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嫂子》 作者:穿裙子的四季   文案:   一个腐眼看人基的穿越女   以为总往他们家跑的太子和自己的哥哥是一对   难以拒绝哥哥的哀求,为了保护太子“嫂子”的她不得不嫁入东宫   结果发现图样图森破……   女主爱脑补,男主很无奈   第一人称傻白甜,不甜不要钱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项惊鸿,江玉书 ┃ 配角:江玉声等 ┃ 其它: ☆、第1章      春天的下午的阳光好舒服啊,我躺在花园里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赏花吃水果,然后就听见了一阵喧哗的声音,暗暗的翻了个白眼,一定是那个太子又来找哥哥了。   果不其然,呵退了下人的太子慢悠悠的向我的方向走来,鉴于他的身份,我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太子淡淡的瞅了我一眼,矜持的点点头就走了,不忘顺手塞给我一个荷包,打开来看,是宫里做的玫瑰松子糖,上次进宫多吃了几口就被他记下了,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别误会,这个用心针对的绝对不是我,而是我的嫡亲哥哥,他的伴读——江玉声。   毕竟区区在下我现在仅仅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而已,是的,我,长期在LJJ看小说的某腐女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穿越成了这个朝代一位三品官员家的大小姐。   顺风顺水的长到了八岁,生活上可以说是顺心如意,唯一的缺点是,身为腐女,不能看小说动漫等也就罢了,生活中也缺少了可以发现的奸/情。   奸/情?我想到了,太子去的那个方向不正是哥哥的书房吗?啊呀,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时机,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不留人的,那么我就可以仗着现在身形小的便利,偷偷的去看看啦。   这个主意真的是绝妙,哈哈哈,我得意的笑起来,害怕被人发觉,忙闭紧了嘴巴,含上一块松子糖,笑眯眯的偷偷跟上去。   果然,两个人正在书房里不知道商讨些什么,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脸挨的极近,淡淡的阳光照下来,好一副美男图,太子殿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哥哥就黑了脸,瞪了太子一下,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笑了。   天哪,宠溺攻和傲娇受。我!的!哥!哥!居!然!是!个!受!   我不能接受,我萌的是帝王受啊呜呜呜,正在我伤心的时候,哥哥忽然黑着脸出来了,发现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暴露的我,对于我在外面偷偷观察他们的行为十分生气,要我去学女红。   额,虽然我外在年龄很小,但是心理年龄已经很大啦,被一个小男孩这么训斥还真是有些面红耳赤,幸好,我的大救星太子殿下出来了,他笑着劝解哥哥,还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骑马。   骑马!因为爹娘对我的管教极为严厉,一心盼望着我成为一个大淑女,来到古代这么久我还没有参与过这么土豪的运动呢,因此面对太子邀请,赶紧点头生怕错过了机会。   因为有太子殿下当我的靠山,虽然哥哥黑着脸但还是同意带我出去了。额,实在是不好意思,虽然我也不想当电灯泡,不过骑马的诱惑力还是太大了,只好暂时对不起哥哥啦。   反正哥哥是太子的伴读,两人还是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恩,一定有。   到了马场我才发现,原来电灯泡有好多啊,各种护卫、驯马官等等好多人围着我们,这样一来我的愧疚之心顿时无影无踪了,跟在太子殿下后面屁颠屁颠的选马。   挑了半天,才选中了一匹,它看起来威风的不得了,浑身漆黑,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的,是传说中的乌云盖雪,我想象着自己骑在它身上驰骋的样子,高兴不已。   “就是它了。”我指着这匹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对着陪着挑马的训马倌说。   “这。”陪着我的训马倌面露难色,为难的道:“江小姐您年纪小,这匹马烈的很,不如换一匹吧。”   不行,整个马厩我都看过了,就这匹第二好看威风,第一?当然是太子殿下的汗血宝马啦。   整当马倌为难的时候,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到了,说是太子已经为我挑好了马,要我去试试。   好吧,谁让他是太子呢,我只好屁颠屁颠的到了马场,结果失望的发现,只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站在太子的汗血宝马边上,就是姚明和郭敬明的对比,好吧,夸张了些,但是差距也是很明显的。   “啊?”我略微生气的撅起了嘴巴,显示自己的不满意。   哥哥生怕我在太子殿下面前闹脾气,赶忙安抚我,夸这匹马的性格多么温顺,出身多么良好,多么适合我巴拉巴拉。   拜托,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会被哄住的好不好。   大概是我的表情没什么变动,哥哥又改变了策略,低声威胁我说,如果敢耍脾气,就会被太子殿下派人打板子,这,我虽然有时候在家里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那是策略、策略。而且是我五岁以前的策略,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干了。   不过鉴于我的小屁孩哥哥不容易,我还是顶着他殷切的目光上了马背,在马倌的牵引下骑着马溜了两圈。   恩,不错,要是能跑起来就好了。我试着催动马匹,它却完全不动,什么鬼,糊弄小孩子?   太子殿下见我玩儿的开心,叫专门教骑术的师傅过来教导我,他和哥哥则骑着各自的马一起跑开了。   好羡慕,我盯着他们的背影,想象着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在师傅的教导下,终于可以不用马倌,自己握着马缰走来走去,虽然仅限于走,而且必须有人陪着,还是这么一匹小马,我也很高兴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虽然大腿酸痛,浑身是汗,我还是兴奋的向母亲讲述自己已经会骑马了这个伟大的进步。   母亲含笑听着,用手绢帮我擦头上的汗,香香的,很温柔,让我不自觉的昏昏欲睡。   “困了就去里面睡会儿。”母亲让我去里面歇着,然后出去张罗晚饭了。   我刚到床上,本来在一旁安静学女红的江玉茧就过来和我说话,她是我的庶妹,我不太喜欢她,或许是她总以亲近母亲的名义来母亲屋子里做女红,还比我好太多,害我被母亲责骂。   又或许是她的眼睛细长,总是笑眯眯的,让我想起葫芦娃里的蛇精,虽然不应该和小孩子计较,但我还是没法喜欢她,只好远着。   但是现在,她主动的来和我说话,虽然我实在很累了,还是强打精神和她说起来。   “太子殿下带你去骑马,好厉害啊。”江玉茧托着脸,一脸羡慕。   “嗯嗯。”我随便应付几句,终于抵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我爹回来了,一家子在一起吃饭,看我脸色不好关心的问了两句,得知我是和太子一起去骑马之后,难得的没有骂我,反而夸奖我做的好,让我多和太子殿下亲近亲近。   拜托,您想让我嫁入东宫的想法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啦。     说实话,与其指望我不如指望我哥哥,但是为了掩护他们惊世骇俗的情感,我只好牺牲自己假装矜持的点点头保证一定会多和太子殿下亲近。   我爹高兴不已,夸我有出息,并让娘多做些衣裳首饰给我。   “已经不少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穿的了许多。”我娘谦虚着,却毫不手软的给我做了两件新衣服,并教了我好些礼仪,说的我头都大了,只能点头称是。   娘看我没放在心上,叹气:“都八岁了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将来可怎么是好。”   天哪,我哪里疯疯癫癫了,那是活泼。   不过鉴于娘亲一向关心我是为我好,我只好忍了,并保证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提高自身姿势水平,将来一定争气,让她放心。   娘笑着点我的头,说我就会哄人开心,不过总算是高兴了些,又细细的教我一些道理,说家里要给我请女先生。   上学这件事,我可是熟练的很,十几年都上下来了,还怕这么点小意思?   很快,我就因为轻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这样的,家里的女孩子要一起上学,虽然我只有一个兄弟就是我的嫡亲哥哥江玉声,但是我却有两个妹妹,是赵姨娘生的江玉茧和蒋姨娘生的江玉芙。   江玉茧的针线极好,我娘多次夸奖过的,因为她总在我娘房中做针线,我们见的次数也多了,因此算是比较熟悉,关系不是特别亲近但也绝不疏远。江玉芙我就见的不多了,她和她娘长得很像,都是美人,性格也极相似,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只比我小半年,蒋姨娘亲自养着,据说身体不太好,所以不大出门,我娘怜惜她,不让她过来请安,所以我们见的不多。   虽然她只有八岁,但是和我比起来身上的气质就大不相同,怎么说呢,我居然从这么一个小女娃子身上见到了传说中的女人味,并且她的长相也随了蒋姨娘,那个美的呦,比我和江玉茧都强出三座山去,因此,完全可以预见以后的惊人美貌,说实话,我有点嫉妒她。   我们的差异在课堂上也表现的很明显,我书念的最好,江玉茧的针线女先生夸奖的最多,江玉芙对弹琴最有心得,当然她对穿着打扮也很有心得。   这么说吧,虽然家里是我娘当家,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身上的好料子总能被我糟蹋的不成样子,反观江玉芙就是传说中的披着麻袋都好看,普通的料子穿在她身上,都显得高贵起来。   上了一阵子学,我也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然后就接到了我娘的通知,要有两个亲戚家的女孩子过来附学。    ☆、第2章   来的是三叔公家的孙女江眉安和蒋姨娘娘家的侄女儿蒋青黛,江眉安比我们大两岁,今年十岁了,在家的时候略学过一些诗书和女红,可是显然是不能和母亲请的从宫里出来的嬷嬷相比的,于是三叔婆亲自过来说和,让她来附学。   三叔公没有官职,江眉安的父亲也只是七品的县令,现在外任,她和兄长自小养在祖父母膝下,不过三叔公现在是我们江家的族长,便是父亲,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母亲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虽然三叔公家现在不太显,不过能做几代江氏一组的族长到现在不容小觑,何况江眉安的哥哥根据说资质极好,念书上很有天分,今年不过十五岁,已经是举人了。   我问母亲,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不能狗眼看人低,母亲说我粗俗,不过还是撑不住笑了。   江眉安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自己做的点心,她穿着粉红色的对襟长裙,看起来很是温柔,说话的声音低低的,笑起来声音也低低的,眉眼弯起来,拿手绢捂住嘴巴,十足的淑女模样。   至于蒋青黛,相貌上和江玉芙有些相似,性格却完全相反,江玉芙是柔弱,她则是泼辣,眉梢眼角都透露出聪明伶俐来。   事实上也确实这样,虽然她今年只有九岁,比江眉安小了一岁,比我们姐妹大了一岁,但是功课却是最好的,样样拔尖,虽然年纪大,但是她的身量比江玉芙还要瘦小一点,穿的衣服也大都是江玉芙穿过的,有的是我们姐妹都有的料子做的,有的是蒋姨娘给江玉芙单做,但我们之前都见她穿过的。   我倒是无所谓,虽然被一群小屁孩比下去了,可是我前世也没学过繁体字,弹琴和女红、做糕点等等,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何况综合成绩评定下来,也能排到三四名,过的去就可以了。   排名第一的当然是蒋青黛,不得不说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一点就通,学什么都极快,连江玉茧最擅长的女红,都能与之较量一二,要知道,在来江家之前,她可是只会简单的缝缝补补的。   昨天是每月固定上交刺绣作品的日子,往常都是江玉茧第一,可是昨天先生定了蒋青黛第一,当时她得意的不得了,这样一来,除了经义不如我之外,就都是她第一了。   可是当时江玉茧的脸色阴的呦,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偏生江玉芙还恭喜蒋青黛,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落在江玉茧眼里可想而知多扎眼了。我和江眉安面面相觑,一个劲儿的扯开话题,效果却不大明显。   偏偏难得江玉芙精神好,不再恹恹的,两个都是我的妹妹,我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更遑论斥责于她,只好等到晚上吃过饭后去看看江玉茧。   江玉茧精神还好,就是眼睛略微有些肿,赵姨娘拧了帕子来给她敷眼睛,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拿求救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劝劝她。   我点点头,然而还没等开口,江玉茧已经说话了,说自己就是一时想不开,已经没事了。   接着,就和我探讨起功课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小女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样也好,于是我们一起做完了功课,还画了两个新流行的花样子,才各自散去。   但是第二天,我找江玉茧一起上课的时候,就知道她昨天说的放下,不过是假话,因为今天她竟穿了一年前的旧衣服,是我们都有的料子做的,但是江玉芙早就把衣服给了蒋青黛。   今日有弹琴的课程,蒋青黛是必要穿这件衣服的,如今她穿过去,不是公然要打蒋青黛的脸吗?   登时,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可是江玉茧仿佛没看到,笑着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让我坐下,如同她穿的是极普通的一件衣服,还笑着介绍说今日的早餐有我喜欢吃的牛乳蒸蛋,让我多吃一些,言笑晏晏的样子很是高兴。   我却直接让她回去换一身衣服,连她递过来的东西也不接。   看到我的样子,江玉茧有些害怕,又有些气愤,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嘴唇咬的死紧,从没和我闹过矛盾的她也耍起了脾气,嘭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来说一句我吃饱了,就要出门。   我一个闪身拦住了她,强硬的要求她先回去换了衣服再出门,她却憋着一口气,死活不肯,我们都不肯退让,一时间僵持下来,我们两个的丫鬟站在那里,均有些不知所错,想要去叫母亲,又觉得可能是小女孩间的小冲突,怕扰了母亲的安静。   正僵持不定间,脚步声动,母亲过来了,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有些吃惊,特别是江玉茧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看到母亲过来,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扑过去抱住母亲,委屈极了。   母亲也有些吃惊,江玉茧待她一向客气有礼,这般亲昵的时候是极少的,当下就伸出手来扶住了她,母亲身后的丫鬟冬梅也伸手虚扶了一下,却见母亲微微摇手,阻止了冬梅的动作,然后扶着江玉茧坐到了桌子边上,挥挥手让众人下去。   我有点犹豫该不该也出去,还没来得及就听到江玉茧抽抽噎噎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母亲含笑听着,不时看我两下,我反倒踌躇,不知是对是错。   待她说完了,母亲方从怀里拿出帕子给她抹了抹眼泪,含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些许小事,你们小女儿家,就当做天大的事情来看了。”   又招呼我,“你也坐下,别傻站着,听我说。”   待我坐下,江玉茧也不好意思的坐直之后,母亲方拿过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对江玉茧道:“你气的,无非是她胜过你,是不是?”   见她点头,继续道:“这就是狭隘了。你想想,世间多少人,比你强的数不胜数,难道你不如人,就一个个哭过去不成。你所气的,不过是她在咱们家附学,又强过你罢了,可是话说回来,她是蒋姨娘家的亲戚,又不是咱们家的奴才,难道还值得为了这个去让人家让着你?”   这番话说的江玉茧低下了头。母亲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道:“这是你身上的聪明处,也是你的愚蠢处,你既然知道她出身不如你,就更不该将她放在心上,让你们上学,不过是学些个东西顽,顺便打发时间罢了,哪里值得如此放在心上。现在不过是小孩儿的意气之争,我只说一样,待将来,你们说了婆家,她必不如你的,难道你也因为自己针线不如她而哭一场,换件一样的衣服来羞辱她?”   此话一出,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江玉茧则羞红了脸,轻轻叫了一声母亲,低头揉弄帕子。   母亲轻抚一下肚子,笑道:“好了,拿出大家闺秀的风度来,去把衣服换了,仔细想想我的话,弄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江玉茧低头应是,回去换衣服了,我还没吃早饭,看母亲没别的吩咐,继续吃东西。   母亲夹了个包子给我,笑道:“你做的不错,往日以为你是个只会胡吃海喝的,不想还有这等的胸襟气度,大姐的样子已经是立起来了,以后要多学着教导弟妹才是。”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种小女孩的争斗,太没意思啦,什么嫡啊庶的,确实有差别没错,也有人家斗的不可开交,可是在我看来,这是上一辈的恩怨,要怪也只能怪我的渣爹管不住自己,江玉茧又没有对不住我,对母亲也算尊重,教导她是应该的,这也代表着我们江家的脸面气度不是。   更何况,我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在家里尚且斗的乌眼鸡一样,连个美好的童年和少年都没有,那要是以后都要这么争来斗去的,岂不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不过,母亲话中的细节让我警醒的注意到了,联系之前冬梅的动作和母亲近来手抚肚子习惯,我不由大吃一惊,“您有了?是弟弟?”   恰好这时江玉茧换完了衣服进来等我一处上学,闻言也是不可置信,母亲轻抚了一下肚子,面上含着笑意,有些嗔怪的看着我:“就你鬼精鬼精的,哪里得来的消息。”然后又叮嘱道:“现在还未满三个月,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去。”   我和江玉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实在是,母亲十八岁嫁给父亲,足足三年后才生了哥哥,隔了两年生了我,如今我八岁,母亲也快三十了,当然这算不得老,不过都快十年没消息了,忽然又有了消息,实在让人惊讶。   不过,我们家人丁单薄,父亲只有一个兄弟,现在家里又只有哥哥一个男孩子,对于多子多福的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和江玉茧就这么不可置信着,到了上课的地方。   江眉安和蒋青黛已经到了,正轻声的说着什么,蒋青黛的身上果然穿着那件衣服,我和江玉茧飞快的对视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各自坐好,江玉茧没说话,却低下了头不再理会,也没再摆脸色,让我舒了一口气。   这些小姑娘啊,动不动就要宅斗,让我这个嫩壳老心的都险些招架不住,不对,她俩不是一家人,应该算不上宅斗,那么勉强算是闺斗吧。 ☆、第3章      此后虽然偶有摩擦,但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倒是我发现,似乎江玉芙送给蒋青黛的衣服逐渐少了,这也不难理解,来附学后,蒋青黛每日是要在蒋姨娘处用一顿午饭的,有时候晚饭也一并用了,蒋姨娘的供给并不差,说起来比蒋家要好的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本身也比江玉芙大,营养上去了,身量渐渐拔高也是理所应当的,当身高超过江玉芙的时候,自然就穿不了她的旧衣服了。   因此,肉眼可见的,蒋青黛换衣服的频率是越来越低了,打扮也不似以往那么高调,对此,我们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难得的维持了一段时间的默契。   新年前的一个月我们就放了假,过了正月才重新上课,因为母亲已经有了身孕,于是决定锻炼我们姐妹,让我们帮忙理事,说是帮忙,不过是帮着念一些账本,听母亲说些家事罢了。   平日里江玉芙的身体一向不太好的,怕是这责任要落在我和江玉茧身上,我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蜂蜜水,以防说话太多嗓子变哑,过年正是膳食丰盛的时候,若是为了这个被限制吃东西那可亏死了。   江玉茧也觉得这个法子好,让丫鬟将她这段时间喝的都换成蜂蜜水,因年纪渐大,我们已经开始学着饮茶了,这回却是不必了。   没想到的是,一向体弱的江玉芙居然没和母亲告罪,而是顶着簌簌寒风和我们一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和江玉茧惊讶的对视了半晌,赶紧招呼丫鬟给她拿热水,软垫,又问她吃饭了没。   最近天气寒冷,入冬以来,母亲都是让我们在各自的院子里用早午两餐,只有晚饭的时候才一家子一起吃,省的冷风朔气的,反倒不好。   不过江玉芙身体弱,一向贪睡,为了赶早上学的时间,有时候是不吃早饭的,我们劝过几次也无用,直到她有一次在课上晕倒,父亲很是生气,斥责了母亲几句,母亲严加吩咐她的丫鬟,她才渐渐的有一顿没一顿的用早膳。   而读账本不算轻省,因此我生怕她又晕倒,反而连累母亲被说是照顾不周,才忙不迭的照顾起来,江玉芙轻轻咳嗽两下,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大碍。母亲见了她也很是关切,反倒是她给母亲请安,顺带请罪,说不如就从她开始读。   原本是该我开始的,不过她既然说了,我也不好相争,她这一读就是两天,三天后就又身子不大舒爽,不过倒是没回去歇着,反而是在母亲屋里继续靠着,由我和江玉茧来读,并听母亲安排事务,熟悉流程。   谁也不是傻子,她如此这般,让我们都很是气愤,江玉茧尤其不平,平时蒋姨娘就爱掐尖要强的,父亲又比较喜欢她,赵姨娘自然落了一步,虽说母亲尽量对几个姨娘一碗水端平,可是世事又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平日里的也还罢了,我们几个女孩子在教养上一向是差不多,公中的份例也是一样的二两银子,四季衣裳。   便是江玉芙平平时吃药和补品多花些银子多得些关怀,也没人去争抢这个,可是如此这般,明晃晃的既想要从母亲这里学着管家,又不肯亲自出力,着实让人气愤不已。   江玉茧将针插在绣绷上,让我别写字了,赶紧想个法子怎么治治她,让她别这么嚣张,我无奈的摇头,连母亲都没说话,我们又怎么好擅自做决定,再说了,蒋姨娘的哭功我可是深切领教过的。   小时候不懂事,玩闹的时候下手重了些,一下子将江玉芙推到地上擦破了皮,蒋姨娘到我那里,二话不说的就开始坐着流泪,只说自己若是哪里错了,只管教训就是,不要冲着三姐儿也就是江玉芙来。   当时我还和母亲住在一起,说来可笑的很,我一个几岁的女娃子又谈何教训她呢,分明就是指桑骂槐了,我被她哭的无语,其实是心累便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母亲以为我被吓到了,一向温和的她发了好大的火,连父亲也没多说什么,蒋姨娘见讨不到好处,又被责罚,方灰溜溜的去了,气焰也低了不少,最近几年又有故态复萌的趋势。   江玉茧显然也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我们只差几个月,那次又是母亲罕见的发火,因此有记忆也在情理之中,提起这个,她又气愤了,无他,上次打闹也有她,虽然是我做了出头的椽子,她还是私下里被赵姨娘教导了一回,赵姨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百依百顺的,想来她被教训的那次也是印象深刻。   “她这么会偷奸耍滑,倒叫我们干苦力,落在父亲眼里,反而是有孝道,大冷天的也不忘晨昏定省,合着好像我们没做一样,连带之前的她没去给母亲请安,我们去了,也是被一笔勾销,你说气不气人?”   气人,可是又能如何呢?母亲没说话,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不动作,也不是没有法子,不过是懒得搭理罢了,现时的本领是学到了,可是学到之后她又去何处施展呢?这话却是不好对江玉茧说,我只好岔开话题,问她东西做的如何了。   因母亲有孕,我们决定一人准备一样东西送给未出生的小弟弟,为什么是小弟弟,因为母亲说怀着的感觉和有哥哥的时候是一样的,一准是个男孩儿,所以江玉茧准备做两身小衣服,我决定做个七巧板,年下忙,也只能偷空,不过离他出生还远着,倒也不着急。   好在家里的嬷嬷媳妇还算得力,虽今年母亲不宜劳累,但还是准备的很是充分,热热闹闹的过完了一个年,大年初六坊市全部开业,我趁机让哥哥带我出去玩儿,连带着吃东西,看晚上的灯市。   从初五一直到十五是没有宵禁的,最开始商户在房檐下挂灯笼照路招徕客人,渐渐的就变成了斗灯,到现在已经是从初五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五的灯会了,现国泰民安,朝廷也爱与民同乐,是以这风俗一直保持下来。   十五是正日子,各家的压箱底好灯是到那天才要拿出来的,不过鉴于十五当日父亲可能不会让我们上街,因此只现在去了,虽然逊色些,可也不错。   哥哥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不过鉴于我的苦苦哀求,加撒娇甩赖等等招数齐用,又有母亲的帮忙说和,还是答应了,不过那天我要穿着男装,这倒是正和我意,男装利索,穿着更方便。   结果,消息走漏,最后上街的变成了四个人,哥哥带着我们三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妹,板着一张脸,别提多严肃了。好在有几个家丁小厮跟着,他只要看顾好我们,带着玩儿就行,不必再费心拐子之类的。   早上没在家里用,去的是有名的得意楼,这的状元馄饨极好,是来京城的人必要吃的,我也觉得味道好,可惜不常出来,吃不到几次,这次可以吃个够了。   吃过饭就在街上随意瞎逛,女孩子好奇心重,又有许多没见过的,少不得每个铺子都要进去见识见识,在跟着我们几个进了几处卖衣料,卖簪子的铺子后,哥哥终于冷了脸,到了胭脂铺子,无论如何不肯进去,只在门口守着。   进了门,掌柜的很是热情,不过这热情中带了一丝苦恼,我一时好奇顺嘴问了一句,不想得到一个惊天大消息——皇后娘娘有孕了。   因为此次皇后娘娘有孕,年纪大了为了保胎,不知听了谁的建议,宫人们的胭脂水粉一个月内不准再用,只准用面脂,待稳当了再说。   本来是命令是下给皇后宫中的宫人的,可是今上子嗣单薄,目前只有太子一位皇子,如今又有了嫡皇子,谁敢怠慢,便全都不用了。这铺子是供给内务府的,别看一个月时间不长,足够损失一笔不小的银钱了,是以有些苦恼。   我听了只觉惊呆,忙把消息告诉给了哥哥,他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消息是早上传出来的,也就是说皇后娘娘这胎,已经两个月了,竟一直瞒的死紧,直到现在才流出消息来。   看到哥哥紧皱的眉头,我有些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街也不逛了,回去和父亲说这个消息。   待哥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有些疲惫,我一直在房间等着他呢,看他神色不好,忙端了茶给他,又帮忙按头。   见我这般殷勤,哥哥也能挤出一个笑意了,让我坐下说话,我这才问出心中疑惑的问题,“皇后娘娘如果怀了男孩,算是嫡长子,还是嫡次子?”   主要是,如果是嫡长子,我觉得太子这位置,不稳哪。   没想到我问出这种话来,哥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端正了面容:“太子殿下早就被抱到皇后膝下抚养,已是有据可查的,当时册封的时候,陛下为了加重他的身份,也说的是嫡长子,如今便是皇后再诞下男婴,也是嫡次子了。” ☆、第4章   “姐姐,陪我玩儿秋千。”我刚挑好花瓣准备制胭脂,一个稚嫩的声音就传入耳朵,随后衣角被捉住,低下头就看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是我的小弟弟江玉丰,今年四周岁。因为小时候他极爱哭,眼睛里总像是汪着一滩水,我给起了一个小名儿叫沛沛。   我们姐弟感情一向极好,我刚下了学他就掐着时间过来找我玩儿,看着手上的花瓣我没有犹豫的吩咐丫鬟秋雁拿去洗净晾干,等我回来再说。   携着他的手到了后花园,北方的春总是格外的短暂,现在说是晚春,其实已经快要入夏,温度不冷不热,花开的正好,秋千边种了几丛牡丹,极普通的品种,养护也并不精心,歪倒的花枝也没人扶一扶,我轻轻将花枝扶起扎好,才带着沛沛开始荡秋千。   他胆子小,我就抱着他坐在腿上,一手搂住他一手握住秋千上的绳索慢悠悠的摇动起来,不敢太快因为我胆子也不大,怕摔着。   沛沛这个臭小子玩儿了一会儿就不安分起来,在我怀里乱扭,害我险些抱不住,闹着说我太慢了,我只好加快速度,但是不一会儿就有些头晕,忙带着他到凉亭里坐一坐,结果刚坐下,就看到大哥从外面回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嗯,鉴于他近些年越来越有大哥的威严,看到他这样我还是有点怕的,沛沛也皱紧眉头,窝在我怀里不肯出声,实在是这臭小子太过调皮,被教训的多了。   因此我们俩小心翼翼的,生怕他注意到。   没想到大哥的眼睛真是尖,看到秋千旁有些凌乱的牡丹已经皱紧了眉头,待发现凉亭里的我们更是不悦起来,训斥道:“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一味的憨吃憨玩儿,你瞧瞧这牡丹让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大家闺秀的贞静贤淑都没有。”   冤枉啊。   我忙摇头:“不是我,我和沛沛刚来,是不是,沛沛?”   沛沛也配合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大哥,我和姐姐刚到这。”   “哼。”哥哥更加愤怒,指了指我刚刚为了固定倒掉的枝叶而捆上的衣带,“这个你今日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还说不是你?那能有谁?”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想继续解释,却发现他已经恨恨的一甩袖子走远了,脚步重重,似乎很是愤怒。   不对呀,平时也没见他怎么爱护花花草草,怎么今日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更年期到了?大姨夫来了?这么想着,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沛沛好奇的问我:“姐姐,什么是大姨夫啊。”   咳咳,我咳嗽两声,岔过话题,第无数次责备自己,真是太口不择言了,以后一定注意。   “奇怪,他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好像谁惹了他一样。”我仔细想想,最近都很老实,沛沛也没做什么太过顽劣的事情。   正思索间,沛沛小大人一般昂起了胸膛,一副得意的样子:“我知道,因为太子要娶太子妃了。”   “哦,原来太子,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沛沛,十分怀疑消息的渠道:“你怎么知道的?”   沛沛得意的挺腰:“我偷听到的啊,娘和爹说的,似乎是……”说到这,沛沛苦恼的搔了搔头,有些想不起来了。   “是谁啊?”我着急的很,怪不得哥哥这么脾气臭,心爱的人要成亲了,这脾气能好的起来才怪了。   若说前些年,我对于哥哥和太子的关系还处于胡乱揣测阶段,近些年据我观察,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明朗化了,从竹马竹马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的郎情郎意。   至于是如何确定的。首先,太子有两个伴读,他偶有表现不好的时候,太傅也是能狠下心来责罚的,但是,划重点,每次挨手板的都是那个叫陆昭敏的倒霉蛋,哥哥可是一次都没有挨过打的。   其次,近几年,随着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越长越大,朝中的声音也有了明显的不同,一方面认为,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才是真正的嫡长子,身份更为尊贵,堪配太子之位,而另一种意见认为,太子已立,则不能轻易动摇国本,何况太子殿下本身就是皇后抚养长大,身份与嫡皇子无异,还是支持太子。还有就是两不相帮或处于观望状态。   我爹曾经动过走二皇子路子的念头,他的意思是脚踏两只船。但是被哥哥严辞拒绝了,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已经是太子伴读,不管父亲怎么想,在外人眼里已与太子处于同一条船上,如此两面三刀,别人会如何想您,如何看待您,即使是皇后又能真的相信您吗?”   “太子对我极好,作为储君更是无有错处,无论是从私情还是国法上来说,咱们支持太子继位理所应当的,您万万不可以有别的念头,否则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这番话说的鞭辟入里,有理有据,就是声音大了点,让在里间休息的我不小心听到了,我当时去哥哥的书房找书看,累了就在里间休息,谁能想到竟听到如此惊天猛料。   待爹走了,哥哥方提着剑进来,看到是我才舒了一口气,叮嘱我不准将事情说出去,吓得我连连点头,乖乖,如果不是我,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为他生为他死啊,看我哥,不但将家族命运和太子牢牢的绑定到了一起,还准备为他杀人,这是怎样一种深沉的情感。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两个身份尊贵的适婚男青年,至今都未订亲,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未表现出对哪个闺秀或身边人的特别之情,太子殿下不难理解,他的婚事乃国之大事,一定要仔细挑选才是,可是哥哥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他今年十五岁,母亲从年初开始相看合适的大家闺秀,无论提到谁,都是被一水的拒绝。   然而平时也没见他待哪个丫鬟特别亲近,偏偏还特别臭美,每日入宫必要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的,江玉茧曾笑话他,知道的是去念书,不知道的还以为的要会情郎呢。   可不是会情郎嘛,我心里暗暗吐槽,却不敢说出来,这一份爱情的小萌芽呦,可经不起摧残。   沛沛迟迟想不起来,我也就算了,毕竟不能指望一个奶娃子靠谱,决定亲自去问问哥哥,顺便安慰安慰他。   因被说不靠谱,沛沛十分不服气,不过鉴于他确实没想起来,也只能瘪瘪嘴罢了,顺便叮嘱我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说给别人,毕竟是他偷听到的,如果母亲知道,免不了责罚。   我的嘴最紧了,当然用不着特意说,不过为了宽他的心,还是似模似样的保证了一番。   晚上的时候,我借口给哥哥送饭后水果,溜溜达达的进了他的院子,据丫鬟说他吃过饭就钻到书房里了,这正合我意,书房安静,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悄悄探头望去,哥哥正坐在桌子前发呆,哎,少男情怀总是诗,乍遇到这么大的打击,千万不要想不开。   这么想着,我稍微咳嗽了一声,被发现了,哥哥无奈的笑了一下,让我进去。   我一手端着切好的水果,一手推开了轻掩的房门,仔细的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还好,不像是伤心过度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哥哥看着我,颇为平静。   嗯,我想了想,还是没找出什么借口,干脆直说,“听说太子要订婚了,来问问你。”   “你?”哥哥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神色颇为慌乱,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我当然有我的消息,你就说是不是吧。”我坐下来顺水叉了一块儿水果吃,还挺不错的,再吃一块。   “是。皇后娘娘准备给太子定下她娘家的侄女儿。”半晌,哥哥方说了这么一句。   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哥哥说的是谁,皇后娘娘娘家的侄女儿,那就是安定侯的嫡女,今年十五岁,和哥哥同岁,比太子殿下小一岁,说来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是合适的。   如果皇后娘娘没有生下皇次子,为了稳固娘家的地位,说不得也是这个选择,我想了想,没觉得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因此就更同情哥哥了,爱上一匹不能圈养的马,从此他的头上全是草原。   不过,为了宽慰哥哥,我还是道:“安定侯家的闺女我见过,长得小鼻子小眼的,很是一般。”意思是不用怕,这个女人从外貌上讲没啥战斗力,远不是我玉树临风的哥哥的对手。   没想到哥哥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并不接话,直到我把一盘子水果都吃完才道:“好了,这件事你知道即可,不要传出去,毕竟事情还未最后决定,若是有损女儿家的闺誉,总是不好。”   见他还能如此为“情敌”考量,我不仅陷入沉思,这还是我的哥哥吗,这分明是个圣人哪,既然圣人吩咐,我又哪敢不从,端着空盘子又回去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安慰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我哥哥喜欢的人要娶亲了,如何安慰他,在线等,挺急的。 哥哥:我妹妹好像喜欢上了太子殿下?否则为什么对他的婚事这么关切,我要不奥劝劝她? ☆、第5章   江眉安今年十五岁,从她定亲后就不再来我们家上学,不过我们休息的时候还是会过来坐坐,有时候空着手,有时候带着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吃的用的,很是贴心。所以现在上课的就变成了我们姐妹三个和蒋青黛。   听江玉茧偷偷和我说,蒋青黛家里也在给她寻亲事了,只不过挑了几家,她皆不愿意,好在也并不着急,还慢慢踅摸着呢。   我倒奇怪她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听说提亲的很有两个富庶人家,最起码比她家的经济条件要好上不少。   “要比着眉安姐姐呗。”江玉茧说着,一脸不屑。   我沉默,江眉安虽然也是来我们家附学,可她家的条件绝对不差,最起码是绝对的书香门第,父亲也是地方官,更兼她哥哥去岁中了进士,十七岁的少年进士,当真罕见,所以她才挑了哥哥同僚的一户翰林家里的独子,虽家业不丰,可也不差。   江眉安的未婚夫也中了举人,虽上次春闱未中进士,可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来我们这说话的时候,三太太也很是得意,觉得孙女这亲事挑的好,江眉安虽带了些羞涩,可说起来也是满意的。   可是蒋青黛家里,说实话,不过是靠着蒋姨娘才撑起两个铺子,日子过的虽不差,有了仆妇下人,可是当初能让女儿做妾的,可想而知是什么人家,即使现在,铺子的生意也只能说是一般般,还要时不时去蒋姨娘那里打秋风,家里的车也只有一辆,平时蒋青黛过来上学,中午是不能回去的,因为没有车给她用,可想而知蒋家的家境是什么情况。   更何况,她家里兄弟姐妹也不少,因她是老大,才能来我们家上学,再小的妹妹却是没这个机会,都是在家做家务,学绣活儿的。   要我说,商贾人家也挺好,最起码人家生意做的比她家里强,也是锦衣玉食的,何况,若不是为了搭上我们家的线,也未必会有商贾人家去她家提这个亲呢。   江玉茧笑道:“谁说不是呢,哎,我也看开了,这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架不住自己是个蠢的,别说你我,就是眉安姐姐家里也比她强出一大截呢,吃穿不愁的少奶奶不做,偏偏。”话到一半她就住了口。   “偏偏什么?”我好奇。   “偏偏异想天开呗,她也不想想,哪个官宦人家能看上她家这样的,山鸡变凤凰的梦,哪里那么好做了。”江玉茧不屑的撇撇嘴,估计是这些年被比的太狠了,难得有蒋青黛的笑话让她看。   我倒是不太同意:“她长得好看啊,琴棋书画也都通,平日里比咱们学的都强,人情往来也使得,我看找个秀才人家还是成的,万一要是有运道,她夫君将来中举做进士,乃至做官,也很不错。大不了,她夫君不行,还有儿子,儿子不行还有孙子,我看她是个聪明人,肯定也会教育儿孙,说不得哪天就成了。”   这一番话下来,江玉茧捂着嘴巴直乐,笑道:“你这计划不错,我哪天和她说说去。”   我忙阻止,这也就是我们姐妹俩私下说说,若真让人知道了,我们俩第一个挨骂,爹爹一定又会说不成体统。   见我紧张,江玉茧忙说是开玩笑的,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定不会说出去的,我点点头放下心来。   我们两人正说着话呢,此时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又不好立马躺在床上,便闲话消食,正在这时,蒋青黛进来了,刚说话她的闲话,正主立马就到,我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忙请她进来看座上茶。   外面丫鬟打起帘子,引她进来坐了,我问吃饭了不曾,得知是在蒋姨娘处用过过来的。   蒋青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按理早该来两个妹妹处坐着,只是怕扰了你们的清净,今日正好你们在一块儿,我就一块儿打扰了。”   我忙说别客气,又让丫鬟捧茶给她,蒋青黛接了,略喝了一口便拿在手中,“我的事情,也不必瞒你们,过一阵子便也不来上学了,因此今日特来找你们说说话,也是咱们的情分,日后难说有这般相处的时候。”说着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有些伤感的样子。   这话说的我有些难受,要搁现代,我们就是妥妥的同学啊,还是从小学到初中的那种,本来觉得没什么的我,也不由伤感起来,便是江玉茧,对她也和蔼起来,好几次都看到他们在一处说悄悄话。   蒋青黛还送了一个绣的很好的荷包给江玉茧,活计鲜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我对比一下自己平平常常的针线,很有些自惭形秽。   六月初十这天我们休息,可巧哥哥也修沐在家,最近太子殿下开始慢慢的接手些事务,陛下把秋狩的事情交给他了,因此很是忙碌,哥哥也学着当起差来,每天早出晚归的很是辛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看的母亲心疼不已,一直让厨下熬些滋补的汤水,我们也有福一起吃。   可巧今日蒋青黛也过来,说是和我们一起淘胭脂膏子,刚已经来过了,看我正等着喝汤,便说先过去找江玉茧去。   这也好,江玉茧怕胖,一向是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的。   可是我左等右等,这送汤的丫鬟还是不过来,眼看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打发人先去江玉茧那说一声,让他们两个先弄着,且不必等我,又让人去厨下催。   一时倒是江玉茧先过来,说是蒋青黛在她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来找我,怎么竟没有过来。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可巧这时候去厨房打听的丫鬟回来,说是蒋家的姑娘把汤端走了,顺路给我送过来,可我没收到汤,怕不是迷路了?又否定了这个答案,江家她是来熟的,不可能迷路,又派人去打听江姑娘去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青溪一脸焦急的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说是有人看见蒋姑娘端着东西往大少爷的院子去了。   糟糕,之前看过的无数电视剧和宅斗小说的片段都在脑海中涌现,好家伙,这是打哥哥的主意呢,怪道突然热情起来,我心中暗道不好,忙到带人过去,顺便派人通知母亲。   江玉茧也是满脸焦急的跟过来了,我俩在前面跑的气喘吁吁,后面一大堆丫鬟婆子跟着,到了哥哥的书房门口,就看到他常用的小厮在门口守着,此外空无一人。   “蒋青黛呢?”我老实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进去有一会儿了。”守着的两人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回话。   “那哥哥呢?你怎么在外面?别的人呢?”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实就这两个没错。   “蒋姑娘说有话和少爷说,让我出来守着,我就来守着了,别人都在屋子里呢,蒋姑娘进去了,说是有事要谈。”   顾不得多说,我让人在外面守着,自己直接推门而入,却不想竟然推不动,干脆提起一脚将门踹开。   外间并没有人,估计是我踹门的响动太大了,里面一声惊呼,约莫受到了惊吓,我也顾不得许多,声音是从内室传出来的,三两步跑到内室,发现蒋青黛上身半裸,哥哥脸色发红,神智有些不清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是完好的。   倒是蒋青黛看到我进来,先是惊吓,然后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呜呜咽咽:“玉书,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呸,我心下大怒,一个用力就将她推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自己不要廉耻,少来连累我,更休想打我哥哥的主意。等会儿再和你算账。”   见我不吃这一套,蒋青黛跌在地上,拿帕子捂住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这么半天都还没得手,我估计她也是因为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且是女儿家总有几分羞涩害怕,故此衣服也只是半褪,万幸两人没什么事情,我长舒一口气,去摸哥哥的脸。   发现他脸色潮红,神智有些不清,见我过去摸他,捧着我的手就往脸上放,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拼命的推开我,如此这般,不由好笑。   见两人无事,我忙出门让守着的去打一浴桶的凉水来,又着两个人进来,给他泡冷水澡。   这时门外人声响动,是母亲和父亲过来了,让我吃惊的是,还有太子殿下。   看到屋子里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厌恶的皱紧眉头,让人把蒋青黛拖下去,稍后再发落。又要找人请大夫来看看。   这时太子上前一步说道:“我有一个法子,不如你们都下去,让我来看看吧,顺便准备好一桶冷水。”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是吧?   注意到我太过灼热的不可置信的目光,太子轻咳一声,似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宫内自有秘法,不妨事的。”   这,我不太相信,谁知道是宫内的秘法还是你自己发明的啊,这关系到的可是我哥哥的贞/操呢,万一他趁机,嗯,怎么办?   因此我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出门。 ☆、第6章      爹见我磨蹭着,生怕得罪了太子,赶紧招呼我出去:“太子殿下肯出手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了,宫里的方子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谄媚的一躬身,带着我赶紧出去。   母亲有些犹豫,还是跟着出门了。我本来想趴在门缝上听听动静,可是马上就被爹爹叫走,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我们都坐在下面,母亲也是脸色铁青,蒋青黛穿好了衣服沉默的站在堂下,她不是我们家下人,连亲戚也算不上,自然不好让跪着。   这种事情,本来我们姐妹该回避的,爹却说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看看也无妨,何况如此丢人现眼之事,也该让我们看看下场,引以为戒。   母亲厌恶的皱紧眉头,她已经派人去蒋青黛家里叫她父母了,蒋姨娘一向身子不大好,这回也不得不带着江玉芙过来了,估计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她拧着帕子,眉间一抹轻愁,双眼先含了泪:“这可怎么是好。”   江玉芙脸上也有些讪讪的,毕竟蒋青黛是她的亲戚,两人的关系平常也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必须要撇清关系的。   蒋青黛低着头呜呜哭泣,一言不发,父亲直接让母亲看着处置就走了,母亲厌恶的皱眉,让人看着她,若哥哥没事,就让她家里人带走,若有事再看着处置。   蒋姨娘忙阻止了母亲,笑道:“论理,太太说话我不该插嘴,只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合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让她这么走了,这孩子可以后可怎么嫁人呢,好歹是咱们家的亲戚,又是女孩子家家的,太太也该为她考虑一二。”   这话真蠢,真的,若不是看母亲脸色太过难看,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即使如此,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蒋姨娘一眼,只见她状似讨好的说着,可是笑容中带了几分倔傲,是了,父亲喜欢她,母亲又一向宽容,以至她以为母亲是好性,可是这蠢材难道不知孩子是母亲的命根子?今日哥哥遭此算计,母亲定不能容的。   可是自从生了沛沛之后,母亲身子就不大好,此时动气难免伤身,因此我站起来道:“蒋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她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她与父亲还是母亲沾亲带故,怎么我竟然不知?再说脸面,她自己都不顾脸面做出下药这种下流无耻之事,咱们家又何必顾忌她的脸面。”   这话有些狠,蒋姨娘果然咬了咬牙,还是强撑着道:“是我说错了,不过大少爷年纪也到了,该有人在身边伺候,青黛也是一片真心,只是法子错了。太太就绕过她,且给她一个机会吧。”   听了此话,蒋青黛如奉纶音,忙跪下附和:“我待少爷一片真心,求太太成全。”   找死!   果然,母亲听了这话气的笑了,蒋姨娘见母亲笑了还以为有戏,也挤出一个笑意,就见母亲一下子啐到她脸上:“我呸,你们姓蒋的当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一个个就盯着姓江的了是不是?别说她这法子下流无耻,便是光明正大的,我也不许,遑论现在。我好好的儿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说着,吩咐人将蒋青黛关到柴房里去,等家里人来领,让蒋姨娘也退下,蒋姨娘脸色通红,半分话也没说,忙不迭的退下了,母亲让江玉芙留下,淡淡道:“你平日里和那小贱人关系最好,还是要谨言慎行,多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受她影响,这事儿和你并不相干,不要多心,更不要被带坏了。”气急之下,连脏话都飙出来了。   江玉芙低头道:“是,只因平日她多亲近我,我也不好远着,我们平日不过一起吃饭绣花,并无别事。”   母亲嗯了一声,便让她下去了,我看她脸色不好,忙上前照看。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手,很是欣慰的样子,看江玉茧似乎有些受惊,也着人带回去安置了。   “你今日做的不错,虽然平时呆些,但关键时候分的清轻重,能当机立断的处置,这很难得,也算没白教你,总算有几分样子了。”母亲很是高兴。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是夸是贬了,闻言不依的撒娇:“我哪里呆了,平时只是内秀而已。”   “好,内秀。”母亲笑着,深觉欣慰,又教导了我几句,还着人去看哥哥怎么样了。   丫鬟很快就回来,说哥哥已经没大碍了,正在房间里躺着,我一听就有些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母亲见不得我这猴急的样子,拍怕肩膀让我去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太子用的法子是不是他自己呢,如果是的话,这时间有些略短,如果不是,又为什么将人都赶出去,只留自己一个呢,论理,不该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正想着这事儿,哥哥的院子到了,里面很是肃静,我推门进去,发现小厮们都垂手立在门口,丫鬟们也都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影,小厮去卧房通报一声就让我进去了。   哥哥半靠在引枕上,已然清醒。没想到太子还没走,坐在床边,神色有些担忧,我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裳,还好,看起来很是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我先打量太子殿下,哥哥咳嗽了一声,让我坐下,太子也趁机告辞。   我还着意观察了下他的步伐,嗯,走的很稳当,看起来不像屁股疼的样子,如此就放了一半的心。   哥哥轻咳一声,打断我的思绪,有些埋怨的看着我:“一个姑娘家,盯着人看,成什么体统。”   “好久不见太子了,好奇嘛。”我笑嘻嘻的说着,不以为意,看他脸色还可以,顺手摸了摸额头,还好,不发烧了。   哥哥看着我的样子,也有几分欣慰:“还好你机警,否则今天可是着了道了。”   “嘿嘿,我时刻关注你的安危嘛。”我笑嘻嘻的贫嘴,然后好奇的提出疑问:“太子殿下他怎么给你治的啊,好的这么快,我当时看你,都快神志不清了呢。”   说到这个问题,哥哥轻咳一声,有些羞红了脸,“女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快别问了。”   咦,你脸红什么啊,难道两人真的,不可描述了?我想想也对,以太子的身份,不可能屈居人下的,因此看他的走路姿势没什么用。   因此,我小心翼翼又略带试探的问道:“哥,你这样难受不?现在太子走了,你躺着吧,亲兄妹,不碍事的。”   可能是确实累了,哥哥答应一声,我帮他将引枕换成枕头,然后就帮着他慢慢的躺下去,期间他哎呦了一声,让我顿时八卦心起,“屁股疼?”   哥哥红着脸瞪了我一眼,说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然后说是腰疼,大概是磕到了,好吧,我对此说法存疑,可也不能真扒开他的衣服去看,于是只好偷偷的心里暗笑,想骗我,什么时候能磕到腰啊,说不定是自己扭到了,嘿嘿嘿。   大概是我笑的太过奇怪,而哥哥也确实累了,躺下之后就让我回去了,和母亲说一声他并无大碍,也让我回去休息,毕竟刚才连跑带急,又看着处置了将青黛,对一个十三岁女孩来说,这也太过辛苦了些。   将哥哥和太子殿下的事情放在心底,我决定帮他们牢牢的保守住这个秘密,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受到的阻力也更大,我还是希望他们幸福滴。   因为蒋青黛事件被发现的及时,处理的也妥当,因此并未出现任何的涟漪,倒是不久之后的大事引起了我的兴趣。   “秋狩?”我不解的看着爹和哥哥,这项活动我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去参加。   “是这样,今年陛下开恩,随行的大臣都可以将家眷带上,说是秋狩,其实并不要你们猎什么,跟着去玩儿一圈就行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爹,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他的节操和人品,偷偷看了看哥哥,发现他板着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吧,即使反抗也是不行的,这家里爹的一言堂,只有哥哥和娘能说上几句话,我是不行的,因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我如此,爹才缓和了脸色,让我回去好好准备,一个月后就出发,并让哥哥有空教教我骑射。   趁着哥哥来我房里说话的时候,我才问他是怎么回事,哥哥不说话,脸色却不太好,我却恍然大悟,“是不是要给太子选妃了?”   不想我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哥哥点点头,确认了这一消息,难怪他脸色不太好,能好菜奇怪呢。   可是我又好奇,不是说皇后娘娘有意他娘家的侄女儿吗?怎么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准备选妃,何况皇后应该贞静贤淑为主才对,又怎么会搞个所谓的猎场选妃。   哥哥冷冷一笑,给我解释了其中缘由。    ☆、第7章      原来这个提议,是太子殿下自己提出来的,他对陛下的说法是,不喜欢贞静的女子,喜欢活泼的,并且身为太子妃,身体一定好,才能更好的辅佐他,而今年的秋狩又是太子主理的,因此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好吧,皇帝陛下也当真宠他,竟然真的答应了,听说有资格去的闺秀,都在摩拳擦掌的在家预备呢,我稍微问了一下,三品以上官儿的嫡女都是有资格去的,一些公侯之女也是有资格的,我爹正好是三品,因此我勉勉强强的能有个位置。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吐槽一下,我爹几年前是三品,现在还是三品,只不过由从三品变成了正三品,他做官还算顺利尚且如此,可见这京官升迁的难处,当然论年纪算,我爹也不算老,他今年三十五岁不到,已经称得上是正当壮年了,那可想而知这比他官职大的是个什么岁数。   况且,陛下近几年年纪大了,也没有选秀的意思,太子的婚事虽有人有意,可也自认为争不过皇后娘娘家的侄女儿,至于侧妃之位又实在没意思,毕竟皇后嫡子摆在那里,因此有了亲事的也是不少。   这么算下来,别看这三品官员嫡女说起来多,各方面都合适的还真没有几个,算上我总共凑了十个人,剩下公侯勋贵家的女孩子二十人,总共是三十个。   倒是因为太子此举,之前观望的人又转了风向,有些后悔不迭,实在是没想到,太子居然能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插上嘴,按说是该皇后做主的,结果他这么一提,陛下就同意了,有人看好太子的同时,又对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有了掂掇。   我是无所谓的,学骑射就学呗,反正我想学骑马很久了,既能强身健体又能享受一下这种贵族运动,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家里条件尚可,但是只是比起同僚的清流而言,若和那些世家大族比自然是差远了的,因此我用的马也只是普通的健马,武侠小说中那种价值千金的宝马是想都不要想,好在这种马跑起来虽不很快,但胜在稳当。   江玉茧和江玉芙知道这事儿后很是羡慕,倒是蒋姨娘还悄悄问了父亲,能不能让江玉芙也跟着去,得知只能嫡女去后很是失望,还抱着江玉芙哭了一鼻子,深悔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知事。   是的,当时江玉芙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蒋姨娘也是病恹恹的样子,父亲就提出让母亲来抚养江玉芙,正和我一起,也不费事。可是蒋姨娘死活不同意,如今她倒是有些悔了,试探着和母亲提了一下,被母亲顶回去了。   不过骑马虽然有趣,但是着实是有些辛苦,加上现在是夏天,虽然不用顶着毒日头,但是上午和下午的训练是必须的,又没有防晒霜,很快皮肤就黑了一个度。   为了保护这张脸,我试着蒙了层白纱,前几天还不显,过了两三天中午阳光足的时候照镜子一看,整张脸成了两个颜色,看得母亲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若是脸不好了,怕是去秋狩也没什么用处。   看我这样,江玉芙和江玉茧的羡慕之情方淡了一些,又帮着我想办法,又是敷脸又是喝牛奶,并且我学的也算快,待会了便不用再学,只每天早上晨起练一个时辰的弓箭就是,待秋狩前几天再复习一下骑马就可以了。   用爹的说法是,只要好看就行,骑在马上要英姿飒爽,并且开弓的姿势要好看,大气,此外不用管,毕竟没人指着这群闺秀们去打猎,多半是演示一番。   在这般的紧急训练之下,秋狩的日先帝在的子终于到了,和我想象的要自己骑马不同,这次朝廷给分派了车,两人一辆,每人限带一个丫鬟,就按前朝避暑的规矩来,本朝陛下不像先帝那样喜欢出门,因此这避暑也就免了。   据说先帝在的时候,最爱去青碧城别院那避暑,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政务也要带去处理,大臣自然跟着,家眷也不好不带,因此带女眷出行自是有规矩的,不像我担忧的那样。   看来古代人民也很有智慧,并且不一味的迂腐。   这次和我同车的女孩子是礼部张尚书的最小的闺女张与秋,礼部张大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张与秋今年才十五,比我略大,却算得上老来得女,上面有兄有姐,因此家里很是娇宠,可为人却不骄纵。   据她说,家里正研究亲事呢,忽然一道圣旨下来,这亲事也不用研究了,赶紧的折腾着过来,她为人心直口快,连研究亲事之事也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天真活泼,我们处的极好的。   “要我说,这纯粹是瞎折腾呢,没问过我们愿意不愿意不说,即使我们愿意又如何,还不是上头有人挡着。”   张与秋捏一粒瓜子磕着,有些不满,我忙劝道:“快别说这话了,隔墙有耳,咱们来都来了,还能半路回去不成。”   “我就说说嘛。”张与秋嘀咕着,发现我们俩的丫鬟红叶和莲蓬都在角落歪着,掀开帘子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遂小声道:“你知道这次安定侯家下了血本儿不?”   这能下什么血本啊,我不解,张与秋悄悄道:“你学骑射,学了多久?”   “骑马只学了十来天,天太热,怕晒坏了,走之前才又重新练了两三天,射箭倒是每天一个时辰。”我算了算,如实告诉她。   “我也差不多吧,可是,你知道安定侯家的白雪砚练了多久吗?”不等我回复就自顾自的道:“自圣旨下来就一直在练呢,我估摸着,就算是没选上,这身本事,当个驯马官是绰绰有余的。”   “快别胡说。”我虽想笑也知道轻重,忙制止了她的玩笑,这可不是好说的,可是也好奇:“她不怕晒坏了?我就练了十来天,还黑了一层呢,若不是后面好好保养,估摸着就白不回来了,她怎么能一直练,不怕晒坏了?”   “你听我说完呀。”张与秋拉着我的手,“要不说安定侯家下了大本钱呢,人家把房子拆了,你说牛不?”   “我听说,郊外的一处庄子,除了柱子,屋子里没用的摆设通通都抬出去,各处房屋都打通,地上齐齐整整的铺了青砖,专门让白雪砚在那练骑马,晒不着太阳,自然不会晒黑。”   天哪,一处庄子,这可真是大手笔,这般拆了,光是耗费的材料和日后修缮的银子就是不小一笔,看来真是下了大血本了,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家对这次的太子妃之位是势在必得的。   想到这个,我不由担忧起来,看我皱紧了眉头,张与秋忙关心我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不舒服,又倒水给我。   我接过来摇了摇头,叹道:“我就是觉着,她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你说,若是不成的话,那这成了的人,会不会被打击报复什么的。”   听我如此说,张与秋也陷入沉思,半晌方道:“我看有可能,皇后娘娘可是太子殿下的嫡母,白雪砚是她亲外甥女儿,断没有帮外人的道理,我看啊,即使她当不上太子妃,这当上的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好过了。”   “那还搞什么秋狩,直接选她就行了啊,还这么折腾咱们干吗?”我不满的嘀咕,想到我几乎晒破皮的脸就一阵心痛。   “太子不满意呗,我看太子殿下是个有主意的人,选中的必是他喜欢的人,就看谁有这个福分,反正我是不指望的,不过来走个过场。”张与秋是豁达之人,此次过来也只是碍于旨意而已,并且她家里也是不愿的,太子妃虽贵,可是风险也是明摆着的。   虽然太子一时占了上风,可是和皇后的博弈显然才是一个开始,张尚书是清流一派,只忠心于陛下且在士林间自有声望,不管是谁赢,他的位子都是稳稳的,张与秋又是娇宠的小女儿,犯不着趟这趟浑水来。   可是,想到不管是谁,哥哥都将面临失恋的风险,我不由一阵难过,又怕被张与秋看出端倪,只好强忍着,不想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哥哥就过来看我了。   骑了一天马的他看起来气色还好,明天才能到猎苑,因此今晚就在行宫休息,说是行宫,不过是几间房子,连花园也没有,不过这本来就是赴猎苑途中的休息之地,不是什么正经行宫,因此自然简陋些。   我们女眷都分到了房子,两人一个小院子,随行的侍卫们都在外面安营扎寨,因哥哥是太子的伴读,这次秋狩也做了些工作,算的上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因此是住在行宫里面的,他不放心我,特意来看看。   我倒是还好,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晕但略躺一会儿也就好了,路是修过的,因此也不怎么颠,但是看到哥哥一脸关切的样子,又听到他提起太子如何如何,忍不住深深的为他不值起来。 ☆、第8章      “那个,哥哥,太子真的是要借此选妃吗?”我期期艾艾的问道。   哥哥正翻看着我的行李,再次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漏带的东西,他好给我补上,见我发问,点头称是。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我问的颇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伤了他那脆弱的少男之心。   “当然有,我希望他能选到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同时还能辅佐他,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是本分,最好家族也有所助力。你不知道,太子这几年过得颇为辛苦,我自是希望他有个贤内助的同时,也有一外在助力。”哥哥翻出我的应急包,翻开来看看。   哇,我哥哥居然是个圣母?这种我爱你,你也爱我,但是你不得不娶了别人,我还是希望你幸福的狗血戏份真是好多年都不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我这辈子的亲哥身上上演。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会有如此“善良”之人呢。   正在我感叹之际,哥哥翻弄着我的应急包,有些不解:“这什么东西?你拿水壶做什么?还装了水?怪沉的。”   这是我出发前特意让丫鬟们做的双肩包,预备不时之需的,毕竟这是猎场,而我的野外生活经验为零,若有突发状况比如掉队了之类的,好歹手里有个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听了我的解释,哥哥有些哭笑不得,点着我的脑袋问:“你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怪想法,我们去的是皇家猎苑,最安全不过,再说了,我还能让你丢了?”说话间颇为自信满满。   我不服气的拽过应急包抱在怀里,这可是必要的求生准备,别说猎场了,就是在家里我还准备了一份儿呢,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比如地震啦也好有个准备。   见我坚持,哥哥也就不再多说,反而帮我看了看包里的东西,想了想从自己房间里拿了金疮药和匕首给我,这两样是我都没有的,因为接触不到。   哥哥一边给我东西,一边训斥,“你光拿了纱布,不拿伤药有什么用?”又拿出我的小刀嘲笑一番:“这是从哪儿弄的切水果的刀子,就这么缠上布就敢带出来,没有用不说还危险。”   这就是凑合着拿的,我一个深闺淑女,哪里能拿到金疮药和匕首这种东西啊,那金疮药市面上虽有卖的,可是我去买太打眼了,质量也一般般,比不上哥哥给我的这是宫中用的。   还有匕首,就更难得到了,幸好哥哥给我的这把削铁如泥,我轻轻把头发放在上面,吹了口气,没断。   哥哥似乎有些黑线,问我做什么。   我如实说,看看是不是能吹毛断发。   “若真有这种东西我自己留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给你?你一个深闺小姐,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定是话本子看多了,看我回头不跟娘说,好好翻翻你的屋子。”哥哥恐吓我一番,见没什么问题,叮嘱我照顾好自己,有事指使丫鬟找他去,方放心的走了,把我那把缠着布条的破刀也顺便带走。   我抱着应急包,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很是满足,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时候尚早,张与秋过来找我说话。   两个小姑娘,无外乎是畅想一下明天的猎场活动,两个人笑嘻嘻的打算着要打的猎物,张与秋笑道:“别看咱们俩现在说的欢,没准儿明儿个就成了软脚虾了。”   这倒是,我深有同感,“说的是呢,咱们在家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是打猎,我看明天不跟在后面吃一鼻子灰就是好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哥哥定能打到的。”   “你哥哥?”张与秋稍微红了脸,这也正常,毕竟是娇小姐,提到别的男人难免害羞:“是不是刚刚来那个?”   “是啊,就是他。”一提起这个,我的话匣子就有些合不上,难得遇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且也是有哥哥的,不由吐槽起来,对我管的比较严啦,经常打击我啦,给父母告状啦,等等,不一而足。   张与秋听着我说,静静的没有插嘴,反而劝我说:“我看,这也是为你好,况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嘴巴欠一些也是有的,我看他很关心你呢,你看,刚才不是才来看过你。”   这倒是。   其实我也只是随意吐槽一下,内心里还是十分敬重喜欢哥哥的,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又忙说起哥哥的好话来以及我们兄妹之间的趣事。   正高兴间,张与秋的丫鬟红叶过来敲门:“姑娘,不早了该歇着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时间确实不早了,张与秋忙和我告辞,回房间休息去了,莲蓬也过来铺床,我看这床也还算大,且天气也有些凉了,就让她也过来一处躺着,我们两人挤着也暖和些。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赶了一上午的路才到了猎场,果然是皇家气派,草地一望无际,远处树木郁郁葱葱,也不知长了多久,端的是好地方。   中午我们女孩子照旧是围在一处吃的,都练过骑射因此身体也还好,并非弱不禁风的,稍稍修整过后,我们都跨上了马,不过这马是猎苑的,性子还算温顺,每个人都挑了自己心仪的,陛下射了第一箭之后,余人也纷纷跟上,哥哥特地过来看看我,见我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看我紧紧背在胸前的东西,无奈的摇摇头,我振振有词,万一肚子饿了,里面有火石可以烤些自己猎到的野味来吃啊。   没想到此话引得哥哥哈哈大笑,笑我居然做能打到猎物的美梦,气得我七窍生烟。笑够了才告诉我可以纵马跑跑,但不要跑的太偏了,若是不喜欢太多人,一个人去逛逛也可以的,因为大型的猎物是有被围起来的,外面都有标识,不要乱闯就好了。   我才不去密林里呢,我骑术不怎么样,那里跑不开马的,打猎也对我来说也有些艰难,毕竟上次见到野生动物还是在动物园里。   放眼望去远处似乎有波光粼粼,对了,捉鱼不错,现在正是鱼肥嫩的时候,我的应急包里还带了调料,烤鱼吃正是美味。   没想到这河看着近,跑起马来却着实有段距离,估摸着跑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河边。   这河很宽,日光下波光粼粼,吹着秋日微凉的微风,很是惬意。我下了马让它自行晃荡,这马经过训练不会自行跑走,自己则将箭囊和应急包都放在地上,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盯着水面发呆,太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忽然嘶叫起来,没了章法的乱跑,很快就倒在地上,水面上也忽然冒出好多鱼,一个个挣扎着跳出水面,这是——地震!   不好,我忙抄起自己的箭囊背在背上,抱着弓和应急包拼命的向岸边相反的方向跑去,刚跑了没几步,前方的大地忽然动起来,瞬间远处的森林瞬间出现在眼前,我的脚顿时软的不成样子,幸好卧在地上的同时蜷紧了身子,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我睁开眼睛,发现在一片树林之中,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倒是还完好,应急包袱和弓都被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背上的箭囊却空了,远处散落着两三只箭,有我用的那种,也有不是我用的那种。   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太阳的方向似乎是上午,嘴唇干的厉害,我找出水囊喝了一口水,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应急背包,我发誓是因为前世到哪都要准备习惯了才弄上这么一个,谁想到刚出门就派上了用场,古人皆迷信,不会认为是我咒的吧。   想了想这种可能,我忙拼命摇头,幸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哥哥,我出去后就说东西都是路上捡的,反正也没有人疑心我,这样想着底气也足了些,又将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一瓶金疮药、纱布、灌满后刚刚被我喝了两口的水囊、哥哥送我的匕首、一小瓶盐巴,几块肉干、两块大红的棉布——还是我和荷叶要的、火刀火石、一小块油布、几块碎银子、一面小镜子、一把小梳子、一个针线包,就这些东西,还是我照着前世的经验摸索着准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不过,总比那些没有准备的强。   我将东西收好,照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发现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此时当然当然没有水来洗脸,水囊里的水更是万万不能动的,于是勉勉强强照着镜子重新梳了一下头发,此时头上也只剩下一支金钗,也放在了背包里,发髻太过麻烦,在这林子里行动也不便,便梳了一哥简单的四股辫垂在脑后。   总待在此地也不是办法,我又吃了一块牛肉干,喝了几口水补充与一□□力,将远处散落的箭收集起来,管他用不用的上呢。   待歇够了,看看方向便迈开了步子。 ☆、第9章   地动过后天气异常的闷热,走了没多久太阳就毒辣起来,林中的温度也是不低,还有湿气缭绕,因此是又热又潮,很快汗水就流了下来。   并且,林中视线不好,地震过后不知怎的,连蚊虫也多了起来,不得已采了些艾草放在箭囊里,靠着气味少了些蚊虫。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我不得不停下来找块地方休息,顺便思量起当下的形势来。   我醒来的时候虽然肚子饿,却没饿到特别的地步,想来这应该是来猎场第二天的上午,这时候外面定然是大乱的,京城肯定也遭了秧,如果那些大人物没事方好,若是有事,以这次带来的人手,是无论如何腾不出手来找我的,除非等消息传到京城,再由家里派人过来,那最起码也要是五六天之后了,还是按快的算。   这林子里危险重重,谁知道会有什么野兽或毒蛇被引出,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走出去,以现下的情况,皇帝在哪里哪里就是安全的。   不过,即使陛下回京,猎苑中应该也留有人手善后,而陛下能回京说明他已无大碍,而他若有事,猎苑的人更加不能走了。   因此当务之急,是回到猎苑大部分人马驻扎的地方去,对,走的时候皇后并没有出发,若无意外定是以她或陛下为首的,只要回去就行了。   可是,方向却是不好找,我一觉醒来就已经从草原到了森林,肯定是地表断层了,不知道别处如何,这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连个商量的对象也无,若是真的走错方向,迷失在这丛林里或者喂了野兽可如何是好。   哎!已经这样了,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吓唬自己,我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内容赶走,歇息够了,再次辨明了方向出发。   中午的时候天气太热,略休息一阵才能重新出发,渐渐的发现似乎是越走越亮了,奇怪,天色应该越来越暗才是,这么想着,我不由加快了步伐,到后面听到河流的声音,几乎是跑了起来,很快就听到了水声淙淙,眼前一片空地,宽阔的河流哗哗有声。   可惜不知道这里是上游还是下游,我一阵失望,不过见到水总是好的,至少能洗一把脸,仔细看看河水,并不清澈,上面还漂浮着树叶树枝之类,伸手捧了一捧,漏下去之后手上是一层泥沙。   想找个东西沉淀一下,四下踅摸了一圈却根本没发现可用的东西,不由一阵失望,可我还是不打算放弃,想看看有没有合用的石头之类,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别找了,没有的,这水就是不能用。”   声音有些嘶哑,一时听不出来是谁,我吓了一跳,发现是太子殿下,他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胳膊上有斑斑血迹,发冠不见了,头发上还有着斑斑的杂草和树叶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你怎么在这?”