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天骄》 作者:阿彩   内容简介:   她是华夏第一神医,扁鹊传人,活死人、生白骨。   她年少得志,光芒万丈,风头无人能敌。   嫁给那个男人后,却被他丢弃在别院,人人可欺……他是东林第一战神,北国天骄,平四方,震天下。   他威名赫赫,惊才绝艳,纵横沙场无敌手,却栽在那个女人手上,如她所愿臣服在她身下……   她一手医术救人无数,他一把长枪杀人如麻;世家名门敬她如上宾,权贵重臣视他如猛虎。   她骄傲,他狂妄;她聪慧,他腹黑;她倔强,他强势;她喜欢他却不说,他心悦她却不言……   天骄遇神医,试问苍茫大地,谁先低头? 第1章 私奔,这狗血的人生   “咚!”重重的一棍子打在后背,楚九歌发现自己居然被打得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大爷的,居然这么狠!   不就是嫁给死了八个未婚妻的北王吗?   她楚九歌都答应嫁了,这些人还想怎么样?饿了她两天还不够,现在还得把她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才满意吗?   楚九歌正想骂人,耳边传来小丫鬟苦天抢地的声音:“小姐,小姐……你不能这么做呀。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是堂堂楚家千家,你不能无名无份的跟人走。”   “小姐……明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你这要跑了,咱们楚家可要怎么办呀?小姐,你不能这么自私呀,北王可不是好惹的人,他要知道会杀了我们的,小姐……奴婢求你了,趁没人发现,咱们赶紧回去吧。”   ……   “我去……”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被人陷害了。   楚九歌忍不住低咒一声,暗暗缓了口气,无视背上火辣辣的痛,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作为官方认定的华夏第一神医,楚九歌知道刚刚那一棍子虽然不轻,但并没有伤到筋骨,最多就是背上红肿了,缓过这口劲就好了。   “小,小姐……你,你没……事?”跪在楚九歌身边哭嚎的粉衣丫鬟,看到楚九歌站了起来,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生生把到嘴的“死”字,改成了“事。”   主子不是说,给小姐喂了毒丹吗?   为什么小姐先前活过来了一次,这又活过来了?   难道她还要再打一次?   “我没死,你很震惊?”楚九歌虽然在这个世间上醒过来已有三天,但前三天一直处在半昏迷中,对外界的事几乎没有感知。   这三天,她的身体与灵魂像是分开了一般,身体笨重的不受控制,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隐约知道自己死了,那个年少成名,风华无双,被首长亲口肯定的华夏第一女神医死了,现在的她是东林楚家大小姐。   “不,不不,小姐你没事就好了,小姐咱们回去吧。萧家是世家高门,萧家小公子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带你私奔的,小姐我们回去吧,趁北王没有发现你跟人私奔,我们回去吧。”粉衣丫鬟吓得脸发白,但嘴皮子却很利索,甚至悄悄的爬到她刚丢掉的木棍旁,想把木棍捡到起来,可惜……   现在的楚九歌,早已不是当初的楚九歌。   “啪!”楚九歌一脚踩在粉衣丫鬟的手上:“怎么?还想再打我一次?”   “不,不……小姐,你误会奴婢了,奴婢拿起木棍是为自保。”粉衣丫鬟吓得口不择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对,对,小姐,奴婢是为了自保。咱们回去吧。你身上带了这么多银子和首饰,要是被人抢了怎么办?而且,这些银子和首饰是二爷家的东西,咱们不问自取这是偷,要让……”   “嘭……”楚九歌一脚踹在粉衣丫鬟的胸口,“你!该死!”   在城外,在只有她们两个弱女子的情况下,这丫鬟扯嗓子说银子的事,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吗?   “啊……小姐。”粉衣丫鬟被楚九歌打得摔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楚九歌,嘴上终于不再胡说,但是……   晚了! 第2章 威名,她没有选择   财帛动人心!   原先楚九歌主仆二人缩在角落,排队进城的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主仆二人,这会粉衣丫鬟高喊她们身上有银两,立刻就有一群排在队尾,不怀好意的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带着银子,这是要私奔?”这些人虽心生贪念,但想到城门口不远处的官兵,却迟迟不敢动手。   没办法,他们又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土匪,做不到真正的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不管不顾的抢了就跑。   看到有人围过来,粉衣丫鬟不顾心中的害怕,连滚带爬的远离楚九歌,拉着看热闹的人就哀求:“求求你,帮帮我,找官兵来,把我们家小姐带回去,我们家小姐是……”   “再说,我杀了你。”楚九歌的脸色很难看,她习惯性的去摸手上的藏着银针的戒指,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左手尾指光秃秃的,上面什么也没有,她的梅花尾戒没了!   这个认知让楚九歌很暴躁,她的尾戒是她爷爷传给她的,是楚家的象征了,传承几百年了,现在却没了……   而她亦不知被人喂了什么,头疼的厉害,虽然有记忆,但意识仍旧处在混沌中,眼前的人与景就像是黑白画面,在她面前上演,她能听到、能看到,但却融入不进去……   “救命,救命呀,小姐……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呀。”粉衣丫鬟看到楚九歌上前,吓得往人群中一躲,嘴上仍旧在喊:“小姐,我求你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让北王知道你跟人私奔过,你就嫁不成了,咱们楚家也要倒霉了。”   “什么?私奔!”   “北王?这是楚家小姐,要嫁给北王的那个?”   “她居然还没有死?不对,这是不肯嫁,要跟人私奔?这不怕北王杀了她吗?”围观的看了看楚九歌,又看了看楚九歌脚下的包袱,瞬间就收起了心中的邪念。   这可是楚家大小姐,北王妃,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抢到北王妃身上去,谁知道北王会不会为他的未婚妻报仇?   毕竟,北王曾经可是单枪匹马杀入土匪窝,将劫杀他第七任未婚妻的劫匪全杀了,为他的未婚妻报仇。   “求求你们,帮我叫官差来,带我家小姐回去,我家小姐要跑了,楚家上下都要遭殃了。”粉衣丫鬟躲在人后,不敢看楚九歌。   楚家?   楚九歌的意识终于清晰了,看人也不再是隔着一层雾,模糊不清的……   听到粉衣丫鬟的话,楚九歌笑了。   楚家会遭殃?   开玩笑,踩着原主攀上了太子的楚家,会因为她不嫁给北王就遭殃?   真要这样的话,原主也不会拼着丢命的可能,认命的嫁给北王了。   想到原主对楚家的怨恨,楚九歌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原主,她虽然不相信什么克妻不克妻的,却不想嫁给北王。她独自一个人惯了,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再背了一个私奔的名声后,嫁去北郡……   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出事了…… 第3章 名门,鲜衣怒马少年郎   “啊……”脑袋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利刃戳脑,楚九歌身子一晃,抱着头惨叫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我嫁给北王,我要做北王妃,我要让太子后悔!   楚九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如同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一样,久久不能散去。   这是原主的执念,是原主死前最深刻的执念,而她……   在刚刚的那一刹那,明显感觉到意识再次混沌   这是要告诉她,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按原主的想法,嫁给北王吗?   “该死!”楚九歌低咒一声,用力握了握拳,让自己站稳,然后转身往城内走。   至于脚下藏着金银的包袱?   楚九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作为深受大首长信任的国手圣医,她楚九歌从来就没有缺过钱,也从来没有把钱放在眼里。   包袱里那点不值钱的东西,楚九歌还真不看在眼里。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围观的人看楚九歌一会往外走,一会又往城内走,一时傻眼了。   楚家大小姐不是要私奔吗?   “让开!”不得不进城,不得不嫁人,楚九歌这会十分烦躁,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大早赶着进城,会围在这里看热闹的大多是普通人,被楚九歌气势凛人的一呵,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本能的就退开了,把路给楚九歌让了出来。   没有看热闹的人遮挡,粉衣丫鬟再次暴露在楚九歌面前:“小,小姐……”   “背主!我记下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身后的人会不会管你的死活。”楚九歌冷冷地看着粉衣丫鬟,在粉衣丫鬟以为楚九歌会杀了她时,楚九歌却收回目光,从她身边走去……   “小,小姐……你要去哪里?”粉衣丫鬟反应过来,楚九歌已经走到城门口了。   粉衣丫鬟见状,飞快的捡起地上的包袱抱在怀里,在原地上顿了一下,咬咬牙跟了上去……   小姐突然变得好可怕,她很想跑,但她要跑了,没有做好那人交待的事,她肯定会死。   她必须把小姐私奔的事闹大,让她嫁不了北王。   不知是碍于楚九歌周身的气势,还是知晓了楚九歌的身份,排队进城的人看到楚九歌走过来,纷纷让开,很快楚九歌就走到队首。   但在步入城门的刹那,被守城的官兵拦住:“姑娘,你的碟牌。”   “我……”楚九歌正要解释自己的身份,一匹白马飞奔而至,扬起一阵尘土,停在楚九歌面前。   “景安,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对你死心踏地,不肯嫁给北王,死活要跟你私奔的楚家大小姐。”   红衣女子坐在白马上,一手持马鞭,一手拉着缰绳,居高临下,轻蔑而鄙夷的看着楚九歌,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低贱的脏东西。   “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慢一点,我骑马也赶不上你。”一鲜衣怒马的少年,策马飞扬而至,不多时,便和红衣女子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停在楚九歌面前。   骏马吐出来的热气,逼的楚九歌后退一步,也让楚九歌看清了少年的脸…… 第4章 出手,毁了脸   俊逸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少年一身玄衣,气质高洁不凡,五观尤其的出众,精致却不显女色,白皙却不显病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公子,与胯下的汗血宝马相得益彰。   “萧景安?”萧家的小公子,一个出身不凡,长相不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家小公子,但这个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对,这个人还真跟她有关系,这个萧景安就是她那粉衣丫鬟嘴里的萧家小公子,她私奔的对象。   所以,这是连环计?   但什么人,能说动萧家大公子,配合演这一出私奔的戏码?   “好了,姑奶奶,人也看了,咱们走吧。”萧景安面上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温润笑容,朝楚九歌点了点头,并没有下马的意思,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拿大。   出身萧家的萧景安,他有这个资本。   “长成这样也敢肖想你?这女人胆子还真大。”红衣女子一脸不屑的看着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右手一扬,手上的马鞭朝楚九歌的脸甩去:“今天,本姑娘就教你一个道理,癞蛤蟆没有肖想天鹅肉的资格。”   楚九歌脸色一变,后退一步……   “云华,小心手。”萧景安看到了红衣女子的动作,却没有阻止,而是面带微笑,一脸宠溺。   “啪!”红衣女子手上的皮鞭抽了下来,城门口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有几个更是同情的看着楚九歌……   惹上了袁家大小姐,这位楚姑娘,准北王妃惨了。   毁了脸,北王还会娶她?   就算娶了,恐怕也只是迎回家,当尊摆设。   “啊……”一声惨叫响起,但是……   众人预想的惨状没有发现,楚九歌好好的站在原地,反倒是坐在马背上的红衣女子了,袁家大小姐袁云华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袁云华手中的马鞭甩下来,被楚九歌接住了,马鞭尾部带刺,袁云华用力将马鞭抽回来,楚九歌本能的松手,袁云华用力过度,往后一仰了,摔了下去……   “我的天呀!”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了,有人对王谢袁萧的袁家出手,这楚家大小姐果然胆子不凡。   “云华。”坐在汗血宝马上的萧景安,脸色一变,翻身下马,跑到袁云华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我的脸……”袁云华很倒霉,摔下来时脸着地,娇艳的脸庞正好硌在地面的石子上,破了一个口子。   袁云华的脸毁了!   “云华别怕,萧家有一位丹药师擅长炼制养颜丹,我回头让他给你做最好的养颜丹。”萧景安低声安慰袁云华,语气温柔,眼中的深情似能溢出来。   转身看向楚九歌时,萧景安脸色一沉,世家子弟特有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与杀气:“楚九歌,你最好祈祷云华无事,她的脸要是毁了,我要你楚家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楚九歌将袁云华拽下来,只是为自保罢了,并无伤人之意,看到她脸上有伤,本着医者仁心,想上前为袁云华查看伤势,听到萧景安的话,她笑了:“怎么?只许她打我,就不许我还手?”   她不记得,她有惹过这两人…… 第5章 活路,你的命保住了   离城门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里,有两个气质不凡的男子坐在雅间,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两人一个身着黑衣,冷漠尊贵;一个身衣白衣,潇洒倜傥。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坐在一张桌子上,却没有丝毫违合。   “你这王妃还真是……不一般,她喜欢萧景安那种小白脸?”白衣男子拎着一个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灌酒,举止风流肆意却不显粗俗,好看的让人着迷。   “她不是。”黑衣男子便是北王北天骄,按说他这个时候应该驻守在北郡,不可能在皇城出现,偏偏他就出现了,还好巧不巧,看到楚九歌私奔的丑楚。   “不是喜欢萧景安?还是不是你的王妃?”白衣男子一脸戏谑,眼神时不时扫向城门口的楚九歌。   别误会,他虽然爱凑热闹,但也不是什么人的热闹都凑的,他看城门口,不过是在看他等的人到了没有。   “你废话太多。”北天骄斜了白衣男子一眼,显然不愿意多说。   “实话而已,圣旨已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娶她。”白衣男子半点也不怕,继续撩虎须。   “本王死了八任未婚妻,不介意再多死一个。”他北天骄又不是收垃圾的,皇家不要的女人,全往他北天骄手上塞,真当北天妃这么不值钱,什么女人都能嫁进来?   “袁、萧二家最是不讲理,得罪了袁、萧二家,她确实不可能活着嫁给你。啧啧啧,可惜了一个如花美貌的少女。”白衣男子嘴上说着怜香惜玉的话,眼中却没有一丝温情。   当他看到人群中,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白衣男子眼里就再也没有楚九歌,他倏地站了起来:“丹青真来皇城了,王爷,你的命保住了!”   话落,白衣男子如同一阵风,消失在雅间,北天骄却是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城门口……   王谢袁萧是东林四大门阀,权势直逼皇室,楚九歌惹上了袁家大小姐,除非北王亲自出面保她,不然她绝无活路。   世家门阀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是袁云华先出手没有错,但楚九歌没有事,受伤毁容的是袁云华。   萧景安一句废话都没有跟楚九歌说,直接下令:“来人,把她带回去。”   话落,三个身形精干的灰衣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将楚九歌困在中间:“楚姑娘,请!”   “我要不走呢?”从原主的记忆中,楚九歌知道王谢袁萧四家有多么的霸道,更清楚落到他们手上,下场会是什么?   但是,她仍旧不后悔刚刚出手。   她楚九歌从来不是软柿子,更不是木桩子,袁云华要打她,她就得站在原地任人打?   她楚九歌脸上有写“犯贱”两个字吗?   “不想现在死,就跟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三个灰衣人往前逼近一步,不给楚九歌逃走的可能……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你这样的女子也敢说爱慕于我,真叫我恶心。”萧景安毫不顾忌世家子弟的风度,将最恶毒的评价烙在楚九歌的身上,欲毁了她…… 第6章 评价,一句毁一生   拥有原主记忆的楚九歌很清楚,在东林这个消息靠口口言传的国家,出言评价一个人是件很谨慎的事,你的评价很有可能,会影响那人一生。   在东林,非常重视师长的评价、德高望重之人的评价、来自世家阀门的评价。   这些人说一句“你不好”,你就永远会被定在耻辱柱上,日后哪怕你做得再好,你也是个“不好”的人。日后与人打交道,旁人见你第一句话,很有可能就是:“别和这人说话,谁谁谁都说了这人不好。”   萧景安是门阀萧家的小公子,他的品性是被世人认可的,他当众说楚九歌是恶毒的女人,没有意外的话,这个评价将会伴随楚九歌一生。   任何人提起楚九歌,就是“哦,就是那个萧家小公子说的恶毒女人,那个女人肯定很坏,你别理她。”   甚至,哪怕是有皇上赐婚,北王也能拒娶楚九歌,因为楚九歌是一个,被世家公子认定为恶毒的女人,这女人只会更坏,绝不可能好。   日后,她就是被人污辱,被人杀了,官府也不会管,因为她是恶毒女人。   “道歉!”楚九歌清楚“最毒妇人心”这五个字对她的影响有多可怕,当即冷下脸来。   “你说什么?要我道歉?”话说出口,萧景安也觉得自己太过了。   他虽气楚九歌伤了云华,但却不该随意用“最毒妇人心”来指责楚九歌,这句话足已毁了楚九歌一生,但是……   世家子弟的骄傲,注定他不会为这种小事后悔,更不会改口。   道歉那就是更不可能了。   “对,我要你道歉,萧小公子!”今天萧景安不道歉,她基本上就没有活路了。   就算北王远在北郡,不知今天发生的事,楚家和皇室也不会准许,她这个被萧家小公子说“最毒妇人心”的女人嫁给北王,丢楚家和皇室的脸。   “萧家人不会错,我们萧家人从来不道歉。”萧景安傲气不凡地看着楚九歌,根本没有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   就算他先前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自己过分了,现在也不觉得了。   道歉?   开什么玩笑!   让他一个世家子弟,去跟一个平民道歉?   就算楚家这几年发展不错,已晋入官身,但在萧景安人眼中,寒门出身的楚家,就是平民百姓,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袁云华捂着受伤的脸,双眼燃着愤怒的火焰:“别跟她废话,把人带走。”   “是。”三个灰衣人猛地伸手去抓楚九歌,本以为这是一个件简单的事,但就在他们伸手的刹那,楚九歌动了……   “不道歉,就死!”楚九歌身形一动,灵活的避开三人的攻击,不仅如此,楚九歌还在萧景安反应过来前,上前一步,撞开了他身侧的袁云华,一把掐住扯住萧景安的衣领。   袁家大小姐的脸毁了,萧景安说她恶毒,并派出护卫要抓她走,这事摆明不会善了。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先下手为强,逼萧景安当众放过她…… 第7章 要脸,胆子真大   世家人都要脸,当众丢脸虽然叫他们难堪,会让他们记恨在心,但当众说了不会再找她麻烦,他们也不会当众再找她麻烦。   至于事后和背后的手段?   怕什么!   她明天就要出嫁去北郡了,就算萧家要报复,也报复不到她头上;真要报复到她头上,那也是之后的事。   反之,她现在要不出手,被萧家人带走,估计连活路都没有。   在世家眼中,人命如草芥,在她没有嫁入北王府前,萧家要她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下,她又多了一个,必须嫁给北王的理由了,不然她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放开我家公子!”三个灰衣人面色惨白,厉色怒吼。   他们是萧家训练出来的高手,专门用来保护萧景安的,他们当中任何一个,要杀楚九歌都是很轻松的事,只是……   他们大意了!   他们没有把楚九歌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以至让她钻了空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挟持了萧景安。   要是萧景安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要活了。   “放手!”被人挟持,萧景安却没有一丝惶恐,让围观的人忍不住赞一句,不愧为是世家子弟,临危不弱,气度不凡。   “你,不想活了,快放开萧小公子。”守门的官兵,先前看着楚九歌被人欺负不吭声,现在楚九歌挟持了萧景安,他们就站出来了。   “胆子真大!”茶楼上,一身黑衣的北天骄往后一靠,将大半身子隐在阴暗里,双眼平静地看着城门口,没有一丝起伏。   他还以为,他这位第九任王妃,今天会死在萧袁两家的手里,没有想到她倒是胆子大,居然敢拿萧家公子做人质。   她就不怕萧家的报复吗?   楚九歌确实是胆大,但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   袁云华摆明了是来找茬的,而上位者是不会对普通人讲道理的,哪怕她只是自保,什么话也没有说,最终错的也是她。   “放了景安,不然我杀了你。”袁云华说话间,接过下人递来的马鞭,指着楚九歌,“北王已经死了八任未婚妻,想来不介意再死一个。”   “袁小姐还想再摔一次吗?”楚九歌对袁云华十分不客气。   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甩她鞭子,自己摔下去划破了脸,却要算到她头上,世家真是不要脸……   “你……”袁云华脸色一变,觉得脸上的伤更疼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袁家人,就该明白得罪我的后果?绑架景安的后果。”   “我放了萧景安,你们就会放过我吗?”楚九歌嘲讽地看着袁云华。   明明是这个女人找她麻烦,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却便成她得罪了萧袁两家。   世家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   “做梦,放了萧景安,我给你个痛快。”世家的颜面不容践踏,楚九歌毁了她的脸,又当众挟持萧景安,就是将袁、萧二家的脸面踩在脚底,别说她,就是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放过楚九歌。   世家的脸面重于一切。   “左右你们都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拼一下?”楚九歌用看白痴的眼神,扫向袁云华:“反正,你们谁也不敢拿萧景安的命玩笑。”   说话间,楚九歌用力一收,只见萧景安瞬间面色通红,无法呼吸…… 第8章 失禁,求爱信   世家人好脸面,在乎形象,哪怕憋的再痛苦,哪怕此刻完全无法呼吸,萧景安也不会做出伸舌头这种有失颜面的事。   因为窒息,萧景安一张脸像是充了血一样,红得吓人,但就是这样,他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狰狞,只是痛苦的喘息:“楚,楚……九歌,你,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道歉!”楚九歌理所当然开口。   她有原主的记忆,但终归不是原主,对于世家……她并不像原主那么忌惮。   “萧、家人!不道歉!”萧景安说的艰难,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这就是世家人的傲骨。   楚九歌虽然无法打从骨子敬畏世家,但却知晓世家宁死不屈的风骨。   她,也是看书的,也是背着旧时王谢堂前燕长大的。   萧景安不会受她的威胁道歉,但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萧景安,这里还有一个袁云华。   要是萧景安死在她身上,萧家固然会报复她这个凶手,但萧家也不会放过袁云华这个间接害死萧景安的人。   没办法,有权有势的人,大多都喜欢迁怒。   楚九歌看了袁云华一眼,笑道:“既然不道歉,那你就是去死了。”   “唔……”楚九歌加重力道,萧景安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眼珠子开m始翻白。   “住手。”袁云华与三个灰衣人同时开口,急切的上前阻止楚九歌,又不敢真跟楚九歌动手。   楚九歌确实没有动,但她的膝盖却抵在萧景安的尾骨,附在他耳边,红唇轻启:“少公子,你说……你要当众尿出来,会如何?”   楚九歌与萧景安靠得极近,看上去就像是颈首相缠,姿态暧昧。她说话的声音又小,除了萧景安外,谁也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当她突然靠近萧景安,占他便宜。   “无耻!放荡!”袁云华气得全身颤抖,难听的词汇一个接一个爆出来,“楚九歌,我告诉你……你就是一只臭不要脸的癞蛤蟆,不管是景安还是北王,都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别做梦了,景安不会喜欢你的,你给景安写的求爱信,景安压根就没有看。”   袁云华不喜欢萧景安,袁云华喜欢的北王,可她不敢嫁给北王,她怕死。   北王一连死了八个未婚妻,谁知道第九个会不会死。但是她不敢嫁,也看不得旁人嫁给北王。   无意中看到萧景安桌上的信,得知楚九歌在信中请求他,今早带她离开东林,她就强拖着庚景安来看楚九歌的笑话了。   当然,袁云华的用意是,把楚九歌爱慕萧景安,想与萧景安私奔的事闹大,最好是闹得楚九歌没有办法嫁给北王。   袁云华想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她出师不利,想抽花楚九歌的脸不成,却把自己的给毁了。   事情失去了掌控,袁云华只能拿楚九歌写给萧景安的信来威胁她,不想楚九歌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看都不成看袁云华,低头凑在萧景安的耳后,催了萧景安一句,“少公子,”   “你……”热气袭耳朵,酥酥麻麻的,尾椎处似有电流扫过,萧景安还来不及体会这是什么感觉,就惊觉…… 第9章 露骨,连环计   尿意袭来!   “你,你做了什么?”萧景安身子一颤,僵直的不敢乱动。   楚九歌已经松开了钳制他的力道,他此刻完全能自由呼吸,但他的脸却比先前更红了。   先前是憋的,现在则是恼的。   当然,他此刻心里也是害怕的。   他先前压根没有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他萧景安怎么可能当众尿出来,但现在他却不敢保证了。   他不知道楚九歌做了什么,但他现在确实有尿意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想,你就会不受控制的当众尿出来。萧小公子,要试试吗?”楚九歌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因声音软糯的原因,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缱绻。   但此刻,萧景安却没有一丝旖旎的心情,他羞愤恼怒的同时,心底有隐隐有几分害怕。   他不怕死,但他怕丢人。   要是让人知道,萧家小少年被一个女人吓得当众失禁,他没脸活不算,还要丢尽萧家的脸面。   “你想怎么做?说!”他个人的生死是小,但家族的颜面不能损。   “道歉,然后……承认今天的事,是你们的错,跟我没有关系。”有萧景安这话,她暂时能安全了。   萧景安虽然怕当众失禁,但更不想认错:“不可能,是你写信约我在城门口相见,你要我承认错,你在开玩笑吧?”   楚九歌的话袁云华没有听到,但萧景安的话,她听到了:“楚九歌,你恬不知耻。你给景安写信,求景安今早来城门口,带你一起远走高飞不说,你还要景安替你背黑锅,你敢做不敢当,你这样的女人配不上北王。”   “左一句我配不上北王,右一句我配不上北王。难不成袁小姐你配得上?”好吧,她现在知道袁云华为什么找她的麻烦了,原来都是男色惹得祸。   “你…放肆!楚九歌,景安不是你能觊觎,你以后不要再给景安写信了,你的那些信……你有脸写,我都没有脸看。”袁云华心中爱慕北王,但却不敢说。   世家子弟鲜衣怒马、肆意风流,但是……   他们也有自己该尽的责任与义务,比如婚姻。   “我写了什么,你没脸看了?更何况,我就算写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写给你看的。”楚九歌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原主有给萧景安写过信。   原主对萧景安确实有一丝丝的爱慕,但这份爱慕在楚九歌看来,只是浮于表面的,是对优秀、俊美的少年的欣赏。   不用想,所谓的爱慕信,必然又是陷害。   只是不知幕后陷害她的人到底是谁,这一环扣一环的,还真是精妙无比……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解释她没有给萧景安写信。幕后的人设计的这么精妙,必然是有十足的证据的,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没有人会相信。   楚九歌无意与袁云华纠缠,再次催促萧景安,让他做决定。   是失禁丢人?还是认错走人? 第10章 官差,这就是世家的权势   自己受制于人,云华又完全不是楚九歌的对手,不想家族丢人,萧景安只有一个选择……   “你赢了!”萧景安憋着气,闭着眼,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楚姑娘对不起,今天是我失礼了,先前也是我说错话了,还请楚姑娘你大人有大谅,别跟我计较。”   对萧景安来说,要他说出道歉的话,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忍受,但是……   楚九歌对他的威胁,比要他道歉还要可怕,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道歉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楚九歌虽不会打从骨子里敬畏世家,但也知晓世家的权利之大,她并不想与世家为敌,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罢了。   萧景安一道歉,楚九歌就松手了:“萧小公子,得……”   “拿下她!”萧景安一得到自由,袁云华就对一旁的官差下令。官差愣了一下,立刻持抢上枪去抓楚九歌。   “萧景安,你不守信用。”楚九歌脸色一变,慌忙躲开。   她知晓世家人傲骨不凡,十分重诺,不管内里如何,至少在外行事,都秉承君子之风,绝对不会做出刚应下,便反悔的事。   不想,她自大了一把。   “楚姑娘放心,我萧家不会找你麻烦,旁的,我就管不了。”萧景安摸了摸脖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跟他斗?   楚九歌还嫩了一点。   今天不给楚九歌一个教训,旁人还只当他们萧家好欺负。   “好,算我认栽。”明显,她被人摆了一道,不过这事不怪人,得怪她太蠢了。   楚九歌不再说话,官差人数越来越多,她凭借灵巧的身形,勉强躲过了,却冲不开他们的包围。   楚九歌几次想要出手,却生生忍住了,这是朝廷的人,楚九歌不敢乱来。   随着官差越来越迅猛的进攻,楚九歌躲得狼狈,不由得恼怒:“刚刚我差点被袁云华抽花脸,你们在哪?现在却听她的命令拿下我?你们到底是朝廷的官兵,还是世家的走狗?”   “你冒犯袁小姐和萧小公子,罪该万死。”官差满脸恶意,手上的长枪从楚九歌的手臂边擦过。   楚九歌只感觉手臂一痛,扭头一看,就见到手臂少了一块皮。   “楚姑娘,束手就擒吧,不然我们一时失手杀了你,你就白死了。”官差出言威胁,手中的长枪不断的刺向楚九歌,而且招招都从要害下手。   楚九歌越避越狼狈,身上已经有多处擦伤。   围观的百姓站在一旁,甚至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楚九歌他们挡住了路,他们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   开玩笑,这位楚家大小姐,当众挟持萧家小公子,萧家没有扒她的皮就是好的,还想怎么样?   从茶楼下来的白衣公子,看了一眼被官差围攻,狼狈闪躲的楚九歌,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茶楼,笑了一声,然后……   挟持了一个白头发的老头走了。   至于楚九歌的生死?   拜托,人家未来的丈夫都不管,他一个路人操什么心…… 第11章 发病,谢家三公子   作为一个身受大首长重用和信任的国手,楚九歌不仗势欺人的就是好的,哪有可能被人仗势欺负。   看袁云华利用世家的身份,指使官差抓她,楚九歌突然觉得她这个大首长的保健医白混了这么多年。   她跟在大首长身边那么多年,被人刁难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动用军方的力量去收拾人。   好吧,主要她也是不敢……   官差刚开始还算手下留情,只以抓楚九歌为主,见迟迟没有抓到楚九歌,怕萧景安和袁云华不满,官差咬咬牙,下了重手。   这下,楚九歌光靠闪躲是不行的了,楚九歌不得不出手,而她一出手,直接将身边一个官差的腿给打断了。   “咔嚓”声响起,不管是正在打架的官差,还是萧景安和袁云华都惊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这是楚家大小姐?   “你们逼我的。”这就是楚九歌不愿意出手的原因,她不会打架,但她会使阴招,她一手……不是死就是伤。   骨折,只是小伤罢了。   趁官差呆滞之际,楚九歌上前一步,右手在官差手上敲了一记,又是一声骨折声,官差痛叫一声,手上的长枪掉了。   在长枪落地的瞬间,楚九歌将其接住……   “快,拿下她。”看到楚九歌手持兵器,领头的一个官差暗道不好,让手下的人上前,但他的话刚落下,就见楚九歌手中的长枪“嗖”的一声飞出,正好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你的人不要动。”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朝廷的兵,你杀我可是犯法的。”领头的官差一僵,一动不敢动。   “我可以跟你们去官府。”楚九歌看了袁云华一眼,就知这事不能善了,但是她可以去官府,绝不能去萧家或者袁家。   她明天就要出嫁去北郡,官府看在北王的面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萧、袁二家就不同了,她前脚进去,很有可能后脚就意外死了。   “好,去……”袁云华见此景,知道楚九歌不好对付,正欲同意,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公子,公子……你不要吓我呀,公子,公子……”   “来人呀,来人呀,快救命呀!公子,公子……”   “人呢人呢?丹青大师,我知道你在这里,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   前两句还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当那人喊到丹青声,萧景安和袁云华同时望了过去:“是谢家的马车。”   “谢家?三公子谢玄?”萧景安问道。   袁云华点了点头,不顾脸上的伤,拉着萧景安就朝马车走去:“走,我们去看看。”但也不忘交代护卫盯着楚九歌,“这个人,别让她走了。”   “是。”萧家的三个护卫,早就看楚九歌不顺眼了,这个时候也不管下命令的,是不是他们家少爷,十分爽快的领命,将楚九歌团团围住。   这下,即使楚九歌拿住官差的小头领做人质也没有用,萧家的人可不会卖官差的面子。   楚九歌暗叫一声倒霉,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   形势没人强,她只能忍了…… 第12章 丹医,这人还有救   谢家三公子谢玄,身染重疾,时常就会呼吸不顺,随时都有窒息而死的危险。   因为有病的原因,谢玄平时极少外出,今天之所以会来城外,是听楚名楚四国的丹药大师丹清来了。   丹清是四国有名的丹医,一手炼丹术在四国无人能及,但为人十分孤傲,只在民间为普通百姓炼丹,不肯愿意为达官权贵炼丹。   谢玄想请丹清为他炼制治病的丹药,为表诚意,得知他来东林京城的消息,便带人亲自来迎。   不想,人没有等到,却突然发病了……   随身的小厮吓得不行,连忙给他喂了一颗清肺丹,但不知为何,平时能缓解病症的丹药,此时不仅没有派上用场,谢玄反倒越来越危险了,直接就无法呼吸了。   小厮吓得不行,高声喊人,希望能引来丹清的注意,却不想丹清大师已先一步被人拎走了。   他的喊声不仅没有引来丹清,反带把萧景安和袁云华招来了。   萧袁两家关系亲密,与谢家有那么一点小龌龊,这个时候跑来倒不是为了看热闹,纯粹就是表现一下世家的风度,顺便看一看谢玄的丑态。   “你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袁云华与萧景安上前,看到谢玄脸色发黑,好似随时会被背过去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丹医,你们带丹医了吗?我们家公子快不行了。”小厮哭着大喊,声音很大,在城门口与官差僵持不下的楚九歌也听到了。   听到小厮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丹医,楚九歌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东林……不,应该这片大陆上的四国四城,都没有大夫这个概念,也没有寻医问药这个说法,包括东林在内的四国,只有丹医。   身体不适,找丹医拿两颗对病的丹药,或者自己去药堂买对病的丹药,服下去基本就能好。   丹药的效果极好,但价格不菲,而且丹药品级不同,价格也不同,普通百姓能用得起丹药,效果就一般般,病的严重就没有办法治了。   在楚九歌看来,这所谓的丹药和西药没有什么区别,哪痛医哪痛,对这种治病的方法……   楚九歌不允置评,因为她是学中医的,讲究的寻病问源,整体医治,而不是哪痛医痛。   “丹医……我去找。”萧家虽与谢家有些龌龊,萧景安也做不到见死不救,看到谢玄一脸紫黑,知道谢玄等不了,转身就要去找人,可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厮惊恐的大喊声:“公子,公子……你醒醒呀,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三公子没气了。”袁云华适时开口补了一句。   萧景安顿时惊住,也不知要不要去请丹医了。   “公子,公子,你别吓我,你吸气,你快吸气呀。”谢玄的小厮仍旧在哭喊。   楚九歌听到小厮和袁云华的对话,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厮愤怒地推开萧景安和袁云华,让楚九歌看到了躺在车上的谢玄。   中医讲究望楚问切,观看病人是第一首要素,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这人…… 第13章 闯祸,喜欢迁怒的谢家人   还有气!   作为一个医者,楚九歌有医者的原则和素养,她不会见到病人就上前医治,但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   谢玄的情况,楚九歌看得真切,他是哮喘发作,呼吸不畅,现在看着没气,其实是他假死,他还有救,但要是耽误了时辰,他很快就没气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收起长枪:“我能救那个人。”   “什么?”领头的官差正欲见机出手拿下楚九歌,听到她的话,顿时僵住了。   萧家三个护卫也是一愣,不由得多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没有理会他们,趁他们呆滞之际,丢下长枪,朝谢玄的马车跑去,萧家的护卫和官差反应过来就要去追,却听到楚九歌对谢玄的人大喊:“你家公子还有气。”   “什么?你说我家公子还有气?”谢玄的马车旁,除了一个贴身小厮外,还有几个护卫,那些人一直守旁边,得知谢玄没了气息,一个个满脸哀切,听到楚九歌的话,不由得一惊。   “别听她胡说,这位姑娘冲撞了我家……”萧家的护卫伸手拦住楚九歌,不许楚九歌上前,楚九歌躲了一下,避开了。   谢玄身边的护卫见状,快步冲了过来,挡在楚九歌面前:“住手!”   “这就是一个……”萧家的护卫还要说什么,谢家的护卫却不听,“你们要动手,就是要害死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谢家……誓不罢休。”   同为世家,谁不霸道?谁不强势?   谢家还排在萧家之前,谢家会怕萧家才有鬼。   救人如救火,楚九歌没空管身后的事,冲到马车前,将欲拦下她的萧景安和袁云华推开:“别挡道。”   “楚九歌,你放肆!”袁云华手上还拿着马鞭,扬手就要甩下去,却被谢玄另一个护卫挡住了,“云华小姐,我要是你,就不会动手。”至少不会在这位姑娘,说能救他们家公子的情况下动手。   袁云华太不聪明了。   “云华,这时不可胡闹。”萧景安深知谢家对谢玄的重视,事关谢玄的事,谢家人就没有原则与底线。   谢玄已经没有气了,楚九歌却说他还有气,虽然谢家人不相信,但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也不会放过。   萧景安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越发觉得这个女人蠢得可以。   出嫁前一天写信给他,要他带他私奔,他还以为是闹着玩的,要不是云华看到,执意要来城门看一眼,他还真不知这个姑娘是当真的。   私奔的事……也只是私下的事,他不说也没有什么,偏偏楚九歌没有眼色,居然敢对他和云华出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现在,为了活命,楚九歌居然口出狂言,妄想攀上谢玄,真是好笑……   谢玄有没有气,他看得明白,楚九歌这一次惨了!   谢玄是谢家主的命根子,虽说谢玄的死与楚九歌无关,但楚九歌在这个时候插手,就算与她无关,依谢家人护短又喜欢迁怒的性子,楚九歌这回死定了。   茶楼上,北王不仅看到了楚九歌的动作,也听到了楚九歌的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空茶杯,转身离去…… 第14章 诊断,死马当活马医   许是把楚九歌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原因,谢家的下人没有多问楚九歌一句,一副十分相信楚九歌的样子。   小厮也十分知礼,见楚九歌过来,立刻侧到一旁,给楚九歌让出位置,并且不忘道谢:“多谢姑娘仗义出手,不管能不能救我家公子,我们谢家都记姑娘的情。”   倒不是说谢家见个人就信,实在是现在的情况不一般,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小厮只能选择相信楚九歌。   敢说他们家公子还有气,想来也是有一点本事的,不管如何他都要赌一把。   “把你们家公子抬出来。”楚九歌没有上马车,而是趴在马车口,与小厮一道将谢玄抬了出来,让他靠在马车上。   刚放好,楚九歌就动手解开他的扣子,谢玄的小厮想要拦,但看楚九歌一脸严肃的样子,手伸到一半便收了回来。   他们家公子长得好,平时就有女郎想方设法的凑过来,跟他们家公子套近乎,这位楚姑娘……   好吧,他虽然觉得这位姑娘,有借机占他们公子便宜的嫌疑,但他们公子现在都没有气,这是唯一一个,说他们家公子有气的人,即使是要占他们家公子便宜,他也认了。   “哼……”萧景安与袁云华站在旁,看到楚九歌的动作,完全不相信楚九歌能救谢玄,只当她别有所图。   一个能在婚前与男人相约私奔的女子,一个敢给男人写露骨情书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能有几分本事?   谢玄的身旁护卫看了看,也觉得楚九歌不靠谱,但不等他们说话,就听到楚九歌大喊:“都让开,别围得太近,他没法呼吸。”   “姑娘,我家公子真的有气?”小厮把旁人赶得后退一步,自己却没有动,而是不安的寻问楚九歌。   他们家公子脸都发青了,一点气息也没有,哪里有气。   “假死,有气。”楚九歌静下心,手指放在谢玄颈脖动脉和心脏动脉处,确定谢玄有气,楚九歌肯定地道:“有救。”   东林的丹医不会诊病,他们只会根据病人的需求,炼制各种丹药,楚九歌的诊病方法,在谢家下人和萧景安的眼中,有点哗众取宠的意味,但听到楚九歌斩钉截铁的说有救,他们也没有吭声。   不急,人就在这里,要是出了事,他们大可秋后算账。凭谢家的能耐,这世间没有他们收拾不了的人。   “你刚刚是不是给你们公子喂药了。”楚九歌顺着谢玄的喉咙检查了一番,一脸严厉地看向小厮。   “是,是喂了一颗清肺丹。”直觉告示小厮,他犯错了……   “药卡在喉咙里,没有下去。”楚九歌指着谢玄的喉咙部门道。   这也就是谢玄暂时没了呼吸的原因,不然就凭哮喘发作,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没气了的。   “啊?那,那怎么办?”小厮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要是家主得知,因为他喂药不当,把三公子咽死了,他,他就惨了…… 第15章 误会,吸出来   “当然是吸出来,你还指望你们家公子吞下去?”楚九歌指着谢玄,对小厮道:“快给你们家公子把药吸出来。”   “吸?怎么吸?”小厮听到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顿时惊喜的爬了起来。   “嘴对嘴,吸气……吸出来。”就像小孩被咽住了,要么吸出来,要么用击打背部的方式,将其打出来。   考虑到谢玄一个大男人,他们不可能将他反拎,吸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嘴对嘴?不行,不行,我不敢,我不敢这么做。”小厮连连摇头,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救人,你们必须找个人,把他喉咙里的药丸吸出来,时间紧急,你们快一点。”楚九歌扫了谢家下人一眼。   小厮不行,就下人来,总之一定要有一个人来。   至于她?   对不起,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作为中医国手,这种小活计轮不到她出手。   “只能用吸的方法吗?”马车身旁,先前拦住袁云华的护卫,问向楚九歌。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猜测这人能做主,便道:“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你的腿上,拍打他的背部,能打出来也行。”   “这……”大汉一愣,想到他们家公子像个孩子一样,趴在他腿上,就一阵恶寒,“还是用吸的吧,劳烦楚姑娘代劳。”   刚刚这么一会的功夫,大汉已问清了楚九歌的身份。   “我?你有没有搞错。”楚九歌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我是姑娘家,而且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事急从权,姑娘也说了,这是救人。”大汉原以为楚九歌这是以退为近。   毕竟,他们家公子出身好,长相佳,气度好……一直都是京城女郎最喜爱的公子之一,无数女郎自荐枕席,只为求他们公子垂青,指不定这位楚姑娘,打着亲近不了活的谢三公子,便是死的也不放过的原则,但是……   大汉看楚九歌一脸坦荡,在他提出让她为公子吸药时,脸上的震惊与错愕不似作假,便安心了。   “嫂溺,叔援,是权也。但问题来了,那是周边没有别的人,你们都在这里,权什么也权。”谢家虽然势大,但楚九歌还不至于怕他们。   事实上,楚九歌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本事再牛,权势再大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生病,就不可能离开大夫,作为顶级国手的她,从来都是被求的那一个,不是求人的那一个。   “还请姑娘援以援手,我谢家将感激不尽。对了,姑娘今天遇到的事,我谢家也能代姑娘解决了,我保证……只要姑娘救好了我家公子,在东林谁也不敢动姑娘半分。”大汉十分上道,说话时特意看了萧景安与袁云华一眼,个中意思很明显。   就算萧、袁二家联手,也不得不给谢家面子。   在楚九歌来说,顶天的大事,谢家抬抬手就能解决。   “你……”楚九歌看着面前大汉,无法拒绝。   她承认,她有点心动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见死不救,之所以不肯亲自把药吸出来,不过是觉得…… 第16章 白痴,谢三公子很委屈   恶心!   她是大夫不错,但她干的是诊病、开药、治病的活,就算要吸什么喉咙秽物,那也有专门的机械,没有机械设备也有护士,这种‘脏活累活’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大夫的。   哪怕是最早那几年,没啥名气的时候,她也没有干过这些活,但现在……   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萧景安和袁云华,楚九歌默默叹气。   忍了!   “记住,你们谢家欠我一个人情。”不仅要帮她解决今天的事,还得再欠她一个人情才行,不然她亏死了。   看楚九歌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大汉在相信楚九歌真有可能救活他们家公子的同时,又默默地为他们家公子默哀……   多少名门贵女,为了得到他家公子的垂青,争斗的头破血流,这位楚姑娘有幸“一亲芳泽”,居然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他真为公子委屈。   “装模作样。”和谢家人把楚九歌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同,袁云华一直不相信楚九歌,就认为楚九歌在骗人,但是……   谢家的人,不听她的。   楚九歌当然也不会听,救人如救火,既然应了下来,楚九歌也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将谢玄平放在马车上,让人固定好马车,楚九歌俯身亲了下去……   不对,是对准谢玄的嘴,然后用力一吸。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对着男人的嘴就亲了下去,哪怕是楼子里的姑娘,也会觉得尴尬,但是……   楚九歌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她的唇,碰到的不是名满东林的谢家三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碰了一个死物。   谢家仆人在感到放松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憋屈。   这位楚姑娘什么眼神,这是看不上他们家少爷?   楚九歌不知谢家下人矛盾的心理,她用力呼了口气,然后对准谢玄的嘴,用力吸气……   如此反复,一连吸了六七口,就在袁云华想要跳出来,说楚九歌欺骗谢家时,楚九歌笑了,同时往地上一吐:“吸出来了。”   一颗圆滚滚,沾满了口水的丹药,落在地上……   “真的是被药丸堵住了喉咙?”如果说,先前谢家的人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的想法赌一把,那么他们现在是信了。   隔那么远,楚姑娘就能看出他们家公子的情况,这太了不得了。   “水,水,水!给我水!”药丸吸了出来,谢玄几乎没有生命危险,楚九歌也不急着救人,接过谢家下人递来的水,狠狠漱了两下口,这才满意。   谢家下人默默望天……   这是多嫌弃他们家公子?   楚姑娘,你要庆幸你明天就要嫁到北郡去,不然那些爱慕我们家公子的贵女们,得知你居然嫌弃我们家公子,你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这不可能,楚九歌,你……这是运气好。不对,是你事先藏了一颗药丸在嘴里,对不对?”看到楚九歌真的吐出一颗药丸,袁云华傻眼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楚九歌漱完口,听到袁云华的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继续为谢玄做急救…… 第17章 已逝,下跪道歉   袁云华很委屈,萧景安很心疼,但这个时候没人搭理他们。   谢家人不怕他们,有谢家人罩着,楚九歌也没有必要把他们放在眼里。   谢玄是哮喘发作,吃药时被药丸卡住,以至暂时失去呼吸,虽说药丸已经取了出来,但这并不表示谢玄就能恢复气息。   楚九歌没有跟谢家人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动手,给谢玄做心肺复苏。   “住……”小厮看到楚九歌毫不留情的击打谢玄,本能的想要阻止,却被一旁的大汉拦住了,“相信楚姑娘。”   他们家公子已经没气了,这个时候不管楚九歌怎么折腾,只要能把他们家公子折腾活就行。   当然,要是折腾不活,那么……   楚九歌就死定了。   心肺复苏对楚九歌来说,真是一个力气活,而且这也是个技术活,她不能让人代劳,只能自己一下一下的来。   一连击打了数下,楚九歌累得微微喘气,却不见谢玄恢复气息,谢家人心中着急,却不敢催楚九歌。   在他们看来,催也没有用,楚九歌又没说他们公子没救了,他们等就是……   袁云华却不放过打压楚九歌的机会:“说什么能救三公子,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借机占三公子的便宜。楚九歌,三公子虽然已逝,但他的遗体却容不得你玷污,你这么做是在亵渎三公子的遗体,你们是要让三公子走得不安宁。”   “闭嘴!”叫袁云华闭嘴的不是楚九歌,而是谢家人。   虽然,他们也知道他们家公子没气,但是……   楚九歌不是说还有气吗?   有气就表示他们公子还有救,他们都愿意堵一把,袁家这位小姐却开口一句已逝,闭口一句遗体,这叫他们怎么能忍。   “你们不要被楚九歌骗了,这个女人最擅长装模作样了,你们不知道她写给景安的求爱信,有多么的露骨与恶心,你们要是看到了,绝不会再被她骗了。”袁云华气急败坏,不顾萧景安的阻拦,再次把楚九歌给萧景安写求爱信的事说出来。   谢家人没有说话,这事他们不知情,不知就不能胡乱评断……   袁云华却以为谢家人信了,又将楚九歌约萧景安私奔的事说一遍,萧景安几次要阻止都拦不住,心里颇有几分不自在。   他虽不喜,不,是讨厌楚九歌,但却没有想过将楚九歌私下的行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实在有违君子之风。   楚九歌又给谢玄做了一次心肺复苏,基本可以肯定谢玄无事了,听到袁云华“义正言辞”的话,楚九歌笑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袁云华一再针对她,她要是不回报一二,实在不符合她楚九歌的性格。   “袁小姐,你一再说三公子已逝,如果我救活了三公子呢?”楚九歌默默地挖了个坑,而袁云华没有让楚九歌失望,她果断跳坑了:“你要能救活三公子,我就跪下来给你道歉,如果你……”   “好,袁小姐,看清了……”楚九歌打断了袁云华的话,因为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听了,她一定会救活谢三公子,让袁云华跪下道歉…… 第18章 求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楚九歌没有再给谢三公子做心肺复苏,而是低下头,将唇覆在谢三公子的唇上,为他渡气……   见识过楚九歌为谢三公子吸药丸,谢家的人已经淡定了,萧景安和袁云华虽然不喜,但他们没有话语权,只能接受。   一口……   两口……   三口……   楚九歌一共给谢三公子渡了三口气,然后就见谢三公子动了,随即他睁开了眼……   “你……”谢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美丽明艳的女子,在亲吻他的双唇,惊得差点又闭上眼了。   “醒了!”相比谢三公子震惊,楚九歌淡定的不像个女人。   没办法,楚九歌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唇和唇的对碰当回事,虽说她没有与男人接吻的经验,但后世那么多消息,她再没有经验,也明白唇和唇和相碰,与接吻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公子!”   “三公子!”   “公子真的醒了!”   “公子真的没有死,他还有气。”   ……   谢玄的小厮,和他来的仆人,见到谢玄动了,一个个高兴的又叫又跳,睁大眼睛看着谢玄,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这是在做梦。   天知道,他们此刻有多么的高兴,他们虽然听了楚九歌的话,让楚九歌对他们家公子进行施救,但是……   他们并没有那么相信楚九歌,也不曾对楚九歌抱过期待。他们只是没有希望,没有选择,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楚九歌身上,赌那一丝奇迹罢了。   此刻,看到公子醒来,他们真的……高兴得想要哭。   “公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家的下人,跪在马车旁,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三公子要是死了,不说家主会如何处罚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无法接受。   “发生什么事了?”谢玄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衣领,又看了看楚九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公子,刚刚你的病发作,丹药卡在喉咙里没有吞下去,一度没了呼吸,是这位……”谢玄醒来,他的小厮无疑是最高兴的,药丸是他喂给三公子的,要是三公子因这粒药丸而死,他就是凌迟也不足已谢罪。   现在三公子没有性命之忧,他就算有错,也不至死。   小厮不敢隐瞒,将楚九歌力排众议救他,为他吸药丸、渡气的事,一一说给谢玄听。   谢玄听罢,耳根微红,却从容的下了马车,郑重的给楚九歌道谢:“多谢楚姑娘施以援手,楚姑娘救了我一命,我谢玄铭记于心。楚姑娘美丽善良,我心悦姑娘,明日,我父母便会登门,向姑娘提亲,可好?”   楚九歌当众亲了他,他一个大男人自是无损失,但楚九歌不同。楚九歌是个姑娘,为了救他做了出格的事,他求娶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这个理由不能说出来,他得顾全楚九歌的面子。   “公子……”谢家下人听到了话,一个个脸色骤变。   他们没有想过,三公子会求娶楚九歌,这个……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谢玄抬手,阻止下人未尽的言论,一脸真诚地看着楚九歌:“楚姑娘,我是真心求娶的。”   这话,是真的……   楚九歌救了他一命,他谢玄不能害人家姑娘一生…… 第19章 求爱,你信吗   谢玄虽是谢家三公子,但却是作为接班人的培养的,只要谢玄不死,他妥妥就是下一任谢家家主。   谢家人一言九鼎,未来谢家家主当众求娶,只要楚九歌点头,这事铁定就没有问题。   而作为谢玄的救命恩人嫁入谢家,依谢家人的厚道,只要楚九歌不作死,她在谢家绝对能过得很滋润……   不得不说,谢玄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而且不说谢玄的身份,就是谢玄的长相,也很符合楚九歌的喜好。   谢玄是典型的君子,温润端方,哪怕衣衫不整,依旧是翩翩风度,就这么看着他,都觉得赏心悦目。   嫁给这样的男人,即使彼此没有爱,楚九歌也可以肯定,她能过得很好,也会幸福,但是……   她不能嫁。   原主的心愿是嫁给北王,她只能,也必须嫁给北王。   “多谢三公子厚爱,我不嫁。”   “为什么?”这世间还有女子,能拒绝他的求娶?   “为什么?”楚九歌不嫁,莫不非是为了我?   ……   前后两道为什么,一声是谢玄问的,另一声则是萧景安问的。   “我救一个人就要嫁给一个,我得嫁多少人?我救你,谢家帮我解决那两位的事,再欠我一个人情,足够了。”楚九歌不贪心,虽然她觉得,她要的已经很多了。   “那不一样,你为我……”   “停!”楚九歌打断谢玄的话,“都一样,今天只是碰巧是你,要是旁人,我一样不会见死不救,三公子只需要遵守诺言,帮我解决那两个人,让我明天能顺利出嫁就行。”   原主的愿望呀,她必须完成。   “你还要嫁给北王?我可以帮你去跟圣上说,取消婚约。你放心,北王不会找你麻烦。”发生这样的事,楚九歌不会天真的认为,北王会毫不在意吧?   不说楚九歌惊世骇俗,当众与他唇碰唇、唇齿相交,就说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北王就不可能不介意。   私奔,打架,给萧景安写求爱信、得罪萧、袁二家……这随便一件,都叫男人不会娶她。   “不用,我要嫁的。”她必须嫁,虽然……   她觉得,她真不应该嫁。   “你既然要嫁给北王,你还给景安写求爱信,要景安带你私奔,你什么意思?”一直被萧景安拉着,没法说话的袁云华,终于逮到机会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呛楚九歌。   “我说不是我写的,你信吗?”楚九歌这话是在跟袁云华说,但视线却落在萧景安身上。   在她眼中,萧景安长得好归好,但就是一个小男孩,小弟弟,她再怎么饥渴……也没有办对这种幼齿下嘴。   相比萧景安,她更欣赏成熟的谢玄,可惜……她名花有主。   “信是你的字迹,用的也是只有你会制的桃花笺,你说不是就不是,谁信?”袁云华一脸高傲地看着楚九歌,摆明了不信。   楚九歌没有再解释,而是不怀好意地看向袁云华:“袁大小姐,三公子活了,你是不是要跪下来给我道歉了。”   她这人小气的很,记恩更记仇,袁云华一再找他的茬,就不能怪她不客气。   “你……”袁云华脸一白,不自觉地往萧景安身边靠拢。   “怎么?想反悔吗?世家名门就是这么教育族中子弟的?赢的起,输不起。”楚九歌挤兑了一句,袁云华脸色一沉,衬得脸上的伤口更狰狞了。   楚九歌见好就收:“输不起便输不起,不过是一个赌注罢了,袁小姐愿意兑现就兑现,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楚九歌不给袁云华说话的机会,跟谢玄说了一声,丢下气急败坏的袁云华,就朝楚府走去……   她还要回楚家出嫁呢。   走之前,楚九歌特意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发现那个背叛她的粉衣丫鬟果然不走。   楚九歌也不在意,带着微笑从容离去……   那种背主的丫头,不会有好下场的,都不需要她出手,自有人收拾她…… 第20章 威名,先带一顶绿帽子   楚九歌救谢玄的过程,北王没有看到,但是……   当时有很多人看到,不需要北王刻意去打听,消息就传到了北王的耳朵。   不想,王爷关注的重点却是:“谢玄居然真的没有死?”   当时,他也远远地看了一眼,谢玄确实是没气了,楚九歌是怎么做到的?   “王爷,这不是重点!”把消息带给北王的,就是茶楼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王爷唯一的好友兼心腹——苏慕白。   苏慕白的爹姓苏,母亲姓白,只看名字就知道他父母有多么恩爱。   “什么是重点?”王爷给了苏慕白一个冷眼,“有闲情打听乱七八糟的事,不如想想怎么劝丹清为本王炼丹。”   “王爷,那个楚九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带绿帽子,你不生气吗?”苏慕白自动过滤后半段话。   丹清那人……实话,很固执,不好劝说,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强行把人绑来。   要知道,他们先前可是诚意满满的拜访了数十回,丹清却连见不见,可见这人有多么的顽固。   “你就这么肯定,她能嫁进北王府?”北王一脸冷笑,苏慕白却是双眼一亮:“你要进宫取消婚约?”   “本王这个时候在北郡,按道理本王不可能知晓今天的事,就算知道也不是现在。”他是秘密前来皇城求医的,他的行踪不能暴露。   “明天就是发嫁的日子,你要不取消婚礼,就来不及了。”苏慕白承认,他有看热闹的成份在,但更多的是为北王着想。   就今天发生的事,足够北王拒娶楚九歌一百次。   “本王克妻。”北王爷不以为意地道。   “你要动手?”苏慕白有点小纠结。   王爷要动手,必然是让他出手,只是……   他虽不喜欢楚九歌,但也不想杀一个无辜的人。好吧,楚九歌其实挺无辜的,要不是皇上把楚九歌赐给北王,楚九歌也不会出事。   “没有必要,她能活着到北郡,是她的本事。”他克妻并不是外界讹传,他是真的克妻。   他不仅克妻,还克父克母克亲人……所以,他现在孤家孤寡人一个,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苏慕白,算半个朋友。   “王爷这么说,我也就不管了。丹清大师那里,你有什么想法?美人、财富、权势和威肋都无法叫他动心,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苏慕白已经跟丹清沟通了好了一阵,却依旧打动不了那个老顽固。   “把人带来,本王亲自跟他谈。”这事他就没有指望苏慕白,苏慕白要有那么能干,他就不用特意一趟京城。   不过,不跑一趟京城,他也不知皇上赐了那么一个女人给他,真的……让人很想杀人。   “王爷英明。”苏慕白二话不说,就把丹清带来了,把人丢下就麻溜的滚了,生怕多呆一秒,王爷就会把事情推给他一样。   王爷懒得理会遇事就跑的苏慕白,与丹清大师谈了一刻钟。一刻钟后,不为任何事动摇的丹清大人,战战兢兢的出来,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再不敢说不给王爷炼丹的话。   苏慕白进来,追问王爷是怎么说服丹清的,王爷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第21章 添妆,占你家产打你孩子   喜灯高挂,红绸缠梁,楚府张灯结彩,喜庆非凡,下人时不时捧着盖上红布的物件进进出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欢喜的笑,完全没有新娘子失踪的不安与忐忑。   “合着楚家还不知道我的事,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明天就要出嫁的新娘子失踪了一晚,楚家都能不知晓,楚家的人是多心大?不,应该是说,楚家是有多不在乎我的死活?”楚九歌站在楚府外,为原主不值,也为自己不值。   天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回楚府,嫁给那什么克死八个,不对,是九个未婚妻的北王,但原主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北王,活得好好的,然后回来打太子的脸。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她除了完成原主的心愿外,她还能做什么?   “真是倒霉透顶。”楚九歌叹了口气,趁楚家下人不备,按原主的记忆,翻墙进了楚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原主的房间。   原主的房间离下人房只有一墙之隔,十分的偏僻,屋内也是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一丝新嫁娘喜房的热闹。   楚九歌也不在意,快速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从衣柜拿出一件还算新的衣服换上,一上身就发现衣服短了一截,完全不合身,楚九歌不由得叹气:“人呀,果然得拼命活着,生前再厉害,死了也什么都不是。你看,你父母能力强又如何?他们一死,你二叔就占了他们的产业,还打他们的孩子。”   这还是原主最新的衣服,旁的衣服就更短,更不合身了。堂堂楚家大小姐混得比下人还不如,楚九歌也是无语了。   不等楚九歌感慨,下人就来报,说是楚二叔要见她,让她立刻去前厅。   “二叔要见我?可有说什么事?”下人的语气没有一丝恭敬,要换作原主肯定要气上一场,但楚九歌真没有什么感觉。   明天就出嫁了,楚家下人的态度如何她才不管呢。   至于楚家的家产?虽是原主父母的,但不是她的呀,原主的心愿也没有夺回楚家的家产,是以楚九歌也没有当回事。   “这个我就就不知道了,大小姐还是快些去吧,别让老爷久等了。”传话的下人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高傲的离去,好似在楚九歌面前多呆一刻,就是受了玷污一般。   楚九歌叹了口气,原主在楚家的处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好在明天就要离开了,不然这事还真是糟心。   楚九歌按原主的记忆朝前厅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下人,时不时有人向楚九歌问好,但语气敷衍至极,完全是形式化,没有一丝敬意。   楚九歌没有放在心上,一路来到前厅,一走近就听到楚二叔夸张的声音:“三公子真是太客气,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哪有脸面劳三公子惦记,请三公子放心……”   后面的话,楚九歌就没有听到了,下人看到了她,来请她进去了。   楚九歌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看上去十分和气,如果只看这张脸的话,端的是个和善的人。   他的下首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人,那人坐得笔直,一身蓝衣劲装,只一个照面楚九歌就知道对方是谁了——谢三公子身旁的下人。   “楚小姐……”楚九歌一进来,谢三公子的下人就站了起来,一脸恭敬的给楚九歌行礼,在看到楚九歌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时,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便低下头,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   “九歌……”坐在首位一脸和气的,就是楚家二叔,他正想在谢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看到楚九歌身上的衣服,顿时脸黑了,“九歌,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说了有贵客吗?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你二婶给你做的新衣服呢?”   楚二叔一句话,就把楚九歌这身装扮说成是故意的,故意穿一身不合身的旧衣,在人前抹黑他。   要是原主必会低头不语,暗暗垂泪,以免家丑名扬,坠了楚家名声。但楚九歌从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当场就反讽了回去:“新衣?新衣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二叔要去帮我找一下吗?”   “你……”二叔愣住了,没想到那个唯唯弱弱,一向不敢与人争辩的楚九歌,居然当众顶他,落他面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楚九歌看了楚二叔一眼,就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谢家的下人:“是你?你家三公子身体不适吗?”   她前脚进楚家,后脚谢家人就来了,容不得她不多想,但她可以肯定,她急救的方法没有错。   “多谢楚小姐挂心,我家公子很好,公子让小人转达对楚小姐的感激。另外,我家公子得知姑娘明天出嫁,特命小人来给姑娘添妆的。”谢家的下人在楚二叔面前一脸高傲,爱搭不理,但面对楚九歌却十分恭敬。   楚二叔听到这话,惊得站了起来,甚至十分不雅的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谢家,谢家三公子身边的下人耶。就是面对朝廷一品大官都不卑不亢的谢三公子的下人,居然在楚九歌面前恭恭敬敬,他这个侄女是逆天了吗?   “添妆?”楚九歌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是她听错了,还是这人说错了?   添妆,不是姑娘间的事吗?谢三公子来凑什么热闹。   谢家下人苦笑一声:“回楚小姐的话,就是添妆。我家公子说,除了添妆,他一个男子实在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给楚小姐送礼。”   他们家公子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们也没有办法。   “谢三公子真是……”楚九歌不由得笑了。   城门口的事,楚家现在不知,稍晚还能不知道吗?   谢三公子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谢礼的,偏要用个添妆的理由,这事要传出去,指不定旁人以为她和谢三公子是好闺蜜。   “我家公子没有旁的意思,一是为了感激楚小姐,另一也是希望这份添妆,也让楚小姐你明天能顺利出嫁。”谢家下人说话间,不忘看楚二叔一眼,那一眼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楚二叔脸上的笑容一僵,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个没用的侄女,什么时候攀上谢家了?   谢家这是要为她出头? 第22章 威胁,不想她活的人太多   楚家那摊子事,贵族世家都知晓,京中大多数人都把楚家当笑话看。   谢三公子也听说过,楚九歌在楚家的处境很糟糕,只是以前彼此都不认识,听到了顶多唏嘘一句,要谢三公子为一个陌生人出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楚九歌救了谢三公子,于情于理谢三公子也要还楚九歌这个人情。   考虑到北王克妻的能耐,谢三公子一刻也没有等,一回去就让人送来谢礼,免得晚了楚九歌被北王“克”死,他欠的那个人情还不出去。   楚二叔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谢三公子派来的下人,不仅替谢三公子给楚九歌添妆,还为她出头了。   “楚二爷,我家公子说,当初楚姑娘母亲带着十里红妆进楚家,想来楚姑娘的嫁妆也不会少,是吗?”   楚二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不会少,绝对不会少。”   他大嫂的嫁妆,他早就花光了,哪里还有东西陪给楚九歌。楚二叔嘴上应的快,但心里却全然没有想过要给楚九歌陪嫁。   注定要死的人,还要什么陪嫁,浪费银子。   楚九歌听到谢家下人的话,着实惊了一下。她前世接触过不少世家人,世家的人大多清高孤傲,虽待人有礼和气,却不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多管闲事,谢三公子此举着实惊到了她。   不过,谢三公子的人把桥搭好了,她要是放过这个敲诈楚二叔的机会,就蠢了。   楚九歌笑语盈盈的道:“二叔,此去北域山高路远,嫁妆就不用准备了,你……”   “对对对……”不让楚九歌说完,楚二叔就激动的接过话,“九歌你说的太对了。京城与北域相距千里,带着嫁妆一路上不方便不说,还容易引得山贼觊觎,不带嫁妆再好不过。”   果然,他这个侄女是蠢的,就算有谢三公子撑腰如何,人蠢,就是有皇帝撑腰也没有用。   “楚姑娘,你……”谢家的下人听到楚九歌的话,气得嘴都快歪了。   “二叔,你听我把话说完。”楚九歌给了谢家下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笑眯眯的对楚二叔道:“二叔,嫁妆不用帮我准备,你把我娘的嫁妆,还有我爹留给我的嫁妆,全部折成银子,放在……就放在谢家的钱庄吧,等我到回京城再取。毕竟那么大一笔银子,我要带在身上,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九歌,你……你别胡闹。”楚二叔听得脸都变了,看楚九歌的眼神满是杀气,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铁定对楚九歌出手了。   要换作原主,在楚二叔的威胁下,必会退让,但是……   楚九歌不会:“二叔,我没有胡闹,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我想怎么处理,应该是我的自由吧?”   楚二叔恨得咬牙,碍于谢家的颜面,楚二叔不能对楚九歌动粗,只能用眼神警告她:“九歌,关于北王的传闻你也知道,你……”   “你说北王克妻的传闻吗?”楚九歌一点也不在意,把楚二叔未尽之意说了出来,“二叔,你放心,我要是死了,那些银子,就请谢三公子替我捐给朝廷,用来救助因灾受难的百姓。”   她记得,原主的父母就是因为江南水灾而惨死,她拿楚家的银子去救治灾民,想来不管是原主还是原主的父母都能接受。   “九歌!”楚二叔猛地提高音量,整张脸都黑了,狠狠地瞪向楚九歌,“此事事关重大,我们稍候再议,你一个小孩子不懂事情的重要性,这么多银子,可是会出人命的!”   “出人命”三个字,楚二叔咬得特别重,那意思很明显,楚九歌要是乱来,他不介意让楚九歌今天就死在楚家。   左右北王克妻,再死一个未婚妻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二爷这话说的没有错,楚姑娘,北王克妻名声再外,楚姑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从京城到北域这一路太长了,途中发生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谢家下人淡淡开口,看似是在附和楚二叔的话,但话中的深意却叫楚九歌一惊……   她明白了!   谢三公子不是派人给她添妆,更不是为她争什么嫁妆,主要是为了暗示她,她想要活着嫁给北王,嫁到北域,不容易。   “多谢提醒。”楚九歌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涛,扯出一抹无害的笑,对楚二叔道:“二叔,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无视楚二叔的怒火,楚九歌对谢家下人道:“我这有个方子,能治三公子的病,不知你们三公子想不想要?”   既然知道前路艰难,她总得为自己做点准备。   “方子?楚姑娘想要什么尽管提,我家公子说了,只要楚姑娘你开口,他必会相帮。”谢家三人一怔,也笑了。   这位楚姑娘果然聪明,公子说只需要稍稍提点两句,楚姑娘就会明白他的用意,他原先还以为公子托大了,现在看来公子果然是公子,神机妙算。   这不,楚家大姑娘就来索取好处了。   “我什么也不要,这个方子就当是我,感谢三公子为我保管嫁妆银子。”她确实想求谢玄帮忙,但她不会直接开口。   想她堂堂中医国手,想帮她做事的人不知凡几,她什么时候开口求过人了?   “什么方子不方子的,九歌你休得胡闹,三公子可不是你能糊弄的对象,你从来不曾接触过丹药,哪里懂得什么方子。”楚二叔越听越心慌,他发现楚九歌好似脱离了他的掌控,事情也变得不可控起来。   “二叔,我前十五年由我父母养着,后三年独自守孝,我学了些什么,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就别妄下定论。你不信没有关系,谢三公子信就行了。”楚九歌压根不给楚二叔面子,左右她明天就要出嫁了,日后山高水远的,天知道还会不会有再见的一日。   就算再见她亦不惧,再见她是北王妃,楚二叔不过是一个靠砸银子砸出来的小京官,楚二叔以后想要弄死她,完全不可能。   不给楚二叔说话的机会,楚九歌便问向谢家下人:“我说的方子不是为了索取什么,而是真的能治谢三公子病的办法。只是我给的方子和丹药不同,你家公子要不要信我一回,赌一把?”   赌赢了,她就有个免费的保护者,活着嫁给北王不成问题,要赌输了…… 第23章 人精,她不能输   不,她不能输!   她输了,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种种迹象表明,有人不想她活着嫁给北王,她现在不是那个出门有中南海保镖,去哪都能享受特殊待遇的大国医,她现在只是一个战五渣渣,想要活命靠她自己完全不可能。   她救了谢三公子一命,谢三公子为她撑腰,暗中提点她,便是还了这个人情。谢三公子此举摆明了告诉她,人情还了,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当然,她也可以开口求助,但谢三公子尽不尽心就不好说了。想要让谢三公子尽全力护她,就必须要拿出一个,让谢三公子不得不护她的理由。   当然,她也可以寻求别的帮助,但……   除了谢三公子,原主认识的有权有势又有能力帮她的人,只有当今太子。然而,原主当初拒绝太子求婚,现在太子又与她堂妹勾搭到一起,完全不可能帮她。   谢三公子是她唯一的选择。   谢家的下人听到楚九歌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姑娘想要我家公子赌什么?”   事情和他们家公子预计的不一样,他们家公子说:楚九歌要是听明白了,只会有两个反应,一是慌慌不安,求他家公子救命;另一则是摆出无惧的姿态,把愚蠢当傲气。   不管哪一种,都与他们家公子无关,与谢家无关,他们谢家把人情还上了。楚九歌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求助,他们只需要找个理由挡回去就行。   现在,事情似乎出乎他们家公子的预料,楚九歌听明白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有闲情跟他们公子打赌。   “赌信任。你家公子信我,用我写的方子,病情得到控制。反之,你家公子不信我,继续发病。”谢三公子为了医病,能亲自去城门口等人,她相信谢三公子太想要恢复健康了。   健康的人,永远无法体会久病缠身的人,对健康的渴望,她是大夫,她懂谢三公子,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绝不会放弃。   “只能控制吗?”谢家下人见识过楚九歌救谢三公子的经过,知晓楚九歌应该是有两手的,但……   只是控制,有什么用?   “三公子的病无法根治,我不能保证他永远不发病,只能保证他用了我的方子,好生保养,日后与常人无异。”谢家三公子得的是哮喘,而且很严重,别说她,就是她爷爷也没有办法根治。   那病,只能养。   “多谢楚姑娘如实相告,这事我得禀报给公子知晓,由公子定夺。”谢家下人初时很失望,听到楚九歌说好生保养,能与常人无二,顿时来了精神。   楚二叔见状,暗道不好,他有心想要破坏楚九歌与谢家继续结交,但楚九歌根本不给他机会:“无事,我先把方子写给你,至于三公子要不要用,由他自己定夺。”   “楚姑娘这就把方子写给我?”谢家下人发现,他看不懂楚九歌。   这位楚姑娘,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他家公子好,没有别的目的?   他不信,但方子给了他,楚九歌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当然,二叔,能让人把纸笔送来吗?”楚九歌笑兮兮的看着楚二叔。   她这人……看到膈应她的人不痛快,她就高兴了。楚二叔脸越黑,她越高兴,至于接下来的危险?   有谢三公子在,她要怕什么?   “来人,送纸笔给大姑娘。”楚二叔当然不乐意,但谢家下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要是敢拒绝,耽误了谢三公子的病,别说他攀上太子,就是攀上皇上,也没有好下场。   世家权势之大,远不是他能想象的。   “多谢二叔了。”看到楚二叔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奈何不了她,楚九歌笑的更灿烂了。   谢家下人见状,悄悄地低下头,掩去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传闻,楚家大姑娘在楚家受尽磨搓,被楚二爷抢夺了家产,安排嫁给克妻的北王,都不敢吭一声,现在看来传闻能传出来,或许是有原因的……   下人很快就将纸笔拿来了,楚九歌将纸铺开,提笔就刷刷刷的写了起来,下笔又快又稳,一看就是写习惯了,且自信十足。   作为中医国手,楚九歌的毛笔字自是不用说,甚至她一直保存着用毛笔,手写药方的习惯,而不是跟旁的大夫那样,用电脑打方子。   中医讲究阴阳调和,一人一方,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哪怕是同样的病情,所用药也是有区别的。每个病人的方子都是他独有的,爷爷说手写药方,是大夫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大夫对病人的尊重。   方子写好,用法也写好了,待到墨迹干了,楚九歌就将方子折好,并装入信封,递给了谢家下人:“谢三公子为我添妆,这张方子是我给他的回礼。至于你们家三公子用不用,都与我无关。”   楚九歌再次表明,她没有用这个方子索取好处,也没有用这个法子,换谢三公子人情的想法。   她是大夫,她治病救人,但从来没有凭借过自己的医术,去威胁病人为她出力,因为不需要!   凭她的医术,多的是人为了她楚九歌出力,多的是人想要保住她的命。   这世间,是人就会生病,保住她楚九歌的命,就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多谢楚姑娘,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先告辞了。”谢家下人不明白楚九歌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拿到方子只想赶紧回去找他们家公子。   这种动脑筋的事情,他实在不行,只能靠他们公子了。   “我就不送了。”楚九歌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把楚二叔这位当家作主的人给忘了。   谢家下人也是一样,看也没有看楚二叔一眼,拿着方子匆匆就走了。   谢家下人十分守理,哪怕楚九歌没有封住信封,中途也不曾打开看过,一路快马加鞭赶回谢家,把楚九歌写的方子交给了谢三公子,并把楚九歌的话重复了一遍。   “楚家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没有听明白,还是另有后手?”谢三公子也被楚九歌的反应弄糊涂了,但当他打开楚九歌写给他的方子,就明白楚九歌的用意…… 第24章 骄傲,不轻易低头   “这是什么方子?煎服汤药?这不是丹方?”谢玄一时间愣住了。   上面的字他倒是认识,只是分开看他知晓其意,合在一起还真不知这是何意。   “公子,这是楚姑娘给小人的方子,小人一路不曾假借他人之手。”谢家下人听到谢玄的话,顿时一惊,忙道。   “你确定,亲眼看到楚姑娘写的?”谢玄倒不怀疑自己的人,只是这方子太奇怪了,他从不曾听闻,上面所列的名称,他更是不曾听过。   “小人亲眼见楚姑娘写下方子,还说要与公子与打个赌,赌公子您信不信她?”谢家下人见谢玄并无责怪之意,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家公子的脾气温和,待人和气,对下人也是极好,但有一点……   他们家公子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身边的人要有二心,他们家公子就会弃之不用。   “信?我怎能不信她,我这条命还是她救的,她现在要我救命,怎么会糊弄我。”谢玄又看了一眼方子,不由得笑了,“楚九歌呀楚九歌,你还真是聪明。这么大方把方子给我,是吃定了我找不到方子上的药材了。只是……普天之下,能人何其多,我不懂并不表示旁人不懂。世家之势,尤在天家之上,我谢家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我谢家的能人也不是你能猜到的。你自以为聪明,写出一张旁人看不懂的方子,就真以为这天下除了你,就没有第二人知晓吗?”   谢玄明白楚九歌的意思,但他偏不如楚九歌的愿。   小姑娘家家的,要求人直接开口就好,玩什么心眼。他今天就给楚九歌上一堂课,让她明白,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能人。   ……   楚九歌把方子给了谢家下人,挡回了楚二叔的打探后,就再也没有关心后续的发展,不是她心大,而是她有足够的自信。   先不说东林只有丹药没有医师,只有各种炼丹的五行石,并没有中草药,就算是人人皆熟知中草药的存在,楚九歌也不怕。   她的方子十分独特,虽出自《千金方》,但又根据实际的情况有所改动,别说这个世界没有熟知中草药的人,就算有,短时间内也无法炮制出方子上的药材,谢玄迟早会来找她。   至于什么时候?   这个不是她能算到的。   世家势大,族中人才辈出。她虽对谢玄不熟悉,却也知世家子弟有多骄傲。除非没有选择,不然谢玄一定不会主动找上她。   “慢慢等吧,在我死之前,总能等到。”楚九歌想得很开,没有一丝压力。   尽人事,听天命,她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只交给上天来决断了。   ……   是夜,楚九歌梳洗过后,倒床就睡,半点没有新嫁娘的不安与羞怯。   其实,直到现在楚九歌仍旧没有她要成亲,要与一个陌生男人共度一生的概念,在她的认知里,成婚是她完成原主的心愿,她会尽其所能的做到最好,旁的……   她不是原主,她不会天真的奢望丈夫给她荣宠,更不会天真的认为夫荣妻会贵。地位和权势都是靠自己争取的,靠旁人施舍的都是虚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她楚九歌习惯了靠自己,更习惯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   前三天一直迷迷糊糊,今天折腾了一天,楚九歌累得不行,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直到……   一声轻响,打破了她的好眠!   那声音,像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楚九歌猛地睁开眼,眼中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双眸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就像是从来没有睡着过一样。   “咚咚……”压得极低的脚步声由远极近,楚九歌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嘭嘭直跳。   不止一人,而是三人!   听脚步声,沉稳有力,不像是普通人。   “果然,有人不想我活着嫁给北王。”楚九歌自嘲一笑,左右看了看,终是放弃逃跑的打算。   先不说她对楚府不熟,就算她跑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楚家同样有人不想她活着出嫁。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正面对上最是愚蠢不过,这时候只能智取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九歌略一思索,便悄悄地从床上起身,然后将枕头塞进被子里,细心的将被子拱起来,造成有人在睡觉的假象。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看了一下床顶,笑了……   原主的父母是疼爱女儿的,原主虽然搬了住处,但她父母为她准备的床也搬了过来。   八柱的雕花大床,如同一幢小房子,床顶雕龙刻凤不说,空间还极大。   没有犹豫,楚九歌解下腰带,缠在床顶一解,而后借着床柱往上一爬,借腰带的助力,躲在床顶一角……   楚九歌刚刚隐藏好就听见“啪”的一声,门打开了。   楚九歌脸色微变,忙屏住呼吸。   来人十分谨慎,两人守在门口,一人持刀而入,借着月光,楚九歌依稀能看到对方的身形,但再多就看不见了。   持刀而入的匪徒越走越近,看到床上拱起的被子,一刀砍了下去……   “啪……”刀刃击打在床板上,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这一刀要是落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必然身首异处。   “糟糕,上当了!”下手之人发现了异常,掀开被子一看,只看到被他斩成两断的枕头,还有飞舞的毛絮。   “怎么回事?”门外的二人听到声音不对,忙跟了进来,这一看傻眼了,“人呢?楚家人不是说,她晚上进来后,并没有出去吗?”   “不知道,快找找……看看人是不是在屋内。”下手的人一脸阴鸷的开口,其余两人连声附和。   楚九歌的住处并不大,三人转了一圈,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仍旧无果。   “人不在屋内。”三人找了一圈,基本可以肯定了。   然,就在楚九歌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去,她逃过了一劫时,最先进来的那人随恻恻地道:“没把人弄死,我们就拿不到报酬。去……找两桶火油来,把这里烧了,而后告诉雇主,人死在火里。”   …… 第25章 放火,女人不好惹   放火?   楚九歌差点惊得从床顶掉了下来!   这些人要不要这么狠?   这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吗?   她到底得罪了哪方神仙?   楚九歌欲哭无泪,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黑衣人,外出去找火油,而她……   在两人走远后,毫不犹豫的从床顶上跳了下来。   不趁人落单的时候,把人了解了,得什么时候?   “啪……”楚九歌已尽量控制力道,但在落下的瞬间,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   “什么人?”持刀的黑衣人听到声响,立刻转身。   就在此时,床上的被子突然飞起,迎面扑来,砸了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黑衣人低咒一声,举刀砍向被子,却晚了一步……   “确实该死!”楚九歌跟着被子一起扑了过来,直接将黑衣人扑倒在地。   趁你病,要你命!   楚九歌下手快狠准,即使隔着被子,也精准的找到了对方的穴位,在对方肩膀处重重一按,只听见被子下的黑衣人惨叫一声,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   卸了对方的胳膊后,楚九歌这才起身,掀开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利落的给了对方一刀。   一剑正中心脏,只听见噗的一声,不见一丝血飙出来,对方却已是断气了。   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个匪徒,楚九歌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床单扯了下来,用刀将其划成一条一条,首尾相连……   黑暗中,将小屋内发生一切尽收眼底的苏慕白,见到楚九歌的举动,不由得压低声音道:“王爷,你这位准王妃是要做什么?上吊吗?”   “你觉得呢?”站在苏慕白身旁的北王,一脸寒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丹清先前为他炼制的丹药效果一般,丹清重新配了一个丹方,但缺一味百年太行石。   苏慕白查到的消息,楚家有一块五百年的太行石,但藏得极深,底下的探子寻了几回也没有找到,他只得自己来。   本来寻五行石就寻五行石,偏偏苏慕白这个不靠谱的,非要先来看看楚九歌这位第九任北王未婚妻,会怎么死?   是的,是怎么死,而不是会不会死。   没有人认为,他北天骄的未婚妻,能活着嫁到北域。   他不会允许,皇上也不会允许。   他不会允许,一个与皇家关系不浅的女人,嫁入北王府;皇上不会允许,有女人活着嫁入北王府,为他孕育子嗣,让北王府有后。   但为表对他的荣宠与信任,皇上又不可能不为他赐婚,是以,他北天骄只能不断死未婚妻,直到最后再无女人敢嫁给他,敢与他有牵连。   苏慕白丝毫不在意北王的冷淡,极力压低声音,仍旧掩不住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你这位准王妃这么彪悍,估计不会寻死。你说……她能活到什么时候?”   “无聊!”北王给了苏慕白一个冷眼,转身就朝外院走,连个正眼也不给苏慕白。   “王爷,等一等……”苏慕白连忙跟了上去,见北王走出了院子,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王爷,太行石在楚九歌手上。”   “你确定?”北王扭头看向苏慕白,眉头紧皱。   哪怕在黑暗中,看不清北王此刻的表情,苏慕白仍旧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我确定,我绝不敢骗你。”不然,他带北王来看楚九歌干什么?   还不是怕她死了,找不到太行石。   “很好,这事……本王回头会跟你算。”苏慕白早就知晓太行石在哪里,却一直不说,非要卖关子,果真是胆子肥了。   “这事我没有做错呀,我这不是带你来了,楚九歌也没死吗?”苏慕白一脸苦逼。   他承认,他是有看热闹的嫌疑,他就想看看王爷不想救楚九歌,又不得不救的画面。哪里知道楚九歌彪悍的不行,完全不给王爷英雄救美的机会。   “哼……”北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隐在院外的树后。   苏慕白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站在北王身侧。   这时,楚九歌已将床单撕成无数条,并将其中一部分打成结,做好这一切才走出来。   苏慕白见状,乖乖禁声,不敢言语,以免被楚九歌发现。   楚九歌将长布条绑在院门口,用来绊人。并把打成结的布条放在院内、院外,那两人可能会走的位置。   院内、院外的活结,分别由两根绳子控制,虽然活结有无数个,但楚九歌一个人完全可以控制。届时,那两个歹徒走进来,随便踏中一个,就能要他们半条命。   楚九歌人在院外,苏慕白也不敢乱发声,只悄悄地朝北王竖起大拇指,以表达他对楚九歌的赞赏。   皇上给北王赐了那么多位王妃,终于有一位不是傻白甜,没有蠢的期待北王来救她了。   那群女人也不想想,连活着嫁入北王府的本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让北王出手救她?   北王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北王府从来不留没有用的人。   楚九歌的动作很快,那两个歹徒的速度也不慢,楚九歌刚布置好陷阱,那两人就提着火油来了,远远地楚九歌就闻到了火油的气味,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那两人的速度极快,哪怕是在黑暗中也不受影响,可见他们对楚家的地形,或者说,对楚九歌的住处十分熟悉。   内贼与外人勾结,楚九歌没有死,也算是命大。   两人很快就来到院门口,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到地上有异物,正欲开口提醒同伴小心,就听见“嗖”的一声,脚被套住了,两人不察,在楚九歌收紧绳子之际,左脚绊了右脚,摔倒在地……   “嘭……”桶中的火油洒了一地。   两人正欲起身,就看到手持大刀,从暗处走出来的楚九歌,不由得大骂:“贱女人!”   “骂吧,今晚过后,你们就骂不出来。”楚九歌半点不怒,在两人爬起来前,将事先藏在身上的火折子吹出火星,丢在火油上,“想烧死我?有点难度!”   “轰……”火油遇火,瞬间烧了起来,两个黑衣人脸色大变,飞快的爬了起来,还来不及出手,就见楚九歌手中的刀,已挥到他们面前…… 第26章 止血,他从火光中走来   楚九歌体力不行,但她的架势不错,且暴发力强,两个匪徒事先没把楚九歌当回事,很快就吃了大亏,一个错眼的功夫,两人就被楚九歌卸了一条胳膊,连刀都握不住……   “皇上的人也太水了。”苏慕白看到楚九歌,轻松的放倒三个匪徒,不由得摇头。   他还指望楚九歌遇险,北王英雄救美人,顺利拿走太行石的,不想匪徒不给力,美人太彪悍,英雄压根没有出场机会。   “不是!”火光闪过,北王那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如同鬼影,让人觉得危险异常。   “什么?”北王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火声压住了,苏慕白没有听清,问了一句。北王却没有搭理他,北王透过火光,眼神冰冷地看着站在院外的楚九歌……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响,一只利箭划破黑夜,从楚九歌的身后呼啸而至……   “这才是皇上的人!”北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旧很低,仍旧被大火燃烧的声音压住了,苏慕白仍旧没有听到,他急切地对北王道:“王爷,快……”   “生死由命。”不给苏慕白说完的机会,北王一脸淡漠,完全没有出手救人的打算。   “王爷……”苏慕白又唤了一句,这次北王连理也不曾理。   连活下来的本事都没有,也想做他的北王妃,简直是做梦!   “楚九歌,你可要争气呀。”苏慕白没办法,只能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你千万,千万要避开,千万不能死了呀!   你要死了,我找谁问太行石的下落?   “呼……”利箭划破虚空的声音,传到楚九歌的耳朵里,楚九歌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慌忙转身,却见箭矢已在眼前,她避无可避。   “该死!”楚九歌看着逼近自己心口的利箭,脸色煞白,嘴巴大张,却是无法呼吸……   这一箭又快又急,射箭之人手法极其高,不仅算到了风速,甚至连她转身的距离也算到了。   她一转身,这箭就正中她的心口,但现在要她再背过去,已是不可能。   “拼了!”楚九歌咬牙举起手中的刀,在箭矢扎入她心口的刹那,将刀挡在心口。   “当……”的一声响,箭矢射在刀刃上,发出一声脆响,但箭矢并没有掉落,而是穿过刀刃,扎进她的心口。   “啊……”楚九歌惨叫一声,被箭矢的惯性带得连连后退,穿过大火,直到双脚院门口绳子绊倒,这才停下,摔进了内院。   火光中,一枚黑色的石头从楚九歌的脖子里晃了出来,随即又掉了进去。   黑色?   太行石?   北王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果然,在楚九歌手上!   “噗……”楚九歌吐了血,倒在地上,箭矢穿过刀刃,插在她的心口,箭尾的紫色羽毛在黑暗中不断晃动,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邪恶又神秘。   “紫羽族的神射手,用来射杀一个小姑娘,这本钱可有够大的。”苏慕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并没有压低声音。   楚九歌倒在地上,听到院外有声音传来,苦笑一声:“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背后之人取我性命的决心,我根本等不到谢三公子出手。”   她先前就发现外面有人,只是动静太小,她不敢确定,现在终于确定了,却没有什么卵用。   现在的她,不需要人出手,光流血就能流死她。   医者不自医,这话……真他妈的太对了!   楚九歌终是没有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娘。   这贼老天,简直是跟她作对,先前她一直醒不过来,无法掌握身体的主动权,现在呢?   好不容易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却连一天都没有活过。   这世间还有被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看着从火光中走过来的两人,楚九歌放弃挣扎,右手捂在心口,抬头看着天……   今晚的月色,还是挺美的,死在这样的夜色下,似乎也不亏……   “咦,这一箭刺的这么深,居然还有气,这女人属小强的吗?生命力这么顽强。”开口说话的,自然是苏慕白。   他的声音有点低,和平时不一样。   楚九歌听到了,却没有看他,她仍旧在看天……   她楚九歌就是死,也要死得淡然从容,才不让人看笑话。   和苏慕白满嘴废话不同,王爷上前,在楚九歌脖子上抹了一把,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就将她脖子上的绳子扯断了。   “啪……”楚九歌只感觉脖子一疼,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这男人是怎么长的?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分开看挺普通的,但组合在一起却帅气逼人,完全是盛世美颜。   他的眼睛,深遂中带着一丝迷离,好似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与他的眼睛对上,灵魂都要被他吸进去了。   还有他的气质……   怎么说呢,楚九歌先前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这男人,即有军人硬朗沉稳,又有贵族的清贵卓越,简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只是一个照面,楚九歌却失神了,愣愣地看着对方,待到她反应过来,张嘴要开口时,对方却塞了一粒丹药到她嘴里:“没死,算你命大!”   男人的声音醇厚、低沉的如同大提琴,楚九歌只觉得耳朵一麻,灵魂都为之颤动。   她先前一直听人说,有一种人的声音,好听到能让人耳朵能怀孕,她先前一直嗤之以鼻,哪怕再好听的声优,她听在耳朵里也只觉得一般,但这个男人的声音,真的让她有一种耳朵会怀孕,灵魂产生共鸣的感觉。   这男人,长得好,气质好,声音还这么好听,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楚九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然,下一秒,楚九歌就知道完美男人全是骗人的,这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完美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好、气质好、声音好听不错,但是……   给读者的话:阿彩微信号:acai3g,微信上有九歌北王的剧场,欢迎大家关注。   如何加阿彩微信?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搜号码-输入:acai3g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查找公众账号-输入:阿彩 第27章 碍眼,婚礼变葬礼   这个男人的恶劣的可怕!   这男人给她喂了一颗不知道什么的丹药后,便站了起来,随即一脚把她踢了出去,理由是:“碍眼!”   “啊……”楚九歌只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再次穿过火海,直到撞在一堵墙下,这才落了下来,而在落下后,没有意外,楚九歌昏死了过去。   “混蛋!”抢她东西还是踢死她,这世间还有这么恶劣的男人吗?   在昏死前的那一刹那,楚九歌在心中发誓,这个死男人最好祈祷她死透了,不然……   她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他!   “王爷,你这是……帮她,还是想要她的命?”苏慕白看到北王毫不怜惜的,把楚九歌踹出院子,踹到角落,差点给跪了。   这么一个美人倒在地上,你不救就算了,居然还把人踹出去,这真是英雄?   要知道,那美人还受了箭伤,本就不能折腾。   “本王不欠人情。”是以,他是在帮楚九歌。   “你……高兴就好。”苏慕白隔着火花,看了一眼楚九歌摔倒的方向,默默地别开眼。   太残忍了,直是不忍看呀。   “处理干净,走!”王爷没有一丝留恋,交待了一声,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苏慕白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处理干净?又不是我的未婚妻?要不要这么闷骚,既然想帮人家就帮到底呀,帮到一半算什么英雄?”   苏慕白骂归骂,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院外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抬走,而后又添了一把火,让楚九歌院子里的火烧得更大。   不过片刻,楚九歌住的院子就笼罩在火海中,大火直冲上空,映红了半边天,但就算是如此,楚家也不曾有人过来看一眼,就好像起火的不是他们家一样。   苏慕白走之前,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被杂草挡住了身形的楚九歌:“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话落,苏慕白消失在火海中……   大火足足烧了大半个时辰,楚九歌的院子几乎全烧光了,楚家的人才急急赶赶的跑来灭火。   楚家的人这时会过来,还是因为隔壁的邻居,发现楚家偏院起火了,怕烧到自家的院子,特来找楚家的人,楚家人没法再拖下去。   火势太大,楚家下人提的几桶水压根不够看,楚家人没有办法,只能采取阻断的方法,将楚九歌的院子隔离起来,不让火势蔓延到隔壁,再来灭火。   如此一来,楚九歌的院子更没救了,待到火势灭下来,楚九歌的院子也烧空了,院内的一切化为灰烬,有仆人进去,发现室内有一俱焦尸……   楚二叔闻讯赶来,嚎啕大哭,楚家当家夫人听闻此噩讯,直接晕倒在地上,楚家哭嚎声震天,不说住在隔壁的人家,就是隔了一条胡同的人家,也知晓楚家出事了。   派人一打听,得知本该今天出嫁的楚家大姑娘,准北王妃被火烧死了!   经查,火是从院内烧起来的,应是楚姑娘自己用火不当,引起大火。   “果然……活不过出嫁。”周边的人家听闻此消息,半点也不意外,一个个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   “好好的一个姑娘,真正是可惜了。”也有人为楚九歌报不平,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   楚家人的动作极快,天一亮,就将屋前屋后的红布绸缎换成了白幡,甚至连灵堂都设好了,看着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除了楚家外,早有准备的还有京中一个地下赌庄,他们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得知楚九歌,准北王妃被火烧死,顿时大喜……   事情完全在他们控制的范围内,他们稳赚不赔。   “果然,只要北王娶亲,咱们就赚大发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押中了楚九歌被火烧死,就算赔率再高,赌庄也赚发了。   “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傻子,押楚九歌能顺利出嫁的,而且还押了五万两银子,简直是蠢死了。”赌庄的人清盘时,发现有一位署名慕白的人,下了一笔很大的赌注,可惜赌输了。   “北王的未婚妻就不可能活过出嫁,就算她没有被北王克死,咱也会让她被‘克’死。”赌庄的人阴恻恻的道。   此言一出,换来其他人的哄笑……   这一切,楚九歌都不知道。   楚九歌住的院子又偏又荒凉,院内还稍稍收拾了一下,院外则是杂草丛生。   她被北王一脚踢进草丛里,楚家进进出出的下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那群下人看到室内有一俱焦尸,把焦尸当成楚九歌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这个偏院了。   楚九歌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她眯眼看着头顶的太阳,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缓过来。   “我居然没有死?”楚九歌呆滞片刻,这才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   那支箭仍旧插在她的心口处,那把刀仍旧贴在她的身上,一切和昨晚一样,唯一的就是她就没有流血。   “那粒丹药的效果?”楚九歌蠕动干裂的唇,仔细回想昨晚的事。   除了那粒丹药外,楚九歌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总不至于,那个死男人的一脚,把她踢活了?   “丹药居然这么厉害,我这个大夫是不是没有用武之地?看样子,我要失业了。”没死,楚九歌心情大好,甚至还有精神调侃自己。   楚九歌笑了一声,在地上缓了许久,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气,扶着墙角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一起来,楚九歌才发现,昨天那个死男人把她踹进了一个视线死角,除非特意走过来,不然进出院子的人,还真发现不了这里藏了这一个人。   “那个死男人,是救了我?”楚九歌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最后不得不承认,要不是那个死男人把她踢出来,又踢在这个死角,就算她不被大火烧死,也会被楚家人补一刀。   “这恩……我记得真憋屈!”楚九歌恨恨得咬牙。   不过,现在不是记恩的时候,现在她要做的是……   作者语录: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不玩微信的可以加QQ号:657661662 第28章 灵堂,她楚九歌不死   处理伤口!   楚九歌看了一眼插在心口的箭,叹气……   虽然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伤在心口处,必须尽快处理,不然指不定遇到一点意外,她就断气了。   楚九歌扶着墙角站稳,缓了片刻,才有力气继续走。当然,是扶墙走的。   身上有伤,楚九歌根本走不快,也不敢走快,生怕动作太大把伤口拉开。   蹒跚前行数步后,楚九歌已是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不得不靠在墙上休息。刚一停下来,就看到脚下一株绿色的草药,不由得瞪大眼睛:“血见愁?”   她住的院子外,居然有止血的药,简直是不能更好了。   楚九歌大喜,小心的扶墙蹲下去,将脚下几株血见愁摘了下来,仔细放在怀中。   虽说她的血早已止住,但她伤处的箭还没有拔出来,拔箭时不可避免会扯动伤口,再次流血,止血药草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有了止血的药草,楚九歌心下大松,捂着伤口,小心地避开楚家的下人,朝楚家的丹药房走去。   一路走来,楚九歌遇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下人,他们穿着白衣,但脸上没有一丝悲戚,甚至还说说笑笑。   从他们的交谈中,楚九歌知道楚二叔已对外宣布,她死于大火,甚至楚家还为她布置了灵堂,把她屋内那具焦尸当成了她。   楚家人还真是没有把原主放在眼里,随便看到一俱焦尸,连性别都不验,就认定是她,楚二叔是多想要她死?   楚九歌冷笑一声,等到下人过去,才继续朝丹药房走去。   楚家的丹药房,是用来放置常用丹药的,里面没有贵重的丹药,平时有婆子把守,但今天楚家出了事,这会正好没有人看守。   丹药房上了锁,但这种结构简单的铜锁,楚九歌压根不看在眼里,取下头上的发钗,单凭左手就将铜锁撬开了。   推门而入,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扑面而来,有点像木头的味道,又有一点像石头的味道,不难闻,但也不好闻,至少楚九歌不喜欢。   “吱呀……”一声,楚九歌将门关上,慢慢挪步,朝放药的柜子走去,这一看楚九歌就郁闷了,这些柜子全部上锁了!   不过,外面倒是写了丹药名,全是常用的止血丹、化淤丹、消食丹、退烧丹一类的,还有绷带。   她记得楚家二叔,有一个儿子习武,想来这些东西是为那位少爷准备的,现在正好便宜她了。   柜子上的锁,比外面的铜锁复杂,锁芯很小小,发钗不管用。   “看样子,只能先拔箭了。”楚九歌靠在柜子上,深吸了口气。   这一箭扎在她的心口处,她却没有死,就足已证明这一箭并没有伤到要害,现在拔箭虽然很危险,但她不能一直插着一支箭到处走。   狠狠吸了口气,楚九歌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握住箭矢,闭上眼,在心中默数,待数到三,楚九歌死死咬紧牙关,握剑的手腕轻轻一动,只听见“噗”的一声,箭被拔了出来。   “唔……”楚九歌闷哼了一声,无力的靠在丹药柜上。   没有箭刃穿着,紧贴在她身上的刀也掉了下来,发出一声轻响,但此刻楚九歌却无力去管这些……   她满头大汗的靠在丹药柜上,如同缺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双手紧紧按在伤口上,血却仍旧不断往外溢。   “止血!止血!”楚九歌颤抖的取出怀中的血见愁,丢进嘴里快速的嚼烂,然后吐在手上,敷在伤口处。   如此反复,待到楚九歌将腮帮子咬酸,将摘下来的血见愁全部敷在伤处,血终于止住了,楚九歌也没了力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缓了大半天,楚九歌咬了咬牙终是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手上握了一把刀。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用刀把柜子的锁给砸了,然后取出里面的止血丹、化淤丹、退烧丹往嘴里塞。   楚九歌不知丹药的用量,也不知这些丹药的效果到底如何,有没有负作用,想到昨天那个男人,只给她喂了一粒丹药。是以,她每种丹药也只吃一颗。   至于三种丹药一起吃,会不会引起什么负作用,楚九歌就没办法去管了。在生存面前,一切问题都是纸老虎。   服下丹药后,楚九歌再次瘫坐在地上,靠着柜子闭目养神,不想这一靠就直接迷糊了过去,身子一软,就往一侧倒去……   “咚”的一声,楚九歌的脑袋磕在地上,剧烈的头痛让她瞬间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垂眸检查自己的伤口。   伤口上的药草不知何时掉了下去,不过伤口已不再流血了。也不知是止血丹的功劳,还是血见愁的效果,反正伤口不留血了,这对楚九歌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找到柜子里的绷带,小心翼翼脱下上衣,将伤口一层一层缠好,直到看不到血为止。   处理好伤口,楚九歌穿好衣服,拿了一瓶止血丹、一血化淤丹、一瓶退烧丹,这才往外走。   不知是丹药起效了,还是那一箭伤得不算重,楚九歌往外走了几步,发现除了伤口扯得痛外,她的精神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心口的伤完全不影响她行走。   “丹药的效果这么好?”再一次见识到丹药的效果,楚九歌惊呆了。   明明,在原主的记忆中,丹药的药效就是一般,生一场病,经常是吃几天的丹药都不管用,尤其是市面上流通的丹药,药效更是差。   不过,原主的身体极好,很少生过病,偶尔生一次病,只需要饿上一天,不服丹药也会痊愈。   是以,原主的记忆不能作为评断丹药药效的标准。   “不管了,先处理眼前的事!”楚九歌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懒得继续想了。   楚二叔对外宣布她死,她要从楚家出嫁,就必须当众证明她还活着,不给楚二叔任何一点机会,不然……   依楚二叔的习性,定不介意出手弄死她,好造成她是真死了…… 第29章 高调,给我憋着   楚九歌要光明正大走出楚家,并且再不回来,唯有出嫁。穿着她的嫁衣,坐上北王府的花轿,永远的离开楚家!   值得庆幸的是,楚九歌的嫁衣,并没有放在她住的小偏院,而是放在原主父母,当年为她建造的绣楼里。   不过,现在那座绣楼的主人,是楚二叔的女儿楚灵湘的住处。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嫁衣也会是楚灵湘的。楚二叔把嫁衣放在楚灵湘的住处,就是没打算让原主穿上它。   原主的嫁衣是她父母尚在时,重金请刺绣名家专门为她定制的,只需要最后修改一下大下即可,是以,楚灵湘同样可以穿。   楚九歌按原主的记忆找到了绣楼,绣楼位处楚家中央,前面是湖,后面是山,左侧是花园,右侧是假山亭台,环境极佳不说,去哪里都很方便。   可惜,原主父母的一片苦心,原主最后并没有享用到。   楚九歌过来时,绣楼外并没有人,想来依楚二叔一家的虚伪,楚灵湘定是去灵堂,装什么姐妹情深去了。   楚九歌嗤笑一声,推开绣楼的门,来到二楼的房间,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嫁衣。   看着挂在衣架上,精美华丽的嫁衣,楚九歌大约明白,楚灵湘为什么要把嫁衣留下来了。   这件嫁衣用的是大红色的仙云锦,裁减而成。仙云锦乃是贡品,除去皇上和王谢袁萧四大世家外,旁人要寻半寸都难,而正品的大红色尤其难得,便是皇室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原主父母用仙云锦为女儿做嫁衣,可见原主父母拳拳爱女之心。   除却嫁衣的布料难得外,绣嫁衣用的线也不是普通的手艺。嫁衣上的线全是金丝线,扣子由玛瑙玉石打磨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件嫁衣璀璨光华,夺目光彩,只需要一眼就能掳获所有人的眼球。   嫁衣华美精致,凤冠也不遑多让。凤冠上缀满宝石,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正中央的则是一颗东珠,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没有女子不爱华服珠宝,楚九歌这个不追求珠宝华服的女人,在看到眼前这件奢华、精致的嫁衣,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太美了!简直是艺术品!   细细地欣赏了一番,楚九歌将手上的刀放在一旁,把身上染血的外衣脱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嫁衣取下来,换上……   早先十五年,原主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姑娘,但父母死后的这三年,原主除了不需要自己做饭菜外,什么事都要自己做。   明明是住在自己的家里,却过得像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楚二叔一家住她家的房子,花她家的钱,享受她父母带来的好处,还要虐待她。   楚二叔还美其名曰:守苦孝。   对此,楚九歌只能嗤之以鼻。跟贱人没有废话的必要,贱人的人生观从来都是扭曲的,她没有必要跟楚二叔一家较真,她只需要把楚二叔一家踩下去,把吃了她的、用了她的、穿了她的,全部吐出来!   换上精美的嫁衣,楚九歌连凤冠都带上了,只差一块喜帕就可以出嫁了。   “真的很期待,二叔你看到我出现在葬礼的表情。”楚九歌看着铜镜中,脸色虽白却不掩风姿的自己,唇角上扬,笑的灿烂而明媚。   原主的心愿,是嫁给北王,她会完成的。   随手将喜帕塞在怀里,楚九歌拿起桌上的刀,就走出了绣楼。   楚家的主人和下人,这会都集中在前院的灵堂,楚九歌在后院还能隐瞒身形,这会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走到前院,很快就被楚家的下人发现了,但是……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也没有一个人敢跑去通风报信,因为楚九歌手上的刀,正指着他们,而且……   还在滴血!   