐谷浑拒绝朝贡,想来他们是生了旁的心思。早晚都要打,不若捉住这次机会攻过去,免得日后想下手的时候没有合适理由。若咱们也在征战,自然没有余力帮助属国。”   李世民眼睛一亮,装模作样说道:“大将军说得没错,吐谷浑过年的时候未派使者过来,若不管教谁还将大唐放在眼里。至于新罗,等朕忙完自家事自然会帮助他们。”   瞧着李世民道貌岸然的样子为人实诚的少数大臣很想吐,新罗做你属国倒八辈子霉。   无人反对,开始进行下一步,“众位觉得派何人领兵合适呢?”   侯君集早就急不可耐,“圣上!突厥战的时候说再有大战让微臣去!”   没错,侯君集不止未参加突厥战,之前设计倭国使臣也是出大力气后被柴绍钻了空子。本来李世民很同情侯君集,只是想想他年前跟自己作对的欠揍样又不想让他如愿。尤其是现在,又可怜兮兮地瞅着朕,每次都被这种看情人的眼神恶心到。   李靖稳稳站着,挺了挺胸脯偷瞄李世民,意思他现在身体不错还能出去溜一圈。作为大唐军神,李老头很遗憾之后几年的扩充国土大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与,大唐人才辈出,他得趁能动的时候巩固地位。别的不说,得让后人提起初唐将军时第一个想到李靖。   谁说不争,满朝文武就没有不在意名的。   显然李世民也接到李靖的暗示,他瞅着侯君集‘安慰’道:“你打起仗来太随性又没有单独掌握兵权的经验,此次还是由李靖做行军大总管,你就做积石道行军总管吧。”   好嘛,你不给机会,往后肯定也是没有经验。侯君集也不争辩,等过去之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见程咬金也要上,李世民绝对不想把两个不着调一起安排出去,他赶紧继续说道:“鄯善道行军总管李道宗、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都听李靖统一调遣。李靖带人去兵部商议一下,找各部安排好随行物资。”   打吐谷浑不急,急的是在新罗派人求救前出兵,这么不声不响的没准能做到出其不意呢。   将要出征的人安排完,李世民又看向文官们,“你们去南山坐坐,看王县公可有什么话说。”   大家都知道说出征的事情是借口,主要圣上还是惦记着发动机,想让他们去看看王珏待在南山不出来又在忙什么。   长孙无忌打头骑大马,后面跟着骑自行车春游一般的孔颖达和虞世南,至于房玄龄和杜如晦作为宰相得去跟李靖一起议事。三人快到南山村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些南山村民正围在一起做什么,好信往过一凑,感情是在做柜子。   吴村长给三人见礼,之后笑呵呵说道:“昨日许老过来拜访王县公,临走的时候找我们重新装修宅子。”   唔,原来是忙这个呢。   三人跟南山村民闲聊几句,往过走又遇到太子殿下在给随园书生讲学,魏王坐在太子侧后方细心聆听,就像王珏讲学时李承乾坐的那个位子。长孙无忌很欣慰太子的表现,三人边走边感慨,想来待南山村的娃娃们长大,南山就真成了往来无白丁的世外桃源。   若不是有事要上山,三人都想停住脚步了解一下太子殿下在讲什么让学子们听得入迷。   好容易爬到山顶,正赶上午饭后的休闲时间。百家派弟子和前来搞研究的墨家门徒都在天池边玩耍,除了几个正常人或下棋或研究书籍,剩下都在玩扑克。见房遗爱贴一脑门纸条,三人想着真想让成日张口闭口我师父如何如何的马周来瞧瞧他师父的样子。   房遗爱看到三人如见救星,“哎呀,叔叔们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侄儿这就做些吃食来招待你们。”   卢荟抿嘴偷笑,“二师兄输惨了,可算找到理由不与我们玩耍。”   长孙萌笑着起身,“是我爹爹救了房二郎。”说完走向长孙无忌露出讨好的笑容,最近玩疯了没怎么回娘家。   见房遗爱真要往厨房走,孔颖达连忙拉住他说道:“我们在宫里用过餐,如今找王县公和孟巨子有些急事,还请房二郎带路。”   其实完全不用房遗爱带路,三人又不是第一次来南山,哪里会不知道王珏的书房在哪里。让房遗爱带路只是希望他别再提什么吃食,还吃食,房遗爱能让他们吃。屎。   也成,只要能保住面子不再玩扑克就行,房遗爱闻言爽快引路。   王珏和孟襄都在书房,说不研究发动机咱就不研究了,如今她正在给孟襄讲解‘电’的原理。   若俩老头一起上门是要玩具,长孙无忌单独拜访是联络感情外加看闺女和外甥,这三人联袂而来就是有正事儿了。见这三位一起来了,王珏和孟襄赶紧起身相迎。   房遗爱将人带过来也没多留,他准备去找墨云研究怎么搂钱。小二郎本人还没成亲,攒下的钱因为弟子成婚给出一部分,他想着得在周齐回来前将家底补一补。   见房遗爱主动离开,几人齐齐松口气,有这孩子在真的没有办法好好聊天。   大家都是爽快人,长孙无忌快速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一遍。王珏和孟襄听说他们早前设定的计划居然已经进行到这个进度都很高兴,对于攻打吐谷浑王珏自然同意。   从历史上来说,吐谷浑贞观九年会寇扰凉州,打他们绝对不算无故引起征战,如今只是事件提前罢了。大唐若想做这地界上的霸主必然不能容忍如此挑衅,何况现在已经与历史上不同,李世民不止想做霸主而是占有邻国土地。   见王珏和孟襄都摇头说没意见,孔颖达出言问道:“老夫厚颜问一句,地雷和黑油可还有?”   起初王珏拿出这两样东西很犹豫,故此告诉李世民地雷不好做。可她身为封建社会的大臣再怎么说也不好将这等利器握在手里,也就是因为王珏与李世民通过事件和时间建立起不错的信任的关系才如此,便是这样南山也几乎成为李世民的探子第二个家。   “都交给承乾管了,是制作还是要剩余的往后都找他。”如今正好是个好时候将东西交出去,王珏对自己悉心教导的弟子很有信心,她相信李承乾能克制过度征战的**,并能在关键时刻给他爹来个忠言逆耳。   听王珏这么说,三人眼睛一亮。王县公果真不是寻常人,在人人都知道最好将东西交出去的情况下也不是谁都能做到似王珏这般爽快。至于之前为什么不交,李承乾早就传过话,怕圣上手握利器到处征战苦了百姓,也怕秘方泄露。   要是别人这么直晃晃质疑李世民早被他砍了或者冷落,也就王珏敢这样毫不婉转说出心里话。李总拿她没招,人家不图什么高官厚禄,不高兴干脆出海不在大唐待了。就王珏那武力,想走没人能留住。   好在李世民也是知道好赖的人,王珏几乎毫无私心在帮他们李家,若是连大才者的怪脾气都不能体谅那还谈什么开疆扩土。李总一直自诩经历过世事的人,所以不跟被怪师父养大的小寡妇一般见识。   虞世南最后开口,“关于攻打吐谷浑,二位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一直沉默的孟襄犹豫着说道:“本来我挺想去,但想想还是更离不开正在做的研究。这样,希望李将军能带上姜涛,他有大才。”   上次说王熙然有大才,王熙然果真立功,想来这回李靖必然会爽快带上姜涛。之前姜涛说过想到兵部挂职,因为他的学派使得各将军都有邀请他过府参加宴席,关于姜涛的才华大家应该都有数。   长孙无忌爽快回答:“一定会带上他。”   眼下的重要事情说完,还有另一个任务呢。这回三人都沉默了,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李世民轻易不惹俩老头,事情办不好还得怪咱,长孙无忌没招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县公和孟巨子何时研究发动机?如今圣上已经知道自己先前的行为不妥,咱们身为大臣也不好太过跟圣上较劲。”   王珏坚定回话,“你们不搞研究不清楚,发动机的资料销毁后重新弄很麻烦,既然已经开始新研究不如好好做下去。也不是不再研究发动机,等我们研究完通讯工具再说。而且,没看到吴王殿下之前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再等等吧。”   秒懂!   知道王珏的想法,长孙无忌不想再劝,他觉得王珏的安排非常合适。李世民那还在等消息,长孙无忌一人回去禀报,俩老头则悠闲着留下准备在南山玩一下午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1章 王熙然归来   听得长孙无忌从南山带回话,李世民一脸说不尽的喜怒哀乐。王珏这么痛快交出地雷制造法可见她全无私信,得到想要的东西李总有点忐忑,不用王珏多次强调他就知道这是什么利器,想想放哪生产都不安全。倒不如还是让儿子在南山,主要方法拿到手就安心了。   至于发动机的事情,王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长孙无忌明摆着跟王珏站在同一立场,李世民想想只能暂时作罢。出于对王珏的了解,她既然直说出口便是没有商量余地,然而刚把儿子派出去再迅速召回又有点打脸,李世民想想决定半年后再说。   再怎么样也得让李恪在倭国立点功,如此皇家面上好看也给儿子身上加点筹码,省得总有人不长眼弄些刺客以为他们的儿子可以随意刺杀。想法不错,只是又忘记那些想李恪上位的人了,到时候有李小抠愁的。   立功真的不难,他们对倭国有一系列计划,待王熙然回来后赶紧进行后续行动。   就这么的,李世民也不提发动机了,大臣们从长孙无忌处听得王珏的说法都集体保持沉默。他们虽然爱财想要新船做贸易,虽然期望在有生之年能助大唐开疆扩土占领更多土地,但什么都没有国内稳定、百姓安乐来的重要。   往常世家子大都想着光耀门楣青史留名,每个当官的都口说为了百姓,但是百姓真正在他们心中排在什么位置只有自己知道。可是随着王珏的到来,随着由他们参与其中将这个新朝治理得蒸蒸日上,随着越来越多地走入民间与百姓接触,很多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想法和习惯。   士大夫与帝王共治天下,世家的崛起使得整个国家严重阶级化。帝王、皇族、官员、世家、寒门、平民、贱民,似世家与寒门这样往常充满不可调和矛盾的,似读书人与普通民众之间甚少交流的,都在李世民登基或者说王珏归唐的几年内有了十足改变。   润物细无声,王珏一步步谨慎的施为才有了如今的改变。那些原本只是拿社稷来突显自己才华的人,帮助百姓只是为政绩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每个人都不知不觉被身处环境和氛围影响着,像历史上有名的好钻营之人许敬宗居然跑民部整日在田间研究种植,可见环境与氛围的重要性。   言归正传,李世民原本还期待有人能吆喝两声再去南山试着劝解,见连程咬金这样的大嘴巴都安静下来,他只能索然无味地将目光放在即将出征的将军们身上。不知道为啥,每次看到侯君集那张脸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几次李世民差点反悔不让他去了。   由于是秘密出兵,在百姓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清晨由李世民带领大臣们悄悄送行。   李靖带着手下三员大将,瞅着棉服加身穿着暖暖的士兵们,再瞧瞧太子殿下着人赶制出的地雷武器,他对此行任务还是没什么压力。   吐谷浑作为与唐朝相邻的游牧民族,往常同突厥一样总是劫掠周边农业区,大唐上下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是之前收拾了突厥,未免周边小国以为大唐要挨个侵略使得他们联合起来,看在突厥战后吐谷浑王乖乖派人前来恭贺的份上当时没收拾他们。   许是因为突厥战已经过去,瞧着大唐即便军力了得一直对周边国主还算礼遇,吐谷浑王慕容伏允忘记听说突厥遭遇何种对待后的心惊胆战。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去年开始他们再次试探着以小股部队装成匪人劫掠农户,到年底更是不朝贡,李靖打定主意一次灭了吐谷浑也好给那些观望的小国警示。   对于如何作战,这些天来大唐军事专家们已经细细商讨过,无论是地形还是对方实力,比起突厥战来说实在是不够看。就这么的,离开长安后,李靖等人带着满满信心赶路。   行在官道上,已经走出大半路程的时候一个八百里加急小将嗷嗷从对面迎来。傻孩子睡眼朦胧趴在马背上,待看清对面大军时一个激灵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仔细一看是己方军队才放下心来,再看李靖的帅旗赶紧下马。   “请禀报大将军,我从鄯州出来欲往长安,鄯州发生大事儿了。”   小将声音不小,听得参战的几个将军一抖,可别是慕容伏允亲自带人来朝贡,若如此他们岂不是白折腾。连一向淡定的李靖都急了,连忙对左右吩咐道:“快将人带过来仔细问问。”   等小将过来,侯君集忍不住率先问道:“鄯州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送的什么消息?”   对于侯君集这样的人小将即便不熟悉也曾见过,他赶紧回答:“最近吐谷浑人骚扰边境十分嚣张,段志玄将军着人过去询问对方什么意思。吐谷浑王说他生病并不了解情况,若唐皇愿意将公主许给他的儿子尊王,他许能约束一下族人。段将军提议让尊王到长安提亲,只是对方以要照顾身有疾病的父亲拒绝了。”   明摆着不怀好意,什么生病了,若真生病哪能如此有精力派人劫掠。求亲也是没安好心,便是普通人家说亲都得长辈和本人亲自去岳家呢,居然以为咱大唐的公主可以这么就嫁过去。臭不要脸,打死他们!   “他奶奶滴,不要脸了简直!”侯君集骂完,紧跟着又响起一堆叫骂声。   只要不是对方好态度就行,李靖恢复淡定对小将说道:“知道了,你继续去长安送信吧。”   小将略犹豫,到底没问出他们咋出兵了。职位不够高,还是好好完成手上任务才是正道理。   李道宗挺开心,听说吐谷浑人在鄯州一代作妖,作为该道行军总管他过去就有仗打。李大亮几人见此,看不了李道宗的得意样,提议现在就分军。也是时候该分开赶路了,李靖虽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料想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只是督促几句就让他们如意了。   几人很默契,初分开的时候还做做样子,待看不到友军的时候连忙在士兵能承受的情况下加快行军速度。圣上派他们这些人来是为一击即中,比起当年大批突厥人,吐谷浑完全不够看。说句不好听的,咱倒不是想抢头功,就怕到晚连挥刀子的机会都没有。   其中侯君集最不要脸,他早就有自己的打算。当然若不是提前跟王珏商量好,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这么来。侯哥内心很激动,这次出手是为顺利成为太子岳丈,没想到事情还没成就能先体验一把任意妄为的感觉了。   事情很顺利,到边关时大家都按先前的安排行事。吐谷浑人还在商量如何就娶公主的事情跟唐人扯皮呢,完全没想到已经有几路大军来围攻。等边境各处来报唐人四面八方进军,正在做梦的慕容伏允父子被打个措手不及。   咋整?人家如此进军看来是下定决心,硬着头皮也得打!   吐谷浑内部听说唐军大举攻来立刻人心惶惶。本身就有人不赞成大王的举动,完全是与虎谋皮。这会儿人家打来了,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他们没什么赢的可能性。以唐人近年的行事风格,如果在这个时候求和也是万万不行,对方不会同意。   即便知道下场,无论抱有什么心思的人都期望能出现奇迹,如今战争刚开始就算有旁的打算也不能现在就嗷嗷。也不是所有人都聪明,听说唐军打来,有人直接吓跪了,“请大王派人去长安求和,咱们如何能打过唐人,他们有天雷啊!”   给慕容伏允气得,本身就人心不稳还有这种没打就立刻谏言求和的胆小鬼。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有点脑子的□□者举动大多相同,“拉出去砍了,还有谁要求和?!”   听着殿外的杀猪一般嘶号声,自然无人再敢多言。至于从屋内走出去私下里再做什么,只要避讳点大王就可以了,什么都不做的是傻瓜。   慕容伏允很满意无人再敢挑战他的威严,迅速派出几个大将领军到唐人攻来的各地方退敌。   战争初时于唐军很有利,由于是突袭再加上兵器优良很多,简直一面倒的局势。收到一份份不错的战报,大唐朝堂上众人也很开怀。李世民最开心,一扫先前八百里加急信件带来的晦气。   所谓的晦气,完全是自找气受。当时送信的小将到来,李世民看到段志玄的信很气愤。他让内侍读完奏折内容,面无表情问道:“诸位认为如何?”   此举完全为考验朝臣,看大臣们的想法是否与自己相同,甚至是否能跳出隐藏的脑残患者。谁知他话音刚落,魏征立刻站出来了,“回圣上,微臣认为十分不妥。纵观历史,只有国力羸弱者才将公主嫁到蛮夷之地。至于说两方交好,如果不是借口就是昏庸。”   平日不大说话的虞世南也参与了一下,“微臣附议。不说吐谷浑长期骚扰我国边境毫无和亲的诚意,便是要和亲也该他们送人过来。”   这个话题程咬金喜欢,他的话十分有道理,“并非我们欺负人,实在是生活环境不同。我们的公主过去是受苦,他们的人过来是享福,若实在想联姻不若让吐谷浑王子久居长安。”   大臣们的话十分合乎李世民心意,之所以心塞是因为大家的看他的眼神。似乎如果不是朝臣们接二连□□对,他就会将闺女嫁到吐谷浑一样。再看奋笔疾书的起居郎,气得李世民好几顿饭都没吃好。   这不,直到连连利好奏报到来,李世民才忘记之前的憋屈。也是在接连的八百里加急到来,百姓们才知道原来不要脸的想娶我们大唐公主,原来我们已经派兵过去收拾他们了。百姓们集体撇嘴,自从年末大戏开始,感觉大家都有点跟不上热话题呢。   好在接下来的大消息是咱们百姓先发现的,有游侠儿快马来到长安传八卦,出使倭国的最后几人回来了。其中有王县公的友人和徒儿,他们稍后就会到达长安。   听得消息,王李氏振奋着带领儿媳妇准备吃食和日常用具。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吃的好不好,人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说王大郎,那两个小家伙肯定长高了。快让绣娘停下手中活计,先做些衣服出来准备着。”   “娘,要准备多大的衣裳呢,也不知孩子到底长了多少。”   “你跟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学聪慧,让她们别封袖口,等孩子回来一量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剩下最后一个步骤还不好做,孩子第二日就能穿上新衣裳。”   “还是娘聪明,媳妇这就去办!”   王珏和孟襄原本是要进屋的,在门口听到王李氏和王刘氏的神对话后,俩人迅速撤离。本来就是想问问都准备些什么,用不用他俩帮忙。两个小辈倒不用他们忙乎,主要平辈相交的王熙然也回来了,这让两人都很激动,少了他谋划起事情都不畅快。   结果发现王李氏太厉害,他俩完全就是多余的人,还是将自己打理好吧。   如今就是这种情况,满长安都知道王熙然他们回来了。大家都等着迎接,百姓们想看看他们带回什么新鲜物件或者大消息,大唐君臣则恨不得亲自出城去迎一迎。从他们的往常送回的奏折来看,倭国之行的任务真是完成的又快又好,便是赵德言这样惯来擅长卧底的外交家都免不了称赞了几次。   千呼万唤始出来,原本以为他们次日就能到,谁知道隔日才出现在长安。倒是那个送回消息的游侠儿比较开心,瞅瞅咱这速度。他也不算完全为了八卦,消息卖给《晋江文学报》赚了好大一笔银钱呢。   在经过南山村的时候,王熙然顺势将行李放在山下的宅子里。好在他们是天刚蒙亮的时候到达,趁没人注意到,周齐悄悄送一人到山顶。   他们只来得及跟南山村民寒暄一二,放完行李后便携着王珏和孟襄往长安去。刚回来,料想君臣眼巴巴等着呢,得先跟圣上汇报此行情况。王熙然激动于当日跟圣上讨要的赏赐终于要兑现,两个小的则急于炫耀自己的功劳,他们毕竟年龄不大并且头次离家完成如此危险又重要的任务。   便是被孟襄教导得比较稳重的墨久也忍不住激动,归唐后他可是离开墨家远行完成任务的第一人。固然被学派推荐去朝中任职很不错,但能因如此经历得来的职位才更好,毕竟年轻人都想靠着自己闯出名堂来。   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从南山往长安去,王熙然和王珏、孟襄三人做着短暂的交流。许久不见的相逢要等等再说,狼狈三人组是借着路上这段时间互通消息以及在等会可能会商讨的事情上做到口风一致。   顺利到达长安,这么一大早已经有很多百姓等在城门口看热闹。由于要商讨事情故此王珏他们并未全速赶路,眼瞅着很多南山村民快速超过他们去长安传递消息,一进城就被围住的情况早被大家料到。   比起王熙然和墨久,常在坊间晃的武照和周齐跟百姓们更为熟悉。往常百姓们都是围着王珏转悠,这次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个女娃身上。   “只说武娘子被王县公派出去执行任务,这么些年未见怪让人想念的。”   “回来就好,瞧着周娘子和武娘子都长高了,人也比以前壮实,还有点黑……”   上面那位说不下去了,瞅俩孩子明显是吃过苦的样子。当年还未觉得什么,这会儿看俩女娃的样子,百姓们皆好奇王珏派她俩做什么任务去了。   武照和周齐既感动又尴尬,就怕百姓们她俩干啥去了,未得圣上准许肯定不能说,但是不说又感觉对不住关心她们的百姓。就在这个时候,惯常不走寻常路的救世主出现了。   “呜呜呜,媳妇,我想死你了!”   周齐愣愣地看着高出她半头的房遗爱扑过来,并未躲闪。两个定亲的娃,一个眼圈通红嗷嗷叫,一个懵懵哒之后也是憋红了脸,围观百姓们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第292章 同姓不婚   光天化日,便是再定过亲也不好这么搂搂抱抱,周齐又不愿当众落房遗爱面子,遂求救般看向王珏。没等王珏出言,站在人群中看着俩娃得意笑着的卢氏走过来,“遗爱,你爹爹已经去面圣,还是快些让大家进宫吧。咱们先去南山,等他们办完正事再细聊。”   房遗爱本想跟着进宫呢,被卢氏拉扯着暗中拧了胳膊,到底乖乖听话眼巴巴看着一行人往皇宫方向走去。卢氏松出一口气,虽然二子最近懂事很多,但常言道君威难测,谁知道遗爱进宫会不会突然又说些奇怪的话。   知道王大郎和两位女师兄归来,见房遗爱并未跟去皇宫,程处默几个也随着卢氏先一步去南山,准备帮忙置备之后的宴席。路上遇到闻讯赶来的武家人,卢氏热情邀请着他们一同去南山。   得到王大郎归来并进城的消息,大臣们第一时间往皇宫赶,等王珏他们进宫时所有演员已经到齐。瞧着殿内众人表情都很到位,王珏感叹果真都是影帝级选手,给李世民拜礼的时候暗道一声:开机!   李世民满面欢喜,他仔细观察王熙然四人一番,感慨着说道:“你们为了大唐在倭国冒险,朕本想着要三年才能完成任务,没想到你们既提前归来又将事情办得够漂亮,不愧是我大唐的良才。”说完看向周齐和武照,“这两个小的最不容易,小小年纪离开老师和亲人,武艺高强、胆大心细,朕每每读者你们送上的奏折都振奋。就是没少吃苦,看着黑了瘦了……”   大唐百姓不愧是李世民的铁杆粉丝,说着说着完全往一个路线发展。瞅着李世民像是要往家常模式发展,心里有事儿的孔颖达忍不住出言道:“圣上,他们立功归来合该准备宴席,咱们还是先说说倭国的事情?”意思等你设宴的时候再唠家常收买人心。   李世民轻咳一声,脸皮厚得完全看不到尴尬之色,“孔祭酒言之有理,你们来说说此次出使倭国的过程。”   虽然大家已经从一份份奏折中大概了解这四人在倭国做了什么,但是无论是形式还是为了后续再安排计划,最好听正主从头到尾详细讲一讲。毕竟奏折能写进去的内容有限,这种不出兵力算计它国于水深火热的事情大家都乐意听,主要很多人都参与制定计划贡献良策。   此话正中下怀,王熙然内里的芯子毕竟年过半百,他早就能做到宠辱不惊。这辈子人家就是准备赖在南山养老的,故此不需要博得什么关注,他将机会让给周齐、武照、墨久三人,让他们一起来回答李世民的问题。   见王熙然一副无所谓的闲散样子,长孙无忌等还算了解他的人暗道李世□□气好。若没有王珏等外在因素影响,王熙然这种人早就跑哪个风景好的地方待着去了。明摆着,他就是那种有才名传出又屡召不起的人,自古以来这种人动不得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王熙然上辈子也不是不争,若不然哪能连任三朝不倒。如今心理年龄在那,没想到竟被长孙无忌等人当成隐士了。就这么的,大佬们边隐晦观察王熙然,边听三个小年轻讲着倭国混乱行动。   在倭国这段时间别的没学会,由于成日关注小说家,他们都快成段子手了。待三人用李晋江讲故事的模式炫耀着说完,殿内已经有很多人忍不住击掌叫好,其中以面色涨红咧大嘴的李世民最甚。   见事情终于说完,一向淡定的孔颖达再次忍不住站出来,“圣上,之前说好教化之事可能行动了?”   李世民有些犹豫,“……这,咱们在倭国只占了三个城,会不会太早?可会让倭国人察觉出端倪?”   王熙然自信一笑,好处没拿到手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表现一下,“我们在倭国的时候经常与百姓接触,察觉到倭国百姓崇拜大唐文化,我们便在闲暇的时候教他们识大唐文字。毕竟那三城百姓现今归咱们管,在倭国百姓的多番恳求下,我们临走的时候答应过回国后会尽量说服圣上准许他们学习大唐文化。”   说得容易,仿佛一切都是巧合一样。然而想想倭国正在遭遇战乱,便是暂时在唐人的地盘也必然人心惶惶,如此情况下倭国百姓怎么会想着学习。定是毫无痕迹地引导才如此,能做到让对方求咱们施行计划,哪里会引起倭国各势力的警惕。   唐人说租借土地是为经商,王熙然归来前已经顺利制定好经商章程。哪个势力都能到口岸跟唐人交易,在唐人租借的三个城池内无论多大矛盾都不可惹是生非,当然出城后是寻仇的还是打劫的我们就不管了。   想来那三城内必然有各势力的探子,关于王熙然临行前答应百姓的事情也会受到关注。没准不用他们为难,等儒家的人过去,倭国各势力都会派人过去学习呢。与历史上不同,倭国只知道大唐国力强盛,除了制造武器等格物学知识自然也会关注治国之道。   然而那些倭国来大唐的使者已经被策反,便是不策反凭借他们粗浅的了解也不够时间看出其中关键。独尊儒术的汉武帝也只是利用儒家思想便于统治罢了,哪里真的就用儒家学说治国了。   拜于儒家的名气,那些不了解情况又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倭国首领定会主动派人去三城等着学习,没准看到李世民真的派儒生过去的时候还会似往常一般笑话唐人傻,竟将自己的强大的根本教于他人。   当然跟孔老头肯定是说派儒生过去全为民族融合,瞧瞧现在的突厥,自接连派儒生过去,虽然有些部落还是由首领说了算,但是大部分突厥人已经开始以学习唐文为荣,这就在于引导的问题。由于唐人的手工作坊工钱高,牧民们开始往小工方向发展,再几十年还有什么马背上的民族。   对于这种早就商议好的事情没有人反对,王县公已经讲过只有摧毁一个民族的文化才能真正做到长久的统治。只是有些事情还得再提醒一次,李世民如今也变成谨慎性子,“可以随时派儒生去倭国,只是还跟先前派往突厥那些人一样得先考试。”   孔颖达赶紧回答:“那是自然,若成绩不好岂不坏了名声。”老头不傻,完全知道为啥只传播儒家学说,便是知道他也不会放过这种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考试内容很广泛,包含天文地理等很多知识,并不止局限于书本。录取要求从未公布过,大家都以为是按综合成绩,其实要求既奇葩又苛刻。所选出的都是那些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除了口头上的大道理啥也不行,如此就能避免一不小心真的将有用知识传播过去。   连批考卷的都感慨,如今大唐已经很少这种奇葩,稀有人才太珍贵。   下一步要进行的事情安排妥当,再有关于倭国的事情就要看两个恪怎么上奏折了。至于往后运作也不急于一时商讨,人家刚回来赶紧给出赏赐好让他们回去休息。   李世民装模作样感慨道:“朕初见王大郎便觉得亲切,如此有能力之人像极了我们李家儿郎。上次给王大郎封爵,如今给你加上封邑并赐李姓如何?”   大臣们闻言皆仔细端详王熙然,没从他脸上瞧出谁的影子,亲切个屁。还能干像极了你们李家儿郎,这话都让人懒得吐槽了。由于李世民话落的时候大家都瞧向王熙然,使得很多人注意到李世民说出赏赐时他那上翘的嘴角。   按理说如果不是什么奸佞,谁家好儿郎被改去姓氏估计都不大乐意,又不是像李绩当初那种情况。然而王大郎好像很开心一样,咋回事呢?   有机灵的或者如王熙然相熟者立刻想到一种可能,同姓不婚,王熙然真的看上王珏了?!王县公是个不错的人,可惜这样的人等闲不敢招惹,上她家提亲的人不是想占便宜的纨绔就是仇人故意羞辱,真正能摸清自己斤两的人或者对仕途有抱负的都未动过王珏的心思。   这么一想,俩人还真挺配。王珏不适合跟世家或者大臣联姻,王熙然除了是王氏族人外就跟孤儿一样。好些对仕途有抱负的都不想自己努力后被说靠王珏才成功,王熙然已经证明自己实力并且不打算出仕,再瞧圣上看向两人的暧昧眼神也是乐见其成,感情王大郎是因为这个才去倭国呀。   有些老不休开始幸灾乐祸,下次想请人家出山可不容易了,看圣上真想用王大郎的时候还用什么说动人家。   有王熙然改姓这个事情在前,墨久得到不错的职位、周齐正式去军中任职、武照小小年纪封空头爵位已经不那么引人注意。边演戏边看了一场好戏,大臣们都分拨结队往外走,只有李世民有些遗憾地想着若以后没机会称王珏为王寡妇可咋整。   王珏一行人从宫里出来自然又被百姓们围了,想着王李氏说要开流水宴,王珏热情邀请大家一同到南山用餐。百姓们欣然前往,跟王县公从来不用客套。   待宴席结束已经傍晚,一行人上山后各自去休息,只狼狈三人组严肃着面容往王珏书房走。   孟襄打着哈欠满面好奇,王珏主动问道:“今早送上山的小姑娘是谁?见她身上有伤,可是路上救下的人?”   王熙然面露复杂之色,看起来不是小事儿,“可还记得登州府的二丫?武照说她跟太子有些渊源,我们在返程路上遇到她。”   第293章 还差一个?   这么一说王珏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当年登州府的那个小丫头。算算她如今年岁不大,被送来时也是一个人,难道家里发生变故?   见王珏和孟襄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王熙然继续说道:“她说打鱼的时候发现一个箱子,由于之前事情已经传开,二丫说得到箱子后她给家人留书带着箱子到长安来欲交给太子。谁知在路上遇到人贩子,她抱着箱子滚下山坡正好遇见我们。武照说如此巧,只能是缘分了。”   最后一句值得深思,看来王熙然觉得时间赶得太巧,怀疑二丫是谁安排特意在他们赶路途中出现。毕竟当年王熙然没去登州,就算去了也不能保证这些年里二丫没变,遇事谨慎只是习惯使然。   王熙然说完皱眉不知在想什么,孟襄追问道:“箱子可打开了?可否给我看看内里的龟壳?我们墨家长老都快魔障了,整日拿着图研究。”   提到龟壳,王熙然皱着的眉头又深了几分,“目前只有我、周齐、武照、墨久知道龟壳上图案,之所以将二丫秘密送上山是不想现在让人知道龟壳的事情。哎,我不多说,你们跟我来就懂了。”   卧槽,这么压抑,搞这么神秘,王珏和孟襄的心脏有点突突。   跟随王熙然来到他的小院,瞅着他从行李中毫不起眼的海物堆里扒出龟壳,身后两位看得嘴角直抽抽。真会藏,到底上面啥图案弄得神秘兮兮?   瞧着王珏好似他小题大做的眼神,王熙然内心一阵呵呵,将龟壳直接摆正给二人看。   看到龟壳上图案后,王珏张大嘴巴心脏跳得嗷嗷快,感觉要完。孟襄也暗道不妙,他的视线从龟壳上移开再次看向王熙然,“你可跟二丫对话了?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孟襄看过龟壳就觉得是有人特意作假,通过让二丫带来龟壳给他们为难。若直接将龟壳交上去,势必会有人拿上面的图案做文章,到时连圣上怎么想咱都拿不准。若做个假的替换,背后没人也算逃过一劫,有人的话不定准备什么后续内容等着呢。   龟壳上到底是啥图案让三人如此反应?   答曰:左侧为一个郎君抱着猪驱赶牲畜站在城门外,这暗示的就是王珏归唐的场景。若没有猪还能说是别人,就阿绿那个造型再加上大家对王珏这个风云人物的了解,她当日回来的场景已经被那日看到的士兵传了又传。   右侧图案有点微妙,竟与别的龟壳不同,分成了上下两个小图。上图是龟壳按一定顺序围起来内里放书,下图除了书籍消失不见,一切与上图相同。   三人心事重重回到书房,王熙然坐定后询问孟襄:“有没有可能所有龟壳和装龟壳的箱子都是人为做旧?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孟襄慎重回答:“自龟壳接连出现,我就察觉出不对劲。经过我们墨家多次检查,认为龟壳确实是古物,当然不排除作假的人手艺高超。至于你刚拿回来的这个,需要一日时间检查才知道是否与先前的龟壳相同。”   王珏整理好心绪说道:“那就有劳孟大哥了。若龟壳是伪造的还好说,若不是,咱们该如何?”   王熙然说出自己的猜测,“若不是,有没有可能是百家派先祖做的预言以此流传要给后人传递什么消息?”   啥百家派先祖,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嘛,“这个不可能,若真有重要消息要传给某个后人,我们有固定的方式。”   “我们墨家试着做过龟壳,除非精通此道的人不然看不出作假。如果需要替换,到墨家去选一选就行。”   本来挺揪心的事情,孟襄这句话说完让王珏和王熙然一阵无奈。还选一选,你们是做出多少,闲的还是想干啥?有件事儿无法让人忘怀,两个熊孩子弄出假藏宝图没多久就有人给圣上送了个鼎,献鼎的人说是跟路上遇到的商队购买得来。   据墨云炫耀在藏宝图前孟襄就已经造鼎,那是谁家的商队不言而喻。李世民很宝贝那个鼎,说什么只有明君出现宝鼎才出土,每次进宫走进大殿前路过宝鼎,王珏都想笑。还不能说孟襄欺君,又不是他献给李世民的。   言归正传,总的来说墨家造假的本事一流,若要作假有现成的可用就行。这件事情还要检查过手上这块龟壳才能确认,如此大家的视线又回到龟壳图案上。由于墨家长老成日拿着图摆弄,孟襄就算记不住每张图的细节,也很记得有多少龟壳。   “你们看这图上龟壳的摆放,与图上相比,咱们还差一个没有集齐。这种东西得到全凭运气,只能慢慢等了。我倒是很好奇,若龟壳为真,那么要指引我们做什么?为什么跟王县公有关?”   自孟襄指出还差的那个龟壳,王珏就盯着猛瞧。那个龟壳也不同,并不是分成几份的图案,而是一朵现代简笔方式绘成的花。奇就奇在,王珏看着那花很眼熟,难道真的跟她有什么关系?自接触玄学,王珏就知道占卜预测绝非迷信,难道多少年前的人占卜到她的存在才留下龟壳?那么,对方要传达什么?   “我看那朵花眼熟。”王珏起身拿出龟壳图案的绘图,一张张按照龟壳上的位置排好。就算不是龟壳,由于摆放位置正确又比较清晰,比龟壳更容易观察。   “我看着也眼熟,肯定是见过的。”   “我也是。”   没瞧出什么,孟襄和王熙然默契地动手,将手中龟壳和那未找到的花朵图案龟壳分别画出,之后按手上龟壳显示的位置再次排放纸张。三个人就这么盯着围成一圈的绘图猛瞧,动作停顿住,思维运转却特别迅速。   直到王珏啊地一声叫出来。   她知道那朵花为何眼熟了,晋江文学城的LOGO啊,他还仿制了一个画在晋江文学社呢!这可咋整,身旁的俩人只是一时未想起来,估计一路走来武照和周齐光顾着担心也未研究龟壳,不然分分钟认出在哪见过图案。   王珏的脑筋迅速开转,关键时刻很快就有了想法,“想起来了!我们百家派有位先祖最是爱书亦喜好写小说,他看过的书上都刻着或印着自创的荷花图案,说是为免书籍跟旁人弄混才发明个专属图案。难道,龟壳与他有关?只是那都几代前的事情了,我也未曾听师尊多说那位先祖的事情。”   百家派很神奇,王珏认出图案后孟襄和王熙然反而松口气。如果龟壳是百家派留给后人的,那么上面有关于王珏的事情也属正常。百家派这位先祖最是爱书,那么哪怕龟壳图案上书籍消失了也未必是类似‘焚书坑儒’的事情,若要往好的方向解释理由也能想出不少。   至于为什么前人能知道王珏,自古懂得占卜之人虽稀少但也不是独一份,只当是百家派一位爱书又懂得占卜的先祖通过龟壳向N多年后的晚辈传递消息罢了。为何偏偏选择王珏,咱们哪懂得高人的道理,没准就是因为王县公乃千年难遇的奇才呢。   这么一来,龟壳的事情可以说成是百家派的私事。想想在宫中做着宝藏发财梦的圣上,这个说法他必然无法接受,若想从他那拿到龟壳也是难上加难。   