我先问了一句,然后发觉不对,肯定是和我一样,然后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福了个身当做行礼。   “罢了,起来吧。”太子殿下虚扶了一下,“不必在意这些礼节,何况,此事过后,我是不是太子还不一定。咱们先走出去要紧。”   这话说的还真实在,这次秋狩是他主持的,虽说天灾不可控,然而皇后一派说不得会借此大做文章,比如太子无德上天不容之类的,这种事可大可小,就看皇帝的心意了。   可是我觉着,皇帝对他还算是不错的,毕竟猎苑选妃这种略有些出格儿的事情都随着他了,不过这话我却是不能说的,只好看着他的伤口道:“殿下是不是受伤了,我这里有些金疮药,不如先给您上药吧。”   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有药,太子楞了一下然后答应了,我们找了块大石头让他坐了下来,然后,他似乎有些扭捏。   “你背过身去。”原来是怕我看他脱衣服,我一脸黑线,对这种白斩鸡身材我才没有兴趣好吗?何况他今年年纪也不大啊,搁我前世,妥妥的做我弟弟的年纪,不过看他假装镇定,其实耳朵尖都有些发红的样子,我还是乖乖转过身去,以维护他那颗脆弱的少年之心。   很快,后面细细索索的传来声响,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的声音才道:“好了。”   我回头看去,发现他把上衣都脱了,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两只手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样子很是严肃。   但到他这副小大人的样子,我心里不由有些好笑,却还是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发现已经被敷上了草药,不过一看就是牙齿咬出来的,并不碎不说,效果也不甚好,最起码我看,伤口的边缘有些腐烂的痕迹。   因此我忙将他胡乱系在胳膊上的布条扯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上面还有细小的沙粒,又将水壶和纱布拿出来,可是又犯了难,这伤口拿流动的水清洗是最好的,可是只有这一壶水,若是后续不够,找不到新的水源,我们两个就要被渴死。   可若是将纱布浸湿来清洁的话,恐怕会痛很多。   太子殿下看出了我的心思,将胳膊一伸道:“这伤口有些脏,你直接将纱布浸湿清理一下就是,留些水路上用。”   见他如此说,我就将纱布分了一块下来,折成几折,然后放在他的伤口上,将水囊中的水小心翼翼的倾泻下来,将纱布浸湿,然后合上水囊,小心的帮他清理起伤口来。   这一定很疼,我小心翼翼的尽量轻些,弄了好一会儿才把伤口弄干净。幸好他自己包扎的时间并不长,估计也是今天早上才弄的,因此伤口还算好清理,腐烂的程度也并不深,弄好了伤口,又将胳膊上的血迹一一擦干净后,伤口也晾的差不多了。   然后将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又缠上了干净的纱布,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然后我背过身去,示意他自己穿好衣服,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他叫我回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才发现他刚勉勉强强穿好里衣。   也是,连清洁带上药,他的胳膊此时一定疼的厉害,看那一脑门子的汗就清楚了。   我实在看不得这样,也不管别的,直接过去帮他把里衣的带子解开,重新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重新系上,低头系带子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他身上薄薄的肌肉,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白斩鸡嘛。   没想到此举却惹得他涨红了脸,用完好的手推拒我,又碍着是女孩子不好用太大的力气,刚推了两下,却听他肚子咕隆一声响,原来是饿的。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他流落至此,身边肯定没带东西吃的。   如此,他的脸色更加通红,手也没地方放起来。   “好啦,我哥哥是你伴读,您在我心里就和亲哥哥是一样的,不用再推了,就当是妹妹帮不方便的哥哥服务一下,行不?太子哥哥?”听到我如此说,太子放缓和了脸色,加上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不方便,便嗯了一声由我了。   我心里吐了吐舌头,险些被自己那一句太子哥哥给腻死,不过却也没办法,这样青春期的男孩子,最是要面子不过,何况太子据说最是守礼,想来对男女之大妨看的也重,便只好顺着他一些,往哥哥妹妹上扯。   有了我的帮忙,衣服很快就穿好了,然后我又帮他重新梳了头发,不过我并不会梳男子的发式,将他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摘掉又重新梳顺头发之后,只好按我的样子给他梳了个辫子垂在脑后。   没想到他却很是不满意:“这是女孩子的发式,我不要。”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是我不会梳男孩子的发式啊,您看看我自己都是这样,我要是会梳头,先把自己的给梳好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呢。”   “那也不行。”大概是觉得这个发型太过女气,他坚决不肯,我也很是无语:“您自己也梳不上啊,要不,给你散开?可是这是在林子里,很不方便的。万一挂到树上之类的,得不偿失啊。”   “你!”太子被我气的无语,坐在石头上直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副要晕过去的架势,不就是梳个女孩子的头发吗?至于吗?您连袖都断了,还在乎这个,不过我也只敢偷偷吐槽,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我忙把水囊和肉干递给他:“您也别气了,我确实是不会,不如吃点东西喝点水,咱们早日走出这里,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就不用纠结这种小事了。退一步讲,您吃点东西,早日养好了伤,就能自己梳头了。”   被我说的无语,太子也只好接过水壶,估计是渴的狠了,先喝了两大口,然后才不好意思的看看我,仔细的泯了一小口,拿起肉干吃起来。   幸好他没问我东西是怎么来的,否则我可是解释不清了,此时才有些后悔不该太过莽撞,可是他身上有伤,我又不能见死不救。   先不说他是我嫂子,是储君,就是个普通人,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因此我只是蹲在地上叹了口气,就发起呆来。   见我叹气,太子一边吃东西一边疑惑的问我为何难过。   我不好说是有些后悔救了他,便道不知情况如何了,地动如此大事,受牵连的肯定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外面千千万万的百姓。   太子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奇怪:“看不出你还有忧国忧民之心。”   这话说的,我不服气的站起来,“怎么不能有?女子便不能关心国事了吗?于公于私这都是应当的。于私,我家里有没有事,亲人还好,房屋可还齐整,我听说地动过后会瘟疫横行,家里会不会受到连累?这都是我该担心的。于公,粮食受没受到影响,还能吃饱饭吗?边疆异族会不会就此入侵,边疆能否平安?这是为着国家大义。您可别看不起女子了,若没有女子,您身上穿的布是谁纺的?针线是谁做的?虽然力气不足,不能种田或打仗,可是女子也是为国做了很多贡献的。”   这个小太子,竟然看不起女子,这于将来的统治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万一他将来做上皇帝之后,再发一些什么女子不能出门啦,要裹脚啦,鼓励贞洁牌坊啦之类的东西,那我可就是直接或间接的受害者了,因此一定要尽力给他摆正过来。   听了我的话,太子噗嗤笑出声来,“我何曾说过瞧不起女子了?我母后和母妃都是女子,我将来的妻子也是女子,还会有女儿,也是女子。你这话可是冤枉了我,我不过玩笑一句,你就说出这么一大通话来顶我,我看谁将来娶了你,说不得会被你顶成哑巴。”   说着不顾我发黑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我气得几乎吐血,却拿他没什么法子,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只好又蹲回地上不吭气。   他笑够了,又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两块肉干,方笑道:“好了,不要生气,我刚刚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见我不语,放低了语气道:“好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我站起来,有些不爽却明白两人的差距,当下不得不起身,然后问他该如何走,本来一个人的时候没有章法,现在两个人却做不得主,不得不听他的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呢。   本来以为他也没什么主意,不想人呢家早就选好了方向,和我想的却不一样。为了小命着想,虽然知道该听他的,我还是提出,不如顺着河流下游走,顺着水源是一定能出去的。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你看,这河是地动后才形成的,也就是说,这未必是河,或者,之前未必是河,因此水源处也不一定有人家,说不定下面是深谷。因此咱们不如注意看草木生长的方向,走出树林就能看清是什么状况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因此我点点头跟着他走,虽然我的身体素质在闺秀中算是好,但是和男人比就有些不及了,他步伐又大,因此过了一会儿就有些气喘吁吁的。   察觉到了我的情况,太子殿下也渐渐的慢下脚步,和我并肩走着,路上还折了一根树枝给我让我拿着做拐杖,并且将弓箭拿过去自己带着。   即使如此,还嘲笑了一下我的小弓,问我怎么找到的。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说当时牢牢抱在怀里了,好打猎用,遇上猛兽什么的,也算有个武器。   听到我的解释,他不由莞尔,却也没说什么,用没受伤的手摆弄起这把小弓来。   树林中天黑的早,我们相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河边又是换药又是梳头又是吃东西的,因此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走一会儿天就要黑下来了,晚上在树林中过夜可是危险的事情,河边更不行,会有猛兽过来喝水,因此我们标记了一下地点,准备先去找个地方过夜,等到明日再过来继续赶路。   可是地方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呢,我们又兜兜转转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勉强找到一处容身的树洞,说是树洞,其实不过是一颗好大的树,中间不知为何凹进去一块儿,勉强够两个人藏身的。   找好了地方,就近拾了一些干柴生起火来,我这里还有些肉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因此必须省着,只能找些野果来吃,好在这是晚上,吃完饭睡觉就行了,也不用耗费太多的体力。   火升的很快,黄色的火苗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连心神也安定了不少。   太子默默的将采来的野果放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我两个,又将捡过来的松塔放在地上,拿石头砸了两下,很快松塔裂开,里面的松子也露出来,他将松子捡出来放在一堆,将松塔都投进了火里,火势顿时又旺盛不少。 ☆、第10章   我咬了一口他采来的野果,有些酸涩,我最不爱吃酸,因此眉头都皱了起来,太子殿下看到我的表情,好笑的也拿起一个来放到嘴里,“我看看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嗯,果然难吃。”说着,他淡定的将手中的果子扔掉,顺手将我手里的也拿走,我刚艰难的咽下了第一口,放到嘴边正准备咬第二口呢,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已经空了。   “这果子,快别吃了。”太子淡定的说着,顺手将其他果子也扔掉。   这个,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殿下,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就是再出去找食物肯定是来不及的,总不好挨饿吧。   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真是的,他养尊处优不愿意吃难吃的果子,可是殊不知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呢,我心里吐槽着。   “别怕,我们吃别的。”说着,他将火升的旺了些。   别的,我怀疑的看着地上的一小摊松子,不是这个吧,说实话,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也许是我质疑的目光太过明显,太子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不是这个,这个是给你当零食吃的,你小时候不是爱吃玫瑰松子糖吗?现在讲究不了,就拿这个将就一下吧。”   哇,我顿时感动不已,不愧是我的好嫂子,这种情况下都还记得给我带零食,你放心,虽然你们的恋情惊世骇俗,你又有当渣男的风险,不过我还是会支持你们的,谁让你和我哥哥真心相爱又对我这么好呢。   不过,还有什么吃的啊,我四周环顾了一下,有些囧,不会是要吃树皮吧,这个,倒是能吃,就是味道可能不那么好,而且徒手撕估计不行,这么想着,我决定找两块尖尖的石头来充当工具。   看我四顾寻找,太子笑道,“你找什么呢?”   “啊,不是要吃树皮吗?我找两块石头弄点树皮下来。”我解释了一下,却没找到合用的时候,难道要把匕首拿出来吗?我又有点舍不得。   太子哭笑不得:“我几时说要吃树皮了,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说着从身旁拿出一尾鱼来。   “鱼!”这回我是真的惊讶了,这不就是我昨天想吃没吃到的鱼吗?他从哪儿找来的?怪不得闻到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儿,我还以为是地动后独有的味道呢,却没想到这味道是他回来后才有的。   “路上捡的,估计是地动的时候河水改道被抛下的,难得还没有被野兽遇到或被鸟类啄食,你看看。”说着将鱼递给我。   我瞧了瞧,果然挺好的,估计有两三斤重,够我们两个吃的了,因为他手臂不方便,又是尊贵的太子,我便将鱼拿过来去了麟,又用箭尖儿划开肚子将内脏掏出来,弄得满手血腥,此时太子已经挖好了洞,将内脏和鱼鳞埋进去防止引来野兽,然后将水囊打开,慢慢的倾泻出细小的水流让我清洗一下鱼和手。   最后,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盐均匀的在鱼皮上抹了一层,太子又放了松子和捡来的蘑菇在鱼肚子里,串在一只长箭上就放在火上烤了。   许是饿的狠了,我们两个都牢牢盯着火候,一言不发,他负责烤鱼,我便在四周收集树枝落叶什么的,毕竟长夜漫漫,没有火是不行的,等我搜集空了附近相对干松的树枝之后,终于听到如蒙大赦的一声好了。   天知道我都快被这香味儿折磨的疯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好几次,不得不稍微跑远一点儿以防被听到,因此听到这一声好了当真是如奉纶音。   我迅速的抱着捡到的树枝小跑回去,和之前弄到的放在一起,火光中一脸期盼的看着他,太子笑了一声,让我拿着,我忙两手举起来,就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吹着一小块儿,然后撕了下来,放到我嘴里。   有些烫,还有些焦焦的糊味儿,不过烤的恰到好处,鱼皮酥脆,鱼肉嫩滑,咸淡也是正合适,我点点头,很是满意,这都是我的手艺啊,嗯,烤是太子的。   不过,他往我嘴里放东西这个动作是不是太暧昧了一些,但是看他在我说不错之后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动作之后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让我试毒啊,也是,鱼肚子里放了蘑菇,本来就不容易分辨,听说他们这些上层人物,吃饭前都是要有专门的银针试毒的,合着现在我就是银针啦。   我傻傻的举着鱼,就看到太子起身去够了些干净的叶子回来仔细的铺平,又等了一会儿才道:“好了。”然后让我将鱼放到叶子上,我们两个一人一面的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里面的松子和蘑菇都露了出来,还是温热的,将鱼骨拿开就行了,实在是一条鱼被我们吃的干干净净,虽然还有些腥味儿也顾不得了。   这次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要先试毒,因此一手虚拦住太子,一手捏起一个蘑菇放到嘴里嚼了,嗯,有点儿淡,刚忘了在蘑菇里也放点儿盐了,不过吃着也不错,还有些鱼的焦香味儿。   太子本来已经伸了手,看我拦住他有些楞,还想再伸手,我忙阻止,“您稍微等一下吧,很快的,蘑菇中毒很快就有反应了。”   听了我的话,他的脸色有些奇异,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没大事儿,便叫他也吃,我们两个又将蘑菇都吃完了,他不吃松子,且之前说好了是给我的零食,我便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   吃过了东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我们两个相对无言,盯着火堆发呆,他不开口,我自然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太子方开口道:“总是叫太子殿下太过客气,我名惊鸿。咱们这也算生死之交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这话说的,可不是生死之交嘛,他生,我死,他死,我还是死,现在我们俩就是这种交情。因此我可不得保护好这金贵的太子殿下,不过直呼其名是不行的。   我心里盘算了下,项惊鸿,这名字不错,嘴里就不由念了出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好名字。”   听到我念这句诗,他不由也跟着念了一遍,微笑道:“这诗好,我竟然不知道,出处是什么?”   糟糕,我竟然忘了此朝架空,顺口把陆游的词念出来了,本想推脱,转念一想,便说自己是在古书中看到的,又将陆游和唐婉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   “这故事倒是不错,凄美至极,只可惜了一对有情人。看来天下的父母,也并非全对。”太子,哦不,项惊鸿轻轻叹息,看着火光有些发呆。   我也装模作样的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人呀就是要有自己的主见,尤其是遇到了心爱之人,不论如何也要牢牢抓住,即使父母反对又如何,和心爱之人过一辈子的是自己。否则错过了,即使追悔莫及又如何,终究是无法弥补了。”我这是在敲打他,千万不要听皇后的意见娶什么白雪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要辜负了我哥哥。   项惊鸿感到好笑:“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这个了?”随即失笑,“也是,你们女孩子整日在深闺无事,有些想法也是应当的。”   这话说的,妥妥一个直男癌啊,不过我也没纠正的心思,反正他是太子他说了算。   见我不说话,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不妥,不过是拉不下脸来道歉的,便起了别的话头:“玉声平日在家都做什么?”   来了,我心中暗暗得意,果然按捺不住问哥哥的情况了,哎,这些谈恋爱的人陷入爱河之后也是很辣眼睛的呢呵呵哒,平时在宫里腻歪不够,还要关心他在家里的情况,不过我早有准备,当下说了起来。   “就是看书习字,有时练武,或者去母亲跟前尽孝,或者和我们兄弟姐妹说说话。”   “嗯。”太子满意的点头,“那他平时出去吗?”   “出去?有的,有时候一个叫陆昭敏的会过来找他,两人偶尔出去。”这个陆昭敏也是太子的伴读,就是之前总替太子挨打的那个。因为太子只有两位伴读,因此他和哥哥算是熟悉,偶尔来家里找他一同出去,也有两人在我们家里商量事情、一起探讨功课的情况。   不过,为了不让太子误会,乱吃飞醋,我解释道:“不过他不经常来,真的。”   太子点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是问我作为“娘家人”对他情敌的看法了,我能觉得怎么样,就那样呗。   “嗯,他看起来还行,五官算端正吧,不过比您是差远了,为人也有些呆,不及您英明神武多了。”   听了我的话,项惊鸿愉悦至极的笑起来,连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我则偷偷的抚了抚胸口,这算是过关了吧。 ☆、第11章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这林子里危险重重,火不能灭,我们两个轮流守夜,你先去睡吧,待会儿我叫你。”太子殿下下了命令。   我本来想谦让一下,结果他非要我先去睡觉,我只好去了,树洞里已经被铺上了厚厚一层树叶,估计是他刚刚弄的,找出油布裹在身上,借着细微的篝火温度,加上身下厚厚的树叶,似乎也没那么寒冷了。   今天走了不少路,又刚刚填饱了肚子,正是饱暖之际,因此很快进入梦乡,睡着之前,我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发现他冲着火光发呆,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大概是国家大事吧,我无聊的想着,打了个哈欠,眼前很快就黑沉一片。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林子里的动静吵醒的,鸟叫声叽叽喳喳,脸上有些微凉的液体,似乎是露水,糟糕,天亮了!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油布,发现昨日的篝火已经熄灭,只有沉沉的灰烬在堆成一堆,太子却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我的应急包,我昨日放在了树洞里的。   该说他好心的给我留下油布了吗?还是怕我醒过来所以没动,我的脑海中一片混沌,暂时失了方向,只望着空荡荡的林间发呆。   是了,他这样的人,自然是先顾着自己的,我恨恨的想着,若是出去,定然。   定然如何,即使我能出去,估计也不能将他怎样,谁让他高高在上,活该将我视为蝼蚁,这么想着,心中却是酸涩,枉我对他掏心掏肺,却落来这么一个结果。   “你发什么呆?”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背后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太子,他一手拎着水壶,另一手中拎着自己包起来的外衣,正皱眉盯着我。   “啊?”我有些慌乱,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羞愧起来,此时不好直说,也只好胡乱扯了个借口,“我没事,看看你去哪儿了?我的包不见了,出来找一下。”   大概是看我的神色有些不对,太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毛看向一个方向,“那不是?”我抬头一看,果然用一条藤蔓悬在树上,都怪我一下子想歪了,竟没注意到。   “我去集些露水,便帮你收好了。顺便摘了些野果回来,甜的,先随便吃点吧。”太子走过来,将水壶递给我,又将衣服放在地上示意我吃东西。   我打开一看。水壶里满满的水,露水不好收集,也不知他弄了多久,何况昨晚上我也并未起来守夜,因此此时心里已经是满心的愧疚了。   偏他还不停的解释着:“这附近我看了下,没什么危险我才过去的,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介意吧?我本来是在周围的收露水的,可惜为了找果子才稍微走远了一点,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坐下来和他一起吃果子,果然很甜,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找到的,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还好,似乎没有很疲惫的痕迹,即使如此,心中还是过意不去。   “看什么呢?”他一边咬了一个果子一边说话,注意到了我偷偷观察的目光。   “那个,昨天夜里,应该叫我起来啊。不是说好一人一半吗?”我看着他。   “这个啊。”太子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今晚你来守怎么样?”   虽然我很爱睡觉,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占这个便宜的,因此重重的点头答应了,太子笑笑没说话,我们很快吃完了果子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大变,短时间内,云层迅速聚集起来,似乎要下雨,此时是不能走的了,若半路上淋了雨,太子身上还有伤,若是感染了可不是好玩儿的,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太健康的人,不能保证不感冒发热。   是留在此地的树洞里避雨还是另找一处成了新的难题,太子忽然说他之前去采果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山洞,肯定是比树洞要大些的,不如去那里。   虽然有路上被淋湿的风险,不过若雨势大起来,这里一样是扛不住的,因此我们赶快往山洞赶去,好在云越堆越厚,却始终没下起来,最终我们先到了山洞。   这山洞虽一眼就能望到底,看起来却很是宽阔,,并且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石室,一张简陋的木床,地上还铺着稻草,趁着屋外的天色粗粗一看,石壁上居然还插着火把,地上胡乱的放着几块兽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太子进来看了一圈儿,了然的解释道:“这定然是之前猎人用的暂住之处,我听说之前猎苑管的不严,常有猎户偷入其中,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歇脚之地,不想便宜了咱们。”   原来如此,我不由感到庆幸,若是没这么个地方,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刚看了一圈儿就发现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雨势不小。   正好充当桌子的木墩上有几块似乎是抹布的东西,我拿起来到洞口浸湿,然后擦擦抹抹起来,弄了半天终于勉强干净了些,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稻草上,终于能歇歇了。   抬起头来却发现太子正含笑的看着我:“你倒勤快,也不知道能呆多久,就这么用心。”   我摇摇头,感觉很不乐观:“看这雨势今日是晴不了了,就算停了,路上不好走,也要等到明天才能上路,如果明天不停还是不能走,既然要待在这里,干脆弄的舒服一点,空气里满是灰尘,不能坐不能站的,待着也难受。”   说到难受,我忽然想起来太子胳膊上的伤口该换药了,原该是十二个时辰的,现在不知时间,但也差不多了。   他慢慢解开衣服,空气微凉,胳膊上有了小小的鸡皮疙瘩,我对着天光重新检查了一回伤口,发现愈合的很快,一些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本来就是昏迷中被石头砸到的,不比刀剑锋利,用的药又是上好的,因此好的很快,也许过几天就不用上药了。   换过药之后,正好角落里有些干柴,就重新升起火来,我们两个人相顾无言,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对着火堆发呆。   本来这几天我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之中,不是计量这个就是计量那个,此时忽然闲下来,忽然之前隐藏起来的害怕和担忧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家里可还安好?沛沛那么小,可无事?哥哥当时就在猎场,是平安,还是受伤了?或者干脆和我一样?至于别的可能,我不敢去想。   我不确定。   没有答案,身边的人也没有答案,前路茫茫,不知外事,不知将来,此时心中萧索,忽然有了泪意,然后就不受控制的低声啜泣起来。   太子本来看着火堆发呆,听到我的哭声方才转过身来,了然的点头,“我说你一直这样不对劲儿,别怕,哭出来就好了。”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帕子,凑过来给我擦眼泪。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躲闪,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说出来的话也是抽抽噎噎的,“我们还能出去吗?我想回家。”   “能,你放心,咱们肯定能回去,不出十天,我保证。”他看着我,明明是张年轻至极的面孔,此时却意外的坚毅,眼神坚定,手中却很温柔的给我擦去脸上的泪珠。   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听到他的承诺,忽然就有了主心骨,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威严所在吧,我胡乱想着,也忘了阻止他的动作。   “好了。”然后就见太子收回了手帕放在怀里,安慰我道:“我说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咱们不仅能回去,还能尽快的平安回去。若我所料不错,已经开始寻人了,这次带来的有不少猎犬,狗鼻子最灵,咱们留下的痕迹不少,虽有这场雨,总能留下些,你放心吧,说不定来找咱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说什么咱们,还不是找他的,我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虽如此,想到自己和储君在一块儿,总比自己一个人强,大不了死了,还有人陪葬呢,这么想着,心里安定不少,然后不好意思起来。   “殿下,刚才把您的手帕弄湿了,我给您洗洗吧,里面有锅,接些雨水烧热就行了,马上就烤干。”   他没接这个话茬儿,反而问我,“不是让你不要见外,怎么还叫殿下。”   不叫殿下叫什么?直呼其名,我可没这个胆子。   然后就听他道:“你哥哥是我伴读,我们一向关系好,你也别外道了,就叫我一声惊鸿哥哥吧。”   惊鸿哥哥,这也太肉麻了,我实在是叫不出口,可是他正目光殷切的盯着,也不好驳了面子去,心里建设了半天,方红着脸,小声的叫了一句,惊鸿哥哥。   “好。”太子笑眯眯的将手帕掏出,“把这个洗干净吧。” ☆、第12章   我接过手帕洗干净了,很快就烤干放在他怀里,石床上的几块兽皮拿起来才发现上面飘着一股霉味儿,此时也顾不得了,将灰尘都扑干净,床上铺满稻草,然后将油布垫上去,勉强感受不到凉意了。   这兽皮,我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将红布拿出来,凑合着缝成被罩,将兽皮缝在里面,如此,既保暖,又干净。   看到我将红布拿出来,太子忽然笑起来,“我正想问你呢,带这么两块红布作什么?”   总不能说红色鲜艳,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就将这两块布披在身上等人来救,那也太妖孽了些,因此我灵机一动道:“我喜欢红色啊,你看,这料子这么精致,做件披风一定很好,骑在马上,定然威风的不得了,到时候再找人给我画一张画,就能每天欣赏自己的飒爽英姿啦。”   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摸了摸料子,摇头:“这料子也就是看着好看,真正做起披风来还是不行,定然软塌塌的撑不起来。宫里有一种山东绸,是专门做披风的,做出来的好看又板正,哪天回去了,赏你几匹。”   瞧这话说的,赏我几匹,听起来我好像要饭的。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身份地位使然,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因此装作欢天喜地的谢过了。   待收拾好之后天色已经微黑,内间里的火把还能用,也点上了,就是亮度对于做针线活儿来说不大够,我晚上还没做过活计呢。借着光亮好不容易缝上了最后一针,却不想扎了手指头,当下疼的我哎呦一声儿叫出声来。   都怪我平时不认真学针线,这要是江玉茧,闭着眼睛都扎不到手上。   太子本来在火堆旁守着,听到我的声音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过来,他眼尖的看到了我手指头上渗出的红色血迹,拉过去看了看,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带着我去上药。   一点小伤,我觉得不必了,他却非要给我上药不可,我们两个人两只手艰难的拨开了药瓶子,然后看他小心翼翼的将一点点药粉覆在伤口上,看着血停了,才松开皱紧的眉头。   我有些尴尬的把手指抽出来,虽然他是我嫂子吧,毕竟是个男的,还是有些不太好,并且坐在火边太热了,我都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火烫,忙低头逃避他的视线,跑到另一个房间将针线收好,又定了定心神才到:“惊鸿哥哥,你休息吧,我守夜就行,你已经熬一天一夜了。”   他回头,在火光的映衬中,虽然是披头散发,但也格外好看,连眉眼都带上了温柔的色彩,一瞬间竟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上辈子什么小鲜肉没见过,今日竟然被自家嫂子美色所迷,因此我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含笑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渐渐临近,我的心也不争气的越跳越快,只好不停的深呼吸,他走到我跟前停下,“辛苦了。”我听到他这么说,然后到石床上休息了,即使背着身子也能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呼吸就沉重起来,想来是太累了。   “不客气。”我低声道。半晌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甩了甩头鄙视自己一番,大晚上的犯什么花痴,一定是在深闺中憋久了,看到个好看的男人就心跳加速起来,一定是。   我走到火堆旁坐下,一边添柴一边闭上眼睛拼命的回想起前世各种出现在电视电影里的美男,慢慢的眼前所有的男人却都变成了一张脸——太子,惊得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手中的木柴掉进火堆里,烧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呸呸呸,兄长媳不可戏,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一个呢?对了,一定是之前的美男看的太多就没有吸引力了,至于太子,我根本没仔细看几眼,现在正是新鲜的时候,惑于美貌被迷了心智也是有的。   我越想越有道理,决定干脆以毒攻毒,多看他这张脸,直到看腻为止,有了抵抗力就没问题了,反正我偷偷的看,他不知道,不会引起误会什么的。   这么想着就又回到了里间的石室,借着墙壁上现在已经快要熄灭的火把的熹微火光仔细观察昏暗中他的模样,容长脸,皮肤白,鼻梁高挺,眉眼飞扬,即使睡着了嘴角也扬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身下的黑发铺散开来,偷偷摸了一把,又凉又滑,仿佛黑色的锦缎。   我看了半晌,得出一个悲哀的结论,他比我好看。是的,我们的太子殿下,不但身居高位,万人敬仰,他还长得好看,真是没天理,怎么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跑到他身上去了。   想到这个人将来会手握天下至高的权力,又有这样精致的皮相,后宫的女人还不得为他争得鸡飞狗跳的,忽然明白了为何白雪砚这么拼了命的想要嫁给他,不止是为了太子妃的位子,也许还为了这个人,想到之前偶然在齐家老太太的寿宴上看到的她在后花园和小姐们们谈论太子时的表情,眼里分明发着光,那是爱情的光亮。   这两天接触下来,我也觉得太子是个极好的人,虽然不属于我,可是属于我哥哥,那就是我嫂子,隔了一层,那也是美滋滋。这么想着,我又高兴起来。   他后宫的女人打的鸡飞狗跳管我什么事儿了,又轮不到我去抢,安静吃瓜看戏,偶尔传授哥哥点驯夫秘籍就好了啊。   于是我仔细想着两辈子学到的恋爱招数,决定回去传授一些给哥哥,我也觉得很优秀的男人,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   想着想着墙上的火把就熄灭了,黑暗有助于思考,我干脆靠在墙上,默默的思索起来,渐渐的也没了意识。   第二天,我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边还有浅浅的呼吸,身上似乎是压了一只手臂,抬头正看到熟悉的下巴,过了一夜,上面已经有了青色的小胡茬,耳边还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鼻子里还能闻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略有些迷茫后骤然惊醒,天哪,夭寿了,我居然跑到床上睡了,还好死不死的滚到了太子殿下怀里。   此时想到昨晚坐在床边想东想西的,反应过来,肯定是我自己撑不住睡着了,好丢脸。   小心翼翼的将横在身上的手臂拿开,下床检查一番,还好,身上的衣物是完好的,床上的太子殿下也穿的整整齐齐,看被子的位置之前是横着盖在我俩身上的,此外倒是没什么。   我的动作早就将人惊醒,他躺在床上,先扬起笑意:“醒了?”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然后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废话吗。   然后,不好意思的低头,这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哪,他会怎么想我啊,不会以为我也和别人一样觊觎他吧,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无力的低着头,心中很是丧气。   没想到太子并未接这个话茬,反而自行起身到外面去了,然后惊喜的叫我出去。   我到外面一看,天气居然放了晴,外面一片光明,这可是个好兆头。不过放眼望去,路上还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动身,这也无妨,路平了才能走的快些,否则也是白费力气。   太子出去捡了蘑菇回来,雨后的蘑菇又大又肥,我们煮了蘑菇汤,又烤了些,一人分了两块肉干,虽然不很饱,却也差不多。   然后,虽不能走远,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在附近的树上刻上了记号作为标记,为了防止迷路,也让救援的人能赶紧找到。   不知是不是这个记号起了作用,快中午的时候,我们真的迎来了一个人——太子的贴身侍卫,至此和他一起秋狩的人员之一。 ☆、第13章   钟实人如其名,看起来忠厚老实,重要的是为人很是忠诚,但我和太子在山洞外面的空地上晒着太阳顺便查看地势,研究明日行走的方向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大声的狗叫,还以为是野狗来觅食了,当下吓得我一激灵。   太子将我护在身后,同时镇定的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很快两道黑影就冲了过来,后面的那个激动的叫了一声,殿下。   我这才发现,所谓的两道黑影是一人牵着一狗,刚才发出叫声的正是钟实带来的猎犬。   见到太子,钟实眼圈儿都有些泛红,好在还把持的住,他是这次太子带来猎场的贴身侍卫之一,为人最忠心不过,我们三人坐在空地里商量事情,钟实还有些不敢坐下,太子再三命令后才坐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这猎犬的主人,震后及时被找到了,只身带着猎犬,摸摸索索的寻找太子的踪迹,期盼能早日回去或者找到太子殿下,毕竟他手里没有太子的贴身物什,因此只能打算先回去再说,没想到在此相见。   他身体好,还带着猎犬,又没受伤,据他说,已经找到了大队人马的踪迹,估计是现在还在猎场的大部分人驻扎的地方,大概有两三日的行程,这就是说,可能还有两三日的行程就能回去了,我兴奋不已。   说起来,他昨日离我们并不远,不过因雨势太大并未发现彼此而已,今日不过是出来打猎,准备一下明日路上的吃食,没想到就此得见,只能说天意如此,让我们命不该绝。   我问钟实可是一个人,若有旁的同行者,便可就此过来,结果他吞吞吐吐起来,我便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看向太子发现他一脸温和的让他有话直说便是。   钟实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岂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当即就要起身,结果太子叫住了我,让他有话直说,钟实仍是犹豫,太子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太子虽然是好意,但我也明白这是他们两个的隐私,并且可能涉及到国家大事,我这人胆子小,明白知道的多就死的快的道理。   并且,钟实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不会抗命的,这次这么犹豫违背太子的意思,只有一个原因,我确实听不得。   因此我站起来,笑盈盈的道:“我坐久了,腿有些麻,想要去那边走走,透透气。”说着站起来微微一福身,自行走开了。   不过,我也不敢走远,毕竟对我来说,这里也是危险重重的,确认他们看不到我后,我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脖子,感觉舒服好多,然后发现大雨过后,树下似乎又长出了不少蘑菇。   别的不认识,松磨是再错不了的,这东西和野鸡崽子炖汤,最是鲜美不过,因此我别的没干,光采蘑菇了。   直到太子过来找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采了一堆,都兜在裙子上了,好在底下穿着裤子,并无什么,只是动作有些不雅,太子看着我的动作,也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工具,好笑的帮我分过了一些,也兜在他的衣服里,丝毫不可惜身上特意为这次秋狩做的好衣服。我们两个这个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钟实已经不见了,对此太子的解释是他还有些事情,晚上再过来与我们汇合,我点点头没有多打听什么。   虽然钟实离开了,不过他留下了好东西,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这是我和太子绝对弄不到的,因此我很是高兴,觉得钟实这个侍卫真是靠谱至极,不愧是带着猎犬的家伙,因此对他赞了又赞,直到发现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才收敛下来。   也对,有哪个上司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夸赞下属的,因此我又赞了太子两句,他的脸色才渐渐回转过来,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小傲娇呢。   鸡和兔子已经是被收拾好的了,干脆生了火将野鸡和松磨一起炖汤,钟实走之前告诉了太子这附近一个水潭的位置,是昨日的大雨形成的,我们过去将蘑菇洗干净,又取了水烧开,将野鸡和蘑菇一起炖,在火上烤兔子,在配着野果,别提多好吃。   这是我两天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吃过东西,趁着中午,我又到水潭边清洁了一下,这几日风尘碌碌并不觉得,现在得知马上就要回去了,才注意到自己的卫生问题。   我洗过头脸和手脚便坐在风里晾干,忽然觉得此时的风景也很是美丽,只是不知何时能再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声响,却是太子久等我不回,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寻找。   他的神色颇有些焦急,我却是心情很好,一方面是身体上的清洁带来的喜悦,一方面是即将回家的喜悦,见他过来,还颇为兴奋的挥了挥手,见我如此,他的神色也放松下来,过来和我并肩坐到水潭边上,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风中传来草木的清新香气,水面上波纹阵阵,看的人昏昏欲睡,两人坐在这里,虽无言,却也并不尴尬,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美好。   晚上的时候钟实便处理好了事情过来了,我还以为他有许多东西要带,结果还是和上午一样,一条狗、一把刀,不同的是身上背了个小筐子,据他说是自己编的,看起来很是新鲜,估计是下午刚弄出来的,里面放了好多野果和野菜,还有两只兔子,我这才明白,他是去准备路上用的食物了。   晚上的时候,太子和钟实睡在外间,地上铺了稻草和油布,我想把被子也给他们,结果两人说火堆的温度足够了,坚决不肯,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睡在内间。   钟实他上药的手法也很是专业,这回的换药就是他来弄的,太子的伤口包扎的更好了,据钟实说回去修养一阵子就能痊愈,并且他识趣的没有问我们的伤药和纱布是哪里来的,让我很是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然后发现山洪冲断了道路,钟实让我们原地待着,自己带着那条叫大黄的猎犬前去探路,然后脸色难看的回来告诉我们必须要绕路了。   虽然远了些,但是也没办法,我们只好又绕回去,走到一处山洞附近的时候我实在是累的不行,却也咬牙跟着,倒是太子看出了我的情况,示意钟实歇一歇再走。   他的脸色有些犹豫,看着太子,太子点点头,我们便在一处石头上歇息,喝水擦汗。   山雨过后,到处是冲刷过的痕迹,我四处张望,觉得那山洞的形态很是有趣,不由多望了几眼,恰好山风吹来,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味道,是血腥味和尸体的臭味儿,我皱紧眉头,仔细嗅了一下,真的是血腥味,传过来的正是山洞中的方向。   “有血腥味儿,我们看看去。”我指着山洞很肯定的说。   太子和钟实对视了一眼,看着我不说话。   “真的。”我再次确定。   太子这次却皱紧了眉头,并不认同我的说法:“哪里来的血腥味儿,山里草木的味道,也是有的,你一个娇小姐,哪里闻过血的味道,定是弄错了。”   我十分确定,因为不仅有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尸体的味道。说起来,我能知道尸体是什么味儿,多亏了我前世那好奇心重的闺蜜,她听人说将新鲜的牛奶放到汽车空调的通风口处,第二天就会有满满的尸体的味道,好奇心重的她不信邪,非拉着我尝试一番,大夏天的,那味道呦,带来的后果是即使如今过了好久,哪怕算是到了下辈子,那味道我还是忘不了,因此一闻就知道。   不过,我肯定不能说自己同时闻到了尸体的味道的,因此干脆不再多说,抬脚就往山洞走去,走了没几步便被太子拦住,他小声道:“快别闹了,哪里有血腥味儿,你闻错了。”   “不可能,我是女的,这味道再错不了。”话一出口,我便觉得有些不妥,然而还是努力挺直了胸膛,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见我如此说,太子也红了脸,手上的劲道也松了,我便趁机快走了两步,身后的两人赶紧跟上。   到了山洞里口,那味道越发强烈,不用我多说,两人也知道状况了,钟实抢上一步去查看情况,太子不让我进去,我们两个只好在在外面守着。   钟实看过后回来告诉我们,确实有尸体,并且死的那个人正是白雪砚。 ☆、第14章   白雪砚!我心中一紧,赶紧窜到山洞中查看,只见她脸色发青,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大腿和胸口、额头处都有斑斑血迹。   我想仔细看看她的死因,结果完全高估了自己,就这么两眼之后就恶心、害怕不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太子忙拉着我出了山洞,蹲在地上呼吸了很久的新鲜空气才缓过来。   偏太子还批评我:“随便乱看什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看你这样子。”虽如此说,还是帮我拍拍后背,又递水给我,连喝了几大口,才压下了心中的不适之感,看我好多了,他才让我远远的避过去,自己和钟实去洞中查看了。   根据钟实得出的结论,白雪砚的腿部骨头断裂,应该是被砸骨折了,头部也有受伤的痕迹,应该是勉强找到这个地方的,只可惜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食水也不济,因此不幸亡故。   可是她胸前也有血迹,对此钟实的解释是,他不好贸然触碰,因此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可能是沾染的血迹,也可能是受了伤,这也有道理,毕竟白雪砚虽然身亡,但她的身份还摆在那里,尸体也不是随意可以对待的。   但是既然身死,也多说无益,更不能让她的尸身暴露在此处,因此随后,我们挖了一个大坑。   钟实将白雪砚的身体抱出来,我们三个合力将她葬了,想到之前神采飞扬的白雪砚,我心中也是惆怅不已,多么年轻的一个生命,之前和对自己的人生有着蓬勃野心的女孩子,就这样草草葬在了此地。   我折了三根小小的树枝点燃放在坟前,聊作慰藉。太子环视了一下此地的风貌,要将此地记住,以便将来让她的家人过来迁移。   我们上路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重,晚上也是露宿在林中,好在这次是三个人,还有一个钟实,因此境遇比第一晚的时候好上太多,第二天的下午,居然隐隐约约见到了草原的轮廓,当时都是不敢相信,待慢慢走近了才发现居然真的是草原。   极目望去,草天茫茫一片,壮阔无比,此时所见比马上见到的又是不同的风景,况且草原视线广阔,因是在猎苑中面积也不大,估计两三天就能看到人烟了,因此我们都是兴奋不已。   钟实去找食物了,我和太子清理出一片草地作为晚上的营地,因为今天终于出了森林,不用担心潜伏在夜里的危险,难得的可以早点休息一下,我们在夕阳未落的时候就决定在一处安营扎寨。   秋季的草原草色有些发黄,没有了蚊虫的恼人烦扰,也不用担心埋伏在草丛里的蛇虫,是个可以尽情享受的好时节,因此整理过之后,我躺在草地上,尽情的打滚,伸懒腰,觉得又软又舒服。   静静的躺在草堆上,看着高原的天空,心里面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想做,太子已经将锅吊起来了,柴火噼里啪啦,耳边是烟火的气息,我们还活着,真好。   想到这,我不由露出一个笑意,赶紧起身跑过去帮忙,看到我的样子,太子也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么不高兴下去呢,想开了?”   “嗯。”我重重的点头,虽然白雪砚的死确实值得伤感,但我们也不过是认识罢了,偶尔交际时常见,若说感情是没有的,不过是因为她年纪也不大,且我们也同算这场变故的受害者所以我心有所感,现在我却是想开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担心别人呢,我还活着,且活的很好,这就足够了啊。   见我高兴,太子也不多说什么,我们两个忙碌起来,很快钟实也回来了,带回了两只肥硕的大兔子,我们都吃的很满足,因为钟实要守夜,因此我和太子都让他先去休息,我们先守着前半夜。   钟实也不再扭捏,自行休息去了,我和太子坐在火堆旁,看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相对无言,此时天还未黑透,远处露着一抹斜阳,空气微凉而不冷,身后的草丛也是暖烘烘的,我干脆躺下来,闭上眼睛感受这难得的时光。   耳边有草丛的动静,我转头,发现太子也躺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他的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发力,平日动作也无大碍,此时他和我一样,将双臂枕在脑后,舒舒服服的躺下来。   “哎,马上就要回去了,想想这几天,还真是有些不舍。”他忽然感叹道。   我也有此感叹,可是忽然想到了白雪砚,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还有这次地动的事情,难免要问他几句:“可是,这次秋狩是你主持的,白雪砚现在又身死,皇后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没想到太子皱了皱眉头:“母后为何要找我麻烦?她为人宽和慈爱,在父皇面前为我开脱还来不及。”   我无语,这太子不会是个傻白甜吧,看起来也不像啊。   然后就听他道:“会为难我的不过是一些党羽罢了,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原来如此,皇后果自然是不能亲自下场的,说不得还要假惺惺的求情,但是实际上却在朝堂派人弹劾,果然高明。   然后就听他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母后一直是属意白雪砚来做太子妃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这我倒知道,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告诉了我,因此我也不好装糊涂,点头道:“对啊,我好像听哥哥提起过。”   “玉声连这个都和你讲了?”太子有些惊讶,不过很快释然,“也对,他这个人。”然后声音就低下去了,我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不过,称呼倒是亲密,对哥哥也还算了解,我有些满意,然后想想他现在的处境,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啊,你想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还活着,这不就是最大的幸运吗?所以啊,以后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   然后,我伸过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   “这是做什么?”他奇怪的看着我,有些不解,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嘘。”我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闭上眼睛认真的待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我一向是个特别幸运的人,这次,把我的好运分给你,一定没事的。”   “幼稚。”我听他说了一声,然后笑起来,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这就是一个心理安慰啦,不过我确实是一个运气极好的人,否则也不能好好的活两辈子不是?   太子躺倒地上,忽然感叹了一句:“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将来啊谁要娶了你,才真是有福气。”   看这话说的,我不服气起来:“我只是有趣?我还长得好看,勤快,聪明,温柔等等有一大堆有点,文能吟诗作画,武能射箭骑马。不是我吹牛,能比的上我的人,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个。”   虽然有吹嘘的成分在,但是做人就是要自信。   听了我的话,太子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吹牛,我不服气,我哪里吹牛了。   他仔细的打量我一番,看的我心里毛毛的,才认真道:“你没我好看,因此也算不上特别好看。”   这,我得承认,论相貌我是比不过他,不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比的,何况,做人注重的是内涵,因此我又和他强调了一下内涵的重要性,听得他更加大笑起来,弄的我有些郁闷,有这么可笑吗?   不知是不是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接下来我们的行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就遇到了来找人的人马,不过为了避嫌,干脆就说太子是先遇到了钟实,然后才找到了我。   得知陛下和皇后一切安好后,太子明显的放下了心,我也偷偷的打听了哥哥,得知他也平安,正带了另一队人在外面寻找呢,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并且,皇帝和陛下并没有走,就在此地等着寻找的结果,听到这个消息,我放了一半的心,这就说明帝后对他的重视,因此得知京城无大碍,此次来的女眷们也大部分都平安后便没多加打探,安心的等着哥哥回来带我一起回京。 ☆、第15章   “总算回来了。”娘亲自站在二门外接我和哥哥,看到我下车,眼圈儿就红了,抱着我们不愿意松手。   本来没觉得并无大碍的,可是一见到娘我的眼泪也忍不住了,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哭个不停,直到丫鬟婆子劝着,才回到室内说话。   “你不知道,知道你不见了的消息,我这心里有多着急,生怕你有个万一,现在可好,总算回来了。”娘抹着眼泪,叹气道。   几日不见,她竟然老了些许,鬓边都有了几丝白发,我很是内疚,这次地动哥哥并无大碍,很快就和陛下汇合,京城因为房子坚固,也没受很大的影响,就是贫困人家的房子塌了一些,普通百姓和官宦之家是无大碍的,家里都好,就是担心我。   虽然哥哥之前就传了信儿回来,母亲还是见到我之后才放心,仔细的打量我的脸,好半晌才说一句瘦了。沛沛更是紧紧的抱着我不松手,他以为我只是出去一段日子,因此倒不如何担心,只是想得厉害,此时抱住了不肯松手。   我虽然不觉,不过这是母亲说的,还是乖乖的点头称是,爹也破天荒的请假没有上朝,而是在家等我和哥哥,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众人才各自告辞,沛沛也被奶娘抱下去睡觉,独留我和娘亲在房里说话。   四下无人,娘才焦急的问我:“快说说,是如何遇到太子殿下的,路上可还平安,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娘不是外人,我便不瞒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母亲只念佛,说我有运道,见我脸色不好,便吩咐下去,先将补汤端上来,看着我喝了。又问我要不要休息。   这几天确实累了,我便点头,娘亲自送我回院子里,直到我睡着才安心离开。多日紧绷的神经在躺在自己床上的一刹那终于放松,我闭上眼睛,睡了个昏天黑地,也不知今夕何夕。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睁开眼便看到娘坐在床边盯着我,眼睛里满是慈爱,吓了我好大一跳。   “您盯着我做什么?”我有些嗔怪的道。   “没什么。”娘笑了一下,递过身边的衣服给我,时候居然不早了,不过是帐子严实才显得昏暗,看着外面的天色我有些羞愧,不过想着娘既然没有叫我,定然是默许了我这种赖床行为的,我的心里又有些美滋滋,不用挨骂了。   娘看着我吃过早饭,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囡囡,你这次和太子殿下同行,觉得他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不明所以,怎么娘还打听起太子殿下的事情来了,难道他和哥哥的关系东窗事发了?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紧张,想着怎么搪塞过去。   娘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次地动,二皇子被砸折了腿,怕是不好治呢,恐怕将来不良于行。”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娘,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确定吗?”   看着娘肯定的点头,我心下不由感叹在,这个太子殿下,运气也太好了吧,刚刚有了一个可能的纰漏,结果皇后这头就出了更大的事情,要知道,如果二皇子好不了,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竞争皇位的资格了,何况天道之说,本就缥缈,便是眼下有人弹劾他,也是无关痛痒的。   见我发呆,娘推了我一下,“你和太子,真的没遇到什么事情吗?”   “真的没有。”我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他怎么一大早就派人送了一个箱子过来,还点名儿是给你的?”母亲不信。   我不明所以,“什么箱子啊?”   母亲教人抬上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一个箱子,没想到就是一个小箱子,不由吐槽太子他太过抠门,我救了他,居然就给这么点谢礼。   打开来居然是一件大红的披风,上面细细的绣了云纹,好看又雅致。   母亲接过披风端详了一下,“呦,这是山东绸做的吧,这东西是专做披风的,寻常人家谁用它,多是作为贡品,且因用不到,不轻易赏人的,怎么竟给了你这个?”   娘哎,虽然您装的一脸吃惊的样子,但是装的并不像啊,一看就知道这箱子您之前打开看过了好吗?不过我并没有戳穿她,反而将披风穿在身上试了试,随口将太子之前说要给我披风的事情告诉她。   娘皱着眉头,看我照着镜子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还没等她说什么,江玉茧和江玉芙一起进来看我,见到我身上的披风,江玉茧的眼睛都亮了。   “这披风可真好看,这料子我还没见过呢,姐姐哪儿得的,能不能给我一件?”她摸着我身上的料子,神色很是羡慕,江玉芙则神色淡淡的,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反而打量起我房间里的摆设来。   “太子刚送过来的,没第二件了。这可给不了你,不过借你穿穿倒行。”说着我解开带子,想要将披风给她递过去。   听说这披风是太子送的,江玉芙的眼睛也亮了,虽没动却也看了过来,没想到娘一把接过放到了箱子里,“你们看看就得了,这东西现在也用不到,又不常见,还是收起来,用到的时候再说吧。”说着将箱子合上,让冬梅拿到自己屋子里收好。   我和江玉茧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本来想求个情,但是看娘脸色不好,也说不下去,江玉茧倒是撑起一个笑意,说已经看过摸过了,以后再看罢,娘看我们姐妹们一处待着,叮嘱我们几句,便起身走了。   因这次地动对京城影响不大,因此很快一切都步入正轨,虽有救灾的后续工作,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因此我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不过此时宫中却传来消息,皇后懿旨,让娘下次进宫请安的时候带上我。   “试试这个。”娘将一块儿浅粉色的料子搭在我身上仔细观察,我生无可恋的坐在床上,这已经是试的第十几块儿料子了,不过是进宫而已,也不知她在激动些什么,拉着我试了半天,给我累个半死,她倒是神采奕奕。   “娘,我看这个就挺好,别再试了。”   “你懂什么?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这么大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娘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却不真怒,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决定就是这个了,另取了匣子拿只钗给我,竟然是紫晶的,坠着小小的流苏,在阳光下发出闪闪的光芒,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是一整块紫晶雕成的,你仔细带着,千万别弄丢了,收好了,进宫的时候带上。”娘叮嘱我,又不放心的放在匣子里,让荷叶收好。   我无语,不过是进宫,怎么弄的像是要嫁人一样啊,不过见她如此积极准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又听娘再说了一遍宫中的礼仪,才放我走。   “对了,你赶紧着,做一个荷包,要细细的做,进宫那日带上。别让人帮忙,自己做。”刚出门,娘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叮嘱我道。   “又要赶紧,又要细细的,到底怎么做啊?”我看着娘,撅起了嘴。“我那点手艺您还不知道,可别拿出去丢人了。”   “净说浑话,让你做,赶紧好好的做就是了,做不完看我不打你。”娘被我气笑,威胁着,又允诺我这几天不用上学了,就做荷包就行,我才点点头答应了,若是边上学边做这个,我还真做不来。   等我的荷包做好,正是该进宫请安的日子,本来命妇是该十日进宫一次请安的,可是上次秋狩因皇后要同去,有事情要忙,便暂时免了,回来之后又一直为二皇子延医问药并不见人,这次召命妇进宫和上次隔了足有一个月了,加上二皇子病着,也不知病情如何,因此娘也有些紧张。   在马车上再三叮嘱了我之后,到了宫门口我们下车,换乘了轿子,又步行,才到了皇后所在的翊坤宫。   我冷眼瞧着,或许是前世见得太多,此时入宫却并不觉得多宏伟壮大,比较起来,比故宫还小了不少,不过因为住人的缘故,比故宫多了一份烟火气,领路的宫女太监也很是肃穆,加上旁边母亲的神色,倒让我多了几分郑重。   翊坤宫门口守着四个宫女太监,见我和母亲来了马上进去通传,消息的速度倒快,很快就有人引了我们进去,屋子里已经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贵妇了,也是带着女儿来的,我飞快的瞟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瞬间明白了这次来的目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母亲带着我恭敬的下跪磕头,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跪除了父母之外的人呢,因此我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不过还是恭谨的低下头去。 ☆、第16章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温和至极,听起来很是舒服,我和娘又压低了身子谢恩,这才起身。   “过来让本宫瞧瞧,常听太子说起你,我也仔细看看。”皇后笑着冲我招手,这话一出,瞬间能感觉到四周的目光像钉子一样射在我身上,好家伙,这儿等着呢,我捏了捏娘的手,示意她放心,笑着走到皇后边上,全然不顾身后那些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   皇后拉我到她身边坐下,不得不说,皇后的享受就是好,这垫子软的不行,是料子的绵软,薄薄的一层,绝对没有垫着棉花之类,怪不得这后宫之中许多人要拼命的往上爬了。   趁这个机会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皇后的长相,秀美凤目,鼻梁挺直,嘴角一丝浅浅的笑意,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头上的凤钗很是华丽,却不显突兀,总之是个长得美也会打扮的美人儿。   皇后捏着我的手,同样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又关心的问了我一些问题,无非是家里如何,在家都做些什么,我一一的答了,又觉得总是这样被关心不太好,也应该适当的关心一下她,便道:“说起来我家弟弟和二皇子差不多年纪呢,听说二皇子这次受了伤,不知情况如何了?”   话刚说完,顿感手上一痛,皇后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安抚的拍了拍被我捏痛的手,强笑道:“正养着呢,好孩子,难为你想着。”说着对身边的人吩咐一句,要赏我支簪子。   这虽是难得的体面,但无功不受禄,我哪里敢接,连忙推辞,皇后恢复了温柔的神态,笑道:“好孩子,什么功啊禄啊的,不过是咱们娘们投缘,我做长辈的,送小辈一个见面礼罢了,不必推辞。”   下面的人也都附和,说这是难得的福气,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皇后这才满意起来。   然后便说起这次地动的事情来,皇后很是有些愁眉:“这是国家大事,按理不该咱们妇道人家插嘴,可我终究是一国之母,看到百姓遭灾,心里很是不落忍。”   我忙笑道:“娘娘宅心仁厚,这正是百姓们的福气了,民女们但学到您十分之一的胸怀,也是受用无穷了。”   “你倒嘴甜。”皇后笑着夸奖了一句,还要再说什么,取簪子的人到了,皇后身边的女官接过匣子,双手捧到她跟前。   皇后亲自打开,又让我看了,我睁大眼睛一瞧,发现不过是一根普通的金簪,样式也有些老旧,不太懂她的意思,难道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也不像啊,不喜欢我,不给就是,犯不着用这种东西出来丢人。   正想着,皇后已经拿出簪子,颇为感慨的盯着,和众人笑道:“这还是我小时候的第一根簪子呢,一直留着,瞧这芙蓉花的样式,栩栩如生的,我乍一见你,就觉得投缘,恍惚就想起这簪子来了,所性送给你,也是咱们的一段缘分。”   底下的命妇小姐们自然点头称是,又的拍马屁说皇后好记性好心胸,有的夸她大方,还有的说我小小年纪投了皇后的缘法,是个好姑娘,好像我若是不投皇后缘,就不是好姑娘了一样。   我此时也不好再拒绝,将头上戴的紫晶钗拔下来将皇后赏的金簪戴上,皇后命人拿来镜子给我照,说实话,不好看,但我也点头称是,做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来。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我重又跪下谢了恩,却并不起来,反而双手捧着紫晶钗恭敬道:“娘娘宅心仁厚,民女也不是一味骄奢淫逸之人,刚刚听娘娘说起震后的灾民,又看娘娘少时用如此质朴的簪子,民女心中很是愧疚,深觉自己德行不及娘娘之万一。特捐出此钗,略做赈灾之用,也算聊表心意。”   母亲也赶紧上来跟着道:“她小小年纪不知事,此番多是受了娘娘教导,还请娘娘收下吧。”   这样一来,皇后也有些尴尬,笑着叫我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我又说的在理,只好命心腹女官将我的钗收了,算是允了。又将我拉起来,笑着夸赞,我表面微笑,心里却乐到不行。   只是我这样一捐赠,别的命妇自然不好干看着,于是纷纷慷慨解囊,刚刚皇后给我金簪的时候,属齐国公夫人夸的最厉害,按理说齐国公府也是多年公府,世代的富贵,却不想如此捧皇后臭脚,一点官宦之家的风骨都没有,如此破旧簪子难为皇后能找来,她居然也夸的出口。   因此娘也不客气,大力吹捧起她来,仿佛不捐一座金山都对不起她身上的诰命,此时齐国公夫人也很是尴尬,众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么点意思,便纷纷打起圆场,一时间气氛又热络起来。   各诰命都有捐赠,入宫给皇后请安嘛,自然是要郑重的,因此随身带的首饰都很不错,皇后自然不能干看着,也拿了一副镶宝石的项圈出来,粗略计量一下,很是不少了,又将此事报与皇帝知晓,顺便请太子过来帮忙。   太子到的很快,恭敬的给皇后请了安,皇后亲热的扶起他,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若从表面看,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和皇后行礼过后,太子才仿佛看见我一般,笑着点头,“妹妹也来了。”   装,接着装。   我也笑着行礼,“惊鸿哥哥好,几日不见,气色更好了。”这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就为之一变,可是我只做未觉,依旧是那副模样。   太子笑着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去和那些诰命们说话了,屋内也是有一些女孩子的,见到他有大大方方行礼的,有羞涩的低头不敢看的,还有一副平常的样子的,种种神态,不一而足。   他的动作很是利索,本来就是帮着皇后梳笼账目的,可是众位诰命今日捐的都是首饰,直接用肯定是不行的,若是拿出去卖也不妥当。   太子温声道:“各位夫人小姐的意思,我都清楚,只不过这首饰是贴身带的,非比寻常,拿出去换银子更是不妥当。可若是不收,白辜负了各位的一片心,不如这样,我让内务府做个价格,按上面上的价折成银子,就算大家捐的数目,这些首饰则拿出去,或者化了重融,或者重新加工,保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如何?”   众人听了都说妥当,纷纷夸太子用心,皇后嘴角含着笑意,仿佛夸奖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因为太子做事利落,所以很快就告辞,皇后挽留了一番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此次入宫除了见到皇后一面,得了一根旧簪子,还捐了一根紫晶的钗出去,别的什么也没得到,落在有心人眼里,还指不定编排些什么呢,颇有些得不偿失。   回家的马车上,母亲沉着脸没说什么,我也只能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说话,回到家关上门,却没那么好应付了,母亲非逼着我说主动捐紫晶钗是谁给出的主意。   天地良心,这真是我一时福至心灵主动提出来的,没有任何人提点,可母亲非不信,认定了我想不出这个主意。   好吧,虽然太子是让哥哥提前告诉过我入宫后皇后可能会稍微为难我,让我忍让机灵一些,可我凭什么忍啊,这天下一向是皇帝和士族共治,我们家是臣子,又不是奴才,因此皇后第一次给我拉仇恨的时候我就怼了回去。   至于第二次给我她“用过”的旧簪子,我真觉得挺高兴的,虽然旧了点,好歹是金子啊,提出捐赠自己头上的,只因为我总不好带两支差距过大的簪子在头上,拿到手里又太突兀,怪别扭的,正好皇后提到了灾民,就趁势捐出,也算是间接的抢一下皇后的风头,可这真不是多难下的决定,毕竟前世也是有这个习惯的,那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捐款,何况这次捐的东西是算在太子头上,大不了再找他要回来。   不花我一分银子,既能做好事,又能怼皇后,何乐而不为呢。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偏让母亲想歪了,她见我死活不松口,自己想了一阵,忽然沉下了脸,问我是不是偷偷和太子见过面,还要打我。   那鸡毛掸子看起来挺厉害的,我不敢硬抗,忙出卖了哥哥,说是他传的话,我私下绝对绝对没有见过太子。   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本朝男女大妨虽不甚严,未出阁的女孩子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见面是没什么的,可这和私相授受是两码事。   我当然没有和太子私相授受,因此赶紧澄清。 ☆、第17章   见我说的坚决,母亲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以后谨言慎行,特别要注意不能私相授受,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母亲很是有些语重心长:“囡囡啊,你要记住,女孩子家要自重身份,这样别人才会看得起你,若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就自动的贴上去,就落了下乘,咱们家也不是这样的门风。”怕我不明白,还给我举例,“那个蒋青黛,就是前车之鉴,你万万记得。”   这不就是对男人要吊着的道理嘛,没想到母亲还会与我说这个,我连忙澄清:“娘,您放心吧,我是那种人吗?别人不了解,您还不了解我,再说了,从回来都现在,我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呢,要有什么,莲蓬第一时间就和你汇报了不是?”   上次就是莲蓬随我去的猎苑,她们这些丫鬟都在营地待着,反而没事,选她也是为了让母亲放心,毕竟也能让母亲了解到我的情况,省的我自己再汇报了。   见我戳穿莲蓬的身份,母亲不仅没脸红,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在你身边放人,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自然凡事要人多提点着些。”又道:“你看看我在你妹妹们身边放人了没有?还不是怕她们多心,也就是你,我才这般。”   将在我身边放间谍的事说的理所当然,我真是服了亲娘的逻辑,不过也没法反驳,更不能将人遣走,只好默默的内伤。   不过我说的有道理,也确实没有外出,更何况和太子见面,因此娘相信了我的说辞,不过对于哥哥传话一事,还是表明了批评的态度,并且要等他回来问他话,这就不关我事了,我自然乐得清闲。   没想到娘的下一句话就是,让我多留心合适的闺秀,她要给哥哥挑个合适的,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我有些出汗,忙劝道:“不太合适吧,我一个小姑娘,能看出什么来呢。”   娘颇不赞同我的说法,“我出去交际呢,只能看个大面,总也不好盯着人家的闺女打听,何况有些事情打听是打听不来的,你们女孩子家,正是一处玩儿的时候,处的久了,彼此的心性自然有所了解,有些方面比我还强呢。”   我自然不好说您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还是您刚刚怀疑和我私相授受的那位,因此打了个哈哈,应付几句便要告辞。   今日早早进宫,又在皇后那经历了异常风波,娘也觉得我有些累着了,便让我先回去休息,自己打算等哥哥回来再说,毕竟人生大事,总不好擅自做主。   我忙不迭的溜了,心里却在盘算对策,皇后那边好说,她虽是皇后,手伸不到大臣家里来,何况今日发生的不过一件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充其量是有些龃龉,不至于对我如何,那也太下作了些,非是一国之母的心胸。   至于哥哥的事情倒是有些麻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即使他咬死了不成亲,难道太子也不成亲?到时候哥哥就是被辜负的那一个,我心里也不落忍。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好的对策,我愁的不行,却忽然反应过来,我操这个心干嘛呢,就是我想破了头,有了完全齐美的好办法,也轮不到我来做主啊。   因此我也就将此事丢开,专心想我自己的事情,比如,我捐的那支钗该用什么理由找太子要回来,毕竟那钗其实也不便宜,今日娘虽然没提这个事情,但是日后想起来必然要心疼的,家里虽然吃穿不愁,平白捐了这个出去,也是要心痛的。   