不是没有大胆的,想要冒险去灵堂通报信,楚九歌一点也没有客气,一刀就砍了过去,把那人的胳膊给卸了:“还有谁想去通风报信,这就是下场!”   楚九歌勾起红唇,扫视面前的下人。   “姑,姑娘……”是人都怕死,哪怕只是普通的下人,在死亡的威胁下,也不得不妥协。   “很好!都乖乖站好,乖乖闭嘴,不然我不敢保证,我的刀会不会突然不歪了!”楚九歌再次威胁道,直把一众下人吓得捂住嘴巴,不敢发声。   就这样,楚九歌一路走到灵堂,楚二叔一家人也不知楚九歌没有死的事。   刚走到灵堂外,外面的下人就发现了,但他们刚一开口,楚九歌的刀就指向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威胁意味十足,吓得外面的下人根本不敢开口。   楚九歌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喊声:“姐姐,我可怜的姐姐,你怎么就死了,你死了叫我怎么办。”   “我可怜的侄女呀,你这一死不是剜我的心肝吗?以后,我怎么跟大哥大嫂交待呀。”这是楚二婶。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错呀!我不该任由你嫁给北王,你要是不嫁给北王,你就不会被他克死了。九歌,你好狠的心呀,你这一走……”这么虚伪的话,自然是楚二叔。   “真是……不要脸呀!”楚九歌摇了摇头,凤冠上的明珠颤动,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   “什么……”前来吊唁的人,听到身后的声响,不由得回头一看,这一回头他们就傻眼了:“这,这,这是……”   哭的正起劲的楚二叔一家,听到声响也跟着抬头,这一抬头同样傻眼了:“你,你,你……”没死!   后面两个字,楚二叔一家死活说不出来。   “二叔,好久不见!”楚九歌抬脚跨过门槛,跨入灵堂,逆着光,俏立在正门口,美目落在正中央的棺椁上,“二叔这是在为谁为葬礼?”   说完,不给楚二叔说话的机会,楚九歌又道:“是在给我办葬礼吗?二叔,你这是多想我死,我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就帮我把葬礼给办了。我记得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吧?这个时候给我办葬礼,你这是咒我死,还是咒北王克妻?”   一个早辰的时间,棺椁、白幡全部准备妥当,要说楚二叔不是早有准备,她都不信…… 第30章 白养,给我忍着   楚九歌身着嫁衣,逆光而站,光尘在她四周萦绕,如同圣光一般,衬得她整个人夺目出尘,说不出来的耀眼,但是……   此刻的楚九歌,在楚二叔一家人眼里,却如同恶鬼一般。   “楚九歌,你怎么没死?”楚二婶没有沉住气,听到楚九歌的质问,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也忘了灵堂内还有外人在,和往常一样,一脸凶悍的讽了回去。   楚二婶一说完,站在一侧的楚家长子楚庭放反应过来,忙上前按住她:“娘,妹妹没有死,是好事!”   楚庭放特意咬重“好事”二字,同时死死按住楚二婶,提醒她这是什么场合。   楚九歌但笑不语,就这么看着楚家人,看着眼前刺目的白……   “对对对,九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二叔为你高兴,为你高兴呀!”楚二叔在长子的提醒下,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抹笑。   楚九歌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二叔,你都是楚家当家的人了,何必勉强自己。不想笑的时候别笑,你看你……笑的多难看。就像当年我父母横死,你哭的多么假一样。”   “你……”楚二叔大怒,楚九歌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扬声道:“能参加自己的葬礼,还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感谢二叔、二婶让我体验了一回。”   楚九歌说完,以手作揖,盈盈一拜,好似真的感激一般。   此时,前来楚家吊唁的人,除去一些官职卑微,意讨好楚家的人,就是楚九歌父母好友的子女。看到楚九歌的动作,一时间不知是该阻止,还是该拍掌叫好。   “九歌,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我们……”楚二叔急着想要解释,楚九歌却厉声打断他们的话:“二叔,二婶。虚伪的话你们就别说了,我也不乐意听。昨晚的事我不会忘记,我想你们也忘不了。”   “二叔,二婶。你们听着……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我楚九歌不死,楚家大小姐就只能是我,北王妃我楚九歌也当定了!你们有再多不满,都给我忍着!有再多算计,都给我憋着!莫伸手,伸手我必剁其爪!”   楚九歌这话极不客气,且极其犀利,就差直接指着楚二叔的鼻子说,你们害我!   楚二叔自知理亏,虽气极却没有反驳,楚二婶倒是想要反驳,却被楚庭放死死的拽住:“娘!”   楚二婶顾忌自家儿子,虽气得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却生生忍了下来,但是……   他们的女儿,楚灵湘却是忍不住了。没有人拉着她,她毫无顾忌的跳了出来,指着楚九歌大骂:“楚九歌,你的礼貌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爹我娘说话的?这三年,我们家白养你了吗?你这不知感恩的畜生,早知道这样,三年前我爹娘就不该收养你,让你自生自灭!”   “白养?”楚九歌笑了,“原来,在二叔、二婶一家的心眼,我就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不,不是……”楚二叔猛地扑向楚九歌,急着想要解释,最不济也要堵住楚九歌的嘴,不让她说话。   楚九歌却似早就知道一般,侧了一步,避开楚二叔,“真是好笑。二叔,你们一家欺我年幼,占我家产,霸我家业,现在还要说白养了我三年?说我是白眼狼?你们这种放下碗就骂娘的嘴脸,真叫我恶心!”   这是一个十分注重个人品性的年代;这是一个品德修养,比学识更重要的年代;这是一个上位者的一句评价,能改变人一生命运的时代。   她楚九歌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名士大家,她的评价虽不至于改变楚二叔一家的命运,但在她嫁入北王府后,她的这一句评价,将会伴随楚二叔一家一生!   “不,不,九歌,你听二叔解释,灵湘她……”楚灵湘也许不明白,楚九歌这一句话的重要性,但楚二叔却明白,他急着想要解释,想要楚九歌收回这句话,却听到楚灵湘趾高气扬的声音,“爹,你怕她做什么?她早晚是要死的人,我们有太子撑腰,怕她一个快要死的人做什么?”   “你给我住嘴!”亲生女儿一再拖后腿,楚二叔气狠了,反手就给了楚灵湘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直把楚灵湘打得摔倒在地,可见楚二叔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爹,你打我?你打我?”要想俏,一身孝。一身孝衣的楚灵湘,捂着脸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着楚二叔,似不敢相信一般。   “我打你怎么了?谁教你这么跟九歌说话的?九歌是你的姐姐,你的教养呢?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挑拨你和九歌的感情?”楚二叔快要气炸了,要不是这个女儿攀上了太子的线,他真想把所有事,都推到这个女儿身上。   偏偏,他现在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得为这个蠢女儿找借口,掩盖她的错。   “爹,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要死的人,你打我?”楚灵湘半点不知楚二叔的良苦用心,她愤怒的大喊,顾不得装柔弱,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楚九歌,“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北王克死了那么多未婚妻,你怎么还活着?你这个妖孽,你明明被火烧死了,你把我的嫁衣脱下来,这是我的……你死了,你死了,你什么都没有。太子是我的,嫁衣也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楚九歌!”   “嘭……”在楚灵湘扑向楚九歌的刹那,楚九歌毫不犹豫的抬腿一踹,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撞向身后的棺椁。   她可是要穿着这身嫁衣出嫁的,楚灵湘要弄脏了她的嫁衣,她等会怎么出门?   “啊……”楚灵湘尖叫一声,楚家长子楚庭放顾不得自家母亲,连忙扑过去,“小妹,小妹,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哥,我的腰……好疼,好像断了。”楚灵湘红肿着半张脸,柔弱的倒在楚庭放的怀里,“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太子,哥……你去帮我叫太子殿下,我想,我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装柔弱,装被欺凌,这是楚灵湘最擅长的招式,也是凭借这一张,楚灵湘在男人堆里无往不利。   没办法,这天下的男人一向自恃聪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最终却不知自己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第31章 嫁妆,你不怕死吗?   楚庭放是个聪明的人,他自然知晓自家妹子是装的,不会被楚灵湘骗了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家洗白,往楚九歌身上泼脏水。   “灵湘,灵湘……你别吓哥哥,你不会有事。”楚庭放抱着楚灵湘,一脸慌恐的大喊,好似楚灵湘随时会死去一样。   “哥哥,我……好痛,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楚灵湘也是一个会装的,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软软的靠在楚庭放的怀里,“哥哥,别怪九歌姐姐,这不是九歌姐姐的错,九歌姐姐她只是……”   “灵湘,灵湘你别说了,我去找丹医来,你不会有事的。”楚庭放急切的打断了楚灵湘的话,高声大喊,“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丹医,去找丹医听到没有?”   “哥哥,我,我……想见太子,我想见太子最后一面,哥哥……”楚灵湘无力拽住楚庭放的衣服,哭得梨花带泪。   这时,楚二叔与楚二婶也反应过来,两人扑到楚灵湘面前,哭得跟死了爹一样了:“灵湘,灵湘,你怎么了?你别吓爹娘。”   “爹,娘,我好疼,我……”楚灵湘楚楚可怜的开口,不等她说完,楚二婶就死死抱住她,放声大哭:“灵湘,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可怜的灵湘,你不会死的。”   哭完,楚二婶又指着楚九歌大骂:“楚九歌,我们什么仇什么恨,你要害死我女儿?是……楚家的一切曾是你的,但你二叔也没有抢走你的了,你二叔只是按族中规矩,继承楚家的一切。你二叔是楚家唯一的男丁,楚家的一切不由你二叔继承,还由谁继承?”   “楚九歌,看在大哥大嫂的份上,我一直忍你,让你。这并不表示你可以欺负我女儿,现在的楚家,是我和你二叔的楚家,不是你的楚家。你一个外嫁女,根本没有资格继承楚家。我们吃的、用的、穿的都不是你的,是我们自己的。”   “楚九歌,你别以为你死了爹娘,我们所有人就要让着你,就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大哥大嫂和侄子横死,不是我们害的,那是天灾,我们谁也不想的……”   “楚九歌,大哥和大嫂死了,我们知道你伤心,你难过。但三年过去了,我们能忍你一时,却不能忍你一辈子。楚九歌,别以为你没了爹没了娘没了哥哥,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这世间比你可怜的人多得去了。你自哀自怜、阴阳怪气三年了,看在你年幼不懂事的份上,我们忍了你三年,但现在你伤了我女儿,我却不肯忍了。我的灵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楚二婶一脸凶狠地看着楚九歌,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肯定把楚九歌给撕了。她的女儿,是要做太子妃的,要是被楚九歌害死了,她铁定要跟楚九歌拼命。   “二婶,说完了吗?”楚九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二婶,与楚二婶的虚张声势不同,楚九歌很平静。   楚二婶被楚九歌看的心里发虚,不由得放大音量道:“我说完了,但这事还没有完,灵湘要是有个……”   “停!”楚九歌打断了楚二婶的话,“二婶你放心,我没跟你争楚家家产的打算,这么一点东西我还不看在眼里。至于灵湘?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死不了。毕竟,你们给我准备的棺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薄的樟木,别说撞死人,能把人撞伤就算不错了。”   “你在胡……”楚家人脸一红,楚二叔张口欲解释,却被楚庭放拉住了,“原来九歌是对棺椁的材质不满,这个……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   楚庭放转移注意重点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确实很突然,突然到让你们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看,就迫不及待宣布我死了。”   反正今天就要出嫁了,楚九歌半点不在乎跟楚二叔一家撕破脸。   “九歌,事情……”后面的话,楚庭放还来不及说完,就听到楚九歌不耐烦的道:“好了,大堂兄,我不想听这些解释,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提醒一下二叔,吉时快到了,你们确定还要这里磨叽下去,而不是送我出嫁?”   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嫁给北王,楚九歌觉得自己真的是拼了。   “吉?吉时?”楚二叔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对对,今天是九歌你大婚的日子。你看看,二叔早上乍然听到你院子失火的消息,一时间懵了,以至于把正事都忘了。”   “来人,来人……快,把灵堂撤了,把白幡扯上来,换上红绸。”楚二叔连忙起身,高声指挥下人。   “你,你,你还要嫁给北王?”楚灵湘听到楚九歌的话,都忘了装死了,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九歌。   她以为,楚九歌会借机说不嫁,然后让她嫁去北域。早知道楚九歌没死,还愿意嫁到北域去,她就不折腾了,白白撞一下,疼死她了。   “为什么不嫁?北王可是全东林女子最想嫁的男人,是东林七君子之首,我为什么不嫁?”天知道,楚九歌一点也不想嫁,但这种事她自己明白就好。   她不仅要嫁,还要让全天下人知道,她是高高兴兴的出嫁的,她才不要让人看她笑话呢,旁人只需要看到她过得风光无限,羡慕嫉妒她就行了。   “你,你不怕死吗?”昨晚的事,还没有给楚九歌教训吗?   “你说北王克妻一事?不过是无稽之谈,这种话你也相信?”楚九歌可以肯定,北王前面八任未婚妻,包括原主九位未婚妻,都不是北王克死的,而是死于人为。   至于她会不会死于人为,这个就真不好说了,她只能寄希望来杀的人够弱,谢三公子能使把劲,别真把她给坑死了。   “对对对,北王克妻就是无稽之谈,九歌你说得太对了。九歌,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咱不站在这晦气的地方,走走走,让你二婶给你上妆,咱们漂漂亮亮的出嫁。”楚二叔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尴尬、出丑的灵堂,至于旁的?   楚二叔扫了一眼,站在灵堂两侧看他们楚家热闹的人,又看了看楚九歌,垂眸,掩去眸子里的冰冷…… 第32章 恨嫁,光鲜亮丽惹人妒   楚九歌嘴巴再能说,再强势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碍于有外人在,他无法跟她计较,但这些人走了,楚九歌落到他手上,还不是随他拿捏?   在楚家大院内,他要把楚九歌打死打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就不信,北王会愿意要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王妃。   楚二叔一脸激动的上前,欲把楚九歌拉出去,却被楚九歌一个侧身避开了:“二叔,嫁衣我已经穿好,凤冠我也戴好了,不需要再上妆,你把让人准备起来,吉时一到,我们就可以出门了。”   想趁没人的时候解决她?   楚二叔太天真了,真当她和原主一样单纯,任他拿捏?   今天,她要不当众走出楚府,就走不出楚府,这个道理楚二叔懂,她当然也懂。   “九歌,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怎么能这么随便。”楚二叔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扯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葬礼都给我办了,随便一点也不算什么事。”楚九歌再次拿葬礼说事,不等楚二叔说话,又道:“随不随便不再这些形式上,二叔,我的嫁妆你别忘了。京城与北域相隔千里,那一箱箱的嫁妆就不要抬了,全部折成银子放在谢家的银楼。二叔,你放心,我已经跟谢三公子打了招呼,他会帮我收好的。”   楚二叔这人最在乎权势,其次是金银。她现在没有办法在权势上打击他,只能让他出点血,肉疼一下。   “九歌,二叔还会污了你的嫁妆银子不成。”楚二叔这下真是笑不出来了。   先前,还只是谢家人知晓,现在……   楚二叔看了一眼,灵堂里还未走的数十户人家,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他这是瞎折腾什么?   他对外宣布楚九歌死了就行了,弄什么灵堂,发什么丧,让人来吊唁做什么?   要是没折腾这些,不是什么事也没了。   “我相信二叔不会,毕竟谢三公子看着呢。”楚九歌一脸戏谑的看着楚二叔。   以势压人的滋味果然不错,前世……   前世为了装出高人的范,为了不丢首长的脸,她从来不以势压人,她从来都是大度、礼让的人,虽然收获了一箩筐的赞美,但真心活得憋屈。   现在,她终于不用憋着自己,不用时刻保持形象,注意形象了。   “谢三公子谢玄吗?”前来吊唁的人,虽大多数是楚父楚母好友的儿子,但他们与楚九歌并不熟悉,会过来也是全一份情。   先前,他们一直坐壁上观,并没有插手楚家事的打算,这会听到楚九歌的话,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谢玄可以说是京城年轻人心中最耀眼的明星,事关谢玄的事,京中年轻人无不感兴趣。   “对,就是谢玄公子。”楚九歌侧头看过去,见几个年轻的公子,皆是一副兴奋的样子,顿时就明白谢玄在京中的影响力了。   她救下谢玄,实在是赚大发了。   “楚姑娘是怎么认识谢三公子的?”刚说话的年轻人又开口了,不等楚九歌回答,又人问道:“难不成外面的流言是真的,楚姑娘你昨天,真的在城门口救了谢三公子?”   那年轻人说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楚九歌,激动的不行……   他听到的消息是,楚姑娘为了救谢三公子,与谢三公子嘴亲嘴,还不止亲了一下,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   “算是吧。”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事,楚九歌没有否认的打算。   “这么说,楚姑娘你真的亲到了……谢三公子?”这一下,不仅开口说话的年轻人激动,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楚九歌,等待楚九歌的回答。   “等等……什么?什么救三公子?九歌,你什么时候救了三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楚二叔听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就说,谢三公子怎么好好的,会让人上门为九歌撑腰,只是他怎么不知道,昨天九歌有出去?   “昨天早辰,我在城门口看到谢三公子发病,出手救了他。二叔莫不是以为,昨天谢三公子是真的给我添妆的吧?那不过是谢礼罢了。”楚九歌真不想说,她看不起楚二叔一家。   消息不灵通就算了,谢家都派人上门了,楚二叔也不知道叫人去打听了一下,简直是蠢的无可救药。   “你昨天出府了?我怎么不知晓?”楚二叔这次更震惊了。   什么时候,楚九歌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我身边的侍女死了,二叔你知道吗?”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楚二叔脸色一变,反退一步,看了一眼楚九歌,又看了一眼棺椁里的那俱焦尸,顿时明白了……   他就奇怪,楚九歌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外人,原来是她的侍女代她死了,他先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好了二叔,吉时快到了,你让送嫁的人准备好,我该出门了。”楚九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并不想跟楚二叔讨论死的是谁的问题,也不想跟那几位年轻的公子讨论,她有没有亲谢玄这个问题。   这个时代不像宋、明那般对女子要求严苛,这个时代有魏晋遗风,民风还算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未婚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亲吻,还没事的地步。   “北王府迎亲的人并没有来,你就这样出门,是不是不妥?”楚二叔自是不想这样就把楚九歌放出去。   楚九歌这一出门,就是鸟入丛林,鱼进大海,日后他想要再拿捏楚九歌就不容易了,想要弄死楚九歌就更难了。   “对对对,接亲的人还没有来,姐姐,你不能就这么出嫁。”楚灵湘一直靠在楚二婶的怀里装柔弱,眼神一直落在楚九歌的嫁衣上,听到楚二叔的话,连连附和,“姐姐,你要这样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恨嫁,要传出去,咱们楚家的颜面何在?”   “没错,北王府连个迎亲的人都没有,这婚事不能这么办,我们楚家丢不起这个脸。”楚二叔一改先前的犹豫,一脸坚决的道。   “北王府的人以为我死了,他们怎么来迎亲?北王府迎亲的人在哪,我去找他们!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办差的!”楚九歌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一点机会也不给楚二叔……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楚家…… 第33章 矛盾,你这样的女人   楚九歌一身嫁衣,手上拿着一把刀,就这么嚣张的往外走,楚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去……   “走,跟上去看一看。”前来吊唁的几位官家子弟见状,眼前一亮,不知谁起哄了一句,其余人纷纷咐和,跟了上去。   就这样,楚九歌穿着嫁衣,拿着刀,带着几个穿着素服的年轻人,一路浩浩荡荡的朝北王府在京城的府邸走去。   北王在京中的府邸,是皇上一早赐下来的,位处京城正中心,是正儿八经的皇城根下,也是京城最“贵”的地方,四周居住的皆为亲王宗室,每一个身份都不凡。   当然,世家并不住在此处,世家人口众多,宅子少说也是千百亩,他们的宅子占地大,稍稍偏了一些,但周边环境却是极好,虽处闹市却能独享幽静。   楚九歌这一生装扮太独特了,她一出门就有人看到了,路人指着她,纷纷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她就是北王今天要迎娶的未婚妻,一个个大惊:“楚家不是说人死了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围观的百姓大惊,宫中,收到消息的皇上亦是大怒:“你不是说一箭穿心,楚九歌必死无疑吗?这又是什么?”   “卑职,卑职……”禁卫首领单膝跪在地上,根本不知如何解释。   昨晚,他亲手射了一箭,亲眼看到箭正中楚九歌的心脏,就算楚九歌用刀挡了一下,也改变不了必死的命运。   禁卫首领明显感觉到皇上不满,犹豫再三,还是将一个未曾证实的消息,说了出来:“皇上,卑职怀疑是北王出手了。有人看到,北王昨晚在楚家出现过。”   “天骄?他来京城了?”皇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和楚九歌相比,自然是北天骄的事更重要,要不是因为北天骄,他连楚九歌是谁都不知晓。   “据说……北王是来找丹清大师的,昨天就是他把丹清大师劫走了,以至于谢玄没有接到人,在城门口发病,险些丧命。”禁卫首领暗松了口气,将先前收到的消息一一上禀。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些消息是真是假,但现在他只能当真的上报了。不然,皇上一直揪着楚九歌没死的事,他肯定没有好果子。   “盯紧点,别让他出事了,必要时给予他一些帮助。在朕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前,北域还需要他镇守。”皇上一脸凝重的道,略显老态的脸,透着一丝烦躁与愤怒。   他不喜欢不受他控制、不听他话的北天骄,他想要夺走北天骄手上的兵权,但是……他现在又需要北天骄,不得不用北天骄,不得不受他的气。   是以,每每提到北天骄,皇上都会忍不住烦躁。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对帝王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   “卑职明白。”禁卫首领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不管多大的事,只要提到北王,皇上的怒力就会转移到北王身上。   北王能力出众,手握大权,偏偏桀骜不驯,皇上对他不满,再正常不过。   不过,禁卫首领也明白,这也怪不得北王。   北王早些年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的,偏偏皇上不信北王,一面要用北王,一面又不断的打压北王。   朝廷需要北王的时候,北王就要出来卖命;北王需要朝廷帮助的时候,朝廷就装死。这种事是个人都忍不了,北王能忍皇上这么多年,还没有反了,也算是忠心了。   “楚九歌的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朕不希望她活着嫁入北王府,你明白了吗?”皇上沉着声音说道,眼中流露出与温和的面容,不相符的阴狠。   北王府,绝不能有继承人!   北天骄克妻的名声,必须越传越大,最好让世间再无女子,敢接近北天骄。   “卑职明白,请皇上放心。”禁卫首领掷地有声的应下,自信十足。   要杀死一个小姑娘,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昨晚不过是意外罢了!   楚九歌的生死,一直都是京中百姓关注的重点,先前楚府放出消息,说楚九歌已死,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说楚九歌命再硬,也逃不过被“克”死的命运。   这会楚九歌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人前,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一瞬间,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知晓了此事,有人说楚家人太聪明了,居然用假死的消息瞒天过海,好让楚九歌不被“克”死,也有人说楚九歌死而复生,命硬,北王也克不死她。   总之,街头百姓中,说什么的人都有。而世家权贵中,得知一二真相人的,却是笑得高深莫测……   早辰,谢玄听闻楚九歌已死的消息,还怔了一下,心中隐有一丝遗憾。这会得知楚九歌不仅没有死,还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去北王府,不由得笑了:“果然,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女人,不会那么容易死。”   楚九歌无疑是聪明,也是有心计的。从楚九歌昨天给他的那张药方,他就明白楚九歌是个求生欲望很强的人,当然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明明可以开口求他,却不肯放下骄傲,故弄玄虚的拿出一张药方,让他不得不出手,还不用欠他人情。   只是,听说楚九歌拿着刀,带着人去北王府,谢玄的心里莫有的有一股失落,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楚九歌拒绝嫁给他的话。   他自认不比北王差,甚至嫁给他,楚九歌这一生定会平安顺遂,富贵荣华,为何她想也不想,就拒绝呢?   北王就真的那么好,值得她拒绝他,不顾女子的矜持,主动上门求嫁?   谢玄不能理解……   “那个女人居然没有死?怎么可以这样?楚灵湘那个蠢货,不是说给她下了药,她必死无疑的吗?”还没有高兴多久的袁云华,听到楚九歌没有死的消息,差点气疯了,将桌面上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上……   这还不够,袁云华又将谢家昨天送来的养颜丹,重重摔在地上:“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的脸还能活着?还能得到谢家的庇护?谢家送来的丹药再好又怎么样?我不稀罕,我袁家要什么没有,稀罕谢家那点东西!”   “来人,备马,我要出门!”袁云华不顾脸上的伤,一脸厉色的往外走……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楚九歌嫁给北王! 第34章 砸了,王爷娶不娶?   楚九歌半点不知,她活着走出楚府,竟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当然,她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原主的执念,活着嫁入北王府,做原主心中那个风光无限的北王妃。   虽然,楚九歌并不认为,她嫁给北王,成为北王妃后,就能风光无限,就能凭借北王妃的身份,把欺压了原主的人踩下去。   从北王府的反应来看,楚九歌可以肯定,北王府的人半点也不在意,她这个准北王妃。不然,不会在听到她横死的消息后,不闻不问。   “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看着就在对街的北王府,楚九歌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为了完成原主的执意,她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一个新嫁娘拿着刀,上门逼人迎亲,说出去都叫她臊的慌。   但郁闷归郁闷,楚九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乱,一脸坚定的来到北王府,让人砸门!   “砸?砸门?”跟在楚九歌身后看热闹的官家公子,听到楚九歌的话,惊了一跳。   他,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给楚九歌当打手的,这位楚姑娘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没听错,就是砸门,给我把北王府的大门砸了,一切后果由我楚九歌承担!”到了吉时,不派人去迎亲,北王府逼的她这个新嫁娘亲自上门,她要不给北王府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北王府的人还当她好欺负。   虽然,现在的她确实挺好欺负的。不说北王府,单是一个楚家,就不是她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族依靠的孤女,可以抗衡的。   “你说什么?楚九歌带着人,拿着刀,杀到北王府来了,要我们王府的人迎亲?”北王府一角,苏慕白坐在石椅上,悠闲的喝茶,听到下人的禀报,十分不优雅的把口里的水喷了出来。   他知道楚九歌这人十分彪悍,却没有想到她这么彪悍,一点新娘家的矜持与羞怯都没有。   喷完了嘴里的水,苏慕白猛地站起来,一脸吃惊的道:“不对,楚九歌没有死?”   他明明记得,昨晚那一箭正中楚九歌的心脏,就算王爷给她喂了一粒止血丹,可也被王爷踹了一脚,就不算死也得养上一年半载的,怎么有力气带人来砸门?   “对,没死……人好好的,身后还跟了不少官家子弟。”前来禀报的人也是一脸苦笑。   他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还没有见过像楚九歌这种,直接上门的新嫁娘。当然,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见过,能活到迎娶这一天的准王妃。   是以,别说楚家一大早,就派人报了楚九歌横死的消息,就算楚家没人说楚九歌已死的事,他们也不会去迎亲。   北王府,从来就没有迎亲的准备。他们北王府不需要女主人,更不需要皇上赐来的女主人。   “这女人,真不简单,居然能找到人给她撑腰。有那些官家子弟在,我们北王府要拒娶都不行。”苏慕白以不符形象的粗鲁举动,抹掉下巴的水渍,清俊的脸笑容可掬,带笑的眸子却闪着旁人看不懂的精光。   “这,要让楚姑娘进来?”来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还没有进来?”苏慕白不解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把门都砸了吗?怎么不进来?   来人苦笑一声:“楚姑娘说,她是被北王府迎进门的,不是自己走进来的。北王府要她进门,得派人迎娶。”   “还拿腔拿调了?她人都走到北王府了,还想怎么出嫁?”苏慕白笑了,要不是顾忌身份,他都想出面会一会楚九歌了。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我们王府的人没有去迎亲,我们有错在先。”来人看了苏慕白一眼,见苏慕白没有生气,又补了一句,“楚姑娘和王爷的婚事,是圣上赐的婚,我们无人迎娶是抗旨,这事闹大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想到的?”苏慕白斜了下人一眼,那下人苦笑一声,忙摇头,“小的哪有这个脑子,是楚姑娘说的。楚姑娘说,我们要不派人迎亲,她就撞死在宫门口,说咱们北王府逼她去死。”   楚九歌也不想这么强硬,但北王府的态度,太让人生气了!   她让人把北王府的门砸了,北王府的人收到消息,不是道歉迎亲,而是调来家兵挡在门口,不许她进去。要不是她无意走进北王府,双方肯定会交手。   “楚九歌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是不知该怎么反驳了。”苏慕白摸了摸下巴,笑了,“不过,这事错的可不是我们北王府,而是楚家和宫里。楚家对外宣布新娘子死了,宫里也没有派人安排婚礼一事,咱们北王府无人迎亲,再正常不过。”   “话是如此,但……”前来禀报的下人,再次苦笑,“楚姑娘现在就在门外,咱们不把人迎进来,就是咱们的错了。白少,你说我们这是迎还是不迎?”   这楚姑娘也真是命硬,怎么昨晚就没有死呢?   她知不知道,她活着给人添了多少麻烦了。又有多少人,因为她活着而有可能死去……   “你们先把人安抚住,等我消息。”苏慕白不敢擅自做主,丢下这句话,就去北王府的密室找北王去了。   楚九歌这个妻子,并不是王爷想要的,王爷那人一向霸道,他可不敢擅自替王爷做主。   苏慕白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间人就到了书房,通过书房的秘道,苏慕白来到北王府的密室。   密室内,被苏慕白绑来的丹药大师丹清,正在给王爷炼制丹药,整个人站在火炉前,黝黑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   北王坐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本书,半张脸隐在阴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修长有力的手指时不时翻动手中的书页,眼神始终落在书本上,好似手上的书十分有吸引力一样。   苏慕白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北王身上,只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放缓呼吸,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无他,只因…… 第35章 气势,左右活不到北域   北王的气势太强了!   北王并没有特别的动作,也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他只是随意的往那里一坐,随手拿起一本书了,漫不经心地看着……   但就么一个动作,便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叫人不敢忽视。   苏慕白一进来,眼里就只能看到北王。跟北王呆在同一间密室的大师丹清,虽然一直在忙着炼制丹药,手上的动作不停,但真的很没有存在感。   这其中,有北王气势太强的原因,也有丹清大师刻意收敛,不敢放肆的原因。   没办法,任谁被北王收拾了一顿,都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摆大师的谱。丹清大师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尽快给北王炼完丹,待北王痊愈后,赶紧的离开。   苏慕白进来,丹清大师看到了,但他只抬头扫了一眼,就不理会苏慕白。   在东林,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除了北王就是苏慕白。如果说北王是狮王,威严不容挑衅外。苏慕白就是笑面狐,端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下起手来却是快狠准。   落到这两人手里,丹清大师唯有认命。   “王爷……”苏慕白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北王面前,轻声唤了一句。   “嗯。”北王应了一声,视线并没有从书上移开。   沉稳、专注;冷静、理智;威严、强势。这就是北王,他身上有上位者所需的一切特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臣服。   “楚九歌在门外,说……咱们王府的人,没有派人去迎亲。”苏慕白的声音很低,也没有平日的嬉闹,而是微弯着腰,神情中透着恭敬。   “没死?”北王目光一顿,抬头看了苏慕白一眼,显然十分诧异。   他昨晚确实搭了一把手,但是……   依他的是判断,楚九歌能活下来的可能极低,他也是因为她不可能活下来,这才搭那把手的。   “没死,而且很聪明的第一时间离开了楚家。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官家子弟,暗处那些人轻易也不敢动她。”北王的未婚妻可以死,但不能死于“谋杀”,她必须是意外死亡,或者意外遇害。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北王是克妻的。   “啪”的一声,北王合上书,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楚九歌?不知她能做几天的北王妃。”   苏慕白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北王一眼,确定北王说的是真的,吃惊地问道:“王爷,咱们真要把她迎进北王府吗?”   “谢三给本王送了一个口信。”后面的话,北王就没有说了,苏慕白却听明白了,“谢玄这是要还救命之恩?谢玄也太厚道了吧?我记得谢家人去了楚家,帮楚九歌撑了腰,讨了一笔不菲的嫁妆。”   还顺带提醒了楚九歌一句,不然楚九歌昨晚根本逃不过。   “你太小看楚九歌了。”那个女人,能在昨晚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并且迅速走出楚家,可见不是蠢的。   苏慕白大胆猜测:“她抓住了谢玄的把柄?谢玄要保她?咱们北王府不会真要有一个王妃了吧?”   “你太高看楚九歌了。”不过是不蠢罢了,真要聪明就不会跟谢玄耍心机。   谢玄何许人也?   门阀谢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平时只是不屑用罢了,并不是没有心眼。   “一个能在重重围杀下,活到今天的女人,本身就不简单。王爷,你不是说我小瞧她了嘛,我哪里还敢看不起她。”苏慕白是挺佩服楚九歌的,当然更佩服楚九歌的父母。   要是没有她父母为她留下的太行石,没有王爷昨晚的帮助,楚九歌肯定活不过昨晚。   “保她五天的性命,这是你要做的事。”五天,远不够从京城到北域,楚九歌想要步入北王府的大门,成为名正言顺的北王妃,还有一点难度。   “五天?谢玄这是要做什么?”苏慕白不想去问,谢玄付出了什么代价,反正他可以肯定,他们家王爷不会吃亏,他只想知道谢玄的目的。   “楚九歌比你想象中的有手段。”王爷没有直接回答,苏慕白虽然仍旧没有想明白,但也知道谢玄出手,必有楚九歌的原因。   “是个厉害的女人,王爷你可得小心了。她要嫁入北王府,指不定你在王府就没有地位了。”苏慕白随口调侃了一句,北王一言不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他北天骄会被一个女人压着?   开什么玩笑!   有了王爷的口信,苏慕白虽不乐意让楚九歌进门,但还是认命的下令,让人迎楚九歌进门。   谁叫谢玄花了大代价,要保她五天不死呢。   北王府拦门的人收到了命令,虽然心里憋屈的不行,但还是后退给楚九歌让路,请她进来,但是……   “谁说了我要走进去了?”楚九歌不进来了,她仍旧站在外面,完全无视北王府发出来的邀请。   “楚姑娘,你……别任性。”跟在她身后的官家子弟,一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楚九歌。   北王府的人已经退让了,楚九歌居然拒绝,她是不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北王府的人,就是一群糙兵粗汉,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待客之道,他们从不讲礼仪,也不讲道理,他们只讲拳头大小。   北王府的人一向被京中世家病诟,说他们是一群野蛮人,然北王府的人从来不介意,任凭外面的人怎么说,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本以为,楚九歌会被北王府的人羞辱一顿赶出去。现在北王府的人松口了,楚九歌居然拿桥,这不是找羞辱吗?   果不其然,北王府的人听到楚九歌的话,不客气的嘲讽道:“不进门?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砸我北王府的好玩?楚姑娘,我告诉你……你还没有跟我们家王爷拜堂,你还不是北王妃,你在我们面前,还没有拿侨的资格。今天这门,你要进就自己走进来,不想进就请便,我们肯定不留。”   “对对对,我们绝不留你,你要走就滚。要去皇宫撞门自杀也随便,你看我们北王府的人,会怕你吗?”   ……   一群糙兵汉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们自认给楚九歌让路,让楚九歌进门,已经丢了他们的面子,要他们恭恭敬敬的迎楚九歌进门?   可以,等他们王爷发话,承认楚九歌是北王妃再说。   没说,是要他们王爷承认,而不是什么狗屁赐婚圣旨,他们这些人只认王爷的话,不认什么圣旨…… 第36章 逼迫,我连死都不怕   北王府的人言辞犀利,几近刻薄,完全没有把楚九歌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跟随楚九歌一同前来的几位官家子弟,听到北王府的下人,毫不尊重的言辞,虽早有预料但仍旧气得不行。   在他们看来,他们随楚九歌一同前来,虽是为了看热闹,但他们站在楚九歌身后,多少也有支持楚九歌的意思。   他们的身份虽然不高,不敢得罪北王府,但是……   这并不表示,北王府的下人,也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当他们准备为楚九歌说话的时候,却见楚九歌面上没有一点怒容。   她双手交叠于胸前,自然垂下,姿态端庄大方,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恬淡,没有一丝怒容,亦没有一丝忐忑与不安。   楚九歌的沉稳传染了他身后的人,想到楚九歌在灵堂,用犀利的言辞把楚大人一家压得毫无反击之力,堂而皇之的在楚大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大大方方的走出楚家。跟在她身后的官家子弟们,默默地闭上嘴,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楚九歌静静地看着北王府的人,眼中甚至带着笑,等到北王府的放完狠话,就听到楚九歌轻脆却不张扬的声音:“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迎亲的队伍。”   这绝对是威胁,但在北王府的人听来,这是最没有力度的威胁。   北王府的人哈哈大笑,嬉笑道:“楚姑娘,你是在说笑吗?威胁我们?你够格吗?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十个时辰,我们也没有迎亲的队伍。要知道,是你们楚家一大早来告诉我们,你死了的,想要我们迎亲?可以……重新选择良辰吉时,总之今天不可能。”   错在楚家,虽不是楚九歌所为,但这锅得由九歌得来背。   北王府下人的话,放肆而大胆,跟在她身后的官家子弟气得不行,却见楚九歌不急不缓的开口:“一个时辰后,我没有看到迎亲的队伍,我就改嫁!我相信,北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改嫁?”不仅仅是北王府的人,就是跟在楚九歌身后的那些人,听到楚九歌的话,也吓了一跳。   楚姑娘这是傻了吧?   北王又没有死,她改嫁,谁敢娶?   “对,改嫁。”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楚九歌说得坚定而果断,“北王不娶我,自然有人愿意娶我,我楚九歌并不是非嫁北王不可。”   天知道,要是可以有话,她一点也不想嫁给北王。一个不愿意娶她的男人,她嫁进去有幸福可言?   楚九歌真心觉得,原主被她的父母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受了三年的欺凌,也看不清现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挣出一条路来,只指望依靠男人,想着夫荣妻贵。   天知道,这世间的人都是一样势力的,从古至今,婚姻都是要在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情况下,女人才有话语权的。   像原主这种没有娘家支持,本身能力又不突出的人,即使能活着嫁到北王府,也只能继续被人欺凌,别想凭借北王的势力,回京打楚家和太子的脸。   “哈!”北王府的下人不屑的冷笑,“楚姑娘,在东林,谁敢得罪我们王爷?谁敢娶你?你太天真了!”   “没有活人愿意娶,总有死人愿意娶。我听说,有不少人世家子弟早夭,需要娶个冥妻,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的人选?”北王势大不错,但北王人不在京城,他的势力也不在京城,她要是急急嫁给世家或者皇家某个早夭的子弟,待到事成定局,便是北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你,你要嫁给死人?”北王府的人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结冥婚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死人跟死人,两家结亲,而后将两人合葬。还有一种就是活人跟死人,活人嫁给死人后,好些的人家会把活人当寡妇养着,狠些的人家则会要求活人殉葬。   不管哪一种,活人嫁人给死人结冥亲,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极可怕的一件事。除非是卖女求荣、求富贵的人家。不然,一般人还真不会跟死人结冥婚。   别说北王府的人,就是跟着楚九歌来的官家子弟也吓了一跳,有几个心性不错的,甚至出口相劝,但楚九歌决定的事,不是旁人劝几句,就会必变的。   “嫁给死人又怎么样?我楚九歌连死都不怕,还怕嫁给一个死人。”楚九歌扯出一抹笑,笑容悲凉而坚决,“一个时辰,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我没有看到我想要的,你们北王府就等着我改嫁。”   “你,你这是抗旨!你和我们家王爷的婚约,是圣上赐下来的,你不能改嫁。”北王府的人承认,面对这么不要脸,又这么狠的楚九歌,他们怯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有见过楚九歌这样的女人。   这女人太狠了,完全不给人退路,也不给人谈判的空间,除了按她说的做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但,要他们北王府的人低头,着实不甘心。   他们北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被人逼到这份上了?   “我跟你们谈圣旨时,你们跟我现实;现在我跟你们谈现实,你们又跟我谈圣旨。北王府的人,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圣旨?你们北王府的人拒娶在先,怎么?还不许我改嫁了?”   她连死都不怕,她会怕圣旨?   开什么玩笑!   “你就不怕楚家受牵连吗?”圣旨威胁不了楚九歌,北王府的人就只能拿楚家说事。   是人都有弱点,家族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毕竟没有家族的势力支持,凭你在强大,日后也是寸步难行。   “楚家?我爹我娘和我哥哥都死了,你觉得……我还要在乎谁?”北王府的人没有打听消息吗?   现在的楚家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助力,反倒是夺她性命的利器,她根本不可能为了楚家妥协。   她楚九歌孤家寡人一个,北王府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筹码,除了按她说的办外,北王府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37章 天真,只能保一时   楚九歌的话又狠又绝,完全把北王府的人退路堵死了,北王府的人要是不应下她的要求,一定会狠狠丢脸,但是……   要应下楚九歌的要求,也很丢人!   北王府的下人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悄悄让人去请示苏慕白。   苏慕白听到下人重复楚九歌的话,好悬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们怎么就被楚九歌,给逼到这个份上了?”   “小的,小的也不明白……”北王府的下人一脸委屈,这个时候打死他们也不能说,他们不许楚九歌进门在前,威胁楚九歌在先。   苏慕白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是很紧的,赶紧去准备花轿和迎亲的队伍。”   堂堂北王府的人,却被一个小姑娘威胁,这事要传出去,还真是没脸回北域见人。   当然,要是让楚九歌改嫁了,那连呆在京城的脸面都没有了。王爷要是知晓了,肯定会掐死他。   “白少,咱们真要让那位楚姑娘进门?”北王府的下人,一脸委屈的问道。   他们北王府的人和朝廷天然对立,朝廷赐下来的北王妃,能有什么好的,指不定就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娶个这样的王妃,真是太恶心人了。   最主要,这么一个王妃娶进门,麻烦事很多。   “你想让她顶着准北王妃的名头,去改嫁?”苏慕白反问了一句。   “这当然不行,这世上只有咱们王爷不要的女人,谁敢嫌弃咱们王爷。”下人想也不想就道。   “这不就是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北王府要脸面,楚九歌却是半点脸面也不要,更何况迎娶她进门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咱们北王府虽然势大,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苏慕白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婚礼,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都怪王爷,昨晚出什么手,要是楚九歌昨晚就死了,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吗?   被楚九歌威胁,苏慕白着实气不过,交待下人去办迎亲的事,转身就去找王爷诉委屈了。   然,北王听到苏慕白的话,却连个眼皮也没有抬,实在受不了苏慕白的唠叨,这才说了一句:“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皇上又有新动作了?”苏慕白顿时来了精神,一脸好奇的问道。   “袁家出手了。”皇上必然会有新动作,不然怎么坐实他克妻的事?   “袁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出手?为袁云华报仇?这不像是世家的风格。”苏慕白不解地看着北王。   世家好脸面,但也重利益,袁家不会为了一个大姑娘的颜面,就全力阻击楚九歌,这不符合袁家的利益。   “谢三的动作太大了。”一天间,招尽京城所有的丹医、采石人,可见谢三对他的病,还是很在意的。   想来也是,有一个随时会窒息、随时会致命的病,就注定谢三没有未来。他想要有所作为,想要保住谢家现在的地位,就必须把身体调养好。   “跟楚九歌给的方子有关?”苏慕白手上管着北王府的情报系统,自然知晓这事。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苏慕白早就习惯了北王的寡言少语,毫不在意,继续问道:“这么说,楚九歌给的方子有效?”   “天知,楚九歌知。”楚九歌给谢三的方子,没有人能看懂,谁知有没有效。   “不确定有效,谢三保楚九歌干什么?”苏慕白不解地问道。   他这个问题,终于换来北王正眼相看,但却不是什么好眼神……   北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苏慕白,绯色的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五天!”   “我知道只有五天,但谢三要保楚九歌五天,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要是不能确定有效,谢三怎么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世家的人,外面看着大方,实际如何你我还不知吗?那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没有利益的事,他们绝对不会做。”   和北王共事久了,苏慕白自动从翩翩美公子,变成了话唠。   他也不想这么破坏形象,谁叫北王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直击要点,他要不问详细一点,可能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唉,他原来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和北王共事久了,他就觉得自己挺笨的了。   “五天,不能证明它无用,它就是有用的。”王爷给了苏慕白一个眼刀子,用眼神告诉他,没事就可以滚了。   苏慕白只当没有看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三还是相信楚九歌的。”   楚九歌不蠢,她不会拿一个没有用的方子给谢三,除非她真心不想活。   但,不想活的人,会在成婚前一天,写下那张方子给谢三吗?   不会!   是以,只要谢三的人无法证明,楚九歌的那张方子无用,那张方子就是有用的。只要有用,谢三就不介意付出更大的代价,去保住楚九歌的命。   世家人重利,但在生命面前,天大的利益都没用。   “方子真要有用,谢三定会保楚九歌。王爷,你真要娶楚九歌?”苏慕白想明白了,却也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楚九歌真成了北王妃,今天北王府的人拒娶的事,会不会成为楚九歌的心中刺,然后回来报复他们?   “天真!”北王白了苏慕白一眼,没有搭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公文。   世家公子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谢三虽温和亲切,没有世家子弟的倨傲与清高,但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一张只能稳定病情,却不能根治的方子,还不足已让谢三保楚九歌不死。   楚九歌要能拿出根治谢三的方子,也许还能跟谢三谈一谈。不然,这张方子顶多也只能保楚九歌一时。   “我又怎么天真了?”苏慕白一脸懵逼,很想问个清楚,但北王已不理他,专心的批改公文了。   苏慕白说了半天,把嘴都说干了,也没有得到北王的回答,郁闷得不行。正想把北王手中的公文抽出来,让北王认真看他一眼,为他解一下疑惑,就看到隐在暗中,只在危急时才出现的暗卫突然现身了……   苏慕白吓得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往外跑。   他可不想,被北王的暗卫丢出去,那太丢人了…… 第38章 迎亲,楚九歌的笑话   有了北王的默许,北王府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花轿、唢呐和迎亲的队伍,就出现在北王府外,衬得平日安静异常的北王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随同楚九歌前来的官家子弟,看到排成两排的迎亲队伍,还有正中央的花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了:“北,北……北王府的人,妥协了?”   这完全不可能的好不好?   这是北王府耶,就是皇上对上他们,都得头痛半晌的北王府耶,居然乖乖的在一个时辰内,把迎亲的队伍准备好了。   他们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就是他们来到了一个假的北王府。   “不是妥协,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她没死,有圣婚的圣旨,北王迎娶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可是……”北王前面有八任未婚妻,也有未婚妻活到要出嫁这一天的,但北王的迎亲队伍,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是第一次,看到北王府的人,把花轿抬出来迎接新娘。   “我活着出嫁,北王府迎亲,有问题?”楚九歌很清楚北王府的底线,虽说逼的北王府退让了,但楚九歌并没有得寸进尺。   她很清楚她的处境,北王可以不娶她,但她却不得不嫁北王。这里面有原主的意愿,也有现实所迫。   她是北王的未婚妻,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活着嫁给北王,二是被北王“克”死,除此之外,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嫁入北王府是定局,她虽与北王府的人闹了一场,但并没有和北王府的人撕破脸的打算。   “楚姑娘,迎亲的队伍来了,你看是现在上轿,还是怎么样?”北王府的人也大气,退让了,注定要迎娶楚九歌,他们也不再为难楚九歌,但语气和态度却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上轿,去北域。”看着摆放在路中央的花轿,楚九歌神情恍惚,这才有要出嫁的感觉。   在此之前,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哪怕穿上吉服,哪怕是逼迫北王府的人迎亲,她也没有一丝出嫁的感觉。   她做这些,只是为了离开楚府,为了活命,为了原主的意愿。   “请……”粗人有粗人的好处,北王府的人并没有跟楚九歌讲什么礼仪和规矩,府中的管家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便让楚九歌自己上轿。   按照正常的迎亲步骤,自是不可能在北王府门口迎亲,更不可能让楚九歌上花轿,但北王府迎亲,注定与常人不同。   楚九歌没有矫情,轻轻点了点头,略略整理一下衣服,独自一个朝花轿走去……   眼前一片大红色,周身却安静的吓人,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   身旁没有一个亲人相送,迎亲的人也没有一个是甘愿的。与其说她是走向婚姻殿堂的,不如说她是在奔赴战场。   没有人祝福的婚姻,注定不被看好的婚姻……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满京城的人都在看她楚九歌的笑话。   楚九歌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自嘲一笑:“我可能是东林最让人同情的新娘。”   上门逼婚,才逼的北王府迎亲,可见北王有多么不想娶她,幸亏她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城,不然……   她定会被京城人嘲讽死。   北王府的人默不作声,但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满是戏谑与嘲讽。   楚九歌上门逼婚,固然丢人,但他们北王府被一个小小孤女威胁,不得不迎她进门,也很丢人好不好?   总得来说,这一场婚礼没有人满意!   当然,也没有人对这场婚礼抱有任何期待,甚至楚九歌身后的那群官家子弟,手臂上还别着黑布,这哪里是来参加婚礼,这明明是吊唁。   楚九歌看到了,但她并不在意。婚姻是一座坟墓,埋葬了她的青春,她的过往,从今天起,她将步入一个新的人生。   从这方面来说,这些人前来吊唁,也没有错。   “楚姑娘,保重。”看着楚九歌独自一个人,穿着嫁衣,孤零零的朝花轿走去,站在她身后看热闹的官家子弟,只觉得她可怜异常。   有人没有忍住,出声说了一句,旁的人受其影响,纷纷开口:“楚姑娘,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尽你管开口。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能耐,大事帮不上忙,小事还是能帮上一二的。”   他们这几个人,看着楚九歌从楚家的灵堂,一步步走到北王府,又看着她逼着北王府的人迎亲。   这短短一路,楚九歌表现的十分强硬,甚至可以说是不通人情,事情也一一按她所想的发展了,但是……   跟着她一路走过来的人,却明白她虽然赢了,却赢得委屈无比。   这一切,本就是她该得的,今天本该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她本该坐在喜房内,满怀期待的等着北王府的人去迎亲,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像孤狼一样,为了活下去而独自拼博。   楚九歌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双手交叠,朝那几位官家子弟福了福身:“多谢各位,日后有机会……京城再叙。”   她没有开口请求帮助,也没有拒绝,她承了这份情,至于能不能用上,能不能回报,只能等来日了,如果她还有来日的话。   “好,我们等楚姑娘回来,京城再叙。”说出这句话,纯粹是安慰。   至少,在场的众人,就没有一个人,认为楚九歌能活着回来了。不,应该说,他们不认为,楚九歌能活着到北域,活着嫁给北王。   楚九歌也不在意,能不能活着嫁给北王,能不能成为北王妃,能不能活着回京城,不是靠嘴巴说的,而是靠做的。   她楚九歌会用行动告诉众人,她楚九歌会回来的,以最光鲜的姿态回到京城。   袁云华策马赶来,就看到一身嫁衣的楚九歌,美的如同神仙妃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前行。她每走一步,裙摆都会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脚步而动。   楚九歌没有一丝怯意,亦没有一丝忐忑,更没有期待,她沉稳而端庄的迈步,一步步走向花轿……   袁云华一时间看呆了,直到楚九歌要坐进花轿,她才反应过来…… 第39章 情书,喜欢一个人   “楚九歌喜欢的是萧景安,她根本不喜欢北王。她嫁给北王是别有用心的,这样的女人,你们北王府也要娶吗?”   袁云华反应过来后,双手放在嘴唇两侧,做喇叭状,高声大喊:“楚九歌昨天早辰,在城门口当众和别的男人亲吻。这样的女人,你们北王府也要娶吗?”   “你们就不怕楚九歌进门后,给北王带绿帽子吗?”   袁云华说的又快又急,一句接一接,而她的话着实把众人惊了一跳,一时间问了反应,瞪大眼睛看着袁云华……   昨天早辰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那种事怎么能放在台面上来说?   现在,袁云华当众把这事说穿,他们要再装就不像了,只是这种事他们真的不想掺和。   站在北王府门口,目送楚九歌上花轿的几位官家子弟,互相看了一眼,决定悄悄离开……   有些热闹可以看,有些热闹却是绝对不能看的,这一点他们太清楚了。   不想,袁云华不给他们机会了。他们刚要动手,袁云华就打马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袁云华坐在枣红色的骏马上,姿态高傲,不可一世,从怀中取出一封拆开的信,张扬的道:“我手上有楚九歌写信给萧景安的信,她说她不喜欢北王,她不想嫁给北王,她只想嫁给萧景安,要萧景安带她私奔。”   楚九歌已弯下腰,正准备踏入花轿,听到袁云华的话,不得不收回轩辕动作,转身看着她……   看到楚九歌转身,袁云华得意的道:“怎么样,楚九歌,怕了吧?”   昨天没来得及把信拿出来,今天她一定要给楚九歌一个教训,让楚九歌明白,有些人是她楚九歌得罪不起的。   “你的脸,还好吗?”楚九歌面上带笑,哪里看得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你……”袁云华捂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大怒。   她的脸被鞭子划破,虽服下了顶级的养颜丹,却不是这么快就能好的,她的脸现在还缠着白布,要不是为了打击楚九歌,她绝对不顶着这样的脸出门。   “想来,是没有好了。”楚九歌笑的温和,好像刚刚出言挑衅的人不是她一样。   北王府内,站在观景台上的苏慕白,看到门前发生的事,朝北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这个未婚妻,还真是……了得。”   “连死都怕,还怕什么?”北王倒不觉得意外。   有谢三的提醒,楚九歌应该很清楚,执意嫁去北域意味着什么,既然她敢用命冒险博富贵,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跟死不死无关,这也就是楚九歌,要换作任何一个女人,今天都不会上这花轿,都不会出嫁。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就这么嫁出去多憋屈,多丢人,是个人都不能忍。”苏慕白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真是楚九歌的脸皮厚,这要换作任何一个自尊心强的女人,今天都没办法让北王府迎亲,届时只有等死一条路可以走。   在楚家动手,总比在北王府的眼皮底下,下杀手更容易。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达到常人所达不到的高度。”北王双手背在身后,风吹的他的衣袍呼呼作响,耳边的长发随着风飞舞,露出了完美的侧颜。   “王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好多话。”苏慕白看着北王,调侃了一句。   北王转身,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北王府外的闹剧上……   袁云华被楚九歌气得不行,顾不得先前设想好的节奏,拿出怀中的信,高声念了起来……   信不长,不过百余字,十余句,很快就念完了。   楚九歌细细听了一下,大抵都是“妾将身心托付”“愿君怜妾一片痴心,不负深情”“纵被无情弃,亦不悔”的含蓄话语。   说实话,要不是有原主的记忆,她还真听不出来这是情书,反正她听着没有什么感觉。   “纵被无情弃,亦不悔。楚九歌,你真不要脸。”袁云华念完,见楚九歌没有一丝羞愤与不安,不由得怒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楚九歌一脸无辜,“不就是一封情书嘛,你都有脸念了,我连听都是不要脸吗?”   “这情书是你写的!”她是帮楚九歌念好不好,怎么到了楚九歌嘴里,就变成情书是她的了。   “这情书肯定不是我写的。”楚九歌一脸坦荡的否定。   袁云华一点也不意外,高傲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我楚九歌敢做就敢当,但这情书……实话,真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楚九歌要写情书,绝不会这么装。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楚九歌要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像这副情书一样,遮遮掩掩。”才怪,她楚九歌怎么可能会主动表达,她楚九歌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放下骄傲与尊严,主动表白。   先爱先输,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   楚九歌不过是随便说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有人却当真了。以至于某个男人,在日后,一直没有听到楚九歌的表白,心里郁闷得不行。   “你写得这么直接、不要脸,还叫遮遮掩掩?”袁云华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北王府迎亲的人,以及几个跟随楚九歌而来的官家子弟,也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想要听楚九歌接下来会说什么……   “当然。”楚九歌应得理直气壮,毫不气短,“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袁姑娘不会认为,这种能拿来当范本的情书,能表达真挚而热情的爱意吧?”   “你喜欢一个人,会怎么写?”袁云华美目微闪,挖了个坑给楚九歌跳。   “你想知道?”楚九歌知道这是坑人,但并不在意。   袁云华还是太嫩了一点,这坑也挖得直白到,让人想要不发现都不行。   “我说想,你敢说吗?”袁云华怕楚九歌不上当,连激将法都用了出来。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楚九歌打落尘埃,让她上不了花轿,嫁不了北王…… 第40章 神棍,有血光之灾   袁云华用的激将法,实在称不上高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众人以为楚九歌不会不当,不想楚九歌却道:“我敢说,你敢听吗?”   袁云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笑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听的,你都有脸说了,我还没脸听吗?”   “那你听好了。”楚九歌的视线在袁云华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北王府的方向,但看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楚九歌不由得皱眉,她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她,但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听着呢,你倒是说呀。”袁云华认真的在等,不想等了半天,也不见楚九歌开口,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楚九歌又找一圈,没有找到窥视的视线,只得将注意力收回,再次看向袁云华,笑了一声,道:“袁姑娘,我楚九歌从来都不是扭捏的女子,更不会把我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判决。我楚九歌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说什么拟将身心托负,求不辜负一类的话。我楚九歌喜欢一个人,会不遗余力的追到手,绝不会让他有看上别人的可能,更不可能让他来决定喜不喜欢我。我楚九歌喜欢上的男人,只能喜欢我楚九歌。不然,我不建议将他毁了!”   楚九歌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她的话却把再场的众震得不轻……   这,真是女人?   这么拽?   这么狂?   “王爷,你确定……你之前没有与楚九歌接触过?她这话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说你呢?”北王府内,通过唇语,知晓楚九歌说什么的苏慕白,一张俊脸扭曲不定,怪异地看着北王。   他好像在楚九歌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北王,但又不像。他们家王爷虽然狂,虽然拽,但绝不会像楚九歌一样,张狂的说出来。   比起说,他们家王爷更倾向于用行动来表明,也就是俗话说的——闷骚。   “蠢!”北王淡漠的扭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苏慕白一眼。   苏慕白赞同的点了点头:“楚九歌确实很蠢,这个时候跟袁云华较什么真。只要王爷你不站出来,说不娶楚九歌,谁都不能阻止今天的婚礼。”   “本王说你蠢!”北王平静的说道,但看苏慕白的眼神,却更加的不屑了。   蠢的连话都听不懂,苏慕白是怎么混到他身边来的?   “我蠢?我哪里蠢了?王爷,这话得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苏慕白顿时炸毛了,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就差没有跳起来。   “女人的话你也信,你不蠢谁蠢?”北王给了苏慕白一个白眼,转身,朝台阶走去……   北王这时义正言词的教训苏慕白,不要相信女人的话,不想日后自己却信了。   “王爷,你什么意思?你说楚九歌是随便说说的?”苏慕白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寻问。   北王和苏慕白一走,在北王府门口与袁云华对峙的楚九歌,便发现那种暗中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楚九歌暗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的袁云华,意味深长地道:“袁姑娘,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旁的你没有资格问,我也没有必要说。在我上花轿前,我再给袁姑娘你一句忠告……”   “楚……”袁云华想要打断楚九歌的话,却听到楚九歌道:“袁姑娘,你近日有血光之灾,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少出门的好。”   说完,楚九歌就不理会袁云华,钻进花轿里。   “楚九歌,你什么意思?”袁云华反应过来,打马上前想要问个明白,却被北王府的人拦住了:“袁姑娘请留步,我北王府迎亲,闲人勿扰。”   楚九歌再怎么样,也是他们家王爷的未婚妻,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容许旁人轻视,更不容许旁人欺负。   他们先前不出面,那是楚九歌占了上风,他们没有必要开口。   “你们……”袁云华气得不行,扬手就要甩鞭子,腰上却一涨,使不上力。   北王府的人没有把袁云华放在眼里,似警告道:“花拳绣腿欺欺旁人还好,在我北王府的地盘,袁姑娘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你们……”袁云华一张俏脸气得通红。   北王府的却是看也不看,高声道:“起轿!”   花轿内的楚九歌,只感觉轿子一颠,便在往前走……   同时,耳边响起唢呐、铜锣的声响,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喜乐。   “终于,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北王府的人接了亲,认可她准北王妃的身份,接下来的路,就是如何活着走到北域……   花轿抬起并没有进北王府,而是在北王府外绕了一圈,便朝城门口走去。   楚九歌要拜堂的对象在北域,她要进的是北域的北王府。只有进了北域的北王府,她才是真正的北王妃,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   迎亲这么大的事,北王府不可能隐瞒,花轿一动各方人马就收到了消息。   “公子,北王府的人迎亲了,花轿正往城外走。”最先收到消息的,是谢玄。   这也正常,谢玄关注的是楚九歌,不是北王,有关楚九歌的举动,在那张方子没有确定前,他都不会放过。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想来那张方子是真的,只是不知这药,你什么时候会给我?又有什么条件?”谢玄嘴角含笑,笑容清淡而温暖……   稍后不久,宫里的人也收到了消息。相比谢玄的平静,宫里几位大佬则个个不解。   “北王居然会妥协?这倒是超出了朕的猜测。”皇上清楚北王就在京城,甚至他人就在北王府。   没有北王的默许,任凭楚九歌说破天,依北王府那些下人的臭脾气,也不会迎亲,送楚九歌去北域,“去,查一查楚九歌与北王有什么联系?查一查最近北王与哪些有人联系?”   北王此人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更不会顾忌任何人的颜面,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北王会同意迎亲楚九歌。   同样不相信的还太子,只可惜太子手中的资源有限,他并不知晓北王人在京城,而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九歌。   婚事成了,楚九歌未死,太子更多的不安…… 第41章 克星,命格奇特的楚九歌   太子曾两次求娶楚九歌,第一次是在楚九歌及笄那年,那时候楚九歌父母俱在,楚家拒绝了。   前不久,楚九歌出孝,太子私下又找过楚九歌,意求娶她为太子良娣,也就是妾,有名有姓的妾,身份虽不比上太子妃,但也比普通妾室强出百倍。   但是,楚九歌拒绝了!   太子一再求娶楚九歌,甚至在她没有依靠后,还肯纳她为侧妃,自然不是冲着她的家族去的。   太子是冲着楚九歌这个人求娶的,不是为了她的美貌,也不是喜欢她那个人,太子看中的是楚九歌的命格。   钦天监算过楚九歌的命格,说楚九歌命格奇特,有遇死还生的本事。如遇命格相合之人,能为那人挡一次生死劫。   不过,太子的命格与楚九歌并不相合,太子娶楚九歌虽无害,但也无甚助力。   太子得知此事,虽有遗憾但还是抱了那么一点希望。是以,他才会两次求娶楚九歌。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楚九歌能帮他挡一次生死劫呢?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像太子这种身处高位的人,更是恨不得自己长生不死,永享荣华。有一个能挡生死劫的人在,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太子也不会放过。   左右娶楚九歌也无害处,太子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求娶楚九歌。只可惜,不管是楚家还是楚九歌都拒绝了他。   要说不恼怒那是骗人的,事实上太子对楚家和楚九歌很不满,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帮助楚二叔,促成楚九歌嫁给北王一事。   北王出了名的克妻,楚九歌就算有为人挡生死劫难的命格,也没有机会用。   总之,他堂堂太子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但是,让太子惊讶的是,楚九歌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坐上北王府的花轿,出城了……   “莫非,楚九歌真的命格其特,连北天骄也克不死她?”太子不想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楚九歌,是唯一一个,等到了北王府迎亲队伍,坐上了北王府花轿的女子!   “去,盯着楚九歌,本宫要知道她出城后的动向。”太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对楚九歌下诛杀令,而是叫人盯着她。   盯着楚九歌的人,远不止太子一路人马。远的不说,就说在京中,袁家、楚家就时刻在盯着她,另外谢家也在盯着她,除了这些外,赌场的人也时刻盯着楚九歌。   天知道,楚九歌“死而复生”差点把他们赌场给赔惨了,要不是婚礼还未结束,他们赌场就得赔那个下了巨注,赌楚九歌不死的人上百万两银子。   老天保佑,好在北域离京城远,北王又没有回京取亲,婚礼还不算正式完成,不然他们真的要赔死。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楚九歌。”和皇上的人伺机而动、意图制造意外不同,赌场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楚九歌的命。   赌场的动作不算小,苏慕白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报给了王爷知晓:“王爷,赌场的人,花了十万两,买了影风楼的人出手,要杀楚九歌。”   杀手出手,和皇上的人动手不一样。皇上的人动手,不是“暴毙”而亡,就是“意外”死亡,看上去就像是被北王“克”死的一样。杀手一出手,那就不是北王克妻,而是蓄意谋杀了。   如果是暴毙和意外死亡,北王府完全不用管,要是蓄意谋杀,哪怕是为了面子,北王府也要管,不然北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放?   “影风楼?他们接了?”北王正在写公文,听到苏慕白的话,头也没有投,继续写……   “接了,影风楼的少东家还给我们递了个消息,说是想要见识一下,北王也克不死的女人,有多么难杀。”苏慕白说这话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暗枭那个混球哪来的自信,认为有他这个少主出马,就能杀得了楚九歌?   “看样子,我们也得走了。”北王放下笔,看了一下桌上信件,等到墨迹干了,便将其折好,放入信封。   苏慕白眼前一亮,激动的道:“丹药炼好了?丹清那家伙还有点本事的嘛,这下好了,王爷你身上的毒清干净了,咱们回北域也就不用担心了。”   “没有。”北王拿出私印,盖在信封上。   “什么?”苏慕白的表情一僵,呆滞地看着王爷,“丹清炼的丹药无用?那家伙,让我们去找太行石,我们找到太行石,最后还是没用吗?”   “可压制!”北王将信封好,抬手打了个响指,便见一黑衣打扮的暗卫走了出来,“亲手交给谢三。”   “是,王爷。”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只能压制就要用太行石?丹清那个混蛋,知不知道太行石有多么珍贵?放眼东林,除了四大世家外,我们也只在楚九歌的身上找到了一块。”苏慕白早就习惯了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只当没有看到,继续咆哮。   “半个时辰后,城门外汇合。”   北王根本不跟苏慕白废话,以看似缓慢实则富有节奏的动作,迅速的收拾好书桌上的公务,从苏慕白身边走过。   “半个时辰?王爷……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就要走?”苏慕白惊得连忙转身,追着北王的脚步往外跑,“王爷,你什么意思?半个时辰哪里够呀,我手上还有一摊事没有办完。一个时辰,你等我一个……”   苏慕白叫嚷了半天,却发现廊道里根本没有北王的身影。   正主不在,苏慕白胆大包天,扯着嗓子大喊:“北天骄,你特么一个混蛋。要走不能提前半天说吗?半个时辰够干什么?半个时辰只够我出府赶到城门口。”   “本王听到了!”北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又好像在身边一样。   “王,王爷?”苏慕白顿时一个激灵,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北王根本没有折回来,只是在吓他,顿时又怒了:“北天骄,我诅咒你,诅咒你以后遇到一个专门克你的女人,把你的克的死死的!”   苏慕白不过是气极随口一说,却不知……   真被他给说中了! 第42章 杀神,而后才是北王   北王府的人个个倨傲,十分难打交道,楚九歌自从城后,就一直试图与北王府的人沟通,想要离开花轿,换上便装,最好是男装,让她骑马而行……   不想,北王府的人压根不搭理她,不管她是威胁还是摆事实讲道理,好言相劝,北王府的人都只当没有听到,每天日出抬轿赶路,日落寻地扎营休息,一日三餐准时给她送吃的,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而她吃喝拉撒皆在花轿上,北王府的人除了给她准备吃食,提供净水外,再不提供任何帮助,也不跟她说话,就像是看不到她这个大活人一样。   晚上睡客栈还好,这些人好歹会顾忌北王府的面子,会给她安排一个房间,但要是睡野外,那些人就压根不管她,任她自生片灭。   这也就是楚九歌,这要换作任何一个姑娘,就算不被他们活活气死,也得被他们活活折磨疯。   自出城后,整整五天,这些人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任凭她说什么,那些人也只当没有听到。   楚九歌庆幸,她以前经常独自外出采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不然就北王府这些人,专挑野外扎营的方式,就能把她折磨死。   自出城后,除了第一晚住客栈,他们天天睡在野外。没有帐篷,楚九歌只能蜷在小小的花轿里。要不是她动手能力还不错,这五天的时间,足够她带一身的病。   这一天,又是夜宿外面。北王府的人皆扎好帐篷,围火而坐吃着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楚九歌的晚餐则是馒头和清水!   这五天,楚九歌一日三餐都是馒头、清水,管够!   除了馒头和清水外,旁的什么也没有,想要吃别的?   北王府的人压根不搭理楚九歌,楚九歌根本无法跟对方沟通,而且凭她的骄傲,她也不会为了一点吃的,去跟北王府的人低头。   馒头就馒头,清水就清水,只要能吃饱,饿不死,就行了!   可是……   闻着香喷喷的烤野兔、烤野鸡,楚九歌只觉得口水直流。   真的,真的好想吃肉!   可是,那个自称北王府大将军的混蛋男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她觉得,她就算能活着嫁到北王府,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她连北王府一个迎亲的将领都摆不平,能摆平北王吗?   楚九歌越想越觉得,没有那个可能。   楚九歌看着火堆上的烤肉,默默地吃着馒头,喝着清水,心里的怨念快要化为实质……   围在火堆旁吃肉的苏慕白,正好面对楚九歌而座,又一次被楚九歌的怨念击中,苏慕白看了楚九歌一眼,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对身边侨装打扮过的北王道:“爷,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我记得楚九歌身上还有伤呢?”   他到今天才知道,他们家王爷居然这么小心眼。   那天出城后,他和王爷就与迎亲的队伍汇合了。王爷以北王府副将的身份,接管了整个迎亲队伍,然后……   他们天天夜宿野外,哪怕能进城,王爷也不进城。   他们天天吃野味,各种肉轮流来,完全不看那些又冷又硬的馒头一眼,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是,楚九歌只能蜷在花轿,吃干馒头度日。短短五天,原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白的没有血色。   “没死!”粘了一圈大胡子的北王,没有人能看到他胡子下真容。他面无表情的撕下一条兔腿,一口一口的咀嚼、吞下。那动作与神情和正在吃馒头的楚九歌没什么区别。   “我看到……她的衣服染血了。”苏慕白承认,看到楚九歌吃憋,他还是很高兴的。   楚九歌这个女人……怎么说呢?她太傲了,也太拽了,让人忍不住就想折断她的羽翼,看她求饶,但是那个女人,至今也没有开口求饶。   北王扭头,冰冷地视线扫向苏慕白,隐有杀气飞出……   “爷……你这么看我干吗?我,我又不是特意打探的。她昨晚去林子里摘草,我怕她出事,跟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她在河边洗带血的白布。”   苏慕白一时也没有明白,北王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出于对危险的直觉,苏慕白急忙解释了一句。   朋友妻不可戏,主子妻不可攀。这个道理他懂得,就算王爷再看不上楚九歌,没把楚九歌当成妻子,就算他对楚九歌这个女人再感兴趣,他也不会对楚九歌有非份之想的。   北王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对面,也就是苏慕白的方向……   仔细看会发现,北王看的根本不是苏慕白,而是不远处的林子!   那眼神,就如同潜伏在丛林中的猎豹,凌厉锋芒,充满杀气。   “有……”苏慕白神色一怔,刚一开口,就发现一道银光,擦着他的耳尖飞过……   “当!”银光在半空中消失,发出一声脆响,一支巴掌大小的短箭落下。   楚九歌第一时间抬头,当她看到那道银光落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了。   这个方向……   那道银光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要不是那道银光阻挡,这支短箭就会射中她。   “暗枭,出来!”北王站了起来,从容不迫走到银光落下的方向。   “北王手下第一打手,杀神天狼!北王居然把你派出来了,看样子,北王真不想死九个未婚妻。”林中,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步伐从容而优雅,像是士族名门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一举一动,优雅华丽。   他五观精致如同玉雕,白皙精巧的面容,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精致脱俗,如同误闯人间的林中仙人。   他说的话时候,唇边一直带着笑,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一道杀招,是他发出来的。   然而,眼睛是会骗人的,刚刚那一道杀招不仅是他发出来的,他还是四国最大的杀手组织影风楼的少主。   “暗枭,北王府的人,不是你能动的。”北王的另一重身份,确实是北王府的大将军——杀神天狼。   不过,那是曾经,现在他是北王北天骄…… 第43章 暗杀,小看女人的后果   杀神天狼,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的长相。世人只知道,他是北王最信任的人,是北王府第一打杀,杀人无数,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是真真正正的大杀神。   他对北王忠心耿耿,无数人试图收买他,却全都无效。   有人说,杀神天狼就是北王。因为他出现在的地方,北王就一定不会出现,他的声音和北王有七分像,但这种说法一出来,就被人否绝了。   杀神天狼,做的是天底下最脏、最血腥的事,堂堂北王,手上能人异士无数,怎么可能会亲自做杀人的活。   最主要,杀神天狼擅长使用银刀,且将银刀用得出神入化,如果杀神天狼真是北王北天骄,为何从不见北王用银刀?   杀神天狼的身份成迷,众人只当他是北王府培养的秘密武器,虽然关注,但再无人把他和北王联系在一起。   杀神天狼威名在外,在许多人眼中,杀神天狼是比北王更难缠的家伙。   北王是主子,遇上了他还有谈判的空间,但杀神天狼只听北王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北王的命令,完全没有谈判的空间。   暗枭是影风楼的少主,但对上杀神天狼,还是十分头痛。暗枭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问道:“有谈判的余地吗?”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跟杀神天狼动手,他打不过!   满脸大胡子,作杀神天狼打扮的北王没有吭声,用沉默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谢三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请杀神天狼出手,保楚九歌五天的性命,这是最后一天,但他会告诉暗枭吗?   “看样子是没得谈了。”暗枭一点也不意外,“天狼,楚九歌的命,我影风楼要定了。我承认你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   “嗖……”一枚石子,擦着暗枭的脸颊飞过,打断了暗枭的话。   暗枭侧身避开,眼神落在朝他们走来的楚九歌身上:“北王的未婚妻?”   “楚九歌!我的名字。”无疑,楚九歌是个骄傲的人,她不喜欢冠上谁的妻子,未婚妻这样的名号。   她楚九歌是独立的个体。   “楚九歌,你胆子很大。你不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暗枭着实很意外,楚九歌居然会出现。   女人遇到这种事,不都是躲在男人的身后的吗?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谁要杀我?”楚九歌站在杀神天狼身侧,却没有看他一眼。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男人。   她承认,这个男人一路上是保护了她,但是……   他对她的虐待,她一辈子忘不了。   她楚九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馋肉。   “你认为,我会说吗?”暗枭一脸嘲讽,“天狼,这就是你要保护的女人,蠢成这样?你确定,你们家王爷看得上?”   楚九歌半点不气,反倒笑盈盈的问道:“这位少主,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气血上涌,双腿发软呢?”   “什么?毒丹?”暗枭暗中动气,顿时脸色大变,精致的脸在红衣的衬托下,瞬间苍白没有血色。   暗枭扭头看向身后,却没有看到什么丹药……   “不用找了,不是什么毒丹,一块破石头而已。”不过,她在那块石头上,抹了一点药粉罢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一个宝库。许是没有中医的原因,东林药草遍地,根本无人采摘。   这五天,她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不仅把自己需要的药材找全了,还找到了给谢玄配药的药材。   “你什么时候下的手?”知晓自己着了道,暗枭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玩味,“难怪北王要派杀神天狼保护你,你确实和一般的女人不同。”   见到他,即没有被他的长相迷惑,也没有被他的身份吓到,这个女人的胆子真大。   “我数三声,你不说谁要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九歌没心情跟暗枭废话,更无心欣赏他的美。   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谁他妈的不放过她,非要杀她不可,甚至还出动专业的杀手。   她到底得罪谁了?   “影风楼第一个原则,就是不泄露雇主的名字。”暗枭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哪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而不是杀手。   “那就没得谈了。”楚九歌后退一步,对身旁的男人道:“你可以动手了,他中了药,双腿虚软无力,越是用劲药性越强。”   “女人,你命令我?”杀神天狼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没有情绪起伏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   天真无知的蠢女人,杀手楼的少主,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九歌,果然不简单!”暗枭唇角一扬,眼神一变,清贵优雅的气质瞬间消失,整个人如同一柄出梢的长剑,锐利、锋芒……   “嗖……”一枚小短箭,从暗枭的衣袖射出,直击楚九歌。   “当……”银光再次闪现,挡住了暗枭的攻击,“蠢女人,滚回你的花轿。”   北王虽不情愿,但还是出手为楚九歌挡下这一击。   他应了谢三,五天没过,谁也别想杀楚九歌。   “天狼,人在哪里并不在重要,我暗枭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了的。”暗枭中了楚九歌的招,双腿虚软无力,却没有一丝怯意,更没有一丝退意,反倒更兴奋了。   “嗖嗖……”一枚枚短箭,从暗枭的袖中射出来,除此之外,还有数枚细针,夹杂在其中,逼的北王无法近身。   身为杀手,他最大的本事不是武功,而是杀人的招式,楚九歌以为他着了道,就不能拿楚九歌怎么样吗?   天真!   “我北王府要保的人,没有保不住的。暗枭,这个女人,我天狼今天保定了。”面对暗枭层出不穷的暗器,北王应对自如,不见半丝混乱,哪怕有无数暗器相助,暗枭在北王面前也讨不了好。   当然,有这些暗器防身,北王短时间内也无法将暗枭拿下。   两人僵持不下,很快就打出了火气,暗枭在发出一枚短箭后,手持匕首,欺身上前,从北王的肩膀擦过。   北王侧身避开,却见暗枭手中的匕首,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刚擦过去又折了回来,在北王的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见了血,暗枭整个人瞬间兴奋了起来,他后退一步,舔了舔匕首上的血:“北王府第一打手,杀神天狼也不过如此。”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出腰间的银刀…… 第44章 恼怒,高手护航   在兵器中,有一寸长来一寸强说法,但这一点并不在适用在杀神天狼的银刀上。   杀神天狼的银刀,薄如蝉翼,只有手指长,但无论是远攻还是近伐,都是利器。   暗枭后退,北王并没有动,他默默地抽出银刀,在暗枭还未站稳的时候,射了出去……   银刀飞出,快如闪电,站在一旁观战的楚九歌,甚至没有看清银刀的形状,她只感觉一道光飞了过去……   “好快的速度。”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杀神天狼。   这男人傲归傲,但不得不说,他有傲的本钱。   杀神天狼的银刀,从不曾落空,每出必中,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   银刀没有射在暗枭的身上,而是“啪啪……”的打在伞面上,落在地上。   “晓风伞,我第一次用,效果不错。”暗枭得了便宜还卖乖,啪的一声收起伞,露出灿烂的笑脸和森白的牙齿,“天狼,你奈何不了我。”   北王仍旧没有说话,他上前,朝暗枭挥出一拳,暗枭再次撑开伞,挡住了天狼的拳头……   “嘭!”天狼一拳打在伞上,拳头立刻出血。   这时,暗枭突然一转,将伞面对准楚九歌,只听见“噗”的一声,伞骨从伞面飞射而出,成圆形,朝楚九歌飞射而去,“真好,你没有坐在花轿里,我能欣赏到你凄美的死状。”   “该死!”楚九歌低咒一声,连连后退,却是来不及了……   “爷,楚九歌,快,保护楚九歌!”苏慕白站在一旁,看到楚九歌陷入危险,急得大喊。   楚九歌可不能死,至少今天不能死,她要死了,谢家的资源就拿不到了。   他们已经护了楚九歌五天,不能在最后一刻白废了。   “杀神天狼,我赢了!”暗枭一个华丽的旋转,避开了北王的攻击,好似身后有一条线拉着他,整个人飞速的后退,直到退到一棵大树前,暗枭这才停下来。   暗枭双腿往后一蹬,如同张开翅膀的飞鸟一样,借着树干,悬空而立,姿态优美,气势不凡……   依北王的实力,要追上去很容易,但他要追上去了,楚九歌必死无疑。   “愚蠢的女人!”北王骂了一句,没有任何犹豫,旋身朝楚九歌扑去。   伞骨脱离大伞后,如同飞箭一般,速度极快,攻击力极强,且攻击面极大,楚九歌根本无路可走。   在暗枭出手的那一刻,楚九歌就知道自己死定了,眼见伞骨就要将她刺成刺猬,楚九歌已经放弃了……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个让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出现了,他一把搂住她的腰,一个旋转,将她带离了攻击范围……   “啊……”双脚离地,失去重力,楚九歌惊叫一声,本能的抱住面前的男人。   “噗噗……”在飞转而起的刹那,楚九歌似乎听到了利器刺破肌肉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声。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救她?   他不是很讨厌她,很看不起她吗?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可不管她怎么看,也看不清他满脸大胡子下的那张脸……   “嘭……”当楚九歌想要再凑近一些,看清楚时,已被那个男人重重丢在地上。   屁股着地,疼得楚九歌瞬间飙出眼泪,但她却不能骂这个把她丢开的男人,因为她看到背对着她而站的男人,背上插了七根伞骨,血顺着他的背往下流……   “杀!”男人还未站稳,就下达了诛杀的命令。   北王府迎亲的人,瞬间化为最勇猛的战士,举刀冲向暗枭……   立在树干上的暗枭,见状嘲讽的大笑:“杀神天狼,凭这些人也想杀我?你莫不是真以为,你身后那女人给我下的药,有用吧?”   暗枭在树干上蹬了一脚,借力扑向冲上来的士兵,却不知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啪”的一声,以狗啃屎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北王府的士兵,瞬间呆住了。   这是,新的陷阱?   “楚九歌,你做了什么?”摔在地上的暗枭大惊,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居然站不起来了。”   这时,楚九歌站了起来,嘲讽地道:“影风楼的少主是吗?你高兴的太早了,我楚九歌的药可没有那么简单,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女大夫,你会付出代价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杀了他。”楚九歌见北王府的人没有动,厉声下令。   北王府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是……   他们刚一动,就见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林中蹿了出来,挡在暗枭的面前:“杀神天狼,楚九歌,我影风楼的少主,不是你们可以动的。”   “滚!谁让你们来的。”暗枭看到来人,顿时大怒,整个人像是爆狂了一样,但偏偏他一动不能动。   “少主,别任性。”来人无奈的劝说一句,话落下,就见两人无视暗枭的抵抗与反感,上前将他架了起来,再次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林中,但是……   他们人走了,威胁却留了下来:“杀神天狼,楚九歌。今晚这笔账,我影风楼记下来了,来日必百倍奉还。”   “天一品的高手,影风楼的少主果然非同凡响。”天狼抬手,示意北王府的不必再追。   天一品的高手,就是他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他手下那些人。   “出来执行任务,还有高手保驾护航,这是没有断奶吗?”楚九歌酸溜溜的道。   她才不会说,她这是羡慕嫉妒了。有家族果然就是不一样,打输了也不怕,自有高手出面为他摆平一切。   北王府的士兵退下,却不像先前一样围在火旁,而是分散在四周,戒备的看向四方,再不复先前的轻松。   “爷,你没事吧?”苏慕白第一时间冲到北王身边,关切地道。   “止血丹。”北王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服下止血丹,这才踉跄了一步,这一动便扯动了身后的伤,只见还未止住的伤口,再次鲜血涌动……   苏慕白脸色一变,大惊:“爷,止不住血!”   北王没有说话,而是又服了一粒,但同样没有止住血。当北王欲再服第三粒时,苏慕白阻止了他:“爷,超过两粒,就危险了。”   丹药能治病医伤,但丹药本身也含有微量的丹毒,同一种丹药不可同时多服,至少要相隔两个时辰,才能服第二粒。不然就算病好了、伤好了,身体也会留下丹毒,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排出体外。   “止住血!”北王没有听,径直倒出第三粒药丸。   血不止住,他身上的伞骨就不能取出来。   “爷,你的身体……”苏慕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清楚北王的身体受不了。   他们爷本身就中了魔毒,体内还有丹毒未清,要是毒素加重,可能真没有救了。   然,就在北王欲服下时,楚九歌开口了…… 第45章 打赌,我是专业的   “我可以帮他止住血。”楚九歌走上前,主动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她能帮忙自然是要帮的,而且作为一名大夫,她也做不到,看到病患在她面前流血而死,而她无动于衷。   苏慕白正烦心,听到楚九歌的话,没好气的道:“楚大姑娘,你就别添乱了,一边呆着去行不行?”   “我真的能帮他止住血。”楚九歌也不生气,为了证明,拿出暗枭的事举例,“你们也看到了,暗枭他着了道。”   这一点苏慕白无法否认,但他仍旧不相信楚九歌:“丹医就没有女的,女人做不了丹医。”   “我不是丹医,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帮他止血。你们应该知道我身上有伤,这些天你看我用过丹药吗?”楚九歌耐着性子解释,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个……”苏慕白心生迟疑,看向北王,“爷,要不咱们试一试?”连续吃两颗止血丹,也止不住血,再吃第三颗估计也没有用。   丹药是要对症,不是吃的多就好。   “白痴女人的话,你也信?”满脸的胡子挡住了北王的表情,但从他不屑的语气,就能看出他半点不信楚九歌。   楚九歌气炸了:“我哪里白痴了?杀神天狼是吧?你凭什么在没有调查的情况下,就主观的说我是白痴?”   先前说她蠢也就算了,在她的专业强项上,居然还说她是白痴,简直不能忍。   “爷不跟蠢的作死的女人说话。”北王冷冷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好似多看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我怎么作死了?”楚九歌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大有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北王根本没有跟楚九歌废话的意思,指着不远处的花轿道:“滚上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来。”   “我要不下来我就死定了,还有我怎么知道,关键时刻你会保护我?”要不是知晓北王府这些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你当她愿意下来,主动挑衅暗枭。   要是可以,谁不愿意做一个,被人保护的小公主。   “今晚之前,爷,保你不死,滚上花轿。”北王四个字,四个字,咬得极重,可见他极重不满。   “今晚之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保护的了我吗?刚刚要不是我事先给那什么暗枭下了药,你以为就凭你,能保护得了我?”楚九歌指着地上那一摊血,冷笑,“按你现在流血的速度,不要半个时辰,你就会失血而亡。丹药对你的伤口没有用,暗枭的伞骨上抹了东西,再好的丹药也止不住血。现在求我,还有一线希望,半个时辰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北王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也不多言,倨傲的回视面前的男人,半点不退让。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一时间林中的气氛变得凝重而紧张,苏慕白站在一旁,见这两人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不得不出口打破僵局:“楚姑娘,你真有办法止血?”   “你不是不信吗?”楚九歌暗松了口气,淡定的移开视线,看向苏慕白。   这男人不愧为是杀神,这气势太可怕了,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你是丹医?”苏慕白确实不信,哪怕是现在也不信,但北王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且速度不慢,要止不住血,就算不要命也得伤元气。   “我是中医。”她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什么叫丹医。不过,她知道有些丹药,效果确实不错,比如她先前吃的那粒止血丹。   “中医是什么?”苏慕白一脸懵懂地看了看楚九歌,又看了看北王。   “就是用中草药治病。”东林根本没有中医这个概念,楚九歌也不知要怎么解释。   “就是你这几天摘得花花草草?花草也能治病?”苏慕白一脸吃惊的看着楚九歌,就差在脸上写“你别骗我”四个字。   楚九歌就知道苏慕白不会信,别说在这个完全没有中医的世界,就是在她熟悉的世界,大部分人也不相信花花草草能治病,相比中医,他们更相信西医,认为西医才是科学的。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对自己的医术,楚九歌十分有自信。   “赌什么?”苏慕白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问道。   “我要为他止住血了,你们帮我送份东西去京城,交给谢三公子。反之,我任由我们处置。”楚九歌利用这五天的时间,已将谢玄需要的药材配全了,并且炮制好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办法把药材送出去,现在有现成的人手在,她自然要用上。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做到?”不需要楚九歌说,苏慕白也知道楚九歌送的是什么。   莫非,楚九歌写给谢三的那张方子,还真的有用?   楚九歌没有回答苏慕白的话,而是盯着北王猛瞧,直到感受到北王的寒气,楚九歌才将视线收回:“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上无力,胸腔时不时抽痛,就好像有水灌进去了?另外,你的眼睛……是不是时常看不清,或者出现重影?”   “你到底是谁?”北王上前,一把掐住楚九歌的脖子,单手将人拎了起来。   “啊……”楚九歌尖叫一声,一张脸憋的通红,痛苦的大喊:“放,放……我下来!”   “爷,冷静!冷静!”苏慕白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想要解救楚九歌,却不想北王的胳膊如同铁钳一般,任凭苏慕白怎么用力,也动摇不了半分。   “说,你是谁?”北王一脸冷漠,声音带着杀气,楚九歌只觉得全身发寒,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凭借本能道:“楚,楚,九,歌。大,大夫……我能治……”   楚九歌无比庆幸,她和原主的名字一模一样,不然她今天一定会露馅。   她不敢想象,要让面前这个杀神知道,她不是楚家大姑娘,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游魂,不知下场会有多么惨…… 第46章 赌气,吾见吾征服   “你?”北王看着被他一把拎起来,如同小鸡崽一样的女人,一脸鄙夷。   虽然,这女人被他拎起来,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胡乱挣扎,但他还是厌恶她。   “我……死,了,没,没人,能……”楚九歌没有挣扎,甚至她脸上还带着笑,要不是脸憋的通红,眼珠子翻白,真看不出她快被人掐断气了,“救,救你!”   “狂妄!”北王稍稍松手,让楚九歌可以呼一口气。   子时还未过,今天还在五天内,楚九歌现在还不能死。   “呼……”楚九歌长吸了口气,终于缓了过来,怕再被面前的死男人掐住,楚九歌飞快的道:“我有狂的资本,我楚九歌能活到今天,不是靠老天恩赐,你们应该查过我。”   “好,爷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办不到,爷亲自打断你的腿,丢进蛇窟。”北王再次将楚九歌拎起,直到把胳膊伸直,无法再升高,这才松手……   “咚……”楚九歌笔直摔落在地,屁股重重落在,疼得楚九歌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对一个能救他的女人这么粗鲁,教养呢?   北王半点也不怜香惜玉,冷酷的道:“给你一刻钟,止不住血,子时过后,就是你的死期。”   “不需要一刻钟,想要我楚九歌的命,没有那么容易。”楚九歌愤愤地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花轿,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她这五天攒的药材,除去为谢玄准备的药材,大多都是止血化淤的药,为她自己准备的。   “坐下!”楚九歌折了回来,一副凶狠的样子。   苏慕白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楚九歌,这么凶巴巴的样子不适合你,一点威胁也没有。”   楚九歌紧绷神情一松,没好气的瞪了苏慕白一眼:“你们欺软怕硬,我好心为他止血,他根本不领情。”   她也不想摆出一副恶人的样子,她楚九歌向来都是救人的,什么时候做过恶人?   “爷……他是北王府第一杀神,他身边无时无刻不是要他命的人,他对旁人防备心重一些,也是正常的。”苏慕白见楚九歌自信从容,心中已有几分相信楚九歌,言词不由得软了下来。   北王却仍旧冷着一张脸,周身的寒气也没有消减不少。不过,他依言坐了下来,可见还是相信楚九歌的。   背后,七根伞骨仍旧插在北王的背上,血流不止,北王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声。   楚九歌习医后,见过的伤者病人不知凡几,比眼前这个男人伤得重的也不少,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伤者,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利器穿身却能面不改色。   “能成为北王府第一杀神,果然名不虚传。”楚九歌忍不住赞了一句,却换来北王无声的冷哼。   楚九歌也不在意,从苏慕白那里借了一把小匕首,避开伤口,将面前这男人的衣服裁了下来,露出他伤痕交错的背。   摸爬滚打,以杀为生的男人,身上不可能没有伤,楚九歌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让人将火把立在旁边,好方便她观察伤口,仔细检查一番后,楚九歌从盒子里,取出六种药草,包成一个小包,递给了苏慕白:“三碗水煎成一碗汤,给这位……大爷喝。”   “这些草有用?”虽然相信楚九歌不会无的放矢,但看到楚九歌拿一堆牲口都不吃的草,为他们家王爷治伤,苏慕白还是很难接受。   “现在,听我的!”中医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医疗体系,真要解释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楚九歌现在没有解释的打算。   “行,你说了算。”除去楚九歌外,也没人有办法,苏慕白只能认了,让人去找锅煎药。   药汤只是内服,外伤还需要外药,楚九歌先前检查了一番,知晓伞骨上抹了不利于止血的药,在药箱里翻找片刻,找出自己需要的药材,捣碎,然后用竹片挑起来,敷在北王的背上。   药糊糊刚碰到北王的伤口,就见北王全身绷紧,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可能会扑出去,将猎物咬死。   楚九歌惊了一跳,等了片刻不见眼前这男人出手,这才放下戒备,继续为他敷药……   一共七处伤,楚九歌算的药量刚刚好,将最后一滴药抹完,就见第一处伤已止住了血。   “真的止血了?这种草……比丹药好用?”苏慕白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背对楚九歌而坐的北王,紧握的双手松开了。   天知道,他有多厌恶有人在他背后,要不是理智尚存,楚九歌这会早就死了。   【支付宝红包口令:我最爱阿彩大大】   “什么草,这是裸花紫珠,消炎、解毒、止血。伞骨上有毒,普通的药材止不住血。”楚九歌在拔出伞骨前,为苏慕白解答了一句。   苏慕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是悄悄打量北王的神色。   虽然隔着大胡子,苏慕白看不清北王的表情,但从北王平静的双眼中,苏慕白还是能看出,北王目前还是很满意的……   楚九歌注意到了苏慕白的动作,却没有点破。作为伤者,她相信面前这位杀神大人,应该很清楚她的药确实是有效的。   “血止住了,我要帮你把伞骨拔出来。伞骨处有倒勾,我需要用它挖出来,会很痛,你忍着点。”等到看清面前这男人背上的伤,楚九歌暗暗庆幸,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冲过来,为她挡了这一击,不然……   这七根伞骨扎进她的身体里,就算死不了,也得要她半条命。   “嗯。”北王给面子的应了一声,楚九歌不再耽搁,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半晌,等到匕首发烫,便利落的刺进伤处。   只听见“噗嗤”的一声响,烤肉的焦香传了出来,不等苏慕白几人反应过来,就见楚九歌手腕一动,“当”的一声,伞骨与匕首相触……   没有人看清楚九歌是怎么做的,只看到她手腕一动,伞骨就弹了出来,且没有带出一块血肉。   “这么厉害?”苏慕白原来只抱着五分希望,看到楚九歌挖出来的伞骨,顿时对她百分百信服了。   就冲她这取利器的手法,就可以看出她是有几下子的。   “楚氏独门秘法。”只取出一根伞骨,楚九歌却是满头大汗,脸色泛白,可见她刚刚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极耗费力气…… 第47章 失手,绝对不上前   楚九歌的动作很快,不过眨眼间便将七根伞骨全部取了出来,最主要的没有流血。   苏慕白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了句:“厉害。”   楚九歌笑了一声,有片刻的恍惚。   自她成名后,再没有人会因为,她成功医好病人而夸她厉害了。在那些人眼中,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她手上就能医好,医不好就是她没有尽力。   然而,这世间病症万千,大夫也只能治病而不能治命,她是人不是仙,哪有可能什么病都能医好。   恍惚过后,楚九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外翻的腐肉要清除,我给他上药,你们去找白布,将他的伤口包起来。”   “好。”这一次苏慕白应得爽快,再无一丝迟疑。   楚九歌处理外伤的手法又快又稳,苏慕白刚将白布取来,她便将七处伤口清理好了,并且全部上好了药。   “白布。”苏慕白自然地将白布递给楚九歌,楚九歌接了过来,才发现不对,反手将白布递还给苏慕白,“你给他包。”   “我不会呀。”苏慕白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包个伤口有什么难的,缠住就行了,有什么不会的?”面前这男人虽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   楚九歌并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我从来没有受过伤,也没有给包扎过伤口。”苏慕白说得理直气壮,一脸骄傲。   他才不要给北王包扎呢,他们家王爷一向不喜人靠近,指不定他包扎到一半,就会被王爷一脚踹飞出去。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是在下输了。”楚九歌拿着绷带站了起来,鄙夷地看了苏慕白一眼:“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没有伤疤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楚九歌说完,就将绷带展开,为面前的男人包扎,苏慕白正要辩解,却听到北王冰冷的声音:“闭嘴!”   “我……不说!”深知北王性格的苏慕白,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楚九歌低笑一声,对上满脸胡子的男人,又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道:“这位杀神大人。”   “天狼!”   “什么?”   “我的名字。”   “好吧,天狼大人……麻烦你站起来,抬抬手,你背上的伤比较多,而且容易开裂,我需要包紧一点,劳驾你配合一下。”楚九歌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   于她而言,叫面前这个大胡子什么名字,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寻机会,把欠下的救命之恩还了。   北王没有说话,配合的站了起来,抬起双手,任由楚九歌靠近,任由她弯着身子,从他手臂下钻来钻去,围着他绕圈……   女子特有馨香扑鼻而来,不同于以往所闻到的,浓郁的脂粉香,楚九歌身上的气息很淡,带着一丝淡淡的……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味道,有点像他背上的药,又不像,总之不难闻,也不讨厌。   北王垂眸,看着这个一会站在他背后,一会出现在在他面前的女人,手微痒……   他不喜欢人靠近,不管男女皆不喜,尤其不喜欢有人出现在他背后。他能信任的只有他自己,他从不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任何人,也不会将自己的背后,暴露给任何人。   