怎么办?   王珏仔细思索后说道:“我并不想说出龟壳与百家派的关联,不然就眼前龟壳上的绘图还是不好解释。二丫未看过龟壳不是吗?不若咱们放个假的到箱子里,等圣上不那么热衷于研究龟壳的时候咱们再找理由将他手上那些借来。左右在龟壳上也没看出要传递什么紧急事情,我不着急。”   孟襄暗道,你不着急俺们长老急,想想还是决定不将事情告诉长老们。   有些话王珏不好说,王熙然见王珏有了决定,他笑着说道:“我已经嘱咐过三个小的不要将事情说出去,都是听话谨慎的孩子,想来不能出差错。”   孟襄立刻会意,“我也不回去跟学派说了,此事就到咱们三个这为止。王县公若参透什么玄机可否告知,我好奇得紧。”   “自然会告诉你,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情况我亦会厚颜开口。”   如此商议妥当,在王珏轻松的玩笑话中三人皆舒出一口气。由于在大殿上已经听王熙然说过在倭国办事的过程,这会儿都是自己人了,他又讲了讲李恪到倭国时他们的懵呆表现,尤其听到武照仗着年龄小耍闹导致他们当日交接完就离开,王珏和孟襄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搁程咬金身上都得犹豫一下,王熙然若不是带着三个年岁一个比一个小的娃,真不敢这么玩。   王熙然说完又换成王珏和孟襄说,三人都急着交换消息好了解全局情况。待二人说完,王熙然也是对长安发生的事情感叹连连,亦终于知道李恪为啥能出现在倭国了。想到路上并未遇到诸葛恪,王熙然略显担忧地说道:“诸葛虽聪慧到底未经历过太多事情,能成不?”   提起自家弟子,王珏得意笑着,“我徒儿天生聪慧又带着气运,咱们该担心吴王殿下别被折腾的太惨才好。”   虽然不想在王珏得意的时候泼凉水,王熙然还是不得不说道:“关于圣上为了帮周齐她娘报仇,把她爹给砍了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她?”   王珏卡壳,能不能让圣上自己说?!   第294章 哟,认识呀?   小内侍干巴巴地念着礼单,李世民听得直想翻白眼,新罗使臣每次都装穷运些没用的东西过来。若不是要拿他们作为突破口,按李总话来说他的宝贵时间怎么会浪费在不安好心的穷光蛋身上。   还得再用他们一阵,李世民听内侍念完扯出一抹笑容,对新罗使者说道:“代朕谢谢你们大王,年时刚送完礼又来送,可见这些年你们国家的日子渐好,如此朕就安心了。听说你们跟高句丽有些摩擦,最近大唐也是事情多怕是顾不上你们,不过以你们大唐属国的地位想来高句丽不敢大举进攻。”   李世民是骨灰级影帝,新罗使者瞅了又瞅只从他脸上看到真诚。先是感叹唐皇对新罗的关怀,之后又得意关于三国在过年时开战的原因唐人并不知道。这不嘛,听唐皇的意思以为是高句丽攻击的他们,如此正好顺势问问何时才能得到支援。   想到此处,新罗使者脑中出现战死亲人的面容,不用装相直接真情出演,“呜呜呜,圣上,求您为我们做主。那个高句丽欺人太甚,如今并不是小摩擦,他们已经大举动兵了。”   李世民节奏掌握的很好,他立刻状似惊讶地问道:“大举出兵?!之前一直有传闻高句丽和百济要联合吞并你们新罗,朕时常想着若如此必然要帮忙。难道是他们两国得到大唐要对吐谷浑开战的消息,遂才在我们兵力不足的时候进攻新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谁都知道高句丽和百济一直是联合之态,若说出百济突然跟新罗一起对付高句丽,大多数人都能察觉出背后必有隐秘。好在出使前新罗官员们已经商量出不错的说辞,“高句丽在过年那日突然出兵,我们大王怕百济跟其联合,赶紧派使者去百济。不出所料,他们的军队在次日就到我国边境了。我们大王忍痛许诺若百济跟新罗联合击退高句丽,只要能保得新罗平安,事后送五个城给百济。”   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新罗使者做足了被人欺辱的样子。那些知道事情内因的人都挺生气,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也是一直将新罗当小弟养着,如果没有大唐在一旁盯着,高句丽和百济早就出兵攻打新罗了,哪还轮得到他们今日惺惺作态。   原因太好想,既然隐瞒高句丽偷取唐人的技术,那么说新罗对高句丽开战目的不止是要扼杀实力飙升的对手,最主要还是为了将那传说中已经被盗的技术拿到手。至于拿到手之后怎么办,不言而喻。先解决百济,下一步就是骚扰大唐边关了。   呸,若百济这么做也就算了,大唐可真没少给新罗好处,完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尤其前几年大唐日子好过后,为让大家看看咱如何对待属国,真是没少接济这些属国,其中新罗最甚,就怕其国力被高句丽和百济落下太多。   太恨人了,气性大的为不破坏计划都强忍着自我调节,不然分分钟把殿内这个敢算计恩人的小虫子大碎八块。连大唐头号影帝李世民都快忍不住了,王珏倒是难得没被气着。   高句丽、新罗、百济,说穿了都是一个祖宗。后世的时候王珏见得多,某些不要脸的东西,就差拿地球去申请世界文化遗产说是韩国人的了,还能对他们有什么期待。想偷我们的地雷配方,咋不把三星手机发明出来当地雷用呢。   王珏陷入回忆走神的时候,生气的几个已经整理好情绪。没等他们说话,倒是做贼心虚的新罗使臣忍不住再次出言,“高句丽和百济都不安分,求圣上帮帮我们。”   完,刚缓解情绪的人又来气了。好嘛,这是想让我们过去打,然后把打下的地盘让给新罗。是谁让新罗人觉得唐人愿意去做损己利人之事,众人集体看向李世民,还是圣上对他们太好了。   新罗使者与王熙然他们在同日前后脚到达,王珏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呢,当晚有内侍到南山请她务必要在次日上朝。真没白来,好久没见到新罗使者这种形式的演绎了。见程咬金已经忍不住上演手撕人肉情节,王珏赶紧站出说道:“我们虽有心帮忙,奈何时机不对呀。好在唐军勇猛,想来等出征的大将们归来再去帮忙也赶得及,左右是新罗与百济共同对付高句丽,一时半会儿的你们国都很安全。先说说战况如何,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程咬金眼珠转了转,他十分仗义的拍胸脯说道:“我也是想帮你们,只是我得负责长安及周边的安全。我看你们哭得怪可怜,给你们说点安心的话。因着新罗是大唐的属国,便是你们有城池被夺了,等唐军过去都帮你们夺回来。”   王珏和程咬金说得轻松,新罗使者快吐血了。如果顺利,出征的唐军归来也要半年后,到时候恐怕三国的技术之争已经落下帷幕。而那个获胜者,毫无疑问得到利器后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统一三国。   目前虽然百济和新罗一起攻打高句丽,更是分别派出刺客和探子到高句丽首都,但是技术在人家手上的情况下哪怕他们人多也不那么占优势了。再有新罗和百济暂时联合也只是对高句丽可能变强的恐慌,至于抢技术当然是互相防备又各凭本事了。   新罗使者很急,方才唐人说得很有道理,对方甚至承诺若城池被占会帮忙夺回来。按正常情况他不应该再要求太多,只是他此行关系着国家存亡,绝对不能让话题在这里结束。   李总也是看够了表演,他抢在新罗使者前面说道:“我们留下的兵力只够应对本国内部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等你回去后一定要跟你们大王说明这个情况。再有,若对安全方面有担忧,你们完全可以来大唐,待之后咱们再做计划攻回去。别说是抢回被占的城池,就是抢他们几个城池送给新罗王也不是大事儿。”   瞧李世民说得多敞亮,赵德言接到眼神示意后赶紧继续说道:“不知新罗使者要在大唐留几日,还是急着回去?”赵德言负责鸿胪寺,他问这话一点儿毛病没有。   怎么两人说完就要结束话题的意思了,新罗使者无法只能挣扎道:“听说大唐有利器,可否送予小臣一些拿回去救急?”   长孙无忌摊摊手,“真不巧,都让出征大军给拿走了。老夫就说,若长安有需要怎么办?怎知他们居然好好答应,回头到底还是将武器库拿空了。现在是属国有事,若我国有人造反呢?那些东西要制造出来至少需要五个月,如果我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似忘记新罗使者一般,大唐文武由长孙无忌起头开始争吵。顾不上看热闹,长孙无忌的话一直在新罗使者脑中回荡,唐人的利器至少需要五个月时间才能制造出,恐怕是因为步骤复杂。若如此,必然不是有方法就能顺利做出,光实验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原本是想着等唐人的援军到了让他们跟高句丽主力军对少,新罗人则分出几个小队一举拿下高句丽都城。原本心慌唐人也在开战不能来帮忙,听完长孙无忌的话新罗使者又觉得时间刚刚好,如此一来只要顶住半年时间就可以了。   新罗使者暗叹,维持住必然要有伤亡,然而只要能看到阳光一切都值得。调整好情绪,等李世民好像实在忍不住终于制止争吵的大臣后,新罗使者说道:“由于事件紧急,小臣得赶紧回去跟大王禀报出使结果,此次不能在长安多留,多谢唐皇的承诺和关怀。”   “好说!那你赶紧带上我给新罗王的礼物回去吧,让他安心就是!”   “多谢唐皇,小臣告退。”   听李世民说得那么爽快,一丝愧疚从新罗使者脑中闪过,之后很快被完成任务的喜悦所取代。大唐君臣也开心,俺们大半年后当然要过去,不过看你这态度之前犹豫要不要对属国下手的顾虑完全可以打消了。   太好了,若能拿下半岛三国的地方扩充国土不说,也是免了一个随时可能整合强大的威胁。至于打下土地之后嘛,嘿嘿嘿。李世民爽快喊完退朝,各怀心思的众人相互假笑着出殿。   昨日老师还说给三天假期,因为师妹们回来需要陪伴家人或者跟师兄们交流,李承乾原本准备下朝后去武照家里看看不着调的武大郎他们有没有作妖,结果他刚换下衣服就被老师拉着往南山走。   有些事情不好在路上说,王珏一直沉默到南山,急得李承乾多次加快马速就为早些知道情况。等他到达南山顶,本想坐到天池边好好灌几口茶好询问事件,结果刚走到天池边就看到一个小娘子对他盈盈笑着,“太子殿下安好?”   “……你是?”李承乾仔细观察一番,不确定中带着惊喜地说道:“你长大了,有些不敢认,可是登州府的二丫?”   “正是草民。”说完规矩拜礼,脸上略带着羞涩,“当年草民年幼不懂事,给殿下添麻烦了。”   李承乾感慨当日女娃长大的同时,也遗憾她知礼后无形中拉开的距离。叙旧还要之后再说,老师特意在假期带自己回来并且山上后就看到二丫,想来事情是与她有关了,“你为何在南山,可是随家人来看望老师?”   二丫对李承乾遥遥拜礼,“草民之前受伤了,今日醒来的时候王县公和殿下并不在山上。好在有曾经见过的房遗爱郎君、刘大包郎君和周齐娘子在,我已经将来此处的经过与他们说了说。当年殿下走后,我家靠着您给的方子过上好日子,一直到现今。由于登州府临海,我经常会到海边玩。早听说有些人秘密在海边寻找箱子,幸运被我捡到一个。由于原本的登州刘府尹已经升迁,新来的府尹并不熟悉,所以我决定自己将箱子送来南山而不是交给府衙。若真有旁人起歪心,圣上得不到箱子,我们家也会被人灭口。怕被人瞧见,我匆忙给家人留信说明利害关系后便上路了。谁知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好在路上遇到匪人的时候被武娘子他们所救才保住一条命和箱子。”   李承乾通过二丫的叙述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只是若如此老师不至于在假期将他叫过来,难道是为了让他见见二丫?也好,这些年他经常回忆起登州的事情,只是自己身为太子过于关注一个百姓人家会让别人想左,如此才忍着没去打听二丫的情况。   李承乾招手让她到天池边饮茶聊天,想听她具体说说现在的登州。二丫不似当年女娃,她稍犹豫后还是走了过去,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期望着能跟恩人好好说说话。   “你的伤可好了?”   “王县公医术了得,我不止医术好了还得了卢娘子的养颜方子,真是因祸得福!”   “如今的登州如何了?游客可有减少,百姓们的生活都好吗?”   “都好!起初大家过了新鲜劲,游客有所减少,刘府尹想法子又加了几个旅游地。其中就有你们那日住过的客栈,还有采摘过葡萄的地方等,刘府尹说跟随太子和王县公的步伐了解登州发展历史。其实游客并未一直减少,只是从蜂拥而至变为正常发展,如今蓬莱阁已经成为文人心中的圣地。你们走后,我开始研究殿下给的方子,其中舒福佳帮很大忙。对了,他来信说已经拜入王县公名下,怎么没见到人?”   哟,李承乾也疑惑了,怎么没听登州来的舒福佳提起互通信件的登州小伙伴二丫呢?   第295章 小两口吵架   监视着新罗使团离开,大唐文武又开始了早朝扯皮下朝互整的美好日子,李世民专门为拉拢王熙然几人开的宴席终于开启。   “哎呀妈呀,俺老程当年相当厉害,七进七出……”   现在大唐文武都听不了七进七出这四个字,听程咬金再次说起,秦琼赶紧打断:“好汉不提当年勇,程咬金你成天都说以前的事情,这就证明你现在已经不行了。”   “秦将军说得对,怪道卢国公总提以前的事情。”这些应声者都是文官,每次都是记仇的孔颖达最先带头应和。   程咬金这么个要脸面的人,居然被人说不行,当场急了,“秦哥哥不地道,俺老程再不行也比你行!”   秦琼一拉脸子,“圣上,还请准许我跟程咬金比试,微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都不如手上见真章!”   程咬金晃了晃脖一副挑衅的样子,“比就比,怕你咋滴?”   李世民有点懵,这俩人虽然经常掰扯,但是很少在皇家宴席上弄这出。看秦琼样子好像真挺生气,真是岁数越大越似孩子,作为好皇帝的李总自然不能让手下失望,“点到为止,朕不看歌舞了,看看你俩的武艺有没有长进吧。”   开始是程咬金和秦琼对打,后来还算年轻的小将们主动出言要展示自我,等宴席结束的时候李世民才反应过劲儿。朕特意为拉拢王熙然弄得凯旋宴,怎么成了兵痞们的庆功宴了。无论如何大家看热闹倒是挺开心,觉得不顺的人也就李世民一个。   好在宴席后王熙然主动去李世民书房,同行的还有王珏。   听说王熙然和王珏并未离开,李世民当时就激动了,他觉得定是自己的英伟形象让王熙然想通决定给朝廷效力。有点喝多了,李世民特意整理一番仪容才宣两人进书房。本来二人等得就有点烦,进屋后看到李世民一副等着礼贤下士的样子没腻歪死。   若不是怕李世民使什么手段,比如装喝多偏让王熙然去办什么事儿这样的情况,王熙然哪里会出血请兵痞们闹宴席。就冲着他只是改了文牍并未纠正别人对他的称呼,就知道人家没想跟李世民混。   假装看不懂李总期待的眼神,王熙然激动地说道:“我们今日是给圣上献物来了,在回来的路上又得到一个龟壳,只是来历有些特殊故此没在前日说明。”   听到龟壳,李世民果真被转移注意力,“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王熙然将路上遇到二丫以及二丫是谁仔细说出,又说等救治完二丫分析她没有说谎才敢将箱子打开,之前不动箱子是怕里面有什么不同于其它箱子的暗器,说白了就是怕哪个仇人弄的陷阱。这不箱子打开后确定没有危险,第一时间将龟壳给送来。   李世民挺高兴,他也是个惜命的,完全不觉得王熙然的谨慎有什么错。比起得到箱子后嗷嗷叫着把箱子带进皇宫,像王熙然这种先排除危险再送东西的行为李世民最欣赏。由于王熙然等人刚从倭国回来已经赏赐过,这次李世民只是说了几句褒奖话,当然十分真心的情况下还是很让人受用。   夸完王熙然几人又开始夸奖二丫,一个普通小丫头得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后第一时间不畏艰险送来给朕,说明什么?说明朕得民心!尤其二丫是登州人,李世民初登基地位不稳又连遭天灾的几年实在记忆犹新,另之得意的是即便遇到天灾咱也比历代帝王做得都好。   “二丫今年尚未及鬓,小小年纪一个娘子为了朕如此冒险,真是大唐的好百姓!朕要发明旨褒奖二丫,让所有大唐百姓都知道这个忠君的好娃娃。只要能像二丫一样,朕不吝褒奖和赏赐。”   李世民的想法是,得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就跟后世设典型一个道理,有例子,例子得到明晃晃的好处了,才可以诱人学习。   本来王珏听李-长舌妇-承乾说二丫和舒福佳关系不一般,就想着怎么给二丫身上加点筹码,毕竟舒福佳也是出身官宦人家,而二丫家里虽然日子不错但终究是贫民。没等她按想好的套路忽悠,李世民自己激动得直转圈圈。听他嘴里念叨的那些,王珏和王熙然了然对视,这位太有政治素养。   至于舒福佳和二丫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这不妨碍王珏帮二丫要好处。无论是冲着人与人之间的渊源还是二丫此行受到的苦难或者她其实是想将箱子送给李承乾这一点,王珏都想帮一帮这个真诚勇敢的孩子。   刷刷刷,李总下笔如有神。若让李世民开心时来夸人,他能想出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都写进圣旨里。就冲着这道圣旨,即便二丫与舒福佳没什么关系,她回登州府也绝对不愁婚假。   写完圣旨后李世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龟壳上,王珏和王熙然赶紧趁机跑路,看到那个伪造的龟壳就想笑,   将龟壳献上,关于来历也没隐瞒,李世民开心得不要不要的。他似乎突然悟了,觉得之所以没研究出龟壳奥秘是因为龟壳没集全。这么一想,李世民开始借着酒劲研究龟壳,他以为没准能在迷蒙的恍惚中窥探出一丝玄机。   到晚上也不消停,等他醒酒的时候大家早就休息,劳累一天的长孙皇后自然也在其中。李世民倒好,大半夜给人家折腾起来,就为讲一讲有一个小丫头‘九死一生’给他送龟壳。   长孙皇后都困蒙圈了,半睡半醒中还要找出合适的词汇来评价这个事情。既要满足丈夫的自尊心跟着夸奖他如何受百姓爱戴,又不能让他太过骄傲失了本心,一国之后不是谁都能当的。   当然,人家夫妻房里的事情与王珏无关,解决完龟壳这个心头大患后也刚好到重新开课的日子,王珏又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听说王珏和孟襄准备继续搞研究,被普及什么是通讯工具后王熙然也兴致勃勃加入。   当年王熙然带着武照和周齐离开后,南山的很多人都失落好久。尤其王珏总是不自觉去看王熙然喜好倚靠的那棵树,也总是仿佛听到武照和周齐的玩闹声。这下三人都回来了,除了郁闷又搭进去一个诸葛恪,南山人还是挺满意。   作坊的事情王宝金做得极顺手,由于周志的离开王刘氏又去守着随园。书生们大多安静有礼,王刘氏又不识字坐在那里很是腻歪,如今正好借着孩子回来忙不过来为由将随园的事情甩出去。   甩哪去了?李晋江接手了!   至于为啥愿意接手,粗心的王刘氏完全没问。自从周齐回来后,卢氏成日往南山跑。谁能像她未来儿媳一样以女儿身小小年纪就到军中任实职,现在是考虑她要上课故此留在长安周边,没准等哪日她儿媳也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呢。   所谓妇唱夫随,到时媳妇去哪就让儿子跟着,左右她也看明白了,房遗爱不可能得到什么实职。不说圣上担心,其实卢氏自己也怕房遗爱什么时候犯病,关于大家对房遗爱安排上的默契卢氏已经默认了。   现在主要就是跟未来媳妇联络感情,走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孩子想法变没变,毕竟再有能力也是年龄小,年龄小就代表着变动与不定。以卢氏对王珏的了解,若周齐说不嫁,王珏必然会帮忙,卢氏往南山跑完全因为内心的小担忧。   这不王刘氏终于解脱了,王李氏、王刘氏、卢氏三人凑一起南山瞬间热闹起来。不止他们三个,还有闺女嫁到南山的李绩媳妇也常来,关系重在维持嘛。尤其眼瞅着师兄们接连回到长安,黄文两口子到任期了也该活动一下。   武照回来后先处理家事,之后第一时间去看狄仁杰。想着孩子年龄小并且自家祖父给启蒙也不错,王珏并未经常让狄仁杰到南山来。   这不上午的授课结束后,王珏来到笑声炸蓬的堂屋,等见到跟武照‘玩耍’的狄仁杰,忙碌的王珏才想起这孩子。收到狄仁杰可怜巴巴的眼神,王珏十分违心地假装没看到,有宰相之才的人多历练也好……   瞅着家庭妇女们坏笑着看武照欺负狄仁杰,之后又开始拉着武照和周齐抹眼泪,左一句受苦了又一句瘦了,王珏脑仁嗡嗡疼。这个戏码自王熙然他们回来后就开演,由于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王熙然这两日都跟墨家人在一起搞研究,打算在养胖之前轻易不出现在妇人们面前。   正在王珏大脑快爆炸之际,转移注意力的人来了。这次不是房遗爱,但是理由也是非常奇葩。   管家王成来报,“李郎君似乎跟长孙娘子吵架了,长孙娘子已经回娘家。”   王成说完没一会儿垂头丧气的李晋江就来了,瞅瞅屋内八卦的小眼睛们,有些事情真不好当众说。   瞧李晋江既憋屈又着急的样子,卢氏说道:“你们小两口婚前婚后的事情其实我们都知道,有啥不能说的。”   李晋江脑筋一转,回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觉得长孙家跟我媳妇嫁过来的人中,有人生出二心,因为这个事情才吵架。”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以为是什么人的卧底被李晋江发现了。只有了解李晋江的人才觉得情况应该不是这样,至于什么事情,等客人走后咱们再问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6章 防火防盗防师兄   快到宵禁时间,客人们不得不赶紧回城,大家很遗憾没从李晋江口中问出小两口为啥吵架。二丫是个宠辱不惊的孩子,她并未因李世民的圣旨而飘然,反而心里知道若无王珏帮忙圣上便是夸赞也不会到如此地步。瞧着李晋江似有话要跟老师和师兄们说,二丫很有眼色地主动带着狄仁杰到别处玩耍。   见屋内只剩自己人,王李氏和王刘氏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打定主意要听八卦,李晋江无奈只好开始讲述自己跟媳妇吵架的过程,“是这么回事,我媳妇的贴身侍女有二心。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有人总给我寄来信件,其中不乏诋毁之言。当时都说写信的是个娘子,我也并未打算跟妇人一般见识。”   李晋江停顿住,职业病如此,便是讲着自己的事情也不自觉地注意节奏和断句。见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李晋江很满意,倒没注意过老师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和无语。   继续说,“我媳妇有个贴身侍女叫逗逗,平日看着也是个勤快会讨主人换新的机灵人。前几日她写纸条给仆从让对方进城买东西,我无意间看到那纸条,字迹就是屡次写信骂我之人。”没等旁人出言,李晋江强调道:“肯定没认错,那字化成灰我都认识,我还特意拿以前的书信比对过。”   李长舌妇听得津津有味,等李晋江再次停顿住,他赶紧说道:“既然是弟妹最喜欢的贴身侍女,她应该知道弟妹心仪师弟才对,当年为何还要写那般信件?若果是为了搞破坏,除了写信讽刺师弟外也没见他有什么旁的举动。”   李承乾说出大部分人心里的疑惑,一个侍女为何要做这种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王珏看着一本正经搞分析的男弟子们很无语,光想着人家侍女为什么写信,怎么不想想她主子什么性格。王珏思路一转又跑偏了,果真男女思维方式不一样,她决定不说话,看看弟子们怎么搞推理悬疑。   “哼,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还是让我找出了缘由!”   程处默也爱听八卦,见李晋江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他忍不住拍巴掌赞道:“好!李师兄好样的,快说说咋回事儿!”   李崇义咽了咽口水,他成亲没多久,急需学习李晋江这种本事。一脸嬉笑的房遗爱秒变严肃脸,他幻想着如果将来也能似李晋江这样做到一切尽在掌握,那一定是美美的感觉,便是周齐也会听他的话了。刘大包时常被家人念叨说依他的性子往后被媳妇拿捏怎么办,他也知道自己软棉和善,如今发现一向爱重媳妇的李晋江竟在关键时刻能立起来,大包子豁然开朗。往常一听家人说就犹豫,觉得掌握不好善待与纵容的分寸,这么看来只要多观察李大才子不就可以了。长孙皇后最近总提起太子妃,李承乾也是打定主意暗搓搓了解一下年轻夫妻的相处之道。   王李氏和王刘氏完全被李晋江的故事吸引,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待答案。王珏则是被男弟子们的变化惊讶到,她有点发愁,做老师的居然不知道男们为何突然振奋了,好在卢荟几个女弟子还挺正常的。王熙然则一直悠闲喝茶不言语,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都不如南山有趣。   见王珏面无表情,并未似师兄们一样被自己的话惊讶到,李晋江暗道老师果真也想到了。   王珏→想到个便便,她只是无语得愣住了。   李晋江讲故事得到料想回应,他哼哼着傲娇地说出答案:“你们只听说过断袖之癖,可知道断袖不止指两个郎君,娘子间也可以?”   噗!悠哉喝茶看戏的王熙然先喷了,他想到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这个。   屋内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向李晋江,姿势皆为张大嘴巴恨不得膜拜,甭管真假他可真能想。最让人佩服的是,李晋江不止随意想想居然还当真,难道长孙娘子真的跟侍女有什么被他发现了?   直勾勾的眼神伴随着嘴角牵起的坏笑、眼珠乱转强忍笑容直搓手、什么都写在脸上欲言又止,看到几种典型表现李晋江就知道师兄们想偏了。   “你们别瞎想,萌萌可什么都不知道!”赶紧纠正,不然明日朝堂上程将军必然跟岳父大人说此事作怪,李晋江完全信不过程处默大嘴巴。   房遗爱嘴快,“不知道为何跟你吵架回娘家?”   屋内两个妇人赞扬地看了一眼房遗爱,问得好,她们就想这个问题呢。   “我先找那侍女过来单独问话,她承认信件是她所写,原因是觉得我配不上萌萌。然而我岂会被她给骗到,当时那侍女不考虑她在长孙府中的亲人,一味求我不要让她离开主人身边。就这么的,我一下子察觉出不对劲。   令我气闷的是,等我找到萌萌说要将侍女遣回长孙家并说明原因,萌萌竟然为了她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媳妇对我那般爱重,怎么会让侍女写那样的信件让我难过。萌萌为她求情是多年的主仆情谊,可我却不能让一个肖想我媳妇的人留在家中。因为我执意要送逗逗回长孙府,萌萌生气也回去了。”   对两个妇人这种单纯的人来说,他们听了一个非议所以的故事,感情娘子之间也有断袖啊,长见识了。之后则在心里夸奖李晋江,观察能力稍差点都发现不了。似王珏这样知道内里因由的则继续懵着,可不是王珏一人知道信的事情,南山女弟子们跟长孙萌交情不错。有的担心李晋江思维方式决定以后多看顾一些,有的决定查查医书看能否了解李师兄得的是什么病症。   当然也有原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从头听到尾,被李晋江不按常理出牌的想法惊讶过后又恢复理智,迅速根据事件、人物性格等因素客观分析出可能的缘由。比如喷茶的王熙然,想围观学本事的李崇义、程处默和李承乾。至于刘大包、舒福佳、房遗爱三个,不是单纯就是思维也不正常。   王珏回过神后看着得意的李-毛利小五郎-晋江,不做任何评价。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只是轻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倒要看看李晋江之后有什么打算。   作为大师兄,李承乾试探着说道:“我妹妹肯定一心一意对师弟,你还是到舅舅府上将人接回来吧,不然萌萌肯定很伤心。”   李崇义也劝解道:“都不是普通人家,长孙娘子气愤着回家必然被很多人看到,别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不说惯爱想象的百姓们,便是长孙尚书在朝中的‘好友’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李崇义说完,程处默第一时间赞同,“他说得没错,等我明天回家把事情一说,后天早朝的时候我爹必然要笑话长孙尚书。”至于为了师弟着想就别跟爹爹说了,程处默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他是除了学派内部不能说的事情啥都告诉他爹。   这三人的话都直击李晋江软肋,别看他在这装着洞察一切的名侦探,实际上自长孙萌离开,李晋江就一直担心媳妇想不开导致吃不好、吃不好弄得再瘦了、瘦了看着都够心疼的。再有岳父那里,如果因为他们小两口让岳父在朝堂上丢人,岳父舍不得把疼爱的闺女怎么样,他这个女婿可就要惨了。自被当成一家人,李晋江深刻体会到长孙无忌的手段,每每想起刚成亲那会他居然敢对岳父大吼,李晋江就心肝胆一起颤。   然而这一次李晋江的想法还是比较坚定。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好说,唯独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不能留。但是考虑到师兄们劝解的话,李晋江决定现在趁着还未到宵禁时间赶进城跟岳父说道这个事情,争取让岳家都站在他这边。   说走就走,李晋江说出自己想法后无人阻拦,他也是着急并未多想,快步走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待李晋江离开,卢荟小心观察一下王珏的脸色,而后说道:“萌萌跟我说过写信的事情,真的是她吩咐侍女做的,女断袖什么的完全是李师兄想多了。”   李承乾说道:“我也这般猜测。既然师妹早听萌萌说过,方才为何不说出来?”   “……我想说话,被老师用眼神制止了。”   王珏拿过一盏茶,化身王熙然一般悠哉,“这件事情为师早就知道,方才是特意不让卢荟说。你们李师兄自开了文学社后想法有些怪异,奈何为师最近太忙,还是劳烦长孙尚书关注一二吧。”   程处默乐了,既然如此,他回家汇报完全无压力。   见王珏又不动声色坑弟子,好多人都想起往常自己被坑的画面。卢荟这种乖徒儿也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招惹老师,她可没少听师兄们说起自己挨整的事情。至于老师说的为管教师兄才如此,她觉得如果单纯这个目的的话完全可以做得更好。老师刚才也听了李师兄不靠谱的故事,也被忽悠得一愣愣,原来如此……   正好到饭点,两个妇人去张罗吃食,王珏和王熙然准备给正在搞研究的孟襄讲一讲他错过的好戏。其余人都去找狄仁杰玩耍,只舒福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拉走了二丫。   孩子太嫩,李承乾早跟师弟们透露过舒福佳和二丫的事情,他还仔细回忆一番当日在隔离区两个娃都有什么互动。中二太子想象完隐晦地跟除舒福佳外的师弟们讲了一个患难相识的爱情故事,大家从早上舒福佳来上课的时候透露出二丫在南山以及她受伤的消息,坑都挖好就等舒福佳往里跳了,李晋江的事情完全是插曲。   舒福佳不知道他刚拉二丫离开就被尾随了,孩儿武艺不错但到底不如年长师兄们,也是关心则乱,“听说你受伤了,伤哪了,可治愈了?”   “我已经大好,有王县公在完全是因祸得福,我连身体内的暗疾都治好了。我来此的缘由你可听说了?听说你在外祖家要今日上课才回南山,由于我之前在养伤才未去找你。”   “好歹让人给我传个信,我总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消息。”   二丫闻言面色通红,她转移话题道:“我甚是想念百家派之人,王县公和太子殿下让我重获新生。若不是你答应开年带我来南山,结果却说了两次都不作数,我如何会这么晚才再见到他们。都说一言九鼎,你如此对我屡次食言,我往后怎么……怎么……”   后面内容不用说出口,都在面上写着呢。原本二丫单纯转移话题,只是说起来长安的事情就免不了想起被舒福佳忽悠的两次。不想起也就算了,通过这个举一反三,又觉得舒福佳不太靠得住,恋爱中的娘子很怕自己被感情蒙蔽。   舒福佳一下急了,往常不说伶牙俐齿也算个能说会道的孩子,这会儿却急得直冒汗什么也说不出来。二丫见他没有正当理由,怒道:“去年还想个理由搪塞我,今年竟没跟我打招呼就悄悄离开,往后你还是少找我。”   这哪里行,舒福佳着急下一把拉住二丫的袖子又赶紧放开,“我说我说,只是你不能告诉旁人也别笑话我。”   二丫点头,许久后做好心理建设的舒福佳说道:“我听家人说过,很多登州上层都觉得你和大师兄有渊源,长大后会成为大师兄的妃子。所以,所以我不想让你们见面。”   “天啊,他们怎么可以乱说!说我也就罢了,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私下里编排当朝太子。殿下那年不顾自身安危进入隔离处,这是所有登州人都知道的事情。让他们这样一传,殿下倒成了好色之徒。我对殿下感激敬重,从未生出过亵渎的心思,他那样的人哪里是人家女子能配得上。”   舒福佳既开心于二丫对李承乾没有爱慕之心,又苦恼二丫似乎太崇拜大师兄,感觉往后的路会因此多些阻碍。比如说他跟太子掉到河里先救谁这样的问题绝对不能问,问出来就是自己找虐。   李承乾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明明是他带着师弟们来看戏,结果毫无防备之下扔给他一个角色,这是强制扮演嘛。当然跟二丫的话比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原本前几日因为二丫长大与自己疏远,李承乾挺失落。以为二丫是怪自己不联系她,可是内里因由又不好跟她解释。如今发现自己想多了,李承乾瞬间被治愈了。   一群厚脸皮就这么听人家说着体己话,直到有仆从过来传话可以用餐才悄悄离开。就在南山这边吃饭的时候,李晋江已经快马赶到长孙无忌府上。感叹师兄们说得对,见他快马进城,百姓们那闪烁的小眼神简直太吓人了。   长孙萌觉得事情比较丢人,故此什么都没跟家人说,只交代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长孙家人哪里不了解长孙萌,便是她想娘家人也是拉着李晋江回家住一阵,小两口分开闹红脸的情况可第一次见。   就这么的,由于事前没听长孙萌说过事件,李晋江到长孙府又讲了一遍故事。   长孙无忌一脸懵逼,若王珏在此就知道自己的‘苦心’没白费。   第297章 怎么就死了?!   又晚一步!上次李晋江和长孙萌因为减肥闹出好大笑话,这回长孙无忌听李晋江讲述完他们吵架的原因,第一时间不是教训女婿而是出去制止留言。然而咱长安百姓是谁呀,等长孙无忌听完故事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咱品质好,通常情况下有什么说什么,传闻大多都是李晋江和长孙萌为何吵架的N种猜测。咱也说了是猜测,传的过程中绝对没给传成真事儿。听到仆从们汇总的坊间流言101种,长孙无忌叹息一声觉得心里特别苦,没有任何一条流言比他们吵架的原因奇葩,该庆幸吗?   次日早朝后,收到李承乾传递的说法:老师说了,如何让李师弟恢复正常,就看舅舅的本事了。   好嘞,收拾狠了怕得罪王珏更怕闺女伤心,有王珏传话过来再加上长孙萌闹别扭不见李晋江,长孙无忌决定新仇旧恨加一起好好教导女婿怎么做人。   因为程咬金总是到处说他的那篇《老夫教你怎么做人》,大家腻歪的同时由于总听,平日也会不自觉地用出来。长孙无忌在家闭门教育女婿,消耗很多脂肪还瘦掉好几斤。第二日哼着小曲上朝的时候,毫无防备被程咬金‘教做人’了。   