还没等我想出头绪来,哥哥就过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神色也很是倦怠,我以忙端茶给他喝。   哥哥接过茶喝了一口就笑了,“这是君山银针,难为你想着。”   虽然我不爱喝茶,但是家里谁爱喝什么我都记着,备的很是齐全,因此哥哥一来,就吩咐给他上了这个,看他笑了,我才放下心来,问他去过娘那里没有。   哥哥摇头,看来是刚从宫里回来直接到我这里,想到他这么关心我,我心里也有些美滋滋,便提前给他透露了一下娘准备给他说亲的事。   没想到哥哥的反应并不像我想象中的激烈,只是淡淡的周期了眉头,“不行,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说到这个我就不服气了,这也不是好时机,那也不是好时机,到底什么是好时机,难道真等他和太子一拍两散?那可有的等了,要我说,不如不必顾忌太子,反正现在两人正是好的时候,身为土著,太子自然也明白哥哥身上的重任,再没理由阻止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直说,因此我试探道:“你是不是担心太子那边?”   哥哥楞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因此我点点头,没想到哥哥放下茶盏,很是郑重的看着我:“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怎么会主动和人说,因此我不高兴的反驳道:“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这件事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我是那种人吗?”   真是的,和太子勾勾搭搭,还是个男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奸佞的名声少不得扣在哥哥身上,说不得还会有人乱说是爹指使的,反正在那些心机勃勃的人心里,什么都是为了权力,因此虽然心里是赞同两人的感情,我还是知道轻重,不会说出去的。   如此,哥哥方放下心来,又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丫鬟来报说娘有事找他,所以他放下茶盏先出去了,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了一句,是不是太子告诉我的。   这,我总不好和他说是自己猜出来的,因此点了点头,哥哥皱紧了眉头,颇为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方转身离开,他这一眼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只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安慰自己是错觉。   没想到,过了两日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皇后提起太子的亲事,被当场拒绝,太子的理由是如今是地动之后,百姓受难之际,二皇子也受了伤至今未好,他便提出为国祈福一年,将婚事延后。此话一出,百官都赞仁义,皇后本人也说不出话来。   我听了心里暗笑,这一手真是玩儿的高明,既拒绝了皇后想要往他身边塞人的想法,更传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二皇子的腿至今未好,怪不得皇后一直瞒着,更获得了百姓的好口碑,如今京城里的百姓说起太子殿下来,谁人不夸奖呢。   因为太子这一手做的漂亮,哥哥最近也是神采飞扬,弄的我很有些看不过去,私下敲打了他几次,让他不要太过高兴,说了几次才勉强劝住,哎,这些恋爱中的人啊,真是散发出盖不住的酸臭味,这么点小事就值得高兴成这样。   不过,说到这个,我好奇的问了问娘,给哥哥说亲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合适的闺秀,没想到娘笑了笑并不说话,她说太子正在为国祈福,身为伴读的哥哥自然也不好先说这个,说不得只好再拖一拖了,这倒也是。   不过,哥哥能拖,我们姐妹却是不必的,因此我又好奇的问了问,有没有合适的公子之类,毕竟也好提前打探一下。   没想到娘很是惊讶,见我坐在那有些期待的样子,叹了口气,“囡囡,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就是问我的意见了,我想了想,提出一个,“不用多大富大贵,对我好就行,最重要的,家风清正,不准纳妾,不许收通房。”   娘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盯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说的这个,半晌才道:“你想好了,是这个?”   这有什么想不好的,我点点头,目光坚定,示意自己想的非常好。   没想到娘却皱紧了眉头,不太肯定的道:“囡囡啊,太子那里,”说到一半,又换了个说辞:“你知道太子要为国祈福一年的事情吧。”   这事儿街上的乞丐都知道,我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就意味着,太子的婚事要推迟一年,纵然一年后开始议亲,从纳彩到迎亲,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到那个时候,太子就十八了,搁现代的说法,刚刚成年,因此也不算晚,因此我点点头,母亲见我不说话,加重了语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到那时候,你十五了。”   嗯,我及笄了,因为生日在正月,所以我算年龄都不算虚岁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娘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太子成亲,娘提我做什么。   见我还是不理解,娘有些恨铁不成钢,干脆挑明了道:“那你觉得,他是不是为了你才想理由推迟了大婚的时间?”   “啊?”听到娘的话,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飘过的长发小天使的地雷。 小剧场: 哥哥:他知道太子要提出为国祈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提前告诉她,有内幕。 妹妹:我知道了——你和太子的奸/情。嘿嘿嘿。 ☆、第18章   018 拒亲事   看来娘这误会不浅啊,我有些哭笑不得,“您可真有自信啊,真把您女儿看成本朝第一好女了?”   听到我的话,娘红了脸,想是自己也觉得不靠谱,我和太子本身没什么交集,不过是沾了哥哥是伴读的光儿,若说交情就只有地动时候一路同行的那几天,可也没发展处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来,因此娘这话纯属是无稽之谈。   若说推迟大婚为了谁,那我倒知道,不过却是提也不能提,若真是让娘知道,她非疯了不可,因此能瞒一日便是一日,不过此时她往我身上想,我可是不能接受的。   娘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头绪来,看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深深的叹了口气,虽说事实是我和太子并无干系,她神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我并不担心,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此事就这么暂且放下,另外的事情也提上日程,虽然哥哥不能提亲事,暗中相看也是有的,用娘的话说,难道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不成?   并且若论年纪,我们姐妹是够了的,我们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同岁,我是正月的生日,江玉茧四月,江玉芙五月,都已经十三岁,过了年就十四,是该定亲了,若赶到一处,更是手忙脚乱。因此娘开始相看人家,并且教我们处理一些家事。   虽然之前管家的事情江玉芙的表现让娘很是生气,后来也没继续让她理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用娘的话说,家和万事兴,若为了一时之气让人小瞧了我们江家的女孩儿,那不值当。   知道事情的轻重,连蒋姨娘都安分了许多,江玉芙也每日来娘这里请安且学着做事。   因此,我们现在是上午去上课,下午学着理事管家,个人有个人管着的东西,母亲在旁教着,这当然是极好的,我却有些担心给我们上课的郝师傅,若我们将来都出嫁了,她无儿无女,能到哪里去呢?   母亲看我心里有事,我便将这事说了,母亲一笑:“我当是什么,也值得你这般发愁。放心吧,若是郝师傅不想另寻她处,咱们养着也没什么,左右多一个人吃饭罢了。反正没几年你哥哥也要成亲的,有了女孩儿一样要教导。若她不愿在咱们家,自然是有更好的去处,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娘说的有理,且我和郝师傅谈了谈,看她不像没主意的人,也就放心。   到是娘的相看进程,有了重大的进展,国子监祭酒的独子爹瞧着不错,来家里拜访一回过后,娘觉着也不错,觉得他为人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便思量说给哪个妹妹好。   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的位置,官职不大也不小,且没什么油水,但难得张大人家里和气,只有一妻一妾,张公子虽是妾室所出,但是是独子,也不差什么。且张公子今年十五岁,也已经中了秀才,不算无能。   因着庶出的身份说出去不大好听,多有些人瞧不上的,因此婚事也是打算了又打算,恰好娘也有意,便一拍即合。   娘的意思,这亲事说给江玉芙不错,蒋姨娘也觉着好,但是江玉芙本人却不大愿意,觉着张公子,嗯——有些丑。   江玉芙自己长得好看,对待另一半的颜值要求自然高些,我也见过张公子,虽然不大帅,充其量就是个一般人,没到丑的地步,可是配江玉芙,单从外貌上来讲,确实不大配的上。   不过这话娘有些生气,看一个人难道是看外貌不成,蒋姨娘心中有意,也是劝了又劝,奈何江玉芙铁了心,就是不喜欢,娘没法子,又问江玉茧的意思。   “哼,现在又来问我的意思了。”江玉茧拧着帕子,气鼓鼓的,很是不忿,“我就是不服。姐姐,你是嫡出且居长,我们平日里以你为首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我们都是庶女,我又大,怎么凡事都是要先紧着她呢?我是哪里不如她不成?”说着一阵委屈,眼里险些留下泪来。   赵姨娘本来是在旁边想要劝的,听了这话,眼圈儿也跟着红了,叹道:“姑娘何苦又说这个话来,左右不过是我误了你。”说着忍不住捂住脸哭出声。   我有些尴尬,本来是想过来劝劝她,但是这么一来我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细想下来也有理,虽然蒋姨娘得宠些,但是爹这心偏的也够厉害的,有了好的亲事,先让娘给江玉芙说。   江玉芙拒了之后,娘的意思是不如说给江玉茧,爹才同意,不过既然她也不愿意,还是算了的好。   因此我拍拍她的背,劝道:“你放心,你既然不愿意,我帮你回了娘,凭他什么人,咱们都不要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江玉芙的声音笑道:“大姐姐说的是,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二姐姐。”她含笑立在门口,听到我说话,便拍掌叫好。   不够乱的呢,怎么她又来了。   果然一见到她,江玉芙又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姐姐。”江玉芙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也是,刚拒了一门不喜欢的亲事,能不高兴吗?   见到她我也有些不高兴,好端端的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就行了,怎么又来了江玉茧的院子里,何况正是敏感的时期。   “三姑娘坐。”赵姨娘虽伤心,基本的礼数还是有的,擦干了眼泪起身倒茶,招呼江玉芙坐下。   “不准!我的屋子,不欢迎你。”江玉茧大概是气的狠了,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随你欢不欢迎,我是来劝你,如国母亲想要把张家的婚事说给你,不要答应,说完这句就走。”江玉芙果然说到做到,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半点不停留。   “哎。”我惊叫了一声,追之不及,又安慰了江玉茧几句,看她和赵姨娘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告辞回去,准备去找江玉芙问清楚。   结果,走到半路上就发现她蹲在那里正弄着花草,背影看着很是单薄,我心里有气,走过去拍了她一下,“已经入秋了,地上凉的很,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她蹲在一丛案头菊的边上,正细细的数着花瓣,听到我的声音忙站起来,身形晃了一晃,我赶紧扶住她,忍不住开口训斥,“出门也不带个丫鬟,你看看你,天又凉,此地又阴,还在这蹲着,是嫌命长呢。”   没想到江玉芙笑嘻嘻的:“姐姐不是也没带丫鬟,何况就蹲了一小会儿,无事的。现下无人,正好咱们说说体己话。你平日和江玉茧好,都不怎么理我的。”   天地良心,我对江玉茧好是因为她对我好,江玉芙平日里对我们姐妹一向是恭敬有加,亲热不足的,便是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有头疼脑热便要缺课。   我和江玉茧则是白天一处上学,晚上一起或做针线,或商量功课,偶尔江玉芙身体不适,不能出门,还要结伴去交际,日子久了,自然是不同的。   不过现在日积月累下来,我和江玉茧的关系更好也是真的,因此没有反驳这句话,小心的扶着她,往她的院子里走。   “平日里,我有千般的不好,二姐姐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不过,那张公子确实并非良配,我也得劝劝二姐姐,我知道她对我有意见,可是总归是一家子姐妹,难道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不成?”江玉芙叹了口气,很是诚恳。   我心里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那张公子并非良配的?不过是见过一面,难道就知道了?”   “那是自然。”江玉芙很有自信,“你看他来咱们家请安的时候,表面上尊重,实际上眼珠子乱飞乱看,一看就不是好人,将来必定德行有亏,为人不诚。”   “就这样?”我盯着她,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什么来。   “就这样。”江玉芙也盯着我,一副坦然的样子。   “那个,玉芙啊,他今年年纪也不大,又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一时好奇也是有的,你这么看人,明显是有偏见。不能因为他长相不和意,你就这么说人家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小女孩儿家胡乱猜测,因此劝了几句,说起来,这张公子性子沉稳,且为人细心,江玉芙身子不大好,若是配他,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的。   “大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江玉芙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很是认真的看着我。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又有些动摇,无他,江玉芙实在是太自信了,自信到仿佛笃定张公子将来一定会负心一般,不禁让我有了别的猜测。 ☆、第19章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我本身就是穿越的,因此对于这种事总保持了几分审慎,那她,有没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重生者呢?   我有些犹豫,仔细想了想江玉芙最近的情况——没生什么大病,也没昏迷过,行为举止也是一如既往,便是拒亲事的理由也是很有她个人的风格,若不是重生的,我贸然问了出来,倒有些不妥,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因此我一时有些犹豫。   想了想,便捡了个委婉的说法,状似无意的问起,“你既然觉得张公子并非良配,那谁是好的呢?”   听了我这话,江玉芙惊讶了一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姐姐问我,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凭母亲做主。”   我被噎了一下,想了想也是,若她主动提出来才奇怪呢,因此又换了另一个说法,“那,你会算卦不?能不能算算明年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好信你。”如果她能顺势说出,也是一个好法子。   没想到江玉芙一副我疯了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奇怪的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这种奇怪的话。”   我有些无语,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那你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梦到这件事?”   “也没有。”江玉芙摇摇头。   我没脾气了,将她送到院子就准备回去和娘说这件事,还以为她是重生的,结果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这也太不靠谱了,不过反正她已经决定了,多说无益,我便打算不再理会。   没想到江玉芙一把拽住我,认真的道:“大姐姐,我的直觉很准的,特别是看男人。真的。”   我看着她,颇为无语,“你的直觉只能代表你自己,你拒绝了张公子,这是你的事情,但是你没权利来以此影响玉茧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对自己负责,她也要对自己负责。懂吗?”   然后我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第二天和母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母亲告诉我赵姨娘和江玉茧来过了,说是同意。   这和昨天的说法不一样,想来是两人又商量过了,也对,张公子确实是个良配,而且江玉芙还特意去过了,以江玉茧的脾气,必然不会听从她的劝告,定是要反着来的。   我犹豫了一番,还是将江玉芙说的话告诉给了江玉茧,劝道:“不如你再想想,我觉得她既然这么说,也许自然有她的道理。”   江玉茧哼了一声,“能有什么道理,我看她就是无事生非,自己不喜欢,逼着别人也不能要,我觉得张公子挺好,姨娘也觉得不错。”   江玉茧明显一副不想就此事深谈的态度,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因此我也只能将此事告诉江玉芙就作罢。   江玉芙知道后,并未多说什么,我更加觉得这补过是她无端的揣测,因此心里有些不满,好在江玉茧和张家定亲的事情一切顺利。   过了正月,江玉芙也正式和宁翰林家定下了亲事,定的是宁翰林的嫡次子,母亲和父亲都很是满意,就是蒋姨娘有些不舒服。   论官职,宁家比张家略差了些,且定的是嫡次子,说出其嫡子好听,却比不得独子能得的家业大。只一样,人长得很是俊秀,因此蒋姨娘私下里嘀咕了几回,偏江玉芙铁了心,蒋姨娘向来把她当命根子,到底还是同意了。   两人虽然已经定下了亲事,可是婚期并未定下,原因简单的很,我才是大姐,我若不出阁,也轮不到她们,因此蒋姨娘明里暗里的有些着急,几次暗示母亲,娘却只做未闻。   对此我也有些费解,想私下问娘几句,却觉得不大妥当,好像我急着嫁人似的,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娘终于吐口,开始给我相看人家,我倒是无所谓,蒋姨娘确是扎扎实实的念了几天佛,保佑我说亲的事一切顺利。   对此,我只是暗暗发笑,今年我们才十四岁,明年才及笄呢,便是再早也早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知蒋姨娘急些什么。   四月草长莺飞,惠风和畅,难得哥哥休沐日无事,大发慈悲的准备带我和沛沛出门去玩儿,江玉茧和江玉芙已经定亲,虽然想出去,她们姨娘却不允许,也只得作罢。   多亏了上次秋狩的时候学会了骑马,我和哥哥一人一匹马走在路上,感受着春日的暖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沛沛在马车上坐着,他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很是羡慕,因为他人小不敢坐快车,车里也只有奶娘和两个丫鬟,因此我和哥哥放慢了速度,缓缓的走在车边上和他说话。   “姐姐,让我也骑马行不?”沛沛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羡慕。   我却残忍无情的拒绝了他,“不行,你年纪太小,吹了风怎么办?你又抓不住缰绳,万一从马上掉下来,可不是好玩儿的。”   沛沛失望的看着我,缩回了马车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一会儿又探出头来,“那咱们两个骑一匹马,行吗?我保证乖乖的不乱动。”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哥哥,发现他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们并不说话。   沛沛的主意也不错,且我们的速度并不快,可是我却是力气不太足,若要一手扶着沛沛,一手握着缰绳就感觉不太够用了。   想了想,我决定将他和我绑在一起,这样就安全的多了,将这个主意一说,沛沛也拍手叫好,这臭小子想骑马很久了,终于能骑上,才不管是什么方式呢。   马车停下,跟着沛沛的奶娘和侍女为难的看着我,“大小姐,夫人说了,不叫小少爷骑马,您可别为难我们。”   “放心吧,我想的法子,准没错,你们不说谁知道。”说着让人将沛沛抱到马上,又拿来布带绕着腰将我们两个牢牢的捆成一团,又试着挣脱了几下,发现完全不懂,很是保险。   待弄好后,我满意的催动马匹走了几下,双手环住沛沛,腰还绑在一起,只要略微压低身子,将他牢牢的搂在怀里,就没什么风险。   正得意间,哥哥也追了上来,笑道:“刚刚不是说要赛马吗?来,让你们几步。”   “刚刚你不来,现在我这来了个累赘你又要比?我不依。”我看着他发笑的样子就拳头痒痒,分明是笑话我们,明明是做大哥的,一点样子也没有。   我对沛沛道:“沛沛,不如让大哥带你,他骑术更好。”   没想到两人都不满意,大哥很是嫌弃,“这臭小子就会添乱,人又肥,我们两个加起来,非压死这匹马不可。你人瘦,带上他正合适,这样咱们这两匹马身上的重量就一样重了,也公平。”   沛沛更是嚷了起来,“臭大哥,坏大哥,我才不胖。就会欺负我,我才不和你一匹马。”   我无奈,只好安抚他我会带着他。对于哥哥赛马的提议,我则是翻了个白眼,想也知道,我比不过的,若是同意,只不过丢人丢东西。   是的,我哥哥这个不爱幼的家伙从小到大的恶趣味就是欺负我们这些妹妹,沛沛出生后又多了个可欺负的弟弟。   他从小就爱和我们打赌,或赌东西,或赌小额的银钱,总之是要有个彩头,在赢了之后则毫不留情的将东西拿走,半点没有大哥风范。   从小到大,也不知从我这赢了多少东西过去,便是沛沛也深受其害,嘴里念叨着不和他比试。   没想到大哥爽朗一笑,提出一个条件,“咱们从现在开始算,谁先到庄子门口的花圃那折了花算赢。我让你们先走一炷香的时间,若赢了,就将我那块砚台给你,若输了,也不多要你的,给我绣个香囊就行,怎么样?”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到庄子若是快马也就几炷香的时间,他让我一炷香的话,迎面还是很大的,何况那砚台我眼馋已久,他就是不给我,说我女孩子家家的用不着,可给我气个好歹。   然而,还没等我说话,沛沛已经迫不及待的挥着小手,“大姐,比,比。”   我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就会添乱。”虽如此,心里已经是十分同意了,便搂紧了沛沛,扬首对大哥笑道:“那我先行一步,你若输了,可别耍赖。”   说着一挥鞭子,披风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身后哥哥的大笑声传来,让我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的怪异。   “姐姐,快。马,驾!驾!”沛沛不顾吹在脸上略寒的风,兴奋的拍着巴掌,我见他高兴,越发加快了速度,生怕身后哥哥追上来,沛沛也不时的回头和我报告身后的情况。   直到我们看到了庄子的轮廓,身后才有大哥的影子出现,看来是赢定了,我们两个都高兴不已,向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到了庄子门口,才发现没有人出来迎接,也对,因这庄子在郊外,也只有每年春夏的时候来住几日,平日里只一对聋哑的老仆守着,此时应该在里面打扫。   “姐姐,花。”沛沛指着门口种的瑞香冲我说道。   马上就能得个砚台了,我准备翻身下马,却发现为了保险,锁扣在身后系的死死的,我单手去解,根本解不开。 ☆、第20章   我试着松开缰绳,结果马匹立马不安的动了两下,我和沛沛在马上险些跌下去,忙抓紧了不敢乱动,这样一来,只能单手去够身后的绳结,却越弄越乱,我们两个都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正急的冒火间,沛沛惊叫一声,“他过来了。”我回头一看,骑着马过来的那个不是哥哥是谁。   偏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看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慢吞吞的到了跟前,假装正经道:“呦,你们到了呀,看来是我输了。”然后看了一眼我们手里,奇怪的道:“怎么不去摘花啊,没有花可就输了。”   转头看着别院门口开好的瑞香:“这花开的真不错,我先去采一支来。”接着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了花圃边上又问,“真的不过来摘花吗?你们先到,让你们先摘。”   我正在努力的解身后的绳结,没顾得上说话,沛沛气得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们觉得马背上很威风,要多坐一会儿。”   哥哥从容的摘下了一捧紫色的瑞香,笑道,“这花不错,往常竟没注意到。”接着夸张的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香气也好,待会儿吩咐人采些插瓶。”说着笑嘻嘻的问我们,“是不是下不来了,要不要我帮忙?”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我和沛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反正盘算一下,后面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驾着马车也快到了,不如再等一会儿,也好过受他嘲笑。   见我们坚决,哥哥大笑着推开门自行牵马进去了,不忘回头对我说一句,“欠我的香囊别忘了,你手快些,端午的时候我要带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进了门,我和沛沛坐在马上欲哭无泪,这人怎么这么无耻,他一定是看我和沛沛绑在一起,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坏主意,我们上当了!   输人不输阵,既然他已经进去了,虽然我是很想要叫住,不过还是耐心的等着后面的丫鬟婆子们,没想到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等到。   定然是看我们不在,自己偷懒走的慢了,我有些生气,想着要不要策马回去催催他们,可是这样也太过丢人,万一路上再遇到什么人就不好了。   正思量间,身后传来动静,我回头发现竟是个熟人,虽然仅有几面之缘,我还是认得这是陆昭敏,哥哥的同学,太子的另一个伴读。   他骑着一匹看起来很是神骏的白马,一身黑衣策马而来,马上还挂着弓箭,身上背着包袱,看到我们很是惊讶,此时我和沛沛的样子已经比较狼狈了,他明显一副忍笑的样子,直接递了一把匕首过来让我们将布条割断,然后将沛沛抱下马来。   我紧接着下马,不好意思的和他道谢,又问他来做什么。   然后得知他是和哥哥约定好了一起来庄子上玩耍,我心里暗暗生气,哥哥这也太不靠谱了,既然约了人就不该给人家看到我们这么狼狈的样子,应该早些提醒一声才是。   许是我表现的太过明显,陆昭敏忙解释,他和哥哥约定是晚上过来,没想到今日他爹有事,看得松了些,就提前溜过来了,不干哥哥的事。   我想也是,哥哥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因此带了他一道进门,陆昭敏自觉地帮我们牵马,还将沛沛抱到他的马背上,解释说,他的马是训练好的,又有灵性,保准安全。   因着这个举动,沛沛对他好感大增,威风凛凛地自己骑在马背上进了门,脊背挺得很直,看得我有些发笑。   哥哥正在喂马,看到我们一同进来吃了一惊,还没说话,陆昭敏先笑道:“把弟弟妹妹丢在门口吹风,自己进来喂马可不是好兄长所为啊。”   我撇撇嘴没说话,沛沛已经附和着,就是就是。   哥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人抱了下来,很是愧疚地样子,让陆昭敏自己将马匹安顿好,又解释着是玩笑,问我们有没有事,又问丫鬟婆子们怎么现在还没到,真是该骂。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和沛沛不过是在马上坐了一会儿,并无大事,因此也就作罢,倒是我嗔怪他没将陆昭敏来的事情告诉我一声儿,害我丢人。   哥哥大呼冤枉,他和陆昭敏约定的是晚上趁城门关之前过来,到时候陆昭敏他爹就算要找人也来不及,谁成想他这么早就过来了,看在他帮了我和沛沛的面子上,我也没过多计较,还问了他喜欢的菜色,准备晚上上厨房加菜,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陆昭敏这个人,往常只以为是个莽夫,大将军家的男孩子,又长得健壮,站在哥哥身边足比他大了一号,因此总会让人有这种联想,实际接触下来,却发现他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我略多吃了两筷子的菜,他都会自然地放到我面前,让我心里对他的好感度又提高了不少。   郊外无事,晚上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纳凉,哥哥和陆昭敏就着月色吃菜喝酒,看陆昭敏手上厚厚地茧子,我心中一动,将憋在心里已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陆兄,听说你经常在太学里挨打是不是?”   陆昭敏喝了一杯酒,点点头,“确有此事。”   “可是我看你不像是经常犯错的人啊,怎么就打你,不打其他两个?”我有些奇怪,若他单纯的是个武夫,那挨打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陆昭敏此人,心细地很,细心的人惯常不会出差错的。   哥哥笑了一声没说话,陆昭敏看他一眼,然后对我解释,“这有什么奇怪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不能挨打的,你看你哥哥的小身板就知道是个经不住打的,只有我身强体壮,从小又挨我爹的打习惯了,因此遇到挨打的事情自然是我来。”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爱闯祸。”哥哥不赞同的白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看星星,陆昭敏见他入神,强行过去要他喝酒,哥哥无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两人又聊一些事情,很是投机的样子。   等等,这个走向不太对啊,男人间应该这么亲密的吗?哥哥他为什么要邀请陆昭敏过来啊,不是该请太子吗?难道我推测有误,实际上他和陆昭敏才是一对儿,太子只是一直追求不成的第三者?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哥哥不安的动了动,看我一眼,“你瞧什么呢?我脸上有花不成?”   我眼珠子一转,想了个委婉的说法,“哥哥,你怎么没请太子过来啊,单请陆兄不太好吧。”   哥哥的脸色略变,盯着我一副先是意外后是了然的表情,“他是太子,怎能随意过来,我和昭敏不过是修沐的时候结伴一聚,并无结党之事,有什么不好。”   看他脸色有些严肃的样子,我哦了一声,感觉讪讪的,很是忐忑,怕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他生气。   气氛有些沉默下来。   陆昭敏笑着打圆场,明日要早起上山,不如早些歇了吧,我们都无意见,我便带着沛沛回了房间,准备带他安歇。   洗个脸的功夫就发现这臭小子不见了,原来在里间翻东西,将包袱翻的乱七八糟的才将一个香囊找出来,一脸沉痛的交给我,“姐姐,这个给大哥吧,我一直没舍得带,你给了他,省的自己再费功夫了。”   我接过来发现这竟然是过年的时候给他绣的香囊,送给别人的都是帕子腰带之类的东西,独他的是这个香囊,费了好大的功夫,他一直没舍得带,说要端午再拿出来,没想到此时却大方起来。   “快收着,我自己给他做一个,他就是嫉妒你呢,你这样,越发如了他的意。”见沛沛如此懂事,不忍我劳累,我心下一阵慰藉,总算没白疼他。   沛沛摇头,“现在到端午还不到一个月,你白天要帮着娘理事,只有晚上做,这费眼睛的很。还是把这个给了他,以后再给我做吧。”   他说的有道理,又很是坚决。   我再三推据后还是接了过来,准备明日送给哥哥,暗下决心等过些日子闲了,一定给沛沛重新做一个。   见我将东西收起来,沛沛很是高兴,我又将东西收拾好,待他睡了,才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因为劳累,很快进入梦乡,第二天丫鬟叫醒我的时候很是有些迷糊,强撑着起床,发现他们已经在等着了,沛沛很是鄙视的看着我,“你们女孩子啊,总是在书梳妆打扮上浪费时间。”唉声叹气装小大人的样子,别提多逗了。   我今日明明没打扮,连发饰也是做了男子装饰,只盘一个髻,防止在山上头发刮到什么。   哥哥和陆昭敏听了这话也笑个不停,我更是连困意都驱散了,我们一行人便步行向附近的山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自己还欠两更。 ☆、第21章   京城附近的这座山叫做八宝山,这名字容易让我与某处公墓联系起来,因此总不愿意过来,这次是和哥哥他们一起上山,因为人多,且哥哥再三说了这山上景致极好,因此我也就过来了。   不得不说,上山真是个累活计,不过即使是沛沛也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我再累也只能咬牙坚持,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陆昭敏看不过去,提出来要歇歇。   “我还能走。”我摇摇头坚决不同意这个提议,虽然有些累了,但是坚决不能拖后腿,尤其是今天出发的时候刚被沛沛嘲笑,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不能给女孩子丢脸。   陆昭敏摆摆手,“你能走就先走吧,我是累了。哎,昨天被老爹打了几下,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呢。”说着他靠在一棵树上,不动弹了。   哥哥见状,也只能放下手里提着的瓦罐,对我们点点头,“不必着急,我们今日已经算早的了,就在此地先歇一歇吧。”   他提着瓦罐,本来是想到山上的泉水处打水的,因想打到第一罐水煮茶,故走的急了些,现在既然这么说,想必是不着急的了。   沛沛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他人小腿短,能走这么多路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早就累了只是不肯说,现在见陆昭敏提出歇歇,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汗。   陆昭敏歇着也不老实,拿了块石头重重击在我们歇着的树干上,树枝颤动,落了不少露水下来,如一场细雨,虽有些湿意,倒是凉快不少。   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看看天色我们又出发,然而歇了一回,沛沛反而跟不上了,我斥责他,结果这臭小子竟然一本正经的反驳,“姐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现在是再而衰了。”   合着竟然是歇错了?我瞪了他一眼,抬手就要轻轻的打一下以示教训。结果陆昭敏过来抱住了他,“他还小呢,没事儿,我抱着他走。”   这可不行,哥哥当即就要将人抱下来,陆昭敏摆摆手拒绝了,“咱俩谁跟谁,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抱一会儿怎么了?你看你那小身板,抱着他能走多久?”   这话很是,沛沛被养的好,身材也略肥硕了一点,圆滚滚虽然可爱,但不轻是真的。哥哥手里又提着大瓦罐,真不能抱多远。   因为他说的坚决,又抱着沛沛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我也只好跟上,只是越看他越矫健,半点不像屁股受了伤的人,才明白刚刚不过是看我累了,又怕我不好意思,才找了个借口大家歇一歇。   这人倒细心。   因为有陆昭敏在前面比着,我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追上了他,沛沛此时也不好意思被人抱着,他也自诩小小男子汉的,更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因此闹着要下来,陆昭敏只好将人放下来。   只是又走了一会儿便又累了,我不由调笑道,“怎么,三而竭了啊。”   陆昭敏却极为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上前牵了沛沛的手带他一起走,然后教训我,“不要总是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要多鼓励。”   沛沛吐了吐舌头回头看着我,我忙上前牵住他的另一只手,怼回去,“怎么,陆兄这样子像是被打击过啊。”   没想到他点头承认了,“是啊,每天被太子和你哥哥打击,你看我现在这么活泼开朗,都是奇迹。”   看来里面故事不少,同时也想知道哥哥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于是虚心打探起来,结果就引来他滔滔不绝的倾诉。   到了山顶泉水处他还没说完,我和沛沛都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两句嘴,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竟然也不觉得累,因此到了山上时,我觉得陆昭敏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是为人细心,做人实诚,倒是个可交之人,难得的,他没有一般的纨绔习气。   到了山上,又走了两步,便听到流水的声音,我们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地方到了,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山顶,却不很热,阳光倾洒下来,十分舒适。   果然是好泉水,竟然是活的。   我之前以为的泉水不过是一汪从地下冒出的活水,看着好看罢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泉水是有生命的,并且冒出来时有汩汩的响动,要仔细听才能听到,并且由于是活水,很是清澈,顺着天然的水路在后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潭水碧绿,伸手搅了一搅,竟然不算太冷,听陆昭敏讲才知道泉水刚涌出来的时候,是略带些温度的,因此这水潭里的水也并不是冷的。我从下游洗了手,又将帕子洗干净,慢慢的擦了汗。   陆昭敏也在擦汗,不过是用袖子抹上一抹,大概是锻炼惯了的人,他脸上的颜色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未像我一样发红。   沛沛蹲在潭水边逗弄水里的小鱼玩儿,我也不打扰他,便让陆昭敏帮着看看我的脸色还红不红,他说红我便又将帕子洗了一下,慢慢的敷在脸上降温。   还没等放下来,哥哥便提着瓦罐上来了,他这瓦罐不小,又不让人帮忙,因此走的慢了些。见到我们都在便将瓦罐放下,又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原来里面还有东西。居然是一套茶具。   为了喝着用泉水煮的茶还真是拼了啊,我心里默默吐槽,不明白茶有什么好喝,只见哥哥放下东西,略歇息一会儿便取水清洁,我要帮忙却被嫌弃了,他嫌我不喝茶,更不懂茶。   我无奈,只好去和沛沛逗鱼玩儿。   不知是不是水有灵性,这的鱼也是十分有趣,并且不怕人,将手伸进水里,还能过来亲吻手指,稍微动一动,拨动一下水面,就四散游走了,一会儿就又聚拢过来。   我和沛沛乐此不疲的玩儿的开心,咯咯直笑,也没注意外头的事情,直到茶叶的香气飘过来,哥哥叫我们的名字让我过去喝茶,我才起身,然后发现坐着的人赫然变多了。   本来应该只有哥哥和陆昭敏两个的,结果坐着的然变成了五个,其中一个正是太子殿下。   他远远的看见我,还举了一下杯子示意,我微微点头,招了招手,因远远的不好行礼,也就作罢。   过去了,才发现另两个,一个是诚郡王世子,一个是端宁郡主,她和诚郡王世子是兄妹,本该封县主的,但是诚郡王受宠,便破格封了郡主,此时也扮作男装,穿着身青衫,很是潇洒。如此一来,倒是我的女装有些突兀了,偏还是男子发式,颇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窘迫。   好在大家都没提起这事,众人见过之后我便坐下来一同品茶,环顾一下周围散落着几名侍卫,这是明处的,暗处的还不知有多少。   这才知道原来今日太子和诚郡王府的世子郡主约好了一同来山上游玩儿,没想到竟遇到了哥哥和陆昭敏,两方人马并未约好,这可真是巧了。   太子坐在上首,也就是哥哥旁边的位置。他下面也就是哥哥对面是陆昭敏,我对面就是诚郡王世子了,太子对面则坐着端宁郡主,本来该我坐在那里的,结果太子说不必拘礼,又念着我和郡主是女孩子,便让我们两个挨着,同时和各自的哥哥挨着,如此安排,倒也妥当。沛沛年纪小,过来请安之后,便让侍卫带着玩儿去了。   端宁郡主正坐在我左边,手里握了茶盏,笑道,“今日倒巧,这话怎么说?昨日太子也是临时起意,送信到我们府上,不想今日便遇到了两位伴读。”   “心有灵犀呗。”我不爱喝茶,便拿片树叶子在玩儿,一甩便甩到了左边的哥哥身上,“昨儿是你提议要过来的,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没约好的两个人都能在一处碰上,可真是绝了,要不是两人暗中定好,要不就是心灵感应,没别的了。   听到我问这话,哥哥白了我一眼,“快别胡说,心有灵犀可不是这么用的。”   切,不承认吧你就,我吐了吐舌头没说话,感到口渴便端过茶水喝了一口,结果估计是太累了,胃里空空,一杯热水下去,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弄的我好生丢人,放下杯子捂住发红的脸。   结果紧接着,另一个人的肚子也咕噜噜响了几声。   陆昭敏看看我又看看太子,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心有灵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奶奶住院所以缺了两天,以后补吧,先把之前欠的两章尽量补上。 ☆、第22章   此话一出,众人再憋不住,都笑了起来。虽还是笑,但重点总算不同了,这回笑的是陆昭敏乱用成语。   “心有灵犀不是这么用的。”我将话还回去,心中郁闷不已的同时也有些脸红,这个该死的,胡言乱语些什么。   偷眼看过去发现太子倒还镇定,低笑一声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将食盒摆上,他既然有了动作,也就没人敢继续笑,纷纷起身帮忙。   没想到他们还带了吃的东西,一次登山搞得这么隆重,我心里有些羡慕,我们却是没带的,本来是打算喝过茶取了水就走,便是饿也饿不多久,现在可好,有送上门来的食物了。   盒子里是四样点心,枣泥山药糕、云片糕、鸡油卷儿、还有一样青团。这宫中做东西倒早,离端午还有一个月,青团已经做上了。   陆昭敏接过盒子将碟子摆到石桌上,分量倒还足,众人各自拿了,我有些犹豫,半天才选了一个青团,还没等放到嘴里,便听太子道:“这青团是豆沙馅儿的。”   我抬头,便见他含笑看着我,“玉书妹妹不吃豆沙,还是换了吧。”   我确实不吃豆沙,不过这事知道的不多,大概是上次地动后闲聊的时候我提起过,没想到他记性倒好。   这青团我刚拿到手里,还没咬下去呢,换一个自然是无妨,可是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尴尬起来,端宁郡主偷偷看我,诚郡王世子虽没说话,也不好盯着我瞧,却是偷偷瞥了几眼,哥哥倒还镇定,低下头没说话。   唯有陆昭敏大呼小叫起来,“那正好,咱们换一换,我也没吃呢。”说着就要拿手里的枣泥山药糕和我换,我拿着青团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和他交换,在我看来这自然是没什么的,就怕其余人多想。   这么一犹豫手中的动作便慢了,陆昭敏伸手过来要拿,不知为何太子伸手取东西,将他的手撞了一下的,大概是没拿稳,掉到了桌子上,正好,不用换了。   陆昭敏讪讪的收回手,坐在那里没说话,换是不成的了,我只好将青团放到盘子里,又拿了一块儿茯苓糕吃了,可巧一会儿诚郡王世子吃完了手里的青团,大概是觉得好吃,又去拿,还没等够到我放下的哪一个就见太子的手伸过来,拿走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没有吃完,见我看过去,无比淡定的将青团放在了面前的茶盅盖上,“尝尝这青团。”   夭寿,要不是知道他的取向,我都要以为这是在勾搭我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当挡箭牌?   我发散了一下,却不得要领,只好就此放弃,决心回去问问哥哥,他们两个搞什么幺蛾子,实在不行就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让太子收敛一点,不要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知道的是他嘴馋,吃着手里的看着盘里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的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好插嘴,于是在奇怪的氛围中,一人吃了两块就作罢,况且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便下山了。   因为太子他们带了侍卫过来,所以哥哥的瓦罐有人帮忙提着了,沛沛休息够了,偶尔抱两步便罢,因此回去的的路上轻松不少。   没想到的是,诚郡王世子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一路上我们见的景致虽有些好看的,但我们都不知道典故,这次下山,他一路讲解,收获颇多,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因为太子他们一行是临时过来的,因此并未多留,将我们送到别院门口就作罢,回去的时候,正好厨房备好了早膳,虽然早上吃了两块糕点填肚子,实际上一路下来什么事也不顶了,因此我痛痛快快的吃了两碗饭,看的陆昭敏惊讶不已。   他捧着饭碗,看我添饭,委婉的感叹了一句,“玉书妹妹还要吃啊。”   吃饭怎么了?饿了可不是要吃饭?我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对啊,我们家的米,我为什么不能吃?”   “吃,吃吧。”大概是我的语气有些凶,陆昭敏将脸埋在碗里埋头吃饭,不敢再说,看他老实我才作罢。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无礼,怕惹怒了我,又是道歉又是讲笑话,看我笑了才罢,虽然他口无遮拦,早上的时候让我很没面子,刚刚又嘲讽我吃的多,不过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最起码没有坏心眼。   倒是哥哥埋头吃饭,时不时的看起来在思索些什么,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也不去理他,骗我一个香囊,哼。   吃过饭各自去休息,我找出香囊,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和哥哥谈谈,最起码他和太子比较熟,能说上话,我要问问今天太子抽什么风,最好能帮我在诚郡王世子和端宁郡主跟前解释一下。   哥哥正在书房里看书,见我过来,忙招呼我坐下,看到我手中的香囊就笑了,“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拿到手里端详了一番,“呦,这不是你给沛沛做的那个吗?还是新的,难得那个臭小子居然知道爱惜东西了,到这会儿都没用,可是便宜了我。”说着戴在身上比了两下,有些美滋滋的。   然后又嘲笑我,“让你不给我做?看,还是我的。”   原来是为这个,我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儿的哥哥,因为我给沛沛做了这个香囊,他没有,便一直想着,我不是给他做了鞋垫儿了嘛。   “你还好意思?”一说这个,哥哥也是颇有些愤愤,“说好了一人一个香囊的,结果他有我没有,就给我一双鞋垫,上面连花也没绣,一看就是你赶出来的,真好意思。”   我有些汗颜,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可是没想到临近过年时间太忙便不够了,因此只好将香囊给了沛沛,另做了一个鞋垫给他,没想到此人如此记仇,这香囊也终究是让他得了去。   因为我理亏,便不好再多说什么,讪讪的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没想到居然是山上时喝的那一种。   说到山上,我便想起来了,愤愤的抱怨道:“你说太子是不是有病啊,盘子里那么多点心不吃,非要吃我拿过的那个青团,你没看端宁郡主,坐在我边上,好奇的跟什么似的,就差贴我脸上研究了。”   因为太子的鲁莽行径,害我受到了小范围的围观,让我心里很不爽,端宁郡主和诚郡王世子当时虽然没说话,但是眼里的探究与好奇足够让我汗颜了。   没想到哥哥摆弄香囊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不喜欢?”   嗯。我重重点头,谁会喜欢啊。   哥哥沉默了一下,“你和太子也不算不熟悉,觉得他为人如何?”   他为人如何?我想了想,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赞美之词说了,反正我对他了解也不深,虽同行过几天,但我自认愚笨,短短几日还不到认清一个人的地步。   “就这样?”哥哥有些懵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除了这些,还想让我说什么?我就是想再夸,词汇量也不太够了。   哥哥叹了口气,忽然换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下面的玉茧和玉芙都已经议亲了,你却还没什么动静?”   这个问题虽然明面上不好问,私下里我确实琢磨过的,和江玉茧江玉芙还私下讨论了几回,却也没什么好的结论,只能归结于,还在挑。   但是此时哥哥这么问,我心里也不确定起来,看着他颇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没合适的联姻对象?”   说来爹爹虽然官位不低,我们家却是不能和那些豪门贵族去比的,哥哥虽是太子伴读,但是古往今来,伴君如伴虎,这老虎突然翻脸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因此我私下琢磨着,很可能给我找一户豪门贵族,这样将来爹和哥哥、沛沛在官场上能有个助力也说不定。对于大致的人选,老实说,我也思索了一番,却始终没有个头绪。   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哥哥冷笑着摇了摇头,“非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爹早就给你定下了,只是现在不太好说。”   居然有人了?我惊讶不已,“谁啊。”   哥哥抚弄着香囊,淡定的吐出两个字,“太子。”   晴天霹雳!我不可置信的抬头,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是太子,等着嫁给他的人能从皇宫门口排到这个小小的别院来,怎么可能和爹有什么约定,何况,如果有约定,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为何我作为当事人竟然毫不知情。   一时间各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我不可置信的站起来,想要立马回去问个清楚,哥哥却拦住我,“你冷静一点。”   这让我怎么冷静? ☆、第23章   我瞪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哥哥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就是你进宫见过皇后不久。”   掐指一算,那不是太子说要为国祈福一年的前后吗,怪不得突然冒出这么个话头来,原来早有打算,我有些失望的盯着哥哥,为他隐瞒我而生气。   见我神色不对,哥哥忙拥着我坐下,有些心虚的解释,“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爹不让说,他怕这事儿传出去不大好。”   我冷笑,“于是便连我也瞒了?”我还做梦呢,没想到他们早背着我悄悄的定下了此等大事,让我又是不可相信又是不愿相信。   哥哥叹气,“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说别的,蒋姨娘就虎视眈眈的,若是知道你暗中定下了如此好事,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我知道他的意思,论理,江玉芙长得好看,虽然身份上不及,但是先先帝为太子的时候,确实有过两姐妹同入东宫的例子,若是蒋姨娘知道了,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是,他话中的意思让我疑惑,“好事?难道给太子当小老婆是好事?”   “你想哪儿去了?”哥哥哭笑不得,“你若入东宫,自然是太子妃的位置,又岂会让你做侧妃,不说爹,我头一个不允许。”   这倒是,凭他和太子的关系,说这个应该不难,何况本朝旧历,太子妃虽有出身高门的,出身贫寒的也不是没有,太宗的皇后便出身五品小官之家,论起这个,比一些豪门大户是不行的,但若和下面的比起来就绰绰有余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犹豫,想着法子怎么推掉这个事情,于是我灵机一动,“太子妃的位置虽好,可是也要有命做才行啊。白雪砚不就是前车之鉴?”   哥哥脸色突变,惊慌的看着我,问我何出此言。只可惜此时的我没注意到不同,自顾自的道:“你看,她刚被皇后暗中定下,转眼就死在了猎苑里。哥哥,你说,太子是不是命硬克妻啊?对了,他亲娘死的也早。”   什么克夫克妻,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此时却顾不得了,最好让哥哥站到我这一边,把这事儿给回绝了才好,否则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被重视。   听了我的话,哥哥吁一口气,训斥道:“胡说,太子的事岂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宁嫔娘娘自己病了,去的早何太子何干。再说那白雪砚,天灾一事,又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当日猎苑中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个个和太子有关系不成?”   我无话可说,也知道这招是行不通的,也是,他和太子情分非比寻常,怎么会让我说太子的坏话,别说着是借口,就是真有其事,他也不能信的。   说了这些,还不算完,哥哥又道,“你看我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不还是好好的,可有半分被他克到的样子?”   平日里哥哥和我说话一向是和和和气气的,偶有玩笑也是点到即止,没想到这次为了太子说了这么多,大多是驳斥我的,让我心下感叹,这果然就是真爱啊。   他这么说,我自然只好称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的脸色才和缓了。   “就是要这样,现在他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是你的夫君,你若不能相信他,还能相信何人?”哥哥有些语重心长,生怕我听信流言,和太子有了嫌隙。   我连连点头,心中嘀咕,表面上还是一副乖顺的样子,连连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将来会和太子同心同德,如此,哥哥才放心。   可是我自己心中却并不开心,因为在我的心里,从未将太子作为未来夫君的考虑人选之一,不说别的,我自认权谋方面是不足的,若是真的做了太子妃,乃至将来做了皇后,会不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还未可知呢。   看我脸色不好,哥哥轻拍我的背,语气有些低沉,“我知道你怕是不愿,当初太子提的时候,爹一口就答应了,我却想着问问你的意见,如今提前告诉你,你若真不愿意。”哥哥顿了顿,“你若真不愿意,我便想法子推了,爹和太子那头怪罪下来,我一力担着。”   听他这么说,我又有些心疼,忽然不忍心起来。   小时候,其实娘并不很关心我,她进门两三年后才有了哥哥,压力自然很大,所幸当时夫妻还算和睦,哥哥稍长又有了我。   可惜,娘怀了我以后,爹又先后有了赵姨娘和蒋姨娘,且两人先后被查出身孕,赵姨娘还好,是府里的丫鬟挑上来的,本来就是因为娘怀孕的时候准备的,只是当时怀哥哥的时候,爹和娘感情好。   可是哺乳期加上后续又有了我,爹自然是守不住的,于是有了赵姨娘,赵姨娘刚开脸几天,就又从外面带回来了蒋姨娘。   当时爹刚升官,手里有了小财,因此蒋姨娘是从外面聘回来的,说起来算是良妾,身份上就比赵姨娘高了一重,长得也好,人也惯会温存小意,当时娘心里存了气,和爹的感情也不如以往,又有家里的事情需要照应,难免劳累了些。   因此孕期的时候,便没有保养好,我出生的时候,更是体弱,娘为人要强,更不肯轻易被人比下去,爹刚又从地方升回了京城,路上跋涉劳累不说,官场外的人情往来也是繁琐至极,因此自然顾不上我了。   所以,从我有记忆起,都是哥哥带着我玩儿,念书识字,捉蛐蛐斗花草,他不仅带我长大,还关心我,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当时娘的空缺,直到我六七岁,娘年纪渐长,性子缓过来,爹在京城也渐渐站稳脚跟之后,才慢慢的开始关心我。   不过,哥哥对我的感情,我是始终不能忘的,也因此有了对亲情的初步感受,前世我本是亲缘淡薄的人,却在哥哥这里感受到了最初的温暖,因此我也这么要求着自己,所以我和沛沛的感情也好,因为我小时候,哥哥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我自当这么对沛沛。   因此见他为难,我心里立马不忍起来,又怎么肯让他为难,何况爹那个人我也是知道的,如此“好事”又岂肯轻易放手,唯一的方式便是太子那头提出,可是如此一来,爹心中难免有了嫌隙,恐怕哥哥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这么想着我露出一个笑容,“谁说我不愿了,如此大好事,别人求也求不来。我怎么会不愿。”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是一时没想好罢了。”   “什么?”哥哥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   嗯,我想了想,决定选个委婉的表达方式,“哥,你对娥皇女英怎么看啊?”   哥哥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没消化我提的问题,待我又重新问了一遍,才皱眉道:“我问你呢,你怎么又有如此古怪的问题。”   “不管,我就要知道你怎么想?你若是娥皇,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共侍一夫吗?”我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我是男的啊。”哥哥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笑了,“我倒是愿意有娥皇女英来享齐人之福。”   可恶,我问的明明不是这个,见我有些生气,他忙正了正神色道:“自然是愿意,舜帝乃千古明君,若是娥皇自己照顾不过来,有女英来帮她分忧也是好的,何况亲姐妹本就不是外人。”   他这么说着,神色一变,“怎么,你想江玉芙?”   呸呸呸,想哪儿去了,我连忙摇头,“她已经定亲了,你可别乱说,我是那种人么?就是问一下。你真是这么想的?”   哥哥点头,好吧,我明白了,看来男人的思维和女人还真是不一样,大概他们男人三妻四妾习惯了吧,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有这种想法,那么促成我和太子倒不难理解了。   “那你觉得太子会是明君吗?他斗得过皇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别皇后做不成,和太子做了一对鬼夫妻啊。   “这是自然。”哥哥很是自信,“难道你没发现二皇子这几年没什么消息了吗?如今可快到了进学的时候了,可是至今没有动静,只因他腿上未好,皇后不让他到前头去。就算将来好了,太子根基已稳,也是轻易撼动不得的。”   “和况太子天资聪颖,心怀百姓,我从小跟着他,自然知道他的抱负,我是一定要支持他的。玉书,纵然有些委屈,可是希望你能理解。”哥哥看着我,很是真挚。   “不委屈,不委屈。”我摇摇头,心里思忖,虽然我心里是不想当女英的,但是既然“娥皇”已经发话,又有爹这个封建势力老古董,不做也是不行的。   哎,只有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被投喂了营养液,感谢读者“elia”,灌溉营养液2瓶。 ☆、第24章   024 婚事变   可我心中还是有些犹豫,想着,据我看过的小说来说,若是有了心爱之人嘛,自然是想给他最好的,虽然太子心中的这个人是我哥哥,可是那也不是我啊,我总得为自己留条退路才行。   因此,我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无理的问题,“那将来有了事情,我能不能和离啊?”看他脸色变了,忙道:“不行的话,出家做尼姑道士也行,我不挑,真的。”   哥哥瞪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古怪的想法,但我从小到大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因此他也没多想,只是皱紧了眉头。   “行不行啊?你和太子这么好,这点面子总有的吧。我将来若是不和他心意,可不想死在冷宫里,宁愿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这智商啊,若是宫斗,估计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因此只能希望太子看着哥哥的面子上,将来若真的斗败了,给我一条活路罢了。   “行。”哥哥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听着我山呼万岁的声音摇了摇头,还是对我的行为不可理解,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我自己理解就行啦,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保命要紧。   有了这道护身符,我倒是轻松许多,不过也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因此在别院里无事,就是拼命的回想前世看过的宫斗宅斗小说,想着书里描述过的手段了,因为时间久远,记忆难免有些模糊,只好写在纸上慢慢琢磨,这么一分心,连沛沛也没多加留神,好在哥哥和陆昭敏假期有限,太子又有召唤,因此过了两三日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我没注意,沛沛这臭小子竟然偷拿了我记在纸上的回忆起来的一些宫斗宅斗策略,想看看是什么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回家后又要忙着整理东西,又要应付来说话的江玉茧和江玉芙,我一时没有发现。   沛沛不识字,除了我最亲近的人便是娘了,因此竟然将东西拿给了娘看,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娘差人来找我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娘捏着纸,脸色不善的看着我,“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写的是兵法呢!”   想到我在纸上写的东西,也有些汗颜,不知道娘看了多少,但是她脸色不好,我也不好再隐瞒,屏退了下人,低声说了太子之事我已经知道。   没想到娘并不知道此时,乍听我说还有些明白不过来,听我解释了,才又皱紧了眉头,“我说和你爹商量你的事情,他总是说再等等。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你哥哥倒是好大的胆子,这种事也敢瞒我。”   我怕娘生气,忙安抚他,“也不算瞒啊,明年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我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爹和哥哥是怕走漏风声。”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便将他们的顾虑说了。   “这倒是。”娘哼了一声,“也算你爹还是个人,这种事情还知道想着你,没光想着江玉芙那丫头。”   看娘平日里对江玉茧和江玉芙的态度还好,没想到这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看来娘对爹偏着蒋姨娘一事早有不满,只不过碍于身份地位不好发作,现在知道了我的事情,才吐露了一二态度。   “看您说的,爹就是想偏,也偏不过去啊。哥哥在那呢,何况蒋姨娘是谁,三妹再好,也是庶出,何况我第一个不许。”看娘如此,我忙安慰她。   娘此时方展露了笑意,亲自过来携了我的手坐在床上,点我的脑袋道:“如此大事,居然瞒着我,你刚回来便该和我讲的,若不是沛沛拿了这个东西,我还不知道呢,你的主意比天还大。”   “哪家女孩儿知道了这种事情不是吓的半死,立马找人商议,你倒好,和没事儿人是的,还弄出了这种东西,快和我说说,这是什么?”   因为心情好了,娘对我脸色也变了,我仔细的说了,结果又招来一顿骂,“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有时间弄这种东西,不来和我商议,这是从哪本话本子上学来的?半分算计也没有。”   说的我好生委屈,娘见我情绪低落下来,方将手里的东西一卷,和颜悦色的道:“你也别怪我说你,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将来是太子妃,岂能学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何况我算着日子,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入了秋便过一年,他的婚事必然要提上日程的,最迟冬天也就定了。”   看我不语,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爹你哥哥是男人没个算计,你也每个算计不成?不提前和我说,把嫁妆备出来,到时候才是抓瞎呢。还有那宫里的规矩,你当是简单的?不提前学着,怎么能成?”   我大惊,“娘,您还没给我被嫁妆?”不是我着急,而是江玉芙和江玉茧的已经准备好了,她们都开始自己绣衣服穿了。   娘哼一声:“屁话,怎么没给你准备。”一时情急,连脏话都飙出来了。   “但我给你准备的,是普通的嫁妆,若是你真能做太子妃,又岂能一样。”说着有些发愁起来,“该早些知道的,还有一年时间,明年正月你便及笄了,最早春天,最迟秋天,婚礼是一定要办的,合该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   说着又不确信起来,“这事儿真的定了?你别哄我,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又要叫人将爹和哥哥叫进来。   爹在衙门当差,哥哥此时入宫去了,哪里叫的过来,因此我忙拦住了娘,将哥哥给我的玉佩交给她看。   这是太子当时给哥哥的信物,说是约定之物,他没有给爹,在我知道后就给了我。   虽然是这么说,但我总不信,觉得是太子给他的定情之物,为了安我的心才拿出来,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拿出来安抚娘要紧。   这是一块九龙玉佩,看起来是不错的,若说哪里好,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玉质温润不说,那龙都如活的一般。   说起来,总让我联想到红楼梦里琏二爷给尤二姐的那块,因此心里怪别扭的,觉得这行为有些偷偷摸摸,哥哥听说我觉得这行为不妥,又听我略讲了一下尤二姐的事情,板着脸教训我胡思乱想,说我乱看话本子,还是给我解释了一下,此物只是暂用,一国太子娶亲,怎能偷偷摸摸的,并威胁我回去后要没收我的话本子。   娘见了也很是吃惊,仔细的看了看,才不确定的道这应该是宫里的东西,看印记就知道了,见我直接从荷包里拿出来,又说我不稳重,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往荷包里放,万一露出来或者弄坏了可怎生是好,说的好像我多么毛手毛脚一样。   不过我也确实不太稳重,因此只好让娘先收着,娘美滋滋的看了又看,才确定是真的,绕是她素来稳重也有些得意起来,让我保密不许乱说,又定了晚上和哥哥爹一起商议事情,并且给了我两块难得的好料子,让我回去拿给丫鬟,让她们给我做两件好衣服穿。   我有些不解,我的衣服都是有定例的,又何必再做,何况这料子一看就是极好的,平时娘也舍不得。   “傻瓜。”娘轻点我的脑袋,“过阵子安王妃做寿,我带你去,太子也是一定要去的,你见他,自然要穿好衣服,纵然见不到,难道就该让别人小瞧了你?赶紧的打扮着好多着你,若是再不修边幅,看我怎么修理你。”   我就上次出门时穿了一件旧衣服,在娘看来就是不修边幅了,真是冤枉,不过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冲击真不小,连平时经常说的节俭过日子的话都忘了,不过能白做几件新衣服我自然也是高兴的,让丫鬟进来抱着料子回去了。   不知道娘和爹爹他们是怎么商议的,只知道,娘对我突然大方起来,平时舍不得给我穿的衣料也送来了,舍不得给我的首饰也给了几件,连平时用的胭脂水粉都上了一个档次,买了最贵的给我。   对此,蒋姨娘虽然有些酸话,不过都是走的娘的私房,不是官中,何况她和爹抱怨了几次,爹也没说什么,反叫她不要理论,她这才闭嘴。   府里的一切都还算风平浪静,但是与江玉茧订婚的张家,却忽然出了变故,张家竟然悄不声的,给张公子收了一个通房。   赵姨娘站在地上只是抹着眼泪,看起来很是可怜,江玉茧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娘拧着帕子,满脸都是气愤,狠狠的锤了一下扶手,对着立着的婆子道:“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是。”那婆子原本是买菜的,消息也灵通,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告诉娘,娘便让她说一说。    ☆、第25章   那婆子大概是因为常砍价还价,所以口齿也是伶俐的,当下脆生生的道:“奴才也是听绸缎庄子里的伙计告诉的,说张家的下人来采买红绸,前阵子还在药铺里给他家老太太抓药呢,怎么如今就来买绸了,怕不是有什么喜事?”   商家的消息一向灵通,知道张家的情况也无可厚非。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家老太太不好了,说是想抱孙子,因此让张公子收了个府里的通房,我也是打听出来的,不知道这消息准不准。”那婆子说着,偷眼瞧着堂上。   话虽如此,若是不准也不敢来回母亲了。   我很是生气,江玉茧还没过门呢就先弄出个通房来,很可能还有庶长子,若将来真成了亲,日子还怎么过,因此拍着桌子就要娘去退婚。   “大小姐,可不能这样。”赵姨娘吓得了不得,忙阻止我,“此事咱们从长计议。”连眼泪也顾不得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平日里爱女如命的赵姨娘,“姨娘,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从长计议什么?把亲事退了重新找一个才是正经,反正玉茧还有一年才及笄呢,现在年纪不大,慢慢儿找一个,怎么不行?”   “哎呀,大小姐,事情哪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呢?”赵姨娘跺着脚,呲着牙,“退婚,找什么理由退去?若说是为了通房之事,一来咱们能拦着人家尽孝不成,二来若是这个理由,这嫉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三来,即使退了婚,保不齐有那小人散布流言,说是二丫头的不好,到那时,再想找一个好的,可就难了。”   我冷笑,“难道咱家就要吃了这个暗亏不成?当初看中的就是他们家家风清正,如今连这个好处都没有了,我看不如胡乱寻个由头,退亲了事。何况,什么是再找好的就难了,再差能差过这等人去?”   我看着江玉茧,希望她能说两句话,她却只是绞着帕子,低着头不说话,我看向娘,希望她能做主,娘却只是皱紧了眉头并不说话,我逼急了,才说晚上等爹回来商量。   这事儿不是什么机密,很快府中就传遍了,我怕江玉茧多心,去安慰她,却得知她身体不太舒服,不想见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恰遇见了来看她的江玉芙。   未免江玉芙白跑腿,我便将江玉茧不见人的事情说了,江玉芙点点头,并未回去,反而随我回我的院子坐着,问我的想法。   “当然是先退了亲事再说。”我支着下巴看着她,“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江玉芙没说话,将帕子绕手指转了几圈方摇头道:“我看不成。”   她反问我,“难道男人成亲前先收了通房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名不成?我听人说,官宦之家的少爷都有这个规矩的,成亲之前,先放两个人在身边服侍。如今张家不过弄了这么一个人,你就这般闹着要退亲,幸而他定的不是姐姐,否则将来即使成了亲,我看性子也是合不来的。”说着捂嘴笑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因为事实却是如此,便是爹恐怕也是不许的,江玉茧是好好性子,赵姨娘更是忍气吞声惯了的人,何况她对此事极为看中,怕是不会轻易退亲的。   想到这,我又不由怀疑的看着江玉芙,她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这张公子是个嫁不得的渣男呢?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江玉芙一笑,“这有什么难的,这看人的手段是姨娘教我的,你还记不记得他第一天来咱们家时候的样子?”   我想了想,诚实的摇头,我连那张公子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又怎么会记得他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样子。   江玉芙得意一笑,“我却记得。当时他和咱们在凉亭说话,屏退了丫鬟要亲自捧茶给我们,捧第一杯的时候却犹豫了,不知是该给我还是姐姐?”   “他看重姐姐的身份,却舍不得我的容貌,所以犹豫,姐姐当时带了个累丝的孔雀钗,上面还镶着绿珠子,金贵的不得了,阳光下闪闪的,他怕是没见过,一时花了眼。盯着姐姐的钗,却看着我的脸,我就知道,这男人不妥当。”江玉芙缓缓道来,我却有些心惊,怪道当日一向喜欢打扮的她却并不张扬,原来是为了这个,责问她为何不早点说出真相。   江玉芙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便是说了,又有谁信?何况母亲一向看姨娘不顺眼,姨娘教我试探男人,这自然是大家闺秀不该学的东西,万一以此责罚姨娘,可怎生是好呢?”   我有些汗颜,替娘辩了两句,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心下却有些虚,因为娘厌恶蒋姨娘是真的,特别是那天还跟我说了那种话。   果然不出江玉芙的预料,虽然张公子提前弄个了个通房,爹却只当没事人一样,江玉茧和赵姨娘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赵姨娘还劝着江玉茧将来要大度,听得我一阵气闷,找娘理论,她却也让我别管。   娘偷偷和郝师傅说了,让她教着我宫里的规矩,郝师傅本来就是宫里出来的,闻言自然照办,却没说是为什么,很是可靠。我学了几日,却只觉心绪难平,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   三天后就是安王妃的寿宴,安王爷是当今陛下的堂弟,安王妃是福寿大长公主的女儿,福寿大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姑,安王爷位高权重,福寿大长公主是皇室中唯一的一位长公主,地位颇高,她的夫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因此此次寿宴去的人颇多。   好在我们小姑娘家坐在一处,大概是提前打听过了,都是相熟的女孩子,平日里都和和气气的。   还遇到了张与秋,她也早就定亲了,此时见到我很是惊喜,硬拉着我灌了几杯果酒,说是庆祝我们的劫后重逢。   地动之事因为伤了二皇子,所以平日里都不轻易提起,怕她乱说着在有心人的眼里,我忙接过酒喝了,她却不足,闹着定要我多喝几杯。   几杯酒下肚,初始不觉得,渐渐却觉得有些头晕,我忙离了席,带着莲蓬荷叶,又找了安王府的丫鬟引路,到花园僻静处发散发散。   一个人总是容易生是非的,这点从小说电视上看的够多了。因此到了地方之后,我并不让那丫鬟离开,赏了她几两碎银子,她就笑眯眯的陪着说话了,不想我肚子又痛的厉害,定是坐在石凳上没注意,只好又带着人去茅房。   因地方不雅,且只有一条路,无论如何不会迷了的,便让她们在路口等着,我自己过去,没想到进去的时候忽又不疼了,我无奈,便重新出来,却发现人不见了。   定是去取水给我净手还没回来,我吹了几下风,虽春风和暖,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便靠在一棵柳树上休息,刚闭了眼,便听到熟悉的声音:“玉书妹妹怎么在这里睡着?快睁眼,别着凉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是太子,他不知如何过来了,此刻正站在跟前,关切的看着我。   我有些懵懵的,离了靠着的树干,也不说话,低头往前走,他反倒追上来,“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叫人来把你送回去?”   