这个女人时不时就出现在他背后,真的是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此刻,他需要极力克制,才能压下一拳将楚九歌打飞的念头。   苏慕白站在一旁,紧张得要疯了,他双手捂着唇,瞪大眼睛看着北王和楚九歌,随时准备救人……   “肌肉绷得太紧,放松。”完全不知自己处在生死边缘的楚九歌,见面前这男人全身绷紧,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胳膊。   “啪……”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北王的手猛地朝楚九歌一挥。   “你谋杀呀!”楚九歌吓了一跳,身子一矮坐在地上……   “嘭……”好巧不巧,楚九歌拍北王肩膀的时候,她正好站在苏慕白身前,楚九歌躲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苏慕白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北王一拳挥出,苏慕白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啊……”苏慕白跌飞了出去,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楚九歌自认胆子不小,但对上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男人,楚九歌承认,她还是怕的。   “我告诉你,我是你们北王未进门的妻子,你要杀我就是弑主。”楚九歌丢下绷带,踉跄后退,直到退出面前这男人手臂和长腿能攻击到的范围,这才停下。   明明先前也没见这个男人出手,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已经信任她了。   “哼……”北王不屑的哼了一声,完全不把楚九歌的威胁当回事。   “楚姑娘……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摔倒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的苏慕白,狼狈的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痛,可怜巴巴解释道:“天狼大人他不是故意的,他不习惯人靠近,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   他怎么那么倒霉,明明把包扎的活交给了楚九歌,离王爷也远远的,怎么还会中招?   “是吗?”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摔得鼻青眼肿的苏慕白,暗自庆幸她反应快,不然被打飞、摔成熊样的就是她了。   “天狼大人,他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你懂得……”苏慕白吐了口血水,朝楚九歌挤眉弄眼。   天知道,他知不知道楚九歌懂不懂。   “我懂!”楚九歌重重点头。   这个她还真懂,她曾跟着首长见过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特种兵,清楚的知道他们的身体,早就被训练成,遇到不明物靠近,身体就会反射性的攻击。   她曾亲眼见到,一个追求特种兵大队长的文艺女兵,故作娇憨的从背后拍了那位大队长一下,却不想……   等待她的,不是那位大队长回头看她,而是一个拧脖,一个过肩摔。   当时,她就站在楼上,亲眼看到那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前一秒笑容灿烂,下一秒便脑浆满地。   自那后,她就清楚这些战场上英雄的后背,就像是老虎的屁股,全都摸不得。   “多谢壮士手下留情。”想到自己一次次出现在这位杀神的背后,楚九歌默默庆幸自己命大。   要她知道,这位杀神刚从战场上下来,她绝对不会上前为他清理伤口,包扎伤口…… 第48章 对称,你是特别的   楚九歌前一秒还说,坚决不靠近这个刚从战场上下来,全身都是暴力因子危险男人,下一秒就打脸了……   “除了你,没有人敢靠近。”苏慕白欲哭无泪。   “你看……你都快包扎完了,天狼大人也没有打你。”苏慕白已被楚九歌带歪,跟着叫天狼大人而不自知。   “我这个样子,还等着你给我包扎呢,我是伤患。”苏慕白指着自己青肿的脸,一脸苦逼。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杀气腾腾,也就是你无害一点。你刚刚在背后给天狼大人上药,也没有见大人伤你。你说,你是不是特别的?”   死道友不是死贫道,为了说服楚九歌,苏慕白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北王刚刚救楚九歌的事,也被苏慕白拿出来说事。   最终,医者的责任心,还有救命之恩,让楚九歌不得不妥协,硬着头皮上前为面前这个危险的男人,包扎伤口。   楚九歌以双手举起,投降的姿态靠近北王,而后又以这个姿势后退,无声地告诉这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她是无害的……   虽然过程压抑,但好在有惊无险,在楚九歌提心吊胆下,终于将北王的伤口包扎好了。   这时,药也煎好了,小兵端来黑糊糊的药,但刚一走近就被北王下令倒了。   “喂,这药对你有好处。”楚九歌只是转个身,就见她让人熬的药被倒了,气得不行。   “蠢。”北王给了楚九歌一个冷眼,光裸着上身,冷傲的转身。   “你……”楚九歌气炸了,想要上前好好的跟这位杀神理论一下,却被苏慕白挡住了,“楚姑娘别生气,天狼大人他就是这个性子,你习惯了就好。而且天这个什么黑水还真是挺怪的,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仔细一些好。”   “这是药!是药!不是什么黑水,这药比你的丹药管用多了!”楚九歌就知道这些人不信她的药管用,明明都用了她的药止血,还是不相信她,简直是气死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要吃进去的东西吗?万一有毒呢?是不是。”北王的伤口已止住血,在苏慕白看来,楚九歌已经被列为无用的那一类。   又不是丹医,拿出来的药也奇奇怪怪,谁敢用?   “你说我的药有毒?”她可以接受任何谩骂,唯独不能接受有人鄙视她的专业,楚九歌冷笑地看着苏慕白,“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我让你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你,你想干什么?”苏慕白承认,在被楚九歌盯着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吓着了。   楚九歌这个女人有点邪门,他不得不防。   “你……的屁股还好吗?痔疮还疼吗?天天吃烤肉,上火了吧?最主要,你的屁股一边大一边小,你知道吗?对了,还有你的腿,这几天晚上不好受吧?”现在正值春季,白天还好,没有下雨温度尚可,到了晚上却不行了。   一到晚上,入住野外,温寒相交,对关节不好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受罪。   “你,你胡说什么?”苏慕白屁股一紧,要不是看到四周的小兵,一个个好奇的伸长脖子,他铁定抱住屁股了。   楚九歌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知道他屁股上有伤了?还知道他屁股一边大一边小,她什么时候偷看的?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这几天坐在马背上,很不好受吧?最主要的,每到寒湿天气就酸痛的老寒腿,不好受吧?”苏慕白一身毛病,还真当人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你……查我?”苏慕白脸色一凝,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凌厉的锋芒。   同一时间,一道杀气直击楚九歌,楚九歌移头,对北王冰冷的视线,笑了一声,并不害怕。   楚九歌淡漠的移开视线,一脸没趣的道:“你这点小毛病,用眼睛就能看出来,还用查吗?你这病,找了丹医吗?用了丹药吗?他们给人治了吗?”   这些人,一个个疑心病极重,幸亏她没有什么野心和想法,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能治?”楚九歌神色淡然,并没有一丝自傲与嘲讽之意,这叫苏慕白心里好受了几许。   他……自然是找了丹医的,前不久还趁机找丹清看了,让丹清给他炼了几颗丹,吃过后有所缓解,但要说治愈却是不行。   “我能看出来,你说我能不能治?”痔疮好治,老寒腿却很麻烦,但这个时候楚九歌不会说。   她正要立威的时候,说多了只会叫人轻视她,就像刚刚那位杀神一样,要用她的时候就信她,用完了就丢了。   “真的?”苏慕白眼前一亮,要不是知晓北王就在一旁,他肯定会激动的上前,抱住楚九歌。   天知道,他这些年被那两个毛病折腾的多惨,要是楚九歌能治,真是救了他。   “我开的药,你敢喝吗?”她不会炼丹,虽然她也能把药做成丸子,但她为什么要为苏慕白,给自己添麻烦。   “你敢喝,我就敢喝。”苏慕白承认,要他喝那个黑漆漆的怪水,需要勇气。   “我没病喝什么药,有病呀。”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苏慕白一眼,“懒得搭理你,反正是小病,不治也死不了。履行先前的约定,你派人帮我送个东西给谢三公子。”   “你给谢玄准备的药?那张方子上的东西?那张乱七八糟的方子不是你瞎写的?”先前苏慕白没把那张方子当回事,现在听到楚九歌的话,他不得不正视此事。   合着让王爷说对了,楚九歌给谢玄的那张方子,还真是有用的,只是他们不会用罢了。   “白痴!”楚九歌瞪了苏慕白一眼,“我好好的给谢玄瞎写方子干吗?嫌要我命的人不够多吗?”   “拿张方子故弄玄虚,抓住谢玄想要治病的心理,让谢玄保你不死呀。”这是他最初的猜测,甚至到现在他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证明,楚九歌此举成功了,谢玄为了那张看不懂的方子,确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楚九歌五天不死。   “一张方子有这么大的用处,我现在给谢玄送什么药?”虽然她拿出方子的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但是……   她绝不承认,打死也不承认。   她楚九歌就是一个大夫,一个处处为病人着想的大夫,才不会利用医术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就算有也不能说出来。   “是呀,你这个时候,给谢玄送什么药?”苏慕白一脸不解地看着楚九歌…… 第49章 丹毒,善良美好的她   楚九歌自然不会回答苏慕白的问题。   这人呀,最忌讳交浅言深,苏慕白可不像他表现得那么简单,相比苏慕白这只笑面虎,她宁可跟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杀神天狼说话。   杀神天狼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他根本不屑玩小心思。当然,他也不会把在他面前,玩小思的人放在眼里。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暴力面前,再多的小心思、小算计都是豆腐渣,不堪一击。   ……   苏慕白想要知道原因,收到了药的谢玄,也想知道原因。楚九歌不仅给他寄了配好的药,还寄了草药的图样、生长位置和草药的处理方法。   楚九歌叫那些没有名字的草,叫做草药,说是有药用价值,比丹药温和,对他的身体更有益。   楚九歌寄来的药,可以喝五天,有五天的时间,足够让他派人去找草药,并且处理好。   “楚九歌这人有点意思。”在城门口救了他,他开口求娶,她拒绝;而后他派人上门还人情,她亦回了一份药方。   就在他以为,楚九歌要借药方要挟他之际,楚九歌却让人把药送了过来,完全没有借药方要好处。   坦坦荡荡,直来直往。   就是他也不明白,楚九歌这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真有,不求回报的人?   谢玄不相信!   “这人情欠大了,不过,这点人情还不值得我为你,与那些人为敌。”谢玄摇了摇头,将楚九歌画的草药图收了起来,“楚九歌,你要能活下来,你这朋友我谢玄认了,要是活不下来,我会记得为你收尸的。”   “公子,药好了,您要现在喝吗?”谢家下人按楚九歌说的方法,将药煎好,却没有第一时间端到谢玄面前。   那碗黑乎乎的水,说实话……没人敢下口,那味道太怪异了,他们竟是闻所未闻。   “喝!”谢玄没有犹豫。   能端到他面前来,就说明楚九歌所说的“药汁”无毒,至于有没有效果,这得他喝了才知晓。   下人应了一下,退了出去,再度回来,手上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还未走见,谢玄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味,俊秀的眉毛微拧……   楚九歌说这药汁苦涩难下口,似乎不是说说而已,只是闻着就苦不堪言。   “公子!”下人将药端上,欲言又止。   谢玄笑了一声:“今天,我就当以身试药了。”   新的丹药出来了,一般都会有试药人,谢家自然也有为他试药的人,只是楚九歌送来的药太少了,他又迫切的需要恢复,便放弃用人试药。   谢玄接过药,一口喝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蔓延,哪怕是早有准备,谢玄整张脸也苦得皱成了一团,不过随着药下喉,谢玄便发现了“药汁”的好处。   他以往每次服用丹药,吞咽下去后,许久都消化不了,抵在胃里,难受异常,呼吸也不顺畅,但服用“药汁”却全然没有这个问题。   “难不成,楚九歌是知晓我的情况,专门为我准备这药汁的?”谢玄心中一暖,唇角勾起一抹笑。   也许,楚九歌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为他医病。一如在城门口,楚九歌不顾自身的名声、安危,在他闭气时站出来,救他……   楚九歌为谢玄准备了五天的药,但事实上只需要一天,谢玄就知道了楚九歌为他备的药不仅有效,效果还极好。   服完药的当天,他便呼吸顺畅、不再气喘,晚上睡觉亦不像平时一样,因为呼吸不顺畅而不敢,也无法深睡。   这一夜,谢玄睡得极好,自打他出生以来,难得的好眠。   这一夜,苏慕白也睡得很好,虽说他没有问出,楚九歌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药给谢玄,但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楚九歌还是为他配了药,同时还为他调配了一份药浴。   因要泡药浴,第二天,北王下令在村子借住,没有再让楚九歌睡野外,睡轿子里。   泡完药浴,又喝了楚九歌亲自为他煎的药,折腾了他好几天的老寒腿终于不痛了,屁股那伤,也就是楚九歌说的痔疮……也不像前几天那样严重了。   早辰,精神倍棒的苏慕白,一大早就跑来找北王:“爷,谢家来的消息,说是谢玄用了药后,好了许多。谢玄正命人采药,并大肆种植。”   “嗯。”北王正在院子里打拳,大清早寒气极重,北王裸着上身,还出了一身汗,当然还有血。   “爷,你的伤口……又在渗血。”苏慕白指了指北王的背,小声道:“要不,我去找楚九歌,让她再煎一份药?我看楚九歌的药效果挺好的,我昨晚就睡得很好。”   只一晚,苏慕白就成了楚九歌的迷妹。   【支付宝红包口令:我是阿彩的小迷妹】   这次,他是真的不怀疑楚九歌了。先前,他找了多少丹医,服了多少丹药,一路上也在服丹药,但效果都不明显。   他这病虽然不要命,但犯起来生不如死,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楚九歌一碗汤灌下去,他整个人就轻松了,谁要再说楚九歌不行,他跟谁急。   北王没有说话,回答苏慕白的是挥挥的拳声……   苏慕白一点也不意外,继续道:“爷,楚九歌虽不是丹医,但我看她还是有本事的。你看,她昨晚不仅看出你的眼睛有问题,还看出我的病症。王爷,要不咱们试一试,指不定楚九歌能医好爷你的眼睛呢?”   王爷先前在战场上,中了魔物的毒气,虽服了解魔毒的丹药,但却因为丹药吃太多,以至于体内存了丹毒。   这些丹毒排不出去,与魔毒混在一起,成了新的毒素。他们找了无数的大师,也没有把王爷体内的毒排出去,最后更是不知怎么回事,这股毒素凝聚眼中,形成一成毒膜覆盖在眼睛上,怎么也除不掉。   为了解毒,他们一路从北域找到京城,甚至把谢玄要等的丹清的大师给捉走了,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勉强用丹药压制。   但王爷眼睛里的毒,本就是因丹毒而形成的。丹清大师说,王爷眼中的毒,越是用丹药压制,等到暴发的时候就会严重,届时毒素形成的毒膜很有可能将眼睛封住,再也无法视物…… 第50章 心酸,为你白白牺牲   苏慕白说了半天,也不见北王意动,无奈只得去找楚九歌,想从楚九歌那边下手,让她去说服北王,让北王接受她的治疗。   楚九歌听到苏慕白的话,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直到苏慕白一脸不安,才开口:“我只见过病人求大夫的医治的,没见过大夫求病人的医治的。有病的是你们家天狼大人,又不是我,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好像挺有道理。”这世上只有强买的,没有强卖的,但是……   这事不一样!   “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要杀你,要是天狼大人出了事,你以为你能活下来吗?”虽然,接下来就是有暗杀,王爷也不会出手。   他们与谢玄的合作已经结束了,谢玄虽给他们传了消息,希望他们能保下楚九歌,但王爷没有同意。   王爷,不需要一个北王妃。   “我是北王妃,保护我是他的责任。”她真不知道北王得罪了什么,为什么就有人不肯放过他的未婚妻呢?   天知道,她有多无辜。   “呵呵……想要天狼大人保护你,你脸真大。”苏慕白给了楚九歌一个白眼,“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医好天狼大人,二是现在滚!”   苏慕白说得很温柔,声音很柔,语气很轻,脸上还带着笑,但楚九歌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这是我医不医的问题吗?问题出在你们身上好不好?”楚九歌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但她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根本不信我,你叫我怎么医?你知道我要为他医治双眼,需要怎么医吗?”   不等苏慕白问,楚九歌又接着道:“我得拿尖刀沾药水,刮他的眼珠子,把他眼珠子那层毒膜一点一点刮掉,然后才能用药。你知不知道,这个治疗要是他不配合,他不信我,根本不可能医治。”   “拿刀子刮眼珠?你确定这是治病,不是杀人?”苏慕白定定地看着楚九歌,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杀人的不是刀是人。刀握在你手上是杀人,但握在我手上就是救人。”她欠杀神天狼一次救命之恩,她也想把这恩情给还了,可问题来了,杀神天狼根本不信她,根本不会让她医治。   “行了,这事我再想想。”知道楚九歌要怎么为北王医治,苏慕白放弃了,但走之前不忘把楚九歌手中的止血药草搜刮干净。   楚九歌对此倒不在意,药草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而且东林药草遍地,像止血的药草随处可见,等到他们在路上,她仍旧可以继续采。   ……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当天并没有离开村子,楚九歌对此也没有多问,反正她就是问了也没有人会告诉她。   北王府的人压根就没有把她当北王妃看待,在这个队伍中,她是被完全排斥在外的,要不是她那天晚上为杀神天狼止血,又给苏慕白看病,她在这个队伍里的日子会更难过。   “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北王。”天将黑,楚九歌就被北王府的人要求回房,并且不许出来。   每天被北王府的人当囚犯一样看管,楚九歌真得很想很想离开,但每每冒出这个念头,脑袋就痛得要炸开,就像是有人在撕裂她的灵魂一样。   无奈,楚九歌只能继续忍耐……   是夜,楚九歌在睡梦中听到一阵打斗声,猛地惊醒:“出什么事了?”   楚九歌抽出压在枕头下匕首,翻身下床,刚一站稳,就看到外面火光冲天,不断有带火的利箭,朝村子的方向射来。   楚九歌脸色一变,穿上鞋就片外走,刚一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兵挡住了:“楚姑娘,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最好别出去。”   “我呆在屋内,安全吗?”外面火光忽闪忽现,暗处还有打斗声,隔得有点远,楚九歌看不到,只能从打斗的声音来判断,战况很激烈。   “当然安……”小兵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支带火的箭迎面飞来,要不是楚九歌反应快,拉了他一把,那支箭必射中小兵。   火箭擦过小兵的脸颊,射入他身后的房间,只听见轰的一声响,房间里面瞬间烧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楚九歌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一脸嘲讽。   小兵一脸不自在,却仍旧强硬的道:“大人说了,不必管你的死活,你死了我们正好省事。”   “你……们大人赢了!”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   理智告诉她,北王府的人不管她的生死是对的,但感情上她还是觉得憋屈。   她自认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这段时间也算配合,甚至积极主动的为苏慕白治病,并提出为杀神天狼治病,但是……   她做再多的努力都无用,对方一句不必管她的死活,就将她所做的一切抹杀了。   “楚姑娘,我们大人对你够好了,别得寸进尺。我们这些兄弟,都是在为你牺牲,要不是你,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小兵一脸厌恶的道,压根忘了,刚刚要不是楚九歌,他就死定了。   楚九歌气极反笑:“为我牺牲?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她终于明白,北王府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排斥她了。   除了有北王不重视她,杀神天狼不把她当回事的原因外,还有就是这些人认为,他们一路遇到的危险和麻烦,都是她带来了。   “我为什么会被这些人追杀?这些要杀我,不是因为我楚九歌,而是因为你们王爷。他们要杀的不是楚九歌,而是北王的未婚妻,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只要占了这个身份,他们就会出手。”明明她才是受北王牵连的好不好?   这些人,简直不讲理。   而更让楚九歌不可理喻的还在后面……   听到楚九歌的话,小兵一脸不屑的道:“我们家王爷已经死了八位未婚妻,不介意再多死一位,只要死你一个,我们大家都会没事了,也不用为你白白牺牲。楚姑娘,你早该死了,活着也是给人添乱。”   楚九歌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直到一支带火的箭射向她,她才回过神来…… 第51章 自救,没有人可以相信   利箭从楚九歌的侧面射来,站在楚九歌身旁的小兵,只需要一抬手,就能替楚九歌挡下这一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看了楚九歌一眼,淡漠地转身:“你帮苏大人治了病,我替你守门,这恩情已经还了,别说我们北王府欠了你的。”   “啪……”利箭飞来,楚九歌侧身避开,再回头,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北王府根本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楚九歌突然笑了:“周卿,你说的没有错,我一直都很天真。”   她一直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一向与人为善,天真的认为她的善意,就算得不到同样的回报,至少不会得到恶报,却忘了人心最是难测。   她,楚九歌早已四面楚歌,处处是敌,却天真的认为北王府会是一个避难所。   “楚九歌?”三个黑衣人冲破防线,杀了进来,看到楚九歌,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是。”楚九歌抬头,将眼中的泪眨了回去。   对北王府的人来说,她早死他们早省事,但她楚九歌偏不如他们的愿。   凭什么,她楚九歌就该为北王府去死?   “杀!”来人一句多话没有说,抬手下令。   身后,两个黑衣人影蹿了出来,扑向楚九歌,楚九歌没有选择正面迎战,她选择了跑……   “爷,真不出手吗?”火光中,苏慕白看了北王一眼,小声的开口。   北王没有理会苏慕白,他淡漠地看着村子外……   外面,才是真正的危险。   “来人是死士,楚九歌死定了。”苏慕白见楚九歌被黑衣死士追上,轻叹了口气。   楚九歌比之一般的姑娘更强,但她终归是个普通人,面对袁家精心培养的死士,她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   “那是她的命。”北王扫了一眼,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   今晚,出手的远不止袁家,甚至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这个时候不能动,他必须积蓄力量,等待接下来的战斗。   “她能医您的眼睛。”这是苏慕白不想楚九歌死的原因。   “那又如何?”要杀楚九歌的人太多了,他不会为了救楚九歌,损失北王府的精锐,哪怕楚九歌是因为北王府才会遭遇追杀,他也不会同情她。   在苏慕白与北王对话间,楚九歌与袁家死士间的战斗也结束了。   “嘭嘭……”的声响传来,苏慕白还以为楚九歌倒下了,扭头一看,却见一身是血的楚九歌,稳稳地站在火光下,倒下的是袁家的死士。   “我去……发生了什么事?”苏慕白傻眼了,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没有反应,迟疑了一下,还是朝楚九歌走去了。   在三个死士的追杀下,楚九歌还能活下来?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楚九歌身上还有伤吧?   这女人,是要逆天吗?   “你还好吧?”苏慕白看楚九歌一脸的血,不知她伤得怎么样。   “我很好。”楚九歌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踉跄一步,勉强站稳。   她不好,刚刚逃跑,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她现在需要缓口气,但她不能休息:“外面那些人都是杀我的?他们都是谁的人?”   “这个……”苏慕白面露迟疑,有些事,不能告诉楚九歌。   “我早晚是要死的人,你至少让我死的明白。”离北域还有十天的路程,她已经遇到了两次伏杀。上一次要不是北王府的杀神大人出手,她就死定了。   这一次,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没有北王府的人,她也死定了。   那个小兵说的没有错,因为她的存在,北王府多了很多麻烦,但那个小兵没有说的是,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伏杀她的人,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北王府。   “不全是吧……有一拨人是冲着天狼大人来的。这三个死士是袁家的人,还有赌场派来的人,另外还有一拨人,暂时没有查清对方的身份。”苏慕白含糊的开口,并没有细细解释。   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不是一个楚九歌能弄明白的。   “袁家要杀我?因为袁云华的事?”楚九歌不解地瞪大眼睛。   “当然不是,是因为谢玄的事,袁家与谢家斗得厉害,谢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就是谢玄,原先谢玄有重疾无法继承谢家。现在,你给的药缓解了谢玄的病症,他们怕你治好谢玄,便对你下手。”说来袁家这也是柿子挑软的捏。   他们不敢,也无法对谢玄下手,就对楚九歌下手。   “这……还真是我自己招来的。”楚九歌自嘲一笑,“不过,我不后悔。”   有太阳的地方就有阴影,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种事躲不开,避不了,除了正面迎上,没有别的选择。   她楚九歌行的正,坐的直,不惧任何小人。   “对了,你是不是会算命?先前怎么看出袁云华有血光之灾的?”苏慕白看了不远处,打得正激烈的人,估摸着楚九歌可能活不过今晚,飞快的将心中的疑问了出来。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这事要是不问清,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郁闷。   “怎么?袁云华真见血了?在外面?”楚九歌见苏慕白不着不急,心中暗暗猜测,北王府的人是不是有所准备?   她现在不求北王府的人保护她,只求北王府的人别什么事都不管。   “嗯,前两天……她不知怎么摔了一跤,身下流下了一滩血。真是奇怪,也不见有伤口,怎么就出血了?”这是苏慕白不能理解的地方。   “呃……”楚九歌脸一红,正犹豫着要怎么跟苏慕白说,女人每个月那几天的事,就听到一声暴呵……   楚九歌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猫,凭空出现在半空,猫爪划破虚空,杀气腾腾地扑向杀神天狼。   楚九歌发誓,她看到了那只黑猫,用高傲而不屑的眼神扫了她一眼,那双猫眼像是会说话一样。   “我……我的天呀,这,这是什么?”楚九歌指着与杀神天狼打成一团的黑猫,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个世界有点不科学,而这些原主好像都不知道,至少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种鬼东西。   “该死,这些魔物怎么会出现?”苏慕白顺着楚九歌所指,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拉着楚九歌就往暗处跑:“楚九歌,快躲起来,这些鬼东西很难缠。”   难怪王爷一直不出手,原来是这些鬼东西来了…… 第52章 心黑,她很冤枉的   楚九歌被苏慕白拉着躲在角落里,等了许久,确定两人暂时安全,楚九歌才开口问道:“那只黑猫是什么?这也是要杀我的?”   “那是北域的魔物,它们不是冲着你来的,它们是冲着王……大人来的。”苏慕白差点就说漏嘴了,幸亏他反应及时,给圆了回来。   楚九歌被那只凭空出现的黑猫,吓得不行,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苏慕白的失常,她拍了拍心口,长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只巨大的黑猫自出现后,就一直立在半空,不曾落地,每一次都是直上而下的扑向杀神天狼,这也是天狼大人手段了得,换作普通人早就被黑猫给送上西天了。   “好什么好,这黑猫难缠得紧,大人身上有伤,眼睛时不时就看不见,打起来我们很吃亏。”苏慕白瞪了楚九歌一眼,“都怪你,你要是早些给大人治眼睛,咱们就不用怕这只小黑猫。”   “这也怪我?”怎么什么锅都要她背,她很冤枉好不好?   “闭嘴!你呆在这里,我去帮大人。”苏慕白瞪了楚九歌一眼,就要冲出去,却被楚九歌一把拉住了,“你别去添乱,我……”   楚九歌正要说我去,就见半空中那只巨猫,突然分化成无数只小猫,而有一群小猫朝他们扑来了。   “这是什么鬼?”楚九歌再次惊呆了。   苏慕白却是习以为常,甚至还有时间抱怨:“最讨厌这些魔物了,杀不尽。”   冲在最前面的黑猫,已经扑到了楚九歌面前,楚九歌本能的抬腿一踢……   “嘭……”小号的黑猫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消失在黑夜中。   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小黑猫扑了过来,每一只都张牙舞爪、凶悍异常、野性十足,和楚九歌平时所见的宠物猫,简直是天差地别。   楚九歌无心多问,举起匕首就厮杀了起来。   楚九歌的力气不行,但她擅长用巧劲,且准头十足,几乎是一刀一只,每刺中一刀,黑猫就会凭空消失……   当然,楚九歌身上也被猫爪出几道伤口,伤口漆黑,流出来的血带着腥臭的味道,身上的力气好似随着血一起流失了一样,不过片刻楚九歌就觉得双臂如有千斤重,挥匕首的动作越来越钝。   不等楚九歌仔细查看身上的伤,苏慕白就丢了一瓶丹药给她:“解毒丹,吃一粒。”   楚九歌接住,横手挡住扑到她胸前的小黑猫,一刀划下去……   身侧又有无数只黑猫扑来,楚九歌咬牙狠狠挥了一记,拼着被黑猫抓伤的风险,服下一粒丹药。   丹药入腹,楚九歌只觉得身上一轻,低头一看,就见被黑猫抓出来的伤口,已恢复正常,流出来的血亦变成鲜红,流失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   这丹药,还真是神了!   恢复了力气,楚九歌再次挥动匕首,将不断扑来的黑猫一一斩杀。   这些黑猫被斩杀后就会消失,并不会再出现,楚九歌杀了一阵子,就发现黑猫渐渐减少了,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苏慕白大叫:“不好了!”   “出什……”楚九歌扭头一看,就见朝她扑来的小黑猫,突然折了回去,一只一只蹿向半空,消失不见,而后就见半空中的小黑猫一一消失,化为一只大黑猫。   半空中的大黑猫,好似比先前小了一些,颜色也不像先前那么黝黑。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大黑猫,突然炸开了……   “嘭……”的一声,黑气在半空炸开,将北王笼罩在其中。   “又是自杀,这些鬼东西是有多恨大人!”苏慕白气得大叫,却不敢上前,只能紧握双手,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楚九歌不解,只得寻问苏慕白。   “就是你见到那样,魔物的目标是大人。”苏慕白双眼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看着黑气中的北王。   “这些魔物是怎么一回事?”趁苏慕白注意力不集中,楚九歌再次寻问。   “巫师们弄出来的,天知道。”苏慕白一脸不耐烦的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团黑气,眼也不敢眨。   楚九歌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站在一旁,暗中观察……   这时,一群身着夜行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冲进来后,顿了一步,就提刀冲向楚九歌:“杀了楚九歌。”   楚九歌脸色一变,连连后退,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面前至少有二十余人,最重要她备的药,刚刚全部洒给了袁家的死士,现在她没有一点自救的办法。   “该死!”楚九歌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身边一分助力也没有。   苏慕白不知何时走开了,被北王府的人护在中间,离她远远的……   楚九歌看过去,苏慕白与她的视线相对,没有一丝愧疚与自责,神情坦然的好像本该如此。   确实,北王府的人没有义务救她。   楚九歌苦笑一声,她先前没有对苏慕白和北王府的人报希望,所以现在也说不上希望。但要她就此认命,却是不可能的!   楚九歌看了一眼,离她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发现这些人走路的动作近乎一致,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原来是朝廷的人。”好了,她又知道了一个要杀她的人是谁了。   对上军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楚九歌自知没有胜算,她看了一眼仍旧被黑气笼罩的杀神天狼,笑了:那团黑气很神秘,也很可怕,但是……   杀神天狼被黑气笼罩,死不了,她也死不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握着匕首,冲向那一团黑气。   她做不到站在原地等死,不管如何,她总要试上一试……   “楚九歌,你疯了!”苏慕白站在一旁,看到楚九歌的动作气得大骂,想要上前阻止,却来不及了,楚九歌已经冲进去了。   “我只是不想死,如果非要死的话,我宁可死在杀神天狼手中,就当我还他一条命。”   话音落下,楚九歌人已冲进那团黑气中,苏慕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团黑气将楚九歌吞噬……   阿彩说:更一章解释一下盖楼的事。我发完微信才知道,评论区没有楼层,大家还是去首页的活动区留言吧,那里有楼层。大家留了言记得一定要截图,那边的留言要移到书里来的,到时候又没有楼层了。   放心,凡是有99的截图,阿彩都会认的,礼物也是多多多……大家努力,要是在15号前盖到十万楼,阿彩会发一千个口令红包。 第53章 心魔,你站在我背后   在东林,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这团黑气有多么可怕。被黑气吞噬,十个中至少会有两三个横死,两三个发疯,余下的两三个能活下来,但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这团黑气不仅杀伤力极大,还会腐蚀人的意志和精神,没有大意力根本活不下来。   在东林,没有那个傻瓜,会跟楚九歌一样,主动钻进黑气里找死。是以,当皇上派来的人,看到楚九歌主动钻进黑气,他们便停了下来,静默地站在黑气外,等着黑气散去,去收楚九歌的尸体。   苏慕白和北王府的侍卫站在一旁,看着对面这群杀气十足的黑衣人,并没有上前,双方泾渭分明,各占一边,都在等黑气散去……   黑气内,楚九歌一冲进去,就撞到了满脸大胡子的北王,险些被他一刀砍死了。   “蠢女人,你怎么进来了?”此刻的北王,情况很糟糕的,他的双眼无法视物,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腥臭的血不断往外冒。   “有人要杀我,我只能躲在这里。”楚九歌冲进来,才发现那些黑猫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在黑气中,时不时就冒出来,咬你一口。   “这些鬼东西怎么出现的?”楚九歌飞快的挥出匕首,砍向伸向她的爪子。   “巫祭,你不知道吗?”北王看不见,但手上的刀却稳稳砍向黑气。   随着北王一刀刀砍下去,楚九歌发现四周的黑气,似乎淡了一些。   “我应该知道吗?”楚九歌斩断一只黑猫的脑袋,喘了口气。   “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什么?”北王听到楚九歌的话,并不意外。   要是知道的人,不可能会进来。   “黑猫呀,一只只凶残又邪恶的黑猫,不断地朝我扑来,怎么杀也杀不死。”楚九歌手中的匕首不断挥舞,根本不敢停下来。   “你的心,真干净。”北王挥刀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挥向黑气。   “你什么意思?”楚九歌后退一步,差点靠在北王的背上,想到这个男人超强的戒备心,楚九歌飞快的移开,以免被这个男人给杀了。   “黑猫是它的本相,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北王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寒意,“我看到的是,惨死在我剑下的人,不断地像我索命。他们伸手血淋淋的双手,扑向我,要撕了我。还有我的父母,兄长,他们在怪我为什么不救他们,他们在问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这是……心理攻击?”楚九歌挥匕首的手一顿,看着扑面而来的黑猫,楚九歌强忍着没有攻击,就见那只黑猫在扑到她面前的那一刻,消失了……   果然是幻觉,和先前的攻击不一样。   “我不知道什么心里攻击,我只知道……这些都是魔,是心魔!”北王的声音仍旧很冷,很硬,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咬字很重,就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一样。   “天狼大人,这些是都是假的,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它们都不是真实的。你站着别动,他们自然会消失。”楚九歌大致明白了,这团黑气应该是有什么让人致幻的东西,让处在里面的人,以为自己处在危险中。   “我的眼睛看不到,我很清楚这些都是假的,但那又如何?你不受心魔影响,它们伤不了你,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伤痕,但是我不行。它们的攻击能伤到我,而且这团黑气不打散,我们永远出不去。”许是在幽闭的空间里,许是这团黑气引出了北王的心魔,北王难得为楚九歌解释起来,“楚九歌,你能保持清醒,很好!”   据说,只有心灵至纯、无所畏惧的人,才能看到它的本相,才不会受巫祭影响,他还真是小看楚九歌了。   “我要做什么?”察觉到冷酷无情的杀神大人,有软化的迹象,楚九歌长长地吐了口气。   刷了这么久的好感,没有把看似最好打交道的苏慕白刷心软,反倒是这位不近人情的杀神大人,给了她面子,还真是叫她感动呀!   “站在我背后,不要动,其余的交给我!”他信楚九歌一回,有楚九歌在他身后,他就可以不用回头,无所畏惧的往前冲。   “你不会杀了我?”楚九歌没有忘记苏慕白提醒她的话,也没有忘记这个男人先前的反应。   “不会!”北王给了楚九歌肯定的答复。   “好,我站在你身后。只要你不对我下手,我也不会对你下手。”这是楚九歌的承诺,她与人为善不错,但她不是软柿子,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   “嗯。”北王没有回答,他双手握刀,挥向面前的黑气。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是他的心魔,但是……   假象不除,心魔不斩,他们都出不去。   “啪……”楚九歌靠近,背靠在北王的背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北王的身子一僵,握刀的手也钝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呼呼……”背对着北王,楚九歌不知道北王在做什么,只听到刀挥起的呼呼声,一声接一声,一刻不停,不过片刻就挥出百余刀。   这种打法……楚九歌摇摇头,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简直是要人命,好在不是要她的命,她只需要等就可以了。   知晓黑气中的黑猫不会对她造成伤害,楚九歌心大的,任由那些张牙舞爪的黑猫扑向她,甚至还有闲心研究这些黑猫的长相、动作和姿势。   要是在外面守着的那些人,知晓楚九歌此时在做什么,一定会气得吐血。   在他们看来,这团黑气是比魔鬼更可怕的东西。这团黑气,会将他们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引了出来,这团黑气,哪怕是耗费他们所有的力气,也无法冲破。   被黑气困住,至今没有人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楚九歌冲进去,就是不死人也废了。   是以,当苏慕白逼迫皇上的人马离开,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便走了。   皇上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杀了楚九歌,不是叫他们杀北王,更不是叫他们与北王府的人为敌。   这个时候与北王府的人动手,太不明智了。更何况,双方真要打起来,他们不一定有胜算。   “不想惹麻烦,就杀了楚九歌。楚九歌不死,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皇上的人看了一眼那团黑气,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支付宝红包口令:彩彩爱彩迷一百年不变】 第54章 医治,金子才会发光   一团半米宽,一人高的黑气,需要多久才能打散?需要挥多少刀才能打散?   北王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   一个晚上!一万六千刀!   楚九歌一直在默数,当她数到一万六千刀的时候,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眼前的黑色散去,光明重回人间。   被阳光笼罩的那一瞬间,楚九歌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嘭……”又是一声响,楚九歌还来不及发出感慨,就感觉身后一空。扭头望去,就见如同大山一样、不知疲倦的杀神大人,一身是血的趴在了地上,而他手上仍旧握着那把刀,保持着挥舞的动作。   “爷!”   “大人!”   ……   一直守在外面的苏慕白和北王府的人,看到黑气散开,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北王倒下了,顿时顾不得寻问楚九歌为何没事,一群人快速冲上前,将北王团团围住。   苏慕白熟练的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北王的嘴里:“快,把爷抬进房。”   这些人当中,只有苏慕白知晓北王的身份,也只有他会叫北王为爷,其他人都是叫大人。   小兵小心翼翼地为北王翻了个身,看到北王身上的伤,一个个面露担忧:“白少,大人伤得太重,要立刻去请丹医,不能移动。”   “不用丹医,只是外伤,我能医。”楚九歌被北王府的人挤在外面,听到小兵的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   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位杀神大人又救了她一命,但事实摆在面前,她无法否认。   昨晚那个情况,就算她不受心魔影响,凭她的能力要破开黑气走出来,也很难。   “你?”北王府的小兵,看向楚九歌,激动的一拍大腿:“对,楚姑娘你会治外伤,快……快给我们大人上药。”   “楚九歌,你和爷一起被魔气笼罩,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知晓北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苏慕白比小兵更冷静。   “因为我没有心魔。”至于她站在杀神背后的事,楚九歌就不想说了,“天狼大人伤得很重,你确定要先问这些废话吗?”   “先治伤。”苏慕白还想再问,却被楚九歌的话堵了回去。   在楚九歌的指挥下,北王府的小兵找来一块木板,将北王抬回房间,如此便避免了二次伤害。   “把他的衣服剪开,只留一条底裤就行了。”楚九歌过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处理,看上去清爽了不少。   这是楚九歌的习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喜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再去看病人。   “只留一条底裤?楚九歌,我们爷是男人。”苏慕白的俊脸微微扭曲。   “男人就不能脱衣服了?他的衣服不脱,我怎么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楚九歌知道苏慕白的意思,但她真不愿意搭理苏慕白。   北王府这群人就是强盗,不把她当未来的北王妃看,却又要她像北王妃一样要求自己,简直是无理取闹。   “楚九歌,你一个女人,说话毫无顾忌,就不觉得脸红吗?”苏慕白被楚九歌堵的不行。   他才不是考虑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他担心的是北王醒来后,会杀了他。   天知道,他们家王爷以前受了伤,从不让女人碰,要让王爷知晓,他昏迷的时候,楚九歌把他看光了、摸光了,王爷不会跟一个女人计较,但肯定会杀了他。   “婆婆妈妈,你还是男人吗?”楚九歌白了苏慕白一眼,拿起放在针线箩里的剪刀,走到床边,蹲下来,咔嚓一刀,就把裤脚给剪开了。   “楚九歌……”苏慕白伸手阻拦,楚九歌扭头,拿剪刀尖指着他,一脸凶悍地道,“闭嘴!不帮忙就别打扰我!”   苏慕白实被楚九歌吓了一跳,但还是尽责的劝说:“我们爷他……”   “你只要不告诉他就行了,旁的我负责,行不行?”这男人救了她两回,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尽力医治她。   她楚九歌这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恩怨分明。   “你能负什么责?你以为你是谁呀,还负责。你连自己的小命都护不住,你能负什么责?你知不知道,昨晚那批人知晓你没有死,还会来。”苏慕白被楚九歌气得不行。   这女人凶起来,气势强的很,居然和王爷有几分相似,简直了……   “放心,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来的。”楚九歌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一点一点剪开北王身上的衣服。   “你怎么肯定他们不会来?楚九歌,你不会以为,谢玄会帮你挡住那些人吧?我说你是不是蠢?你都把药给了谢玄,谢玄还会管你死活?你别天真了。”苏慕白至今都不能理解,楚九歌为什么会早早的把药给谢玄。   从楚九歌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楚九歌不是蠢人,她不可能不知晓,一旦她手上没有了筹码,谢玄就不会管她的死活。   “我没有奢望谁帮我,我只是按常理判断。那团黑气很可怕,正常人被卷进去都活不了,只要你们不对外宣扬我没死的消息,要杀我的人短时间内就不会上门。”在她为杀神天狼治伤的期间,北王府的人一定会帮她隐瞒消息。   北王府的人很现实,她有用,哪怕她活着会给北王府添麻烦,这些人也会保她。   但当北王府的人不需要她了,北王府的人就不会管她死活。   这个道理,她昨晚明白了。   “你还有脑子嘛,知晓个中利害。你既然知道,就尽心为大人医治,别耍什么花招,我们北王府不会亏待你。”苏慕白看着楚九歌,眼眸微闪……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低头,细致、认真的,将北王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剪下来,为了不碰到天狼大人身上的伤,楚九歌时不时侧过头,替他将衣服掀开……   阳光透过窗口折射进来,洒在楚九歌的身上,照在楚九歌白皙的脸颊上,衬的她的脸颊更白了,像是会发光一样。   苏慕白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我肯定是眼花了,这世上会发光的,只有金子。”   而是金子,就总会发光…… 第55章 价值,我不会用   北王伤得很重,但他不是死人,依他的警觉心,他的衣服被人剪光了,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中途,北王醒了一回,他睁开眼看到床边的楚九歌,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慕白,顿时心下大安,合上了眼……   这两人,一个是他信任的好友,一个是他交付了后背的人,有这两人在,他很放心。   “吓死我了!”北王睁眼的刹那,楚九歌就知道了。   “我也吓死了。”那一瞬间的杀气外泄,苏慕白还以为北王会跳起来,掐死他。   好在,好在王爷只是睁了下眼,没有别的动作,不然他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无耻的丢下楚九歌,独自跑出去。   “给别人看病是救命,给你们大人看病,那是要命。”楚九歌握剪刀的手都僵硬了,她和苏慕白的感受是一样的,刚刚那一刹那,她以为眼前的这位杀神大人,会杀了她。   “放心,放心。我们爷很好伺候的,他确定你无害,就不会再随便对你下手,你可以安心给爷医治了。”苏慕白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的打量了楚九歌一番,越看越觉得不能理解。   王爷,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相信楚九歌了?   看到楚九歌拿着利器,坐在他身边,王爷居然没有出手,简直是……神奇了!   他可不相信王爷是没有力气出手,王爷曾在中了魔毒,深度昏迷的时候,还一手摔死了一个试图暗袭他的丹医。像他们王爷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反击的能力。   苏慕白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楚九歌,接下来的医清理过程中,楚九歌全程小心翼翼,生怕这位杀神一言不合就杀人……   北王身上有近百道伤口,且每道伤口都是细长的,伤口处的血肉全部坏死,给楚九歌的清理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楚九歌不仅要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还得将腐烂的肉一一刮掉。   没有麻醉,下刀的时候,楚九歌战战兢兢,生怕这位杀神大人会条件反射性的击毙她。   为了自己的小命,楚九歌不得不一心两用,在清理伤口的同时,时刻注意床上这位杀神,随时准备逃命。   万幸的是,这位杀神给予了她绝对的信任,全程不曾醒来,让楚九歌大呼庆幸。   伤口清创完毕,楚九歌将针线箩里的长针稍作改造,穿上用药水浸泡过的线,开始缝合……   楚九歌早就给苏慕白说了医治的过程,但看到楚九歌下针,苏慕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楚九歌,你真要用针,把我们家爷的伤口缝起来?把伤口缝起来,真的会比用火烙起来更好吗?”   “好一百倍。”伤口清创完毕,也不见杀神大人反击,楚九歌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下来。   天知道,给这位杀神处理伤口,比给军中大佬医治还要辛苦,要是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对这个男人下刀、下针。   这男人身上的肉,哪里是肉,那简直是就是铁,一块块硬的可怕,每次下刀她都要废极大的劲,她的手都快疼死了。   “我总觉得这个有点不对,要不你先在自己身上试一试?”归根结底,苏慕白还是不相信楚九歌。   像他们这种人,每天都在刀尖上生活,要他们相信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真的很难。   尤其是楚九歌所做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不得不小心。   “我身上又没有伤,我试什么试,我有病呀!”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苏慕白一眼,“苏大公子,我知道你不信我,但现在你除了相信我以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吧,你赢了。想来依你的聪明,你不会自断生路。”到这时,苏慕白仍旧不忘威胁楚九歌。   楚九歌懒得搭理他,穿好线后,试了试线的韧性,确定没有问题,便低头为床上的男人缝合伤口。   楚九歌落针很快,缝合的却很仔细,狰狞撕裂的伤口到了楚九歌手中,全都乖乖的服帖了,伤口紧紧的粘合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好了大半一样。   苏慕白细细看了半晌,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后退。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将面前这男人身上的伤,一一缝合起来……   上百道伤口,哪怕每道伤口只缝合十针,那也是上千针,待到楚九歌将北王身上的伤一一缝合,天色已渐暗,而楚九歌的双手也被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楚九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着手心和手指上的划痕,默默地将双手握紧……   她忘了,这双手不是她那双成天和药材打交道的手,这双手细腻无痕,根本经不起她这么摧残。   苦笑一声,楚九歌用清水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便折回床边,为北王上药。   苏慕白看到了楚九歌的动作,嘴角微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楚九歌想要活下来,想要得到北王府的保护,就必须证明她有用,有被北王府用的价值。不然,就算她能逃过各方人马的追杀,也无法在北王府活下去……   楚九歌备的伤药不算多,节省再节省还是不够用,最后还有十几道上口,没办法上药。   楚九歌无奈,只得对苏慕白道:“我需要去采药,另外天狼大人失血过多,元气大失,我需要为他备补元汤,好让他早日恢复。”   “需要什么丹药?我让人去准备。”事关北王的安危,苏慕白不敢轻视。   “我不需要丹药,我需要草药,你的人不懂,我必须自己去寻。”村庄后面就是一座山,楚九歌不知山里有没有她需要的药材,她只能去找找看。   “丹药不行吗?我随时带了很多丹药,补血气的丹药也有。”楚九歌这个时候外出,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苏慕白下意识的拒绝了。   “我、不、会、用、丹、药。”楚九歌一字一字,再次强调。   她说了多少遍了,她不是丹医!   苏慕白瞪大眼睛看着她:“不会炼丹药就算了,你连丹药都不会用,就敢给人治病?”   为什么楚九歌总是在,他想要相信她是真有本事的时候,露出真面目呢?   阿彩说:看到大家积极留言盖楼了,陈彩在这里诚恳的求求大家,留言的时候能不能写一点给阿彩的话,或者对书的评价,阿彩都在看呢,希望能看到对我的鼓励或者喜欢啦(害羞脸)   为了谢谢大家的辛苦,彩彩大人卖个萌。在活动首页留言的活动,只要集齐10张99楼的截图,直接按最高的礼物……是不是很幸福呢?反正我觉得我很幸福……因为有你们! 第56章 好意,你没有选择   不会用丹药,就不能治病了?   楚九歌嗤之以鼻,给了苏慕白一个白眼:“你会用丹,你有胆子给那位杀神大人用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位杀神大人体内全是积存的毒素,你给他用丹是在害他,而不是在救他。”   “我知道……”苏慕白弱弱地开口。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任由楚九歌出手,天知道楚九歌一个连丹药都不懂的人,能治什么病,万一耽误了救治,王爷可就倒霉了。   “既然知道你就该明白,你没有选择。”楚九歌与人为善,但并不表示她懦弱,遇事就躲。相反,她是一个自信且强势的女人,“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派不派人随我去后山采药?”   她会尽力救治每一个病人,但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自己要作死,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一直在给杀神天狼处理伤口,她已经很累了,苏慕白的犹豫只会让她救人的热情消退。   “你……赢了。”苏慕白很不想搭理楚九歌,但楚九歌说的对,他呆在这个破村子里,除了相信楚九歌外,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苏慕白像是消了气的球,再无先前指责楚九歌的底气,憋屈地道:“我这就安排人跟你去,要不……我亲自陪你去?”   “你留在这里照顾你们家杀神大人就行了。昨晚的事,你我都知道,那些人并不仅仅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的杀神大人也惹了不小的麻烦。”楚九歌鄙夷地看了苏慕白一眼。   就苏慕白这种公子哥,能爬上山吗?   她很怀疑。   丢下被嫌弃却不自知的苏慕白,楚九歌带着两个侍卫,背着从村民那里借来的竹框便上山了。   一到山上,看到满地的药草,楚九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要找野生的草药很不容易的,大多数药材都是种植的,但在东林,药草遍地,几乎只要低头就能挖到有价值的药草。   “果然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于中医而来,这是一块处女地,等着中医国手来开垦,但开垦的过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多数人的想法已经固定了,在丹药虽有时候治不好病,但也不会治死人的背景下,没有人会轻易丢下丹药,投奔中医的怀抱,除非迫不得已。   就像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中医已有百年历史,但大多数病人并不相信中医。只有患了绝症,西医治不好了才会去找中医,而后医治无效,便是中医无用,治不好病。   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总是不知如何反驳……   那些身患绝症的病人,在西医没有救的情况下选择中医,那时病人已是病入膏肓,要叫大夫怎么救?   中医是医术不是仙术,它能治病但救不了命。   你不信中医却奢望中医救你的命,真是想想都觉得好笑。   楚九歌感慨了一句,便蹲下来挖草药,北王府的侍卫倒是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在楚九歌拒绝后就不再上前,守在一旁保护她,或者说监视她……   楚九歌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山上的药材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她需要的,她只选了制外伤用的药草,另外还有益气补血的草药。   杀神天狼伤后失血、气机郁滞、淤血中阻、气脾两虚,需补汤慢慢调理,补汤大多需要人参配药,楚九歌不认为在这座山上她能找到人参给杀神天狼配药,只能多选一些益气补血、调理内府的药。   好在,中药的方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中医讲究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手上有什么药材便配什么药。不然,等药材全了才能救治病,病人也就没救了。   楚九歌一路慢慢寻找,凡是益气、补血、散热消肿的药她都采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她也默默地采下来,准备回去再配一些外伤药。   依她判断,前往北域的这条路上,他们这一行人受伤的概率很高。   看到不远处有一片蒲公英,楚九歌突然想到苏慕白那个不宜言说的病症,笑了一声,还是采了一些回去。   苏慕白那人虽然又贱又阴,但终归是病人,也没有碍着她什么,要她看着苏慕白被痔疮折磨,还天天骑马奔波,她着实有些不忍。   要给苏慕白配药,光有蒲公英可不行,还需要黄柏、赤芍、丹皮、桃仁、土茯苓。不过其他的药材在农家都能找到,顶多土茯苓不好找,届时她再用别的药代替吧。   除去蒲公英外,楚九歌又走了几个地方,找到了金银花和野菊花,这些都是清毒消火的好药草,苏慕白平时泡着喝,也能减轻症状。   楚九歌无比庆幸,此时正值春季,鲜花百草皆盛开,不然她要寻点药材可真是比登天都难。   楚九歌打小就生在山野,常年跟着爷爷采药,处理药草,上了山就像是鱼入大海,如鱼得水,完全忘了时间,等到她惊觉累了,站起来时才发现,天早就黑的不见五指,她能一直采药,全赖北王府的侍卫举着火把站在她四周。   楚九歌一拍脑门,心里无比懊恼……   她忘了时间,也忘了还有一个病人正等着她医治。   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北王府这些人本就不待见她,要是知道她为了采药,把受伤的天狼大人忘记了,指不定会活宰了她。   而她不说,那就是为了天狼大人的伤,废寝忘食、不顾安危的寻找药材,北王府的人就算不会因此对她客气一点,也不会恶言相向。   同样一件事,换个看法,得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楚九歌不是死脑子的人,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险境,嫌命长吗?   “我们走吧,药材都采全了。”楚九歌揉了揉酸痛的腰,对一旁的侍卫道。   “楚姑娘,这筐子太重了,我们来拿,你小心脚下。”随她而来的侍卫一路跟着她,足足两个时辰,看到楚九歌一刻不停,满山满地的为他们大人找药材,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言词中虽不至于恭敬客气,但却比先前和气多了。   不仅主动帮楚九歌背药筐,还给她削了一节木棍,让她撑着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楚九歌道了一声谢,坦然的接受了北王府侍卫的好意,在他们的护送下,快速往山下走。   下了山,回到他们暂住的落院,还未走近,楚九歌就发现院内气氛不对,留守在院内的侍卫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严峻…… 第57章 驱赶,出事了   受院内的气氛影响,楚九歌不由得停下脚步,张嘴想要问发生什么事了,但想到北王府的对她的排挤,楚九歌又默默地退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随楚九歌一同出去的侍卫,走进来,见院内气氛,拉住一个急行的侍卫,问了一句。   抱着一捆青草正欲往前走的侍卫停了下来,看到他们,苦笑一笑:“你们来了正好,我们现在就要离开,你们快些收拾一些。”   “离开?这个时候?大人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问话的侍卫震惊地道,楚九歌也竖起耳朵,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小村落易守难攻,他们借住的这个院子又处在村子外,住在这里即不会影响当地村民的生活,又不容易遭遇暗中的伏杀,是个再好不过的休息地。   好好的,苏慕白绝不会让他们离开。   “伤没好也没有办法,村长的孙子被我们的马踢伤了,村子里的丹医说没救了。村长正找我们麻烦,白少跟他们说了半天也说不通,赔银子也不行,就是要我们走。”看守的侍卫话里话外皆透着不满,甚至气恼的补了一句,“这些村民简直是无理取闹,这也就是大人和白少脾气好,不然我们就是不走,一群村民能耐我们何?”   “这事……白少说走必然是有原因的。”问话的侍卫明显跟苏慕白更亲一下,为了苏慕白说了一句话。   “行啦,行啦……我也不说了,你们快去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就要离开,村子里的不让我们多呆。”抱着青草的侍卫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妥,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便离开了。   “行,我们先进去。”问话的侍卫将手中装满药草的箩筐递给了楚九歌,“楚姑娘,我们还有事要做,这个……你自己拿着。”   “多谢。”楚九歌道了一声谢,接过箩筐,无视院中北王府侍卫嫌恶的眼神,淡定地朝屋内走去。   隐隐,她还听到有北王府的侍卫在问:“你们对她那么客气干什么?还给她拎东西?她这种惹事的女人,活该累死她,要不是她咱们也不会这么憋屈。”   楚九歌脚步顿了一下,无声苦笑,默默朝屋内走去……   她早就习惯旁人的非议,也习惯了不去解释。   走到门口,就看到急躁的团团打转的苏慕白,楚九歌正想打招呼,苏慕白看到她,就先一步上前:“楚九歌,快,快,快……看看大人的伤要不要紧,我们能不能动身?”   “不能,天狼大人身上的伤太多了,身体也很虚弱,他必须静养。”这一点,楚九歌相信苏慕白很清楚。   苏慕白犹豫了一下,苦着脸道:“你不能先帮大人包扎一下吗?大人的意志力很强,他曾受过比这个更重的伤,最后也是自己走回去的。”   他原本想自己给王爷包扎一下伤口,还没有靠近,就被昏迷不醒的王爷给打趴下了。   换了其他人来,也是一样的待遇……   他就想不明白了,王爷明明昏死了过去,怎么还能打人?下手还那么重?   最主要的,王爷还挑人,明明楚九歌靠近也没有事,为什么他就不能靠近?   这太不公平了!   楚九歌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苏慕白,直把苏慕白看得心中不安,主动问她怎么了,这才道:“苏慕白苏大公子,天狼大人是人不是神,你既然知道他的意志力很强,就该明白,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前行,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无事,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强撑。”   “强撑你懂吗?强撑你可以说是突破人体极限,也可以说是在透支未来的生命。天狼大人身上到处是暗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和他每次受伤,都像无事人一样强撑有关。我可以帮他包扎,让他强撑着离开,但……未来如何,我不保证。”   作为大夫,楚九歌欣赏有大意力的人,这样的人一般能创造奇迹,但她无法欣赏不顾身体强撑的人,这种人是在糟蹋身体。   “村民不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不得不离开。这个村子里有一个让我们忌惮的人在,大人清醒的时候我们不怕他,但现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明白吗?”苏慕白说出他妥协离去的原因。   不是北王侍卫说的好说话、心善,而是不敢动手。一如外面那些伏杀的人,也只敢小打小闹,不敢太过分,以免惹怒了那位爷。   “我明白了。”她就说嘛,依北王府霸道的作风,堂堂北王府的人何需给一个村长面子,原来是打不过。   “村民不让我们住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村长孙子受伤的事?如果村子的孙子没事,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住在下去?”解铃还需系铃人,楚九歌原先听到侍卫说,就想去看看受伤的人,现在她更有理由了。   “如果那孩子没事,我们要住下去肯定可以,但几乎没有可能。那孩子不知怎么就钻到马棚里去了,被马踢了一脚,化血止淤丹给他吃了,但效果不佳。请丹医来看了,说是活不过今晚。”说起这事苏慕白就想拿头撞墙。   这都是什么事,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也能遇到这倒霉事,简直是够背的。   “带我去看看。”楚九歌将抱在书中的箩筐放在桌上,面色平静的道。   “你?你能行吗?”苏慕白听到楚九歌的话,不由得瞪大眼睛。   一个连丹药都不会用的人,能医好一个被马踏伤,快要死的病人?尤其是那病人还是孩子,可不像他们王爷那样,可以随便楚九歌折腾。   稍稍懂得丹医的人都知道,小孩子的病症最是难治,丹药用多了受不住,用少了又无效,个中剂量只有经验丰富的丹医才懂,才敢下手医治。   “我不行,你还能找到别的能行的人吗?”被马踏伤,只要没有胡乱移动,没有断气,总有医治的方法。   “你真的行?”苏慕白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也不想带楚九歌去丢丑。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说真实心话,如果可以苏慕白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这些人,仗着有那位高人在,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十分难打交道。   “试一试吧,总比就这么放弃的好,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在生命面前大夫不能轻易言弃。”药材充足,对方还有一口气,楚九歌怎么也有把握,但现在……   看了一眼箩筐里的药材,楚九歌不由得叹气…… 第58章 喜欢,为什么不走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苏慕白略作考虑后,就同意带楚九歌去见村长,看看能不能救活他的孙子。   不过,在去之前苏慕白指了指楚九歌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的道:“你能换身衣服吗?脏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没脸带你出门。”   楚九歌低头看一眼,这才发现服上全是泥渍和草渍,黄黄绿绿的,着实辣眼睛。道了一句“稍等”,便回到暂住的房间,拿了先前临时在镇上买的衣服换上。   不提不说,楚家二叔和二婶还真是够吝啬,吃定她不可能活着嫁入北王府,没有准备嫁妆不说,连多余的衣服也没有为她准备。   要不是她穿着嫁衣带着凤冠出门,拿凤冠上的珠宝当了几两银子,她连买身衣服的银子都没有。   临时买的成衣并不合身,原主着实太瘦了,楚九歌在腰间系了一根宽腰带,才让衣服看着不那么肥大,不至于会晃来晃去,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   苏慕白看到楚九歌的妆扮,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合拢嘴……   “楚九歌,你在外面千万别说你是北王妃,太丢我大北王府的面子了。”堂堂准北王妃,穿了一身劣质的棉布裙不说,还不合身,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笑死很多人。   “放心,我不会说,不会给你们北王府丢脸。”楚九歌特意咬重“你们”二字。   不仅仅是苏慕白没有把她当成北王府的一分子,她自己也没有这个想法,苏慕白没有必要害怕她会巴着北王府不放。   “咳咳……如果你能活到北域,记得提醒我,让人给你做几身衣裳。现在就没有必要了,做了也是浪费了。”苏慕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楚九歌,她随时会死,活不到嫁入北王府的事。   楚九歌无比庆幸自己足够心大,不然不用幕后的人出手杀死她,她就会被苏慕白给活活气死。   苏慕白半点不在意楚九歌的冷脸,带着她往村长家走去。   路上,嘴贱的苏慕白看了楚九歌好几眼,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一句:“对了,先前在山上,凭你的能力有机会离开的?你为什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她要走需要等现在吗?当日在城门口,她就能走了,甚至出嫁那日也能走。   “你应该知道,你执意嫁入北王府只有死路一条,你走了,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当日在城中,楚九歌不走还能理解,经历了一次次暗杀,还不想走那就奇怪了。   而且,比起呆在城内,外面安全多了。   别看京城一片繁华祥和,实则内藏杀机,楚九歌当时走了,第二日尸首便会出现在街头。   在荒郊野外就不好说了,据他的观察,楚九歌并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的娇姑娘,她在野外绝对能活下来,而且还会活得很不错。   “死,我也要嫁入北王府。”楚九歌说得异常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呃……”苏慕白一时语塞,“你就这么喜欢我们家王爷?喜欢到哪怕是死也要嫁给他?”   “嗯。”这话楚九歌真没有办法答,她能在北王得力手下面前说,我要嫁给你们北王,与喜欢无关吗?   这也太伤北王自尊了,而且也解释不通,她为什么宁可死,也要嫁给北王?   她只能含糊其辞了,反正喜欢这种事,只要不讨厌都可以说喜欢,至于爱就算了,她和北王完全没有“爱”的可能。   “回答的这么肯定、简洁,你让我接下来怎么跟你聊?”苏慕白一脸郁闷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嫌弃的道:“那就别聊了。”北王怎么能忍受苏慕白这种话唠在身边,不嫌吵吗?   “好吧,不聊了。村长家就在前头,快到了。”苏慕白扭头看了楚九歌一眼,默默地收起八卦的小心思。   在某些方面,楚九歌和他们家王爷太像了,都是不会聊天、纷纷钟把人噎死的主,他还真不敢惹。   苏慕白他们借住的院子,离村长家有一段距离,两人走了近两刻钟才到。   远远地,就听到村长家传来的女人尖锐的哭声和骂声:“你个没用的男人,你的孙儿被人踢死了,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什么叫不是人家的错?不是他们的错,还是我乖孙的错了?我可怜的孙儿,我要他们赔命,我要他们给我乖孙赔命。”   “我的儿呀,我的儿呀……你叫为娘的怎么办?我的儿呀,娘不活了,娘去找他们拼命,娘要他们给你赔命。”   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村长家两位女主人,有多么愤怒和伤心。   “孩他娘别哭了,咱娃儿……那怪不得别人,咱娃儿自己跑到人家马棚里去了,不怪旁人。”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叫不怪旁人?要不是他们借住在咱们村,咱娃儿会被马踢了?咱们村子里连马都没有,不是他们住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和你爹一样没用。我跟你们父子俩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要是不为我的乖孙讨回一个公道,叫那些人偿命,我就死给你们看。”   “我的儿呀……”   哭泣声、叫骂声交织成一片,走近又听到男人笨拙的呵斥声,和沉重的抽气声:“好了,别又哭又闹的,丹医不是说让你们给娃儿做些好吃的吗?吃的呢?还不快给娃儿端过来。”   楚九歌和苏慕白脚步一顿,同时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   苏慕白叹了口气,脸色微红,不自地看向一旁……   他嘴上说村子里的人不讲理,实则心里也是愧疚得不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马踩到了人,是他们失职了。   楚九歌则是心里难过,同时又庆幸,庆幸她来了……   如若她今天选择袖手旁观,不仅会有一个小生命因此陨落,也会有一个家庭因此陷入悲伤与怨恨中,甚至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们进去吧。”楚九歌叹了口气,拍了拍站在一旁,裹足不前的苏慕白。   “嗯。”苏慕白一改先前的跳脱,一脸沉重,听到楚九歌的话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在楚九歌前面,先一步走进村长家。   “周……”苏慕白走到门槛处,刚一开口,楚九歌就见一块砖头从屋内飞了出来,“你个杀人犯,你来的正好,我跟你拼了,为我孙儿报仇。”   苏慕白反应快,第一时间避开了,砖头就朝楚九歌飞了过来…… 第59章 羡慕,最后的希望   楚九歌愣了一下,她不曾想到,迎接苏慕白的会是一块砖头,而她也会跟着遭殃……   虽然,她在第一时间闪躲了,但错过了最佳的时间,砖头擦着她的脸颊飞过,掉在她身后,发出“嘭”的一声响。   “嘶……”楚九歌摸了摸被擦伤的脸颊,还来不及说一声倒霉,就见锅碗瓢盆全往外飞,朝两人砸来。   “这么狠?”楚九歌连连后退,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   她好多年没有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甩锅碗的人了,还真有点……怀念呀!   “快闪开。”这一次,苏慕白反应极快的把楚九歌拉到一旁,看到楚九歌捂着脸,心虚的道:“楚九歌,你没事吧?”   他忘了提醒楚九歌,村长的婆娘爱用东西砸人,而且准头十足,有好几个人已经遭殃了。   “我没事。里面……他们不会有事吧?”只是轻微的擦伤,疼过去就没事了。楚九歌指了指村长家,担心地问道。   门关上了,里面,已经传来了打架的声音……   “没事,村长其实挺明理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是把我们赶走而已。”苏慕白苦笑一声,“等着吧,很快就没事了。”   果然,不消片刻屋内就安静了下来,而后衣服有些乱的村长,从屋内走出来,站在阴暗的屋檐下,佝偻着背,语气沉重地道:“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要你们赔偿,你们也不能再留在这里。我的孙儿自己调皮跑到马棚里,被马踩了,我怪不了你们。但你们留在这里,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一样调皮,你们必须走,而且是今晚就要走。”   “周村长,令孙的事我们很抱歉。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赔偿,也不是为了要留下来的事。我们府上的丹医外出回来了,想来看看令孙的病,看看能不能治。”苏慕白在楚九歌面前抱怨连连,但面对村长还是很客气。   周村长为人正直,识大体,孙儿出事了却没有拿这事找他们麻烦,只要他们离开,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丹医?我孙儿……”周村长刚一开口,他的妻子、媳妇还有儿子听到苏慕白的话,就急急出来了,“丹医能救我孙儿?我孙儿(儿子)真的还有救?”   “丹医在哪里?快,快进来,快进来……”周村长的妻子更是激动,一把拽住苏慕白的衣袖,“这位贵人……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讲小人过,别跟我一个乡野村妇一般计较。求求你们,一定要让丹医救我孙儿呀,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呀。”   “你,放,放,放手……”苏慕白从来没有见过,像村长妻子这种说的好好的,就出手拽人的妇人,胳膊被村长夫人拽的生疼,脸都白了却不敢动粗,生怕再惹出事来。   “好好好,这位贵人,丹医在哪里?”孙儿有救,村长的妻子立刻从泼妇,变成讨好贵人的乡野村妇,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至少楚九歌不讨厌。   在楚九歌看来,任何一个为了家人,低头救人的人都是高尚的。   不等苏慕白介绍,楚九歌主动站了出来:“我也许能救你孙儿。”   楚九歌不介意苏慕白暂时拿丹医的身份,让人接受她,但她自己不会承认自己是丹医。   “这位……姑娘,你是丹医?”激动的村长一家人,在看到站在苏慕白身后的楚九歌,傻眼了……   丹医就没有女人,更不用说这么年轻的女人。在看到楚九歌的刹那,对村长一家人来说,就像是攀到了人生巅峰,却一脚踏空,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让我看看孩子,耽误的越久,获救的可能性越低。”楚九歌再次重声,至于丹医的身份?   楚九歌仍旧避重就轻,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她也不想这样,但这一家人现在就不信她,要知道她不是丹医,更不会信她,甚至不会让她医治。   “这是我们府上……”苏慕白正想往楚九歌身上添几道光环,好让村长一家人相信楚九歌的能力,不等他开口,就见村长的妻子,急切地抓住楚九歌,激动的道:“对对对,先看看我孙子,姑娘,老婆子我求求你了,你要能救活我孙子,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立长生牌位,一天早晚三柱香。”   “对对对,姑娘……快,快进来,看看我儿子。”在村子妻子反应过来后,村子的儿媳妇也反应过来了。   村子和村长儿子在呆滞过后,热情的招呼楚九歌。   “不必如此,我会尽力的。”楚九歌早些年跟着爷爷一直在村镇当游医,倒是习惯了这种热情,她也清楚这种热情并不是因为对方相信她,而是……   对方没有别的选择,把她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如同苏慕白会同意让她去救杀神天狼一样,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她,把她视为最后的机会。   就算她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楚九歌被村长一家人热情的拥入屋内,这个时候大家都把苏慕白给忘了。苏慕白独自一人站在屋外,悲凉的摸了摸鼻子:“早知道,我当年也应该跟着丹医学两手,指不定今天被人热情迎接的就是我了。”   被人丢在门外,没有招应,骄傲的苏慕白苏大公子本想傲气的离去,但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那么多丹医都说救不了,他倒要看看楚九歌有什么本事,能把人救活?   苏慕白默默地走进屋内,怕被村长妻子打,十分有眼色的站在角落里,伸长脖子看着不断在小孩子胸前按来按去的楚九歌。   “咦,这也能治病?”如果只是按来按去苏慕白还不会奇怪,但楚九歌总共就按了那么几下,脸上却布满汗珠,衣服还汗湿了,显然是用了大力气。   楚九歌这是做了什么?   又或者,楚九歌这是在做什么?   看楚九歌严肃、认真、专注的样子,苏慕白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   阿彩有话说:口令红包一次只能发三百,再来一个【支付宝口令:新书一起约起来】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请大家多多留言,支持阿彩,让其他的读者看到彩迷的活力。   阿彩的QQ号:657661662中了楼的妹子,直接QQ把图发给阿彩,或者发QQ邮箱行。   也请大家记得关注阿彩的公众号,里面经常会有活动。   加阿彩公众账号的方法: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阿彩 第60章 坦然,我有我的坚持   苏慕白突然觉得,楚九歌还真有可能,救得活村长的孙子!   楚九歌她太自信了,她表情虽然严肃但却没有一丝愁苦和不安。她的神情认真且严谨,一举一动带着一股说不出来庄重感,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她。   不仅仅是苏慕白,就是村长一家也慢慢安静下来了,不像先前那般麻木和绝望,他们沉默地看着楚九歌,灰暗的眸子崩发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那抹光是希望,是期待……   小小的屋内,五双眼睛齐齐盯着楚九歌的双手,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要换作普通人多少都会受影响,楚九歌却全然不受影响。   她她的双手缓慢而有节奏,在村长孙子的胸前按压,像是在举动某种仪式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放缓呼吸……   突然“咔”的一声响,众人吓了一跳,齐齐伸长脖子朝楚九歌望去,想要问楚九歌发生了什么,却见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小宝……”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见状,脸色煞白,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却被楚九歌一把接住了,“不能碰他,他的骨头刚刚复位。”   “什么?”村长和村长的儿子紧随其后,听到楚九歌的话,忙问了一句。   楚九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精致、白皙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孩子没事了,很幸运内脏没有破裂,骨头有轻微的移位,我已经矫正好了。”   “那吐血呢?”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看到孩子惨白却平静的面容,稍稍安下心来了。   先前,孩子一脸潮红,面上却是痛苦状,她们抱着孩子手足无措,又不敢轻易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苦。   “是淤血,吐出来没事的。”孩子被马踩了一下,但好在踏的不重,内脏虽然出血但并没有破裂,应该是胸壁的软组织受到了损伤。   丹医之所以救不了,估计是孩子喉咙里的那口淤血吐不出来,堵住了呼吸道,而丹医在医治小孩子病症上又有没什么经验,这才导致孩子虽然伤得不重,却仍旧无救的事情发生。   “真,真的没事了吗?”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犯喜,双腿一软、身子一松,就瘫坐了下去,幸亏楚九歌和村长反应快,把两人扶了起来,“暂时没事了,我先配一副汤药你们让孩子喝,明天我再来复诊,今天晚上有什么情况,你们也可以去找我。”   她采的那些药草中,可以配一副不完整的血府逐淤汤。不过,后山有不少药草,她明天再上山一趟,也许能凑齐三天的用量。   “汤药?那是什么?”这个时候村长一家,就剩下村长一人还算冷静,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面露不解。   “孩子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服食丹药,我给他用有药性的药草配制汤药,你们喂给他喝。记住,这几天是关键期,你们千万不能移动他,尤其是上半身最好不要动。这几天,孩子要少喝水,只吃流质食物,吃喝拉撒都必须在床上解决,他胸前的骨头先前移位了,我替他矫正了,但还没有长好,至少这半个月不能乱动他。”   楚九歌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把话题转移到如何照顾孩子身上了。   村长一家不像苏慕白的心眼那么多,听到楚九歌说孩子没事,他们对楚九歌的话不再怀疑,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生怕漏记了。   “你们先别碰他,也别急着给他喂水、喂吃的,我现在去给他熬药。明天,你们最好派个人带我上山,我手上的药材不够,我要上山采一些有用的药材,不然汤药不够用。”   她先前准备的药草只够杀神天狼用,现在多了一个小病人,需要的药材更多了,而且小孩的恢复力虽然强,但生命力和大人相比还是要弱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明天上山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小续命汤要用的药材。当然,要是能寻到人参一类的,那就更好了。   很多调理身体的药,都需要人参配药。   “好,明天我陪你上山,山上有什么我都熟悉,你尽管告诉我,我都能带你找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长在村子里生数了几十年,对山上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如此,就多谢了……另外,孩子这伤需要三四天才能稳定下来,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再住几天?我保证会让人看好马,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楚九歌一脸为难的开口。   她怕她不开口,村长会让她留下来,却把苏慕白一行人赶走。她不可能独自留在这个村子上,要是不提前把事情说清楚,届时就麻烦了。   村长知晓楚九歌的意思,但他没有立刻应下来,沉吟片刻后才道:“你可以留下来,他们必须出去。姑娘,真不是我老头子不讲情面,实在是……你们这一行人太危险了。”   村长要苏慕白一行人立刻离开,也不全全是因为孩子受伤的事,这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因为苏慕白一行人的存在,村子外一点也不平静,这大大的影响了村民的生活,这些人必须立刻离开。   “村长,我们一行人当中,有一人受了重伤,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离开。”楚九歌知道这很为难,但还是开口了。   村长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片刻后,才道:“是不是,我要不答应让你们留下来,你就不为我孙子医治?”   “当然不会!”楚九歌回答的干脆又坚决,苏慕白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苏慕白懊恼的一拍脑门,不断地给楚九歌眼色……   这姑娘,能不能别这么简单、实诚?多好的机会呀,只要楚九歌咬着,不让他们留下来,她就不医治村长的孙子,还担心村长不就范?   “你确定?”村长也很意外,看到苏慕白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并没有商量,是楚九歌自己的意思。   “我确定,我从不拿治病的事做威胁的筹码,这是我的坚持。”楚九歌看到苏慕白的反应,也看到了苏慕白朝她使眼色,但是……   【支付宝红包口令:九歌太美丽】   一次只能发三百个,先发三百个,下午18:00左右,再更一章,再发两百个。 第61章 撩裙,拒娶的理由   楚九歌不为所动,压根不看苏慕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妥协。   “那这样的话,我是不可能让你们留下来的。”村子在错愕过后,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要这位丹医姑娘,不拿他孙子的事当作筹码,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不会觉得对不起村子里的人。   “那……让我们明天再走行吗?我明天采完了药材,就走了。”努力过了,虽然仍旧无用,但楚九歌却没有遗憾。   她一向不喜欢强求于人,更不喜欢让人为难。作为一个见多了生死病死、人间百态的大夫,楚九歌自认自己足够豁达。   “这个可以。”想来是先前的拒绝让村长不好意思,这一次村子应得很爽快。   “多谢村长的体谅,我先去熬汤药,约莫半个时辰后我会送过来,你们就不必跟去了。”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缓冲,杀神天狼的伤总能恢复一二。   楚九歌一客气,村长反倒更不好意思了:“姑娘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姑娘救了我孙子,我却……”   “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别说是我们的马踩伤了您的孙子,就是路上遇到,我能救治,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楚九歌理所当然的说道,却把苏慕白和村长一家给震住了。   现在的丹医,都这么好说话了吗?   在楚九歌满脸不解下,村长郑重地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姑娘高义,老头我极少敬佩人,姑娘值得敬佩。”   “你还真是……”苏慕白气得不行,但当着村长的命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憋屈的站在一旁,用眼神瞪着楚九歌。   楚九歌没看苏慕白,连忙扶起村长:“学了医病救人的本事,本就是为了医病救人,这本就是该我做的,当不起您的夸奖。”   这是一个重视信用的时代,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时代,不管是苏慕白还是村长都不怀疑楚九歌的话。   当然,楚九歌也不怀疑自己的话,她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而她也是这么做的。   村长一家千恩万谢,把楚九歌和苏慕白送到村口,要不是楚九歌再三要求,村长一家怕是会把楚九歌和苏慕白送回住处。   在回去的路上,楚九歌本以为苏慕白会气她,没有借机威胁村长留下来,不想苏慕白什么也没有说,这倒是叫楚九歌意外了。   苏慕白不说,楚九歌自然不会提,回到住处便去收拾药草。楚九歌虽在乡野长大,但真没有在露天生过火,厚着脸皮请北王府的侍卫帮忙,不想换来了对方冷漠无声的拒绝。   楚九歌自嘲一笑,取了一个火把,对着枯叶、树枝烧了半晌,才把火堆生出来。   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楚九歌心情颇好的调侃了一句:“果然没有当女主角的命,我完全不需要等王子来拯救,自己就搞定了。”   “噗嗤……”站在她身后的苏慕白,听到楚九歌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可是未来的北王妃,你想哪个王子来救你?那些小国王子可不敢招惹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楚九歌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没想到,她蠢萌的样子会被人看到,明明北王府的人都离她远远的,苏慕白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   “刚到,给你送陶罐来,免得你没办法煮药汤。”苏慕白一手拿了一个陶罐,站在火光下,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苏慕白一眼。   她就搞不明白北王府这些人了,明明她是为杀神天狼熬药,明明她是为他们收拾烂摊子,北王府的人居然还是这么高冷,是不是看她好说话,好欺负?   “不用客气,虽然你蠢的要死,拿清高当饭吃,但不管怎么说,你也给我们争取了一晚上的时间。对了,明天你去山上采药,动作别那么快,天黑前回来就行了。”苏慕白坦然的接受楚九歌的道谢,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明楚九歌能争取三天的时间,却因为她那可笑的原则变成半天,他没有骂楚九歌一顿,已经是给楚九歌面子了。   “可以,我会下午才折回。”楚九歌没有拒绝。   她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也不是自命清高不识人间烟火的人,在不影响大原则的情况下,她当然会变通。   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何必傻巴巴的找虐,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我以为你会拒绝。”没想到楚九歌应得这么爽快,苏慕白着实愣了一把。   “我为……”楚九歌刚开口,就见一个小兵快步跑了过来,硬邦邦的道:“楚姑娘,我们大人醒了,要见你。”   “杀神大人醒了?这么快?”楚九歌一脸震惊。   那位伤的那么重,又严重失血,居然这快就能醒了,这真是人类?   “对,你动作快一步,我们大人在等你。”传话的小兵语气又硬又冷,不见一丝尊重与客气。   楚九歌已经习惯了北王府这些人的高傲与冷漠,左右谁也没有把谁放在眼里,她没有必要也没有立场跟他们计较,凭白惹自己不痛快。   “行,我这就过去。”楚九歌把陶罐往旁边一放,撩起裙摆一角,擦了擦手,就往前走。   “你,你居然用衣服擦手,你脏不脏呀?还撩裙子,你,你,你……幸亏你没命嫁入北王府,不然有你这么一个北王妃,我们北王府的人走出去都没有脸。”苏慕白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连连后退。   这女人真是女人?   居然当着他的面撩裙子,他就没有见过,比楚九歌还不讲究的女人   “啊?我还以为是围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楚九歌看了一眼裙摆上的手印,满头黑线。   她处理药材或者煎药的时候都会带围裙,平日也极少穿裙子,一个没有注意,她就把裙子当围裙了。   当众撩裙子什么的,真的好尴尬,幸亏北王没有亲自来接亲,不然知道这个事,指不定就找到了拒娶她的理由了……   阿彩的话:   我太蠢了!支付宝口令要六个字,先前不行,于是加个楚字【口令:楚九歌太美丽】 第62章 杀你,从来不求人   为了不让苏慕白盯着她撩裙子的事,楚九歌咳了一声,一脸淡定地道:“你们天狼大人不是找我吗?走吧。”   “楚姑娘,这边……”北王府的小兵根本不在意楚九歌的动作。   他们不像苏慕白那么虚伪,一边不承认楚九歌与北王府有关系,一边又要求楚九歌维护北王府的利益和形象,他们压根就没有把楚九歌当活人看。   事实上,凡是知晓北王的人,都没有把楚九歌这个准王妃当活人活。   他们相信,在楚九歌嫁入北王府前,北王一定会“克”死她,就算楚九歌命大,真的嫁入了北王府,占了北王妃这个名头,最后也活不了几天。   楚家亲皇室,不管楚九歌与楚家现在的当家人关系如何,北王都不会允许一个家族倾向皇室的王妃活在北王府。   这些楚九歌这几天也琢磨明白了,她虽无奈但却没有绝望,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离北域还有好几天呢,她总能想到活下来的办法。   楚九歌点了点头,随同小兵一同前往杀神天狼的房子。走进房间,就发现天狼大人不仅醒了,还站了起来。   “你不要命了!”出于大夫的职业道德,楚九歌不能接受杀神天狼这种完全不在乎身体的行为。   天知道,她要救一个人多难。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她不仅要采药还要自己炮制。   “本……大人没事。”许是刚醒,北王不仅声音沙哑,似乎也没有了平日的警觉。当然,也少了平时的孤傲与冰冷。   楚九歌没好气地道:“你只是没死,不是没事。”   “嗯。”北王应了一声,不等楚九歌再说,又道:“给本大人备药,本大人明天要骑马。”   刚一醒来,北王就已经知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晓他们被人赶走的事。   骄傲如北王,自然不会放低身段去求人,更不会允许自己坐着马车离开。   他北天骄宁可站着死,也不躺着生,更不会跪着生。   求人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明天要骑马?怎么可能,你这伤至少要躺半个月才行。”半个月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要不是知晓天狼大人的性格,她会说一个月以上。   “那是你的事,本大人只要结果。明天,本大人要看到你的药,听明白了吗?”北王的声音依旧粗哑,甚至有些难听,但整个人已经清醒了,气势半点不弱。   “我做不到。”楚九歌摇了摇头,完全不受北王的影响。   这男人,果然是昏迷不醒的时候比较像个人,一醒就像是泥雕了,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北王府从不留无用的人,你信不信……本大人杀了你,北王一句话都不会说。”北王一个冷刀子抛过来,楚九歌只觉得全身一寒,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太可怕了!   那一瞬间,楚九歌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这个男人的杀气如有实质,将她完全笼罩在期间,那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要死了,窒息而死。   “我……我信!”楚九歌一脸煞白,就像是大病一场,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但我更相信你杀我了,你也没有好下场。”   “哦……是吗?”北王眼神一挑,嘲讽地看着楚九歌,“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谁会为了你,对本大人出手?”   “这个村子里的……那个神秘高手,他会!”她死了,村长的孙子肯定没有救了。先前村长可以理智的不与北王府计较,但现在呢?   先前是误踩,现在杀死她,可就不是误杀了。   “你倒是……会拉大旗。先前是谢玄,现在又是村里的人。”北王一脸鄙夷的看着楚九歌。   他北天骄生平最厌恶楚九歌这种,仗着有一点本事,就各种拿捏人的人。   楚九歌这种说法,和那些被皇家和世家重金供奉的巫医有什么区别?   “我原先并不知道你要杀我,我也没有威胁谢玄。”这句话楚九歌说的一点也不心虚。   她给谢玄的方子无所求,后来她配到了药,第一时间就让人送给了谢玄,谢玄完全不需要管她的死活,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哼……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给谢玄一张方子,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保住你的命吗?”北王一脸轻蔑的开口。   他就不明白了,像楚九歌这种充满算计的女人,怎么会有纯粹的心?怎么能无视那些巫祭。   “我只是让谢玄看到我的价值,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立牌坊,当然也不认为自己婊。我楚九歌做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至于有没有愧对旁人?这个不由我自己说了算,对你们北王府的人来说,我楚九歌只要不死,就是愧对你北王府,但是……”   楚九歌看着杀神天狼,一双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芒:“我楚九歌绝不会为了无愧于人,就去寻死。想要我楚九歌死?我偏不,我偏要好好活着,活的比所有人都好,让那些想要我死的人气得牙痒痒,还不得不对我笑脸相迎,甚至是求我!”   “你在嘲讽本……大人?”北王没有发现,他醒来后,面对楚九歌,话多了起来,但一如既往地高傲:“想要本大人求你?你还真是蠢的可以。楚九歌,本大人最后告诉你一声,快去配药,本大人明天行动自如,明白了吗?”   “你现在就可以行动自如,杀神大人你随意,没人在乎你的死活。”楚九歌双手一摊,转身就走……   她懒得跟偏执、二逼的男人说话,太蠢!   “站住!”北王伸手去抓楚九歌,不想……   手刚放到楚九歌的肩膀上,就被楚九歌按住了,下一秒就见楚九歌身子一矮,手腕一个用力……   只听见“嘭”的一声,北王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楚九歌冷哼一声,学着北王的语气,用高傲而不屑的语气道:“杀神天狼?你还以为现在的你还是狼呢?现在的你,就是病猫,狂什么狂。” 第63章 脾气,给脸不要脸   “你……”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北王是懵的,他完全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他被一个女人摔在地上的事情。   这种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北天骄是什么人?   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十个大汉也没有能力撂倒他!   北王看着楚九歌,甚至忘了站起来……   无视北王的震惊,把人摔倒在地的楚九歌十分淡定,拍了拍手道:“骑马?就你这个样子也想骑马?被人骑还差不多。”   “咳咳……”一说完,楚九歌就把自己给呛住了。   她突然发现,她这句话有歧义,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楚九歌连忙补救:“算了,我不跟你一个伤患计较,起来吧。”   楚九歌礼貌性把手伸到杀神天狼的面前,本以为依这个男人的骄傲,他会把她的手拍掉,不想这个男人居然握住了她的手……   楚九歌挑眉,正要使劲将人拉起来,北王却先一步用力,拽了楚九歌一把,把楚九歌拉倒在地,并借力站了起来。   “嘭”的一声,两人位置互换,楚九歌摔趴在地上,北王却无事人一样,站在一旁。   “你…”毫无准备的楚九歌趴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地面,久久都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有这么没有风度的男人   “蠢女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大人下手。”北王双手环抱,一脸淡漠。   总算扳回一程,北王一扫先前的忧郁,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天知道,他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有多么愤怒,简直跟吃了屎一样让人受不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威胁女人,打女人,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楚九歌的鼻子压在地上,疼的她快懵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女人怎么了?不是人吗?本大人除了孩子做不出来,什么都做得出来。楚九歌,你最好乖乖按本大人说的办,别给本大人杀了你的机会。”北王看着楚九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顿时心情大好,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这女人,就是欠教训。   “你……还要我给你备药?你怎么不去死。”楚九歌揉了揉酸痛的鼻子,狠狠地瞪了杀神天狼一眼,就往外走了。   北王府这些人就是蹭鼻子上脸了,一个个当她好欺负呢。   “站……”北王再次伸手欲把人拉住,但想到先前被楚九歌摔出去的事,北王硬生生地将伸到一半的手给收了回来。   他身上有伤,他不跟那个蠢女人计较!   楚九歌带着一身灰,气乎乎的往外走,看到苏慕白还在原地等她,心情极不好的楚九歌连个正眼也没有跟他,将药材简单处理好后,就开始煎药。   “这是怎么了?被我们家大人虐了?”苏慕白的嘴一向贱,看楚九歌一脸不快,自然不会放过损楚九歌的机会。   “你想现在就被人赶走吗?”楚九歌给了苏慕白一个冷刀子。   “我们家大人醒了,我还真不怕。”苏慕白一脸无赖,“别看我们大人受了伤,但真要动起手来,那人不一定是我们家大人的对手。你要知道,我们家大人在东林那可是数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等苏慕白说完,楚九歌就打断了他的话,“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别哪一天打了自己的脸。”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在放大话?楚九歌,说话是要负责的,我们家大人的实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苏慕白顿时不干了,直指楚九歌就吼了一句。   楚九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苏慕白顿时更不高兴了:“楚九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看不起我们家大人,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哼……”楚九歌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将需要炮制的药材放到一边,又将瓷罐装水放到火架上。   “楚九歌,我跟你说话呢。”一再被无视的苏慕白顿时不干了,伸腿就朝火堆上踢了一脚,正要踢第二脚的时候,就听到楚九歌道:“踢!踢坏了,你们家大人的药就没有了。”   “你……”苏慕白伸出去的腿,硬生生的停在半空,指着楚九歌的手指不断地颤抖,可见气得不行。   楚九歌眼眸一抬,扫了苏慕白一眼,冷笑:“给你们北王府的人脸面,你真当我怕了你们?”   “你,你什么意思?”苏慕白不自在的收回腿,心虚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苏大公子,我虽然一心想要嫁入北王府,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想要我讨好巴结你们,你们还不够格。”依楚九歌先前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北王府的人一个两个的,不把她当回事就算了,她又不是银子,哪可能人人都喜欢,但是……   这些人一边要用她,一边又不把她当回事,这就过分了。   做人,最忌讳的就是过分,她楚九歌又不是菟丝花,没有依靠就活不了。一路上,北王府这些人没有照顾她半分,她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你,我没有那么想。”苏慕白的声音很大,但免不了有些心虚。   楚九歌埋头整理药材,头也不抬的道:“有没有这么想,你自己心里明白。苏慕白,诚如你所说,我随时可以离开,且我有本事养活自己。现在,不是我需要你们北王府,而是你们需要我。”   楚九歌一直都明白,一味的弱是没有用的,但她一向不喜欢与争执,面对北王府的冷暴力,她一退再退,想着彼此日后还要再相见,哪怕关系不好,也总比两看两厌的强。   可惜,北王府这些人不懂这个道理,把她的好脾气当成了好欺负。   楚九歌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苏慕白,苏慕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楚九歌冷漠的态度,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离开。   走之前,苏慕白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小兵一句,让他看着楚九歌的汤药。看到楚九歌把汤药拿下来,就端去给杀神大人喝。   不怪苏慕白这么谨慎,实在是突然发火的楚九歌太可怕了,他怕楚九歌一个不高兴,真的不管他们家大人的死活。   小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道了一句是,待到楚九歌的汤药熬好,他便上前问哪份是他们家大人的,不想楚九歌根本没有搭理他,只将两份药倒了出来,而后拿着一碗朝外走去。   小兵站在原地,看着楚九歌的背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楚九歌这是不搭理了他们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阿彩说:   对不起,这一章更新晚了……为了补偿大家,红包发了三个字。【支付宝红包口令:阿彩彩迷永远在一起】 第64章 骄傲,他看到了   楚九歌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她的骄傲从不表现在外,而是藏在深处,轻易不让人看到,一旦展露出来,便表示她在收拾人了。   当楚九歌在心中,把某个人划为不需要理会的那一列后,她就真的不会再理对方,甚至连个正眼也不给对方。   次日一早,楚九歌打理好自己,便背着竹篓往外走,也没有跟北王府的人打一声招呼,更没有叫北王府的人陪同她上山。   北王府的小兵们看到了她,昨天陪她上山的两人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他的同僚拦住了:“别去,看她能傲到什么时候。”   双重标准在哪里都有,北王府的小兵们,不觉得他们不搭理楚九歌有什么问题,但楚九歌不搭理他们,冷暴力他们,他们就不能接受不了。   从昨晚起,楚九歌就收起笑脸,沉默地做自己的事,不再笑脸迎人,也不像往常那样,看到北王府的人,即使对方不拿正眼看她,她也会礼貌的看对方一眼。   现在的楚九歌,把他们所有人都当空气,北王府一众小兵,包括北王大人都很不习惯。   昨晚,汤药熬好后,北王本以为给他送药来的是楚九歌,毕竟他们俩人一番拉扯后,他的伤口裂开了,依楚九歌负责任的态度,她应该会来重新给他上药,然而……   并没有!   楚九歌没有送药,也没有问一句,就这么任由他的伤口流血。   次日一早,北王早早的醒来,坐在屋内等楚九歌来给他包扎伤口,把他的药送过来。不想,他没有看到楚九歌进来,反倒看到楚九歌独自一个人出去了。   北王顿时不高兴了,甚至心里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出去干什么?”站在窗口,满脸胡子,将脸遮住的北王,招来门口的小兵,问了一句。   小兵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北王一眼,顺着北王的视线所指,才明了北王在问什么,当即低下头,回道:“回大人的话,楚姑娘去山上采药了。”   “她一个人?”这女人,怎么这么能折腾?   “不是,村子里的村民,会带楚姑娘上山。”这算一个人吗?小兵也不明白。   “派人跟着,别让她跑了。”北王想也不想,张口就下令。   现在的楚九歌还有用,而且很好用。不仅他身上的伤需要楚九歌,就是远在京城的谢玄,暂时也需要楚九歌。是以,楚九歌现在还不能死。   他北王府一向喜欢收容有能力的人,楚九歌有能力,他不介意收下来。   当然,前提是她自己能活下来。   “是,大人。”小兵没有多想,弓身退下去执行北王的命令,只是等到他点好人追出去,已不见楚九歌的身影。   北王府的小兵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追上山了,只是山里草多、树广,入口又不止一处,他们根本不知道楚九歌和村长从哪里进去的,寻了几遍寻到了几道痕迹,但顺着痕迹找进去,却没有找到人。   临近下午,上山的四个小兵仍旧没有找到楚九歌,顿时就不安了,四人一商量,便决定下山,先向杀神大人汇报。   四人行色匆匆赶回住处,遇到苏慕白,将此事前因后果一说,苏慕白沉思片刻后,便让四人退下,自己则脚步一迈,去找北王了。   没有外人,苏慕白也就不叫什么大人了,直呼了一句王爷:“跟上山的人没有找到楚九歌,不过王爷你可以放心,楚九歌不会走的,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她一定要嫁入北王府,哪怕是死。”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苏慕白当时是震惊的,心里隐隐也有一丝触动,但更多的却是不安与防备。   楚九歌处心积虑,甚至不怕死的非嫁入北王府,到底图什么?   或者说,楚九歌到底有什么阴谋?想要从北王府得到什么?   “她……真的这么说?”北王眼眸一抬,似有不信。   “我亲耳听到,我当时盯着她看,她不像是在撒谎。”苏慕白自认阅人无数,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他自认还是能看出来的。   “去,查一查这三年内,她跟什么人接触过。”和苏慕白一样,北王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   要不是楚九歌那晚面对巫祭的坦荡,他甚至不会让楚九歌靠近。   “是,王爷。”不需要北王说,苏慕白也要去查一查楚九歌。   楚九歌这个女人像是迷一样,尤其是她救人用的那些草,要是不查清楚她跟谁学的,他永远无法安心。   “回来了,让人告诉本王一声。”北王知道苏慕白有分寸,并不多言。   “啊?”苏慕白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北王,“谁回来了?”   北王顿时脸黑,愣了苏慕白一眼:“楚九歌!”   除了那个女人外,今天还有谁出去吗?   苏慕白这个蠢货!   “楚九歌?我明白了。”苏慕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才惊觉北王说了什么,顿时眼珠子都睁圆了,“王爷,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楚九歌的行踪了?”   那女人昨晚莫名的发了一通火后,整个人就不对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楚九歌。   “本王身上还有伤!”北王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苏慕白一个哆嗦,急忙道:“王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拿化淤丹。”   有楚九歌在,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苏慕白懊恼的一拍脑门,转身就要出去,刚踏过门槛就听到北王的话:“不需要!”   “啊?”苏慕白脚下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北王,不想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摔趴了出去。   “啊……”苏慕白大叫一声,像是被拔了羽毛的鸟一样,双臂不断的扑哧,“大人,大人……救命呀!”   这个时候,苏慕白仍旧记得不能暴露北王的身份,但是……   他的北王大人,已经把他给忘了。   北王站在屋内,看着苏慕白双手不断扑腾,明明有机会上前拉苏慕白一把他,却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移开眼看向窗外。   他看到……   阿彩说:连续赶了三个会,阿彩已经累崩。今天先更一章了,算我欠大家三章,我会尽快补上的,你们可以默默地记下…… 第65章 心虚,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北王站在窗口,看到楚九歌背着一个竹篓,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竹篓看着颇有份量,楚九歌的身子微弯,身上很脏,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上衣和裙子都被划破了,胳膊还受了伤,衣袖上有血,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但是……   她在笑!   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很美好。美好到让人想要珍藏,又想要毁灭。   因为,让她露出那抹明媚笑脸的脸,不是自己!   北王一动不动,就这么站在窗口看着,看着楚九歌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看着楚九歌一走入院内,就收起了脸上的笑;看着北王府的人无视楚九歌,甚至带着敌意看着她。   心莫名的烦躁,但北王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北王眉头一皱,陷入深思……   “咚”的一声,苏慕白在扑腾了半晌后,总是没有抵抗住地心引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鼻子着地,一声脆响后……   小兵冲过来时已经晚来了,只来得扶起苏慕白,看到他满脸鲜血的惨状,小兵吓得不行:“快,快来人,苏大人受伤了。”   “不好,鼻梁断了,这个麻烦了。”又有两个小兵跑了过来,将苏慕白架了起来,看到他的伤,稍懂医理的小兵紧张的道。   鼻梁断了最是麻烦,要是有经验丰富丹医在还好,没有的话,只能等它自己长发好。但这样一来,鼻子很有可能会长歪,届时就难看了。   “我的鼻子……”苏慕白已经痛懵了,眼睛都能看到星了。   “苏大人,你的鼻子断了,以后可能会长歪,旁的没有什么问题,不会伤及性命。”有个小兵以为苏慕白想问情况,便如实汇报。   对当兵的来,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不丢命,什么伤都不是大伤。   楚九歌走进来,看到苏慕白这里的动静,本不想过来,听到小兵的话,楚九歌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让开!”   没有客气的言语,没有带笑的容颜,此刻的楚九歌与当日站在北王府外,逼北王府迎亲的楚九歌,没有什么区别。   “你……”北王府的小兵可不愿意受这个气,当即就要怼过去,他刚开一口,就听到楚九歌道:“你多说一个字,我就不治他,让他顶着一个歪鼻子过一辈子。”   杀神天狼大人不是说,她仗着有点本事就威胁人吗?   她楚九歌还真就这么做了,不然怎么对得起杀神大人的评价。   “……”北王府的小兵,硬生生的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但到底心中不快,退下的时候还不忘瞪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也不在意,示意小兵把苏慕白扶到一旁坐下,便将背篓放到一旁,又细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走过来。   