李承乾传话的时候忘记提醒关于程咬金的事情,长孙无忌往常倒是能想到,只是昨日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对女婿下手,兴奋得啥都忘记了。就因为这点疏忽,被程咬金捉住迎头痛击。   退朝后,程咬金第一时间往李世民书房钻,看到他如此又有几个身份够脸皮厚的赶紧跟去。本来自新罗使团走后没甚乐趣,程咬金巴巴将人家两口子吵架的事情当评书讲,给李世民乐够呛,当即赏了程咬金一堆各种作坊生产的用品回家。   之后李总先埋怨儿子,瞧瞧人家程处默,但凡得到有趣的消息都回家跟爹说,他儿子咋就嘴巴跟上了封条一样。之后赶紧让内侍去找大舅哥来,准备跟着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整治外甥女婿。   好在事情涉及到婚前信件,虽然不是私通亦有侍女代笔,但到底不好往外说,因为这个小两口才没上八卦排行榜榜首。由于这个起因,后续事件倒是被狠狠传了一阵子。据说当月《晋江文学报》都在做追踪报道,内容是长孙尚书如何给女婿搞特训。   李晋江这样做美其名曰转移百姓们注意力,另外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朝廷的报纸经常毫无知识产权概念盗取李晋江的各种创意,他要维持报纸在大唐的领先地位以及增长销量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之后百姓们就不大高兴了,除了圣上经常派内侍去南山询问研究进度、二丫被她爹亲自接回家这样的小事,接连半年时间都没什么大消息出来。无奈之下,百姓们只好偶尔去南山走走顺便看足球赛,或者到衙门口观看判案给支招。   小崔心情倒是不错,大大小小案件那么多,总不会每次都遇到倒霉催的悬案。如此被百姓们关注,之前几次掉去的粉丝值又被他圈回来了。除了仵作被刑部给劫走还需要继续培养新人,崔智贤没什么不舒心的事情。   此时已至八月,一个平常的日子,崔智贤决定去郊外踏青。也是点背,骑马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八百里加急小将。观此人面相,哭丧脸,再看他的表情,比死爹还难过的那种。他也知道武将们有某种默契,若送坏消息回来,多半会选择这种面相的人。   想到此处,崔智贤心脏一抖。两种可能,他们被某国或者某几国侵略并且丢掉城池或者死伤惨重,要么就是派出去连连带来捷报的李靖失利了。总之看着像是要不好,崔智贤一边庆幸自己没跟小将走岔路,一边想着赶紧回衙门换衣服好等待传召。   想法不错,结果他刚调转马身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迅速转头一看八百里加急小将在地上翻白眼呢。想来是人困马乏,暗道一声倒霉遇到这种事情,崔智贤不敢耽搁赶紧过去与小将说话。   “你从哪来,奏折放哪了?”   翻白眼小将费力从袖子里拿出奏折递给崔智贤,他挣扎着使劲全力说道:“李靖将军说侯将军死……”然后就晕过去了。   此时路上可不止崔智贤一个人,不说临近跑来帮忙的大夫,连围着担忧的百姓们都听清了小将说什么。侯将军,说得应该是侯君集吧,他死了?!   哇一下,当场就有百姓哭了。大唐将军各个都是好样的,无论从战场上的能力还是从制造话题的能力来说,侯君集绝对算排的上号受百姓们爱戴的人。这会儿突然听到他的死讯,大家都慌了,很多人内心更是担忧是否战争也失利。   崔智贤不敢耽搁,他对帮忙的大夫说道:“再找两个人将他抬到宫门口,到时会有御医在宫门口等待。多谢大家帮忙,我现在着急去将奏折呈给圣上。”   “长安令快去,我们懂得的!”百姓们三言两语说完体谅崔智贤的话,转头又开始继续给侯君集哭丧。   崔智贤顾不得那么多,他进宫后赶紧找到内侍说明情况。由于李世民正在睡午觉,等小内侍颤颤巍巍将人叫起来,李总听内侍说完发脾气连带着独自掉眼泪后,等他来到大殿几乎所有官员都到齐。也就是说,崔智贤来得早并无优势。   官员们一路过来看到百姓们面色都不好还有不少哭着的,一打听说侯君集死了都被弄得措手不及。到现在见到李世民也眼睛通红似哭过,那些因为侯君集实力觉得弄错的人也信了。虽然侯君集不太着调,但人家也有朋友,有些人忍不住竟然当场哭起来。   李世民并未指责还让内侍给拿来手帕让大臣们尽情哭,待哭声渐弱,他才对崔智贤说道:“奏折在你手上,给大家念念吧。”   崔智贤在没有李世民的许可下不敢私自看奏折,他也只知道折子是李靖上的,“禀报圣上,我军大胜,不日就可班师回朝。此战死伤仅五千,我们已经占领吐谷浑并生擒吐谷浑王族包括大王在内的所有人。其中略有突发情况,附近几支部落被吐谷浑王劝说以为大唐也要对他们下手,微臣无法只得将那些部落一起收拾,当然如今属于他们的土地已经被咱们占领。在整个战争的过程中亦有旁的意外,此次侯君集带精兵突袭吐谷浑王都立大功,由于出奇兵使得王族财产未转移,原本该收获颇丰。”   崔智贤没念完就被哭声打断了,原本该收获颇丰,事件就要从这里转折了。很多人都猜测,侯君集应该是在立功后太过得意,大意之下被刺客给袭击了。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崔智贤,他并不怪同僚打断,而是快速琢磨怎么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李世民忍着悲痛的心情对崔智贤吩咐道:“继续,继续念吧。”   “原本该收获颇丰,奈何侯君集死性不改,在大部队到达前他纵容手下将吐谷浑都城抢掠一空。此等土匪手段实在让微臣震惊,事情太大微臣不敢独断。如今吐谷浑该由谁接手?侯君集要怎么处置?那些被士兵拿走的财宝怎么办?”   所有人都懵了,李靖可没说侯君集死了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中立派,然后则是跟侯君集亲近的人以及盼着他死的人。当然前者是惊喜的后者是气得,没有这么耍人玩哒!   呵呵呵,原来不是侯君集死……,而是想说侯君集死性不改吗?!八百里小将人呢,赶紧过来给我们揍一顿,不然后果不是谁都能承受。这事儿弄得,瞧瞧城里哭泣的百姓,现在整呀。   李世民气乐了,好好的一个还算捷报的奏折弄成这个样子,太整人了。问题是想想城中百姓的情况更头疼,赶紧解决吧,“大家以为如何?”   “圣上,方才听说侯君集死了,微臣就想若知道如此他走前我绝对不骂他了。来皇宫的路上想起好多我们交往中的事情,有些挺对不住他,就感叹人死了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一看,都亏他没死,以后朋友间还得好好相处,我可再不想感受这种遗憾和无助了。”程咬金暗道侯君集可真敢,俺老程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让他小子抢先了,冲着这点就得帮帮他。   侯君集仇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程将军不能这样说,此次侯君集可是犯了大罪!”   再有真正的一板一眼学究们,“圣上,烧杀抢掠完全是土匪行径,绝对不能轻饶侯君集呀。”   谁都可以怪八百里小将说话磨叽,若不是他讲话捉不住重点,哪里会引出这些个事情。唯独侯君集不能怪人家,无形中李世民感受了侯君集去世的感觉,这样回头一想他的性子和他做出的事情便是惩处也不会太严,这可比起收到一份捷报然后突然转折出来一个糟心事儿强。   要说怎么收拾侯君集,他让手下分钱自己却没拿,从立功来说突袭拿下王城也算大功,李世民的想法就是功过相抵。当然私下里还是得想办法让侯君集消停下来,李总对这些手下很知道该怎么摆弄,若再有一次就给侯君集转文职,这么一说保准吓坏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长安安静下来,披麻戴孝什么的完全不用。至于怎么安排侯君集,李世民想保他的情况下自然不愿意现在商讨这个事情。他对房玄龄吩咐道:“拟圣旨,让李大亮暂时接手吐谷浑事务,命大将军带着全军凯旋。至于侯君集,也让他给朕滚回来!”   房玄龄领旨后李世民又扫视文武官员,“长安百姓你们去安抚,朕头疼得厉害。”说完揉着脑袋退朝了,跑得特别快。真的头疼,得去跟媳妇说道说道。   第298章 泪流满‘面’   圣上又跑了!   谁让人家地位高呢,咱再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跑路。现在无论对侯君集抱着什么想法,摆在所有人面前的要紧事儿都是尽快平息长安城内的谣言并且保证不向长安外扩散。大家都是这么想滴,咱圣上太过招恨,万一有哪个脑子不灵光的以为遇到好时机造反怎么办。   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组织下,各大爷大叔们准备回衙门召集手下一起上街辟谣。从皇宫出来,一行人本准备分散行动,没想到刚出皇宫就被人流拥挤着往一个方向走。由于百姓太多,若这个时候喊话让停下可能会出现严重的踩踏事件,一群人不得不放弃代步工具跟着百姓们一起走。   他们也好奇得紧,这么多百姓有秩序地往同一方向走,这是要干啥。还不能问,旁边人都呜呜哭着哽咽,显然没空搭理人,不然早就该注意到旁边走来一堆官员。   很快就有答案,百姓们行走的方向是西市一个偏僻的街道,这条街上有几家卖丧礼用品的店铺。不用客人进门,今日老板和跑堂都站在店铺外吆喝,“所有用品八折出售,我们也为侯将军尽份心力!”   这下大爷大叔们懂了,随后便是一惊。如此多百姓因为侯君集的死哭泣甚至要拜祭,他咋不显山不露水弄那么好的人缘呢。与侯君集关系不好的人瞬间更加忌惮,打定主意要跟圣上说一说这个事情。侯君集又不是沽名钓誉讲名声的读书人,干啥这么拉拢人心呢?   除了明显的针对派剩下的人也开始犯嘀咕,少数好友想着怎么帮侯君集拜托麻烦,剩下的人也在琢磨为啥侯君集能引起这么大动静。好些人打定主意,正好圣上让我等来安抚百姓,不若趁机观察找出答案。   丧礼用品店铺是个不错的地方,留几个人在此处告知百姓们消息有误,再有得知情况的百姓帮忙澄清,估计很快乌龙事件就能在长安城内平息。   房玄龄:“大家别急别急,且听老朽说几句。”   杜如晦:“百姓们误争抢,圣上有话让我们代为传达!”   从房玄龄和杜如晦开始,官员们分别嗷嗷着吸引百姓们注意力,欲让他们将目光从丧仪用品移到自己这些人身上。   效果不错,很多百姓懵懵哒,才发现官员们不知何时也跑来了。有跟侯君集一起传人谣言、逛过窑子的汉子呜呜道:“众位大臣也是来买丧仪用品准备拜祭侯将军吗?”   长孙狐狸精眯眯眼,他并未回答问题而是好奇问道:“你可认得侯将军,为何对他的亡故如此难过?”   “长孙尚书说得什么话,侯将军国之栋梁,他过世我等百姓自然伤心。您也不用嫉妒,等您的那一天,想来只会比侯将军更隆重!”汉子回答得很不忿,一起嫖过娼的情分外人怎么会懂。   一个老妇接话呜呜哭道:“快别说了,一想到给咱创造好生活的大臣们年龄都渐大了,我这个心啊!今日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可怎么办,大臣们一个个离我们而去,难道还要再过原来的苦日子?”   妇人的话免去长孙无忌的尴尬,他暗道一声倒霉遇到个滚刀肉。什么老夫也有那一天,会不会说话呐。还有身旁说话的老太太,瞅着至少比咱大十岁,这样的还说俺们一个个早她离去,咒我们早死呢。   让二人这么一搅合,倒是弄得官员们更懵,这意思是说不独侯君集有好待遇?聪明的开始仔细回忆,之前有大臣过世的时候百姓们做何表现。结果一琢磨,少数几个正常死亡的都不是主要功臣,当时圣上发明旨也有很多百姓自发去拜祭,当然跟今日的盛况肯定差很多。   也许,因为对大唐的重要程度不同才如此?这要验证得有个比侯君集地位高的人死了才能知道,官员们开始隐晦互相扫视,年龄大的几个气得直喘,孔颖达很有修养得挑挑眉,“不用看了,老夫就是打个喷嚏,待遇都比有些人死了强。”   气不过得憋着,虽然话不好听,但咱知道是实话。若孔老头死了,长安情况绝对比现在严重。瞅着百姓们不理会他们继续争抢着购买丧仪用品,杜如晦冲长孙无忌后脑勺翻翻白眼嘲笑他无用。既然通过询问找不出缘由,还是先接着方才的话制止混乱吧,“大家听一听,圣上有话让我等传达。侯将军并未亡故,大家也知道那传信的人说一半话就晕过去了,老夫打包票没欺骗你们。”   额……啥玩应?!   抹眼泪的哽咽在喉,勤快装丧仪用品的跑堂僵硬住,嗷嗷喊着打折的老板内心复杂,所有的动作和声音在杜如晦说过话后静止住。暴风雨前的平静,片刻后人群果然炸开。   首先侯君集没死,我们很高兴。   百姓们又哭又笑表现完激动心情后,瞅瞅手上的丧仪用品,汉子觉得这钱不能自己掏,“我就说嘛,侯将军那样的猛将怎么会说死就死了。若不是朝廷给的消息,我是怎么也不会信。”   顺着汉子的眼神,百姓们都反应过来关于丧仪用品的事情,翠花她爹赶紧继续嚷嚷:“哎哟喂,这下闹得,丧仪用品总不能带回家吧?怪不吉利的!”   圣上只说让我们平息事件,现在涉及到丧仪用品,这个钱谁出呢。圣上那么抠的人,这次他也不是始作俑者,肯定不能算计他私库。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房玄龄咬咬牙说道:“去衙门,找民部的人用东西换钱!”   为了保证别搭太多钱,唐俭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民部也得到这附近租店面,不如先瞅瞅还没有地方出租。想想民部会被丧仪用品填满,简直太悲伤了,房相害人不浅!   见百姓们满意了,紧张的丧仪用品店主也纷纷松口气,长孙无忌说道:“我们人力有限,还要劳烦大家转告其他百姓。另外有给外地家人去信的务必要追加一封信说清楚,此事不可儿戏。”   “自然自然,我回去就写信,肯定不做造谣的事情!”   “哎哟,您不说我都忽略了,我还特意给边关消息落后的二儿子送信了呢。”   原本以为长孙无忌说这个话杞人忧天,才半天时间普通百姓哪里会想着送信,没想到竟很多人回话响应。当务之急,官方得赶紧派人去各地通传这个事情,也不知道百姓们都把信送哪去了,看看连边关都有。   跟这一处的百姓们说完,除了房玄龄到皇宫跟李世民请示发明旨到各地辟谣的事情,官员们也分散着在西市告知百姓们实情。大家都是久混长安的人,都知道将西市这个地方是八卦的温床,在这地方跟百姓们说清楚,长安这块也算搞定了。   离开这条街,大家看到另一番让人震惊的场景。只见多为客栈、酒馆的这条街上,家家门口都有厨子在外面摆大锅下面条。往第一家店里瞅了瞅,发现内里已经坐满人,怪道都将案榻摆到路上来了。   只是如此只留条两人能过的小路太不方便行走,见无论厨子还是正在吃面的客人都有眼圈通红或忍不住依然在哭泣者,大家想着得赶紧告诉他们乌龙事件。挤在路口的百姓和官员都有,他们正想顺小路进去的时候,房遗爱迎面走来。   “侄儿远远看到几位伯父,您们可是方下朝?怎么没见我爹爹?”房遗爱作揖说话后,他身旁的墨云和舒福佳也作揖。   见到熊孩子三人组,杜如晦仗着眼神不错,一顿找也没发现百家派或墨家派的别人,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这条街如此奇怪,不会跟他们三人有关系吧?   虞世南抚须拍了拍房遗爱的额头,“你这会儿应该有课吧,为何跑来坊间?你老师可知道?”   房遗爱挺了挺胸脯,“老师自然知道!听说长安出事了,老师派我们过来瞧瞧情况。师兄们都在搞研究不好离开,打听个消息有我们三个就够了。”   墨云红着眼圈在一旁叹息皱眉,“可惜了侯将军,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是他出事儿了!”   舒福佳腼腆地说道:“下月是侯将军生辰,想着好好送他一程,我们大家在一起给侯将军庆生。叔伯们吃饭没?不若坐下来送送侯将军?”   对大佬们来说,舒福佳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他被外祖教养的非常正派。但是自从跟房遗爱混在一起后,这孩子就总让人纠结。比如说现在,看他真诚的脸和语气,人家孩子一片好意。然而想想他说的内容,大佬们全体僵硬。   见他们不动弹,房遗爱解释道:“过生日都吃长寿面,侯将军已经过世,我们往后都不能再陪他吃长寿面了。现在厨子们煮的面,我给它取名叫泪流满面,叔伯们别嫌弃过来吃碗面。咱们吃面的时候能可劲哭,流眼泪也是被热气呛得,待吃饭擦干眼泪都好好过日子。”   墨云点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都要向前看。侯将军有什么梦想,咱们可以替他实现,往后多看顾他的家人才是正理。”   说完,百姓们流泪叫好,三人也一起郑重地摆出请的手势。   杜如晦很后悔方才让房玄龄进宫,他们现在完全是骑虎难下了。三个孩子一本正经给侯君集送行呢,难得他们说的话也十分有道理。别的不说,若自己去了,有人能一直想着多看顾咱家人那绝对值得千恩万谢。   问题是侯君集好好的,不止没死还惹祸了。   见大家都不吱声,程咬金嘿嘿笑着说道:“早晨的消息大家理解错了,侯君集那小子好着呢,我们就是来通知大家这个事情的。来来来,俺老程饿坏了,给我来碗泪流满面!”   嗝,好多人闻言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9章 阿绿归来   当年的牛红儿已经初露小小少年郎的模样,他穿着短打灵活地窜进家门,一路小跑着,快到孙行者面前的时候舒缓气息规矩走过去,“老师,好像找到玄奘法师了!”   正在孙行者旁边享受着侍女打扇服务的阿绿一下子跳起来,可算等到消息了!   阿绿和孙行者三个月前就已经到达牛莫忘的住处,按说玄奘要走的路程没他们远,这么算该是对方先回来约定地点才对。   开始还好,想着玄奘可能跟人探讨佛法忘了时间,索性一人一猪在牛莫忘的盛情招待下过得很潇洒,孙行者更是决定利用这个时间教导牛红儿一番看是否要带回大唐。阿绿也不是不讲义气的猪,既然大家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同回去,他虽着急最终还是选择等待。   谁知一等就是三个月,一人一猪由开始埋怨玄奘不顾大局到最后担忧他是否路上遇到意外。若不是有沙悟净跟着,他们都快觉得玄奘又遇到白娘子那样的奇葩人物了。连牛家人也急,已经跟孙行者说好到大唐去做客,想想有阿绿的关系在便是南山也去得,国主都不一定能有这待遇。   铁扇娘子跟闺蜜、邻居吹了一溜十三张,行李都收拾好了却因为玄奘他们一直没到弄得走不成。最近总有人阴阳鬼气偶遇铁扇娘子聊天,来来回回的意思都是她吹牛现了眼。这会儿听儿子说打探到消息,不用孙行者说话,铁扇娘子立刻让人去接应。   瞧着铁扇娘子带人急火火就想走,孙行者赶紧制止,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问牛红儿,“为何说好像找到了?”好像加重音。   “据说看长相有点像玄奘和沙悟净两位法师,两人还带着很多经书,由于上次相见时间隔得较远再加上二人看起来似乞丐一般,仆从并不敢确认。”   孙行者闻言开心得击掌,吱吱坏笑:“嫂嫂带人去吧,多半就是他们。”   牛红儿疑惑问道:“老师为何光听描述就能确定了?”   “两个人,混得惨又带着大批经书,要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不容易。谁能像你老师这般去人家的国度做客,由国主派人护送带大批礼物归来?当初分开我就想到,那两人的钱财一准在路上被人骗光。好在他们能化缘,我也不愿多言,毕竟多感悟人生总比一味‘善良’好。”   阿绿在一旁赞同着哼哼。玄奘是个圣父,由于大家一起赶路他才没吃什么苦,这回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旅途的美好,才能知道人生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不懂佛家所谓的修行,但这种经历肯定算修行的一种,作为同行伙伴理应给予玄奘成长的机会。   还有沙悟净也是,他虽然不算笨,但是此行目的是保护玄奘,故此即便有什么事情认为不妥,在不危害生命的前提下也肯定按玄奘的要求去做。他肯定也修行了,苦累要饭的旅行不说,最重要感受着被猪队友坑的憋屈。哦不,猪比他们聪明,猪已经开始享受扇风和水果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院门再次打开,听到从外院传来的嘈杂声,孙行者和阿绿快步往外走。到院子,见两个衣衫破烂、面容暗沉的人奄奄一息地被牛家仆从搀扶着。辨识面容自然是纵横家必学的一项,孙行者仔细观察二人后再次击掌叫好。   是俩倒霉蛋没错,可算等来了!只要活着就行,惨不惨的咱可不心疼。由于俩人走路都困难,明显劳累困顿,整整休息了五日才勉强能上路。本来玄奘叫着要在当地寺庙畅聊几日佛法再走,阿绿早就等不及,一爪子上去就给玄奘拍晕了。   就这么着,一直期待大唐之行的牛家人和急于回家的一人一猪终于得偿所愿踏上路途。临行的时候铁扇娘子很是炫耀了一番,原本还有人说没准孙行者他们是骗子,结果看到连本国大王都派遣使者与他们同行才纷纷闭上嘴,自然是如铁扇娘子所愿引起了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这么几年下来,无论是自己的行李还是要带回的礼物都不在少数。虽然有意快行,但是由于行李原因依然限制着速度,一行人在八月终于到达长安周边。他们从西方归来并不经过南山,由于带着它国国书还有龟兹国的使者,孙行者准备先进宫面圣再送阿绿回南山。   阿绿虽然很想念王珏,但他觉着相聚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能跟默罕默德联系上本猪出力最大,一起跟去皇宫没准能给赏赐个爵位。更大的可能李世民不会主动给赏赐,所以一定要本猪亲自到场争取一下。   很快,这个很正常的想法在进入长安城后就被所有人抛到脑后了。见到路上很多双眼通红并拿着丧礼用品,恐怖的想法陇上众人心头,一个有特殊地位的人过世了。太上皇、皇后、皇上,到底是哪个?!   阿绿作为猪只能干着急,好在孙行者很快平静情绪,他拉过一个百姓问道:“大兄弟,出什么事情了?”   汉子仔细一瞧,这些人明显是刚来长安。由于孙行者并非中原人长相,瞅着队伍里有胡人、龟兹人还有僧人,汉子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到孙行者忍不住想再发问的时候,汉子客气的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无论来自哪个国家,请先让我带你们去鸿胪寺。”   孙行者本想说鸿胪寺的老大是咱老师,后来一想他还未曾在公众露面就被派遣出任务了。得,便是直接去皇宫也不能被放行,左右他也是十分想念老师,不如顺其自然跟着走。   “如此,有劳大兄弟带路。”其实孙行者认识路,他只是不知道长安出什么事情,万一要求自行过去没准引出什么意外,还是谨慎点先见到老师再说。   阿绿见长安内如此情形哪还记得想让李世民给猪封爵的事情,他此刻十分担心王珏,不知道长安的变故是否会影响到她和他们的计划。没让阿绿担忧多久,到鸿胪寺要经过西市,带路的汉子不知道房遗爱在组织人聚众吃面,正巧就走了那条街。   此时大佬们已经派遣手下有序传递消息,他们本人则被三个小的拉着跟百姓本一起食用泪流满面。长孙无忌发誓,如果不是因为众多百姓一起劝说,他今日绝对不会留下现眼。侯君集犯的错误不小,人没回来还要我们给他庆生,老狐狸精心里不太舒服。   当然还有很多人同不舒服,所以吃起面来也是心不在焉,左顾右盼之际一下子就看到路口过来的一行人。重点不在于人而在猪,杜如晦眼神好使,他激动拍了拍房遗爱说道:“贤侄快看,阿绿回来了!”   耳听八方的秦琼闻言立刻站起来扫视,“阿绿回来了?阿绿在哪呢?!!”   “哼哼,哼哼哼!!!”阿绿听到秦琼的吼声猛力冲过去,一下子跳进秦琼怀里,换个体格不好的都得被阿绿的力道带趴下。   “呜呜呜……”   “哼哼哼……”   啥也不用说,惟有泪千行。秦琼抱着阿绿,阿绿的猪蹄抓着秦琼的衣襟,一人一猪久别重逢泪汪汪。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俩吸引,孙行者幸运地在大佬团中找到赵德言,他赶紧在案榻中穿梭来到赵德言身旁,机灵的牛红儿紧跟其后。   孙行者对赵德言拜大礼,挺直身子后也是双眼通红,“老师,不肖弟子回来了。我们不止完成了朝廷派给的任务,还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关于任务的事情等会进宫跟圣上禀报,老师能否说说城中除了什么事情,弟子进城的时候差点没吓得从马上摔下来。”   孙行者身后还跪着牛红儿,关于他的事情已经提前写信回来说过。赵德言知道孙行者眼界高,听说牛红儿愿意如唐籍,赵德言对这个徒孙很期待。只是第一次见面就遇到这种乌龙,虽然跟他们纵横家无关,但他此时毕竟跟这帮人混在一起了,想想有点没面子。   当然赵德言这种人其实是不太要脸的,主要涉及到徒孙和长辈尊严问题时他就比较慎重。打定主意不说这个问题,赵德言岔开话题问道:“并未出大事,稍后再说。圣上经常念叨你们,既然回来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去面圣。你给我讲讲路上见闻,为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情。”其实关于路上见闻孙行者刚才只是炫耀,早在他刚到牛莫忘家就让人往回送信了,内里经过赵德言知道得十分清楚。现在摆出一副长者样子关怀弟子,明摆着是给小徒孙看。   孙行者也不戳穿,老师说不打紧转移话题,估计又是不着调的哪位弄出什么事情。孙行者想到程咬金身上了,听说当年孔家披麻戴孝进皇宫后卢国公就放话了,他说要发活丧赚钱。由于程咬金跑百姓那边喝酒去了,孙行者没看到他,还以为这位终于敢做了呢。   那边阿绿跟秦琼的相聚也冷静下来,此时阿绿已经被三个小的围住。由于阿绿怎么着都要跟去皇宫,房遗爱不放心,主要怕李世民把阿绿抢走,他决定也跟去皇宫看看。如此一群人带着东西又加上另一群,大家边聊边往皇宫走去。   李世民跟长孙皇后诉苦完毕午睡了一会儿,如今正在逗李治完。没玩多久,内侍来报,“圣上,文武大臣们、孙行者、玄奘等人求见,派去取经的团队回来了!除了他们,另有龟兹国使团。”   地图和所到国家的资料很重要,前两日大家还商量着往一些国家传扬佛教的事情,他们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早朝经历完一件糟心事,李世民听到好消息瞬间心气顺了,“哈哈哈,朕换身衣服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0章 绕晕了   李世民走进大殿,该到的人已经得信赶来。他主要瞅了瞅外表更加成熟的孙行者、明显受过苦难的玄奘和沙悟净,以及胖了好几圈的阿绿。   看完主要人物又想到赵德言说的收徒之事,毕竟是收它国子民为徒,李世民也想亲自考教一番。扫视之下注意到一身大红的牛红儿,暗道看起来又不是一个省心的,打定主意过两日再折腾此娃。   之后视线移向龟兹使者,大概将屋内情况收入眼底,李世民咧大嘴说道:“朕当年派你们去取经,如今终于带着经书平安归来,朕心甚慰。来来来,快给我们讲讲旅途之事。”   玄奘和沙悟净还算有分寸的人,他们知道孙行者的任务与自己不同,怕说错话都表示自己不善言辞,还是让孙行者来说。   说起讲故事,孙行者这个纵横家弟子也受过正经培训。在李世民的热切注视下,孙行者条理清晰讲起:“我们离开大唐境内正赶上夏日,由于……”讲的都是趣事儿,殿内有外人在总不能说沿途国家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我们还找了一个大国做同盟,咱们完全可以联合吞并两国间诸多国家吧。   左右也无事,听故事也蛮有趣,总比上午受惊吓好玩。除了偶尔有人发疯外,朝堂上这些都是聪明人,瞧孙行者眉眼间的得意样就是超额完成任务。现在有外人在自然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不着急咱们来日方长先听游记。   前阵子赵德言可是好顿在朝堂上给这个大弟子铺路,现在上层人士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赵德言有这么个刚归唐就去执行万般危险秘密任务的弟子,如今见到人大部分官员都在趁机观察孙行者。心思没那么深的人也对孙行者好奇,大家并非第一次闻得此人,他拐走阿绿带来的闹剧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殿内众人被孙行者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阿绿如入无人之境般开始在大殿内晃悠起来。咱怕啥呀,咱是猪,不用讲规矩!   一路赶回来,刚进城就受到惊吓,之后跟秦琼飙泪相聚,比起兴奋的孙行者等人,阿绿又渴又饿。先到小内侍身旁,阿绿吐吐舌头示意他本猪渴了,吓得内侍直抖。   房遗爱一直注意着阿绿,他用眼神往李世民的方向瞟。阿绿立刻会意,想有吃喝只能找说得算的那位,粉肥猪圆滚滚往李世民边跑去。   “哼哼,哼哼哼!”   阿绿又是吐舌头又是卧倒用猪爪拍肚子,李世民很正确地领会到他的意思。这要是哪个大臣敢如此,李世民早就借题发挥找存在感了。阿绿却不一样,重点在于他是猪,他这样只会让李世民觉得动物通人性。这不一边被孙行者的游记吸引着,李世民还特意抽出空让内侍拿吃的来喂阿绿。   阿绿是王珏的宠物,知道给猪大爷准备食物,御膳房拿出十二万分精神。猪大爷可不是人,他才不管什么皇上赐饭呢,不想吃肯定不动口,为了保住御膳房的颜面愣是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弄出十多个精致的荤素菜。   大家都是一起行动,阿绿饿了,别人自然也如此。来到长安见到唐皇的兴奋劲过去,闻着殿内的饭菜香味,看着阿绿被两个内侍轮换喂餐,殿内响起很多咽口水的声音。主要是龟兹国来使,玄奘和沙悟净都在心里默默念经忍住饥饿,他们被骗光钱财后都是这么修行的,十分有经验。   李世民惯来爱面子,可惜大臣们总是以各种方式给他丢人,这会儿看到与龟兹国来使比起来依然跪坐稳当的手下们,李总突然觉得今天倍儿有面子。仿佛上午丢出去的脸面,这会儿因为旁人的失礼举动都补回来了。   “哎呀,是朕招待不周。让御膳房快些做饭,朕现在就招待远来的客人。”李总面上很是好客不拘小节,他话落立刻有内侍小跑着去安排,没一会儿殿内就变成了宴席模式。只是没准备的情况下,目前案上也就有些茶点。   先垫垫肚子总比饿着强,尤其拿到王珏的菜谱后御厨们手艺见长,来使真的没吃过这样精致的糕点。能做使者首先得懂得察言观色,见李世民真心招待并且心情不错,说尽各种恭维话后来使们开始尽情品尝糕点,孙行者则趁机润了润喉咙继续讲故事。   待听到白娘子和肉包子的事故,手中正拿着包子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未免殿前失仪还要强忍着呕吐的**。讲得兴奋的孙行者看大家停顿住动作才反应过劲,之后赶紧悄悄向赵德言的方向看去,见他微笑摇头便领会其意似没发现一般继续讲。   见对头们想吐又不敢的样子,程咬金喝着茶发出嘿嘿欠揍的笑声,刚才他实实在在吃了一海碗面条,所以才没像那些装相之人一样跟来使们一起吃糕点。李世民也庆幸自己午餐吃得饱,并且没吃包子,只是看到自家大臣也跟来使一般表情又失了高兴的心情。   包子的故事很快过去,等讲到给穆罕默德看病的时候孙行者只说是路过他们国家,听说国主生病的时候阿绿主动拿出王县公给他带的药,又有孙行者跟对方友好交流表达善意,如此被对方敬为上宾并带回国书,这样一来一人一猪都有功劳。   本就对宗教忌惮,听孙行者简略介绍完穆罕默德的发家史后,大唐君臣脑中都生出很多想法。不能让孙行者继续说了,之后李世民转移话题问了问他到达目的地取经时发生的事情,又跟吃饱喝足的龟兹国使者说了很多尽情游玩之类的场面话。龟兹国使者们很开心,他们只是顺路跟来表衷心,得到友好对待就算完成任务了。   再最后口头嘉奖一下取经的几人,让他们次日早朝再来听候封赏。李世民觉得自己什么都顾虑到了,晚一天说封赏的事情也属正常。结束之后赶紧带着孙行者跟小团体细聊,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对待宗教问题以及该给玄奘什么样的封赏能表面上不苛待又有限制才是正事儿。   阿绿见李世民自己BABALA一顿说,说完起身就要走,殿内众人也毫无疑问慢慢往殿外退,一下子就不干了。再着急也不能说话呀,阿绿无法只得大声哼哼吸引人注意力,“哼哼哼!!!”   秦琼小跑过去抱起阿绿,伸出大手就要往阿绿肚子上揉,“……这,可是吃得太急肚子痛?”   阿绿狂摇头,哪跟哪,完全猜错嗷。这事儿得跟李世民说,但殿内之人也许孙行者最能懂得他的想法,阿绿边对着孙行者哼哼边示意他往李世民的方向看。   孙行者确实有些猜测,他硬着头皮问道:“阿绿觉得自己也立功了,也要封赏?”   正解,这回阿绿狂点头。   “都说王县公养的猪聪慧,原本还以为是旁人奉承的话,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真有灵性。”   “可不是,你瞧瞧他摇头点头的样子,居然能像人一样思考!”   小部分单纯的路人甲官员们已经就阿绿的神奇之处议论开来,早就被阿绿人性化表现震惊过的人则更多关注话里的意思。按方才孙行者的说法,阿绿确实也立功了,若说封赏自然可以给。给猪赏点吃食或金银想来圣上还舍得,唯恐天下不乱等待王珏跟李世民互掐的人表示不太开心。   李世民爽快大笑,“成,阿绿想要吃食还是玩具,跟朕走,朕带你选!”   王珏就是土豪,吃食还是玩具的阿绿哪里缺这些。不行,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要求,阿绿再次摇着头对李世民和孙行者哼哼。由于一路上日夜不间断的相处以及本身足够聪慧,孙行者又悟了,“阿绿可是要做官或者封爵?”   阿绿狂点头,他灵巧地从秦琼身上跳下去往李世民的方向跑,也不管自己多少斤,跑过去就往李世民身上跳。若不是一直保持锻炼,李世民得让阿绿扑个跟头。   给猪封官封爵?肯定不成,如果他做了,李世民能想象到史书上会如何写。   李世民捏了捏肥猪爪说道:“给你封爵不太合适,不若朕送给你个旁人没有的宝贝?”   阿绿哼哼两声看向孙行者,够不够朋友就看现在了。孙行者特别恨自己的聪明,他又领会到阿绿的意思了,“圣上,阿绿此行的贡献……”没说完,意思是方才自己有隐瞒,有些事情不适合当众说。   李世民跟方才一个想法,先施展拖字诀,“唔,这样吧,阿绿先回南山去,待朕了解完情况再说。”说的是了解完情况再说,可不是明天早朝,这个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就没准了,很阴险。   阿绿果真同意了,他十分想念王珏,若不是想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封爵的猪,他早就嗷嗷往南山跑了。这回终于散了,房遗爱等人抱着阿绿往南山走,李世民则带着小团体在书房等待孙行者给大家个说法。   孙行者一点不怕,他进书房后将事情详细说出,最后说道:“对方很排外,如果不是因为阿绿,我们两国想交好往来的可能性很小。同样因为阿绿,只要咱们不背叛朋友,便不用担心对方的友谊会变质,对他们来说阿绿是先知的使者。”   要是阿绿留下陪穆罕默德,别说封爵,他到哪都能横着走。肯定是因为王珏在大唐阿绿才回来,单从贡献来讲李世民不吝啬一个爵位,若人家国家仅次于国主的存在在咱们国家啥也不是大家还咋做朋友呢。   问题是,阿绿是只猪!!!   大佬们都很聪明,这种时候没有人劝解,谁傻了给机会让小心眼来记仇。但是也不能在这干耗,这一天节目太多,俺们累了想回家休息呢。   长孙无忌转移话题,“圣上,听了这些个事情微臣对宗教很有顾虑,我们可要限制?”   杜如晦谨慎地摇头,“刚派人取经回来就限制,不妥不妥,最好还是要有缘由。”   长孙无忌一声嗤笑,“缘由还不有得是?自王县公提起,咱们一直在关注宗教,不用栽赃便可找出一堆错除了。”   李世民皱眉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你们不要有动作,咱们先将僧人弄到周边国家,之后颁布限制发展的法令便是。如此一来国内没剩下多少,咱们用几年时间引导发展。”   “圣上英明!我等不打扰圣上休息,还要去瞧瞧流言解决得怎样了。”   “没错,可不能再传承别的版本,得时刻关注着。”   重要问题解决完,关于如何封赏的事情,无论玄奘还是阿绿都让圣上自己想去吧。不过,呵呵呵,想想自诩英明的圣上给阿绿封爵俺们就想乐。出宫关注流言不假,关注完俺们也得回家想对策了。   就说圣上怎么对待阿绿的问题,如果只是赏些财物的话不利于之后的联合吞并小国计划,咱们得反对。如果真的给阿绿封爵或者封官,作为大唐官员咱们该怎么办。如果不反对就是阿谀小人,想来定然有很多想出名想疯了的来秀存在感,没准为了青史留名在大殿上碰死呢。如果反对了,不对呀,为了长久发展这个事情不能反对,那名声咋整?   反对,不反对,大臣们一路边走边想,都有点绕蒙了。本来幸灾乐祸李世民,这会一想发现弄不好自己也要跟着吃亏,很多人都着急帮忙想两全之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1章 【呵呵呵】   房遗爱进宫前便让随从到南山传话,等他们回南山时见到村里百姓都在外晃悠,王李氏和王刘氏更是守在官道旁。阿绿是只知道好赖的猪,谁真心对他好都牢牢记着,这会儿看到两个妇人在官道旁焦急探头的样子,阿绿化身火箭炮往她们身前冲。   王李氏俯身摸着阿绿的头飙泪,“想死我了,瘦……脸色不太好,定是路上给累着了。”没抱动,瞧着阿绿胖好几圈的身子实在说不出瘦了的违心话。倒是又长新绝技,都能给猪相面了。   王刘氏一本正经接话:“可不是咋滴,得给小心肝好好补补。”   吴村长在一旁说道:“为了欢迎阿绿回来,村民们准备庆祝一下,可惜时间不多准备不充分。王县公正在山下的宅子里,咱们是时候开宴,不若让阿绿去找王县公出来用餐?”   王珏的别扭心理被很多人看透,当初阿绿离家出走还在路上将宝马打劫走,这会儿阿绿回来王珏虽然开怀也没似两个妇人一般在官道处等待。显然王李氏也想到这点,回忆闺女经常说:等死猪回来让他好看,王李氏决定亲自带阿绿找王珏,万一不好她得救猪。   阿绿既期待又怕,他也想起自己离开时做得那些事情,看到王李氏一副要救猪于水火中的样子才放心。王李氏打头,南山弟子们跟后面看好戏,阿绿心里有底扬着小短脖走在中间,看起来旁人都成了猪的保镖。   “哟,猪大爷舍得回来了?我们南山太小装不下你,还是找别处待着吧。”   头次看到老师阴阳怪气,弟子们瞬间愣住。王李氏暗道一声都亏自己跟来了,她开始给猪说好话,“哪有这样小气的名仕,没得让人笑话。咱们阿绿可比好多人都强多了,方才遗爱还说圣上考虑给他封爵的事情呢。咱们阿绿出门办的是正事儿,你虽难过也得体谅不是?”   亲妈叛变了,王珏也是要面子找台阶,其实她方才一直在屋里转圈圈着急。再说阿绿离开与系统有关,王珏只是赌气并非不讲理,“不跟他一般见识!吴村长说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可是准备好吃食了?”   收到阿绿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武照也开始帮忙,她撒娇似的拉着王珏的袖子说道:“正是!就等老师了,咱们过去呗?”   “行,走吧!”王珏起身,一行人往宅子外走。一行人边走边聊天,方才有个重要消息被王珏捕捉到了,“圣上要给阿绿封爵?怎么回事儿?”   三只熊孩子从头看到尾,逮到发挥的机会,房遗爱打头从他们入城开始说:“老师让我们进城打探消息,坊间传言侯将军……”   真够精彩,王珏暗自庆幸都亏自己没进城。现在人多不好跟阿绿交流,还是先吃饭等睡前再聊。   看到王珏笑着走过来,为阿绿担忧的村民们都松口气。宴席除了南山村民还有随园书生们参与,长安百姓们都被侯君集事件分散注意力,这会儿正忙着拿丧仪用品去民部换钱呢,他们肯定是没有时间过来。   关于侯君集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可讨论,在他走之前就跟王珏商讨好此次出征会闯祸,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见机行事,王珏只感叹没想到他这么敢做。在历史上侯君集就干过类似事情,那是在几年后由于国库不充导致士兵待遇不够好,侯哥心疼手下兵才如此。   现在嘛,呵呵呵,大唐上下从官员到百姓再到兵痞们,日子都比前几年好过多了,没理由这么做。王珏觉得回来后得好好跟侯哥谈谈,这祸惹得有点大,李世民那么小心眼万一以为他要收买人心呢。   见老师听到侯将军的事情后只是惊讶并未多说什么,弟子们便知道此事不用正儿八经来关注。那就来点不正经的,房遗爱跟王珏说完有些意犹未尽,在南山村民说到侯君集的事情时立刻加入话题。   “我与侯将军一样闻名于长安坊间,听得他过世顿时有种兔死狗烹的感觉。所谓天妒红颜也不过如此,感叹自此之后只剩我和程将军守望相助。当时我突发所感作诗一首,念着往日的情分不能让侯叔叔就这么去了,想到他生日将至才组织大家……”   一直是房遗爱在说,南山村民听得津津有味,至于墨云和舒福佳则嘟嘴沉默。如果侯君集真死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叫仗义,现在看来回忆之前的流泪和聚众吃面条,再幻想一下侯君集嚣张得让手下抢财宝一副老纸啥也不怕的场景,心里滋味说不出来。   等待天色渐暗,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房遗爱才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王珏全程沉默,内心感受相当复杂,房遗爱的语言用词让她充满无力感,这孩子时好时坏的病症该咋治疗,要不要也给长孙无忌送去调。教一下……   回到山顶,终于到了一人一猪可以独处的时候。王珏躺在榻上,看着阿绿的大肥膘说道:“我记得你已经过了生长期,长肉也就算了,感觉个头也长了。”   阿绿听后扭捏得卷了卷小尾巴,哼哼道:“谁让玄奘路上出变故,我们等了三个月。孙行者还能教导弟子,我就只能吃了。你也知道龟兹国的水果都很甜,我长点肉也正常。”   王珏不想在肥膘的问题上浪费口舌,她话题一转说道:“先说说一路发生什么事情,再说圣上要给你封爵的真正原因。”   由于已经完成任务,系统的禁言也解开了,阿绿捉住机会赶紧解释,“当初是系统规定不能说,如果我说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你知道穆罕默德吧?就是……”   王珏打趣:“在伊朗有五分之一人会叫这个名字,你说的是哪个穆罕默德?”伊朗是个神奇的国家,不太被人用的名字会作废过期,过期之后就不能再被国民使用。而最红火的名字就是穆罕默德,在大家街上喊一嗓子得一帮人回头。   “后世那么多叫穆罕默德的还不是因为他,你明知顾问嘛。我的任务就是去见穆罕默德,为了不再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在其死后做坏事,从你那抢来白马……”   阿绿细细讲着,从离开说到今日归来,王珏不插言一直听着。   “知道了。看着天色已经蒙亮,待会儿要给弟子上课,我怎么也要睡一个时辰。”王珏说完在榻上转过身背对着阿绿,看样子似困得随时都可以睡过去。   “不行,你不能睡!”阿绿急得直用猪爪拍王珏,怎么拍都没反应,再拍便传来进入睡眠后的均匀呼吸声。   说这么多就是想让王珏帮他要爵位,坏王珏肯定是故意躲避帮忙。阿绿很生气、很憋屈、很无助,就因为他是猪,明明立了大功却不能得到应有的好处?   你不帮忙我自己去!   阿绿气得一猪蹄把王珏卧室的门拍碎了。他打算现在就去长安,路上还要些时间呢,跑到皇宫正好赶上早朝时间。   呼呼小风吹进卧室,装睡的王珏无奈坐起来,猪诚心不让她睡好觉。   不打紧,到书房继续睡,只要别让她留下给自家宠物要爵位的跋扈名声就行。方才阿绿说的挺细,王珏认为该为难的是李世民,她若出现就是解救对方反而将自己陷进去了。王珏很好奇李世民会怎么做,能不能找到两全法。   确实困了,王珏打算小睡一会儿,估计午餐的时候就能听到结果。同一时间,孙行者也刚刚入睡。当初欲西行是老师让他无论如何要保证阿绿的安全并助他达到此行目的,见到穆罕默德的时候孙行者只知道阿绿的目的是要见这个人,那这件事情与老师或者学派有什么关系呢?   从皇宫回去后,孙行者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这个问题。谁知道一向对弟子爽快的赵德言竟变得神秘兮兮,“阿绿果真不是只普通的猪!当初跟你说过此事与咱们学派的日后传承有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为师行动时必带上你。”   这么一弄让孙行者失了睡意,虽然刚折腾回来很累,但他一直忍不住在回忆一路上与阿绿的点滴想出,意图找出阿绿与他们纵横家有什么关系。   至于牛红儿,赵德言以考教为理由,在与孙行者密谈后将娃带到书房。赵德言心里有数,孙行者虽然因生长环境看起来比较随意洒脱,但收徒的事情还不会失了谨慎。他并不担心牛红儿的资质,而是要看看孩子的性子。   如果弟子看走眼,他得想办法怎么不结仇的情况下将人送走。如果孩子品行真的不错,呵呵呵,那以后可有新玩具了。要装孤臣,赵德言其实有点寂寞。   话说阿绿赶去长安,来到皇宫刚好见着一群大臣往里走。皇宫守卫没看到阿绿,只觉得突来一阵小旋风,阿绿若要行刺都如入无人之境。   “哼哼哼!”   程咬金一低头,嘿,猪来了!   秦琼连忙俯身将阿绿抱起来,“你咋来了,可是来要赏赐的?”   阿绿狂点头。猪也会困,他窝在秦琼怀里开始闭目养神。程咬金和秦琼一路往里走,很多大臣看到阿绿后都露出各种微妙的表情。一般职位不高又不想趁机博名声的人准备好好闭嘴看戏,而不得不出言表态的昨晚多少都想到一些应对之法,至于少数几个则满面义愤填膺中隐隐带着亢奋。   最后一种情况的人都被大家记在心里,平日上朝位置离他们近的则暗道倒霉,待会儿可别被殃及。   按程咬金的想法,圣上今日该称病。看吧,小内侍见到阿绿的时候嗷嗷往出跑,想来便是圣上原本欲上朝也会称病躲避。   这回真猜错了,人家李总按时按点上朝来了,“可有卿家要上奏折?朕今日身体有恙,若无事都告退吧。”   看吧看吧,圣上就算来了也是外强中干。程咬金眨巴着眼睛,等着瞧李世民怎么遁走。   亢奋的几个强忍着,圣上没说封爵的事情咱还不能跳出来。急死了,赶紧的呀,若是今日不说都不知道自己明日还有没有胆量死谏。   李世民见无人应答,居然主动挑起敏感话题,“昨日派去取经的人回来,当时有外臣在不好交流。孙行者是赵德言弟子,朕派他出去沿途记录别国地形,你们也知道国书的事情,大家觉得给他什么封赏好呀?”   长孙无忌主动站出来,“微臣觉得不如去鸿胪寺任职,正好趁年轻再跟他师父学学。”这个建议十分有道理,也是让孙行者往后继承老师官位的意思,其实是想将纵横家先困在鸿胪寺,别到处安插人嘚瑟。   赵德言抬了抬眼皮,“望圣上成全。”他也是这个意思,贪多嚼不烂。   皆大欢喜,李世民再次说道:“此行阿绿贡献很大,若没有他带着的药材,不能如此顺利完成任务。我欲封阿绿为县子无封邑,大家怎么看?”   卧槽,很多像程咬金一般等着李世民遁逃的人斯巴达了,圣上居然这么有气魄?!给猪封爵这样的事情都说得出口,一向要面子爱护羽毛的人难道真的不在乎史书上怎么记载这件事情了?!   “求圣上三思,您可知道给狗封官的刘家子?便是他也只口头上说说,纵观历史没有给畜生封爵的!”   滚丫,你才畜生呢!阿绿心想你居然敢嫌弃猪,小心老纸把你全家打成猪头!   听到这声呐喊,方才就做准备的赶紧提高警惕,得做到别挡人家路也别让他们将圣上的视线带过来。在出言御史冲出来的时候,周围人第一时间给他让开路,让他一下子畅通无阻来到殿中央。   “哦,若朕非要如此呢?”李世民气死了,刘家子,有种直说刘宏的名字呀。   “为大唐百姓,臣愿以死相谏!若圣上偏要给猪封爵,微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上。”   “朕的圣旨已经写好,你若撞便撞吧。”   那么多人下决心,最后也就一个敢冲出来,这会儿听李世民之言他很懵。对于圣上的了解,他不是最集思广益善纳谏言吗?本来只是想做做样子,既然圣上一意孤行欲成全咱的名声,那豁出性命也值了。   助攻,快步跑向柱子,瞄准,撞!   有人,不,有猪比他快。阿绿跳起来将人给踩在蹄子下,你想出这个名,本猪可不想。历史上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祸国妖妃、祸国奸臣、祸国昏君,难道本猪要成为祸国肥猪吗?!   见跟自己作对的御史出丑,李世民很好心情地大喘气道:“朕之所以给阿绿封爵,全因为穆罕默德国主给朕的私信里写到待阿绿为友,若阿绿不回大唐本想给他大片封邑的。在这种情况下阿绿毅然决然回来了,如此忠心耿耿的…猪,一个空头爵位都舍不得?朕是这全大唐生命的国主,不拘对人。若之后谁能为百姓们立功,无论什么种族都可封赏!”   不愧是圣上,这么一说形象立刻高大起来。原本会成为笑柄被人称作昏君的事情,现在一弄可以作为流传后的轶事来宣传了。至于穆罕默德还给写信了,你咋不早说?诶等等,咱没看到信,也许是他信口开河呢。   大家都庆幸,都亏没跳出来。圣上绝对趁机整人呢,若他早早说出理由哪会有人作对。这是想告诉大臣们,尤其御史们,想拿朕青史留名,下辈子吧。再有,别总叽叽歪歪跟朕作对,看看眼前的啥下场。   李世民这么做主要因为官办私塾的事情之前受阻,有王珏的帮助才终于在涟水县成功运作第一个官办私塾,前阵子他派人去各地陆续开私塾的时候在哪都遇到怪事,若说背后无人阻挠绝对是骗人。先用这个事情敲打一番,若不悔改别怪朕下死手。   今天最得意的就是阿绿,下朝后他背着圣旨跟秦琼走了,本猪今天不想见到王珏。   第302章 一倭不容二恪   也不知道老师和师兄们都在干嘛,想来今年是无法回家了,虽然阿娘很啰嗦……但……   诸葛恪躺在海边沙滩晒太阳,想着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若头前被派来还成,听两个女师兄讲行动起来很有趣。现在嘛,他每天做的是怎么给租界区内的倭国百姓洗脑,怎么帮助大唐过来的商队发倭国战争财,当然最重要的还得看着李恪。   能不能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取决于用多长时间搞定李恪。距离大臣们为李恪来倭国的事情争执已经过去半年,期间诸葛恪多次接到王珏来信给他讲述大唐发生的事情。除了按时到来的商队,经过筛选的儒生们前几日也顺利抵达。   得,件件事情都得他操心,诸葛恪从沙滩上爬起来伸个懒腰开始往城里走,一直在海滩上守卫保护他安全的王家仆从和各大臣亲兵赶紧跟上。啧啧,平日在南山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跟诸葛郎君出来几个月才真正见识到他的厉害。   甭管人家武力值如何是否需要咱保护,凭着诸葛恪自到倭国后频频使出的手段就让他们心理发紧,无论是主子派遣的任务还是诸葛恪本身的能力都让这些人不敢怠慢。   没人敢拿面前笑眯眯的郎君当绵羊,他可是仅用三个月就成功从李恪处夺。权控制住整个租界区。   进城,一个倭国妇人抱着孩子迎面走来,“诸葛郎君,感谢您的慷慨,愿菩萨保佑您平安。”   “娃娃身体大好了?我看他的年龄可以启蒙,不若送孩子去咱们刚成立的书院读书,我们圣上说全当历练学者,在倭国授课不收费。这些来授课的学者都是出门历练,他们往后还要回大唐去。旁的不说,若孩子学好了,往后可以自己开书院收徒授课,也不用再为他的前途担忧。”   便是不收学费孩子读书也要些花销,但是想想也只有他们租界区百姓能学到唐人的知识,妇人一咬牙决定送孩子去学习。见诸葛恪满面真诚,并没有因身为名士弟子和租界区管理人而跋扈,妇人衷心说道:“感谢唐皇将诸葛郎君派来倭国,愿菩萨保佑他福寿绵绵。”   诸葛恪的表情更加真诚,他感慨道:“我代圣上谢谢你,都是因为倭国百姓如你一般崇敬我们圣上,他才会远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想着倭国百姓们。”   想想因为战乱导致民不聊生,只有租界区内因为唐人从大唐运来粮食低价卖给倭国百姓,才有他们如今的安稳幸福日子。说句心里话,战乱后租界区百姓的日子可比原来作为舒明天皇子民的时候好多了。   想到此处,妇人眼睛有些湿润,愈发虔诚地说道:“可惜寺庙还没建好,我定要日日去烧香保佑唐皇平安。”   “佛祖自在人心,有心意就好,不要过于拘泥。若我们圣上知道百姓因为他劳累、耽误自己的生活,定会怪我没治理好地方。”   “唐皇真是……若我是大唐子民就好了!”   送走一个前日帮她孩子治病的妇人,迎面又走来一群矿工,“见过诸葛郎君,都亏有大唐庇护我们才能吃饱饭,近来工友们商量欲做点什么感激唐皇,只是我们见识有限……”   往书院走的路上,诸葛恪开始跟工人们探讨怎么对李世民表达谢意。到书院门口,耐心送走千恩万谢的矿工们,诸葛恪才带着一群跟班走进书院。   方才那些场景护卫们已经看麻木,他们虽然在大唐不是上层人士,但被派遣出来的时候多少都被主家透露过一些消息。唐人在倭国所做的每件事都不怀好意,然而屡次派出的人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能做到让倭国人感激,不知该自豪还是该冒冷汗。   通过在倭国的这几个月,护卫们对圣上和大佬们从侧面有了新认识,暗道多亏咱们这些小喽啰不用跟他们为敌。尤其王县公,弟子各个妖孽,吓死人了简直。   王家仆从也只是比旁人稍淡定,想想平日诸葛恪在南山的样子再对比他到达倭国后伪装的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若不知道底细,光看诸葛恪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方官吏。之前还担忧若诸葛郎君名声太盛是否会遭到猜忌,哪知人家贼精,嘴边时时说着我们圣上如何如何。   诸葛恪脑门后面没长眼睛,他做很多事情不避讳护卫们就是展示能力和用行动震慑。除了王家仆从,护卫都是大佬们送的,之后能不能让人归心可就要看自己本事了。倭国天高皇帝远,主要目的还是跟也带着跟班的李恪争权,诸葛恪不得不频频使出手段。   好在祖传的智商不差,后天培养的技能也不厉害,通过博弈已经□□。关于小可怜李恪稍后再说,诸葛恪背后没长眼睛,不知道护卫们又在心里嘀咕他。稍得意对倭国人洗脑的成果,便全心投入做下件事情。   书院课程每上五日休一日,今日是开课来的第一个休息日,教师们边围坐在一起聊天边等待诸葛恪到来。他刚进屋就被教书先生们给围住了,作为小书院院长的孔德云说道:“诸葛郎君可来了!我们方来倭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课程内容需要改进,如今大家都等着跟您聊聊才能安心。”   孔德云是孔颖达的子侄辈,派他出来除了拿资历也是监视教书先生们是否有歪心,他们是否教了不该教授的内容。虽然这些人被派来前都通过奇葩考试筛选,但也保不齐有包藏祸心的聪明人混进来。   百家派与儒家交好,王珏私下里告知孔颖达,诸葛恪已经掌握住租界区。这不孔德云到倭国后第一时间亮出身份拿着孔颖达和王珏的书信拜山头,对于不想在倭国久留又惦记着不走空想带回功绩的诸葛恪来说,自然是这些人做得越好对他越有利。   于公于私都该好好帮忙,想通这点诸葛恪对教书先生们很是关照,他们到达的次日就将住处和书院安排妥当。原本有人觉得条件简陋,瞅瞅诸葛恪自己也是这个待遇,大家就知道此地如此并非人家故意怠慢。   离开长安前王珏就跟诸葛恪聊过之后可能进行的举措,让他心里有个普,关于传播‘儒家’文化的重要一步诸葛恪自然了解。这不开课的头几天他也经常去听,不过每次都在窗子外面蹲着偷偷听,若明晃晃走进教室那不去也罢。   不说水平如何,经过初略观察这些人都符合筛选要求。比如说第一日的课,上学之初肯定是学写字嘛,认字的教材由王珏亲自编写。诸葛恪听着都是佛家小故事,类似三字经的模式讲出来,他这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自家老师什么意思。当时诸葛恪还想着,也不知道阿绿他们是否回来了,看来老师是等着急了,这不最近开始有意无意说佛了。   关于佛经,被派来的教书先生们原本也不是很了解,好在作为讲师教材上都有王珏的批注。就这么的,念着佛经版三字经教认字,拼音法是不对倭国传播的,孔颖达给的说法是只教授经典的儒家知识。   初步观察还算满意,当然往后也不能放松警惕,得时刻到书院抽查听课。   再次回忆一番听课过程,诸葛恪坐下后满面赞扬,“你们做的实在太好了,我本想帮忙完善一二,竟挑不出一点儿不足来。”   听他这么说,极其注重颜面的教书先生们面上都有了笑容,只是大多数人还摆出宠辱不惊的样子。像这种不知道该如何跟上官打交道,内里死板完全不知变通又除仁义道德外什么都不通的人,都是此次派来的主要人才。   他们越是这样诸葛恪越满意,“可惜咱们这边刚刚稳定下来,不能给大家提供更好的住处。考虑到不好跟当地百姓的住宅分化太大,咱们暂时只能这样了。不过各位放心,你们的贡献我皆看在眼里,等上奏折的时候必将告知圣上。”   除孔德云外最年长的一个先生抚须说道:“哪里哪里,我等并不注重虚名,只求不枉为圣人弟子。”   艾玛,叫儒生就都成圣人弟子了,怪道老师常说他们百家派不广泛收徒呢。若这些人也能跟他算半个同门,诸葛恪得呕死。似看出诸葛恪的心思,孔德云无奈撇撇嘴,各家有各家的打算。   诸葛恪在书院里与先生们一起用午餐,期间不厌其烦地多次赞扬他们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做到心无旁骛教学,重点是一定要再接再厉。图名的告诉他们名留青史,要利的给画上几张饼,总之一顿饭下来几乎书院内所有先生都将诸葛恪引为知己了。   孔德云的心脏一抖一抖,怪道大伯说过来之后多看少说,尤其好好跟诸葛恪学习一下。他来倭国之后也没闲着,隐晦跟亲近孔家的人打听出诸葛恪的所作所为,今日又看到与设宴款待他们那日类似的升级版忽悠人,饶是比诸葛恪大上一轮的年纪,孔德云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诸葛恪说起违心话毫无压力,不知道护卫们在心里念叨他是不是连唐人也忽悠,诸葛恪开始往临时的城主府走去。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租界区的总管,诸葛恪有很多公务要做。   比如说每个城都设有衙门,原来主管断案的人都是李恪派遣,现在有一半被换上诸葛恪带来的人。其实他能做到都换掉,只是为避免被人怀疑别有所图,才留着一些人碍眼。当然,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就算委屈也得憋着。   又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诸葛恪这边要武器有武器要人有人,瞧着他完全不将李恪放在眼里的样子,若看谁不顺眼给杀了,事后说路上死掉都成。当然既要保命又要彰显作为吴王手下的立场,聪明人都偶尔在诸葛恪底线内小闹一下。不想弄死李恪的情况下,对他的得利手下也不能太绝,诸葛恪一直默契配合着他们这种小心思。   当然也不都是明哲保身的人,也有忠心者能为了李恪去死,这种人都被诸葛恪留在李恪身边了。至于吴王殿下和他的手下为什么被夺。权后不反击,不好意思他们都病了,据他们自己带来的医者说水土不服。   诸葛恪完全可以在刚来倭国的时候直接用药将人撂倒,他不做是为了找机会收服刚得的手下以及让李恪输得心服口服。至于李恪服不服,若认命早就送信给李世民要求回长安了,这不‘水土不服’几个月依然挺着呢。   先处理一下公务,由于租界区的事情已经捋顺,最近并不是特别忙。在晚餐前,诸葛恪照例去看望租界区最大的官-吴王殿下,跟他聊一聊人生。   诸葛恪刚进李恪的院子,就看到医者在院子里皱眉思考,“今日吴王殿下的身体怎么样,那些同样生病的随行大臣怎么样了?”   “都是老样子,时好时坏。虽然腹泻、身体无力,但是身体状况完全没问题,小的真是从未见过这种病症。若实在不行,可否写信回去请圣上派名医来,小的实在医术浅薄。”   “不要妄自菲薄,实不相瞒,我给一个大臣用过老师给带的止泻药,完全没有用。这个病要是想根治,要么你根据病人的症状研究出方子,要么只能我老师或者永远都找不到人的孙真人出手了。”   诸葛恪看似是安慰人,完全是让医者绝望。好家伙,连王县公给带的药都不好使,他这种水平的医者能研究出配方?诸葛先生说的俩人一个不可能为了吴王往倭国跑,一个根本找不到人……   见医者面部表情十分合乎自己的心意,诸葛恪开始帮忙出主意,“总不好一直这样。吴王殿下自然尊贵非常,考虑到大家症状相同,你可以用旁人试药,等找到正确方法再给吴王殿下对症下药嘛。你也说了此病不要人命,如此何不尝试一番,想来殿下能带你来倭国必然是信任你的医术。”   谁都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听到诸葛恪的说辞,医者的双眼明亮起来,“多谢诸葛先生开导,您真不愧是诸葛家的后人,若不是有您将此地治理得如此好,想来我们王爷恐怕连养病都无法安心。”   “好说好说!你先去忙吧,我进屋看看殿下。”诸葛恪心里暗笑,这个医者还真是单纯,不知道屋里的李恪听到没。   诸葛恪做事从不给人留话柄,他很有礼貌地开始敲门,待李恪的内侍开门才轻声说道:“我来看望殿下,他可醒来了?”   “我去看看。”也没说此时醒没醒,想来若李恪不想见诸葛恪,得到的回答必然是殿下还睡着呢。   其实李恪的内侍心里恨死诸葛恪了,这种不要人命又无法行动的病来得太巧合。但是他们不止没有证据说诸葛恪下药,更没有怀疑人家的理由。诸葛恪到达倭国后拿出李世民给的任书,成功得到官方许可的部分权利。之后他又凭借自己的才能找到错处补漏,顺手将带来的人安插到重要位置,与倭国百姓交流时更是比作为王爷的李恪讨人喜欢。   李恪这个小少年虽然有才华但到底年轻,就算他一直被人警惕或者暗杀,但生长环境还是不错。李总就算在金钱上再穷,也是想着法儿把孩子往合格的管理者方向培养,毕竟不出意外的话王子成年后都要去封邑。   皇家所谓的合格,自然是摆出高大上的姿态然后英明睿智。跟中二李承乾和半路被带歪的李泰不同,李恪无论从才华还是气度或者心性上都是让李世民十分喜爱的儿子,若非如此也不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这样毕竟有距离感,由于接触百姓的机会不多,哪像诸葛恪这般经常跟百姓们混在一起,时常带头挑事的人知道百姓们心里想什么,怎么相处、保持什么样的距离相处才能让百姓们既敬又爱。总得来说,李恪被出身环境局限住了,输在社会阅历不行。   所以说,殿下没生病的时候诸葛郎君就靠本事拿到圣上给出的那部分权利,殿下生病后他行事也没避开吴王府的人,平日更是未曾限制任何人拜访殿下,小内侍就算再怀疑也找不出人家下手谋害的理由。   不一会儿内侍再次打开门,不情愿地说道:“我在门外守着,殿下要找你单独聊聊。”   诸葛恪走进房间,他先对李恪拜礼,之后在对方叫起的时候才直起身子。明明是拜礼的人却将受礼的气得牙痒痒,李恪在榻上背靠着墙,稍舒缓才说道:“不用拘泥,到榻边来。”   待诸葛恪跪坐在榻边,两人四目相对,李恪问道:“除了回长安这条路,我要如何才能痊愈?”   “方才我跟医者的对话殿下没听到吗?为了殿下的身体,我连老师给的药都拿出来了,可惜药不对症。”   “若不将你老师的药拿出来,恐怕我没有今日之灾。”   诸葛恪不回应,表示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瞧着李恪的忍耐力开始降低,他趁机撩拨道:“大师兄总说他三弟多么聪明,我一直说找机会见识一下,奈何师兄似乎不太愿意。这下可好了,不用大师兄安排咱们就见着了,可惜你每日躺在榻上不能与我多交流。   大师兄准备等你成年求圣上将你和魏王都留在长安,我看是没机会了,你得在倭国养病,至于师兄的左右手自然是等我回长安的时候担当。大师兄还说咱们俩有缘,名字里都带恪,我当时就庆幸多亏你不是太子,不然我以后岂不是要改名字了?世人都知道诸葛恪这个名字对诸葛家的意义,哪怕我自小就讨厌名字带来的很多事情,但我可从未想过改名的事情。   吴王殿下可真幸运,不止异母兄弟诚心待你,连皇位上应该心中只有百姓的圣上都因为你徇私了。为何你这般幸运,而我却从小要接受各种训练,做得好没有表扬,稍做错却要挨打。原本见到老师和大师兄后我觉得开始了新的人生,凭什么除了魏王外你这个异母弟弟也来抢大师兄注意力?   最近租界区的事情已经顺堂,往后我时间充足多来跟你交流。既然你不想回长安就别回去了,放心吧我会找来不错的人接替我的位置,最好你永远都待在倭国。”   诸葛恪说完规矩拜礼离开,只留下已经呆住的李恪。   李恪分析诸葛恪话里的内容,他自然知道爹爹放他出来会顶着多大压力,只是没想到大哥竟然愿意让他留在长安。作为太子,如果他开口说这个话,也就意味着默认等他继位自己也不用离开。想到大哥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爱护,由于血脉和并非同母的关系使得李恪一直想亲近李承乾又害怕完全信任后可能带来的伤害。   就是一个渴望安全和亲情的敏感娃,奈何现实让他不好得偿所愿。因为李承乾一直以来的表现,李恪内心是相信他对自己的真心关爱。只是光有爹爹和大哥还不成,就算待在长安也时刻有人想要他小命。   很为难,长安不是啥好地方。倭国吧,之前没发现,现在看来这个诸葛恪似乎脑子不太正常。如果他真的离开换个人过来还好,如果他不走,今日已经开始暴露本性,不知道这人症状严重到什么程度。   李恪很纠结,诸葛恪同纠结,他为了回家都开始装精神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3章 都是狠角色   李恪等人的住所内,有三人从茅厕出来碰个正着。   一个明显护卫形象的汉子说道:“二位先生也来如厕啊?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   哟,笨蛋开窍了?余下两个文人模样的人皆点头,其中较年长的一人说道:“也好。想来殿下正在休息,你的住所就挨着殿下,先到你那坐坐咱们再去看望殿下。”   进到汉子的卧房,三人浑身无力地躺在榻上,方才汉子应该说到他的房家躺躺才对。看到自己如今的尴尬样子,年轻文人忍不住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该怎么办?”   汉子鄙视瞪了俊书生一眼,这些细皮嫩肉的就是受不得苦,“还能怎么办,为了尽快治好殿下只能拿咱们试药。医者也说了,那些药对身体无害,顶多是药不对症没有效果罢了。吴王对我不薄,为了能让他早日恢复健康,我甘愿试药。”   年轻文人鄙视地冲汉子翻白眼,“你可真是个傻瓜,就没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吴王和咱们这些忠心手下生病?我承认嫌那药苦也实在受不住每日腹泻,可我并非不愿意跟着吴王受苦,而是知道无论咱们试多少次药都没用,若想解决问题还得从诸葛恪身上下手。”   “难道真是他动手?我看他不像那样的人,自从咱们生病可从未被限制过出行,之前还拿出王县公给的万用药给咱们尝试,你说说他有何理由这么做?”   “哼!定是跟那些朝臣一样顾忌咱们殿下的血统,可别忘了,他如今是太子的师弟。”   “禁言,别以为这里不是长安就能乱说话,我觉得太子对咱们殿下不错。”   “你看谁都好,活该你半死不活不活躺在这!”   “你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也照样中招。成,我啥也不管,你这么聪明赶紧想办法吧。”   都亏不能动,不然两人绝不是吵吵嘴架而已。较年长的文人比较能沉得住气,见二人气哼哼瘫在榻上,他沉稳地说道:“咱们的病确实来得突然,我也怀疑是诸葛恪所为。他既然做了必有所图,若一开始不说是想咱们先受一阵苦,现在几个月过去,他怎么也该开口了,等会儿见过殿下咱们再想办法走出困境。如今在倭国这个地方共同受难,咱们更好摒弃前嫌一齐助殿下突出重围,你们二人切勿再如此争吵。”   显然年长文人比较有威望,方才吵架的二人都没反驳他的话。三人排泄过多都累了,不一会儿室内就想起轻微的呼噜声。   李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示意内侍悄悄扶他回去,“待会儿他们过来就说我已经休息,若诸葛恪拜访可以让他直接进来。”   自那日诸葛恪‘露出真面目’以来,接连数日都在午餐或晚餐后来找李恪聊天。一天接着一天,李恪越发感觉这个人不正常,他一直不动声色忍着,想观察看看诸葛恪到底是真有病还是装相。   方才站在门外听三人对话,李恪觉得特别落寞。忠心的手下跟着他受罪,他堂堂王爷竟如此受制于人。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今日豁出去再试探一下诸葛恪,之后赶紧跟手下商量对策。   午餐后,诸葛恪来到李恪房门外,“殿下,微臣能进去吗?”   “进来吧。”看到诸葛恪居然带‘工具’来了,李恪心脏跳得很厉害,“你拿的什么东西?”   本来已经习惯等诸葛恪到来就离开的内侍立刻停住步子,一副只要诸葛恪有异动便随时护主的样子。   诸葛恪很自然地回答:“此地用具简陋,我给殿下带来几把梳子。”说完打开手中的小木盒,目送松口气的内侍离开,诸葛恪将木盒放到榻上,“记得大师兄说皇子中属吴王头发最好,又黑又密,他小时候经常帮你梳头。大师兄那么看重你的头发,我怎么能怠慢,便是卧床也不能让吴王仪容有损。”   见诸葛恪将木盒中精致的梳子拿出来把玩,李恪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猛瞅,总觉得事情不会似表面这么简单。李恪还是很有小动物的危机意识,他转移话题道:“多谢郎君关心,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可又放不下此地任务不想回长安,郎君有什么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抬头见诸葛恪把玩梳子时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李恪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直接抛出最为试探的话。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殿下的病有点奇特,索性又不要人命,若殿下不想离开倭国,只能留下慢慢医治了。我知道殿下担心圣上派遣的任务,您无需挂怀,租界区的事务我会处理好,若不放心可以吩咐手下每日来给你讲讲俗物。   其实呀,依我看殿下不离开倭国算对了!”诸葛恪边说着话边伸出手臂挪动李恪,原本李恪是从榻上起来倚靠着背后墙壁,被诸葛恪略向前移动,而空出的位置则被放入一个羽绒软垫。垫子是前两日诸葛恪让人给送来的,李恪很谨慎不敢用他给的东西。   在诸葛恪到倭国的时候,李恪原本准备与其交好的。由于大家戒备李世民,故此那趟的来人中无人给李恪带消息。然而听着圣旨,李恪多少能猜测到长安局势。他想着两个人名字中都带恪算是缘分吧,结果对方起初笑眯眯,后来竟开始渐渐表露出本色。   尤其什么‘恪’字,诸葛恪总说可不能让殿下继位之类的话,李恪现在回忆起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这要是在长安,搁诸葛恪成日这么说,没两天就会被有心人传扬成他要谋夺太子之位。   但是但是但是,瞧瞧方才诸葛恪说得什么话,他说:殿下不离开倭国算对了!   李恪强忍住激动心情,微微勾起唇角问道:“诸葛郎君可是真心话?你真的觉着我不该离开倭国?”   “嗯。”诸葛恪轻嗯一声,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拉过李恪一缕头发,一只手来回卷绕着头发,另一只手从木盒中拿过最小的一个梳子,“殿下的头发真滑,越是好头发越要保护。梳头也得有讲究,先拿小梳子将发梢梳开。”说完,十分仔细地一下一下给李恪梳着头发,梳完一缕再换下一缕,丝毫未见不耐烦之色。   李恪懵了,他僵硬着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办。透过纸窗有细微暖阳照进室内,诸葛恪看着李恪头发的眼神温柔得能让人融化,两人就这样无声地沐浴着同一片阳光。