我走的跌跌撞撞的,只觉耳边嗡嗡的很是烦人,因此回过头叉腰怒道,“你有完没完,不许跟着我。”   他却并未生气,反而笑了,“是谁得罪了你?倒拿我撒气,你说说,我帮你出气。”   我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却忽然想起来,回头看他,又凑近了几步,盯着他的脸,眼前出现了放大的五官,想了半天方想起来这人是谁:“哦,是你啊。”   太子笑了,扶着我的胳膊,“你这是喝醉了,看人都不分明起来。我却不知道妹妹还有喝酒的爱好。”   闻言,我一个抬手挥开他,有些委屈,“你别乱认妹妹啊,我才不是你妹妹。我倒是想当公主,也得有那个好命啊。”   刚看到福寿大长公主和驸马来的时候,那个贴心呀,别人真是比不得,回想了一下,我有些向往的道:“我要是公主啊,驸马必须听我的话,冷了添衣,渴了倒茶。若敢有半点不周到,先绑起来打一顿再说。”   对面的人过来继续扶住我,声音有些忍笑,“想不到你竟有这种爱好。”   我使劲儿摇头,努力睁大眼睛,还是有些模糊,嘴里却不让人,“这种爱好怎么啦,总比让他先收了通房强。哼,我非打死这个臭男人不可。”   对面的声音却冷了下来,“谁收了通房让你这么着急,还要打死人家,说出来,我听听。”越到后面声音越低沉,隐隐的似乎带了冰碴子。 ☆、第26章   “还能有谁?就是姓张的那个贱人呗。”我嘀嘀咕咕的,也不在乎他听清了没有,“哎,也就是江玉茧好脾气,要是我,非……非……”   我非了半天,非不出来,对面忍笑道:“非什么?”   我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发狠道,“非让他付出代价不可,难道我妹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你妹妹好不好欺负我不知道,你却是个不好欺负的。收通房难道是什么大事不成,也值得这样。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回哪儿?不回,我在这等我的丫鬟呢。”我胡乱的推开要过来扶我的手,跌跌撞撞的继续走,又回到了休息的石凳那,一屁股坐上去,却因为眼花险些坐空,幸好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将我挪到了凳子上,使我免受皮肉之苦。   “谢谢你们。”眼前出现了两张晃动的脸孔,我下意识的道谢,撑着头休息,然后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衣服,也不知是哪儿来的。   还是那个人,叮嘱道:“醉酒后不能吹风,快披上些。”   “啰嗦。”我这么说着,还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感觉暖和不少,然后听到脚步声和莲蓬叫我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惊呼,似乎眼前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听见莲蓬告退的声音。   告退什么,我想喝茶。   迷迷糊糊的,有人将茶杯捧到嘴边,我就着喝了两口,发现是酸的,想要吐出来却被捂住了嘴巴,然后听到介绍是什么醒酒汤。   我没醉,不要喝!   然而心里的呐喊被没有被接受,还是被迫又喝了几口,然后才拿了热茶来给我漱口,我接过茶盏猛灌了两口,也没注意捧的不是茶杯,而是端茶那人的手,待喝过才好些了,还以为是莲蓬他们回来了,毕竟除了丫鬟,也没人能如此贴心的伺候。   我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痛了,思绪也清明了几分,忽然道:“你说我们找人打断张卓的腿怎么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我想了又想,自觉十分绝妙,京城里的小混混那么多,随便找上几个堵住他揍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以张家的本事,估计也查不到什么,就算查到了死不承认就是,而且,若是就此退亲,正合我意。   如此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好主意,真是再也没有了,我越想越觉得有理,脑中清醒不少,连酒意都退去了几分。   睁开眼睛想要招呼莲蓬荷叶回家,却发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含笑的含着我,不是太子是谁?   我吓了一跳,先跌到地上去,幸好他扶了我一把,帮我坐稳了。   此时见到他,我有些尴尬,一来这是知道我们“私定终身”一来第一次见面,虽然我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总还是有些别扭,二来我刚刚说要打断人家的腿,不知他听去了多少,怕是觉得我很残暴?   我心里没底,偷眼看过去,不明白他怎么在这里,也不知刚刚他听到了没有,因此心里颇为忐忑。   正想着是不是该说个什么转移话题,太子便笑着道:“张卓是谁?也值得你这么恨他,还要去打断人家的腿?”   “额。”我思量了一下,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儿的,他是君我是臣,若是发现我说谎可不大好,因此便如实说了,最后愤恨的道:“你说,他可不可恶,我是不是该打断他腿?”这是谈话艺术之共鸣法,引起他的同情和共鸣心理,从而赞同我的意见,这样一来,就不会觉得我太残暴啦。   没想到太子摇了摇头,“他不过收了通房而已,又不是停妻再娶,哪里值得你如此。何况他家人口简单也是你的臆想而已,据我算来,他爹也不是多年无子后方纳妾,说不得便是和妾室两情相悦,才致正室多年无子,你却觉得他家风清正,真是可笑。”   见我皱眉又补了一句,“当然,全是一家之言,你还是多调查一下再做结论,不过打断腿这事,是万万不行的。”   我心里一阵气闷,又想到他明明和哥哥两情相悦,却要娶我做妻子,将来说不得还要纳侧妃,滕妾之流,头上的绿帽子真是一顶接一顶的来,又有酒气作祟,那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冷笑道:“我和你说了吗?我让你打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就起身打算离开。   明明刚刚听到我带来的丫鬟们的声音了,我火气上来,声音也大了,叫道:“莲蓬,荷叶,你们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小跑着过来,两人头上似乎还冒着汗,微微的有些颤抖,我只当是被自己吓的,当下放柔了声音,“好了,咱们回去吧。”   还未动身便被太子拦住,他对两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对视一眼,想要退下又犹豫,这光天化日的,我倒是不怕,谅他也不敢怎么样,不欲为难二人,我出声让莲蓬荷叶退下,两人这才如释重负。   “火气这么大。”太子似笑非笑的感叹了一句,手上却用力,将我按了回去,“不过是说说话而已,你怎么就恼了?”   见我撇过头去不语,他也不恼,反而劝说我做人要大度,凡事三思而后行,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是个这么啰嗦的人?我嗯嗯啊啊的,随便敷衍,一想到将来要和这么一个罗里吧嗦的人成亲,心里就一阵气闷。   心里有了情绪,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他见我最后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也生了气,半晌不说话坐在那里,我要走,又不让,真是个怪脾气。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前面有事找他,他起身,叮咛我一句不要随便惹事便先出去了,我撇撇嘴,才不放在心上,转头思量起怎么讲这事做的天衣无缝。   太子,他算老几啊,爱喜欢不喜欢,最好彻底厌恶了我这人,另找一个太子妃去。这么一想,我心里又美滋滋的,怎么说呢,我若是做了太子妃,必然要听他的话的,可若真嫁给别人,将来等他登基,凭我哥哥和皇帝的关系,那将来还不是随便我横行了?   虽然我没有奴役男人的爱好,但是底气足,日子就过的舒坦些不是?   花园非久留之地,我一边思索着,一边叫上丫鬟们回了宴席上,刚坐下便有人送来了一个酒壶,说是王妃单送来给我的,不必去谢恩了。   此举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还是接过,倒了一杯和张与秋喝了,才发现酒味单薄的很,和刚才喝的一对比就显出差距来了。   倒是张与秋恍然,“我说呢,你怎么才喝了几杯就头晕的不行要下去歇息。这一比才知道,咱们之前喝的虽是果酒,年份也不小了,现在这酒才是新酿的。也不知哪个糊涂的,将陈年的果酒上到了咱们桌上,这估计是王妃不好意思大张旗鼓的更换,怕人笑话,特意借你的由头给送过来的。”   本来心中有所疑惑,她这么一说我也就放下心来,又随意吃喝了一回,天色不早也就散了,和母亲回到马车上她才有机会问我如何中间出去了一趟,又问我可有事。   我便将遇到太子的事情说了,具体的却没多谈,奇怪的是,一向爱对我刨根问底的母亲却没有多问,只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有些得意,让我摸不着头脑起来。   回家后一切安好,日子也照旧,我一直没有机会寻人出去办事,有心想求哥哥帮忙,却又怕他未必答应,莲蓬荷叶虽忠心,到底是女子,买些东西还行,去和小混混打交道,有些为难她们了。   正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打算放弃这个计划暂且给张卓记下的时候,母亲遣人将我叫到了她的院子。   母亲的气色有些凝重,眉头紧皱,我一过来她便紧盯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看出花来,吓得我退后一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母亲让丫鬟出去,依旧盯着我不说话,半晌方咬牙道:“看你干的好事。”   什么事?我很是疑惑,明明最近都安静低调的不得了,能有什么事?莫非是那日惹恼了太子,他改主意不要我了?我心里有些高兴,面上却不显出来,只装傻充愣。   母亲见我不说话,咬牙道:“你,是不是你找人将那张卓的腿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21的更新,说好的双更挪到今天吧,也就是22号。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 读者“萌萌滴诗诗!”,灌溉营养液+12017-08-20 14:25:12 读者“糊糊”,灌溉营养液+102017-08-17 20:45:37 读者“elia”,灌溉营养液+162017-08-16 23:02:49 ☆、第27章   虽然我有此想法,但是还未付之行动,因此娘这么一说,我就愣了,然后极力否认,摆事实,讲道理,“娘怎么能怀疑我,我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手里使唤的又都是丫鬟,哪里有这个能力去打断他的腿?”   见娘的神色平静下来,将我说的话听进去了,又摆了一副委屈的神色,“今日张卓断了腿就来怀疑我,那明日王卓断了胳膊,是不是也来找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听了我的辩白,娘也明白过来,摸着我的头一脸歉意,“你看,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吗?还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坏事,若不是你,自然是极好的。”   “什么若不是我,本来就不是我。”我强调,“就他那个人品,指不定得罪了谁呢!别一有什么就想到我,我可是您亲生的闺女。”   “知道了。”娘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还不是你行事不够周密,在家里胡乱嚷嚷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若你没这个心,我也不能疑你。”   这番话说的我低下了头,只好点头称是,娘摸着我的手,又叹气,“哎,自从知道你定下了和太子的亲事,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固然是好事,但是又怕你受委屈,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宫里吃亏。”   我不在意的道:“放心吧,我怎么会吃亏呢。笨人有笨人的办法,俗话说的好,一力降十会,我有我的法子。”   “这倒是。”娘笑了,我从小什么都爱吃,但是亏是没吃过的。   “瘦了。”娘摸摸我的脸,有些怜爱,可不是嘛,我最近忙着学规矩,又要自己做一些绣品——时人规矩,女子出嫁时的一些东西是要自己绣的,还要帮忙学着管家,更要看一些皇室的谱录,知道些皇亲国戚,同时还要想办法等消息,可不是累瘦了。   娘想了想道:“家里有新送来的鲥鱼,正好做来给你补身子,这种鱼只长江里有,一年只能吃一次,金贵的很,加上香菇和火腿来蒸,鲜的了不得,你又爱吃鱼。”   鲥鱼?这我倒知道,金瓶梅里为了这个东西,应伯爵大拍西门庆的马屁,而且据说明代还是皇室的贡品呢,虽然本朝架空,但是风物一同故国,想来也是不易得的东西,家里怎么会有,因此我起了疑心,多问了一句怎么来的。   没想到娘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我心念一动,试探了一句,“太子送来的?”   娘没说话,不过看她突变的脸色我就猜到了,娘搅了搅帕子,“是太子送来的,专门给你的,吃就是了,怕什么。”   我不可置信,“真是给我的,不是给哥哥的,他点名了?”   “废话,他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哥哥。”见我这么刨根问底,娘也火了,指着我怒道,“让你吃,你吃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倒是不想管,可是吃人家嘴短啊,而且我刚刚前几天还在安王府上顶撞了他好不好,今日居然就送了鱼过来,真是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是给我赔罪?不现实。   我这么想着,顺便在房间里打量起来,发现娘的梳妆台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看起来很是好看,就是和娘平日的风格不太搭。怎么说呢,娘平时说不上简朴,但也绝不奢靡,而这个盒子仿佛散发着富贵的气息,一副我很贵的样子。   心中疑惑,就走过去将盒子打开,娘也没注意,等我惊呼出声才一脸遑急的过来,一把抢回盒子抱在怀里。   虽然盒子被收走了,但是我看得很清楚,那竟然是一匣子珍珠,颗颗圆润,泛着粉红色的光泽,刚刚险些晃花了我的眼睛。   “哪儿来的?”我压低声音,有些紧张,生怕是爹爹贪赃枉法了,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人工养殖一说,这么一匣子珍珠,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光想想就很吓人。   见娘不语,我急了,“爹贪污受贿了?你们可真敢。”   话没说完就被娘打断,她再一次罕见的说了脏话,“放屁,这是人家送的。”   谁会这么大方,我不信,但是见娘躲躲闪闪的态度,理直气壮的说是人家送的,不由脱口而出道:“太子?”   娘见我说破,也不扭捏了,还是将匣子抱在怀里,回到床边坐下,“知道就行,别出去瞎嚷嚷。”   我的娘啊,您可真敢哪,我无语至极。   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怎么就敢收?这事儿可还没成呢。”   娘哼了一声,“我要来也不是给自己的,将来你成亲,都给你陪嫁出去。”说着扯过绣绷给我看,“这是给你绣的盖头,看见没?这些珍珠是要给你镶上去的,到时候你往外那么一戴,才不失太子妃的体统。”   我服了,真想说服娘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没想到娘不乐意,“送回去,你可别傻了。我告诉你,若这事儿真能成,自然是都陪送回去,若不成,那也是你该得的,跟着冒多大风险哪,傻。”   我虽然希望成不了,可又不能真的不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都能想象到有些地方的风言风语了,娘说的也对,若真的不成,估计我也没那么嫁出去,就当补偿好了。若真能成,反正都是些死物,将来总是还陪嫁回去的。   当个摆设,自然要收劳务费。   这么想着,我也释然,不过不相信他就只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娘想了想,倒是忽然道:“对了,今天出了那鲥鱼,还送了两天鹿腿来,而且贴心的很,是断成两截的,省的咱们再弄了。”   “断腿?”我惊讶。   “断腿!”娘扶额。   听到我的惊呼,娘一下子点到我的额头上,“你和太子说了?这事儿是他去办的?”   “没有。”我捂着额头,真疼,娘也不知道轻点。“我是说了,但是他没同意,还说了我一顿,离开时的语气也不好。”   娘皱紧了眉头,不相信我说的话,气道:“我就不该放松,快把当日在安王府里的事情说说。”   当时喝醉了,我哪里还记得清,只好把记得的事情和娘讲了讲,无外乎是酒醒后在花园里的一些事情,还有后来席上的一些话。   “太子竟然给你送酒了。”娘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我忙摇手,“是安王妃送的。”   娘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安王妃好酒,自然喜欢能喝酒之人。此次席上的酒都是上好的,若有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者,就不入她的眼了,怎么可能再送什么淡酒给你。”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埋怨道:“这种事情,您怎么不早和我讲。”   早知道承了太子这么大的情,最起码,走之前应该和他打个招呼,道个歉的,而且,关于张卓的事情,现在也是他的手笔无疑的了,否则怎么会平白送了两条鹿腿过来,又没有什么肉。   这么想着,心中更是忐忑,我这是得罪他了,还是说服他了,要说这个人,也真是喜怒不定,明明之前还嘲笑我想法天真,结果转头又按照我的想法将人给收拾了一顿,莫不是个精分?还是哥哥吹了“枕头风”?越想越没头绪,干脆不想。   娘却不肯放过我,有些担忧的念叨,“你说,这张卓得罪了太子,以后会不会仕途不顺啊,那你二妹妹可就不好过了。”   我心中一惊,是有这个可能在,不过还是宽慰道:“您想多了,他现在十五岁,不过是个秀才,最起码直到他中进士,太子是不会和他计较的,这起码要两年多,若不顺,指不定要多少年了呢。到时候,我和太子说说,误会自然就没了。”   这倒也是,母亲听我说着,心中宽慰不少,连眉头也松了,不过对郝师傅对我的教学很是不满意,郝师傅是宫里出来的,对于一些规矩自然是知道的,然而对于一些大臣和诰命,可能就没那么了解了。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按王妃的性格和习惯,也就不会相信是她给我送酒的说辞,肯定会明白是太子的意思,这么一琢磨,母亲就决定亲自教我一些东西,主要是一些大臣家里的事情和他们夫人小姐的习惯。   我不想学,推辞道:“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到时候我是君,他们是臣,就是将就也是他们来将就我。”   母亲瞪了我一眼,细细解释了一番,我才恍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何况对他们尊重一些也是好的,当然还有一个很久之后母亲才告诉我的原因,那就是要留神着,哪些大臣家里还有合适的女眷,到时候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侧妃之类的,别让她们夺了我的宠去。   当然,她告诉我的时候,已经用不着这些了,不过想起母亲的深谋远虑,我还是很佩服的,这在将来也帮了我很多的忙。    ☆、第28章   晚饭就吃的鲥鱼配碧粳米粥,果然鲜的不得了,这碧粳米也是不易得的东西,只在河北一带有种,我不用问就知道怎么来的,心里忧愁的同时吃了两碗粥,比平日多吃了一倍的量。   哎,总这么送东西,可如何是好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哥哥传个话,建议一下,还是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落在有心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哥哥一下子喷了茶,“你到现在才说不要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早先不知道啊。”我理直气壮的,明明就是今天才发现的,让我怎么早点说。   哥哥放下茶盏,指了指我头上的紫晶钗道:“这个东西,是你当时捐出的,后来太子给你送了回来,你怎么不说不要?现在又来。”   我真是委屈,这钗当初本来就是不得已才捐出去的,是因为太子我才惹上了皇后,他给我弄回来,不是应当的吗?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我收了他的东西了,要这么算,我在皇后那受的惊吓,还没收精神损失费呢。   不过我这么说了,哥哥却不这么想,反而道:“又不是单给你一个人的,你着什么急,难道指名道姓了不成?放心吧,你就当那东西是给我的。”   “果然是给你的,我就说嘛。”我恍然大悟,这是借着我的由头给哥哥送东西呢,哼,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巴巴的送到家里来,小鼻子小眼睛的,真叫人看不上。   不过如此一来,我也能放心了,反正我不过是个顺带的,说不定还是个障眼法,不用再纠结了,没准儿以后给他们打马虎眼的日子还多着呢,这么一想,我拍拍哥哥的肩膀,点点头出去了。   此后,虽未见太子,但是他偶有东西送来,我知道了,也知晓那是给哥哥的,因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要忙着做那么多事,我也是忙得很,直到九月末,赐婚的圣旨忽然下来,给家里众人来了个晴天霹雳。   “我就说,咱们大小姐生日在正月里,生日大,这福气就大,瞧瞧,我说呢,迟迟找不到人家,原来有天大的福气在这等着呢。”蒋姨娘格格笑着,一边挥着帕子一边说笑逗趣,众人都称是。   若在往日,母亲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可是今日不同,赐婚的圣旨一下,只待明年的正日子完婚,现在已经算是板上钉钉,昭告天下了,这圣旨可比太子的玉佩好使的多,因此母亲高兴,也不计较蒋姨娘的失礼和口不择言了。   家里的下人都赏了三个月的月钱,两身新衣服,娘本来想赏的更多的,还是我劝住了,此事低调就好,我们家,父亲是做官的,将来哥哥弟弟也是要做官的,又不是那等外戚人家,还是低调些的好。   母亲虽然高兴,也点头称是,因此只低调的赏了下人,蒋姨娘和赵姨娘听说了,也忙不迭的过来恭贺我。   一家人都在厅上坐着,我坐在那里倒是没什么感觉,爹娘都含着笑意,蒋姨娘的笑意有些发酸,不过还是握着我的手不住口的夸赞,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制止了她,蒋姨娘不夸我,又开始奉承娘,以前虽对娘恭敬,可不像如今。   厅上坐了一会儿,因众人都还有事就散了,爹又把我叫到书房叮嘱了一席话,无外乎是贤良淑德一类的东西,并叮嘱我不要总想着提携家里,地位稳了,不用提也会有人捧着,若地位不稳,再怎么想着也没用,当好我的太子妃就行。   这还是他头一次和我说这种话,听起来怪有道理的,我以为爹是那种一心钻营的人,要让我将来一定给太子多多吹枕头才是,没想到说出这一番话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也许是我的眼神表现的过于明显,爹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行了,看你那一副吃惊的样子,要学的道理多着呢,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点头称是,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江玉茧和江玉芙已经在等着我了,说是要贺一贺我,因为要低调,所以并不会摆酒,但是姐妹间坐在一起吃些东西是无所谓的。   于是传话下去,今日她们便在我这里吃了,也说说话,到了今天,我们三个的亲事算是都定了,前阵子张卓的腿接好,能下地行走了,期间赵姨娘和娘托人送了补品过去,他倒是很知情,还特意差人来谢,又将收通房的事情告知,搞得很是愧悔的样子,但是为了长辈的心愿,只能委屈江玉茧。   话说到如此份上,他表现的又如此诚恳,何况在现在的普遍眼光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难得他如此诚心,赵姨娘的心早就变了,不知她是如何劝江玉茧的,反正她停了的女红又重新做起来,还很是用心。   “姐姐,我敬你一杯,恭贺你得此佳婿。”江玉芙笑着端起了酒杯,这回是淡酒,喝起来也无碍,我举起酒杯喝了,又回敬了她一杯。   然后便说说笑笑起来,他们两个还未见过太子,便问我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他来过咱们家里,怎么你们不记得了?”我有些奇怪,小时候太子常来找哥哥玩儿的,只是后来长大了,二皇子又出生,才渐渐的不来了。   江玉芙撇了撇嘴,“他是来过没错,可是我们哪里见得到,还不是被叮嘱不准乱跑,倒是姐姐好运气,小时候太子还带你骑过马是不是,我看缘分就在这里了。”说着笑了起来。   我有些汗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说起来那匹汗血宝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当年可是威风的紧,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小妈,我可等的。   看着她们殷切的目光,虽然不理解为何对太子那么感兴趣,还是挑一些知道的说了,无非是长相性格,说真的,长相我清楚,性格嘛,他那么喜怒不定的,我只好蒙着说了,好在两人也不在意。   说说笑笑的,直到深夜才散。   晚上因喝多了淡酒,难免起来几次,听到外间莲蓬睡不着觉,和小丫头杏仁儿一起嘀嘀咕咕,侧耳细听了一下,都是将来到东宫云云,听得我头都大了,忙说了两声,她们才睡觉。   哎,这才是个开始呢。   果然过了两日,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王公贵族家都下了帖子,不是寿宴就是赏花,都九月末了,除了菊花也无花可赏,去了一家得罪别家,若是都去,则显得格外赫赫扬扬就此炫耀一般,因此娘和我商量一下,干脆推说我病了,并不出门。待明年过了及笄礼再说,那时候已经过了一阵子,想来风头就有些淡了。   找了个大夫象征性的开了一些方子,我也懒得喝它,每日在家很是自在,现在主要是做一些绣品,将来大婚的时候要用的,比如婚服最好是自己绣,但是太子妃的礼服是有制的,这个交由宗人府去管,我就省了大力,从里到外,当日圣旨下来的那天就有人来量了,因此并不用我出力。   盖头倒是要自己来,但是娘怕我做不好,干脆自己做了,我需要做的就是当日大婚穿的自己的修鞋,本来做了一双红的,娘却不满意,嫌弃我花绣的不好,重新挑了样子,让我重做。并且让我给太子细细的做条腰带,将来送给他。   我有些无语,辩驳道:“这样不太好吧,还不是夫妻呢,这也太那什么了。”   “是不是的,你先做着好多着你,就你那速度,那水平,提前一年让你做是应该的,等你入了东宫,哪里有时间做这个,忙还忙不过来的,现在备着,将来给他,也是你的心了。”娘教训我。   我不太想做,找个理由道:“那尺寸我不知道,男人的东西我没做过,不熟悉。”   娘找了条哥哥的腰带给我,让我比着做去,反正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因不想用力,我比着做了一条一样的,竟没想到成了“情侣腰带”,等想起来已经做完了,反正大概两人不会一起戴这个,宫里手艺好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一份心意而已,太子也不一定带,我自我安慰着,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计较了。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完了腰带,娘又要让我做别的东西,荷包啊,香囊啊,我气闷不已,这是把我当绣娘用,干脆多做了一些简单的,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数了数足有十个,让丫鬟好好收起来,以后一年给一个,十年就不用做针线啦。   想到这,我不由高兴起来,世界上再没有我这样机智的人了。娘看我上道,做了许多也是十分满意,就并不逼迫我了,此时她的盖头才绣了一半,不过就这一半已经能看出不凡来了,上面用的竟然都是真的金线银线,光重量就很是可观。   再一想到当日的凤冠重量,我后背见汗,决定回去找几本书放头上顶着,每天练练,以免到时候真把脖子给压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29章   时人过年早,过了腊八便算正式的过年了,今年我又格外的忙,刚把绣活儿弄完母亲就发下话来,今年过年的事情我自己操办。   我有些忐忑,“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事,我弄不好怎么办啊,岂不是要出洋相。”   母亲低头挑合适的簪子,给自己插到了头发上,笑道,“你怕什么,咱们自己家,出了什么事谁还敢笑话你不成?就是要你锻炼,否则做太子妃怎么撑得起来,到时候一系列交际往来事情都要你来弄,你就是太子的脸面。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不止是笑话的事情了。赶紧着,趁我现在还能指点你,否则将来你嫁了人,也要回家来请教我不成?”   这话很是,虽然母亲说的不客气,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关心,心中一阵感动,又有些疑问,“那二妹三妹怎么不用?”   母亲白了我一眼,“等明年这个时候吧,你明年九月完婚,她们要推到后年了,已经和张家和宁家商量好了,具体的日子,等问过菩萨再定。”   又摸摸我的头,得意的道,“国子监果然不错,我将你成亲的日子去西山寺问卜了一下,大师也说是极好的,是近几年最好的日子了。”点着我的鼻子道,“你从小丢三落四,着三不着两,看着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福气。”   虽如此,娘还是有些遗憾,“就是嫁的也太匆忙了些,刚及笄半年多就嫁人了,我还想多留你两年,教导教导你,免得你到了婆家也是手忙脚乱的。”   手忙脚乱,原来我在亲娘眼里就是这个评价,我不满的撅了撅嘴撒娇,保证这次一定弄的周全,娘笑了,其实她只是担心的太多,我好歹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又怎么会真的弄不好这些事情,何况都是现成的,只要照着往年的旧例就行了。   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和以往不同的是,宫里和东宫都有东西送过来,宫里的不难理解,代表了皇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东宫近些日子送的东西却不少了,私下里听婆子们嘀咕,太子莫非是要把整个东宫都搬过来,让我十分纠结。   但又不能说他的不是,只能拜托哥哥传话,让他不要送东西了,收敛了一阵还是不管用,这次过年自然是要走礼的,我无法,又不能将东西还回去,只好按着相应的价值差不多准备了,却险些要吐血,真是贵的不得了,总是这般,家里早晚要因为走礼破产的。   过完年便到我的及笄礼了,事情繁琐我竟一时有些忘了,还是过完初五娘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的生日是正月二十,还有半个月就到了,这半个月间,娘不许我熬夜,要我多多保养,还把新衣服拿过来给我试了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及笄是可以说是女孩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了,因此很是郑重,这衣服是娘找了极好的绣娘做了足足一个月才做好的,面料也不一般,据说是娘的嫁妆里压箱底的好货。   娘让我仔细着,洗了手才能试,果然是极好的,合身又妥帖,娘摸着衣服有些叹息,“这料子还是你外祖母当年得的,就这么一小块,一直没舍得用,留给我了,我本来想留着的,但是想想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及笄又是大事,才拿出来给你用了。你摸摸,这手感滑的很,这料子又轻又软,还是当年的贡品呢。”   没想到这料子居然还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比我的年纪都大呢,我敬畏的再摸了摸,果然是好料子。   见娘有些惋惜,忙宽慰道:“放心吧,我穿过一次就收起来,您要是不放心,亲自收着也是一样的。”   娘笑着拍了拍我的背不说话,让丫鬟将衣服收好,务必小心收着,等及笄前一天再拿出来熨好,等及笄那日再让我穿上。   接着又跟我讲了一下及笄当日要邀请的客人,座次的安排,摆几桌酒等等。   按规矩,及笄的时候要有正宾、有司、赞者各一人,有司请了江眉安的祖母,我们江家这一代的族长夫人,虽不是诰命,但是是族中长辈,身份身份都是足够了的。赞者江玉芙或者江玉茧都可以,就是这正宾的身份不好确定,要找一个身份压得住的的人才行。   若是以前自然没什么,但是现在我已经被赐婚太子,这正宾的身份,就不能太低了。   娘本来属意的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虞夫人的,还没等下帖子去请,安王妃就不请自到了,说是福寿大长公主要来当我及笄这日的正宾。   她身份尊贵,又有名望,自然是极好的,我却有些疑心,平白无故的,这也太倒贴了些,按理这正宾是要主人请的,她却自己上门,此举虽热络,却有些不合常理。   母亲却是大喜过望,福寿长公主年纪大,威望足,如今京城的女眷中,除了皇后就是她了,皇后是不可能过来的,如果福寿大长公主为我及笄,那是极有面子的,因此娘马上答应下来,也不管我在旁边偷偷拽她的袖子。   安王妃来我们家就是特意说这个事情,还叫我过去和她说了话,虽然大长公主为我及笄是好事,但是安王妃身份何等尊贵,也亲自跑来传话,倒是令人没想到的,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了我一个玉佩当做见面礼,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这些皇室中人,还真是财大器组,各个都喜欢用玉佩做见面礼。   因为是冬日,所以炭盆一定是要足的,不能让来人冻着,新鲜菜蔬不多,各种鸡鸭鱼肉就不能少了,还有一些海产品和干货,林林总总算下来,逐一拟定菜色,还算丰盛,各种干果看碟也都定了,娘才放下心来。   “当初生你的日子就好,那时候你祖母还活着,说你是个心疼人的,大正月的出生,天寒地冻正好坐月子。若是夏天,可热死个人,可细想来,这冬天及笄,各种菜蔬就少了,还是略委屈了你。”   娘虽然高兴,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我忙安慰道:“谁是真心来吃饭的呢,不过凑个热闹,做个礼尚往来的面子罢了。您忘了之前咱们去宫里赴宴,那菜端上来都是冷的,谁还抱怨或者推脱不去不成,不过是个情分罢了。您放心吧。”   听我这么说,娘才放下心来,也展颜笑了,这话很是,没料到的是,正月十九那天,太子竟让人送来了一车的新鲜菜蔬,黄瓜、西红柿等夏天常见,冬天就不易得了,还有新鲜的苹果、橘子、葡萄等。   苹果和橘子我家里也是有的,就是没有这个大,这么甜,我手疾眼快的尝了一个,还被娘打了一下,怪我不该乱吃,要留着明日招待客人。   来送东西的小太监叫吴大用,看起来年纪不大,白白净净的,为人和气的不得了,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很是客气,还笑着道这是明日及笄用的,怕早送来也不好存着,因此干脆今日再送来,放一晚上也无碍的。   娘客气的给了个荷包,他初时还不要,再三谦让方才收了。   待吴大用走后,娘喜滋滋的,笑着夸太子真是细心,连这些小事都想的到,这次再没什么遗憾的了,夸得我无奈至极,这才多久啊,娘的心就完全偏过去了,太子端的有手段。   因为第二日是重要的日子,娘让我早早的睡了,起床后仔细梳洗然后换上新衣服,在丫鬟的帮助下梳妆打扮,然后就是坐在房间里等待,时辰到了才能出去。   开礼过后,丫鬟过来扶我,我进门之后给各位客人行礼,然后是江玉茧给我梳头,梳完之后,大长公主起身净手,娘陪着,擦净之后有司奉上盘子里的簪子和罗帕,大长公主走过来,将簪子戴到我头上的同时吟唱祝词。   我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皇帝姑姑,她头发略白,却丝毫不见老态,精神很好,见我偷看,眼睛里溢出笑意,很是慈和,我低下头,不敢再看。   福寿大长公主回到座位之后,我再次拜谢父母以及宾客,才算完成最终的礼节。   一拜父母的时候,我眼尖看见帘子后似乎有双眼睛,再抬头的时候却又发现不见了,以为只是错觉,再拜宾客的时候恍然想起,那不是太子的眼睛吗?   扫视了一下,哥哥并不在,按理这种场合他不该偷溜的,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太子果然来了。   拜托,在这种场合私会,好歹顾及一下我的面子,何况你来就来吧,偷偷的在我面前展示是几个意思? ☆、第30章   之后一切顺利,福寿大长公主又略坐了一坐就走了,母亲苦留不住亲自送出门去,我则留在厅里招待客人。   江眉安也来了,她已经出嫁,肚子略微鼓起来,脸也丰润了不少,看起来倒还好,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她已经怀了孩子,我忙招呼人另给她加了一个软垫,靠在椅子上舒服些,又责怪她不该过来。   “在妹妹家附了几年学,咱们的感情都是极好的,如此重要的日子,我岂有不来之理,还没恭贺妹妹呢。”江眉安笑着,一手抚着肚子,吩咐丫鬟拿了个小小的刺绣桌屏递给我,“这是我绣的,妹妹不嫌弃,将就着用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连忙推辞,她之前已经送过东西了,怀孕的人最不能劳累,这桌屏小小一个,上面却绣着复杂的鱼戏莲叶,看起来就是费力气的东西,我又怎么能收这个。   江眉安笑道,“快别推辞,我早就绣好的,你们姐妹们一人一个,今日你及笄,就单拿来给你了,日后自然有她们的。”   又开玩笑道:“你且收着,日后我就是想送给你东西,怕也够不上呢。”江眉安的夫君虽是举人,上次却并未得中进士,说来还是白身,而给太子妃送礼请安的诰命,是要有一定品级的,因此她还真够不上。   没想到她婚后倒是活泼不少,看起来过的很是滋润,居然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我点了点她的脸颊,“羞不羞,这种话也敢和我说。”然后我们两个都笑了。   既然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推辞,亲自接过让人收好,又吩咐丫鬟拿了一个小小的金项圈,两个金手镯过来给她。   江眉安原要推辞的,我恳切道:“算算日子,这孩子洗三也差不多是半年之后了,你也知道我到时候定然是忙的,说不定顾不上看你了,这个你拿着,也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见我这么说,她也不再说什么,让丫鬟收下了。   又和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说说话,被劝着喝了几杯酒,众人说笑一番,还有问我蔬菜是哪来的,也想买去。   我哪里敢说实话,随意糊弄了一番,等到吃完饭也就散了。   正看着人收拾桌子,哥哥的丫鬟来请,说是他有事找我。   哥哥这个怪脾气的,身边一向只有小厮,还是去年母亲看不过,添了两个丫鬟,为的就是我们都大了,小厮在内院行走多有不便,若是给母亲或我们姐妹传个话,送个东西,还是丫鬟方便的多。   因着这个,哥哥才挑了砚台和水洗两个丫鬟,还不是像别人家的公子,挑那美貌温柔的,只要了两个长相一般,会做活儿的,呆气的很。   走在路上,我心里忽然一动,问道:“刚才,你看大少爷接待什么客人没有?”   砚台想了想,“是有个公子来找大少爷,两个人书房里说了会儿话,没多久,那公子就匆匆离开了,也没让人送。”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不会是大老远过来就为了在书房说几句话吧,我疑惑的想着,到了哥哥的院子。   院子的角落里还有几天前的残雪未消,一树梅花在寒风里瑟瑟的挺着,上面零星的几个花骨朵,还未开花。   书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我敲了敲门就听到哥哥温和的声音让我进去。   书房里暖和的很,和外面是两个天地,我忙脱下身上的大麾,一眨眼的功夫,睫毛上已经有了水汽。   “什么事儿不能明儿个说,我还忙着呢。”我抱怨道,前面乱糟糟的,我得赶紧回去,母亲还等着我说话呢。   “先别急,快暖暖,前面的事儿让丫鬟忙去吧。”哥哥递给我一个手炉,从书桌后面起身,给我搬了椅子,看来太子刚刚太过匆忙,连坐都没坐。   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水,环顾了一圈儿屋子,“刚刚太子来过了?”我随口问道。   哥哥楞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我哼了一声,“还用人告诉。我说,他来找你,你招待就是了,干嘛把人乱领,刚刚我及笄行礼的时候看见他了,一屋子女眷,他堂堂太子殿下,躲在帘子后面偷/窥,让人知道,多丢人哪。”   又数落,“女孩子及笄这事儿有什么好看的,等他将来有了闺女,再看不迟,好不好的,现在来看我做什么。”   “好啊,现在就惦记着生闺女了,不害臊。”哥哥不仅不认错,反而逗我。   我说正经的呢,他反来玩笑,这种事也是玩笑得的,我登时冷下了脸,“呸,你才和他生闺女呢。”   见我有些生气,哥哥忙投降,“好,我说错了,我和他生闺女还不成?”   听他说的有趣,态度又诚恳,我也噗嗤一声笑了,取笑他,你倒是想生,也得有那个本事。   见我展颜,哥哥方才松了口气,神神秘秘的,并不说话,递给我一个盒子。   我打开来,发现是一支极精美的发钗。   细细的一根金簪,上头是繁复而不凌乱的花朵,花中间落着两只蝴蝶,最大的那朵花花心是一粒殷红的圆宝石,其他的花心是圆润洁白的珍珠,周围还有充作花叶的点翠,连着细细的金丝,端的美丽,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真好看,给我的?”我惊喜的抬起头,哥哥可真大方,不知道哪里来的银子弄这种好东西。   哥哥一笑开口,尚未说话,就听见敲门声,然后是一个尖细的嗓子请安,不是小厮,竟然是太监的声音。   哥哥只好前去开门,我放下手中的簪子看向门口,发现来人正是张大用。   他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的进来,先偷偷看了书房内一眼,见我在,换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咬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道:“公子,太子说,说。”   话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偷偷的看了我一眼,飞快道:“太子说,让把刚刚给您的东西要回去。”   我尚且不解,哥哥已经提高了声音,“此话当真?”   张大用本来嗓音就尖细,听了这话,更是细声细气的,“哎呦,奴才哪有传假话的胆子啊,这真是太子的吩咐。”   哥哥看我一眼,皱紧了眉头,我楞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不可思议的举起了手中的簪子,“不会是这个吧?”   张大用飞快的瞟了我手中的簪子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哥哥也有些无语,还是说声知道了,过来打开匣子,将发钗从我手中拿走,想要装回去。   我紧紧的拿着,期盼的看着他,不愿意松手,送给我就是我的了,哪儿有要回去的道理。   哥哥无奈,一面发力,一面哄我要给个更好的,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这缠丝点翠蝶穿百花的钗子从我手中拿走,在盒子里放好,又给张大用拿走。   张大用拿到盒子,不敢多待,行了个礼就赶紧出去,我只好看着他拿着簪子走远,心里越想越委屈。   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哥哥,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本来太子亲自送来,想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的,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让人拿回去,想是哪里有了差错,改日我问问他吧。”   又描补道:“你放心,他今日来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及笄礼的,还特意准备了这个,太子对你,当真情重。”   “骗人!”我只觉得心都被张大用带走了,那么好看的簪子,还没捂热乎呢,都没来得及试戴一下就被收回去了,“他分明是来看你的,什么情重,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胡说。”哥哥沉下了脸。   我委屈极了,“如果他对我好,怎么会连送出来的簪子都要收回去,不给我也就罢了,给了又要回去!抠门!”   哥哥无话可说,也很是尴尬,更无法解释太子这抠门的行为。只好又从内间取了一对镯子过来,尴尬道:“本来是给你大婚准备的,现下先给你吧,到时再给你别的。”   我看着镯子,幽幽叹气,虽然比不上那簪子,但也是极好的了,虽然心中还是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将镯子收起来,心中虽有遗憾,但还是知道轻重,毕竟,我也不能再坠着太子将东西要回来了。   哎,我未来的夫君不但是个基佬,还是个死抠门,这日子要怎么过嘛。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她收到簪子一定很高兴,不对,如此美景欣赏不到岂不吃亏,我要等到成亲时亲自送给她,表明心迹。现在应该还在玉声那没送出,张大用,去把东西拿回来。 玉书:给了我的又拿回去,抠门抠门抠门抠门…… ☆、第31章   031 婚前   我的及笄礼过后, 便开始准备江玉茧和江玉芙的及笄礼了,因她们两个生日相差不过一个月,实在挨的太近,一个在四月间, 一个在五月间, 因此便合在一起办, 等过了生日,两人的婚期也定了下来。   张家的老太太二月间终究是去世了,张公子还要守孝一年,孝期过后也不好立马就娶亲的, 因此便定在了明年的九月份,比我足足晚了一年, 江玉芙则要早些,明年的四月份就出嫁了,正好是及笄一年之后。   蒋姨娘虽然舍不得江玉芙早早出嫁,但女孩子终究是要出门子的, 最终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江玉茧,赵姨娘虽然高兴能多留她些时候,却也有些隐隐的担忧,若是让张公子和那个通房培养出感情来可怎么是好, 可是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更不能说出来分江玉茧的心,因此只能暗地里和我们叹息罢了。   我们帮着出了几个主意, 赵姨娘不知道采纳没有,但是她这种凝重的思想却还是影响到了我,让我也有些不安起来。   张家和宁家的事情都是能打听到的,但是对于东宫里的情况,我可真是两眼一抹黑,连宫里有几个宫女太监都不知道,定例自然是有的,但是多了减了,太子也不会和我们报告。   按例,太子宫中应该有二十五名太监,十名宫女,实际上听哥哥说,太子崇尚简朴,宫中的人只少不多的,但是具体的数量,身为外臣却是不好打探,娘便令人多准备了不少散碎银子,准备赏给他们,省的到时候为难。   到了五月末,天气和暖不冷也不热,娘带着我们到寺庙里上香,我心里是不大愿意的,但是娘坚持便也扭不过她,只好一道去了。   庙里的老和尚很热情,亲自过来迎接我们。我怀疑他是因为得知我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才这般,不过这也算是一番好意。   进了寺庙,娘先带我拜菩萨,看她虔诚的磕头,我也不好含糊,只得跟着拜了几拜。   然后便是求签,说实话,我也不知有什么好求的,拿过签筒摇了几摇,眼睛却看着外面,看到两只蝴蝶一上一下的翻飞,心中忽然想到一升一世一双人。这么一愣神,签筒里的签便掉出来一个。若按我求的,不用想了,定然是下签的。   我觉得索然无味,也不想解了,便丢开签筒准备出去看看。娘在旁边关切的看着我,见我忽然不想解签,忙拽住了我。“你这丫头听听大师怎么说,求了签不解又有何用,怎么行到一半便要走了。”   我无法,便只好等着,看那老和尚解签。   他捡起签子,先缕了缕胡须,然后问求什么。我还没出口,娘便迫不及待的说求问姻缘顺不顺。那和尚闭上眼睛,默默的掐算了一番,再睁开眼睛,方笑道,“大喜大喜,上上签。”   我心中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已经认定了这项封建迷信活动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还是笑着等他解说,无外乎是什么天作之合,琴瑟和鸣之类老套的话。娘听了又是大喜,又给寺中添了不少香油钱。   下山的时候,我抱怨道,“娘,你干嘛添那么多香油钱,还不如给我。”   娘无奈的拍了拍我的脑袋,道,“还不是为了你。别说是这么些了,如果你能过得好,便是再加些我也是无妨的。”   想到这么些年娘对我的关爱和付出,我心里真是既不舍又心酸,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回家见到哥哥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太子都要娶我了,那哥哥的亲事是不是也应该操办起来了?   听我问她,娘诧异的挑了挑眉,似乎是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个。不过鉴于我和哥哥一向感情极好,我又即将出门子嫁做人妇,还是跟我说了一下,确实在找合适的人,毕竟哥哥也不小了。   说到这个娘就忍不住的叹气,原来娘也不是没和哥哥商量过,可是提了几个哥哥皆不满意。便是爹,也说哥哥现在没要紧的差事,不如过上一二年再说,将来他差事当得好,自然就有好亲事,似乎是还打着让太子赐婚的主意。   娘叹息着对我道,“你说说我能有什么法子?这时间久了,我也不敢多提,毕竟谁也不是瞎子。相看了这么多都不满意,人家以为我多挑剔呢。可别还没娶上媳妇,先得一个恶婆婆的名声。”   我忍俊不禁。想了想劝道,“这事您也不用太过着急。将来哥哥有出息,什么样的好女子找不到?”   娘点了点头,又对我道,“你现下不必操心这些,好好照顾自己是正经。”又点了点我的额头,“你最好改了那丢三落四的脾气。到了宫里,可没人如我这般,处处包容着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说上头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是下头的宫人,也有忍不住看你笑话的,知道吗?”   我点点的头,示意自己正在努力。同时心里更有些紧张了。   过了六月,娘就不再让我出门,专心在家里准备出嫁的事宜。宫里也来了几个嬷嬷专门教导。提前三个月教给我宫里的规矩,这个之前郝先生已经教过我一些了,因此并不难学。其中一个据说是太子的奶娘,对我倒是很和气,没有传说中的给下马威之类的情况。   然而人对于未知总是有种恐惧。我心里有些害怕,却是不敢跟任何人讲。因为我出嫁的事情,家里都忙忙碌碌的很。我也不好意思再给大家添麻烦。   倒是宫里的嬷嬷们看出了我的紧张,一个劲的安慰我,主要是说太子殿下多么的温柔知礼。我听了心中却不以为意,毕竟我和太子也算见过几面。知礼倒是真的,不过他和温柔这两个字可沾不上边儿,温柔的人能把送出的东西又要回去吗?不能。   不过,心里想归想,这话确是不能说出去的。不光如此,我还要跟他们打听着,东宫内的人手规矩以及太子的喜好等等。   李嬷嬷是太子的奶嬷嬷。闻言笑道,“请姑娘放心吧。太子是极好说话的,何况是和姑娘您。您只管放心,来之前太子殿下嘱咐过我们,务必要先宽您的心,让您不必紧张。”又自夸道,“太子殿下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对于他的品行我再清楚不过,您就放心吧。得亏了他是太子,多少人够不上呢,若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子弟,上门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呢。”这话有趣,说得我们都笑了起来。   我心中有数的同时也牢牢记下了李嬷嬷说过的话,比如太子爱吃什么东西,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作为太子妃,我总要放在心上,何况讨好了他,对我也没有坏处。   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知他宫中妾室几何,这事确实不好打听。毕竟,我的身份尴尬敏感,若是明晃晃的打听这个,说不得便有人误会是嫉妒什么的。不过肯定的是,有名分的肯定是没有的。就是不知道没有名分的有几个,不过想来也是不多的。我便让娘帮我准备了几匹鲜亮些的料子,预备成亲之后尚给她们。   教导嬷嬷们白日过来,晚上回宫去。李嬷嬷偶尔能给我带来一些太子的消息,或者干脆替他捎些东西给我。本来及笈后,他不再送东西了,现在有了李嬷嬷这个传话筒,就更加便利了,便拖她带些东西过来,多是不常见的上贡的水果之类,我不好总拿他的东西。又没有合适的回礼,推却了几次,但是李嬷嬷说是太子的意思,让我收着。而且这并不算私相授受,毕竟我们是马上就要成亲了的。   我无法,只好找出之前绣好的香囊,托李嬷嬷带给他一个,也算是聊表心意。没想到第二日李嬷嬷过来,便容光焕发的,说是因那香囊得了太子的赏赐,又夸我心灵手巧,体恤下人。我笑眯眯的迎合她,同时心里有些奇怪。宫里好的绣娘不知多少,太子什么样的香囊没见过。我做的这个普通至极,想来不值得他如此,这必是李嬷嬷为了哄我特地说的。   这么想着,心下更加感念李嬷嬷。同时想到若是被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从小带到大,想来他的脾气应该不会太差,那么也许我入宫的情况会相对好一点吧。   日子流水般的过去,很快,便到了大婚当月。民间结婚,女方需要陪嫁过去家具的,嫁给太子,则无需这个流程。不过,比起繁琐程度向来是只多不少的。因此,提前十天,李嬷嬷她们就不再过来。反而是让我自行休息放松。提前一个月开始,府内就洋溢着欢乐的气氛。那些下人们全都得意洋洋,仿佛进宫做太子妃的不是我,而是她们一样。   于是在这种奇异的,紧张又欢乐的气氛里。我的心反而出奇的平静下来。不就是成亲嘛,谁怕谁。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昨天码字的时候大姨妈如闪电般袭击了我,整个人突然间痛到不行,想吐又吐不出来,今天又难受了一整天才好一点,慢慢补更。 ☆、第32章   吉日定在本月初八, 因要成亲,嬷嬷们都已经回了宫里,丫鬟们也不敢打扰我,这日我趁机将人打发出去, 好好的数一数自己的首饰。刚清点到一半儿, 娘就进来了, 手里拿着几本小册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紧张。账本?不是早就给我了吗,我心中疑惑,还是请她坐下, 并招呼丫鬟过来上茶。   娘摆摆手,让我噤声, 还搞得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然后拉着我到床上坐下,将手里的小册子放到身后和我说起话来。   此举弄的我倒是疑惑起来,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难道是要给我的压箱底。   正思维发散间,娘拉着我的手。有些尴尬的道:“成了亲,可不光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夫妻之前是要行周公之礼的。”话没说完,自己便先不好意思起来。   等等, 她手里拿的,不会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吧?现在莫非是在对我做婚/前/性/教/育。睁大眼睛瞪着她,娘不安的动了动, 咬着下嘴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小声道,“你若无事,晚上便偷偷的看一看,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了。学着怎么伺候太子,不过切记不要沉溺于此。”   想不到居然还能看到这个,我有些跃跃欲试起来。顺手接过册子稍微翻动了两下,结果刚把封皮打开,娘就打了我的手一下,“让你偷偷的看现在乱翻什么?”我委屈的咬着嘴唇,明明是她让我看的。   不过既然娘娘这么说了,看着她发红的脸颊,我就将东西收在了匣子里,以免她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娘又嘱咐了我一些话,无外乎是注意身体,平时多节制之类的,听的我嗯嗯啊啊的答应了。娘本身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气氛也有些尴尬,便又匆忙的走掉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些好笑。想将东西拿出来看一看,又顾忌到娘的祝福,便继续清点了一下匣子里的首饰,将东西都分类放好才放心。   待弄好后,虽然时间还不到晚上,但是房间里没人,我还是忍不住,将娘带给我的书拿出来翻阅了一下,却大大的惊奇起来。   我以为书中不过是粗糙的简笔画,没想到精美的很。不但人物栩栩如生,还上了颜色,连散落的衣物细节都那么精致,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大概有二十几页,每页都有不同的姿势,并且配了诗,更夸张的是还标出了适宜受孕的姿势。看得我脸红心跳,连忙合上。决定将这东西牢牢的压在箱子底下,坚决不拿出来。   初八是正日子,初七的晚上我早早睡了,结果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容易合上眼睛,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一会儿梦到皇后要害我,一会儿又梦到太子和我表白,然后发现这是假的,他让我出家为尼,要立哥哥为男皇后,朝臣反对,都来求我做皇后,太子急了,不想让我当皇后,就提剑来杀我,剑锋挥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吓醒了,才发现不一小心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又辗转了许久,方才再次睡着。   第二天还是荷叶摇醒了我,“小姐快醒醒,吉时快到了。”   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外面一片漆黑。脑海中一片懵懂,一时缓不过神来,只想赖在床上不起来,挥了挥手,对她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吧。”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荷叶推起我着急的道,“小姐,今日的事情可多了,现在必须起来的。”正忙乱间母亲进来了,看我还在床上赖着,赶紧招呼我起床。我只好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半闭着眼睛由丫鬟穿上衣服。洗过脸后,才清醒了一点,坐在镜子前面,等着人来绞面。   所谓的绞面是用一根细线,将脸上的汗毛弄掉,使皮肤看起来更光润,我闭上眼睛,任由请来绞脸的婆子在我脸上在我脸上弹弹弄弄。   她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弄好了,我照照镜子发现脸上确实光滑不少。刚要说些什么,肚子便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我求助的看向娘,结果她却只让我忍着,说成亲这日不许吃东西。又跺脚道:“平时不见你饿,今日却来肚子叫。真是越忙越添乱。”   我只好闭上嘴,任由人在我脸上涂涂抹抹,刚抹好了脸又梳头,这梳头也是有讲究的,必须要一位全福夫人来,所谓的全福夫人,是丈夫儿女俱全的,再退一步,没有女儿可以,没有儿子是全然不行的。也不劳烦别人,族长夫人也就是江眉安的祖母是熟门熟路的,只见她抓起我的头发,一点点是梳顺了,唱喏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之类的句子,保佑我婚事顺遂。   待将最后一缕头发梳上去之后,江太太方喜气洋洋的和娘道:“放心吧,我你是知道的,做了这么多次的全福夫人,经过我梳头的,没有不顺遂的,咱们娘娘嫁过去,必然独得太子爱重,幸福美满的,你就放心吧。”   我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还从未上过这么重的妆,嘴巴和眼尾都是红红的,眉毛重新画的重了,额头上贴了花钿,耳朵上垂着精美的蝴蝶耳坠,脸上涂了拜拜的一层粉,既陌生又庄重。   从镜子里的角度还能看到娘,她抿着嘴唇看着我,眼圈儿有些发红,不过没说话,笑着过来将凤冠戴到了我的头上。   不得不说,这凤冠又重又沉,据说本来皇室是有传下来的太子妃的凤冠的,可惜年久了,上面的珠子都有些褪色,便重新给我打了一顶,当初下旨的时候便开始做了,前日才派人送过来,足足做了一年,可见其精美,也可见其重量。   这凤冠主体用黄金打造,前面有十八朵红宝石镶金子做成的花,上面是一支点翠的蓝色孔雀,边上两只金龙口里各衔着一颗大珍珠,珍珠下面垂着用等大的两排小珍珠串成的链子,最夸张的是左边、右边、和后面各连接着三条黄金打造的凤尾,上面镶嵌着宝石、祥云等图案,可以说是精美绝伦。   然而,就是这样精美的凤冠压的我的脖子几乎都要断掉,娘拿着放到我头上,我刚被压得哎呦了一声,娘就气的让我闭嘴,说不许出声,我只好咬牙忍着,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天早已经亮了。   屋子里人来人往,我装衣服首饰的箱子被一箱一箱的抬出去,在门外排好了,和娘早就准备好的嫁妆一起,等着我一同出发。   带好凤冠,娘又取了一只玉如意放在我手里,这是定礼当日皇室赏赐下来的,必须要拿在手里,我头上顶着这么重的东西,连动都不敢动。娘又亲自将盖头盖到我的头上,这是她亲手做的,上面用金线绣了凤凰的图案,共穿了三十六串珍珠坠在角落。一切收拾停当后,便让丫鬟扶我到床上坐着,准备吉时出门。   外面热热闹闹的有宾客的声音,我却觉得肚子越来越饿,努力想忽略这种感觉,却完全忍不了,丫鬟们都在旁边守着,我想有什么动作也做不了,这时候门外有轻轻的脚步传来,是沛沛,他迈着小短腿走到床边扯我的衣服,我先将盖头掀起来,然后低头发现他手里拿了一个苹果想要递给我,不愧是沛沛,没白疼他,我喜滋滋的准备结果,还没伸手就被丫鬟制止。   这次陪嫁的丫鬟,除了我自己常使唤的莲蓬荷叶和四个小丫头,娘还另外给了我两个她身边的,叫做梧桐和海棠的,办事最是稳重,平日里和沛沛也是极熟的,还经常哄他,此时便是海棠阻止了沛沛对我的食物支援。   “小少爷,小姐要出门子,今日是不能吃东西的,以免礼仪有亏。”海棠委婉提醒道。   “不要,姐姐很饿,我要给她吃东西。”沛沛不依不饶,正说话间,我肚子又咕噜响了一下,很是可怜,听到这声音,沛沛更是精神了,“姐姐饿着呢。”   说着,就要把苹果递给我,海棠无奈,一个劲儿的阻止他,却又不能下重手,房间里一团吵闹,我刚劝了两句,让海棠把东西给我,娘听见动静就进来了,看见沛沛这样闹着,登时沉下了脸,“让你在外面待着,又来添乱,知不知道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看明儿我不揍你。”   “娘,姐姐好饿,我给她吃个苹果。”沛沛可怜兮兮的,我也道,“是啊,娘,我真的好饿,要是一直不能吃东西,我饿晕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更丢人?”   娘看着海棠,海棠轻轻的解释了一下,娘无奈,“我不是不让你吃东西,只是这礼服繁重,礼仪更是复杂至极,不好出恭的,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习俗,原来是为这个,我松了口气,有门。 ☆、第33章   “娘, 我就少少的吃一个苹果,不妨事的,真的。”我期待的看着她,同时指着自己的肚子装可怜道:“我刚刚肚子都叫了, 您没听到吗?就当可怜可怜女儿吧, 要真是现在饿死了, 今日就无法成亲,以后就没法孝顺您啦。”   “就是就是。”沛沛在旁边附和着,娘被我们气笑了,无奈吩咐下去, 将苹果的皮削了,切成小块, 让我扎着吃,指着我嘴唇上的胭脂道:“这口脂你可不许弄糊了,轿子快到了,再弄可是来不及, 听到了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刚动了一下,头上的重量就如影随形,只好抬手捂住凤冠,脆生生的应了声是。娘这么一吩咐, 底下的人速度就快很多,迅速的给我将苹果切成笑哭儿,还贴心的扎好了银签子。平日里我不太喜欢吃苹果的, 这次却觉得分外的甘甜好吃,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约有一多半儿,边吃边让丫鬟举着铜镜,看不要弄脏了口脂才好。   刚放下签子,外面一个丫鬟就急吼吼的过来,说是内务府的轿子到了。八个太监抬着八抬大轿正在外面等候,娘听了,急忙令丫鬟收拾了我手中的东西,又将盖头盖好,让我握住如意,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搀着我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真好。即使穿着厚厚的喜服,我也能感觉到温暖的热意。只听见外面的院子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也不知是什么,随后哥哥过来背住我,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心,便往外院的方向走去,后面还能听见娘和沛沛以及众人的脚步声。   哥哥的背很宽厚,让我很有安全感,他背着我大概走了百余步,直直的穿过几间屋子和几条过道,就到了院子的正堂,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那里站着八个太监,门外还停着一列护卫。   到了正堂门口,爹过来亲自携了我的手,将我送到轿子里。宫里来的嬷嬷,和紧跟着我的几个陪嫁丫鬟,一道在轿子旁边跟着。还没等我和爹娘略说两句话,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起,然后轿子稳稳当当的被抬起来,我便被抬走了。   所幸一路上轿子还算平稳,不愧是八人抬的轿子和宫里出来的轿夫,就是有水平。我闭着眼睛默默的数着时间,过了大约三刻钟便到了宫门口。   只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停,轿子放下,我精神一振,以为到了,没想到,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原来是太子射了一支喜箭过来,我才意识到这是宫门口,而不是东宫。   外头的人都哄然叫好,想来是射中了的。接着轿子继续抬起,但是身边有了马蹄声,想来是太子骑着马,陪伴在我的轿子左右。又行了约有一刻钟方到了东宫,这次轿子停下来便彻底不动,我又等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轿帘被掀开,从盖头的缝隙看过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抓住我的手。   我的两手都牢牢的握着玉如意,这个举动让我吃了一惊,随即意识到这是太子的手,连忙将如意握在一只手里,将另一只手递给他。随后我被太子扶着下了轿子,因头上的凤冠太重,便只能梗着脖子。眼前看不到一点东西,满目都只是鲜红。   太子又扶着我走了一段路,随后他小声的提醒我有门槛,我只好奋力的抬起脚,迈过了门槛,还没等喘口气,他有低声道有火盆,然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低低的惊叫一声,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虽然知道这种场合把我掉下来丢脸的只会是他,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害怕,手攥的紧紧的,估摸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声不要紧,便带着我稍微跨越了一步,我能感觉到是他跨过了火盆,随即又抱着我走了几步,我感觉到不对劲儿,轻轻地推了推他,才将我放下,又握着我的手走了一段路,方到了正堂。   皇子成亲,皇帝和皇后是不必过来的。因此我们只对着天地和两张宝座虚拜了拜,然后便是夫妻对拜。   随后,我便在丫鬟嬷嬷们的簇拥下和太子一同到了准备好的新房里。   我被安置到喜床上坐着,觉得屁股下面有些硌。偷偷伸手在褥子下面摸了两下,发现被褥下面藏着一些红枣桂圆之类。不动声色的将东西藏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这太子已经过来了,用喜秤将盖揭开,因凤冠太重,我低着头也没看到他的目光,随后听到一声轻笑,“好了。”他对我说,随后将喜秤放到身后嬷嬷拖着的盘子里,陪着我坐下。   这时又有一个嬷嬷端着一个金盘,上面放了两杯酒,这就是传说中的合苞酒了。他接过酒杯,放了一个到我手上,自己端过另一个,我举起酒杯,他伸手绕过我的胳膊,我们两个人各自喝了。   然后又有一个嬷嬷捧了一盘饺子上来,太子拿筷子夹了一个放到我嘴里。我饿得狠了,以为是给我准备的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惊叫道:“怎么不熟呀?”旁边的海棠吓得脸色一白,忙提醒道,“娘娘,这是生的。”   生的?我想起娘之前的嘱咐,忙道:“生。”然后皱着眉头将饺子咽了下去,幸好这饺子个头不大,我又只咬了一半。那嬷嬷喜气洋洋的,嘻嘻的道:“恭祝殿下和娘娘早生贵子。”太子的嘴角也溢起一丝笑意。将筷子放到盘子里,又握住我的手。   “你们先下去吧。”太子吩咐道。众位丫鬟和嬷嬷答应了一声,便退下到外面守着。   我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握紧我的手,轻轻问道,“饿不饿?”   我尴尬的想抽回手却发现他拽的很紧,根本抽不动,便低声道:“还好,只是凤冠重了一些。”   话未说完,他便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动作让我有些不舒服,不安的动了动,却见他笑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他,虽然之前也见过,距离却从未如此之近。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般,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我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肩膀,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心中有些害怕,不知他想干些什么。   “你等着,我给你解下来。”太子说着,伸手去摘我头上的凤冠,手法轻柔,竟然没有丝毫痛感,头发也没被扯下来,我心中十分高兴。   这凤冠一解,头上顿时轻了好多,忙迫不及待的摇了几下脖子,却听见他一声轻笑,原来他已经将凤冠放到屋子里的梳妆台上,此时回过头来,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道,“太子不用出去会客吗?”   没想到他反问我:“什么客值得我去会?”   我恍然,他是太子嘛,自然除了皇帝就是他最大。若他只是普通的皇子,在皇子府摆酒自然也是有客人来的,只可惜这是东宫,等闲人进不来。何况他只有一个兄弟,那就是二皇子,如今年纪也不算大。听说身体又不好,皇后不让他轻易出来,便也没有什么人敢闹他。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和他呆到晚上,我心中一紧,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太子远远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道你等着,便出门去了,我以为他是有事。没想到,一会儿便回转过来,将一个匣子递给我,轻声道,“你看看。”   我疑惑的打开,发现正是我及笄的时候,他准备送我又收回去的的那支簪子,没想到今天又送给了我。   我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笑意涌上脸庞。高兴的道:“这簪子我认识,之前您不是给过我,后来又拿回去了吗?”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了些我都没意识到的埋怨。   “所以今日再送给你。”太子接过簪子亲手插到了我的头发上,又拖着我的肩膀让我到镜子前看了看,我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好看,顿时美滋滋的,对着镜子照个不停。   又得到这个簪子,我的心情高兴了不少,我们便从簪子的工艺说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气氛也不再尴尬。   说了一阵子,我便有些口渴,尴尬的咽了咽吐沫,太子察觉到了。“竟没注意到你没吃东西。”说着出门吩咐人上了一些酒菜。   我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和一壶酒有些尴尬,“我刚刚喝了酒,现在头有点晕,能不能给我要些水来呀?”   “不行,这是规矩。”太子严肃的道。我心中嘀咕,哪里有成亲必须喝酒的规矩,可实在渴的厉害,便拿过酒壶倒了一杯,发现是果酒,和那天在安王妃府上喝的差不多,顿时放下心来。不过也仅喝了两杯,不敢多喝。   然后我们两个略用了酒菜。我记着娘的嘱咐,亦不敢多吃。太子便命人将东西收下去,又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床上。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四处都点起了灯烛,恍然间,一下午的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有些紧张的缩了缩,他却过来握住我的手,轻声道,“该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7364、tianertf、萌萌滴诗诗! 的营养液。其实我也弄不太懂这个是做什么的ORZ,但是收到还是很高兴,谢谢鼓励。 ☆、第34章   休息?我瑟瑟的缩了脖子, 有些疑惑。此时头也有些晕晕的,便傻傻的问道:“怎么休息呀?”   恍然间太子露出了一个笑意,“自然是一起休息。”说着伸手去解我的衣带,我有些害怕, 并不想让他继续, 想了半天, 想了一个主意,“可是这床下面有东西。睡起来硌的很。”说着抠出来藏在下面的红枣和桂圆,放在掌心里给他看。   太子接过红枣和桂圆,又将它们塞回了床下, 笑道,“不用怕, 忍一忍,这是保佑咱们早生贵子的。”说着又要过来。   等等等等,我忙阻止他,“可是, 睡在上面身上会痛啊?”   “放心吧,等会儿还会有点痛,你忍一忍就好了。”说着埋在我的脖子前,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好不好?”   大概是之前喝的酒有些上头, 我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好。然后便听他低笑一声,伸手扯去了我头上的簪子,将我的头发解开。   我迷迷糊糊的, 想起之前娘给我的小册子上的内容,脸顿时更热了。   这时喜烛已经烧到了一半,整个屋子都处在一个暧昧昏暗的气氛里。太子给我脱掉了鞋子,下床去吹熄其它的蜡烛,只留下一对,自己又上床合上帐子。   我躺在那,看着他忙忙碌碌,正懵懂间,就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温热的唇就贴到了我的唇上。   “起来了,该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了。”有人在推着我。催我赶紧起床。   “荷叶不要闹,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迷迷糊糊的撒娇。   “快点起来,回来再睡。”这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我激灵一下睁开眼睛,发现是太子,他正半/裸/着上身,含笑的看着我。   想起来昨晚发生什么,我的脸爆红一片,赶紧用手捂住脸,低声道:“你快穿衣服。”   太子轻笑了一声,随即下床,我听到悉悉簌簌的声响,想来是他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后他拿着我的衣服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哪里会要他帮忙,将被子围在胸前,伸手夺过衣服,拉上帐子,将他推了出去。然后自己穿上衣服赶紧起床,此时脸上的热度才消了一些。   外面伺候的丫鬟们听到动静也赶紧进来,手里端着脸盆、巾帕之类的东西。我挽起袖子仔细的洗了脸,洗完之后接过旁边丫鬟手里的布巾擦了擦,等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太子捧着帕子,脸上又是一红。   这人怎么这样爱干丫鬟干的活,我心里有些恶狠狠的想着,干脆不要做太子,去做丫鬟好了。   “太子,洗漱完了吗?”我微笑着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礼貌的笑道:“我还没梳头,劳烦太子先去餐厅等着。”   没想到他往梳妆台前一坐非要我给他梳头发,并且理直气壮,“今日是我帮你拿的衣服,给你递的巾帕,便该轮到你替我梳头了。”   他这么一开口,丫鬟们全都避了出去,我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嘴唇:“可是我只会梳女子的发饰,不会梳男子的发式。”   大概是想到地动期间的遭遇,太子的脸色僵了僵,只好另唤一个太监进来给他梳头,我便坐在妆台前,由着海棠给我梳了头发。   如今已经嫁人,便不能做女孩子打扮,将头发盘起来,插上两三支发钗。又上了些脂粉,收拾好之后便发现太子已经梳好了头发,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这人从早上起来便不停的笑,叫我起床的时候笑,给我拿衣服的时候笑。现在还在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吃了含笑半步颠。   不过见此,我也只能嘴角扬起一个笑意,羞涩状的低下头,就当做是夫唱妇随吧。。   这时太子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带我一起去吃饭,我本来想收回来的,但是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略有寒意,特别是早上。想了想,还是不要放弃这个人工火炉,因此便由着他拉着。   我们两个手拉手,吃过早饭,便赶紧去给皇帝和皇后行礼。   因太子大婚,今日没有早朝。皇帝正在御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我们两个一到太监便通传了。   皇上很是亲切,关心的问了我们一些问题后,由于还有一些事物要处理,我们也要去见皇后,便赏赐了一些东西,让我们自行离开。   看得出皇帝对太子很是重视,除了生活琐事,刚刚还询问了他一些政治上的事情,只可惜我听不懂。   去见皇后的时候,我有些紧张。毕竟之前是见过的,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依旧对我怀有敌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太子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道:“不必紧张。”听着他的话,我忽然就放下心来,跟着他一同往皇后的宫中走去。   皇后的住所离御书房略远,我走得身上微微见汗了才到。   我们去的时候,皇后正在用早膳。守着的太监本想通传,被太子制止了,说是等皇后用了饭再通报。以孝为先,还是不要打扰她吃早饭的好。   于是我们乖乖的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皇后的通传。   