苏慕白已经缓了过来,老实的坐在一旁,见到楚九歌,不自在的道:“楚九歌,谢……”   “别废话。”楚九歌半点不给苏慕白面子,直接打断他的话,“坐好。”   楚九歌站在苏慕白面前,双脚外八,双腿微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要扎马步。   北王府的小兵看到楚九歌的动作,虽有不解但却没有人开口寻问,生怕楚九歌真不治了。   有本事的丹医有多么傲,他们是见识过的,先前楚九歌脾气好,他们就没有把楚九歌当回事,现在他们有求于楚九歌,还真不敢怼楚九歌了。   楚九歌在苏慕白面前站好,细细看了看他的鼻子,便伸手去摸……   “嘶……”苏慕白倒抽了口气,嘴贱的他张嘴就要骂过去,但刚要开口,就听到鼻梁发出一阵“啪啪”的响声……   “啊……”苏慕白痛叫一声,弹了起来,却被楚九歌一把按住,“不要动。”   “痛,痛,痛……”苏慕白一动不能动,眼泪直流。   “不想顶着一个歪鼻子出门,就不要动。”楚九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将苏慕白脸上的血擦拭干净,随手将帕子放在一旁,楚九歌再次按住苏慕白的鼻子。   “啊……痛呀!”苏慕白痛得大叫,眼泪不听使唤,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楚九歌面无表情,手指在苏慕白的鼻梁处轻轻用力,没有声响发出来,但站在一旁的小兵,却看到苏慕白的扁塌的鼻梁慢慢恢复笔挺,完全不见先前的惨状。   这一手,真是绝了!   北王府的小兵见识过楚九歌为他们大人治伤,但那种伤他们也能治,假如他们能靠近他们大人的话。   苏慕白这伤他们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本事不够的丹医也没有那个能耐,看到楚九歌随便一动手,就把苏慕白的鼻子治好了,北王府的小兵看楚九歌的眼神也变了。   有能耐的人都值得尊重,哪怕对方是他们并不喜欢的楚九歌。   “好了,回去把伤口包好,吃点消淤清热的丹药。”楚九歌帮苏慕白把鼻子矫正,又抽出一块帕子,将手上的血擦干净。   无视众人的注目的眼神,楚九歌背起竹篓,一瘸一拐的朝她住的房间走去。   中途有小兵想要帮忙,但对上楚九歌面无表情的脸,他们又怯了……   有个小兵不自地道:“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楚姑娘,我突然有点心虚,总感觉很对不起她。而且看她不理我的样子,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还是喜欢原来的楚姑娘。”   先前,楚九歌对他们笑脸相迎,他们没把楚九歌当回事,但当楚九歌收起笑脸,不再把他们当回事时,他们却莫名的感觉不安。   “我也有点心虚,我刚刚想要帮忙的,但我又不敢。”他的话,引来了旁的几个小兵的附和,他们看着楚九歌一瘸一拐的身影,莫名的眼睛发酸,很是不自在。   “其实楚姑娘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们,也没有给我们添过麻烦,她一直在努力融入我们当中,但我们却嫌弃她给我们惹事。那些人要杀的准北王妃,与楚姑娘无关,应该说不是楚姑娘连累了我们,是我们北王府连累了楚姑娘。”   ……   苏慕白坐在一旁,听到几个小兵低声的交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站了起来,而后沉默地离开。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拥有的可贵。他才不会说,他心里也有点失落,甚至还有一点不安。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第66章 交易,冲着谁来的?   北王将外面的那一幕尽收眼底,摇了摇头……   果然,女人就是容易的心软,既然决定不理会他们这些人,又何必出手帮苏慕白治鼻子?   “楚九歌,本王越来越不明白你要做什么了。”凭楚九歌的能力,不嫁入北王府也能过得很好,甚至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不明白楚九歌为什么执意要嫁入北王府?   北王府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她?   一个没有见过的“北王”,真的值得她拿命相博吗?   一个不知道能坐几天的“北王妃”之位,真的值得她如同飞蛾一样,扑入北王府吗?   楚九歌嫁入北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北王在想,得知楚九歌处境的谢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收到消息,得知楚九歌遇到杀手伏手,暂避在一个小村庄上,也知道楚九歌不受北王府的人待见,处境艰难。   谢玄想不明白了,这样的情况下,楚九歌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还要嫁入北王府?   她难道就不知道,她嫁入北王府根本得不到幸福吗?   “我突然有些嫉妒北王了。此生,有一个女子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谢玄轻叹了口气,明亮的眸子紧紧闭上了,掩去了眼中的光华。   既然嫁给北王是楚九歌的意愿,那么他会帮楚九歌达成,一定让她活着嫁入北王府。   片刻后,谢玄再次睁开眼,眼中眸光闪亮:“来人,备轿,本公子要进宫!”   谢玄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天下之事无外乎利,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这世间之事都有可谈的空间。   皇上要杀楚九歌是为了利,只要他谢家给出更大的利益,他相信皇上会退让的。   至于那更大的利,会不会让谢家吃亏?   谢玄璨然一笑,再大的利益,有他谢玄的命大吗?   只要他谢玄活着,谢家现在让出多少利益,他日他谢玄定会加倍从皇上手里拿回来。   谢玄当天下午进宫求见皇上,与皇上密谈了两个时辰,谈了什么无人知晓,求了什么也没有人知晓。   京中世家权贵只知,谢家在江南三个盐场、十八个庄子、数万亩良田、几十家丝绸坊一夜之间悄悄易主了,另外还有两个私矿和数千私军也悄悄的易主了。   至于谢家得到了什么?   从明面上,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谢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得到了什么,恐怕只有皇上的禁卫首领知晓。   在谢玄与皇上达成协议的当天,他就收到了取消暗杀楚九歌的命令,禁卫首领虽然意外,却什么也没有问,甚至还悄悄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那个楚九歌有多么难对付,今天在后山他又射了一箭,甚至亲眼看到她摔下山去,结果呢?   到下午,楚九歌无事人一样下了山,甚至一脸欢喜,而他却被这个村子里潜藏的那位高人追了一路,要不是他命大跑得快,指不定就交待到这里了。   现在不用杀楚九歌,禁卫首领狠狠松了口气。   “希望,日后再无交手的可能。”楚九歌这个女人太邪门了,每次他要下手的时候,她身边总有奇怪的人出手,害他连连失手,他一点也不想再暗杀这个女人。   禁卫首领撤退的消息,北王和苏慕白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不过,不是他们自己探查到的消息,而是周村长来告诉他们的。   “你们可以再住几天,外面的人走了。”周村长跑来找楚九歌拿药,顺便跟苏慕白说了一句话,“不过,你们要看好自己的马,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   有人撑腰,村长半点也不怕苏慕白,连“滚”字都敢说了。   苏慕白虽不高兴村长的态度,但能住下来却让他很满意,苏慕白风度翩翩的道了一声谢,却忘了他的鼻子上还包了一块布,好好一个优雅的举止,他生生做出了滑稽的效果,偏偏他还不自知。   村长嘴角微抽,强压下心中的笑意,说道:“你别向我,要谢就谢楚姑娘,要不是楚姑娘救了隐老,你们想要留下来也不行。”   “楚姑娘?楚九歌?她救了隐老?发生了什么事?”苏慕白一脸吃惊。   楚九歌这个女人,这是又做了什么?   她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要是没有楚姑娘,隐老就危险。隐老为感谢楚姑娘,便同意你们在这里多住几天。”村长无意多言,敷药了苏慕白一句,就去找楚九歌拿药。   楚九歌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有换,一直在收拾今天从山上带回来的药材,将需要炮制的一一炮制,需要晒干的一一洗干净铺开。   见到村长进来,楚九歌紧绷严肃的面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村长你来的正好,药我配好了,三天的量。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去看虎头,你有什么事也来找我。”   虎头就是村长的小孙子,那个调皮被马踏伤的孩子。   “楚姑娘你不用着急的,隐老说了让你们安心住,你不用赶着一天把事情做完的。”村长听到楚九歌把药配好了,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虽然,这位楚姑娘配得药很奇怪,但他孙子吃了楚姑娘的药后,命保住了,这就够了。   “替我多谢隐老,今天要不是遇到他老人家,我肯定死在那人箭下了。”楚九歌想到今天在山上遇到的事,就是一脸后怕。   她今天在山上,短短几个时辰却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幸运居多,因为她因祸得福,找到了一株约莫五十年的人参。   只要想到那株人参,楚九歌就忍不住高兴。   采到上好药材,这大约是一个大夫毕生的追求,虽然一株五十年的人参不算什么,但有这株人参她能配得药就更多了。   “不不不,这谢我可不敢代转。隐老说了,楚姑娘你是代他受惊,那人是冲着隐老来的,要不是有楚姑娘在,隐老今天指不定就下不了山。”周村长说完,朝楚九歌伸伸的做了个揖,以视感激。   隐老就是他们村子里的定海神针,隐老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们这满村子的人都要被人欺负死。   “啊?那人是冲着隐老来的?隐老确定了吗?”楚九歌吃惊地问了一句。   那人射出来的箭,和那天晚上在楚家射向她的那一箭相同,那人明明是为了杀她,怎么变成了冲着隐老来的?   楚九歌不解,但村长却是一脸坚定地点头,把楚九歌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67章 乌龙,有紧急情况   楚九歌现在也搞不明白,那一箭是为了杀她,还是为了杀那个下半身不能动的老人,索性不想了。反正那人已经跑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她和隐老都安全了。   给村长配好药后,楚九歌并没有急着打理自己,而是把杀神天狼大人的药也熬好了。没看到小兵过来取药,楚九歌犹豫了一下,端着药给杀神大人送了过来:“你的药。”   “嗯。”北王看到楚九歌进来的刹那,着实惊了一下。   这女人还真是嘴硬心软,昨天气成那样,今天还来给他送药,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有收拾。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救别人,他真不知道,这个蠢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楚九歌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北王,放下药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男人开口:“你的伤是……”   楚九歌脚步一顿,但就在北王以为楚九歌会停下来,楚九歌又继续往前走了,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楚九歌!”北王脸一沉,语气带着几分严厉与不满。   然,楚九歌仍旧没有回头,她保持匀速,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你……”北王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腿上,不知怎么越看越是不眼顺,但他刚一开口,就听到楚九歌背对着他道:“我楚九歌虽不像你这么野蛮,但杀起来人,我也不会手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你最好不要惹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楚九歌也消失在北王面前,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北王嘴巴微张,片刻后哈哈大笑……   从来,都是他北天骄威胁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威胁,还真是稀奇。   北王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   楚九歌虽然给杀神大人送了药,却没有为苏慕白准备药,她把临时的药房收拾了一遍后,就准备去打水沐浴,却发现……   水缸里没有水,一滴都没有。   看着空空的水缸,楚九歌愣了许久,而后笑了出来,眼中有一滴泪,因她的笑顺着眼角落下。   楚九歌放下木桶,转身回房……   悄悄谋划此事,并假装巡视,在四周走来去的北王府侍卫,看到楚九歌一言不发的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待到楚九歌走进房内,几人快速凑到一起:“楚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不找我们帮忙吗?”   “她的腿受了伤,根本受不了力,她不找我们帮忙找谁?”与他一同合谋的侍卫,心有不安,却仍旧努力说服自己。   “对对对,楚姑娘身上有伤,一身的灰。据我观察她挺爱干净的,她不可能不洗澡,这里离取水的地方远着呢,依楚姑娘现在的情况可没有办法去打水。”主谋此事的侍卫一脸坚定的道:“你们等着,楚姑娘现在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等她出来肯定要找我们帮忙的。”   “吱呀……”主谋的话刚落下,楚九歌房间的门就打开,几个侍卫见状,立刻分散开了,继续假装自己在巡视,但一双眼睛却落在楚九歌身上,面上一脸平静,心里却有点小紧张,小期待……   要是楚姑娘主动开口求他们帮忙,他们是表现得高傲一点呢?还是亲切一点呢?是满口应下?还是略作犹豫再应下呢?   高傲的话,会不会让楚姑娘更不高兴?   可是亲切,楚姑娘会不会认为他们有阴谋?   其实吧,他们对楚姑娘这人真没有什么反感的,他们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他们北王府突然多了个女主人,且这个女主人还没有进门,就把他们的气焰给压下了。   他们也没有坏心,就是想给楚九歌一个教训,真要有坏心,他们就直接下手弄死她了。   几个假装认真巡视的侍卫,内心满满都是纠结,一个个都等着楚九歌朝他走过来,甚至有几个已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楚九歌要开口求助,他们要怎么回答……   楚九歌抱了一个小包袱,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虽然发现今晚巡视的侍卫很多,且时不时在她身边走过,楚九歌却没有多想。   北王府的人一向没有把她当活人看,她也没有必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楚九歌抱着包袱,从“巡视”的侍卫身边走过,连个正眼也没有给他们,摸黑走出了院子,朝村口走去……   “走,走,走了?”假装在巡视,实则在等楚九歌开口的侍卫,看到楚九歌独自一人走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他们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这个办法,可以让楚九歌主动开口跟他们说话,结果就这样?   至于让他们主动跟楚九歌说话?   这怎么可能!   他们先前把话说的那么狠,现在要他们低头,那多丢脸,他们做不到。   “楚姑娘带了包袱,这不是要走吧?”合谋的侍卫一脸呆滞,心虚的不行。   他们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我,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禀报给大人知晓?”策划此事的侍卫们顿时慌了,一个个看向主谋的侍卫。   主谋的侍卫也很不安,但他还是镇定的道:“楚姑娘不是注定要死,不可能嫁入咱们王府的吗?现在她走了,不是正好,我们就当她死了嘛,也省得一路保……”   主谋的侍卫说着说着就消音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去。   他们一路上都希望楚九歌早点死,或者直接滚蛋,免得给他们添麻烦,但现在人真的走了,他们却没有预想的高兴,有的只有不安以及浓浓的愧疚……   “要不,我们现在去找楚姑娘,跟她道个歉吧,她先前脾气那么好,应该不会跟我们计较才是。”最矮的那个侍卫,弱弱的举起手,小声的说了一句。   “道歉?我们……”主谋的侍卫正想说,他们堂堂男子汉,做不出道歉的事,就听到一道鹰啸声在上空响起……   “是熬鹰,有紧急情况。”北王府的侍卫脸色一变,立刻收起所有的情绪,朝正中央的空地跑过去……   阿彩说:还清!继续明天的更新! 第68章 倒霉,小河边偶遇   熬鹰是北域的信鹰,非紧急情况不可用,熬鹰出现就代表出现了紧急战情。   这个时候,北王府的人哪里还顾得了楚九歌的事,他们找到空地,用特殊的手势把熬鹰迎了下来,取出绑在它腿上的信件。   “快,给大人送过去。”安抚熬鹰的侍卫,将信递给身边的人,便带着熬鹰下去吃东西了。   熬鹰虽然被人驯服,甚至能认出北王府的人,但它终归是畜生,不给它吃是驱使不了它的。   信件第一时间送到苏慕白手里,苏慕白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上,便跑来找北王了:“王爷,黑雾森林的魔物又动了,而且数量奇多,我们的人快要挡不住了。”   “已过了春季繁衍的季节,它们这个时候动?”是夜,北王已把他满脸的假胡子给取了下来,露出他俊美到不似凡间该有的脸,“看样子,有人针对本王。”   “我怀疑他们知晓了王爷你受伤的事,先前那只黑魔猫就是他们派来试探王爷的。”苏慕白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平日的跳脱。   如果是平时,依他们家王爷的实力,魔猫这种生物根本伤不了他们家王爷,但现在不行……   “嗯,准备一下,本王立刻前往北域。”北王应了一声,眨眼间已换好衣服。   苏慕白不赞同地摇头:“王爷,你的伤不能再上战场了。”   “本王不去,谁去?”北王看了苏慕白一眼,“北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退怯的男儿。”   身为北家人,他自然要维护北家的荣誉。   “可是……”苏慕白还是想要劝说,但对上北王的冷眼,苏慕白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我这就去安排。”   劝说要是有用,王爷也不会伤得这么重,苏慕白轻叹了口气,认命的下去为王爷准备行程。   王爷并没有在侍卫面前表露身份,他虽没有戴上伪装的假胡子,却穿了一件将全身都包起来的披风,在黑夜中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苏慕白看到北王这副打扮,就知他并不想让人知晓他的行踪,当即把原定的护卫打发了,只为北王准备了马和干粮。   北王从苏慕白手中接过干粮,加快步伐往前走了两步,便轻盈地跃了起来,身后的衣袍迎风鼓起,如同大鹰一般。   北王刚一上马,正在吃东西的熬鹰,就丢下到嘴的肉,飞到了北王身边,立在北王的肩膀上。漆黑的羽毛与北王融为一体,一又鹰眼凌厉而锋芒的瞪着四周,像是忠心耿耿护主的死士。   苏慕白看到北王肩膀上的熬鹰,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   熬鹰虽是信鹰,但野性仍在,战斗力也不弱,有熬鹰王爷晚上至少能安心休息。   “驾!”没有打一声招呼,北王一拉缰绳,马便冲了出去,冲向黑夜中,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消失的人影,北王府的侍卫纷纷沉默下来,个个严肃凝重。   此时,他们早就忘了楚九歌的事,听到苏慕白说明天离开,北王府的侍卫立刻回去收拾行礼。   北王策马出村,刚走到村口就发现……   河里有人!   水中最易潜伏,北王停到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不再往前:“什么人,出来!”   “咕噜咕噜……”泡在水里的楚九歌,听到黑暗中有声音传来,差点骂娘了。   这个时候怎么有人过来?   不是说,大家都睡得很早吗?   不是说,到了夜晚没有人外出的吗?   为什么她来洗个澡,就遇到人了?   “出来!”北王抬手一晃,立在他肩膀上的熬鹰,如同一只利箭飞了出去。   “哗啦……”几乎是同一时刻,泡在水里的楚九歌站了出来,“我……只是路人!”   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裹在她身上,曲线毕露,长长地湿发贴在脑后,黑与白形成了绝对的对比,勾勒出一副简单绝美的美人出浴图。   此时正是夜晚,虽有月光但着实称不上明亮,然而那是对旁人而言的,对北王来说,别说现在有月光,就是没有月光,他也能在黑暗中视物。   他,有一双鹰的眼睛,可以在暗中视物。   看到水中的人是楚九歌,北王皱了一下眉头,将熬鹰召了回来:“回来!”   熬鹰出手,楚九歌就是不死也要见血:“理由?”   “我在水里找东西,没有别的意思,好汉……你请。”楚九歌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站在水里没有动。   “找东西?”北王本想呵斥一句,让楚九歌快些回去,不想楚九歌居然还有理由。   “对,我找东西。”楚九歌不好意思说,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河里洗澡,这才随意扯了一个理由,不想这男人居然当真了。   “什么?”褪去伪装,北王又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北王。   河里有什么?   鱼?   这个……不行,太假了,也不值得晚上泡水里找。   楚九歌不断的想理由,但每想一个都被自己否定了。   “说!”北王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答案,催了一句。   楚九歌正在想理由,被这么一吹,顿时张嘴就道:“我找珍珠,入药。”   “蠢!”珍珠会出现在这种小河里?   楚九歌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为了几颗破珍珠,半夜泡河里,她不怕死?   “滚……”回去二字还来不及说出来,一道破风声呼啸而至,一枚金色的利器划破虚空,直击北王面门,打断了北王的话。   “嗖……”金光一闪,便至眼前,北王抬手一扬手中的马鞭,便将金光打飞了出去,“金平?”   “你是何人?皇上派你来的?”黑暗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说到“皇上”二字时,充满了怨恨。   “隐先生果然是你。”北王坐在马背上,眼神却看向四周。   他在寻找金平,也就是隐先生的下落。   “为了杀我,你们还真是……舍得下本钱。”隐先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完全无法从声音来判断他在那里。   楚九歌站在水中,冷的瑟瑟发抖,却不敢动……   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他就是想洗个澡呀,怎么就遇到两大高手对战…… 第69章 平定,皇室的秘密   高手过招,飞花片叶皆可伤人。作为一个被无辜卷入这场风波的路人,楚九歌觉得自己真的挺悲剧的……   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和不断飞落的树叶与树枝,楚九歌真的很想悄悄地离开,或者继续藏到水里去,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是……   不行!   这两人的气场笼罩了全场,她稍有动作就会被这两人发现,指不定这两人一个丧心病狂就把她给杀了。就算隐老因为认识她,会放她一马,另一个人也不会。   夜晚微凉,泡在冷水里不停的动还好,全身湿透站在冷水里不能动,那种感觉……不是酸爽能形容的。   风吹来,楚九歌冻得直哆嗦,偏偏这两人一直没有大动作,只不断地试探来试探去   这两人,到底要试探到什么时候?   楚九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看着不远处的岸边,心里只直叹气。什么叫咫尺天涯,这就是了,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偏偏她走不过去……   又站了片刻,楚九歌实在撑不住了,咬牙道:“两位……”   就在此时,试探的两人动了,或者说隐老的位置暴露了。   “嗖……”北王肩膀上的熬鹰如同黑色流光,猛地扑向树林深处,一阵扑腾声后,就见坐在轮椅上的隐老出现了。   隐老身后站了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这大汉推着隐老走出来,却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至少楚九歌就没有听到。   “江山代有人才有,没想到皇上身边,竟有你这样的人物。”隐老仍旧隐在暗处,没有将自己的脸暴露出来。   “我不是皇上的人。”北王坐在马背上,视线却落在河中央的楚九歌身上。   他看到那个女人,像只小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往岸边走,声响很小,动作很轻,好像她这样做,旁人就不会发现一样,真的是……很天真。   “哦?不是皇上的人,还有谁想杀我这个老东西。”隐老并不相信北王,嘲讽的道。   “我要没有记错,你今年……三十六。”先前他只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个高手,见到了人,过了招才知道,这人就是当年声名远播的平王殿下。   平,平四方,定九州。这就是当年的平王,当今圣上的皇长子,征战四方,从无败绩,据说十年前已战死。为此,皇上还整整半个月没有上早朝,没有在人前露面。   现在看来,这事透着蹊跷。   三十六?   离岸边只有三步距离的楚九歌,听到这话顿时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隐老。   她白天见过隐老,不说从外形看,单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去看,隐老至少也有六十了,肌肉骨骼都处在衰退状态,这人怎么可能只有三十六岁?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三十六也算是壮年,壮年人不可能老成那样。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隐老居然是一位王爷,这位好汉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听好不好!   “看样子,你对我很了解。”隐老的轮椅缓缓上前,露出他那张苍老的脸。   只看脸,要说他没有六十以上,都没有人信。   北王没有说话,他看着隐老,隐藏在黑衣下的眸子沉静如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曾经是听着平王的传奇长大的!   “如此,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隐老抬了抬手,“施奴,杀了他。”   “咚……”站在隐老身后,如同幽灵的大汉,往前踏了一步,“咚”的一声,脚步声如同惊雷,刚踏上岸的楚九歌,甚至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   这人,太可怕了!   楚九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顾不得一身湿,披上干净的外套,就往村子里走,可刚走一步,就听到隐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九歌小友,你不能走。”   楚九歌只感觉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了她,叫她无法再往前一步。   楚九歌无奈,只得转身,举手作发誓状:“隐老,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我不信你!”只要第二个人知道了,那就不是秘密。   楚九歌苦笑一声道:“如果,我能医你的病呢?”   杀神天狼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一个利用医术活命的小人,她今天承认了,谁叫她不想死呢。   “我的病?你能治?怎么治?”隐老一脸嘲讽,半点不信。   他这病连巫医都没有办法,这个叫楚九歌的姑娘,能有什么能耐?   “你是因外力,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如果是的话,那就肯定有医治的办法,我现在不能,将来也能。隐老,你可以让去查一查我,我不是丹医,我不用丹药为人治病,与其说我是在为人治病,不如说我是在为人调理。得病就是外部的力量将人身体的平衡破坏了,我要做的就是将人的身体调理到平衡的状态,如此病症自除。”为了说服隐老不杀她,楚九歌也是拼了。   “平衡?这话到有几分意思。”隐老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但就在楚九歌认为,隐老会放过她之际,隐老话锋一转,“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放过你。”   “啪……”破空声响起,一枚石子从隐老手中飞出,直击楚九歌的眉心。   “我……”楚九歌看到了,她也知道要闪开,但她的双脚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蠢女人。”北王一回头,就看到楚九歌傻傻等死的模样,不由得大怒,“熬鹰!”   一道鹰啸声响起,只见先前飞入林中的大鹰,“咻”的一声飞了出来,在那枚石了即将击中楚九歌的刹那,翅膀一挥,将石子打飞……   “啊呼……”危险解除,楚九歌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刚,她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好在,好在……关键时刻,这位大汉救了她一命。   她这人有仇不一定非报不可,但有恩一定会报,这恩情她记下来了。   “想救她?你还没有那个能耐。”一击不中,隐老又再出一击,这一次三枚石子齐齐射向楚九歌,“我金平要杀的人,至今还没有失过手。”   “啪啪啪……”石子飞出,快慢不一,熬鹰反应迅速,但它再厉害也是畜生,根本把握不住人的心思,它连击两下,将两枚石子拍飞,却无法击落最后一枚石子。   最后一枚石子,穿过熬鹰的翅膀缝隙,直击楚九歌的心脏…… 第70章 是你,最好不相见   “咻……”的一声,石子飞射而来,楚九歌看到的时候,石子离她的心脏只有一臂的距离。   “该死!”楚九歌低咒了一声,不过幸运的是,她这会没有被束缚的感觉,她能动。   楚九歌侧身一倒,滚进了一旁的草丛里,避开了这一击。   “啪……”石子飞射而去,击碎了一块石头,碎石子四射,有几粒落到了楚九歌的身上,打的她生痛,但楚九歌却没有呼痛,反倒暗自庆幸,庆幸刚刚这一击没有打中她。   连石头都能打得粉碎,她算什么?   “还真是……命大。”隐老看到楚九歌避开,不由得摇了摇头。   今天白天在山上,他看到那支箭射向楚九歌,本以为楚九歌必死无疑,不想她居然失足摔了下去,捡回了一条命。   而他初时以为那人是冲着他来的,便出了手,后来得知这人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也就没有追着不放了。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命还真是硬,难怪到现在还没有被北王“克”死。   “可惜,我今天必取你的性命不可。”隐老双手一拍轮椅两侧的扶手,身体连同轮椅一起飞了起来,朝楚九歌扑去……   但就在这时,北王利落的解决了施奴,一个掠起,在半空中拦下了隐老:“平王殿下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我也跟你计较。”隐老双手如铁,挥向北王,北王伸手挡了一下,却听见咔的一声响,骨头断了!   “好手法。”胳膊断了,北王却没有一丝表情,反倒赞了一句。   平王双腿废了,双手却练的出神如化,如同钢刀,可见这人心志之坚。   “我也只有这双手可以用了。”隐老的声音淡淡的,但楚九歌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骄傲与得意。   “你也很不错,手居然还在胳膊上。”一击后,隐老重重一拍轮椅的扶手,眼见就要落下的轮椅,又再次定在半空。   “嗖……”轮棒带着隐老扑向北王,隐老的双手更是在第一时间,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吃了一次大亏的北王,没有与之正面对抗,而是侧身避开了,并且再次将熬鹰召唤过来……   熬鹰在一旁虎视眈眈,一双鹰眼盯着隐老不放,听到北王的召唤,迅速的扑了上来。   就是这个时候了!   北王落地,但脚尖刚碰到地面便再次掠起,长腿一深,一脚踢向隐老的轮椅:“得罪了。”   “轰……”的一声,轮椅被狠狠的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车轮深深地嵌在泥土里,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隐老试了几次,也无法将轮椅“拔”出来。   “不是杀你的人。”北王召回熬鹰,转身朝一旁的战马走去。但就在这时,被困在轮椅上的隐老突然飞了出来,扑向北王:“但我要杀了你!”   “小心!”隐老的动作太快太突然,楚九歌惊呼一声,飞快地站了起来,扑了过去,“快,闪开!”   这人救了她一命,她总得还!   “找死!”隐老看到楚九歌扑过来,冷笑,左手一扬就朝她挥去,这时北王转身了,他看到了隐老的动作,也看到了楚九歌的动作……   “白痴。”他就没有见过像楚九歌这么蠢的女人。   他北天骄会躲不过一个老头的偷袭吗?楚九歌太看不起他了。   “啊……”楚九歌走了两步,脚腕处就传来一阵剧痛,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北王扑了过去……   在摔下去的瞬间,楚九歌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学电视剧里,那些被她吐槽的傻逼女主角,居然做出种自不量力的事,简直是蠢得没有药救了。   而,就楚九歌摔倒的刹那,隐老的攻击也到了!   北王眼中冒火,但在楚九歌摔下去的瞬间,北王还是伸出受伤的手,将人抱住……   “嘭……”两人摔倒在地,楚九歌趴在北王的身上。   “轰……”隐老致命的一拳,没有打在楚九歌与北王的身上,而是不受控制的,打在两人身后的大树上。   “是你?”楚九歌一抬头,就看到北王那张放大的俊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她认识,她出嫁前一天,这人从火光中走来,一脚把她踹到了角落,救了她一命。   “你要趴到什么时候?起来!”软香惜玉在怀,北王却没有一丝触动,他冷冷地看着楚九歌,一张俊脸似能结出冰霜。   “我起来了。”楚九歌一手撑地,正要爬起来,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再次跌进北王的怀里。   楚九歌惊了一跳,不等她反应过来,北王便抱着她在地上连番翻滚。好巧不巧,他们滚的方向正好是下坡,两人这一滚便控制不住了,一直往下滚……   “啊……”楚九歌吓得尖叫一句。   “闭嘴!”北王呵斥了一声,就在楚九歌以为,她会一直滚下去之际,再次感到腰间一股力道传来,她也不知这男人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一阵旋转后,她站了起来。   但,她还没有站稳,这男人就抱着她,跟隐老打了起来。两人的招式又快又猛,楚九歌一抬头,就见隐老的铁臂朝她挥来,吓得她连忙低头,将脸埋在这男人胸前。   楚九歌不知这两人打了多久,耳边只有呼呼的过招声,还有男人平稳的心跳声。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甚至还有闲情在想:这男人还真是厉害,带着她这么一个累赘,单手与隐老对打,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心跳不加快,这是完全不把隐老放在眼里?   但真要如此,这男人为什么不快速地解决隐老呢?   楚九歌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被这男人护在怀里,暂时没有危险,也不敢胡乱添乱,只老老实实的靠着,等待两人间的战斗结束。   她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这个男人,因为他太平静了。这种平静不是狂妄的不将对方放在眼里,而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没有让楚九歌失望,百余招后,男人一脚踢向隐老,直接把隐老踢的坐回了轮椅上!   楚九歌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合不拢眼睛,而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件,叫她合不拢眼睛的事…… 第71章 命令,就这么走了……   这男人的胳膊是断的!   他一直用断了胳膊的手抱着她,不仅没把她摔着还能用力,这还是人吗?   楚九歌看着男人呈九十度弯曲的手臂,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好半天都合不拢:“你的手……”   北王没有回答,他只是对对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满是嫌弃。   “你的胳膊断了,我帮你固定。”楚九歌没有生气,也不敢嫌弃。   不管怎么样,这人救了她两回,哪怕这人态度再不好,她都得忍着。   救命之恩大如山,她不能不还,还不能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还嫌人家帮得不够多。   “不必。”北王高冷的拒绝了。   不过是断了手罢了,这种伤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吃上几天的丹药,慢慢也就好了。   “你的胳膊不固定好,会长歪的。”楚九歌耐心的劝说,北王张口就要拒绝,但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好!   北王心一沉,他知道这必是与他刚刚强行压制毒素,强行用眼在黑暗中视物有关。   只是不知这一次,他的视线需要多入才能恢复,而按丹清的说法,恢复的时间越长,他的眼睛越危险……   北王闭眼站在原地,静等这一波黑暗过去……   北王头上还带着连衣的黑帽,当他侧过头,楚九歌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动作,见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楚九歌只当他默认了,当即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接骨。   北王本能的挥开楚九歌,奈何他小臂处的骨头断了,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北王面色一冷,腿微动,但就在他抬腿的刹那,楚九歌就动了……   “咔咔”两块响起,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北王明显感觉到,他被打断的骨头恢复了原样。   想到楚九歌给苏慕白矫正鼻梁的画面,北王生生克制住抬脚踢人的动作。   “我接好了,现在需要固定,如果你有治骨折的丹药,最好吃一粒。”看似简单的动了两下,楚九歌面上却沁出了一层汗珠。   在很多人眼中,接骨就是随便按两下,但真正懂行的就知道,接骨是一个力气活,尤其是对力不大的姑娘来说,更是费劲。   楚九歌抬手抹掉脸上的汗:“你现在不能动,我去找木板帮你固定,你等我一下。”   楚九歌的腿上有伤,她走不快,且大晚上的,哪怕是借着月光,她也看不太清楚,只能慢慢的寻找,等到她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木头,身后就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声……   楚九歌扭头一看,就见那男人已坐在马背上,单手控制缰绳,飞奔而去。   “喂……”楚九歌猛地站起来,急得大喊,想要追上去,一动脚腕就疼得厉害,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人一马一鹰消失在黑暗中……   “这男人真是……怪!”楚九歌气急败坏的将手上的木板丢了。   跑得这么快,她的救命之恩怎么还呀?   她要是没有算错的话,这个男人救了她三回吧?   总感觉欠这男人好多,而她楚九歌真的不习惯欠人……   ……   北王走出没有多久,熬鹰便再次折回了村中,将北王的命令送到了苏慕白手上。   北王要苏慕白立刻带着楚九歌撤退,片刻也不得耽搁,至于理由?   他下的是命令,需要给属下理由吗?   “快,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必要的东西带上,旁的不要。”苏慕白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对北王的命令,他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   北王府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一刻钟就收拾好了。这时,众人才想起楚九歌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策划“洗澡水”一事的几个侍卫,亲眼看到楚九歌走出去,这会楚九歌不见了,几人犹豫了半晌,还是找苏慕白坦白了。   “你们真是……”苏慕白听到前因后果,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群人是天真还是蠢?居然想用洗澡水来要挟楚九歌,楚九歌是那么容易被要挟的女人吗?   楚九歌那个女人倔的很,依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楚九歌那个女人吃软不吃硬,你好生好气跟她讲,也许她还能不跟你计较,你要跟她对着来,她能把你怼死。   北王府外的教训,这些人还没有吸取吗?   “我们,我们也是想要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毕竟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哪能一路上都不说话。”主谋的侍卫一脸不自在的开口。   天知道,他们真的是好意,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呀……算了。”苏慕白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问道:“你们确定楚九歌是走了?”   “我们看到楚姑娘拿着包袱,我们本来想要追过去的,熬鹰突然出现了,我们就把楚姑娘给忘了。”主谋的侍卫摸了摸后脑勺,低头认错。   “让人去找!立刻把人找回来,大人的眼睛还需要她治!”要不是楚九歌先前发一通火提醒了他,他差点就忘记了,楚九歌曾说过王爷的眼睛,她能治。   先前他是不信的,但现在吗?   苏慕白摸了摸鼻梁,笑了……   就算不成又如何,试一下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不是吗?   “是,是,我们这就去找。”侍卫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跑,不想他刚跑出院子,就看到一身湿淋淋的楚九歌回来了。   “楚,楚姑娘,你回来了?”侍卫看到楚九歌一脸震惊,顾不得双方还处在不说话的状态,一脸震惊的开口。   楚九歌没有想到,北王府的人会主动跟她说话,楚九歌看了侍卫一眼,应了一声。   “楚姑娘,你没事吧?”侍卫看楚九歌身上的衣服不仅湿了,还沾满了泥土,又问了一句。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北王府的人愿意跟她讲话,她还不乐意跟北王府的人讲话呢。   “楚九歌,你回来了!”苏慕白听到侍卫的声音,跑来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楚九歌,大吃一惊,但嘴上却贱贱的道:“楚九歌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跑出去发现外面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又没出息的跑回来了?”   楚九歌没有回答,苏慕白也不在意,继续嘴贱:“楚九歌,不是我说你,你呀还是安分些的好,我们可不会保护你,你要有什么事,我们绝不会给你收尸。你啊,最好要有自知……” 第72章 神奇,一起陪我走   “闭嘴!”楚九歌真得不想理苏慕白,奈何苏慕白这张嘴真的太贱了,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   楚九歌在苏慕白面前停了下来,瞪了他一眼:“再多说一个字,我毒哑你!”   “你,你……”苏慕白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楚九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明明,先前说她的时候,也不见她在意,更不见她生气,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善变呀,感觉好可怕呀!   成功叫苏慕白闭上了嘴巴,楚九歌不再理会他,一瘸一拐的朝屋内走去,走出十余步,听到苏慕白在她身后喊:“楚九歌,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赶紧收拾好,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   敢叫他闭嘴,哼,他急死楚九歌!   楚九歌没有回头,但她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只是如此一来,受伤的腿就更明显了。北王府的侍卫看到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很不是滋味。   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白少真是出息了!   这些人完全忘了,他们先前也是欺负楚九歌一员。   离得稍近的几个侍卫,甚至趁苏慕白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到苏慕白看过来,他们又收回眼神,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楚九歌加快步子回到屋内,嘭的一声关上门,走到屏风后,快速的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换上干净的衣裳。   脱下衣服的刹那,看到自己身上白润光滑的肌肤,楚九歌愣住了……   她身上的伤,好了!   白天,她从山上摔了下去,手臂、大腿和身上有都有划伤,且深可见血,但一晚上的功夫就好了。   “果然……我与常人不同。”楚九歌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其实,她早就有所怀疑。她出嫁前一夜,胸口被利箭射中,那伤没有几天就好了,恢复速度惊人的可怕。   “这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楚九歌庆幸她发现的及时,如此一来,她还能想办法遮掩一二,不至于叫人发现她的异常,然后把她当成异类。   她是学医的,她很清楚被人当成异类,会有什么下场。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光明,有太阳的地方就有阴影。在人看不见的阴影中会发生什么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快速将衣服穿好,至于受伤的脚腕?   楚九歌看了一眼,终是没有动作医治……   露在外面的伤,还是别好得太快,免得让人起疑。   楚九歌只有几件随身的衣服,还有今天采来的草药,在苏慕白说的一柱香的时间内,她便收拾好了,将包袱打成一个结,背在身上。   她出来时,北王府的侍卫已经整装待发,一一坐在马背上,而她没有看到喜轿,也没有看到空马……   “我要怎么走?”没有看到杀神大人,楚九歌走到最前方,对马背上的苏慕白道。   “开口了?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呢。”苏慕白一脸得瑟,纨绔气十足。   受“洗澡水”的事启发,苏慕白果断的借马的事,逼楚九歌主动开口。现在看来,效果很棒。   “所以,我不用跟着你们走,是吗?”楚九歌懒得跟苏慕白计较,又问了一句。   “谁说的……你可是准北王妃,我们是负责迎亲的,你当然要跟着我们走了。”苏慕白特意咬住“走”字,威胁意味十足。   “我明白了。”楚九歌点了点头,淡然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不满。   北王府这些人果然越来越恶劣了,先前只是不理她,现在却开始刁难她。   先是洗澡水,现在又是马,看样子她不给这些人一点教训,这些人就不会明白,她楚九歌不是好惹的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   楚九歌转身朝一旁走去,看上去极配合。   “喂……”苏慕白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句。   楚九歌这女人不会这么倔吧?就不能开口求他一下吗?还真打算用走的?   他苏慕白就算再不济也是一个男人,楚九歌只要开口求他一句,他还能真跟楚九歌一个女人计较不成?   但,下一幕发生的事,就叫苏慕白明白,楚九歌才不是倔,这个女人狠得可怕!   楚九歌走到一旁,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苏慕白还以为楚九歌是要拿这根木棍当拐仗,不想楚九歌拿到木棍,转身就抡起木头,朝他挥来:“既然让我走,那么……一起陪我走!”   她楚九歌走不了,所有人都不要走。   “喂,你疯了!”苏慕白吓了一大跳,要不是他反应快的弯下腰,这一棍子肯定打在他背上了。   “我有没有疯你很清楚,苏大公子,我说过……我楚九歌不是好惹的。”一击不中,楚九歌不在对苏慕白攻击,而是抡起木棍朝马腿击去……   她也不想伤马,但她手上的力气有限,她实在挥不动第二下。   “喂,喂,喂……楚九歌,别打马,千万别打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马,立刻马上给你准备,你相信我……”苏慕白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晚了一步,楚九歌就打下去了。   “确定?”离马腿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楚九歌停了下来。   “我保证,我保证,快……去把楚九歌的马拉出来,快呀!”驼着苏慕白的马受到惊吓,不断的嘶吼,在原地踏来踏去,几次都要撞到楚九歌,楚九歌却一动不动,把苏慕白惊出一身惊出一身冷汗。   苏慕白死死的拉住缰绳,不断安抚胯下的马,以免出什么意外。   “是,白少!”策划“洗澡水”一事的主谋,看到苏慕白狼狈的样子,嘴角微抽。   白少先前还说他们那个法子蠢的可以,结果他自己的法子,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仅没有让楚姑娘低头,主动与他们和好,甚至……   还被楚九歌当众威胁,狠狠地落了面子。   不知道,等白少冷静下来,会不会气得自杀。   要知道,他们这位白少生平最是好面子,楚姑娘此举可是狠狠地落了他的面子…… 第73章 倔强,千金难买我高兴   压迫这种事如果你无法反抗,就只能乖乖的认命,苏慕白试了几次,发现也奈何不了楚九歌,只得老实的听话。甚至楚九歌在走之前,要去村长家一趟,苏慕白也同意了。   他倒是不想同意,可楚九歌压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意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楚九歌现在就是一个光脚的,她先前总想着与北王府的人和平共处,偏偏北王府的人各种拿乔。   现在,楚九歌的耐心耗尽,她虽没有张开身上所有的刺人,但敢挑衅她的人,她皆狠狠的打了回去,强势的让人害怕。   每支队伍里都有一个领头人,先前是杀神天狼,现在他走了,按说应该是苏慕白了。队伍中所有的琐碎事,也确实是由苏慕白处理,楚九歌并不干涉,但涉及到安全问题,楚九歌寸步不让。   比如,他们绝不能外宿,哪怕绕路也要住进城镇里,而且整间客栈他们都要包下来,不许外人进入,哪怕是掌柜、店小二,他们也不要。   初时,苏慕白还抱怨了两句,但当有一天,楚九歌从他们的吃食中发现了毒丹,苏慕白就不再说话了。   他只知道皇上因谢玄的干预,收回了伏杀楚九歌的命令,却忘了这世间要楚九歌命的人,并不是只有皇上一人。   在楚九歌的强势干预下,他们这一路虽然遇到了数次伏杀,但却没有中暗招。出手伏杀他们的人实力不错,但跟北王府这群从无数次厮杀中活下来的战士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楚九歌看到他们的战斗力,对他们的态度稍好了一些。   英雄是值得最尊敬的,这群人虽然对她极度恶劣,但不可否认他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为这个国家奉献了许多。   在北王府侍卫的保护下,楚九歌一行人快马加鞭,在十日后赶到了北域边境。   “明日我们就到北域了,进了北域我们就安全了,在北域没有人敢挑衅北王府的权威。”苏慕白一脸骄傲的道。   楚九歌却不像他这么乐观:“但今晚却是最危险的一晚,不是吗?”   “呃……我已经发了消息给王爷,王爷应该会派人来,毕竟还要迎娶不是?”这一路走来,他们虽没有遇到团灭的大危险,但小伏杀却是不断。   要不是他带的人经验丰富,楚九歌又不是一个拖后腿,他们指不定走不到北域。   “迎娶?”楚九歌笑了一声,苏慕白不提她都要忘了此事,“等着吧。”   她有预感,北王不会来迎娶她,也不会有什么迎娶的仪式。北王府这些人的态度告诉了她,北王并不想娶她,甚至希望她死。   她死才符合北王府的利益,符合北王的利益。   “呃……”苏慕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接话。   这话真的没有办法接,王爷对楚九歌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虽下令要他们保护楚九歌,但他敢拿项上人头保证,王爷下这个命令绝不是因为儿女私情。   楚九歌打马进镇,在北王府侍卫的带领下,入住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客栈里的人早已清空,楚九歌与王府的侍卫一同走进来,各自动手将客栈检查、收拾了一番。   这一路走来,楚九歌虽然没有给北王府的人好脸色,但也没有冲他们耍脾气,且她仍旧和先前一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完全不麻烦北王府的侍卫。   甚至,侍卫受伤,她还会准备药,至于这些人喝不喝,楚九歌就不管了。反正她做了她该做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这就足够了。   “白少,没有问题。”   “白少,没有可疑之处。”   “白少,检查过了,侧院有一个紧急出口,可供出入。”   北王府的人检查一番后,一一回来汇报,楚九歌也走了回来:“水和食物没有问题,可以用。”   她的腿还有一点瘸,这跟她一直没有用药,甚至刻意加重腿上的伤有关。   “吃完饭后各自休息,今晚都警醒一些,有人要动手的话,就是今晚了。”过了今晚,再想杀楚九歌,那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是,白少。”北王府的侍卫这一次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个高声应道。   楚九歌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绪……   北王府的侍卫动作极快的将客栈里的饭菜烧熟了,各自捧着碗吃了起来,楚九歌则默默地掏出自己带的干粮,泡在热水里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她准备的干粮是烙的饼,又干又硬,不过泡了水后,多少有点盐味和油花,比干馒头好吃多了。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吃各种干粮吃出来的心得。   是的,她仍旧在吃自己的干粮,和刚出京城的那会一样,并没有与北王府的人一起吃饭。他们没有喊,楚九歌也没有凑上前的意思。   她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倔,宁可硬扛着,也不低头。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性子不好,很吃革,苦自己吃了,旁人却不会当回事,但她高兴。   千金难买她楚九歌高兴,只要她高兴了,旁的一点也不重要。   北王府的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一路上伙食都极好,大米饭顿顿有,肉也餐餐见着,但他们却食之无味。   刚出城那会,他们吃肉,楚九歌吃干馒头,看到楚九歌馋的两眼放光,他们会很得意,但现在?   看到楚九歌一个人,和刚出城那会一样,独处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就着热水吃干粮,他们心里着实难受,嘴里的肉也咽不下去……   “我真是吃不下去了。”明明让楚九歌吃干粮,看着他们吃肉,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事,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不自在?   “就不能叫楚姑娘跟我们一起吃吗?她一个姑娘家,一种风餐露宿的,身上还有伤,这么下去怎么吃得消?”和在京城相比,楚九歌的气色极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说,还透着一股疲倦,一看就知累狠了,没有养好。   “那是杀神大人的命令,你们要违抗?”不给楚九歌备吃食,是杀神大人下的令,杀神大人走之前,并没解除这个命令…… 第74章 张扬,杀不死的楚九歌   北王府的人不敢违抗杀神大人的命令,楚九歌也不可能为了一口吃食去低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他们快要进入北域了,双方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半分。   北王府的人默默地将饭菜吃完,迅速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在收拾碗筷时,他们还不忘偷偷地查看楚九歌的表情,见楚九歌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这才安心。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楚九歌的想法,但他们就是在乎了,还特别在意……   北王府的人将碗筷收拾好再回来,楚九歌已经回房了,完全不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际。   “唉,现在这情况,楚姑娘真有可能嫁入北王府,成为我们的女主人。你说,楚姑娘成了北王妃后,会不会给我们小鞋穿?”   “这个……北王妃只是一个名号,没有王爷的点头,北王妃也就只是一个摆设,甚至会比摆设还不如。”   “也是……而且就算楚姑娘真成了王妃,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王爷的人,我们又不用听她的话。”   “我说你们都想太多了,楚姑娘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你看白少平时怎么对楚姑娘的,楚姑娘看他在马背上坐立难安,还不是给他备了药。”   “说到这个……我也要赞一句楚姑娘胸襟开阔,我们对楚姑娘如何心里明白,要换作一般人,哪里会管我们死活。这一路走来,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要是受了伤,丹药治不了,楚姑娘都会出手帮我们”   “对对对……楚姑娘虽然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但该出手的时候绝不拿侨,更不会摆架子。说实话,要我是楚姑娘,我也做不到她这样,她太大气了。”   “我们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应该的,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是为了什么保护楚姑娘?是不是因为命令?没有上面的命令,你会这么拼命。”   ……   燕北王府的侍卫饭后例行凑在一块,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各自散开,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巡视的继续巡视。虽只有数十人,却将每一个死角都考虑到了,只要有敌袭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楚九歌很清楚北王府这些人的厉害,就着屋内的水,稍稍将自己打理了干净后,便和衣躺在床上,枕头底下放了一把匕首和一包迷药。   这是她这段时间养出来的习惯。   短短十天,伏杀不断,虽说没有伤及她的性命,却叫她明白,她要活着进入北域有多么难。   北王府的侍卫虽然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主动的保护她,但楚九歌已经不相信他们了。   北王府的侍卫会为了利益保护她,同样也会为了利益丢弃她。这世间,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悄悄地握住匕首,楚九歌合眼入睡……   人累狠了会睡得特别香,楚九歌也不例外。她白天奔波赶路,晚上自然睡得香甜,但她知道她身边随时会有危险。是以,哪怕睡得再香,也保持着一分警觉。   子夜时分,睡得正香的楚九歌,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突然惊醒,抽出匕首,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人?”   “啪……”烛光点亮,屋内一片光明。楚九歌不适的皱眉,抬手挡住光,缓了一会才适应屋内的光线,也看到了坐在屋内的人:“是你?”影风楼的少主暗枭。   “警觉心很高,本少主才进来,你就发现了。”暗枭坐在楚九歌的正对面,身子微斜,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腿翘起,张扬而肆意,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潇洒。   “杀我吗?”楚九歌握匕首的手垂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对方。   外面很安静,连巡视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不是北王府的人放弃了她,就是北王府的人被放倒了。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对她极为不利。   “我影风楼从来没有失败的任务,杀你是必然的。”暗枭眼眸带笑,语气轻然,就好像杀楚九歌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楚九歌,想从她脸上看出害怕或者不安,可惜让暗枭失望了,楚九歌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这人,真没意思。”暗枭抱怨了一句,稍稍坐正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楚九歌,我影风楼要杀的人,绝不会活到寿终正寝。不过,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那天是怎么让我全身无力的,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至少让你活着嫁入北王府,先占下那个北王妃的名号。如此一来,哪怕你死了,后面的女人也只能当继妃了,得在你的牌位前行礼。”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杀得了我?那一日我能放倒你,你确定我今天就放不倒你?”楚九歌将藏在枕头下的迷药拿了出来,在暗枭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再试试这药的效果?我改良过的,效果只会更好。”   “唰……”暗枭反应极快的跳了起来,半点没有贵公子风度的躲到椅子后面,还不忘冒个头,对楚九歌叫嚣:“楚九歌,别乱来,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你的药伤不了我。”   “伤不了你,你躲什么?”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这位影风楼的少主,还真是有意思,影风楼怎么会让他出来的?不怕丢人吗?   “我这是以防万一,楚九歌,你正经点,我跟你谈交易呢,你把手上的药给我,我让你多活三天。”楚九歌手上那药的效果,他亲自体验过,那玩意绝对是杀人越货必备之物,太适合他们影风楼的杀手了。   他原先暗杀楚九歌失败,虽然他那老爹没有说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群叔叔伯伯们定在背后笑话他。   他要是能把楚九歌手中的药拿到,那些个叔叔伯伯定不会再笑他,反倒会夸他。   知晓暗枭的来意,楚九歌暗松了口气,她有用就表示她暂时死不了。   楚九歌沉下脸问道:“北王府的侍卫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管那些人干嘛,他们对你又不好,死了不就是死了。”暗枭满不在乎的道。   他的人盯了楚九歌许久,中途也下了几次手,但都失败了。   楚九歌这女人,简直是邪门了,怎么也杀不死…… 第75章 老招,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   暗枭这话说得轻松,事情哪能真这么简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日的相处,身边熟悉的人死去,一天天鲜活的生命消失,楚九歌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且,北王府的人本就对她充满敌意,认为她给北王府带来了无穷的麻烦,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乱子。要是这些保护她的人,还有苏慕白因她而死,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北王的暴怒,北王府的怒火了。   这笔账,北王府会算在影风楼的头上,但也会算在她的头上。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沉声问道:“暗少主,我再问你一次,他们呢?是死是活?”   “我影风楼出手,从无活口。”暗枭从站在椅子后,一脸狂妄的道。   “你……该死!”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握在手中的匕首轻动,身子往前迈了一步,就朝暗枭刺去……   这个时候,她不能坐以待毙。   “想杀本少主?楚九歌,你天真了。”暗枭轻松闪避,在楚九歌刺第二刀的时候,潇洒的展开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挡下了楚九歌的攻击,“正好,没有杀神天狼那个讨厌的家伙在,我正好杀了你。”   暗枭脸上的表情一收,从嬉笑变得严肃,手中的招术也突然变得凌厉,楚九歌瞬间就招架不住,只得狼狈后退……   她早年学过武,她爷爷教的,但传到她那个时候,武术只作为强身健体的存在,只作为自保的存在,攻击力并不强,遇到危险她可以自保,但与武功高手相比,还是弱了不止一点。   “啪……”暗枭只是轻轻一击,楚九歌就被他打飞了出去,扇骨扫到了楚九歌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嘭”的一声,楚九歌摔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不堪一击。”暗枭一脸不屑,倾身上前,准备一击解决了楚九歌,但就在暗枭靠近的刹那,楚九歌扬手将手中的药粉洒了出去,而她则在地上打了一滚,避开了暗枭的攻击。   漫天的药粉散开,挡住了暗枭的路,暗枭“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挡在面前:“同样的招术,你以为我会上两次当?楚九歌,你真得很蠢,你这样的女人还是让我杀了算了,免得你嫁入北王府,惹北王嫌弃。”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她楚九歌要那么容易死,就活不到现在。   楚九歌站了起来,手中的匕首横倒在胸前,原本平静淡然的眸子,闪着坚毅的光芒。   她这个人遇强则强,从来都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以前如此,现在仍旧如此。   “要不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保你,要杀你,真的很容易。”谢家大手笔阻拦皇帝出手,北王府突然变立场,要不是有这两家,楚九歌真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   “有人保我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这世间,只有有用的人,才会有人保。”所以她从来不介意被人利用,能被人利用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至于之后?   该讨回来的她自然会讨回来。   “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惜要杀你的人更多。”暗枭说话间已欺到楚九歌的面前,手中的扇骨划过楚九歌的腹部,留下数道血痕,楚九歌痛闷一声,狼狈的闪开……   “你这女人还真能忍。”暗枭笑了一声,手中的扇子再次挥向楚九歌,“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雇主要我把你的脸毁了,四肢都废了,在你死之前。”   当然,他也可以在楚九歌死后,毁了她的脸和四肢,但那多没有乐趣,他堂堂影风楼的少主可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没有一点挑战性的任务,他根本不会接。   暗枭说话间,手中的扇骨打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楚九歌受重力冲击,再次跌倒在地,胳膊也在落地的瞬间错位了。   “要杀我的是个女人?”楚九歌疼的满脸是汗,她强撑着坐了起来,狠狠一掰,将胳膊移正。   只有女人才会有那种奇怪的要求,男人……不会在乎这些,只在乎死没死。   “咦,你这招……不错。”暗枭兴奋的夸了一句,实则是在避开楚九歌的问题。   楚九歌也不需要暗枭真的回答什么,有暗枭这句话楚九歌就明白了。   楚九歌扶着梁柱站了起来,疼得扭曲的脸,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看样子,真是女人了。让我再猜猜,那个女人是不是喜欢北王?”   她没有得罪任何人,原主自父母兄长皆亡后,一直不与外人接触,也不可能有什么人非要买凶杀她不可,这时候买凶杀她的女人,必然与北王有关。   “楚九歌,知道太多,会死得更快。”暗枭没有否认,早晚要死的人,知道再多也无用。   “我喜欢做个明白鬼。”楚九歌接好胳膊,避开了暗枭的第二击,却没有躲过他的第三击,咚的一声,楚九歌再次跌在地上。   楚九歌连呼痛也没有,正要爬起来,暗枭却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她的脚踝处……   “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啊……”楚九歌痛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太他娘的痛了。   “女人呀,真是脆弱。”暗枭不愧为是杀手楼的少主,一句多话也没有,腰一弯,手中的扇子就要刺入楚九歌的心脏,但就在这时,楚九歌左手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袭向暗枭:“你高兴得太早了,暗少主!”   “又用这招?没用的,这种老招术我不会上当的。”暗枭闭气避开,但还是晚了一步,两人隔得太近,楚九歌随手一洒,药粉便落在他脸上,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肺腑。   “招不再老,好用就行。”楚九歌趁暗枭闪避的瞬间,用没有受伤的右脚踹向暗枭,把暗枭踹了出去。   “咚”的一声,暗枭连连后退,最后跌落在椅子上,和先前一样没个正形,但先前的他是肆意风流,现在的他则是如同滩泥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第76章 不满,后悔一辈子   “楚九歌,你该死!”暗枭倒在椅子上,发现自己全身虚软无力,和上次一样……   同样的招术,他暗枭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回,事情传回影风楼,他这个少主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要知道,他那父亲的义子可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他被长老们废了。   “暗少主,游戏结束了。”楚九歌的左脚腕本就受了伤,暗枭一踩伤上再伤。但对楚九歌来说,这点伤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至少杀一个无法动弹的人,没有问题。   “结束?你敢杀我?”暗枭倒在椅子上,只有气恼没有害怕。   他暗枭是什么人?   影风楼的少主,楚九歌算什么东西,也敢杀他?   嫌过得太好了吗?   暗枭有恃无恐地看着楚九歌,半点也不把楚九歌放在眼里,即使楚九歌握着匕首朝他走来。   楚九歌没有回答暗枭的话,她拖着受伤的腿,走到暗枭的面前,没有一丝犹豫,举起匕首就往下刺……   杀个人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她想这位暗少主是不明白的。   “楚九歌,你真敢杀我?你可知……杀我的后果?”暗枭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被影风楼追杀,你当我怕。”话未落下,楚九歌手中的匕首,已扎进暗枭的体内。   “唔……”暗枭痛闷了一声,幸亏他反应快,在楚九歌的匕首刺下的刹那,使出全身的力气挪了一寸,避开了要害。   “噗嗤……”匕首扎进暗枭的胸口,没有伤到要害,“可惜了,被你避开了。”   楚九歌面不改色的抽出匕首,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暗枭的脖子……   这地方好下手,目标大!   “楚九歌,你住手!”死亡逼近,暗枭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大喊。   今晚,他是偷偷来的,保护他的长老并不在身边,他真要死在这里,那可就真是冤死了。   然而,楚九歌根本不为所动,在暗枭说话间,她手中的匕首已划向暗枭的脖子:“暗少主,你今晚死定了!”   “你……好大的胆子!”暗枭死死地看着楚九歌,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最好祈祷我死在……”   “当……”的一声,后面的话暗枭没有说出来,楚九歌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刺下去,一枚石子从窗外飞射而来,打在楚九歌的匕首上……   楚九歌受这股力量反击,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什……”   话未说完,又有一枚石子破窗而入,打在暗枭的脑袋上,只听见“啪”的一声,暗枭脖子一歪,晕死在椅子上。   “什么人?出来!”楚九歌一连退到床柱,才稳定住身形。   这人救下了暗枭,又把暗枭打晕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嘭……”窗户被撞开,一道黑影翻了进来,他穿着衣行服,全身都被黑衣包裹,只余一双眼睛,他那双眼睛……   看人的时候很可怕,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在看死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也叫人不寒而栗,楚九歌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这人身上的血气好浓,比之北王府的杀神天狼还要浓郁。   “你……”楚九歌刚开口,黑衣人就上前将暗枭扛了起来往外走,楚九歌暗松了口气,不想黑衣人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楚九歌:“你可以死在任何人手里,唯独不能死在暗枭手里,明白吗?”   黑衣人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不等楚九歌回答,黑衣人又道:“他,也不是你能杀的。你要杀了他,我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片下来,然后一块块喂给你自己吃。”   “他杀了北王府的人,他们为保护我牺牲了,这笔仇我找谁算?”楚九歌承认,这个男人很可怕,但再可怕也阻拦不了她报仇。   暗枭下黑手在先,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因为他是影风楼的少主,他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做靠山,她就只能忍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杀人凶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她做不到!   北王府那些人……其实她知道的,到后面他们已经没有坏心思了,是她小心眼,宁可自虐也不肯原谅他们。   好吧,其实她并没有把他们恶劣的态度当回事,只是她小性儿,不肯给人机会。现在……   她想给他们机会,想跟他们好好说一声,她真不怪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嘴贱的苏慕白,想到明明很关心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北王府侍卫,楚九歌强忍的泪水,一颗颗落下……   他们说的没有错,她楚九歌就是灾星,她楚九歌早该死了,她活着害了很多了。   楚九歌的眼泪越落越多,但没有一丝声音,正常人见着就算不为之动容,也会叹息一声,然黑衣人却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那些人是袁家杀的,你该庆幸暗枭来了,不然你也是死尸一俱。”黑衣人冷冰冰的说道,他也不管楚九歌相不相信,留下这句话,扛着暗枭就走。   要不是为了暗枭,他连一句多话都不会跟楚九歌说。   一个被皇室盯上,一个被世家盯上,一个注定被北王府厌弃的女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袁家?这仇我楚九歌记下来了,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杀了北王府这些人,我楚九歌都不会放过他们,但是……”楚九歌不怀疑黑衣人的话,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他对袁家的不屑,也明白这人要杀她很容易的,这样的人没有必要撒谎骗她。   “暗少主这笔账我也记下来了,我楚九歌从来都不是,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的。你告诉暗少主,最好祈祷没有求到我的一天,不然……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楚九歌握着匕首站在原地,眼神散发着坚韧的光芒。   暗枭这人……她相信,他总有找上她的一天!   “你很有胆子。”黑衣人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衣袖一扬,楚九歌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了她,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再之后……   她就失去了知觉! 第77章 家族,打苏家的脸   楚九歌一行人住的小镇子,离北域只有半天的距离,但离战场前线却足有三天的时间。   北王在第一时间,收到楚九歌一行人出事的消息,他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但整间客栈除了晕死在地上的楚九歌,再无一个人。   所有人的都不见了,客栈内也不见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北王带着人刚到,当地官员就赶了过来,见北王黑着一张脸,以为北王不满意他们的表现,忙解释:“王爷您相信下官,下官真的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围住了这间客栈,不许任何人进出,甚至下官也不曾进来过,客栈里的一切都维持原样。”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脚步踏在木板上,发现咚咚的响声,那响声像是在敲打在人的心尖上,北王每走一步,当地的官员就跟着颤一下,好似随时会吓破胆一样。   好在,北王带来的人很快有所发现了:“王爷,这里有一块玉,藏在被子里,是白少的东西。”   北王终于没有在客栈走来走去,接过玉,翻转看了一遍,好似蒙了一层幕布的灰眸,没有一丝光亮,来回打量数遍,北王才开口:“苏?”   他的眼睛越来越严重了,刚刚那一刹那,他又失明了。不过,这并不是那些人挑衅他的理由,别说他北天骄只是眼睛受了伤,便是瞎了,也不是那些人能动的。   北王手握成拳,将手中的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冷声下令:“你们两个……把人丢到城外的别院去,其余人跟北王走。”   话落下,北王身形一转,大步往客栈外走,至于楼上半死不活的楚九歌?   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就已经足够了,那个女人就是一个麻烦,要不是因为她,他手下的人也不会出事。   楚九歌最好祈祷苏慕白和他王府的侍卫无事,不然……他会让楚九歌明白,什么叫北王克妻!   北王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未散的煞气,他带人一出现在街头,街头的百姓吓得如鼠乱蹿,一个个跑得远远的,生怕靠近就会被他的煞气给伤着了。   北王却毫无所觉,带着亲信一路出城南上,在跑了一天后,来到离北域不远的澜城苏家。   澜城苏家有苏半城之称,整个澜城有一半的家业都在苏家人手上,澜城的官员任命虽由朝廷决定,但在澜城能不能坐稳屁股底下的位置,则由苏家说了算。   苏家可以说是澜城的土皇帝,在澜城,苏家主一句话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苏慕白就出自于澜城苏家。不过,他父亲当年因婚事被苏家逐出了家门,他们占不到苏家一点便宜不说,还要被苏家打压。   这几年,因为苏慕白为北王做事,苏家人对苏父、苏母好了几分,隐隐有重新接纳苏父一家的意思,这让苏父、苏母十分高兴。   然而,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苏家对苏慕白一家半点真心也没有,只要对苏家有利,说卖就卖了。   苏家在澜城势力遍布,北王一进城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北王还未到苏府,苏家第三代继承人,苏慕白的堂兄就在门口相迎。   远远看到北王骑马过来,他虽害怕北王直接撞死他,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苏远扬恭迎北……”   “滚!”北王纵马前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苏远扬吓的脸色发白,他想要躲开,但双腿就像是钉住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驾!”临近苏府,北王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苏家的下人只看到北王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一声嘶吼,北王纵马而来,从苏远扬的头顶飞过,马尾扫在苏远扬的脸颊上。   “啊……”苏远扬大叫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北王胯下的马从苏远扬头顶飞过,再次落在地上,哒哒的冲入苏府。苏家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将苏远扬扶起来:“大少爷,大少爷……”   这时,随同北王而来的亲兵也到了,他们没有像北王一样纵马入府,而是提前下了马,朝被下人架起的苏远扬作了个揖,便直接进了苏府,完全没有把苏家人放在眼里。   “放肆,太放肆了!北王府的人有没有把我苏家放在眼里?”苏远扬被下人架住,才勉强站稳,看到北王府的人如入无人之地的进入苏家,气得差点吐血。   他们苏家即将与袁家结亲,有袁家的相助,他们苏家腾飞是早晚的事,这小小的澜城留不住他们苏家,北王这般目中无人,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要知道,袁家家主可是户部尚书,只要袁家家主不高兴,北域的军费就别想,税赋还得增三分。   北王压根没有把苏远扬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即使论年纪苏远扬比他还要大上几分。   北王无视苏家人的不满,一路纵马来到苏府正堂,高坐在马背上,倨傲的道:“把本王的人交出来!”   袁苏二家的婚事他听说过,小小一个苏府,以为攀上袁家就能欺到他北王府的头上?   连袁家都不敢正面对上他北王府,苏家哪来的底气?   苏家现在当家作主的是苏慕白的爷爷,他知道北王早晚会来,却不想北王来得这么快……   “看样子,我们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北王。”苏老太爷的脸色很难看,但却没有一丝不安,“走,我们去会会北王。”   在儿子、孙子的簇拥下,苏老太爷带着苏家几个嫡系,来到正堂,远远看到坐在马背上的北王,苏老太爷嘴角微抽,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但他身后的嫡系苏子却忍不了。   苏家正堂是苏家的脸面,北王纵马入正堂,见到他们家老太爷过来仍旧不下马,这是在打他们苏家的脸…… 第78章 死了,被全世界抛弃   苏家子弟在澜城嚣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不等苏家老太爷发话,几个年轻一辈的就冲上前,指着北王大骂:“北王殿下,这是我苏家,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北王殿下,礼仪廉耻,你不懂吗?纵马入我苏府,你们北王府是不是太张狂了?”   “北王殿下,请你立刻下马,给我苏家道歉,我苏家士可杀可不可辱!”   ……   苏老太爷心里也很不高兴,北王此举确实是张狂的过了。是以,他纵容孙子辈的人指责北王,大不了惹怒了北王,他再倚老卖老给北王告个罪,说小孩子不懂事。   堂堂北王,还能跟他一个老人,一群小孩子计较?   “说够了吗?”苏家几个少年虽然狂妄,但胆子到底不够,面对杀气腾腾的北王,这些人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   当北王说出这话,他们更是吓得闭上嘴,躲在苏老太爷身后。   苏老太爷见状,笑呵呵的站了出来,像是看不到北王坐在马背上一样,热情的朝正堂走去:“北王殿下,我们坐下说。这群孩子口无遮拦,但他们并没有坏心,老朽在这里代这群孩子跟北王您赔礼了,还请北王不要跟一群没长大的孩子计较。”   “本王眼中没有孩子,只有敌人。”北王坐在马背上,半点面子不给苏老太爷,策马上前一步,挡住了苏老太爷一行人的去路,“刚刚骂了本王的,通通站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北,北王,这可是我们苏家。”苏老太爷沉下脸没有说话,刚刚骂了北王的几个人,不安的开口。   “本王给你们苏家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等到本王出手,就不止这几个人倒霉了。”北王坐马马背上,双眼微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等苏家做决定。   苏老太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北王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王的字典里没有这句话,本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本王要看到本王的人安然无事,要看到骂了本王的人站出来。”北王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苏家众人头上。   苏老太爷气得脸发黑,强扯着笑脸道:“北王你说笑了,我苏家可没有北王府的人,在我苏家的当然是我苏家人。”   北王果然目中无人,不把人看在眼里,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容不下他。   没错,他们苏家攀上的可不是什么袁家,他们苏家攀上的是皇上。袁家不过是皇上派来,与他们苏家接洽的人罢了。   “一刻钟后,看不到本王要的人,本王血洗苏家。”北王说完这话,就闭目养神,任凭苏家人说什么都不抬眼,完全不把苏家人放在眼里。   苏家人又气又怕,但不管他们怎么说北王都不再开口了,苏老太爷一怒之下,甩袖离去……   自然,他这翻做派只有三分是真怒,余下七分不过是借此离开罢了。   苏家人一走出正堂,确保北王不会听到他们的话,就有人急急的开口:“爹,北王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他开了口,我们要是没有做到,他真有可能拆了我们苏家。”   至于血洗?   他们是不怕的,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北王又怎么样,杀人一样要赔命。澜城可不是北王的盘地,北王要血洗他们苏家,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北王府的侍卫已死,我们去哪里找人给他?”苏家大爷阴沉着脸道。   他一直不赞同利用苏慕白,更不赞同与北王撕破脸。皇上确实占了大义,手上的权势远在北王之上,但别忘了皇上年纪已经大了,北王还年轻,皇上与北王的斗争,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苏慕白这一支已被苏家逐了出去,苏慕白做什么都与他们苏家无关。他们投向皇上,苏慕白继续为北王卖命,如此一来,不管皇上与北王谁胜谁负,他们苏家都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苏老太爷不同意。   在政治站队上,最忌讳墙头草,两边都想讨好。这世间聪明的多的是,他们苏家自以为高明的想法,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笑话。   苏老太爷是个果断的人,为了拿捏苏慕白,他连亲儿子都能牺牲,又怎么会做左右摇摆,两面不讨好的墙头草。   “那些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叫慕白回来,只是叫他回来奔丧。他爹娘都死了,总不能叫我们这些外人,给他爹娘办丧事吧?”苏二爷长了一张双桃花眼,配上他阴柔的面容,生生带着几分邪气。   苏慕白的父母就是苏老太爷最小的儿子,当年因婚事被老太爷逐出了家族,这几年苏慕白得到了北王的重用,苏家对苏父、苏母也重视了起来,甚至隐有让他们回来的意思。   苏父苏母一直留在澜城,也是希望苏老太爷松口,能让他们重回家族。不想,等到他们的不是重回苏家,而是被苏家牺牲。   “你们享受了家族带给你们的荣耀与资源,就该为家族牺牲。每个家族成长时,都会有族中子弟为此做出牺牲,你们是在为家族牺牲,苏家会永远记住你们!”这是苏老太爷逼死苏父、苏母前,跟苏父说的一句话。   之后,苏老太爷便走了,留下心腹料理后面的事。   此刻,站在苏老太爷身边的人,都是他看中的儿子、孙子,但就算是这些人,也不知苏父、苏母死亡的真相,他们一直以为苏父、苏母是意外而亡,苏老太爷也不会说。   他沉着脸坐在首位,见他几个儿子只顾着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解决的办法,不由得怒了。   “啪!”苏老太爷重重一拍桌子,“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我要的是办法,让北王息事宁人离开的办法。”   苏老太爷一发威,苏家大爷和二爷立刻禁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苏老太爷不满。   至于办法?   这一时半刻的,他们哪里想的出什么好办法。北王那人可是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且言出必行,他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北王说要血洗苏家,就真的会血洗苏家…… 第79章 从此,再见是死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却仍旧没有找到一个让北王退让的办法,最后苏家上下只能齐齐看向苏老太爷,等他拿主意……   看着一众儿孙的表现,苏老太爷布满褶子的眼眸耷拉下来,眼中微不可闻的闪过一抹失望。   他也不想做皇上的棋子,冲锋在前跟北王对上,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苏家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瓶颈,他们苏家迫切的需要更大的发展平台,然而他的儿子、孙子们却不争气。   凭他们的能力,别说带领苏家走向更大、更广阔的天地,能保住现有的资源就算不错了。   是以,他只能冒险一赌,为皇上办事。事成后,他们苏家也能为一方世家,占据大量的资源,苏家的子弟就算没有出息,但只要不蠢、不笨,在大量资源的运作下,成为朝中高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这个信念,为了苏家,他可以牺牲一切!   苏老太爷掩去眼中的失望,沉声道:“你们……去把慕白带来。”   “慕白?对,慕白是北王的心腹,深得北王重用,他肯定知道要怎么说服北王,我这就让人把慕白带来。”苏老太爷一开口,苏家众人就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们怎么就把慕白给忘了,有慕白在,北王不会对他们苏家如何,他们根本不需要怕北王。   至于慕白会不会因此在北王府难做,被北王厌弃?   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苏慕白虽然姓苏,但他父亲早已被逐出苏家,苏慕白的死活与他们何干?   苏家人很快就把苏慕白带来了……   苏慕白一身孝服,走进屋内,与一众衣着鲜艳的苏家子弟格格不入。苏慕白看着他们,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光亮,苏家众人却是一脸不满:“怎么不让他换一身衣服进来,这穿的都是什么,晦气!”   “慕白,去换身衣服来。”苏家大爷直接下令,苏慕白站在堂中,一动不动,他纨绔带笑的面容此刻只有死寂,死一般的孤寂。   他看着苏老太爷,黑沉沉的眸子像是深渊,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苏老太爷心中一悸,却强压了下来,呵斥了苏家大爷一句:“闭嘴!”   “父,父亲……”苏家大爷面色一怔,乖乖退下。   “老七也是你们的弟弟,虽因当年之事被我逐出了苏家,但他身体里留着我们苏家的血,是和你们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老七夫妇横死,你们不去吊唁,我也不能说你们什么,但是……为他穿一件素服,不为过吧?”苏老太爷扫了一眼,衣着鲜艳的儿子、孙子们,气不打一处来。   他先前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只希望还不晚,别让苏慕白看出什么来了,更别让他对苏家不满。   “是,父亲。”   “是,爷爷。”   ……   衣着鲜艳的苏家子弟,不管对苏慕白有多么不满,在苏老太爷发话后,都乖乖地下去换衣服,但苏慕白仍旧没有一丝动容,他定定地看着苏老太爷,平静的眸子下,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悲伤。   厅内的人散了大半,苏老太爷等了片刻不见苏慕白开口,担心北王一刻钟后真的动手,只得主动开口:“慕白,有什么需要祖父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当年我因为族规,不得不把老七夫妇逐出苏家,但他们仍旧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苏家的子孙。”   “是吗?”苏慕白语气平静,但苏老太爷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不对劲,正要试探一番,就听到苏慕白道:“那么,你告诉我,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他常年跟在北王身边,见多了死人,是意外死亡还是人为死亡,苏家这些人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失足而死,你不是看到了吗?”苏老太爷面上平静,内里却是惊涛一般。   莫不是,苏慕白知道了什么?   如若真是那样,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苏老太爷,你把我当成你那群蠢孙子吗?我爹娘是不是意外死亡,你当我没有眼睛吗?”苏慕白一向是个笑面虎,总是在笑嘻嘻的时候挖坑给人跳,但越是这样的人,生起气来越是可怕。   不给苏老太爷解释的机会,苏慕白又道:“看样子,我爹娘的死与苏家有关了。老太爷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清。要是真与苏家有关,我会把整个苏家送下去陪我爹娘。”   苏慕白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半点不惧苏家人。   他是北王府的人,有北王撑腰,苏家谁敢动他?   “站住!”苏老太爷这个时候不得不面对事实。   苏慕白与苏家离了心,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再利用苏慕白一次了。   苏慕白充耳不闻的往外走……   苏老太爷大怒,猛地站了起来:“不想要你父母的尸骨,现在你就走!”   “咚……”时间就像是定格了一半,苏慕白伸出的右脚停在半路,而后生生收回,转身,“你想要什么?”   苏慕白很了解苏家这些人有多么的自私,也只有他父亲还对苏家心存希望,他对苏家人从来没有期望过,也就不存在失望。   “北王在外面,说要血洗我们苏家。你叫北王收手,我许你带你父母的尸骨离开。”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没有必要再装什么祖孙情,苏老太爷单刀直入的开口。   “其他人呢?”苏慕白没有直接应下,他只是北王的幕僚,哪怕北王再信任他,甚至把他当兄弟,他也不能代北王做任何决定。   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逾越。   “全死了。”这一点,苏老太爷没有瞒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谁下的手?”苏慕白不认为,苏家有那个能耐,能杀得了北王府的侍卫。   “袁家的人。”苏老太爷卖起盟友,毫无压力。   “很、好!”苏慕白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他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水光,他看着苏老太爷,一字一字道:“你的要求,我会去求北王。从此,我与苏家一刀两断,再见是死仇。”   与他生死相随的兄弟,无辜的楚九歌,皆因他而枉死。他苏慕白在此对天发誓,此生不灭苏家满门,他誓不为人!   苏慕白深深地看了苏老太爷一眼,转身离去……   阿彩说:还差两更,八点左右吧……中午睡了一觉,直接睡到五点,起晚了。不过,感冒的病症好了许多,请大家原谅。 第80章 下手,待来日屠满门   苏慕白这人虽然面上一副纨绔不正经的样子,但他其实是个很严肃、很认真的人,他应下了苏老太爷的话,他会办到,他在心中发的誓,他也会做到。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那些兄弟,还有楚九歌……这笔血债,他苏慕白会让苏家用鲜血来偿还。   穿着一身孝衣,苏慕白在苏家人的带领下,来到正堂,看到逆光坐在马背上的北王,极力克制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王爷……”苏慕白站在门口中,低声唤了一句,声音满是委屈,就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孩,见到家中长辈一样。   北王来了,就有人为他撑腰了,苏家人再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谁出事了?”眼眸睁开,看到苏慕白的装扮,北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的父母,失足而死。”苏慕白平静的解释了一句,而后跪了下来,“是我失职,因我之事害死了一干兄弟,请王爷责罚。”   “你确实该死。”北王府的侍卫,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们不仅仅是心腹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他的长辈,是看着他长大的人。   那些人,因为苏慕白的一个疏忽,全死了!   “回到北域,慕白会去军中领罚。”因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私事害死同僚这是重罪,进了军营领了罚,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人,但苏慕白无所畏惧。   现在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抵消他心中的一痛,他更希望军中那些人处罚的重一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愧疚。   苏慕白面无表情的开口:“王爷,慕白在这里求你一件事。”   不等北王说话,苏慕白便直接道:“王爷,我父母的尸骨被苏家人扣住了,他们要王爷放过苏家,才肯让我带我父母的尸骨离去。”   说到最后,苏慕白极力压抑的情绪再次崩溃……   亲人、兄弟,一夕之间,他全部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躯壳一俱。   “苏家?”北王眼眸一挑,杀气崩发,一旁的苏家人一颤,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好在北王很快就收回了杀气,淡漠的道:“本王准了。”   听到北王的话,苏家长下松了口气,但北王话锋一转,又道:“今日血洗一半,待来日屠满门。”   杀了他北王府的人,想轻易就了结此事,苏家人太天真了。   “扑通……”苏家的人腿一软,跪了下来,嘴里无助的哀嚎,“北,北王……你不能,不能这样。”   “本王能!”北王面色平静,语气低沉,没有一丝杀气,“这世间,没有本王不能做的事。”   无视苏家众人又惊又恐的面容,北王下令道:“带苏慕白父母的棺椁离开,今日辱骂本王的苏家子弟,皆取一条胳膊、一条腿。”   辱骂亲王是重罪,别说北王只是取他们一条胳膊,就是要他们的命,苏家也告不了官。   这就是权贵,这就是权势。苏家人削尖脑袋往上挤,不过就是想要成为北王这样,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不惧任何人的人。   然,这世间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不是你努力、牺牲了,就能上去的。   那条道又窄又艰险,死在路上的远比踏上去的多的多,北王不用看也知晓,苏家必会死在路上,因为苏家得罪了他!   “北王,你不能……”今天站出来说北王的都是苏家嫡系,是苏老太爷带在身边重点培养的人,要是废了,对苏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北王淡漠地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吓得那人立刻消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北王和来时一般嚣张的离去……   苏家人看到北王就这么走了,顿时大喜,以为北王只是放放狠话,过过嘴瘾,并不敢拿他们苏家怎么样。   不想,他们还来不及高兴,一群如同虎狼的精兵就冲了进来,问了一句:“谁对我们王爷不敬?自己站出来,不然我把你们苏家嫡系全剁了。”   “你们,你们敢……”苏家上下又气又怒,他们苏家也有家兵,但这些人哪里是北王府精兵的对手。   “你们敢杀我北王府的人,敢骂北王,我们又有什么不敢的?”北王府的精兵看苏家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苏家不过是旁人用来对付北王府的一颗棋子,这些人莫不是以为,他们王爷会看在背后出手人的身份上,不顾他们北王府横死的那些老兵,放过苏家吧?   不,他们北王府不会仅不会放过苏家,还会狠狠的打压苏家,叫苏家再无出头之日,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明白,什么叫莫伸手,伸手被必剁其爪。   “去,拿人!”王府的精兵根本不跟苏家人废话,直接下令,把苏家嫡系拉出来,也不废话,一刀一个,要胳膊取胳膊,要腿取腿……   “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群强盗。”苏家人吓懵了,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声嚎哭,想要阻止北王府的精兵。   北王府的精兵们没有伤他们,只是将他们推开,然后继续抓人。苏家的家兵想要反抗,却连他们半步也拦不住。   “我没有,我没有骂北王,骂北王的不是我,是我二哥。”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跟我没有关系呀。”   ……   不过瞬间,就有数十个苏家嫡子缺胳膊少腿,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半个苏家,哭喊声响彻了半个澜城。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北王太过较真,太狠毒了,北王府的精兵太狂妄了,但只要想一想被苏家骗出来,被袁家设陷阱斩杀,尸首被切成一块块的同僚,北王府的精兵就无法手软。   更不用提,苏家这些嫡系本就没有几个好人,个个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澜城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染了不止一条人命,北王今日剁他们手脚,也是为澜城百姓除害。   北王府的精兵一杀进来,苏家大宅就乱成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苏老太爷听到了,却没有动,他坐在大厅内,沉着一张脸,面上阴沉得能滴出血来……   血债要用血来偿,北王府的羞辱,他们苏家记下了。   待来日,他定要北王后悔……没有对他苏家赶尽杀绝! 第81章 打架,废人院   北王一天一夜未合眼,从前线赶到澜城,给了苏家一个教训,给了苏家背后的人一个警告后,一刻也没有停下,再次策马狂奔,赶往前线……   前线战事正吃紧,根本离不开人,要不是苏慕白发出最紧急的求助信号,北王绝不会亲自来。   苏家要庆幸,庆幸他没有太多时间呆在澜城,不然苏家不会只流这么一点血。   当然,这事并没有结,苏家与袁家杀了他北王府几十口人,自然要用鲜血来偿还。   北王的身体素质非常人所能及,哪怕他体内还有余毒未清,也不是苏慕白能追上的,甚至他的亲兵也赶不上。   苏慕白为了不拖王爷的后腿,并没有跟王爷同路,脑子里只有战事的北王,也忘了告诉苏慕白,楚九歌并没有死的事。   是以,直到苏慕白赶到战场,也不知楚九歌还未死,而楚九歌呢?   她的待遇远不如苏慕白。   再次醒来,楚九歌发现自己睡在地上,但不是客栈,比较像是放杂物的屋子。屋子里满是灰尘的气息,四周随处堆放着一些破烂的物件……   阳光透着屋子的缝隙射进来洒在地上,一块块的被分割开,斑驳陆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我被绑架了?”楚九歌站起来,发现自己四肢并未被束缚,不过一动身上就疼得厉害,尤其是脚踝处,像是针扎的一样。   “这是哪里?”楚九歌缓了片刻,往前走了两步,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屋外很荒凉,看不见人影,只有杂草横生,看着像是无人之地。   “把我丢在这里,也没有一个人看守,就不怕我跑了吗?”楚九歌走了两步,试着拉了拉门……   她原本以为绑她来的人,没有派人看守她,必然会把门锁死,不想她一动,门就开了!   “呃……”楚九歌满头黑线,推开门,阳光洒进来,有些刺眼,许久未曾睁眼的楚九歌,还无法适应眼前的强光,缓了片刻才适应。   再次睁开眼,楚九歌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缺了一条胳膊妇人走了过来。   妇人一脸凶相,看到楚九歌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既然醒了就出来,别把自己当北王妃,我们王爷可不会娶你这样的祸害。”   楚九歌父母双亡,兄长横死,虽说这与她无关,但在大众眼中,楚九歌就是命不好的那一类。   而现在,她还未嫁入北王府,保护她的王府侍卫就惨遭杀害,北王府的人自然更不待见她。   “这是北王府?”楚九歌听到妇人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合着她不是被人绑架,而是平安抵达北王府了。   “北王府?”妇人一脸嘲讽,“就凭你也想进北王府?你当自己真是娇小姐了。我告诉你,这是北王府的别院,王爷专门用来养我们这些废人的。像我,少条胳膊,做什么事都不行,你倒是全须全尾的,不过你看你这娇娇弱弱的样子,恐怕比我这个废人还不如。”   北王这座别院,养的都是因残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和他们的家眷,这些人……不管曾经多么辉煌,现在都是一群等死的废物。   他们做不了什么事,也帮不上北王什么忙,只能守着这么一个院子。虽说北王不曾缺他们吃穿,北王府的人也不曾苛待过他们,但终归……   不痛快。   院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气,这些人看到全须全尾的楚九歌,得知数十位老兵因保护她而死,北王不待见她,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楚九歌了解了现下的处境,面对妇人的冷脸并没有表露出不满,她只是问道:“厨房在哪里?”   从身上发黑、结块的血来看,楚九歌猜测她至少昏迷了两天以上,她这会实在饿狠了。另外,她还要洗澡,身上全是灰尘和污血,不说发臭,但实在无法见人,她自己也忍受不了。   “厨房?要吃东西是吧?跟我来。”缺胳膊的妇人看了楚九歌一眼,便转身在前方带路。   到底是北王的未婚妻,妇人虽然看楚九歌不顺眼,对楚九歌充满怨恨,却不敢真饿死她。   楚九歌没有说话,默默地跟上……   她的腿上有伤,走得并不快,那妇人虽缺了一条胳膊,腿脚却不受影响,步子迈得又快又大,没走几步就把楚九歌丢下了。   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只寻着地上的痕迹慢慢地走着。   她虽知晓自己的恢复力惊人,但也不会自虐到不顾脚上的伤追上去。   妇人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跟丢了,一脸不快的折回来找楚九歌,看到楚九歌慢腾腾的走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妇人冲到楚九歌的面前,破口大骂:“我说你一个娇小姐,能不能快点?连路都不会走,你说你这人有什么用?我们家王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有你这么一个未婚妻。皇上到底跟我们家王爷什么仇什么恨,才会把你这种克死父母的丧门星,指给我们家王爷?这人还未进门,就把克死了我们北王府几十口人,真的是……”   “啪!”楚九歌走到妇人面前,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我愧对为我而死的侍卫,但不愧对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胡乱评价我!”   说旁的楚九歌还能不当回事,但说她是克死父母的丧门星,她却不能忍。   原主父母兄长死于意外,而她……她和原主一样,有哥哥有父母,但在她五岁生日那年,父母哥哥为了赶回来给她过生日,死于空难。   自那后,她就回乡下跟着爷爷过,虽然爷爷一直安慰她,但这件事仍旧是她的心结,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你,你打我?”妇人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饿的有气无力,这一巴掌用力并不大,羞辱的成份更大。   “打你怎么了?再敢说我一句,我杀了你都敢。”楚九歌眼睛布满血丝,满身厉气,像是要吃人一般,和她平时淡然理智的样子判若两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第82章 悍妇,一战成名北域知   这样的楚九歌无疑是可怕,但缺了条胳膊的妇人不是普通人,她是上过战场的,她见惯了战场上老兵,也见惯了那些满身厉气的人,根本不会被楚九歌吓住。   妇人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不干了,反手就要去打楚九歌,被楚九歌拦下后,直接撞向楚九歌:“我今天拼着命不要了,也要弄死你这个小丧门星,省得你来祸害我们家王爷。”   “弄死我?看谁先弄死谁。”楚九歌毕竟饿了这么久,腿上又有伤,被妇人狠狠一撞便摔在了地上。   但她却丝毫不惊慌,在妇人扑上来前,一个翻滚躲开后,又再次扑了过来,与妇人厮打成一团:“想要我楚九歌的命,没有那么容易。”   北王府侍卫的死,苏慕白的死,还有父母兄长的事……   一道道大山压下来,几乎要把楚九歌压垮,现在的楚九歌很需要打这么一架,发泄心中的怒火。   “还敢还手,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断了胳膊的凶悍妇人摔倒在地正要起来,就被楚九歌一个反手压制住了。   楚九歌一个巴掌呼下来,把凶悍妇人压制的死死的,只能被楚九歌压着打。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楚九歌一出手凶悍妇人就知道,这个姑娘不像她表面看得那么柔弱,甚至还是一个练家子。是以,凶悍妇人不敢掉以轻心,开始专心对付楚九歌。   楚九歌打人的本事不算错,用来对付非高手足够了,凶悍妇人初时也不是她的对手,但楚九歌饿了好几天,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两人扭打了一阵子,楚九歌的体力就渐渐不支,从压着凶悍妇人打,到平手,再倒被凶悍妇人压着打。   “我说你是丧门星你还不服,你看看你哪里像大家小姐,我们家王爷才看不上你。敢在我们北王府的地盘对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你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凶悍妇人只有一条胳膊十分吃亏,但她力气大,一拳打在楚九歌的脸上,痛得楚九歌直皱眉。   但就算是这样,楚九歌也没有呼痛,她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凶悍妇人,在妇人第三次往她脸上的招呼的时候,楚九歌猛地抬头……   “咚……”两人额头相撞,发出一声巨响,血顺着楚九歌的脸颊往下流,而楚九歌她在笑……   “你,你疯了!”楚九歌的头碰了,那凶悍妇人的头也碰破了,她正要反击回去,就看到楚九歌阴森森的笑容,一时间惊住了,看着楚九歌,眼中满是惊恐。   她上过战场,见过无数凶狠的、杀人如麻的,但就没有见过像楚九歌这种,为伤人自残后还能笑得出来的,还笑得这么渗人……   这个女人,疯狂而可怕。   “你才疯了。”楚九歌一把推开凶悍妇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对凶悍妇人道:“吃食、热水、衣服在哪里?”   狠狠打了一架,把心中的抑郁发泄出来后,楚九歌只觉得畅快,身上那点痛也就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你打破了我的头,还想我给你准备吃食和热水,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凶悍妇人反应过来,她想要站起来,但头晕得厉害,挣扎了一番没有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破个头而已,治好不就行了。”楚九歌自己下的手,她自然有分寸,她们俩头上的伤看着吓人,实则伤得并不重。   “治好?你说的轻巧,这伤怎么也要留疤,我看你以后怎么见人。”凶悍妇人最初还很生气,但看到楚九歌额头上的伤,顿时乐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给我准备吃食和热水。”楚九歌原没打算叫凶悍妇人准备,她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她要是事事都要靠人照顾,早就饿死了。   但这妇人自己说了要给她准备,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想要我……”凶悍妇人张嘴就要怼回去,才刚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不想再破头,就按我说的办,你知道的……我说的出就做的到。”   “你,你……”凶悍妇人指着楚九歌,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她才不会承认,她真的被吓到了。   “一刻钟后,我要看到吃食。”楚九歌丢下这句话,就一瘸一拐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然后蹲在地上拔草……   至少在凶悍妇人看来是这样的。   凶悍妇人坐在地上盯着楚九歌看了许久,也弄不明白楚九歌这是什么意思,有心想问又拉不下脸,只能盯着楚九歌猛看……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你确定还要跟我打一架。”楚九歌摘了一大把能止血的仙鹤草,回头看到凶悍妇人还没有动,不冷不热的提醒了一句。   “你……”凶悍妇人气得咬牙,想到楚九歌的凶狠又心生怯意,最后只能憋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去给楚九歌准备吃食和热水。   这本来就是她这个仆妇该做的,只是先前她不高兴,不乐意,有心想给楚九歌一个下马威。不想,下马威没有给成,自己反倒丢了一个大脸。   凶悍妇人气呼呼地离去,楚九歌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初到一个地方,要迅速融入其中,要么和气的让对方接受,要么就像她这样用打的立威,让原有的势力不敢惹她。   她原先想选择第一种,奈何那妇人不给她机会,她只能选择第二种,用暴力打入其中了。   她相信,有她和凶悍妇人这一战,这座院子里的其他人,轻易不敢惹她,更不敢欺负她……   呼……楚九歌吐了口气,低头,掩去眼中的深思,继续采仙鹤草。   这座园子荒废的厉害,杂草丛生,但其中不凡有用的草药。楚九歌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园子好好修整一番,在这里种种药草,然后给附近的人看看病,日子估计会很不错。   只是,如此一来,她就没有办法为死去的北王府侍卫,为苏慕白报仇了。   “不,这里不是久呆之地,我一定要回京城,回去报仇!”楚九歌紧紧握住手中的仙鹤草,眼神坚定的看着京城的方向,青汁从指缝中流出来,她都没有发现…… 第83章 失败,早晚有相见的一天   这世间之人,大多欺软怕硬。先前楚九歌好声寻问,凶悍妇人不仅不搭理她,还给她脸色看,现在楚九歌跟她打了一架,并把她打得头破血流,凶悍妇人反倒老实了,一刻钟后准时把饭菜给楚九歌端来了,只是……   那饭菜叫楚九歌不知该不该吃。   “这是人吃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煮了一锅,青菜、肉都有,但青菜煮黄了,肉也一股怪味,混在糙米里,黄通通的一碗,看着比猪食还要恶心,根本无法下口。   “怎么不是人吃的了?我们天天这么吃。”凶悍妇人没有一丝心虚,理所当然的道。   她从锅里打出来的饭茶,是他们晚上的吃食,他们能吃这个娇小姐怎么就不能吃了。   楚九歌自然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见凶悍妇人磊落的样子,心知她不是刻意为难自己,到底饿了,咬咬牙还是接了过来。   一入口发现味道还算不错,至少可以入口,而且她饿狠了,胃也弱,这种煮得稀烂的食物,对现在的她来说正好。   一连喝了两碗,楚九歌还能吃,但她很清楚饿狠不能多吃,不然肠胃受不了,只得生生将碗放下。   “娇里娇气的。”凶悍妇人白了楚九歌一眼,转身就转,刚走两步就听到楚九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要的热水和干净衣服呢?还有我的住处呢?别告诉我,刚刚那间杂物间是我的住处,要是的话……我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烧光、抢光。”   凶悍妇人脚步一顿,转身,恨恨地瞪向楚九歌:“你还想……”   “想清楚再说,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好。”楚九歌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笑的温柔。凶悍妇人一怔,憋屈的道:“我这就给王妃你收拾。”   “王妃”二字,凶悍的妇人咬得极重,像是嘲讽又像是提醒楚九歌什么。   然,楚九歌是个厚脸皮的,她恍若不觉妇人话中的恶意,微微点头:“很好,知道我是北王妃就好。记得守好你的本份,别让我挑出毛病来。”   凶悍妇人气得直喘粗气,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楚九歌还以为这妇人气狠了,会对她出手,不想她喘了两口气后就走了……   “还真是欺软怕硬。”看着妇人走远,楚九歌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萎靡,半点没有“赢了”的兴奋。   看到这位凶悍的妇人,她就想到了北王府那些人侍卫,还有苏慕白……   人死了,活着的人便会忘记他们的坏,只记得他们的好,楚九歌就是如此。   北王府那些侍卫虽然很可恶,但也不乏可爱的时候,尤其是看他们一心想要与她和好,却不知何是好的别扭样,更叫楚九歌觉得有趣……   泪,缓缓从楚九歌的眼中落下,迷了楚九歌的眼:“我后悔了,后悔与你们怄气,后悔跟我自己怄气。如果重来一回,我一定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们。你们是东林的英雄,我对你们只有尊重。”   北王府的侍卫基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她虽有失望但不至于因此心生恨意。那些人没有义务对她好,也没有义务保护她,陌生人是她对北王府侍卫的定位,但是……   等到他们死了,她才发现,他们不仅仅是陌生人。   相处那么多天,他们又为保护她而死,她怎么可能不当回事?   还有嘴贱的苏慕白,虽然这人很惹人讨厌,但到底把她平安送到北域了,所以她原谅他了。   “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回京城,一定会找袁家为你们报仇。”楚九歌抬头看着天空,将眼中的泪一一眨回去,不断深吸呼,平复心中的悲伤。   她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悲伤的资格,想要报仇必须先活下来,活得好好的,才有可能积攒力量与袁家对抗。   凶悍妇人的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房子和热水备好了。楚九歌手里抓了一把止血的药草,跟在凶悍妇人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外院……   是的,外院,极远的外院,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到。一路走来,楚九歌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她脚上的伤也更严重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恢复力惊人,楚九歌可能会再次出手,给那凶悍妇人一个教训,让那妇人明白,她楚九歌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到了,就是这里。”凶悍妇人指了指面前的屋子,回头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面色平静,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不由得凝眉。   没道理呀,她挑了最远、最难走的一条路,她自己都走得累得半死,这个娇小姐的脚伤着了,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跟上来?   她的脚,就不痛吗?   “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眼前一片血。”楚九歌虽知自己的脚不会有事,但她也不愿意做傻子。   这妇人莫不是以为,她的小手段旁人不知吧?   “你,你知道?”凶悍妇人脸色潮红,一脸震惊。   “这院子正正方方,从后走到前必有直路,你带我走的是回字路,你当我傻呀。”大部分女生方向感都不好,但很不幸,她是例外。   作为一个常年在山上跑来跑去的女人,她的方向感要是不好,早就迷失在大山里了。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凶悍夫人不解地看着楚九歌,“宁先生说了,你要发现了就一定会提出来。”   宁先生跟她说了很多,整治这位准王妃的方法;也告诉了她,遇到这位准王妃半路问话,要如何回答,但宁先生没有跟她说,准王妃走到后,发现他们在整她怎么回话?   “总要给失败的人一个发泄的口子,告诉你身后的人,今天的礼我收来了,咱们来日方长。”楚九歌知道这个院子还有其他人,也猜测那些人必然知晓她与凶悍过招的事。   听到凶悍妇人说出“宁先生”,楚九歌并不意外,也不好奇。   他们都住在这座“废人院”,早晚有相见的一天…… 第84章 见面,没把楚九歌当回事   同住一个院子里,楚九歌知道她很快就会与凶悍妇人口中的宁先生见面,当然也会与这座院子里的其他人见面,但让楚九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这么快见面,并且是以这种方式……   楚九歌来别院三天,却不曾出院子半步,她不是呆在房子养伤,就是在外院摘些药材,然后该晒干的晒干,该炮制的炮制,一日三餐都是凶悍妇人送进来的。   这日子虽然无聊了一些,但对楚九歌来说正正好,有这三天的时间,不仅她身体上的伤养得差不多,就是心里上的伤也慢慢地掩埋在内心深处。   这天,凶悍女人又来给她送吃食,和第一天的吃食差不多,是一碗青菜、主食和肉混在一起煮的糊糊,不过这次是绿色的。   这糊糊的味道实在称不上好,但好在营养足够,也不伤胃,楚九歌一连吃了三天,虽然看到它就犯恶心,但还是能勉强自己吃下去。   楚九歌吃完,发现以前放下碗就走的妇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一样。   楚九歌不是爱拿侨的人,便看了她一眼,主动道:“有事?”   “那个……楚,楚姑娘,我有件事想,想求你。”凶悍妇人满是横肉的脸,露出一抹为难与不知所措,声音也比以往低了几度,不复先前的凶悍与爽快,着实让人别扭   这妇人初见面叫她小丧门星,被她打了一顿后虽然乖巧了下来,但仍旧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虽然饭食准点送,但绝不会多说一句,现在居然叫她楚姑娘,可见所求绝非易事。   “说吧,什么事?”楚九歌一向与人为善,一般有什么能帮的她都会帮,至于不满?   她有什么不满都是当场就怼回去,不会留到第二天,要是怼不回去,她也会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来。   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没错,她就是这么虚伪冷漠的人,看着和和气气,待谁都是一副友好的样子,其实是她没有把谁放在心上,没有必要为了不在意的人动怒。   “扑通……”凶悍妇人双膝一软了,就跪了下来。楚九歌还来不及叫她起来,就听到她哽咽道:“楚,楚姑娘,我知道我冒犯了楚姑娘,楚姑娘你要打我、骂我,我十三娘都不说半个字。我知道楚姑娘你是有个本事的,我十三娘求求你,求求你救宁先生吧,他快要不行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救宁先生?”这次换楚九歌不解了,“宁先生怎么了?我怎么能救她?”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她是被北王丢弃在别院的女人,她虽有皇上赐的北王妃的身份,但北王并不认她,甚至最后的迎娶仪式都没有。   她现在还算不得北王妃,只能说是一个北王不承认的未婚妻,她在北域的地位,恐怕还比不上北王府一个有脸面的下人。   求她,有用吗?   “楚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丹医,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医病,对不对?”凶悍妇人也就是十三娘,看着楚九歌光滑的脸,想到前日楚九歌给她,却被她丢掉的药膏,一脸期待的问道。   “会一些。”楚九歌隐约猜到了,但并没有把话说满,这个地方极缺药材,她先前采的药草全部不见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就是有通天的医术,没有药也无用呀。   十三娘听到楚九歌的话眼前一亮,咚咚咚的猛磕头:“楚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宁先生吧,他,他……真的快不行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先别磕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楚九歌没有去扶十三娘起来,只是出言阻止她磕头的举动。   十三娘听到楚九歌话中的软意,忙道:“楚姑娘,是这样的……宁先生他全身烂了,整个人烧得睁不开眼,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丹药也不管用,我们想去请丹医,可前线战事紧张,王府里好的丹医都随王爷去前线了,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这才来麻烦楚姑娘你。”   是的,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象楚九歌求助,要有一点办法,十三娘也不会开口。   她虽然看到楚九歌用那些草,把她自己身上的伤治好了,但宁先生的病不是磕破流血那么简单,就是丹医也没有办法,楚姑娘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才会想到找楚九歌试一试。   这一点楚九歌也明白,哪怕这妇人一脸卑微的哭求,楚九歌也知道这妇人并不相信她,甚至求她帮忙是这妇人自己的意思,宁先生并不知晓此事,这座院子里的其他人也不知晓。   “去看看吧。”楚九歌没有把话说死,在没有看到病症的情况下,她不会胡乱开口。   “楚姑娘……谢谢,谢谢楚姑娘。你,你是大好人,先前是我嘴贱,是我嘴臭,你千万,千万不要放心上去,也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十三娘虽然粗鲁、野蛮,但好歹知恩图报,楚九歌只是应下,便让她感激不尽。   楚九歌没有说话,只让十三娘在前面带路。   宁先生一行人都住在偏院,离楚九歌住的地方并不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走到了。   “老石头,大疤、瘸子……我把楚姑娘请来了,你们快让让,让楚姑娘给宁先生看看。”十三娘走进偏院,大嗓门的喊了一句。   这一喊,呆在偏院的人便都听到了,他们齐齐看向院外,看向站在十三娘身后的楚九歌。   在看到楚九歌的刹那,他们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十三娘,你瞎胡闹什么,一个小女娃子,能顶什么用。”   “宁先生还病着,我们没有空侍候人,赶紧的让她走。”   “这里的事已经够多了,十三娘,你就不能不添乱吗?”   “宁先生还病着,你要有空就去给宁先生准备点好吃的,天天就是大锅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   院内,有七个年纪不一的大汉,他们有的缺了一条腿,有的两条腿都没了。除此之外,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点,那就是满脸刀疤,看着凶狠异常,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但是…… 第85章 能治,污了他的眼   这些人虽然看着凶悍,对她也十分排斥,却还算有风度,即使看不上她,也没有直接指着她骂,还懂得指桑骂槐,倒叫楚九歌高看了一眼……   楚九歌没有急着回击,人家又没有点名骂她,她何必对号入座。倒是凶悍的妇人十三娘气不过,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你们懂什么,楚姑娘是会医病的,你看她脸上的伤,还有额头上的伤都好了。”   “不过是丹药的功劳,有什么值得的骄傲的。”一个瘸了两条腿的大汉,不屑的瞥了楚九歌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老石头,你说什么呢,今晚不想吃饭了是吧?”十三娘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壮汉一眼,又悄悄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楚姑娘,你千万,千万不要跟我们这些粗人计较,老石头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他就是担心宁先生。”   “哼……”被称为老石头的缺腿大汉虽然心有不满,但到底乖乖闭嘴了。   十三娘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见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满的样子,怕他们说出不中听的话,得罪了楚九歌,急忙道:“谁要再说话,不仅今晚没饭吃,明天也没有的吃,想吃你们自己动手,反正我不伺候了。”   这座废人院先住了九个人,七个伤了腿的大汉、病得很重随时会丢命的宁先生,还少了一条胳膊的十三娘。   八个大老爷们一个女人,除了十三娘外,其他人都不会做饭。十三娘握住饭食大权,就等于捏住了这些大老爷的“命脉”。   院内安静下来了,虽有不善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楚九歌,但楚九歌半点不放在心上。在七位大汉轻蔑的注视下,从容淡定的走了进来。   “带我去看宁先生。”楚九歌对十三娘道。   “楚姑娘,这边,这边走……”十三娘一脸谄媚,生怕楚九歌不高兴,撂摊子不干。   将心比心,这要换作是她,她肯定转身就走了,就算不走,也要甩个脸给人看。毕竟,现在是他们求人,他们不仅没个求人的样子,还讽刺人,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有一日三餐的威胁,七位残废的大汉虽满肚子不满,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三娘带楚九歌进去。   走进屋内,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屋内的空气浑浊而污秽,令人作呕。   楚九歌不由得凝眉……   十三娘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九歌的表情,楚九歌脸色一变,她就紧张了起来,生怕楚九歌甩脸子走人,急忙解释了一句:“楚姑娘,屋里气味难闻了一些,你别介意。宁先生烧得厉害,以前给宁先生诊治的丹医说,宁先生不能见风。”   “嗯。”在没有确定宁先生是什么病症前,楚九歌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在十三娘的带领下,楚九歌来到内间,看到了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但面容平静的宁先生   宁先生年约四十,面容黑沉消瘦,即使被病痛折磨,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治,虽一脸灰气却不见狼狈。   只需要一个照面,楚九歌就知道这位宁先生出身不错,而能将外面那一帮大头兵,调教的懂得指桑骂槐,可见也是有本事的。   “宁先生,宁先生,你醒了吗?”十三娘进来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声明放得极低,像是生怕把宁先生吵醒一样。   “是十三娘呀。”躺在床上的宁先生吃力的应了一声,缓缓打开沉重的眼皮。   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这位宁先生病得很重,而且病了很久。   “宁先生,我带楚姑娘来看你了。你相信我,楚姑娘很厉害的,她肯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就放心吧。”十三娘的声音越说越轻,但每一个字都很坚定,像是一股信念一样,在欺骗自己也在欺骗宁先生。   “有客人在,你怎么不早说,快,扶我起来。”宁先生的眼眸转了转,落到了楚九歌的身上,挣扎着要起来。   十三娘忙上前搀扶,楚九歌却先一步拦住了她:“宁先生不必客气,你要不介意的话,把手伸出来,让我替你诊治一下,可好?”   “麻烦楚姑娘了。”宁先生不见得相信楚九歌,但却极有礼貌,并不因楚九歌的身份排斥她,也不会因不信任她而口出恶言。   这是一个真正有教养的人,比之苏慕白……算了,不提苏慕白了。   楚九歌呼了口气,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示意宁先生伸出手来。   宁先生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十三娘帮忙,才把宁先生的手拿了出来。   楚九歌取出一块手帕叠成小方块,垫在宁先生的手腕下。   “宁先生,你放松,不会有事的。”宁先生一直在笑,但楚九歌却发现他在紧张。   病人的情绪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大夫。   “抱歉。”宁先生低低的说了一声,没有去解释。   楚九歌笑了一声,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跟宁先生说着话,待到宁先生气息平稳,这才停下来,细细地为宁先生诊断。   反复诊了三次,楚九歌已有决断,但为了进一步论证,楚九歌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宁先生,可否把被子拆开,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脓疮?”楚九歌征询了一句。   宁先生没有立应下,而是看了十三娘一眼。   知晓他身上有脓疮的只有十三娘,他告诫过十三娘不许说给第三个人听。   “先生,我什么样也没有说。”十三娘一脸委屈,着急的解释。   别看宁先生常年缠绵病榻,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但整治起人来可狠了,她敢得罪这座废人院的任何人,唯独不敢得罪宁先生。   “不是十三娘,宁先生,要是连这点都诊不出来,我也没有胆气来为你看病。”楚九歌知道宁先生会配合她,不过是看十三娘的面子。   要让宁先生相信她,她必须得拿出一点本事,让人看到她的能力,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机会…… 第86章 派头,拿出真本事   宁先生虽然病得很重,但脑子并没有钝,听到楚九歌的话,着实愣了一下……   “你能诊出来?”就在他的手腕处按两下,就能知道他身上有脓疮,丹医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确实诊出来了,不是吗?宁先生的病症还有多少人知道?那些人跟我有没有接触?可能告诉我吗?”楚九歌反问道。   “是我着相了,楚姑娘大才。”宁先生爽快地认错,让十三娘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   被子一掀开,那股让人作怄的腐烂味更浓郁了。   宁先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不过现在已被脓黄之物浸染,满是污渍。   “污了姑娘的眼,还请姑娘见谅。”宁先生淡淡的道了一句歉,带着几分不自在。   他是个注重形象的人,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绝不会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   “你想太多了,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仅此而已。”楚九歌说话间,已将宁先生的衣服解开,细细查看他身上的脓疮,眼中没有一丝嫌弃,像是看不到那些散发着恶臭味的脓疮一样。   宁先生紧张的情绪一松,对楚九歌的排斥少了几许。   “好了。”楚九歌检查完后,便退了一步,好方便十三娘替宁先生整理衣物。   宁先生很沉得住气,楚九歌不说话他也不忘,倒是十三娘半点也稳不住,刚帮宁先生收拾好,就急急的道:“楚姑娘,你能救宁先生的,对不对?”   宁先生没有阻止,他同样看着楚九歌……   人活着,总要有一点希望,在楚九歌没有说话前,他不能先让自己绝望。   “能治。”这个答案楚九歌给的肯定,但不等十三娘高兴,就听到楚九歌道:“但前提是,你相信我,完全按我的办法医治。”   “宁先生的病,真的能治?要怎么治楚姑娘你尽管说,我们一定照办。”十三娘一脸急切的冲到楚九歌面前,布满横肉的凶脸一抖一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看着很是吓人。   楚九歌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这么一张凶脸突然冲到面前,楚九歌还是吓了一跳。   轻拍了心口,楚九歌正要讲话,就听到“嘭”的一声,窗户掉了下来,窗户外巴着两个大脑袋……   呃……   四面相对,大写的尴尬。   “咳咳……”趴在窗户上的两个老兵,尴尬的咳的一声,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听到“嘭”的一声响,摔了下去……   “哎哟,哎哟……”屋外传来一阵叫痛声,还有互相指责的声音,“死老瘸,你怎么这么重。”   “老石头你果然老了,这才撑了多久,你怎么就撑不住了,害我在个姑娘面前丢人,真是……丢人哦。”   ……   “让姑娘见笑了。”宁先生朝楚九歌点了点头,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实际上是维护他们,不想让她看不起他们。   楚九歌虽然成了大首长的专用大夫,但她也是从底层一点点奋斗上去的,哪里不懂宁先生的意思。   “真性情,何来的见笑。”楚九歌不是真正的受贵族教养长大的贵女,对外面那几人失礼的行为,并没有那么介意。   “既然他们也想知道,不如请进来一起听罢,免得他们继续偷听。”不介意归不介意,但偷听这个行为,在她看来就是不对的。   想听,光明正大的说呀,她又没有说不让听,至于偷偷摸摸的吗?   “不必了,让他们呆着。”宁先生虽然护着他们,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楚姑娘说我这病能治,不知楚姑娘你要怎么治?”不是王妃而是姑娘,可见这座院子里的人,并没有接纳她,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北王府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狂,哪怕需要她治病,仍旧狂的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   不过,楚九歌倒是很欣赏。   不是欣赏他们的狂妄,而是欣赏他们的直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费脑子。   “我不是丹医,我不会用丹医药给你医治,我用的是药草,你敢用吗?”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楚当然不是用来激宁先生的,她不过是事先说清楚罢了。   “草药吗?”宁先生没有问那是什么东西,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只要能医好我的病,便是毒我也敢用。”   他这病折磨他太久了,丹药只能压制与缓解,根本无法根治。现在,有一个小姑娘告诉他,他这病可以根治,只是医治手法有些奇怪,他有什么不敢试的?   宁先生的话刚说完,趴在门口偷头的老石头几人就忍不住推开门,趴在门槛上,急急地道:“不行,不行……宁先生,你可不能冒险,你的病又不严重,哪里到了需要冒险的地步。”   “对对对,宁先生,你别让这个姓楚的丫头治,也不知道她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万一给你治坏了怎么办?我们这就给王爷去信,让王爷派丹医来,丹医来了,你就没事了。”   说话间,还不忘狠狠瞪楚九歌一眼。   有那么一刹那,楚九歌真的骂脏话……   她说了会要命吗?   她说了要冒生命危险吗?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听的?   好好一句话,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意思?   楚九歌没有解释,而是看了宁先生一眼。   她很清楚,这些人并不相信她,她就是说到口干舌燥,也比不上宁先生一个眼神。   “够了!”果然,宁先生一声轻呵,他们乖乖地闭嘴不敢再说,只是看楚九歌的眼神更不善了。   楚九歌半点也不在意,拉了一把椅子在一旁坐下,完全没有解释或者劝说的意思。   名医就得要有名医的派头,当旁人不知道你的本事的时候,太过平易近人并不是亲切友好,而是说明你无能,急切地需要出头的机会。   她楚九歌虽然很需要出头的机会,但真的没有那么急。   宁先生是个聪明人,看楚九歌不言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她很有可能真有几分本事。   宁先生身体虚弱的厉害,实在没有精力多说话,便道:“不知可否请楚姑娘先为我医治?至少让我有力气与姑娘商讨病情。”   他不介意楚九歌拿他试手,也不介意楚九歌拿他在这里,甚至在北域站住脚跟,但他需要楚九歌拿出真本事…… 第87章 习惯,总要有人牺牲   你先要有价值,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尊重,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宁先生应了医治的事,楚九歌也就不再隐藏了。   “你的病是数年前外伤所致,如果我的诊断没有错,应该有五年了。当时你受了外伤,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你所处的环境又十分恶劣,以至伤口坏死,病毒……毒气侵入体内。”   宁先生得的是脓毒血症,全身化脓感染,病情很严重,能撑到现在,并且没有出现其他器官坏死,丹药功不可没。   对症了,丹药的效果确实强,楚九歌开始对丹药感兴趣了。   “这,这也能诊出来?”宁先生虽然震惊,但好歹还能稳得住,十三娘和老石头几人却是被楚九歌震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嘴巴大张……   “很难吗?”楚九歌故作轻描淡写地道。   她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丹医的一些情况,很多丹药的效果极好,是救命的良药。但丹医过分依赖丹药,以至于诊断的能量极差。   如果丹医能把诊断能力提高,楚九歌相信,丹药的效用会更好。   “不难吗?”十三娘几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合拢。   “对不懂的人来说自然难,懂的人什么都不难。”楚九歌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对宁先生道:“看样子我的诊断没有错,如果宁先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先去给你准备药。”   她手上的药材有限,不过配一副清热解毒的药剂还是可以的。只要这一副药剂下去有用,后续她想要什么药材都不是难事。   “麻烦楚姑娘了。”宁先生虽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但眼中的亮光比先前亮了不止一倍。   楚九歌知道,她刚刚露的那一手,震住了宁先生。   这一招,在中医中叫亮山门。有没有能耐,山门一亮,自见分晓。   露了这么一手后,凶悍妇人十三年对楚九歌更殷勤了,就差没有把她当祖宗捧着。   楚九歌对此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旁的人嫌弃、冷淡、谄媚、讨好……她见多了,早就习惯了,这些根本影响不到她。   她看得很清楚,当她妨碍了他人的利益,不管她多么的善良、优秀,都会被人嫌弃、厌恶,甚至恨不得她死。   反之,她要是有用,不管她多么恶毒、无能,都会有人围上来讨好她。   这世间,就是如此的现实。   拒绝了凶悍妇人十三娘帮忙,楚九歌回房拿出配好的药材,来到厨房。   看到厨房的刹那,楚九歌头皮发麻,差点吐了出来。   她没有洁癖,但是……   看到蟑螂、爬虫肆意乱爬、油污厚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灶台,楚九歌真得受不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比这更脏的灶台,从这里做出来的东西,能入口吗?   她这三天吃东西,到底有多少蟑螂爬过?   甚至,她这三天吃的东西里面,有没有就是蟑螂熬出来的?   “呕……”一想到这个可能,楚九歌就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楚姑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来来来,喝口水……解解嘴里的味儿。”十三娘过来,看到楚九歌扶着墙角干呕,忙上前关切,还殷勤的打了一瓢水。   楚九歌确实想用清水去去口里的异味,但看到十三娘手中那把沾满油渍的水瓢,忍不住再次吐了起来……   合着,她这两天吃的、喝的,都是从这么脏的厨房做出来的?   她想,她今天肯定吃不下去了。   楚九歌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空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看了一眼污渍遍布的厨房,不由得摇了摇头……   天天吃这样的食物,就算没病的人也得病倒。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现在说了凶悍妇人也不会去清理厨房。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宁先生熬药。   楚九歌无法接受呆在又脏又乱的厨房里,让凶悍妇人十三娘拿了一个干净的,不曾用过的瓷锅,在角落里生一堆火,慢慢地熬药……   中间,十三娘几次要帮忙,都被楚九歌拒绝了。   十三娘身上看着干净,但她不知道十三娘那双手碰过宁先生身上的脓疮后,有没有洗过手。   她的教养让她无法把嫌弃表现出来,只能拒绝了。   药很快就煎好了,楚九歌亲自端来给宁先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宁先生服下,不想宁先生什么也没有问,一口就将药喝完了。   之后,楚九歌要求打开窗门透气,要用药水给宁先生清理伤口,宁先生都一一配合,一副完全信任楚九歌的样子。   楚九歌虽有不解,但她看宁先生的为人处事,就知即便她问了,这人不会告诉她真话。   好在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替宁先生清理完身上的脓疮后,她就回去了。   至于晚餐?   只要想到厨房里的污渍与蟑螂,楚九歌就吃不下去。   她以不饿为由让十三娘不用给她送饭,犹豫了许久,还是提醒了凶悍妇人十三娘一句,让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吃食是要入口的,厨房太脏很容易把人吃出病来。   没有意外,十三娘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嘴上应了一句就敷衍了过去。走之前还嘀咕了一句,“京城的官小姐就是讲究,我们吃了几年了,也不见生病,能有什么问题?”   楚九歌就知道会是这样,也不失望……   人的习惯固定了,要让人改变很难,尤其是这个改变是要人付出劳力,那就更难了。   等明天她没事,她自己去刷干净。   反正,那么脏的厨房做出来的食物,她无法下肚,那些黄黄、绿绿的糊糊,她也吃够了,她坚决不继续吃。   楚九歌回到屋内,饿着肚子就睡了。凶悍妇人十三娘不用给楚九歌送吃食,就干脆端着大家的吃食去宁先生的院子。   老石头七人看到十三娘端着吃食过来,个个面露苦相。   一日三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折磨,十三娘的手艺不算差,但论谁天天吃糊糊,一连吃了七八年也会受不了。   不过,今天没有人抱怨,因为他们有许多话想问宁先生…… 第88章 简单,她没有那个胆子   宁先生虽然病的严重,但只要丹医、丹医及时送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的情况,远没有严重到,要宁先生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去试一种,全新的医治手法的时候。   宁先生之所以愿意冒险一试,虽有希望能彻底复原的因素在,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北王,为了北域……   在北域,在北王府,跟他一样因外伤感染,以至于半死不活的人不在少数。   他有北王府养着,有最好的丹药吃着,虽然痛苦却没有生命危险。那些跟他得了一样病的人,却因为负担不起丹药的价格,只能痛苦的等死。   而北王府为了他们这些人,每年都要付出大笔的金银,请丹医练丹,以至年年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北王府迟早要完。   现在,楚九歌说她可以医治,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如果她真有这个本事,他拼着命不要,也要求北王娶她进门,然后……   让她为北王府制药。   老石头几个人看着大大咧咧,但跟在宁先生身边十来年,再蠢的人也能学到几分。   他们很清楚宁先生的用意,只是……   “先生,值得吗?”   “先生,真要试药,我们再去找个人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你冒险。”   “先生,要是王爷知晓你以身犯险,定会不高兴的。”   ……   老石头几人不赞同宁先生的作为,苦苦劝说。   凶悍妇人十三娘听到众人的话,蛮是横肉的脸,露出一抹不解之色:“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先生的病不是等不及吗?怎么值不值了?”   要不是这样,宁先生也不会让她去找楚姑娘呀。   “你一个无知妇人,你懂什么。”说起这件事,老石头几个人就生气。   要不是十三娘什么都不懂,被宁先生忽悠了,根本就没有这事。   “我怎么不懂了?我就知道楚姑娘有本事,楚姑娘说医好先生的病,就一定能医好。”十三娘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一拍大腿,站起来就朝老石头几人怒吼。   “不过是个无用的女人,她要有这本事,还会被皇上赐婚,嫁给我们王爷?”满东林的贵族谁不知道,把女儿嫁给北王,就等于是要牺牲一个女儿,还占不到北王的便宜。   他们王爷前八任未婚妻,都是被家族牺牲的,这位楚九歌也不例外。   “你瞎咧咧什么,楚姑娘是真有的本事的。”十三娘现在是楚九歌的忠实拥护者,因为她看得很明白,“楚姑娘要医不好先生的病,根本不会开口,她又不傻,她要没本事,她敢应吗?”   十三娘一脸得意,“这可是咱北域的地盘,她要没有点本事就强出头,不是找死吗?”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聪明人看得明白,蠢笨的人看得简单,最可怕的就是两者之间的。   老石头几人无疑就处在两者之间,是以,他们想得最多。   “十三娘说得有道理,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这位楚姑娘给我的药,很好。”宁先生的面色仍旧苍白,却比先前好了几许。   他常年以丹药为伴,楚九歌给他的汤药有没有用,他最是清楚。   老石头几人奉宁先生为神,宁先生开了口,他们还能说什么?   只能默默应下,暗暗期待前线的战事早日结束,他们王爷能早些回来,把楚九歌这个祸害处理了,免得她在这里给宁先生瞎治。   次日,楚九歌起了一个大早,在十三娘还没有到厨房前,自己提水烧水把厨房洗了一遍。   等到十三娘过来,看到厨房变了一个样,以为遭了贼,惊得大叫,把老石头几个人都吸引了。   楚九歌正好提水去了,等她回来,老石头几个人也到了,双方面面相觑,一个个满脸不解……   “出什么事了?”楚九歌提着水,不解地问道。   “楚,楚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十三娘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指着厨房,不敢置信地问道。   “哦……太脏了,我洗了一遍。”楚九歌提着水,脚步有些踉跄。   十三娘见状,忙上前帮忙,一脸尴尬的道:“楚姑娘……这种粗活,你交给我就行了,怎么能自己做呢。”   十三娘提起水就要倒进水缸里,却被楚九歌阻止了:“这水是拿来煮碗筷的。”   所有的餐具楚九歌都洗了三遍,但她还是要煮一遍才放心用。   十三娘昨晚用过的碗筷全都没有洗,布满了苍蝇、蚊子,要不是她没钱,她都想重新换过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的……   “嘿嘿,楚姑娘还真是好雅兴,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这破院子的厨房,能这么干净。”老石头七人也是一脸尴尬。   他们原以为出了什么事,不想跑来一看,是人家娇小姐自己动手洗厨房。   他们记得,昨晚十三娘还抱怨一句,说楚姑娘这位娇小姐不识人间烟火,说话做事想当然,一开口就叫她洗厨房,也不想想厨房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怎么可能洗的干净。   结果倒好,人家自己动手了,这简直是……啪啪打脸。   他们要庆幸王爷此时在北域,要让王爷知道他们这么没用,连清洗个厨房都要外人动手,定要认为他们真是“废人”了。   楚九歌看了老石头几人一眼,没有说话……   她不至于心胸狭隘的记恨老石头几人,但并不想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楚九歌把洗干净厨房后,拒绝吃十三娘煮的乱炖糊糊,而是用小锅给自己熬了一碗肉粥,份量不多,刚刚好两碗,一碗早上喝,一碗中午喝,晚上……再做。   到于为什么不直接用大锅熬大份?   搞笑了,她就算再不被北王府待见,也是皇上亲赐的北王妃,她就算想要在北域立足,与北王府的人打好关系,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做厨娘。   楚九歌吃了自己煮的肉粥,才惊觉自己活了过来,把另一碗打了出来,用菜罩盖住,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去一旁给宁先生熬药了。   等到宁先生喝完药,楚九歌便在院子里乱转,把院子里有用的草药全都收了起来,该洗洗,该晒晒,顺便也想想要怎么让,这座废人院的人同意她外出采药。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上午,等到她饿了,跑去厨房吃饭,却发现她早上煮的肉粥不见了…… 第89章 冷情,看不起任何人   楚九歌不用想也知道,她放在桌上的粥,必是被这座院子里的人喝了。   楚九歌笑了一声,并没有计较,而是自己生火,煮了一把米,又去外面摘了一把野菜炒了。   味道算不上好,但总比吃糊糊的话,楚九歌一个人吃得很满足,待到她吃完收拾好厨房,十三娘来了……   十三娘看到楚九歌,更热情了:“咦,楚姑娘你做饭了?做了什么?还有多少,我给先生送去,先生上午吃了你煮的粥,直说好吃,就是当了一点。”   楚九歌没有说话,十三娘就自己去灶台上看了,看到空空如也的灶台,顿时不高兴了:“楚姑娘,你怎么全吃光了,先生还没有吃呢。”   “关我什么事?”楚九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十三娘。   这凶悍女人是不是忘了被她打趴下的事?   她楚九歌可不是软柿子。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是多做一点嘛,你先前还吃了我做的呢。”十三娘也察觉自己到的语气不对,讪讪的道。   “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还想挨揍吗?”楚九歌不喜欢拿身份压人,但对很多人来说,讲道理远没有摆身份容易。   “我,我……”十三娘哑口无言,看楚九歌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   这两天,天天听老石几个人,张嘴闭嘴不把楚九歌放在眼里,她也就忘了这位楚姑娘的彪悍。   “十三娘,你听着……我楚九歌愿意做的事,什么事我都乐意干,但我不愿意做的事,凭你们……”楚九歌笑了一声,“还没能力逼我。”   “楚,楚……”十三娘想要解释,楚九歌却不给她机会,“告诉宁先生和那七个人,我楚九歌并不需要靠他们在北域立足。我会医治宁先生,纯粹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楚九歌留下这话,转身就走……   谁也不是傻子,宁先生和老石头几人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之所以没有提,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看她不顺眼多的去了,她需要一一解释吗?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不解释,也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行,不然人人都认为她好欺负了。   楚九歌不管十三娘怎么跟宁先生、老石头几个说的,回房午休半个时辰后,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外出。   没有意外,她刚走到门口,就被老石头几个人堵住了去路:“楚姑娘,王爷交待,你不能离开这里。”   十三娘不是一个受得了委屈的人,楚九歌一走,她转身就去找宁先生告状了。   宁先生听罢,不仅没有生气,还叫他们对楚九歌恭敬一些,但是老石头几个人却忍不住。   这京城来的娇姑娘,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呢,居然敢跟他们叫嚣。   宁先生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叫她做个饭怎么了?   不做,他们让她活活饿死在院子里。   “王爷?哪个王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楚九歌早就知道,她与这座废人院的人,必有一场恶战。   先前,她竭力避让并不是她风度有多好,心胸有多么宽广,纯粹是她身上的伤没有恢复,她需要时间休养。   今天,时机挺好的。   “当然是我们北王了,在北域还有几个王?”老石头缺了两条腿,撑着拐杖“站”在楚九歌面前,看上去气势并不弱。   他身后的六人,也不像楚九歌先前所见,趴在地方挪着走,而是样柱起了拐杖,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可见,他们是早就做好了,找她麻烦的准备。   “我是皇上亲赐的北王妃,在某种程度上,我也能代表北王府。北王不在,北域我说了……才算!”楚九歌说这话时半点不虚。   东林女子地位不算低,当家主妇的正室权利更大,作为北王妃,她除了不能干涉官场与军方,她的话在哪里都管用。   “哈哈哈……北王妃?我们家王爷娶你过门了吗?我们家王爷承认了吗?”老石头一脸嘲讽的看着楚九歌,“我们家王爷先前克死了八个未婚妻,今天……克死第九个也无所谓。”   老石头身后的刀疤脸男,开口说了一句:“楚姑娘,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这天下并不是只有一个聪明人。想借宁先生的病,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逃走?你做梦吧。”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要逃了?逃?我楚九歌需要逃吗?”跟聪明人打交道很轻松,只要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就行了,比如宁先生。   跟蠢人打交道也很容易,只要把他们打怕了就行了,比如凶悍妇人十三娘。   最头痛的,就是跟不聪明又不蠢的人打交道,这种人太自以为是了,不把他们打死,就会麻烦不断。   而她,怎么教训北王府的人都行,唯独不能打死他们。   “你不是要逃走,你这个时候出门干什么?楚姑娘,我告诉你,你骗不了我们。”老石头身后的刀疤男,眯着眼,看楚九歌的眼神带着一丝杀气……   楚九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果然,不蠢但又不聪明的人,最麻烦。   “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样?”楚九歌懒得跟这群人解释,反正解释了,这群人也不会相信。   “回去,以后我们一日三餐都由你做,哪天不做,你哪天就没得吃。”老石头理所当然的道。   “傻逼!”楚九歌冷笑了一声,不等老石头说话,楚九歌就道:“想要我给你们做饭,就不怕我毒死你们吗?”   “你不敢,毒死了我们,你也活不了。”老石头半点不受威胁。   宁先生说了,这位楚姑娘是个惜命之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宁先生还说了,这位楚姑娘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根本不可能为了弄死他们,把自己置于险地。   宁先生还说了,这位楚姑娘看着和气、亲切、大度,被他们刁难也不与他们计较,实则最是冷情、骄傲。   这位楚姑娘压根就看不上他们,在这位楚姑娘眼中,他们就和蚂蚁差不了多。   ……   楚九歌并不知宁先生对她的评价,要是知道的话,她估计只会呵呵了。   这天下人总是爱以己度人,她楚九歌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是事实,但看不起?   那还真没了。   她的处境也不比老石头几个好到哪里去,她楚九歌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第90章 教训,前线战事紧张   楚九歌这人,看似淡然、理智,不管遇到什么糟心事,都能云淡风轻的面对,但实际上……   她最是执拗不过,她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她现在要出门,她不想说理由。她就一定要出去,她就绝不说……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她楚九歌高兴。   一句废话也懒得跟老石头七人多说,楚九歌直接放话:“我数三声,三声后,你们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要怎么对我们不客气?打吗?”老石头用眼角的余光,斜了楚九歌一眼,“别看我们缺了腿,但真要动手,一百个你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七个人似乎被楚九歌激怒了,一瞬间杀气外泄,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战场上的敌人。   楚九歌半点不惧,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笑了出来:“你们的伤口痒吗?”   “你,做了什么?”老石头一怔,没有反驳。   “你们现在是不是皮肤灼热、瘙痒,伤口泛痛?”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一条一条数出来,同时又指向站在最后,脸色明显不对的两人,“你们是不是觉得胸闷,头疼,看不清东西?”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老石头七人仍旧没有反驳,可见楚九歌全都说中了。   “瞎说什么,我们没事。”站在老石头身后的刀疤男,知道事情不对,忙阻止,但是……   同伴不给力。   被楚九歌指着的两人,脸色大变:“下毒?你给我们下毒了?”   “谁吃饱撑着给你们下毒。”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病从口入,我昨天告诉过十三娘,想来她是没有记住了。”   人呀,听不进旁人劝,总有吃亏的时候   十三娘不是说,他们吃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问题吗?   现在,不就打脸了。   “你早上在厨房动的手脚?”吴老头坚信是楚九歌做的手脚,不然她什么时候进厨房不好,非得今天?   “肯定是你,要不是你想要害我,你一大早的洗什么厨房?”   “我有病呀,为了收拾你们几个特意去洗厨房,你们还真是脸大。”她虽然没有下手,但也算是她默许的。   她早上看到十三娘准备的食物里面,掺杂了吴茱萸。吴茱萸可以做药用,但要是处理不好便有毒。   老石头几个人就是吴茱萸中毒了。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伤口痒?就算不是你,也与你有关,这事你脱不了干系。”老石头不信楚九歌,更气自己着了楚九歌道,对身后的人道:“少跟她废话,先把人绑了再说。我就不信,她一个娘们能上天不成。”   “想绑我?凭你们还不够格。”要是前两天,楚九歌还真没有把握,所以她只能退让,只能韬光养晦,但今天吗?   别说她的伤恢复得差不多,就凭这七人中了吴茱萸的毒,她就不惧……   “口出狂言,我瘸子今天就让楚姑娘你明白,这是北域,容不得你张狂。”站在老石头身后的瘸子,第一个出手,但是……   他柱着拐杖朝楚九歌走了不到三步,手中的拐杖就一滑,身体一晃,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脸趴在地上,满是油污……   “瘸子,你……”后面五人上前查看,不想一走到瘸子身旁,手中的拐杖就不听使唤了,一个接一个,齐齐往瘸子身上的摔……   “哎哟,哎哟……”   “这是怎么了?”   “压死我了。”   “快,拉我起来。”   ……   除了老石头外,其他六个人全都摔成一团,手中的拐杖也离手了。都是缺了腿的人,没有拐杖,他们一时半刻根本爬不起来。   “你做了什么?”老石头快气疯了,他两条腿都没了,想放下拐杖去拉人都做不到。   “厨房的油罢了,我总得找个地方倒,谁叫这么巧,让你们踩到了。”楚九歌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油污是你们留下来,这事……怪我咯?”   她不过是废物利用,要是这七人不挑衅她,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你,一早就算计好了。”老石头一脸愤怒,觉得自己被骗了。   “如果这么想,你会觉得好过一些,你就这么想吧。”楚九歌上前,趁老石头气怒之际,把他的拐杖踢了出去……   “啊……”老石头失去平衡,摔在瘸子六人一起。   这下正好,七人全部摔在一块了。   “我说了,你们拦不住我。”小小地惩戒了老石头七人一回,楚九歌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当着七人的面,楚九歌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北王府的“废人院”。   她想走,北王府的人还真拦不住……   楚九歌“冲出包围”走出废人院,北王却正好相反。   他不眠不休的感到黑雾森林,正好遇到黑雾森林的魔物大肆进攻。   北王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一到前线就陷入恶战中……   苏慕白带人赶到时,北王跟黑雾森林的魔物,已经打了三天,勉强将魔物击退。   从前线下来,北王身上全是伤,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球上覆盖了一层灰色的薄膜,彻底的看不见了。   “王爷,你的眼睛……”苏慕白整个人都吓懵了。   他不知道,前线的战事这么紧张。   明明那群魔物的发情期已经过了,按以往的经验,它们不可能这么大规模的攻击他们。   “无事。”北王的眼睛彻底的看不见了,但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到他正常的生活,“京城可有什么动向?”   苏慕白能看出黑雾森林的暴动不正常,北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黑雾森林的魔物暴动,明显是人为的,而且还是针对他的。   “没有特殊的事,各家都很平静,查不出是谁出的手。这段时间,皇上忙着接收谢家的资源,王家一如既往的不掺和,谢家沉寂了下来,萧家与袁家走得更近了,袁家最近倒是很高调,但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苏慕白说完后,不由得低下头……   作为掌管北王府暗部势力的幕僚,他久久查不出魔物出现在京城附近的原因,也查不出魔物暴动的原因,他无疑是失职的…… 第91章 滚,还是动手了   楚九歌给了老石头七人一个教训,就去废人院附近的山里找药材去了。   北域还真是一块宝地,山里有不少好东西,楚九歌想要找的草药,北域十有八九都能寻到,个别找不到的也能找到替代品。   在中草药里,有许多药材的药性都差不多,都是那种什么病都能治,治好了也不知是哪味药材起的作用。   这就是中医得不到世界认可的原因,也是楚九歌想要改进的地方。   中药材太复杂了,复杂到即使她这个,打小在中草药中浸淫的人,也没有办法全弄明白。   她希望有一天,能精确中药的药性,让每一种草药更有针对性,用量也更明确。   这么一来,要让中医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就更容易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先让东林人接受中医再说吧。   楚九歌在山上呆了一下午,临近夕阳西下,这才背着满满一大篓子药材回来。   没有意外,她一到废人院门口,老石头七人就出来。   显然,这座院子内紧外松。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老石头看到楚九歌,恨得牙痒痒的,“我们北王府的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滚!滚!滚!”   他们都跟宁先生了,楚九歌畏罪潜逃……   畏什么罪?自然是楚九歌医不好宁先生的病,怕他们追究,吓得跑了。   “滚?”楚九歌笑了。   她就说了,她最讨厌跟这种不蠢,但又不聪明通透的人打交道。   这种人自以为聪明,认为自己才是看得明白的那个,根本听不懂人话,也听不近人劝。   “你们又忘了我的身份了?”楚九歌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收,不等老石头几人说话,又道:“看样子,先前的教训还不够,你们还想再摔一次。”   “我们已经把油污清走了,想要我们摔倒,你还不够格。”和中午一样,刀疤依旧站在老石头身后。   “听你们的声音,毒解了?”吴茱萸的毒算不的多麻烦,一剂汤药就可以了。   自然,有解毒的丹药,一颗也够了。   “你以为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对付得了我们?楚九歌,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们北王府的人,是不会承认你这个王妃的。”老石头现在连楚姑娘都不叫了,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我说你们呀……怎么就总记不住我的身份呢?非要逼我出手,你们才满意吗?”她想进去,今天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除非她能不顾原主的意愿,离开北域,不嫁给北王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楚九歌将背后的药筐取下,放在一旁。   人打坏了可以治,药草坏了就麻烦了,里面有几株稀少的药材,还真不好找。   “哈哈哈……出手?就凭你?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十三娘,就能跟我们较劲,你真是……正好,今天就让我为死去的兄弟出口恶气,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京城贵女。”   石老头说话的时候,手上的拐杖已经朝楚九歌挥去。   他们这几个人,对楚九歌不仅仅是讨厌,还有仇恨。   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们那些兄弟又怎么会横死?   死后连个尸体也拼不全。   “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楚九歌只是闪避,并没有反击。   “与你无关?要不是你,他们根本不会来北域,他们在京城好好的,他们不会死。”石老头气狠了,一下没有打中,又打了第二下,见仍旧没有打到楚九歌,索性不要脸皮的大喊:“去……挡住她,别让她跑。”   瘸子和刀疤立刻柱着拐杖上前,楚九歌再次后退,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量:“我再说一遍,他们的死与我无关。”   她又不是旁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蠢蛋,北王府侍卫的死,真正要算起来,跟她的关系还真不大。   他们是因为北王府而死,他们所有人,包括她,都是因为北王府才受此劫难。   但,这不妨碍她为他们报仇。   “真正要怪,你们应该怪你们王爷,是他……造成了他们的死。”这一点老石头几人看不明白,宁先生肯定能看明白。   “你……好好好,居然敢把脏水往我们王爷身上泼,我今天就杀了你,然后去找王爷请罪。”   老石头是被彻底的激怒了,他猛地一捏拐杖,只听见“嘭”的一声响,木头屑肆飞,一根长长的铁棍露了出来。   显然,这是要动杀招。   “北王府的人,不过如此。”先前北王府那些侍卫,虽然够不要脸的,但比起老石头这群人却好多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要打便打,既然你们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楚九歌先前一直抱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结果……   人家压根不给面子。   “杀了她。”老石头举起铁棍,率先出手。   瘸子和刀疤立刻上前帮忙,余下四人亦飞快移动,把楚九歌团团围住。   七人本就是出身生入死的兄弟,彼此默契十足,他们虽然腿脚不便,但动起手来,却不是普通人能挡得住的,至少楚九歌就挡不住。   “嘭……”前后不过十招,老石头手中铁棍,就狠狠落在楚九歌的背上,要不是她早有准备,这一击怕是要把她打趴下了。   还未站稳,瘸子又打了一棍过来,这一次打在她的腿上。   没有见血,只有一声闷响,但楚九歌却很清楚,这种棍伤比见血给更严重,一个不好就会要人命,或者一辈子缠绵病榻。   这七人,是真的要她的命。   在七人的联手攻击下,楚九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她只能闪躲,   躲过数十击,背部又被打了一棍,楚九歌的嘴角溢出血迹,但她却没有哼一声。   “影风楼的少主杀不死我,你们也一样。”楚九歌抹掉嘴角的血,左手一番,手心朝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布袋……   在老石头和刀疤又要打过来之际,楚九歌打开布袋,甩向七人:“你们……逼我的!”   只见,一条条细长的、黑色的蜈蚣飞了出来,落在七人身上…… 第92章 来人,对不起我也是伤患   蜈蚣有毒性弱的,也有毒性强的,能让楚九歌动手弄回来当药用的,这些蜈蚣的毒性之强,远超常人想象……   被楚九歌丢出来的蜈蚣咬一口,不说立刻毙命,神经麻痹肯定是必然的。   老石头正对着楚九歌,第一个被蜈蚣盯着,惨叫了一声,手中的拐杖便飞了出去,失去拐杖支持,老石头顿时倒地不起。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一个被蜈蚣盯着的是瘸子,他在楚九歌丢出蜈蚣的时候,把手上的拐杖挥出去了,正对着楚九歌的脑袋……   瘸子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要是被打中了,楚九歌就是不死也得瘫了。   但,就在瘸子挥出拐杖的刹那,蜈蚣在他手上的咬了一口,瘸子惨叫一声,拐杖脱身而出,虽然仍在楚九歌的后脑上砸了一下,力道却小了许多。   不过,还是见血了。   楚九歌身上、腿上,后脑勺都被木棍打伤了,最严重的就是腿和胸口,后脑那一击虽然见血了,但只是让她眩晕了一下,伤得并不重。   楚九歌缓了缓许久才恢复过来,伸手一抹,看了看手中的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伤口红肿发黑的老石头七人,心里一片平静。   “有解毒丹就立刻吃了,死了……我不会负责的。”楚九歌随意的将手心的血,蹭在衣服上,踉跄一步,拿起装满药草的筐子,就往里走……   这一次,没有人敢拦她,哪怕老石头几个人仍旧是清醒的,他们也只敢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走进废人院,没有意外遇到了十三娘。十三娘问出和老石头他们一样的问题,楚九歌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十三娘一眼。   因为爷爷的教导,因为爷爷的要求,她不能见死不救,总是把人都想得很好。   她不否认,这世间好人多,但……   坏人也不少。   没有理会十三娘的叫唤,楚九歌拎着药筐回到自己的院子,然后去厨房拿了小锅、米粮等物,放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需要养伤,她不指望这个院子里的人,也不指望北王府的人,她自己能照顾自己……   在煮晚饭前,楚九歌给宁先生熬了一碗药,并送到他的房间:“我不会再给你医治,这三碗药就当我买粮食、住在这里的银子。想来,借这三碗药的药效,足够了。”   这座废人院的人,不是不承认她的身份,认为她吃住都是靠他们吗?   她会告诉这些人,没有北王府,她楚九歌一样能活得好好。   反之,是他们北王府,需要她。   “楚姑娘,老石头他们都是一根筋的人,他们没有坏心,你已经给了他们教训,这事就不能就此揭过吗?”   宁先生连着喝了两剂药,脸色便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坐起来,可见楚九歌开的药方,效果有多好。   “宁先生,你知道我断了几根肋骨?我腿上的骨头,又断了几次吗?”楚九歌面色冷凝,不复先前的笑语盈盈。   宁先生一时语塞……   白天的事他知晓,刚刚在院门口发生的事,他也知道。   这事……他不认为老石头几个人有错。   楚九歌桀骜不驯,打她一顿,让她认清现实,向现实低头,主动积极靠向北王府,为北王府卖命,那肯定是好事。   但,问题来了……   他们不仅没有让楚九歌低头,反倒被楚九歌教训了一顿。   这亏吃得,他们都没有脸提。   “看样子宁先生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宁先生这话就不该问。毕竟,你不是老石头,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   楚九歌这人好说话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当她变得尖锐起来,她就是世上最硬的石头,不会为任何人折腰。   别说宁先生半点诚意也没有,就算宁先生充满诚意地给她道歉,她也不会搭理。   之后的日子,楚九歌完全与废人院的人隔开了,吃住都在自己的院子。她身上明明还有伤,但提水、倒脏水这话,却全是自己在做。   十三娘几次前去帮忙,都发现楚九歌已经做好了,她想献殷勤也无从下手,甚至在多跑了两趟后,发现楚九歌把院门锁死了。   “这下要怎么办?”看着紧闭的院门,十三娘快哭了。   宁先生和老石头七个人都病倒在床,丹药虽然能保他们不死,但却无法医好他们。   她现在就想好好讨好楚姑娘,实在不行,就跟先前一样,她跪下来求楚姑娘,求她给宁先生和老石头他们几个治病。   但是,她根本找不到讨好楚姑娘的机会,现在更是连面都见不到。   十三娘急得不行,跑去找宁先生,宁先生也是一脸苦笑……   他没有想到,楚九歌的脾气那么坏、那么烈。   他以为楚九歌是聪明的,聪明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会主动向他们妥协,或者他们给个台阶下,楚九歌就会顺着台阶下。   不想,这人聪明是聪明,但固执也确实固执。   宁先生的骄傲,让他无法向楚九歌低头,他也不可能让老石头七人对楚九歌低头。   他们代表的是北王府,他们低头就是北王低头。   但,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能行的。   在老石头七人打伤楚九歌的第五天,前线来人了……   “楚姑娘在哪?我们有急事要见她。”四个精兵骑了一夜的马,在第二中午才赶到“废人院”。   一到废人院,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喊着要见楚九歌。   “楚姑娘,楚姑娘她……”十三娘认识这四人,见他们急切的样子,忙问道:“你们找楚姑娘有什么事?”   “王爷重伤,丹医医不了,只有楚姑娘能医。”四人急切的开口,忍不住又催了一句:“你快点把楚姑娘请来,时间来不及了。”   “王,王爷,你们等等……”十三娘吓得腿一软,不敢告诉四人,他们把楚九歌得罪狠了的事,忙去找宁先生说此事。   “快,快去找楚姑娘。”宁先生得知王爷重伤,急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十三娘吓了一跳,忙上前按住他:“先生你别急,我去找楚姑娘,我去跟楚姑娘说……”   “好好好,你一定要好好跟楚姑娘说,她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给她一个台阶下,她知道该怎么做的。”宁先生虽急,但却没有失方寸。   既然楚九歌能医,他们家王爷肯定不会有少,至于楚九歌会不会拒绝?   这个根本不需要担心…… 第93章 条件,三媒六聘娶我   宁先生就没有想过,楚九歌会拒绝,只要楚九歌有脑子,就明白此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在北域,他们王就是神,只要楚九歌能医好他们王爷,不说成功入主北王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北王妃,至少能在北域立足。   日后,只要楚九歌不作死,在北域就没有人敢动她,至少不会再有人和老石头他们一样,排斥、怨恨楚九歌,甚至不高兴,还敢打楚九歌。   但是,宁先生算错了,十三娘在屋外说了半天,楚九歌一句话也没有回。   十三娘郁闷不已,想到老石头七人悲惨的下场,又不敢强闯,只能去找宁先生:“先生,我可以保证,除非楚姑娘死了,不然她一定能听到我说的话。”   “这位楚姑娘是什么意思?拿侨?”宁先生一时也想不明白了,“拿轮椅来,推我去看看。”   事关北王的安危,宁先生也顾不得面子之争了。   废人院九成的人无法行走,院内当然不缺轮椅,力大如牛的十三娘,单手就把轮椅拎来了。   “先生,你小心一点。”十三娘扶着宁先生坐好,便推着轮椅去找楚九歌。   楚九歌倒是给了宁先生面子,十三娘说明来意,她就开门了,但站在门口,没让人进去:“宁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先生,你看到了吧,我就说楚姑娘听到了我的话。”十三娘不明所以,邀功似的对宁先生道。   “确实听到了,但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病着呢。”楚九歌面色苍白,身子微弯,透着病态。   “咳咳……”宁先生咳了一声,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王妃,不请我进去吗?”   “还是叫我楚姑娘好了,我与你们王爷并未成婚。”没事就是楚姑娘,有事就是王妃,北王府的人还真是……   没脸没皮了!   “楚姑娘,你是我们王爷的未婚妻,你与我们王爷早晚要成亲的。”宁先生试着晓之以情的劝说。   东林对女子的要求不算严格,没有从一而终的说法,女子成婚后也可以和离改嫁,但……   谁敢娶曾经的北王妃?   楚九歌这一辈子,只能是他们北王的女人。   “这个还真不好说,北王前面有八位未婚妻,我可没有看到北王与她们成亲。北王克妻天下人皆知,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被你们北王给克死了。”楚九歌说完这话,全身都舒畅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憋屈,北王府的人天天指着她的鼻子,要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停地告诉她,他们王爷克死的未婚妻多着呢,不差这一个。   现在,终于轮到她,把这句话拍到北王府的人身上了。   “楚姑娘,夫荣妻才能贵,在皇上将你赐给北王府的刹那,你就与北王府荣辱与共。”晓之以情无用,宁先生便开始威胁,“我们王爷要是不好了,你也没有好下场。”   “我现在很好吗?”楚九歌反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道:“好像挺好的,至少没有被你们北王府的人打死,断几根肋骨罢了,又死不了,对吧?”   “我代他们向楚姑娘你道歉,这件事后,你要打要骂,任你处置。”宁先生能屈能伸,不顾身体的虚弱,站起来朝楚九歌一揖到底。   楚九歌没有动,她坦然的受了这份礼,但就在宁先生以为,楚九歌会松口之际,她突然笑了:“宁先生,我断你三根肋骨,再打断你的腿,最后……再把你的脑袋打开花,给你道个歉,你说如何?”   “楚姑娘要动手,宁某人绝不动一下。”宁先生作完揖,险些站不稳了,听到楚九歌的话,无奈的苦笑。   这位楚姑娘,果然……睚眦必报,小性的很。   “我要打了你,我还能在北域立足吗?”楚九歌冷冷一笑,“你们北王府的行事着实让我长见识了,下人打主子,打了就是打了,末了还能威胁主子。”   楚九歌说完,便后退一步,看着宁先生,眼神冰冷:“宁先生,劳烦你转告北王,我身上有伤,无法远行,素我不能为北王分忧了。至于你们北王是要打我,还是要杀我,随便……我楚九歌要说一个怕字,我就把楚字倒过来写。”   话落,楚九歌便将门关上,顺带反锁了。   “楚……”宁先生站在门外,一时傻眼了。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楚九歌完全说不通。   明明,她先前还那么友好,配合,怎么一翻脸就不认人了。   “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十三娘见宁先生亲自出马也无用,不由得急了。   他们王爷,可是等着楚姑娘去医病呢。   “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通知王爷的侍卫,让他们把楚姑娘绑到前线去。”宁先生温和吐出冷血的话,丝毫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能力?   身份?   骄傲?   在强大的实力面强,这些……全都没有用。   除非你有逆天的本事,不然任凭你出身高门,没有强大的势力护着你,你都得向现实低头。   但,就在宁先生刚给十三娘说完处理的办法,屋内传来楚九歌的声音:“想想老石头他们七个人的下场,别得罪我,我至少有一千种弄死你们、弄死你们北王的手段。”   “先,先生……这,这怎么办?”十三娘见过老石头他们的惨状。   明明解毒丹都吃下去了,但他们的伤口处依旧是黑色的,身上红肿的厉害,痛苦不堪……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我小瞧她了。”宁先生着实憋屈了,但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楚姑娘,这世间没有不可以谈的事情,开出你的条件,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做到。”不能拿北王府来压人,宁先生便发挥他谋臣的能力。   这世间没有不可以收买的人,也没有不能谈的事,只有筹码不够。   筹码够了,让皇上主动退位,也不是不可能……   “要我为你们北王医治?可以……让他三媒六聘正式迎娶我入门;让他准我自由离开北域;最后,让他来这里求医。”   嫁入北王府,嫁给北王,是原主的心愿,她必须完成。   去京城找袁家报仇,是她的心愿,她自然要去做。   北王只要做到这两点,旁的都不重要。   她楚九歌要的只是一个北王妃的名头,而不是什么情呀爱的…… 第94章 起疑,说漏嘴的楚九歌   楚九歌的三个要求,在第二天一早,就由暗卫禀报给了北王……   此事事关重大,没有人敢替北王决定。   “要本王娶她?”王爷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到了,好在前线的战事也没有那么严峻,即使王爷不出现在战场上,也无事。   “还有,楚姑娘要去京城,要王爷你去别院求诊,她才肯医治。”暗卫以为北王没有听清,又把另外两个条件提了。   不想,北王根本没有把这两个条件当回事,敲了敲桌面,问道:“她在别院,遇到了什么事?”   楚九歌那个女人一向聪明,她不可能拿侨。   暗卫本想帮宁先生、老石头几人隐瞒,这会北王问起,暗卫哪里还敢藏着掖着,忙把废人院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给北王知晓……   “这就是她不来的理由?”受了委屈,所以要他帮她出头?   女人,果然……小性,哪怕心思纯净的女子也一样。   “王爷,楚姑娘不来,并不是这个原因。”暗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王爷,楚姑娘与老石头七人交手,背后重了受击,小腿和头部也受到了重击,之后也没有得到好的照顾。是以,她是没有办法前来。”   “受伤了?”北王语气一顿,随即一脸嫌恶的道:“女人就是女人,连七个瘸子也打不过。”   “呃……”暗卫默默地低头,不敢言语。   他要提醒王爷,老石头他们七个不是普通的瘸子吗?   这七人可是当年老北王一手培养出来的死士,要不是他们腿瘸了,随便一个人就能把楚姑娘那个弱女子按死。   暗卫低头不语,久久不见北王说话,就在他以为北王不会开口之际,北王却开口了:“本王准她进京。”   楚九歌回京,想来是找袁家报仇,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目标一致。   至于其他两个条件?   哼,他北天骄不想娶的人,谁能逼?   “是,王爷。”暗卫回神,应了一句,见北王没有旁的要求,便退了下去。   暗卫走后,北王让人把苏慕白找来了,交待了一句,当天便离开了军营。   眼睛看不见,并不影响他日常的生活,但……   能睁开眼睛去看世界,他为什么要活在黑暗中?   他前半生一直活在黑暗中,现在的他,只向往光明。   北王悄悄地离开了军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宁先生等人,他要来的事。   当天夜里,一身黑衣、一脸大胡子,作杀神天狼打扮的北王,出现在楚九歌的住处。   “什么人?”杀神天狼一出现,楚九歌就发现了,当即惊醒,利落的下床,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样子。   “我!”冰冷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楚九歌一怔,瞪大眼睛看着,坐在正中央的那一团黑影,试探的道:“杀神天狼?”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   “你找我有事?”知晓来人是谁,楚九歌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人应该不是来杀她的,真要杀她,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发现声音,让她知晓。   “眼睛!”北王一如既往的简洁。   “你的眼睛?更严重了?”楚九歌却一听就明白了。   她上前,摸黑将屋内的油灯点亮,一抬头,就对上了面前男人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   “彻底看不见了?”走近,楚九歌才发现,这男人身上一股血气味。   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的人。一身黑,她也看不出,这男人有没有受伤。   “嗯。”北王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好像看不清的人,不是他一样。   杀神天狼这个病人,楚九歌是不想治的,不应该说杀神天狼,应该说凡是与北王府有关的病人,她都不想治,但是……   爷爷的教导在那里,她不能拒绝上门求诊的病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如果她治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想来爷爷不会怪她。   北王这人极少对人交付信任,但他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   选择来找楚九歌求医,他便选择信任自己的判断,所有的后果,他自己皆会承担。   楚九歌细细地面前的男人诊了一遍脉,悲催的发现,这男人眼中的毒素虽然严重,但她真的能治。   她不死心,又诊了几遍,发现结果都一样,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你的病,我能治。”要治自己并不想治的病人,楚九歌的语气难免带着几分抵触。   北王听出来了:“你不满?”   “不,我没有不满。”只是不想治北王府的人罢了。   “你有!”北王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不见,他对旁的情绪更为敏感。   “放心,就算有不满,我也会尽心医治你,绝不会因个人情绪,影响我医治病人,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答应我爷爷的事,我会做到的。”骗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大夫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   虽然,爷爷一直要求她与人为善,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不能拒绝上门求诊的病人,见到病人要积极主动寻问。   她虽然一直是这么做,但这并不表示,她每次都是心甘情愿的,她也不需要像爷爷那样,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的为病人付出。   她应下了爷爷的话,做到了爷爷交待的事就行了,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你爷爷?”北王突然“看”向楚九歌,虽然眼睛无光,但眼睛却对上了楚九歌的眼眸……   “对,我爷爷,有问题?”楚九歌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以至于说话时,她的底气弱了一分。   “没有问题。”北王收回目光,平静的道。   真的没有问题?   不,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楚九歌出生之前,楚家老太爷就没了,她哪来的爷爷?   北王可以肯定,楚九歌口中的爷爷,绝对是她亲爷爷,不然不会叫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面前这位楚九歌,真的是楚家那位阴沉、孤僻的大小姐吗?   她处心积虑的嫁入北王府,又有何用意? 第95章 医治,北王的第一次   北王突然发现,他对面前这位“楚九歌”,有点兴趣了。   心里装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还能纯粹的如同孩童,这个女人远比他预料的可怕……   北王对楚九歌的身份起疑,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与楚九歌敲定了医治的事,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北王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楚九歌的要的东西,出现在楚九歌的院子里,还蹭了楚九歌一顿早饭。   至于楚九歌一个进出都有仆人侍候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做饭,北王没有问。   他已怀疑,站在她面前的楚九歌,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那么楚九歌会什么都不奇怪。   用完早膳,楚九歌便为杀神天狼熬药,随着一株株药材,被楚九歌丢进小药锅里,独属于药材的清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这股味道对北王来说是陌生的,但他并不讨厌,他依稀记得楚九歌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不过比较淡,也比这股味道好闻。   随着时间的流逝,药锅里的药汁慢慢变得浓稠,但楚九歌却仍旧没有停下来。   她现在熬的药,并不是给杀神天狼喝的,而是用来抹在他眼睛上的……   楚九歌一起来就忙进忙出,作为病人的北王,在吃过早膳后,不知从哪里搬了一把躺椅,惬意的躺在上面,悠闲肆意的样子,像是养老的富家翁。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北王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听得见。   昨晚,楚九歌飞速的下床,他就觉得奇怪……   不是说胸骨断了,不是脑袋和腿都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吗?   这才几天,楚九歌怎么就跟无事人一样了?   是暗卫的情报有错,还是楚九歌有问题?   老石头几人不可能对楚九歌手下留情,她要是被打中了,不可能这么快就无事。   这里面,必然有暗卫没有查出来的东西。   北王唇角微扬,在心中默道:“皇上这一回,终于做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楚九歌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比他想的还要多……   半个时辰后,楚九歌熬好了药,放在一旁晾凉……   “我现在要用骨刀,将你眼睛上的毒膜一层层刮下来,这个过程需要你绝对的信任我。一旦你不信我,极有可能伤及你的眼珠。”医治的方法,楚九歌昨天就说了,杀神天狼没有异议。   但保险起见,楚九歌还是再说了一遍。   “嗯。”北王应了一声,眼睛并没有睁开。   “你就躺着别动,这个位置刚刚好。”楚九歌找了几块石头,将躺椅卡住,让它无法再摇晃。   北王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比大爷还要大爷……   固定好“病床”,楚九歌并没有立刻给杀神天狼刮眼睛,而是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时,药已半凉,楚九歌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便对杀神天狼的道:“骨刀带来了吗?”   这是她昨晚要求杀神天狼准备的……   北王没有说话,他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一把小巧的骨刀,正稳稳地在他的掌心平躺着……   楚九歌拿起骨刀,指腹与北王的手心相触,北王飞快的收回手,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楚九歌一怔:“敏感点?”   居然有人的敏感点在手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   北王没有说话,脸黑了一圈,耳根隐隐发热,但是……   他满脸大胡子,楚九歌根本看不到。   楚九歌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话唐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便揭过此事不提。却不知,北王在收回手后,悄悄地握紧……   他还真不知道,他的手心如此敏感,敏感到连被楚九歌碰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楚九歌之前,没有人碰过他的手心。   这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痒,什么叫轻风抚过心尖。   在此之前,他对这两个词的印象,只停留在书本上。   北王面上一片平静,但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楚九歌撩了人却半点不自知,她握着骨刀比划了两下,熟悉后,便摘了一片叶子擦干净,用骨刀在上面刻下一排排字,还不伤树叶半分,甚至……   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到上面的字,可见她对力道的掌控,有多么的可怕。   可惜,这里只有楚九歌与北王二人。北王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耳朵再灵敏,也不知楚九歌做了什么。   彻底的熟悉了手上的骨刀,药膏也凉了,楚九歌在躺椅正前方站好,也就是北王的头顶前。   这个位置对北王来说,无疑是让他没有安全的,楚九歌刚一站好,北王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绷紧……   他原有几分信任楚九歌,但楚九歌昨晚透露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重新审势楚九歌。   这个女人,也许并不如他想得那般简单。   这个女人手中握着一把刀,离他的颈脖只有一个头的距离,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割断他的颈脖,取他的性命……   他北天骄纵横沙场,敌人无数,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都没有得逞,要是最后死在一个弱女子手中,他恐怕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杀神大人,请你放松。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为你医治,请你给我一点信任。”楚九歌很清楚这个男人的防备心有多重,见他身体绷紧,忙举起双手,后退一步,退到安全的距离。   她亲眼见过这个男人杀人的样子,她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你的目的……”北王的身体并没有因此放松,甚至不知何时,他手上已握着数把银刀。   只要楚九歌有异动,他就能立刻取楚九歌的性命。   “啊?”楚九歌有点不明白了?   她救杀神天狼能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这人找上门,她碍于爷爷的要求不能拒绝,她肯定会躲着他走……   “嫁入北王府的目的?”这女人,先前还夸她聪明,结果和苏慕白一样笨。   “哦……你说这个呀。”提起这事楚九歌就憋屈的不行。   她不由得叹气,幽幽地道:“我说,我爱慕北王,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北王为妃,你信吗?”   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但是……   阿彩说:我还会再更两章,但会很晚……所以,大家不要等,明天看。   感谢大家理解我的“任性”,悄悄地给大家发两百个红包,支付宝红包口令是:【不更新的阿彩依旧很萌】 第96章 刮骨,纯粹的楚九歌   一个女人,不顾生命危险,执意要嫁给一个不想娶她的男人,除了喜欢他、爱他成痴这个理由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她能告诉杀神大人,一心想要嫁入北王府的人不是她吗?   她能告诉杀神人,她是一俱孤魂野鬼,占了真正的楚九歌的身体,她要替真正的楚九歌完成心愿,才能继续活下去吗?   她不能!   她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算杀神天狼不把她当妖怪烧死,也不会允许她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嫁入北王府。   而无法嫁进北王,不需要杀神天狼烧死她,她就会死!   楚九歌的理由无懈可击,但语气……太虚。   北王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楚九歌当他傻吗?   这个女人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冷情自私,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压根没有把旁人当回事。   这样的女人,会因为所为的爱慕,不顾生命危险,执意嫁给他?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这一次,楚九歌说得底气十足。   人,要懂得用“善意的谎言”保护自己,爷爷只要她与人为善,不忘大夫的职责,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可没有说不许她撒谎。   为了保命,撒个小谎,不算作恶吧?   “哼……”北王冷笑了一声,左手一翻,将手中的银刀反扣,“动手,要有二心,本……大人杀了你!”   “放心,我很怕死的。”楚九歌一脸坦然,并不觉得怕死有什么不对。   这一次北王没有说话,他放松身体躺在躺椅上,就像先前一样,面上看着放松了警惕,实则内心一直在防备楚九歌。   楚九歌不在乎这些,她没有坏心,她一心只有治病救人,别说北王只是在内心防备她,只要他配合治疗,便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皱一下眉。   无所求,无害人之心,便无所畏惧。   “我动手了,你千万不要动,就算要动,也要提前给我示警,让我先停手。”楚九歌上前一步,一手握着骨刀,一手去撑开杀神天狼的眼皮。   杀神天狼没有动,但楚九歌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在她的头顶。   好在,她真没有害人之心,也就不用把这股威压放在眼里。   北王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长胡子把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也遮住了,哪怕楚九歌离得再近,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一丝不对。   更不用提,楚九歌压根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北王的脸上。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北王的眼睛……   楚九歌深深地吸了口气,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握着骨刀,沾了手边的药膏,便低头,用刀尖刮北王的眼球。   “沙沙……”刀尖从眼球刮过,发现细微的声响。北王本以为,这种治疗的方式会十分疼痛难忍,甚至他都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不想……   他完全感觉不到痛不说,甚至还觉得很舒服,清凉的药膏渗入眼睛内,缓解了他眼睛的灼热,刀尖在眼球滑过,却没有伤及眼球半分。   不说旁的,就楚九歌这一手本事,真的是绝了。   这世间有几个人,敢拿着刀尖在眼睛上戳,还能不伤及眼睛的?   除了楚九歌外,他北天骄一个也没有见过……   当然,他也算是胆大的,他居然让一个来历不明、满身都是秘密的人,拿着刀尖戳他的眼睛。   现在冷静下来,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相信楚九歌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且也不用后悔,楚九歌确实有几分本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九歌一直站在躺椅前,手握骨刀,一下一下给北王刮眼睛,光一只左眼,她就足足刮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她收手了,但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换了右眼,继续刮。   同样又是半个时辰……   前后一个时辰,楚九歌中途不曾歇一下,甚至连脚步也没有移动,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做着同一个动作,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刻,饶是北王也不得不说,楚九歌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吃苦。   一个时辰后,楚九歌放下刀,但是……   她没有动,她一脸痛苦的站在原地,缓慢地移动自己的双腿,像是机械人一样,笨拙而僵硬。   北王看不到,但能听到身后悉悉嗦嗦的声音……   “怎么了?”治疗结束,楚九歌却仍旧站在他的头顶上方,北王刚放松的情绪,又再次绷紧。   “手脚麻木了。”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楚九歌并不介意,“站太久,引发了旧伤。”   “旧伤?”北王仍旧躺在椅子上,眼睛微闭。   “不算旧伤吧,前几天跟人打架受的伤,没好全,今天又伤着了。”楚九歌也不怕让人知道,她被北王府的下人打伤的事。   这事虽然丢人,但她瞒不住,更瞒不住北王府的人。   “伤得很重?”楚九歌的伤好得太快了,这正是北王不解的地方,现在楚九歌主动提起,他自然要问一问。   “看着吓人,实际还好,我都避开了要害。不然,我今天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楚九歌不敢说,她当时伤得极重,要不是原主的恢复能力强,这个时候别说给杀神天狼医治,就是从床上下来,她也做不到。   “你倒是聪明。”想到楚九歌的本事,北王相信楚九歌确实有本事,避开要害。   当下,心中的怀疑去了大半。   不过,关于楚九歌的身份,北王仍旧怀疑,但他没有机会试探了,楚九歌僵硬的身体已恢复了。   没得闲的她,给北王的眼睛抹了一层药,缠上绷带后,又去给他熬药了。   用刀沾着药膏刮掉眼球上的毒膜,只是治标的方法,要治本还得内调,一天一剂汤药不能少。   楚九歌熬好药端来,北王也干脆,问也没有问一句,便一口饮尽,像是察觉不到药汁的苦味与怪味一样。   楚九歌诧异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她还以为,依这个男人对她的防备,定要刨根问底,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会喝,没想到这么干脆,这么一来…… 第97章 自私,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全都没有用了。   不用费口舌去劝说,自然是省心的,但楚九歌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遗憾……   说服一个不相信她,对她充满防备的人相信她,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这种成就感,不亚于为病人治好病,看病人感激、崇拜地对她道谢,把她奉若神明。   可惜,杀神大人没有给她机会。   “明天继续,医治的流程一样。连续十天,没有意外的话,你眼睛上的毒就全消了。”楚九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提醒了一句。   “嗯。”北王应了一声便走了,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   楚九歌摇了摇头,叹息道:“爷爷,你看到没……这世间好人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你要我当一个好人,对每个人都好,但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时日久了,他们就会把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待到我不理会他们了,就变成了我的错。”   想到北王府的侍卫,想到老石头、十三娘和宁先生几人,楚九歌心里就憋屈的不行。   她按爷爷说得办了,但她付出的好,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反倒让那些人认为她好欺负。   “真是没意思。”楚九歌收拾好院子,把东西归整好,随便的给自己做了一点吃的,才扶着酸痛的腰,慢吞吞的、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走回房间。   她不知道,她的病人杀神大人,北域的王,北天骄北王,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暗处……   北王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话北王全都听到了。   “又是爷爷。”从楚九歌两次透露出来的信息,北王可以肯定,楚九歌是被她“口中”的爷爷教养长大的。   在皇上赐婚之际,他的人查过楚九歌。楚家的大小姐,真正的楚九歌打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在她父母没有遇难前,她一直呆在楚宅,呆在父母膝下,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什么“爷爷”。   这个楚九歌,一定有问题!   楚九歌回房后,北王也走了,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与暗卫联系,让他们盯着楚九歌,并派人去探查楚九歌的底细。   他身边的人,绝不能超出他的掌控,更不能有他不知底细的人。   这个楚九歌的真正来历,他必须要查清楚,要是查不清?   那就把人关起来,慢慢问,问不出来……就关到她死。   总之,他绝不会允许,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人,出现在他身边……   睡得死沉的楚九歌,半点也不知她的身份暴露了,更不知她被北王的暗卫盯上了。   当然,就算知道了,楚九歌也不会放在心上。   有本事北王府的人去查,要是能查出她真实的身份,她就给北王府的人跪了。   至于被人盯梢的事?   她除了伤势恢复的快这个秘密外,并没有旁的不能见人的,北王府的人爱盯就了。反正,她也阻止不了……   次日,北王再次来到楚九歌的院子,让楚九歌为他刮眼。   许是有了昨天的试探,北王今天虽然仍旧防备,但却比昨天放松了不少,这让楚九歌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她不介意北王的威压,但是……   能不在这种高威压下工作,那是最好的,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   楚九歌的生活十分简单、单调。她为北王医治期间,除了外出去采了一回药外,就不曾外出过,更不曾与人联系。   宁先生与十三娘不来找她,她也没有去找两人,完全忘了北王要她医治,和她提的三个条件的事。   可见,楚九歌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不找她,她绝不找事自私性子。   这样的人没有哈毛病,就是冷情了一些,越是与楚九歌接触的多,北王就越发觉得,楚九歌这人不好相处,也不容易信任人,对外界的防备比之他也不遑不让。   ……   十天的时间一恍而过,很快就到了最后的治疗时间。   楚九歌和往常一样,把北王眼睛上的绷带拆开,并叮嘱他不要睁开眼睛。   其实,早在三天前,北王的眼睛就能视物了,只是楚九歌不许他见光,非要等到十天不可。   要是以往,北王绝对不会听,眼睛能视物,他就会直接走,不会再多留一天。   但,暗卫在=前几天传来消息,说楚九歌的身世没有毛病,她就是楚家大小姐楚九歌,如假包换,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伪装的。   暗卫的能力北王很清楚,他也不怀疑暗卫作假,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一定有问题。   是以,他留了下来,借机观察楚九歌,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线索。   可惜,十天的治疗时间到了,他也没有从楚身上,发现其他的有价值的线索。   “今天不用刮眼,我用药水给你洗一洗眼睛,把残余的药膏和排出来的毒素洗掉就可以了。”最难的是前期的医治,楚九歌今天只需要给面前这男人洗洗眼睛就行了。   整整九天,楚九歌天天拿着刀,在他的眼睛上戳了戳去,也不曾动过杀心,北王相信,楚九歌今天也不会动手。   他仍旧和大爷一样躺在椅子上,任由楚九歌动手……   药水调好,洗眼睛就快了。不到一刻钟,楚九歌就道:“杀神大人,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对光线的任何不适,直接睁开眼。   没有意外,他的视线不仅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更好,看得更远了……   “很好。”北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合上眼,没有让楚九歌,看到他眼眸恢复如初的样子。   要作伪装,必须从头到尾都要伪装,包括眼睛。   他现在的眼睛没有做任何伪装,楚九歌看到了,日后必会发现他与北王是同一个人。   而现在,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至少,在没有查清楚九歌的身份前,他不会在楚九歌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和前九天一样,眼睛恢复如初的北王,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直接就走了,就好像他不曾来求过医一样。   楚九歌摇了摇头,见得病人多了,什么奇怪的病、奇怪的人都会遇到,她都习惯了。   不过,像杀神天狼这种病人……   楚九歌还真没有见过,像杀神天狼这么傲慢,完全不把大夫放在眼里的病人。   再怎么傲慢的人,在救治他的大夫面前,都会变得客气,哪怕是表面的。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的,身体总有不适的时候,总有用得上大夫的时候,对大夫客气一些,并不是坏事。   但是,杀神天狼这人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就好像他以后再也不会生病一样。   …… 第98章 圣旨,夫妻同回京   十天的时间,不算短的相处,但楚九歌与北王之间的关系,却不曾一丝进展,两人仍旧和初见一般生疏,仍旧如初见一般防备对方……   对此,楚九歌和北王都很满意,他们就是医与伤者的关系,除此之外,不需要太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更不需要交付信任。   如果可以,楚九歌甚至不想跟北王府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在皇上为她和北王赐婚的那一刻,她就与北王绑在一起了。   而楚九歌越是不想与北王府的人有牵扯,牵扯就越深了。   楚九歌刚把杀神天狼这个难缠的病人打发走,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要怎么与北王府的人打交道,皇上就来找事了。   皇上下旨,宣楚九歌与北王夫妻二人即刻回京,为他祝寿。   “即刻回京?我和北王?”楚九歌看着传旨官员手中的圣旨,有那么一瞬间傻了。   皇上这是在逗她玩,还是在逗北王玩?   她刚从京城到北域,皇上就下旨要她和北王回京,还是以夫妻的名义?   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北王还没有娶她进门的事?   “是的,北王妃。”传旨的官员一脸淡定,像是不知楚九歌的处境一样。   “不要叫我北王妃,我与北王还未成亲。”楚九歌强调了一句。   “北王妃说笑了,皇上赐婚的圣旨早就下了,你就是北王妃。”不顾楚九歌的拒绝,传旨的官员将圣旨塞到楚九歌的手里,转身就走……   “北王妃,皇上的大寿在一个月后,请您与北王提前到。”传旨的官员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楚九歌一句。   “我……”楚九歌看着手中的圣旨,一阵无语……   皇上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折腾人玩呢?   进京?   她从京城到北域,一路伏杀不断,北王府的侍卫全部横死。她好不容易活着来到北域,还没有在北域站稳脚,就要她回京,这真不是要她的命吗?   楚九歌回到院入,把圣旨往地上一丢,气呼呼地道:“我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银河!”   这辈子才会被人各种折腾……   楚九歌收到圣旨气得不行,北王收到回京的圣旨,倒是半点不意外。   “陛下果然耳目众多。”前线战事一了,不需要他镇守了,就把调回京,真正是……   过河就拆桥,毫无廉耻。   “皇上的人还不知王爷的眼睛好了。”苏慕白弱弱地开口。   “有区别吗?”北王冷冷地看向苏慕白,隐眸中隐有一丝淡金色的光芒流转。   苏慕白只觉得心惊肉跳,吓得忙低头。   王爷这双眼睛,越发的锐利了,真正如同鹰眼一般,被王爷盯上,就像是被雄鹰盯上的猎物……   苏慕白暗吸了口的气,将情绪平复,这才继续道:“王爷,先前我们去京城找丹清炼药,皇上是知晓的。皇上的人肯定查到了王爷你眼中有毒一事。此次急诏王爷您回京,想必是不想王爷你有医治的时间。”   好难得,苏慕白听懂了北王的话。   “嗯。”北王应了一声,认可了苏慕白的推断,面无表情的道:“告诉楚九歌,三天后出发。”   皇上要见他,他必然是要去的。   袁家,平王……皇上一再出手,险些至他于死地,他总要给皇上备上一份大礼才行。   “王爷,你真的在带楚九歌进京?”苏慕白吃惊地看着北王,担忧的道:“王爷,皇上要楚九歌进京,应该是想借袁家的手取她的性命,楚九歌此次去京城,必是有去无回。”   “那又如何?”北王当然知道,皇上有多想杀楚九歌。   皇上绝不会允许他身边有女人,他留有子嗣。   没有子嗣后代,北王府传到他这一代就断了,任凭他权势再大,本事再高,一旦战死,皇家就能顺接收北域的一切,不需要付出一丝代价。   “王爷,这太危险了,楚九歌她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学不会隐忍,也不会求饶,她会死在京城。”苏慕白一脸严肃的道。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北王虽对楚九歌的身份起疑,但并没有把事情说给苏慕白听。   苏慕白这人……行事太过谨慎,如若他知晓楚九歌有问题,就算不会立刻杀了楚九歌,也会想办法旁敲侧击,而现在……   他不想打草惊蛇。   “王爷,楚九歌她是真有本事,你的眼睛……那么多丹医都没有办法,但她却有办法。还有宁先生的病,王爷,北域每年有数万人,死余毒气引发的病症。如果楚九歌能医好宁先生,肯定也能医好其他人,届时我们的压力就小了。”   北王府的人都现实,楚九歌对北王府有用,苏慕白自然会为她求情。   “哼……你们真以为,楚九歌是软柿子?”北王嘲讽地看着苏慕白。   楚九歌在人前表现得太好了,大方、谦和、有礼,从不与人计较。这些人便认为自己吃定了楚九歌,却不知那个女人自私、冷漠的很……   看她明明知晓,来前线为他医病,对她在北域立足大大有利,却仍旧不肯来,就知那女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当然,此举也让他越发的不明白,楚九歌假冒楚家大小姐,来北域的目的。   如若,她是为了打入北域,取得他的信任,上次就是绝佳的机会,今后要再遇到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可能了。   “王爷,楚九歌她不喜与人计较,而且女人嘛,大多都心软,我们求求她,她总会应下。”苏慕白跟楚九歌相处过,见识了楚九歌的心软。   明明,他对楚九歌一点也不好,甚至逮到机会就讽刺她,但是……   楚九歌看到他骑马不舒服,仍旧为他配了药,为她缓解疼痛。   这样一个连旁人一丝不舒服,都见不得的女人,见到北域士兵为保家卫国而惨死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不心软?   “哼,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三天后你随本王去见楚九歌。”他给苏慕白一个机会,也给楚九歌一个机会。   如果,楚九歌被苏慕白“说服”,应了下来,愿意为北域的士兵医治,那么…… 第99章 没死,我脸上写了好欺负   即使查不到楚九歌的用意,他也不会放过楚九歌。   一个不知来历,被北王府上下欺辱,却半点不计较,甚至还无私为北域奉献,让北域上下全都记她好的女人,绝不会是什么善茬,目的绝不会单纯。   这样的人太可怕,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三日后,北王带着苏慕白来到废人院。   过了十八天,废人院的人仍旧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只有十三娘出来迎接。   “王,王爷……”十三娘一见到北王,就跪了下去,不知是心虚还是怕的。   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十三娘,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苏慕白跟在北王身后,叫十三娘起来,去把楚九歌请来。   “楚,楚姑娘?王爷要见楚姑娘?”在苏慕白面前,十三娘就没那么怕了,但声音仍旧小的像蚊子叫一样。   显然,这是一个欺善怕恶的人。   “嗯,快去……”苏慕白点了点头,快步跟随北王走进正厅。   整座废人院,都透着一股腐烂、衰败的气息。只看一眼,就知道住这里的人,人生、对未来没有一丝希望,他们在这里就是等死的,自然不会花心思打理。   北王自把宁先生和老石头八人安顿在这里后,就不曾来过废人院,先前医治眼睛的时候,北王也只到楚九歌院子,且那时候他的眼睛看不见。   看到废人院颓败的气息,北王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他希望宁先生能安享晚年,不是让宁先生来等死的!   苏慕白同样是一脸忧心,有心想要说什么,但对上北王不满的眼神,苏慕白又乖乖闭嘴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楚九歌过来……   楚九歌自三天前收到圣旨,又收到北王的传话,就开始收拾屋里的东西。   她在废人院住了二十多天,但东西真不少,各色药草快把屋子给堆满了。   她不知道此去京城,要多久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便想把什么都带走,至少把有价值的药草都带走。   楚九歌整理了三天,总算把行礼打包好了,还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十三娘就来了:“楚姑娘,王爷来了,在正厅,要见你。”   不知是被北王吓到了,还是旁的原因,十三娘跟楚九歌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又小又颤,再不复先前的尖锐与嘲讽。   “北王来了?”楚九歌却没有在意,她全副心思都放在十三娘带来的消息上。   她名上的丈夫,没有意外的话,也是她未来要共度一生的男人来了。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是……   这一刻真到了,她还真有点小紧张。   全世界都知道北王不好相处,她对北王有所求,这心自然平静不下来……=   “是的,楚姑娘,王爷亲自来接你来了。”十三娘满是横肉的脸上,难得挤出一抹笑。   “我知道了。”接她?   开什么玩笑。   楚九歌压根没把十三娘的话当回事,长长地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管北王性格多么恶劣,为人多么可怕,她都必须要忍,忍到北王娶她进门,完成原主的心愿为止。   楚九歌略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像是赶赴前行的战士,士气高昂的走了出来。   十三娘就在外面等她,看到气场大开,像是要去打架的楚九歌,十三娘着实不解……   楚姑娘去见王爷,不应该柔情万千、娇俏羞怯吗?   这怎么感觉,像是要打仗一样?   楚九歌一路保持高昂的气势,如同勇士一般来到正厅,但是……   她还未走进正厅,就破功了!   “苏慕白,你没有死?”第一眼,楚九歌看到了北王,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还来不及惊呼,目光被北王身旁的苏慕白吸引走了。   “很抱歉让楚姑娘你失望了,死了那么多人,我都没有死。”苏慕白的眼神顿时冷了。   楚九歌提起的这事,是苏慕白心头的一道伤。   因为他,北王府数十侍卫惨死。   那一天,他失去了同伴,也失去了父母。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渐渐忘了这件事,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但……   楚九歌一句话,却勾起了他所有不好的回忆。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   “我……”楚九歌听出了苏慕白的不对劲,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震惊了。”   那件事,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不愿提起的痛,她不愿意提起,想必活下来的苏慕白,更不愿意提起。   “言语上的道歉有什么用,你真要道歉……就帮我医好宁先生的病。宁先生教过我许多东西,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你医好宁先生的病,我便原谅你。”苏慕白从来都是一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   先前,他是说了好好求一求楚九歌,但如果不需要求,就能达成目的,那自然最好了。   “苏慕白,你是不是弄错一件事了?”楚九歌气笑了,“苏慕白,我道歉是因为我言语不当,我没有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只是基于我的礼貌与修养,你接不接受与我无关。”   “但你的言语伤害了我,你自然要补偿我。”苏慕白理所当然的道。   楚九歌更气了:“苏慕白,我脸上写了‘我很好欺负’五个字吗?说错一句话就要给你补偿,那你得给我多少补偿?苏大公子,你在我面前,可不止说错过一句话。”   北王府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楚九歌的视线,落在正中央、一脸冷漠的北王身上……   “呃……”苏慕白被楚九歌堵的无话说,立刻改变方针,开始打苦情牌:“好吧,是我的错……但,楚九歌,我求你,求你医好宁先生可以吗?宁先生是最了解黑雾森林的人,有他在北线,我们每年都会少死数万人,宁先生对我们太重要了。”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苏慕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就这么看着苏慕白……   苏慕白今天很怪,怪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以,她不想跟苏慕白说话。   苏慕白被楚九歌看的发怵,张了张嘴想要什么,就听到楚九歌开口了…… 第100章 傲娇,本王有小情绪了   “北王,我见过你……两回。”楚九歌开口了,但话不是对着苏慕白说的,而是对着正中央的北王说的……   天知道,她刚进来看到坐在正中央的北王,心里有多么震惊了。   这个她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看并且救过她两回的男人,居然就是北王!   实话,知道北王就是曾救过她两回的男人,楚九歌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一丝丝窃喜。   这个男人肯救她,想必不会杀她,肯定也不会像外界说的那样难相处。   至于窃喜?   颜即是正义,楚九歌虽然不是颜控,但看到美人总能让人心情好,嫁个盛世美颜的丈夫,总比嫁个丑八怪好吧?   对着美人,旁的不说,至少饭还能多吃两碗呢。   “啊?”苏慕白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楚九歌,他们不是在谈宁先生的事吗?   怎么话题一转,就到北王身上了?   “王爷?”从楚九歌身上没有得到答案,苏慕白又看向北王,可惜北王没有看他。   北王的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往下垂……   他很不高兴!   楚九歌这个女人一进来,看到的居然不是他,而是苏慕白。   他北天骄就这么没有存在感,连苏慕白那个弱鸡也比不上?   “哼……蠢女人。”北王冷哼一声,一脸阴沉。   楚九歌却全然不在意,她见过这个男人两回,这男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好脸。但好在,他的脸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生气,那张脸也比一般人好看。   楚九歌朝北王作了个揖,一脸真诚的道:“承蒙王爷数次相救,却一直不曾给王爷道谢,今日总算能说上一句谢谢了。”   “数次?”苏慕白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王爷,你什么时候救过楚九歌数次?我怎么不知道?”   “本王做事,需要告诉你?”北王正不快,他不屑朝个女人发火,苏慕白正好撞枪口了。   苏慕白急急解释:“不,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不是就闭嘴。”   “是,王爷。”苏慕白吓了一跳,忙闭上嘴,乖乖地站到一旁。   楚九歌看到苏慕白吃瘪,心情颇好的笑了一声,而平日见人就笑的样子不同,楚九歌这一刻是发自内心的在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北王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果然,这个女人平日都在做戏。   北王垂眸,敛去眼中的光华,冷漠地开口:“楚九歌,本王救过你两次,对不对?”   “是的。”第一次,北王从火光中走出来,踹了她一脚,差点没把她踹死,但也确实是救了她,让她免于被大火烧死。   “把医治方法拿来。”苏慕白明显不是楚九歌的对手,他只能自己来了。   “宁先生的病?要方子还要药?”北王说话太简洁了,和杀神天狼有点像,甚至音线也有点像。   “嗯,本王会告诉北域的人,是你治好了他们。”有救命之恩在,北王相信楚九歌不会拒绝。   但为了试探楚九歌,北王还是给她挖了个坑。   “北王,医治的方法给你没有问题,但……名字就不要提了,如果可以,请千万,千万不要让人知晓,是我提供的医治办法。”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北王提的要求她无法能拒绝,但是……   这种美名,她并不想要,虽然有了这样的美名,她在北域会如鱼得水,可别忘了,她在北域呆不了几天,她得回京城呀。   带着这样的美名回京城,指不定还没有到京城,她就被皇室或者世家的人给弄死了。   她可是知道,皇上对北王的忌惮,对北域的忌惮,她帮了北王这么一个大忙,展现出了个人实力,定会被皇上记恨。   皇上奈何不了北王,还奈何不了她不成。   “为什么?”北王眼眸轻抬,审势地看着楚九歌。   这还是楚九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在阳光下看到北王的眼睛,顿时愣住了:“北王,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很浅很浅的金,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但她还是看到了。   “本王在问你话。”北王的唇角,又下压了几分。   这个女人满脑子在想什么?   “哦……”楚九歌尴尬的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道:“我刚刚失礼,抱……”   “少废话。”北王不耐烦的催促道。   “呃……”最后一个字都到嘴边了,楚九歌却生生咽了下去。   没办法,这个男人气场太强了,又有救命之恩加持,她先天就弱了三分。   楚九歌老老实实回答北王的提问:“没有为什么,我不需要那些虚名,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不说,反倒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有了虚名,你才能得到北域人的爱戴。”才能达成你在北域,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需要他们爱戴干吗?”这次换楚九歌不解了。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让她去收买人心?   这是试探她呢?还是试探呢?   楚九歌心里有了计较,说话更仔细了:“北王,我就是想求条生路,我没有别的想法,北域百姓的爱戴不爱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王者,怎么会允许他的臣民,爱戴旁人?   楚九歌可以肯定,北王别有用心。   “是吗?没有他们的爱戴与支持,你以为……你能在北域立足?”楚九歌的拒绝,让北王很满意,但……   北王没有放弃引诱楚九歌:“反之,有了北域百姓的爱戴,你在北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阻拦你,也不会再发生先前的事。甚至,连本王的话,你都可以不听。”   不得不说,北王勾勒的未来很美好,但这些都不是楚九歌要的。   她要的只是嫁入北王府,拥有北王妃的名头,完成原主的心愿,旁的……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北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在北域立足。于我而言,来北域只是为了完成圣上赐婚,这件事了……北域与我没有关系。”嫁给北王,了了原主的心愿后,她想……   阿彩:困得要死……今天先更到100章,明天继续……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第101章 嚣张,本王不信你   完成了原主了心愿后,楚九歌最想做的,是离开北域!   北域给她的印象太糟糕了,还有北王府,也让她很痛苦。   这种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留下来?   她楚九歌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楚九歌没有说出来,但她脸上的厌烦和疲倦,无声的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北王看着楚九歌,压下心中的不快,问道:“你……很讨厌北域?”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敢嫌他的北域不好?   他是少了她吃?还是少了她穿了?   “不熟悉,也就谈不上讨厌。”但反感是真的。   整个北王府,甚至北域的人都对她充满敌意,认为她是麻烦,她是祸害……   他们也不想想,北王年纪不小了,他早晚要娶妻的,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不想要麻烦?   可以呀,永远不要娶妻,或者……   像条狗一样,任由皇帝驱使。   只要北王做到这两点,她可以保证皇上不会再找北王,也不会找北域的麻烦。   不然就算她死了,北王也一样会遇到各种来自京城的麻烦。   “但不喜欢,是吗?”北王从楚九歌的话中,听出了她潜藏的深意。   当着主人的面,说主人家不好,这种低情商的事,楚九歌是不会做,她为人虽傲,但绝不傲慢。   但要她违心的称赞北域好,她也做不到。   