明明该是温馨的画面,却因为两者同为郎君,两人微妙的表情有些诡异。   诸葛恪梳了半个时辰,将小梳子放下,他又拿起一种李恪未见过的梳子,“这叫野猪鬃梳,最舒适不刺激。”说完伸出左手臂揽住李恪的肩膀将他轻轻带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拿着梳子帮他梳着左耳边的头发,诸葛恪看着发丝的眼神愈发温柔,似想到什么好事一般唇角自然上翘。他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仿佛这么暧昧的动作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梳头。   越是这样,李恪越觉得诸葛恪疯了。他现在身体无力不敢动,不敢刺激诸葛恪,就怕突然打断他的动作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李恪在考虑,诸葛恪也许是断袖,一个脑子有病的断袖。问题是,他是相中自己还是相中大哥,或者单纯对被大哥夸赞过的头发爱不释手。   李恪快被逼成神经病了,由于诸葛恪动作认真且慢,他脑中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家大哥到底都跟诸葛恪说过什么事情,他还将面对什么。诸葛恪的行为越来越不好把握,他该怎么办。对方身旁的护卫太多,暗杀或捉起来监。禁都不行,而且自己这边有一半人都在卧床,明显他才是任人宰割的那一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时候,诸葛恪停下动作。他将李恪扶回靠墙地姿势,较有兴致地开始欣赏自己梳过的头发。从他眼神中带出的点点喜悦,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李恪悄悄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被梳过的有些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沐浴将诸葛恪碰过的地方清洗一遍。然而他能做的只是忍着,然后继续试探诸葛恪的心思,“郎君先前明明想让我回长安,方才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是我想左了。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我因为什么来倭国。之前总想着如果你愿意回长安,我定然也能够回去。昨日我才恍悟,你回去后成日在大师兄面前晃,怎么让人受得了。当然我是不可能一直陪你待在倭国的,再忽悠一个师兄过来接手就可以了。”   见李恪面露喜意,诸葛恪撅眉说道:“可是你太狡猾,旁的师兄恐怕会被你骗。”停顿一下,诸葛恪伸手掐了掐李恪滑腻的脸,“别担心,我不伤你性命,我会在走前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安顿你。”   “殿下累了吧,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诸葛恪收回手臂拜礼离开,走前看着李恪似舍不得一般,“若非我有心上人,咱们也算有缘,可惜没多少这样跟殿下相处的日子了。”   诸葛恪离开,内侍进屋后发现李恪有些轻微颤抖,在内侍扶他躺下的时候,他顺势在内侍耳边说道:“传消息下去,后日天明前让外面那几个悄悄来见我,咱们院子的几个明日上午见,到时候你负责将诸葛恪的人引开。”   “是!”殿下终于要行动了。   什么没多少这样的日子相处,什么不伤他性命,诸葛恪是想弄出意外让他变成傻子!   必须离开诸葛恪!   忍了又忍,终于到晚餐后,李恪赶紧让内侍给他备浴桶。至于诸葛恪,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半个时辰两桶水,为了回家太不容易,豁出去连断袖都装了。希望李恪能从他故意留的漏洞中找到隐藏含义,想来他没多久就要如愿以偿了。   诸葛恪在倭国想着怎么才能回长安,临近长安的某位则突然胆怯起来。   话说狠角色侯君集下令一顿抢,想着背后有王珏帮忙,便是面对李靖的时候也没怕。没想到李靖只是派人送奏折回去,竟然横生枝节。听得因为八百里小将晕倒弄出的误会,惯来在意自己在百姓心中形象的侯君集很生气。   旁人还说他运气好应该感谢小将,若不闹这一出回去指定得大处置,现在这样没准圣上口头骂几句再暂时降降官位就放过他了。至于官位也不能给别人,过个一年半载想个由子就弄回去了。   其实挺不错,但是侯君集不乐意。   收到李世民的圣旨,将摊子扔给倒霉蛋李大亮,李靖带着大队回朝了。本来侯君集已经自我调节忘记全城给他奔丧的事情,结果越是到关内就有越多百姓像看猴子一样围观他。每个人口中还都念念有词,什么果然是活的,好像还胖了。   前一句还行,后一句若让政敌听到分分钟做文章啊。比较让侯君集欣慰的是,大部分百姓还是很想念他并且很关心他安全的。侯哥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到达长安前三日,他就作为《晋江文学报》的头版头条再次受到关注。   这很正常,自晋江文学社高价收消息以来,很多事儿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李靖他们带着大队行路速度可想而知,百姓随便骑匹小马就把消息送过来了。由于自阿绿获封后长安无甚趣事,大家得知出征大军大概三日内就会回来,成日都是翘首以盼。   千呼万唤始出来,侯君集进城的时候表情羞涩,就像大妈们说的丑媳妇也得见公婆那样的作态。   “侯将军回来了!!!”随着一声吼,百姓们自觉跟着吼,没多少功夫全城都知道侯君集进长安了,就是这么有效率。   李靖等一众武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们可是凯旋归来,怎么百姓们的注意力都被侯君集那个犯错的给吸引去了。   得进宫汇报情况,通常未免失礼最好先回家换身衣服,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战况,晚点过去应该不算怠慢。李靖正想说话的时候,瞪眼一瞧李世民竟然亲自来了,想来定是圣上时刻找人查看他们的位置才能将时间掌握的如此好。   不敢怠慢,能让圣上带着官员们亲自迎接也就突厥战那次,这样的殊荣让将士们都很感动,“圣上怎么亲自出来了,我等何德何能劳您如此!”   李靖说完所有人都纷纷出言表示感动,见大家毫不作为地对他诉说着感激爱戴之情,李世民得意之余也感动大家对他的真诚和衷心。激动情绪过后,所有人都开始期待李世民会用何种态度对侯君集。   王珏挪了挪位置,她找到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明目张胆的冲侯君集使眼色。   如此明显的动作使得不止一人看到,顺着王珏指示的方向看去,那地方正站着秦琼。重点在于秦琼怀里抱着一只粉猪,粉猪身上穿着官服。听说王县公的宠物取经回来了,仔细一看不正是阿绿嘛。   见平日与他不对付的人正要上前说话,侯君集赶紧指着阿绿大吼一声:“哎呀,阿绿也回来了?你咋还当官啦?!”   李世民有些尴尬,即便已经跟天下人解释为什么给阿绿封爵并且受到百姓们的高度赞扬,看到穿着官服的阿绿还是让李世民不太自在,不管啥理由,给猪封爵是事实呀。   还有更气人的,本来封爵给俸禄就是了,没想到秦琼居然较真给阿绿弄了一套官服,更没想到的是王珏今日居然让阿绿这种形象出席。聪明人稍一想就知道了,侯君集跟王县公关系不错,她这样肯定是出手帮忙用阿绿转移大家注意力,让旁人无法当百姓们落侯君集脸面。   咱惹不起王县公,但此次事件证据充足并且情况恶劣,那些想整侯君集的人并未因王珏的表现而退却。好在王珏比较敏捷,她在对方出手前先发制人。   “咳,你们刚回来有些事情不了解,让辅机给你们讲一讲。走吧,咱们回宫去说,不要堵在这个地方影响百姓们通行。”说的好听,李世民只是想赶紧解决完事情好让穿官服的猪从自己眼前消失。   回皇宫的路上,长孙无忌很尽责地开始给大家讲阿绿封爵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好心’跟着一起说。每个人的重点不一样,寒门着重讲那个要死谏的世家子最后被更死贱的圣上弄得名声扫地,世家子一直在解释什么团体都有害群之马。   到皇宫,那些想整侯君集的人很可惜失去在百姓们面前发难的机会,但不表示他们就这样放弃了。李靖汇报完军事要务后,李世民开始给一众出征人员封赏,待连士兵们如何赏赐都说完,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侯君集身上。   方才被王珏抢话那位都快憋坏了,终于轮到讨论侯君集的时候第一时间跳出来,“圣上,侯君集并非枉顾大将军命令那么简单,微臣觉得他有不臣之心!”   马上有小伙伴跟上,“微臣附议!让士兵们随意瓜分财宝可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没关系,侯将军如此施恩于士兵们,你想做什么!”   侯君集被指责得面色涨红,他想做啥?想做太子老丈人。若不是找不到机会合适的机会闯祸,他也不会一激动之下玩了把大的,还是他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做的事情。当时爽了,这会儿还得解决麻烦。   程咬金嗤笑,“就他还造反呢?”   武官们哄笑,侯君集面色更红了,他气得吼道:“我不造反是因为我对圣上忠心耿耿,你们别瞧不起人!”   程咬金一斜眼,“瞧不起你咋滴,你造反让我们见识一下?”   侯君集气得大吼,“要去你去,谁去我杀谁!我告诉你们,我没想造反,我就是打得太开心收不住了,爱信不信。”吼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小伙伴程咬金变相帮忙给他机会跟圣上表白呢。   信!这事儿搁侯君集和程咬金身上真能信。   看火候差不多了,王珏出言:“你们成日武痞武痞的叫着,人家真痞的时候又说是造反,不能这么冤枉人吧。先不说财宝的事情,我都怀疑他们能有多少积蓄。若非侯将军突袭进都城,能这么快结束战争吗,如此一来等于救了多少士兵的性命?依我看,侯将军的大功也该说道一下。”   不罚反而有功?见王珏一副帮亲不帮理的样子,站在侯君集这边的人都不好违心跟着应承。李世民高兴了,他本身是信任侯君集的,有王珏这个话他可以很自然顺着台阶下去轻罚了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看那些钱财没有大唐士兵的性命重要,然而侯君集也确实犯错不小。朕决定将侯君集停职,先留在李靖身边暂任文书怎么样?”   留在李靖身边,等于什么有关军事的消息都能最先知道,没准还能赖着军神多学点东西呢。至于官职,停了要恢复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不行,我们不服!   “圣上,您想想那些造反的人啊!”这位的意思是,你这么优待侯君集,没准有想造反的人觉得你软弱可欺,然后就起兵了。   李世民心脏一抖,他咬咬牙一狠心说道:“……这,侯君集降爵!”   现在来说爵位太难赚了,这个惩罚真不小。大家都等着王珏跟李世民掰扯,没想到她面上竟未露出气愤表情,而是突然说起别的事情:“作为太子的老师,我给弟子定了门亲事,侯君集的嫡女。”   嘭,深水炸弹!   只要李世民不是真想弄死侯君集,王珏以老师身份当众说出的情况下,他不好拒绝。很多人都以为是百家派师徒之前安排好的,瞅瞅太子和长孙无忌同样震惊的表情,大家又否认了这个猜测,难道就是因为王县公临时冲动说出来?   李世民先是一愣,跟大臣们一样,反应过来赶紧观察一下是否事前安排。之后李总脑筋迅速考转,他觉得侯君集给太子当岳父对他非常有利。首先这位虽然手上有兵,但是很忠心,因性格容易犯错也是好事。   帝王的心思都很复杂,他们既希望太子优秀,又纠结看到渐渐长大越来越受大家推崇的储君。李承乾近两年越来越不错,他不止才华了得还有几个学派在背后支持,更是连大多数皇子们都拥护他,对帝王来说有些太过得人心。   但这个孩子还是偶尔犯二,他并不完美,并且有不省心的师弟师妹分散注意力,如果这回还来个糟心的岳家那就太好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演技不错,李世民看着一脸茫然的大儿子和大舅哥有些舍不得,再想想估计皇后心里也不能好受吧。   见李世民犹豫,王珏暗道还算有良心,不过面上肯定得是另一番姿态来催促,“圣上,微臣并非随意而言,侯将军的嫡女姿容了得、活泼可人。”   “这个事情朕自己不好做主,皇后前几日还说要召几人进宫相看,还是朕跟皇后再商量一下。承乾可不止是王县公的弟子,还说朕的爱子!”王珏口中的活泼可爱,想想就让人一抖。   眼见老师和爹爹有分歧,李承乾似下定决心般说道:“儿臣的婚事父皇母后和老师都做得主,只是母后一直没有人选,老师方才又直接说出来了……”   长孙无忌狂使眼色制止李承乾说话,似乎跟侯君集结亲就是跳进火坑一样。   李世民摆摆手,“过几日再说,侯君集先停职反省!”不能现在就给侯君集这么大好处,而且得好好看看他闺女啥样,底线是起码那孩子得配得上太子妃这个位子,毕竟那可是未来的皇后。想想侯君集的长相,李总琢磨着容貌这关就不好过。   见李世民匆匆将人都打发走,叫上李承乾相携离开,就知道人家爹是想私下问问儿子是否甘愿被老师坑。还有皇后娘娘,别看现在不管前朝事,谁都知道她不是普通女儿家,这个事情不好办了。   很多人气哼哼离开暗骂侯君集狗屎运或者王珏专业坑弟子,再没有哪个朝代有人能将太子的位置坐这么稳,大家紧盯的太子妃位置还没开始抢就结束了,怎么能让人甘心。好在还有皇后娘娘,想想宝贝大儿子的亲事都不跟自己商量就定下,皇后定然不会愿意。   那些依然觊觎太子妃位置的人家,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长孙皇后身上。而被期待的长孙皇后,其实早就跟王珏通气过,她这几日经常自己在心里排练准备演戏呢。   第304章 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带儿子来到长孙皇后寝殿,她正在给李治量身做衣。看到父子二人愁眉苦脸进来,知道侯君集今日归来使得长孙皇后有一些猜测,面上却惊讶问道:“你们父子怎么不太高兴,谁这么大胆敢招惹你们?”   瞧瞧人家多有分寸,想问事情决口不提朝堂如何如何,将后宫不干政贯彻到底。   李世民大叹一口气,他简略说了说侯君集的事情,然后问道:“你可见过侯君集的闺女?那孩子怎么样?”   长孙皇后目瞪口呆,片刻后开始婉转表达不满:“要给承乾纳妃,我自然常常叫一些孩子进宫观察。侯君集的闺女姿容倒是可以,就是性子看起来太过活泼,她虽不错,但似乎不适合太子妃这个位置。”   皇后果然看不上侯君集的闺女,虽然没见过孩子什么样,但是想想侯君集那个样子,李世民觉得姿容尚可都是皇后为人厚道给口下留德了。现在咋整,侯君集忠心勇武、王珏才华横溢,李世民无奈只能瞅着长孙皇后不做声。   长孙皇后作挣扎反抗状,“平日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忍让,可是太子妃的人选关乎我儿一辈子,这件事情我说什么也不能退让。还请圣上可怜我这个当娘的心情,再说自古找儿媳多是当家主母负责的吧。”   瞧瞧,一口一个圣上,皇后已经不叫他二郎了,定然以为是他想坑儿子呢。李世民有苦说不出,皇后平日还真是十分有分寸,连自己亲大哥的官位都不许太高,时刻想着后族不能添麻烦。越是这样,李世民越觉得愧疚,皇后难得出言争取什么。   按皇后的说法,儿媳妇的人选确实该她来关注,原本李世民也觉得只要皇后选出的孩子背景上符合自己心意就让她如愿,这样有个可心儿媳妇也能多个人陪伴皇后,没想到今日横出枝节。可是另一边也是忠臣,尤其王珏那样性子古怪的大才者,万一没让她如意又回去闭关怎么办。   “王县公的性子……皇后你看这事儿……”李世民都磕巴了,他不好意思说堂堂皇帝怕得罪一个臣子。   长孙皇后撅眉,面露挣扎之色,最后竟拿出手帕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没得到好照顾,小小年纪又跟着我们成日担惊受怕,入住东宫也是连盐都吃不够,好不容易过几年好日子,这又要赔上后半生……”   被长孙皇后这么一念叨,李世民也想起过去那些苦日子,尤其听到孩子作为太子吃不起盐的时候更是尴尬,那会儿盐根本进不来关内,他又被人掏空私库。说多了都是眼泪,能让皇后说赔上后半生,看来她是认下侯君集的闺女做太子妃了。   见媳妇委屈的样子,李世民有点难过加窝火,“归根结底事情都是侯君集引出来的,出门打仗可着心思乱来,哪有不罚反而奖赏的道理。左右朕的太子年龄不大,太子妃的事情暂且不要提,朕看他怎么办。”   李承乾着急着小声说道:“爹爹,我老师……”   李世民尴尬轻咳,“你老师那里,你回去后跟她解释一下,朕收拾完侯君集再公布消息。”   长孙皇后擦干眼泪,她大度地说道:“这样做还是落了王县公的面子,既然已经决定同意,不如爽快点让王县公感激。她那人心里有数,你说她这会儿会不会因为朝堂上的冲动后悔呢。”   秒懂,这么多年夫妻不是白做的。李世民也觉得,王珏平日多疼承乾这孩子,没准她现在后悔了正等着朕做坏人回绝她的提议。如此李总脑筋迅速开转,跟侯君集做亲家对他太有利,现在还能顺手得到一个大人情,王珏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他们夫妇给承乾说亲的。   还有旁的好处,这样一来如果以后太子因为侯君集的不着调受牵连,别人不会说朕糊涂给孩子弄个不省心的岳家,反而会说王珏这个当老师的坑弟子。李世民想想居然兴奋了,他倒不是想让儿子倒霉,而是期待以后看王珏热闹。   “这样,朕现在下旨宣侯君集的闺女进宫。”李世民很好奇,所谓姿容尚可、过于活泼是个什么样子。他打定主意,如果太差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做太子妃,李总到底还是很喜欢李承乾这个大儿子的。   速度很快,小内侍哒哒进殿,“侯将军回府就让闺女收拾好等待传召了,我们去的时候没等待就接了人过来。”这是长孙皇后宫里的内侍,完全按皇后指示说话办事。   李世民听了差点没吐血,“好呀,侯君集这个不要脸的,居然不羞愧!就算朕让他的闺女当太子妃,他的过错也不能这么免了。朕就不该给他留颜面轻罚,看朕往后怎么收拾他!”   长孙皇后笑着不说话。她能理解王县公的打算,连自家大哥也说王县公的主意好,另外侯君集看似乱来其实跟程咬金一样内里有分寸。只是想想侯君集的闺女,长孙皇后怎么都觉得儿子受了大委屈。   长孙皇后心有不甘之下顺手给侯君集找麻烦完全是小事,谁让他把闺女教成那个样子还要送进宫来,往后本宫要将他闺女改造成合格的太子妃得费多少心力。再说侯君集被圣上整在政治利益上才对承乾有利,长孙皇后觉得她这也算帮侯君集呢。   最毒妇人心,一个小小的举动奠定了侯君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苦不堪言的日子。   李世民调整心情对内侍吩咐道:“让人进殿吧。”   不大会儿,一个容貌甜美讨喜的小娘子走进殿,她丝毫不因帝后的身份而怯场,拜礼时举止亦很到位并富有美感。   李世民看后心情不错,比他想象的N种可能都好太多了,遂也未作为难,“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侯美玉。”   “……起身吧。”取名太有侯君集水准,李世民本想夸奖一下都找不到用词。   侯美玉瞅着李承乾也在,起身后直直看着人家笑。就是迷妹看到心上人时的傻笑,由于她长相甜美笑起来带着酒窝,看上去虽然有些失礼却不让人讨厌。   李承乾悄悄瞧过侯美玉,当时疯丫头正在院子里斗鸡。忽略掉她玩的东西不适合娘子,丫头的笑容和笑声却让李承乾久久不能忘怀。据说侯君集之所以使这么大力气想让闺女当太子妃,因为侯美玉以前见过太子暗许芳心,如此一来也算两方都有意了。   这会儿李承乾见侯美玉看到自己后几乎忘记是在什么地方,心里既得意着满意侯美玉对自己的看中,又有些为她担心。母后本就对她不那么满意,父皇还在生侯将军的气,侯美玉来的时候侯将军没对她说说处境吗?   李承乾真冤枉侯君集了,怎么可能闺女进宫不嘱咐一下,侯君集是这么说的:“你去彰显一下爹爹平日对你的教导,旁的不用紧张,你爹虽然受罚但是没有失了圣心。”至于为啥叫她过去没敢说,怕闺女太激动反而失了平常心。   侯美玉一点没失误,她的表现就彰显了侯君集平日对她的教导。若不是因为闺女想当太子妃才特意请人教了两年规矩,侯美玉绝对做不到能让长孙皇后点头答应。在王思源记忆中,长孙皇后挑选的是苏家女,那真是世家女悉心教导出的娘子。奈何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到头来李承乾就是喜欢侯美玉这种活泼灵动的。   这回换长孙皇后发话,“可在家用过餐了?”   侯美玉收回停留在李承乾身上的视线,有礼答道:“未曾,方才过来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动作太自然,丝毫没有失礼后的尴尬。   李世民暗道不愧是侯君集的闺女,脸皮够厚的。虽然瞧着不适合做太子妃,但是也有很多可取之处,比如方才的表现。连失礼的时候都满面坦荡,某种程度来说也算一种才华。只要她够聪慧,确实如皇后所说还能教导一二。   “让御膳房上菜,咱们简单吃一点。”李总一家人经常一起吃饭,这会儿主要想看看侯美玉的用餐礼仪。   李治见自从大哥和父皇进来后母后就被吸引去注意力,他呜呜委屈道:“没有人理我,你们都不喜欢我!”   李承乾脑袋嗡嗡响,他跟二弟怕来母后寝宫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弟弟。他小小年纪就会挑拨关系告恶状,听说自己出生时的事情更是认准谁都觉得他是灾星。对于帝后来说,小儿子出生偏偏赶上那么个事情,想着也不用他继位什么的,故此二人对李治也偏疼几分。   这不,看到李治委屈的小脸,长孙皇后连忙将他抱起来,“快别哭,等会儿带你去选衣服料子。”   李世民看着长孙皇后慈爱的脸笑意满满,他转头对侯美玉问道:“你可有弟弟,平日也这般淘气吗?可有管教的方法?”   “回圣上,民女只有两个哥哥,不知道这般大的孩子是否淘气。都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孩子,想想现在得利能干的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等小皇子长大必然就不淘气了。”   侯美玉的回答一点没错,年长的两个儿子虽然都不完美,但是大家提起他们一般都是好评。平日没人说,这下子一对比,李承乾和李泰似李治这般年龄的时候已经很懂事。再想想李治平日让成年人为之一笑的争宠小手段,帝后二人突然觉得以前好像想错了,孩子养的有点歪。   有客人在,两人对视一眼准备晚点再讨论。   李承乾本就觉得侯美玉不错,这会儿看爹娘听了侯美玉话后的表现,更是对她又喜爱几分。这就是天家的无奈,出于种种考虑,李承乾不好总是挑幼弟的错处。毕竟他俩年龄有些差距,若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太子小心眼容不下孩童。   然而,李治人前人后到底什么不同样子,到底有多招人讨厌,实例太多完全说不过来。之前李泰就经常跟李承乾嘀咕,“母后生产那日绝对是老天示警,不然李治怎么能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就知道怎么做坏事。”   李治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他摇了摇长孙皇后的手臂说道:“母后,我也到年龄可以进学了,是不是我去进学就能经常跟大哥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内侍带着御膳房的人进来开始摆菜,李治端着自己案上的蛋羹颤巍巍往李世民的方向走,长孙皇后看到连忙制止,“这是做什么,小心烫到?”   “父皇没有鸡蛋羹,把我的蛋羹给父皇吃吧,母后说父皇每日都很辛苦。”   “好孩子!内侍呢,让御膳房再上几份蛋羹。来,咱们开始用餐吧。”李总这会儿觉得李治很孝顺,至于小脾气和争宠完全可以理解,小孩子慢慢教导就好了。   食不言,李世民开始隐晦观察侯美玉。首先看牙齿,然后看礼仪,还好看起来都不错。   李治乖乖吃了一碗蛋羹,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母后母后,你还没答应呢,我要跟哥哥去读书!”   李世民哈哈大笑,看吧,孩子就算淘气也有上进心,“行,明日就让人带你去进学。”   李治闻言欢呼道:“父皇最好了!我以后可以经常见到大哥了!”   长孙皇后抿嘴笑,她揉了揉李治的脑袋瓜说道:“你大哥跟你上的课程不一样,你得跟别的兄弟一起读书。”   “为什么不一样?那我不去了,左右也见不到大哥。”   “乖听话!哥哥们比你年长,学得东西自然不一样,你得跟年龄相近的兄弟一起上课。”   长孙皇后只顾着哄孩子,李世民状似无意地问道:“小九总见不到哥哥吗?”   “儿臣每日都去母后处问安,只是近日南山事多,老师让我每日尽量早过去,故此没什么时间陪弟弟说话。李泰也是,这些日子被老师叫去做新营生,他暂时住在南山了。”   李承乾之前怎么对弟、妹大家有目共睹,这会儿听他一解释李世民就理解了。孩子还是很懂事友爱兄妹,奈何有个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的老师,人家有才华还等闲怠慢不得,苦了我儿。   就是这样,不用举例,李治的威力太大。之所以到长孙皇后宫中次数减少跟王珏真没关系,李承乾硬着头皮尽量每日问安,李泰则是直接找个借口干脆不回宫了。   一顿饭结束,侯美玉被内侍有礼送出宫,稍后还有一份圣旨跟着送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5章 计谋转折   侯美玉刚回家没一会儿,一行内侍大张旗鼓往侯家去。一直在关注皇宫和侯家动静的人在看到侯美玉进宫就觉得事情要不好,看到内侍们拿着两份圣旨又觉得懵懵哒。   侯君集听说内侍带着圣旨到来很是得意,瞧瞧咱闺女刚从皇宫回来紧接着圣旨就到了,可见帝后多么满意。侯哥准备好接圣旨的摆设,瞧见两个内侍手拿圣旨并排站着也是一愣。   毫无意外,第一个圣旨是赐婚的,说了一堆话大概就是夸奖侯美玉,之后嘱咐她注意言行,另外皇后娘娘派来一个贴身女官照顾,等圣上选好日子再通知成亲日期。   另一个圣旨嘛,对侯君集来说犹如落井下石,“着令侯君集每日负责长安洒扫,封职洒扫郎。”小内侍拍了拍呆愣的侯君集,“侯将军快接旨呀!圣上说了,这是新官职,算七品呢!”   太整人了,从做文官跟李靖混变成打扫卫生的官,侯君集咬咬牙问出关键问题,“我归哪管,有多少手下?”   内侍并未被问住,显然有备而来,“圣上说了,就您一个人,归他管。侯将军戴罪之身可要好好表现,过几日圣上亲自检查长安卫生情况。”   “微臣……接旨!”太坑,侯君集眼前出现很多妖魔鬼怪的笑脸,想来他这次得出大名。他侯君集何德何能,居然让圣上破例特意给他想个新职位,真不愿这么受重视……   内侍们很满意,他们分别关注着侯家人的表情,若回宫后惟妙惟肖模仿一下必受圣上夸奖。   送走皇宫来人,侯君集假装看不到媳妇担忧的神色,故作淡定制止住儿子们欲询问的动作,只对侯美玉说道:“跟我到书房来。”完美展现文官大佬装X模式。   没跳脚,画风突变,侯氏瞅着自家相公的背影对两个儿子说道:“先前咱们还为他担心,结果他回来后就说闺女的婚事图谋着了,瞧瞧可不是你爹刚说完就有内侍来请美玉了。”   “可是除了美玉的事情还有官职变动,爹爹方才的样子与以往颇为不同,会不会被气得神志不清了?”   侯氏撅眉怒视二儿子,“你懂什么!你爹是转变角色了,太子岳丈!”瞅两个儿子浑身不修边幅的样子,侯氏撇嘴道:“在自家练武这个样子也就算了,往后出门得多注意仪表,可不行给太子殿下和你们妹妹抹黑。”   侯老大→不是还没成亲嘛,他又没光着出门,哪里寒碜了!   侯老二→他只是穿着不够讲究,总比魏王殿下那样好吧,也没听说太子嫌弃魏王!   侯氏揪着两个儿子的耳朵往库房去,准备选料子多给他们裁剪几件衣服。她决定最近留在家中好好教养闺女,顺便给两个儿子换换行头,至于自家相公的职位问题直接被忽略,圣上能赐婚说明自家相公还是简在帝心。   来到书房,侯君集看着闺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怎么样,爹爹说会让你如愿,当初还小瞧人不相信!”   侯美玉闻言赶紧卖萌,起身给侯君集捶肩膀,“爹爹最好了!”   侯君集很满意,“说说,进宫都做什么了。”   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侯美玉将出家门后到回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听到最后用餐时的对话,原本正在享受按摩、闭眼睛抿酒的侯君集突然睁开眼睛,“还有吗?”   侯美玉犹豫一下,羞涩道:“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有个小内侍悄悄对我说,殿下让我偶尔去南山拜访王县公。”名为拜访王珏,就是想找机会再见见的意思。   “我与王县公为挚友,你作为晚辈多去陪陪她也好。找你娘去吧,爹爹有公务要处理。”侯君集心里很得意,他对太子还是有些了解,中二少年若非真喜欢他闺女,绝对不会拿王县公说事儿。   侯美玉满面羞红从侯君集的书房跑出去,跑到后院才想起,爹爹不是被调职了嘛,有什么公务可处理?!算了,定然是因为调职的事情心情不好,还是让他独处一下吧。   做闺女的确实够了解老子,侯美玉走后,侯君集满面抑郁念叨着:“什么扫洒郎,这可怎么整,装病肯定不成……”念叨一会儿新职位,思维又转到正事儿上,“李治,难怪生而不祥,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当晚,王珏接到侯君集派人送来的秘密信件,信上详细写了侯美玉进宫后发生的事情。也不怕中途被人劫去,信件看起来就是侯君集太开心了迫不及待跟王珏道谢。而收信人王珏倒是瞧出端倪,关心弟子的她很容易注意到侯君集想传达的事情。   自家弟子自己知道,李治才多大,李承乾便是心里郁闷也不会跟老师和师兄们说自己幼弟的不是,李泰也是如此。怪道李泰赖在山上不走了,看来想要新买卖是一回事,躲是非也是一个原因。   可惜李治的生日过去了,不然可以试探一下孩子是否有异常以及各方反应。   “王县公找我们什么事情?”孟襄最近沉浸在科研中,连墨家堡都甚少回去,这会儿被王珏中途打断有点窝火。   除了王熙然和孟襄,武照、周齐也被王珏找到书房。当初李治出生时的蝗虫事件这些人都是知情者,只程处默人在长安家中,若需要他做什么还得次日再说。   王珏脸皮也够厚,完全没有打扰人家的歉意,她将侯君集送来的信放到案上让大家一起看。   周齐最先说话,“大师兄的亲事定下了?既然是老师主动提起,应该见过侯家娘子了吧?”   “见过,此事并非为师冲动提起,只是捉住合适的机会提出来。”   武照听王珏回答完,道:“那么,让老师为难的该是九皇子了,可惜九皇子的生辰已过。”   王珏点头,孟襄和王熙然进入沉思状态。几人中孟襄最在意李治的事情,王珏当年想让墨家帮忙做手脚时扯谎,李治对皇位有图谋并且若上位大家都要完。对于王珏的占卜,孟襄当年就很相信,这会儿听说李治小小年纪就开始作妖,立刻紧张起来。   “按说,九皇子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他虽为嫡子但不是储君,再有他出生时发生的事情,想来皇后娘娘应该更想让他活的轻松才对。”在王熙然眼里李治的手段完全不入流,他没有孟襄那么重的担子,因此更多还是好奇李治因何小小年纪就如此。   按王熙然话里的意思,李治这样子可能是被什么所教。皇后没道理这么做,缘由应该在李治身边。   孟襄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如果有人要带坏九皇子,我等臣子自然得帮忙。如果九皇子生来如此,想来是不能改变性格了,为大唐着想还是病逝吧。”   武照最先点赞,“我也是这样想,与其花时间改造引导还要时刻防备,不如一下子干净了事。”大师兄的弟弟不等于自己的弟弟,武照说起要人命的话毫无压力。   看着这样的武照,王熙然想起初为她启蒙时的样子,转而想出接近李治的办法,“武照,你姐姐要说亲了吧?明日带她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王珏听后眼睛一亮,“没错,你带上为师的信件和礼物去。我虽为名士但姻缘有碍,未婚娘子欲说亲的话还是要皇后娘娘看重才好找人家。”说完看向周齐,“你今晚去试试,皇宫可进得去。”   长孙皇后自来知道王珏待弟子们不错,似这种举手之劳得到人情的小事她必然愿意帮忙。按她的行事应该会多次传召武顺进宫,如此一来作为妹妹的武照经常出入皇后寝宫也说得过去了。至于周齐,如果她能进宫不被发现,可以监视李治几天,看能否发现身边仆从有何不妥。   如此暂时定计,大家决定先派两个有经验的小探子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南山这边恢复安静了,次日的朝堂又热闹起来。听说侯君集的闺女真的给封太子妃,原本一些中间派的大臣们反应过劲儿来也纷纷做出努力想让李世民改变主意。不为别的,实在看不了侯君集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圣上三思!太子妃本身虽重要,然太子岳家也不可忽略。侯将军平日散漫,实在不适合跟正在成长中的太子殿下过于接近。您想想,殿下如今比往常懂事,多亏圣上、皇后娘娘和王县公近些年的教导。”这位狠毒,他说的是太子有中二病,如果跟老中二沾上亲后果不堪设想。   “圣上,侯君集如今就视军纪如无物,若让他当的闺女当上太子妃,他的心思怕是会不同。您想想,自古掌握幼主的臣子还少嘛。”按这位的说法,得是李渊、李世民、李承乾都死了,侯君集扶持正在吃奶的外孙上位。   大家一顿发挥,奈何主角没来。侯君集降职,虽然从爵位上说还有资格上早朝,但他没脸出现。侯哥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起身了,带着一大堆府内仆从上街,瞧瞧哪里脏乱需要整理,第一天的任务是对长安的卫生环境有个大概了解。   李世民等着看侯君集笑话,他昨日就派人盯着侯府呢,一大早就听内侍报了侯君集的行程。要说李世民没当皇帝以前,就在太原做二世祖小混混那会儿,他也是有些侠义心思。这会儿瞧着一个个大臣站出来挑侯君集毛病,更有人直接将他说成要造反,而往日会帮兄弟的程咬金几人只在旁边咧大嘴看好戏,他突然有些同情侯君集了。   “朕的圣旨已下,岂能朝令夕改!再说朕相信王县公的选择,她作为老师不会坑害承乾。”将包袱甩给王珏,李世民转移话题,“别成日为这些后宅之事操心,既然大部队回来了,咱们的下步计划该进行了。”   程咬金这下可不看热闹了,他迅速上前,“圣上,新罗乃大唐属国,高句丽实在是欺人太甚。如今天下人皆知我大唐将士凯旋,若再不帮助新罗,让别的属国怎么看?微臣愿领兵往!”   诶,程咬金请旨做主帅?!   李靖不出声,咱刚回来得养养。李绩撇嘴,就这么两个不着调的,咋滴想轮番作妖呀。   文臣们反应比较激烈,很多人参与计划中,眼瞅着就要一举解决多年隐患,可不能坏在用人上面,“圣上!不可让程将军去啊!!您想想刚惹祸的侯将军!!!”   程咬金一下不乐意了,“啥意思,你们咋拿我跟侯君集说一块?!”   你俩的极品程度都闻名大唐了,我们这些俗人哪敢跟你俩并列而谈。见程咬金威胁得朝文官群体瞪眼,很多人因为他平日的难缠程度顿住脚步,房玄龄看不下去赶紧站出来,“程将军勇猛,他若出战必然事半功倍。只是为大局考虑,还是要有勇有谋者主事才好。”   “房玄龄,你的意思说我没脑子?”   文官们集体冷漠脸,杜如晦用鼻子轻哼一声,“程将军的脑子都用在如何扬名上了,你做下的很多事情至今仍被百姓们乐道。”   李世民真不敢让程咬金主事,事实上出了侯君集的事情,他都不太想把程咬金给放出去了。然而做错事情的毕竟不是程咬金,如果先后两次战役派两组队伍出去偏偏绕开程咬金,那绝对是太打脸了。   