没想到几年不见,皇后竟然好像老了许多。鬓边都有了白发,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年龄和沛沛差不多大,正低头摆弄着一副九连环,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见我们过来,皇后身边的男孩忙起身,口称皇兄,我就知道这定然是二皇子向惊凤。   我们先给皇后见了礼,她叫我们坐下,然后便招呼身边的小男孩道:“凤儿,见过大嫂。”   二皇子上前一步,给我请安,我注意到他的步子有些微跛,想来是当年在地动中受了伤,并没有好利索。这么小的孩子便身负残疾,我心中有些可怜。本来是想送他一个荷包的,想了想,便将身上的香囊解下来送给他,虽然都是我亲手绣的,但是这香囊是为了充场面用的,自然精致许多。   二皇子道了谢又乖乖的坐回皇后身边,继续玩儿他的九连环,皇后命人将他带下去,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十分随和,半点不见之前不怀好意的样子。   并且,太子和他的关系看起来也很是融洽。半分没有我想象中的暗潮汹涌,虽然心中不解,但我还是乖乖的附和几句。   说了一会儿话,皇后方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新婚的小夫妻了,快回去吧。”又命人赏赐了一些东西,我和太子便告退了。   回到东宫,我迫不及待的遣散下人,拉着太子的房里去。   “晴天白日的你急什么?”太子不怀好意的笑道。   我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待明白他的意思之后脸色爆红,顺手便锤了一拳到他胸口上。醒悟过来面前这人的身份之后,方讪讪的缩了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想到他又拽过我的手,将我拖到房中,笑道:“刚才就见你欲言又止的,此时你必然有事情问我呢,说吧。”   我想了想,有些奇怪的道:“我看皇后娘娘如今随和很多,好似并未为难我呢。”   太子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反而笑道:“二弟如今年纪尚小,需要我们多加照顾。你要谨记,待他好一些。还有,如今宫里的事情虽然是皇后做主,不过慢慢的你也要学着。”   我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如今二皇子身有残疾,纵然是中宫嫡出也与皇位是无缘的了,所以如今太子的位子稳得不能再稳。因此为了自己和二皇子的以后着想,皇后必然是要向太子示好的。因此,这一年他们的关系缓和很多。   既然如此,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让他自行去忙,准备开箱子整理一下嫁妆,顺便理一下这东宫中的人和事。   没想到太子说因成亲他得了五日的假,非要陪我一起,我无法,只好随着他。   打开箱子看布料的时候,太子指着那两块布笑道,“这个的颜色好看,不如你做两件衣服,我还从没见过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呢。”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给东宫中原本的妾室们准备的吗,便随口解释了一下。   没想到太子诧异的挑了眉,“这宫中哪有什么妾室?”   没有?我也是诧异不已,忙问道,“那侧妃呢?教习女官呢?”   太子不悦的皱了眉,“这宫中只有你一个女人,你瞎问些什么?”   这宫中自然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除了我,还有宫女和我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作为他女人的,只有我一个。   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了,按理作为太子,应该是有教习女官来教导房/事的,然后那女官便会留下,没想到他没有。可昨晚的表现,也不像是生手啊,我疑惑的想了想,脸色一红,连忙打住。   莫非有男/宠不成?这个念头在我心中转了一转,终究是没说出口。   毕竟太子住在宫里,便是有,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放在东宫的,如此一想,我便放下心来,暂时不用应付这些了,我又轻松不少。   待整理完了嫁妆,太子便给我一个钥匙。说是见我东西整理得不错,这是他内库的钥匙,让我帮着他收拾管理,有不懂的便去问吴大用。 ☆、第35章   虽是初秋天气, 今日天气难得的和暖,伴着些微风,我和太子手牵手的去花园中赏花。   不得不说,皇宫真是第一奢靡之地, 我以为东宫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室, 结果发现才不是这样, 竟然是一群宫殿的别称,并且这群宫殿都是归太子使用的,内所附的宫女太监也比我想象的多,宫女就有三十人, 太监四十人。   不过太子本人崇尚简朴,因此主宫内随侍的不过二十人左右, 加上我带来的陪嫁丫鬟四个,也不超过三十个人,剩下的都各有负责的地方,平时并不进主殿, 也很难被看到。虽如此,还是属于东宫的管辖范围之内。   今日吴大用禀报说是偏殿里的菊花开了,九月正是赏菊的时候,太子便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说实话,我不想去, 但是不得不去,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在屋子里, 我绣花他盯着,说我的花样子太简单,要给我画新的;我看书他也凑过来一起看,问我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帮我解答;连我写字,他也要凑过来帮着磨墨,还要批评我写的不好,非要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   这人真是无处不在,我是躲也躲不开,赶也赶不了,因此吴大用来的时候,几乎立即就叫他进来了。   吴大用低着头,半分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禀告道:“殿下,娘娘,偏殿中的菊花新开。昨日听说娘娘想要去花园赏玩,今日奴才们一早就打扫出来了。”   太子正在磨墨,闻言抬头看我,我也是昨日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吴大用在旁边伺候着就记在心上了,此人当真靠谱。   我问太子的意见,他倒是无所谓,因此我也放下手中的毛笔和太子一起出门。   迈台阶的时候,太子顺手扶了我一下,顺势就没有松开,因此我们一直保持着手牵手的姿态,我以为这是做出的样子,毕竟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也是一大乐事,这也是向外传递的一种信号——本太子地位稳固,并且和太子妃感情很好,很快就有又嫡子了,地位会更稳固的。   哎,谁让皇家子嗣单薄,当今陛下努力了一辈子,也只有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不良于行,可见心焦,因此成亲的时候,居然如民间一般,让我吃了生饺子,本来宫中是没有这个习俗的,据说是陛下亲自让加上去的,这我也是以后才知道,太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瞅,我是瞎了才看不出来。   于是,我们两个手牵手的到了偏殿,早有太监将路都洒扫干净,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看不到半点青苔和落叶。   一进门就闻到了花香,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跑两步,却被太子牢牢抓住,“慢点,都成亲了还这么不稳重。”他教训着我,还放慢了步伐,让我也不能快走。   我只能撇撇嘴跟在了他身后,看见他嘴角扬起的恶作剧般的笑意。   我们手牵手在花圃中漫步,这菊花不仅有黄色的,还有白色的、紫色的和红色的,成堆成片,妖娆不已,微风过处,互相致意,我看着着满目菊花,忽然来了兴致,提议道:“太子不是爱喝酒吗?不如我们用这菊花来酿酒,明年就能喝了。”   太子笑:“你还懂酿酒的事儿?”   我不服气的撇嘴,“怎么不懂啦,我还会用桃花酿酒呢,去年做了几坛子,可惜在家里放着,没带过来,等回去的时候咱们拿过来,我请你尝尝。”   太子抿了抿嘴,没说话,神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起来,我有些忐忑,以为又是哪句话惹到他了,没想到他又笑着问我桃花酒怎么酿,顺便让人去准备东西,我们好一起酿菊花酒。   我想了想步骤,吩咐人准备东西去,细心的告诉他,“要先将糯米浸泡五个时辰以上,然后将花瓣洗干净,在锅底放水和桃花,上面蒸米和桃花,米放中间,桃花放在上下两层,取下来晾到合适的温度后扮入酒曲,然后落缸、发酵,最后炙酒后窖藏就行了。”从泡米到最后窖藏,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喝呢。   太子笑道,“这么麻烦,那咱们酿了先不喝,等到过几年和,一起喝。”中间含糊了一下,不过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说到这个,我心中又想起哥哥的事,这太子连将来和孩子一起喝酒的事情都想好了,哥哥可是连亲事还没着落呢。   想到此,我觉得还是试探一下的好,因此略皱了一下眉头,故作天真的道:“说来有一件事情,我还想请太子殿下帮忙呢。”   “咱们是夫妻,何必这么生疏,你说。”太子折下了一只菊花,想要给我簪到头上。老实说这种审美情趣我还真是无法接受,不过正有事相求,也就顺势低下了头让他将花簪到我的头发上。   太子簪上去后,还欣赏了一番,帮我调整了一下位置,才让我开口,我想了想,还是道:“说来家里按年纪排行,我该是老二。只是如今我都成了婚,哥哥还未有着落,因此父母也都担心的紧。”   此时太子含笑看着我,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道:“因此,有心想要寻一门亲事,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不知太子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我觉得,也许哥哥迟迟不成亲有太子的关系在里面,就是不清楚是自愿的,还是受到了太子的指使之类,不过不论哪种,他都是吃亏的,凭什么太子能娶亲,他不可以?因此我当面提出来,看他如何回复。   没想到太子笑了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行,我帮你留意着,有空问一问他的意见,如果有合适的,也和你提一提,如何?”   说着感叹道:“我们差不多年岁,说来他也该成亲了,你放心,此时就包在孤的身上,定让你满意,也让玉声满意。”   咦?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我还以为他定然要推辞一番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弄得我准备的一肚子话倒烂在肚子里了,因此颇为无语的想了一阵,只能归结于古代人的思想不太一样。   比如吧,在我的想法中,若有喜欢的人,那就要一生一世两个人在一起,中间插了别人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太子和哥哥的想法中,传宗接代才是大事,别的不重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就可以了,至于身体,那不重要。   不过,太子能这么想,对哥哥来说是好事,最起码有了退路,若是将来没了太子的爱,那还有自己的家庭,因此我也很是满意,对着太子笑了一笑,以示赞同。   刚想讨论一下谁合适,内监送来了需要的东西,我们便开始酿酒,好容易弄完了,已经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因宫中规矩食不言,因此等到吃完饭,我才能有机会想和他商量一二。   结果太子又要处理政事,谁让这几天他休假,总是和我腻在一起,没有处理事情呢,虽然有所谓的假期,但是实际上,国家大事哪里会等着他休假之后再发生呢,因此他颇为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我就让他过去了。   说实话,太子这几天陪着我已经很够意思了,不管是因为哥哥的原因,还是为了给我面子,我都觉得他做的不错,最起码让人知道了,我这位太子妃在太子心里是有分量的,那么显然,以后管理起来,会方便很多。   我本来打算等他一起休息,便拿了本书坐在灯下看,可是左等右等,我都打瞌睡了,他还在忙。   荷叶心疼的劝道:“娘娘,快休息吧,我听说太子在书房有休息的地方,以前便经常歇在那儿,您别等了。”   我想了想,还是让人去打听一下太子休息没,结果得知还在和人商议事情,不由感慨一番,这太子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既要处理好家事,更要处理好国事,真是不容易。   想到之前母亲对我的嘱咐,我只让人先把床铺好就下去,自己把灯挑亮重新换了本书看,虽然太子今夜未必回来,不过姿态还是要做足的,这宫中的人并非只是我的,还有太子之前用的一些宫女,说不定还有皇后的人,如果知道我自行睡了,表面不说话,心里难免有想法,因此我觉得再稍微熬一小会儿,然后燃着蜡烛睡。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知道我具体入睡的时辰,就会以为我是熬不住才去睡的,而不是自行先睡,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机智了,我不禁给自己点赞,结果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太子的睡颜。 ☆、第36章   他闭着眼睛, 睡的很熟的样子,我倒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但是现在宫女们都在外面伺候着, 我也不能将人现在叫过来询问, 想要自己先起床让他睡着, 结果他一动,就搂住我,让我一时动弹不得。   轻轻的推了推他的手臂,发现根本推不动, 只好叹了口气,轻轻的提醒道:“殿下, 该起床了。”   “再睡一会儿。”他嘟囔着,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估计是昨晚睡的太晚了, 这样一来,心中顿生怜悯。   现在天色还不算晚,再睡一会儿也没什么的,我转过头去,一根根的数起他的睫毛来, 不得不说,太子的睫毛又浓又密,还很长, 看的我很是嫉妒。   强撑了一会儿我也掌不住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太子正躺在床上含笑的看着我,也还没起床,我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大亮了,顿时吃了一惊,居然这个时辰了。   “怎么没人叫起?”我埋怨了一声,赶紧准备起床。   没想到太子一下子按住了我,“急什么?今日无事,不如多睡一会儿。”   我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是太子吗,不会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吧,听说太子一向勤政,怎么会主动提出赖床。   太子伸手拿下我的手臂,“摸什么,我没发烧。”说着拍了拍枕头把我摁住,“我让他们不要叫起的,看你睡得熟没忍心打扰。”   说着自己躺在我旁边,喟叹一声,“我还从来没有赖过床呢,这下子总算是找到了理由。先别起,陪我躺一会儿,我也体验一把赖床的滋味儿。”说着闭上眼睛笑了。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躺下了才反应过来,这是让我背锅呢吧?太子妃留恋被窝的温暖,和太子一起赖床?什么看我睡的熟不忍心叫醒,明明一开始是你不起好吧。   我哭笑不得,反正这锅已经背了,就不用再得罪他了,因此有样学样的闭上眼睛,别说,现在天气渐冷,被窝里还是温暖的。   刚消停了一会儿,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是太子,他先是摸我的手腕,然后牵住我的手,玩弄了一会儿手指之后,在我的手背上写字,问我是什么字。   我猜了两次没猜中,就要求换简单一点的,他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成就一般。这种把戏真的很幼稚,可是他却很开心的样子,我恼了,也在他的手背上写字让他来猜,两个人乐此不疲,   这么玩儿了有一会儿之后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我们两个才起床用了一点东西,因为临近中午了,不敢吃太多怕中午吃不下,今日他也无事,我们两个在书房消遣了一会儿,就有吴大用来禀报,说是东西准备好了,说着递上一张单子。   太子接过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才发现单子上写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因此有些疑惑。   他解释道:“这是回门的礼品。”   对了,成亲三日后是要回门的,算算也就是明天的日子,这几日过的太过逍遥,我竟然忘了,不由有些惭愧,仔细的看了看单子上的礼物,发现都合用的很,不但给爹娘准备了东西,还给哥哥准备了,就是江玉芙江玉茧以及沛沛都有份,并且很难得的照着个人的喜好来,这份细致当真难得。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上的。”太子问我。   这份礼单当真不轻,我不知道其他人回门是否也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即使是以太子的身份来说,带这些东西,也是下了心思的,因此摇摇头,并没有再添什么,太子满意的让吴大用赶紧把东西准备好,明日要带过去的。   提起回门我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晚上一个劲儿的看衣服,挑选合适的,却总是不满意,太朴素吧,不是样子不说,也有失身份,可是若打扮的太华丽了,怕是家里人会有距离感,这样倒不好了。   还是太子看我纠结,亲自帮我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怕,就算你穿上我的朝服,难道他们还会把你当太子不成?”   这玩笑一开,我登时笑了,指着他道:“有本事真给我穿穿。”   见状他真拿了过来,我也不客气的试了一下,发现大了不少,都拖到地上了,对着镜子自我臭美一番又赶紧还给他,让人收好并把刚刚拖到地上沾上的尘土弄干净,等几日后还要穿呢。   因为这个玩笑我倒是消了不少紧张的情绪,睡觉的时候又和太子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渐渐的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吃过早饭,我本想一早就出发,结果太子说要给家里准备的时间,让我等等再走,我想也是,太子登门这么大的事情,定是要好好准备的,因此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发。   到家的时候还早,但是府外已经早早的打扫干净,大门开着,早就有太监前去报信,因此我们进门的时候,家里人全都站在门口迎接,我连忙想要下车,太子先下车,然后才接过我的手扶我下车,我看到娘眼圈儿就有些红了,在宫里的时候不觉得,回到家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想家。   进屋之后,大家寒暄了一阵,太子递上礼单,娘接过满意的递给丫鬟,我们围在厅里说了一阵话,因江玉芙江玉茧都有些拘谨,且我和母亲也有私房话要说,因此就让爹和哥哥去书房招待太子,女眷们则留在屋内说话。   爹他们走了之后,沛沛叽叽喳喳的问我事情,我一一答了,又问家里好不好,娘也笑着应了,明明才几天的功夫,却如同过了几年一般。   吃过午饭后,太子去休息了,就在我原先的院子里,众人也都散去,我和娘则坐在她房间里说话,几日不见,娘对我不放心的很,要问的问题也很多。   娘神神秘秘的将人都赶走,只我们两个在屋里,又仔细看了看确认左右无人才问我:“你可要抓紧了,我这有些药,你要不要拿去吃一些?”   我哭笑不得,“娘,我们成亲才三天,等到三年还没动静,您再说这个也不迟啊。”   “呸呸呸,不准说这种丧气话。”娘忙捂住我的嘴,让我不准再说,“皇家血脉可是大事,你可要抓紧,尤其你生的可是嫡长子,最为尊贵不过,若是让人抢先生了庶长子,你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原来我的脸面是靠生孩子挣来的啊,我不太高兴,娘看我情绪低落的样子,连忙安慰我:“我这都是为你好,太子成亲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你若不抓紧,将来让别的妾室们得了风头,分了宠,哭都没地方哭去。你要知道,这男人啊,对于孩子,特别是第一个,都是新鲜的。”   说到这个,我忙压低了声音,“您别说这个了,东宫里没有妾室的。”   “没有?”娘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才喜道:“我就说太子是个好的,不管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提前打发了,都说明他对你的爱重,你啊,要惜福,更要抓紧了,知道吗?”   又点着我的头,“你看看张家,再看看太子,这对比,太子的身份何其尊贵,都能这般,你可别不知足了。”   这话里话外的,好像我如何配不上太子一般,不过我也知道娘是为了我高兴,因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且此事我也是高兴的,最起码现在的日子清净,至于以后,那再说吧。   说了一些之后,娘又问我宫内事务如何,我摇头,“这几日太子休假,我得陪着他,也不好理事,估计要五日后才能开始呢,不过也不着急,我还要先把太子的内库理清楚呢。”说到这个,我有点疑问,“娘,太子把内库的钥匙给我了,我能随便花用吗?”   一般来讲,夫妻之间这叫共同财产,可是一来,皇家规矩大,总是不同的,二来这其实都是他婚前的,说不定还有祖宗传下来的,我要是贸然动了,反倒不好,因此和娘请教一番。   听我这么说,娘也皱紧了眉头,因为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只好提点道:“你先别用,帮他管着就是了,若要有用到的地方,先问问他再说,别擅自用了。”又问我,“太子的禄米和禄银不够用吗?你如今嫁了人,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若有不懂的事情,自己多拿主意,凡大事商量着来,可不能擅自做主。”   我摇头,“我哪里是给自己用啊,只是皇家虽人口不多,也是有皇亲国戚的,还有重臣侯爵需要尊重拉拢的,这其间的人情往来等等,总不能都现买东西送,难道要用我的嫁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7364的45瓶营养液。 ☆、第37章   “这倒也是。”娘想了想, 还是给我出主意,“等要用到的时候,你问问太子的意见就行了,总之别擅自做主。”说着嘀咕了一句, “太子可不是小器的人, 你看之前, 什么好东西不送给你?你嫁妆里好些东西还是人家送过来的呢。”   娘这么为他说好话,明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让我不满起来, 真正的女儿在这里,我才是亲生的, 太子不是啊。“还说呢,还不是都送回去了,将来也是要给孩子的,又回到他们家了。”   “那不是你的孩子?”娘点了点我的额头, 不满意,又道:“刚成亲三天,就敢说孩子孩子的,真不害臊,我告诉你, 私下说说就行了,不准摆到台面上去。”   刚刚催我的明明是她啊,现在又让我不准再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善变。   和娘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得知太子回我的院子休息了,娘就赶紧催我回去伺候着,我也确实不放心,怕怠慢了他,就赶快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正撞见江玉茧出来,神色有些慌张,脸红红的,身边连一个丫鬟也没带。   “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她生病了,忙叫人去请大夫。   “不用,我没事。”江玉茧解释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我以为是烧的发抖,忙上前亲自扶着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确实有些热,是不是病了?难道是吹了风,最近天气确实冷了。”   江玉茧连忙后退,摆手道:“真的没事,我就是来找姐姐说话,结果不小心遇到了太子,有些慌乱,现在已经没事了。”   原来如此,她之前并未与太子有过过多的接触,现在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我招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想了想,还是扶着她到亭子里,安慰道:“放心吧,太子人很随和的,你没事吧。”   江玉茧低头,“没事,就是去找姐姐说话,没想到碰到了太子,心下有些慌乱罢了,既然如此,没有冲撞了便好。”   原来是这个,不知她要找我说什么,我想了想,院子里应该有人伺候,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太子惯例是要午休的,我去了也无甚大用,江玉茧说要找我说话,不如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毕竟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大婚之前,我疲于应对宫里的嬷嬷们,学的规矩甚多,因此也顾不上她们,此时正好可以听听,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虽然江玉茧和江玉芙都是庶女,但是江玉芙的亲娘蒋姨娘可不是好惹的,性格泼辣不说,在父亲面前也颇能说的上话,因此江玉芙看起来温温柔柔,却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她就是想吃亏,也要看蒋姨娘同不同意。   而赵姨娘呢,因为是丫鬟出身,所以总有那么一丝的卑微在性格里,也养成了遇事退缩的习惯,比如一块料子给江玉芙和江玉茧两个人,赵姨娘一定是要让江玉芙先挑,挑剩下的才给江玉茧,因为江玉芙是妹妹。   而如果是我和江玉芙,那一定是让我先挑的,因为我是大姐,且是嫡长,所以江玉茧的性格是很矛盾的,既有不甘心的倔强,又有隐忍的情绪在里头,此时来找我说话,神色又吞吞吐吐的,怕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到底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这大中午的过来,肯定不是说话的事儿。”我直截了当的询问。   江玉茧低了头,“真的没事,就是好久没和姐姐亲近了,想来看看。”   我皱着眉头,“二妹,有话你要直说,咱们姐妹之间,如何这么外道了,还是你觉得我嫁了人,不再是家里人,不肯和我说?”此乃激将之法也。   果然,江玉茧听了这话,犹豫了一番,攥着手帕,眼圈儿都有些红了,还是低着头,揉弄了一番之后,将情况告诉我了,原来,张公子之前收的那个通房,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我惊呼一声,问她消息哪儿来的。   江玉茧此时已经将话说出来,也就不再避讳,告诉我,是赵姨娘托人打听到的。原来,自从知道张公子收了通房之后,赵姨娘表面上安抚江玉茧,实际上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   不过此事终究不能光明正大的放到明面上来说,爹也不会在乎这等小事,而娘当时正忙着操持我的婚事,因此也没空理会,赵姨娘就出了私下攒的银子,让人盯着张家。   张家虽是官宦之家,到底清贫,底下人也不是训练有素之辈,何况财帛动人心,因此竟然打听出来那通房有了身孕之事,赵姨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虽然这消息只她自己知道,可是她的性子如何瞒的住,因此很快江玉茧也发现了。   只是当时并无可商议之人,因此事情就一点点的拖住了,直到这次我回门,她才悄悄的过来,想找我商议。   我皱着眉头,没想到竟有如此之事,这张家也太不体面了,嫡妻尚未进门,就弄了个庶子出来,何况,若当初是为了冲喜,也无可厚非,毕竟不能拦着人家尽孝。   可如今,若是知礼的人家,就应该将人打发出去才是,再不济,避子汤总该用的,这倒好,直接弄了个孩子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道?   江玉茧低了头,“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若知道有孕,至少也是一个多月之后,如今过了三个月,孩子大概快有五个月了,这张家很显然是打算把孩子生出来的。   我知道,那是一条人命,当然应该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可这样一来,张家就应该早早的通知我们,或退婚或接受,都应该由我们家来论断,如何能悄不声的就想把孩子生下来?   “赵姨娘怎么说?和爹娘讲了吗?”我问江玉茧,虽这事我知道了,可是如今毕竟是外嫁女,即使嫁给了太子,那也是外嫁女,出主意可以,家里的事儿也就轮不到我来决断了。   江玉茧摇摇头,“姨娘若有主意,也不会拖到这会儿了,我倒是听她和爹隐隐提过,可爹的意思,我便是庶出,如何能?”说到这便哽咽了,爹也真是糊涂,庶出和庶出还不一样呢,赵姨娘虽是姨娘,那也是正经在嫡妻进门后才纳的,何况,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当便宜娘,很有趣吗?若是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软弱呢。   “那娘怎么说?”我问道。   “姨娘不让说,不过即使说了又如何,爹都这么说了,又有什么办法。”江玉茧用帕子擦着眼泪,“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信,在家的时候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因此才来找姐姐商议,姐姐一向有主意,又疼我,不肯因为是庶出的轻贱了去,如今又是太子妃,此时就来找姐姐讨个主意。”   在家如何?难道娘对她们还不够好?我有些气闷,不过此念头转瞬即逝,她到底是受了委屈,还是应该安慰一番。   不过我能有什么主意呢,要我说,干脆退婚的好,可是娘和爹未必同意,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人商议一下,不过此时人也是要安慰的。   我给江玉茧擦干了眼泪,安慰道:“我此时也是没什么法子,要我说,干脆退婚的好,咱们家退了婚,你还能找更好的,但是那个姓张的,有庶子,又被退婚,我看将来找个体面的妻子才是难事呢。”   江玉茧摇头,“若为此时退婚,爹定然不许的。”   也是,我爹是个传统的纯正直男癌,若是为了此事退婚,他一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觉得江玉茧不贤良淑德,没有做到女子的本分,也许娘和赵姨娘都会因此受连累呢。   我想了想,“那还是等等,我问问娘,你不好意思说,我去说,她一定有法子。”   没想到江玉茧还是摇头,“爹不许的事情,娘也没法子。”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我有些气闷,那还能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江玉茧抬头看看我,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没想到她还有想法,我问是什么。   “不如让太子下一道旨意,就说婚事作废,那爹也没有法子了。”她眨了眨眼睛,天真的道,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不行!”我断然拒绝,这法子虽可以,但是乃下下之策,若真这样,少不得落个以势压人的名声,还不如光明正大退亲来的爽利。   何况爹若是知道了,我绕过他直接求太子行事,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若是多心些,怕是心中会有芥蒂。   见我拒绝,江玉茧眼中的泪珠又有凝聚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糊糊的十瓶营养液。 ☆、第38章   “此事不必再说了, 我也做不了主。”我皱着眉,看江玉茧伤心我也不忍,不过此事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到底是不忍心,“我虽然不能和太子说, 但是和娘提一下却是没问题的, 不如让娘想想办法, 爹虽然当家做主,但是内宅的事情,难保不会听母亲的意见。”   江玉茧点头是,虽然不太满意, 但是到底听进去了。我又安慰了她几句,见她脸色不太好, 便招手让丫鬟送她回去了,自己则回到院子里,不知道此时太子午睡醒了没有。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没有入睡, 而是在我的书桌前画着什么。   见我进来,忙招手让我过去,笑着让我看他的画。   我远远的看着颜色鲜艳,还以为画的是园子里的景致,到了近旁才发现, 他画的竟然是人物,一个骑马的女孩子,坐在马背上英姿勃发的样子, 只是并未画五官,不过造型我倒是熟悉,正是他送给我的那件骑马装。   “这是,我吗?”因为并未画上五官,所以我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太子笑了一笑,“正是。我闲来无事,便想画一画你,没想到还不错。”说着得意的又在旁边提上自己的字。   “可是,为什么没画五官?”我有些不高兴,这连脸都没有,难道我没有脸吗?   太子闻言,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我的脸,“本来是想要画上的,可是怎么都下不去笔。闭上眼睛的时候,你的脸就像是出现在我面前一样,可是若真的想要加上五官,却又下不去笔,觉得怎么画都不太对。”   说着,自嘲的摇了摇头,“可能是孤的功力还不够吧。”   我看不是不够,分明是刚才记不清我的脸才这样,现在不好意思说罢了。不过此时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了,这副画看起来不错,将来挂起来让人家欣赏一下我的英姿也是好的,因此提议道:“我现在就站在殿下面前呢,不如将我的脸补上?这样看着也是一幅话啊。”   太子闻言点头,没想要看了一会儿,将笔悬在纸上后半天不动,又摇摇头,叹息着让人将纸好好的收起来,颇为遗憾的对我道:“即使你在我面前,我也是画不出来的,功力不够,反而糟蹋了这幅画。不如先让人收起来,等将来再补上。”   说着真的命人将画纸好好收起来,来人应了一声,卷起画下去了,我看着画被收走,颇为遗憾,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幅画像呢,没想到就这么没了,说来也是颇为遗憾之事。   只是他是太子,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好强迫他的。   因他没有午睡,此时时间也还不算太晚,知道他向来有这个习惯,我便问他要不要休息,没想到太子携了我的手往床边走,笑道:“还说呢,睡不着都是因为你,这两天有你陪着睡,今日乍然一个人,还颇为不习惯呢,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一起睡。”   其实我也有午睡的习惯的,何况刚才安慰了江玉茧半晌,此时确实也有些累了,因此便和他一起到卧房里休息,只是此时时间不早,因此便吩咐了丫鬟在外面守着,到时辰了便叫起。   回门最久也不能超过一天,今日晚饭之前是必要回去的,即使这样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知道的说是尽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么狐媚,迷惑着太子在娘家多待呢。   这卧房是我之前的,并没有做任何改动,连被褥都是旧日用的,每日也有人打扫,因此很是干净,我今日回家,也是刚刚看见呢,往日闺中的事情,一下子浮现在眼前,眼圈儿险些又湿了。   这样一来,难免有些伤感,连心也软了,罢了,这屋子江玉茧也是经常来的。我们一道做功课,一道刺绣,如今她遭了难,我也是不能不管的,不如待会儿和太子说说,让他劝劝我爹罢了。   没想到上了床太子便不老实起来,夸张的将被子盖子头上,深深呼吸了一下,“真好闻。”他说。   转头对我笑道,“这被子上面还有你的味道呢,想是用久了,物似主人型,连你的气息也带上了。”   “胡说!”我红了脸,也顾不得说话的语气,“被子上怎么会有我的气味,我身上哪儿有什么气味。”   “真的。”太子过来认真的看着我,又伸头在我脖颈间细细嗅了一番,“真的有,想是你去的日子不多,还没散呢。”   “呸!”我呸了他一句,此时也不客气起来,“赶紧睡觉吧你,待会儿还要叫起呢。”   他躺了一会儿,又不老实起来,喟叹道:“盖着这被子,我怎么觉得你压在我身上一般,周围到处都是你的味道,勾的我都睡不着了。”手也开始乱动。   我忙按住他,低声道:“你可老实点儿吧,在这样我叫人了。”   没想到这话反而让他更恶劣起来,“你叫啊,我看你敢不敢。”说着,居然在我腰上一阵乱挠,我腰上有痒痒肉,最禁不得了,没想到他成亲后第二天就发现了,此时来呵我的痒,我哪里禁受的住,小声低笑起来。   同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对他也采取同样的行动,很快两个人就滚成一团……   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也不敢叫丫鬟来帮忙,这屋子里的气味还没散呢,同时白了他一眼,死不正经的,害我出这么大的丑,没想到他只是低笑一番,过来帮我整理头发。   赔笑道:“好啦,这次是我不对,下次再陪你回来好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便让他将窗子都打开通风,等差不多了,我也整理好了,让他看了一番,没有什么疏漏,才携手出门去。   因为要休息,家里自然是无人敢打扰的,但是出来的时候是必须要回去的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娘说呢,本来想下午说的,结果被搅乱了计划,但是时间不等人,只好和娘依依惜别一番,回宫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我赌气不理他,他大概也知道这次不太好,因此便来哄我,又是说笑话,又是答应条件的,就是不敢呵痒了,我也不能真不理他,只好妥协了。   回到宫里,正是晚饭的时候,我们吃过饭,因为下午睡过了,也没有休息的意思,便在一处下棋看书解闷,因第二天他还有事,稍微晚点儿也去歇息了,没想到第二天,太子走后,便有人来说,皇后有请。   因上次拜访的时候皇后对我的态度还好,我便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稍微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便过去了。   没想到,先是让我等了有一炷香的时候才让我过去,等我进了门,她也只是看着我,并不让坐下,自己端着盏茶喝。   我素日里算是身子强健的,但是走过来,加上站这么长时间也是有些顶不住的,何况还要保持端庄的造型。待我稍微有些站不住了,皇后才放下茶盏看着我,眼中有藏不住的怒火。   “太子妃,你可知我找你何事?”没有亲切的叫我的名字,而是这样,我心下一哆嗦,对皇后还是有些惧怕的,何况确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因此摇摇头。   没想到皇后冷笑一声,放下茶盏,训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想。”我无法只好继续站着,却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过了半晌,我还是站在那里,头上已经出了汗,但不得不保持着姿势,皇后终于肯大发慈悲的训斥我。   “你公然挑唆太子,赖怠事情,大白日的不起床,宫里几时有日上三竿才起的规矩了,何况还是太子!更何况,”说着,皇后气愤起来,眼睛中似乎要冒出火星子,“还有白/日/宣/淫/之事。”   这话一出,我悚然一惊! ☆、第39章   我白着脸辩解道:“并没有, 只是贪睡了一些,儿媳自到宫内,都是规规矩矩的,并不敢狐媚什么。”   皇后冷哼一声, “在宫里自然是没有, 在你家里也没有吗?”   我说不出话来, 这是昨天的事情,如何被知道的,何况还是家里。   见我脸色难看,皇后又收敛了语气, 和颜悦色的对我招手,让我过去坐着, 亲自携了我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很温热,我的手又冰又凉, 还满是冷汗。   “你啊,就是太不谨慎了些,年轻的新婚小夫妻,我自然是懂得,可是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太子殿下既要忙国事,如今又要忙家事,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见我低头, 又软和了语气,“这事儿也不是我说的,今日有人拿这个参给了陛下,所以陛下让我来给你说说。”说着皇后伸手从炕桌上拿了一个本子递过来,我才看清这是奏折。   皇后将奏折塞在我手里,低声道:“好了,这也是一个教训,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还是要谨慎修身,切不可胡乱作为,你是太子妃,要劝着太子一点儿,知道吗?”   我只能感激的点头,呐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便是多说多错了,想了想还是诚恳道:“儿媳这就回去反思,抄一份佛经送过来,也算修身养性了。”   皇后摆摆手,“不必如此,你自己反思就是了,我不管这个,只要悔改了便好。”   又教训了我一番,方才离开。   走在路上,我的腿都是软的,心里一阵疑惑,又是懊悔,又是羞愤,回去打开奏折,发现上面的内容果然如此,只是说的话更加不堪入目,即使那个写奏折的人没有当面骂,我的脸上还是火辣辣起来。   翻到后面发现署名的一页被人撕掉了,想来是皇帝或者皇后的手笔。   我将奏折扔到桌子上,心里一阵气闷,可是又发泄不出来,只好闷着。   正好这时海棠过来禀告,说是宫女太监们都过来了,听我的吩咐,我倒忘了这事。   本来太子的婚假有五天,今日才是第四天,可是公务繁忙,今早又有朝会,因此还是上朝去了,我便趁着这个功夫,将人都叫过来,该打赏的打赏,该认脸的认脸。   这是早就定好了的,虽然心情不佳,我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慢慢的扶着海棠的手过去了,她看我从皇后宫中出来之后就脸色不对劲儿,低头问我怎么样,我只是说没事。   到了大厅,果然众人都站的整整齐齐的,我偏头看了看梧桐,她正捧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些碎银子,见我点头,忙将匣子放到桌子上,莲蓬手里拿着点名簿开始点名。   第一个是吴大用,他过来磕头,我点点头让人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吴大用千恩万谢的接过,到旁边站着了。后面的依次过来,只不过银子变成了十两。   念到第四个的时候,梧桐卡了一下,顿了一顿才念出一个名字,竟然也是叫荷叶。   我笑了一下没想到竟然重名了,真是有趣。   海棠荷叶也捂着嘴笑,让宫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是机灵,见我们笑不明所以,见叫到她的名字,站了出来,一时站在那里,并没有跪下磕头。   站了半晌,吴大用连忙上前,指着她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给太子妃磕头。”听了这话,让宫女才跪下给我磕头。   我点点头,照旧让人拿了十两银子给她,想到和荷叶重了名,我便想等会儿问问吴大用这宫女在哪里当差,若见不到罢了,若总能见到,少不得她和我的荷叶要有一个人改了名字,总不能叫起来不清不楚的。   结果吴大用上来道:“娘娘,这宫女的名字和您身边的姐姐重了,不如另起一个。”   他这样一说,我也不好不接话,只好问她在哪里当差,结果得知是在太子的书房,难怪没见过。   这几天我和太子或是在厅内,或是去花园,即使在书房看书,那也是新收拾出来的,我的书房,因此并未到他的书房去过,难怪没见过。   太子的书房在外殿,平时也要接见一些门客大臣之类,我是不爱过去的,因此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她也不在我身边当差,便不用改了。好歹是自己叫惯了的名字,重名儿的也不少,何必大费周章,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吧。”   吴大用眼珠子转了转,便让那个荷叶磕头谢恩,她本来是有些忐忑的,听到我如此说,忙放松了心情,跟着跪下,我摆摆手,算是了了此事。   此后便没有什么风波,不过是挨个上来领了银子,然后勉励了几句,吴大用是管事,能干的很,有事和他说便行了,此外还有几个嬷嬷,都是见过的,对我也还客气,此时便没过来。   交代了一番我也没什么可说,便让众人散了,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了大半天,之前又在皇后那吓得半死,我扭扭脖子,决定去歇一歇,顺便好好想想,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人来禀说太子回来了,正在书房呢,我点点头,此时也没什么兴趣,自己堂子床上想了想,刚理出个头绪便睡着了,只是梦里也不安稳,总是做噩梦。   半梦半醒间,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抹了抹也没在意,醒来的时候只有太子在桌边坐着看书,边看便在纸上写着什么,见我醒来笑了一下,过来帮我穿好衣服,我想对着镜子理一理头发,结果他非要过来帮我弄,还不让我看。   弄好后,我自己摸了摸,觉得大概还可以,似乎不怎么乱的样子,便出门去找海棠让她帮我找一本经书来,抄完了好给皇后送过去,她不让我抄,我的姿态还是要做足的。   刚出门便碰上了一个小宫女,她拎着一壶热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见我看她才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大概是吓着了,我一笑并未在意。   宫女们都在偏厅候着,见我进来都吓了一跳,海棠更是险些跳起来,连行礼都忘了,走过来低声道,“娘娘怎么不洗脸?”   我疑惑的看着她,自己在脸上摸了摸,看了下手指竟然有些发黑,有机灵的拿了面镜子来,我照了一下,发现脸上竟然被人拿墨汁画了一朵大花脸,怪不得睡觉的时候感觉痒痒的。   这一路走过来碰上的人,还有这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们可都不少,想到今早皇后的训斥,热血一下子冲到头上,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怕是嫌我被骂的不够狠!   海棠见我站都站不稳了,忙伸手扶住了我,赶紧叫人去打水给我洗脸,我定了定神,拿帕子遮住脸,一路回去了。   太子见我进来,放下书哈哈大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哪里有平日里的端庄稳重,只看着我发笑。   我板着脸站在那,等人打水来,并未理他。   好在打水的宫女动作很快,我刚进来便端了一盆水进来,只是是凉的,这个季节再拿凉水便不合适了,厨房有些远,好在外面放着一壶热水,刚那小宫女拎过来的,我便让人先拿来用。   没想到她拎着壶进来,犯了难,“荷叶姐姐说,这是给太子沏茶用的。”   捧着巾帕的荷叶吓了一跳,摆手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可别扯我,赶紧倒热水是正经。”   我正心气不顺,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哪里是你说的?只是我竟然不知,一个管书房的宫女,怎么管起热水来了。”   这几日,我一向是和颜悦色,此时发了脾气,那宫女便有些瑟瑟发抖起来,我转头看着太子,“正好,太子在这,你问问他现在要喝茶水吗?若不喝,我便用了。”   那宫女此时害怕,哪里说的出话来,倒是太子抢先一步开口,“我这有茶,还喝什么,快给太子妃洗脸用。”   荷叶抢先一步接过热水,此时那宫女倒是不再紧握着不放了,荷叶将水调好,把壶还给她,将我的袖子挽上去,伺候我洗脸。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心中有火,还是先洗起脸来,然而不知是我的皮肤太过吸墨,还是这墨有问题,脸皮都快搓破了还是有淡淡的印子在上面,镜子一照就很明显。   眼见着别处的皮肤都发红了,该黑的地方还是黑的,我只好擦干了脸,暂且就这么着,明日再洗了,只是看着镜子里脸上的黑印,心里那么不爽,更不爽的是此事若传出去,不知又该怎么编排我了,心中真是一阵气苦。   太子见我脸色不好,挥手让人都出去,自己笑嘻嘻的过来和我说话,先是盯着我脸瞧了瞧,发现还有印子才知道不好,连忙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收藏是233了,真让人233啊。我厚着脸皮求个作收吧,榜单被黑了一期,想增加点积分爬个自然榜。点一下收藏作者,谢谢大家啦。 ☆、第40章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仔细盯着一会儿,轻轻摸了两下发现蹭不掉,皱起眉头来,“是我不好, 竟没想到这个。”   想了想又道:“今日是我不好, 咱们别出去吃饭了, 叫人送过来就在这用好了。”说着出去吩咐一声,我坐在那里听他讲话,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杂乱,似乎有一股气一直憋在心里。   正难受间, 太子过来,轻轻的拍我的背, 将我搂在怀里,“好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不知道你是这个样子, 别生气了,嗯?”   听着他的温柔软语,我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然后眼圈儿就红了, 低下头用帕子擦眼睛。   太子见我这样,皱起了眉头,忙蹲下来仰视着我的眼睛, 眸子里满是关切,“这是怎么了?委屈成这样,要不你给我画回来,行不?”   我摇摇头,扶他起来,“没事的,真的。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太子明显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我想了想,不好将皇后训斥我的话说出来,只好扯谎道:“小时候和哥哥也经常这样,我有点想家了。”   昨日虽然回去了,但是短短一日,根本就不顶什么事,反而将我在家里的记忆都勾了出来,特别是今天这样被批评,被嘲笑,让我只想躲在娘怀里大哭一场,却再也不能够了。   “原来是这个。”太子笑了一声,安慰我:“不要紧,等我闲了,经常带你回去好不好?你也可以将岳母宣入宫中,一样作伴。”   我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虽然知道这是要等上好久的,毕竟,太子不是皇帝,我不是皇后,上面是有人压着的,一举一动必须符合规矩,从没有经常宣召母亲的道理,大约只有一月一次的入宫请安能见到了,即使相见,也是君臣之别,不能如以往一般亲近了。   不得不说,太子是个极为耐心的人,又陪着我说了一会儿话,渐渐的开解开了,此时晚饭到了,便就在外间摆起来,只让两个宫女跟着布菜,剩下的便都打发下去了,也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   嫁给太子后,让我比较满意的一点就是,我们吃饭的口味差不多,因此桌子上的菜色也是我喜欢吃的,他亲自盛了一碗酸笋鸡皮汤给我,说是开胃,下午生了气,要多吃些,免得郁结于心。   因晚上没有什么运动,我一向不敢多吃,怕不消化,因此今日也就多喝了一碗汤而已,吃毕,又漱了口洗了牙,略站一会儿消食,我便到书房去抄经书,准备尽快送过去。   书房也是完全按着我的喜好布置的,这个在改造的时候就问过了我的意见,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窗前摆着极宽的桌案,身后是一片空阔,往里是整整齐齐的书架子,摆着我从家里带来的藏书,书不是便宜东西,我带来的也只摆满了一个书架子,另两排是宫里的书摆上的,按着我的口味挑的,才看了几本。   此时荷叶已经将经书放到了桌子上,是清心咒,我翻了翻,并不很多,大概一晚上就能抄完,因此找了张上好的雪浪纸出来,一字一句的开始写。   别说,这经书还真有清心的功效,我抄着抄着就感觉似乎入了定,全心投入了其中,认真的抄写,等到写完才发现身后有人,太子带着一脸笑意在后面看着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笔搁起来,问他怎么来了,太子笑眯眯的过来和我挤一张椅子,好在这椅子宽大两个人倒也坐的下,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额头微微见汗。   待坐定了他方道:“也没来多久,看你写的入神也就不忍心打扰,只是你大晚上的写这个做什么?”   我不好实说,只是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看了这么半天,我写的字怎么样?”   太子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比起前两天有进步了。不过还是要再加强。”说着一个用力将我拦腰抱起来,用扯了张纸过来,拿起笔握着我的手要教我写字。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手把手的教着练字,何况这个动作实在尴尬,我稍稍挣脱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按住,“别乱动。”说着伏在我背上不肯起来。   这人真是!我羞红了脸,却也不敢乱动,怕他起了更大的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平复,笑着握住我的手在纸上写起来。   本想再挣扎的,但是想到之前也就作罢,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顺着他的意志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想到他的字却是比我的好看,难得的是笔力遒劲且有风骨,看起来很是不错。   “真的比我写的好看。”我惊呼了一声,本来以为他是仗着名师和宫内字帖多纸上谈兵罢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本来就比你写的好看。”太子在我耳边轻声道,温热的气息在颈后吹拂着,让我浑身发痒,颇不自在。   “写字,要用力,不是手力而是腕力。你瞧瞧你手上这茧子,就是力气用的不对。”太子说着,调整了一下我握笔的姿势,重新书写起来。   这次他颇为流畅的带着我慢慢写了一首诗,是诗经中的《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他的心里还是想着哥哥。我臭美,所以在桌子上放了一面小小的镜子,此时从镜中看过去,正好见到我们相贴的侧脸,我和哥哥长相颇为相似的脸和他的放在一起,颇为讽刺,清晰的显示着我是个替代品的事实。   我用闲着的左手抚住砰砰跳的心脏,尽力的告诫它,跳动是因为我自己,而不是身边的人,这般默念之下,果然心绪平缓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而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他以为我是心脏不舒服,吓了一大跳的,登时就要帮我揉揉,还要去请太医。   我忙阻止了他,“快别闹了,就是刚刚心跳的略快了些,并没有不舒服,哪里值得这大晚上的劳师动众去请太医,让人家知道,又说我轻狂。”   这本是无心之语,没想到太子抓住了我话中的漏洞,疑惑的问,“又?谁还敢说你轻狂不成。”   此时窗子开着,虽有灯烛,月光还是照进来,也能看到外面的花影重重,在菊花的暗香中,我忽然低下了头,不想多说什么,一阵清风吹过,不觉打了个哆嗦。   太子一把将我搂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我,低声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又看到我刚刚抄的佛经,拿起来道:“这佛经抄的不错,我明日找人婊了,放到外书房去。”   他拿走了,我明早拿什么给皇后,因此忙阻止了他,只得告诉他,这是要给皇后的。   “这倒奇了?皇后不识字不成,怎么让你来给她抄佛经,何况你刚过门没几天,便是想要磋磨儿媳妇,也太早了些。”太子低声说着,还是将佛经给我放好,压在镇纸下面,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却有些冰冷。   怕她误会了皇后,明明打算隐瞒的我还是咬牙将事情说了,太子却非要看奏章,那东西被我藏到了卧房的枕头底下,此时也只好带他回卧室看了。   卧房的灯火被挑亮,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他细细的研究那奏章,半晌方笑了,“这原是我的不少,倒让你受委屈,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他说的这个以后不会了,不知是不会胡来还是要让上这种奏折的人不再上了,不过看的表情有些严肃,我想应该是前者吧。   时间也不早了,他放下奏章便过来脱衣服,我们要休息了,为了防止抢被子,我们向来是两个被子的,可是今日他却要盖一个,理由也很充分。   “不如我们一起盖两个,一个被窝,现在天气凉了,正好暖和些。”太子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建议。   “不行。我不习惯,而且我也不冷。”我拒绝,开什么玩笑。   “怎么不冷,刚刚在书房,你还冻得打哆嗦了呢。”太子笑吟吟的,自顾自动起手来,将两个被子盖在一起。   我还是不太想,提议道不如让人再拿一床被子来,没想到他还是不同意,总而言之就是要和我一起睡。   这么缠歪下来我也不好拒绝太狠,只好同意,反正我是爱抢被子的,小时候江玉芙怕黑,非要和我一起睡,没等到半夜呢,被子就都被我抢走,活活给她冻醒了,以后宁愿和丫鬟睡,也不和我睡。   因此,我答应了也是为了让他得到教训的意思,反正到时候被子都让我抢走了,他得了教训,也不会再坚持一个被窝了。 ☆、第41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我是被热醒的,身上盖着两层被子不说,背后也有一个火炉牢牢的禁锢住我,双腿将我的腿绞在一起, 使劲夹住, 双手在我胸前环绕, 整个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这么一来,我不热才怪。因此,明明是初秋微凉的天气,我却觉得浑身火热, 并且由于我的手脚被束缚住,自然也没有时间抢什么被子。于是, 就成了我醒来时的样子。   我轻轻挣脱了几下,发现挣扎不开,也就只好随他去了,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觉, 听着身后绵密的呼吸,心里忽然一下子空落落起来,说不出的酸涩,不知为何,以前明明接受了我只是为了家里才嫁给太子, 他喜欢的是哥哥的设定。   但是现在,一想到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就十分的难过, 连带着心口微微的发疼。   正发呆间,不知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见我已经醒了,凑过来打了个招呼,我忙推开他,今日是要到皇后宫中去的,必须早起,他也要上朝,因此便早早的洗漱好。   男人收拾自己向来是快一些的,我刚刚擦干净脸,坐在妆台前面抹面脂,他已经出去了,因为他早上惯例是要打拳健身的,我便没有理会。   选衣服,梳头发,这繁琐的事情最是浪费时间,我刚刚梳好头发,太子便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朵菊花,笑嘻嘻的看着我,“来,你选一朵。”   我瞧过去,发现都是新开的,被剪了下来,上面还带着露水,连着的花茎很短,看起来不像是要插瓶的,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是不要了吧。”我状似为难道:“我觉得都很好看的。”   说着,就要吩咐身边人去拿个花瓶过来养在室内,太子却阻止了我,“这不是插瓶的,特意摘来给你戴的。”   果然,我有些绝望,想着如何拒绝才好,我才不要变刘姥姥,而且他剪下来的花不是红的就是黄的,颜色鲜艳,实在让我有些接受无能。   见我不说,他沉吟了一下,拿过一朵黄色的菊花插到了我的头发上,顺便拔了一根簪子下来,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夸奖道:“不错,便带这个吧。”   动作实在太亏,我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好尬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浓密的头发上戴着一朵黄色的大菊花,别提多碍眼了,可是又只能违心的假笑,别提多难受了。   我们一起用过早膳,太子便早早的上朝去了,一般来说,都是上朝回来再吃早饭的,可是如今入秋早朝的时间便晚了,我们又是住在宫里很是方便,因此便先用了早饭再上朝,也省的到时候在朝堂上挨饿,毕竟若早朝时间不定,若是事情多些,时间延长,便难免延误早饭时间了。   待太子走了,我回到房间悄悄的将花摘下来,另换了两支钗上去,又让人拿了个水洗过来,将菊花泡在里面,也算养着了。   荷叶有些紧张,低声道:“娘娘,您还是戴着吧,这是太子亲手戴上去的,人多口杂,您若就这么摘了,传到太子口中,不定怎么想呢,可别影响了夫妻情分。”   “能有什么情分。”我嘀咕一句,吓得荷叶连忙捂住我的嘴,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才连声道:“我的祖宗,您可别乱说话了。这几日太子待您如何,怎么会没情分?”   我,我本来想解释一番,又丧气下来,这哪里是对我有情分,分明是对我身后的人有情分,算了,此事复杂,还是不说的好。   不过,我还是解释道:“我可是要去见皇后的,昨日我为什么挨说你也知道,如今戴了这个去,不是点她的眼吗?估计要更看我不顺眼了。”   荷叶想了想我说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再劝,服侍我去了皇后宫里请安。   这次再见到我皇后神色和悦了不少,拉着我说了一些家常,接过我抄的经文很是满意,又留了一阵,因为二皇子有事,便打发我出来了。   虽然如此,在皇后宫里坐的这一小会儿,已经足够让我神经紧绷,浑身端住了,不过还好,此事终究是解决了。回到东宫之后,因太子也并无回来,我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午休的时候才回房间,发现那朵花已经被泡烂了,不由暗叫失策,但也没办法,只好叫人将这花偷偷拿出去扔了,想来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此后日子一切平静,冬日很快就到了,宫里竟然有地龙,因此舒服暖和不少,虽清闲了些,却也不能每日无所事事,不但要到皇后处请安,还要接受命妇的拜见,此外公主王妃之类的进宫说话,也少不了我在场,因此并不轻松,好在一切都还应付的来。   进了腊月便开始准备过年事宜,好在规矩虽然繁琐,但一切都有章可循,更重要的是皇后分担了一大部分,我只要帮着大大下手做一些零散的活计就行。   并且,由于皇后繁忙,且我总往皇后宫中跑,和二皇子也越来越熟悉起来,他今年九岁,比沛沛大了一岁,已经在御书房读书,但是因为身体的关系,课业并不繁重——主要是没有武课。   我偷偷观察过,二皇子的一脚有些跛,想来是在那场地动中并没有好,脸色有些苍白,为人也十分羞涩,不过日子久了便知道,是个不难相处的孩子。   只是皇后素有心结,不轻易让他见外客,便是见了也只另他老老实实的在榻上坐着,不许站起来,我知道这应该是怕他的脚伤被人看见,可是此事早已经不是秘密,此举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这日,我照旧在皇后宫中帮忙,皇后午休的时候便和二皇子下五子棋玩儿,他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略一教就会了,并且一开始是输的,后来渐渐的便将我杀了个片甲不留。   见自己赢了,便开心起来,总算有了些天真活泼的样子。   皇后醒来后,我又禀告了一些事情便告辞回宫,二皇子拉着我的衣服有些不舍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心中一动,开口道:“母后,不如让皇弟与我同去。”   皇后惊讶的看着我,似乎想不到我提出这个要求,我却越想越觉得可行,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平日里不是在皇后宫中待着,便是到外宫去上课,就算是上课,那也是坐着软轿,平日里运动极少,这么小的孩子,因为缺少运动量,还是瘦弱的很,全无少年的蓬勃之态。   虽然腿是跛的,但是在我看来,并不影响一些日常的活动,还是多走走动的好,何况现在他这个样子,注定与皇位无缘的了,又何必弄的乌眼鸡一样,兄友弟恭不是很好吗?   其实我也有私心,他和我关系好,若再能和太子搞好关系,那么将来也算是我的一大助力,那么即使将来太子可能会厌弃我,想来命还是能保住的。   皇后看看二皇子,发现他也眼巴巴的看着,一时神色犹豫,我又添了把火,“今日殿下想来是在家的,他们兄弟平日见的不多,不如前去见见,太子做兄长的,想来也是乐意的。”   是啊,皇后此时再强势,将来总有不行的时候,将来二皇子的依靠可不就是太子吗想来她也想通了这点,因此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松口让二皇子随我去了,又少不了叮嘱一番,还让人拿了大毛的厚衣裳,嘱咐我一定不能让他冻着。   我一一的答应了,便携了二皇子的手出门,一同坐上我的轿子。   如今天冷,宫内是可以坐软轿的,只是抬轿的都是身材高状的太监,不过二皇子身量瘦弱,又是个孩子,我也不是胖人,因此倒还抬的动。   在轿子里,他握住我的手,很是兴奋,不停的问东问西,又有些紧张,“皇兄会喜欢我吗?我这么贸然去了,会不会不太好?”   我刮了一下他的脸蛋,安抚道:“放心吧,你皇兄他是极好说话的人,何况他很喜欢小孩子,你们又是亲兄弟,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   二皇子听我这么说,总算略微放心,老实的坐了一会儿又掀开轿帘好奇的看着帘外的景色,若有不知道的宫殿或景色,便来问我,从东宫到皇后宫里的路我走过无数回了,也还算熟悉,因此耐心的给他讲解。   到了东宫门口便需下轿,没想到二皇子却有些踟躇,捏着衣角并不动弹,我催了催他也始终不动,便晓得他是有些害怕,安抚道:“放心吧,你皇兄巴不得你来呢。”   没想到他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摇摇头,低声道:“我,我不怕皇兄,我们在母后宫里也常见的,虽然说话不多,他也有问我功课,还指导过我。”   那他在犹豫什么,我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开口,而是等着他自己说。   “但是,这些宫人,会不会笑话我。”他盯着自己的腿,有些难过。   原来是为这个,也是,皇后向来爱重他,但正是这种态度,也影响了他,平日里皇后向来不许人提这些,可孩子最是敏感,皇后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反而让他多想,加重了负担。   “你是皇子,只有你笑别人,谁敢笑你,打死便是。”我一惊,却见太子掀开了轿帘,正含笑看着我们。 ☆、第42章   “皇兄!”二皇子惊叫一声, 显然为了他的到来很是高兴,更因为他的话信心大增,我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过来接你们, 快下来吧。”我点点头, 推着二皇子下了轿子, 我和太子一左一右的牵着他的手带他进去,一路上见到的宫女太监十分恭敬的低头行礼,但是并未因二皇子的异常而惊讶,如平常一般。   如此一来他也渐渐的放松了心神, 开始问东问西起来,我还未等开口, 太子便耐心的解答起来,看起来融洽的很。   看得出,二皇子对这个皇兄很是崇拜,有些问题明明我之前已经解答过了, 他还要再问太子一遍,太子也丝毫不嫌麻烦,耐心的解答。   我们进屋之后,二皇子看着屋子很是惊叹了一番,和皇后宫里的稳重不同, 我们的屋子布置的颇为舒适,还养着些金鱼画眉,热闹的很, 他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逗逗那个,画眉的声音很是婉转,让他心悦不已。   此后,二皇子便成了东宫中的常客,非但皇后对此感到欣慰,便是皇上也很是高兴,入冬以来,他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太子身上的担子也重了许多,俗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二皇子这么聪明可爱,还是老来得子,又有这种情况,皇帝偏爱些也是有的。   以往只是碍于皇后和太子的关系,以及之前皇后的心思而没有多加干涉,现在看到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变好,自然是高兴不已,还赏赐了我一番,让我颇有些受宠若惊。   正月是我的生日,因第一次在宫中过生日,是以颇为低调,只吃的略丰盛些便罢,太子送了我一样玉制的把件,颇为精美,说是他亲手雕的,宫中众人也各有心意,因并未大办,也并不丰厚。   倒是家里送了东西和口信给我,说是三月份便要给哥哥娶亲,新娘子是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诚郡王嫡女——端宁郡主。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和太子试探性的提了此事,生怕他发飙,没想到他痛快的承认了,说是自己从中有所出力。   本来以哥哥的身份尚郡主是有些勉强,不过当他是太子妃的哥哥,未来的国舅,这身份变足够了,说到此事,太子还颇为自豪,“我冷眼旁观了许久,玉声性子稳重,说的不好听些就是个闷葫芦,还是要找个活泼的,才能压的住他。端宁也是,非要玉声这样的才能降服的住不可。”   我的妈呀,这些古人的心思果然不一样,看来在他们心里,果然传宗接代才是第一大事呢,不过说不准也是这个时代约定俗成的规矩啦,毕竟我也没接触过别的断袖爱好者。   哥哥成亲我必是要去的,本来太子打算和我一道去,没想到临行前一晚,颇有些抱歉的对我说,明日有事情需要和大臣们商议,让我一个人去,自己就不去了。   看着心爱的人成亲,总会有些难过的,我很是理解,本来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不去,想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我表示一个人去没问题,因此第二天独自坐车回家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成亲后第二次回家呢,除了回门这次就是这次了,虽然平日宫中也有相见,但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母亲前几日就接到了我要回来的消息,因此准备还算充分,只是说好了太子要一起来的,没有见到人还问了几句,我解释了一番,母亲理解道:“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说着看了我几眼,想要说什么又住了口,想是看人多口在,因此亲自带了我去席上坐好,皇后不在此处,自然我的位置是最好的,有命妇过来都和我请安,我客气的回礼,这半日的应酬竟是半点不清闲。   并且,为了保持礼仪,坐的万分端正,这一场喜宴下来,还颇有些腰酸背痛呢,好在时间持续不长,待新人入洞房之后便各自散了,我自然是不走的,随着丫鬟到了娘的房间,江玉茧和江玉芙也在那。   她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了,江玉茧之事,后来我去信给她,让他将我的信交给爹娘,婚事可退,这还是我亲自和太子讲了的,若退婚,自然由太子或者我出面,另找一门,不过后来听说赵姨娘劝住了她,此事也就作罢。   此时见到我,两人眼前都是一亮,江玉茧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三人并房里的丫鬟一起给我行礼。   我忙扶住娘,她本来歪在床上让小丫鬟给捶腿,此时我过来便屏退了丫鬟,让江玉茧和江玉芙也下去,要给我说话。   房中就剩下我们母女二人,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很是关心。说到哥哥的亲事也很是满意,“再想不到能有这样的缘分,说来可要多谢太子殿下,若非他,你哥哥如何能寻到这样的好亲事。”   我笑着安慰道:“可见这事急不得,当年您为了哥哥的事情悬心,哪里能想到又今日呢。”   “说的也是。”母亲又高兴起来。接着便有些担忧,“你哥哥的事情忙完了,过两三个月便是玉芙的婚事,然后是玉茧,我说句实话,她们两个不是我亲生的,各自的生母又都在世,我便是操心也是有限的,唯独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我有些不明所以,我吃好睡好,太子目前对我也还可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傻孩子。”娘着急的问我,“你最近月事可来了。”   “前几天才来过。”我月事向来稳当,绝不早一日,也绝不晚一日。   娘叹气,“这就是我操心的地方了,你和太子成亲半年未有消息,难道还不着急,皇家子嗣繁衍可是大事。”   原来是为此事,我满不在乎的道:“太子都没急呢,您急什么呀。当初您不也是成婚三年后才有的哥哥吗?”何况我才十八岁,便是自己也不想这么早便生孩子的,要我说,至少要明年生才稳妥些。   娘气的点我的额头,“你哪里知道我当时的心焦。而且你的身份又有不同,当时我娘家和你祖父家家境是差不多的,娘家也能给我撑腰,如今咱们家便是有心,也是无力。若是有哪个妾室抢先生下了庶长子,这可是皇家,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她这般着急,我安慰道:“放心吧,东宫尚未有妾室,就我一个,庶长子比嫡长子还没影呢。”   因我这番话,娘稍稍放心,不过还是出主意,“当初我迟迟未有消息,偷偷吃了些药,不如把方子给你,我已经找出来了,你吃了也许管用。”   我才不吃呢,苦药汤子吃来也无用,因此劝道:“儿女缘分全凭天意,等十年后没动静再吃吧。”   “呸呸呸。”听了我的话,娘大惊失色,赶紧呸了几句,又拿茶让我喝,教训道:“可不敢乱说,你赶紧的漱漱口,以后再不准说这些丧气话。”非逼着我吃了茶冲了方罢。   不过见我坚决不吃,娘也没法子强迫,只是提醒道:“我可听说最近要张罗着给太子立侧妃呢,你可要抓紧。”   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因此和娘打听。   娘微皱了眉头,“我听说仿佛是康国公家的闺女,不知真假。”   康国公,那可是有名的世家了,他家的嫡长女我也见过,因此不太相信,“当年太子妃都未争取,如何能看得上侧妃之位。”   娘悄声道:“哪儿啊,她家的嫡长女年纪和你差不多大,早嫁人了,这次是嫡次女,才十四岁。”说着哼了一声,“还不是他们当年看皇后生出了嫡长子,心里有了想法,若非如此,当年这太子妃的位置,哪里轮的到你呢。不过如今就是想趁热灶也晚了,这太子妃的位置,你牢牢占着,叫他们看着眼红去吧。再怎么着,也低了你一头。”   最后这句话是安慰我,康国公府势大,自本朝开国以来就封了国公,世袭五代,荣耀不减,论实力,可比我们家这种清流出身的人家强了不少。虽然心中惊诧太子没有和我说明此事,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管他的呢,此时不说必是还没定准,我也犯不着为不确定的事情操心,等真进了门再说吧。   此事便就此揭过,我又和娘聊了一会儿便启程回宫,临行前,她握着我的手直送到大门口,很是不舍,让我也流了不少的眼泪,可是再是留恋也只能擦干眼泪。   我回去的时候太子并未回来,不知是真的有事情还是躲在某处偷偷伤心,因为实在太累又伤感,有些精神不济,想着在床上略歇一歇,不想闭上眼睛便睡着了,醒来就看到他正盯着我,目光中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萌萌滴诗诗!”,灌溉营养液1瓶,读者“蓦然回首已错过”,灌溉营养液3瓶。 ☆、第43章   见我醒了, 太子笑了一下过来扶我,“可是醒了,我正要叫你呢,现下睡多了, 小心晚上走了困睡不着。”   我点点头, 看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就当是不知道, 四月份是皇后的千秋,必要送东西的,我最近也正在为这事烦心,便个他讲了一讲。   “我不是把内库的钥匙给你了吗?挑个日子过去理一理, 有合适的便挑出来吧,有喜欢的你拿着用。”太子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这感情好, 我高兴的应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婚礼上的热闹场景,又怕他多心, 因此说的小心翼翼的,他看起来面色倒是平静,笑吟吟的听我说着,倒是我最后有些讪讪的,觉得这样故意夸大其词有些不厚道, 因此便停了。   他见我不说,以为是渴了,又亲自给我端了水过来, 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便拉着我的手去吃晚饭。   说来拉手这个习惯,从我们成亲开始到现在半年多了,他也一直没改掉,我试着板正了几次,都不奏效,便也由着他了,谁让他是老大呢。   今日也是如此,我们手拉手去了饭厅,宫女们早已视若无睹,行礼后行云流水般将食盒端上来,将饭菜一样样的捡在桌子上,今日太子照旧先给我盛了一碗汤,不过这汤不是普通的鸡汤,而是乌鸡汤,上面还飘着红枣和桂圆,看起来很是油腻。   今日因参加的是婚宴,且这季节又没有很多应季的蔬菜,因此鸡鸭鱼肉已经是吃了不少,晚上我打算清清淡淡的喝些粥就行了,所以这汤递过来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头。   “大晚上的,就不要吃这么油腻了吧。”我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并不像喝吸取。   往常,我若说不想吃什么,他一般也不勉强,多半是放在那或者自己吃了,但是今天却格外的坚定,非要我喝了这汤不可。   正为难间,吴大用轻手轻脚的上来劝道:“娘娘,这是殿下为了您好,这汤最是滋补,您赶紧喝了吧。”   因他逼迫,我十分不情愿,还是喝了,只是喝了这汤就再吃不下别的东西,且油腻的很,又吃了两个糖渍山楂解腻方罢。   心中不太高兴,我的表现难免冷淡了些,吃过饭照例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他同我说话便嗯嗯啊啊的有些敷衍,太子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自己说的起劲。   大概是食物的性质相冲,我忽然感到有些恶心,忙甩开他的手跑到路边干呕起来,又叫宫女过来送水,太子看我这样,急忙的要叫太医。   恶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忙主子他,可是这次他却异乎寻常的坚定,不顾天色已晚,派人传太医去了,我也只好由着他。   他却像我得了什么大病似的,小心翼翼的抓着我的手回到了房里,还不许我喝茶解腻,只能喝白开水,整个人似乎有些神经兮兮的,难道是因为哥哥成婚被刺激到了吗?我无语的想。   就算是刺激到了,也不应该折腾我啊。   太医到的很快,今日值班的是胡太医,他擅长妇科和儿科,此时来倒有些不伦不类了,我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肠胃方面的毛病,不过他毕竟是太医,一些小毛病应该是没问题的。   胡太医诊了一会儿,便说我是肠胃不调,是吃食过于油腻所至,也不需要开药,只注意一些就好了。   