楚九歌笑了一声,把问题丢回给了北王:“北域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呢?”   北王沉默没有说话……   苏慕白看了北王一眼,瞪了楚九歌一眼,开口道:“我们北域上下一心,百姓安居乐业,虽不富足,但人人衣食无忧。男人友善,孩童纯真,妇人和气,老人慈祥……”   “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北域人再和气善良又如何?   他们的和气善良不是对她的,北域人对她只有仇视和轻蔑。   “怎么与你无关了,你日后要长住北域,北域的人和气友善,难道你还不喜欢吗?”苏慕白也明白了楚九歌的意思,但是……   他坚决不会承认,更不会说北域不好。   “我不是北域人,我不会再北域长住。”没有意外,她今天就要离开,能不能回来还是两回事。   “不在北域长住?怎么,你还想住在楚家?楚九歌,你已经从楚家嫁出来了,你……”苏慕白说这话时,看了北王一眼,终究没敢把那句,你已经嫁入北域的话说出来。   王爷不接受楚九歌这个妻子,就算有圣上的赐婚也无用。   在北域,皇上的话并没有那么好用。   “嫁出来了,我还不是要回京城。”楚九歌脸上笑容依旧,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我们是今天走,还是明天走?”   苏慕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北王一眼:“王爷,我们什么时候走?”   楚九歌不转移话题,他们也谈不下去,王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怎么安置楚九歌,这就让他们难办了。   “药见效了,再走。”北王冷冰冰的开口,这话没有什么问题,楚九歌也点头表示赞同,但北王下一句话,却把楚九歌气得不行……   北王说:“本王不信你!”   “不信我?”楚九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句,得到了北王百分百的肯定:“嗯,本王不信你。”   “不信我,你还叫我备什么药?”楚九歌好气又好气。   北王果然是天子骄子,说话这么直接扎心,半点不担心,不,是不在意,北王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在北域,她只能按北王的命令行事。   “你有用!”这个理由足够了。   有用的人,便是有那么一点问题,他北天骄也敢用。   反之,无用的人便是再忠心,他北天骄也不会用。   “你备药期间,本王会让人全程跟着你。”要偷师,北王也说得直接坦白,末了还不警告楚九歌一句:“不要耍花招,别逼本王拿你试药。”   拿制药的人试药,这种事他北天骄做的出来,尤其是对楚九歌这个来历不明,假冒楚家大小姐,执意要嫁给她的女人。   “北王放心,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耍花招。你要让我试药也无所谓,我对自己制的药,有足够的信心。”楚九歌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跟北王吵一架……   但,左思右想一番后,她就觉得没有必要。   跟北王这种……一言不和,就打打杀杀的人吵架,就是吵赢了又怎么样?   北王会服输吗?   根本不会!   至于生气,那就更没有必要。女人生气,是为了让男人来哄她,北王像是会哄女人的人吗?   既然北王不会哄她,她跟自己生什么气?   有时间生气,不如早些把药配出来,然后……   赶紧离开北域,回京城去。   京城虽然杀机重重,但京城权贵林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互相牵制,互相制衡,绝不会像在北域这样,北王一言堂,她除了顺着北王说话,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京城,只要她不作死,她肯定会比现在更有人权,更有话语权。   至少,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被人打断肋骨。   有些仇,有些事,她永远也忘不了。   这座别院的人,给她带来的伤害,给她带来的羞辱,她至死都会记住,并且永不原谅!   ……   楚九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回京城,想离开这个让她哪哪都不痛快的北域。   为了能尽快离开,楚九歌一天之内,便把毒血症不同时期的病症一一写了出来,便附上不同的药方。   除去药方外,她还把药草的样子画了出来,务必让北域的丹医们,在没有她的情况下,也能熬制出医治毒血症的药。   为了让北域的丹医尽快上手,楚九歌还请苏慕白,找来了不同症状的病人,然后拿着她事先写好的症状和药方,进行现场教学。   为了让北王相信她没有耍花招,为了让北王相信,她没有在北域收买人心的打算。不管是给病人医治,还是教导北域的丹医,楚九歌都做过简单的易容,把自己扮成男子不说,还把脸画得极丑,看上去…… 第102章 愉悦,喜欢到非本王不嫁   丑到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也就不会有人注意,这位个子娇小,擅长医治毒血症的高人,是一个女人了。   除去内敷的药,还有外用的药,楚九歌也毫不隐瞒,一一教给北域的丹医。   不仅如此,她带着这群丹医去采药时,还会顺便教导他们一些药草知识,让他们知晓,哪种草可以止血,哪种草可以化淤,哪种草能解毒,哪种草药有毒……   这些教导都属于额外的,按照楚九歌与北王的约定,楚九歌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   她希望更多人,知晓中草药的知识,让更多人认可、接受中医。   就算不接受也没有关系,她把这些教导给这些丹医,日后他们要是在户外,遇到受伤的病人,手边又没有合适的丹药,凭借她教导的知识,也许能救人。   哪怕是救一个人,也是好事。   但可惜的是,楚九歌的好意,并没有人领情。   被北王派来的丹医们,根本不认可她的话,也不相信她的,除了学了医治毒血症的方法,旁的完全记在心上。   楚九歌看到了,虽有失望却不气馁,回来收拾药材的时候,又细细地讲了一遍。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可以把自己所学,全部交给这些人,却不能强求他们学。   但她相信,终有一天这些人会明白,她今天所说的东西,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可惜,这些丹医现在还不知,楚九歌为他们说的这些知识,有多么重要,直到……   有一次,他们随军出兵,大量士兵受伤,他们带的止血丹不够用。   这时,这些丹医才记起楚九歌当日的教导,只是当日他们没有认真学,根本不知那些长得差不多的草,哪种能止血,哪种有毒。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战士,因流血过多而失去生命。   他们懊恼万分,但再多的懊恼与自责,也换不回那些失去性命的年轻战士的命!   ……   北王不相信楚九歌,自然会派人盯着她,得知她利用采药之际,教导丹医识药,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到底要做什么?”北王发现,他看不明白楚九歌了。   没有长期待在北域的打算;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愿;在北王府的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不顾一切的跟北王府的人撕破脸,却又非要嫁给他不可……   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王爷,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楚九歌对咱们北域并没有坏心,她也不是皇上的人。”苏慕白对楚九歌防备极深,但几番试探下来,却慢慢接受了她。   楚九歌的表现可圈可点,如果她真的对北域,或者北王有异心,那只能说,她伪装的太成功了。   “她执意嫁入北域的目的呢?”这个楚九歌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她代替楚家的大小姐,到底是想做什么?   “皇上赐婚,她根本不敢抗旨。”苏慕白理所当然的道。   “除去赐婚呢?还有什么原因?”细细想来,北王也觉得楚九歌很矛盾。   如果她真有旁的心思,她就不会在杀神天狼面前,大大咧咧的说什么“爷爷”,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记得,楚九歌当时说到她爷爷,一脸坦荡,毫无隐瞒之意。   可见,她根本不在意北王府的人,知晓她“爷爷”,也不怕北王府的人查。   莫不是,他想太多了?   北王皱眉,陷入沉思……   苏慕白不知个中细节,见北王问起,略想了一下,才道:“王爷,楚九歌曾说……她喜欢王爷,非王爷不嫁。”   在村子借住的时候,他也问过楚九歌类似的问题,他记得楚九歌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   “喜欢本王?非本王不嫁?”这个答案……   不得不说,取悦了本王。   有那么一刹那,北王发现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愉悦、欢喜,但只有那一刹那,王爷的脸色就更加得阴沉了:“楚九歌喜欢本王?喜欢到认不出本王?”   很明显,那个女人在撒谎。   楚九歌不是袁云华那样的蠢女人,楚九歌那个女人理智的可怕,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喜欢,就冒着生命危险嫁给他……   更不用说,楚九歌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他。   这个结论,让北王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更坏了。   “啊……”苏慕白一拍脑门,懊恼的道:“我居然被楚九歌给骗了。”   “是不是骗你,把她找来问清楚就行了。”他也很想知道,楚九歌怎么解释,喜欢他,却认不出他的原因。   ……   苏慕白亲自把楚九歌请来了,没有告诉楚九歌什么事,只说北王要见她。   楚九歌忙了一天,刚回到屋内,还来不及把脸上丑陋的妆容卸下来,就被苏慕白带到北王的书房。   “王爷在里面,你进去吧。”苏慕白把人送到门口,就退了下去。   楚九歌没有立刻推门而入,她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推门而入……   一进屋,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北王。   昏暗的烛光照在北王的脸上,柔和的光线,软化了北王冷硬的五观,让他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的神秘,更加的惹人注目。   抬头,对上北王高深莫测的眼眸,楚九歌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这男人的长相,真是妖孽……   楚九歌按了按心口,平复了心中的躁动,朝北王福了福身:“北王,你找我?”   楚九歌累了一天,浑身都透着倦意,着实没有时间与精力,陪北王周旋,一进来便是单刀直入。   “你……真丑!”北王一脸嫌弃的道。   这女人居然顶着一丑张脸进进出出,还来见他,还真是心大。   当我,这也从侧面说明,楚九歌根本不喜欢她。   女为悦己者容,女为己悦者容。   别说女子,便是男子在面对心仪的人,也会特意打扮一番,好让对方见到最好的自己,但是……   楚九歌全然没有这种心思,可见…… 第103章 跪下,欺骗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九歌跟苏慕白说,喜欢他,爱慕他,嫁给他是她的心愿,不过是骗人的话。   北王发现,他的心情又不好了,尤其是在看到楚九歌这张丑脸后……   “呃……”楚九歌没曾想到,严肃的北王居然会说,这种毫无营养的话,着实愣了一把。   不过,北王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嫌弃,着实让累了一天的楚九歌不痛快。   楚九歌想也不想,直起腰,笑道:“北王,您着相了。红颜白骨皆是虚妄,再美的容颜也经不起时间的流逝,这张脸是好看、是丑都是我楚九歌。”   虽然,看到北王这张盛世美颜,她会心情大好,但这并不表示,她会以貌取人。   作为大夫,她见过太多相貌丑陋却心地良善的人,也见过太多,长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却干尽龌龊事的人。   虽说相由心生,但人天生的相貌,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   “牙尖嘴利。”北王沉着脸呵斥了一句,黑着脸道:“还有,谁叫你起身的?”   顶着这么一张丑脸,还敢给他笑。楚九歌难道没有照镜子,不知她这张脸笑起来,有多么丑吗?   “是我的错,还请王爷恕罪。”楚九歌皱了皱眉,认命的弯下腰。   她不知道北王这是发什么疯了,但是……   在到京城前,她不能得罪北王。   “哼……”看不到楚九歌那张丑脸,北王的心情好了几许,但语气仍旧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楚九歌,你说……不管美丑都是你,你……真的是楚九歌吗?”   “啊?北王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楚九歌是谁?”楚九歌错愕地抬头,看向北王……   她没有心虚,也没有不自在,只有不解。   “你是谁?”北王审视地看着楚九歌,淡金色的光芒,在眸中流转,散发着迫人的光芒。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上,就如同被最凶猛的野兽盯上,一般人哪怕不心虚也会跪下,可惜楚九歌不是一般人。   在北王的审视下,她一脸埋然,毫不避让:“楚九歌!”   “楚九歌没有爷爷。”一瞬间,北王改变了原先的决定,直接寻问。   “有!”楚九歌面上平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天呀,她……她说漏嘴了,在杀神天狼面前!   现在要怎么办?   要怎么圆回来?   她怎么这么蠢,居然没有注意,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爷爷的存在。   “在哪?”   “我的爷爷,教导我这一身本事的人,抚养我长大的人,他去逝了。”   “哼……你觉得本王会信?”   “我有五年,不在京城,北王你可知?”   “什么时候的事?”这事,北王还真不知,他手下的人也没有查出来。   “五岁那年,病重……在外面养了五年才回家。”楚九歌急速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个理由,顿时长松了口气。   “你一个人?”   “那五年……我父母在鹤塔任职,我则住在鹤塔的老山里。”那时候,楚父还没有升到后来的官位,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品小官,在鹤塔那个又乱又偏又穷的地方任知府。   “本王会去查。”这一段,他的人还真没有查到。   他的人,只查到了楚九歌在京城的事。   “北王你尽管去查,我楚九歌经得起任何查证。”果然还是不信她,不过这也能理解。   像北王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还算陌生的女人。   “你最好祈祷,你没有任何问题。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北王看着楚九歌,突然……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北王身上散发出来,压向楚九歌。   “我……”一瞬间,楚九歌就感觉呼吸困难,双膝不由自主的屈了下去。   楚九歌努力抬头,看向北王,挣扎着道:“你、做、了、什、么?”   “跪下!”北王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为,为什么?我……没、有、撒、谎!”北王这是不信她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而是用这种方法呢?   在巨大的压力下,楚九歌的膝盖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想要的挣扎,但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跪下!”北王没有给出回答,只冰冷的重复了一句。   “扑通……”楚九歌终于没有支撑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啊……”膝盖落地的瞬间,楚九歌痛闷了一声。   “我……”楚九歌抬头,倔强的看着北王,强撑着要站起来:“不跪!我没有……”   “由不得你。”巨大的威压弥漫整个书房,楚九歌根本无法抵抗,“楚九歌,欺骗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骗……你,什么了?”楚九歌没有放弃,与北王的威压抵抗,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除了嘴角逸出一丝血迹外,她的膝盖没有离开地面半寸。   “你嫁入北王府的原因?”果然是个女骗子,当着他的面,也敢撒谎。   楚九歌满头大汗,一个字一个字道:“那是……我的心愿,嫁、给、你。”   在巨在的压力面前,楚九歌根本不可能撒谎,也没有力气撒谎。是以,楚九歌说的……一定是真话。   北王看着狼狈不堪的楚九歌,稍稍收回了半成威压:“心愿?哪怕是死?”   “死,也要……嫁!给!你!”不嫁,她根本就不活成,她必须、也只能嫁给北王。   “还有呢?”北王沉着脸,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丝。   这个女人……还真是蠢,居然宁可死,也要嫁给他。   “没,有!”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   “很好!”北王突然收回威压,一直在跟北王对抗的楚九歌,在威压骤失后也撑不住,直接摊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后……   她看到北王走到她面前,用鞋尖抵住她的下巴,以羞辱的姿态,强迫她抬头……   “啪嗒……”   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无法呼吸、压得只能跪下,楚九歌没有落泪,但面对北王羞辱人的举动,楚九歌的眼泪落了出来…… 第104章 价值,倾半家之力护她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一颗,顺着眼角落下,摔碎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楚九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屈辱过,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用这么屈辱的姿势,匍匐在她人的脚下。   北天骄,还真懂得怎么羞辱人。   “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羞辱我?”楚九歌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试探将眼中的泪睁回去。   如果,她犯错在先,如果她对北王、北域带来伤害在先,那么她可以接受北王的羞辱,但是……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给北王解决了一桩麻烦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羞辱她?   “本王行事,需要原因吗?”北王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泪,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屈辱与愤怒,但……   那又怎么样?   他是北天骄,北域的王者。   “楚九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让本王知晓,你骗了本王,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北王收回脚,淡漠的从楚九歌身边走过……   “你……们……”楚九歌趴在地上,愤愤地捶打地面,“北域的人……都是混蛋!”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北域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北王,她要嫁给北王,也不是她自愿的,那是圣上赐婚……   这些人,凭什么一个个找她麻烦,就因为她无权无势,好欺负吗?   ……   自那天见面后,楚九歌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她依旧尽心尽职的教导北域的丹医,依旧毫不藏私的,将自己所学全部倾囊相授,但她与北域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除去必要的交流,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人一眼,甚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楚大夫,你最近怎么了?”最先发现楚九歌异常的人是宁先生,待楚九歌为丹医讲完今天的病症,宁先生终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无事。”楚九歌回了一句,转身就走,连一眼也没有看宁先生。   宁先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寻人问了最近发生的事,但不管他问谁,都对楚九歌的事都一无所知……   在北域,就没有人把楚九歌放在眼里,又有谁会去关注她的情绪?   次日,楚九歌又带着丹医来给宁先生看病。   楚九歌依旧是那副丑陋的装扮,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每一个字都没有情绪,带着疏离,但跟在她身后的丹医,却全然无所察觉……   宁先生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两副药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正好要给宁先生换药方,楚九歌便多说了两句,说完就走,片刻也不停留。   宁先生看着那些跟在楚九歌身后学习,却没有给予楚九歌尊重的丹医,不由得叹气……   “也不知,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了。”下面的人都看上面的人眼色行事,刚加入的人,都看前面的人脸色行事。北王不重视楚九歌,这座别院的人,也没有把楚九歌当回事,那些丹医自然也不会给予楚九歌尊重。   对这些丹医来说,跟楚九歌学习并不是他们自愿的,他们是被迫的,被迫的去接受一堆奇怪的,他们不能理解的,跟丹药完成不同的医治方法。   他们本身就是排斥的,只是碍于王爷的命令,不得不学。   见王爷没有把这个教导他们的楚大夫当回事,他们又怎么可能,把楚九歌放在眼里?   “唉……”宁先生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不知道楚九歌,对北域有无敌意的人情况下,就把人排斥在外,各种羞辱、嘲讽、轻视,这简直就是在逼楚九歌与北域对立。   先前,他没有想明白,现在……   他病好了,脑子清醒了,看得多了,也就想得明白了。   宁先生想去找北王谈一谈,至少在楚九歌有用的情况下,应该对她好一些,让她对北域有归属感,但他只是表露了这么一个意思,苏慕白就劝住了他。   “先生想多了,楚九歌和王爷即刻就要起程去京城。此去京城,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而且……先生,你应该清楚,北域到处都有皇上的耳目,咱们对楚九歌越好,越是重视她,皇上就越容不得她。”   说到这里,苏慕白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句:“先生,楚九歌的情况,跟旁人不同。有谢玄高调护着她在先,皇上已经关注她了,你不想害死楚九歌,你就去找王爷说吧。”   他何曾没有想过,约束下面的人,让他们对楚九歌尊重一些。就算不把她当成北王妃来尊重,也要把她当成一个有才识的人来尊重,但是……   只要一想到楚九歌即刻要跟王爷进京,苏慕白劝说的话,就说不出来。   楚九歌一直在北域,他们有自信可以保住她,但在京城,就真的不好说了。   京城的势力太复杂了,就算他们北王府在京城不怕谁,但不敢保证,那躲得过那些明刀暗箭的。   “只是……这么一来,楚姑娘就要跟我们北域离心了。”宁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说不出来的失落。   “离心便离心,有了医治毒气的办法,她的价值……也就那样了。”苏慕白无视心中那一丝丝遗憾,故作冷酷的道。   “慕白,王爷前面有八位未婚妻,其中不凡出身大家、名声斐然的才女,那些女子一个个死于意外。唯有这位名声不显的楚姑娘,活着来到了北域,我们不能小看她。”   宁先生总觉得,楚九歌藏拙的,也许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才。   “谢玄倾半家之力救她的命,我哪里敢小看她呀。”苏慕白苦笑一声,“但王爷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看……王爷,似乎很讨厌楚九歌。”   不得北王心,便是楚九歌有通天的本事也无用。   “而且,京城一行最终结果如何还说不好,我们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他们都是现实的人,就算楚九歌有价值,也要在确定她能活下来的情况下,才会对她示好。   不然,就是浪费时间与精力了。   “唉……”宁先生叹息了一声,满肚子话的全都喧了回去,最后只化为一句:“待楚姑娘活着从京城回来再说。”   只希望,那个时候还不算太晚…… 第105章 遗憾,东林七公子   京城皇宫   苏慕白的话并非无的放矢,皇上对北域的关注远超常人的想象,在北域安插的探子之多,也远超常人的想象。   在谢玄拿出一半家产,保楚九歌一命后,皇上对楚九歌的关注,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谢玄出身世家,就算他会做为博红颜一笑倾尽家产的事,谢家也不会。   谢玄拿的是谢家的财产,保楚九歌的命,能让谢家那样的家族出这么大的血,可见楚九歌能带给他们的利益只会更多。   对这样的一个人,皇上怎么可能不关注?   楚九歌在北域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知晓,得知北域的人对楚九歌十分排斥,充满敌意,皇上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十分高兴的。   “北天骄还是嫩了一点,楚九歌虽是朕为他选的王妃,但她并不是朕的人。楚九歌有才,北天骄不用她便算了,居然还把她往外推,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一个能得到谢家另眼相待的人,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女人,哪怕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也值得拉拢。   北天骄还是蠢了点,居然为了跟他怄气,把这么一个人往外推。   “皇上,不是北王太嫩,是皇上您英明。您重用楚家,太子又与楚家二小姐走得近,任谁都知道楚家是忠于圣上的,北王怎么敢重用楚九歌。”前来禀报消息的太监,见皇上心情好,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   皇上听了果然龙心大悦:“不过是些离间的小手段,换作那些老狐狸才不会上当,也就是北天骄这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会跟朕较劲。”   “皇上您这是因人施计呢,要换作那些老狐狸,皇上您哪里会用离间计。”太监又笑呵呵地拍了一把龙腿,继续禀报北域的情况。   “皇上,北王和楚九歌已经出发了,北王只带了十个亲卫,他的心腹苏慕白留在了北域。”   “据前线的探子来报,北王的眼睛……伤上加伤,已经看不清了。前段时间,有大批丹医去了北王的别院,探查到他们满山的挖草,也不知要做什么。”   “澜城苏家,前不久派了嫡支来京城,已在京城落脚了。他们家的宅子,就在北王府对面,袁家那边似乎不太愿意拿嫡出大小姐,与苏家联姻。”   ……   北王和楚九歌刚动身来京城,谢玄就收到了消息。   “终于来了。”谢玄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花,侧脸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眼中藏着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显示他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好……   “付出了那么大的人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呀。”谢玄将杯中的茶饮尽,起身……往外走。   “备好车马,我要出城。”谢玄踏出房间,对一旁的下人道。   一刻钟后,谢家的马车驶出王谢巷里,驶向城外……   城外,一座不知明的小山里,矗立着三间普通的茅屋,茅屋外围了一圈木制的栅栏,上面缠满了开着各色花朵的长藤,一眼望去,煞是好看。   谢家的马车,就停在这里。   拒绝下人搀扶,谢玄慢悠悠的下了马车,示意下人走远,这才推开茅屋:“王二,我来了!”   人未进,声先到。   屋内,传来一个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她来了,是吗?”   “你不应该说,我来了吗?”谢玄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坐在轮子上,一身粗衣,除了头之外,哪都不能动的王二王梓珏,无声的叹息了一句。   王梓珏,王家继承人,京城七公子中排第二。世人只道他五年前,游历外出至今未回,却不知……   他一直就住在城外,住在这间小茅屋里不见人,也见不了人。   五年前,王二突的怪病,全身瘫痪,脖子以下无法动弹,只有脑袋可以用。   王家没有对外透露王二的病情,私下却遍寻天下名医,可惜五年过去了,仍旧一点进展也没有。   这一次,王家把希望,压在楚九歌身上。   “你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王二独自生活五年,所有的生活都离不开身下那张椅子,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一如五年前。   “王二,别这样好吗?王家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总该试一试?”谢玄见好友如此模样,不由得叹息。   外人皆以为,保楚九歌命的代价,是谢家付出的,却不知……   这一切都是王家的手笔,谢家不过是代王家出面罢了。   但看王二的样子,他根本不报希望。   “我这样……挺好的,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我担心。你看,我即使手脚、身体无法动弹,但我依旧能做我想做的事,这不是很好吗?”王二头往左一歪,就见放在他面前的书,翻了一页。   再往后一靠,便有一根竹管弹出,离他唇只有半指的距离,他只要轻轻往前,就能喝到里面的茶水。   一杯茶,一本书,一间茅屋,一个人,这就是王二要的生活,也是他现在的生活。   “王家沉寂了这么多年,王家在等你,我们也在等你。而且,我们是东林七公子,怎么能少你一人。”谢玄在一旁桌上,拿起王二面前的书,轻轻叹息了一句。   他的好友,天资聪颖,出身高贵,毫无疑问是世家的领头人,然而五年前的一场怪病,却毁了他的一切。   “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你看……萧四死了,不就出来了一个王四嘛。”王二不以为意的道。   “终归……不是那个人了。”谢玄叹息了一声。   东林七公子是京城那些贵女前几年弄出来的,后来被叫的多了,也就慢慢被人接受了。   东林七公子,最早是指北一,王二,谢三,萧四,袁五,金六,景七。   北一就是北王北天骄。   王二就是王家继承人王梓珏。   谢三就是谢家继承人谢玄。   萧四就是萧家继承人萧晨,三年前死了,这个位置被王家最近一个大出风头的嫡系占了。   袁五就是袁家继承人袁恪则。   金六则是现在的太子,当时的六皇子。   景七也出自萧家,是萧家的小公子萧景安,他以美颜好姿容占了一位。   东林七公子仍在,但他们都不是原来的他们了…… 第106章 私心,本王给了她权利   皇上寿辰在即,宣旨的人特意强调,要楚九歌一定提前到,北王敢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楚九歌不能。   这世间的人,大多欺弱怕强。他们要是晚到了,皇上不一定会拿北王如何,但一定不会放过她。   凭皇上的身份地位,要收拾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她相信,皇上对她发难,北王和北王府的人,绝不会管她的死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楚九歌以最快的速度医治好了宁先生的病,把该教的都教给了那些丹医。   教导了五天,楚九歌已经全部教完,跟苏慕白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安排起程去京城的事。   苏慕白没有立刻应下,只让楚九歌待消息,楚九歌这一等便是一天。   第二天苏慕白再来,脸色阴沉的可怕:“楚九歌,他们没有学会,根本无法独立医治病人。”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   北王府的人要不刁难她,就不是北王府的人了。   楚九歌拿出一本书,嘲讽地看着苏慕白:“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我把这五天教导的内容,全部写在书上,所有他们会遇到,不会遇到的问题我全部写了。只要识字的人,有脑子的人,按着这本书上所写,都会做。”   “你确定?”苏慕白接过书,翻开一看,发现楚九歌不仅写了文字,还有图画。   别说本就精通医理的丹医,便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能看懂。   “我确定。要是他们还不会,那就对不起了。我是人不是神,我只能把人教会,没有办法把猪教会,你们王爷派一群蠢笨如猪的人来跟我学,你不能指望我教会他们吧?”楚九歌犀利的反击,一如当初在北王府初见,尖锐的树起周身的刺,借此来保护自己。   苏慕白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道:“楚九歌,你这话……过了。”   “这就过了呀?”楚九歌笑一声,指着苏慕白手中的书道:“你知道上面的内容,我花了多久学会的吗?”   不等苏慕白问,楚九歌就说道:“半天。当时,我爷爷还没有手把手教我,他只把我带在身边,让我看他给病人医治。而后,就让我写医理,开方子,出一处错就打十下手心。我记得我当时……错了三处,打了三十下,整整半个月,我的手心都是肿的,连筷子都握不住,只能吃流食。”   楚九歌说这话时,带着一丝嘲讽:“你们北王府的丹医呢?我手把手的教了他们五天,他们还不能独立医治病人,不是蠢笨如猪是什么?”   “楚九歌,他们……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你应该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苏慕白承认,楚九歌半天能学会,他们五天还没有学会,不能说他们蠢,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没有用心。   “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你们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白天要教导他们,要医治宁先生的病,要自己提水做饭,要自己收拾房间洗衣物,晚上还要给他们整理医案,你要我给他们时间,你们……谁给过我时间?”   一群只需要跟在她后面学,什么都不用做的“少年”,居然嫌时间不够,真是好笑。   “府上有下人,是你自己不接受我们的……”苏慕白看到楚九歌眼中的嘲讽,说着说着就消音了。   “白少,我能教的都教了,他们现在学不会,我再教一遍他们也学不会。而我……欠你们王爷的救命之恩还了,我不会再教第二遍,也不会再医第二个病人,你明白了吗?”   自那天在书房见了北王后,楚九歌就没有再叫苏慕白苏大公子,而是随北王府的下人一样,生疏的叫他白少。   苏慕白发现了,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楚九歌对他们的疏离,显而易见。   “这事……等我禀报给王爷再定夺。”苏慕白看了一眼手中的医案,底气有那么点不足。   正如楚九歌所说的那样,她已经尽到了教授的责任,是学的人不认真,这事真不能怪楚九歌。   苏慕白这次没有偏袒北域的人,如实将事情禀报给北王知晓。   “拿来。”北王抬了抬手,苏慕白立刻将楚九歌写得医治方法奉上。   北王一目十行的扫过,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册子合上了。   “果然是猪!”北王难得赞同楚九歌的观点,将手中的册子丢在桌上,“抄一遍给那些丹医,明日午时让楚九歌考他们,没有通过的人,全部去前线!”   既然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就别再做丹医了,北王府不留无用的人。   “王爷,让楚九歌考他们好吗?万一楚九歌公报私仇呢?”楚九歌对他们北域的人,可是极度的不满。   “本王给了她权利,她就可以公报私仇。”北王不以为意的道:“谁要不满,叫他胜过楚九歌。”   “是,王爷。”苏慕白在心中,默默地为那群丹医点了一排香。   倒霉的孩子,认错情势了吧?   看着废人院上上下下,没有把楚九歌这个“丑医”当回事,就认为楚九歌没有地位。   现在好了,王爷亲自为楚九歌撑腰,你们等着……倒霉吧。   “我这就拿楚九歌写的医治方法过去,让他们赶紧的抄。”苏慕白虽然幸灾乐祸,但还是想要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但是……   北王不同意!   在苏慕白上前拿册子的时候,北王一把按住了:“本王让你在这里抄一遍,你没有听到吗?”   “王爷,这上面……还有图画,我怕会出差池。”苏慕白顿时苦逼了。   这一本册子可不薄呀,虽然字没有多少,但架不住图画多。他虽然也会画画,但实在没有那个本事,可以保证他画出来的,和楚九歌画的一模一样。   这医治病人的事,可容不得一丝差池。   苏慕白据理力争,希望王爷能同意,让他直接拿楚九歌写的册子,让那群丹医抄,可惜……   苏慕白太高估自己的口才,又太低估北王的决心了…… 第107章 考核,不怕我公报私仇   北王决定的事,苏慕白怎么可能改变得了。   苏慕白说了半天,北王只给了他一个冷眼,就吓得苏慕白乖乖闭嘴了:“我抄,我抄,我这就抄……”   没办法,北王的眼神……杀伤力太强了,要不是苏慕白应得快,北王再多看他一会,他肯定吓得直接跪下。   在北王面前,只比老鼠胆大那么一点苏慕白,老老实实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桌一角,认命的抄了起来。   字好抄,楚九歌的字很漂亮,而且为了让那些丹医看明白,楚九歌每一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的,就像印刷出来的一样。   但是,图难办呀!   楚九歌画的图太细致、太逼真了,就像是真的一样。苏慕白先前所学的绘画技巧,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苏慕白画了半天,也没有画出一副,终是受不住,像北王求救:“王爷,这图……”   “什么时候画好,什么时候走。”北王坐在书桌前看书,连个眼神也没有给苏慕白。   “这要出了差错,怎么办呀?”这么多图,他看着全都一样,偏偏楚九歌在上面写的名字不同,他都不知该怎么画。   “那是你的事。”北王的视线,仍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就好像手中的书,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一样。   苏慕白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为什么,不让他把楚九歌写的医治方法,拿给那些丹医看呀?   苏慕白认真的看了北王半晌,见北王是认真的,苏慕白只能捏着鼻子,对着楚九歌的画,一笔一笔的仿了。   可天知道,他都用了最小号的笔了,但画出来的线条仍旧粗得不行,完全没有楚九歌的那种美感。   没办法,苏慕白只能重画,一连画了数遍都无用,悲催的苏慕白只能换一张大纸,将楚九歌画的图,无限放大数倍,画在大纸上,这才勉强像了样。   一通折腾下来,苏慕白直到午夜时分,才把楚九歌写得医治方法抄完,而这个时候,他的手已是酸痛的不行……   “王爷,我抄完了。”苏慕白站起来,眼睛都花了。   盯着画稿看了一个晚上,他眼前全是黑黑的线条……   “嗯,你可以滚了。”北王挥了挥手,就像打发小狗一样。   苏慕白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计较了,拿着他抄写的医治方法,默默地退下。   走出书房,站在漆黑的夜中,苏慕白看了一眼,那群丹医们睡的院子,露出森森白牙:“害我抄了半夜,手都酸了。你们……也别想有好过!”   苏慕白拿着他手抄的医治方法,大步朝一旁的院子走去,让侍卫使尽的砸门,把睡得正香的丹医们,全部叫了起来……   丹医大多高傲,习惯了被人捧着,平时北王府上下对他们也颇为礼遇,半夜被叫醒,他们自然是不高兴的。   是以,当他们得知,明天要接受楚九歌的考核,顿时就闹了起来……   “那位丑医连炼丹都不会,他怎么能考我们?”   “就是,凭什么要由他来考我们?万一他故意刁难我们呢?”   “一个人没有学会,可能是学生的问题,但一群人都没有学会,这真是学生的问题吗?明明是他教导有问题,藏私不肯教我们,凭什么要我们为他的错误负责?”   “都说相由心生,看他那样长相,我猜他的心肯定和他的长相一样丑陋。白少,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不能任由他在北王面前告我们的状,诋毁我们。”   ……   一群丹医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比一句冲,一句比一句火药味重。   苏慕白初时还有兴趣听,听到后面,他就笑了……   他一直觉得楚九歌那张嘴,怼起人来跟刀子似的,说出来话让人窝火,但听到这群丹医的话,苏慕白才明白,楚九歌说这群人是猪,还真是看得起他们了。   面对一群“猪”,苏慕白失了跟他们说话的心情,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慢慢消音,安静下来,苏慕白这才开口道:“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们,明日午时,无法通过你们不过你们口中的丑医的考核,你们就去前线打仗,北王府不养闲人。”   “白,白少?你说什么?你要我们去前线……打仗?我们是丹医,我们哪里会打仗,我只会炼丹治病。”一群丹医顿时慌了。   这个惩罚,太可怕了。   “连治救人都不会,你们算什么丹医?”东林丹医少病人多,平日要指着丹医炼丹救人,苏慕白对这群丹医十分客气,但今天……   他着实是恼火了。   “你们还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见。”留下这句话,苏慕白转身就走了。   明天要接受考核的又不是他,他才不要在这里,听这群养尊处优的“猪”抱怨呢。   要论本事,楚九歌不比他们弱,甚至比他们还强,也没有见楚九歌这么娇情,这群丹医呀,真的是被人惯坏了。   苏慕白一走,众丹医更慌了,他们想要追上去找苏慕白问个清楚,或者去找北王求个情,但是……   他们刚走到院子,就被侍卫拦住了:“白少有令,你们今天不能出去。明天,楚大夫会来考你们。楚大夫说合格了,你们才能走。”   这群丹医这才明白,事情已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了,毕竟学了五天,就算再怎么不用心,也能学到一点皮毛。再加上有楚九歌的册子在,除非他们蠢的无可救药,不然怎么也能看明白,把方子写出来……   这时,这群丹医已没有半夜被人叫醒的不快,几个人凑在一起,拿着苏慕白手秒的本子,就开始背了起来……   他们相信,他们明天要是,零点的没有通过那位丑医的考核,一定会被北王送到前线去。   丹医虽然珍贵,但他们只是普通的丹医,对北域、北王府来说,要寻他们这种级别的丹医并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平时可以端着了,但一旦北王发了话,任何人也救不了他们…… 第108章 排斥,自成一个世界   次日一早,楚九歌刚用完早膳,苏慕白就来了,将北王的命令传达给楚九歌。   其实,这事苏慕白完全可以派个下人来,但不知为何,苏慕白总觉得,随便让个下人来传话,是对楚九歌的不尊重。   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尊重过楚九歌了?   楚九歌听完苏慕白的转述,笑了,笑得嘲讽:“北王让我考核他们,由我决定他们的命运,就不怕我公报私仇吗?”   “王爷说了,这是他赋予你的权利,你可以公报私仇。”苏慕白不知道北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把北王的话,如实转给楚九歌听。   王爷的心思深得很,哪怕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也猜不准,也不敢擅自猜测,以免坏了王爷的布局。   “有你们北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告诉北王,我一定会……用上他赋予我的权利,去公报私仇。”楚九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灰,“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我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不会让他们轻松通过。”   “你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苏慕白看着楚九歌,一脸无奈。   他刚刚听到了,楚九歌说“你们北王”。   楚九歌这是打从心底,不把自己当成北王妃,当北王府的人吗?   那天在书房里,王爷到底跟楚九歌说了什么?   为什么楚九歌从书房出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要不是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副臭脾气,他都要怀疑楚九歌被人调包了。   “北王随时可以收回他的话,这是他的权利,不是吗?”北域的王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说他半句不是?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反正……你自己明白就好,王爷给你权利,不是叫你滥用的,你别惹王爷不高兴,王爷他的脾气不好。”苏慕白一副孤傲的样子,但话里话外都是提醒楚九歌的意思,可惜……   楚九歌没有领情的打算。   两个时辰后,扮作丑医的楚九歌出现在花厅,那些跟着她学了五天的丹医都在。   许是熬了一夜的原因,这些丹医看着精神不太好,一个个面有菜色,眼睛通红……   看到楚九歌进来,有几个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还有几个想要上前打招呼,但看到周边的人都没有动,最后只得缩回去……   楚九歌扫了一眼,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对身后的苏慕白道:“现在开始考吗?”   “随时都可以。”苏慕白站在楚九歌身后,离她有半步的距离,以视对楚九歌的尊重。   这要换作之前,苏慕白绝不会这么做,但现在……   他发现楚九歌的疏离后,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还没有想明白,就自主的这么做了。   “那好,我就问三个问题,你们只要答出其中一个,就算考核通过了。”她楚九歌就是刁难人,也要叫人心服口服。   “丑……不,楚大夫,你请问。”拼命学了六个时辰的丹医们,听到楚九歌只问三个问题,且他们只要回答一题就行,顿时长松了口气。   “第一个,医治宁先生的病,我总共用了几个时辰?”   “第二个,外出采药三次,我总共采了几种药?”   “第三个,我背的那个药框,有多重?”   一连三个问题,每个都与治病有关,但又都没有关系。   这三个问题一出,一众丹医顿时不干了:“这是什么问题呀?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丑医,你是故意刁难我们的吧?拿这样的问题问我们,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种问题谁能答出来?我拒绝回答这三个问题,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我们通不过。”   ……   被考核一事折磨了六个时辰的丹医,一个个绷紧了弦等楚九歌来考核,不想楚九歌却问出这么三个问题,这群丹医哪里受了得这口气,差点没有动手打人。   苏慕白也觉得楚九歌这三个问题,实在是太离谱的,劝说了一句:“楚大夫,要不……你换三个问题,问三个与病情有关的问题吧。”   苏慕白这是给楚九歌台阶下,但凡楚九歌有一点退让之意,都会顺着这个台阶下,但是……   楚九歌完全没有退让意思:“我就这三个问题,爱答不答。你要别的问题,就自己问,别找我。”   “你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嘛。”苏慕白也觉得楚九歌有点过分了。   亏得他先前还劝楚九歌,不要滥用王爷给的权利,结果这女人还真的滥用了。   “当学生的不尊师长,不认真学,我这个教导他们的人,刁难他们怎么了?”楚九歌一脸嘲讽的看向众丹,“不高兴?可以呀……就跟不想学一样,别回答呀,我不勉强谁。”   “你,你……”众丹医顿时哑口无言。   苏慕白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哪怕他是北王府的人,也不得不说,楚九歌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是不知要怎么反驳了。   “问题就这三个了,你们爱答不答,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楚九歌压根没有把这场考核当回事,也不关心北王会不会真的把他们丢到前线去。   那些都是北域的事,关她何事?   楚九歌走得潇洒,苏慕白面对一众义愤填膺的丹医,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算什么?   所有的丹医,考核都没有通过吗?   但楚九歌这三个问题,能算考核吗?   苏慕白拿不准这事要怎么处理,只得冒着被北王骂的风险,跑去请示北王。   苏慕白还没有说完,北王就打断了他的话:“苏慕白,你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啊?”苏慕白愣了一下,不解北王说的是哪句。   北王的眼神顿时冷了:“苏慕白,本王给了楚九歌权利,楚九歌想做什么都行,你明白了吗?”   “王爷,您的意思是?”这算考核都没有通过?   可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楚九歌明显是耍人玩呀。   “就是你想的……把人,全部丢到前线去,能活下来是他们本事,死了是他们的命。”最后一句,北王说得很轻很慢,但是……   苏慕白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他总觉得,王爷对这几个丹医很不满…… 第109章 回京,这次是我不理你们   北王对那些丹医的处置,楚九歌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倒不是谁那么好心,第一时间把消息说给楚九歌听,而是那群丹医,知道了北王对他们的处置后,在闹事……   他们不肯去前线,他们要求重新考核,他们要求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证明他们能医好与宁先生相同病症的人。   他们说楚九歌故意刁难他们,说楚九歌心存不轨,说楚九歌公报私仇……   他们说了楚九歌很多,但没有人敢说北王一句,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推给楚九歌,是楚九歌蒙骗了北王,辜负了北王的信任。   可惜,北王不是一个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   那群丹医闹腾一阵后,就被北王下令绑上马车,送到前线去了。   至于他们走后,谁来医余下的病人?   这个北王一点也不担心,有楚九歌写得医治方法在,只要稍有一点医理的人,就懂得如何做。更不用说,北王私下还派人在暗中盯着楚九歌,暗中跟着楚九歌学习。   那群跟着楚九歌学了五天的丹医,自以为无人可以取代,却不知他们早就被人取代了。   苏慕白原是要来给那群丹医求情的,得知北王的安排,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王爷,您太……英明了。”苏慕白本来想说可怕的,可看到北王那张俊美却危险的脸,生生换一个词。   “英明的是楚九歌。”然而,北王却没有接受,“她的医治方法,写得很及时。”   “啊?”苏慕白这下真的惊到了,“王爷,这是巧合吗?”   “你说呢?”北王瞥了苏慕白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要是没有用处,楚九歌怎么会在百忙之中,熬夜写什么医治方法。   楚九歌这本医治方法,就是为了收拾那些丹医用的。   他,如她所愿。   “她,她……早有预谋?”苏慕白俊脸抽搐,不敢置信的道:“楚九歌,她的心思,也太深了。”   “跟你一样蠢,才好吗?”北王嫌弃地看了苏慕白一眼,“好了,安排人马,明天动身去京城。”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动身去京城了。   苏慕白连忙应是,在之前,苏慕白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王爷,这事……不警告楚九歌一句吗?”   “警告什么?本王上了她的当吗?”楚九歌想要收拾这批丹医,正好他也想给这群丹医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一个二个,仗着有点本事就飞上天。   楚九歌把刀子递过来了,用与不用在他。   苏慕白怔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合着,这对夫妻联手算计人呢!   ……   心情正好的楚九歌,半点不知北王把她的心思看透了。   当然,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事情完全按她预设的方向发展,该教训的人她都教训了,些许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她,楚九歌是个大度的人。有仇当场能报就报,不能报就先记下来再说。总之,她绝不会让自己一直不痛快。   当她得知,他们明天就要动身去京城,楚九歌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对北域这个地方嫌弃透顶,虽然,她没有真正融入北域的生活,没有见到真正的北域,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北域的厌恶。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来北域,不见北域这些人。   要是能在嫁了北王,完成原主的心愿后,与北王合离就更好了。   楚九歌正在畅想美好未来,心情好的能哼小曲了,宁先生和十三娘却来了,生生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这两人得知楚九歌明天要走,是来给楚九歌送行的,同是也请楚九歌出手,医治老石头几个的病。   楚九歌觉得,他们主要还是来给老石头七人求诊的。   自打月前,老石头几个人教训楚九歌不成,反被毒蜈蚣咬伤后,他们到现在还没能下床。   当然,也没有丢命。   要是旁人上门求诊,有爷爷定的那条规矩在,楚九歌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会应下来,但是……   老石头七人,就别想了。   “很抱歉,我不救要杀我的人。”爷爷给她定的规矩,也不是全然要她做圣母,至少伤害过她的人,她是可以拒绝医治的。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没有三六九等,但是……   大夫是人,大夫也有仇人。   面对仇人,不捅他一刀就是好的,还指望她出手相救,做梦吧!   宁先生轻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楚姑娘,这事可能有误会,老石头他们几个真的没有……”   “宁先生,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当日的情况。当日,要不是我找到几条蜈蚣,这个时候我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她无比肯定,当天老石头七人,是真的要杀她。   就算他们原本没有那个打算,但最后他们确实是使出了杀招。   对这样的人,楚九歌心软不起来。   “可是楚姑娘,你没有死不是吗?”十三娘没有忍住,补了一句。   宁先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楚九歌笑了一声:“很好,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没有死,所以即使他们要杀我,我也应该原谅他们,因为我没有死,甚至没有事。相反,他们吃足了苦头,和我这个差点被他们打死的人相比,他们更像是受害者,是吗?”   “楚姑娘,十三娘她不是这个意思。老石头他们七个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楚姑娘宽宏大量,能原谅他们一回,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比起十三娘,宁先生说的话更好听,也更容易打动人。   可惜,楚九歌是铁石心肠。   她看着宁先生,淡然的面容突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宁先生,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能医那他们的病,还能为他们做一条假腿,让他们站起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你会要求我,再大度一回,为他们做条假腿,让他们可以行走吗?”   “楚姑娘,你,你说什么?你能让他们站起来,你能让他们和正常人一样行走?这,这真是太好了,楚姑娘你要真能做到,你就是我们北域的恩人,我们北域上下的百姓、士兵都会感激你,我们……” 第110章 扎心,不痛我就不说了   宁先生狂喜,一改先前的淡然,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激动万分地看着楚九歌,恨不得楚九歌现在就去为他们做条假腿出来……   不想,楚九歌却狠狠给他浇了一盆凉水:“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医治他们?我为什么要你们北域的人记我的好?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感激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九歌声音淡然,隐隐带着一丝嘲讽,看宁先生的眼神,就像是看小丑。   “楚,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先生瞬间冷静下来,呆滞地看着楚九歌。   是楚九歌说错了,还是他理解错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有这个能力不错,但……为什么?凭什么呢?你让我救就救,你当自己是神呀。”这话,楚九歌很早就想说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她终于觉得……   爽了一回。   “你不是说,你是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老石头他们对楚姑娘你确实不敬,但他们……的腿伤,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才失去的,你不应该救他们吗?”宁先生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他们保护了这个国家,但也伤害了我。在北域人眼中,他们是英雄,但在我眼中,他们是要杀我的凶手。你们白少说,北域百姓人人和善友爱,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北域只感受到了恶意,没有感受到一丝善意。”   明天要走了,楚九歌本不想生事,但是……   宁先生居然在最后一天找上她,要她为老石头几个人医治,还真是脸大。   既然,有人把脸送上门给她打,她要不打,就对不起自己了。   “楚姑娘,我承认先前是我们不对,还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让……”   “不用了,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我能不能活着回北域还不知,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宁先生……刀子捅进去后,你真以为把刀抽出来,假装看不到那道伤口,一切就不曾发生吗?”   楚九歌看着宁先生,笑得嘲讽,“宁先生,你知道吗?我来北域,是抱着余生都在北域生活的打算。我带着满满的善意而来,我希望能为北域尽一份绵薄之力,希望北域人能接纳我,希望能成为北域的一份子,但是……”   “你们,毁了我的期待,毁了我的善良,甚至险些毁了我的一生。现在的我,对北域没有一丝好感,也不指望在北域生活,更不指望融入北域。”   楚九歌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而悲伤……   “宁先生,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和老石头他们的病时,我就在想,我要怎么说服你们,让你们相信我能医治。但可惜的是,你们没有给我机会。”   “我什么也没有做,面对你们的刁难,我处处退让,步步妥协,可最后等待我的是什么?不是你们的友好,而是刀棍相向。”   “宁先生……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会痛,我会难过。你要我去医治要杀我的人,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宁先生,你知道吗?北域对我来说是噩梦,因为老石头,因为你们……我无法喜欢北域。请你……不要再勉强我为北域的人医治,只要一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老石头他们举起铁棍,砸向我脑袋的那一幕。”   “宁先生,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及时把蜈蚣放出来。那一棍要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头上,我的脑袋当场就会开花,我的脑浆当场就会爆出来,我会死,死不瞑目……”   楚九歌声音幽远,带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她看着宁先生,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痛苦与自责,面上仍是一抹苦涩悲痛的样子,心里却在笑……   扎心了吧?   痛了吧?   后悔了吧?   自责了吧?   这就对了。   要是不痛、不自责、不后悔、不扎心,她还不说呢。   北域这群人,一个个当她好欺负呢,把她欺到这个地步,还指望她为北域无私奉献,简直不要脸了。   楚九歌见宁先生张开嘴,似要说话,先一步朝他作了个揖,摆足姿态:“宁先生……对不起。我虽然有医治老石头他们的能力,我虽然有让他们站起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的能力,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医治他们,也没有办法去医治北域其他人。”   “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吧,怪我小心眼,怪我不够大气。明明我没有死,我怎么就不能原谅要杀我的人呢?”   ……   楚九歌嘴里说着怪她,但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宁先生的身上。   看,她不是不想救,也不是没有能力救。   她想救的,她也有这个能力……   是老石头七个人,毁了自己痊愈的机会,是老石头七个人,毁了北域其他缺了腿的人,可以行走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老石头他们七个人的错。   如果不是那七个人要杀死她,她会抱着美好的期待,无私地为北域奉献,以求融入北域,但老石头七人毁了她对北域的期待。   这不是楚九歌的错。   宁先生很明白。   就算楚九歌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他也无法反驳。   楚九歌没有撒谎,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   宁先生闭上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楚姑娘,对不起,你就当我没有来过。”   宁先生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便转身离去……   他没脸求楚九歌。   十三娘面上还带着一丝茫然,看到宁先走了,顿时急了,连忙追了上去……   “宁先生,宁先生,你怎么就走了,老石头的病怎么办?还有他的腿?楚姑娘不是说,可做假的,让他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吗?老石头做梦都想和正常人一样走路,楚姑娘她能帮……”   楚九歌站在原地,看着十三娘与宁先生消失的身影,笑了……   老石头很想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是吗?   真好……   他可以开始后悔了,后悔一辈子!   因为,她曾打算帮他医治的,是他自己毁了他重新站起来,行走的可能。   他也可以开始自责了,自责一辈子!   因为他的原因,她有了心结,无法为北域其他缺了腿的伤兵医治…… 第111章 负重,愿无岁月可回头   宁先生是个通透的人,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不明白楚九歌的意思,他哪里还有脸去求楚九歌……   甚至,他庆幸楚九歌这些话只说给了他听,要是楚九歌把这些话说给老石头他们听,老石头七个人怕是活不成了。   就算他们还能活着,那也是行尸走肉,一辈子都要活在后悔与自责中。   因为他们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无数的同僚。   但是,宁先生通透,并不代表旁人也通透。   宁先生知道,这些话不能说给老石头七个人听,十三娘却不知道。   在十三娘看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老石头、瘸子他们能走路的机会。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老石头和瘸子,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宁先生虽然叮嘱了她,叫她不要跟老石头七个人说这事,十三娘在思考一番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给老石头七个人听。   楚姑娘那么心善,到时候只要装得可怜一些,求求她就好了。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王爷吗?   这是北域,在北域这个地方,谁敢不听他们王爷的?   王爷发了话,楚姑娘就是不愿意治,也得治。   宁先生的病,楚姑娘先前斩钉截铁的说不治,结果王爷一来,还是乖乖地给治了。   十三娘越想越觉得楚九歌的话不需要在意,她说的不治也不用当回事。   知道宁先生不会同意,十三娘也不跟宁先生商量,直接跑去找老石头:“老石头,老石头,好消息,好消息……你的腿能医了,楚姑娘说,她可以给你们做假腿,让你们和正常人一样行走。”   “十三娘,你,你,你说什么?”老石头七个人的毒已经解了,但身体仍旧很虚弱,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养身体。   听到十三娘的话,七人激动的不行,其中又以老石头为罪,他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哎呀,小心……”十三娘的步子迈得很大,但还是慢了一步,“我说老石头……你怎么还是这么毛躁,要是宁先生看到了,又要说你了。”   十三娘快步走了过来,像拎小鸡崽一样,把老石头拎了起来,丢回床上。   “别管这些了……十三娘,你刚刚说什么?楚九歌能给我们做条假腿,让我们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老石头的眼睛都瞪直了,他紧紧抓着十三娘的手,双手直颤抖。   其余六人亦是瞪大眼睛看着十三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十三娘的话。   被众人注目,十三娘隐隐有几分得意,骄傲的道:“楚姑娘是这么跟宁先生的说,我在旁边听到了,清清楚楚,没有错。”   “真,真的能走?这,这……真是太好了。”老石头激动的双手抖个不停,推开十三娘,就要下床,“快,快……我们这就去找楚九歌,让她给我们做条假腿。”   “不行,不行……”十三娘连忙按住老石头,“你们别这么激动,楚姑娘说她能做,但没有说要给你们做假腿。楚姑娘说,不给你们治。”   “什么意思?她能做还不给我们做?她想干什么?”十三娘的话,像是滚油里丢进一滴水,瞬间就把老石头几个人引炸了。   “楚姑娘说,她不给要杀她的人治病。”十三娘把楚九歌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记心好,虽然无法完全复制,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把楚九歌想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了。   老石头七个人还未听完,就气得要掀桌了:“自私!自利!这京城来的贵女就是小心眼,什么叫死不瞑目?她死了吗?我们又没有杀死她,最后受伤的是我们。我们都没有跟她计较,她还想怎么样?”   “有本身却不肯救人,她是不是忘了,她也是北域的人?”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去找她,跟她说清楚。事情一码归一码,大不了,我们以后对她客气一点就是。做假腿这个事,不能和先前的事,混为一谈。”   ……   老石头七个人,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他们有错,但他们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到现在也没有好全,这也算是受到惩罚了。   相反,楚九歌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还能这么斤斤计较呢?   十三娘想了想,觉得就是这么一个理,老石头七人一说要去找楚九歌理论,十三娘就给七人找来轮椅,把七人推了过去。   楚九歌正在院内做最后的收拾,听到门外尖锐高昂的叫嚷声,笑了……   果然,来了!   当着十三娘的面说那些话,果然有用,这要是只有宁先生一个人在,老石头这些人,绝不会知晓,她能给他们做假腿的事。   “最后一天……来便来,当我真怕了你们吗?”楚九歌放下手中收拾到了一半的药材,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笑了一声,而后不疾不徐的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这人最喜欢捅软刀子,扎进去,不见血,拔不出来,疼得人说不出话来,每每想起,就会痛不欲生……   “吱呀……”门打开,楚九歌看着站在门外,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八人,露出一抹淡然的笑:“你们找我,有事吗?”   “楚九……楚姑娘,你听说你会做假腿?是吗?”老石头是个急切的人,没有发现楚九歌的疏离,也没有注意到,楚九歌根本没有把他们请进院子里。   “是的。”楚九歌轻轻点头,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说话。   老石头七人见她这个样子,心底最后一丝担心都没有了。   楚九歌对他们笑脸相向,怎么看也不像是记恨他们。   想来也是,她要在北域生活,得罪了他们,可没有好日子过。   老石头七人连道歉的话都省下了,理所当然的道:“那好……我们七个人都缺了腿,你给我们七个人都做条假腿吧,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你能让我们正常走路就行了。”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达拉下来,掩去眼中的暗光…… 第112章 不安,不可能的希望   宁先生在,他必然会懂楚九歌的沉默是无声的拒绝,是给老石头七人面子,不当面直接说出来,但是……   老石头七人不懂。   楚九歌的沉默,在他们眼中是默许,是同意,是不敢拒绝。   “楚姑娘……你什么时候能做好?我们七个都等着呢,你最好快点做好,免得误了王爷带你进京的时间。”老石头急不可奈的追问了一句,半点也不客气。   “我有答应你们什么吗?”楚九歌抬起来,眼眸平静如秋水,没有一丝波澜,“我什么时候应下了,要为你们做假腿了?”   “你……不是能做吗?”老石头皱起眉头,额头挤成一团,像是包子的褶子。   “能……并不表示,我一定要为你们做假腿。你们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花精力、花时间为你们做假腿?”楚九歌的声音缓慢而低沉,没有质问的意味,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   “你……是我们北域的人,为我们做假腿,不是应该的吗?”这话,老石头说得有点虚,显得底气有那么一点不足。   “我是北域人?我什么时候成了北域人了?就算我是北域人,我是以什么身份,成为北域人的?”楚九歌一连抛出数个问题,把老石头几个都砸晕了。   不等他们想明白,楚九歌又道:“我是以北王未过门的妻子来北域的,你们北王并未娶我过门,我还算不得北域人。如果你们非要说我是北域人,那也不是不可以,但请记住我的身份,我是——我北王妃。”   楚九歌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老石头:“我知道你们是北王的心腹,是北王府的功臣,但那些与我这个,还未进门的北王妃有什么关系?于我而言,你们是谋杀我未遂的仇人,我没有找你们报仇,没有处死你们,你就该庆幸了。”   楚九歌特意咬重了“处死”二字。   以下犯下,楚九歌是有权力处死他们的,只可惜这里是北域,她没有这个权利。   “楚姑娘,当时我们没有想过杀你,是你不肯配合,逼得我们动手,这事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楚九歌一个姑娘家,比男人的脾气还要燥。   楚九歌要是肯乖乖配合,哪有那么多事。   “我明白了,那事……得怪我是吗?”楚九歌嘲讽一笑,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火药味十足怼了回去:“行,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北域,就不该活着。不过,你们现在可以放心,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以后……江湖不见。”   跟蠢人说话,真的……好累,玩心眼什么的,简直浪费她的心力。   楚九歌简直粗暴的道:“至于你们的腿?很抱歉,别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就是有时间我也不给你们治。就像你们看我不顺眼一样,我也看你们不顺眼。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做假腿。”   话说完,楚九歌就后退一步,伸手去关门,门关到一半就卡住了……   老石头的拐杖,就杵在门中央,挡住楚九歌的动作:“楚姑娘,别把话说得太满,这是北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这假腿你必须给我们做了,做不好,你就别……”   “我不做,你们要杀我了吗?”楚九歌截住老石头的话,笑了……   “杀人很简单,你们举起拐杖,朝这里打,我保证一击就能毙命。”楚九歌指着自己脑门,而后又指向太阳穴:“还有这里也行,用力打下去,我立刻就会倒地不起,哪怕死不了,也有很高的可能变成傻子,到时候你们想叫我做什么都行。”   楚九歌说这话时,她仍旧在笑,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   老石头七人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老石头噎了噎口水道:“楚姑娘,我们是抱着诚意来跟你谈的,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把这事说给王爷听,你最后也只有听令的份。”   “我说过,我不给杀我的仇人治病。这事别说叫北王来,就是叫皇帝来,我也不会妥协。”楚九歌指着老石头,还有他身后的人,笑了一声:“老石头……你的腿,还有你们北域成千上万的残兵,失去再次行走的机会,不是我冷血不救,而是因为你……是你们,毁了他们的希望。”   暗示的话,拐弯抹角的话,老石头他们听不懂,楚九歌直接说明白了。   “好了,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你们要找北王就找北王,我楚九歌随时奉陪。”楚九歌留下这话,转身就走,连门都不关了……   人,如果一直没有希望就算了,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因自己犯的错而错过,那种感觉……比死了还要难受。   而她,要老石头七个人,难受一辈子!   老石头几个站在门口,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背影,嘴巴大张,好半天都合不拢……   楚九歌,这是哪来的底气,居然这么狂!   是因为要回京城了,不需要再装模作样了吗?   “我就说这个女人虚伪,先前装得那么好,这不……要回京城了,就不装了,暴露本性了。”瘸子心里不痛快,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痛快,只能指着楚九歌骂了。   “咱们去找白少,这事……关系到我们北域成千上万残兵的未来,容不得她说不做就不做。”老石头心里憋屈的不行,除去憋屈外,隐隐有一丝害怕和不安……   如果,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最后楚九歌仍旧不肯为他们做假腿,不肯为北域其他伤兵医治,怎么办?   不,不,不……不会的,有北王在,楚九歌不敢违抗北王的命令,他们才不怕呢   老石头不断的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但不管怎么打气,那股不安都无法消散。   如果,楚九歌真的因为他们当初打她的事,不肯为北域的残兵做假腿,不肯为他们做假腿,他们就是北域的罪人,他……   无法原谅自己。   心里不安的老石头,一刻也不能等,从楚九歌的院子出去后,就去找苏慕白了。   这事,他们不可能拿刀逼楚九歌同意,只能让苏慕白出面,劝说楚九歌给他们做假腿,要是不行……   那就只能去北王了!   为了北域成千上万的残兵,为了自己下半生,能正常人一样行走,他们……   豁出去一切,也要求北王下令,让楚九歌为他们,为北域伤残的士兵,做出能让他们和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假腿…… 第113章 无力,她就是为了报复   老石头几人虽然算不得顶聪明,但也不是笨蛋,他们在苏慕白面前,并没有说楚九歌拒绝的原因,只说楚九歌明明有能力为他们做条假腿,让他们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却不肯动手,怕耽误她回京城。   老石头几个人说得信誓旦旦,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了楚九歌。   苏慕白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差点就跑去找楚九歌了。但等到老石头几个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你们说,是楚姑娘主动告诉你们,她会做假腿,能让你们自由行走?”苏慕白问道。   “对对对,就是她亲口说的,我亲耳听到了。”十三娘抢着回答了一句,老石头七人也连连点头:“我们都听到了,绝对没有假。”   “她亲口对你们说,她会做假腿,然后又跟你们说,哪怕是杀了她,她也不会给你们做假腿?”苏慕白面上的表情,有几分扭曲。   老石头几个人没有看懂,只用力点头:“楚姑娘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八个人都听到了,我们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呵呵……”苏慕白冷笑一声,“照你们这么说,楚姑娘是得多蠢,才会张扬的告诉你们,我能治你们的腿,但我就是不给你们治,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认识的楚九歌可没有这么蠢,也没有这么张扬。   那是一个明明很有存在感,却一直保持低调;明明有能力,却一直谦虚内敛;明明身份高贵,却平和好亲近的女人。   她……一直在对北王府的人释放善意,只可惜,他们北王府的人,从来没有当回事。   老石头几人一听,也觉得苏慕白这话有点道理,但是……   “楚姑娘真的就是这么说的,白少,我们没有骗你。不信,你去问宁先生,她先告诉宁先生的,要不然我们哪里知道她有这个本事。”   老石头几个说得一脸诚恳,苏慕白一时间也无法决断,便去找宁先生问个明白。   老石头几个人也跟了过去,十三娘心里有点怯,但事情已经闹大了,她也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宁先生看到一群人过来,心里已猜到七八,听到苏慕白的话,宁先生虽不意外,但仍旧很愤怒:“十三娘,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我再三告诉你,不能把这事说给第三个人听,尤其不能说给老石头他们听,你没有听明白吗?”   “先,先生……这,这是一个机会呀,等楚姑娘走了,老石头他们一辈子就不能走路了。”十三娘委屈的不行,明明是一脸横肉,看着比谁都凶悍,但站在宁先生面前,却乖得像老鼠。   “你啊……你可知,楚姑娘是不会给老石头他们医治的,怎么都不可能。”宁先生气得快要吐血了。   偏偏,楚九歌把他的身体调养的极好,他就是想要吐血,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呀?楚姑娘……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她还能跟我们北域的人抗衡不成?她人就在北域人,她要不给老石头他们做假腿,咱们就打断她的腿。”十三娘张口,就把老石头几个私下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呵……”宁先生怒极反笑,“就你们这样,要换作我是楚姑娘,我也不会给你们医治。楚姑娘是什么人?就算她不是北王妃,也是楚家的大小姐,是你们能命令的人吗?你们……是不是被王爷荣养了几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一个个口气比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主子,楚姑娘是下人。   “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这事事关重大,我必须问清楚才行。”苏慕白面色一沉,急忙问道。   “白少,这事……”宁先生叹了口气,看了老石头七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忿然,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当着他们七人的面,宁先生把他与楚九歌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忘补上一句:“白少,你知道吗?当时……我在楚姑娘的眼中,看到了浓到化不开口的悲伤与无奈。但是……她一直在对我笑,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轻轻柔柔的,没有一句自责,没有一句愤怒。当时,我……真的,我真的连看楚姑娘的勇气都没有。”   “楚姑娘那人……”苏慕白初时也听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为楚九歌不值,气老石头几个的张狂,但是……   想到那些丹医的事,苏慕白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所有人……很有可能,都上了楚九歌的当。   “白少你别说……我知道楚姑娘是故意的,故意当着我的面说那些话,故意挖这个陷阱给老石头他们跳,让他们后悔一辈子子。但是……”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她没有夸大半分,她的心情也是真实的,她……只是借这个机会,把心中所想告诉我。”宁先生何其通透,就算先前当局者迷,想不明白楚九歌算计,现在看到老石头几个人过来,他也想明白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怪楚九歌呀。   是老石头他们犯错在先,楚九歌……只是回击罢了,而且还是不见血的回击,光明正大的回击,他们就是想要指责,也找不到话……   苏慕白叹息了一声:“按先生所说,楚姑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老石头,也不会给北域的伤兵做假腿了。哪怕老石头几个人以死谢罪,她也不肯,是吗?”   “白少,你应该明白楚姑娘要的是什么?她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是为了给北域的残兵做假腿,她是为了报复老石头他们,她是为了让老石头几个人,一辈子活在后悔与自责中。”   楚九歌的算计不算深,作为北王府曾经的谋臣,宁先生不可能不懂。正是因为懂,他才会阻止十三娘告诉老石头他们。   免得他们在得知有希望后,又被无尽的绝望淹没。   不想,十三娘还是说了…… 第114章 条件,你护过我吗?   老石头七人站在一旁,听着宁先生与苏慕白的对话,越听越心凉,尤其是老石头,整张脸都白了……   老石头忍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哆嗦着唇开口,打断了宁先生与苏慕白的对话:“宁,宁先生,你,你是说……楚,楚姑娘不会给我们做假腿,就,就是因为我们差点杀死她?她,她特意把这件事说,说出来……不是为了,为了给我们做假腿。是,是为了报复我们?”   “你们现在才明白?”宁先生笑了,笑的苦涩,笑的自嘲。   是他不好,教了这些人这么多年,不仅没有把人教得聪明,反倒一个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是报复?是楚姑娘对我们的报复。那,那……楚姑娘说的,她会做假腿,都是骗我们的了?”老石头一脸灰败地看着宁先生,通红的眼中隐有一丝希冀……   “当然不是……楚姑娘那样聪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开口。”这也就是他想怪楚九歌,也怪不起来的原因。   楚九歌是真有本事的人,他们北域,不能再得罪楚九歌了。   “那她……真的不会给我们做假腿了?一点希望也没有?”老石头带着哭腔,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宁先生很想安慰他,但又怕老石头几个不懂事,跑去威胁楚九歌,找楚九歌的麻烦,宁先生只能残忍的道:“一点希望也没有,你们把楚姑娘得罪死了,她现在……恨死你们了,怎么可能帮你们,怎么可能让你们好过。”   报复的最高境界,就是楚九歌这般,不费一兵一卒,却将敌人完全击垮,让敌人再无复起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石头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宁先生,是我,是不是因为我,楚姑娘才要报复我们?”   “我说不是,你信吗?”宁先生很想告诉老石头,即使没有他们,楚九歌也不一定会给北域的残兵做假腿。   因为没有老石头他们这一出事,楚九歌不一定会把假腿的事说出来。   但是,宁先生没有这么做,他残忍的在老石头心上扎了一刀。   他……其实也是怪老石头他们的。要不是这七人把楚九歌得罪狠了,就算楚九歌现在不提做假腿的事,日后等她融入了北域,也会提起。   但现在,没有可能了。   因为老石头七人对楚九歌的伤害,让楚九歌对北域彻底的失望了。楚九歌宁可拿这件事作为报复老石头他们的筹码,也不愿意用这件事融入北域,在北域立足。   “那,那怎么办?”老石头整个人都懵了。   一瞬间,痛苦,悔恨,自责,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快要把他给淹没了。   老石头再也坐不住了,急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老石头就往外爬:“我……我去求楚姑娘,去求她行不行?打伤她的人是我,欺辱她的也是我,她要杀要只剐我老石头绝无二话,只求她……求她不要因此记恨北域,别不给其他人做假腿,他们是无辜,他们什么也没有做,楚姑娘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个人好了。”   “我,我们也去。我们去给楚姑娘赔罪,我们跪在楚姑娘的院子外,任她打骂,只要楚姑娘出气就行。”瘸子几人也忙跟了上去。   天知道,他们此刻有多么慌乱,又有多么不安。   他们,他们……这一刻没有别的想法,只求时光能重来。   他们发誓人,他们绝不会欺辱楚姑娘,绝不会打她,更不会伤她。   “没用的,你们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的。”宁先生抬手,让人拦住老石头七人,“你们去了只会让楚姑娘更生气,现在,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们。”   ……   宁先生说错了,楚九歌现在最不想见的不是老石头七人。相反,她现在很愿意见到他们。   看到他们后悔自责的惨样,才有报复的快感不是吗?   可惜,宁先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还让她不得不去见,她真正不想见的人——北王!   依旧是北王的书房,上一次楚九歌是带着轻松的心情来的,却不想,等待她的是北王毫无由来的羞辱。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楚九歌是带着战斗的心态来的。   “北王。”楚九歌进来,给北王福身行礼,等了片刻不见北王开口,便挺直腰站好。   抬头,正好对上北王打量、审视的眼神……   楚九歌很不喜欢,这种像是看猎物,又像是看物件的眼神,皱了皱眉,问道:“不知北王找我何事?”   “王爷,或者爷,挑一个。”北王开了口,却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哦……”楚九歌从善如流的应下,“不知王爷您,找我何事?”   “你能为缺了腿的士兵,制作假腿?”北王开口,直奔主题。   楚九歌也回答的干脆:“是。”   “条件?”   “没有!”   ……   两个字就把所有的话堵死了,北王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楚九歌,别逼本王杀了你。”   “杀吧,反正……到了京城,我也不一定能活几天。”楚九歌闭上眼,露出脆弱的脖子,完全不反抗……   成天说她是早晚要死的人,还拿死来威胁她,有意思吗?   “你倒是光棍。”北王被楚九歌这副无赖样气笑了。   这女人,先前明明挺讲道理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不过,现在的楚九歌,更有意思了,也更像真实的她。   北王看了楚九歌片刻,说道:“楚九歌,本王会让老石头他们给你们赔罪,是打是杀,随你处置。”   “我已经报仇了,不需要了。”楚九歌一脸坦荡,半点不避讳。   她做的这么明显,有脑子的人都能看明白,她相信北王也能看明白。   “换个报仇的方式,你现在是北域人,你的能力是要为北域做事的,而不是成为你报复老石头他们的筹码。”北王强势的说道。   “呵……”楚九歌嘲讽的笑了一声,“我是北域人,我有能力,就该为北域做事。王爷,你这是在说笑话吗?我还是你未过的门的妻子呢,你还有能力保护我呢,你保护我了吗?”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北王府那些人的双重标准,合着都是跟北王学的…… 第115章 臣服,跪着走下去   你有能力保护我呢,你保护我了吗?   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坐得笔直的身体突然一松,往后一靠:“你……是在告诉本王,要本王保护你吗?”   “王爷,你想太多了。”楚九歌看着北王,笑语盈盈,没有抱怨也没有不满……   她早就不对北域的人和事抱希望,更是从来没有对北王抱过希望。她有什么好抱怨,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真是本王想太多?而不是你的怨气太重?”北王问道。   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当然是王爷想太多了,我又没死,哪来的怨气。”   “是吗?”北王沉声问道,深邃的眸子看着楚九歌,隐有一丝疑惑……   他看到的楚九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楚九歌?   是那个云淡风轻,不管遇到什么刁难,都能笑着面对的理智女人,是真正的楚九歌,还是这个……   脾气火爆,受不得一点委屈,怼起人来跟扎刀子的骄傲少女,是真正的楚九歌?   不过,相比那个死气沉沉,不管面对什么都能笑的女人,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更鲜活。   “楚九歌,本王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你执意嫁入北王府,到底有何居心?”楚九歌的行事,让他越发琢磨不透。   “做一个活着的北王妃,算不算别有居心?”传闻北王生性多疑,果然如此。   她就不信北王没有查过她,把她的过往都查得清清楚楚了,还是不信她,可见北王真的……不是一般的多疑。   “你就这么想做本王的王妃?”北王没有发现,他说这话时,嘴角是上扬的……   楚九歌也没有看到,她自嘲一笑:“是呀,哪怕是死,我也要做你的北王妃。”   “你这女人,真不矜持。”北王靠在椅子上,姿态轻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身形,为他平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气质。   楚九歌只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嘴里更是不客气的道:“我坦言相告,你说我不矜持,我不说,你又说我虚伪。北王,你也太难伺候了。”   她肯定是眼花了,才会觉得北王出尘脱,这就是一个俗人,俗的不能俗的俗人。   “王爷,或者爷!”北王重复一遍。   楚九歌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是,王爷。”   北王点了点头,继续原来的话题:“楚九歌,你可知,这是你唯一能取得北域人信任,在北域立足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   “我不需要。”楚九歌注意到了北王话中的意思。   北王说的是北域的信任,而不是他的信任,可见北王这人,真的……很难相信人。   “很好,本王这次不勉强你,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来日方长,制作假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楚九歌早晚有臣服的一天。   现在,先去一趟京城,把楚九歌的来历摸清了,再说旁的。   楚九歌没有想到,北王会这么轻易松口,怔了一下,才道:“王爷放心,我楚九歌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我也会自己走完。”   “跪着也要自己走吗?很好……本王会看着你,怎么跪着走下去。”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只一瞬间就移开了,但是……   楚九歌却觉得,北王这一眼别有深意。   想了一下没有想明白,楚九歌也懒得想了……   北王生性多疑,心思深沉,他的心思要是那么容易猜到,皇上就不会完全奈何不了他。   给北王行了个礼,楚九歌就出去了。   站在书房外,闻着户外新鲜的空气,楚九歌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到今天为止,北域一行,也算亏了。   走出北王住的院子,看到十三娘站在树下,鬼鬼祟祟的往这边伸脖子,楚九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楚九歌没有一丝犹豫,走到十三娘面前,十三娘拘谨给楚九歌行了个礼:“楚,楚姑娘……”   “帮我转告老石头一声,真是太可惜,事情没能如你们的愿。”楚九歌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从十三娘身边走了过去,丝毫不去管,她这句话会给十三娘、老石头几个人带去怎样的伤害……   把废人院弄得天翻地覆,除去北王外,把该收拾的人都收拾了后,楚九歌心情大好。   原来她计划,把院子里所有的草药都带上,现在就算了。   有些草药随处可见,除去那些炮制起来费时费力的外,普通的药草,楚九歌全都丢下来了。   如此一来,楚九歌的行礼就只有一个小包袱了,除去衣服就是药材,身上连一角银子都没有。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楚九歌早些年,一直跟爷爷在外面游历,自然明白穷家富路的道理,但她真的没有赚钱的渠道呀。   “看样子,这一路回去,只能吃干粮和野味了。”楚九歌想了想,终是放弃了外出寻机会,赚银子的事。   首先,银子不是说赚就能赚的;其次,她刚刷了北域人一把,这个时候出去,指不定会被人套麻袋打了;最后,要是跟来时一样,不停的走郊外,她就是有银子也没有地方花。   与其浪费时间去赚银子,不如把她收集的那几根细针磨的尖锐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楚九歌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院子时磨针,老石头七个人,却在他们住的院子里,互相指责、对骂,都在怪对方得罪了楚九歌,害得楚九歌为了报复他们,不肯给他们假腿,不肯给北域其他伤兵做假腿。   最后不知是谁先动手,七个人扭打成一团,十三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几次上前想要把他们拉开,却反被打了好几拳……   十三娘没有办法,只能匆匆去找宁先生和苏慕白。   不想,这两人同时说不管,任由他们俩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他们犯了错不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却只知道互相指责,推卸责任,我不知道他们是被养废了,还是我教错了。我……现在,没有能力教他们,自然也没有能力管他们。”   宁先生一脸无力,语气平淡,可见是失望透顶了。   苏慕白则是没好气的哼一声:“以下犯上,看在他们曾经立下的功劳上,王爷没有罚他们,他们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不满的打架?哼,真以为……过去的功劳能抵一辈子?”   十三娘张了张嘴,想为老石头三个人解释,事情不是宁先生和苏慕白理解的这样,但两人根本不给她机会,转身就走了…… 第116章 现实,我楚九歌又回来了   北王是超品亲王,北王出行,仪仗、亲卫队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人,队伍连绵百余米再正常不过,但是……   北王只带了十几个亲卫和苏慕白,就动身了。   北王原本没有带苏慕白去京城的打算,是苏慕白主动请求的。   宁先生原是北王手下第一谋臣,后因为得病才退了下来。这些年,宁先生隐在幕后,依旧在为北王出谋划策,可以说是对北王忠心耿耿。   现在,宁先生的病好了,他自然还是北王府第一谋臣。北王此去京城,要是苏慕白和宁先生同时留下来,两人之间难免会起争端。   为了将两人间的争斗掐灭在萌芽中,苏慕白选择主动退让,跟随北王去京城。   当然,苏慕白此举表面看是退让,但未尝不是另一种进攻。   身为谋臣,除去自身的才华外,还要靠上位者的信任与宠信。苏慕白选择把权利交出来,跟在北王身旁,让北王习惯他的存在,日后只会更得重用   楚九歌原先站的位置也不算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不过,这种事看破不说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不影响到她,楚九歌压根不在意北域这些人如何……   次日一早,北王便带着十几个人轻车简从的出发了。之所以说是轻车简从,是因为他们十几个人连辆马车都没有带,全都是骑马,包括楚九歌。   楚九歌无比庆幸,她带的行礼不多,不然……她还真带不走。   直到出发,老石头几个人都没有出现在楚九歌面前,也就没有什么道歉不道歉、赔罪不赔罪的了。   “北王府的人,果然现实。”知晓她是在报复,知晓她不会心软的原谅老石头七人,便连表面功夫也不做,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可以动身了。”苏慕白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无事后,便来给北王禀报。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扬起马鞭,只听见“啪”的一声响,马吃痛,撒欢的跑了起来。   “驾!”北王身旁的侍卫也连忙跟上,苏慕白虽然看着文弱,但他的骑术并不差,跟上北王一行人完全没有问题。   只有楚九歌!   楚九歌会骑马,骑术也不差,但是……   和北王、北王府的亲卫一比,她就差得远了。   她原本跑在中间,但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落后了,而且越来越后,眼见着就看不到北王一行人了。   这要换作其他人,见到此景少不得要着急,然后出声求救,但是……   楚九歌是谁?   她极少开口求人,身边也没有给她提供帮助的人,她习惯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发生什么事都自己扛,扛不住?   那就打落牙齿和血吞。   被北王一行人远远甩在后面,楚九歌没有着急,也没有心慌,她只是保持自己的节奏,沿着北王一行人留下来的脚印前行……   前方,北王一行人,半点不知楚九歌掉队,仍旧在赶路。   北王和一般的上位者不同,他没有被侍卫护在中间,而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北王的眼里,只有前方的路,北王只会往前冲。他从来不会看后面,更不会为身后的人停下来……   北王的侍卫和苏慕白都习惯了追随北王,习惯了把北王当目标,他们眼中除了北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是以,等到他们发现楚九歌掉队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北王一行人停下来用午膳,这才发现楚九歌不见了。   苏慕白一怔,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北王面前:“王爷,楚姑娘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北王扫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楚九歌的身影,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才发现的。”苏慕白低下头,不敢去看北王凌厉的眸子。   “嗯。”北王应了一声,双眼微闭。   苏慕白不知北王这是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请示了一句:“王爷,要派人去找吗?”   “不必!”要走的找不回来,要回来的不用找。   “可是……”苏慕白很想告诉北王,这一路指不定有什么危险,楚九歌一个人落单,很危险。   但,北王一个冷眼扫过来,苏慕白就不敢说话了,乖乖地坐到一旁……   北王府的行事皆有规律,午休用膳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们就该动身了,但到了时辰后,北王却没有动,而是下令:“再休息半个时辰。”   北王府的侍卫对北王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苏慕白隐约猜到什么,他故作神秘地看了北王一眼,然后独自一个人闷头发笑……   一个时辰可以走很多路,如果楚九歌不是悄悄离开了,有一个时辰,足够她追上他们。   没有让苏慕白失望,不到一个时辰,哒哒哒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不多时楚九歌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苏慕白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发现他们家王爷双眼微闭,面无表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王爷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楚九歌走近,苏慕白看到她面上染了一层灰,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但精神还不错。   “吃饭了没?”苏慕白自觉的迎了上去,帮楚九歌牵马,伸出手,准备扶楚九歌下来,但是……   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感觉背后有一道寒光射来。   苏慕白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闭着双眼在休息的北王,什么也没有……   而等到他回头,楚九歌已经下马了。   她把马迁到一旁的青草地,让马儿吃草、喝水,自己则靠着一旁的大树旁休息。   缓过那口气后,她便拿出干粮和水,独自一个人,默默地吃着。   苏慕白正想叫侍卫,把先前剩下的肉拿来给楚九歌吃,就见楚九歌已经在啃干粮了。   这一幕,很熟悉……   他们从京城去北域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们一行人吃肉喝汤,楚九歌就只有干粮和清水。   虽然,去时已非来时人,但情况却是相同的。   他们明明是一队人,却分成两个世界。   只是,先前是他们扰楚九歌排除在外,而现在……   是楚九歌把他们排除在外。   这种感觉,让苏慕白莫名觉得难受…… 第117章 脱队,按自己的节奏走   时间刚刚好,一个时辰后楚九歌吃完了东西,稍稍休息了那么半柱香的时间。   没有意外,可以出发了。   苏慕白看楚九歌一脸疲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提醒北王时间到了,该动身了,但是……   北王的侍卫已把听从命令刻在骨子里,时辰一到,一行人就站了起来,检查马匹、饮水,自发的上马背。   北王一向言出必行,时辰一到不需要苏慕白提醒,便率先上马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上马前,从来不往后面看的北王,扭头看了一眼仍旧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楚九歌……   楚九歌似有所察觉,她轻轻睁开眼。可惜,等到她睁开眼,只有北王坐在马背上的英姿,以及北王府侍卫整齐划一的上马动作。   看了一眼的楚九歌,淡漠的收回眼神,继续闭目休息,完全没有跟大家一起走的意思。   苏慕白没有忍住,上马前唤了一句:“楚姑娘,我们该走了。”   北王握马鞭的手,刚刚扬起,又放了下来……   北王府的侍卫,则一动不动守在后面,看着北王的身影,只等北王有动作,他们就跟上。   “哦……”楚九歌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应了一下。   她真的是累了。   先前,她也跟着苏慕白一行人骑过马,但速度真没有这么快。集中注意力跑了一上,楚九歌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散架了,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休息。   苏慕白见楚九歌不为所动,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句:“楚姑娘,我们该走了。”   “走呀!”楚九歌这次睁开眼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抹不解:我留你们了吗?   “咳咳……”苏慕白被楚九歌看得很不自在,“楚姑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累了,需要休息。”楚九歌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那样的话,你会跟不上我们,你独自一个人,太危险了。”要杀楚九歌的人太多了,没有皇上,还有其他人。   “我现在走,也跟不上呀。”结果都有一样,她何必委屈自己,累死自己?   北王一群大男人,都要休息大半个时辰才能出发,苏慕白不会以为,她是铁打的吧?   “呃……”苏慕白一时哑口无言。   楚九歌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是不知如何反驳了。   “那我们……”苏慕白正想说,咱们走慢点,就见北王扬起马鞭,驾马而去。   北王府的侍卫见状,也一一打马跟上,根本不管身后的楚九歌,有没有跟上来……   苏慕白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北王一行人,又看了一眼,根本没有上马打算的楚九歌,头痛的摇了摇头:“楚姑娘,你快点吧,我们在前面等你。”   “不必等我,我认识去京城的路。”楚九歌半点不领情,也不认为有必要领苏慕白这个情。   苏慕白眉头一皱,隐有几分不快,但看楚九歌闭上了双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独自上马,快马跟上前面的北王一行人……   完全放弃跟上北王一行人的楚九歌,不再管前面狂奔的人,她休息了半个时辰,等到体力和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上马,按自己的速度和节奏,不紧不慢地赶路……   见天色渐黑,仍旧看不到北王一行人身影,楚九歌也不管了,看到不远处的城镇,楚九歌毫不犹豫调转方向,进镇子了。   北王他们一行人不带她玩,她也不打算跟那一行人玩,自然就按自己的节奏来。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能入住客栈绝不露宿街头。   只是,等楚九歌进了镇子,才发现一见尴尬的事……   她没有银子!   “我……”楚九歌牵着马,看着不远处的客栈,欲哭无泪。   再看一眼,四周空荡荡、无人行走的街道,更是想哭了……   连赚钱的机会也没了。   “没钱寸步难行,果然如此。”楚九歌无力地叹了口气,“难道我就是夜宿野外的命?”   实话……楚九歌一个人,还真的不敢独自睡在野外。   太危险了!   “这个时候,我还能去哪里弄到银子呢?”楚九歌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四周,被夜色笼罩的店铺,突然……   看到远处,有一家店亮着红色的灯笼。   红灯笼高高挂起,显眼招人,隐隐还有一丝暧昧的气息。   “青楼!”楚九歌打了个响指,眼中闪起一抹亮光。   这个时候对普通人来说,是一天的结束,但对青楼来说,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不过,她这一身装扮可不行。   一个女人,在夜晚独自走进青楼那种地方,那简直是找死。   那地方的人,哪怕是天皇老子走进去,他们也敢下黑手,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更不想挑战自己打架的能力。   要换装扮并不是什么难事,楚九歌作身上的干粮,找个小乞儿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甚至还带着一点异味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脸和头发弄得脏脏的。   她这副模样,自然进不了妓院,但牵着一匹马,多少就有点落魄江湖人的味道,看着还是有点身价的……   届时,只要她底气再足一些,气势再强一些,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当年,她就用这套唬过黑帮的人,最后还成功了。   顶着这么一副尊荣,楚九歌将包袱里的女装藏在角落里,带着一个装满药的包袱,牵着一匹马,就这么溜溜达的来到镇上唯一一家亮着灯的铺子——清雅小筑!   名字倒是挺好的,布置的也很雅致,这要真是街头小混混,还真不敢进这样的地步,但对楚九歌来说,这真不算什么。   毕竟,连黑帮都敢进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敢进的?   楚九歌没有一丝迟疑,底气十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时,在城外扎营的北王一行人,已吃过晚饭,正准备轮流休息,完全没有人问一句,楚九歌怎么还没有跟上?   苏慕白几次想要问,但看到北王自天黑后就越发阴沉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默默地寻了一个离北王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伸长脖子看路旁,期望下一刻,楚九歌就出现了…… 第118章 没用,不淡定的北王   楚九歌压根就没有追上北王一行人的意思,苏慕白就是把脖子伸长了,也等不到人……   伸长脖子等了半个时辰,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跑到路上去看一眼的苏慕白,迟迟等不到楚九歌出现,实在坐不住了:“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楚九歌还没有出现,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中午的时候,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上了。下午我们都减速了,没道理两个时辰,还看不到人的呀?”   “莫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苏慕白虽是在自言自语,但声音并不小,北王府的侍卫有没有听到不知道,但在帐篷里,处理公务的北王听到了……   北王提笔的手一顿,笔尖上的墨汁“啪”的一声落在文书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的看不清……   站在外面,担忧不已的苏慕白,不知北王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停地抱怨道:“楚九歌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倔呢?她要跟不上就不能说一声吗?她说一声,王爷还真能把她一个人丢下吗?”   “大家一起出发,她偏要一个人走,这下好了……遇到麻烦了吧。”   ……   “啪!”北王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桌上,墨汁肆散,溅了一桌,还有几滴落在北王身上。   北王却浑然不觉,他迟疑了一下,而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   侍卫看到北王出来,正要行礼,头才刚刚低下,就见北王如同一阵风,从他们身边走过,等到他们抬头,就见北王已飞身上马,如同一阵风,消失在黑暗中……   “王爷?”   “王爷!”   ……   反应过来的苏慕白和亲卫,吓了一大跳,但等他们牵马出来去追,早已不见北王的身影……   “白少,王爷这是怎么去哪?”亲卫不解的看向苏慕白。   苏慕白也傻眼了:“我怎么知道王爷要去哪里。”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亲卫一脸为难地看向北王消失的方向……   “你们追的上王爷吗?”苏慕白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亲卫摇了摇头,面露苦涩……   “追不上,你们还想怎么样?”苏慕白更没好气了,“王爷又不指望你们保护。”   “呃……”亲卫低头,一脸羞愧……   估计没有哪个做亲卫的,像他们这么无用的,无用到连追上主子都做不到,更不用提保护主子了。   苏慕白没心情安慰心灵受创的亲卫们,他看着北王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   楚九歌的踪迹很好找,北王原路返回,不到半个时辰,就知晓楚九歌是入镇了。   “胆大包天的女人!”看着镇上紧闭的城门,北王没有一丝犹豫,弃马,跃上城墙,没有惊动守城门的小兵,飞身跃入城内。   楚九歌是骑马进城的,骑的还是北王府的马,那就更好寻了。   入城一刻钟后,北王就知道楚九歌去哪里了,顿时脸黑更了……   “清雅小筑!这种地方,你也敢进!”北王站在屋顶上,看着清雅小筑内里的奢华与靡乱,差点杀人了……   “嘶……怎么这么冷?”抱着姑娘调情的富商、公子们,莫名的感觉脖子发寒,不由得左右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清雅小筑的姑娘见状,立刻劝说这些人上床,暖被窝,做新郎……   有几个富商公子本不打算过夜,但这股寒意一来,他们就改变了主意,纷纷搂着怀中的姑娘,各自上床了……   不多时,就传来阵阵旖旎的叫声,和床板摇晃的声音。   北王面黑如墨,眼中的寒意与杀气越发的浓郁……   抱着姑娘翻滚的富商、公子们,正投入激情中不可自拔,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北王的存在。   同样,混进清雅小筑,凭借一锅清热解毒的药液,证明了自己实力的楚九歌,也没有发现北王的存在。   她这会正在清雅小筑的后院,给这座院子里的姑娘看病……   女人成亲后,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妇科方面的毛病,更不用提青楼的姑娘了。   这里的姑娘几乎人人都染了一点毛病,只是有轻重之别罢了。   楚九歌带的药有限,先前为了证明自己,把清热解毒的药材全部用完了,这会她只能诊治,却无法给这些姑娘备药。   就这样,这些姑娘也很高兴,凡是没有客人的,皆跑来找楚九歌,只求楚九歌能为她们医治一二,至于银子,那完全不是问题……   这些女人这般财大气粗,信任楚九歌,自然不是因为楚九歌的“王霸之气”了,更多是她们除了楚九歌外,没有别的选择。   丹医地位崇高,一向受人尊重,他们是不会给青楼女子看病的,而丹医几乎都是男子,女人的病也没有办法找他们瞧,也极少有丹医,会炼制给女人治那病的药。   青楼这些姑娘,几乎人人那个部位都不舒服,这会有一个有点本事的大夫,愿意为她们医治,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是以,当王爷寻着痕迹找到楚九歌时,就见楚九歌正一群花楼的姑娘围在中间。   处在美人中间的楚九歌,虽然穿的破烂,看上去邋遢无比,却游刃有余,脸上还挂着淡淡地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在看到楚九歌的那一瞬间,北王有一种抽死这个女人冲动!   这女人,不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追上他们,就是为了这群青楼的女人?   她是不是疯了?   北王站在屋外,幽深的眸子看着楚九歌,淡金色的光芒,在眼眸深处不断地流转,神秘又危险……   楚九歌对危险特别敏感,北王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刹那,楚九歌就发现了不对……   她扭头看了外面一眼,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楚九歌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内的前来问诊的女人,全部打发走了,并再三向她们保证,明天一定会把她们要的药送过来。   把屋内的人全都打发走了,确保不会迁连无辜的人,楚九歌这才站起来,看向窗外:“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站了这么久,来人看样子,不是为了杀她…… 第119章 嫖妓,那就尴尬了   楚九歌想了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来人会是……   “北王?”楚九歌看到北王的刹那,整个人都傻住了。   北王怎么会来这里?   嫖妓吗?   那就尴尬了。   她要没有记错,她是准北王妃吧?   嫖妓遇到准妻子这种事……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嫖妓遇到准妻子正在给他的相好看病。   这种事,真是想想都醉了……   楚九歌不厚道的笑了:“王爷来这里玩吗?王爷你放心,刚刚那几个姑娘只是轻微的症状,不会影响什么,也不会给你传染什么病,王爷你大可放心的玩……王爷若是还不放心,可以把你买下的姑娘,带来给我看看,小毛病我都能治。”   北王没有说话,看楚九歌的眼神更冷,屋内的气温自然也更冷了……   楚九歌挑了挑眉,嘴上更不客气:“还是王爷你看上的姑娘,不是刚刚那几个?旁的姑娘,这个时候都有客人呢,王爷你不会……”   “闭嘴!”北王终是没有忍住,训斥了一句。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理解嘛,男人嘛,总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至于你们睡别的女人,那就无所谓啦。”这种双重标准,楚九歌见过太多太多了。   “本王不是来找女人的!”一再被诬蔑,忍无可忍的北王,终是没有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   楚九歌是女人吗?   但,他真的不是来找女人的!   “不是找女人?王爷你大晚上的来妓院干吗?一个男人,大晚上的来妓院,不找女人,你找男人呀?”楚九歌知道北王的意思,但不妨碍她假装不懂吧?   “楚九歌,闭嘴!”