一咬牙,李世民往下扫视:“朕派李绩为行军总管,除去刚回来那些,剩下的都去吧。这个计划可以说已经秘密运作多年,其中咱们付出的人力物力不少,成败在此一举,你们不可任意妄为。若此次失败,对方会何种警惕?怕是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被李世民这样一说,大家的表情一肃,圣上绝对没有危言耸听。没有重来的机会,带着慎重的表情,大家赶紧下朝各自行动起来。除了少数人还在为太子妃的事情纠结,大家的心思都转移到接下来的大战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6章 憋屈的憋   “兄舍不得你啊,舍不得你!!!”程咬金干嚎着假装抹眼泪,他一嚎引来一行百姓。   “听声音就像程将军,果真是您!听说李绩将军在整军,您这次也要出征,怎么有空跑偏僻的胡同来?”瞅瞅程咬金面上没有眼泪反而是咧大嘴在笑,询问的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百姓们皆疑惑,程咬金一直蹦跶着要出征,怎么让他如意反而不积极了。这又哭又笑的,别是太激动脑子弄坏了,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圣上?   瞅瞅里面有几个穿短打的人在清理街道,估计不是朝廷派出定期洒扫的人就是好心者,咱还是往外挪挪先将程将军带离此处,免得他发病再弄伤好心人。   “程将军,这个胡同狭窄,咱们出去说?”汉子做完请的手势,几个百姓会意,他们让开路口站到相反方向,隐隐将程咬金和几个扫洒之人隔开。   程咬金之所以大声嗷嗷,就是没安好心,哪能这样任由百姓带他离开。老程再次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本将要离开长安,怎么说也得去大半年,这一走啊,唯独放心不下侯君集。你们也知道,他犯了错误,之前更是间接弄得大家都跟着折腾。这不,走之前来看看他!”   顺着程咬金撇嘴的方向,百姓们看到外围几个正在扫洒者忽然挺直身子有意隐藏什么人,伸头瞧瞧背影,觉得被隐藏之人的背影有那么点儿眼熟。百姓们瞬间悟了,被隐藏的人多半是侯君集。怪道程将军跑胡同来乱喊,感情是特意招我们来。   “可是侯将军?您特意为了我们清扫长安街道呢?”随着妇人试探着问话,一个半大的孩子突然挤进胡同里,他跑到侯君集面前细细看,大叫:“没错,就是侯将军,将军伯伯做好事不留名!”   脑洞大开者点头赞同,侯君集的粉丝感动非常:“哎呀,真是侯将军!将军定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过意不去,才特意如此为我们悄悄清扫街道。”   “来了来了,瓜子来了!”半路杀出一群将军,秦琼爽快往程咬金怀里塞进一袋瓜子。而后,冲百姓们咧嘴一笑,“你们咋也在这,先前不知道,没有多余的瓜子了。”虽如此,秦琼一点没小气,将瓜子一把一把抓给百姓。   这是干啥?为啥带着瓜子来胡同?   秦琼现身说法,他拿出一粒瓜子,嗑完将瓜子壳往地上一扔。动作很潇洒,抛物线很漂亮,瓜子皮最后准确落在侯君集脚下,准头也不错。秦琼做完一次又对百姓们眨眨眼,示意他们也这么干。   通过这个动作,百姓们集体无语。很多百姓觉得秦将军有点不地道,平日跟侯将军称兄道弟,这会儿听说侯将军被圣上降职居然来落井下石。再看看方才特意引人来的程咬金,胡同里一溜抱着瓜子袋的将军们,百姓们内心的天平开始偏向侯君集。   “谁人不犯错,不能因为一次的错误就抹掉过往功绩,将军们莫要如此欺负人。”说话的是个老汉,老人质朴,实在忍不住给说句公道话。   一直背对着大家的侯君集转身从胡同里走出来,先对百姓抱拳,“多谢老汉仗义执言,多谢百姓们前些日子为我担忧,侯某愧疚啊!”谁不会哭呢,侯君集哽咽着抹眼泪,他这不算做戏,对于百姓们听不实传言后愿意为他披麻戴孝,侯哥很感动。   老汉直接代表百姓发言:“哪的话,为了大唐安全,侯将军付出多少心力,我等皆出自真心。还好只是误会,见到您平安归来,我等就安心了。”说完看向将军群,“您们也不用难受,若在场各位有那一天,我们都愿意……”   “呸!”气死了,感情百姓们以为他们是嫉妒百姓之前为了侯君集做出的举动呢,尉迟敬德狠狠往吐出瓜子皮,道:“我们可不是那等小气人,今日找侯扫洒完全是旁的原因。瞧瞧我们这些人,大家往常也知道我们的为人,若无道理如何会一起找他?”   有道理,瞅瞅这些个将军,平日都不像落井下石的人,难道今日的反常行为真是因为侯将军做了什么激起众怒?是先前的事情,还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百姓们瞬间兴奋,全都进入听故事状态。   侯君集一听就知道这群人想黑他,赶紧往前走想发言让百姓们先离开,然后再私下解决矛盾。哪里能让他如愿,程咬金和秦琼第一时间把他架住。   尉迟敬德继续,“先跟大家说说,侯君集犯错你们知道吧?圣上给他改了官职,侯扫洒以后专门负责长安卫生。至于官职名称,没听过很正常,这是圣上特意新增的职位。”   哦,原来不是自发行动,方才白感动了。   清了清喉咙,见百姓们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很少受到这种待遇的尉迟敬德有些得意,再继续:“有件大事不知道你们听说没,侯将军有女婿了,咱们太子殿下!就算我们平日内心里将侯君集当成亲兄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给太子当老丈人,殿下可怜啊!况且他一个戴罪之人,何德何能未赎罪就得此殊荣。”   我去,大消息!联想到内侍带着两份圣旨去侯君集家,百姓们也悟了,当时还以为是关于战场犯错的后续呢。啧啧,真能瞒着,若以往有什么好事情侯将军早炫耀了,这会儿装鹌鹑说明他自己也觉得不配做太子岳丈。   百姓们内心的小天平再次晃动。虽然俺们拥戴侯将军,但是他的为人和性格俺们还是有些了解,等闲人跟他结亲都算倒霉,何况一直被大家喜爱看好的太子殿下。再有,侯将军明明犯错却得到天大好处,更是不符合他性格没有炫耀,难道用了什么不好的手段才如愿?   百姓们相互对视,大家多少都有了自己的猜测。方才打头的老头拱手道:“我等家中还有事情,今日就不打扰众位将军聚会了。”   侯君集见同僚们爽快送百姓离开,内心非常着急,如果让他们这么走掉,可以想象会传出什么谣言。程咬金和秦琼失策,只架住人没捂嘴,侯君集喊道:“我不炫耀是因为被降职做扫洒尴尬,并非用什么手段坑骗太子。从去年开始皇后就开始给太子选妃,王县公更是一直关注。我犯错的情况下还能选中我闺女,说明我闺女好!”   啧,真够不要脸。   来整侯君集的这些人主要不爽圣上偏心,都是武将,侯君集犯多大错误谁心里都有数,凭啥他得这么大好处。先前帮侯君集都有各自的原因,关系不错、看想整侯君集的小人不爽、真心认为他可以功过相抵,然而一个被帮助被原谅的人突然成为大利益获得者,帮忙的人心情也微妙了。   太子岳丈,由于李承乾太靠谱,这个位置很多人肖想过。今日找茬的这些人,一半是家里有适龄闺女的,另一半则单纯因为上面的原因不爽。当然也没想真把侯君集怎么样,主要不做点什么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见百姓们都顿住脚步迟疑,程咬金说道:“我儿子说了,王县公最近吃不下饭,整日哀声叹气还失眠,再这么下去都快得失魂症了。若非不如意,她何故如此!”   侯君集瞪眼大吼,“程咬金你造谣,王县公怎么会不乐意跟我做亲,我们关系一向不错!”   “哼!若不信我的话,你们大可以去南山问问,不过我估计你们见不到百家派师徒。我儿子说王县公身体原因,最近南山师徒都不见客。”其实是王珏又开始着急搞研究了,程处默住在山上自然要跟家里打声招呼。   秦琼接话,“没错,我将阿绿接家里来了,你们可以到我府上看看,他都瘦了。”呵呵,王县公给阿绿减肥,阿绿受不了逃跑了。   有人证还有猪证,百姓们决定再去南山打探一番。这次无论侯君集怎么叫喊,百姓们都没停住脚步。大家默契行动,先到坊间将方才的事情宣传一番,再去南山打探一下,最后再商量如何面对这件事情。   百姓们走后,侯君集很快就被瓜子皮子给埋了,一个个汉子边嗑瓜子边数落人。   “侯君集你能耐呀,我们拿你当自己人,你却闷声发大财。”   “就是,枉费我们还想办法给你说情,真是多此一举,全大唐有什么事情是侯洒扫解决不了的。”   侯君集辩解,“我闺女做太子妃是王县公提起,我没在背后动手脚!”其实很心虚,他没少谋划,并且以后会谋划更多。   “得了吧,王县公当日是想帮你才着急说错话,我看她说完就后悔了。名士嘛,岂能大庭广众之下出尔反尔。你若真拿王县公当友人,看在她真心想帮你的份上都得自己拒绝,没想到你竟然贪得无厌。”   “还说你闺□□秀,就算你闺女是天仙,跟你做亲也是倒霉!”   先是用语言谴责,之后围观跟后赶来的百姓围观侯君集扫卫生,直到宵禁大家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临走时知道真相的李绩隐晦与侯君集对视,好小子能屈能伸,老夫看好你。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侯君集吸引去了,少有人注意到今日武照带着武顺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武照转达完王珏的意思后,长孙皇后自然乐得帮忙,由于武家姐妹嘴甜会讨人开心,临近宵禁才从皇宫离开。武照成功完成初步任务,很自然地与李治相识。   回家的路上,武家姐妹看到百姓们三两说笑,赶紧停下马车去打探消息。得知事情始末,武照决定明日定要瞧瞧侯洒扫的新官服,并第一时间让唯恐天下不乱的房遗爱知道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7章 侯哥也宫斗   房遗爱拿着小抹布擦城门,边擦边与身旁的侯君集对话,“叔,待会儿要给出征的将士们送行,咱们赶紧弄完离开吧。”   “嗯,赶紧离开,咱们不凑热闹。”听得房遗爱之言,侯君集本就不慢的速度变得更快。   圣上听别人谗言,要求咱不准带仆从干活。一个人打扫全长安,啥时候能干完,好在有热心的房二主动来帮忙。想着以往对房遗爱的偏见,侯君集有点羞愧。人家娃不止热心还懂得他的感受,定是怕他遇到同僚们被嘲笑。   房遗爱做完好人开始用力卖力干活,他内心正在嗷嗷飙泪,与面上淡定的表情呈反向对比。昨晚武照回来说了侯君集的事情,房二当然第一时间想要组织大家来看热闹。假没请下来,老师居然让他出来帮忙,说有利于改善名声。他名声怎么了,有啥需要改善的!   想着侯君集对他的感激以及百姓们的夸赞,房遗爱心里依然不是滋味。若是帮受冤枉的大臣还能讨个好名声,帮侯叔叔只有被嘲笑的份儿。还是赶紧换个隐蔽的地方干活,做几日之后乖乖宅在山顶等风声过了再出来,只希望他帮忙不要被很多人看到。   房遗爱出门没看黄历也没占卜,不然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回长安。   程咬金骑在高马上,俯视着拿抹布擦城门的侯君集,“昨日刚说舍不得你,今日就主动来给我们送行,真够意思!”   听到程咬金的大嗓门,侯君集僵硬转过身,最不希望的情况出现在眼前。圣驾在最前方,之后是李绩、程咬金等一众新‘仇家’,怎么大军竟提前一个时辰出发了。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侯君集身上,房遗爱轻手轻脚沿着城门移动,想躲到门后再悄悄离开。   “哟,侯君集旁边跟螃蟹似的那个是谁,怎么瞅着像房相家的老二呢?”尉迟敬德眼尖,房遗爱刚动弹两下就开吼。   自懂得制冰,很多地方都能吃上海物了,尤其往常不曾被人食用的螃蟹更是在王珏传播吃法后大受欢迎。顺着尉迟敬德的手指,大家看着双臂、双腿贴在城门上的房遗爱哄一下笑开。形容太贴切,想象他方才如此姿势移动,真的跟螃蟹一样。   要给出征将士送行,圣上都来了,文官们自然也得来。房玄龄作为宰相当然在前面的位置,自家儿子的样子进入视线,房老头内心千般滋味。这个祸头不是在南山嘛,怎么赶上课时间跑来帮侯君集干活,他又发得什么羊癫疯。   李世民也来了兴致,见房遗爱不动弹,他坏心眼说道:“朕竟不知道你们二人关系如此好,怎么不过来见礼?”   这么一说,侯君集只得靠近,房遗爱也不得不转过身来。听说今日大军出征,很多百姓都跟着围观,拜完礼起身后瞅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往过走,两人都觉得有点儿晕。   还是房玄龄率先忍不住对房遗爱问道:“你不是在南山吗?怎么偷跑出来,还不赶快回去上课?”丢不起老脸,赶紧先让人离开,回头再算账。   按往常房遗爱不敢跟他老子顶嘴,只是他今日出门除了老师的安排还有些旁的小心思,不能就这样回去。房遗爱挺胸脯,满面‘正气’道:“我给老师请假,老师准了。往常侯叔叔帮过我,这次我定然要帮他。”   侯君集闻言百般思索,他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好心帮过房二。   官员们闻言看向房遗爱的眼神露出一丝赞赏,此子虽然为人不着调也不是当官的材料,但胜在于玄学方面有才华并且讲义气。固然聪明人都知道侯君集并没失去圣心,但似房遗爱这般因为过往小恩惠就能挺身出来现眼的人目前真没有。   多次闯祸,房遗爱也涨聪明了,这会儿已经能应对自如顺便往自己脸上贴金。见大家表情微变,房遗爱假装没注意到,他继续说道:“这几日一直听闻大军要出征,刚好侄儿给叔叔们送行。”辈分一说出来,脸皮再厚的人都不好继续为难人。   杜如晦抚须一笑,“不错不错,侄儿有长进,等明日来我府上坐坐。”杜荷整日在坊间现眼,让他看看曾经齐名的长安祸害进步多大,希望孩子能有点长进。   房玄龄同情地看了一眼杜如晦,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咳,既然你们二人有心,那就一起来送行吧。”眼见话题要往养儿方向发展,李世民赶紧将话头拉回来。又不是在朝堂,这么多百姓睁大眼睛瞧呢,可不行丢人。   这次出征的气氛不似往常,对百姓们来讲咱们是去帮助别人,按理说当然是量力而为,没准咱们过去威慑一下敌军就吓尿了呢。只有官员们知道这次出征意味着什么,大家面上都很轻松,心里也比较有把握,但想到此战的重要性依然忍不住颤抖着心跳加速。   自古皇帝送将士出征都有一套模式,只是李世民觉得又是仪式又是说场面话太假,自突厥战后他都是这般跟百姓们一起给将士送行,叙话饮酒,就像给家里亲人送行一般。   真正转移注意力,大家就没心思调侃侯君集和房遗爱了。百姓们蜂拥着将领官员们边走着边说话,又有已经在城外整军的士兵们与亲人注视着道别,最后到城外一里处,大家以圣上的安全为由才让送行大队回去。   离别总是让人伤怀,送完出征大军所有人都默默回城,除了侯君集和房遗爱。   初时侯君集还庆幸大家不再注意他,等到看着兄弟们离开,送行众人眼中带着伤怀进城,再瞅瞅自己手上的小抹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涌上侯君集内心。   这种感受房遗爱很懂,就是师兄们一个个被派出去完成重要任务时,他心里的感受类似。   落寞!   房遗爱见侯君集将抹布扔在地上,他凑过去捡起抹布说道:“做什么都是给圣上效忠,不若咱们去擦擦宫门?”   侯君集闻言严重精光一闪,身上已经不见先前的颓态。方才圣上见他当众被笑话目露不忍,然而这样还不能抵消掉犯过的大错更无法堵住旁人的嘴。若想尽快脱下侯扫洒的称呼,还得试试房二的主意。   说到房二,这孩子居然如此狡猾?!   狐疑地瞅瞅房遗爱,对方正目光闪烁。房遗爱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为了方便自己的小心思,这会儿见侯君集用怀疑似的眼神看他,立刻说道:“大师兄说的,若我真心帮叔叔可以试试如此提议。”房二头号挡箭牌,大师兄李承乾。   歪打正着,侯君集的表情变成感动,他拉着房遗爱往皇宫方向走,“虽为太子殿下提议,你这次的仗义叔叔也不会忘记,以后有事儿到府上找我,我可不怕你爹爹。”   “侄儿多谢叔叔!”又多一块挡箭牌,虽然有了马周之后御史们已经不拿房遗爱开涮,但备不住那些比马周官职高、辈分高的人,比如房玄龄之流。   见房遗爱满面惊喜,侯君集本就不错的心情又好了一些。通过房遗爱的提议,他内心有更深入的计划,若顺利不说恢复原职,怎么也能摆脱侯扫洒的头衔。离宫门一段距离的时候,侯君集对房遗爱耳语道:“这般这般,你只要按我指示做就可以了。”   房遗爱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还是爽快答应。   宫门守卫有点懵,皇宫都有人定时打扫,他俩咋跑来擦皇宫了。寻思着两位咱都惹不起,他们也不是啥危险人物,既然愿意做无用功那就做呗,我等小虾米只要装看不到就好了。   因为这些个惹祸人物,很多人都已经修炼出明哲保身的好功夫。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幸免,还得象征似的派个人过去就近盯人,再怎么说也不好让他俩在宫门口过于发挥。   奈何,有些时候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守卫们已经离很远了,还是听到房遗爱的嘶吼声:“叔叔,叔叔,您怎么了?!”   要不是侯君集还站着动弹,这么吼都得以为他死了。   作为王珏亲传弟子,房遗爱一嗓子轻松吼进宫里,正在书房冥思回忆往事的李世民吓得一抖。听声音像房二,赶紧让内侍去看看他在哪,发生什么事情喊成这样。   小内侍很快就回来,还带回个人来,“方才房二郎和侯…侯扫洒在擦宫门,小的到宫门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这个守卫当时离得最近。”   见李世民的视线瞅过来,守卫激动之余赶紧回话,“先前圣上回宫后一会儿工夫,房二郎和侯扫洒来擦宫门。擦着擦着侯扫洒居然哭了,房二郎吓得大叫。小的离得也不算太近,似乎看见侯扫洒手上扎个刺……”   与想象的不同,李世民没惊讶也没追问,听到守卫的回答他陷入回忆。许久后才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守卫松出一口气,侯君集因为扎个刺在宫门外落泪,还好圣上没追问,他发誓真的实话实说了。   那年玄武门之变,事后大家都关注重伤者,侯君集身上有刀伤的情况下一直保护李世民安全,直到多次检查皇宫他才跟最后几个身上带伤的去医治。那时候刀伤还好说,侯君集手指尖不知什么扎个长刺已经化脓,是李世民亲手□□,还在每日早朝后亲自帮他上药。   按李世民的想法,侯君集惯来也爱使些小聪明,他可能是带着房二来宫门口装可怜。没想到冥冥中扎个刺,让他想起朕亲手帮他上药的事情,再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突然羞愧哭了。哭过之后再有房二大喊,是谁都得赶紧跑开。   对侯君集这种要面子的人来说,最近两日的丢人真比给他几刀还难受。自家的亲信,不能这样一直让他伤自尊,李世民决定还是换种方式给他磨性子。最重要一点,侯君集被罚没有百姓帮忙,看来戴孝之事真不是因为百姓对他特别拥护。   “传朕旨意,明日开始,侯扫洒到房相听用。”李世民是觉得房遗爱出头帮侯君集了,房玄龄怎么也要给家儿子点面子。让侯君集干一阵子文书,这样再慢慢官复原职。   第308章   被问话的守卫回到宫门口,见大家神色微妙地围上来有点怕,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人回话,不过所有人都在用眼神往同个方向示意。顺着眼神示意的方向往过看,那里只有一颗大槐树,再顺着树根往上瞅,树上卧着一人!仔细瞅,那人双手皆举着两片叶子分别挡住两只眼睛,根据衣物能知道这是方才追着侯君集离开的房遗爱。   “他方才自己回来的,似是想进宫,在宫门口转一圈就跑树上去了。别看他一直用叶子挡着眼,瞧他扭脖子的方向,一直盯着宫门口儿呢。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若是犹豫要不要进宫还好说,若是冲着咱们……”   哦!小守卫不好说面圣的过程,只道实话实话并未被为难,大家稍安心赶紧回到岗位上,就怕举止奇怪不知犯了什么病的房遗爱突然找茬。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事,不能说咱没得罪过房遗爱,就能保证他这种疯子不对咱下手。   被严密防备的房遗爱此刻正处在放空状态,他在想老师编写的成语故事,这样可以叫两叶障目吧。房遗爱举累了将手臂放下再次往宫门方向看去,目标人物没见着,倒瞧见一个小内侍颠颠跑出来。   见房遗爱从树上一跃而下,抬腿就往小内侍的方向走,宫门守卫们紧张坏了。他们脑中出现很多场景,比如房遗爱抢圣旨、房遗爱怒踢内侍、房遗爱……   小内侍原本低头蹭蹭走,谁知面前突来一面人墙,从脚往上看,待看到脸时:“嗷!!!”   房遗爱被吓得一抖,这个内侍脑子有病吧,突然喊什么?一只全神贯注看戏的宫门守卫们也怒视内侍,心脏差点没吓出来!   “喊什么喊呀?!我看你似犯了疾病,圣上派你做什么去,你脑子有病别再把事情办差了!”   见房遗爱撇着嘴不屑的样子,小内侍心里暗暗叫苦,他也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您想问事儿就问呗,偏偏用这种招数,内侍无奈道:“也没什么不可说,左右不到明日消息就会传开。小的这会儿要去侯洒扫府上传旨,圣上说……”   房遗爱闻言面色变暗,他很后悔好奇拦下内侍。本想用侯叔叔的事情当借口达到自我目的,没想到竟听说现在不好知道的消息,咋整借口不能用了。   瞅房遗爱的样子,小内侍和宫门守卫们都很懵。房遗爱不是为了帮助侯君集不怕被大家围观嘛,方才侯君集落泪的时候也是紧张跟过去,按理来说听说侯君集不用做洒扫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现在反而黑脸了,神经病的心思果真难以理解。   房遗爱很快从小内侍诧异的表情中反应过劲来,赶紧装么着疑惑问道:“圣上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没有误会侯叔叔吧?”   唔,原来是在想这个事情。小内侍有些犹豫,最后支支吾吾道:“圣旨内容还能告知房二郎,至于圣上的心思,哪里是小的能看出来。”   早就料到内侍谨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留把柄,房遗爱满面理解地说道:“嗯,我理解你的难处,你快去宣旨吧。”   不理会松口气颠颠跑开的小内侍,房遗爱趁着懒腰走到宫门口说道:“我欲求见皇后娘娘,还请代为通报。”   “这就去,您稍等。”见房遗爱这么有礼貌,守卫们惊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赶紧派一个腿脚快的去禀报。房二郎聪慧,竟然想着从皇后娘娘处入手,只是不知道是否能让他如愿,毕竟后宫不干政这点她做得很好。   腿快的很快回来,毫无意外长孙皇后热情邀请房二进去听训,房遗爱抬腿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住,回头对守卫们说道:“我见你们有些盗汗,回头杀只羊给你们补补。”   有东西拿很好,就是话不太中听。明明是因为他,大家才流汗,到人家嘴里倒成了咱有病。守卫们无言对视,最后使出绝招:不服憋着!   房遗爱如愿,他在内侍的带路下来到长孙皇后寝宫,见武照和李治在院中踢毽子,暗道终于算计着了。方才内侍禀报的时候武照已经知道房遗爱要来,别看她在陪李治玩耍,其实一直分析为啥二师兄找过来,是老师有事吩咐还是他自己想做什么,这会儿换成武照担忧房遗爱犯病了。   这不,看房遗爱进院,武照赶紧扔下毽子迎过去,“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房遗爱见武照满眼警告,满面忧愁开始演:“哎!你也知道我跟老师请假来长安帮侯叔叔,方才发生点事情,关于侯叔叔的事情,我想找皇后娘娘帮忙求情。”   院子里的宫人都支起耳朵听着,听得理由后大家的面容急剧变化,就跟方才的N多人一样,都觉得以前真是看错了房遗爱这个人。侯君集跟房遗爱的关系不算多亲近,这种情况下能好心帮忙奔走实属不易了。   武照可不信,事情从头到尾怎么回事她清楚得很,房遗爱原本是想带着小伙伴们在侯君集身旁放炮仗的!不能当场拆穿,武照咬牙切齿道:“二师兄真‘仁义’,皇后娘娘正等你呢,随我来。”   房遗爱面皮厚,他略点头感叹道:“确实,现今像我这样品行的人已经不多。”   留下院子里一众石化的人,两人来到皇后会客用的小殿,房遗爱见到长孙皇后就开始忽悠,“侄儿早就想来看您,奈何年岁大了不好总求见,这不正好今日师妹在再加上有点事情求您,侄儿就厚颜来了。”   听房遗爱说话得过滤,显然长孙皇后已经掌握要领,“房二郎长大也懂事了,最近武家姐妹常进宫陪我,若你得闲经常过来陪治儿如何?对了,你说今日有什么事情?”   “我见师妹跟九皇子在踢毽子,若我来肯定不玩这个了,您放心?”   长孙皇后捂嘴一笑,“自然放心,我知道房二郎自有分寸。”就是顺口一说,房遗爱居然当真了,希望他回头赶紧忘记……   房遗爱觉得虽然今日上午不太顺利,但自己的小算盘顺利打响也算转运的开始。没错,房二就是觉得各个师兄都被老师派出去,不是当官就是执行任务的,连娇惯护手的李崇义都挂职了。虽然他不想烦劳,但是本人不想和人家不提出用他完全是两回事儿,他今日的目的就是强行参与进武照的任务中证明自己能力。   接近李治的目的顺利达成,房遗爱并未开行的忘乎所以,他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今早我进城……”将事情讲一遍,毕竟他是以这个理由进宫的。   “本宫也觉得侯君集失态必有原因,放心吧,若圣上真的误解,本宫定会劝说一二。”长孙皇后虽然不干政,但是关于前朝的大事儿还是知道,尤其今日还是送大军出征。她能见房遗爱自然是乐得送人情,不然回复就是皇后娘娘睡午觉了。   “太好了,多谢娘娘!”房遗爱的表情很到位,很完美诠释了一个二世祖加政治小白。扭了扭身子,似乎正事儿办完有些待不住的样子,房遗爱说道:“我待会儿要去狄府拜访,舒福佳的外祖很有学问,他们府上的狄仁杰和舒福蕾也很有趣,不若我带九皇子过去如何?”   长孙皇后眼睛一亮,治儿没有同龄玩伴,被王县公多番称赞的狄仁杰她当然知道,狄家也是个不错的家族。房遗爱的提议正中长孙皇后下怀,“你们去吧,治儿年龄小,别玩太晚。”   “知道啦,我肯定照顾好殿下!”   房遗爱拜礼后颠颠跑了,长孙皇后笑道:“真是个猴儿,还说总想来看我,明明贪玩得很。”唔,难怪跟侯君集惺惺相惜,猴儿!   跑回院子里,房遗爱得意一喊,“别玩了,咱们去狄府,皇后娘娘同意带九殿下一起去。”   李治没出过宫,他兴奋地说道:“母后答应让我也去?太好了,谢谢房二郎!”各种宴会,李治往常也见过房遗爱只是大家不熟。   房遗爱带来的好消息让武照有些惊喜,她已经确定李治不太对劲,只是进宫两次都被大批宫人围着不好动作。眼前的机会不错,若今日无所收获亦不沮丧,左右有一就有二,往后经常带李治出宫玩就是了。   平日专门负责李治生活起居的侍女们手忙脚乱,武照皱眉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将棉衣都拿出来了?我们只是在长安友人家,宵禁之前就能回来,你们居然要带冬衣,简直不知所谓!今日大军出征便传出九殿下娇生惯养的传闻,你们想过后果吗?”   房遗爱感叹击掌,“师妹说的对!赶紧让开,我们身边都有侍从,可不用你们跟着!”说完俯身抱起面容严肃的李治就往外走,武照紧跟其后对李治说道:“跟我们走安全肯定没问题,我武艺强着呢!不是我说,等晚上殿下回来后得好好彻查身边侍候人,看是人蠢还是不安好心。”   王珏他们猜测,李治的不对劲多半源于身边人,剩下的小部分可能才是生来如此或者灵异事件。武照此举就是让皇后对李治身边的彻查,至于这中间会不会有人被牵连,长孙皇后不是是非的人。比如方才的事情,下命令的人就是蠢该罚,如果品级低的侍女完全是听命令行事,她们自然不会有事。   李治兴奋道:“多谢姐姐指点!我也想学武艺,只是爹爹说要过两年才行。便是过两年也找不到姐姐这样好武艺的老师,不若你教我如何?”   武照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李治不开心的样子又似乎有些不舍,她思索后开心地说道:“圣上都说让你过两年学,想来也是有原因。这样吧,我回去问问老师,看有什么适合你现在学。”   “多谢姐姐,你对我真好!”显然武照也比较会忽悠,见面两次就让李治觉得人家很稀罕他。   第309章   狄府花园内,李治对迎面扑来的舒福蕾说道:“舒福蕾妹妹,你还是离我远些,他们都说我是灾星。”   舒福蕾歪头眨眨眼,“李治哥哥,什么叫灾星呀?”   “……就是很多人觉得总跟我在一起会倒霉,所以他们都不喜欢靠近我。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要是害怕赶紧离开,我是不会怪你的,毕竟连亲兄弟都不喜欢我。”   舒福蕾的表情有点懵,她还是不懂李治说的啥意思,倒是明白最近的玩伴不想理她了,“呜呜呜,不要,我要跟李治哥哥一起玩!!!”   李治平时都是张口黑人等人哄,第一次遇到比他年龄小更需要哄的人。见舒福蕾这个样子就知道方才那些白说了,暗道她年龄小不能帮自己往民间宣扬,无奈只得慌乱着哄人,“快别哭,我是怕你往后怪我没提前告知,既然你知道了还愿意跟我玩,我自然愿意。”   见舒福蕾停止哭泣却还是没有笑模样,李治继续哄道:“往后别叫李治哥哥,我爹爹提前给我取字了。我的字是三明,只有我爹娘会如此称呼,也让你这么称呼我。”   效果不错,舒福蕾破涕为笑,咧嘴露出豁牙子,“嗯,三明治哥哥!”   李治也傻笑,跟着回道:“舒福蕾妹妹!”   武照寻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暗道小子又在黑大师兄。距离头次带李治出宫已经过去三个月,此时正是冬日。   “天儿冷,花园里光秃秃的有什么可玩?我从南山带来吃食,咱们进屋如何?”虽是问句,武照却直接走过去一手牵起一个娃。她身后跟着忐忑的侍女们,九皇子不在午睡的卧室中,可吓坏他们了。   也不怪侍女们紧张,三个月前刚有些宫人挨处置,涉及到子女的时候往常温和的皇后娘娘瞬间化身母夜叉。武照脑中也在想这个事情,据大师兄说李治身旁的侍女们一经彻查居然只有几人背景清白,这些人能贴身服侍皇子自然早就查过,若非有由头外加李承乾怂恿,长孙皇后不会想着彻查。   被查出的人,有些是宫内某娘娘的人,有些隐隐与宫外几个势力有关,其中还有宫女身兼数职,很乱很复杂。至于为什么找上他,除了因为年龄小好洗脑外还因为李治是嫡出和出生时带着的名声,他若想上位不能走正常路子,帮忙的自然是从龙之功,当然更多可能是找个好控制的傀儡。   这哪行!李世民最恨别人觊觎他的皇位,连李承乾这种孝顺的中二都偶尔让他爹来气,何况李治这样天生没啥好名声又屡爱告状的。没错,帝后恍悟后开始琢磨小儿子,俩人终于找回了因血缘关系导致暂时消失的智商。   想到李治经常说的一些话,深知宅斗宫斗夺嫡各种伎俩的二位也发现小儿子不地道。对于李总来说,有错都是别人的错。首先小儿子有错,其次媳妇有错,最错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剩下那些没找出问题的侍从未必没问题。也许有人隐藏的很深。   帝后二人气坏了,尤其长孙皇后,往常都是她看顾小儿子,这次确实太大意。处置完宫人,长孙皇后调节好心情找到小儿子与之聊天,拐弯磨脚问,什么也没问出来。李世民忍了两天,实在没忍住跑去直接问儿子,“你可是对两个长兄不满?”   李治满脸疑惑回答:“没有呀,儿子十分敬爱两个兄长。”   李世民再追问:“那是谁教你平日那般说话,听起来倒像是两个哥哥对你不好。”   李治满面惶恐,“没人教儿子,可是儿子哪句话引起误会了?爹爹为何不早告知我,若让旁人也误会怎么办?”   话题到此结束,李世民压着怒气跑回书房。还是大儿子好,虽然小的时候不着调甚至敢张口骂他昏君,但胜在有啥说啥心思纯正。自那日从对小儿子的愧疚中清醒,再来观察发现孩子看似童言童语实际非常早熟,他这般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导就是妖魔上身了。   先排除最可怕的情况。李世民暗搓搓找来几个和尚道士观察李治,两方皆说没问题的情况下又没忍住给王珏送了封信。宫内的动向王珏自然一直关注,她并未进宫而是回了封信,从孩子八字来看若悉心教导也许还能教好,再多就不要指望了。   帝后了然,往后得多注意这孩子。李世民想到当年皇后难产差点没命,眼神又暗了暗。   能让李治信任并保护的人,明面上是皇后和其奶娘,皇后肯定不可能,重点关注对象应该是奶娘以及从小一直照顾李治的余下宫人。暗卫撒进后宫,李世民可没忘记有后宫妃子也塞人到李治身边,得关注一下都怀的什么心思。   一连探查三个月也有些收获,让李世民稍安心的是,宫内妃子派人过去多是习惯使然,后宫不干政不代表大家想做睁眼瞎,她们认为李治身边是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又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毕竟孩子还小嘛。   这下可被逮个正着,很多妃子听说帝后处理李治身边宫人都吓得睡不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很怕自己派去的人被当成挡箭牌。后悔死了,以后哪怕厚脸皮坐皇后宫里不走也再不用这手段打探消息。   长孙皇后很生气,她稍放松就有人作妖,没想到她刚准备出手的时候李总先动弹了。   传闻圣上的身体有点小毛病,最近频频找后宫麻烦,从皇后受冷落开始几乎无妃子幸免。大舅哥长孙无忌偷偷了解完情况保持沉默,两个宰相见他安稳很默契没去参与,明摆着圣上心情不好,他们可不想撞上去成为出气筒。   其余大臣们也装鹌鹑,他们怕的是皇帝沉迷女色或者独宠某人,这样大面积的发疯完全不用在意。当然,发现有个别大臣也行为反常后,很多人都了悟不止是后宫的事情。皇上发火又不说就是难言之事,咱们还是安静等待后续吧,百官之首的三位可没见着急。   大军正在出征,李世民只悄悄派暗卫去调查一些人,哪怕三月来手上已经有些证据,他也强忍着不动。李总每晚睡前都想,等大军回来后一定要把那些人OOXX。   对比小儿子小小年纪心思不正,李世民更加喜爱年长上进的李承乾以及倒霉娃李恪,至于李泰有些让人纠结,这孩子已经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听说危机解除,得到新买卖以及研究有大进展的李承乾都敢回宫了。   李承乾和李泰都很聪明,他们往常不说不代表没感受到李治的小伎俩。见李承乾未曾阻止李治与南山这边的人亲近,就知道他心胸开阔没记仇。   李总想想还是跟两个儿子说了李治的事情,主要强调是咱们让贼人钻空子,不然好好一个小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至于心里怎么想,李总觉得孩子生来皇后难产又有蝗虫游玩皇宫,没准是老天爷给他示警呢。   虎毒不食子,还得再看看。可惜背后之人很警觉,暗卫观察三个月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   武照和房遗爱经常带李治出宫,李世民一方面感叹大儿子心胸宽阔并未制止师门中人与幼弟接触,一方面找来武照给她秘密任务观察是谁在背后唆使李治。自己也有一日接到双面任务,武照兴奋地应下,这不觉得时机恰当想要行动了。   三人来到狄仁杰的小书房,娃正冲着案上的糕点流口水。遣退仆从们关上门,武照带两个小的坐下,而后说道:“来,这是西方人喜爱吃的糕点,你们尝尝。”   舒福蕾瞄准目标拿起来递给李治,“这个糕点也叫三明治,三明治哥哥吃一个。”说完又拿起一个看起来更好吃的给李治展示,“王娘子说这个叫舒福蕾,因为我爱吃,特意用我的名字命名。”   三明治,什么梗?   武照默不作声,管它什么梗,事情没超出自己掌握就好。   带着三个娃大吃一顿,由于狄仁杰和舒福蕾偶尔会被带去南山,又有舒福佳经常带吃食回来,糕点虽好吃也没太失了吃相。李治就不同了,他边吃着边多次感叹,“你们运气真好,我也有在南山上课的哥哥,可是从未得到什么好吃食。”   