太子皱紧眉头,很是关切的问道:“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他这么一问,胡太医就有些迟疑,因此又诊了一番,这时倒不肯轻易下结论了,太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到书房详谈,弄的我有些忐忑,怕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可我自我感觉良好,并没有什么不适呢。   过了好大一会儿太子才回来,我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笑了笑,让我不要紧张。   “胡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肠胃弱些,略吃的不合适便不舒服了,因此还是以调养为主,他开了个方子,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人记得熬药,你每日要吃的。”   吃药?我苦了脸,哀求道:“还是不要吧,我晚上喝粥就行了,小米粥很养胃的,我就吃这个,不吃药,行吗?”   一向对我态度很好的太子这次却温和而坚定的拒绝了,“不行,药是药,既然已经开了,你就照着吃,先吃上两三个月的,若好转再不用吃了。我让吴大用亲自去拿药,每天让海棠细心熬了,你睡前喝,每日一碗就好,我亲自看着。”   反抗无效,我只好愁眉苦脸的接受这个安排,哎,刚刚从娘那逃过一劫,又在他这栽了跟头。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生无可恋,太子脱了外衣,温声安慰,“放心吧,这药只是吃一阵子,若你中途好了,便不用再吃。”   这话让我感觉到了希望,忙问道:“那什么算好啊。”   太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到时候自然知道。”   时候不早了,这么折腾下来,又精神紧张,因此虽然下午睡过了,我还是有些困倦,打算早早休息,太子也脱了衣服上床,将床帐牢牢的掩住,顿时整个空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外间的烛火隐隐约约的照进来,气氛顿时很是暧昧,他的手一直在我的小腹上摩挲,也不知道摸个什么劲儿,弄的我怪痒的。   “你。”太子刚说了一句,我赶忙接口道,“今日累的很,还是早点歇息吧。”说着打了个哈欠装作很累的样子。   太子本来想运动一番,见我如此也就作罢,只是手还放在那里流连不去,我已经驳了他一次,自然不好再驳第二次,因此只做感觉不到,闭上眼睛休息。   本来困的很,现在却又睡不着了,我背对着他,能感受到他胸膛上的蓬勃热意,想到今日娘和我说的事情,忽然心里闷闷的,难受的很,于是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睡了?”他问了这么一句,我没说话,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动静,似乎是他起身了,然后轻柔的吻落在了脸颊上,我努力咬牙才没让自己失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突然移情到我身上来了吗?我胡思乱想着,努力让自己不要沦陷其中,脑海中想到的却都是这半年来的日日夜夜,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对我全全部部的好,我发现,我似乎深深的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耳边响起了他轻微的叹息声,他在发愁什么,我不敢问,也不敢动,生怕那个答案自己知道了会伤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太子早就上朝去了。   外间的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我问了才得知他走的很早,正因为如此才没叫醒我,今日无事,我想到之前绣的荷包,便叫人找出来,之前绣的都素的很,想了想我又拿起针线,细细的添上一些花草虫鸟。   大概是久未动针,绣了一会儿眼睛就有些花,刚放下针线,吴大用便来求见,我先见他。   只见他抱着一大包的药材过来,先请安,然后当着我的面,一样一样的将每种药材分为十份,又按着方子对了一遍,再把煎一次药的药材包在一起,总共包了十份,给了海棠九份,另一份则自己拿着。   “这是做什么?”我有些好奇。   吴大用笑了笑,恭敬道:“您吃的药材都要亲自过目才行,我比着方子对一遍,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后才能分好份,给您的贴身宫女亲自收着,她也要拿着方子每日熬药之前检查。我再留一份底,将来随时查证。”   我的乖乖,这也太麻烦了吧,我来宫里半年多,还是第一次吃药,没想到这么麻烦,不禁疑问,“我看皇后吃药也没这么麻烦啊?”   吴大用脸上如开了花:“这是太子想的法子,叮嘱我,只吃药的事情最是马虎不得,因此才这般,这是殿下将您放在心上呢。”   海棠在旁边立着,听了这话也是喜滋滋的,我也点了点头,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似是甜蜜,似是心酸。   这般小心着,晚上还有太子亲自监督喝药,是半点空子也没有,我只好愁眉苦脸的喝了,太子在旁边盯着,一滴也不许我剩。   这药真是又酸又苦,还有一股呛人的辣味,还要趁热喝,我只觉得从嗓子眼到胃里都是那股难闻的味道,放下碗赶紧喝了口白水漱口。   太子早递过装蜜饯的碗给我,我含了一下便吐出来,甜腻腻的,更恶心了,抱怨道:“这药味一直在嘴里散不开。”   话为说完,嘴巴便被堵上,太子的舌头缠了上来,分散了我口里的苦味,低低的声音在唇舌交缠之际响起,我帮你散,随后便是他的气息,无穷无尽的向我袭来,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蓦然回首已错过的2瓶营养液。 ☆、第44章   五月是好日子, 江玉芙出阁之后,家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嫂子怀孕了,娘不由更加着急我的情况, 我却觉得不必着急, 儿女之事全凭天意, 又岂是急的来的。   倒是我终于有空腾出手来将太子的内库理一理,将东西一样样的搬出来过目,该分类的分类,该搬出来晾晒的就晾晒, 郝大为提醒了我,太子成婚后我们就住在一处, 他之前的东西也都搬过来了,像是衣物之类的东西一直是宫女整理,这次正好一并拿出来,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否则连自己夫君有多少衣服都不知道,也算的上失职了。   说干就干,待内库里的东西都整理完,和账册对上之后,便将他的衣物用具都拿出来整理了一番, 看着不顺眼的便让人换掉,整理到最后发现了一个小箱子上了锁,管着的尚宫也没有钥匙, 不知道是什么。   我让人抬了一下,并不重,轻轻摇动还有声响,却是锁着,想来是他的东西,怕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思维发散一番,干脆让人将东西原样收好,等想起来再问问。   晚上太子回来,发现自己的东西动了,挑眉惊讶一番,我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却是惊喜的对我道:“怎么现在才收拾,我还以为你并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呢,今日总算动弹了。”   汗,原来是早盼着让我帮他收拾东西呢,何不早说。这时我想起了他之前抱怨过的,尚宫老眼昏花,将他的两件极相似的衣服弄错的情形,现下想来,这分明就是暗示,只可惜我当时尚未听懂。   不过可以看出,太子此人,及其闷骚,有话不明着说,非要拐弯抹角的暗示。   我虽对那箱子里的东西好奇,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便暂且放下。无他,太子告诉我,康国公准备把他的次女给他做侧妃。   “这是好事啊,宫里又要热闹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却比哭还难看,明明早就预料到要有这天的,不知为何却如此的心痛,仿佛心中被生生割裂了一个口子。   “可我不觉得是好事。”太子严肃的看着我。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从未见过康国公的二女儿,但我却见过他的大女儿,和我差不多的年岁,容貌却是艳丽无匹,可以说是风华绝代了,想来她的妹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太子不喜欢么?   太子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然后捏住我的脸颊,“看你,都快哭出来了,还装着笑呢。”   “哪有?”我坚决不承认,不过在他说不觉得是好事之后,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   见此,他也不戳穿我,只是解释道:“康国公这个人最是可恶,惯会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枉费他五代世袭。他的女儿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他们和皇后家里有些关联,虽如今咱们和皇后的关系有所缓和,不过她肯定不满足于此,定会再想法子进行牵制,我看康国公的女儿就是个好办法。”   我懂了,他不喜欢康国公的女儿,一来是因为康国公这个人得罪了他,二来是因为这女孩子很可能是皇后放入东宫的钉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太子都是不希望康国公的女儿进宫的,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太子推了这事不成?   不过为了装作自己很明白的样子,我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太子的用意。   皇后派人通知我,明日要有命妇进宫请安,让我也陪着,又不是固定请安的日子,什么命妇能值得我亲自去陪着,还指名道姓,不用说我也知道估计就是康国公夫人和他家二女儿了。   也对,毕竟我是太子妃,怎么可能我不见一见就让人进东宫呢,这估计就是太子的用意了,让我利用这次机会,搅和黄了这件事情,这么一来就都好下台了。   可是,怎么能搅和黄这件事情呢?望着池塘里游动的锦鲤,我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些恶心,我只当是着了凉,海棠和荷叶有些担心,劝我不要去了,我摇摇头,如果这时候不去,定会让人我是故意给康国公家一个下马威,虽然我确实想如此,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勉强喝了几口粥之后,确实吃不下去东西了,我让人倒了杯热水给我,热热的喝下去果然缓解了不少。   本想盛装打扮一番,又觉得那样反而像是我很重视她们的样子,因此便如平常一般穿戴,待时间到了,便往皇后宫里赶。   这个皇后,平时装作和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可是遇到机会还是要想办法钳制,看来在她心里,交情是不可信的,只有威胁和离间才是最有用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只管放马过来好了,虽然知道那一天不可避免,但我还是希望,来的越晚越好。   我到了皇后宫中的时候,康国公夫人和康二小姐已经到了,来的倒是早,我心中哼了一声,很是看不上她们这种上赶着的行为。   刚一进去,太监已经通传了,皇后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康国公夫人和康二小姐起身行礼,我淡淡的点头,让她们起来了。   康二小姐长得颇为貌美,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不过没有康大小姐那种淡定从容的气质,多了几分活泼,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显得十分俏皮。此番入宫,打扮的倒是颇为华丽,发簪上一颗滚圆的珍珠闪着微微的光泽。这样一来,我倒是打扮的有些不起眼了。   皇后笑着介绍道:“你还没见过吧,这是康国公夫人,这是她家的二女儿。”   两人再次见礼。   “叫什么名字?”我问了一声。   康二小姐扬起一个笑意,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康真真。”   真真?这真真是好好名字,我笑了笑,随便夸奖几句算是完事。   我们闲话了一些家常之后,皇后有意识的引导话题,指着康真真的手帕道:“我瞧瞧你这活计。”   康真真羞涩状将手帕呈上来,皇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然后笑道:“这绣活儿可真不错。”说着笑着指着我道:“不说别的,比我这儿媳妇可是强多了。她呀,千好万好,就这个总做不利索,太子身上的东西啊,都是宫里的绣娘做的,虽好看,到底没个心意在里头。”这话将我明里暗里的贬斥了一通。   见康真真面露喜色又道,“不过这倒是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啊,平时做个新鲜罢了,谁还真把自己当绣娘了不成?这宫里一大摊子的事儿,全仗着太子妃帮我,打理的妥妥当当,绣不好东西又有什么要紧。”   这话又将康真真敲打了一下,可怜她也只能笑脸相迎,不知是不是真没听出来皇后话里的讽刺,更给我拉了仇恨——看啊,现在这个人是太子妃,想取而代之,赶紧行动吧。   这个死老妖婆,手段还挺利索,我心里腹诽了一下,又有些犯恶心。因此欠了欠身对皇后道:“母后,儿媳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到外面透透气。”   皇后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出去走走,现在外面天气正好,晒晒太阳,也舒服些。”我点头应是。   这时候,康真真自告奋勇道:“娘娘,不如我陪您出去吧,民女在家常伺候祖母的。”   这死丫头,把我和她七老八十的祖母比吗?我还没那么老吧。更何况,在这宫里,只有躲事非的,哪有寻是事非的理?   不过既然她送上门来,我正好可以利用机会,抬头去看皇后,她也乐见其成的用帕子捂住了嘴角,笑道:“你有这份心意,那感情好。快去吧。”   康国公夫人也笑着推了推她,叮嘱道:“可要伺候好娘娘。”说着眨了下眼睛。   我们和皇后欠身行礼后便出去了,此时正是上午,五月的太阳还不算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身上懒懒的,伸完懒腰之后,觉得肚子怪怪的,有些坠坠的疼,不过我并未放在心上。   康真真见到我的举动却是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觉得这样有些惊世骇俗。   我笑道:“你惊讶什么,我不能伸懒腰?”   康真真摇头,支支吾吾的,半晌才道:“不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样,有些,不合礼数。”她小声道。   我奇怪,“哪里不合礼数?难道礼数规定,不能伸懒腰?”   康真真猛摇头。   看她似乎被吓倒的样子,我笑了一下,抬步向后花园走去,她紧紧跟上,我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水平还想学人家宫斗,真是高估了自己。   算了,看在她年纪不大的份上,我吓一下子便罢了。想到此,我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太忙了,所以每两天更新一次。谢谢看文打分攒人品的马甲的地雷。 ☆、第45章   此时春花正盛, 日光晴好,走在花园中,胸中那股憋闷之气都消失了不少,看着满目春色, 康真真笑着凑趣道:“娘娘, 您看这百花争艳, 真是别有一番热闹呢。咱们看着,也高兴。”   我应道,“是啊,这花啊就是多了才好看。可是人, 却未必。”   康真真眨着大眼睛,有些不解的样子, “人多才热闹啊。”   我轻笑一声,摇摇头,“我却不喜欢,清清静静的多好。你想啊, 就好比一棵桃花树,我喜欢呢,就来看看,特别喜欢呢,就折回去一支。可是人若多了, 你折一支,我折一支,没多久就得把这树给折秃噜了。”说完还要问一句, “你说是不是?”   康真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磕磕绊绊的说了个是。   见此,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嗯,手感不错,笑眯眯的道,“开玩笑呢,看你紧张的。我喜欢的花,别人看看也就罢了,敢折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没想到她反而更加紧张的样子,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凶神恶煞以至于让她有了误会,可是我明明挺和善的啊。   想了想无解,便只能归结为她的胆子太小,逛了一会儿,肚子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便要到亭子里坐着歇一歇,怀疑是今早吃坏了东西。随侍的宫人先去铺上了锦褥,放好围炉,慢慢的煮水。   我们到的时候,水还未开,茶具已经奉上了。不过我不喝茶,便等着喝些滚水,压一压胃里呕吐的欲望。   水烧开后,我拿了杯子在喝,又另人给康真真上了茶,问她喜欢什么,答的是君山银针。   海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也想笑出声,这君山银针正是太子喜欢喝的,我可不认为是个巧合。   “巧了,君山银针我这正好收着些,是去年的贡品,今年的新茶还未得呢,你将就着喝吧。”说着让人去取来,给她斟上了。   康真真诚惶诚恐的谢过,先闻了一下,才浅浅的喝了一口,面露喜色,赞赏道:“好茶。”   这不废话吗,贡品茶叶能不好?   说完之后,康真真羞涩的看了看我,为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我大方的冲她道:“你若喜欢喝,我这还有,再拿些便是。”   康真真不太好意思,“这样不太好吧?我喝了,那太——”话到此生生的转了个弯,“那娘娘喝什么?”   我笑眯眯的道:“我最近喝药呢,不能吃茶。你只管拿着就是。”丝毫没提太子也喜欢喝这个茶的事情。   见此,康真真也只好低头不语,我们转而说起别的来。   女人之间,无非就说些衣裳首饰之类,康真真指着我身上的衣裳料子笑道,“娘娘这衣裳真好看,我还没见过呢。”   我笑了笑,“这衣裳没什么稀奇,再好看的衣服也得人穿才行,我不行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啊,穿什么都好看。”   康真真笑了笑,有些腼腆,“看娘娘说的,您也年轻的很。”   “哪里哪里。”我谦虚着,伸手握住了康真真的手,拿在手里把玩,“你看看这手,又白又嫩,你再看看我的,都是茧子。”   因为写字的关系,我的手上有了些茧子,对比康真真的小手,确实粗糙了些,康真真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手,但是力气不大所以没有缩回去,脸上也飞上了几朵红晕。   害羞道:“哪里敢和娘娘相比。”   “我说比我好看就比我好看。我一见你啊,就觉得投缘。”我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又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细嫩的皮肤,还真是个美人坯子,与是顺手又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把,好滑嫩的感觉。   这个举动明显吓到她了,小鹿似的眼睛惊慌不定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这举动的深意。   我笑了一下,有些不怀好意,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盯着她瞧,慢悠悠的道:“你想入东宫是不是?”   我的话太过直白,康真真明显愣住了,不过咬着嘴唇半天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又慌忙解释道:“真真绝对没有和娘娘争宠的意思,真的。就是想为娘娘分忧。”   “分忧?”我慢慢的念了这两个字,笑道:“好妹妹,你在我身边,就是为我分忧了。”说着盯着她瞧。   康真真被我瞧的瑟缩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看着我。   看来要下点猛药了。   我伸手从她的脸蛋拂到胸前,还轻轻的戳了一下,笑道,“不错。”软和的很,比我的虽然稍小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可观的。   这举动让康真真羞红了脸,忙往后躲了一下,“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为何东宫至今没有妾室吗?”我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康真真笑得有些勉强,大概是被刚才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又不明白我为何问这个问题,只好试着回道:“是因为娘娘和太子情深 ?”   我摇摇头,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你娘有没有和你讲过宫里的规矩?”   康真真是羞涩道:“因要入宫给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请安,所以提点了一些。”   我刚要开口,一个张扬的声音插了进来,“呦,我说是谁在这呢?原来是太子妃。”   原来是丽妃过来了,我忙站起身福了一福,“原来是丽妃娘娘来了,快请坐。”   宫中原除了皇后就是我最大,不过丽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算是长辈,因此行了半礼,丽妃还了半礼后坐了下来。   只有两个座位,康真真请安后不敢再坐,低眉顺眼的在旁边站着。   “太子妃好气度。”丽妃听康真真自报家门后笑眯眯的赞了我一句,近日皇后要给太子选侧妃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丽妃向来不将人放在眼里,性子跋扈,因此这么刺了一句。   “哪里,都是和母后和母妃学的。”我笑着回道,又和丽妃说了两句话。   她原是逛到此处的,本想来看热闹,没想到我和康真真间的气氛并不算僵,丽妃没热闹可看,一会儿功夫自然走了。   “她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因刚刚丽妃对康真真不太客气,我笑着安慰她,又拿手帕擦了擦她的小脸蛋,“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规矩。”康真真提点道,又谦虚的表示,“不过民女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若能得到娘娘的指点,就是民女的福分了。”   “这个不急。”我笑眯眯的拉她坐了,又转移了话题,开始关心起康真真来,从饮食习惯问到喜欢的衣服样式等等,本来想再多说些,不过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因此连忙说到正题。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不过,宫里的情况,你也要了解。”   听我说到这个,康真真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十分认真的听起来。   我心里发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这宫里的规矩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见她不懂,我心中笑的更欢畅了,“你看刚刚的丽妃,并不很受陛下的宠爱,可是却是飞扬跋扈,宫里的妃嫔们都爱给她三分面子,你道是为何?”   没等她说话,我便自顾自的答道,“因为她是皇后的人,给她面子就是给皇后面子。”   康真真做恍然大悟状,忙表忠心道:“是,真真愿为太子妃娘娘分忧。”   这傻孩子,以为我拉拢她做党羽呢。   我双手拉过她的一只小手摩挲起来,“你这傻孩子,谁要你分忧呢,你只要伺候好我就行了。你娘没和你说过,这大宅门里的女人,一半儿是老爷的,一半儿是太太的?皇宫里自然也是如此,不然妃嫔如此之多,皇上可只有一个,自然要自己找些乐子,你说是不是?”   “什么,什么意思?”康真真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磕巴。   “意思就是,你是我选的,自然是伺候我的,我入宫半年多尚未有身孕,这东宫里也没个妾室之类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笑眯眯的,又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太子啊,他志不在女色,子嗣上头呢更是不着急。你放心,我啊,是不会亏待你的,将来你入了宫,咱们两个也找找乐子。”我说完后,格格而笑。   同时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开始在她胳膊上画圈圈,人也像没骨头似的支在桌子上,眼睛更是色眯眯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同时,心里在暗暗忏悔,太子啊,夫君哪,是你让我想办法的,这个办法应该不算坏吧。   毕竟康真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随便吓唬一下就行,她又没真的入宫,更没威胁到我,更残酷的法子,我也不忍心用在她的身上。   没想到康真真似乎是吓坏了的样子,猛地从桌子上站起来,甩开我的手,狠狠的往后推了我一下,同时又慌忙向外跑去,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想要远远躲开。   我一个不察,竟然被她狠狠的推到了地上,还好抓住桌子的边缘缓冲了一下,不过还是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忍不住痛叫出声。   屁股倒不觉得如何疼痛,肚子却是难受了起来,同时似乎有血缓缓流出,在昏迷前的想法竟然是,迟到了十几天的大姨妈,竟然被康真真给推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实在太忙。下一更大概是十月四号。 ☆、第 46 章   半明半寐间, 听见杂乱的声响,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红霞漫天,从开着的窗子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红色的云彩在天上飘着, 我略一动, 身边的人就发觉了, 是太子,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守了多久,见我醒来,一副高兴的样子, “终于醒了,哪里难受?”   我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不熟悉,这不是在东宫里,见我的样子, 他解惑道:“这是贤妃的寝宫,你当时晕倒了,这里最近,便先弄到这来修养,太医已经看过了。”说着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还笑得出来, 看来我大概没事,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他伸手给我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嗔怪道:“你呀,就是太不留心了,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幸亏这次无大碍,否则,可怎么是好。”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并不能消化这个消息,“我怀孕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此大事,怎能玩笑。”太子看了我两眼,又命人端了温水过来,亲手倒给我喝。   我居然怀孕了,我肚子里有了一直期盼已久的小生命了吗?我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轻轻的抚摸着,虽然什么也摸不到,肚子也并未隆起,但还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就要做母亲了,可是,我真的能胜任这个工作吗?   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会好好的教导他吗?如果是男孩,将来难保不卷入风云,他是嫡长子,可是太子不喜欢他怎么办,将来有了资质更出众的孩子,若不是太子,想来地位艰难。若是女孩呢,虽然现在边疆平稳,可是将来会不会发生战乱,如果有了战事,让她去和亲怎么办?   因此,虽然刚刚得知了怀孕的消息,我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思前想后,担心不已。   看我纠结的样子,太子伸手过来抚平了眉头,“你在担心什么呀?咱们两个,一定会有最健康最优秀的孩子的,是不是一时激动,又在东想西想了?”   哎,我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因此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因为我醒了,贤妃和皇后也过来看我,他们过来,太子请安后就侍立在一旁,十分懂礼的样子。   贤妃一脸慈爱的样子,坐了一会儿就在皇后的示意下出去了,皇后坐在床边捏着我的手,很是愧悔的表情,“都是本宫的不是,那康真真,看着温柔有礼,没想到是个莽撞不懂事的,幸好你没事,否则我真是内心难安。”   冲撞太子妃这么大的罪过,居然一个莽撞不懂事就打发了,虽然我没事,可还是心中不太舒服,正想刺两句,就听太子冷笑一声,“母后,莽撞虽不是大错,却也要分情形。如今太子妃虽无事,到底受了冲撞,太医说胎位有些不稳,需要静养保胎,这可不是冲撞了皇孙了。”   皇后闻言,脸上一僵,但立马笑吟吟的看过来,“那依太子说,该如何处置?”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以我对太子的了解,这惩罚必定轻不了,按理是该打板子的。虽然她推了我,但也是我吓她在先,况且我并无大碍,就当是为了肚子里这孩子积德,也不应惩罚过重。若是打板子,这康真真的将来就算是全毁了。   以前,我以为打板子只是用板子打屁股,后来才知道,是要脱了裤子的,而且空中行刑时还分侍卫行刑和太监行刑两种,即使是太监,也够康真真受的了,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名声可算毁了。   太子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不让我说话,对着皇后慢慢道:“既然莽撞,不如修身养性一番,多念念佛,也算是为太子妃及皇孙祈福了。”   原来是念经,我放下心来,抄抄佛经也算不上什么大惩罚,常用的手段罢了,我还抄过呢。   皇后脸色一变,康国公府和皇后娘家一向亲近,否则这么多女孩子,她也不能选了康真真进宫,但是太子态度强硬的很,而且这比应得的惩罚却是轻了。因此,皇后便也点头。   “那好,我回头便让人下旨,将康真真送到庙里念经,算是赎罪兼为太子妃祈福了。”皇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面色平静,我倒是吓了一跳,以为所谓的念经不过是在家里抄抄经书,没想到是要到庙里吗?   回头看太子一脸平静的样子,看来这就是他的打算了。我有些无语,却也无话可说,皇后见事情解决,她对我原本就无太大兴趣,此时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见我没事,又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太子扶着我坐起来,我感受了一下 ,觉得身体没问题了,便要回去。总是在贤妃的地方也不好,何况晚上宫门是要下钥的,因此太子点点头没说什么,命人抬了一顶软轿过来,和我一起坐上去了。   他一向是不爱坐轿子的,此时却来陪着我,心中感动不已,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之内,此时又有了新生命,感受自然更不相同,似乎更加的亲密了。   到了东宫之后,自发的有人恭喜,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又有厨下问我的口味,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为我高兴。我知道,她们私底下也是为我担心的,只是不好说出来,如今总算是把心放肚子里了。   每人都赏了银子,也算是让他们更能打点精神伺候,更是分享喜气,太子也笑眯眯的,整个人似乎都活泛起来了,泛着不一样的光彩。   第二日娘就进宫了,说是太子传召,我们两个都没有经验,她又是我信任的人,因此让娘进来,也算是帮帮我。   我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此时太子已经上朝去了,我正在床上躺着,还是有人传召才吃了一惊,忙不迭宣进来,然后就让人给我穿衣服,准备起来,我刚批上了上衣,娘就进来了,立马要行礼。   我高兴不已,忙挥手免了,又让人上茶,自己要起床。   娘忙上手按住我,“我的娘娘,赶紧躺着,不是说要静养吗?又起来折腾什么?”   “娘来了,我总不能还躺着。”我噘嘴,要继续起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娘总算是同意了让我坐起来,穿了上衣坐在床上同她说话。这时候,我才知道她是太子特意请进宫的。   娘一坐下就先念了声佛,然后才关切的问我话,“怎么样?感觉身子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一一的答了,娘看我脸色还好,才笑眯眯的道:“我这心呐,总算是放肚子里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心焦,如今可好了,你也算争气。”   我笑笑没说话,虽然心里不太赞同她的想法,但因为是为了我好,便也没说什么,然后娘又开始给我讲一些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让服侍的人一一的听着,又叮嘱我,“你平日里贪嘴,这有了身子更是难免,不过还是克制一些的好,不宜大补,否则将来孩子大,也是不好的。”   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我一一的答应了,努力记着,中午的时候,太子居然回来了,往常他都是在外书房用了,今日竟然回了内宫,陪我和母亲一起吃饭。   待中午休息过后,娘的神色越发满意,大概是觉得太子对我还不错,不过还是悄悄的问我,“你们平日便是如此吗?”   我不太懂,娘又问了,我才明白过来,“吃饭的时候一向如此。”她说的是太子给我夹菜的事情,说实话,刚开始不太习惯,后来才慢慢好了。   如此,娘很是满意,我每日养着身子,不敢劳累,事情都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做,也很清闲,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受罪。   从第三个月开始,我便开始了孕吐的生涯,吃什么吐什么,没多久,脸就小了一圈儿,太子和娘都心焦的不行,想了无数的法子也不顶用。皇后也派了身边得力的嬷嬷过来指导,还是无济于事。   太医也说,这是自然的反应,并非吃药可解,且孕期以小心为上,是药三分毒,还是不吃的好,况且天气渐渐的热了,吃不下饭加上难捱的天气,让我更加难过起来。   我们在的东宫属于内外宫之间,通风并不好。夏天尤其炎热,因此在和太子商量了之后,我决定到郊外的庄子上去避避暑,过一两个月再回来,兴许凉快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虽然看太子的样子不太情愿,但我还是高兴的,一来能够过的舒服一些,二来说实话,我知道,我有了身孕他身边就要舔人了,虽然并不情愿,可是早晚要有这一天的,我只希望这一天不要发生在我面前,一切就等回来再说吧。   因此,虽然内心纠结,我还是收拾东西,准备到郊外的皇庄上住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非常抱歉,啥也不说了,努力更新。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别庄   “娘娘, 您看这个箱子要带走么?”我正数着窗边的花朵发呆,听到身边的宫人询问,我看也没看,只说带走, 反正多带些东西是不亏的。   那宫人答应一声, 抬着东西下去了,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抬眼看去,发现那箱子虽大,看起来却不重, 一个太监自己拎着显得并不很吃力的样子。   马车摞的稍微有些高了,我正想出言提醒一声不如两个人举起来放到顶上去, 那太监已经自己动手,将箱子举起来要放到上面,看起来有些悬,我的心稍微提起了一点, 想要提醒旁边的人帮忙。   幸好,那太监力气还行,将箱子放到了马车上,我刚舒了一口气,就见那箱子一个松动, 自己落了下来,好在声音并不大,没怎么吓到人。   那太监吓了一跳, 忙磕头认罪,我走过去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略微让人教训一番让他以后不要这么毛手毛脚也就算了。   走过去一看却着实狐疑了一下,这箱子虽锁住了,但是因为从高处跌落,里面又空,因此合叶处已经有些松动,露出了一角衣料,并不是什么好料子,看起来却是有些眼熟,让我有些奇怪。   猛然想到了什么,我迅速的环顾了一番周围,让那太监抬起箱子和我到室内去,他诚惶诚恐的,看我似乎不是想要责罚的样子,略微壮了壮胆子,和我一起朝室内走去。   我略为稳定了下心神,坐在床上,让他将箱子开了。   他为难的望着我,没有钥匙,这可如何开呢,我示意他将箱子砸开,他有些为难,不过看我神色坚定,还是同意了。我坐在床上看他拿了工具过来一下下的砸着合叶,只觉那动作都似砸在我的心上。   没多大一会儿,他低眉顺眼的通知我,已经弄好了。我顾不得计较那么多,让他出去,自己打开箱子看看是不是真是我想象中的东西。   闭上眼睛,稍微给自己鼓了鼓气,没什么的,打开看看就好了,我掀开箱子,一瞬间愣在那里。   和我想的一样,这箱子中装的,正是当初在猎场里,我们获救后我交给他的那个包袱,我以为他已经处理掉了,没想到还留着。   我仔细的抚摸了一下,上面的纱布还带着血迹,大概是他后来拆下来的,也藏在这里,血迹已经风干,并未沾染到别的东西上,我心中一片冰凉。   好,好个太子殿下,真是枉费我一片信任。   这东西我当初交给了他,便是想着能彻底处理掉又不显眼,可如今他把东西留了下来,不说别的,对我而言便是一个把柄。   巫蛊之事想来为人所忌,若是他将东西交出去,说是我预先知道了地动的发生提前准备了东西,我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狡兔死,走狗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人。   我不确定这东西是用来对付我还是对付我们家,但无论如何,这些东西不能继续留存于世间,因此我忙亲自将东西包成一团,放在一个新的箱子里牢牢锁住,又让人将箱子一起带走才安心。   到了行宫,再另行处理就是了。反正那里我最大,不必如在东宫一般束手束脚。   至于这破箱子,随便找个理由破坏一番,扔到厨下烧火就是了。   想到此,我心神大定。又唤了那太监进来,让他将箱子带出去,照旧放到马车上。   那太监有些奇怪,还说照着做了,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深思都埋入心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沉思间,太子过来了,我有些惊讶,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怎么有空过来,昨天要说的话已经都说的差不多了,如何今日又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看到我忽然展颜笑了一下,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沉默了半晌,我以为他有话要说,没想到,沉默了半晌后只一笑,让我保重身体,说本来有事,但是已经处理好了,可以送我过去。   送我?我可真没想到。紧张的看了看外面,想他也不会亲自去检查箱子,因此点点头,又有一些奇怪,这一去要两个时辰,不知道他晚上还能回来么,如果歇息在宫外,是要和皇帝报备的吧。   太子笑着安慰我,“无事,我已经和父皇说了,他也同意。毕竟你现在怀有身孕,必须多加小心,那些下人毛手毛脚的,我也不放心。而且虽然坐车慢些,但是回来的时候骑马,快马加鞭,想必半个多时辰也就够了。”   如此,我方放下心来,又略微等待了一会儿,车马都准备好了,东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太子便起身和我同去,搀扶着我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宫女的眼中,都是窃笑不已,觉得太子对太子妃极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面微笑,内心有些苦涩,若是真好,早该消灭那些证据,又怎么会留着到现在,不知是用来威胁谁。   不过在宫里这么久了,基本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最起码,你的心思不能表露太多,因此我只是笑着扶住太子的胳膊,并未多说什么,一副欣喜的样子,然后,我们便一同坐上马车往城外走去。   天气有些炎热,因此马车上只铺了两层褥子,并未多弄些陈设物。在城内还好,出了城就有些颠簸,好在并不严重,因为道路直通皇家别墅,虽比不得城里,也是有人时常修缮的,比一般的乡村土路好走的多。   太子见我不太舒服,便将我搂在怀里,细细的和我说话,主要是我们之前说过无数次的,关于未来,关于肚子里这个小生命。   我笑了笑,附和了几句。   走到一半的时候便到了饭点,海棠过来询问要不要停下来吃饭,我去看太子,见他点点头,便令人传话下去,暂时找个地方歇息半个时辰,吃了饭再赶路。   此时初夏,路边的绿帐已经有了浅浅的颜色,远远望去甚是好看,我们下了车,又往路边行了一阵,便有护卫四散而开,因为路不远,都带了食盒,因此剩下的人都就着水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进行轮换。   海棠过来问我要不要吃些东西,后面的马车上烧着炉子,要水要茶的极为方便。我摇摇头,现在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已经三个多月了,胎位也渐渐稳当,就是这个孕吐,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看我没胃口的样子,太子想了想,让人将水果切成块,放在水里加些白糖给我熬水果汤喝,这个酸酸甜甜的倒是不腻,我本来做了一会儿车心里正难受憋闷,听到这个倒不觉恶心,因此点头同意了。   太子又劝我,“我知道你现在听到食物的名字就觉得恶心,可也不能不吃。随便尝些,若觉得喜欢治好了这个毛病岂不是好?”   我见他说的有道理,便也点点头,以示同意。待汤端上来,小小的喝了一口,还好,并不觉得恶心,酸酸甜甜的,反而有些开胃,因此我便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两块点心,怕吃的太过甜腻了对身体不好,又溜达了两圈消化消化食儿。   太子也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和我一起在周围逛逛,看不出来,他还挺能吃苦,刚刚只是随便吃了个烤饼,喝了些水果汤,也没抱怨什么。   略微休息一会儿之后,大家便起身赶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地方,我一下车就觉得一阵晕眩,是太子在旁边扶着才没有倒,他看起来有些担忧,怕我是中暑了,我摇摇头,不过是在车里憋的狠了,透透气就好了,何况随行也带着太医,并不碍事。   他眉间有些忧愁,见我如此说,才放下心防,早有人通知这里的值守太监,此时已经忙不迭的迎上来,介绍这个庄子。   这庄子说是皇庄,但也就是比一般的度假庄园大了一些,并不如何豪华,是前朝一位公主的陪嫁,后来那公主去世,也并无血脉留下,这皇庄自然就收归了皇家所有,但是因为占地狭小,并不经常用到,此时正好便宜了我,所幸此地维护的还算不错。我看了一下,房子都还齐整,院子花园也很是整洁。   此外,还有一个小湖,已经各色花草,凉亭等等,还算周到。   我和太子先挑了间屋子,还算满意,便让人布置起来。   这管事太监已经提前得了消息,屋子很是干爽整洁,大概用艾草熏过了,有着淡淡地味道,好处是不招蚊虫。太子也很是满意,又四处瞧了瞧,这庄子他大概来过,很是熟悉的样子,略略休息过后,便带着我四处逛逛,说是熟悉一下环境。   奇怪的是,有些地方他说的头头是道,有些地方又不太了解了,心中有疑惑,便问了出来,太子笑到:“你要来这里住,我如何能放心的下,这庄子的设计图早拿来看过了,只是这些年略有改动的地方不清楚罢了。”   听了这话,我竟分不清其中的情义,一时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第48章   “娘娘, 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水果,您尝尝。”我在小花园里靠着躺椅晒太阳,身后宫女送水果来给我吃。   老实说,这样的日子真是不错, 有吃有喝有太阳晒, 重要的是, 没有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可以算得上是我入宫以来难得的一段平静时光。   我转头接过水果,惊喜的发现竟然有草莓,西瓜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毕竟现在正是夏天, 不过草莓可不是这个季节。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梧桐笑着解释, “娘娘,这都是殿下派人送来的,特意嘱咐了,让您赶紧用了, 这水果都是在井里澎过的,您不能用冰,且将就着些。”   我明白了,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儿西瓜放到嘴里,幸福的眯了眯眼睛, 又凉又甜。   “宫里最近有什么事儿没有?”我问道,离宫已经三个月了,现在已经是七月, 正是最热的时候,虽然已经怀孕五个月,胎位稳了,可我还是不想回去,宫里真是最闷热的时候,他们又生怕我受凉,不肯让少穿一件衣服,层层叠叠的的,岂不是要闷热死。   “并无大事。”梧桐摇摇头,她办事向来稳妥,既然没有那便是没有吧。   我张张嘴,想问问东宫可否进新人,可还是闭上了嘴巴,毕竟十天一次休沐,太子每逢休沐日便会过来,算算也没几日了,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不知是真否为了表现对我和肚子里孩子的重视,虽说我人在别院,但是太子总有东西送来,每逢休沐还亲自赶来与我相处,用心不可慰不良苦,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我又有些犹豫,生怕自己受伤,一颗真心,交出去容易,可是收回来便难了。   不想了,我摇摇头,顺手拿起针线筐子,准备做些小玩具出来。   说真的,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大感觉,但是一天天的,随着肚子里的小东西慢慢长大,开始伸伸脚伸伸腿,不时的顶出形状,我才渐渐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要做母亲了。   随着我们的互动日渐增多,我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虽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我决定东西还是要都准备一些,以前本来打算让丫鬟做衣服和玩具的,但是现在我决定亲手做几件,虽然针线不是特别的完美,但也是我的心意。   说到胎动,还有一个笑话,那日正赶上休沐,本来太子和我正在花园中说话,结果我的肚子忽然鼓了一个包,太子眼见着起来,吓了一跳,问我是不是要生了。   我虽然惊讶,不过还是吓了一跳,握着他的手才站稳,看他惊讶的样子,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握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   “是他动了。”我笑道。   太子很是讶异,脸上似是惊讶,似是欢喜,还有一丝的不可置信,慢慢的将手放过去,感受了一下,胎动的位置不确定,他一会儿伸胳膊,一会儿伸腿,太子的手便追着他的动作来回摩挲。   半晌过后,这小家伙才安分下来,不过已经足够我们惊喜了,像是讨论不够是的,依依不舍的太子回了宫,我摸着肚子也很是感慨,真的,我要做母亲了。   此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太子也很好,并未听说东宫进了什么侧妃之类的,大概有无名分的女人吧,那也并不重要,不值得他对我说,我猜。   到了九月份的时候,肚子已经七个月大,也是时候回宫了,我和太子讲了一下,他却让我别忙,说是这里近山,今年的秋狩是取消了,不过要带上几个相熟的臣子之类,去山上逛一逛,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他的提议不错,我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因此便继续安安分分的住着,过了几日,他果然带着人过来了,让我意外的是,其中竟然又哥哥。   自我入宫之后,我们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还是他成亲的时候见了一面,如今也有好久没见了,因此很是高兴。   九月的天已经没那么热了。便让厨下准备了热锅子,连带其他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我注意到太子对哥哥很是照顾,连他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比我清楚。   这么一想,便不由又伤感起来,好在自怀孕后,情绪起伏不定是常有的事,因此太子也并未看出端倪,反而安慰我,虽然他也不知道安慰什么。   明日便是他们去狩猎的日子,之前因为地动所以停用了一年的猎苑让陛下很不舒服,因此去年便停了一年,今年也照旧没去。   但是太子似乎是极喜欢,说什么也要去一趟,便有了今日的行程。我问他为何非要去,他又不说,只是和我讲着一些狩猎的技巧,我听着也不懂,因此晕晕乎乎的。   半梦半醒中,小腿一阵剧烈的疼痛,抽筋了。   我惊叫一声,痛的蜷住了腿,太子本来见我要睡着已经不再说话,此时听到我的声音,连忙起来掀开被子查看。   小腿上的筋转了,借着蜡烛的光看得很清楚,太子伸手过去,用了些力气帮我按摩,掰我的腿让我放松些,我努力的呼吸着,感受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捋顺我的小腿,慢慢的将筋肉顺平。   这时候外间的丫鬟们听到声音也都进来,关切的询问我是否有什么事情。   太子令人去给我端骨头汤来,让我喝了。我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恶心,却还是无奈,孕妇最是缺钙,这骨头汤就是补钙的,自从听我说了这么一嘴之后,太子就一直让厨房熬着,说是我每天喝上一碗。   今日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寸,没喝汤偏赶上了抽筋,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不过因为怀孕的关系总是容易饿,所以灶上是不断人也不断火的,因此这汤很快就送来,还是热的。   他亲自盯着我喝了,又漱了口才令人将碗端回去。   大半夜的我本不欲折腾,不过看着他严厉的目光登时就萎了,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很晚了,偏又没了睡意,不过我们还是盖着被子闭上眼睛,明日我是无妨的,可以多睡一会儿,不过太子明日要早起往猎苑去,臣子和侍卫们都在外头等着,不能起的太晚。   虽说是毫无睡意,不过躺下后,闻着他的味道,听到他的心跳,我就莫名安心起来,渐渐的也睡着了,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唇上脸上有些发痒,伸手拂了一下又什么都没发现,何况实在是困得很了,便明日再说。   昏睡前,我只有一个想法,已经九月了,怎么还有蚊子,而且连动静都没听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太子和哥哥他们早就走了,并未惊动我,虽然我有孕在身,睡的沉了些,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下决心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好好表现,于是便赶紧起来规划一番算着回来时的行程,准备东西。   想到昨天晚上的蚊子,叫人拿了镜子来照,发现脸上一片光滑,连个红印子也没有,不由觉得昨日是个梦境,毕竟痒痒的感觉只是一下子,挥挥手也就没了,如此便干脆不去想。   别院中是有太医的,吃过早饭之后他便来给我诊脉,三日一次,从未间断过。   “娘娘的身子很好,如今胎儿已经七个月大,算是发育完全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将来生产的时候才顺畅。另外,娘娘身子瘦弱,还是要多吃些东西才是。”太医建议道。   听说我回宫没问题,便放下心来,毕竟马车有些颠簸,如今的胎儿也算发育好了,回宫也没什么问题。   说到吃东西,我便有些发愁,刚开始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因此人也不可避免的瘦了一大圈儿,过了两三个月总算好了些,不过食谱还是颇为挑剔,尤其吃不得有味道的东西,像是昨天的锅子,只涮了一些青菜,虽然羊肉滋补,但是闻到味道就想吐,还是吃不下。   便是每日的骨头汤,也是想到要补钙才不得不吃的,因此这要求可是为难了我,像是每日的散步我都能做到,不过吃东西嘛,我想了想,决心还是要多吃一些,现在胎儿并不很大,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先天不足,那可真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因此我点点头,让他开了一份食补的方子,决心让厨房做来,每日吃一些。   看过了太医,我便开始收拾东西,一些用不着的都要暂且收起来,有些要用的,便要走之前再收拾,还有各处的人手,别院的留守以及账目东西等,都要一一的弄清楚了。   然后,这次狩猎回来怎么也要几天的,足够我准备,此处是个歇脚的地点,但是随性的人员难免疲惫,都是在外面扎帐篷,那吃的东西就要准备的精心一些。叫人去周围的村子里采买了些耐放的蔬菜,又有各种米面,总之,要尽好我太子妃的本分,帮助太子笼络些人心。 ☆、第 49 章   这日,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看着是个好天气,我估摸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便让人将东西都收拾出来, 预备着做些半成品之类, 待太子他们一行人回来,就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里人手本来不足,提前准备,也能充裕一些。   只是, 离约定回来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天多,算算时辰, 早该回来了,不知为何没有动静。   我有些焦急,虽然知道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且再无地动的意外的可能, 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最终派了一个小太监出去打听着,没想到不过两刻钟他就飞奔着回来了,还带来了猎苑出来的另一个报信的。   他们两个面色阴阴,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我一看便觉得不好,只觉眼前一黑,但还是强撑着, “太子,是不是太子?”   两个太监忙摇头,说是太子一切安好。   我舒了一口气,身子晃了一下,幸好身后的海棠扶住我,又让小宫女腊梅搬了椅子过来,她见我脸色不好,指着两个小太监骂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吞吞吐吐的反倒让人着急。娘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要是有什么,看我绕的了你们哪个。”   她素日沉静温婉,没想到也有这般火爆脾气的时候,倒把我给逗笑了。   两个太监见如此,也不敢托大,对视了一眼,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在猎苑中本一切顺畅,但是哥哥带的那队人不知如何碰上了老虎,猎苑中本没有虎的,大概是不知何时迁移了过来,因慌乱且准备不足,虽人多,到底被老虎伤到了,如今便是因此耽搁。   那个报信的前来,是来请这别院中的太医的,本想瞒着我,不想遇到了去寻人的小太监,两人便一道回来了,还想着怎么瞒住。   原来是哥哥受了伤,我心中一阵焦急,扶着肚子立时就要跟过去,出了这事,太子指不定怎么心焦呢,那边可能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了,去的都是些官宦子弟和侯门贵戚的二代,权势是有的,风浪怕是没经过。   何况,哥哥和我感情极好,我一定要去看他,确认他平安才行的。   众人拗不过我,又见我实在担心,若是空留此地,说不定反而心中焦急,因此便找了车马,先让太医和几名随行带足了药品骑马过去,又准备了马车,垫的厚厚的,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到猎苑的一路上都还算顺畅,路是修过了的,因此并不颠簸,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迎着了太子派过来的护卫,他虽知道我身边有人,但还是派了人过来,只是自己脱不开身。   得知太医已经到了,开始医治哥哥之后,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靠在马车壁上不想说话,捂着肚子沉思,这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的动了一下,似乎是在伸展手脚。   我伸手去摸肚子上鼓起的位置,碰到后他就缩了回去,你追我赶的,似乎是在做游戏,这么一番下来,我的心情也好上很多,虽还担心,总算放宽了些心态。   这次随行的太医虽说是擅长妇科儿科,不过好歹也是太医院成名已久的人物,就算不行,稳住伤势也是可以的,去京城请别的太医的人已经出发了,定能坚持到京城来人的。   下午的时候已经到了猎苑,太子派了人守着,我一到便立刻接了进去,我被人扶着到了地方,发现太子脸色还好,看到我就迅速的迎了出来,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一番才放下心来,带着我到了哥哥安置的帐篷中。   为了让哥哥静养,闲杂人等已经退下,只有太医和两个伺候的小太监,我看看哥哥的脸色,发现面色有些苍白,胳膊上流着血迹,据说是被伤到了胳膊,又发了热所以才昏迷不醒,若是醒来便没什么大碍了。   我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还算平稳,心跳也算有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太子带着我到了他的帐篷中,一面让我坐下,一面抱怨我不该过来。   我捧着水杯用热气熏眼睛,勉强笑了一下,“我实在是担心,便忍不住过来了。留在别院里,也是东想西想,不如过来还安心些。”   太子皱着眉头不说话,半晌方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想到玉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本来是想今日就回去的。”   我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也不是有意的,而且,你比其他人更加担心吧。”   太子点点头,过来和我坐在一起,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我知道,他也很累了。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放心,没有人会怪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最不想要他出事的人。比起我们这些事后知道消息的,你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受伤,也一定很痛苦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打开床铺让他躺下,“好了,我来了。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我待会儿叫你,现在守着也没什么用处,外面的人可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太子点头然后脱了靴子,在躺下的时候,却又忽然坐起来握住我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道,“你说,心爱的人?”   我大度的笑了一下,抚摸着他的眼角,“都成亲这么久了,你也不必瞒我,何况那是我哥哥,我也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了我做太子妃,是不是?”   不待他开口,又紧接着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爱就是爱,不分性别的。”   太子眨眨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所以,你觉得,我一直喜欢江玉声,你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有些懵逼,难道,他不喜欢我哥哥吗?那不可能。   我结结巴巴的,“你有两个伴读,可是,你只经常去我家,并不经常去陆昭敏家里,明显是。”   我低着头,说不下去了。   太子惊讶的看着我,“我常去你家,是因为想要出宫玩儿,不去陆昭敏家是因为他爹是武将,只信重就够了,不应再有宠信,你家是清流,又不掌兵权,何况姐妹们还小,并无乱七八糟之事,你看你稍大些,我可去过?”   这倒是真的,可是我以为你们是到别处去约会了,不用再来家里了啊。   我张大了嘴巴,如遭雷劈,不敢相信之前两人的情况都是我的脑补,“可是,哥哥当时亲事作罢,你明明提出为保国泰民安,暂不选妃啊,难道不是为了他吗?”在太子的灼灼目光注视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低至无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卡出来的。   他看起来又好气又好笑,捧着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否则呢?你当时年岁尚小,难道可以做太子妃吗?”   听了这话,我不可置信的等着眼睛,努力消化这个事实,惊恐的摇头,“不对,你还留着我在猎苑时的东西,明明就是想抓我的把柄。”说完紧紧的捂住了嘴巴,有些后悔竟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不过,幸好东西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就算他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样一想的我宽心不少。   没想到太子一副无语的样子,轻轻点了下我的脑门,“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留下你的东西,自然是为了做纪念,你在家里我在宫中,长年累月的见不到,难道不能靠那些东西聊慰相思吗?”   “可是后来你都所在箱子里,也没有多重视啊。”连我偷偷烧了都不知道,我在心里嘀咕。   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轻笑,“那自然是因为,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些许东西,自然不用放在心上了。”   就算是这样,我还要控诉,“你上次画画,都没画我的脸呢,分明就是不想。”   他叹气,“只是我不擅长画五官而已,再说了,你不是也把我让你簪的菊花扔了吗?我也没有生气到现在。”   还说没有生气,明明记在心里呢。   我还要多说,被他搂着倒在了床上,“好了,不要闹别扭了。我说你怎么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断袖,我不喜欢玉声,我喜欢你,可以了吗?”   他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又想到我之前的念头我,害羞的捂住了脸,不想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喜欢我呢,我偷偷的笑了笑,又爬起来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好吧,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   太子捂住了我的嘴唇,“没有只是,从现在开始。”   我点点头,偷偷的笑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肚子里的小家伙又不老实起来,害的我捂住肚子哎呦一声倒在了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肚子鼓起来一个大包——一定是他又在伸展四肢锻炼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解除!要让宝宝有着恩爱的父母,被爱包围着来到这个世上。 谢谢读者小白杨的两瓶营养液。 ☆、第 50 章   “启禀殿下, 江善赞醒了。”我和太子正悄悄说着话,太监来禀告说哥哥醒了。他现任左参赞一职,因此如此称呼。   我心下一急,就要坐起来, 幅度有点大, 起到一半有些晕就要倒下, 还是太子伸手扶住了我,嘲笑道,“急什么?左右这个情敌你也认识,想找他算账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是揶揄我了, 不过我理亏在先,胡思乱想了那么多编排他的话, 他不过嘲讽一两句,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皱了皱鼻子,任由他扶着我出门。   哥哥的精神看起来不错, 烧已经退了,我们略说了一会儿话,京城来的太医就到了,母亲和父亲都很是着急,不过听说无大碍后也就没跟过来, 因为家里嫂子快要生产了,也是乱糟糟的,母亲不敢擅离, 生怕期间嫂子生产。   京城来的郝太医擅长外伤,看了看说是老虎的爪子上有毒,不过幸好已经吸出去了,所以无甚大碍,之前发烧不过是余毒的作用,现在只做普通外伤来处理就可以了,很快就能痊愈。   他这么一说,我才放下心来,太子也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虽然不是“爱人”,也是从小到大的伴读和朋友,他也会很过意不去的。   我们又住了一天,第二日便往回走,幸好一切顺利,中途到了我住过的别院,又停留了一阵子,用了我之前准备的东西,太子没想到我居然会准备东西劳军,也很是惊讶,我得意了一番,如果有尾巴一定翘到了天上去。   此时已经略微入秋,花园里花瓣凋零,不复以往鲜艳,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是好看的,我坐在秋千架子上沐浴着阳光,看宫女太监们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搬来搬去,双腿轻轻的晃着。   海棠抿着嘴过来递给我切好的果盘,我奇怪的看着她,似乎有什么喜事?   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海棠看了看周围无人,方笑道,“娘娘,奴婢是为您开心呢。”   我拿小叉子戳着果盘里切好的水果,疑惑的转了转眼珠儿,随即意识到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我表现的没那么明显吧,这样想着,就不好意思起来。   海棠见我笑着不说话,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自己也不提,见我吃东西就在一旁守着,恰好太子做完了自己的事情,过来和我说话,挥手让她下去了,也就趁势告退。   他坐在秋千架子的另一边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眯了眼睛,笑道,“都弄的差不多了,随行的人也休息好了,都说你准备的好,要谢谢太子妃的恩德呢。”   我摇摇头,将手里的果盘递给他吃,“我没做什么,只是吩咐下去,都是下面的人弄的,而且这次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是应得的。”   太子笑了一声,没有接过果盘,而是握住我的手递到自己嘴边吃了,我只好顺他的意思,自己慢慢的喂给他,等到吃的差不多了,也该启程。   回来的路上也一切顺利,哥哥并没有发烧,如同太医说的,伤口除了偶尔疼痛麻痒也并无大碍,我说要弄些去疤痕的药膏来,也被他拒绝,非说那样有男子气概一点。   “你侄儿也快出生了,就这几天的功夫,我受了伤,一来正好请假在家陪陪他们,二来将来也可和他吹牛,我也是打过老虎的人了。”哥哥笑的很爽朗,和以往的他并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以往哥哥的性子是那种文质彬彬的,深藏不露的,但是自从成婚后明显开朗了不少,动不动就大笑,性格和嫂子倒是越来越接近了,我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随他了。   回宫之后一切照旧,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回来之后又要先整理一些东西,晚上的时候略收拾了一下便睡了,连太子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第二天迷迷糊糊张就被推醒,今日是要去给皇后请安的。   虽然昨日睡的够早,但是此时也是有些迷糊,我努力打起精神,有让人拿了我亲手做的一双鞋,准备给皇后送过去。   虽然我们的关系一般般,但毕竟是我的长辈,况且这宫中最不缺眼睛,只怕我今日空着手去请安,明日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到宫外了。   因此打扮停当后,我略吃了一点早饭,便乘着暖轿往皇后宫中去了,太子更是一大早就要上朝。若说这宫中有什么不好,便是太过折腾人了,虽说住的远也清静些,但是若遇到请安的事情,便免不了多走几段路。   更为折腾人的是,太子这样的,晚上处理事情不说,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要上朝,连个喘息的空子都没有。   算来我和皇后也有几个月不见了,因此通传的宫女带我进去的时候,我险些吓了一跳,感觉她似乎老了些许,眼神也有些疲惫。   我来的算早,皇后正在理妆,后宫的嫔妃也没有过来请安的,倒让我诧异。   见到我,皇后笑了笑,“近日不知怎么精神有些短,便晚起了些,连带宫妃们的请安也延后,想不到太子妃来的这般早。”说话间,梳头的宫女已经将最后一根簪子给她插好,早膳已经备齐了。   看来是来的真不巧,我有些疑惑,皇后一向是个勤快人,缘何最近精神大减,难道皇上又宠幸了哪个年轻鲜嫩的妃子不成?   随即否认了这个结论,皇帝皇后都这个岁数了,再不至于为此等小事分心,何况今上子嗣单薄,皇后却是有皇子的,太子地位稳固,无论如何为不着这个悬心。   正疑惑间,见到外间开始放桌子摆膳了,忙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上恭敬道,“儿媳来的早,打扰了母后用膳,今日便让儿媳服侍吧。”   皇后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我,随即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便是民间也至于让你伺候,虽说儿媳伺候是规矩,不过还是免了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颇为勉强。   她的话说的也有些奇怪,既免了我的服侍,又刻意强调对我的恩德一般,真是矛盾至极。   正思量间,二皇子过来了,见到我先是欣喜的一笑,然后连忙肃正了颜色给皇后请安,再给我请安。见到他皇后的脸色才和缓一些,因二皇子也没用膳,母子二人便一处用了,也是屏声凝气,很是安静。   待他们吃完饭我帮忙递了巾帕过去给皇后擦手,许是吃饱了饭,神色缓和不少,听我说了一切安好,又奉上亲手给她做的鞋后,淡笑道,“太子妃有心了,身在别院还想着我,能给我做鞋实在是难得。”   我又趁机奉承了一番,然后才告退出来。   虽然有些小波折,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我也就放下心来,将她的异常当做是更年期综合征发作,因为很快就又有一个事情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嫂子生产了。   距我们回来已经过了四五日,哥哥的伤口虽未完全好,但是已经慢慢开始长肉了,偶尔会发痒,我送了些药物补品过去,母亲还亲自入宫和我说了一回,提到嫂子的肚子,就满是高兴。   “就是这几天了,我一直不敢出门,生怕发动了,听说你哥哥的事情,可把我吓了个半死,又不敢让你嫂子知道,平安回来才算放心。”说着笑意盈盈的,“你们姐妹们都出嫁后,我也松快不少。”   然后又告诉我一个喜讯,“你玉芙妹妹也有了身子,四五个月了,一直没告诉你,如今胎位稳当了,喜得跟什么似的。她那个身子,我原本还担心来着,现在也胖了些,吃什么都能入口。”说着瞟了眼我的肚子,笑道,“可不像你这个这么折腾人。”   一听说江玉茧有了喜讯,我也为她高兴。   其实娘一开始是不大喜欢两个庶妹的,可是自从我们都嫁了人,哥哥也成了亲,也看开许多,儿女们都好,有什么可争的呢,尤其是我成了太子妃,哥哥娶了郡主,也算是让她扬眉吐气。   何况,我们家本来人丁不旺,可不是要靠这些姻亲多走动走动了,何况两人在家的时候,对母亲也算恭敬,虽然私下里有些小手段,但是总体上不碍什么,如今她要抱孙子了,就更是看得开。   不过,娘入宫来,一来为了看看我,二来说说家中情况,三来,就是有事相求了。   “玉茧那孩子,我看着还好,就是是个命苦的,过门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听说张家先时已经收了一个通房,现在嚷嚷着要纳妾呢。”母亲说着,叹息了一声。   我深知在她心里,若论分量,江玉茧是要比江玉芙重一些的,江玉茧乖巧懂事,时常奉承膝下,她的生母也老实本分,若论夫家,国子监祭酒的品级也是比翰林要高的,可惜,却至今未有孕相,难怪母亲着急。   “什么?张家要纳妾?”我有些生气,“当年我入宫久未有孕,太子都不着急呢,张家算什么东西。” ☆、第 51 章   母亲见我有些动怒, 忙安慰道,“你可别生气,不值当为这个气坏了身子,哎, 当初你就说过的, 要让玉茧退了这门亲事, 可是她姨娘死活不肯,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如今也只能再想想法子了。”   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端起果子露喝一口润润喉咙,想看看娘的法子。   “我听说, 你也是吃了一位太医的药才有了身孕的,因此想着,不若请这个太医给玉茧看看,也是一个法子, 民间虽有好大夫,可是终究比不得太医呢。”   我想了想,这也是个法子,毕竟不知道江玉茧和夫家情况如何,若能有个孩子, 则好很多,一来两人的关系甚至是和公婆的关系没准都能改善,二来, 有个孩子的话,就算将来夫妻关系不好,也是一个依靠,否则深宅大院的,如何过呢。   我点点头,“找太医给她看看,这不难。”只是,我奇怪道,“张家说来也是祭酒之位,难道请不到太医?”   母亲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难,可是张家不过是小小的祭酒,虽是四品官,却不是什么要职,何况又是子嗣之事,诊金自然不便宜,如此便拖了下来。”   我冷哼一声,若是真的将玉茧和子嗣放在心上,别说是诊金了,便是再昂贵的代价也是出的起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提议道,“娘,这张家如此不堪,不如让玉茧和离,纵是再嫁,虽然小门小户,不过图个夫妻和美,何必这般恶心。”   娘本来正吃茶,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点着我的脑门,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这么想?这和离两个字是轻易说得的?真是不知好歹。”   我尴尬的笑着,知道自己说话唐突了,只好再三解释说是突发奇想,才堪堪糊弄过去。   不过娘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宫中无聊,我倒是可以召江玉茧和江玉芙过来作伴,以前不肯是因为一来事忙,二来上面有皇后压着。   可是现在因为有了身孕,宫里的事情被分下去大半,我不在的时候也有管事的宫女太监帮忙打理,现在虽然回来了,可也无甚差别。更重要的是,皇后现在不大管我,召人入宫这样的小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将这个想法和娘一说,她也是很赞成的。   “不错,你叫她们过来说说话,心情也能好一些,特别是玉芙现在有了身孕,你也可以多教教她,这孩子身体弱脾气又不好,也不知道蒋姨娘怎么教的。”语气还是颇为埋怨。   我轻轻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娘虽说是放下了心防,可终究有所埋怨,偶尔也要表露一下。   不过,没等我召见江玉芙和江玉茧进宫,嫂子就生产了,洗三那天我是必到的,她们两个也会去,也就不用再召见,到时候和她们说一声就行了,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那日正是休沐,因此太子也有时间,不过我不让他进门,只把我送到门口就行了,因为若他一去,必然要成为这洗三礼的主角的,抢了风头不说,来的人都战战兢兢,想方设法的在他面前露脸,反而不美。   因此听了我的说辞,太子也只好同意,只是要我多加小心,除了贴身的两个丫鬟,另外派了两个老嬷嬷贴身照顾着,虽然人多了些,但是是为了我好,也就同意。   因为不欲张扬,所以我也是提前就到了,然后就在后院待着,若有想见或者必须见的女眷,则见上一面,随意说几句话,若有不想见的,便随意了。   即使如此,这次来的人着实不少,嫂嫂家世显赫,贵为郡主之身,性格也颇为活泼,加上哥哥和爹娘相熟的人家,更有想来攀附的,真是来的不少,下了帖子的人几乎都来了,就是没来的,也有礼物送上。   诚郡王夫妇更是亲自到场,来看外孙的洗三礼,只因诚郡王世子虽已成亲,但是至今未有子嗣,因此对这嫡亲的外孙,自然是十分看重,诚郡王世子妃笑的高兴,丝毫看不出勉强的样子,母亲十分满意,暗中对我道,“看看,这才是涵养,无论心里怎么着急,大面上一定要稳重才行,谁像你慌慌张张的。”   我有些汗颜,又不好反驳,只好搂着母亲撒娇。   本来母亲是想要让我给宝宝洗三的,不过因我大着肚子,孩子又还没有出生,未知男女,算不得“全福人”,所以这权利还是交给了诚郡王妃。   她笑眯眯的抱着外孙,从盆里沾了水清清的点在额头,手心和脚心,又给宝宝戴上了长命锁,然后便是礼成了。   嫂子在屋子里躺着,含笑听着,我先前已经去看过她了,因为生产顺利所以脸色还好,让我也舒了口气,先前对于生孩子的恐惧似乎消散了一些,我握着她的手说了些话,还没说几句,哥哥就赶着我出去,说是今日嫂子劳累,日后再说。   “妹妹刚来,你就赶她走,哪有这样做哥哥的?”嫂子握着我的手嗔怪道,可是眼睛里全然都是笑意,我看她神色也有些疲惫,知道哥哥说对了,忙笑着告辞。   “是我糊涂了,忘了今日乱哄哄的,嫂子怕是都没休息好,还一味的拉着说话,不如先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正好妹妹们也快从姨娘那过来了,我还没见过她们呢,要去说说话。”   