北王冷冷地看向楚九歌,那眼神就像雄鹰看到猎物,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撩虎须这种事,点到即止,过了就是自寻死路。   自知打不过北王的楚九歌,立刻就萎了:“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走!”北王的怒火总算消了几分,但看楚九歌的眼神,仍旧透着寒意。   “走?走去哪?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住。”楚九歌自以为平淡的开口,却不知她这句话,含着满腹的委屈。   北王皱眉,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走!”   “抱歉,我明天还要给她们备药,现在走不了,明天也走不了。”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走?   凭什么,北王府的人把她丢下就丢下,要她走她就走?   她先前想着,背靠北王府好乘凉,一再妥协退让,现在?   既然不管她怎么做,北王府的都不会接受她,北王都不会娶她,她就没有必要再退让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嘛。   “楚九歌,别逼本王对你动手。”这个女人,居然一再拒绝他!   “打女人吗?好呀,从这里开始打。”楚九歌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家世和脸蛋。家世我已经没有了,还剩下脸,王爷你打吧。”   “唰……”没有不打女人这条原则的北王,面对楚九歌的挑衅,抽出缠在腰间的长剑,架在楚九歌的脖子上:“挑衅本王的代价,你付不起。”   “杀我吗?”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闭上眼,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泪花:“正好,我嫌活累了,你动手吧!”   她真的很累了,赶了一天的路,身体累得快要散架了。   为了寻个安生的地方,为了寻一个快速赚银子的地方,她大晚上的跑到妓院,要拖着疲累的身体,应付一堆女人不说,还要提高警觉,一路绷紧,以免遭人暗算。   一整天下来,她身心俱疲,北王还要来添乱,她真的是……烦躁的想要杀人!   偏偏她打不过北王,只能等死了……   北王不曾想,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的楚九歌,会消极的寻死,握剑的手一顿,但下一秒便恢复如常:“想死?好,本王成全你!”   “唰……”北王手腕一动,剑刃以诡异的角度和速度,朝楚九歌的颈脖飞去……   “呼……”的一声,剑刃带风,杀气逼近,楚九歌清楚地感觉到她要死了,死在北王的剑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   这一瞬间,她真的有一种,就这么死了算了的想法。   反正,北王一直不娶她,她早晚也会死。   她明显感觉,她最近……很暴躁。   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便说明,原主的留下来的残念影响到她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再过一段时间,北王还是不肯娶她,她即使能活下来,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也省得她日后嫌弃暴躁不讲理的自己。   剑刃“唰”的一下挥向楚九歌,又快又猛,任何人看到北王这一剑,都可以肯定,北王是要杀楚九歌,但是……   就在剑刃压到楚九歌脖子的瞬间,北王停下了来:“你……还真想死?”   他原是想要试探楚九歌一番,没想到楚九歌居然真的不躲。   这个女人,是吃定了他不会真下手吗?   “王爷再用点力,不就知道了吗?”楚九歌仍旧闭着眼,半点没有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惊慌与不安,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平静的可怕!   这样的女人,要么是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要么就是陈府极深,极有胆量,连命都敢拿来赌。   而不管是哪一种,北王都要说上一句:这是一个可怕女人!   这样的女人,依北王的性格,会在第一时间处死,将可能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但北王却收起了剑:“随本王走。”   “我明天要给她们准备药,我不能走。”没有长剑的威胁,楚九歌睁开眼,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刚刚,她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也确实不怕死,但是……   在北王的剑,挥向她的刹那,她确实是被吓到了,只是极力压制住了。   这年头,出来混的,没点伪装的本事,早就死了。   她当年能混到那个高度,怎么可能一点手腕也没有。   纯真、洁白的白莲花,是没有办法从底层爬上去的…… 第120章 弱者,没有谈判的资格   这年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楚九歌现在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北王要她走?   可以,杀了她,带着她的尸体走。   要不然,就把她绑在裤腰带上,走到哪。   楚九歌看着北王,下额微抬,努力不让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北王,但是……   楚九歌不知,她这副模样,就像一只刚长大的小奶猫,傲娇的在主人面前,露出肉肉地小奶爪……   有那么一瞬间,北王差点笑了出来。   这位……要真是谁派来的探子,他可真要好好问问那人,怎么把探子养得这么娇气,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揉一把。   “真不肯走?”被楚九歌小奶猫的样子取悦了的北王,不知道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做人,要言而有信。除非不可抗力因素,不然我不会失信于人。”楚九歌语气骄傲,但为了不引起外面的人发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如此一来……   骄傲的声音,就有那么一点撒娇的味道了,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什么叫不可抗力因素?”北王看楚九歌一直抬头看她,怕她累着,十分贴心的在对面坐下。   如此一来,就变成北王要仰头看楚九歌了。   当然,北王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北天骄从来不需要,仰视任何人。   “比如,我不高兴,我不想守信呀。”楚九歌看北王坐下,也跟着坐了下去。   抬头看人看累哒,低头看人也很累哒,尤其是她今天累着了,能坐自然不站了。   “所以,不可抗力因素,就是你的心情吗?”北王轻咳了一声,掩去了到嘴的笑意。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不守信的理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清新脱俗,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总之,我今天是不会走的,王爷,慢走不送。”楚九歌不仅不走,还开始赶人了。   北王却一动不动:“楚九歌,你知道皇上给本王的圣旨,写了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但,北王却不放过她:“皇上要本王把你带回京城,活的……”   皇上在离间他与楚九歌,挑拨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   北王不知皇上此举,到底有何深意,但他知道楚九歌肯定不简单,而皇上可能知晓一二。   “皇上,这么……看重我了?”楚九歌眼眸微眯,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   皇上,这是换另一种方法要她死呢。   好一个,借刀杀人。   北王没有说话,他看着楚九歌,眼眸一眨不眨……   楚九歌也不惧,坦然的与之对视,不管北王怎么看,看多久,都没有一丝退缩,也没有一丝心虚。   这,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会有的表现。   “楚九歌,你不是原来的楚九歌。”再一次,北王把自己的怀疑,直白的说出来。   一次试探,楚九歌可以说是北王疑心重;二次试探,楚九歌可以说北王不信她;三次试探……   楚九歌知道,北王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楚九歌一笑:“我确实不是原来的楚九歌。”   楚九歌大方的承诺,不等北王继续问,楚九歌又故作轻松的道:“我是……活了千百年的女鬼,我来报仇的,你信吗?”   北王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一个答案,心中隐有一丝失落,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女鬼?为什么不说是千年狐狸精。”   “女鬼比较吓人呀,你不觉得吗?”楚九歌玩心大起,双手化为爪,故作凶狠的在虚空中抓了一把……   北王终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你是本王见过的,最蠢的女鬼。”   楚九歌顿时脸黑:“北王,你这样……就把天聊死了,咱们还怎么往下聊。”   “那就没有必要聊下去,你来这里……是为了银子是吗?你能赚到多少,本王翻倍给你。”北王脸上的笑,如同昙花一现,楚九歌还来不及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我说了,我不会走……这是原则问题。”兜了半天,话题又扯回来了,楚九歌顿时脸黑了。   北王,果然是个难缠的敌人。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打晕你;二是你跟本王走。”北王站起来,不容拒绝的道。   北王是强势,是霸道的,是狂妄的……   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同时她更清楚,北王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不想被北王打晕走的楚九歌,咬牙道:“我现在走了,明天还是会来。”   “弱者,没有谈判的资格。”北王语气轻然,不以为意的道:“等你打败本王,或者在权势上,凌驾在本王之上,再来跟本王谈条件。”   “是,弱者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但是……北王,弱者也有尊严。我打不过你,身份权势也不可能凌驾你之上,但我有权选择我自己要走的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为王,弱者淘汰。   这个道理她懂,她做不了强者,她一直在努力做个适者,但可惜的是……   她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个世界,仍旧失败了。   “弱者也没有尊严,你看……本王轻而易举,就能把你拎起来,而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北王伸手,拽住楚九歌的衣领,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喂,你放开我!”楚九歌没有想到,高高在上,严肃正直的北王会有这一招,整个人都惊呆了。   直到双脚离地,呼吸不顺,楚九歌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让北王松手,却发现……   北王不仅个高,手还长。北王把手一伸,她就是拼命往前抓,也碰不到北王!   “你看……这就是弱者,你只能像个小丑一样挣扎。”北王一脸嫌弃地别过脸,把手伸得更远了……   楚九歌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你……”楚九歌气疯了,但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北王的钳制,也打不到北王。   楚九歌气得破口大骂:“北天骄……我楚九歌这辈子,加上辈子,最讨厌你们这种个高手长的人,你……最好别犯到我手上,不然……”   “不然,你能拿本王何?”北王半点也没有把楚九歌的威胁当回事,拎着走,往外走……   阿彩说:怕大家等急先更一章,余下的……明天早上看吧。我喝了一杯咖啡,应该能写几章的……   悄悄地说一声,微信更新了小剧场哦。   加微信: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阿彩 第121章 求你,北王掉陷阱了   现在的楚九歌,还真不能拿北王怎么样。   这个时候,不拼权势,不拼地位,只拼两人的战斗力,楚九歌就完败。   打不过北王,她的威胁只能是口头上的威胁,根本无法化为现实……   甚至更惨的是,她连说口头威胁的机会都没有,北王压根不给她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被北王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楚九歌又羞又怒:“北天骄,你放开我!”   “王爷!或者爷!”北王再一次,纠结楚九歌的称呼。   “北天骄!娇气包!”楚九歌不怕死的挑衅北王,北王也不跟楚九歌废话,手腕一动,楚九歌只感觉衣领一滑,下一秒她就无法呼吸了……   “你,你……放,放手!”楚九歌一张脸憋成紫红色,死撑着,才没有让自己把舌头吐出来。   “王爷或者爷!”北王难得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还没有生气。   “王爷!松手。”楚九歌无比庆幸,她穿的是乞儿的破衣衫,领子大的很,只要北王不想取她的命,用双手紧紧扣住衣服前襟,还能缓口气。   “你这是求本王的态度?”北王并没有取楚九歌命的想法,在楚九歌憋的差不多的时候,松了手,让她的双脚可以落地,但是……   就一下,北王又再次把楚九歌拎了起来。   “你……要我怎么求你?”楚九歌真心觉得憋屈死了,最主要的是……耻辱。   她这么大一个姑娘了,北王居然像教训熊孩子一样教训她,简直是过分。   下一次,是不是要打她屁股?   “爷,求你!”自然而然的,北王把他想听的话说了出来,完全没有去想,这句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另有意思……   “王爷,你求我?”不怕死的楚九歌,再次撩虎须,“爷,你要求我什么?说出来呀,我心情好,没准就应了。”   “楚九歌!”再好脾气的人,面对楚九歌这么不怕死的人,也会忍不住生气,更不用提北王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咳咳……”楚九歌再次被勒得无法呼吸,用力扯着衣襟,才勉强缓过来。刚缓过来,又嘴贱的开口:“我,我听说……被,勒死的人,舌头会拉得很,很长……比,比平时长三四倍。王,王爷……记得到时候,看一眼呀。”   “你是真的不怕死?”北王停下脚步,看向楚九歌。   “大约……”她怕死的,她很想活着,但她为什么要告诉北王真话。   后面的话,楚九歌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楚九歌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作打手装扮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楚九歌借住的地方,是清雅小筑的杂物院,离前院有点距离,但距离再远,北王和楚九歌这么闹腾,清雅小筑的人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清雅小筑,不是你们吵架闹事的地方。”清雅小筑的打手,手持木棍,看向北王的眼神,透着不善。   “滚!”北王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楚九歌又惹火了他,这些打手这个时候找上门,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你们……”常年混迹青楼,见多了行行色色的人,这群打手也是有眼力的,北王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这两人得罪不起。   “挡爷的路,杀无赦!”杀气,瞬间弥漫开,手持木棍的打手脸一白,不自觉地后退……   楚九歌脚尖踮在地上,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见清雅小筑的打手要退缩,特别无耻的开口:“你们看清楚……这个男人,刚刚睡了你们清雅小筑的姑娘,不肯给银子,被我看到了,还要杀我灭口。”   楚九歌说得又快又急,北王根本没办法打断她的话,直到她说完,才能插一句:“楚九歌!”   “十弟乖……下次叫我九歌就好了。”小命被北王握在手上,但楚九歌却一点也不怕。   北王说了,皇上给他下了圣旨,要他带她回京城,活的……   北王虽不惧皇上,但公然抗旨可是大罪,要被皇上拿到了证据,皇上绝对能让北王伤筋骨。   “十弟?你很好……连爷的便宜也敢占!”楚九歌简直是活腻了。   “啪……”北王松手,把楚九歌丢在地上:“给爷等着。”   话落,北王左手一晃,一柄长剑“咻”的出现在他手中,剑尖指向清雅小筑的打手们:“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滚!”   他北天骄不屑滥杀无辜,但要有人不长眼的撞上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你……”北王杀气太甚,清雅小筑的打手们连连后退,最后直接丢下一句,“你等着。”你就跑了……   “喂……”楚九歌坐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就看到那群打手跑了,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这群人,要不要这么没用?   没有他们牵制北王,她要怎么办?   打手跑了,北王身形一转,剑尖指向楚九歌:“九歌是吗?想做本王的九歌,你够格吗?”   他北天骄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先是一句“爷求你”,现在又是一句“九歌”。楚九歌还真懂得,怎么占他的便宜。   “我本来就是王爷你的九歌,不是吗?”楚九歌双手撑在后面,看在北王,面上扬起一抹笑,隐隐有几分得意。   她一不小心,又把北王惹毛了,可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还隐隐有一点小兴奋呢?   果然,她这人做不了君子。   人家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她连半个月都等不了,逮到机会,就迫不及待的要报仇了。   “你确实是……本王的九歌。”北王点了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既然知道你是本王的九歌,就给本王乖乖地听话。”   “起来。走!”北王手中的剑,抵在楚九歌的眉心。   楚九歌只觉得眉头一痛,而后便有一抹液体,从眉心顺着脸颊往下滑。   没有意外,这一抹液体并不是什么水,而是她的血……   她逞了口舌之快,小小地出了一口气,却见了血。   一时间,楚九歌也不知道,她这是占了还是赔了…… 第122章 白嫖,北王声名远扬   被人拿剑指着在脑门上,这个时候听话还是不听话,真是一个问题……   楚九歌没有自虐的倾向,她后退一步,离剑尖远一点,而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跟你走。”   不走也不行呀,就算北王不拿权势压她,她也打不过北王。   “早开口,便少受罪。”北王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将剑尖上的血迹擦干净,而后将帕子丢给楚九歌,“擦干净。”   明明已是初夏了,但帕子上却带着一股寒意,楚九歌握着帕子,看了北王一眼,很快又收回,默默地将额头上的血迹擦干净。   正准备将染血的帕子丢了,就听到北王道:“洗干净,还给本王。”   “一块帕子而已,王爷不是这么小气吧?”就一块纯白的帕子,再贵也不值几个钱。   北王鄙夷地看了楚九歌一眼:“你赔得起吗?”   “呃……我真赔不起。”一文钱憋倒英雄汉,没银子的楚九歌孬了。   “走。”北王给了楚九歌一个冷眼,示意她跟上。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再折腾下去,顶多她只能占点口头上的便宜,然后继续吃亏。   ……   北王是悄悄潜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但他出去的时候,却带着楚九歌大摇大摆的走正门,半点没有潜入“私宅”的自觉……   北王一走进去,清雅小筑喧闹的大厅就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弹曲的伶妓,都停下来了。   全场的人,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北王与楚九歌,有好奇,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惊恐与害怕……   没办法,北王的气场,太强了。   面对满厅人打量的目光,北王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里,那种神情,就像是神看凡人……   万物,皆入不了他的眼!   楚九歌跟在北王身后,看到清雅小筑的人,和那些嫖客们,明明看到了她和北王,却无一人敢上前,不由得摇了摇头……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同样是混进青楼,她小心翼翼,步步谨慎,使出浑身本事,才勉强混了一口饭,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北王呢?   他只往那里一站,就没有人敢惹他分毫,简直是人生赢家。   在一众打手、嫖客和青楼姑娘的注视下,楚九歌跟在北王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清雅小筑,一点麻烦也没有遇到。   传说中,黑了心肝的老鸨、一笑百媚生的花魁、打死人不偿命的龟公,皆没有出现。   楚九歌一度怀疑,他们来得是青楼吗?   楚九歌不知,她和北王一走出清雅小筑,里面的人就全活了过来,纷纷打听楚九歌与北王的身份。   这两人,尤其是北王,那一身气势太吓了,先前他们吓得不敢说话,现在人走了,自然要问两句……   清雅小筑的人也不知北王与楚九歌的身份,只有先前去过后院的打手,知晓一二。   有客人打听,他们便把自己所知,一一说了出来:“前面那个男人是谁不知晓,就听到他叫后面那个破烂小子九哥。”   “对了,面那个男人很能打,他睡了咱们清雅小筑的姑娘,仗着能打不肯给银子。”   “什么?白嫖?这什么人,白嫖还这么理直气壮,大摇大摆?”   “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清雅小筑还能白嫖呀,我今晚能白睡吗?”   “快去打听打听,那个男人是谁?居然敢在清雅小筑白嫖,胆子不小呀。”   ……   北王不知,他不过是去清雅小筑找楚九歌,就落了一个白嫖的名声,甚至还让人查出他的声音,传到了京城……   出了清雅小筑,北王就丢了一个包袱给楚九歌,让她把衣服换了。   没有意外,里面是楚九歌先前藏起来的衣服。   楚九歌抱着衣服,看了北王一眼,默默地寻了一个角落,把衣服换上了,但就是这样,她身上仍旧有一股怪味。   楚九歌嫌弃的皱了皱眉,走到北王面前:“我的马,还在清雅小筑。”   “有马又如何?你能跟上本王?”北王一脸嫌弃,楚九歌默默望天……   她跟不上怎么了?   她是哭了,还是求了北王等她了?   没有北王,她就不能活着到京城吗?   楚九歌一肚子不满,却一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   北王再次拎起她的衣领,然后……   飞起来了!   “啊……”双脚突然悬空、失重,楚九歌自认胆子算大的,但这一刻还是吓得尖叫。   尖锐刺耳的叫声,在静寂的夜中异常的突兀,附近熟睡的人,皆被楚九歌这一嗓子给喊醒了。   当然,被楚九歌这一声喊醒的,还有小镇上的捕快、守卫。   北王离得最近,楚九歌尖锐的叫声,差点没有把他的耳膜给震破:“闭嘴,千年的女鬼,你的胆子呢!”   “女鬼也怕高呀。”适者生存,楚九歌一直都是个适者,不过片刻,她就适应了被北王当成包袱一样,拎着在半空跳来跳去……   北王没有搭理楚九歌,一口气把人拎出城门。   两人刚出城,北王的马就出现。   北王像是丢包袱一样,把楚九歌丢上马背,而后翻身上马……   不顾楚九歌趴在马背上,北王一扬马鞭,把马狂奔。   “啊……”趴在马背上,几度差点儿就被马跌下来的楚九歌,再次尖叫起来,“北,北王……让我坐起来。”   北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打马狂奔。   北王的马,是上等的好马,跑起来不说追风逐影,却也是风驰电掣一般,马不停,楚九歌根本找不到机会坐起来……   就这样,楚九歌一路趴在马背上,直到赶到营地,才结束了楚九歌的酷刑。   一下马,楚九歌就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走到一旁,扶树狂吐……   苏慕白和北王府的亲卫,在听到马蹄声的刹那,就全部站了出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北王骑马冲回营地,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从北王的马背上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北王朝楚九歌走去,不顾楚九歌的挣扎,把楚九歌拎起来,朝北边的小树林走去……   阿彩说:困死了,先更这么几章吧,争取明天……晚上十点前,再更三章。 第123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扑通”一声,楚九歌被丢进了树林里的小湖里……   “咕噜,咕噜……”事先毫无准备的楚九歌,被猛灌了一口水,还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失去控制,只能随水流沉浮……   脚下没有任何助力,眼前一片漆黑,四周除了水什么也没有,双手无意识乱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楚九歌差点没给吓死,扑腾半天,才发现这小湖极浅,湖水刚到她胸前,她完全可以站稳。   “咳咳……”没被吓死,差点被水呛水的楚九歌,猛地咳了两声,扭头看向岸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北王冰冷的声音:“洗干净!”   “北……”   “楚九歌,本王的耐心有限,别跟本王耍贫嘴,这不是清雅小筑。”北王的声音冷酷中带着一丝嘲讽。   楚九歌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不知道清雅小筑是皇上的地盘。”北王嘲讽地道。   “什么?皇上……我真不知道。”楚九歌惊得忘了她站在水里。   她不会那么倒霉吧?   “无所谓,洗干净。”北王淡漠的转身,留下楚九歌一个人……   在清雅小筑,他陪楚九歌演了一场戏给暗处的人看,希望皇上会满意,继续“看重”楚九歌。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清雅小筑的事很重要,但换洗的衣物对此时的楚九歌来说,更重要。   但,北王没有回头……   “北王……”楚九歌站在水里,急得大喊:“王爷!”   “爷!”一连三个称呼,后两个是北王喜欢的,但仍是没有办法让北王改变决定。   “混蛋!”听不到北王的脚步声,楚九歌郁闷得拍打水面:“清雅小筑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它跟皇上有关,我就是想赚两个钱,这有错吗?”   “清雅小筑是皇上据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皇上的人。”楚九歌简直是想哭了。   北王本就多疑,她好不容易,取得了北王一点点的信任,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是倒霉透顶:“我上辈子肯定跟皇上、北王有仇。”   昨晚,她的一番试探全都白费了,她在演戏,北王也在演戏。   北王对她仍旧没有一丝好感,她仍旧不可能让北王放下戒备,她仍旧没有报仇的机会……   夜里寒气重,北王不在乎她的小命,她自己不能不在乎。北王一走,楚九歌就爬上了岸,拖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来到北王一行人扎营的地方。   没有意外,北王府的人并没有给她准备营帐。   这就是她不愿意跟北王府的人,一起露宿野外的原因,先前坐轿子那会还好,她晚上还能蜷在喜轿里凑合,后来没带喜轿,她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一身湿衣的楚九歌,出现在营地里,并没有引起北王府亲卫的重视,一众亲卫看了楚九歌一眼,就扭头去做自己的事,就像楚九歌不存一样。   北王府的亲卫,对楚九歌的态度是即不招惹她,也不为难她。   楚九歌觉得这种相处方法挺好的,彼此都自在……   没有换洗衣服的楚九歌,认命的捡了一堆干柴、枯枝,借了一个火种,便在旁边生了一堆火,而后坐在那里烤衣服……   五月末六月初,夜晚的温度刚刚好,根本不需要烤火,楚九歌坐在火边又闷又热,难受得紧,但她没有办法,她得把衣服烤干。   折腾了一个时辰,楚九歌终于把一身湿衣烤干了,但衣服却皱巴巴的缠在身上,看着比她先前换的那套乞丐装好不到哪里去。   楚九歌无力的叹了口气,又往火堆添了一把火,而后蜷缩在离火半米远的地方,就那么睡着了……   楚九歌不知道,她一睡着,北王府的亲卫,还有苏慕白都看了过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大,这也能睡着?”苏慕白没有上前,远远看到楚九歌蜷成一团的身影,不由得摇头。   楚九歌睡着后,苏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主帐找北王。   “王爷,我刚刚收到消息,清雅小筑传出,你逛窑子睡女人,还……还……”苏慕白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面无表情,不像是生气,才小声地把后半句补上:“还不给银子的消息。”   “皇上的人,速度到是快。”北王冷笑一声,轻蔑而嘲讽,根本没有把皇上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苏慕白暗松了口气……   看样子,王爷并没有多生气。   “王爷,他们还传出,楚姑娘得知你去青楼,很不高兴,去青楼砸场子的消息,传王爷您和楚姑娘不合。没有意外的话,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王爷和楚九歌在青楼发生了什么事,苏慕白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楚九歌绝对没有砸场子。   她不敢,也没有必要。   楚九歌,根本就不在意王爷,睡不睡别的女人。   “皇上想做什么?”北王很清楚,皇上不会做没有利益可图的事。   传他逛窑子,睡女人,不给银子……是为了坏他名声,就如同皇上让人传他克妻,传他杀人如麻,每日要饮人血,杀三个孩童一样。   “王爷,你忘记了……”苏慕白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当日,谢玄可是当众求娶过楚九歌,事后还拿出谢家一半的家产,就为了保楚九歌的命。”   谢玄拿出家产时,楚九歌已经把药和方子给了谢玄,按说谢玄就算要报恩,也没有出这么大血。   但是,谢玄还是说服谢家这么做了。   自然,谢家出这么大的血,肯定是认为楚九歌的值得。但这事要没有谢玄的推动,也不可能成。   “挑起谢玄与本王相争吗?”北王轻蔑的开口,“皇上高估了楚九歌,也低估了本王与谢玄。”   女人而已,不管是谢玄还是他,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王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是有据可查的,男人一旦动了情,为了心爱的女人什么事都的出来,皇上这招,在你看来是可笑的,也许谢玄不会是这么想的。”苏慕白见王爷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劝说了一句。   话不能说得太绝。   当年,他爹也是一个风流肆意的少年郎,多少姑娘为了他爹魂牵梦绕,身形消瘦,可他爹却为他娘,放弃苏家优沃的生活,宁可被逐出家门,也要跟他娘在一起,可见……   通常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124章 多余,北王天生无情   北王压根没有把苏慕白的话放在心上。   他北天骄不会为任何女人动情,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谢玄作为谢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也不会倒在女色上,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与他对上。   那太蠢了!   苏慕白的担心是多余的,完全没有必要的……   苏慕白见王爷语气笃定,铁血坚定,也没有再劝说。   北王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天生多情,动情后专情不二,北王天生无情,怎么可能会为女人动心?   ……   次日一早,北王醒来,闻到一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不由得凝眉。   这,好像是楚九歌说的,药汤的味道。   有人病了?   北王眼眸一扫,就见穿着一身皱巴巴衣服的楚九歌,正在摆弄铺在地上的绿草,看着数量还不少……   楚九歌那个女人,莫非一夜未睡,跑得去摘草了?   真是,无聊的女人!   北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梳洗过后,便与北王府的亲卫一道用早膳。   同样,他们没有准备楚九歌的早膳,或者说准备了,但却没有人招呼楚九歌去吃。   楚九歌也没有凑过去,跟北王府那些人一起吃。   她从来都是一个执拗的人,她虽会妥协、会低头,但绝不会为了一口吃食,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而低头。   楚九歌没有去看北王一行人,而是默默地收拾药草,时不时的看一眼,架在火上熬的汤药。   北王猜得没有错,确实是有人生病了,不过不是旁人,而是楚九歌自己。   大晚上的穿着湿衣,即使烤干了,也避免不了寒气入体。   楚九歌的身体很不错,但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一醒来,楚九歌就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借着微弱的日光,楚九歌去附近摘了一些草药,除去给自己用的外,还给清雅小筑的那些姑娘们,摘了一些清热解毒、调理宫寒的药草。   趁北王一行人还未动身,楚九歌简单的炮制了一番,准备今天就送到清雅小筑去。   作为一名大夫,她要么不接诊,一旦接诊了,就得为自己的病人负责。   因时间的原因,她暂时备不出,那些姑娘所需的全部药材,只能先配一副药给她们日常使用。   楚九歌把时间算得刚刚好,她的药熬好了,药草也清理得差不多,只需要晒干就能用了。   用竹筒将石锅里的药打出来,吹得半凉,楚九歌就一口喝尽了……   中药极苦,哪怕楚九歌天天跟中药打交道,也受不了这份苦味,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北王正好抬头,眼神极好的他,甚至能看到楚九歌五观扭在成一团的丑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王……王爷?”坐在北王旁边的苏慕白,见北王突然笑了,吓得差点给跪下去了……   王爷居然笑了,还这么突兀,这是谁要倒霉了?   “动身。”北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恢复原有的冷漠与严峻,把苏慕白满肚子的话,全部堵了回来。   苏慕白郁闷坏了,几次张口想问个明白,北王却不给他机会。   北王府的亲卫,以最快的速度,将营地收拾干净,而后一一站在马旁,等着北王上马出发。   但是,让他们奇怪的事发生了……   他们的王爷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上马,赶路,而是站在马旁,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亲卫不解,左右望了望……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呀,王爷这是在等什么?   约莫等了一刻钟,也不见北王有动作,亲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一肚子的疑问。   苏慕白终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冲到北王身边:“王爷,我们不走吗?”   这都傻站了一刻钟了,那些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估计都懵了,完全不知他们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苏慕白所想,在暗中盯着北王府的探子们,见北王站在马旁,一脸沉思地看着前方,心中大乱……   有人不安的道:“是不是北王发现了,我们在前方设置的陷阱了?”   “不会吧?那地离此有数十里的距离,北王这么敏锐?”   “不好说……如果不是北王发现了什么,他定不会如此。”   “如果被北王发现了,我们设的陷阱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得加拍人手才行。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禀报给主子知晓。”   ……   北王完全不知,他一时间的“善举”,居然让给他增添了无数的麻烦,要是知晓……   他……还是会这么做!   等了许久,也不见楚九歌跟上来,北王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楚九歌将散乱的药草包成一团,背在身后,扑灭火堆,然后……   背着包,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了!   “楚九歌!”北王终是没有忍住,大呵了一声。   楚九歌这个女人,果然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楚九歌脚步一顿,转身道:“我跟不上你们。”   她的马,还在清雅小筑呢,而且她需要再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去京城的路太远了,她需要拿这堆药草去清雅小筑换银子,然后买衣服、买干粮。   不然,她走不到京城。   “匀一匹马给她。”北王冷着脸下令。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得把药给人送过去。”楚九歌拒绝了北王的好意,转身,继续朝镇上走去。   淡金色的暗光一闪而过,北王冷笑道:“楚九歌,你要敢往前迈一步,本王就打断你的双腿。”   而他,说到做到……   楚九歌叹气:“王爷,一定要如此吗?”   她真的不想跟北王针锋相对,至少在她实力远不如北王的情况下,她不想让北王看到她的敌意,让北王有理由先下手为强弄死她,但是……   北王的强势与霸道,真的叫她头痛。   她楚九歌是人,不是木偶,她不可能事事都按北王的指令行事,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盘算。   “本王的话就是最终的决定,没有人敢反驳!也没有人能反驳!”楚九歌却一再反驳,说句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那好吧,我不动。”楚九歌背着包袱,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跟北王撕破脸的时候,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千万不要生气!   但是…… 第125章 打脸,他的人来了……   真得好气呀!   尤其是,气得快要杀人,还要保持微笑,保持友好,真的好憋屈呀!   楚九歌在原地坐下,特意背过身子,不去看北王。   她一步也不迈,北王现在满意了吗?   楚九歌盘腿坐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北王能看到的,就是她背后那个大大的包袱……   “噗嗤……”苏慕白看到这一幕,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北王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苏慕白连忙捂住嘴巴,乖乖地退下。   “哒哒哒……”就在这时,迎面响起一阵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朝他们来的。   北王眼眸一挑,北王府的亲卫立刻上前查探,不多时,就带着一个穿蓝衣劲装的中年男子回来。   中年男子见到北王远远就下了马,快步上前,行礼跪拜:“小人董政,乃是谢家的下人,见过北王。”   “谢玄派你来的?”四大世家的事,北王多少了解一些。   谢玄和旁的世家子弟不同,他不太爱用本家的人,他身边大多是外姓的手下,这些人只听谢玄的命令。   尤此可见,谢玄的手段。   他日,即使没有谢家的支持,谢玄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谢三公子,谢家根本奈何不了他。   “是的。”董政低下头,不敢直视北王,但该说的话,却不敢不说:“我家公子派小人来接楚姑娘回京。”   这天下没有什么秘密,有心人想要查,什么消息都能查出来。   楚九歌在北域的处境,皇上能查到,一直对她十分关注的谢玄自然也知晓。   皇上一下旨,要楚九歌与北王进京,谢玄就派人来接楚九歌了,以免楚九歌死在路上,或者因北王府的排挤,而遭受委屈。   “本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谢玄操心了!”北王淡漠地开口,看不出喜怒。   “北王说笑了,楚姑娘……她还是楚家的姑娘,还未进北王府的门。”董政只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头埋得更低了……   他就知道,这桩差事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做。   楚姑娘是他们家公子再三强调,要待为上宾的人,绝不可以有丝毫的损失。   “哼……”北王冷哼一声,半点不把董政放在眼里。   突然,北王的耳尖动了一下……   他眼眸微眯,扭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速度之快,就是站在他身旁的苏慕白也没有发现。   董政吞了吞口水,继续道:“请北王放心,我们谢家一定会安全地护送楚姑娘进京,绝不会让楚姑娘受一点委屈。”   “她不会跟……”北王开口,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楚九歌道:“我跟你们走!”   相比北王府的人,她更相信谢玄的人。   她对谢玄有用,谢玄这个时候派人来接她,必不是为了害她。   “跟他们走?楚九歌,你确定吗?”北王的声音平淡而理智,听不出喜怒。   “我确定!”楚九歌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头。   “很好,本王在京城等着你。”北王高深莫测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   明明没有一丝杀气,但楚九歌却莫名的感觉到危险。   就在楚九歌想要进一步确定,北王是什么意思时,北王已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离去……   这不是北王!   或者说,这不是北王该有的反应。   北王那么狂妄、霸道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她?让她跟谢家的人走呢?   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楚九歌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莫名的不安……   但现实已容不得楚九歌多想,北王已经走了。   ……   北王走后没有多久,谢家的人就全部过来了,他们给楚九歌问好后,就问楚九歌是要现在动身,还是要先办别的事?   谢家的下人对楚九歌十分尊重,言词中没有一丝的虚伪与看不起的意思,并一再表示,这一路皆以楚九歌的意见为重。   北王府的轻视、排挤,与谢家的礼遇、尊重,行成了鲜明的对比,楚九歌又没有自虐的倾向,自然更喜欢谢家的人。   谢家这些人皆以楚九歌的命令为主,楚九歌要回小镇送药、买衣服,谢家下人二话不说,就陪楚九歌回到小镇。   到了小镇,根本不需要楚九歌亲自跑,谢家的下人便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甚至还把楚九歌的马带了回来。   在小镇用过午膳后,谢家的下人就将接下来的行程,一一汇报给楚九歌听,并提出几条路线,交由楚九歌决定。   楚九歌挑了最近的一条路,便随谢家的下人出发了……   一路上,谢家的下人会考虑楚九歌的体力,并不会过度的赶路,而路上的杂事全部有人办了,楚九歌整个人也轻松了,回京的路对她来说,不再是折磨而是享受。   有谢家下人照顾下,楚九歌赶了三天的路,人还胖了一圈,脸色也比先前好多了。   摸了摸总算有点肉的脸,楚九歌不由得叹息:“北王府对我来说真的是折磨,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嫁进北王府呢?要是没有你的执念,背靠谢家,我在京城也能活得好好的。”   可惜,原主听不到楚九歌的话……   在谢家下人的护送下,一连赶了五天的路,也没有看到北王府一行人的踪迹,要不是路上留下的马蹄印,楚九歌都要怀疑,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不过,两方人马虽然走的是同一条路,但楚九歌知道,他们不会与北王府的人汇合。   北王那一行人,走得太快了,凭他们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   一路前行,第八天,楚九歌一行人看到的,不再是北王府一行人,留下的马蹄印,而是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下去看看,是不是北王府的人。……”楚九歌知道,谢家派来的人中,有擅长追踪的。在野外,他只凭印迹,就可以断定是哪方人马。   “是!”擅长追踪的谢家下人,立刻在四周查看,不仅发现了大量打斗的痕迹,还发现了两俱尸体。   “是死士!北王府的人,应该是遇到了大规模的死士伏杀。”谢家下人说这话时,语气凝重,眼中隐有不安……   有人在进京的路上伏杀北王,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阿彩:本来早就写好了的,最后一章不满意,我又给删了…… 第126章 累赘,最真实的自己   与楚九歌分开三天,北王一行人遇到了死士的伏杀,且不止一回!   走了九天,他们遇到了六次伏杀,除去最初三天外,后面六天每天都有一批死士在路上等着他们,且人数越来越多,战斗力越来越强……   北王是个战斗狂,历了六次大战,仍旧不见一丝疲累,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处在巅峰状态,但北王府的亲卫不行。   他们不是铁打的。   在接连死了三个亲卫后,苏慕白终是忍不住:“王爷,这么下去……弟兄们会撑不住的。我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人在伏杀我们,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嗯……本王不死,伏杀就不会停。”北王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能打,武功也强,但他终归是人,是人就会受伤。   他的胳膊是被流箭划伤了,伤口不深。要换作以前,他绝不会包扎,但不知为何,在看到伤口的刹那,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楚九歌那张脸……   那个女人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明明讨厌他,恨他,但是……   依那个女人的性格,要看到他受伤了,肯定会一边念叨,一边给她包扎。   兴许,还会怼他两句,说他娇气。   想到楚九歌,北王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兔子,一点点伸出爪子,用最真实的自己,来试探他的底线。   清雅小筑那晚,他们彼此试探,彼此在对方面前演戏,但那一刻的他们,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可惜,那一晚……不会再有了。   “王,王,王爷……你,你,你笑什么?”苏慕白坐在北王对面,看到北王突然露出一抹笑,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他们家王爷是不是中毒了?   最近怎么经常一个人发笑?   “笑?本王笑了吗?”北王凝眉,隐有一丝不快。   毫无坚持与底线的苏慕白,立刻改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王爷你绝对没有笑。”   “嗯。”北王应了一声,算是放过了苏慕白。   苏慕白内流满面,却不敢辩解,只能继续原先的话题:“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的人手太少了,继续前行,我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离京城还有五天的路,幕后主谋者要是不肯放弃,接下来的五天,他们遇到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嗯,你带人留在原地,与楚九歌汇合。”北王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大半的注意力,放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   苏慕白听到北王的话,急得跳了起来:“不行,王爷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北王没有搭理他,把刚缠好的绷带拆开,再次重新包扎过,只是越缠北王越是烦躁……   为什么,楚九歌随便缠两圈,就能把伤口包得漂漂亮亮,还能不影响行动。   他缠了这么久,这么多圈,为什么连把伤口包扎紧,让它不再流血都做不到?   苏慕白没有注意到北王的举动,担心不已的他,急得团团转:“王爷,接下来还有好几天的路要走,前面等着我们的死士只会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你们跟着又能如何?除了给本王添乱,你们还能做什么?”北王很认真的给自己包扎伤口,头也不抬的道……   “呃……”苏慕白哑口无言。   在一旁巡视的亲卫,听到北王的话,一个个郁闷的不行,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苏慕白……   白少,你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呢?   这下好了,王爷不要他们了……   “既是累赘,就跟楚九歌在一块呆着,别给本王添乱。”又一次包扎失败,北王把染了血的绷带,随手丢在地上,又拿出一块的新的,继续包扎……   他就不信,楚九歌那个蠢女人都能做好的事,他北天骄会做不到。   他北天骄,可不是什么娇气包。   “可是,可是……”我们跟着,好歹能照顾王爷你的一日三餐呀!   苏慕白可是半天,还是没有把这句更打脸的话说出来……   他和亲卫,一个是出谋划策的,一个是保护王爷的,却沦落到只能洗衣做饭,这怎么看怎么憋屈……   北王没有搭理苏慕白,很认真的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直到把伤口包扎好,这才停下来。   苏慕白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他们王爷就是这样的人,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哪怕皇室、权贵皆反对,哪怕天下人都不能理解,他们家王爷也会去做!   北王言出必行,他说了要让苏慕白和亲卫留下来,就绝不会带他们走。   次日一早,北王独自前行,留下苏慕白和亲卫在原地,等楚九歌一行人。   苏慕白和亲卫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但实力不济,他们也怪不得别人……   楚九歌和谢家的人,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便加快了速度,哪怕是天黑了,也尽量赶路。没有让苏慕白一行人等太久,次日晚上,双方就汇合了。   “楚九歌,你来得正好……走走走,我们快点去追王爷。”虽然只有一天,苏慕白却急得不行,看到楚九歌一行人出现,连喘口气的时间也不给她,就要她继续赶路。   “发生什么事了?”楚九歌只当没有听到苏慕白的话。   开什么玩笑,北王不在这里,她还需要怕谁?   苏慕白还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命令的动她。   “我们遇到了伏杀,对方实力高强,王爷不想我们白白去送命,就把我们留在原地,独自一个人走了。”苏慕白一点也不介意,在楚九歌和谢家人面前,展现他们的弱。   反正他们有王爷在,便是整个北域的人实力都不济,只要有王爷在,就没有人敢动他们北域半分。   “北王把你们留下,独自一个人走了?你们可真行!”楚九歌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   苏慕白脸一黑,正要反驳,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第127章 私心,楚九歌是一个纯粹的人   北王,他们王爷……   “糟糕,王爷走得太匆忙,身上没有带丹药,要是受伤了就不好了。快,快,快……楚九歌别贫了,我们动作快一点,先追上王爷再说。”   苏慕白急得不行,拼命的催楚九歌。   楚九歌却不为所动,甚至不客气地道:“北王没有带丹药,关我什么事?”   “楚九歌,别不识好歹。要不是王爷心善把你留下,你以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事关北王的安危,苏慕白可不会跟楚九歌客气。   没有北王这尊佛在,楚九歌也不会对苏慕白客气:“哼……脸真大。我楚九歌不想走,你们北王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逼你走,杀你还是可以的。”   “杀我?好呀……动手呀,抗旨呀。苏慕白,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给北王下了旨,要北王把活的我带到京城。”   “什么?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北王了!”   “王爷连这事都告诉你?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知道了……”那天在清雅小筑,她虽是试探北王的底线,但那才是真实的她。   没有顾虑,可以放肆的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相信,那天的北王便是陪她演戏,也有七分是真实的。   “苏慕白,晚上赶路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漆黑的夜空下,有着怎样的危险。我……楚九歌,绝不会同意晚上赶路,拿所有人的性命陪你玩,你说什么都没有。”   楚九歌丢下这句话,不再跟苏慕白多说,转身,让谢家的人原地扎营,休息。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天都黑了,别说苏慕白开口,就是北王亲自开口,他们今晚都不会再走了。   明知前面有危险,还不养足精神再走,简直是找死。   苏慕白却不管这么多,见楚九歌的动作,气得大骂:“楚九歌,你疯了……现在还要扎营休息?你不知道王爷在前面等我们吗?”   “苏慕白,你担心北王的安危,同样,我也要为我的人负责。我不会为了北王,而将他们置于险地。”楚九歌指着谢家的人,说道。   谢玄派人来接她,不是让她为了北王,牺牲他们的。   谢家的人一路对她礼遇,凡事都听从她的安排,也不是为了让她白白牺牲的……   他们礼遇她、尊重她,她就算不能保护他们,也不能牺牲他们。   谢家的下人,原以为今天必定连夜赶路,去追北王。毕竟,和北王的安危相比,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实在算不得什么。不想……   楚九歌却为了他们,和北王府的人怼上,为他们据理力争。   “楚姑娘,您对我们的好,我们记下了!”以董政为首的谢家人,纷纷起身,抱拳给楚九歌行礼。   有感性的,甚至语带哽咽……   楚九歌连连摆手:“你们不必如此,你们又不是北王府的人,你们本就不该为了北王牺牲。”   董政几个只是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们确实不是北王府的人,不必管北王的生死,但是楚九歌是。   这个时候,楚九歌如果选择牺牲他们,不顾他们的安危,听从苏慕白的建议,连夜去追北王,必然会在北王府的人面前刷足好感,日后在北王府也好立足。   但是,楚九歌没有这么做。   可见,她是一个纯粹的人!   ……   “楚九歌,你给我记住了!”苏慕白被楚九歌气得要死,又没有办法逼楚九歌走,只能愤愤地一甩衣袖,找了个离楚九歌最远的地方坐下。   北王府的亲卫,看楚九歌的眼神也透着不善。   在他们眼中,所有人的安危都比不上他们王爷的安危。   楚九歌为了谢家的下人,不顾他们王爷的安危,此举已经碰触到了他们的极限,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楚九歌。   北王府的人,纷纷离楚九歌一行人远远的,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   楚九歌半点也不在意,她早就习惯了。   北王府的人个个骄傲自大,认为自己是神,他们的北王是神。   在他们的认知里,天下人都要围着他们转,以他们王爷为中心,却从来不想想,一直被北王府排挤、打压的她,凭什么要无私的为北域,为北王牺牲?   “楚姑娘,他们……这样,你以后会不会有麻烦?”董政几个来之前,就知道北王府对楚九歌很不好,却没有想到,北王府的人,会把敌意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些人,真的有把楚九歌当成未来的北王妃吗?   “没事的。”楚九歌不在意的道。   麻烦肯定是有的,但就算她妥协了,不顾谢家这些人的安危,带着他们连夜赶路,去追北王,北王府的人也不会领情,反倒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更甚者,还会认为她别有用心。   “楚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动身吧,有北王在前面扫清障碍,咱们不一定有危险。”楚九歌厚道,谢家的人也不想楚九歌难做。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我们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身体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真要遇到危险,死的……绝不是休养了一天的北王府亲卫,而是我们。再说了,北王只是没有带丹药罢了,凭他的本事,能有什么危险?北王府那群人,不过是关心则乱。”   磨刀不误砍柴功,明知前方有危险,还拖着疲累的身体赶路,楚九歌认为那不是英勇,那是蠢。   董政几人一听也是这么一个理,且他们与北王府又没有交情,他们为什么要为北王牺牲自己?   谢家的人当即安心休养,半句不提追赶北王的事……   楚九歌与董政说话时,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北王府的亲卫听到了,也就更生气了:“白少,既然有人怕死,咱们自己去追。王爷只让我们等谢家人,没说要跟谢家人一起行动。”   苏慕白一改先前的急切,沉声:“楚九歌说得有道理,王爷只是没有带丹药,不一定有危险。”   “白少,楚九歌也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人……也不知是谁的人,万一王爷受伤了呢?”北王府的亲卫原地休养了一天,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他们是真心担心北王,同时……   也不想,像个窝囊废一样,呆在后方被北王保护着。   被主子当成累赘,被主子保护,对亲卫来说是耻辱。   他们要用实际行动来洗涮这份耻辱…… 第128章 中招,吃定了楚九歌   在原地休息了一天的北王府亲卫,着实是坐不住,也睡不着,他们不断地劝说苏慕白,最终……   苏慕白终是同意了:“行,我们现在就去追王爷。”   虽说只有一个晚上,但今晚他们要是不走,也休息不好。   与其在这里忐忑不安,不如行动。   北王府的亲卫早有准备,苏慕白的话一落下,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切收拾好了。   “出发!”北王府的侍卫,一个个举起火把,神情严肃。   临走前,他们还不忘瞪楚九歌一眼……   “哒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就响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经过楚九歌身边时,苏慕白一行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时间马蹄飞起,尘土飞扬,董政几个人手上烤的肉,全部被灰尘给埋了……   “咳咳……”董政几人呛得不行,心里头那点不安,也被北王府亲卫的恶劣态度给打散了,“北王府的人也太过分了,我记得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抱歉,连累你们了。”楚九歌知道,这些人是针对她的。   在北王府的人眼中,平时她就是个外人,是敌对的那一方。但当北王府需要她的时候,她又是自己,要是她不为北王府付出,就是叛徒。   对待叛徒,当然不需要客气。   这双重标准,她一到北域就发现了……   “不,不,不……这事跟楚姑娘你没有关系。楚姑娘,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董政几个人连忙安慰,奈何他们嘴笨口拙,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当然,楚九歌也不在意这些,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北王府的人还没有能耐击垮她。   ……   是夜,楚九歌一行人收拾好了,便各自回营休息。   夜晚的温度不冷不热,正是好眠的时候,累了一天的楚九歌,很快就睡着了,半点也不知,苏慕白一行人,走出不到两个时辰,就遇到了伏杀!   “咻…咻……”带着火油的长箭,射向他们胯下的战马,马受惊,在原地乱转,完全不受控制。   “杀了他们!”一批死士,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数量不算多,但胜在早有准备,打了北王府亲卫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中埋伏了!”在火光的照映下,苏慕白那张清俊的脸,带着扭曲的愤怒与狰狞,可见他是气狠了。   “白少,小心!”一亲卫冲上前,为苏慕白挡了一刀,他自己却中了一刀,摔下了马……   “张力!”苏慕白大叫一声,却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亲卫,从马上摔下去。   “白少,我们快退!”北王府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安抚战马,保持队形,与伏杀的死士正面较量。   “该死的!”苏慕白咒骂了一声,心中不忿的道:“楚九歌那个女人,肯定要得意了!”   北王府的亲卫没有说话,只是挥出去的刀,更快更狠……   伏杀他们的死士人数并不多,除了最初因战马慌乱,吃了个大亏外,北王府的亲卫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一阵厮杀后,将伏杀他们的死士一一斩尽。   “白少,张力还没有气……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北王府的亲卫,在地上找到了昏死过去的张力,抬头看向苏慕白。   是前行,还是后退?   是看着张力慢慢断气,还是去求楚九歌?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前行,他们不知前方的黑暗下,还有怎样的危险?   后退,他们……怎么有脸面对楚九歌?又拿什么脸面,去求楚九歌救张力?   苏慕白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张力是为了保护他,才会受伤,现在他有气,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可是……”北王府的亲卫,面露为难之色。   “我去……求楚九歌,她那个人心软得很,只要她能救张力,她就一定会救。”苏慕白缓缓睁开眼有,露出眼中的苦涩与无力……   他,是最不想求楚九歌的人,偏偏他没有选择,真是想想都憋屈。   “呼……”有了苏慕白这句话,北王府的亲卫长松了口气,他们快速砍了一棵大树,做了一个简易木板床,把张力放在上面,然后抬着他赶路……   带了一个伤患,苏慕白一行人不敢走得太快,等到他们折回营地,天已蒙蒙亮,楚九歌和谢家的人都起来了。   看到苏慕白一行人,带着伤挂着彩回来,谢家的人虽然震惊,却很厚道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楚九歌的眼神,纷纷透着感谢与佩服。   感谢楚九歌没有让他们去冒险,佩服楚九歌精准的判断。   楚九歌也看到了,她同样厚道的什么也没有说,简单的梳洗过后,便开始收拾行礼,准备出发。   以苏慕白为首的北王府亲卫,远远就停了下来,看着精神十足的谢家人,哪怕谢家的人什么也没有说,他们一个个也低下头,一脸难堪……   “咳咳……”苏慕白也很难堪,但他还是下了马,走到楚九歌面前,朝她行了个礼:“楚九……楚姑娘,我们有一个人受了伤,还有气,不知你能不能出手救他一命?”   楚九歌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苏慕白,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如水,没有嘲讽、没有得意、也没有动容……   她就这么看着苏慕白。   有那么一瞬间,苏慕白恨不得转头就走,但是……他不能!   苏慕白压下心中的难堪,再次作揖道:“肯请……楚姑娘帮忙,救他一命。”   “把人……抬过来。”楚九歌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嘲讽与暴躁!   天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医北王府的人好不好?   北王府这群人……简直是没脸没皮了。   平时把她当阶级敌人,恨不得她不存在,恨不得她早些死了才好。   对她有所求的时候,就自动把先前针对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人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记性”不好,会自动把他们的恶劣态度忘掉?   她楚九歌,还没有到健忘的年纪!   “多谢楚姑娘!”苏慕白知道楚九歌很不情愿,但这不重要,只要楚九歌答应就行了。   他也知道楚九歌一定会答应。   楚九歌一心想要嫁给北王,只要她还想嫁给他们王爷,楚九歌就不会把事情做绝……   阿彩:先更三章,今天还欠两章……大家明天一早起来看,早上起来,肯定能看到,我保证! 第129章 羡慕,傲娇的楚九歌   显然,苏慕白是吃定了楚九歌!   楚九歌也明白,但北王府这些亲卫,虽然对她十分不友善,但仅限言语上,并没有对她的生命造成伤害……   于公于私,她都只能救。   张力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   好在,北王府的亲卫,及时给他为了止血丹和清热丹。   张力的伤口没有进一步恶化,但气息明显弱了下来。   楚九歌诊过脉、查看过伤口后,便从贴身放的包袱里,拿出她先前挖到的人参。   切了一小片,又让谢家人把她这几天采的草药拿来,挑出需要的药草,丢给苏慕白:“三碗水煎成一碗药,看着火,别让药糊了。”   “这个……我不会。”苏慕白接过草药,一脸为难地看着楚九歌。   很明显,苏慕白是想叫楚九歌去熬药。   要换作先前,好脾气的楚九歌顺手就给煎了,反正不是多大的事,但现在?   苏慕白还真是脸大。   “不会?那就不要喝好啦。”楚九歌无所谓的道。   “不喝有影响吗?”苏慕白问道。   “大约……会死吧。”爷爷,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救人,是伤患的朋友不配合,把我这个大夫当奴才呢,不仅要看病、抓药,还要煎药。   “你……”苏慕白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但想到张力还需要楚九歌救,又生生忍住了,“我去煎药!”   “仔细点,药煎糊了,我不会跟你第二份。”楚九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看苏慕白一脸憋屈,却不得不乖乖照办,楚九歌心中那口怨气,总算散了不少。   憋屈就对了,让她楚九歌憋屈的,不得不给张力看病,苏慕白也别想太好过。   毕竟,她这人真不是什么君子,等不了十年再报仇。   抓好了药,楚九歌这才给张力处理伤口。   处理外伤,西医更擅长,效果更好。   中医医命,西医医病。两者各有所长,各有各的优势,楚九歌精通中医,也学过一段时间西医。   她并不排斥西医,也知道许多病,西医的效果更好,只是……   她不能接受,那些一味强调西医科学,说中医无用,治病完全靠运气的理论。   在她看来了,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只要能病、能救命,那就是好的。   楚九歌对北王府的人不耐烦,但这点不耐烦,不会影响她的职业素养。   她以最快的速度,替张力清理好了伤口,抹上了她前些日子做出来的止血散,便把张力丢给北王府的亲卫,让他们给张力把伤口包扎好。   “多谢楚姑娘。”这一回,北王府的亲卫没有半分敌意,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给楚九歌道谢。   楚九歌看了一眼,见他们的感激不似作假,又丢出一瓶她自己做的云南白药:“看在你们还懂事的份上……诺,倒一小勺,混着温水喂给他喝,对他的伤有好处。”   “谢……谢谢楚九歌。”北王府的亲卫,看着手中的药,一时间百感交加。   是不是,他们刚刚的态度不够好,楚九歌就不会拿出这瓶药?   是不是,他们的态度一直很好,楚九歌就会拿出更多的好药?   一想到这个可能,北王府的亲卫,皆一脸期待地看着楚九歌:“楚姑娘,我们……”   北王府的亲卫,虽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他的眼神和面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们……   楚九歌冷笑了一声:“适可而止,我肯为他医治,你们就该知足了。你们试试看,得罪了一个丹医,那个丹医还会为你们治病炼丹吗?我虽不是丹医,但我同样能救你们的命,你们得罪了我,还妄想从我手中得到更多,是不是太天真了?”   有些人呀,就是脸皮厚,仗着她好说话,就欺到她头上。   也不想想,她楚九歌真要有那么好欺负,能活到今天?   “呃……楚姑娘,对不起,先前是我们不好,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一回。”北王府的亲卫倒是识时务,当即道歉。   但,楚九歌没有接受:“不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楚姑娘,我们……”北王府的亲卫还想要说什么,楚九歌却不给他们机会,转身就走……   北王府的亲卫想要追上去,却被谢家的人拦住了:“这人呀……还是要点脸的好,先前把楚姑娘呼来呵去,半点也不尊重楚姑娘。现在,看到了楚姑娘的本事,就来道歉卖好,假装一切不曾发生,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可问题是,楚姑娘,需要你们的道歉吗?”   谢家的人早就知道楚九歌医术了得,他们家三公子的病,就是楚九歌用几把草,给调理好的。   但是,知晓和亲眼看到却是两回事。   看到楚九歌给张力治伤,虽然还没有治好,但谢家人对楚九歌的尊重,又步上了一个新台阶。   医者的价值,有眼睛的人都明白。   交好一个医者,在某些时候,就等于拥有了第二条命。   看看张力就知晓了,张力那伤……除非有丹医为他专门配制丹药,不然他好不了。   楚九歌出手为他医治,就等于给了他第二条命。   “你们……”被谢家的人拦住,北王府的亲卫自然不忿,抬手就要打过去,可拳头挥到一半,就听到谢家人欠揍的道:“打,朝脸上打……正好,我还能借着伤,厚脸皮的问楚姑娘要两瓶药呢。”   这一路上,他们看到楚九歌一得空,不是摘她口中的药草,就是在做药,他们可是垂涎了许久,就是找不到机会开口要……   “先放过你们!”想到楚九歌对谢家这群人的维护,北王府的亲卫只能憋屈的收手。   “哼……”谢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高傲地哼一声,转身离开。   北王府的亲卫,看着谢家人得意的样子,在憋屈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   如果,如果……他们和谢家的人一样,对楚姑娘客气恭敬,楚姑娘会不会像维护谢家人一样维护他们?   就算,楚姑娘不会,像维护谢家这些人一样维护他们,但他们受了伤,也不用担心楚姑娘不会给他们医治吧?   可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130章 血路,一步杀一人的北天骄   张力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伤不能移动。他们要去追北王,就必须把张力留下……   楚九歌给张力抓了三天份的药,并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外伤药,至于苏慕白要怎么安排张力,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她是大夫,只负责治病救人,不负责病人的后半生。   张力吃完第一副药后,楚九歌为他诊了一回脉,简单的交待了怎么照顾他,就通知谢家的人,可以动身了。   “楚姑娘,我们想跟您一起走,可以吗?”北王府的亲卫,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九歌,生怕楚九歌拒绝。   看到楚九歌对他们的冷漠疏离,又看到楚九歌对谢家人的维护亲切,被差别待遇委屈坏了的北王府亲卫,再也维持不住原先的冷漠,主动与楚九歌套近乎了。   “一刻钟,可以!”楚九歌想了一下,便应了一下。   前面还有没有埋伏,他们半点不知,与北王府的人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楚九歌内心的想法是,有北王府这些人跟着,遇到危险,也有人顶上去。   “谢谢楚姑娘……”高冷、骄傲、不近人情的北王府亲卫,得到楚九歌的同意,就像得到了夸奖的小孩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苏慕白站在一旁,在憋屈心酸的同时,隐隐又有一点羡慕。   他也想跟楚九歌打好关系的,但他的骄傲,让他无法放下身段,主动与楚九歌交好。   楚九歌这个女人也真是的……   既然一心想要嫁进北王府,就不能主动释放一下善意吗?   她要好声好气的,遇到麻烦跟他们开个口,求他们一下,他们还能拒绝吗?   偏偏,楚九歌固执的跟头牛一样,遇到什么事,不管扛不扛得住都自己扛,简直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   憋屈坏了的苏慕白,留下了一个人,在原地照顾张力,其余人皆准时出发。   北王府的亲卫,十分有眼色的,把楚九歌和谢家的人,护在中间。   一路上,北王府的亲卫极尽殷勤,时不时就问楚九歌饿了没有,渴了没有。   路上看到一个野果,也要巴巴地驱马跑过去,摘下来,而后送到楚九歌面前。   被楚九歌拒绝了,虽然伤心,但却没有放弃,回头要再看到什么野果,一样巴巴的摘来,像献宝一样的送到楚九歌面前。   看到北王府的亲卫,不顾她的拒绝、冷脸,不断地在她面前献殷勤,楚九歌整个人都惊呆了,心里就像有一千匹战马跑过……   她一直都知道,北王府的人脸皮厚,不要脸,但真不知道他们这么不要脸。   明明大家都撕破脸了,明明大家都很不友好了。这些人怎么就能,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不顾她的冷脸,不顾她的拒绝,毫不芥蒂的在她面前献殷勤呢?   “你们……够了!我不认为,我与你们北王府还有和好的可能,你们这么做,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不会接受的。”楚九歌又一次拒绝了,北王府亲卫送来的野果。   这一次,楚九歌半点不客气,直接把话戳破:“我楚九歌这个人最记仇,我不会因为你们一时的讨好,几个野果,就放下一切。所以……你们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没用的。”   “楚,楚姑娘……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这个酸果很好吃的,你,你要不喜欢吃,我再去给你摘别的。”给楚九歌送野果的亲卫,一脸不自在,双手无意识的抓紧手中的红通通的果子,把果皮都蹭破了。   看到对方可怜兮兮,又紧张又不自在的样子,楚九歌真有一种,自己是恶霸,欺负良民的感觉。   楚九歌无力的叹气:“什么果子都不要,我不吃。你们该干嘛该干嘛,和之前一样,当我不存在行不行?”   说她虚伪也罢,说她狠毒也罢。   现在,她有谢家的人照顾,根本不需要北王府这些人,哪怕这些人对她再好也一样。   送果子的亲卫,听到楚九歌的话,立刻将手中的酸果丢了,一脸紧张地道:“楚姑娘,你不爱吃酸果,我这就去给摘别的果子。”   一上午的,不断重复同样的对话,楚九歌就是圣人,也被折磨得脾气暴躁了,更不用提,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   “你们够了,我说过了……没用的,我楚九歌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不会因为你们道歉,就心软的假装过去的一切,不曾发生过。”天知道,她看到一群英挺威武的士兵,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看她脸色行色,她心里有多不痛快!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虐,她宁可这些人冷漠的待她,也不想看到他们讨好她,这要她怎么报仇?   她都下不去手,好不好!   “楚姑娘,我们,我们……就是,就是想给你道歉,你不原谅也没有关系的。”给楚九歌送果子的亲卫,低下头,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   楚九歌这下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行啦,行啦……你们别再烦我,就是最好的道歉。”   北王府的这些亲卫,画风怎么这么奇葩?   先前……   先前,去北域的时候,北王府那些老兵,后面虽然对她也算客气,但也没有这么不要脸面的,跑来讨好她。   这些人,至于吗?   她不就是医好了张力的病吗?   之前,在北域,她还医好了宁先生的病呢,怎么不见这些亲卫,对她另眼相看?   楚九歌不知,她给宁先生医病这事,除去北王、苏慕白和废人院的人外,旁人并不知晓,哪怕是北王的亲卫也不知。   且,北王的亲卫这般讨好楚九歌,有楚九歌医术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和为了谢家人争宠。   明明楚九歌是他们北王府的人,是他们先认识的,楚九歌要维护,也是维护他们北王府的人,怎么可以维护谢家的人,是吧?   谢家的人,不就是对楚九歌好一点吗?   这个,他们也能做到的……   为了把谢家人脸上的得意打飞,北王府的亲卫拼了,想尽花招讨好楚九歌。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讨好楚九歌,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昨晚遇伏的地方,看到满地尸体,之后……   他们每往前走十里,就能看到一地的尸体,一地的血迹。   战况之惨烈,远超他们的想象……   阿彩:提前写完,我就提前更新了!明天晚上,十点见! 第131章 感激,由鲜血和尸骨铺就的路   遍地尸体,满目血迹,无一活口。   这就是他们所看到的……   自看到第一俱死尸后,每走三步他们就会再看到一俱尸体,而脚下的路,早已被鲜血浸透,马蹄踩下去,带出来的全是被鲜血染红的泥泞。   “是王爷的手笔。”苏慕白下马一看,就知这些人是死在北王剑下。   他们王爷的剑长而薄,伤口深表面却不显,每次出手都是一剑毙命,血流成河,旁人学不来,也仿不了。   “传闻北王乃是杀神附体,我原先是不信,现在信了。”董政跟在苏慕白身后,一路看过去,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北王连马都没有下,这一路完全是杀过去的,甚至连停都没有停下来。”   北王把亲卫留下来,看样子是真的嫌他们没用,妨碍他杀人了。   “王爷很有可能就在前面,我们追上去。”苏慕白不像董政那么轻松。   满地死尸,无声告诉他,背后之人有多么恨北王,有多想杀北王……   恨不得他们王爷死的人很多,但能这么大手笔的,派出这么多死士的人,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这其中,皇上要划掉。黑雾森林还需要他们王爷镇守,皇上就是再不满他们王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王爷下杀手。   四大世家要划掉。王、谢、袁、萧四家,以王、谢二家实力最强,依王、谢二家的圆滑和立场,不会对他们王爷出手。   至于袁、萧二家?   没有那个能力!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也要划掉。那个女人虽然疯,虽然狂,手中权利虽大,但那个女人疯狂的爱慕他们王爷,那个女人真要动手,也是杀楚九歌。   除去这几个势力外,苏慕白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方势力有这个能力,能派出这么多人伏杀他们王爷。   只是,他们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吗?   苏慕白忧心忡忡,脸色比先前难看了数倍。   楚九歌见他这副样子,亦配合的加快速度,随同北王府的亲卫快马加鞭的赶路,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也没有看到北王的身影……   他们一路走来,眼前所见仍旧是鲜血与尸体!   他们没有去数,北王这一路杀了多少人,但他们知道,北王走过的这千里路,全部由鲜血和尸骨铺就。   看到这一路横死的死士,楚九歌这才明白,为何北王会有杀人如麻、凶残暴戾的名声。   北王这一路杀的人,比她一辈子见过的死人还要多。   她此刻无比庆幸,庆幸北王没有一见她,就动手杀了她。   北王的剑又快又锋利,如果北王要对她出手,只需要半剑就能取她性命。   次日赶路,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又是满地尸体,满地鲜血。   楚九歌看了一天已经麻木,但还是忍不住佩服北王……   这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按说,北王一路遇到伏杀,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最多两天就能追到北王,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的……   直到第三天,他们才追上北王!   不,不应该说是他们追上了北王,而是北王坐在小河边等他们。   一人一马一剑。   一块石头,一片河水……   北王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身黑衣看不出污脏,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拿着一块白布,静静地擦拭手中闪闪发亮的长剑。   和众人想象中的狼狈、受伤、疲惫截然相反。北王坐在那里,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哪怕周边的环境再寒酸,也掩不了他周身的华贵与气势。   此时此刻,北王周边的一切都成了虚无的背影,他们的眼中,只有坐在河边的北王!   他,便是全世界!   楚九歌看着北王,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北王一路走来,遇到了那么多次伏杀,杀了那么多人,却像是无事人一样,这人真是太可怕了,强大的可怕!   她真是要谢谢北王的不杀之恩。   “王,王爷……你没事吧?”苏慕白早早的下了马,走到北王身边,一脸紧张地问道。   “无事。”北王淡漠的开口,声音冷洌而稳重,不像先前那般张狂而高傲。   楚九歌隐隐有一种,北王变了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王爷……”苏慕白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是,是他们吗?他们查到我们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收剑起身。   苏慕白后退一步,面露苦笑:“知道也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走吧。”北王一言不发,率先上马。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楚九歌一眼,就好像楚九歌不曾存在过。   “是。”北王府的亲卫,一扫先前对楚九歌的殷勤,神色严峻的跟在北王身后。   不过,走之前他们还是提醒了楚九歌一句,让他们跟上。   楚九歌看着北王府一行人,蹙眉深思:“我总感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群人更稳重了,也更强势了……   不,不应该说这群人,而是北王,北王他更稳重也更强势了。   先前的北王,像是出鞘的宝剑,虽凌利却也锋芒毕露,惹人忌惮。   现在的他,收敛了所有的光环一样,虽仍旧高傲,但却稳重、深沉了许多。   这样的北王,越发的高深莫测,越发的让人……不敢靠近。   谢家的下人跟在楚九歌身后,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   北王和苏慕白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虽然两人说的云里雾里,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透露,但不妨碍他们知晓,北王府遇到大事,北王得罪了大人物。   同样,北王坐在这里等他们,无疑也是在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路上,不会再有危险了,他们可以安心的进京了。   事实也是如此,接下来的路上,再也没有什么死士伏杀,一路平静得很。   两天后,他们一行人,跟在北王府的人身后,平安抵达京城。   一到城门口,就看到太子带着东宫属官,在城门口亲迎北王…… 第132章 夺妻,东宫还有空位   看着眼前巍巍城门,楚九歌感慨万千……   一个月前,她拼了命的,想要从这座城门出去,现在她又拼了命的回来。   兜兜转转一个月,她楚九歌还是原来的楚九歌,什么也没有变,一切又回到原点。   太子在城门口,远远看到北王一行人,就骑马出来了。   太子打马走到北王面前,小眼睛一眯,一副亲近讨好的样子:“小舅舅,您一路辛苦了。父皇一早就在叨念您,特意下令让御膳房做了小舅舅您爱吃的菜,就等着您进宫呢。”   “小舅舅?”与北王隔了三个马身距离的楚九歌,听到太子对北王的称呼,险些惊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她怎么不知道,太子的母妃跟北王是姐弟?   “先皇后是北王的姐姐,所有的皇子皆称北王为舅舅。”董政看到楚九歌的反应,忙上前,小声的为楚九歌解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楚九歌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终于恢复如常。   原是便宜舅舅,她还真以为北王和太子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楚姑娘,你原先不知道吗?”董政默默望天……   这楚姑娘也太不把北王当回事了吧?   都要嫁给北王了,居然不仔细打听北王府的情况。   “知道,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这事,但她没有往心上去。   这下,董政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楚九歌与董政咬耳朵的时候,北王也与太子寒暄完了。   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北王接风洗尘,北王自然不能拒绝。   按说,身为北王妃的楚九歌,也要跟着一起进宫,但问题来了……   楚九歌与北王并没有完婚,她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这个时候,有点眼色的人,都会假装楚九歌不存在,偏偏太子就是没有眼色。   “原来小舅母也在,本宫失礼了。”太子一早就看到了楚九歌,偏要假装是现在看到的。   现在看的也就算了,太子叫了一句“小舅母”后,又立刻改口:“不对,不对……听闻小舅妈……咳咳,是楚姑娘,楚姑娘你还未与北王成婚,本宫还不能叫你小舅母。”   楚九歌坐在马背上,看着太子,一言不发……   原主与太子合不来,她同样也看这个太子不顺眼。   “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太子明知楚九歌的处境尴尬,还要不断提起,楚九歌自认脾气算好,可看到太子那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贱样,就有一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楚九歌就不明白了,当今皇上是多想不开,才会立这么一个猥琐的小人为太子?   看太子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就差把贪婪写在脸上了。   “太子,有事?”在人前,楚九歌不可能不给太子面子。   “本宫无事,有事的是楚姑娘你。楚姑娘你这次回京,打算住在哪里?本宫记得,你已经从楚家嫁出来了,想来楚家是不会给你准备住处了。”楚九歌出嫁后,谢玄就亲自上门,为楚九歌讨要嫁妆。   楚家先是丢了脸,后又出了一笔血,楚家上下都把楚九歌恨死了。   楚九歌要回楚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住哪里,不劳太子你费心。”楚九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太子,就差没把讨厌两个字,写在脸上。   “本宫与楚姑娘你相识一场,怎么忍心看你流落在外。本宫的东宫还有空位,楚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在东宫住下来。”太子眼眸闪着算计的光芒,言辞更是毫不客气。   楚九歌命格奇特,嫁给北王还死不了,他是越发的想把人弄进东宫了。   “我介意!”楚九歌双手紧握成拳,以防自己克制不住,当众把太子揍了一顿。   “楚姑娘,你除了东宫,还有哪里可以去?”这个时候,除了他这个太子敢与北王顶牛,敢把楚九歌纳进门,还有谁敢要楚九歌?   “我自……”楚九歌刚开口,就被北王打断了:“太子殿下这是在嫌皇上,久久没有给你纳妃娶妻,嫌东宫太空了吗?”   北王的声音低沉而华丽,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与威压。   “小舅舅……”太子脸色一白,不复在楚九歌面前的趾高气扬,低着头,缩着身子,一副认错的样子,“你误会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需担心楚姑娘罢了。”   “本王的未婚妻,什么时候需要你担心了?”即使没有娶楚九歌进门,北王也不能否认楚九歌的身份。   她是圣上下旨,赐下的北王妃。   她不死,哪怕进不了北王府的门,她也是他北天骄的未婚妻。   “小舅舅,我,我……”太子紧张的一脸大汗,有心想要解释两句,但在北王强大的威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要是对圣上的赐婚不满,大可去找圣上。太子此举,可不是一国太子该有的行为,传出去,旁人得笑话我东林无人,只能立这么一个人为储君。”北王的视线,仍旧落在太子身上,语气仍旧淡淡地。   那神情,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东林的太子,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北王,你……”太子顿时怒了,抬头,瞪向北王,连小舅舅也不见了,但是……   一对上北王那双深不可测,如同鹰眼一样凌厉的眸子,太子就萎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北王冷哼一声,一手拍在太子的肩膀上:“太子,你还太年轻了,本王要是你,定会老老实实地跟着太傅多念几年书,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啪……”太子只感觉左肩好似有千斤重,他的身体像是嵌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一脸惊慌,伸出手想要告诉身边的人,他遇险了。但就在这时,北王收回了手,一扬马鞭,打马前行:“进宫,别让皇上久等了!”   “驾!”   北王的胯下马撒腿往前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跑出去的刹那,马腹突然撞向太子的马,只见……   阿彩:还有三章我写出来了,是北王与皇上的较量,看着不太满意,我再修改一下……约莫得十二点左右了。 第133章 高人,为俗事而来   “嘭……”   事先没有一点准备的太子,被北王的马一撞,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殿下……”随同太子来的人,根本没有想到,北王临走会撞太子一下,直到太子摔在地上,他们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上前,想要查看太子如何了……   楚九歌坐在马背上,看着太子从马上摔下来,又看着已骑马入城的北王,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擦!   她突然觉得北王帅呆了,怎么办?   谢家的人看到北王的身影,也一个个双眼冒着星光。   北王不愧为是北王,这真的是……太有个性了!   放眼东林,也只有北王敢不把太子当回事,也只有北王敢当众把太子撞下马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董政见楚九歌,一直盯着北王离去的身影看,上前,悄声说了一句:“楚姑娘……我突然觉得,北王对你挺好的。”   北王耶,是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是连太子都敢坑的人。楚九歌那么狂,半点也不配合北王府的人,北王没有把楚九歌弄死,真是大发慈悲了。   “我也觉得……北王对我,挺善良的。”楚九歌低头,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太子,又看了看太子的马……   从这么高的马背上摔下来,就算不断手、不断胳膊,也够疼的。   北王只是逼她跪一跪,和太子相比,她该庆幸了。   “楚姑娘,北王……就是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的人,咱还是别跟他硬顶。我们家公子在城内有座院子,没人住过,楚姑娘不介意,要不先住在哪里?”董政担心楚九歌,会和当日出嫁一样,强硬的要进北王府的门……   但,北王府的门,哪是那么好近的。   当日,北王不在,北王府的人有所顾忌,这才让楚九歌得逞了。   今日,北王人在京城,楚九歌真要威胁北王府的,很有可能会惹得北王,一剑斩了她。   “那就替我多谢三公子了。”楚九歌没有矫情的说不。   她的确没有地方住,这个时候谢玄肯为她提供一个住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走吧……”看了一眼,被东官属官团团围住的太子,楚九歌没有好心地提醒他们,这个时候不宜搬动太子,需请丹医来医治。   北王下手还是有分寸,太子摔下来时,是屁股先着地,头和脖子都没有事,顶多吃点苦,死不了。   且,就算死了,楚九歌也不管。   北王敢当众下手,就该有太子死了,赖上他的准备……   在北王带人进宫后,楚九歌也随同谢家的人进城,入住谢玄在京中的小院。   而太子,则由东宫属官抬了回去。   一场煊煊闹闹的太子亲迎北王进京的戏码,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为京中看热闹、说闲话的百姓,又添了一出,茶余饭后新趣事……   北王一马当先,直接骑马到皇宫,他进宫的时候,皇上还没有收到太子摔马的消息,听到太监禀报,皇上并没有为难北王,立刻就传口喻,宣北王觐见。   “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北王单膝跪下,行得是武将的礼。   “天骄,快快起来。”皇上略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看北王的眼神,处处透着慈爱与欣慰,就像是看到自家优秀晚辈的长者。   “多谢陛下。”北王却没有一丝动容,他起来后,垂首而立,站在皇上面前,不卑不亢,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皇上也不在意,一脸关怀的道:“天骄,朕听闻你先前受了伤,丹毒积于眼中,可有事?”   “已无事,多谢陛下的关心。”北王神情淡漠,没有一丝被皇上关心后的感动与感激。   皇上嘴角微抽,差点就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暗暗吸了口气,才道:“朕听闻丹清大师也治不好,恐怕没有丹师能医好你的眼睛了。朕知道你一向不喜巫医,但这个时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国师虽出自巫族,但不是一般的巫医。国师此时正好得空,你也知国师擅长医治各种奇难杂症,朕让国师给你看看。”   皇上要本不给北王拒绝机会,话落下,就让人宣国师前来……   “陛下,臣的眼睛无事。”北王掩去眼中的不耐烦,说道:“陛下应该清楚,臣不喜巫医,也绝不会用巫医,还请陛下不要为难臣。”   “天骄,朕知道你不喜欢巫医,但……这不是你派人潜入巫山的理由。天骄,你告诉朕,你处处针对巫医,你到底是要做什么?”皇上前半句,说得还算温和,后半句就是质问了。   “没有误会,国师要杀臣,臣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一路被死士伏杀的北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进宫前就想好了说词。   “天骄,你把先后顺序弄错了。如若不是你先派人去巫山,巫族也不会给你一个小教训。你进京路上发生的事,朕知晓了。不过是死了几个亲卫,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皇上轻描淡写间,就把北王一路上遭遇的伏杀揭过了。   且话里话外,也是不让北王再提的意思。   北王没有说话,沉默以对……   皇上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御书房内安静异常,值守的太监、宫女,被书房内的气氛惊得心惊肉跳,两个当事人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一个稳稳当当的坐着,一个安然若素的站着……   不多时,就传来太监尖锐的通报:“国师到!”   “宣……国师进来。”皇上一刻也没有让国师等,可见皇上对这位巫族国师的器重。   “臣……见过皇上。”东林国师,出自巫族,名巫贤,今年七十有八,自皇上登基那日,就被皇上封为国师,至今已有三十三年。   “国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皇上的身体一直由巫贤国师照顾,皇上对巫贤国师信任有嘉,他在宫中在东林的地位也十分超然。   不过,这位巫贤国师是个聪明人。他深得皇上的信任与重用,却从不用权谋私,与外臣、皇子结交,甚至能不出宫,他就不出宫,可以说……   这位巫贤国师,是个真正超凡脱俗的高人。   不过,这位高人今天来找北王,却是为了俗事…… 第134章 巫医,本王不是眼瞎嘛   巫贤国师谢过皇上后,就在一旁坐下,半点没有把北王放在眼里。   同样,北王也没有把这位巫族的国师放在眼里。   皇上面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心里却对两人的不和十分满意。   北王真要与巫族交好,就轮到他担心了……   “国师,北王自从前些日子,中了魔族的毒后,眼睛就时好时坏。国师,你快快替北王诊断一番,尽快治好北王的眼睛。”皇上得到的消息,就是北王的眼疾时而好,时而坏。   不过,最近越来越严重,好的时候比坏的时候多。   “北王,请你坐到我对面,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巫贤国师站起来,朝北王摆出一个请坐的姿势。   北王看了他一眼,淡漠的拒绝:“不必了,本王的眼睛不治。”   别说楚九歌已经治好了他的眼睛,就是没有治好,他也不会让一个巫医来为自己医治。   他北天骄幼年时,吃够了巫医带来的苦,又怎么会让另一个无辜人,受同样的苦?   “北王,切不可讳疾忌医,有病还是早些治的好,等到晚了,可就没得治了。”巫贤国师一头华发,双眸浑浊,眼角周边是深深地褶子,但面上的肌肤却白皙丰满……   这巨大的反差,在旁人看来是童年鹤发,养身有道,在北王快来,却是怪异,丑陋。   什么年纪就该有什么样的状态,这位国师现在的状态,明显与他实际情况不符。   “本王的眼睛……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不瞎就好了。”北王对巫贤国师,半点也不客气,“国师这套张摇撞骗的本事,还是去骗那些眼虽亮,心已瞎的人。”   想拿他的眼疾要挟他?以医治他的眼疾为条件,逼他妥协?   巫族这一步棋走得没有错,可惜……   他们错算了楚九歌这个变数!   也错估了他北天骄。   “放肆!”皇上大怒,重重拍打书案。   北王这话,不仅仅是损国师,也是在损他这个重用国师的皇上。   “皇上息怒,臣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北王朝皇上拱了拱手,面上一副恭敬的样子,实则半点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北王,你……”   “陛下息怒。”巫贤国师朝皇上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北王,浑浊的眸子里,闪着精光,“北王既然不信巫医,为何要派人潜入我巫山?盗我巫族医书?”   “本王不是眼瞎嘛,怎么?国师还要派人,再杀本王一回?”这事,北王敢在皇上面前承认,自然也敢在巫贤国师面前承认。   且,巫族一路派出那么多死士,欲置他于死地,这事不是他不想承认,就能否认的。   “北王,你可知,你这么做,是挑衅我巫族的尊严!”国师强压下怒火,看着北王,一字一字的说道。   自圣上登基,重用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像北王这般狂妄,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北王,朕名令禁止外人闯入巫山,你这是要公然违抗朕的旨意!”国师不高兴,皇上更不高兴。   国师是他的人,北天骄打国师的脸,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皇上,国师可有证据,证明臣派外人潜入巫山了?”北王半点不惧,冷傲的反问道。   他北天骄敢承认,就不怕皇上拿他怎么样。   至于巫族?   只要他想要除掉巫医,不让巫医在东林机横行,祸害那些无辜人,他就一定会跟巫族对上,早与晚没有什么区别。   “你收买巫族的人,你还有理了?”这就是皇上最不满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是北王做的,就是北王自己也不避讳承认,但偏偏摆到明面上来说,他就是找不到处罚北王的理由。   “皇上,是巫族的人找上本王,求本王帮他。”这是事实。   巫族上下团结一心,但再团结的种族,内部也会有矛盾,他不过是利用了巫族的矛盾罢了。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巫族,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把他查出来了。   这么一来,他想要隐在暗处,收集巫医的害人的罪证,就不可能了。   从今天起,巫族就要开始防备他了……   “北王,你太让朕失望了。”皇上无法从北王的话中,挑出一丝错来,还真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处置北王。   这事,在国师的预料中。   国师低头,掩去眼中阴沉的狠意,说道:“陛下,想来北王不过是被人蒙骗了。日后,他了解了巫医,就会明白巫医的强大。毕竟,北王的眼睛就是我们巫医为他打造的,现在也只有我巫医能为他医治。”   北王冷笑,嘲讽的道:“本王不介意瞎一辈子,国师恐怕要失望了。”   在北王很小的时候,他亲生哥哥的眼睛瞎了,为了医治他哥哥的眼睛。巫医把他的双眼挖了出来,融合鹰眼,而后以他的鲜血为祭,要将他的双眼移到他亲生哥哥的眼睛里……   但不知为什么,巫医想尽办法,血祭也没有成功,最后他保住了自己的双眼。   当然,他的命也是因为巫医的血祭失败才保住了,不然,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但就算如此,北王对巫医仍旧深恶痛绝。   “看样子,北王对我巫族误会极深。没有关系,我相信……终有一天,北王会解开心中的结。”国师心里如何想的,没有人知道,但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不与北王计较的大度样。   北王冷笑不语……   他对巫族从来就不是什么误会,他从来都不认为,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救活另一个人的医治办法,是医术。   在北王看来,那是邪术!   “陛下,北王无意医治他的眼睛,我也无法勉强,我先退下了。”国师朝皇上行了个礼,待到皇上同意,这才转身……   在转身离去的刹那,国师还不忘对北王说一句:“北王,你随时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巫族定会尽全力,医治你的眼睛。”   北王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厌恶与杀意…… 第135章 逼婚,你什么时候娶楚九歌   北王是打了巫族的主意,但巫族也派人一路伏杀北王,只是巫族无能,派出那么多死士高手,也没能伤北王半分……   这事,真要说起来大家都有错!   是以,皇上要拿巫族的事治北王的罪,完全不可能……   当然,这里面更多的原因是北王位高权重,皇上要是不能找到一个,让北王心服口服,让天下人挑不出错的理由,根本不可能治得了北王的罪。   皇上把巫族的事,挑破了说。不过是警告北王,不可再打巫族的主意,不可再对巫族不敬。   至于北王会不会照做?   皇上一点也不担心……   有巫族制衡北王,对他这个皇上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好处。   巫贤国师一走后,皇上就收起怒火,不再提巫族的事,而是提起北王与楚九歌的婚事。   “天骄,你是不是对朕赐的婚事不满?所以才迟迟不敢取楚九歌过门?”皇上一改先前的慈爱,严厉的道。   “陛下言重了。”北王淡淡地应了一句,并没有正面回答皇上的问题。   皇上也不生气,继续道:“天骄,楚九歌是个好姑娘,她和你前面八位未婚妻皆不同,你可不能辜负她。你姐姐,当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做梦都希望你早日娶妻生子,延续北家香火,你可不能让你姐姐失望。”   皇上想要用亲情打动北王,可惜北王仍旧不为所动:“臣知道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楚九歌过门?楚九歌的喜轿都到了北域,你却迟迟不肯迎娶她过门,你可想过,她一个姑娘家,回家京中,要如同面对京中的流言蜚语?”皇上一副为楚九歌报不平,要为楚九歌主动公道的样子。   皇上这是吃定了北王疑心重,他越是表现得对楚九歌重视,北王越是会忌惮楚九歌。   楚九歌身后有谢家,届时,这对夫妻一成婚,就有了心结,日后北王府肯定会很精彩。   “臣会考虑。”北王依旧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他的北王府,并不适合娶个妻子进去,更不适合娶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有什么目的的妻子进去。   他相信楚九歌是个纯粹的人,也相信楚九歌不是皇上的人,但……   他仍不想冒险。   “你总得给朕一个时间吧?不然,朕怎么像楚家交待?像旁人交待?”皇上皱眉,面露不满。   这也就是北天骄,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敢抗旨不娶试试看,他分分钟灭那人九族。   “待皇上寿辰过后。”如果,楚九歌能活到那个时候,如果……   那个时候,楚九歌还要嫁给他的话,他便娶了好了。   “好,待朕寿辰过后,朕亲自为你们主婚。”皇上大喜,当即拍板定了下来。   黑雾森林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动,有没有北天骄在北域守着者无事。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把北天骄多留一段时间,北天骄就自己开口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多谢陛下。”北王颔首道谢,同时提出告辞:“陛下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   “朕本想留你与朕一道用膳,既然你急着回府,就先出去吧。改日,朕在宫中为了你设宴,正式为你接风洗尘。”皇上一脸虚伪的说道。   天知道,皇宫压根就没有准备北王的吃食。   这一点,北王无比清楚。是以,皇上说他的,北王根本不听……   北王前脚出宫,后脚东宫的人就来报,太子在城门口,被北王撞下马,至今昏迷不醒的事。   “混账东西!”皇上听了,大怒。   东宫的人暗喜,本以为北王要倒霉了,不想皇上抓起桌上的折子,就砸了过来:“没用的东西,堂堂太子被一个异姓王逼得坠马,还来找朕告状,这就是他的出息!”   “啪……”厚厚的奏折,正好砸在那人的头上,那人顿时血流如柱,可他却不敢伸手去捂,只拼命的磕头求饶。   “滚!”皇上一脸烦躁的下令。   东宫的人下得屁股尿流,哪里还敢多说,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回到东宫,他也不敢去见太子,生怕太子责怪他办事不利。   这人正想悄悄的溜出宫,以免太子找他,不想他刚出走出东宫,就遇到前来找太子的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十分得皇上喜爱。   甚至有人传言,皇上会立不显山不露水,没啥才能又没有背景的六皇子为储君,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位明珠公主。   要知道,当初太子能挤进东林七公子,并有金六这个名号,就是这位明珠公主的功劳。   金六,说是当今六皇子,其实指的是这位明珠公主。   要不是这位明珠公主,女扮男装,假借六皇子之名,出入茶楼酒肆,闯下赫赫名声,又创办书斋,将书本免费给天下学子抄阅,也就没有六皇子的金六了。   东林七公子的名号定了下来后,才有人知晓,六皇子不是他们原先认定的金六,但事已至此,众人也只能认了。   认一个名不符其实的金六,总比认一个女子,为东林七公子的强。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见血了?”明珠公主人虽在宫中,但消息格外灵通。   她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宫,有一半是为了来看太子,但另一半则是为了堵这个受伤的属官。   这人,跟随太子出宫,又去御书房见皇上,他知道的事……比一般人多得多。   “下官参见明珠公主。公主,这事,这事……”太子东宫的属官,都知晓这位明珠公主的厉害,更清楚,要不是明珠公主在暗中撑着,他们东宫的人,绝不会有现在的风光。   不等明珠公主多问,太子的属官,就把前因后果一一说给了明珠公主听,甚至皇上的不满,属官也没有隐瞒,几乎是原话重复。   太子的属官,原是想借这些话,让明珠公主出手,为太子争一点好处。不想,明珠公主关注的重点,全然不在太子身上,她关注的是……   楚九歌的往处! 第136章 不爽,本王的未婚妻   楚九歌住在谢玄的院子!   谢玄的院子!   她都不曾踏足过的地方,却让楚九歌住进去了!   楚九歌,该死!   明珠公主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说……是谢家的下人主动提出,让楚九歌住在梅清舍的,而楚九歌也没有拒绝?”   “是,是……公,公主,有,有问题吗?”即使明珠公主已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她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还是把东宫这位属官吓得不轻。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知书达礼,明艳大方的明珠公主,会有这么可怕一面。   “你说呢?”明珠公主狠狠瞪了那属官一样,也不去看太子了,衣袖一甩,转身就走:“备轿,本公主要出宫!”   明珠公主深得皇上的宠爱,她拥有随时进出宫的权利,甚至不需要向皇上禀报。   明珠公主摆明了是要去找茬的,她虽然愤怒,但该带的人手还是带足了,确保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明珠公主的动作极快,北王刚刚回到北王府,还来不及喝口茶,苏慕白就急急得来报:“王爷,不好了……明珠公主带着一阵卫兵,去了谢玄的梅清舍。”   京中有很多人,不知道明珠公主曾假扮六皇子,助他得到金六的名号,但是京中没有人不知道,明珠公主爱慕谢玄。   每年,谢玄生辰,明珠公主都会亲自上门,奉上亲手准备的大礼,即使谢玄从每次都回了同等价值的礼物,明珠公主也没有放弃,仍旧每年上门。   每年,明珠公主生辰,她都会派人送帖子给谢玄,邀请谢玄为她庆生,即使谢玄从来是礼到人不到,明珠公主也不曾放弃,每年都会让人把亲手写的帖子,送到谢府。   “梅清舍?谢玄在哪里?”北王听到苏慕白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明珠公主与谢玄之间的纠葛,他当然是知道的,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家与皇家联姻也罢,不联姻也罢,都影响不到他。   “王爷……楚九歌在梅清舍。”苏慕白就知道,他们家王爷肯定没注意这事。   “楚九歌没有回来?”北王凝眉,脸顿时黑了。   他就奇怪,刚刚进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门口迎他,怎么就没有见到楚九歌?   他还以为那个蠢女人在耍脾气,合着那个蠢女人是没有回来,住到别的男人家里去了。   “回,回,回来?”苏慕白看着北王,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王爷,你让……楚九歌进府?”   “你不让她进府?”北王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飞向苏慕白。   苏慕白腿一软,幸亏及时扶住桌角,这才没有跪下去:“我,我没有呀……是,是她直接就去了梅清舍,我事先都不知晓。”   好吧,他也没有邀请楚九歌进北王府。   可是,这真不能怪他呀,他以为什么理由,邀请楚九歌住进北王府呀?   “苏慕白,她是……本王的!王妃!”最后五个字,北王说得特别重,“你让本王的王妃,住在别的男人家里?呃?”   “王爷,楚九歌还没有进北王府的门,她算不得你的王妃。”苏慕白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北王却更生气:“便是没进门,她也是本王的未婚妻!”   不管他愿不愿意娶楚九歌,对楚九歌的态度如何,楚九歌身为他的未婚妻,居然住在另一个男人家里,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王爷……这事真不怪我,等我知道的时候,楚九歌已经去了梅清舍,我派人去接她回来,就收到明珠公主带人去梅清舍的消息了。”苏慕白真的很委屈,但他也是到了北王府,发现楚九歌没有跟过来,才知道这事的。   这不,他第一时间,就跑来禀报给王爷知晓了吗?   “苏慕白,本王不听解释。”北王阴沉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这段时间你心不在焉,事情办得一团糟,本王念在你父母的事上,不与你计较,但并不表示本王会一直容忍你。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无法调节,你便回北域,永远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苏慕白脸一白,张了张嘴,可到嘴的解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低头,应了一句:“是。”   他最近……   他竭力想要忘记父母横死的事,忘记被他害死的那些兄弟,想要假装一切不曾发生,但是……   他做不到。   他骗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本王不希望你毁了。”北王从苏慕白身边走过,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苏慕白动了动唇,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但笑到一半,他眼中的泪,就无声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缓缓滑了下去,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他对不起死去的母亲。   他对不起死去的兄弟!   他很痛苦……   很痛苦!   他想要报仇,却又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对苏家出手。   他父亲,似早就料到那么一天,死前给他留下遗书,要他放过苏家,不能报复苏家。   身为苏家子孙,为苏家死,是应该的……   去他娘的应该的!   他爹是受了苏家的养育之恩,可他娘呢?   还有他的那些兄弟呢?   他们虽不是死在苏家人手里,却也是因他苏家而死,叫他不报仇,叫他放过苏家,他真的做不到。   苏慕白蜷缩在书桌的一角,无声痛哭。   北王走出书房,把门关上后,在门口顿了一步,但他没有回头……   他知道,苏慕白会走出来的,也会想明白的。   就算想不明白,他现在也没有空管苏慕白。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梅清舍把那个胆大包天,顶着他北天骄未婚妻的名声,却住进另一个男人的房子里的女人抓回来……   顺便让那个蠢死的女人明白,挑衅他北天骄的下场……   阿彩:晚上我有饭局,回来写上这一章,然后还欠大家四章。我今晚会写完,不过……要比较晚更新了,大家明天一早来看吧,我保证明天一早就有了。 第137章 暧昧,梅舍藏娇女   明珠公主带着一群卫兵,浩浩荡荡的从宫里出来,一路声势浩大,引得无数百姓围观。   明珠公主经常出宫,京城的百姓都认识了她的卫兵,但京城的百姓,第一次看到明珠公主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明珠公主这是要去哪?莫不是又去找谢三公子吧?”明珠公主每次外出,都是与谢玄有关,京中的百姓早就习惯了。   “这不是去谢家的路呀,谢家在那头呢。”   “不是找谢三公子,明珠公主出宫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看上去……像是有大事要发生呀。”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在京城,最不缺看热闹的百姓,也不缺消息灵通的老百姓。   在京城,随便提溜出一个本地的百姓,往上数三代,都能和哪个当官的扯上一点关系。   是以,当这些人看到明珠公主的卫队,来到鱼阳街,就有人猜出明珠公主的目的了。   “我记起来了……谢三公子在这里有一个院子,叫梅清舍,平日用来招待好友的。只是,没有听说,谢三公子今天在这里招待好友呀。”   “梅清舍……先前谢家的下人过去了,是不是谢三公子来了?”   “我听说谢三公子的梅清舍,只招待他的好友,外人一例不让进去。明珠公主之前来过几次,都没能进门。不知这一次,谢三公子会不会让明珠公主进去。”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三公的梅清舍,就在街尾,不远了。”   ……   明珠公主坐在轿子里,两旁百姓议论的声音,时不时会传入她的耳朵里,也让她越发的愤怒……   梅清舍是谢玄的私宅,是他的私人领地,非至交好友不得入内,且至今都没有女子踏入。   她堂堂公主都被拒之门外,楚九歌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能住进去?   凭什么成为第一个,踏进梅清舍的女人?   越想,明珠公主就越愤怒,这个时候……什么理智,教养,她全都抛在脑后,她只知道她的男人,被个野女人勾引了。   公主出行,街上的百姓纷纷避退,明珠公主的车驾,很快就驶入鱼阳街,停在谢玄的梅清舍前。   “去,敲门,就说本公主来了,让楚九歌出来亲迎。”楚九歌一个有婚约,婚事都办了一半的女人,敢住在谢玄的地方,她就敢把楚九歌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是。”明珠公主的侍女前去敲门,开门的是护送楚九歌过来,并留在这里保护楚九歌的董政。   作为谢玄身边得用的人,董政没少跟明珠公主身边的人打交道。   一看到明珠公主身旁的侍女,董政脸就黑了:“我们公子不在这里,公主要找人去主宅。”   公主的追求,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一件美事,但对谢玄和他身边的人来说,却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是,这位公主契而不舍的追了五年,甚至为了谢玄,年过二十还不嫁。   “我们公主不是来找谢三公子的,我们公主来找楚九歌的,让楚九歌出来。”因自家主子要追求谢玄,以至于明珠公主的侍女,在谢家下人面前,也要矮一个头。   这次,难得可以在谢家下人面前得瑟一样,明珠公主的侍女自然不会客气。   “找楚姑娘?明珠公主找楚姑娘何事?”董政虽是个武人,但并不蠢。   这些年,但凡有哪个姑娘,与他们家公子走得近,明珠公主就会去警告对方,把人弄走。   