这个梗武照知道。往常大师兄有什么好东西都可劲往皇后宫里送,后来却只送物件不送吃食了,据说是因为有一次带回去五香牛肉,李治吃完上吐下泻。由于牛肉都被李治一个人吃了,没有旁人对比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食变质。   得,这又成了不给他带吃食。   三个月是武照忍耐的极限,听说圣上查人都有进展了,武照有些着急。她不好日日进宫,光花时间跟李治相熟就用去一个多月。由于李治的仆从被清洗算敏感事件,武照也不敢过于直接地去询问有关仆从的话题,毕竟连圣上都没问出什么。   既然问不出来,不如用点非常手段。   大家将案上糕点快吃完的时候,狄家仆从敲门,“老爷昨日让成衣铺子的人过来,现在正等着少爷和表小姐过去呢。”   武照闻言故作调皮道:“行了,你们快些过去吧,糕点就由九殿下和我来解决。”   娃们很乖巧,想想作为主人家跟客人抢吃食有点不好意思,两人面色羞红跟着仆从出去了。这样一来屋内只剩武照和李治,武照起身拿过茶具,“九殿下先吃着,我烹茶咱们等会儿食用。”   “劳烦武姐姐!”在李治心里,武照一系列动作都是对他的特别喜爱。   历史上武照夺了李治的权,如今走向完全不同的情况下李治依然摆脱不了被她坑的命运。武照哪那么好心给冤枉自己大师兄的熊孩子端茶倒水,她是打算走捷径完成任务,茶水里下药了。武照想着,虽然老师说这种药给年幼者用有可能影响智力,但少用点的话应该没事吧。   左右她配药的时候没人知道,就算李治身体出问题也想到她头上。武照做起坏事毫无压力,她热情给李治递过一杯茶,“九殿下喝点茶暖暖胃,若你喜欢南山的吃食,改日我带你去南山玩。”   李治一直想去南山,这会儿听武照主动提起高兴坏了,他接过茶杯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也是糕点吃多口渴了,一杯杯茶水下肚都不用武照劝。见药劲上来,武照问道:“除了圣上和皇后,殿下与谁最亲近?”   “奶娘、赢姐姐,武姐姐对我也好。”   武姐姐自然说得是自己,奶娘也一直被他们关注,这个赢姐姐是谁?武照再次问道:“赢姐姐是谁,你为何与她亲近?”   “赢姐姐是母后的贴身宫女,她经常被派来照顾我。若不是赢姐姐告诉我为什么宫内很多人见我绕路走,我还被蒙在鼓里,都亏赢姐姐帮忙出主意才使得他们不敢怠慢我。”   居然在皇后身边?!姓赢的宫女,没什么印象。   “你为何针对太子和魏王?为何不对圣上和皇后娘娘说实话?”   “赢姐姐说因为我的出身,大哥继位以后会弄死我。二哥也想要太子的位子,所以他们都是我的敌人。我也是父皇的嫡子,为什么我不可以继位,为了活命我必须继位。大哥的位子是父皇所封,母后对我也不比大哥和二哥好多少,他们不会让我如愿,还是赢姐姐全心只为我着想。”   武照觉得李治虽然小也不像太笨,她疑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帮你?你怎么确定她全心为你着想?”   “我继位后会满足她的愿望。我问过母后,母后说她没有家人,我也未见她跟谁走得近,她哪里不会全心帮助我。”李治的神情已经模糊,他说着说着趴案上睡着了。   问到这里正合她意,武照可不想知道更多,比如李治承诺满足人家什么愿望。任务完成,武照让仆从进屋照顾睡熟的李治,她到前院找狄仁杰去了,小家伙似乎很开心自己被李治分去注意力,武照决定友好交流一番。   待李治再醒来已经临近宵禁,武照通过交谈未发现李治有什么不对劲,比如磕巴或者反应迟钝,如此才松口气打算送他回宫。赶巧,太会选时机出门,他们遇到大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0章   临近城门远远看到前方有骚乱,由于带着李治故此武照特别小心谨慎,她对王家仆从吩咐道:“过去瞧瞧什么事情,若有危险打手势!”   王家仆从得令后颠颠往城门方向跑,没一会儿就加速度回来了,“出大事儿了,吴王殿下如今正在城门口,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之前没听说吴王请旨回长安,要么是圣上将消息隐下来要么是诸葛师弟动手。武照偏向于后种可能,从圣上和吴王的立场来考虑,回长安不是太好的选择,如此只有心切归来的师弟出力促成了。   又没有生死大仇,诸葛恪不会要李恪的命,那所谓的看着要不好也仅仅是看着而已。谨慎考虑,武照决定还是该过去瞧瞧。   没等武照出言,听说是李恪回来,李治第一时间从马车跳下往城门口跑,一下子弄得大家措手不及。不待考虑其它,武照策马出去俯身将正在奔跑中的李治带上马,这要是慌乱中被人撞上可就惨了,武照打定主意既然完成任务,以后离惹祸精远一点儿。   “多谢武照姐姐,你对我真好!”李治窝在武照怀里,完全看不到被感激之人的黑脸。到城门口,怕李治再有什么危险动作,武照将他搂在怀里一跃跳下马,这个动作成功引来一片叫好声。   “怎么回事?”武照问城门守卫。   武照如今也是有爵位的人,城门守卫哪里敢怠慢她,正好几人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事,“吴王昏迷不醒,按理说我们该第一时间将殿下送进宫。然而圣上并未通知说吴王要回长安,我们也不确定马车里的人就是吴王,虽然看起来是吴王的面貌。小的打算先遣人回皇宫汇报消息看圣上如何定夺,吴王的随从觉得这样浪费时间耽误吴王病情,您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说这个话题。”   懂了。世上也有面貌相像之人,万一有人趁吴王不在长安假冒他来刺杀圣上呢。若城门守卫随便将人送到皇宫,即便马车内的人是吴王,他们也得不到好。如果因为他们的谨慎耽误吴王病情,想来就算人死了,也不能怪按规矩办事的人,那些早恨不得李恪死的人更会保住他们。   既然李恪主动回来,百家派师徒皆未想要他命的情况下,武照不吝啬做回好人。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准备往马车方向走,李治这是却已经钻进马车,“呜呜呜,三哥你怎么了,你起来跟弟弟说个话呀!到底是谁狠心将你害成这个样子,父皇母后知道该有多伤心。求求太上老君各路神仙,若能让我三哥活过来,便是折寿我也愿意!”   围观百姓们一直旁边听着,如此一番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知道吴王怎么回事儿,瞧着李治爬进马车又听得马车内传来的哭声,大家根据年龄猜测便知道与武照一起的娃是九殿下了。不是说吴王病重嘛,怎么又是活过来又是减寿的?   在跟城门守卫掰扯的吴王府小官们听到哭喊也是一惊,有人立刻眼圈通红忍不住流泪,难道殿下一路忍到长安临到家门口的时候支持不住了?!   还有些百姓想着,这回要不要买丧仪用品……   不能让李恪死,不然诸葛师弟可就摊事儿了!武照反应很快,她快速跑过去进入马车,结果看到无语的一幕。李恪显然浑身无力,看那样子武照大概猜出他中的什么药,其现在正被李治摇晃得直翻白眼。   武照将李恪从李治手上抢过来,道:“吴王殿下身体弱经不起这般摇晃,我给他服些药能缓解症状,咱们先回宫去禀报此事吧。”说完赶紧将瓷瓶内的药物给李恪服下,之后将抹眼泪的李治抱下马车。   马车外围着很多人,皆用急切眼神看着武照,李治的悲哀样更让强忍着的吴王手下们开始流泪。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武照赶紧说道:“吴王没事,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就进宫禀报圣上。”   这时吴王的手下们也反应过来了,殿下和同僚们的病明明是诸葛恪给弄得,武照作为他师姐肯定知道怎么回事。既然他们已经平安到达长安,料想百家派之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待会儿见到圣上定要好好告状。   没错,这些人直到现在还以为他们是从诸葛恪魔掌里逃脱出来的。   武照不理会那些人变幻的表情,一会儿感激一会儿不忿的,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被诸葛恪整惨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师弟的事情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多言,武照打定主意后赶紧抱起李治上马往皇宫去。   听得内侍禀报武照让人将李治送往皇后寝宫又到书房来拜见他,以为调查的事情有进展,等武照拜完礼,李世民便迫不及待问道:“可是有进展了?”   “有!眼下还有个紧急事情,方才我们从狄府回来的时候……”武照没有停顿,先将城门口的事情复述,而后说道:“吴王的身体问题不大,我方才瞧着没有易容,应该是吴王本人,未免微臣误看,可要让人再查看?”   李世民突然听到三儿子回来的消息整个人一顿,审视武照一番后对内侍吩咐道:“来人,让太医去城门口将吴王接回来!”而后又看向武照,“你说吴王为何突然私自回来?”   武照镇定地答道:“方才在城门口没说到这个问题,与吴王同回来的还有一些官员,想来他们定知道倭国发生什么事情。”说完又装模作样皱眉道:“如此定是事情紧急,也不知道我师弟在倭国是否安全。”   得,李世民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得被气到,他又将话题拉到李治身上,“方才你说调查有进展?”   “是的,九殿下说皇后身边有个姓赢的侍女,咱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她。”   皇后身边?!这个回答把李世民惊到了,大家都以为是李治出生后调过去的宫人,若是皇后身边的某位宫女,那她潜伏多久了?李总这样惜命的人很自然往自己安全方面想,这次肯定又要清理皇宫,目标就是各妃子身边的仆役,估计这次得有不少被清理亲信的人恨上李治。   武照不管这些,她的任务完成正想着回去跟老师禀报结果,之后找借口闭关可不跟皇家人玩了,一个个脑子不太正常。   李世民见武照回答完问题就开始神游,对方年龄不大再加上刚立功,他还不好发火。想了想,只得忍气吞声说道:“不知道吴王的病太医能否医治,若不成还得请王县公出手。”   武照爽快答道:“我师妹卢家女医学小有成绩,我瞧吴殿下的病没什么要紧,她就能医治。”   “你回南山吧,传卢家女进宫。”赶紧滚,这会儿还不忘借着朕的儿子给师妹扬名,太气人了。还她瞧着没什么要紧,明摆着不懂医术的人这样说,一看儿子的病就跟诸葛恪脱不了关系。   武照不在意李世民的黑脸爽快离开。   老师已经摆明态度想让吴王回长安,诸葛师弟去倭国也是看着吴王的意思,这些事情满朝文武心知肚明。现在吴王主动回来,别管用的什么手段,到底还是他们这些主张限制吴王的人赢了。若撇清没准引起小心眼猜忌,不如直接承认呢,他们帮大师兄稳固地位有什么错。   李世民也是生气这点,儿子太不中用了,这才多久就回来了,看样子还是自己跑回来的。因为武照傲娇坦然,他没往百家派有二心方面想,只是想等会要好好问问随行官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李世民原地绕了九十九圈的时候,内侍终于来禀报:“回圣上,吴王殿下和部分派去倭国的官员无生命危险,太医说应该是水土不服染病,至于如何医治还得先下个药方看看。最,最好是请王县公来,他们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太医们以要照看病人为由不来汇报情况,小内侍说这些话的时候小腿直突突。   “还有部分官员没事吧?让他们过来!另外告诉太医,等会儿王县公弟子来看诊,若无突发情况,让他们先不要乱医治。”   小内侍得令后一溜烟跑了,没一会儿被宣的几人到来。   灰头土脸,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怎么给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也是这些人自己没用,李世民忍住怒火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这一问,勾起被问者的委屈来。李恪的左右手都中招了,如今都在一处等待治疗,只能由负责照顾李恪的贴身内侍答话:“回圣上,我们刚到倭国的时候一切都好,后来诸葛恪来了,再之后很多人得了怪病。”内侍不敢说瞎话,他不偏不倚将诸葛恪到倭国后的事情说出来。   “本来殿下是想着送信回长安,看王县公处是否有合适的药带到倭国,虽然一来一回时间长,但是作为圣上的儿子再大的疾病都忍得。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殿下不顾身体执意要趁诸葛恪不在租界区的时候离开,小的想定是殿下发现什么事情不得不如此。”   剩下的人都点头同意这个说法,纷纷出言描绘了李恪似有难言之隐又忍辱负重般的表情。李世民有点懵,他是相信这些人的话,这里除了李恪的亲信还有他的人。问题是三儿子一贯聪慧,诸葛狐狸到底对他儿子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一直期望得到平静生活的李恪主动跑回是非之地。   “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李世民打定主意先给儿子治病,等儿子醒过来再询问心中的疑惑。   话说武照回到南山赶紧跟老师和师兄们说明情况,听说让自己给吴王医病,卢荟谨慎地收拾好医疗工具快马往长安去。据武师姐说只是被下药,卢荟内心还是为诸葛恪捏把汗,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看着吴王康复,不让别人有机会从吴王身上下手陷害诸葛师兄。   城门这边,百姓们看完吴王热闹就地激烈讨论,卖丧仪用品的在心里遗憾没弄到生意,还有人普及有关吴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城门守卫说着感谢武照的话,没想到突发事件再次来临。   一匹快马在前狂奔,一匹在后看似追赶,两匹马同一时间冲进城门。守城门小将一激灵,跟后面大喊道:“什么人,不停下我就让人放箭了!”   卢荟扭头道:“我是王县公的弟子,进宫给吴王瞧病,怕耽误病情故此马速太快。”   “原来是卢家娘子,您快去吧!”成日往返南山和长安,守卫们都认得卢荟了。   另一匹快马也想停下,只是马似乎支撑不住一下咚一下摔在地上,这时候一个人骑马经过差点被带倒。画面是不是很眼熟?此倒霉蛋就是崔智贤。他已经好久没去城外遛马,主要上次的事情有心理阴影,才调节好心态居然要旧事重演的样子。   百姓们看向崔智贤眼冒绿光,纷纷开口催促道:“长安令快去问问怎么回事呀,我看这人像八百里加急小将!”同时心里也真的着急,别是前线或者哪个关口出事情了。   第311章   还好这回报信的没晕过去,怕什么来什么,对百姓们来说他带回的消息真的不太美好。   不要脸的高句丽偷取咱们发明若干成果,臭不要脸百济联合新罗攻打高句丽为了抢夺发明,最不要脸的新罗竟然想借着咱们的帮助拿到发明并一统三国!   得到这个消息全长安被怒气覆盖,料想消息会以极快的速度往大唐各地传播。崔智贤虽然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谋划多年终于走到这一天还是不免激动。今日遛弯遛得好,等往后记载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能蹭个名,作为文官来说实在机会难得。   李世民还没等来儿子康复的消息,先等到前来报信的崔智贤。待李世民听完崔智贤的汇报,向来在坊间安排人手的大叔们已经等在宫门外。有些人甚至是结伴前来,吴王突然出现在长安得商讨一番。   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虽然他们下套在先,但是否主动往套里钻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冲着这一点,也没什么对不起属国新罗的。   知道今日的讨论有点做戏成分,李靖拉不下面子义愤填膺,最好演戏的程咬金不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主动接下重担,“圣上,微臣主战!若就此放过他们,今后谁人眼里还有大唐。”   房玄龄抚须说道:“历朝历代高句丽都不消停,不若就让这种纷乱在大唐手上结束吧。”   杜如晦:“历史证明他们的百姓不会选择统治者,不若让我们来带领他们重新生活。”   事实证明文官还是比武将不要脸,瞧瞧义正言辞甚至有些文艺范的三个人,朝堂上看去像文官请战武将畏站一样。李靖轻哼一声,“已经开打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是他们必然是以抢回发明成果为主,到底该怎样还得圣上下旨。”   瞧人家话说得,既夸奖武将们勇猛又说出对圣上的尊重,李世民十分乐意听这样的话,他出言道:“朕发明旨,将此事通报整个大唐与邻国,朕帮他们结束三国之战。”   这个更不要脸,这种方式帮人家,也不问问人家是否愿意。   李世民连发两道圣旨,一份是给李绩的,主要走明面看起来像是朝廷得知突发事件的回复,还有一份自然到处宣传所用。下一步该适当增兵或者送物资,大军走时已经带去很多东西,大家想想还是再送去些药物和医者。   卢荟已经给李恪等人诊治完毕,大佬们开会的时候她正被太医们拉住讨论治疗用方,刚巧碰上内侍来宣旨。作为王珏的弟子,卢荟知道很多对外政策,这会儿听说要全面开战并未惊讶。知道圣上已经回书房,卢荟随内侍过去准备禀报给李恪的诊治情况。   此时的李总正在书房内转圈圈,他激动得面色涨红自言自语似精神病人一般,听内侍在外禀报才收敛起来坐回主位。卢荟与自小在王珏身边长大的武照不同,她比较守规矩也比较有敬畏之心,独自面圣对她来说很紧张。   嘿,终于在百家派里发现一个正常人了。李世民心里开怀面上不显,他作慈父状说道:“哎,恪儿自生下来便多灾多难,他小的时候我都不敢亲近,就怕孩子养不住再没了。早知道如此就不派他出去了,弄得差点丢掉性命,如今便是回家来也不着安静啊!你别瞒我,他的身体可有什么问题?”   卢荟赶紧回答:“吴王的身体无事,吃几服药调理一下就可恢复健康。”   李世民开怀道:“那就好那就好!朕欲多派几个太医去给将士们治疗,若因为自家孩子耽误医治将士们,朕心里难安啊。听说你学习的百家派医术很是了得,之前王县公传授过军医关于治疗外伤的一些手段,不若在太医们出行前你给指导一番?”   “承蒙圣上看重,我等医者自然愿意为将士们效劳,待草民回去禀报老师,此次亦跟随太医们去战场。”卢荟还记得入门时老师说过的那些话,医者不是只有医术那么简单。看到李世民怕儿子生病耽误派遣太医的样子,作为大唐子民,卢荟内心感动自豪并有着豪迈之心。   李世民乐坏了,没想到百家派除各种奇葩外还有如此纯善的孩子。虽说卢荟貌丑,但这个心灵美实在太让人心生好感,李总内心一算暗道可惜,跟三儿子年龄上差距有些大,不然这个缘分也可以成就一份姻缘了。   “太好了!若有你跟着前去,必然能多救下很多将士,朕在这里替将士们谢谢你。”这种言语上的礼贤下士李世民做起来非常自然,却让卢荟感动非常,甚至于卢荟内心生出往常真是误会圣上人品的心思。   若让卢荟背叛师门肯定不成,但是敬重圣上愿意为之效力还是能做到。李世民非常满意,他这次大出血赏赐好多东西给卢荟。在吴王手下们的眼里便成了他们被百家派之人算计,对方本该给解药道歉却反而得到赏赐,太憋屈人。   这一天够忙,李世民解决完一系列事情去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三儿子,坐儿子榻边不知在想什么发了一会儿呆又往长孙皇后寝宫去。   只有长孙皇后在屋内,李世民皱眉问道:“老九呢?”   “他睡下了,那孩子哭了好久要去看哥哥,我怕他不懂事添乱给拦住了。方才我去看过恪儿,已经服药睡下,听卢娘子说病情很快就能好转。”李恪回来让长孙皇后松口气,作为母亲,她当然不希望有一个威胁远远离开。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做法很满意,无论如何她从未亏待过李恪。挥手遣走屋内宫人,李世民对长孙皇后问道:“你可有个姓赢的贴身宫女?咱们要找的就是那人,武照已经探查确切!”没隐瞒,李世民将武照对他说的话复述一遍。   “是她?!”长孙皇后惊讶说道:“她的绣工非常好,我经常让她帮治儿做衣裳。这人平日不爱说话亦不在我身边伺候,她一直帮我做针线活。”   “现在就让人将她控制起来,秘密审问为何如此。至于治儿,等将人控制起来后朕要好好问问他怎么轻易相信旁人的话,还有那人到底让他许诺什么事情!”   暗卫们监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之前趴房顶偷听早就跃跃欲试想捉人,李世民击掌之下几条人影嗖嗖跑动。圣上不知道姓赢的是哪位他们可知道,这人是少有的安静本分,没想到竟被她给骗了!   终于找到人让长孙皇后松口气,一个是可以找到缘由慢慢教导儿子,再一个不用成日被暗卫们监视,自从大家被监视后圣上也好久不来后宫。   事情已经开始明朗,李世民依然皱眉,长孙皇后问道:“二郎为何还在忧心?”   李世民脸色黑红,最后咬牙切齿说道:“恪儿定是被诸葛恪下药之后再使计,朕咽不下这口气想让诸葛恪回长安来好教训他。然而,朕知道诸葛恪为何这样做,他不愿意在倭国待着。若给他弄回来,岂不让他如意?!”   这事儿难办,长孙皇后内心感激诸葛恪也不想让他受罚,遂故作思考后说道:“当日诸葛恪离开,大家都知道为何,如今到底是咱们家孩子不如人,若立刻报复未免被人说道。不若这样,圣上将他召回长安,咱们设计让他丢脸几次,只暗卫执行哪里知道是谁所为。”   唔,背地里动手?!李世民内心完全不觉得暗箭伤人有什么不对,由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想了想决定明日早朝提起此事。   话说卢荟提起去前线,她出了李世民的书房后带着万丈豪情回南山,准备跟老师汇报一下。待她激动着说完自己进城后遇到的所有事情,得到白眼无数以及阿绿的哼哼声。之后嘛,大家开始讨论起前方战事,再之后则继续猜测赢宫人是谁的人。   如此这般过去一个时辰,卢荟终于在微妙的冷待中反应过劲来,暗自琢磨怎么进宫后失了往常的冷静谨慎,是面圣激动还是被圣上忽悠了。   最后王珏做总结,“你有心上前线,为师自然打心眼里支持。只是,下次切勿被圣上牵着鼻子走了。今日是小事,若答应他什么为师不愿意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方才还赞扬李世民的卢荟细细将她面试的过程一想,又多一个给李世民记黑账的人。由于很快就要出行,王珏接下帮她准备药草行囊的事情,卢荟则回去陪家人。可以想象,作为卢家未嫁女不经家人就决定去前线,卢荟回家后少不得又得被数落一番。   同一时间的倭国,诸葛恪与人在房中交谈。   “算算日子,若无意外召我回长安的圣旨近日就能到,也不知道圣上这次会派谁来。”   “终于让你得偿所愿,回去的时候替我给老师带些礼物。可惜我家的事情依然没查清,有时我会想是不是不该如此执着,每每回忆当年发生的事情我都不得不承认,我娘是自愿离开。甚至不敢想,她是不是主动联系对方,那些死去的村民往常瞧不起她,会不会是她……”   “不若兄跟我一起回去吧,你父亲和老师都在长安等你。程师兄说程将军很担心你,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想明白,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晓得。我来倭国还有圣上交给的任务,在做任务期间再探寻一下,若不成我不会执着下去。”   没错,与诸葛恪交流的就是程铁牛,他到倭国有一阵子了。当初大家答应他让其亲自找亲人并未食言,当然多年的倭国语学习以及他的身世不能凭白浪费,程铁牛一直在为倭国的动乱和**添砖添瓦。   第312章   去年主要是唐对三国战争,前方征战的情况下还谈什么过年节,谁好意思没心没肺大吃大喝。再说了,往常最会玩的那些就剩一个侯君集在长安,侯哥还因为做了文臣整日萎靡不振,哪里玩得起来。民间也是,虽然传回来的都是捷报,但不代表胜仗就不死人,好些有亲人从军的人家都不安生,就这么的大唐上下没什么年节气氛。   这种沉寂在入夏时打破,八百里加急小将带来捷报,唐军大胜已经打下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地,就等圣上下旨后续如何运作。这也是明面上走个过场,其中的利益分配早在这几年谋划的时候讨论清楚,得到消息后李世民第一时间将早就写好的圣旨颁布。   唔,说到八百里加急小将,崔智贤很无奈。坊间传闻,最近各城门口水泥地加固是长安令掏钱让人修的,原因嘛,嘿嘿嘿……三次遇到送信的小将摔倒在自己的马腿边,崔智贤想想还是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安心,虽然不一定能结束这般诡异的巧合。   至于心心念念要回长安的诸葛恪,在满朝文武的支持下以及李世民迫不及待的算计下终于如愿,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接任者是柴绍、席君买以及孔德伦,如此安排各势力都满意。   听说诸葛恪能回来,身体康复并终于脑子清醒想明白被恶劣算计的李恪已经想好N种损招准备招待他,虽这样李恪依然很不开心。原因不在诸葛恪而在于李治,满长安都说他身体康复全因李治向上天祈求愿意减寿相换。   这让文雅人想骂人,妈蛋,跋山涉水回到长安,临近城门口差点没被自家弟弟摇晃死,怎么成了弟弟拿寿命换他健康。从倭国开始李恪没少受委屈,光身体原因就够受还要应付伪神经病诸葛恪,好不容易回到长安连个小儿都敢算计他,李恪彻底怒了。   把文雅人逼疯的后果是什么?李恪在李世民面前哗哗抹眼泪,从小到大受得委屈一次说个清楚,这么优秀的儿子由于外因被欺负哭了,李世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不愿意承认自己没保护好孩子,也不能过于教训诸葛恪跟王珏结仇。对比被长孙皇后宠着,成日算计兄长的李治,怒火自然有地方发了。还减寿,这是多大的债,亏他敢说!   之前捉拿赢姓宫女后由于长孙皇后求情,李世民也觉得是他们的疏忽才导致孩子被人教坏。再加上李治出生时引起的流言,一些宫人对李治害怕谨慎的态度,他最终到底没疏远幼子只是给其找名师上课学习。   既然已经解决掉歹人又趁机清理一遍皇宫,小儿子也很配合地说出与赢宫人交往过程,李世民再次投入到各种公务中,一个小孩子哪里值得成日关注。没想到疏忽之下弄得满城流言,现在李治被彻底关在宫内不许外出。之前配合武照做事的狄家人总算松口气,只舒福蕾不太高兴。   宫内清理宫人的动静不小,事情前后只有李治的安排有了变化,再联想先前单独对其身旁宫女的清理,聪明人都知道是为谁才弄出这般动静。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不久关于皇三子和九子的流言生出,李治随后被关禁闭,如此联想到他出生时的异象再无人敢亲近。   满朝文武除了心怀不轨者,真正想在储君二字上动心思的人就算去说服李泰也不会想着找李治,至此李治的事情算是解决掉,只要注意有没有想造反或者掌握幼子钻营的人接近李治就可以了,他简直成了一个诱饵。   狼狈三人组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他们并未想害幼子性命,只要他之后老实生活,等李承乾继位的时候也不会亏待。整个大唐都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中,南山则有自己的喜事。自去年王珏开辟出一个院子专门研究必用设备,如今在手的开发已经完毕。   科研人员是疯狂的,便是后加入的王熙然看到研究成果都不免兴奋。   一个清晨,淡淡的阳光洒在天池,狼狈三人组与百家派弟子和墨家门徒围着三人坐在天池边。没参与多少研究的李晋江也来了,他放下手头进行的新书《西行记》来记录这个特殊的日子。   王珏感慨:“自学得物理这门功课,我就给你们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遗爱还用做闹洞房。当日我说过,有一日靠此原理为基础能做到二人在千里外、万里外通话。没想到当日的话这么快就实现,借着最近的喜悦咱们可以给大家带去更多喜悦,不若今日进宫面圣?”   “听你的!”孟襄爽快答道。知识是人家百家派无偿授予,在实验成功后孟襄知道这是和气珍贵的学问。墨家内部商量过,只要王珏不对他们下手,以后便以百家派为先。   王熙然赞同点头。此人又恢复让人牙痒痒的养老生活,最近不知在酝酿什么事情,有点神神叨叨。   将王李氏留在山顶,嘱咐她晚些要如何运作,王珏打头,一行人快速下山。   南山村此时也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大家正在准备吃食庆祝,远远看到平时甚少在山下同时出现的一行人集体下山,村民们内心惊讶。   “王县公,你们这是要去哪,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从去年开始闭关,如今终于有所得,现下进长安还能赶上今日早朝。”   “太好了,不耽误你们时间,等回来正好我们准备的席面也差不多了。”   “那我等就厚颜劳各位招待了。”   告别热情的村民们,一行人快马到宫门外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宫门守卫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架势,为方便平日干活,大家在山上已经习惯穿劲装。打头的是王县公,之后数日不见的太子殿下、孟巨子、李县子,再后面是百家派和墨氏门徒。   今天要闹啥事?看阵仗不够逼宫,守卫们稍安心。最近大家都在为前方胜利的事情高兴,王县公居然挑关键时刻作妖,本来跟咱这些小虾米没有关系,问题是咱得进宫去禀报啊。   李承乾不太开心,宫门守卫怎么这么木,“怎么看不到我们吗?孤要参加早朝,赶紧进去禀报。”   现在早朝过去一半时间,目前正在进行歌功颂德环节,大臣们得到名利和钱财亦达到为国为民的本心,自然不吝啬赞扬李世民这个除精神外一切都很好的国主。他们最近捧臭脚都很真心,若没有一个英明的圣上哪里有如今的国强民安。   李世民与一个个大臣们对视,从大家的眼睛中看到对自己的崇拜以及爱戴,听着往常或算计他或挑他刺的人真心说着认可的话,快感动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内侍带着一个宫门守卫进殿,硬着头皮禀报道:“太子殿下、王县公、孟巨子……正在宫外,他们说来上早朝。”   宫门守卫补充一句:“全都穿着黑色劲装。”   李世民→来者不善!   长孙无忌→太子又犯病了!   大部分朝臣→圣上偷王县公东西?!   这种时候不能露怯,李世民大气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告诉太子大家正在庆祝战胜的事情。”意思别在老子开心的时候触霉头,不然整不了你老师也能整整你。   王珏今日是带人来邀功的,自然想都没想就将参与之人都带来了,她是合计着大家都露露脸到时一同要好处。哪想到平日习惯的打扮引起诸多误会,等他们走进大殿看到的是一张张目瞪口呆、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脸。   李世民准备先发制人,他威严地说道:“我们正在说前方征战的事情,你们可是为这个事情来上朝?”   王珏爽朗笑道:“恭喜圣上得偿所愿,只是我们并非为此事而来。”   李承乾很了解李世民,再加上他并未在南山闭关,瞧瞧殿内众人的样子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有意思,看舅舅眨眼努嘴的样子,坏小孩李承乾选择保持沉默。   在满殿人期待的眼神中,李世民艰难地问道:“你们为何而来?”   王珏满面好心,认真回道:“回圣上,先前所说能让人相隔千里万里交流的东西已经造出,昨日在南山实验很成功。今日特来将此事告知圣上,加上征战得胜的消息也算双喜临门了。”   诶,不是来找茬?!殿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调整面部表情。李世民反应过来后先是瞪了一眼大儿子,之后哈哈哈大笑道:“好!好啊!!可将物件带来了?”   孟襄翻白眼,暗道无知真可怕,跟格物小白解释这个问题太费劲,他直接说道:“若要解释物件构造需要费很多时间,微臣只能说物件不能带离南山,若要使用还得到南山去。当然,圣上需要的话可以在任意地点安装。”   唔,虽然不懂内里原因,众人脑补一下沼气池,猜测也是类似需要在各个地点安装的大物件。   先前听说什么通讯设备,虽然对王珏的本事很认同,李世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听说真的做成,兴奋之下怎么还能忍得住,他再次哈哈哈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南山瞧瞧!”   大臣们也好奇得紧,听李世民这么说自然无人反对,连魏征都没强调安全问题,殿内这些身穿劲装的一个能顶十个人用。如此,都没换衣裳,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宫外去。由于李世民没换衣服,他得坐车,路上好些人在心里吐槽圣上耽误赶路速度。   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中到达南山,此时南山村民刚好准备完吃食,官道上尽是飘着的饭香味。   咕噜噜,大爷大叔们忍着饥饿咽了咽唾沫,房玄龄在众人的期待中说道:“敢问王县公,物件在哪里?”这个时候就要他们这些当大臣的出场,新鲜物件谁也不懂,圣上开口岂不显得他浅薄无知。   李承乾傲娇道:“已经连接两处可通话的地点,一处在随园另一处在山顶,如此若有事情也省得上山的时间。”说完引路,将众人往随园带。中二想着,父皇找人问话,他老师也有人代为答话。   电话座机就安装在入院收款处,此时正有许多书生围着观看。见圣上和诸位大臣亲自到来,渴望入朝为官的学子们皆是激动拜见。   李世民忍住好奇心并未上前,这回换长孙无忌出场,他指着电话问道:“就是这个?怎么使用?”   李承乾一手听筒递给李世民,另一只手开始拨号:“每个电话都有固定号码,找谁就拨谁的号。”说完拨通山顶座机号码,一直守在电话旁的王李氏赶紧拿起听筒,“您好,请问找哪位?”   听筒内有声音传出,李世民差点没条件反射将听筒给扔出去。瞪了一眼儿子,他回道:“朕是大唐天子,朕找王县公。”   “民妇王李氏拜见圣上,您没遇到她吗?他们一早就下山进宫去了。”   王珏撇嘴,暗道李世民够小心,这种事情还试探,难道能骗他不成?   杜如晦暗道倒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往他这瞅,他硬着头皮说道:“圣上,不若派人到山顶瞧瞧?”   李世民故作不满,“哪里还有如此!不过朕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此等神物确实匪夷所思,那你就上山去看看吧。”杜如晦还是老白脸模样,大臣里他的身体算顶好。   不是一般倒霉。不敢看大家的眼神,杜如晦领命后赶紧往随园外走。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尤其饭香味传来更是折磨。杜如晦够坏的,他特意放慢速度就为让那些心里暗笑的饿一饿,至于他自己,到山顶肯定能有东西吃。   果不出所料,由于电话里告知王李氏会有人上山,一向会办事的老人家早就准备好茶点。杜如晦上山先美美吃喝几口,而后才在王李氏的教授下拨通电话,“微臣杜如晦已经到达山顶,山顶的电话与随园内并无不同。微臣还注意到,山下新增一些奇怪的杆子,山顶也有。”   懒得解释的孟襄再次回道:“这个不好解释,主要有它们才能实现远距离通话。”   