嫂子本来想再留我,但是见我执意要走颇为不好意思,要起身相送,我忙按住了她,安慰道,“快别起来,好好休息吧,哥哥说的没错,日后相见的日子且有呢,何必急于这一时片刻,先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   她见我神色不似作伪,也就淡淡一笑,点点头,由着哥哥送我出去了,没想到哥哥先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对着颇为美貌的蒋青黛都能不假辞色,如今有了妻子,却又如此温柔体贴,看来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   见我发呆,哥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道,“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小心脚下。”   我回头,看着他温暖的笑颜,想起之前的误会,不由心底一阵发笑,摇摇头,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紧紧的。   哥哥的伤还没好利索,此时一只手臂吊着不太方便,我能感觉得到他瞬间紧绷的身子,不过稍后他还是用另一只手臂抱紧了我,叹息道,“你这个丫头,从小就疯疯癫癫的。”   虽然是吐槽,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意,因此笑了笑,推开他道,“好啦,你去陪着嫂子吧,我去看看妹妹们。”   他见我无事,也笑了笑,又摸了我的头发,帮我把发钗扶正,叮嘱丫鬟嬷嬷们看好我,点点头进去了。   我走出了哥哥嫂子的院子,便到母亲的房里坐着,正逗弄架子上的八哥,就听到一阵笑声,抬头看过去,江玉芙和江玉茧携手过来了,见到我忙笑嘻嘻的要行礼。   “自家姐妹,不必客气。”我笑着让两人起身,好好打量了一番。江玉芙不愧是有了身子的人,原本袅娜纤细的身材变的丰满了些,脸颊也颇为红润,很是开心的样子。   江玉茧虽瘦了了些,不过精神还好,看不出张家要纳妾之事对他有多大的打击,见到我也是微微一笑,而且之前她和江玉芙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此时却能携手而来,可见都是长大了。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重新上了茶水。我和江玉芙有了身孕不能喝茶,因此用的是杏仁茶,上面撒了芝麻和核桃,独江玉芙用的是茶。   我们坐在偏厅里说些闲话,多是听江玉芙在抱怨,“自打有了身孕,相公就要我多吃东西,你们是知道我的,平日里三顿饭能吃两顿就是好的,现下为了肚子里整个,少不得也要多吃些了,你们看,我都胖了些。”   说着,江玉芙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玩笑道,“我叫做江玉芙,原本是亭亭玉立的荷花,以后怕是要叫江玉猪,珠圆玉润的,除了我也没有谁了。”这话说的我们都笑了起来,原本她是极注重身材和相貌的人,现在为了孩子也开始丰满起来了,真是让人又好笑又感动。   我笑道,“你可别说这个,趁着现在能吃便多吃些,过些日子可能会吃不下呢,你看看我,就因为有了肚子里这个,吃不下饭,到庄子上修养了一阵子呢,又劳神又伤身,趁现在多吃些,总是没错的。”   江玉茧也笑,“是啊,你看妹夫多体贴你,我听说,你要吃什么,他还不是巴巴的弄了来讨你喜欢,你又不知足。”   江玉芙嘟着嘴抱怨,“谁稀罕了,再说,他娘那个样子,他可不是要补偿我。连衣服都不许我做合身的,说什么孩子长得快,做的肥些好,省的浪费了不能穿。”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透出几分甜蜜,看的出她过的十分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白杨同学的五瓶营养液。 ☆、第 52 章   我留心看江玉茧的神色, 发现她并没有不高兴或者强颜欢笑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笑道,“你若想做新衣服, 我教你一个法子。不但你婆母让你做新衣服, 说不定要把自己压箱底的好料子拿出来送给你呢。”   江玉芙睁大了眼睛, 往前凑了凑拉住我的手,有些兴奋的道,“什么法子,好姐姐, 你快教我。”   怕她待会儿从椅子上坐了个空,我忙将人往后扶了一下, 笑道,“不难,过几日,我便下旨让你们进宫, 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江玉茧尚未说话,江玉芙已经拍手称好,“自然好,我还没进过宫呢,进去见识一番, 回头也能别人说说。”说着颇为不好意思起来。想不到素来落落大方的她也有这一面,我笑了笑又去看江玉茧。   她也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进宫也是一件好事, 见她们都答应了,我也放下心来,如果两人能进宫一遭,想来婆家也会有所顾忌。   正谈笑间,张公子和宁公子都过来了,两人相携而来,想来前面的酒席已经散了,便来接她们回家,负责带路的丫鬟通禀了一声,我便让他们进来了,不说别人,光看江玉芙这个跃跃欲试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小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   果然,进来之后,宁家二公子先看了看玉芙,发现她手上拿的不是茶之后笑了笑,然后才和张公子一起同我行礼。   “自家人,不用客气。”我笑着让他们起身,因为也是入宫后第一次见到两人,距离上一次相见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因此颇为打量了一番。   宁公子长得有些书卷气,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相貌上果然比张公子强一些,穿一身淡青色的衣裳,细细看来,颜色材质和江玉芙今日穿的颇为相似,头上一根乌木的簪子,倒也清雅。   张公子家世比宁公子显赫些,面上便能看出富贵来,一张脸又圆又白,还泛着些青色,大概是酒喝多了,浑身散发着酒气,眼珠儿也有些发红,不过行止颇为有礼,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他一弯腰,江玉芙就忙不迭的捂住了口鼻,很显然闻不惯这种味道,他见状微微一笑,退到了江玉茧身边,笑道,“冲撞了,还望海涵,不该多喝的,耐不住朋友们多劝了几杯。”   江玉茧让丫鬟重新上了热茶给他们,宁公子没喝多少的样子,站在江玉芙边上,扶着她要告辞,“家母让我们早些回去,何况玉芙身子不方便,我先前已经和岳父岳母辞行过了,来和太子妃娘娘说一声,带她回去。”   江玉芙也点头,我也不好多留,让他们告辞了,两人牵着手走了,江玉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之前和我们吐槽她相公呆气的嫌弃样。   见两人走了,江玉茧也要告辞,张公子似乎是想要等等,我见他有话说,便问是什么事。   张公子笑道,“久慕太子风仪,不知殿下今日会不会过来。”   原为此事,我心中就有些不喜,明明说好了待人都散了太子便过来接我的,但是此时我便笑道,“说不准呢,今日他事忙,马上就要开恩科了,正忙着呢。”   张公子也是要下场的,闻言笑了笑,不好再多说,便将话题转移到别的上头,我忽然笑道,“我这有个太医不错,明儿让他去给玉茧瞧瞧。”   一听这话,江玉茧立时红了脸,忙低头道谢,张公子愣了一下,随后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怎可麻烦太子妃。”不过也是喜滋滋的。   我笑眯眯的道,“玉茧是我妹妹,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让太医瞧瞧也是为了你们夫妻和睦,若有人欺负她,我可是不依的。”说着笑了起来,还是没忍住敲打了这个张公子一下。   张公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更低了头道谢,我让两人起来,又亲自叮嘱道,“过几日我要让妹妹们进宫陪我说说话,可是恍惚听玉茧说,在家中竟然不得闲?不知道祭酒府上竟然如此多事,让她比我这个太子妃还忙。”   听了这话,张公子面不改色道,“是,家父虽略有官职,不过家中还是简朴,因此母亲和夫人难免劳累了些,不过太子妃有命自当遵从,娘娘放心,入宫的时间还是有的。”说着不动声色的和江玉茧笑了笑,两人一起福身。   态度摆在这里就行了,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两人告辞,也让他们一起走了,只是他们两个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起来没有江玉芙夫妻那般亲密。   这时候,母亲忙完前面的事也过来了,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掩盖不住神色中的兴奋,我递了茶给她,又将方才的事情说了,母亲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这张家真是太不像话,成婚日子虽不短,可也不长,这么急吼吼的,打谁的脸呢。”说着很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见她又要不高兴,忙转移了话题,“沛沛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是不是快回来了?”我的小弟弟沛沛也已经入学了,拜了一位据说很有名的大儒为师,因为师父要去游学一段时间,所以随着去了几个月,如今就要快回来了。   说到这个,母亲就有些埋怨,怪父亲非要让沛沛跟着那大儒去,毕竟才没多大的孩子,平日里更是娇生惯养的,不过看在是为了学业的份上,且时间并不很久,便也忍了,如今也快回来了。   听我提到沛沛,母亲便笑道,“昨日刚接了信儿,说是下个月就回来了,说是长高了,也壮了,惦记着你哥哥嫂子和你呢,想要做叔叔和舅舅了。还说给侄儿和外甥都准备了东西,这孩子,越发长进了。”   我出阁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呢,如今却是有了长辈的样子,真是让人既好笑又得意,因此我们就这小孩子的话题又展开了讨论。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然后是哥哥陪着太子进来了,见到两人一同进来,我忽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起来。   哥哥和母亲不明所以,太子却是一下子就懂了,脸色要红不黑的,很是精彩,走过来轻轻的捏了我一下,我连忙收敛笑容。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本来以为他是要在外面等着,让人通传通知我出去的,没想到到底亲自进来了,弄的我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还要让他跑过来一趟。   这才知道刚刚去看过宝宝了,我们告辞之后,刚上了马车,太子就一本正经的捧住了我的脸,恶狠狠道,“说,刚刚看我和玉声进去,你想什么了?笑什么呢?”   糟糕!我转了转眼珠,一本正经又故作骄傲的道,“我当时在想,你真的好好看啊,哥哥在你旁边都被比下去了,今天看到哥哥对嫂子好体贴,觉得有点嫉妒,但是看到你们进来的时候,那点嫉妒之情就完全消散了,因为我相公相貌好又体贴,所以忍不住偷偷笑了。”   “真的?”他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我连忙点头,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   他嘀咕两句就放开了我,我刚坐定,他就又伸手过来把我拖到身边。   马车很宽大,我忙了一天中午也没休息,便有些劳累的打了个哈欠。   “累了?”太子低头看我,然后坐到马车的角落将腿伸直,拍了拍大腿,让我将头枕上去。   我想了想,确实有些疲惫,因此爬过去将平躺在他身上,别说还真的挺舒服的,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就感觉到他的手在头上轻轻的按摩着。   在昏暗的车厢里,听着马车轮子滚过街道的声音,因为天色不早,所以外面安安静静的,我摸着肚子,忽然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他的声音醇厚,听起来十分动人,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里是十足的关心。   我摇摇头,脑袋在他的大腿上滚了半圈,随即意识到看不到,便开口,“我只是想,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什么样的。今日看了哥哥家的宝宝,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忽然很羡慕。”   “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不是爱哭,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爱吃什么东西,将来会长成什么样。我要怎么教导他呢,是严厉还是慈爱,将来有了弟弟妹妹他要是吃醋怎么办,要是……”   我嘀嘀咕咕的说着,太子一句一句的应着,虽然两个人都在说话,却不显吵闹,只有平淡和温馨,渐渐的,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我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室内点燃了烛火,隔着一层纱帐,遥远,模糊,温暖。 ☆、第 53 章   我起身的时候, 外间有轻轻的响动,是布菜的声音,太子在小声的叮咛着什么。我站在门口,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感动, 原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 在这里默默的关心我,保护我,我想,我应该更努力, 配的上更好的他。   正思量间,太子回过头发现我在那站着, 招手叫我过去,我们两个坐在一起,静静的吃饭,然后休息, 谈天,仿佛第一天如此,也仿佛一直如此。   很快,去给江玉茧看病的太医就回来了,我细问了一番, 得出的结论却是,她很好,张公子也很好, 两个人都没毛病。   “真的?”我不太相信,两人成婚至今也快一年了。   太医点头,“娘娘,确实如此,张公子和夫人都并无可医之处,这子嗣上,还是要看缘分的。”   “那我当时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我一直想要问的,那不成我真的有什么毛病不成,而且不知道以后还用不用吃药。   太医笑道,“娘娘不过是小毛病,身体略寒,调理过也就好了,只是生产后坐月子的时候要注意,切记保暖,不要着凉了。”   我算算日子,生产的时候大概是在正月,那个时候坐月子想必比夏天要好过一点,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得知以后不用吃药,还是高兴了一下。   “给张公子他们开药了没有?”我还是问了一句,好多太医为平稳计还是会开温补的方子,不知道这位太医开了没有。   他摇摇头,“娘娘,子嗣非比寻常,若是我开了方子,即使是说无事,在世人眼里也成了有事,因此这方子开不得。”   我点点头,他说的很对,如果开了方子,人又是我叫过去的,说江玉茧没有问题,恐怕张家人心里也会有嘀咕,不过没开方子的话,就证明了两人都没有问题。此时办的很好,我让他下去,重重赏赐了一番。   太医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除了医术高明,这处世为人之道也不遑多让。   过了几天,我便召见江玉茧和江玉芙入宫来陪我,先前和皇后打了招呼,意外的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还体贴的说可以在宫里多住一段日子,我笑着谢恩,又和二皇子玩儿了一阵便告辞。   然后便是下旨让两人进宫,等她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本来打算今日便回的,可是江玉茧主动提出,想多住几天,。   “姐姐是知道我家的,回去了也没什么事,若能多留几天,见识见识这人见富贵之乡的景致,也算是不枉了。”   她这么说,我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去看江玉芙的意思,她也觉得多住些日子没什么,不过理由却是不同,“多住些日子也好,姐姐是不知道我家,相公真是烦人,每日吃东西都必须吃多少,少吃了什么他都不依,你瞧,我都胖了。”左右看看无人又吐槽道,“幸好有大嫂和婆婆拦着,虽然她们是心疼东西,可是也让我轻松不少,这几日,我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呦,那把你饿瘦了怎么办?宁二公子再来找我算账,我看啊,还是要盯着你多吃些的好。”我笑道,弄的她颇为不好意思起来,在家时候的大方全然不见。   爱情果然让人滋润,原本在姐妹中她的长相就出挑,现在怀了孕,果然更有了几分母性的光辉,一颦一笑中顾盼生姿。   既然两人已经决定要住下,我便带着她们到住的地方去,虽然是在偏院,但是也是正房,除了院子小一些,其余的都很好,本来是预备下来给肚子里的孩子的,但是既然她们来了就先住着。   两人都很满意,东看看,西看看,我又拨了六个宫女去照顾,大概也差不多了。现在天气还不很冷,没有用炭,怕晚上着凉,特意让人多拿了几床被子下来。   “妹妹,咱们住一个屋子吧。”江玉茧想要和江玉芙一个屋子里睡。   “这,不太好吧,我晚上睡相不太好,别扰到姐姐。”江玉芙有些犹豫,她和江玉茧的关系,说实话是不怎么样的,但那是在闺中的时候。   出阁之后,因为两人出嫁的时间都差不多,夫家的家境也很接近,更重要的是,我入了宫,可以说只有她们两个算是最亲近的姐妹,因此走动难免多了一些,如今竟然到了要同床而睡的地步。   我不说话,端看两人怎么安排。   “好妹妹,这宫里太大了,我胆子又小,晚上难免害怕,你看这床多大,咱们两个一道睡,不碍事的。你有事,我还能帮你。外面值夜的宫女也轻省些。”江玉茧劝着,很想和江玉芙一起睡。   既然她已经如此说了,江玉芙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我便让宫女们将被褥都放到一床上,这床确实很大,因为怕孩子睡觉不老实,特意做了宽的,防止他在上面翻身或者睡姿不正横过来导致掉在床下。   如此一来,便是睡她们两个也是绰绰有余的,看着收拾了东西,又拨出了常用的东西过来布置好,午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们一同去用饭。   “今日太子不在,就咱们三个,也自在些。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晚上让厨房做。现在就随意做了一些你们在家的时候爱吃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口味变了没有。”我说着带两人到了厅上。   “咦。”江玉芙一见就惊讶了一声,随即笑了,“我现在不爱吃以前的东西,不过姐姐倒是准备的齐全,恰好有我现在爱吃的东西。”说着便坐下来,随即意识到应该让我先坐,又讪讪的站了起来。   我忙扶着她坐下,现在正是三个多月的时候,胎位虽说稳当,也要要当心,毕竟月份小,还没坐实,批评道,“你慌什么,自家姐妹,只当在家一样,你现在这么猛起猛坐的,就是不当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是我的过错了。”   江玉芙也知道自己动作鲁莽了忙捂着肚子不敢动弹,然后我和江玉茧才坐下,看着宫女们上菜,静坐了一会儿江玉芙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没事,我才舒了口气,让人布菜。   江玉芙现在和我爱吃的东西差不多,指着那盘酸笋让人给夹过去,我看她爱吃,干脆将盘子都放在了她跟前,我们三个说说笑笑,也忘了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一餐饭吃的很是高兴。   我照例都有午睡的规矩,在家里的时候她们两个也有的,因此吃完饭在园子里溜溜达达消了食,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休息。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躺在身边,我也没在意,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太子中午的时候竟然回来了。   “我今日中午的时候便忙完了,听说你们一起吃饭,怕她们两个不方便,便没进来,从书房吃了饭再过来的。”书房,我心中忽然一动,不知道那个叫荷叶的宫女还在不在,不过此时也不好多问,只好慢慢的看着再说了。   不过提还是要提一下的,“书房?我记得管事的是个叫荷叶的宫女?你在那用了,厨房怎么没来回一声,我还以为你去了翰林院呢,今日不是说要在那?”   太子笑笑和我解释,“今日翰林院主管说到一半的时候身子不大好,我看他像是病了,便提前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再讨论吧。厨房那里是我让去说的,不让告诉你也是不让你分心。荷叶倒是在书房听用,不过不是管事的,管事的还是吴大用。说起来,我看她手脚挺利落,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再留在外书房不太好,外面人来人往的,经常有男人出入,不如叫进来,你看着安排个差事。”   我摇头,“那我这里岂不是有两个荷叶?到时候混叫起来,叫谁的是呢。”   太子有些不太理解的笑了,“随便谁改个名字不就成了,这也值得拿出来说。”   “改名字?我的荷叶可不能改,还是在家的时候母亲给取的,长者赐,不可辞。”我说着,坚决不肯。   见我态度坚决,太子也坐起来,不再躺在床上,“好,那就让外书房那个改。反正也是我随口取的,到时候你和她说一声就行了。”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可不说,这位荷叶姑娘看起来硬气的很,我记得当日我见这宫中的众人,她可是经过吴大用的提醒才和我请安的,我看她是听惯了你的话,一人不侍二主,不如你去说。”   太子皱了眉头,“竟然如此没规矩,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和她说就行了。”   我摇头,一定要她去说,太子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嘀咕一阵便走了。   我晃着腿偷笑,这晴天霹雳当然要他亲自去劈,那位荷叶宫女才能死心啊,这么想着,我心情更好,便招呼人进来服侍,午休结束。 ☆、第 54 章   江玉茧已经起了, 正在花园里赏花,江玉芙则还在睡着,她现在正是嗜睡的时候,不过为了防止现在睡的过多, 夜间的时候走了困, 我还是吩咐人小心的把她叫醒, 一道去花园看看。   我们到的时候,江玉茧正盯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菊花发呆,现在已经到了秋季,正是菊花快开的时候, 见我们来了,她不再发呆, 笑着招呼我们过去。   “这里的菊花只能是一般,那边有个院子里面的菊花开的才叫好呢,还是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太子带我去看过,现在算算日子, 也快要一年了。等过几日,我带你们瞧瞧去,只是那院子偏冷,所以开的迟些,不过是真好看, 我们还酿了菊花酒,到时候请你们喝。”我笑着介绍。   “咦,姐姐和太子居然还会一起酿酒, 我和相公都没酿过呢,不行,我要让他和我一起酿酒。”江玉芙听了很是羡慕,决心和自家相公一起酿酒,我笑着应好,并答应把方子给她。   唯独江玉茧有些沉默,我笑着问,“玉茧,你要不要,和张公子一起酿酒,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喝了。”   江玉茧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笑道,“好。”虽然面上看不出好的意思来,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笑着点头,她可能是觉得和张公子的感情不太好,不过,感情这种事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虽然张公子的行为我也看不上,不过,到底是夫妻,在这个和离的女人都十分稀少的年代,我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最起码,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差。   待看过了花,我们又去湖边看鱼,湖中养的是锦鲤,上辈子我经常转发来许愿的那种,个头大色彩艳丽。因为水边湿滑,所以去了桥上远远的看。   虽然有些距离,不过在栏杆上洒鱼食,看着鱼群来争也是很有趣的,甚至有强壮的能稍稍越出水面,尾巴拍击在水面上,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很是好看。   有人拿了鱼竿过来,我们便下了桥,坐在水边垂钓,不过大概是刚刚喂食过的关系,鱼儿并不爱上钩,钓了好久都没什么动静,我不免有些泄气,心情也跟着烦躁了起来,恰好此时一阵风起,吹皱了湖水,我觉得有些发冷,便打发人去取衣裳。   正好,她们两个也没钓上来,便都趁机说到屋子里歇歇,不掉了,我便欣然同意,带着她们到屋子里看看。   江玉茧一向手巧,看到桌屏上绣的花就移不开眼睛了。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赞叹道,“这绣的可真精巧,瞧瞧这蝉,上面翅膀的纹路像是栩栩如生似的,这用的什么丝线,翅膀真的如同透明了一般。”   我伸头去瞧,想了想不确定的道,“这是太子内库里的东西,我见着好看便拿出来摆了,具体哪儿来的,还要再细查查,你要想知道,我便帮你找找。回头慢慢打听去。我看看还有类似的吗,有便给你一个。”   江玉茧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我便让海棠记下,让人尽快找找,待她出宫便一同带走。正说着话,莲蓬过来说是尚衣局那里来人,问什么时候有空来量身子。   我想了想,最近几天都不太方便,便让她们等着,回头我有时间了,再叫她们过来,莲蓬应着去办了。   江玉芙有些疑惑,“姐姐,尚衣局是做什么的?”   江玉茧也好气的看着我,不明白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我才恍然她们两个没看过宫斗剧,也没进过宫,更不了解宫中的各项机构,因此便解释了,“这尚衣局就是专门管做衣服的,还有尚仪、尚食等,各有所管。宫中的东西和家里一样,都是有定例的,因此要给我裁冬衣了。”   “冬衣?”江玉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初秋,怎么就裁冬天的衣服了,而且,”她看看我的肚子,“姐姐现在的身形和冬天的时候可不大一样。”   我有些口干,便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让海棠解释,“三小姐,这宫中可不比在家里,都是提前就做好的,比如春衫,那是未过年的时候料子就进宫了,然后尚衣局就开始筹备,从皇后到各宫娘娘,然后才轮到女官和宫女太监,这做衣服的顺序是有讲究的,如果主子们不先做,就轮不到后边的宫女太监们,人数又多,到时候岂不是挨了冻。因此,需早早做好。像是娘娘这样身形变化的也有讲究,她们会估摸着月份,到时候往宽松了做,而且这计算的法子也是秘密传下来的,保准到时候不大也不小。”   原来如此,海棠的这一番解释可是让两人开了眼界,有些东西我也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这丫头打听的这么详细,不由让我刮目相看起来。见我们都看她,海棠不好意思的有些红了脸,不过很是高兴。我见她业务熟练,汇报有功,便赏了个戒指给她,让她更高兴了。   不过,江玉茧又有疑问了,“那姐姐的定例是多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好看着海棠,“娘娘的定例是一个月三套衣裳,不过这是尚衣局的数,若有需要,咱们宫里的人也是要做的,像是贴身的衣裳鞋袜之类,我们娘娘向来不用尚衣局做,都是我们做了。”   江玉茧发现了问题,“那这贴身的鞋袜的定例,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她是不吃亏的性子,自然不愿意便宜落到别人身上。   海棠笑,“三小姐,娘娘不要,可是别人也不能少给了,都是收在那里,等着发霉呢,别的不说,就说这怀孕时候穿的衣裳,以后也很大可能是不穿了的,便是娘娘要穿,我们也不能让,这宫里的规矩,一般不穿三年前的衣裳。”   我竟然不知道这个,不过,“我倒是一直有衣服穿,不过那些定例不够的妃子们怎么办?”   “娘娘呀,您还想着别人。这一来,她们不常到人前,所以平日里是穿旧衣服,这出来见人自然要穿新衣服,一个月一套也是够了的,而且平日里除了衣裳,不是还有料子分,她们自己也是会做的。”原来如此,我深感见识,不过还是庆幸,我针线一般般,若真是要自己做衣服,十有八九是不行的,虽然不至于出丑,不过穿着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江玉芙叹了口气,“我嫁人之后,觉得不如在家的时候,可是姐姐嫁人,竟然比在家里的时候好多了。”话虽如此,她脸上只有赞叹,而没有嫉妒之情,我就知道,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我做衣服,多做了一件,婆母就要念叨几天。”   我想了想,提议道,“我那还有些衣服鞋子,如果你们不嫌弃,倒是能带走,有新的也有旧的,大多都是不穿了的,放着也是发霉。”   听了我的建议,江玉芙拍手叫好,“以往都是我给别人衣服,现在终于轮到别人给我了,不过能得娘娘的赏赐也是福气,哪里有嫌弃的道理,何况娘娘的衣服必然都是好的,就是不好,我穿回去,说是娘娘赏赐的,那也是脸上大大的有光。”   说着狡黠的笑了,“虽然现在有了身子,婆母让伺候用饭的时候少了,不过在家的时候我和大嫂是要轮流伺候用饭的,到时候我日日穿了姐姐给的衣服,说是您赐的不敢弄脏,伺候的时候也少了。”说的我们都大笑起来。   江玉茧拍着手,“很是,很是,我也要用这个法子。”   见她们这么高兴,我便叫人将衣服取来,特别是鞋子,全都是尚衣局做了我没穿过的,也是第一次见,她们并没有量过我的脚,不过看样子尺寸也差不了多少,问了海棠才知道,人家自有一套根据身高等数据测算的法子,也算是智慧了得。   两人各挑了几双鞋子和几件衣服,都是很新的,然后便让人拿回去放起来,我看剩下的都很好,便想让贴身的宫女挑几件,想想又作罢,一来当着两人的面,有将她们等同宫女的嫌疑,二来如果海棠她们得了太多,也没处穿去,不如先收着,看看以后有没有用处。我总觉得,这般做衣服太过奢靡浪费,将来必要想法子改一改的。   因为晚上太子回来,所以江玉茧和江玉芙是在自己的住处用的,不过我早就考虑到了,专门让人用保温的盒子带过去,桌子上的菜色每样都做了两份,我们吃的她们两个也都有。   不过太子回来的时候,虽然神色如常,我却是觉得他稍微有些尴尬,我刚送走了两人,马上就要吃饭,此事不好在饭桌上说,便待吃完了饭,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第 55 章   “怎么今日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吃过晚饭, 天还不算太黑,我们两个在院子里散步,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不过已经没有了虫鸣, 偶尔有淡淡的菊花香味顺着晚风飘过来, 令人心旷神怡。   “无事。”太子含混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方道,“你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出宫的名额,我问了一下荷叶,她说既然用不着了, 便不再在书房伺候了,想求个恩典出宫去。”   出宫?这定然不是那位荷叶宫女的主意, 我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既然太子不说,我也识相的不去拆穿,反而转移了话题, 说起宫中的用度来。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这宫里的花费也真是不小,不光如此,还有重复和浪费的。像是我,每月三套衣服鞋袜的定例, 还有按时发下的料子让自己裁衣服,这么多哪里穿的完,比如我不穿尚衣局送来的鞋袜, 可是他们还是送,说这是例,不能破。可是这样一来,日积月累的,要浪费多少?”   太子点点头,我看他赞同我的说法,便继续讲下去。   “还有咱们每日吃的膳食,统共两个人,却摆一大桌子,吃不了的也都浪费了,以及宫里的宫女太监,日日在眼前听用的也就那几个,剩下的有打扫屋子的,有打扫院子,看顾花园的等等,可实际上也用不了那么多,日子久了花费巨大不说,他们镇日无事,不免生出是非来,虽没人报到我跟前,但是我也恍惚听说,似乎是有宫女互相殴打以致受伤之事。”   太子边点头边赞叹,“难为你能想到这么多,我看你这也不是一日的想头了,不过今日说出来而已。只是,此事还要斟酌。”   还要斟酌?我不服气,“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想要厉行节俭为天下人做表率,此乃好事,为何要斟酌。”   “就是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知道有些豪门大户蓄奴养婢,买戏子收舞女,这些奴婢没有平民的身份,连税也不用交的。若能放一批宫女太监出宫,自然上行下效,他们出宫另谋生路,一来减轻了负担,二来我听说这次边关精选兵力,退伍了一批年龄偏大的士兵,若能与放出去的宫女配成一家,岂不是又是一桩好事。”   此时天色渐渐的晚了,我们两个往回走,前面两个太监点起了风灯,黑暗中发出光亮,照着太子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也柔和。   “你说的,比我考虑的竟要周全,比如让大龄宫女与退伍士兵配对成家之事,只是,此事还要再参详。”他的声音温柔淡定,令人如沐春风,可是内容却不怎么让人高兴的起来。   见我不大高兴,他将本来就握住的手握得更紧,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就拿这份例来说,你我减了,那父皇母后要不要减,后宫之中的娘娘们要不要减。让长辈们跟咱们受委屈也就算了,你想没想过,后宫之中份位低的妃嫔不少,她们平日里要过日子,要人际往来,还要打点宫女太监,如果再减份例,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若是不减,于理不合。到时候恐怕怨声载道,你又要挨骂。”   “再说那些大臣们,厚脸皮的也不是少数,光凭上行下效这一点,恐怕无法说得动他们。而且,宫女尚且好安置,若是太监出宫了,该如何是好?他们本就与常人不同,若是出宫,更受歧视,再没有个一技之长,将来遣散的银子用光,很可能又是卖身为奴的下场,恐怕还不如在宫里。”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的我心服口服,没想到他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弊端,真让我惭愧不已,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改革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想到光一个节俭的法子,阻力和困难就这么多。   刚刚才下定决心,要成为能配的上他的贤内助,现实就这么打脸。虽然是在黑暗中,我也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很是有些难堪。   正自怨自艾中,太子伸过手臂搂住我,将我牢牢的圈在怀里,挡住了大部分的冰冷,同时小心的提醒道,“天黑了,我扶着你别再跌了。”   两个人走路,虽然慢,但是稳当。我伸手过去圈住他的腰,虽然有些迟钝,但是我总会跟上他的脚步的,他也在等我,扶着我。   此事就暂且搁下,但是我却放在了心里,慢慢规划着,等什么时候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再行实施,反正日子长着呢,我并不着急。   吃过早饭太子便出宫去了,我刚要着人去问问两个妹妹吃过饭了没有,就听到有人说有个宫女求见我。   求见?那定然不是皇后派来的,自从怀孕后,她连我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也省的我一番奔波,不过隔三差五的,我还是会去给她请个安,而且我和二皇子关系不错,他也会在皇后面前帮我周旋,看在亲生儿子和我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皇后待我比以前更加体贴,连我让妹妹们入宫小住的请求都答应了。   或许是后宫哪个嫔妃,这么想着,我便让人进来,同时思量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来人有些面熟,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请安,我忙让她站起来,开口道,“你是哪位娘娘宫里的,可是你家娘娘派你来传话?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宫女似乎被噎了一下子,竟然大着胆子抬头直视我,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只是敷了粉所以不大明显,现在仔细看便能看出来了。   这般大胆的宫女可真少见,不知道是哪位娘娘调/教出来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思维发散了一下,想着自己和后宫之中的娘娘们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打个招呼,讲过笑话的情谊,谁能来和我说委屈。   “娘娘,奴婢不是哪个宫中的,而是在太子殿下的外书房伺候。”那宫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更加确信她哭过。   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原来是前那位荷叶,怪不得看着如此眼熟,我们之前见过的。   想到此我便和颜悦色了,“原来是你,你的事情太子都和我说了,你放心,不必着急。我都替你安排好了,就近的一批出宫名单,就把你加上去,算是你伺候太子这么多年的恩典,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和我说,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你。”   “虽然你现在年纪大了,外书房里各位大臣来来往往,你一个姑娘家待着不合适了,不过总算是服侍了太子一场,他也不是狠心的人,昨日特意告诉我,让我尽快安排你出宫去,东西也尽量多赏赐一些,这不,我正要找人收拾了给你送去,你倒来了,也省的人再跑一趟,你待会就自己带走吧。”我笑道。   荷叶本来是站在地上的,忽然上前一步,跪下磕头道,“娘娘容禀,奴婢并不想出宫,愿意一辈子伺候太子殿下,求娘娘成全。”   我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你不想出宫,想留在宫中伺候?那就是要从外书房调到内宫来了?可是内宫并不缺人,外书房接替你职位的小太监也都找好了。”   荷叶跪着摇头,忽然拿帕子捂住脸哭泣,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只觉得呜呜咽咽的,惹人心烦。   但是生气对身子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我只好深呼两口气,微笑道,“荷叶,你若有事,只管直说便是,你若一直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有事,总要提出来才行。”   正说话间,江玉茧和江玉芙进来了,见到荷叶正跪在地上哭吃了一惊,还以为我在处置宫女,江玉芙更是心直口快道,“姐姐正忙着?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她怀着孕,哪里好叫她走来走去的,因此我摇摇头,“不妨事,不过是些许小事,你们过来坐吧,马上便处理完了。”   见有人进来了,又听了我说的话,荷叶跪直了身子,恳求道,“娘娘,奴婢不想出宫,也不想在内宫伺候,就想留在外书房。”   我摇摇头,“这可不合规矩,太子已经说了让你走,你就要走。何况,外书房各位大臣往来,你一个女子留在那不太方便。”   荷叶急急忙忙表白,“方便的,奴婢宁愿用不出宫,一辈子留在外书房伺候太子。”   听到此,江玉芙噗嗤一声笑了,见我看着她,忙用帕子捂住嘴,摆手道,“是我唐突了,姐姐快别管我。”声音中尚带着一丝笑意。   听到江玉芙的笑声,荷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我笑道,“谁说你不方便了,我说的是各位大臣不方便。他们都是持身甚正的人物,明白内外有别的道理,早就建议我换个太监过去了,碍于你伺候太子这么久,我才不说罢了。何况,一辈子在外书房伺候太子?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一辈子都是太子吗?”   最后一句话说的甚重,那荷叶的脸色当即就白了,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讲,只是拼命磕头。   我最看不惯这个,使个眼色,让人将她拉下去,顺便将准备赏赐给她出宫的东西也带上了。 ☆、第 56 章   此时, 我方对两人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了笑话,早饭用过了吗?昨晚睡的可还舒服。”   江玉茧笑道, “姐姐贵为太子妃, 自然事忙, 些许等待算不得什么,倒是教我们看了一场好戏呢。昨夜我睡的极好,不知道妹妹如何?”说着转头去看江玉芙。   江玉芙正拿着一个帕子端详,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笑道, “我也睡的极好,说来昨夜渴了, 还是姐姐帮我倒的水呢,麻烦姐姐了。今日的早饭也极好,有一样酱瓜很是开胃,我比在家的时候多喝了半碗粥呢。”   见她们都好, 我也笑笑,“既然喜欢,我回头让人到御膳房要个方子,你拿回去自己照着做也就是了,再给你一小坛子酱瓜, 也够吃了。”   江玉芙笑,“我这又吃又拿的,得亏是姐姐, 换做别人,非厌烦我不可。”   江玉茧喝着茶笑道,“得了,都是自己姐妹,少假客气了,昨夜里你使唤我的时候,可不见这般假谦谦。”   江玉芙笑着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都是姐姐疼我呀。”说的我们都笑了起来。   女人们在一起的话题,无外乎说的是胭脂水粉,衣裳首饰,这些我们都不如江玉芙精通,以前光知道她不大爱出来和我们玩儿,不过现在嫁了人成了亲,又即将做母亲,到底是不一样了,不但身子康健不少,人也活泼了许多,还爱说爱笑,时不时的能说句俏皮话。   我笑道,“这宁公子真的教妻有方,看不出来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竟然把你带的活泼了许多。”   江玉芙冷哼一声,“他呀,就是个假正经。表面上装的跟什么是的,实际上最不正经不过。”不过看她的表情,明显不是不满意,不过是小夫妻间的故作矜持罢了。   想了想,我挥手让伺候的宫女们都出去,悄悄问江玉茧,“玉茧,你和你夫君如何了,若是不好,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是啊。”江玉芙附和道,“都是姐妹,二姐你也别矜持,别害怕,咱们入宫都一天多了,也没听你提起你相公,你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吗?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帮着你出出主意。”   江玉茧向来是不爱说话的性子,有什么都搁在心里闷着,而且最是好面子不过,因此我特意将人都遣出去再问她,否则当着那么多宫女的面,她肯定什么也不会说的。   对于江玉芙知道很多,我倒是并不惊讶,毕竟我们家人丁不多,姐妹就只有三个,什么堂的表的姐妹也一概住的很远,江玉茧虽出门,但是交好的闺阁姐妹也并不多,她和江玉芙差不多时候成亲,出身又很接近,虽然在家的时候关系一般般,但是成亲后难免有所不同。   当日给哥哥的宝宝洗三的时候,就见两人一处过去,显然是约好了的,何况婚姻大事,与丈夫关系不好,和丫鬟们说并不是她的性子,至于她姨娘,更是软弱可欺,说了与没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因此江玉芙成为她的倾诉对象与军师,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虽然在家的时候,是我和江玉茧的关系更好些,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醋的,毕竟我入宫之后,与家里的来往少了很多,与她们更是几乎毫无接触。   江玉茧沉默了一下,笑道,“我好的很,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说来还要谢谢姐姐派去的太医,本来张家是觉得我不大好的,不过因为太医的关系,倒是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了。”   我有些生气,“你本来就没问题,何苦要委屈求全。那张家说要纳妾,你允了没?”   “纳妾?”江玉芙低低的惊呼一声:“你怎么没有和我讲过?不是说你过门之前已经收了一个通房了吗?居然还想要纳妾,这才成婚多长时间,这个姓张的,也太不知足了些,姐姐你也不管管他?”   江玉茧苦笑一声,“我怎么管?我们两个关系一般不说,便是至今未有子嗣也足够让张家不满了,张家几代单传,于子嗣上自然着急,我至今未有身孕,那个通房也不过生了个女孩就没了动静。”   江玉芙冷笑一声,“着急有什么用?孩子是急的来的吗?何况就算纳了妾生了庶子又如何,你不认那就是庶子,算不得嫡子,不能继承家业的。但是姐姐,若真有了庶长子,将来你诞下的嫡子就非长,你怎么能犯这个糊涂?你不和我们说,也该和你姨娘说,她总会给你出主意的。”   我在心里摇头,赵姨娘的样子可不像是会给江玉茧出主意的,毕竟她是个再软和不过的人,当初张家在江玉茧进门之前先弄了一个通房,我说要退亲,她却坚持要让江玉茧嫁过去,由此可知也是靠不住的。   果然,江玉茧叹了口气,“姨娘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叫我忍耐罢了。倒是母亲,让我千万别吐口,不过我想着,纵然有了孩子,恐怕他更会纳妾,毕竟到时候我身子不方便。”   言尽于此,我和江玉芙都十分的气愤,江玉芙冷笑一声,“我看太子殿下都规规矩矩的守着姐姐,这张公子的谱儿还真是大,一日离了女人就活不了吗?我当初看他就是个酒囊饭袋,果真如此。”   这有个缘故,当日本来爹是要将张公子说给江玉芙的,因为江玉芙虽然排行最末,但是她的姨娘蒋姨娘颇为受宠,张公子家世强些,且是单传,便想将他说给江玉芙,江玉芙却看不上,这才轮到了江玉茧。   我记得当时江玉茧还颇为不服气,为何江玉芙挑剩下才轮到她,因此见江玉芙提到这个,忙劝住了,打圆场道,“你可别浑说了,你小小年纪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是不和眼缘罢了。这夫妻间讲究一个缘分,你和宁公子有缘,便就是他,再没有别人的。”   说到自家相公,江玉芙很是有些喜滋滋,不过又皱了眉头,“我看刚刚姐姐处置那个宫女,倒给我提了醒,家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我回头就把她调到别处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着贼兮兮的看着我,“姐姐一定御夫有术,否则太子殿下怎么至今连个侧妃通房也无,一直守着姐姐呢?”   此话一说,连江玉茧也抬起头来看我,眼睛亮晶晶的,觉得我真有什么手段也不一定,要真有就好了。   我摇头,“我哪里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信任罢了。”其实这句话说的我有些汗颜,毕竟我之前一直是以为他喜欢男人才这般的,现在却是已经知道,他为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我自然也要回报他。   见我说法如此简单,江玉芙自然不信,缠着我要法子,我想了想,只好道,“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两情相悦,你们两个看对了眼,自然眼里容不下别人。至于如何两情相悦,那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了。”   两个人想着我的话,各自思索。   中午的时候太子照旧没有回来吃,我便和她们一起用了饭,午休过后到花园去赏花,这菊花的生长可真是快,昨日看的时候我记得明明是未开的,今日就开花了,有红有白有黄,远远看去,倒有几分勃勃生机。   秋日正是天高气爽的时候,日光充足也并不灼人,溜达着晒着太阳,反而有种惬意的感觉,我一边散步一边给她们解说着,顺便说一说这宫里的规矩,“这次是你们第一次来,等秋闱过后,可能就要经常来了,先熟悉熟悉规矩,省的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江玉芙和江玉茧的相公现在都是举人了,今年秋闱的时候是要下场的,因此听了我的话,江玉芙有些羞涩,却还是大大方方的道,“这就要借姐姐吉言了,只盼着相公争气,也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做做。”   我笑道,“纵然今年秋闱中了,想做诰命也是没有的,虽然朝廷规定,七品以上的官员就可为母亲和妻子请封诰命,可实际上一般是不批的,只有到了五品,才会给你个诰命夫人做。”   江玉芙惊讶,她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我解释道,“这诰命夫人也是有俸禄的,你想想,六七品的官儿何其之多,若是再给他们的夫人和母亲俸禄,朝廷岂不是养活不过来了?因此虽然规定上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可为妻母请封诰命,实际上是要到五品才有的。”   江玉芙吐了吐舌头,怪道,“那就算是相公中了,我也要再熬几年的,还是姐姐好命。”   我笑道,“虽然没有诰命,不过若是中了之后留在京城,你们也是要入宫来给皇后请安的,只不过品级低,只能一个月入宫一次,也只能远远的拜见。”   江玉茧撇嘴,“那还不如不中呢。”   江玉芙笑,“中还是比不中的好,到底有个盼头,纵然是远远的给皇后请安,我的腰杆子也比现在粗呢。”   我打趣道,“放心,你现在月份浅还不显,月份大了,腰定然会越来越粗的。”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遗落天使小天使投掷了一个地雷。 ☆、第 57 章   一时江玉芙说自己口渴, 也有些累了,这花园子还挺大,我们便到亭子处歇息,这亭子正修建在花丛掩映当中, 只有一条窄小的鹅卵石小径, 虽是秋天, 不像夏季多雨,连日阳光照射苔藓都干了不少,可终究不妥当。   我不敢自己走,找人搀扶着, 又让人去扶江玉芙,她现在正是月份浅的时候, 可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江玉芙却摆摆手,说是要自己走, 我只好令人小心翼翼的跟随,务必让她不要出任何的岔子。   结果,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快要到亭子的时候,有一只蝴蝶停在了一朵花上, 这个时节还有蝴蝶实属罕见,江玉芙本来正摇着扇子扇风——一路走来,我们都出了汗。   见到蝴蝶停在那, 她突然挥着扇子去扑那蝴蝶,不想路边的苔藓湿滑,一不小心就滑了一跤,我当时正在前面走着,听到后面的惊呼声回头去看,才发现她趴在地上,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有些难受的样子,我只觉悚然一惊,几乎要魂飞魄散。   后面跟着的宫女赶紧将人扶起来,我看她脸色不好,立马叫人抬了顶软轿过来,又着人即刻去请太医,同时将她火速抬回了住处。   去叫软轿的人机灵,直接让人抬了三顶过来,我和江玉茧坐在后面的,一路上心里只是着急,又是想要责怪她又是害怕出了什么事情,好在刚刚她只是脸色苍白,用手捂着肚子,地上倒没见到血迹。   我们到了地方之后,直接又让人搬了藤椅来将她抬到屋子里去,动作轻柔,不敢疏忽,我问她感觉怎么样,江玉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觉坠坠的疼痛,其余并不如何。”   我又让人检查了一番她的衣服,发现裤子上并未见红,一颗心顿时放下许多,现在还没见红,极有可能没什么大碍。   很快,太医过来了,皱着眉头诊治一番,开了个保胎的方子,安我们的心,“娘娘放心,这位夫人并无大碍,虽然刚刚跌了一跤,可是一来是在平地上,二来我观她衣服上的痕迹,应该是跌在了花丛里,有了缓冲,三来这位夫人身子强健,因此,如今不过是略微不稳,吃两剂药,卧床休息两三日,大概也就好了。手上的伤口不能用药,不过也不严重,只是一些划痕,也并没有骨折脱臼,包住就可以了。”   听到太医如此说,我们都放下心来,我引着太医去外间开药,让江玉茧留下来照顾江玉芙,看着他开了几个温补的方子,又着人下去煎药,务必要小心着,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正好我也该诊脉了,今日便一起,他摸了半天脉,方点头笑道,“娘娘,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什么,只是还要多走动走动。”   我点点头,每日吃过饭都会走动的。   “我观您每日的食谱,搭配的极好,这方面也不用我操心了,您可真是用心,我还没见过谁第一次怀孕,便这般精通呢。”太医笑着恭维。   这是当然的,我虽然没生过,但是为了健康,之前选修过营养学这门课,还读了一些有关的书籍,所幸这许多年,还没忘干净,因此现在的食谱,都是我精心研究出来的,自然是搭配的极好。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太医,我妹妹的情况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您在宫里多待几日,暂且不要回家。我听说太医署也是有休息的地方的,若是没有,太子的外书房有时候会留宿大臣,您可以暂时住那,我想等我妹妹好了,您再离开。”   这番话说的极为客气,毕竟太医是不能得罪的,虽然能以权势压人,可谁知道被压的出没出全力呢?我使了个眼色,海棠点点头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个匣子回来。   太医点点头同意,答应叫人回去取一些东西,这几日暂且就住在这里。   我接过匣子递给他,笑道,“这几日,就劳烦您了,这是几味药材,成色还算好,若这几日有用的到的地方,只管用便是,若是用不到,您便暂且收着。”   太医打开匣子,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深深的低头,“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他自然满意,因为匣子里装着的,是两根成色极好的百年老参,已经隐隐的有了人形,宫内什么药材没有,孕妇更加不能用参。因此,这就是我送给他的劳务费,不过几日辛劳,况也未必用的到,就有两根好参,自然不是亏本的买卖,因此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挚。   送走太医之后,我又进去看了看江玉芙的情况,她很是愧悔,不过神色和情绪都还好,毕竟虽然犯了错误,但终归没什么大事,只是,“你这几日要卧床,保胎的药今日喝过也就算了。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为好。待三四天后,我让太医来看看,若没什么事,你再回家。到时候,我让人去宁家说一声,派人送你回去。”   江玉芙点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急着回去。   我又看向江玉茧,毕竟江玉芙现在这个样子,再游玩儿肯定是不行了,不知道她是要回去,还是一起留在宫里。   “大姐,我还是和二姐一起在宫里吧,一来你事务繁忙,难免有顾不到的时候,我来照看总算是方便一些,二来,我回家里也没什么事,想要在宫里多散散心。”   听她这么说,我也同意了,毕竟有个能做主的亲人在身边也会好很多。   只是如今江玉芙这个样子,是不能和她一起睡的了,我又让人赶着将后面的屋子收拾出来,放上卧具用具等物品,又拨了四个宫女过来,终究是不放心,将莲蓬留在这里照看着,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   如此这般,才略略放下心来。   等回到了主殿,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将将放下,看看时间也快到晚饭的时辰了,太子也快回来,身上因为下午逛园子和刚才着急出了一身的汗,便先到内室去换衣服。   我换内衣的时候,便都让她们先出去,等到穿好了中衣,才叫人进来服侍。   中衣刚穿到一半,便听见有人进来,我以为是进来帮忙的,本来想叫人出去,转念一想,今日穿的衣服带子系在后面,我如今的身形还真够不着,因此便改了主意。   “来帮我把后面的带子系上。”我吩着,自己低头去拨弄腰带。   来人的脚步略重,脖子上的带子松松的散在那里,她拿起带子却不立刻系上,而是站在那里,我正疑惑着,然后感觉到温热的吻落在肩膀上。   吓了一跳的我赶紧回头,发现进来的是太子后又长舒了一口气,“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哪个宫女呢。”   太子笑了笑帮我把衣服系上,我有些好奇,今日他回来的算早,神色也不太对。   不过我还是先穿上衣服要紧,我将中衣穿好,又去拿外衣,他递给我,也没叫人进来帮忙,自己帮我穿上了,然后我们才有闲心说话。   “今日怎么想起来晚饭前换衣裳了?”他很是好奇。   我也只好将今日的意外说了,换来他的挑眉,“这可不是小事,要时刻注意,前三个月,最是不稳当的时候。”   我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他,“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说呢,她摔的真是恰到好处。我还提醒过地上滑,她再不注意也会小心一些的,虽然去扑蝴蝶,可是也要注意脚下。而且,她是扑在地上的,若是滑倒,应该是坐在地上,幸亏是扑在地上有双手撑着,才没什么大碍。”   太子听了我的话,也是深思,“你是说,她是被绊住了?可是她刚刚入宫,又是你的亲妹妹,哪个人敢不长眼睛去绊她,又素无冤仇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许是谁不小心?或者地上有石头。”随即我就否定了第二种可能,花园经常有人打扫,我也去过几次,从没见过什么石头,何况我有了身子,下面的人更是小心,怎么可能留那种东西在路上。   想了想终究是无法,刚刚为了江玉芙的身子着想,也没来得及调查立马就回来了,接着又是一阵忙乱,纵然有什么线索,也足够销毁的了,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慢慢的再说罢了。   将这事暂且放下,我关心起太子来,“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听我这么一说楞了一下,随即醒悟,握住我的手有些歉意,“我今日将荷叶处置了,我竟然不知道她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处置?”我惊讶的喊了一声。 ☆、第 58 章   见他惊讶, 我忙问道,“你怎么处置她了?”   太子见我反应略大,笑道,“我也没如何, 就是让人将她撵出宫去了, 并未施以重手, 毕竟你现在怀有身孕,也算是积德行善。”   撵出宫去?我皱紧了眉头,这就说明不是正常的途径出宫的,除非是有了大错处, 又不想取之性命的,虽然也是出宫, 却和正常的出宫不一样,要记上一笔,一般回了家,听说是被撵出去, 只怕会以为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多有姻缘艰难的。   何况,若是正常出宫,那么这些年积攒的银钱之类都能带走,若是撵出去, 则除了身上的衣服,一律不能带,自己的东西也都便宜了别人。   想到此, 我摇摇头,“不妥,还是等几日,放她正经出宫去罢,你这样,她怕是出了宫也没有什么活路,这样岂不是置她于死地,与杀了她又有什么分别?”   太子闻言叹了口气,“你就是心肠太软了,她这样顶撞你,居然还如此为她着想。之前的事情,吴大用也跟我提了一嘴,我看荷叶,哦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墨娘,就是因为伺候的久了,自以为有些功劳,所以性子跋扈,也不将人放在眼里了,连你都不放在心上。”话虽这么说,还是叫人过去说一声,让她过几日随着放出去的一同出宫罢了。   听到他又改名字,我有些好笑,“你好端端的又改她的名字做什么?说到底,她也是因为你,可惜你连她的心思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当真好笑。”   见我说笑自若,太子的样子有些奇怪,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才似笑非笑的道,“咦,怎么你竟然都不吃醋?”   这话说的奇怪,我正对着镜子拨弄头上的金钗,刚才一阵忙乱都弄的斜了,“我为什么要吃醋,有人看上你,说明你魅力大,我捡着了大便宜。再说了,你都已经对她不假辞色到了,我还乱吃飞醋,岂不是对你的不信任。”   我这番话说的太子无语起来,只好摇头叹气,但是又没有办法,不过我听到我说他魅力大的时候,还是被我捕捉到他隐藏起来的一丝笑意。   吃过晚饭又手拉着手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天气越来越冷了,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温度就低下来,我披上了披风,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很像菊花的花瓣,忽然想到了我们的菊花酒。   “咱们酿的酒应该能喝了吧?”   “能了,但是明年再喝。你现在不能喝酒,我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我点点头,畅想了一下,“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边吃螃蟹边喝酒,今年都没顾得上。”   太子好笑,“什么菊花酒,我看你就是馋螃蟹了。”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啊,今年因为是身体的关系,不能吃的东西太多,连螃蟹都没得吃,只能人家吃着我看着。   太子看我的馋样子,笑道,“你既然这么想吃,宫里有个御厨做赛螃蟹极好,我明日和父皇说一声,让他来给你做。”   我忙摇头,为了些许口腹之欲去打扰陛下,总归是不大好,何况一个吃的东西,若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不过明年一起喝酒吃螃蟹的事情是定下了,这种一起有所期待的感觉还不错,让我的心情也雀跃了起来。   今天又照例的胎动,眼看着肚子鼓起一个包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惊奇和略微哈皮,变成了现在的期待和欣喜。   因为太子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因此把我送回住处之后就又回了外书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最近越来越忙了呢。   海棠笑道,“可不是,最近听说陛下的身体不太好,好多事情都交给殿下了呢,何况秋闱将至,总归是比平日里要忙一些的。”   我点点头,取了账本向灯下看,我们名下有几个庄子,已经收获完成,我需要对一对,之前因为孕吐一向不曾理会这些,现在却是要慢慢的打理起来,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属官去做,还要我这个太子妃做什么。   我可不想当个摆设。   这么想着,我将灯挑的亮了些,吩咐人记下一些东西,自己慢慢的看着。   本来我以为不过是对账的事情,经人提醒才想到,账上的东西不一定是正确的,还是要派人去看看,然后做到心中有数才成。   母亲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以为意,觉得底下的人不敢欺骗,毕竟和家里不同,若是大臣家里处置奴婢,顶多流放到偏远的庄子上,看看门做些下等的伙计,可是在皇家,这可是欺君之罪,能砍头的。   虽然我不会真正的动手,不过总算是有个威慑。   没想到大嫂也笑我,“真真是个没经过的,不知道底下刁奴的厉害,我和你讲,越是身份尊贵,越要注意这些事情。”   大嫂乃是郡主出身,我便洗耳恭听。   见我诚心向学,她也刚刚休息过,说几句话还是没问题的,便提点道,“你只想着因为身份尊贵底下的人便不敢欺骗,却不想想,这贪污乃是大罪,可是朝廷每年因此治罪的官员能有多少?”   此话有理,我点点头。   “还有,一个庄子便是贪又能贪到哪里去,为了这点子事便以欺君之罪来压人,一来罪名过重,二来显得小家子气,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你不懂这个,不会经营,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好欺。治了这个,还有那个,哪里整治的过来。”   没错,虽然能治罪,但是人太多,哪里治的过来,归根究底还是要自己懂才行。   见我连连点头,嫂子也不多说,我倒是觉得受益匪浅,果然凡是不能图轻松,因此我除了要看今年的账目,还将历年来的账本都翻了过来,想要看看之前是怎么做的。   看的太入神了,荷叶几次过来提醒我休息,我都将人打发下去了,最后被唠叨的不行,我只好先洗漱了,拿了本册子到床上,倚着床头看,因为太入神,连太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因为夜深了,他带着满身寒气,小心翼翼的进来了,我都没听到脚步声,见我还没睡方出声,“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我正在心里计划着,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抬头,发现他正立在那看着我,外间的宫女们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打发下去了,此时也没什么动静。   我将账本放到一边,撑着身子下床帮他除了外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事忙?怎么自己一个人进来,也不通传一声,连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太子摇头,“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琐碎了些,耽误了点时间。我以为你睡了,便没叫人进来服侍,怕打扰了你,想脱了衣服到外间洗漱的。”   我微微一笑,叫人进来,果然都捧着水盆巾帕,看着他洗漱了,我也收拾收拾,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两人才上床安寝。   孕后容易起夜,为了方便现在都是点着一只蜡烛睡觉的,只将床帐加厚,虽隐隐约约的能透进一点光来,并不影响睡眠,反而朦朦胧胧的,有种模糊的安全感。   我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并不睡觉,心里默默的规划着,越想越不对,因此难免弄出些动静来。   太子显然也没睡着,听我翻来覆去的,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我没想到叨扰到他了,忙带着歉意道,“没什么想一些事情而已,你这么忙,晚上就不用回来用饭了吧,我记得外书房也是配了小厨房的,你若是不满意,我便将厨子换了,每日这么来回跑,耽误时间不说,以后越来越冷了,可是受罪。”   太子轻轻捏了下我腰间的软肉,笑道,“没什么,咱们本来相处时间就不多,中午的时候为了省事,已经在外书房歇了,晚上的时候清净,我就想着咱们一家三口吃顿饭,陪着你溜达溜达,不算什么。”   一家三口,我的心温暖了一下,感觉很是熨帖,将头往他的方向靠了靠,笑道,“可是我心疼你啊,都这么晚了才回来,若是晚上不回来,时间还能早一点。”   太子笑笑,“没关系的,我觉得挺好,晚上回来吃了饭,看到你心情就变好了,来来回回的走走,精神也变好了,晚上再处理事情的时候,劲头就会足很多。”   听到他这么说,我轻拍了一下他的心口,“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   太子笑了笑,“这可不是会说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且你放心,等秋闱过了,也就没什么事情需要忙了,年前也可以歇一歇。你是正月的日子是不是?我总要把那段时间空出来,多陪陪你。”   听他这么说,我很受感动,沉浸在两人的气氛中,并不想说话了,劝解他的话也全都烂在了心里,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   不过我不说话,太子就要打听了,“你翻来覆去的想什么呢?和我说说。”   我本不想说出来分他的心,耐不住他不放弃,我只好实话实说,“你记不记得,咱们名下有几个庄子,是成亲的时候陛下赐的皇庄。”   “我看了看近几年的账目,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这每一年收上来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你说奇不奇怪?”   太子不太理解我的话,“这东西收的少了?”   “这倒没有。”我摇摇头,“可是我听说,三年前因为雨水过多,我们家的庄子都歉收了一些,但是这皇庄上的账目还是一丝都不差,你说是因为之前收的少了,还是他自己补上了呢?若是之前收的少了,这日积月累下来,可不是小数目,而之前的帐是皇后管着的,我可不信以她的精明,会被糊弄。可若是庄子上自己补上了,岂不是显得咱们皇家欺负人了?”   见我百思不得其解,太子笑道,“这东西虽然靠天时,可是也不一定要全靠天时,我倒是听说,这庄子上伺候的都是老手,说不准不受影响。”   我答应一声,却总觉得有些不对,有心派人去查一查,手里却没有可用的人手,想要向太子求助,却又觉得丢脸,本来就该我处理的事情,若是总要麻烦他,那我成了什么了?   因此便暂且将此事记下,时候不早了,不如明日再细细看过账目后再考虑。   刚刚闭上眼睛有了些微的睡意就听到外间有细细碎碎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小声的争吵。   我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发现太子也已经不睡了,便唤人进来,看看是什么事情。   果然叫人进来是对的,因为一听我就知道,此事要谨慎。 ☆、第 59 章   出乎我意料的, 进来的人居然是莲蓬,我不是留她在江玉芙那照顾了吗?怎么大半夜的又出现在这里。   下意识的,我以为她是在玩忽职守,虽然是从小跟我到大的丫鬟, 我也要生气的。   没想到下一刻, 莲蓬就抛了一个大消息给我, 江玉芙居然出现了流产的先兆,下面开始出血了。   我心中大急,立时就要起来,一面下床穿衣服一面问, “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流血了?去请太医了吗,怎么说?你们刚刚吵什么呢?”   莲蓬一面帮我穿衣服, 一面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我赶着来回报,刚刚为要不要告诉您和几位姐姐争执了两句, 并没有什么的。”   莲蓬年纪最小,虽然忠心能干,但是有个不知变通的毛病,我跟她说了有事及时回报,因此现在虽然晚了, 她还是过来了,但是估计在外间的时候被人挡住,所以难免争吵了几句。   因此我笑道, “没事就好。今日你做的很好,回头去账上多领一个月的月钱。”莲蓬欢喜的应了。   见我起身,太子也起来了,我忙将他按回去,“你可别起来,我自己去看看就行,若没什么大事便在那休息了,若有事你也不方便去处理,何况明日是大朝会,要早起的,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休息,去了也无用。你放心吧,我去看看。”   听我这么说,太子也不再坚持,不过也没立马躺下,而是吩咐人马上去点灯笼,多带几个亮的,还要我不要着急,要人扶着我慢慢走。另让人找几件厚实的衣服,连薄棉袄都找出来了,生怕我冻着,我也知道这是为了我好,便不再言语。   到了江玉芙的住处,发现太医早就到了正在那施针,江玉茧在旁边守着,脸上有些紧张,见我来了呼了一口气,看了看莲蓬,勉强露出一个笑意,“我说不见莲蓬姑娘呢,原来是去找你了,这大半夜的,你还要跑一趟。”语气颇是不赞同。   莲蓬一脸不高兴,当即说道,“张夫人,奴婢虽然是宫女,可是也有品级在身,如今是从五品的慎容,可不是什么姑娘。”   这话很不客气,我小声的叫了她的名字,江玉茧已经一脸尴尬,小声道,“是,是我唐突了,还请慎容不要见怪。”   我见她脸色不好,忙小声道,“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说说她。咱们先看看玉芙的情况。”   听我这么说,江玉茧也就将心神都放到了江玉芙身上。   此时各处都点起了蜡烛,因此室内很是明亮,我看过去,发现江玉芙脸色略微苍白,额头见汗,双手牢牢的抓着下面的床单,似乎是很痛。   太医正一丝不苟的转动银针,旁边的宫女在帮两人擦汗,我站在那里看着,虽然心中不信神佛,却还是忍不住祈祷,想要保佑江玉芙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太医插完了全部的针,暂且起身对我行了一礼,我忙让他起身,问问情况。   太医看了江玉芙一眼,露出一个微妙的神色,有些犹疑道,“娘娘,此处人多气味重,不如先让人出去,只留下几个人照顾,咱们也出去说吧,此时有些说来话长。”   见他如此,我忙点头,招呼人出去了,只留下莲蓬和几个宫女在此守着,和太医去了旁边的屋子。   江玉茧出来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幸好被身边的人扶住了,我看她脸色也不太好,便劝道,“你看起来精神很是不济,不必再守着了,回房间好生歇一歇,我来料理就好。”   江玉茧不愿意,非要看着江玉芙没事才行,我劝了几句,见她坚决不肯,只好叹气,“你又不是太医,在这守着又有什么用?先回去休息,我稍后就去,有什么事让人及时通传就好了。在这守着又冷,你冻病了怎么办?里面不能留太多的人,免得气味不好,对她反而有害无益。”   听我如此说,又再三保证了有事情告诉她之后,江玉茧也确实累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行休息,我则和太医到旁边的屋子说话。   我先免去了让他行礼的功夫,然后看他额头的汗水,便让人看座,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偏厅本来是用作书房的,正好有个用来休息的榻,我便坐在上面,太医坐在下首,海棠过来抱了个暖手捂给我,说是太子吩咐的。   我接过来搂着,便开始问话,“不是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你也保证了没有什么大碍,怎么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幸好我没让你走,否则这大半夜的,恐怕真的要耽误了。”   “你直说罢,我妹妹现在有没有事,肚子里的孩子呢,能不能保住?”   太医叹气道,“娘娘,臣直说了,若是按照下午的情况,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现下却是有些危险,幸好及时施针,保住了性命,孩子暂且还好,但是要继续观察。”   还要继续观察,我的心沉了一沉,却听他继续开口。   “臣现在怀疑,是服用了滑胎的药物导致了这回的事情,并且此人十分有心机,专门挑了药效慢的给宁夫人服用,半夜才发作,幸好您有先见之明,让臣留下了,否则若是诊治的慢了,后果难料。”   听到他如此一说,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有人要害江玉芙,她在宫里能有什么仇人呢?便是冲着我来,也是不应该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不过我还是不动声色。   “那能不能查出来是什么东西?”我想着,总要找到物证才可以。   太医叹了口气,“这个有一定的难度,不过臣尽力而为,还请娘娘派人把这位宁夫人吃过用过的东西都告诉我,最好有实物,我好一一探查,现在施针的时辰差不多了,我去将针除了,再开个方子,成与不成就看宁夫人的造化了。”   我点点头,心中颇为沉重,但还是让他去了,吩咐了一句,便有贴身伺候的人在外间等着,之前用过的东西也都收拾出来放在那等着太医查看。   海棠见我脸色不好,劝道,“娘娘,您好歹歇一会儿吧,自己的身子可要当心,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我本也困倦已极,听她如此说便点头,好在这偏殿也还算干净,之前也准备了多余的被褥收在这,怕江玉芙两个有用到的地方,此时便一并拿来,将床都铺好了,我随意脱了外衣闭着眼睛歇息。   许是累的狠了,我闭上眼睛便陷入了黑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叫人进来问是什么时辰,太子可上朝了没,得到的消息是刚刚走,我轻舒一口气,穿好衣服到江玉芙的房间查看。   江玉茧已经在等着了,她坐在床边看着江玉芙,很是担忧的样子,神色委顿,显然昨日也没休息好。江玉芙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呼吸已经平稳了,据太医说灌了一回汤药,好了很多。   “孩子怎么样?”见江玉芙平安,我也就放下心来。   太医摸着胡子,笑的很是欣慰,“启禀娘娘,臣有七成把握,孩子并无大碍。”   见他自信,我点点头,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不过,太医有些犹豫的回禀道,“娘娘,臣无能,这害的宁夫人如此的药物却是没有头绪。”   我本来正盯着江玉芙瞧,闻言转过身来,皱紧了眉头,“怎么竟然查不出来?”   太医摇头,“宁夫人接触过的东西,吃过的食物,都一一查探了,均是正常之物,甚至这食物都是有益无害的,正因为吃的东西对了,所以此回虽凶险,却无大碍。但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臣还要细想。”   这就是说暂时查不出来了,我刚刚好上一些的心情又有些焦躁,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江玉芙的情况,却眼尖的发现她的枕头上有些细细的白色粉末,很是零散,几乎察觉不到,但是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反射着早上的太阳光,所以看的清清楚楚。 ☆、第 60 章   我心下一惊, 去看江玉芙的头发,干干净净的,并不是什么头皮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环顾了一下四周, 发现大家的神情举止都很正常, 心中叹了口气, 还是出声道,“你们谁去取干净的寝具来,我看她出了一身的汗,于病中不利, 还是换套干净的好。”   听了我的话,太医楞了一下, 看到我的神情也连连点头,“不错,还是换了干净的,以免病人难受, 且汗水带着污物,还是换了的好,将换下来的东西都送到隔壁去,我再查看一番。”   江玉茧咬着牙,劝道, “还是不必了吧,我看她现在不宜挪动,若是不小心动作大了, 可怎么是好?”   如此这样,越发让我疑心。   我笑道,“你安心,宫里的嬷嬷们都是经过的,最是稳当不过,半点不晃,宫里的娘娘们生产过后,都是这么抬的。”同时心里暗暗赞许太医的反应迅速,竟是连我不好说的要将东西送去检验的话也说出来了。   我立即派人去请几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嬷嬷们过来,同时让人准备着,见我如此坚决,江玉茧咬了咬嘴唇没说话,默默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嬷嬷们很快过来,将江玉芙小心的抬到了榻上,手法很稳,薄薄的床单上裹着江玉芙的身体,还盖着薄被,可是丝毫没有抖动。然后宫女将所有的寝具都换了,东西拿到了隔壁房间,嬷嬷们又将江玉芙抬了回去,我看着人收拾好了,才到了隔壁。   太医正对着枕头发呆。   我刚要过去,他忙制止了,“娘娘不可,据臣观察,这枕头上的东西,是夹竹桃的花磨成了粉,孕妇接触可是大忌。”   我愣愣的盯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可看清楚了?这真是夹竹桃的花磨成的粉?”   太医苦笑一声,“娘娘,臣浸淫此道多年,别说是磨成了粉,就是化成了灰也认得。这人当真心思歹毒,这花粉下在枕头上,随着呼吸慢慢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引起滑胎,怕非一日之功,难怪查不出来。还是娘娘您好眼力,好心思,竟然一眼看出了破绽。”   我苦笑一声,“我也是看到了反光才疑惑的,是有一点没有磨碎,不知怎么从枕头里面渗了出来。”   这枕头都是菊花制成的,有安眠之效,但是也因为如此混进了花粉才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过,“非一日之功,你说是针对我的?”   想到此我一阵心惊。   没想到太医摇了摇头,“娘娘不必担心,臣已经问过了,这枕头虽是新制的,却并非是呈给您的,何况,我想这人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让药效延缓到出宫后才发作,到时候也查不到她头上。”   “出宫后才发觉?”我有些不可思议,“你缘何得知。”   太医笑道,“娘娘,这花粉最是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可是这床铺是每日都要打扫的,因此这花粉必然是日日亲自过来撒上的,可是分量又不多,若是真想害人,何不下在茶水或者食物中,而是用这么磨人的法子?依臣看,这分明是个极聪明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宁夫人,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   我心中一动,要每日都弄一点儿,这可是好查的多,只看谁每日都要到江玉芙的床边就行了,如此吩咐下去,只等结果。   太医也很是高兴,找到了药物来源,再对症下药的话就轻松的多,他笑着躬身,“娘娘,现下臣可以担保,宁夫人肚中的孩子,必定无恙。”   见他如此笃定,我也放下心来,笑着让他起身,吩咐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用便是,不管多么贵重,总以人命为要。   待太医去开药,我便让人将证据都密密的收起来,好好保存,将来好做对证的。   不过话虽如此,我心中还是已经有了猜测,这宫里的人和江玉芙无冤无仇的,害她做什么,纵然是这样,心中还是祈祷,有奇迹出现,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正思量纠结间,莲蓬已经进来了,请我去吃饭,我这才意识到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幸好她们还记得,此时事情解决了大半,我心神一松,肚子也咕咕叫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跟着不安分起来。   我摸了摸他,笑着去用膳了,这孩子可真乖,我着急的时候,半点不出来捣乱,现下没事了,就出来找存在感。   早膳很是清淡,但现下已经过了我平日吃饭的时候了,刚才还不觉得,一坐到饭桌前,胃就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因此我比平日多用了一些,待吃完饭,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因为需要的条件实在是苛刻,因此只有每日负责铺床的宫女符合条件,这两天都是不同的人,我便将人叫过来,让海棠负责审问。   自己过去又看了看江玉芙,发现她呼吸平稳了不少,江玉茧正在床边坐着,有些遑急的样子,我笑道,“妹妹不用着急,病症的原因已经找到了,太医对症下药,此回定然没事的。”   江玉茧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惊异的看着我,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原因。”   我坐在床边,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才笑道,“是有人用了夹竹桃的花瓣,磨成粉,然后藏在了枕头里,日积月累的,通过呼吸吸了进去,就成了□□。这法子可当真是缜密歹毒。”然后叹了口气,“你放心,有嫌疑的人已经都找到了,不一时就审问出来,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她好端端的一个人进了宫,我不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江玉茧沉默了一阵,忽然轻笑一声,“委屈?姐姐只记得她的委屈吗。你可记得,当年应该嫁给张昀的,可是她,不是我。”   我转头看着她,“难道张公子对你不好吗?便是不好,你只可和我讲,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会为你考虑,便是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当年我就劝过你的。”   “是啊,你劝过我的。”江玉茧叹了口气,“可是姨娘就是那样的人,有什么法子,她总觉得只要我乖乖的才能讨母亲和爹爹的欢心,我就只好乖乖的。不喜欢的人要嫁给他,不喜欢的事情要去做。父亲给我起名玉茧,她就让我拼命学刺绣,我虽然不喜欢,也只好学了。”   “你们总看到我刺绣的功夫好,殊不知那是慢慢练出来的,我从小她就教我拿针,上学后也总是一个人偷偷的练,有一次被人超了去,我着急的没睡好觉,连夜点着蜡烛练针法,描花样,只怕自己连这一点优势都没了。”   “好在,父亲和母亲虽不看中我,却比一般平民家的女儿活的好,我知道。其实姨娘虽然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但是她也是有亲人的,和曾偷偷的找过来,我见过那个女孩,应该是我表妹,穿着粗布衣服,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看着人,那时候我就知道,其实我过的不算差,我认命了,知足了。”   “其实一开始,我对张昀是满意的,当江玉芙不要的时候,甚至到了她和宁公子订婚的时候,我都是高兴的,我想着,姐姐是嫡女,我是不敢比的,能做太子妃,也是姐姐的福分,将来说起来,谁也不敢小瞧了我。”江玉茧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看着她没说话,心情有些沉重。   “当时张昀纳妾的消息传出,姐姐劝过我,也知姐姐的情,可是姨娘不许退婚,她不想给爹添麻烦。她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自己就是庶出,所以我妥协了,后来知道那妾生的是女孩,我还舒了口气,盼望着以后能有自己的嫡长子,像母亲一样,不管爹怎么宠爱蒋姨娘,终究是当家做主的。”   “可是她和我一样,都是庶出的,还比我小,凭什么也样样在我前头,就连议亲,也是先给她挑,之前我不服,但是后来我高兴啊,因为她挑走了眼,选了家世低微的,当时我想,也许我先前被她压着,是为了以后出头吧,到了成亲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想的。张昀又妾室又如何,终究家世高些,又是独子,便是不科举,也能买官做,到时候我也是官太太了,我终于能赢了江玉芙。可是,”江玉茧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可是为什么,就连这个也是她赢。她夫君对她好,她有了孩子。”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还年轻,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何苦为了此事着急?”   江玉茧苦笑一声,“不会了,不会有了。”   “你没有问题,我让太医检查过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江玉茧冷笑一声,“可是张昀有,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 ☆、第 61 章   “什么?”我大惊失色, 捂住肚子险些站了起来,张昀明明有一个庶女,又怎么会不是男人,除非?我心中惊疑不定的猜测着, 又不敢胡乱下结论。   只听得江玉茧继续道, “我刚过门的时候, 那张昀尚算有礼,可是日子长了便露出马脚来,我既无姐姐的身份,又无江玉芙的姿色, 他对我自然也不满意起来,认为是低娶了我, 后悔没有坚持娶江玉芙。”   “有一次他和宁公子喝酒,不小心露了口风,被宁公子痛打一顿。”我不由默默,宁公子看起来温柔有礼, 脾气很好的样子,没想到为了妻子,也能做出打人之事。   “后来,他心中郁闷,跑去喝花酒, 借着酒意和人打了一架,便被打成了太监。呵呵。”江玉茧的笑声中带着几丝怪异,“他一个人睡书房, 我还以为是忽然老实了,没想到是在偷偷的治病。可是他讳疾忌医,又能找什么好大夫,本来还有救的,后来也晚了。”   “我还是逼问了跟他出门的小厮才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他痛哭流涕,说是以后再也不胡闹,一心一意的跟着我过日子,日后可以从族中过继孩子在我名下,我想着,这辈子也就这么算了。”   说着,江玉茧的语气沉痛起来,“可是我的丫鬟小彤劝我,让我想个办法和离,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正好旨意下来让我入宫,他怕我和你提和离之事,便送给我一样东西,说是美容养颜的。”   说着,江玉芙拿出一个香囊,紧紧的捏在手里,苦笑一声,“这原是一双,却被我扔了一只。自从得了这两个香囊,我日日贴身藏着,睡觉也放在了枕头底下。那日不小心在花园里掉了,被打理花园的宫女发现,那个小宫女什么都不懂,她告诉我不要戴了,这是里面一个是夹竹桃的花粉,一个是麝香。”   说到此处,江玉茧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呜呜咽咽的,哭的我心中也不自在起来,很是沉痛。   “我当即就把那个装着麝香的给埋了,这个装着夹竹桃花粉的却留着,我要给江玉芙用,为什么,本来如果没有她,我这一生,将过的很好很好,可是现在,我的一切都毁了!”江玉茧说着,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捂住脸呜呜的哭泣,泪水打湿了香囊。   我沉默,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责怪谁,怪江玉芙任性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拒绝了不喜欢的人,何况江玉茧本有机会说不。怪江玉茧吗,确实该怪的,可是她此时的样子,让我不忍心火上浇油,。   正在这时,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声,我抬眸一看,江玉芙的眼皮抖动着,似在慢慢睁开。   果然,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有些激动的看着她,捂住肚子坐起来,赶紧叫人过来,宫女们和太医很快就过来了,手忙脚乱的将人围住。   江玉茧和我退了出来,我注意到,江玉茧的手微微发抖,努力的往江玉芙的方向观看,我吩咐一声,就有人过来,将她请了出去,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   这不是小事,我也不好擅自处置,因此我令人将母亲以及宁老夫人和张老夫人都请进宫,看看她们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江玉芙本人的想法。   待一阵忙乱过后,宫人来请我,说江玉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请我进去,我稍微踌躇一番,还是进来房间,发现她躺在床上,旁边两个伺候的宫女,神情平静的不似是刚刚醒来。   我坐在床边,一阵无言,江玉芙轻轻叹了口气,“姐姐,刚才我都听到了。”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江玉芙的脸色,确定她话中的真实性,见她脸色不似作伪,心慢慢的沉了沉,被自己的亲姐妹陷害,想也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   话在口中转了几圈,“你也不必生气,她是……”是什么呢,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怎么说都不太妥当,我也沉默下来,只好道,“我已经请母亲和宁家太太以及张家太太进宫了,必定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   江玉芙忽然笑道,“我以前,真的很过分吧。但凡我和江玉茧要分什么东西,都是我先挑,也不管她喜不喜欢。虽然我是妹妹,按照长幼尊卑,该是她先来,但是我姨娘更得宠些,赵姨娘老实,因此倒是我先。”   “小时候姨娘就教导我,人生不易,想要的东西就要尽力争取,不想要的就不要勉强自己,这样想来,二姐姐倒是和我相反,想要的东西,她不说,不想要的,被别人劝一劝也就要了,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无话可说,作为最大的受害者江玉芙,她是没有什么过错的,纵然在闺中生活中有些摩擦,那也罪不至此,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口角闲气罢了。   可是如今,她却遭受了此种痛苦,扪心自问,若是我是她,必不会轻易原谅江玉茧的,只是如今看她的语气,倒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   因此我忙劝道,“你可千万别多心,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江玉茧如何,那是她的想法和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不想嫁给张家,不嫁就是了。何况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也原本和你没关系,归根结底,是张昀太过轻狂,毁了自己,毁了江玉茧,更加连累了你。”   江玉芙摇摇头,额上现了汗水,想来是太过吃力的缘故,我忙劝道,“你刚醒,不要太过劳心了,此事我自有处置,比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江玉芙叹气,“那娘和婆婆过来之后,我要先见见她们。”这原也是应当的,必然要见了她,两人才能放心的,因此我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   见她同意,江玉芙便高兴起来,又劝了几句,见她脸色不甚好,我也不欲打扰她休息,让她自行歇息,自己先行离开了。   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又歇息一会儿,略略用过午饭,因早饭吃的晚,并不很饿,所以只是随意用了一些,又合上眼稍微眯了一会儿,心中始终有事便睡不安稳,眼睛闭了又睁,终究还是坐起来吩咐人进来稍微梳洗了一番。   刚收拾好,便有人来回报说是母亲到了,我忙让人请进来,心中思量该如何与她说这件事情。   还未等想好,母亲已经进来了,脚步匆忙,神色有些郑重,见我无事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着急忙慌的叫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的不得了。”   我笑道,“母亲,我好的很,只不过。”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只不过什么?”母亲关切的看着我,又摸了摸我的肚子,发现一切都好才握着我的手道,“有事直说,别让我干着急。”   见母亲焦急,我也只好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简略叙述了一遍,母亲听了也是瞠目,万万没想到竟然除了这样的事情,嘴里只念佛。   “幸好玉芙没出什么事情,她是你请到宫里来的,否则咱们怎么和张家交代,就是你,以你的性子,恐怕也会不好过。”说着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待她们虽然不如你,可是自问也尽到了嫡母的责任了,她们的亲生娘亲也都在世,哎,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见母亲郁郁,我忙劝道,“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谁能想到呢。好在虽波折,但是玉芙也并没有事情,玉茧也让我关起来了,我想着,咱们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母亲叹气,“能有什么法子,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谁还能保住她不成?张家更是可恶的,我看源头都在他们那,教子无方,方酿此大祸,我好好的两个女儿,给弄成这个样子,另一个也跟着忧心。”说着拿帕子捂住脸,轻轻的拭着眼泪。   我深知此时说什么也无用,只好慢慢劝解着,这时候有人来报说是江玉芙醒了,问问母亲到了没有,想要见她。   母亲忙收了泪,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妆容,整肃了神色,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我带着她过去,江玉芙正半躺在床上喝药,背后垫着软垫,瞧起来神色比之前是好了不少。   见我们过来,笑了一下,想要行礼,母亲忙按住了她,“你可别折腾了,身体要紧,赶紧好好养着是正经。”   江玉芙点头,皱着眉头将药一股脑儿喝了,才和我们说话。   我闻着那药的味道就是发酸发苦,心知定是难喝至极的,江玉芙小时候身体也不好,不过她不吃药,都是慢慢的吃药膳用补品调养着,如今却这样,不由心下发酸。   没想到她下一句开口,就是要我出去,“姐姐,我想和母亲单独说说话,行吗?”   我有些为难的看了母亲一眼,怕她们两个一个病一个弱,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母亲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一向是有分寸的人,便点点头出去了,江玉茧被关起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 62 章      我出了门, 吩咐人在门口守着,生怕有什么意外,有事情马上告诉一声,若是宁家太太和张家太太来了, 便好生招待着, 宁家太太来了给里面通报一声, 若是江玉芙想见,便让她见。   如此这般吩咐了,我便带着人去江玉茧那看看。   江玉茧被单独关在昨日住过的宫殿内,为了防止意外, 里面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守着,我吩咐人过来询问了一下, 得知她中午并没有用过饭,原样呈上来便原样端下去了。   我心中一动,问道,“可留意过, 勺子叉子之类的东西少了不曾?”这也不是我多心,是怕出了什么意外。   宫女们摇头,表示原样拿进来原样拿出去,我点头,又吩咐传话过去好生守着, 不要出什么意外,便到外面去溜达,疏散心中的郁闷之气。   树叶渐渐变得枯黄, 打扫的宫女太监尚且来不及收拾,踩上去咯吱作响,也算给这肃杀的秋日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我放眼望去,一片红橙黄绿,颜色如泼上了水彩,远山上整片的浓艳,呼吸着秋日的空气,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然后,一个温热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惊讶的睁开眼睛,发现太子正笑吟吟的看着我,眼眸深处却露出几分关切,我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忽然问道,“你说,什么是夫妻呢?”   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道,“夫妻,应该是互帮互助,扶持信任,若是,”我叹了口气,“若是一个人陷入深渊,便想着把另一个拖下去,那也只会最终害了两个人,还会牵连无辜的人。”   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我的手心,“我若在深渊,必定会远离你,若是咱们两个同处深渊,我必然想办法让你上去。”我转脸,看到他温柔又不失坚定的神色,抿嘴笑了一下,拽过他的手臂牢牢的搂在怀里。   我相信他。   然后,我便将事情一点一点的说了,太子略皱了眉头,“此事倒有些棘手,不过还是看当事人的意思吧。”又叮嘱我,“我知道你对她们都是极好的,可是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和选择,你也不要太多想,乖乖的顾好自己的身子。”   我眼珠儿转了转,笑道,“你特意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没想到他极迅速的点了点头,“是啊。”   他答应的这么迅速,我反而愣住了。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一向是把话都憋在心里的男人,连关心都是默默的,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大方的承认对我的关心。   见我怔忪,太子反而笑了,轻抚我的脸颊,笑道,“我知道你心中不乐,自然要安慰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来,谁来呢。”   此话甜蜜动人,我笑着将脸贴上他的胸口,两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儿,放推开他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的,事情总会解决的,不是吗?”   他见我情绪好转,而且确实有事情忙,也就点点头,在我的目送下走了,宫人们出来簇拥着他,我的目光渐渐远去,心中也更加坚定了,不管未来如何,现在他就是就是我的,爱我,珍惜我,也也要如此待他,将来也要一同走下去。   慢步回到宫中,宫人们告诉我宁家和张家两位太太都来了,张家太太正在里面坐着,宁家太太已经被江玉芙派人请进去了,我点点头,进到里面看张家太太正在喝茶,一见我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来笑道,“参见太子妃。”   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看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知道此事与她无关,不过子不教父母之过,一想到张昀的人品性情,我就发自内心的不喜,因此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让她起来。   大概是我的态度让她察觉了什么,张家太太讪讪的站了起来,我没开口也不好再坐,我看出了她的疑虑,让她坐下,同时去请母亲和宁家太太以及江玉茧过来,一听说有这么多人,她的神色又放松了,觉着我不会是单独来找她麻烦的,因此慢慢的坐下,先开了口。   “臣妇听说太子妃有请,实在是感激涕零,说起来,臣妇能得太子妃的妹妹做儿媳,实在是天大的福分。”说着有些疑惑,“可是太子妃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我慢慢的端起手边的牛乳喝了一口,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不过有事情要大家商量一下。”刚说完,就传来宫女的通传声,是母亲和宁夫人到了,两个人相携过来,眼睛稍微有些红肿。   我点头,请两人在椅子上先坐了,然后宫人们带着江玉茧也到了。   张家太太一看她的样子,便惊得站了起来,因为江玉茧明显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送过来的,身后还跟着数个宫女太监,她唬的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身形几乎不稳,还是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见到江玉茧这个样子,张家太太忙跪下行礼,“娘娘,可是这贱妇得罪了娘娘?任凭娘娘处置,但是张家绝无相关啊。”   刚刚还是儿媳,现在就是贱妇了,我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娘听了这话,双眉倒竖,恨不得立时就起来说话,江玉茧倒是毫无所谓,仿佛张太太的行为在她眼中生不出丝毫的波澜。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中平静无波,心中微微难过,看了莲蓬一眼,微微点头,她上前让人将张太太扶到了座位上,然后开口讲了事情的经过。   显然娘和宁太太是知道事情的情况的,刚刚江玉芙和两人估计也有交代,当张太太听说是江玉茧意图谋害江玉芙的时候,气得拧紧了帕子,只要扑在她身上杀人,怪她带累了自家,还是太监们赶紧拦住了她,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但是当她听说自己的儿子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且江玉茧的夹竹桃花粉正是由他所赠之后,嗝的一声,断断续续的哭嚎一下子没了动静,大概是打击太过沉重,连哭嚎也忘记了,但随即就爆发了更惨烈的情绪。   我实在不耐烦听她的哭嚎,一个眼色她的嘴就被堵住了,在识时务的将声音沉寂下去之后,我才开口。   “事情就是这样,这事虽是在宫里发生的,又是我两个妹妹,可她们毕竟还有婆家和娘家,我也不能自己处置,因此将人都叫到宫里,咱们商量一番。”   我先看向母亲,她摇摇头,宁家太太咳嗽一声,开了口。   “按理,江夫人在此,她的身份最为贵重,又是太子妃及我那儿媳的母亲,原该她先开口,不过来之前,儿媳将事情的经过已然说明,并且对我做了交代,那么我便厚颜先开口了。”   江玉芙竟有交代,我定了定神,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请她说话。   江玉茧照旧低着头站在哪里,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宁夫人看了她一眼,慢慢道:“玉芙的意思是,她既然没事,便到此为止了,只有一个条件。”   她顿住,连张太太也止住了哭泣,忍不住盯着她瞧,唯独江玉茧低着头没有动作。   “这个条件,就是让江玉茧和张家公子和离。”此话一次出,娘也是震惊不已,显然没料到江玉芙竟然会提出这个条件,便是江玉茧也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宁太太。   张太太呀了一声,不可置信,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娘也叹了口气,“既然是玉芙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又冲着江玉茧道,“一会儿咱们就出宫,你和我直接回家,让人到张家将你的嫁妆取回来就是了。”   江玉茧皱紧了眉头,我看着她,动了动嘴巴,点头道,“那便这么办吧。”事情便定了下来,江玉茧想要再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迅速的低下头去,沉默以对。   待众人走后,我抚着肚子陷入了沉思,娘临走之前告诉我,她也没想到好的法子,可是江玉芙的行为,让她很是叹息,她道,“一个人,难得的是有心胸,从前我以为她是小性子之人,如今看来,终究是小瞧了她,她竟然还为玉茧打算。兄弟姐妹之间,要紧的是相互扶持。玉茧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从小也在一处,品行究竟如何,你也清楚,如今不过是一时糊涂,如今先带着她回家去,倘能悔改,终究也是一桩福分。”   我轻拍着肚子里的小家伙,笑道,“你将来,究竟是个好哥哥,还是个好姐姐呢。”    ☆、第 63 章   话音刚落, 便听有人笑道,“什么哥哥姐姐,说给我听听。”   我抬头,只见太子带着笑意进来, 一副轻松的样子, 最近可是难得的早回来, 我不好意思直说,便问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顺手帮他除了外衣挂在架子上,太子笑, “秋闱的题目已经出完了,试卷都密封好存起来了, 自然无事,今日记挂着你,便早早回来了。”   原来大事已定,我也是满心欢喜, 将今日的结果与他说了,太子也是连连点头,“能宽宥自然是件好事,说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若能放下偏见, 想必江玉茧也是一时冲动,若能改过向善,以后也是一桩美事。”   “是啊。”我附和道, “说起来倒是那个张昀可恶,害人害己,娘已经做主要让二妹和离,虽说该找人告他谋害嫡妻,不过为了二妹的名声还是算了。虽说他已经有了惩罚,我心中还是不解气。”   太子想了想,忽然笑道,“你若治他,我倒有法子。”   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脸,心中打鼓,“你堂堂太子之尊,可不要在秋闱上动手脚。”   “你想哪儿去了,秋闱是国之大事,我岂能不知轻重,这法子之前也用过的。”他笑道,“你还记得他之前挨过打吗,我这次就派人再打他一回,蒙了脑袋神不知鬼不觉,保管没有任何把柄,又出了气,如何?”   我惊呼,“原来上次他挨打是你派人做的?我还以为是老天开眼,让他得罪了哪个恶霸呢。”不过,反应过来却是道,“只是,你打他做什么?”   “娘子有事夫君服其劳不是应该的?我呀是怕你冲动,你当时一个闺阁小姐,又是准太子妃,若是出了什么传言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子点了点我的鼻子。   没想到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如此的贴心,将我的人和我的话放在心上,想到此,我心中一阵感动,忽然抱住他,小声道,“我刚才在想,我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子,他一定是个好哥哥,如果是女孩子,一定是个好姐姐。”   太子回身抱住了我,笑道,“好啊,咱们俩啊一定能把他教导好的。”   一想到养孩子的重任,我又有些害怕了,不过有这个人在身边,就是可以期待的未来。   没过几天,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张家已经同意和离,江玉茧却自请去庙中修行,说是自觉罪孽深重,她姨娘悔天悔地,却也没法子,含泪同意了。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若是她能真心悔过,去庙里住两年修身养性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免了风波,毕竟和离不是小事,若能避过风头也挺好,她自己有个清净的环境,也能对未来多些打算。   江玉芙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秋闱快要开始,她也要回家照顾一下家里,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好多留她,因此收拾了东西送她出宫。   她的性子比起昔日在闺中,也平和了很多,听说江玉茧要去寺里清修也是盼着她早日回来,还说待孩子出生了,要带着去看看她。   秋闱的时候,张昀和宁公子均有下场,都中了,宁公子的成绩好一些,后太子果然找了人将张昀悄悄的揍了一顿,大概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亦或者是心中有愧,张家没有声张此事,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   此后一直无事,新年也在热闹的气氛中过完了,我又长了一岁,肚子又大了一圈儿,在后宫中吃团年饭的时候,皇帝也很是欣慰,大概是子嗣不丰的缘故,故此对我肚中的孩儿极为看中,已经私下里叫了乖孙了。   对此太子不置可否,劝我不要太过有压力,儿女皆是天命,我们还年轻,不必着急。   我心中有数,对他的叮嘱更是感到甜蜜,虽皇后对于太子不纳侧妃一事稍有微词,不过到底看我快生产了,不欲再添麻烦没有多说。   若说当年她还有旁的心思,但是自地动过后,二皇子不良于行便着实深受打击,全身心都扑在他的健康之上,如今治愈的希望更是渺茫,何况太子也在前朝渐渐站稳了脚跟,更主持了秋闱,若我腹中胎儿为男,便再无可指摘之处,她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只抓紧中宫的权力,不再思其他。   我和太子一向与二皇子关系不错,对于皇后偶尔的小绊子并不放在心上,她虽经历了巨大的失落,但是事实已定,再没什么招数了。   过了初五,稳婆就在东宫常住了,本来早该候着的,我觉得日子还早,太医也诊治过了,没有早产的症状,过年是大日子,不好不让人一家团圆的,因此到了年后才接进宫中,擅长妇科和儿科的太医也在太医院轮值了。   一开始是毫无所觉的,不过日子临近,心开始突突跳了,往户外走动的越发频繁,努力锻炼身体,生怕到时候体力不够,稳婆和太医也不耐其烦的讲着注意事项,但到了当日,我反而镇定下来。   正月十三那天,正是好天气,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吃过午饭我小睡了一会儿,明明没喝多少水,却总是要出恭,伺候的宫女都是姑娘,没有什么经验,还是海棠反应过来,说稳婆讲过这可能是生产的前兆。   急急忙忙的将太医和稳婆叫过来,可不是要生了,幸而产房已经预备好,便扶着去了,又出恭几次,便说是要发动了。   我浑浑噩噩的,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太知晓,只知道身边人来人往,疼的厉害,有人在耳边大声嚷着什么,我只知道用力,额上的汗水淌下来差点迷住了眼睛,又被人擦去。   渐渐点起了烛火,有人在推我的肚子,有人拿了参片过来让我含住,我张口就要生吞,忙被阻止,喝了几口米汤后又有了力气,终于一个用力,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只来的及看了两眼就累的晕了过去,连稳婆说是男孩女孩都没听清。   在睁开眼睛已经不在产房了,房间到处都点上了烛火,一片灯火通明,太子正倚在床头看书,见我醒了,忙放下书,含笑道,“总算是醒了,你饿不饿,我叫他们送点吃的来,都预备着呢。孩子要不要看?我让人抱来。”   我一时不太清醒,连连点头,他将我扶起来半靠在软枕上,又端了蜂蜜水过来,我喝了两口润喉咙,才觉得好些了,也能张口。   “你怎么在这?”   “看你什么时候醒,没想到睡了这么久。父皇准了我两日的假,明日也没旁的事,且守着你。”他将水放回去。   这时候奶妈抱着孩子进来了,早选好了两个奶妈都是极可靠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太子接过孩子递给我,又纠正了一下我抱孩子的姿势。   我睡前恍惚瞧了一眼,只觉得浑身通红,皱皱巴巴的,现在瞧着倒是好些了。   奶妈笑着道,“娘娘真是好福气,咱们小皇孙健壮的很,哭声都比一般的孩子大,瞧着也好看。”   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好看,只觉皮肤还是发红,没有眉毛,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偶尔动一下,睡的很沉的样子,不过比刚生下来倒是顺眼不少。大概真是母子天性,看了一会儿就越看越爱,忍不住伸手逗逗他,轻摸他的鼻梁。   太子忙制止我,将孩子抱过去,嘱咐奶妈好生看着,“你可消停点吧,别给弄哭了。”   我有些不服气,我就那么不靠谱吗。   欲说些什么,传膳的宫人来了,摆了一张小小的炕桌在我身前,放上几样粥品,几个小菜,还有切开的红糖鸡蛋,一盆鸡汤。   我皱着眉看眼前的汤汤水水,喝多了水晚上不方便,太子见我皱眉,了然道,“你放心,这屋子是专门坐月子用的,烧了地龙暖和的很,晚上起夜也不怕。”说着拍了拍被子,“你瞧,这被子都是薄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放心,又问了一下得知他也没来得及吃东西呢,遂一同用了些,然后他才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过来陪我说了话才去处理事务。   娘也进宫来了,得知我一切安好也就放心,抱着小孩子不撒手,“瞧这孩子,长得真像太子,人也乖巧。”   我瞪着瞧了半天,小孩子的五官都淡淡的,也看不出来哪里像,只好笑着附和,又听娘吩咐一些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第 64 章   月子里不是好待的, 没几日就觉头发出油,我试着说了想要洗一下,却遭到了强烈反对。   不光太子,连娘和其他人都劝我, 说着凉了不是好玩儿的, 明明屋子里暖和的很, 且只是洗头并无大碍,偏生众人都不准,我说了几次无法,只好安慰自己过了这阵子就好。   幸好七日过后, 每日都有温热的帕子擦手脸等处,加上外面天气寒冷, 屋子虽暖和也并没有到流汗的程度,因此也挺了过来。   小孩子长得真是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不但眉毛头发都长了出来, 黑黑的很是可喜,而且慢慢的能睁开眼睛,皮肤的黄色也褪去了,露出白里透红的颜色来,看着很是可爱。   关于儿子的名字, 太子取了几个小名让我选,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 因此这大名早就起好了,叫做项秉欢,剩下的小名儿让我们来选,我瞧瞧太子给我的单子,随便点了一下子,便叫做初哥儿,谁叫他是老大呢。   出了月子,我狠狠的洗了一个澡,足洗了一个时辰,总算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都轻了二斤,太子笑我说是躺的久了出现幻觉了,可不是,若再躺下去,我非发疯不可。   因我好了,便要开始理事,虽之前安排的差不多了,但总有照管不到之处,何况从临生产前开始,我就开始让海棠她们看着办,如今她们也是有了女官的名头,且在我的身边看着,大体上是出不了岔子的。   不过纵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她们决断不了的,因此少不得等我好了再定夺,虽心中有许多筹划,不过一来事情繁多少不得从头计议,二来若贸然实施只怕白得罪了人,三来尚有许多照管不到的地方,因此只是慢慢的计划好了,等日子再实施。   有了初哥儿后,我常抱着他玩耍,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害怕,不免想到将来,害怕自己不能很好的教育他,太子却说我是瞎操心。   “除了你,尚且有我和父皇,将来还有太傅们,大臣们,哪里就要担心了。再者,养不教父之过,便是他将来不好,那也是我的责任,不与你相干。你呀,不要总想的太多。”他这般说了几次,我才略略放宽心。   到了夏天的时候,皇上的身体便不甚好了,太医几乎住在了乾阳宫,皇后太子和二皇子也去侍疾,可是也没什么起色,开始还能挣扎着处理政务,渐渐的就卧病在床了。   太子常常白日里处理政事,晚上还要在病床前侍奉,又逢夏日,人都消瘦了不少,我看着心焦,只能变着法的让厨房做些好入口不油腻的东西,劝他多吃些,尽力处理好事务,照顾好儿子,不让他担一丝的心。   皇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看着也很是憔悴,不过倒是没什么焦急和悲痛的样子,眼神无悲无喜,反倒是隐隐的有种解脱感。   过了中秋节,陛下便不能再进任何药物食水,稍有心的人便知道什么情况了,我也抱着初哥儿过去,让他瞧瞧孙儿,希望能唤回一点神智。   终究怎样都不管用,没几日天下缟素,我也成了皇后了。   丧钟响起的时候,皇后楞了一愣,然后坐到了地上,我忙上去扶着她,发觉她的手有些颤抖,半晌才滚下泪来。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忙乱。   等我住进后宫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先帝的妃嫔除了皇后皆无生育,太子仁厚,并没有要她们殉葬,只是让她们去庙里清修,二皇子也不能再住在后宫,要开府了。只是时间匆忙,因此只能略收拾了一个先前空着的王府,暂且住进去,再慢慢的收拾。   皇后不放心却也没办法,她是皇后不是妃嫔,断然不能跟了去的,我住进了坤宁宫,皇后便搬到了寿康宫养老,又是治丧,又是新皇登基,足忙了一个月才渐渐好了。   宫里没有什么妃嫔了,我趁机对皇帝说了要裁减人员等省检的法子,这是早就想好的,正好借着新皇登基的名义给了恩典。   各处的宫女,超过二十五岁的一律给了银子放回家中,之前各位宫妃的住处除了几个洒扫看房子的,也不再留人,此外御厨房等因没那么多人需要侍候也减了人,如此一来竟去了三百来人,只是放出去的大多是宫女,太监除了特别老迈或者宫外有家人的,因着身上的原因,大多是不愿意出宫的,也只有留着了。   此外,除了皇后那里供给如常外,我和皇帝都减了份例,不过是按着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标准来的,本来就一个人,哪里吃的了许多食物,此法一行,稍微算计一番,每年竟可以省下数千两银子。   这日皇帝下了朝便过来了,我惊奇他竟然没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便奇道,“难道你今日不忙,竟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皇帝笑道,“我正想和你说呢,这宫里就咱们两个人,每日跑来跑去什么意思,不如你干脆搬到乾阳宫去,省的每日还要麻烦。”   我摇头,“先帝的孝期还没过呢,要搬也是两个月后,你急什么。”说着笑道,“难道你有什么想法,这宫里要添什么人不成?”   皇帝过来握我的手,笑道,“你也说正在孝中了,三年内连宫女都不添,你又多心什么。”   我甩了手,“那三年后呢?”   皇帝噗嗤一笑,过来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人,从来有话不直说,只是试探我,我什么心,你难道还不懂。我若想,何苦等到三年后,真是个傻的,我倒想着,你给我添个公主皇子呢,毕竟先帝也就两个儿子,你若能胜过前朝的整个后宫,也就没人说嘴了。”   我撇嘴,“难道现在有人说嘴不成?当太子妃的时候又不是没听过,现在我是皇后了,更不管他们去。”   一时两人进了屋,看了看初哥儿正在地毯上爬便笑了。   皇帝过去先逗弄一番才笑道,“我来不为别的事,你的封号也该拟定了,我想了几个,不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来问问。”   我嗨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只让他看着定就行,他点点头,说让礼部去做,回来再一起商量着。   说到封号,皇帝忽然笑了一下,告诉我,“你在宫内省检,如何传不到宫外去,如今大家都学着起来了,虽有的只是面子情,也算是带了一股风气。礼部的老头还和我上书说是你贤德,如今这封号的事还是他们想着提出来,否则我都忙忘了。如今看来,一个贤后的名号是少不了了。”   我摇头,“不过是省了几千两银子,有什么说头。”   因初哥儿困了,便过来抱住他拍着睡觉,皇帝也来凑在我身边,挥手让奶妈下去了,一边逗弄他一边小声说笑,“今年几千两,明年几千两,几年下来就是几万两银子了,何况那些出宫的宫女你哪个不感激你,现在民间都传说开了,说你是个贤后呢。”   听了这话,我把头往后一仰,靠在他肩上笑,“我就知道有一个不感激的。”   看他疑惑,便说了个口型,惹的他来呵我的痒,“我看你还胡不胡说。”我最怕这个的,只好躲,一边躲一边笑,不想动作过大,将初哥儿吵醒了,一时大哭起来,慌的我们连忙抱着哄,好容易才又给弄睡了,不由好笑起来。   过了几天我去给太后请安,看她气色还好,只是担心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安王,他小小年纪就不仅丧父,依照规矩还要立马离开母亲去宫外居住,因此不免既担心又伤心,好在王爷也是能时常入宫请安的,况且他腿脚不便,皇帝也暂且没有将他外封的念头,因此几日一见还是可以的。   至此,后宫之中并无他事,一个月后,为先皇守孝三个月的日子便满了,我原想多等一个月的,以示心虔,皇帝却说不必,因此便搬到了一处,到比往常方便许多。   只是坤宁宫也不空着,每月初一十五命妇们都是要入宫请安的,便定在此处,也算是遵循旧例。   如今先帝的孝过了,便开始递牌子请安,好在之前也是见过的,虽那时只是皇后为首,我在旁边相陪,也将人都认得差不多,何况如今以我的身份,便是不认得也无妨,直接问就是了。   这第一批入宫的就有康国公的诰命,我忽然想起旧事来,一时有些感慨,只是看她虽恭敬,到底有些惧色,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我看着她,忽然笑道,“说起来,倒是很久没见到真真了,上次她来,我们聊的很是投契,这次怎么没带过来。”   康国公夫人楞了楞,然后猛然行礼道,“是,多谢娘娘记挂着。真真自上次入宫后就得了顽症,大夫说需清清静静的修养才好,因此便到庙中暂住,如今怕是快好了。”   我点头,“若是好了就接回来,也是一家子骨肉团聚,下次进宫带来我看看。”   “是。”康国公夫人低头,声音有几分哽咽。   我端起眼前的茶水,微微一笑,有些事情,过去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概下周日更到完结。然后,因为要冲一下新文的预收所以会倒V,抓紧看。另外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我看看能不能写,太子视角的番外肯定是会写的。 ☆、第 65 章   今年因先帝病逝, 所以秋狩并没有举行,加上上次哥哥受伤的事情,我也觉得无所谓,等过了十一月天气冷下来, 菊花开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了我们酿的那坛子菊花酒, 当初说好了等孩子大了一起喝的,我却图不得,立马让人取出来一坛子,放着等喝。   说起来, 今年也是初哥儿出生的第一年,因此我和皇帝商量着, 又酿了酒等藏起来,将来等到他成婚的时候再拿出来一家子喝了,以后便成了例,足酿了四坛子才罢。   皇帝一看我拿了酒出来就笑, “说起来,这酒也放了两年了,如今正是时候,现在喝了不免浪费,况先帝孝期未过。我看不如暂且放着, 等到下了大雪梅花开的时候,咱们边赏梅边喝酒。”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点头应了。   等到下了第一场雪, 先帝的孝期才过,我便搬到了乾阳殿起居,连着初哥儿一起,皇帝笑道,“你瞧,来了这里还能省一个宫室的地龙呢,也算是节约了。”   我点头,后宫之中只有皇帝和皇后的宫中是有地龙的,烧起来格外暖和,别的屋子不过是生了炭火便罢,终究比不得,如今我们搬到一处,这坤宁宫的地龙可以省了的,若有命妇来朝拜,提前陇上火盆就行。   乾阳宫虽大,不过照旧是照着在东宫时的规矩,我们两个同住,初哥儿被奶妈带着,他有两个奶妈,还有数个宫女照看,白天由我亲自带着,如今他将近一周岁,已经能勉强站起来了,偶尔咿咿呀呀的嘀咕着什么,听起来很是可爱。   这次命妇来请安的时候,康国公夫人果然带上了康真真,经过大半年的寺庙生活,她看起来瘦了不少,神情却很是恬淡,笑着和我请安。   我让她起身,看她眼神平静,隐隐有了光彩,觉得也很是欣慰,人年轻的时候也许会有些错误的想法,但是如果知错能改,那就是一件好事,如今初哥儿很健康,而她再关下去,耽误的就是一生的幸福,也许会归家,但世人皆知她得罪了皇后,又哪里有人求娶,说不得要在冷眼中度过一生了。   因此,我退下手上的镯子送给她,笑道,“上次你来,也没东西给你,这个镯子你留着罢。”   康真真接过,笑着应是,深深的弯腰,很是感激。   虽然身处宫廷,我们却和普通人家的日子没什么两样,江玉芙的孩子也四个月了,偶尔也让她带进宫,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宁家对这个孩子很是喜爱,特别是这个孩子是健康的,又多了一层感激。江玉芙的身体也没受什么损伤,去年春闱的时候,宁公子又中了进士,如今在大理寺当差,虽然官职不高,但也一家和乐。   我抱过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冲我笑了一下,初哥儿吃醋了,也过来要抱抱,因地上有地毯,我便坐在地上,单手抱着大姐儿,另一只手搂着初哥儿,教他叫妹妹,一时两个孩子困了,便叫人带去午睡。   带孩子真是一件辛苦活儿,尤其初哥儿现在活泼好动,比要眼不错的跟着才行,因此我揉揉肩膀,让宫女上了几盘点心填填肚子。   我拿起一块糕,笑着对江玉芙道,“你尝尝这个糕,这是新制的,加了茯苓和牛乳,最是养人,你刚生育过不久,正是吃的时候。”   江玉芙笑着拿起一块尝了,点头,“果然不错,姐姐上次给了我酱菜的方子,我回去试着做了几次,虽可入口,终究是哪里说不出的不对味儿。”   “这是什么大事,你若想知道,待会儿让那御厨亲自过来和你说就是了。”我不太在意,一个酱菜的方子又不是什么秘法,想是盐水的比例不太对,或多或少的问题。   江玉芙嗯了一声出了一会儿神,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情。   果然,江玉芙忽然道,“大姐儿满月后,我带着她去瞧了瞧二姐。”   江玉茧,想起她我心中也是一痛,好好儿的妹妹,因为一个烂人,被折腾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着她,示意江玉芙继续说下去。   她叹道,“我过去了,她只说看我如今过的好就罢了,不想见我,觉得没有颜面。我只抱着大姐儿在禅房外头等着,说是见不到她就一起冻着,她才给我开了门。”   “当时已经是秋天了,我穿的厚,也给大姐儿裹的严严实实的,可是二姐身上竟然穿着单衣,虽是在房里也太单薄了些。”江玉芙叹气。   “我和她只勉强说了几句话,告诉她我不怪她。小时候我原有错处,都怪我太过争强好胜了些,她对我有怨也是应当,当时的婚事也是阴差阳错。可她只一味念经,我看天又将晚怕回不去城,也就罢了。”   我放下手中的糕点,“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去庙里是她自己的主意,我便是下旨又有什么意思,便是强行让她回家,恐怕她也免不了作践自己。她心中有愧,还是要开解了方好。”   江玉芙点头,半晌方笑道,“我知道姐姐对她无怨也就是了。”   我摇头,“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毕竟小时候我们是很好很好的,而且,一个人到底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是心肝坏了做了错事,还是不一样的,我觉着她是一时糊涂,改过了就好了。”   江玉芙也称是,“既然这样,我就去多开解她几次,只是还有一件事要求姐姐。”我忙问是什么事情。   江玉芙笑道,“我着紧打听了,她虽中了夹竹桃花粉和麝香之毒,但是麝香我们平日也用,所以不是孕期便无碍的,只是夹竹桃的花粉有些麻烦,可也不是不能调养,而且她用的时间不久,想来是可救的。”   “因此我想着,不如姐姐问问宫中的太医可有法子,以后看了她的状况也好斟酌着开方子,早做准备。日后我劝服了她,好早早的治好才是。”   原来如此,我点头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竟是比我考虑的周全,这很好,明儿我就问问太医去,若能治好了她,再嫁一门亲事,我这心气便可平了。”   江玉芙笑道,“何尝不是这么说呢,那姓张的可恶,可还是二姐姐的前程要紧,如今只把这件事一完,再没有什么可焦虑的了。”   我们便就此达成了一致,半年后,江玉茧便回到江家,不独是我们的意思,她姨娘听说江玉芙去看江玉茧后,求着爹娘出了门一趟,便是拜谢江玉芙,说起来,两位姨娘年轻的时候关系平平,等到女儿都出了嫁,反而日渐亲密。   特别是江玉芙出事江玉茧离家之后,蒋姨娘知道她没事,还去安慰了江玉茧的姨娘,江玉茧归家后她也很是高兴,还催着娘早日给她再找一门亲事。   那坛子菊花酒早冬日梅花开的时候被我们喝掉了,清冽,温暖,红泥小火炉烧着,酒壶冒着热气,窗户开了一扇,户外是皑皑白雪,案头是几枝红梅,对雪赏梅饮酒,笑着逗弄孩儿,实乃人生乐事。   展眼又是一年新年,新年的时候安王入宫请安,我忙拉过来细看,这孩子和我弟弟一样的年纪,却早早的出宫建府了,没了父母在身边,纵然身份尊贵又有什么用,因此不免多心疼几分。   皇帝也是一样的想法,今年少了先帝但是多了初哥儿,虽还是六个人的家宴,但因为孩子正是有趣的年纪,也活泼了几分。   除夕的时候正是团圆的日子,先是初哥儿要睡了,我便去哄着,皇帝和皇后安王伤人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同我一起走了,大喜的日子也没让安王出宫,暂且睡在宫内和皇后好生的母子团聚一番。   初一的时候,我们兄嫂都给了安王红包,让他不必拘泥请安的日子,闲了只管进宫,也是一家人的情分,安王笑着点头,又给了初哥儿红包,他快一岁,已经会说几个简单的词,不时蹦出来惹人发笑。 ☆、第 66 章   春季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 御花园的花开的正热闹,初哥儿摇摇晃晃的走着,一会儿看花一会儿扑蝶,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 很是可爱, 我和一群宫女在后面跟着, 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很是想笑。   天气越发热了,我却不敢穿的太少,若一下子穿的少了, 只怕再热的时候没的减衣服了。   有宫人通报说是娘进宫了,我忙带着初哥儿回去, 娘看见他也很是高兴,笑着过来逗弄,初哥儿认得外婆,也笑呵呵伸手去要抱抱, 娘逗弄了一会儿,才放他下地玩耍。   此次同来的还有江玉茧,她笑着给我请安行礼,我也让她平身,留神看她神色, 已然不再麻木了,略带羡慕的看着初哥儿活泼的样子,我让他叫姨母, 初哥儿含混不清的叫了两声,江玉茧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他口渴了,我便让宫人们带着去喝水休息,娘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我,二来告诉我几个消息。   江玉茧的病算是好了大半了,娘正筹划着要给她重新寻一门亲事。听到说她的消息,江玉茧扎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笑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成婚,不必扭捏,两情相悦了,只管成婚便是,你放心,你是当朝皇后的妹妹,谁还敢为难你不成?若你不喜欢,只管和离,再找第三个,我看谁敢胡言乱语。”   江玉茧看着我,半晌点点头,“姐姐说的是,若他不好了,我只管和离,看谁敢说三道四。”说毕,我们一齐笑了,她也算是终于解开心结,肯重新面对生活。   另一件事,却是让我吃惊,娘告诉我,“你哥哥准备外任去了。”   “外任?”我奇怪,这事怎么皇帝竟然没透一点消息给我,娘笑道,“他资历不够,因此官位也不甚高,此次任职,是一地同知,虽说地方远了些,也不算富庶,好歹也是一方要员了,我看将来比你爹是强的。”   我点了点头,想到许久没见哥哥,如今宫中又无别的女眷,因此和娘说了,让他和嫂子入宫一见,毕竟这一别就是几年,再见不知何时,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虽然也有过争吵拌嘴的时候,但他背我出嫁时的后背,永远是最宽厚的。   同时,我心里倒疑惑,想着晚上皇帝回来定要询问一下,如何这事竟提前不和我讲一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不过毕竟是亲哥哥,也曾是他的伴读,如何一丝口风也不露给我。   和母亲说完话,她趁江玉茧出去的时间,悄悄同我道,“大皇子如今也一岁多了,你也该有动静了。”   这话听得我哭笑不得,“娘,孩子是天意,何况我才生了初哥儿,不好再生的。”   “胡说。”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自然是多子多福,我当年生下你哥哥之后,也是差不多一年后有的你,正是好时候。如今大皇子也不甚粘人了,你和陛下感情又好,正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才是。”   然后,娘怀疑的看着我,“你不会是避孕了吧。”   我无奈道,“这怎么可能,我是正经皇后,又不是宫妃,况且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当时怀初哥儿就是婚后过了许久,又哪里敢乱用药,不过是时候不到罢了。”   听我如此说,娘方放下心来,又怕我有负担,反而安慰我,态度转变之快,真是令我好笑。   一时江玉茧回来,我们又说说笑笑,两人便出宫了,我看天色还早,又处理了几件宫务,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皇帝已经从御书房回来,正坐在我后面悄悄的看书。   我放下笔揉了揉脖子,看他正入神,遂偷偷的绕到他身后,准备偷袭一下子,刚将手覆上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说出猜猜我是谁这句话,就被他一个用力抱住,抱到了身前。   我假装生气道,“连人也没看清就乱伸手,万一是哪个宫女贴上来,这后宫的主子就要再添上一位了。”   皇帝轻笑着将我扶起来,帮我整了整衣服道,“这宫里除了你,还有谁敢贴上来,初儿还小呢。”   想想也是,我也就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两人坐在一起看书,正是一本列传,我忽想起来上午的事来,遂问道,“娘说哥哥要外任同知了,怎么也没听你提过。”   皇帝却噗嗤一声笑了,好不诡异,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摇着头,语气里犹带笑意道,“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后来就忘了,再想起来的时候又不敢说了。”   我疑惑,“怎么就不敢说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纵然不会吃了我,可是,这醋坛子若是打翻了,满宫的醋味儿,我躲到何处去呢?”   此话一出,我呆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他的意思是说当初我误会他同我哥哥是断袖,两人两情相悦之事。   想到此,我不由红了脸,为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和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又装模作样的叹气,“哎,朕的皇后是个醋缸,连亲哥哥的醋都吃,朕为了她,只好远着这位自小的伴读了。”   我气得跺脚,却又无法可施,只好去挠他的腋下,让他不能再说话,他一行躲闪,一行还击我,两人对着下手,不小心都滚到了地上,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破了书桌的花瓶,惊起好大的声响,吓了我们一跳,却不觉好笑起来。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会变得年轻。自做了皇后,我们的感情越发的好,又因上头没了人管束,所以行动越发恣意起来,两个人也愈加的亲密无间。   送走了哥哥我怏怏不乐了一阵,加上是夏季难免有些苦夏,东西吃的不多还时有呕吐,弄的他几次以为是有了身子,太医再三确认后才说是并无妊娠,只是普通的中暑,我以为他是心切,没想到听说不是后反而放松了。   “我正想今年秋狩带你一块儿去,生怕你去不了,如今你没有身孕,正好一道去。”皇帝玩弄着我的手指,和我说了他的计划。   我有些无语,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件事。   因哥哥上次受伤,我是有些抵触的,不过看他兴致高昂也不忍打击,因此点了点头,只是几年不练习,我的骑射有些生疏了,便让人在校场立了靶子,另找人看着挑匹好马来,好重新学着骑马。   因我开始骑马,所以贵族中的女眷们也流行开来,想必会是秋狩上的一道风景,皇帝常笑我骑射一般,我不服气,却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偶尔请些会骑射的女眷们入宫切磋一番,着实有几个骑射不错,连他都颇为惊讶。   晚上吃过饭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皇帝和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们女子,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我看她骑□□湛,一般的男子竟也赶不上的。”   这是下午时候皇帝听说我们女子比试骑射,本在御书房批奏折的他也来凑热闹,不想真有优秀的。   他说的是裴氏,正是陆昭敏的夫人,陆昭敏本和哥哥一样也是他的伴读,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说来我也认识,当初没嫁给还是太子的他之前,一度认为他是最合适的婚姻人选。   因此,我一不留神,就将话溜了出来,“是啊,陆昭敏骑射功夫厉害,没想到夫人也这么厉害,若是我当初嫁给他,只怕也能这么优秀。”   “你当初什么?”皇帝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看上的他,不对,他哪里比的过我?身份、地位、相貌、头脑,我哪一点不必他强?” 话到最后声音略大了些,还带了些委屈。   幸而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们离着有一段距离,大略是听不到的。   我心中暗叫糟糕,忙摇了摇他的手臂,含笑道,“这不过是和你定亲前的想头罢了,也不为别的,当时我哪里敢想能配的上你?只敢心里暗暗倾慕罢了,只好找个你身边最亲近的,你就两个伴读,一个是我哥哥,另一个自然是他了。我掂掇着,他纵然比不上你,跟着你总能学些东西,比旁人更像你一些,偶尔带来你的消息也是好的。”   他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可我看嘴角分明弯了一下,他没说话。又走了一段路才又忽然道,“他哪点像我,连我的半分也比不过,还是本尊好。”   我握紧了他的手,慢慢跟着,又听他道,“纵然是伴读,他除了骑射,学的东西都很慢,只怕没从我这学到一点儿东西。”   我心中暗笑,只是更紧的贴上了他的身子,两个人慢慢的看着这漫天星光。 ☆、第 67 章   时隔数年, 我终于再次启程去猎苑。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和朋友挤在马车里,第二次是自己坐着马车赶去看哥哥,这次却是坐在皇上的御撵里一同前往。   三次去往猎苑, 却是不同的身份, 却只有这一次是满腔欢喜, 无忧无虑,初哥儿也来了,皇帝本不欲让他同往,我却觉着一来放心不下, 怕没有人看着奶娘宫女总是不尽心,二来还是让他多接触自然和动物的好, 猎苑中又不是只有血腥,也有温和的动物和蓝天白云,让他看看总比在宫里闷着强。   因为我的强烈要求,他便跟着来了, 此时靠在御撵的窗口边,眨着大眼睛往外看去,见什么都好奇。   皇帝本来正在批阅奏折,见他这样也放下了笔过去抱着他指点一番,“你瞧, 日后百姓们都是你的臣子,你先好好看看,日后是要对他们负责的。”   我忙嗔怪道, “他还小呢,什么都不懂,你说这些做什么,也是白费功夫,何况这话你说得,我们却听不得。”   他一边将初哥儿抱回来逗弄一边道,“正是小才要听呢,你不是常说娃娃要从小培养。更何况,如今他也快两岁了,我想着,还是大位早定,也能安一安臣子们的心。”   我凑过去看着他,不太理解,“你正当壮年,又着急什么,太子之位断然马虎不得,孩子这么小,将来资质如何还未可知,我劝你慎重。”   皇帝一边笑一边携起我的手,叹道,“如此实心的人也就是你了。什么资质不资质,初哥儿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不立他为太子还能是谁,若说什么资质,他又不是个傻子,教导一番自能成才。”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就已经用食指点住,“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咱们两个,难道还教导不好他吗?”   “可是,太早了吧。”我有些犹豫,虽然他说的对,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我的利益上考虑,立初哥儿为太子都是极好的,可见多了历史上的纷争,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早。父皇子嗣单薄,好容易得了我,一岁上就立为太子了。储君事关社稷,自然是早早定夺。”   见他如此,我自然无话可说,况且也确实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心,而让初哥儿不当太子,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不如趁他还无知觉的时候早早习惯。   到了猎苑先安营扎寨,我们的帐篷自然是最大最华丽的,说来好笑,第三次来此,我才能仔细的打量一番,看着帐篷地下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和毛毡,隔绝了地上的湿气,随侍们又将东西一样样的摆好,没什么错处,我方打发人出去,自行歇息。   坐了许久的马车,虽然是御撵,也难免骨头疼,我卸了簪环躺在床上闭了眼睛,让人看着大皇子,准备好生歇一歇,皇帝却不放过我,让我出去看着烤全羊,已经有先打头的侍卫准备好猎物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动弹,推拒道,“你自己去吧,我身上乏的很,要好好歇歇。”   皇帝笑道,“我记得你说过我烤的东西不错,现下我要亲自去烤只羊,你吃么。”   我记起来第一次来猎苑和他被困在这里,便烤过一条鱼吃,不得不说,火候掌握的是真不错,现在隔了这么久想起来,却忽然想要流口水了。   笑道,“你就会作怪,拿这些东西勾引人。”却也无法拒绝,起身收拾好了,只没带首饰,只别了根簪子,和他一同出门。   果然外间的已经准备好了,火烧的正旺,一整只羊被串在粗木棍上,旁边放着各种香料,他一挥手便有人将羊抬到火上架好,自己亲自去拿了香料调,我看了一会儿也跑到边上帮忙,旁人见了行礼后默契的走开。   我们合力烤了一只羊出来,他拿刀割了一小块给我尝尝味道,果然不错,又切了只羊腿下来我们两个用,剩下的都赏赐给大臣了。   我眼尖,看见钟实正立在远处,他原是太子的近身侍卫,如今也成了御前侍卫了,我还记得当日地动时他的打猎的手艺不错,因此叫人赏了几块肉给他。   皇帝见我赏赐给忠实,觉得奇怪,我便将缘由讲了,没想到他这个人反而傲娇起来,“不就是打猎吗?难道我不会。当日我没给你打猎不成。”   这人真逗,我只好恭维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第二日我换了骑马装,非要将初哥儿放营地让奶妈看着,要拉我一同去打猎,非要猎只鹿给我,说是让我见识他的技艺。   我觉着好笑,却不忍拂逆他的意思,只能随着他一同前往,越往猎苑深处走,越觉和之前不大一样,却另有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之感。   一时累了,便在他的陪伴下坐在地上歇息,侍卫们都散布在周围守着,另有取水打猎的,我一时来了兴致,便趁无人看见,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他也顺势躺下来和我并排,看着蓝天白云,云彩在清风的吹拂下慢慢悠悠的晃过眼前,天高云淡,远处有流水淙淙,却是比宫里的日子舒服多了。   “真想永远就这样。”我叹息了一声,他靠过来嗯了一句,“你若是喜欢,咱们便不回去了,宫里闷闷的,这里无忧无虑的很好。你知道吗,我就是在这里,觉着你是我一生认定的妻子了。”   “这里?”我歪头环顾了一下,笑了一声,“我也是在这里。”   他却摇头,“你的这里比我的这里足足晚了三年,你还好意思说。”   我不服气,“我比你也小了三岁啊,所以,你也没吃亏,何况那原本不是我的错,分明是你的行为让人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你说,我什么行为,我不过是本着对伴读和朋友的关心,倒是你,从小看我们的眼神就怪怪的。”他想起了往事。   我才不会承认呢,因此死鸭子嘴硬,只说是他多心,又说起哥哥被蒋青黛算计的事情来,“你非要自己留在房里给他解决,又不说是什么,是个人就要想歪的,直接说你有药不就行了,非要遮遮掩掩。”   皇帝叹气,“我那时是为了防备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算计我好借机上位的,以防失德,哪里敢说呢,倒是你,一脑子胡思乱想还不告诉我,难道成婚后我对你不好,只是一心想歪。”   我尴尬的笑笑,只好搂着他不说话,一时打猎的侍卫们又架起了火堆,河里捞了好肥的鱼,我看着眼馋,烤好了撕下一片就往嘴里放。   结果刚到嘴边就觉得不对劲,这东西看着眼馋,怎么一闻到味道就恶心起来,忙将鱼放到皇帝手里,自己拿了水囊来喝。   大概是骑了马头晕,我摇摇头却觉得头脑清明的紧,还是他觉得不对劲儿,急忙令人传召太医,结果我竟然又有了身孕。   真是人仰马翻,这马自然是不能再骑了,只好等着车来慢慢的回到营地,皇帝说立马要回宫,我却不忍破坏了他的兴致,只说这两天便在此处看看风景,让他自去玩乐,他再三不肯。   我便说刚来了便要折腾回去,只怕对身体也不好,不如在这里休养,歇息几天再回,何况大臣和家眷们也是兴致勃勃的来了,女眷们也是演习了骑射的,总不好因我的缘故,让她们也跟着不自在,如此皇帝方同意。   我摸着肚子,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倒是他高兴的团团转,每日也不肯多出去,总是下午就回来陪我,与我讲遇到的趣事逗我开心。   如此过了三五天之后,太医说胎像稳固,可以动身了,因此我们便回去,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速度都慢上许多,初哥儿也知道了有个弟弟妹妹,高兴的手舞足蹈,偶尔对着我的肚子说小话。   再次看到皇宫的轮廓,我着实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见的时候,只觉高大威严,阴森冷酷,可是如今在我们两个人的经营下,已经成了我们的家了,再见只觉亲切。   身边伸出了一只手,我牢牢握住,转过头去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我们慢慢的下了车,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一起走吧。   初哥儿也下来握住我的手,小小的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过来,皇帝低头含笑抱住他,我们相视一笑,携手此生。 ☆、第 68 章   我第一次见到她, 是在皇后的宫里。   那日,江夫人带着她进宫请安,我在旁边坐着,悄悄的打量她, 我知道, 这是玉声总提起的妹妹, 许多次,他提起她都是一副无奈的神色,语气中却带了温柔,我觉得她一定很好, 否则怎么会让自己的哥哥那么记挂。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招待各位命妇们,我只是偷偷看她, 宫女们送上了各种糖果糕点,我看着她捏起一颗玫瑰松子糖放在嘴里,笑的咪了眼。   她爱吃玫瑰松子糖。   再次相见,是在江府。难得出宫我去找玉声, 只见她懒懒散散的躺在后花园的躺椅上,拿着本书晒太阳,这么小的女孩子能看懂什么,没想到我问她的问题,她都知道, 真是有趣,倒应了她的名字,江玉书。   她又问我问题, 我故意答不上来,之见她笑眯了眼睛,圆鼓鼓的脸颊很是有趣,我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捏,若是我有这样一个妹妹,可真是好玩极了。   我记得出宫前锦囊里装了玫瑰松子糖,此时便拿出来给她,看她接过笑的眼睛弯弯的样子,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   我去找江玉声,能察觉到背后她的目光缠绵,是舍不得吗,我慢慢放慢了脚步,想在她视线中停留的久一些,我想,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一定也这样宠着她。   来江府的次数多了,便会和她渐渐熟悉起来,她偶尔狡黠的目光,翘起的嘴角,都是如此的可爱,我也不会忘记给她带松子糖。   这次,我照例和玉声在书房谈话,却发现了偷听的她,我觉得她看着我和玉声的目光怪怪的,似乎藏了些别的东西,不过我们后来还是带着她去骑马,看着她不满意小马,想要大马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   我自生下来,便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他子嗣单薄,对我也是极好的,皇后虽不体贴,但面子上的东西总是无碍,总是稳稳当当的扮演着嫡母的角色,但一切从皇后有孕开始便生了变化。   我知道祈求是没有用的,可是我曾真切的祈祷过,在无数个黑夜,向无数神佛祷告皇后腹中的是个公主,像她一样的公主。   我的弟弟二皇子出生了,我的愿望落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宫人们甚至大臣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我还是名义上的嫡长子,但我知道,我在皇后心中的分量已然不同,我需要成长强大,更需要防备还在襁褓中的,我的弟弟,我的对手。   太子妃的人选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儿白雪砚,和之前想过的一样,若是以前我自会无可无不可。只是此时她的意义已然不同,若是以前,我会当做是和皇后的桥梁,现在我只会觉得她是皇后放在我身边的钉子,我下定决心,这个太子妃不能要。   因此,我对父皇提出,想要在秋狩的时候择一个太子妃,出乎意料的,父皇同意了,同时,得到消息的各家也都蠢蠢欲动,拼命的教习女孩儿骑射,眼巴巴的望着这个位子。   我心中烦闷,去找玉声商量,却发现他被下了某种药,几乎被一个女孩子暗算,是他的妹妹江玉书反应及时,更多的却也无力。   许久不见,玉书已经长大了,有了少女的风采,不过性子还是那般,当我说出我有法子解决的时候,她的眼神又变得让我琢磨不懂,等到我用宫内的秘药解决了玉声的问题,出来后便见到她眼底几乎掩饰不住的笑意。   真是有趣。   此后便是秋狩,偶尔见到她,似乎和普通的闺秀并无不同,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贵族小姐。但我知道,她的身体里,有着怎样可爱的灵魂。   没想到的是,钦天监如此无用,连地动这样的大事都没有算出来,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等我醒来,便察觉胳膊上受了伤,躺在一处空地上,身边一个人也无,此时根本来不及细思这次由我主持的秋狩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后果如何,我只想着能活下去,走出这片林子。   我坐起身,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只好辨明了方向试着寻找出路。   没想到再一次遇见了江玉书,并且她似乎早有准备,带的东西如此齐全,虽然她解释了是为了秋狩时候怕迷路做的准备,不过却还是蹊跷,可我要依靠她,所以没有多说。   这一路上,越是和她相处,就越是了解,越是了解,就越是忍不住被她吸引,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智谋和个性,都让我心动不已。   从她为我包扎伤口时小心翼翼生怕弄痛我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必定有一份柔软的心肠,她大方的去系我的衣带,我几乎要以为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了,没想到她只是帮我整理好衣服,目光清明,神色坦荡,仿佛我不是太子,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普通人,她的眼中,甚至没有男女之分。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但是当她说只把我当哥哥的时候,明明也是一惯把她当做妹妹的,心中却一阵别扭。   此后,她缜密的心思,说女子不卑时眼中的光彩,生火做饭时虽然艰难却坚持的坚毅,以及遇到困境时表现出来的冷静,都让我深深的着迷,甚至是她对我口不对心的敷衍夸奖,我也照单全收,只当是她内心的想法。   我想,我找到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了,就是她,也只能是她。我不想要她做我的妹妹了,我想要她做我的妻子。   地动被困山中的几日,却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候,后来我们遇到了钟实,他是我的贴身侍卫,一向忠心耿耿。   我得知他和白雪砚在一起,而白雪砚受了腿伤的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了定夺,约好再见的时间让他去处理好白雪砚,我们三人渐渐的找到了出路。   只是我察觉到了他似乎不再像我们两人独处时那般,渐渐的有些拘谨,终于走到营地之后,她又变成了平日见到的江家大小姐了,老老实实的和我告别,说什么再见,我不想再见,只想再也不见。   她的东西还在我背上的竹篓里背着,我却没有还给她,只想留下做个纪念。   记得她说过想要一件披风,因此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处理政事也不是医治伤口,而是让人做了一件给她,我想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我向父皇说,已经检定了太子妃的人选,就是江家的江玉书,非她不娶,父皇虽然皱眉,但还是同意让皇后相看一番。   我知道皇后一定会同意的,江家官职不高,更无兵权,也非望族,只是普通清流,太子妃势力不大,皇后娘家又再也没有合适的女孩。   可没想到她居然要我现在成亲,玉书尚未及笄,自然是不能成婚,因此我断然拒绝,以地动过后为国祈福为名,将婚事延后,同时告诉父皇我的决心,二弟的腿已经出了问题,父皇又一向爱重我,何况他也不愿意将来皇后家族势大,因此同意。   只是我已经说了为国祈福之语,此时断不可再提起亲事,只好暗暗嘱托玉声让他和江大人说明白,不要给玉书定亲。   听玉声说要带妹妹去八宝山游玩,我便叫上了诚郡王家的一双儿女作陪假装偶遇,只为装作无心再见她一面,纵如此,听到陆昭敏说我们心有灵犀的刹那,我还是忍不住偷笑。   没想到玉声如此沉不住气,竟然将我的心思告诉了她,并且把我要他做信物的玉佩给她,还好她也同意,并未表现出异样,知道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一年后,她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赐婚的旨意终于在她及笄前下来了,我总算放心。   她及笄的时候,我亲自去请了福寿大长公主,我的姑祖母做主持,旁人只是以为是为了未来的太子妃脸上好看,我却知道,只是因为她是她。   如此却还是不满意,虽然时间匆忙,我最终还是偷空亲自去看了她,虽然只能让玉声带着躲在帘子后,但是能看到她的样子,心中还是喜悦。   我大概着魔了,我想。但是一想到她就快要成为我的妻子,虽然严寒,心头还是一阵火热。遗憾的是无法将准备的及笄礼物亲自交给她,只能由玉声代转,无法看见她那惊喜的笑容。   走到路上,我却忽然改主意了,我要等成亲那日,亲自交给她,于是我做出了颇为丢脸的举动,让人将东西再要回来。我已经能想象的到,她气鼓鼓的脸庞了。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将一切最好的都给她,因此名正言顺以后,忍不住的往她家里送了吃食、首饰等等,只想让她不受一点委屈。   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想象的到她高兴的样子,万事俱备,知等成亲那日。   成婚的时候,我看着她慢慢来到我的视线中,我笑着,牵住她的手,这个人,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会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永远也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完结了,谢谢观看到现在的小天使们。 现代新文《扮演玛丽苏》求预收,求收藏作者。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