瞧黑衣人们都是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样子,大唐文武暗道闭关久都成怪人了。成,太子殿下懂得就好,我等就不多问了,有些事情好奇心太大反而不好。   三个得利手下已经用完,李世民这次看向孔颖达,孔老头心领神会,“王县公,此物有利朝廷管理,不知可否在大唐境内发展开来?”   王珏从不为难自己的忘年交,她爽快说道:“发明就是为了使用,自然能做到。前期,先把长安的线路做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在人群中没吱声的李泰说道:“朝廷要用自然无需出钱订够,本王目前负责打理这个生意,若各位大臣谁有需要都可直接找我。”   呵呵,传闻魏王得到大生意在南山下弄作坊,手够快的。听他话里的意思,朝廷要用就是说皇宫和衙门免费安装,各人家想用就得出钱了。肯定不是小钱,大臣们看看李世民又瞧瞧李泰,感情圣上的爱财样被魏王继承去了。   听说大臣们甚至百姓们也可以安装电话,李世民不淡定了。他的政治嗅觉十分灵敏,一下子就想到有电话之后暗谋事情会方便起来。   见自家父皇眼珠直转,李承乾说道:“新生事物自然要有律法,未免有人用电话为祸,需审核身份后才能开通电话。朝廷可以设立监听机构,任何线路间的通话都可以听取。另外得说明,电话不是安装上就完了,用电话的时候需要计时收费。价钱不贵,毕竟设备需要定期检查更换,成本不少的东西总不能赔本吧。”   唔,若是这样还成。价钱不是问题,只是咱说个私人话题不涉及朝廷的,被人听到也怪不好意思,想装电话的官员本开始犹豫纠结。方才面色不好的李世民立刻咧嘴,他已经开始幻象自己暗搓搓偷听各大臣通话的爽感了。   见大家对安全上无意义,李承乾继续说道:“关于此物盈利也有说法。大家都知道此物为百家联合墨家共同制造,我们平日做研究除了日常费用也需要很多研究花费,故此盈利中四成由百家和墨家共同所有,一成给魏王做为劳务费,剩下五成归朝廷。等此物慢慢往大唐各地传播的时候收入会增加很多,那时我们这边的五成压缩成三成。”   王珏补充说道:“此物还是先安装在长安内衙门,旁的什么时候安装由圣上决定吧,微臣只管发明不管应用。”好嘛,考虑到之前失言,这下责任全推干净了。不是真不管,为了自己的皇位,李世民只会比她更谨慎。   李泰不太开心,他都做梦准备赚大钱了,新晋中二决定若父皇准许部分大臣安装电话,得抬高价钱。   思索李承乾的话,大家觉得很有道理,人家需要持续的收入来投入到下个研究,总不能做了事情还倒搭钱吧。再有,技术掌握在人家手里,比起咱们这些大臣其实圣上更相信王县公,毕竟她什么技术都教给太子,咱想趁机出幺蛾子也没机会。   说到魏王,大家又感叹太子这个储君做得真没话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交给弟弟。还有去年回来的吴王,太子殿下可是当朝上奏希望他不用去封邑,往后住在长安进朝任职的。这种魄力连他老子都没有,当然人家背后的势力也是底气。   咕噜噜,一阵五脏庙的叫声传来。一直在一旁跟着长见识的吴村长立刻说道:“草民们今日庆祝前方征战顺利,故此准备了宴席,圣上可否赏脸与民同庆?”   这个台阶好,李世民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朕为天子,最愿意与百姓们在一起。”   第313章   被李恪惦记了许久的诸葛恪终于回到长安,考虑到宫内必然有鸿门宴等待,他决定先到南山拜见老师。   远远看到带大批手下和行李回来的诸葛恪,吴村长迎上去说道:“可回来了!算算日子你最近该归来,你的老师和师兄们总拿望远镜往官道上看,大家都想念你了。”   吴大牛接着说道:“没准这会儿山顶上已经有人看到他,我们父子不打扰郎君,等过几日村里给郎君办欢迎宴。”   诸葛恪感受到吴家父子的真情实意,他感激道:“多谢二位!老师说南山村民都是自家人,长辈给办宴席,小子厚颜生受了。”   “好说好说!”瞧瞧,多爽快温和的郎君,为啥总有传闻说他在倭国的时候虐待吴王呢。   诸葛恪回来的时候不巧,最近大家在忙着给长安装线路,今日是最后检查的关键时刻,王珏和孟襄一早就去长安了。武照和房遗爱倒是在山顶,他俩从去年开始就闭关来着。武照是怕被李治缠上,房遗爱则是因为帮了侯君集外加李治的事情没抢到功劳生气,现在小二郎想通后又开始钻研自己擅长的玄学,打算通过这方面达到目的。   诸葛恪上山的时候就是王李氏和这两位师兄迎接的。能闹的两个留在山上,旁人都不在,挺奇怪。听王李氏解释后诸葛恪才知道什么原因,暗自难过自己离开太久错过很多重要事情。   知道他们师兄弟有话说,王李氏领着仆从给三人准备完茶点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对于吴王突然回长安有很多传闻,诸葛恪的事情就从愤愤不平的吴王手下口中传出,终于见到正主,武照闪着眼睛问道:“诸葛师弟快说说你是怎么这么吴王殿下了,他去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十分不好。”   诸葛恪得意一笑,缓缓将他到达倭国后的一系列动作讲出来,最后总结道:“没辜负老师和送我仆从的各位大臣的嘱托,吴王殿下主动回长安、倭国百姓教化的事情进展顺利、对倭国各势力的挑拨也做了几次,我应该算完成任务了。”   武照听后拍案大笑,“哈哈哈,所以,吴王是怕师弟觊觎他的美色所以吓得带人跑了?”   房遗爱也坏笑着说道:“等大师兄下午回来,咱们可得好好跟他讲下诸葛师兄在倭国的故事。”   诸葛恪说完便是武照和房遗爱讲述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从侯君集到李治再到李恪最后到征战胜利和新发明出世。听得终于对三国征战又取得胜利,诸葛恪握了握拳头,若能参战多好,他也希望能向孔明先祖一样在战场上扬名,而不是靠着算计一个吴王。   “所以,大师兄的婚事定下了?侯将军的闺女?!”思考片刻后,诸葛恪感叹道:“不错,也是一条路子。”之后重点询问道:“九殿下可真的老实了?能否说一说那个赢宫女?”   武照撇嘴,“那孩子着实讨厌,若有事所求也好忽悠,只是要防备他的小聪明。圣上着人审问赢姓宫人,据九殿下说他答应继位后将龟壳给其祭拜先祖,那宫人说之所以要龟壳是因为原本为她先祖所有,知道圣上不会还给她才找上李治。我觉得她的话不可全信,可惜人已经趁吃饭的时候咬舌自尽了。”   诸葛恪听后皱眉不语,许久后他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下四行字:赢、秦始皇、瀛洲、东瀛。   武照看着案上的字说道:“因海市蜃楼原因倭国被误当瀛洲,故此也称东瀛。传闻始皇帝派人去寻找长生不老药,他们将海市蜃楼当成是神山瀛洲,按方向应该是去东瀛寻仙。那些人没回来不代表死去,也许他们留在倭国。至于赢姓,谁说始皇帝的亲人死光了。”   房遗爱眼睛一亮,啧啧道:“这种时候猜想没有用,不若我占卜一二?”   诸葛恪拱手道:“有劳二师兄。”不得不承认,房遗爱在此道绝对最有才华。   三人来到房遗爱的黄金屋,做完算前仪式,房遗爱郑重占卜。   等房遗爱停下动作,武照急切问道:“怎么样?”   “只能算出赢宫女说的事情不算说谎,再多就算不了了,得问问老师。”太丢人,房遗爱垂头有些沮丧。   诸葛恪皱眉说道:“实不相瞒,我回来的时候从海中得到箱子,看到的人太多只能送给圣上,龟壳图案倒是早就拓印下来。”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上面正是缺失的最后一张图。   武照洒脱一笑,“我看咱们还是进宫去,有老师和大师兄在,想来圣上不好多为难诸葛师弟。”   房遗爱一拍脑门:“对对对,我听魏王说吴王殿下总念叨你,师弟往后还是不要单独进宫。”   三人与王李氏打过招呼快马进城,正好赶上王珏等人在百姓们的护送下进宫。对于王珏弄出的一系列新鲜事物百姓们很是好奇,尤其这次是传说中的千里耳,大家都想跟着瞧个究竟。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匆匆赶来的三个弟子,见刚回来的诸葛恪以及他用口型说着吴王,王珏就知道他们为何这个时候来了。自家弟子自然要好好护着,王珏故作严肃说道:“你此次出行做得还不错,便是圣上给你爵位也不可过于骄傲。”   无语,同行的很多官员都知道圣上和吴王盼着诸葛恪回来算账,王县公这边居然想给弟子要爵位,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一行人进宫畅通无阻,急着用电话的李世民早就吩咐内侍等在宫门口,好第一时间将人带进来。   最近都是好事,李总心情不错的情况下又开始了魏征口中的玩物丧志。只见李世民躺在书房外花园中的摇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他肚子上有个黑白相间的肉球,据王县公说此动物叫猫熊。   墨镜挡住眼睛,不知道李世民是否睡着,内侍小声叫道:“圣上,电话已经装好了。”   李世民正在神游,脑中天马行空想象着很多永远不可能成真的美梦。   没听到回答,大家都以为李世民睡着了,这个时候电话声突然响起,李世民抱着滚滚一下子跳了起来,“来人,什么声音!”   王珏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圣上,电话铃响了!”   李世民稳住心神,装么着抚摸怀里的滚滚,道:“唔,朕方才在思考国事,都弄好了吗?”   孟襄答道:“已经检查完毕,除了圣上书房的电话,不若您试试?”   “好!朕现在就试试!”李世民难掩兴奋心情,他快步往书房走,案上除了电话还有刻着各处电话号码的提示木牌,瞅了瞅李总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嚷嚷声,“哎呀娘诶,电话响起来吓我一跳,这个新玩意真不适应。谁呀,谁找我?”   李世民的内心一下就舒坦了,看吧,不是朕一个人如此反应!   “是朕!试试电话好不好使!对了,你明日回兵部任职吧,官降三级重新做起。”   “只要能再回到兵部为圣上效劳,官职啥滴微臣有何可挑,微臣原本就是犯错之人……”又说了好些恭维话,侯哥终于脱离文职。   呵呵,别以为朕没瞧见,小狐狸精回来了!掩饰住对于电话的好奇和兴奋,李世民走出书房,准备用言语会会小狐狸。   先表扬一下研究人员,“大家做得好,朕的电话已经开通了!先前很多墨者都说欲做研究不为官,若因为电话还不足以赏赐爵位,待新船研究出来再一起封赏。”   “全凭圣上做主。”王珏没掰扯,李世民的话很有道理。若一人交上这样的东西自然封爵,只是此次参加的人不少,现在是和平时期爵位不好轻易授予。原本以为墨家会再放人入朝为官,她此次带大家过来就是做得这个打算,没想到原本叫着去工部的小年轻们都改变主意了。   见大家认可,李世民内心也开怀,没因为他往常的小气引起误会就好。   李世民踱步到诸葛恪面前,惊讶道:“哟,这是王县公门下的诸葛吧?吴王在倭国多亏你照顾,他回来后常念叨你,待你有空多陪陪他,毕竟吴王身心上的疾病刚刚治愈。”   演技太浮夸,差评!   见李世民完全没有对远行大臣归来的激动和夸赞,不了解具体情况的都猜测他是怎么招惹的吴王。凭良心说,吴王的脾气和秉性真不错。再有,刚才王县公可是在宫外提起爵位,这回有好戏看了。   事实让很多等待看热闹的人失望,王珏提起爵位只是暗示诸葛恪不可当众提起的功劳,是说给大家伙听,让大家在李世民父子找麻烦的时候能帮诸葛恪。只几个人明白了,剩下等着看热闹的嘛,年轻人想当大官还需历练。   “圣上,诸葛恪此行顺利完成您交给的任务,作为老师,微臣与荣有焉。”   李世民的动作停顿住,立刻换上笑脸,“王县公说得没错,朕要好好赏赐咱们大唐的青年才俊。这样吧,诸葛恪先去吴王府任职,至于职位……”   没等李世民说完,诸葛恪插言道:“大胆打断圣上,微臣万万不能去吴王府!在倭国的时候,微臣对吴王殿下十分有好感,当时就感慨以吴王的才能便是储君也做得。若跟吴王殿下相处久了,万一哪日吴王有不臣之心,微臣怕自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真不是人,诸葛恪说这话完全是给李恪招黑,大臣们看诸葛恪的眼神完全变了。也就是王县公的弟子,任何人这么干,回头就得被弄死。   李世民咬牙切齿说道:“吴王很好,他怎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微臣也认为吴王人品尊贵,只是按常理上来考虑,一般人在吴王的位置总会心生不满,不满之后自然要采取行动。当然微臣说的是一般人,吴王殿下自然不在范围内。”   越描越黑,连李世民都忍不住思考三儿子内心有没有怨恨他这个当爹的。   诸葛恪毫无压力,听两个师兄的意思,吴王是准备好很多陷阱等着他了,那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至于圣上,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入朝为官也没什么可施展,他有自己的打算,故此不怕暂时被圣上厌恶。   “既然你不愿意去吴王府,那朕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职位,往后再说。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李世民气坏了,居然敢拒绝还挑拨离间。   “臣等告退!”热闹看完,大臣们惦记回家用电话。   重点提一下中二太子,他全程没找到好的切入点□□话题。最后见他爹在气头上,又想着师弟终于回来了,颠颠也跟着大家跑了。   王珏这边的人都不担心得罪了李世民,只是大家很好奇诸葛恪为什么敢如此明显去挑拨。   “诸葛家刚出世不好太引人注意,有老师在便是连大师兄都厌恶我,也无人敢对诸葛家动手。目前家族中很多子弟都在开始崭露头角,虽然官位依然不显,用心经营几年也能基本站稳脚。我入门晚,感叹老师学识渊博,打算跟在老师身边潜心学习几年再考虑其它。”   诸葛家出过孔明,使得很多人着重注意诸葛恪,他是怕自己风头太盛引人忌讳。与王珏这种一人有才的隐士寒门子不同,诸葛家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就像平日笑眯眯的长孙无忌,若他发现诸葛恪想取得他先祖一般的地位,定然会不顾情面暗地里对付诸葛家。   成,王珏认同弟子的想法,愿意学知识她自然也愿意教导。   回到南山,诸葛恪、武照、房遗爱又将他们的聊天内容说出,当然听他们说此事的还是狼狈三人组以及墨云和百家派弟子。   方才诸葛恪并未献上龟壳,今日可以当做刚回来忘记了,等大家商议好如何行事再说。主要也不知道圣上听了赢宫女的话对龟壳是个什么看法,万一冒然送上再被小心眼记恨怎么办。   孟襄听到他们的分析很感兴趣,王熙然看穿其心思,道:“孟兄可是老想法?只是这个龟壳有人看到过,还得尽快才行。”   墨云拍胸脯,“此事我就能做,保准明日让你们看到成品。”   诸葛恪不言语,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吧?!真敢!!!   “至于圣上对龟壳是何想法,承乾明日去试探一番,若可以的话将龟壳借到南山几日。”   李承乾无语,老师又当他的面商量如何糊弄他爹,还让他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4章   李世民打着哈欠,看向殿内一众睡眼朦胧的大臣们直撇嘴,暗道这些人定然是熬夜打电话才如此。哼,真没见过世面,李世民又打了一个哈欠,想着怎么让大臣们的内心变得高贵起来。   今日早朝就一个事情,赶紧说完回去补觉,“派去做文化教导的人是否已经甄选完毕?”先前的圣旨已经派出,关于谁接任以及大军何时回来都清楚说明,唯独似倭国一般的儒学教导先生需要再考核一次。   这事孔颖达总负责,老头闻言赶紧回话,“名单已经出来,若圣上无异议,微臣准备让他们三日后出行。”   李世民一挥手,小内侍拿着孔颖达呈上来的奏折开始念。人选姓名背景以及特点都说得很清楚,大家认真听后皆未觉得不妥,李世民满意着夸赞道:“孔祭酒办事朕向来放心,就让他们三日后出发吧。行了,退朝!”   李总起身走人,太困了,他准备回书房抱着猫熊再睡一觉。   这个心思不能立刻如愿,听说退朝,李承乾紧追到李世民书房。   本来就困,见到大儿子紧追而来,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给诸葛恪说情来了,“别说了,诸葛小子把你弟弟弄成那样子,朕怎么也得收拾他一番。”   李承乾闻言一顿,强忍下病情不跟李世民掰扯,今天有要紧事儿说呢。   “儿子不是要给诸葛恪说情,而是想跟父皇说说龟壳的事情。诸葛恪回来时得到一个龟壳,昨日忘记呈上来。老师想着赢宫人提到龟壳,不知内里是否还有别的原因,故此不敢直接带过来,父皇怎么想?”   这让李世民很犯难,他一直认为龟壳涉及到宝藏,关于赢宫女的事情他也思考过,之后龟壳被他认定为秦始皇宝藏。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诅咒之物,大舅哥也说秦始皇这个人神神叨叨的。   到底还是最在意自己的安全,李世民觉得以王县公的人品应该不会吞掉他的宝藏,“你将龟壳都带到南山,看王县公能否有所发现。”   “儿臣遵旨。”正中下怀。   李承乾乐呵呵将龟壳带到南山,料想今日师兄们可能要拿他跟诸葛师弟打趣,有龟壳转移注意力大家应该不会再想起昨日的话题吧。   图样图森破!旁人的注意力确实都被龟壳吸引去,有一人却对诸葛恪的经历更感兴趣。李承乾刚将龟壳交给王珏,李晋江立刻跟随其后,“大师兄,你给提供点写作灵感好不?”   李承乾满面教诲道:“你不是在写玄奘他们的西行记吗?做事情专心最打紧!再说我今日也没空,等人到齐得研究龟壳呢!”   “回大师兄,昨晚新作刚刚写完,过几日就能印刷出来。昨日听得诸葛师弟的故事,我准备写禁忌的断袖题材,大师兄……”   书房外李承乾和李晋江的对话声越来越远,书房内一人一猪看着一地龟壳发呆。   王珏起身从柜子里又拿出龟壳,这是被他们悄悄换掉的真品。之后拿出其中一个龟壳给阿绿看,“你看,唯独这个龟壳是构图不同。左侧图一人一猪说的应该是咱俩,要不当初也不会作假把这个龟壳藏起来。右侧图还分上下,上图中龟壳按一定顺序排列,下图中将书籍放入龟壳围起的圈中,书籍消失。”   阿绿歪头疑惑道:“你也知道,哪里有什么百家派,这些都是为了掩饰系统的存在编造。若与系统有关,也没有任务和提示呀。”   见王珏皱眉不出声,阿绿继续说道:“问题是,现在大家都以为龟壳与百家派有关,怎么办?杜如晦家里的电话线昨日被杜荷弄坏,这个不是很难修,等会儿孟襄他们就要回来了。回来后得知龟壳的事情必然要研究,万一真有什么……”   王珏没答话,如今龟壳已经凑齐,她起身将龟壳按照图上的顺序排列成一个圈,之后顺手拿起一本书放在龟壳围成的圈中。   卧槽!书呢?!   一人一猪傻眼,太玄幻了。王珏起身拿过案上的笔、纸、砚台挨个往圈里放,所有物品都未像书籍一般消失。   “按赢宫女说,此物最早是秦始皇所有,所以她认为是祖上传下的东西。秦始皇焚书坑儒,他是否在做此事之前用过龟壳,那么那些书都被传到哪去了?为什么龟壳上会有我们两个?”   阿绿跳起来,用猪蹄捧着一本书扔进龟壳圈里,书籍立刻消失不见。   王珏会意,她想了想找到王李氏,关键时刻还得找娘。   王李氏云里雾里,闺女让她往龟壳圈中扔书?虽奇怪,她还是做了,扔完后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人一猪对着龟壳圈内的书籍发呆,王李氏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想了想说道:“若要玩投物游戏,你们这个圈刚刚好,只是该站远一些投掷。书籍珍贵,我还是换投铜钱吧。”   王珏无语,赶紧编个瞎话送走要玩投圈的王李氏,书房内再次只剩一人一猪。   “也许只有我们俩放书,书籍才会消失,故此龟壳上刻有咱们的样子。那么,咱们有什么地方与所有人不同?”   王珏的话意有所指,阿绿立刻答道:“我们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如果上一个用过龟壳的人是秦始皇,那么他也是穿越的?他不知道书籍的重要吗?难道是傻X种马男穿越?”   一人一猪想到此种可能,开始仔细观察每个龟壳上的图案,意图找到代表秦始皇的那个龟壳。就像她跟阿绿的样子被提示一样,是不是有一个龟壳也提示了秦始皇的身份?   没有!!!   “龟壳到底从何而来,是秦始皇制造还是偶尔被他所得。秦始皇认定有神仙欲长生不老,是否与龟壳的来历有关?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真的是偶然来到大唐吗?”   听到王珏碎碎念的内容,阿绿跟着问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该让友人知道龟壳的秘密,毕竟除了我们谁放书籍都没有用。”   对话的过程中,王珏一直盯着最特别的那个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刻有咱们俩图案的龟壳似乎变旧了一些。一人技短,我与末世时最大的区别,似乎是又愿意相信别人了。”   王珏话里的意思是愿意跟大家一起商量研究,阿绿并无异议。   等待友人和弟子回来的时间里,王珏又拿起几本书放到龟壳圈里,毫无意外书籍再次消失,而那个特别的龟壳再次变旧一些。   “很明显,它在变旧,也许用几次就会碎掉不能再被使用。”   “也许当初秦始皇用过的龟壳就是这种结果,所以我们找不到与之有关的龟壳图。那么,焚书坑儒跟龟壳有什么关系?”   一人一猪再次陷入思维困境的时候,外出的人们终于回来,连一早就出去不知道在偷忙什么的王熙然也回来了。意外的是,还有访客。无奈,王珏只好将阿绿留在书房,到堂屋去看看从未上门的师徒俩又要演什么戏码。   没错,客人就是赵德言和孙行者。   关键时刻被打扰,王珏很不客气地揭人短,“真是稀客,不知赵鸿胪有什么事情,可是又想拐走我家猪?”   真够小气,赵德言不在意王珏的语气,而是十分笃定地说道:“王县公的猪想西行,我徒儿一路保护他安全,故此阿绿欠我们纵横家一个人情。明人不说暗话,王县公有法子能让书籍流芳百世,不若就用这个事情还人情吧。我们纵横家的书都带来了,就在天池边,王县公可愿意如此还人情?”   一个说人家拐带猪,一个说让猪还人情,还关于书籍流芳百世,老师有对书籍防腐的好办法?   不了解内情,围观者只是内心猜测并不多言。   “赵鸿胪说的什么话,便是再好的防腐技巧也不能保证书籍不损坏,亦不能保证日后无人为损坏。”   听王珏如此回答,赵德言面色不太好,“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但是我确定你有!当日王县公一力主导百家出世,为何现在不愿意帮我们留住学派根基?”   书?!   王珏有些猜测,她不确定地说道:“我似乎知道你在说什么了。实不相瞒,法子我也是近日才有些猜测,并且不确定。若赵鸿胪知道更多,可否提示一二?”   这回换赵德言灭火了,他犹豫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法子。我想确保门派传承,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是否还会出现秦始皇、汉武帝那样的人物。法子我肯定是没有,故此寻到能人来帮忙卜算,对方只说什么日子帮助阿绿,什么日子将书籍送给王县公,之后不用再做任何事情就能如愿。现在我按时将书籍送来,看来王县公确实有法子,如此我就放心了。”   瞧瞧人家,不问不管并且明显不想多参与,话里话外还我人情。   王珏闻言眼前一亮,“谁给你提示?”   赵德言开始编故事:“我曾救过一个人,那人浑身蒙布不知男女不知年龄不知长相,身高倒是可以告知王县公,八尺。”   王珏忍无可忍道:“送客!赵鸿胪放心,若我寻到方法,定然会帮忙,若不能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呵呵呵,一切有劳王县公!”赵德言拱手赶紧带弟子离开,比端茶送客的主人家还着急。   孙行者全程呆滞,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师收到道童的信赶紧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书籍大包到南山,原来当日帮阿绿就是为了今日的人情,那么告诉老师方法的人来自道家?靠不靠谱?   不速之客离开,王珏带着一行自己人来到书房,按事情发展顺序解释对龟壳的发现。最后说道:“你们只要观察那个龟壳的损耗程度就可以了,未免它变得更旧,我不便再实验。”   墨云拉了拉孟襄的袖子,道:“老师,徒儿是不是没睡醒?”   孟襄轻咳一声,“我相信王县公。”   王熙然打着哈欠接着说:“我也信!赵鸿胪不似说谎,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将书籍放进龟壳圈便是保存了?问题是,保存在哪了,要去哪取?若秦始皇也保存过,我们是否能取到?”   王珏有些谨慎地说道:“如果决定放入书籍,以龟壳损耗程度来看只能用几次,而龟壳圈面积有限。若想放更多,只能向上一直叠加,看来得拿绳子固定才行。暂且相信此法可储存书籍,我们得花时间整理所有需要的书籍。”   孟襄赞同道:“为今之计,只能先收好龟壳,并继续收集书籍和寻找关于秦始皇的消息。”   大家整理好思绪快速安排着各自的任务去忙碌,又是一人一猪独自留在书房的时候,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宿主遇到化外机缘,可选择将书籍传递到2016年或用现在的身体回到末世开始时的和平年代,只要宿主站到龟壳圈中就可以。注意,两者只能选其一。   一人一猪再次对视,默契选择留下。只要书籍是送回现代的中国就行,那么关于书籍的选择也有眉目了。一个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若秦始皇得到过龟壳,为什么现代没有古籍出现的消息,难道不是同个平行空间?   实在说不通!   第315章 正文结局:明天会更好   电话这个神奇的东西吸引去全长安人的注意力,即便是除办公地点外只有少数大臣府中被准许安装,依然没有减轻人们对它的好奇。按攀比之心说,往常有什么新鲜事物,大人物和土豪们都争相购买,这会儿不是有钱有名声就能得到,很多人内心不是那么开怀。   比如说各世家们,不是所有家族都装了电话。李世民跟很多世家积怨已久,肯定不愿意给他们特别关照,能装电话的世家都是恰巧朝中有人为官而官职都够级别或者其人简在帝心。本来没什么,如此倒成了观察世家兴衰的好途径。   崔智贤这个万年不倒、万年不升官的人算是扬眉吐气了,咱官职排不上号,但是有什么好事情都被圣上惦念。还有卢家也开怀,王县公的每个弟子家里都有电话,瞧瞧你们各家那么多做官的不如俺们家一个小娘子。   其中侯君集最招人恨,明明已经被降职还让圣上特意交代要给他家装电话,凭啥什么好事儿都被他一人占去。最可恨的是,听说圣上装完电话第一个打给他,谈话内容居然是恢复原职的话题,感情圣上最喜爱的官员居然是这么个败家玩意?所有大臣都不服!   期间,只有李晋江的新书发表暂时转移走大家注意力。最近长安百姓的新活动,一边在客栈茶馆等地方听说书先生讲《西行记》,一边谈论各处府上为电话闹出的笑话。   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到南山在大规模收购书籍。随园一直收书,谁知道王县公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想头了。就是那些长期关注南山的人发现王珏什么书都收,也没明确强调在寻找什么,便没太当回事。   如此距离电话事件过去三个月,大唐百姓一直期待念叨的出征大军归唐了!   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全长安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出城等待着。立了大功,将士们比较抖,好些到年龄该说亲的士兵都在程咬金的培训下掌握了走台步要领。将军们可是承诺了,回来后请圣上再举办一次万人招亲大会。   有些士兵比较机灵,相亲大会上人太多,万一错过好亲事怎么办。有前辈们的经验在,据说好些人都是在出征归来时被围观的亲家一眼相中,开始有士兵找队内识字的人往衣服上写字,写的自然是自己的姓名和地址。   在李绩的放纵下,程咬金的作妖下,李世民等人激动迎接归来大军时看到的就是奇葩场景。   孔颖达拉了拉虞世南的袖子,“老夫眼花,士兵们衣服上可是写字了?”   虞世南:“老夫更眼花。看着像是字,好啊,士兵们出征还不忘学习,李绩教化有功!”   杜如晦是大爷中眼神最好的人,人家用过神药嘛。此刻他宁愿自己也眼花,他看清士兵的衣服上都写得啥了!身家姓名和地址,意图不要太明显。瞅瞅面色变换的李世民,杜如晦再次后悔今天怎么想不开站他身旁了。   王珏也很无语,作为备受关注的人,就算她对外声称已经开始闭关造船,在这样的日子也要露露脸。尤其自家弟子也出征了,王珏很担心卢荟是否吃得消,毕竟她入门晚没参加过突厥战。   咦,她弟子呢?   找到卢荟,王珏的脸色开始和李世民一样变幻莫测。崔铭怎么也在队伍中,他一个文臣怎么出征了,还紧跟着自家弟子爱护有加?   百家派之人眼神都很好,武照囔囔道:“崔家子安得什么心,之前可没听说他要出征,难道是追着卢师妹去的?”   “呵呵呵……这个事情交给我了。”诸葛恪最近有点憋屈,终于找到可出手的目标,第一时间揽过事情。   房遗爱显然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赶紧说道:“诸葛师弟办事靠谱,可得好好收拾那小子。”   大军归来,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日子。圣上的宴席是明日,像李绩得进宫汇报出征的事情,程咬金那样的人听说电话必然要试一试玩一玩,如此种种所有的人注意力都会被分散吸引走,正是做大事的好日子。   关于收集图书,早些年随园一直在做,加上这三个月时间收集来的已经基本囊括古时图书精髓。王珏本打算收集一生再运送,结果阿绿发现龟壳在持续变旧,故此只能尽快使用。大家挑选的日子就是今天,不知道龟壳用完是否有异象产生,若有也可推说是王珏借着这个日子占卜未来,上天给予启示。   做完迎接仪式,王珏并未进城而是直接回南山。周齐去坊间打探消息,武照则关注往日监视南山的各势力人员,剩下的百家派弟子准备好好跟卢荟聊心事。   似乎早有预感,回到山顶天池边,见老师和师兄们都瞅着自己表情各异,卢荟道:“我真不知道崔铭也要去边关,他说是因为不想只做个书生窝在长安被人保护。据说是长安令跟圣上请旨让家中后辈长长见识,崔铭主要开导新兵以及战后受伤的士兵。”   王珏撇嘴,还发展出政委来了。   见大家仍不说话,卢荟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打算跟他多聊,谁知后来医者们带的助手不够用,他放下身份主动帮忙,慢慢关系就缓和了。也仅仅是缓和而已,我们并未多交流。”   看卢荟不似说假话,那么就是崔铭那小子起‘歪心眼’了。大家相互对视,各人心中都有些想法。王珏打定主意,只要崔铭不是不怀好意或人品恶劣,她就不插手弟子的私事。曾经参与过卢荟和崔铭事件的师兄则觉得俩人不合适,他们得时刻防备着自家师妹别被人给骗去。   不一会儿,武照和周齐前后脚回来。果不出所料,据武照所说,平日各势力监视南山的人已经撤走一半。刚归来的将士们也没让王珏失望,他们果真开始折腾事,其中以程咬金为最。   “得知电话这个新鲜事物,程将军先用电话给圣上汇报了军情,又将电话线拉到府外同百姓们一起玩闹。至于怎么玩,他打去对头家里找茬,给百姓们听对方的反应。”   周齐笑着说完卢国公府外的热闹,除了程处默着急回家外,大家都很开怀。赶紧办正事儿,王珏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行动吧。”   一直听说书籍会消失的人都很激动,他们要亲眼见证神奇时刻。将王珏的院子戒严,大家开始拿出龟壳按顺序摆放。只有卢荟看着院内用绳子捆得奇高的书籍目瞪口呆,武照在旁边简略跟她说着事情经过。   卢荟听后感叹:“咱们百家派先祖太厉害了,这样的东西都能做成。”   李晋江接话道:“没有什么咱们百家派办不到!”说完看向王珏,“老师,龟壳摆放完毕,咱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需由我一同将书放进龟壳圈内才行。”王珏说完走向奇高的捆绑书,跟孟襄、王熙然一起将其摆正,慢慢放到龟壳圈里。   所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书籍就这么在大家的眼前消失了!   李晋江做癫狂状,大喊道:“天啊,这是神迹,我们都是神仙的弟子!可惜啊,可惜不能将此事记录下来。”   李承乾激动道:“即便不能记载于史书,咱们百家派的种种也堪称神迹,我相信百家派就是神仙下界创造的门派!”   众人感叹中,一人一猪懵懵哒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有王熙然激动中带着忧郁。摸摸藏在衣袖中的指环,王县公说过百家派的婚俗,用两个指环代表彼此忠贞不变的感情,他最近都忙着亲手做指环。若王县公是仙人弟子,他这个老迈的灵魂是否还配得上。   王珏在大唐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王熙然的感情之路似乎也很遥远,日子充实得过着,一切无须那么着急。   此时,同属秦岭山脉的某处,有两个广袖麻衣的中年人正拿着包袱似要赶路。   “咱们做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又有谁知道。”   “傻子,人家不知道咱们帮忙,自然也不知道秦始皇那个傻X种马男是咱们弄过来的。好在已经将功补过,你我二人终于能放下心事离开此间了。”   “那怎么能怪咱们,明明是想通过异世灵魂改变华夏历史再不济保下些书籍也好,哪想到他大部分放进吹捧自己功绩的书,只有少数有用书籍也就算了,连小黄书也放。傻瓜竟以为是上天用消失的书来提示他要焚书坑儒,之后更是为了顺应历史派人去倭国,若要顺应,哪里还会有他穿越的事?”   “别提那些糟心的往事,一想到未来秦始皇陵会出土小黄。书我就郁闷!还好这次谨慎将无用龟壳收起来了,不然王县公那样的没准做得更有创意。可惜咱们两个无法亲自出手做些什么,算了算了甭难受,瞧瞧咱们留下这个呢,推背图!”   今天这个日子大家都进城感受热闹气氛,少有人在官道上行走。两个神棍又走出一段距离,倒是难得遇到路人。迎面过来的似是一户人家,两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位老者,另有书生、童子若干皆背着大大的书箱。两方人擦身而过时,跑路二人组听到一家人的谈话。   被搀扶的老头泪眼朦胧望着长安城方向感慨道:“咱们法家从隋开始编撰新的立法书籍,本以为最后著成也会被昏君当成废纸,没想到竟换了朝代还有王县公这样的隐士出世。长安近在眼前,先祖的遗愿终于要在我辈人身上完成了。”   “是极,儿子也觉得庆幸!自贞观一年各学派陆续出世,若说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只是立法之事怎可不谨慎。咱们先进宫面圣,明日再送帖子到南山拜谢王县公。”   童子凑趣道:“今日将士们得胜归来,咱们赶了好日子出世。”   背包裹跑路的两个中年人转身。   袁天罡看着一行人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感叹道:“原来是法家的人!明天会更好,这次可算没选错人!此间事了,咱们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下个世界是哪?”   李淳风故作跛足,抚须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 【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