只是,董政不能理解的是,明珠公主难道不知,楚姑娘与北王的关系?   有北王在,他们家公子和楚姑娘一点可能也没有,好不好。   “这些,不是你一个下人该问的,你把人叫出来就行了。”明珠公主的侍女,一脸傲慢的道。   “很抱歉……”董政知晓明珠公主来者不善,刚要拒绝,就被明珠公主的侍女打断了:“董政,我们家公主看在谢三公子的面子上,不计较你们的失礼,并不表示,我们家公主不会计较楚九歌的失礼。你确定,你要替楚九歌做决定?”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侍女扬了扬手,只见原本站在两侧,巍然不动的卫兵,突然上前,将手中的长枪,指向董政……   “董政,楚九歌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给谢三公子的面子,直接闯进去拿人了,到时候可就难堪了。”明珠公主深得帝宠,在京城几乎是横着走,她的侍女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你……”董政一脸愠怒,但他刚开口,就被楚九歌的声音打断了:“董政……公主要见我,便让她见,无事。”   楚九歌刚沐浴完,还来不及把长发擦干,就听到下人说,明珠公主带人来闹事。   楚九歌简单的问了两句,知道明珠公主是冲着她来的,也顾不得湿湿漉漉的长发,用布带束在身后,就来了……   她住在谢玄的地方,总不能给谢玄带来麻烦吧?   虽然,这麻烦也是因为谢玄才有的……   楚九歌上前,示意董政退下。   “楚姑娘……”董政一脸为难,想要解释一句,却被楚九歌打断了:“无事,公主想见我,与你无关。”   她倒霉,早知道谢玄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已”,她宁可借住破庙,也不借谢玄的房子。   至于为什么不住客栈?   她……现在还没有银子!   “你就是楚九歌?”明珠公主的侍女,上下打量了楚九歌一眼,轻蔑的道:“不过如此。”   楚九歌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她,站在台阶下,对着停在正门口的轿子道:“公主,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可以出来了。”   “你……”明珠公主的侍女气得不行,但她刚开口,坐在轿子里的明珠公主就开口了:“楚九歌?一个有婚约,却借住一个未成婚的男子家里。像你这种不知检点、自甘堕落的女人……没有资格见本宫!”   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她要楚九歌声败名裂,鸡飞蛋打,不仅攀不上谢玄,连原本的婚事也保不住…… 第138章 民宅,打死了算我的   第   明珠公主的话一出,楚九歌就听到看热闹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也透着轻视与鄙夷……   这是一个,重视……名人评价的年代。   贵族名门的一句话评价,能轻易左右一个人的命运了,明珠公主这番话,绝不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她是要毁了楚九歌。   明珠公主的话刻薄又恶毒,比之当日在城门,萧景安对她的那番评价,还要恶毒三分。   她对楚九歌的这番评价要传出去,楚九歌的名声就臭了。   届时,楚九歌就是不想死,也会被那些卫道夫给逼死……   楚九歌摇了摇头……   者不善,善者不来!   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惜,她楚九歌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白兔,明珠公主想用一句话来定她的生死,很有可能……   会落得和萧景安一样。   “公主,我要没有记错的话,是你主动来见我的吧?”楚九歌知道明珠公主身份不凡,但她连太子都敢怼,还会怕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公主?   楚九歌的声音轻轻的,面上还带着笑,但突然语气一变,一脸严厉:“要说没有资格,也是公主你没有资格见我!”   “放肆!谁准你站着跟我们公主说话的,楚九歌,给我……”明珠公主的侍女,一脸正气的呵斥楚九歌,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九歌一个巴掌给打断了……   “啪!”楚九歌反手就给了明珠公主的侍女一个巴掌:“放肆,你们公主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什么东西!”   “你,你……”楚九歌这一巴掌甩得很重,侍女被打得踉跄了一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大胆!”明珠公主了卫兵,被楚九歌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长枪往前一送,就要刺向楚九歌……   但他们刚一动,董政就站了出来,挡在楚九歌面前:“我看你们谁敢,在我谢家的贵客面前闹事!”   皇家公主又如何,他们谢家会怕?   “住手!”轿子里的明珠公主,及时开口,同时伸出手,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明珠公主虽来得匆忙,但却打扮得十分精致,让人一眼忘俗。   锦蓝的宽袖拖地长裙,银色的腰带,碧玉的簪子,金色的发钗,就这么站在那里,便是人群的焦点。   和明珠公主相比,穿着玄色素服,头发简单束起的楚九歌,就像是灰仆仆的小丫头,毫不起眼。   “楚九歌,你说……本公主也不敢在你面前这么说话?是谁给你这个自信的?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明珠公主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相反她有才华有学识有见识,但是……   只要事关谢玄,明珠公主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她和后宅那些争夺夫君宠爱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她们还要疯狂。   “看样子,公主忘了皇上给我与北王赐婚的事。一口一个楚九歌,你是对皇上的赐婚不满吗?明珠公主!”这话是在城门口,北王来说压太子的,楚九歌现学现用。   “既然你还记得我父皇给你赐婚了,就该明白自己身份。楚九歌,别寡廉鲜耻的攀附谢三公子,谢三公子仁厚,给你面子,本公主却不会给。”明珠公主看着站在台阶上,明显是在梅清舍里沐浴过的楚九歌,极力压抑心中杀人的冲动……   她不明白,她为谢玄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比上一个有婚约的女人?   更不明白,谢玄为什么能接受楚九歌的帮助,却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楚九歌能调理谢玄的病,她能求国师治好谢玄的病,为什么谢玄要拒绝她,却愿意接受楚九歌呢?   楚九歌有什么好?   长得没有她好,出身没有她好,还有婚约在身,这样的女子,哪点值得谢玄高看了?   “我寡廉鲜耻的攀附谢三公子,总比公主你自荐枕席,还被人拒之门外的好。”楚九歌最讨厌,跟明珠公主这种为情所困、为情失去理智的女人打交道,要不是对方是公主,她铁定关门不见了。   “楚九歌,你放肆!”楚九歌的话,戳住了明珠公主的心中的痛,明珠公主大怒,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下令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从谢三公子的住处拉出来,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私闯民宅,恃权行凶,我看你们谁敢!”不等明珠公主的卫兵动手,楚九歌就先把话撂出来。   “民宅?什么民宅,这是谢三公子的地方,你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却住到别的男人家人,被人金屋藏娇,你还有理了。”明珠公主很清楚,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楚九歌与北王的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未来的妻子,在成亲前,却住在另一个男人的私宅,尤其是……   那个男人,曾当众求娶过自己未来的妻子。   “谢三公子的住处?谁告诉你,这是谢三公子的住处了?”楚九歌懒懒地回道,嘲讽地看着明珠公主:“明珠公主,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是嫉妒我嫉妒疯了吗?看到我有住处,就认为是哪个男人的?”   敢说她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明珠公主也别想要好名声……   反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明珠公主想嫁给谢玄,想疯了……   “你,你……你大胆!”明珠公主确实是气炸了,指着她带来的卫兵,气急败坏的下令:“你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公主打,直接打死!”   董政脸色一变,再次将楚九歌挡在身后:“明珠公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闯民宅,胡乱杀人,便是你是公主,也逃不了律法的制裁。”   “什么民宅,这是谢家的宅子,楚九歌私占谢家的宅子,本公主这是代谢家驱逐你这个小偷。”明珠公主一句,就把楚九歌说成是,厚颜无耻,私自住进谢玄宅子的无耻女人。   然而,明珠公主的指控,注定要打脸,因为…… 第139章 邀请,挖坑给楚九歌跳   “公主,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可不是什么谢家的宅子,这里是我楚九歌的宅子!”   楚九歌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   刚刚赶来的北王!   北王在侍卫的簇拥下,刚走到人群后,就听到楚九歌这句话,当即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楚九歌……   梅清舍什么时候成了楚九歌的了?   他记得,这处宅子是谢玄亲自建造的,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是谢玄的心血。   谢玄把这处宅子当宝贝一般,平时能不让人进,就不让人进,居然轻易就给了楚九歌?   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睁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明珠公主更是不可思议的大喊:“什么?你说……这是你的宅子?楚九歌,你撒谎也要看地方,满京城谁不知,这是谢三公子的私宅。”   “但现在,它是我的了!”楚九歌说得笃定,董政也在一旁,出声附和:“没错,这处宅子,我们家公子已经卖给了楚姑娘,半个月前,这处宅子就在楚姑娘的名下。”   谢玄是个周全的人,在楚九歌还未进京前,他就把这处的宅子,过到了楚九歌的名下,以免楚九歌进京后,没有住处。   确切的说,这处宅子是谢玄送给楚九歌的。楚九歌也是进来后才知道的,但先前楚九歌拒绝了,现在……   楚九歌当众说这话,自然是要了。   “不,不……这不可能!”谢家是什么人家?谢玄是什么人?   从来就只有谢家买进产业的,就不曾见谢家卖产业的。   谢家,可不缺这两个钱。   “没有什么不可能,公主不信可以去官府查,官府早有备案。”受谢玄的影响,董政对明珠公主也十分厌恶,“明珠公主,要是没有事……请恕小人不送你了。”   “你……”明珠公主气炸了,但她知道董政是谢玄身边得用的有,她就是再不喜这个奴才,看在谢玄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   明珠公主再次将炮火,对准楚九歌:“好,楚九歌,就算这处宅子是你的,你……”   “什么叫就算?公主,这就是我的宅子,请你用词准确一点。我能说,就算你是公主吗?”楚九歌不客气的打断明珠公主的话。   “行,本公主用词不准确。”明珠公主深深吸了两气,才压下想要扇楚九歌两巴掌的冲动,“楚九歌,宅子的事情本公主不跟你扯。本公主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三天后,城外有个赏荷宴,京中未婚的贵女和青年都能参加。你虽然从楚家出嫁了,但北王并没有把你娶进你,你也勉强算是半个贵女了。本公主今天是来给送帖子的,本公主亲自送来的帖子,想来……你不会拒绝吧?”   明珠公主抬了抬手,就有侍女将三张精美华丽的请帖,送到楚九歌面前,但楚九歌没有接……   直觉告诉她,这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不敢接吗?”明珠公主挑衅的道:“楚九歌,这三张帖子,有一张是你的名字,还有两张是以你的名义,邀请谢三公子和北王参加。既是你的名义拟的帖子,就请你自己转交给他们了。”   “我的名义?我什么时候同意了?”这么明显的坑,明珠公主当她是傻子吗?   “怎么,你不敢接吗?”明珠公主挑衅的道。   不等楚九歌开口,董政就小心地道:“楚九歌,我们家公子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宴会,北王……更是从不在非皇家的宴席上出现。”   换言之,这两人是请不动的。   董政的声音很小,但明珠公主不用听,也知道她跟楚九歌说了什么。   她看着楚九歌,挑衅的道:“怎么?楚九歌,你不敢应?连自己的准丈夫都邀请不到,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你们楚家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对你可是很有信心。”   楚九歌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明珠公主,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看我脸上……写了我很蠢,很好骗吗?”   “可是,你们楚家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说你会邀请谢三公子和北王出席今年的赏荷宴,怎么办?”明珠公主当然知道,就凭这么两句,不会让楚九歌同意,但是没有关系……   她有的是办法,让楚九歌不得不应下:“我太子哥哥和母妃得知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他们到时候也会参加。届时,你要邀请不到他们,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的。”   “旁人不愿意,你非逼人去做。公主,你有病吗?”楚九歌脸黑了。   不是说,明珠公主十分有才华的吗?   为什么,她看到的,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还有楚家……除了会拖后退,给她找事,他们还会做什么?   “本公说有病,你能治吗?”明珠公主挑衅的道。   “我还真有药,你敢吃吗?”楚九歌气得咬牙。   明珠公主吃饱了闲得没事闹腾就算了,楚家跟着闹腾什么?   嫌她的命太长了吗?   “楚九歌,逞口舌之快是无用的。你会邀请北王和谢三公子参加赏荷宴,是你们楚家人亲口说的。届时,你要邀请不到他们,就别怪本公主治你欺君之罪。”明珠公主一脸得意的道。   “多谢公主提醒!”楚九歌的脸都黑了……   他大爷的,她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就遇到明珠公主这么一条疯狗,简直是恶心坏了。   “当然,你要没能力邀请到他们二人,现在承认也没有关系,本公主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把这梅清舍转给本公主就行了。”这是明珠公主临时加的条件,来之前,她并不知道,谢玄把这座宅子转给了楚九歌。   “楚姑娘,不可……”不等楚九歌说话,董政就急急的道:“楚姑娘,这座宅子,绝不可转给明珠公主。”   他们家公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恶心坏了。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道威压十足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谁说不可?可以……这座宅子,本王做主转给你了,明珠公主!”   北王在侍卫的簇拥下,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阿彩:哈哈哈……晚上写一章,就看到了朋友推荐的一本小说,看得正爽,一点也不想更文。   我错了,我明天白天一定乖乖写文,晚上十点前把六更奉上。   嗯,必须强调,我一天三更,就三更,其余的都是加更!加更!加更! 第140章 千金,连你都是本王的   北王的声音一响,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避退一步,跪下给北王行礼,明珠公主带来卫兵,在最初的错愕后,也一一跪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跪在北王脚边,没有北王的命令,无一人敢起来。   楚九歌身后的谢家下人,也在第一时间走下台阶,跪了下来,高呼王爷千岁。   “皇舅……”明珠公主见到北十一,早早地弯下腰,给北王行礼,举止恭敬,没有一丝敷衍。   这就是北王,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北王!   所到之处,无人敢直视!   楚九歌没有跪,她看着朝她走来的北王,心中说不出来的震惊。   也许,直到此刻,直到此时,她才清晰的明白,北王这个身份代表什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去皇族外,旁人见到他,皆要先跪下来,才能说话。   她想,她有些明白,那次在书房,北王强逼她跪下来的原因了。   她,站在那里,就是对北王的挑衅。   “免礼!”北王没有在意楚九歌的失礼,他从明珠公主身边走过,拾阶而上,走到楚九歌面前,随手拿起侍女托在手中的帖子。   侍女本要起身,看到北王的动作,又再次跪了下去……   这时,跟在北王身后的亲卫,迅速上前,将公主的卫兵格开,将谢家的下人拦在台阶下。   一瞬间,北王的人就掌控了整个局面,台阶上除了楚九歌与北王外,就只有一个跪在那里不敢动弹的侍女。   谢家的人和公主的人,一动不敢动……   “这帖子,本王代王妃接了。公主放心,三日后,本王与谢玄定会出席赏荷宴。”北王拿过帖子,看也没有看一眼,就丢给了楚九歌,漫不经心地道:“以后,这种帖子,想接便接,不想接便丢了。在东林,还没有敢勉强北王妃,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楚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帖子,轻声道了一句:“我明白了,王爷。”   只是,北王妃什么的?   王爷,你是不是叫错了?   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挑北王的错……   北王这话,明显是说给明珠公主听的,明珠公主微微蹙眉,但想到北王先前说的话,又生生忍了下来。   凡是与谢玄有关的事,明珠公主就没有理智可言。   明珠公主只当听不懂,北王话中的警告之意,笑容满面的开口:“皇舅,你刚刚说……要把这宅子转给我,这话是真的吗?”   “自然……”   “不是……”   北王与楚九歌同时开口,话未说完,又同时看向对方。   北王瞪了楚九歌一眼:“闭嘴!”   “王爷,这是我的宅子。”楚九歌没有退让。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这是谢玄借给她的宅子,她有什么资格转给明珠公主?   “你的?你的又如何?连你都是本王的,你不知道吗?”北王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至少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   明珠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是说,北王不待见楚九歌,不肯娶楚九歌进门吗?   怎么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董政则是十分不安,直觉告诉他,他们家公子这栋宅子,可能保不住了。   他现在只祈祷公子能快些赶来,不然这宅子,真到明珠公主手里了。   想到明珠公主天天在这座宅子里,借宅子意淫他们公子,董政就接受不了……   “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楚九歌好气又好笑,“北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有成婚,就算成婚了,我的也是我的。”   北王冷漠的瞥了楚九歌一眼,视线落在明珠公主身上:“公主想要这宅子,拿什么来换?”   “皇舅,你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出来的,都可以。”明珠公主捂了捂狂跳的心脏,一点也不介意北王狮子大开口。   只要能得到谢玄的梅清舍,她可以付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既然公主诚心想要,本王也就给公主一个面子。拿十万两黄金来,这栋宅子就是你的了。”北王张开就给出了一个天价。   这个价格一出,不仅仅是楚九歌,就是董政也倒吸了口气。   他们家公子建这间宅子,也没有花到一万两黄金,北王这也太狠了。   明珠公主却半句价也不讲,一脸欢喜地应了下来:“好,皇舅,我这就让人把银票送来,这宅子……是我的了。”   “慢着……”楚九歌这才反应过来,拦了一下:“王爷,这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无权卖。”   “宅子在你名下,你有权!”不卖,留着干吗?   楚九歌就这么喜欢,谢玄送她的房子?   “但这不是我的……”她在明珠公主面前,应下这套房子是她的,不过是权宜之际,回头她得把房子还给谢玄。   “它是你的。”北王警告看了楚九歌一眼,抬手招来亲卫,“去取地契,陪明珠公主的人去一趟衙门,把名字改了。”   “王爷……”楚九歌想要阻止,董政也想阻止,但北王的亲卫压根没有把这点阻拦放在眼里,道了一声得罪,就把董政推开,进屋找地契去了。   “王爷,你……这么做,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楚九歌气炸了。   “强盗不会给银子,本王会给你。”楚九歌不是缺银子吗?   为了一点银子,胆大包天的跑到妓院去,真是蠢死了。   “这不是我的,再多的银子我也不要。”她回到京城了,有楚家在,她怎么可能会缺银子。   她奈何不了北王,还能奈何不了楚家吗?   北王没有理会楚九歌,董政站在台阶下,犹豫了半晌,终是放弃挣扎……   这宅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北王,明显不高兴。   很快,北王府的亲卫就捧了一个木盒出来:“王爷,地契找到了,是楚姑娘名下的宅子。”   “嗯!”北王点了点头。   “王爷,不可……”楚九歌刚开口,就被北王的冷眼打断了:“闭嘴!”   董政这个时候是彻底的放弃了,他们谢家在北王面前,不至于谄媚讨好,但也不可能跟北王硬着来……   北王真要把梅清舍卖给明珠公主,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这宅子现在是楚九歌名下,不算是他们谢家的东西。   “皇舅,我们现在让人去去衙门,把地契改了可好?皇舅,你放心,你绝不敢赖你的帐。”明珠公主强压下“嘭嘭”犯跳的心脏,急切的道。   “去吧!”北王看明珠公主急切的样子,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明珠公主敢动他北天骄的人,敢挖坑让他北天骄的人跳,他会让明珠公主明白,什么叫鸡飞蛋打…… 第141章 拆了,北王你高兴就好   北王十分强势,他的人一来,就掌控了全局,楚九歌和董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北王的人拿着地契,随同明珠公主的人,一同离去……   楚九歌憋屈得不行,可看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铁臂,还有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楚九歌只有闭嘴的份。   她虽没有亲眼看到北王动手杀人,但进京的这一路上看到的尸体,还有脚下的血泥,足够让楚九歌明白,北王是真正杀人不手软的悍将。   这样的人,她惹不起……   和楚九歌的憋屈不同,明珠公主这会十分高兴,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息。但是……   明珠公主没高兴太久,就听到北王下令:“给本王把这座宅子,拆了!”   “是!”北王带来的亲卫,没有一丝迟疑,得令就冲了进去。   “等等……王爷,你说什么?”楚九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北王的人就冲进了梅清舍。   董政也吓懵了:“北,北王……有话好说。”   “拆了?不,不能……不能拆。站住,你们给本公主站住。”明珠公主反应最大,要不是她身旁的侍女拉了她一把,她肯定要不顾体统的冲上来,“皇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本王拆你一座宅子,不行吗?”北王看着楚九歌,眼神平静,楚九歌却能感觉到,北王生气了。   楚九歌小声道:“这不是我……”   她原先觉得自己很倒霉,现在却觉得谢玄好倒霉。   好好一栋宅子,谢玄这是招谁惹谁了?   “它是你的!你用你的嫁妆买的!”北王虽不怎么关心楚九歌,但他下面的人,自然会把楚九歌的事查清楚。   还未进京,他就知晓谢玄为楚九歌撑腰,替楚九歌从楚家拿了一笔嫁妆出来。   那笔银子在谢玄手里,而他……没打算让楚九歌要回来。   “好像……是的!”楚九歌发现,她无法辩驳了。   董政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但北王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错。   “现在,本王能拆了吗?”北王的话刚落下,梅清舍内,就传来“嘭……乓”的打砸声。   楚九歌一脸无力:“王爷……你高兴就好。”   屋子都拆了,她还能如何?   不过,楚九歌现在没那么愧疚了。   诚如北王所说,就当梅清舍是她用嫁妆银子买的,这么一来,北王拆的就是她楚九歌的宅子,她也没啥对不起谢玄的。   楚九歌放下了,明珠公主却是急了:“皇舅,你已经把梅清舍卖给我了,现在……这是我的地方,你不能拆,叫你的人停下来!”   “你们……快,拦住他们,不许他们再砸,这是我的地方。”明珠公主急切地给卫兵下令。   她费了这么大劲,才把梅清舍弄到手,都不曾进过去,怎么能让北王的人砸了。   砸了,梅清舍还是谢玄的那个梅清舍吗?   卫兵虽忌惮北王,但公主有令他们也不敢不从,只是他们刚一动,守在北王身侧的侍卫就拔刀上前:“胆敢往前一步,杀无赦!”   北王带来的人侍卫,是经过无数次生死战磨砺的老兵,那一身杀气,不是公主的卫兵能抗衡的,哪怕公主卫兵的人数更多,也被压得不敢动弹……   “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动手。”梅清舍内,打砸的声音更响了,明珠公主都快急坏了,“皇舅,你不能言而无信,这宅子你已经卖给我了,你无权动它。”   “公主,你错了!”北王云淡风轻的道:“现在,地契上写得还不是你的名字;现在,这房子还是本王王妃的,本王有权利砸。”   “皇舅,你就是强词夺理。”明珠公主擅长诡辩,但这一次却被北王堵得哑口无言。   北王的话,没有错。   “本王说的话,就是道理。”北王压根就没有,跟明珠公主讲道理的打算,“明珠公主,记住……本王最讨厌赖账的人,拿到地契后,记得把十万两黄金折成银票,送到北王府。”   “什么?”明珠公主这会真是气炸了。   北王把梅清舍砸了,还要她出银子?   她明珠花十万两黄金,买个破宅子,她有病呀!   “怎么?明珠公主要赖本王的帐?”北王脸一沉,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皇舅,我要买的是梅清舍,不是一个破宅子,你让人把它砸了,我还买什么?”一向都是她逼人高价买,第一次遇到有人逼她强买……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梅清舍……这三个字,本王会让人给你留下。”北王指了指门上的牌匾,“明珠,这宅子是你要买的,本王没有逼你。本王再重申一次,别赖本王的帐,本王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我……”明珠公主憋屈险些吐血。   北王却不管她,扭头对楚九歌道:“走!”   “我……”楚九歌正要问,去哪里,就听到人群外,响起一阵喧闹声:“九歌,二叔来晚了,你千万千万别生二叔的气。走走走,咱们这就回家去。”   楚家二叔,带着一群人,抬了一顶轿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让开,给楚二叔让路。楚二叔走到前面,看到北王和明珠公主,有片刻的诧异,随即跪了下来,给两人行礼……   “原来是楚大人,起来吧!”北王没有说话,开口的是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的语气,还带着怒火,像是要吃人一样。   楚二叔哆嗦了一下,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瑟缩的站在一旁,也不敢主动开口,还是明珠公主主动问起,楚二叔这才把要接楚九歌回去的话,重复了一遍。   只是,楚二叔说完,不管是北王还是楚九歌都没有接话,两人完全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把楚二叔当回事。   楚九歌是不会回楚家的,而北王……他相信楚九歌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选。   梅清舍内,时不时还有打砸声传来,明珠公主知道阻止不了,人已经冷静下来。   明珠公主看了楚九歌一眼,又手紧握成拳,极力压住心中的愤怒,笑语盈盈地对北王道:“皇舅,楚姑娘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自然是要回自家住。楚大人亲自来接了,楚姑娘也该回家了。皇舅,你说是吗?”   被北王狠狠刷了一把明珠公主,此时还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喊北王皇舅,可见她有多么能忍。   楚九歌这个时候,有点相信,有关明珠公主的传闻了。   只要事情不涉及到谢玄,明珠公主还是有手段,有脑子的…… 第142章 好看,男人之间的较量   明珠公主不可谓不聪明……   她清楚的知道,这里能做主的只有北王,把问题丢给北王,把矛盾丢给北王,比去问楚九歌有效果。   只要北王应下了,楚九歌不回楚家都不行。   这一点明珠公主懂,楚九歌也懂……   是以,不等北王回答,楚九歌就道:“多谢公主关心,不过,我已经从楚家嫁出来了,再回楚家,像什么样?”   “楚九歌,本公主问的是我皇舅,跟你有什么关系?”明珠公主话是跟楚九歌说,但眼神却落在北王身上,甚至还讨好的对北王一笑:“皇舅,楚大人要接楚姑娘回府,你不会的反对吧?”   这一次,北王给了明珠公主的面子:“楚家的事,与本王何干?”楚家人想把楚九歌弄回去,也得楚九歌同不同意。   那个女人蠢归蠢,但绝不会找死。   “皇舅说的是,楚家的事,确实与咱们无关。”明珠公主巧笑俏兮的说道,为了讨好北王,甚至不忘补上一句:“皇舅你放心,明珠回宫后,就把银票给你送去,绝不赖账。”   显然,明珠公主以为,是北王要那十万两黄金。   北王心里明了,却没有点破。   楚九歌那个蠢女人一无所有,拿着十万两黄金,无疑是三岁孩童抱金砖入市,自找死路。   他先替楚九歌保管好了,十万两黄金虽多,但他还不至于贪楚九歌那点东西……   北王说了不管楚家的事,楚二叔顿时就有了底气:“九歌,不要胡闹。你虽从楚家嫁出来了,但仍旧是我楚家女,而且……北王并没有娶你,不是吗?”   “这是我的事,与二叔无关。”楚九歌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   她就知道,京中这些人,定会拿此事奚落她,却没有想到,最先拿这件事攻击她的,会是楚二叔。   “怎么能与我无关,九歌……你姓楚,你丢得是我楚家的脸面。”楚二叔一脸正气,指着楚九歌的鼻子大骂:“我楚家从来没有嫁出去的女儿,却被人拒之门外的,你是第一个,你简直丢尽了楚家的脸,要不是,要不是……”   后面的知,楚二叔没有说,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要不是有圣上的赐婚,就凭楚九歌被男方拒在门外的事,楚家就能要她以死明志。   楚九歌冷笑……   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北王,顿时来火了,想也不想就道:“要不是什么?二叔,北王不娶我,是我的错吗?他不肯娶,错在他,你们一个个指着我骂做什么?你们为什么不问北王?北王就在这里,正好……你问他,新娘到了门口,拒之不娶,是为了什么?”   “北王有什么错,明明是你……不知检点,在婚前与旁的男人当众亲吻,毫无廉耻,北王怎么可能会娶你。”楚二叔是得了明珠公主的命令前来的,明珠公主要他弄臭楚九歌,逼死楚九歌,他自然要照办……   楚二叔却不知,他这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   楚二叔不提此事,明珠公主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同样,楚二叔不提,北王也把这事给忘了。   两人听到楚二叔的话,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北王,周身的寒气似要把人冻死。   除去这两人外,楚二叔还得罪了一人,那就是……   “楚大人,你口中旁的男人正是我。”一身玄衣,骑着白马而来的谢玄,放缓速度,缓缓前行……   谢玄坐在马背上,逆着光,光晕萦绕在他四周,如同谪仙下凡。   他的声音温润柔和,却不减强势:“当日的情况,楚姑娘是为了救我。嫂溺,叔援,权也。楚大人的意思是,当日楚姑娘不该救我,应该让我死了?”   “不,不,不……谢三公子,下官,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楚二叔没有想到,谢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我还以为楚大人对我有什么不满。”谢玄策马上前,楚家的下人纷纷避开,明珠公主带来的卫兵,也立刻弯下腰,给谢玄行礼。   “三郎……”明珠公主在看到谢玄的刹那,整个人就呆住了,她痴痴地看着谢玄,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谢玄见过公主。”谢玄没有拿大,提前下马,朝明珠公主点了点头,便朝楚九歌走去……   “三郎……”明珠公主一脸霞红,视线随着谢玄的身影而流转,她呆呆地伸出手,似想要拉住谢玄,却又不敢亵渎……   楚九歌站在台阶上,将明珠公主的表现尽收眼底,终于明白明珠公主对谢玄的痴迷,到了什么程度。   这简直就是,见到谢玄,就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地步呀。   谢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楚九歌盯着谢玄猛看,发现谢玄确实长得好,气质好,脾气也好,但……   也不至于到,一见谢玄误终生的地步吧?   “楚九歌,好看吗?”楚九歌的眼神太直接了,北王不想发现都不行。   “挺好看的。”楚九歌认真的点头。   这时,谢玄已走到台阶上,听到楚九歌的话,眸光落在楚九歌身上,笑了:“我也觉得,很好看。”   “呃……”楚九歌一时间不知要怎么接。   谢玄这是说他自己好看,还是说她好看?   “咳咳……”北王轻咳了一声,上前半步,挡住了楚九歌的视线。   谢玄发现了北王的动作,轻笑一声:“见过北王。”   “嗯。”北王应了一声,淡漠而冷傲。   谢玄也不生气,含笑道:“北王,当日城门口发生的事,不过是事急从权,想来你不会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才是。”   “你把话都说了,本王还要说什么?”谢玄这人,看似温润实则强势。   “北王言重了。”谢玄唇角含笑,没有反驳。   他确实是有意把北王的不满堵住,不让他有说出来的机会。   那种事……换作任何一个人男人,都不可能不介意,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是心里再介意,面上也不能说出来。   这是男人的气度……   谢玄朝北王拱了拱手,满脸微笑的道:“听闻楚姑娘把梅清舍卖给了明珠公主,没了住处,作为朋友,我借座宅子给楚姑娘,想来北王不会介意吧?”   北王不把楚九歌当妻子,就别怪他这个旁的男人,对她好了…… 第143章 进宫,明珠公主好手段   谢玄每句话都很温和,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与北王争锋的意思。   北王冷哼一声,嘲讽的道:“谢玄,你……该庆幸,你出身谢家。”   “确实是该庆幸。”谢玄点了点头,眉眼带笑,看着北王,半步不让,“王爷也很幸运,出身北王府。”   没有谢家的权势,就没有他谢玄的肆意;同样,没有北王府的权势,就没有北王的张狂。   他们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本王确实庆幸。”同样的话,从北王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嘲讽的味道。   两人视线相交,没有火药味,没有寒光冷气,一个带笑,一个淡漠,但他们身旁的人,却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楚九歌看着这两人,有些想笑……   这两个男人,一个强势稳重,一个温润内敛,此刻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站在台阶下,互相较劲,谁也不让谁,面上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还真是能装!   然,就在楚九歌想,这两人要较劲到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间的较量……   “传圣上口喻,宣楚九歌进宫。”太监尖锐高亢的声音,打破了北王和谢玄的对恃。   “皇上?”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移开眼,看向骑马而来的太监。   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旨,宣楚九歌进宫?   随后,北王与谢玄的视线,又同时落到明珠公主身上……   看明珠公主毫不意外的样子,北王和谢玄便知,这是明珠公主的手笔。   “祸水!”北王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彼此彼此。”谢玄并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   这时,传口喻的太监,已下马,他给明珠公主行了个礼,又对北王和谢玄行了个礼。   “北王,谢三公子,皇上口喻,请楚姑娘入宫小住,直到楚姑娘与北王大婚那日。”太监很干脆,不等众人问起,就把皇上的口喻说了。   北王面色淡漠,没有说话,也没有人能看出他的情绪……   “楚九歌的身份……入宫小住,怕是不方便吧?”谢玄眉头微凝。   进了宫,许多事情就麻烦了。   但,皇上开了口,没有人能说不。   “谢三公子放心,楚姑娘是住在杨贵妃那里。杨贵妃不仅请了楚姑娘小住,还请了几位小姐陪楚姑娘一起。”杨贵妃正是太子和明珠公主的母妃。   很明显,这事就是明珠公主的手笔。   楚九歌站在台阶上,深深地看了明珠公主一眼……   聪明的女人就是聪明的女人,哪怕面对心爱的男人再怎么失态,也不会蠢得离谱。   把她弄进宫,要怎么收拾她,还不是明珠公主一句话。   “楚姑娘,请……”传口喻的太监,完全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侧身,让出道来。   “我能拒绝吗?”楚九歌站在台阶上,没有动。   明显是个坑,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跳人,但现实明显容不得她说不……   “楚姑娘,这是圣上的口喻。”太监这话暗含警告。   明珠公主也适时开口:“九歌,你放心,我母妃的性子最是温柔,有我母妃照顾你,你在宫里绝不会无聊。”   明珠公主说这话时,不忘朝谢玄展露笑颜,可惜谢玄并没有看她……   谢玄正担忧的看着楚九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自是不希望楚九歌进宫,但圣上开了口,他阻挡不了。   “我倒是不怕无聊,我怕……麻烦。”楚九歌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不过,麻烦既然找上了门,躲不掉,那就走呗。”   楚九歌走之前,看了北王一眼……   北王眉头微动,有那么一刻想要伸出手去拉楚九歌,最后还是没有动。   皇上开了口,他不可能当众抗旨,打皇上的脸,让皇上握住他的把柄……   不过,在楚九歌步下台阶的刹那,北王还是开口:“楚九歌,记住,你是我北王府的人。任何人欺负了你,都不必顾忌,给本王打回去,天塌下来,有本王为你顶着。”   “多谢王爷。”楚九歌面上一形,转身,朝北王福了福身,真心的道谢。   她活在人人平等的时代,但她很清楚身份的重要性。   人,并非生而平等。   有人天生高贵,有人天生享有特权。   身份带来的好处,远超常人的想象。   有北王这句话,她在宫里就不必顾忌了。不然,顶着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宫,还真是会被人欺负死……   “嗯。”难道见楚九歌郑重其事的样子,北王心情很不错。   “谢三公子,再会了。”楚九歌又朝谢玄拱了拱手。   直觉告诉她,谢玄找她有事,或者说谢玄对她礼遇有嘉,都源于谢玄找她的事。   不过,她现在是没有办法,跟谢玄单独谈什么了。   一切,只能等出宫后再说。   只希望还有出宫的可能……   “楚姑娘,保重。有什么用的上我谢家的地方,尽管开口,谢家定不会推辞。”谢玄知道楚九歌是聪明人,暗示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下,楚九歌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明珠公主站在台阶下,看着北王与谢玄先后出口,为楚九歌撑腰,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但是……   她还得笑,要笑得善良天真,因为谢玄在。   “三郎放心,有我在呢,九歌在宫里不会有事的。”因为谢玄在,明珠公主甚至收起了对楚九歌的厌恶,热情的上前,主动挽救楚九歌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口吻道:“九歌,我也要进宫……正好,你坐我的轿子一起走,我带你去见我母妃,我告诉你,我母妃人可好了,你要见到我母妃,你也一定……”   “多谢公主,我想我不需要。”楚九歌见识到明珠公主变脸的功夫,在心中啧啧称奇。   不顾在人前,楚九歌直接给明珠公主没脸,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楚九歌没有去看明珠公主的脸,她对谢玄道:“谢三公子,借你的马一用。”   这里,只有谢玄骑马来的……   不等谢玄回答,楚九歌已翻身上马,坐在谢玄骑来的马背上,对传口喻的太监道:“我们可以走了。”   进宫也好,省得她为住处烦。   话落,楚九歌驱马前行,留下目瞪口呆、白来一趟的楚二叔;明明气得快要疯了,还要佯装善良纯直的明珠公主;笑容满面的谢玄,以及……   脸黑,外加懊恼没有骑马来的北王!   阿彩:先更四章,还有两章……我看着不太满意,我想推翻重写。嗯……让我再纠结一下,是重写还是修改。 第144章 东风,我想赌一把   楚九歌策马离去,没有一丝的留恋,没有一丝的不舍,甚至隐隐有几分急切……   北王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莫名的有几分不安。   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楚九歌今天太听话,太配合,也太乖巧了,甚至几乎没有存在感,就像京中那些贵女一样,遇到事便躲在男人身后。   这原是他想要的,但是……   他却感觉哪里不对。   这样的楚九歌,不像是他认识的楚九歌。   不仅仅是他,就是谢玄也发现了不对:“楚姑娘……怎么像是急着进宫一般?莫不是,她想要进宫?”   他与楚九歌也打过几次交道,他认识的楚九歌,可不像这样的人。   明珠公主虽气恼楚九歌当众不给她脸,但她的注意力仍旧放在谢玄身上。   听到谢玄的话,明珠公主立刻收拾好情绪,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九歌想要进宫?莫不是……她担心我太子哥哥?”   北王本欲离去,他左脚都迈了出来,听到明珠公主这这话,北王又收了回来,对身旁的侍卫道:“烧了,留下牌匾。”   话落,北王步下台阶,大步离去……   “皇舅!”明珠公主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拦住北王。然,她还没有接近北王,就被北王的侍卫粗鲁的推开了:“明珠公主,自重。”   毫无防备的明珠公主,被侍卫推得重重摔在地上。   北王看也不看她一眼,扬场离去……   “皇舅,皇舅……你不能,不能烧了梅清舍。”明珠公主重重一摔,眼落都出来了,但她却顾不得疼,连忙爬起来,想要追上北王,希望北王收回成命。   跑了两步没有追上,明珠公主气急败坏的下令:“快,快拦住北王,听到没有!”   然而,她的卫兵没有一人敢上前,一个个皆低装傻,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时,谢玄亦转身,步下台阶,准备离去……   明珠公主看到了,又急急转身,挡在谢玄面前:“三郎,你快阻止他们,你不能让他们烧了梅清舍,这是你的心血呀!”   “公主说笑了,不过是一栋房子罢了,还不是我的房子,烧与不烧,与我何干?”相比北王的粗鲁,谢家的下人斯文多了,他们只是挡在明珠公主面前,方便谢玄绕过明珠公主……   在董政等人的开路下,谢玄潇洒离去,举止从容优雅,只是走个路,便引得路人侧目,纷纷赞其优雅、华贵,不愧为是世家子弟……   ……   楚九歌一走出鱼阳街,就开始加速了,她甚至没有管,身后的太监有没有跟上,她一路狂奔,像是刚刚获得自由的小鸟一般……   骑了一段路,楚九歌放缓速度,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楚九歌的心脏不由得嘭嘭直跳。   她……终于迈出第一步了。   从北王的眼皮底下跑出来,从重重监视下跑出来,并且,她终于可以进宫了。   摆脱北王,摆脱所有人,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目的,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宫,不用担心被人拦在宫门外,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策马来到岔路口,楚九歌看着左右两边的路……   这两条路,一条通往楚府,一条通往皇宫。   楚九歌没有犹豫,策马朝楚府走去……   她必须,把她和北王的婚事解决了。   这桩婚事,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只有束缚而无止尽的怀疑。   哪怕原主再想要嫁给北王,她也要赌上一把,试上一试。   在白马驶向楚府的刹那,楚九歌只觉得脑子一疼,一股钻心的痛在脑子里炸开,就如同……   她当日在城门口,选择离去,而不是嫁给北王一样。   “唔……”不过瞬间,楚九歌就痛得脸色发白,坐在马背上的身子,甚至摇晃了一下,但是这一次她没想到退缩。   上一次,她退让了,遵从原主的心意,回城嫁给北王,可是……   等待她的,除了羞辱与奚落,还有什么?   北王根本就不想娶她,她那是送上门给人羞辱,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的,更不用提旁人。   “这一次,我……绝不妥协。”   “啪!”楚九歌狠狠咬唇,抽打胯下的马,驱马向前。   这一次,她不需要自己走,她只需要控制胯下的马就行,她一定行的!   原主的意愿,能控制她的身体,能控制她胯下的马吗?   不能!   所以,她赢定了!   “哒哒哒……”白马飞速前行,很快就到了楚府所在的街口,而这时,楚九歌的脑袋也像是要炸裂一般,痛得她想撞墙!   此刻,楚九歌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唇角满是鲜血,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甚至脑子都是糊的。就像是有一层什么东西,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也看不清,眼前处处都是重影,身体沉重不受控制的下坠,随时都有从马背上摔下去的危险。   但是,楚九歌仍旧没有停下来,她紧紧抱住马脖,任白马前行,任它横冲直撞,任它冲进楚家……   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要再寻进宫面圣的机会就难了,她要再脱离北王的监视,就难了!   “嘭……”胯下的白马,好像撞到了什么,头也疼得厉害,楚九歌有片刻的恍惚,而待到她的意识重新回来,楚九歌发现,她已经骑马冲进了楚家。   楚家的下人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跟在她身后追赶,不停地喊着,叫她停下来,停下来……   “终于,回来了!”重新掌控住身体,意识渐渐回笼,楚九歌明白,在她和原主的意愿之争中,她赢了。   果然,这世间不管什么事,不是东风压低西风,就是西风压低东风。   一味的退让,是不行的!   “嘭嘭嘭……”楚九歌伸手按住心口,压住狂跳的心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楚九歌,我知道你想要嫁给北王,我知道你死前的遗愿就是嫁给北王,借北王妃的身份,报复那些对不起你的人。但是……我还是想要赌一把!这种占着身份,什么亏都要吃,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像是犯人一样,天天被人监视的日子,我受够了!”   “楚九歌,你信我一回,哪怕没有北王妃这个身份,我也会达成你的心愿,报复那些对不起你,欺负过你的人。不管是太子,还是你二叔一家,我都不放过他们。”   …… 第145章 到手,圣上赐婚不可违抗   恢复意识,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后,楚九歌没有一丝犹豫,她驱马来到原主曾经住的绣楼……   这里,有楚家最贵重的宝贝。   不,不应该说是楚家的,因为这个宝贝,是原主母亲留给原主的。   原主一直知道它的存在,也知道它的用处,但却从来没有机会用它,也不敢用它。   因为,原主没有机会进宫,也没有见到圣上的可能。   她……要不是今天有机会进宫,有机会面圣,她也不敢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东西太贵重了,贵重到只要泄露一丝口风,她就死定了。   但今天,她有机会用了……   楚九歌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策马来到绣楼的后方。那里,有一片桃林,是原主父母为原主种下的。   他们希望他们的女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片桃林,是原主父母对女儿最美好的期待,也是原主父母留给原主最大的宝藏,楚九歌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楚九歌驱马来到桃林,这时,收到消息的楚二婶、楚大哥,楚小妹,也在下人的簇拥下,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坐在马背上的楚九歌,楚二婶大吼:“楚九歌,你在干吗?你疯了吗?你居然把马骑到家里来。你快给我下来,下来,听到没有?”   “吁……”楚九歌一拉缰绳,胯下的白马乖巧的停了下来,如楚二婶所愿,楚九歌下来了。   “啪”的一声,从马背上跳下来,端得是潇洒、大气。   阳光照在楚九歌身上,衬得她灿烂的笑脸,更加的夺目……   “你,你……”从来不曾见楚九歌笑得如此爽朗,不仅仅是楚二婶,就是楚大哥和楚小妹也吓了一跳。   “离我远点,别逼我动手打人。”楚九歌警告了他们一句,大步走到一旁的破屋内,从里面拿出一把锄头……   “你,你,你要干什么?”楚二婶一家,看到楚九歌拿了一把锄头出来,以为她要动手,吓得连连后退。   楚大哥楚庭放稍好,他没有后退:“九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莫明的觉得,他这个堂妹……似乎又不一样了。   整个人好像鲜活了起来,比之当日穿着嫁衣,孤注一掷出现在灵堂上,逼迫他们的那一刻,还要鲜活明亮。   “堂哥放心,不管出什么事,都连累不到你们楚家。”没了原主意愿的压力,楚九歌再无顾忌,扛着锄头,来到最大的一棵桃花树下,开始挖了起来……   这下,不用问也知,桃花树下有东西。   楚家小姐楚灵湘,习惯了掠夺楚九歌的一切,虽然被楚九歌吓住了,但还是壮着胆子道:“楚,楚九歌……你,你要挖什么?这是我楚家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楚家的,你,你,你不能动!”   楚九歌没有理她,继续挖……   “你,你……”楚灵湘气得不行,素手一指,对一旁的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下她。”   “啊……是!”楚家下人不少,听到楚灵湘的话,便有胆大的想要上前。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楚九歌一锄头锄在桃树枝上,动作凶狠异常,眼神更是要吃人一样……   刚要上前的仆人,吓得又后退了一步。   楚九歌很满意她造成的威慑,沉着脸对楚庭放道:“堂哥,别逼我把你们当成桃树砍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来拿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别说桃树下埋的不是楚家的东西,就算是楚家的,那也是原主的,跟楚灵湘一家有什么关系?   “九歌,树下……有什么?”和楚灵湘相比,楚庭放的心思深沉多了,至少在没有看到东西前,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我爹娘给我埋的女儿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念想罢了。”楚家是江南水镇人家,那里家家户户都有给刚出生的女儿,埋一坛女儿红的习俗。   楚庭放不信,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楚灵湘心思就浅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女儿红?我才不信呢,你会为了一坛酒回来。”   楚九歌仍旧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挖……   很快,酒坛的一角,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楚九歌眼眸一亮,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弃了锄头,开始用手挖,像是生怕把它弄坏了一样。   “真是酒?”楚庭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楚二婶和楚灵湘可没想那么多,看到酒坛出来的刹那,母女二人一脸失望。她们还以为,楚九歌的父母给她埋了什么宝贝,她们能抢了。   不想,真是一坛酒,真正是……小气!   楚九歌才不会理会这些人,她小心翼翼地将埋在树下的酒坛取了出来,丝毫不介意上面的泥泞,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什么绝世宝贝……   “好了,我拿到了我的东西,我该走了。”楚九歌抱起酒坛,拿着锄头,翻身上马。   楚家这一群人个个狠心绝情,她真怕这群人,不管不顾的动手,她不得不防……   “不过是一坛破酒罢了,你当我们稀罕。滚滚滚,赶紧的滚……”楚二婶发誓,她确实有把楚九歌扣下来的意思,但是……   看到楚九歌手中的锄头,楚二婶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确实怕楚九歌一锄头,把她给剁了。   刚刚,楚九歌砍桃枝的狠劲,她是看到了的,她是真的怕了这个侄女,更不用提,这个侄女还有一重,她不敢惹的身份呢。   “哼……”楚九歌笑了一声,丢下锄头,和来时一样,嚣张的打马离去。   楚庭放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眉头微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九歌抱着那个坛子的动作,不像是在抱酒,而像是在抱什么珍宝。   那个坛子里,真的是酒吗?   真要是一坛酒,楚九歌何需摆出这么大阵仗?   楚庭放很怀疑,但……   他就是怀疑也无用,楚九歌现在已不是原来那个,人人可欺,无父无母的楚九歌。   楚九歌是北王即将要娶进门的王妃。   哪怕北王现在还没有把楚九歌迎进门,他们的婚事也是板上定钉的事。   圣上的赐婚,哪怕是北王也不能违抗…… 第146章 面圣,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成功取到酒坛的楚九歌,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到楚家那扇被她撞破的小门,楚九歌笑了一声,笑得肆意、畅快。   她终于,终于不用再受原主的意志控制了。   她终于,可以摆脱那段,让她厌恶至极的婚姻了。   “咚……”走出楚家,楚九歌便将手上的锄头一丢,好巧不巧,正好砸在那扇摇摇欲坠的小门上。破烂的小门受不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走了!”楚九歌抱着酒坛,一路策马狂奔,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赶到了宫门口,也看到了在宫门口等她的那位太监。   楚九歌加快速度上前,远远拉住马,跳了下来。   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圣上不是那么好见的。没有皇上开口,没有人带着,她根本进不了宫……   “楚姑娘,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圣上在等你吗?”传口喻的太监,在宫门口等了许久,还以为楚九歌跑了,吓得不行。   这会看到楚九歌过来,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对不起,我回家拿东西去了。”楚九歌扬了扬手中的酒坛。   “什么鬼东西?宫里不许带东西进去,给我……丢了,丢了。”皇宫戒备森严,如若每个进宫的人,想带什么就带什么,还不得乱套。   “这个可以带进去。”楚九歌手一松,酒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传口喻的太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嘴里还嚷着:“该死的,该死的……宫里不让碰酒不知道吗?沾了酒,要让主子闻出来了,可就……”   不想,预想中的酒液肆溅没有出现,酒坛碎了,一个黑色的铁盒,落在地上:“咦?不是酒?”   “不是酒。”楚九歌将盒子捡起来,打开:“是我要进宫面圣的东西,还请公公检查。”   真要是一坛酒,值得她花心思回重楚取?   真要是一坛酒,值得她非得赶在进宫前,去取?   真要是一坛酒,值得她高兴?   “这是……”传口喻的太监打开一看,顿时脸都吓白了,腿一软就要跪下去:“丹,丹书……铁券!”   东林国唯一的丹书铁券,开国皇帝给他义兄弟的丹书铁券,居然,居然在楚九歌手里?   “对,丹书铁券。”楚九歌一把扶住那位太监,“公公,我能进宫了吗?”   丹书铁券,也就是民间百姓所说的免死金牌。   别看它只有两个巴掌大小,但……却能换一条命。   只要皇上不是昏庸无道的,哪怕她抗旨不遵,有丹书铁券在,她也能活下来。   “能,能,能……楚姑娘,这,这边请。”传口喻的太监双腿发软,要不是楚九歌扶着,怕是早就摔下去了。   楚九歌与太监说话时,并没有刻意避开谁,守宫门的侍卫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这时,他们也不敢为难楚九歌,简单的检查一番后,就放楚九歌进宫了。   “楚姑娘,圣上,圣上在崇德殿。您,您现在要去见圣上吗?”传口喻的太监进了宫,才发现楚九歌一路搀扶着他,他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脱身的想法,他是皇上的人。   要不是这样,刚刚在梅清舍外,他也不会当众把杨贵妃说出来,卖北王和谢三公子一个好了。   “自然,这东西……还是早些交到皇上手上,我才能安心。”从北域走了一趟回来,又在城门口和梅清舍,亲眼看到北王的权势有多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的重要性。   “姑娘说的对,姑娘,这边请……”传口喻的太监笑了笑,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赞赏。   果然,这世间没有蠢人。   蠢人可没有胆量,敢在进宫的路上跑回家拿东西,这位楚姑娘……不简单。   “多谢公公。”有了这话,楚九歌长长地呼了口气。   看样子她赌对了,这位太监不是谁的人,她今天能平安的、带着丹书铁券见到圣上。   其实,楚九歌的担心是多余的,今天是皇上要见她,宫里那些人就是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脚。   当然,要是楚九歌在没有皇上召见的情况下,抱着丹书铁券进宫,那么……   等待她的必然是死亡。   甚至,皇上都不会知晓,有这么一回事。   在传口喻太监的带领下,楚九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崇德殿,同时,她带着丹书铁券进宫的消息,也在宫里传开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宫里几位得宠的娘娘:“丹书铁券?居然真有这东西?”   “丹书铁券居然真的在楚家?难怪,难怪……楚大人一家,会横死。”   “丹书铁券出现了?几百年了,这下好了……圣上可以安心了,就不知道楚家那位大小姐,要拿丹书铁券求什么?”   “丹书铁券居然在楚家?早知道,应该让家里的孩子去楚家求亲,那可是好东西,放在楚九歌手里,浪费了……”   ……   宫里的人收到了消息,宫外的人自然也快了。不过,这些都与楚九歌无关,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   “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我与北王的婚约!”   是的,她是来悔婚的!   她与北王的婚约乃是圣上所赐,即便没有原主,一定要嫁北王这件事,她也得嫁。   帝王一言九鼎,皇上说出去的话,下达的圣旨,是没有错的,哪怕是错的也得办成对的。   她与北王的婚约,根本没有取消的可能,除非她抗旨不嫁,而抗旨的下场,是诛九族!   “楚九歌,你说什么?你要朕收回成命?”皇上坐在龙椅上,他手边是楚九歌刚刚呈上来的丹书铁券。   皇室,一直在等的丹书铁券。   这东西落在外面,总归让人不安。   “是,肯请皇上成全。”楚九歌跪在皇上面前,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   她,已不是初到这个世界的她,她很清楚帝王的权威。   她有丹书铁券不错,但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比杀人还要容易的。   “君无戏言,楚九歌……你要朕自打嘴巴?”此刻,皇上的脸上,已没有拿回丹书铁券的喜悦。   他只有浓浓的不满!   楚九歌简直是不识好歹,居然敢叫他收回成命。   楚九歌这是,要他这个帝王承认,他赐婚的圣旨下错了? 第147章 戏言,帝王的无耻   君无戏言!   这四个字不是印书本上的文字,而是……用鲜血铸就的事实。   别说是皇上明文发下的圣旨,就是皇上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不可能收回,更不可违逆。   楚九歌自然知道,要皇上解除她和北王的婚约有多么难。   是以,她先前从来不想这个问题,认命的嫁去北域。   她对爱情没有期待,对男人也没有期待,哪怕北王不在乎她,任她自生自灭,她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但是……   现实狠狠地给了她巴掌。   有些人,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不是你诚心待人,旁人就会诚心待你。   有些事,也不是你自认没有做、问心无愧,旁人就会相信你。   这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这世间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她遇到了遇难测的人心,也遇到了最可怕的人心。   北域走一遭,她遍体鳞伤。   楚九歌很清楚,皇上问这话是给她机会,让她改口。皇上看在丹书铁券的面子上,可以假装她没有提过解除婚纱的事。   如果是在去北域之前,为了能过得好一些,不得罪皇帝,她一定会妥协,但现在……   她一点也不想妥协!   “皇上,解除与北王的婚约,是我唯一的请求,请皇上成全。”楚九歌重重磕了一个头,发出一声闷响。   她用这个举动告诉皇上,她的坚定!   “成全?”皇上笑了,“楚九歌,朕是帝王,朕不需要成全任何人,也没有必要成全任何人。”   他一直不希望北王府有后,但又不能阻止北王娶妻。他给北王赐了九位未婚妻,前八位全部死了,只有楚九歌没有死。   楚九歌能活下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样的人他自是不愿她嫁入北王府,与北王夫妻恩爱,但……   楚九歌与北王之间有间隙,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与谢家继承人关系暧昧,一个怨恨北王的北王妃,楚九歌可以说,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北王妃的人选。   她不嫁也得嫁。   “圣上,我抗旨不遵……是不是死罪?”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听到皇上的拒绝,皇上要是轻易就应下来,那才叫奇怪。   “诛九族!”帝王的威信,不容挑衅。   楚九歌身子微颤,倒抽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说道:“皇上,丹书铁券是不可以免我楚家上下一死?”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皇上淡漠的开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叫楚九歌打从心底不安。   这个男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比之北王,这个男人的权力更大。   楚九歌暗暗握紧拳头,颤声道:“皇上,我抗旨不嫁乃是死罪,现在我用丹书铁券,换楚家上下一条命,请皇上成全。”   “朕准了!”皇上的声音,飘入楚九歌的耳朵,楚九歌整个人都傻了……   皇上松口了?   这么简单?   这怎么可能?   就在楚九歌不敢相信之际,皇上又再次开口:“丹书铁券朕收回,先前的赐婚朕也收回,你与北王的婚事不算。”   “臣女谢……”楚九歌狂喜过,正要谢恩,话刚说出口,就被皇上的声音压过了:“朕,现在再给你与北王赐婚,你们二人择日完婚。”   “皇上……”楚九歌整个人都懵了,猛地抬头看向皇上。   她想过千百种可能,也想过千百种说服皇上的说词,甚至还想过皇上会一怒之下,会杀了她……   她想了很多很多,独独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不要脸。   “怎么?你还要抗旨不遵?现在可没有第二块丹书铁券,可以救你。”皇上面露冷笑,眸光冰冷。   是个人都知道皇帝不高兴了,这时只要有一点眼力劲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得乖乖地听话,退下……   楚九歌也想做一个有眼力劲的人,但是她做不到!   “皇上……你是君,这么戏弄一个弱女子,不怕天下人笑话吗?”楚九歌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心中的怒火,但她还是最不到,一开口便是火药味十足。   “楚九歌,你也知道朕是君,君有令,莫敢不从,你不明白吗?”不愧为是北王也“克”不死的女人,果然和北王一样惹人厌。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楚九歌越是尖锐、越是傲气,越是不肯屈服,她嫁入北王府后,北王的日子才会越精彩。   “皇上……北王不想娶臣女,臣女也不想嫁北王。您要我怎么做,才肯解除我与北王的婚约?”楚九歌本以为,在她大不敬的指责皇上后,皇上一怒之下会杀了她,现在看来,皇上似乎没有那么生气。   想来也是,她拿着丹书铁券进宫,就算皇上再想杀她,也不会在今天动手。   “没有可能!”皇上想也不想就道。   “那么……我现在撞死在殿上呢?皇上,我拿着哪怕是叛国也能免除死罪的丹书铁券进宫,却死在宫里,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皇上您?”   威胁一个帝王,是最蠢的行为,楚九歌不想做个找死的蠢人,但她没有选择。   “你在威胁朕?”果然,皇上怒了。   楚九歌却奇异的不害怕,她抬起头了,直面圣颜:“不,臣女不敢威胁皇上,臣女只是在告诉皇上,皇上非要臣女嫁给北王,臣女怕是活不下去了。”   已经失去了所有,已经一无所有,已经决定拿命做赌注,她还有什么好惧的?   皇上权势再大,威严再盛,也只能杀她一回,人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惧的?   “想死?楚九歌,朕不想你死,你便是想死也做不到。”皇上并没有把楚九歌的威胁当回事。   这世间,还没有人敢威胁他这个皇帝。   但,楚九歌下一句话,却让皇上感受到了深深地威胁……   阿彩: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强大,实则不然,我的内心很脆弱,一句话就能影响我的情绪。下午发生了一些事,情绪很低落,一直没有办法调整,也写不出九歌反击的强势。   一直在调整情绪,直到九爷给我买了一顿烧烤,吃完……我才元气满满。   今天更新晚了,不说求原谅的事,只说一句……算我欠你们五更!(就欠着,不补^0^)   作为补偿,我去公众账号里,给大家发个支付宝口令红包,零点去看吧……就100个吧。   如何加阿彩微信?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搜号码-输入:acai3g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查找公众账号-输入:阿彩 第148章 打脸,我这样的女子   楚九歌说:“陛下,我若不死……便是北王妃。您确定,您想要一个对朝廷极度不满的北王妃吗?”   北王桀骜不驯,有时候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皇上对北王不满。不然,北王也不会死那么多未婚妻。   皇上执意要她嫁给北王,估计也是看到了,她与北王之间的矛盾。   但问题来了,她和北王之间有矛盾,皇上执意逼她下嫁,她和朝廷之间就没有矛盾吗?   “皇上,我毕竟是女子,女生外向,如若我嫁给北王,我必然会全心向着北王。为北王生养儿女,在北王府相夫教子,一心为培养北王府下一代的继承人,让北王府一直传承下去。”楚九歌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轻松,但是……   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戳在皇上的肺管子上。   虽然隔得远,她看不太真切,但从皇上急促的呼吸声,她就知道皇上气狠了。   “嘭……”毫无预兆,黑色的砚台朝楚九歌飞来,砸在楚九歌的额头上:“楚九歌,你放肆。”   “啪……”砚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瓣,黑色的墨汁溅了一点,也溅污了楚九歌的衣裙。   墨汁混着血水顺着楚九歌的脸颊流下,看上去十分骇人,楚九歌身子一晃,露出一抹笑,隐约透着几分恐怖……   楚九歌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水,笑了:“皇上,您知道的……女子便是如此,嫁了人,便一心向着丈夫,尤其是像我这种女子。”   “皇上,我曾救过谢三公子一命。如若我与北王的儿子,拜在谢三公子门下,您说他日后会不会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   “皇上……”   “闭嘴!”皇上厉呵一声,深沉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不再说话,但仍旧抬头看着皇上,面上还带着笑,只是配着她那张沾满墨汁与血迹的脸,看上去只有恐怖没有一丝美感……   “你就……那么不想嫁给北王?”皇上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明显是气得不轻,而且身体还不好。   “也不是那么不想嫁,臣女仔细想了想,臣女要是嫁给北王,熬几年生下北王府的继承人后,这日子也就好过了。”她当然不想嫁,但是……   知晓皇上忌惮什么,她自是不会说实话。   “哼……在朕面前耍花招,楚九歌,你还太嫩了。”皇上冷哼一声,嘲讽的道。   “皇上圣明,臣女……的小心眼,在皇上面前,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是皇上您仁慈,不与臣女一般见识。”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察觉到皇上的呼吸平缓,有软化的迹象,楚九歌不介意给皇上一顶高帽,给他一个台阶下。   果然,皇上的语气软和了许多:“楚九歌,看在你家祖上于皇室有恩的份上,朕不计较你以下犯上之罪。至于你与北王的婚事?你若执意不肯嫁,朕给你一个机会。”   “请皇上言明……”终于松口了。   楚九歌眼中隐有一丝喜意   皇上冷笑一声,道:“民间百姓若有冤屈,要告御状,需打五十大板,而后滚钉板,才能见到朕。你对朕的赐婚不满,也算是有冤屈,你若要取消婚约,就按告御状的规矩来。”   皇上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暖意。楚九歌听到耳内里,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往上袭……   打五十大板,滚钉板,皇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皇上这是不打算要面子了?哪怕是有丹书铁券在,也要她的命吗?   她不信!   不信皇上会为了她一个不重要的女子,不顾自己的颜面。   楚九歌深深吸了口气,道:“皇上,臣女……”   皇上见楚九歌没有被吓退,打断了她的话:“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朕便免了那五十大板,你……只需要从钉板上滚过去,朕就解除你与北王的婚约。”   诚如楚九歌所想的那样,他深为帝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自己的颜面与名声?   楚九歌拿出了丹书铁券,哪怕是为了,不让那些忠于东林的老臣心寒,他这个帝王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取楚九歌的性命。   “多谢圣上,臣女……愿意滚钉板。”赌赢了,但楚九歌却没有几分欢喜。   她是大夫,最看不得不爱惜身体的人。现在,她就要做她最讨厌的人。   “好,传朕旨意,准备钉板……另外,此事与北王有关,去把北王宣进宫,也请左右宰相、王大人、谢大人、袁大人和萧大人四人进宫,好做个见证。”皇上大手一挥,招来一批人。   既然没法让楚九歌嫁入北王府,去祸害北王,那就拿楚九歌恶心一下北王。   北王一向自恃甚高,狂妄自大,楚九歌宁可拿出丹书铁券,滚钉板,也不肯嫁给北王,想来定能狠狠杀一杀北王的威风。   “臣女谢主隆恩。”皇上一开口,楚九歌就猜到她的用意,然而她除了苦笑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直以来就是一颗棋子,一颗皇上羞辱北王的棋子。身为棋子,被执棋人握在手上的时候,她除了乖乖地听话,还真的不能做什么。   “来人,带……楚九歌北武门。”那地方,最了适合行刑。   “卑职领旨。”门外的禁军听令进来,目不斜视的给皇上行礼后,便将楚九歌请了出去。   是真的请,楚九歌没有给他们使用暴力的机会,自己就爬了起来,给皇上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倒是一个……有胆量的,可惜不识时务。”皇上看着楚九歌单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楚九歌该庆幸她命大,手上有丹书铁券。不然,就凭她顶撞、威胁他,他就能要楚九歌死一百回。   “楚九歌,朕等着……看你当众拒婚后,北王会不会饶过你?”楚九歌的命很大,运气也很好,但是……   在皇上看来,楚九歌的好运结束了了。   楚九歌此举,不仅打了他这个帝王的脸,还打了北王的脸。   不管是他,还是北王,他们都不会放过楚九歌…… 第149章 观刑,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楚九歌很快就被带到了北武门广场,太监和侍卫也在第一时间,把钉板抬了过来。   钉板长约十余米,宽约一米,上面插满了手指般长的铁钉,密密麻麻,看得人头发发麻木。   许是许久未有,有不少铁钉都生了锈。   凑近些,还能看到上面干涸的血迹,腐烂的肉泥。   楚九歌早有心里准备,但在看到这张似能吃人的钉板,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有点可怕!   不过,一股作气,咬牙在上面滚一圈,楚九歌自认,自己还是有这个勇气和决心的。   然而,皇上没有那么善良。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不是死而是等死。   皇上让人把楚九歌带过来,一早把钉板抬了过来,不是为了让楚九歌熟悉环境,做好心里准备,而且折磨她。   楚九歌一个人,盯着这块钉板看半天,她真的不会多想吗?   她真的不会胆怯吗?   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会的!   别说楚九歌一个女人,就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盯着这张行刑用的钉板看半天,心里也会怯。   对着钉板看久了,不免就会多想,一多想,先前鼓起的勇气,就会渐渐消散,理智也会渐渐回笼,会后悔,会退缩……   但,皇上开了口,把架势摆出来了,这个时候楚九歌就是再后悔,再害怕,也没有退路。   她今天必须在钉板上滚一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楚九歌自认内心很强大,但当她盯着钉板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后,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她倒是不后悔,她就是忍不住多想了。   这么长的钉子,扎在身上多痛?   这些钉子有不少都锈了,先不说生锈的钉子划到伤口,容易破伤风,万一她滚的时候,锈掉的钉子正好断在她肉里怎么办?   最主要的,这些钉子这么脏,到底有多少人滚过呀?   她越看越觉得恶心,甚至忍不住在想同,要是她滚到一半,痛得滚不下去怎么办?   会不会她苦又吃了,婚约又没有解除?   真要是这样,那她可就亏大了……   楚九歌在北武门广场,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楚九歌想了许多,也越来越冷静,越来越理智了。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冷静下来一思考,却也发现她太冲动了。   她居然脑袋发热的威胁皇上,恐吓皇上,简直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   这是皇权至上的年代,她这么不给皇上面子,就算皇上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不取她的小命,她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明明,她进宫前想好了,她要解除与北王的婚约,必然会把北王得罪死。这个时候,她必须紧抱皇上的大腿,结果……   她头脑一热,又把皇上惹怒了。   皇上,北王,还有袁家……这才短短一个月,她就把东林三大势力得罪了一遍,这闯祸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就在楚九歌郁闷又无力间,太监高吭的声音,打破了北武门广场的寂静:“皇上驾到!”   “北王到!”   “左相到!右相到!”   “王大人,袁大人,萧大人到。”   “谢三公子到!”   “楚大人到!”   “贵妃娘娘到!”   “明珠公主到。”   ……   一句接一句的唱名声响起,打断了楚九歌的胡思乱想。   楚九歌看着由远极近的人情,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挺好的。”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一来,先前站在四周,像桩子一样的侍卫、太监纷纷跪下行礼。   楚九歌也不能例外,随同众人跪下行礼。   是以,她没有看到,北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没有看到谢玄看她的眼神。   宫中的下人,早已将皇上的龙椅抬了过来,皇上在正中央坐下后,才喊了一声免礼。   楚九歌随同众人站起来,好巧不巧,目光与北王碰到一起……   北王一身黑袍,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看上去尊贵大方,衬的他越发的冷冽卓绝,端得是好看得紧。   他看到楚九歌脸上的脏污与血迹,眉头皱了皱,似有不快。   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北王不知她进宫的目的。   皇上还真是……老狐狸。   楚九歌飞快地扫了皇上一眼,便收回视线,垂眸站在一旁。   皇上没有说话,众人也不敢开口,偌大的北武门广场,有片刻的死寂,直到明珠公主开口:“九歌,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头怎么破?还有你脸上、衣服上,怎么全是墨迹呀?”   明珠公主的声音轻快,脆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煞是好听,也打破北武门广场的死寂。   “是呀,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接九歌进宫小住吗?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还一脸是血的……皇上,九歌可是天骄的准王妃,你可不能让这孩子受委屈了。”杨贵妃也开口了,声音很是温柔,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楚九歌的关心。   杨贵妃在宫里,消息比宫外的人灵通多了,她自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个时候假装不知,才是聪明的行为。   左相、右相几人和北王、谢玄一样刚进宫。他们虽知晓楚九歌拿了丹书铁券进宫,但进宫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却半点知晓。   他们没有打探的想法,他们不认识楚九歌,这个时候只当看客,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北王与谢玄猜测楚九歌必是闯祸,但他们谁也不知,楚九歌到底闯什么祸了,惹得皇上摆出这么大阵仗,连丹书铁券也不管用了。   这时,皇上也开口了:“楚九歌,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后悔,朕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皇上,臣女……不后悔。”楚九歌低下头,语气坚定。   皇上这话看似在为她着想,实则是坑死她不偿命。   她后悔了,那么她就还得嫁给北王。   宫里是没有秘密的,她拿出丹书铁券,求皇上取消她与北王婚约,是在大殿里说的,当时听到的人不少,这事……   阿彩:脑子很兴奋,身体很疲倦,先更两章,争取明天早点起来,早点写几章。 第150章 代替,你比我重要   瞒不住的!   北王现在不知,日后也会知晓。   她既然悔婚不嫁,就不能退缩。悔婚悔到了一半,最后孬了,仍旧选择嫁给北王,北王心里能痛快吗?   像北王那样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他挑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旁人对他挑三捡四,想嫁就嫁,不嫁就不嫁了。   “既然你不后悔,朕就不再替你隐瞒了。”皇上眼中闪过一抹恼意。   他本以为,晾上楚九歌大半个时辰,她必然会心生退意。他开口给楚九歌一个台阶下,楚九歌再怎么不识趣,也会乖乖退让,不想……   楚九歌这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此,他今天便成全楚九歌。   楚九歌仍旧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没有变,静等皇上开口。   皇上这一次是真怒了,没有给楚九歌留任何退让,开口道:“天骄,你可知……楚九歌拿着丹书铁券进宫,求什么?”   “求什么?”北王知道,事情与他有关,而与他有关的,也就只有那一件事……   楚九歌,果然不安分。这才刚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要搞事。   “她抗旨不遵,求朕放过她,朕允了。”皇上摆明是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然而除了杨贵妃和明珠公主捧场外,其他人都没有给面子。   北王甚至只是“哦”了一声,虽然没有一丝张狂,但在旁人看来,在皇上面前这么自然随性,也是够狂的。   “天骄,你就不想知道,她抗的是什么旨吗?”皇上却不放过北王。   “婚约。”北王淡淡的开口,不喜不怒。   除了这件事外,皇上还给楚九歌下过什么旨?   皇上想要用这种方法,挑起他的怒火,简直是……可笑。   “没错,楚九歌求朕解除她与你的婚约。并言明,她宁可滚钉板诉冤情,也不愿嫁给你。”皇上突然提高音量,语气异常严肃。   我没说这样的话!   楚九歌暗暗握拳,才压下骂人的冲动。   皇上真不要脸,居然当着她的面,就颠倒黑白。偏偏对方是皇帝,她还不能当众拆穿他,免得他恼羞成怒。   本以为北王会生气,不想北王仍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甚至还点了点头,表明他明白了。   反倒是谢玄、左相、右相,王大人、萧大人和袁大人几人震惊不已,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似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些人看来,楚九歌此举,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惜,这些人的表现,不是皇上想看的,皇上的目光落到北王身上,问道:“天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淡漠地道:“没有。”   家丑不外扬,他与楚九歌的事,他会回去好好跟楚九歌算。   这女人,前脚说非他不嫁,宁死也要嫁给他。结果一到进城,就闹着要解除婚约!   楚九歌最好没耍什么花招,不然他一定会让楚九歌见识一下,北阎罗的手段!   “你同意……与楚九歌解除婚约?”皇上不敢相信,北王这么好说话了?   “臣谨遵圣上的旨意。”北王微微低头,一副恭敬的样子,实则是把皮球踢还给了皇上。   显然,北王不上皇上的当。   谢玄摇了摇头,嘴角含笑……   楚九歌隐隐有那么点小羡慕。   什么时候,她跟皇上说话,也能这么随便自在,不用考虑皇上是不是会不高兴?   想来,有生之年是不太可能了。   北王不接招,不生气,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任凭他用天大的力气,也没有用处。   此时,皇上就算有满肚子的招数,也奈何不了他。   皇上不能拿北王怎么样,就把怒火对向了楚九歌:“既然北王无异议,楚九歌,你滚吧!”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正要应下,就听到谢玄上前一步,语气严肃的开口:“圣上,楚九歌一弱女子,在铁钉上滚一圈,伤着身子或者在脸上留下疤痕,可就不美了。圣上能否通融一二,让臣代替她?”   “你要代替她滚铁钉?”皇上看着谢玄,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三郎……”明珠公主也是一脸震惊,谢三他疯了吗?   “三公子?”楚九歌同样是一脸懵,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节奏。   谢玄对她这么好干什么?   她可不认为,谢玄喜欢上她了。   谢玄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他面带微笑,语气坚定的道:“是。我愿意代替楚九歌滚铁钉,还请圣上成全。”   “不可!”皇上还没有开口,明珠公主就急着道。   “明珠,别胡闹。”杨贵妃见皇上一脸阴沉,忙把急着上前的明珠公主拉了回来。   “可是……”明珠公主看着谢玄,一脸急切。   “没有可是。”杨贵妃死死拉住明珠公主的手,不许她往前促。   王大人、萧大人和袁大人第一时间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们早就知道,明珠公主对谢玄痴迷不已,也见过明珠公主比现在还要失礼的举动,这些……   真的都不算什么。   皇上也习惯了,甚至拿明珠公主的话,回答谢玄:“谢玄,你可听到公主的话了,不可!”   “圣上,楚九歌是一个弱女子,臣代替她在钉板上滚两圈,可否?”谢玄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再次请求。   “三郎……”明珠公主气炸了,几次要冲上来,却被杨贵妃拉得死死的。   “谢三公子……”楚九歌知道皇上会拒绝,但没有想到谢玄这么执着,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真不需要谁代替我。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所有的后果我自己都能承担!”   不管谢玄出于何种目的,要替她滚铁钉,这份情她都领了。   “楚姑娘……滚钉铁不是儿戏,很多人滚完后没有事,但过不了一个月就死了。”谢玄转身,看着楚九歌,朝她摇了摇头。   楚九歌太天真了,滚铁钉不是受个苦,受个痛那么简单的事。   他滚上两圈,顶多吃点苦,但有谢家在,他肯定死不了。   楚九歌就不好说了。   这世间,想要楚九歌死的人,太多了…… 第151章 大气,北王倾城一跪   谢玄说代替楚九歌滚钉板,说得轻松、随意,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但是……   楚九歌知道,谢玄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要替她受钉板的刑罚。   明明知道滚钉板很容易死,还要代替她,谢玄他就不怕死吗?   “既然知道很多人因此而死,谢三公子还要亲自代替我,你就不怕有危险吗?”楚九歌问道。   “自是因为危险,才要代替你。”谢玄声音轻柔,语气坚定,看楚九歌的眼神,温柔而认真,就好像除了她之外,他再也看不到别人一样,“你是姑娘家。姑娘家,不该受这样的刑罚。”   被京中一等一的世家公子这么打量,换作任何一个女,怕是都要溺毙在谢玄的温柔里,但楚九歌没有。   她很冷静,冷静地看着谢玄,问:“为什么?”   “因此……你比我重要。”谢玄语气轻然,如同羽毛飘过。   谢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带一丝情素,但这句话听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明珠公主气得脸都紫了,双眼通红地看着楚九歌,似要吃了楚九歌一般。   皇上则是惊讶,惊讶谢玄对楚九歌的重视。   谢玄对楚九歌,已是“用情至深”了吗?   王大人最清楚谢玄的目的,微微叹息了一句,什么也没有说……   而作为楚九歌的准丈夫,现在被她当众退婚的北王,他的脸色就只能用阴沉可怖来形容了……   谢玄的话刚落下,北王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明明快到七月了,站在他身旁的王大人、袁大人和萧大人,却觉得发寒;左相、右相更是面面相觑,一脸苦笑……   就在五位大人犹豫,要不要后退一步,免得被北王的寒气灼伤最,北王已大步上前,走到楚九歌面前,挡住她与谢玄之间,打断两人互相凝视的视线。   “楚九歌,你宁可滚铁钉,也要与本王解除婚约,是吗?”北王的眼神很冷,但他说出来的话,却不含一丝怒气。   背对着北王的皇上,没有发现北王的异常,但楚九歌明白,北王这是怒到极致,反倒平静了。   暗暗吸了口气,楚九歌没有辩解,在北王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对,我宁可滚铁钉,宁可满身是伤,宁可冒着横死的风险,我也要……与你解除婚约!”   这是事实,不是她否认就有用的。   “如此……本王如你所愿,婚约就此解除。”北王看着楚九歌,眼眸深处隐有金色的光芒流转。   苏慕白在这里,一定会明白,北王此时有多愤怒。   “多谢……北王成全。”楚九歌弯下腰,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北王脸上,看到北王那张俊美的脸,平静无波,楚九歌心中隐有不安,但是……   这股不安,被取消婚约的喜悦压下了。   她,受够了北王府那群人的轻视!   好不容易可以摆脱原主的意志,摆脱圣旨,哪怕前路再坎坷,她也不回头。   北王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而后转身,一撩衣袍,咚的一声,双膝落地,跪在皇上面前……   “啊……”左相、右相,王大人、袁大人、萧大人,这五人都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但此刻,看到北王跪下,这五人却同时惊呼出声。   就是冷静谢玄,这个时候也瞪大眼睛,不敢思议地看着北王。   北王,那个骄傲狂妄,那个不可一世,那个说他是武将,见圣也只行武将的礼,在圣上面前,永远只单膝跪下的北王,居然……   跪下了!   皇上没有逼迫他,他也没有犯任何事,北王府依旧强大,东林依旧需要他镇定北域……   这样的情况下,北王他居然跪下了,跪在皇上面前,心甘情愿的跪下了。   “天骄你……”就是皇上也惊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王。   这是北王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的,臣服的,跪下。   他先前,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让北王跪下。   杨贵妃和明珠公主,早就被北王这一跪,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场的人中,只有楚九歌很淡定,她看到北王跪下也很惊讶,但她完全不知,北王这一跪的意义有多重。   这是……北王在人前,第一次跪下。   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要他,当众给他没脸,拼死也要取消与他的婚约的女人。   这一刻,在场众人,包括皇上,看北王的眼神,都透着……诡异。   北王这一跪,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北王却浑然不觉,他淡定地跪在皇上面前,说道:“陛下,臣与……楚九歌的婚约就此解除,臣没有任何异议。丹书铁券足够免楚九歌一死,请圣上收回旨意。”   他跪下了,跪在皇上面前,给足了皇上面子,皇上还要再逼楚九歌滚钉板,那就过分了。   “你……是认真的?为一个女人,值得吗?”皇上叹了口气,带着说不出来的失落。   他一直想逼北王在他面前跪下,用这种方式告诉北王,告诉所有人,天下人在他这个皇帝面前都必须臣服,北天骄再能干也不能成为特例。   这些年,他用尽手段也无法逼北王跪下,但今天,现在……   他什么也没有做,北天骄就为一个女人,跪了下来。   这让他,很不痛快。   就好像,他准备了千军万马准备迎敌,结果对方突然告诉他,不打了!   “圣上,臣为的是北王府的名声。我北天骄还没有无耻到,逼一个不情愿的女子,嫁入我北王府的地步。我北天骄还没有缺女人,缺到逼一个宁死也不嫁臣的女子,嫁入北王府。”   北王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人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怒意。   “你倒是……大气。”皇上看着北王那张平静的面容,又看了看楚九歌……   楚九歌的命果然好。   先有一个谢玄,倾半个谢家保她不死。   现在,又有北天骄倾城一跪,保她不受刑罚。   两个人中龙凤般的男子,同时为这个女人,做出不符合他们平日行事风格的事,就算不是因为喜欢,也足够叫人嫉妒……   阿彩:陪九爷包快递,包得不亦乐乎。我们不包了,老老实实码字。先更这一章,明天早上起来,大家再看另三章吧。   然后,我今晚零点,继续在微信公众号上,发一个口令红包,大家记得去查收呀。   昨天说了三百个,结果只发了一百个,我也是虐了。   【如何领红包】登录手机支付宝,点击【红包】,在【输入口令,领红包】处,输入相应的口令,就能参与到对应的红包活动中…… 第152章 傲娇,你欠本王一辈子   付出自然是为了要所有回报,北王这一跪所求为何,在场的人都明白,只有楚九歌一头雾水。   看到众人夸张的表情,听到皇上与北王之间充满机锋的对话,楚九歌不由得皱眉,看北王的背影也透着深思……   北王这一跪,是不是还有她不知道的深意?   是什么?   不等楚九歌想明白,就听到皇上开口:“你第一次求朕,朕自是不会驳了你。如此……便罢了,你们走吧。”   什么意思?   楚九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皇上和北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皇上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谢陛下。”北王没有像一般人那样俯首叩头,他就跪在那里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起来了。   这无疑是大不敬,但做这个动作的人是北王,众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这才是北王,北王真要俯首叩头,跪在皇上脚下,他们才要震惊。   皇上也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太监,一手扶着杨贵妃,目光落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你与北王的婚约就此解除,以后……朕不会再管你的事。”   显然,皇上这是对楚九歌失望透顶,厌恶至极。   楚九歌早就有所预料,换作一般人,被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厌恶,必然会心生恐慌,但楚九歌没有……   她恭敬的跪下来,叩谢圣恩。   皇上摇了摇头,扶着杨贵妃的手,从她身边走过。左相、右相、王大人、袁大人和萧大人也一一从楚九歌身边走过。   他们路过楚九歌身边时,或多或少都会看她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只有王大人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心。   楚九歌今天不仅得罪了北王,还让皇上不痛快。依皇上的身份、地位与胸襟,皇上自是不会跟楚九歌一个小姑娘计较,但是……   那些为了讨皇上欢心的人,乐得出手去对付楚九歌,折腾楚九歌,好让皇上高兴。   他似乎可以看到,楚九歌接下来悲惨的人生。   王大人走之前,看了谢玄一眼,谢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王大人轻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九歌,你今天太鲁莽了。要是你事先跟我说,我定会帮你,至少不会把事情做得这般难看。”明珠公主故意磨蹭了一下,落在走后。   她经过楚九歌身边时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九歌,心中隐有一丝快意,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楚九歌没有让明珠公主暗喜她太久,她平静的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多谢公主的好意,我怕我无福消受。”   说完,楚九歌就不理会明珠公主,走到北王面前,朝他作了个揖:“北王,刚刚的事……谢谢。”   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就算她不明白北王那一跪,代表什么,也知是因为北王那一跪,皇上才放过她。   “谢?不必!本王不是为了你。”北王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渗骨的冷意,“楚九歌,你可知……本王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双膝跪下过,这是第一次。”   楚九歌看着北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本王这一跪,代表什么,你明白吗?”北王看着楚九歌,不像以往那般咄咄逼人,此时此刻只有平静,没有一丝火药味的平静。   但越是如此,楚九歌越发觉得不安,楚九歌想要撇清关系:“北王,我没有求……”   北王打断了她的话:“楚九歌,本王这一生不为权势、不为地位下跪。要跪,只会本王的人跪下。本王这一跪,你这一生都偿还不了,你……欠本王一辈子。”   “你这是强买强卖。”楚九歌顿时就怒了。   她感谢北王这一跪,免了她滚板钉的刑罚,可她又没有求北王跪下。   北王自愿跪下,为什么要她承担后果?   “那又如何?”北王不以为意看了楚九歌一眼,冷笑:“楚九歌,这世间只有本王不要的人,没有敢推开本王的人。从现在起,本王与你的婚约,不再是什么圣上赐婚,而是你欠本王的。婚期定在圣上的寿辰后,你做好准备,下半辈子——等着为本王做牛做马。”   想毁婚?   不想嫁他?   想要摆脱北王府?   楚九歌是在做梦。   北王轻蔑的看了楚九歌一眼,转身就走,楚九歌急极,忙拦住他:“北王……我压根不需要你跪下求情,我只要从这块钉板上滚过去,婚约就解除了。你自己愿意跪下,多事一举的跪下,关我什么事?”   “你以为,本王不同意,婚约能解除?”北王伸手,一把推开楚九歌,“你,挡住了本王的路。”   北王这一堆就算没有用十分的力,也用了五六分,楚九歌踉跄一步,跌倒在地。   “啊……”楚九歌痛叫一声,脸都白了。   北王看也不看,抬腿就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北天骄,我不会嫁的!”楚九歌顾不得脚上的痛,气得大喊。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   她折腾这么久,得罪皇上,浪费了丹书铁券,婚事还是没有解决?   北王,凭什么?   “宁可死,我也要嫁给你。本王只记得这句话,不嫁?你就去死吧!”北王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明显,北王不接受楚九歌的拒绝。   “你不是一点也不想娶我吗?你这么逼我有什么意思吗?我现在不嫁,不是正如了你的意吗?”楚九歌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先前执意不娶她的人,现在却不肯放过她?   就为了男人的自尊心吗?   和幸福安全相比,男人的自尊心算什么?   北王走的不快不慢,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楚九歌的话,他从容不迫的离去,就像是没有听到楚九歌的话一样。   楚九歌不肯放弃,再次说道:“北王,你不顾我的意愿意,非逼我嫁。就不怕……我半夜爬起来杀了你吗?就不怕我把你的北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吗?就不怕,我偷人给你带绿帽子吗?”   “本王拭目以待。”北王半点也没有把楚九歌的威胁当回事。   半夜杀他?   给他带绿帽子?   楚九歌以为,凭她那点能耐,能做得到?   天真…… 第153章 巨款,交朋友就是目的   北王就这么走了,步伐从容而优雅,压根就不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更不与她废话……   楚九歌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气得吐血,想要起来,偏偏刚刚那一摔把她的脚给扭了,钻心的痛让她一时爬不起来。   “楚姑娘,你没事吧?”谢玄摇了摇头,走到楚九歌面前,轻声问道。   “没事。”楚九歌冷漠地回了一声,然后就在谢玄的注视下,双手按住自己的脚,狠狠一个用力……   谢玄还想问楚九歌要做什么,就听到“咔嚓”一声,楚九歌把脱臼的脚踝扳正了。   谢玄一时间惊得不顾贵公子的形象,嘴巴大张地看着楚九歌……   他知道楚九歌比之普通女子要强,但楚九歌这番表现,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就是男子,也做不到她这么果断吧?   不过,听到楚九歌的痛闷声,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谢玄知道,楚九歌也是痛的。   还好,总算有正常的地方。   “楚姑娘,你还好吗?需要我扶你吗?”谢玄虽是寻问,却已伸出手去搀扶楚九歌了。   可见,谢玄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温和。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虽知谢玄对她另有所图,但还是借谢玄的胳膊,站了起来:“多谢三公子。”   她现在这个样子,脚也确实无法用力。   “不客气,需要我背你吗?”谢玄看楚九歌忍着痛,又问了一句。   楚九歌正要拒绝,明珠公主就白着一张脸,强颜欢笑道:“三郎,我已让宫人抬轿子来了,楚……九歌的腿不会有事的。”   “这也好……多谢公主了。”谢玄终于正眼看了明珠公主一眼,就这么一眼,却让明珠公主欢喜不已,脸颊霞红不说,浑身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没事没事……三郎,九歌的头上还有伤,你看要不要让丹医给她看看?”   得到了甜头,明珠公主更卖力的对楚九歌好了。   她是对楚九歌有敌意,但在谢玄面前,她才不会傻得表现出来,没有看到她对楚九歌好一点,谢玄对她也就更好了吗?   谢玄这才注意到楚九歌脸上的伤。   楚九歌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忽视她的长相。   当然,这股奇异的魅力,也可以归结为她闯祸的本事。她今天闹的事太大了,让人根本无心去看她的脸。   谢玄以眼神寻问楚九歌,得到楚九歌的拒绝后,谢玄也婉拒了明珠公主的好意。   明珠公主也不生气,她的本意又不是为了给楚九歌医治,楚九歌自己要拒绝,留个疤在脸上,她只会更高兴。   “那我让人打水来,让九歌清洗一下,不然她这个样子出宫,指不定外面的人怎么想。”为了让谢玄跟她多说几句话,明珠公主压下心中的厌恶,对楚九歌各种好。   这个提议谢玄也没有拒绝,但明珠公主还来不及吩咐下人,就被杨贵妃身旁的太监“强制”请走了。   杨贵妃深知明珠公主在谢玄面前,完全没有脑子可言,怕她被谢玄利用,不顾明珠公主的意愿,强制把人带走了。   明珠公主虽不痛快,但她不敢在谢玄面前闹,怕谢玄认为她是个,不听父母话的不孝女子。即使再怎么也不高兴,明珠公主也强颜欢笑的离开了。   明珠公主一走,北武门广场,除了那几个像木桩子一样的侍卫,就只有谢玄和楚九歌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足足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明珠公主口中的轿子过来,谢玄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去问问。”   “算了,我的脚已经没事了。”楚九歌淡淡地拒绝了,“我可以自己走了,谢谢三公子。”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谢玄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扶你出宫。”   “不……”楚九歌正要拒绝,就听到谢玄说:“你这个样子出宫,有心的人一打听,就知道你惹的皇上不满,这个时候你需要一个靠山。在东林,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做你的靠山。”   “你……想要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帮她,楚九歌不认为,谢玄是在还当初的救命之恩。   就凭谢玄为她做的这些事,救命之恩,包括后面方子的事,谢玄都还清了。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她和皇上对上。   “与你交朋友,也让你把我当朋友,日后我要开口求你,你便不好意思拒绝,因为我们是朋友。”虽是算计,但谢玄却说得坦坦荡荡。   “朋友吗?”这个词,让楚九歌觉得有意思,“带着目的也能交朋友?”   “当然。”谢玄理所当然的应下,“交朋友本就是目的,不是吗?”   目的就是交朋友,成为最好的朋友后,便什么事好办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错。既然是朋友,那么……劳烦朋友你扶我出宫。”谢玄这样的世家子,既然送上门给她利用,必然是有更大的企图。   虽然,她不知道,她现在有什么值得谢玄图谋的……   在谢玄的搀扶下,楚九歌慢慢地走出北武门,走出皇宫。   谢玄的马车,停在宫外不远处,楚九歌没有矫情的拒绝,但就在他们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北王府的人到了……   “楚姑娘,王爷让小的给你送来的。”来人下马,拿了一个盒子,呈到楚九歌面前,态度很恭敬。   他们已知晓,楚九歌拿着丹书铁券进宫,求皇上解除婚约的事,也知道他们王爷说,下个月照常大婚的事。   虽然,他们不明白,王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也不敢再轻视楚九歌了。   先前,他们以为没有被他们王爷“克死”的楚九歌,处心积虑嫁入北王府,是别有所图,是皇上的另一个阴谋。是以,他们对楚九歌处处防备,各种刁难,希望她知难而退。   不想,他们想太多了,楚九歌根本不想嫁给他们王爷。   “什么东西?”楚九歌没有接,而是问了一句。   “是明珠公主买宅子的银子,王爷让小人送给楚姑娘,说楚姑娘会用得上。”十万两黄金买个烧毁了破宅子,明珠公主自是不愿,但是……   谁敢赖北王的账?   阿彩:先把这两章发出来,然后还欠七章对吧?我觉得我今天可能还不完,但我会尽力的。   十点见! 第154章 大气,本姑娘给的赔偿   十万两黄金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北王这个时候,让人把这笔银子送给楚九歌,其目的不言而喻……   楚九歌回到京城后,一无所有,连嫁妆都不属于她了,她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但有了这一百万两后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笔银子,楚九歌至少可以衣食不愁,短时间在京城生活也没有问题……   楚九歌看着侍卫递来的木盒,心里也明白北王的想法,但是……   她不想要!   “这银子……我不要。”楚九歌拒绝了,淡然的紧,就好像她面前放的,不是她急需要的银子,而是一颗破白菜。   “啊?”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看着楚九歌,“楚,楚姑娘,你说什么?”这可是一百万两银子,不是什么小银子,楚姑娘说不要就不要?   有钱人,都这么大气?   问题来了,楚姑娘很穷不是吗?   甚至为了赚银子,冒险去青楼。   “你没有听错……这银子给你们王爷带回去,算是……本姑娘给的赔偿,让你们王爷以后少来烦我。”银子虽好,但够用就行。   楚九歌虽然从来不曾大富大贵过,但她没有缺过钱。她对金钱也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毕竟她没有什么想要的,更没有什么想买的……   她孤身一人,每天忙着治病救人,有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   “赔?赔,赔偿我们王爷的?”侍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结巴的不行。   楚姑娘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毁婚了,这笔银子……算是我给你们王爷的赔偿。”简单的说,也是她给北王的分手费,毕竟曾经也是差点成为夫妻的人,北王还为了免她受刑罚,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   这一百万两,楚九歌觉得不亏。   “以后,我楚九歌与你们北王府没有一点关系,我楚九歌也不欠你们北王府的。”楚九歌也不给侍卫多言的机会,扶着谢玄的手就上了马车。   她不欠北王府任何人,她楚九歌要欠,也是欠那些死去的侍卫一条命。不过,这笔账,她会找袁家讨回来了。   届时,她与北王府就真正的两清了。   “楚姑娘,这……”侍卫反应过来,想要去拦楚九歌,却被谢玄的护卫拦住了,“请不要挡住我们家公子的路。”   谢玄的护卫仗着人多势重,直接把北王的侍卫挤开了,北王的侍卫气不过,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就见谢玄也上了马车,而车夫已打马离去……   “楚姑娘……”北王的侍卫急了,想要追上去,却被谢玄的护卫拦住了。   “你们这是找事是吧?”北王的侍卫气不够,把装银票的盒子往怀里一塞,就摆出战斗的姿势。   谢玄的护卫也不退缩:“想跟你们北王府的人打一架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咚……”先发制人,谢玄的护卫率先出手,一点不客气,一拳打在北王侍卫的鼻梁上。   北王的侍卫嗷叫一声,大怒,就扑了过去,双方顿时扭打成一团,也就没空去追楚九歌了。   上了马车,谢玄变戏法似的,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银盆,还有一小壶清水。把水倒在小银盆里,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而后递到楚九歌面前:“擦一擦?”   “谢谢。”谢玄把一切都做好了,楚九歌也不可能拒绝。   楚九歌拧出帕子,正要擦拭,谢玄就拿出一把铜镜递给楚九歌:“这里有镜子。”   “呃……”楚九歌看到铜镜,愣了一下。   这是谢玄的马车吧?   谢玄一个大男人,在马车上放铜镜,这男人是有多爱美?   楚九歌看着谢玄,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谢玄这长相,也确实应该爱护一下,毕竟男人的皮肤也是皮肤,保养一下很正常。   谢玄一看就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这是我妹妹落在我车上的,我平时也不用这个。”   作为京中一等一的贵公子,他谢玄需要靠相貌吗?   虽然,他的相貌足够出色。   “哦……”楚九歌看了谢玄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明显是半信半疑。   谢玄不由得摇头,也没有去解释,而是体贴的背过身……   女为悦己者容。   女子总是不愿意,让旁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这个道理谢玄懂。   可惜,楚九歌根本不懂他的体贴,她再狼狈再难堪的样子,谢玄都看到了,她还会在乎谢玄看吗?   而且,谢玄是她的谁?   她需要在乎谢玄是不是觉得她丑了?   她楚九歌,从来就不是靠脸吃饭的。   无视谢玄的存在,楚九歌借着镜子,飞速的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了,只是墨汁渗透到皮肤里,不是那么容易清洗的,楚九歌也不在意,就这么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   “三公子,有伤药吗?”脸擦干净后,伤口也就越发的明显了。   皇上应该是很生气,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楚九歌的额头又红又肿不说,还破了一个口子,看上去十分吓人。   谢玄转过身,看到楚九歌额头上的伤,不由得凝眉:“伤得很重,怕是用了养颜丹,也会留疤。”   “这点伤……不会的。”楚九歌浑不在意,自信的道。   谢玄轻拍脑门,一副懊恼的样了:“我忘了,你自己能医。这是……止血丹和化淤丹,你先用着。”   丹医只会炼制丹药,根本不会制外伤的药,楚九歌服过丹药后,只能简单的包起来。   谢玄很是体贴,楚九歌把伤包扎好后,他便把茶几上的污水,端给外车外的下人,状似闲聊的道:“楚姑娘,你可有去处?”   “去处?”这个问题……着实让楚九歌为难,不过她只想了一下,便道:“劳烦三公子把我放在街上,我会找地方住。”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谢玄有牵扯。   “看样子,我邀请楚姑娘住在谢家,楚九歌是不会同意的了。”这时候,他也不能邀请楚九歌去谢家。   给楚九歌当靠山是一回事,但这个时候与楚九歌传出暧昧传言,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喜欢清净。”楚九歌无声婉拒。   谢玄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但紧接着又道:“我有一个朋友住在城外,十分的清净,且一般人也找不到,只是那里人烟稀少,没有下人服侍,许多事都要自己动手,楚姑娘会介意吗?”   阿彩:明天确实是我闹小情绪了,非常抱歉。下一章是楚姑娘与王二见面,我写好了,但修改的时候不太满意,我……再修改一下,大家八点左右来看吧。 第155章 俗气,凡人不可破   楚九歌刚与北王解除婚约,这个时候要住进谢家,或者住进谢玄的房产下,与谢玄纠缠不清,就算两人是清白的,也会变成不清不白。   谢家和谢家的相关产业,楚九歌是绝对不能去的……   而现在,楚九歌身无分文,谢玄把她丢在街上,她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   孤身一个女子,露宿在外面,危险不危险估且不说,这名声也得坏了。   但楚九歌又做不到,开口问人借银子。至少对着谢玄这个清贵的,不识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她真开不了开……   总感觉,跟谢玄这人谈银子很俗气。   现在,谢玄提供了一个真正清净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楚九歌怎么会拒绝?   楚九歌只稍稍想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谢玄脸上的笑容,明显深了几分:“我那个朋友也住在那里,你不会介意吧?”   像是怕楚九歌拒绝一般,谢玄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那朋友对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哪怕旁人知晓你们住在一块,也不会坏你的名声。”   借住在人家的地方,哪有资格嫌弃主人,而且谢玄的人品,楚九歌还是信得过的。   谢玄保证无事,那就是真的无事。   不过,等到楚九歌真正见到人,才明白谢玄说的,哪怕旁人知晓你们住在一起,也不会坏名声是什么原因了……   那个人,确实对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但也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他的心思。   有了楚九歌的同意,谢玄就直接送楚九歌出城了。   在出城后不久,他们就悄悄地换了一辆马车,谢玄也换了一身装扮,把身上的配饰全部摘下来了,一身简单的白衣长袍,衬得整个人清雅脱俗。   “很抱歉,这里没有准备你的衣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稍后会有人送到你的新住处。”楚九歌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行,头发上也粘了血场和墨迹,按说需要清洗一番才好见人,但现在……   条件有限,时间也有限,在这折腾久了,谢玄就没有办法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了。   楚九歌并不介意,不过对谢玄那个朋友,却是有几分好奇。   谢玄提起他时,语气有些微妙,似乎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不过,好奇归好奇,楚九歌并没有寻问的意思,她这人为了长命百岁,一向不多事,更不多问……   谢玄其实做好了楚九歌寻问的准备,还想着要怎么跟楚九歌说王二的情况,好让楚九歌有个心理准备。不想,等了一路,也不见楚九歌开口,谢玄一时间哭笑不得。   见多了女子在他面前不断表现自己,没话找话说的扭捏举止,突然见到楚九歌这么一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说实话……   谢玄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小失落,甚至没有忍住,时不时的就看楚九歌一眼。   结果楚九歌一路闭目养神,连看都不看他,就好像坐在她面前的,不是京中贵女爱慕的谢家公子,而是一节木头。   面对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美人,谢玄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   在谢玄与楚九歌出城之际,跟谢家护卫打得鼻青眼肿的北王侍卫,带着原封不动的银票,回到了北王府。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把银票送出去。”侍卫低着头,不敢让北王看到他青肿的脸。   谢家的护卫简直阴谋狡诈,以多欺少不说,还专门挑脸上打,生怕旁人不知,他们把北王府的人给打了。   “她不要?”北王手上拿着一本书,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在手中的书本上,并没有看跪在下首的侍卫。   “楚姑娘说,这笔银子……算是,她给您的赔偿,让王爷您收下。”侍卫每说一句话,嘴角的伤就抽痛,但他只能偷偷抽气,不敢叫北王发现他受伤了。   他们北王府的人,在外面可以打架,但不能输……   “赔偿?”北王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人呢?”   “啊?”侍卫错愕的抬头,一时忘了遮掩脸上的伤,让北王看了一个正着……   北王扫一眼,重复了一句:“楚九歌,在哪?”似乎,除了楚九歌外,他身旁的人,极少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就是苏慕白也不例外。   “啊?楚,楚姑娘她随谢三公子出城了,应该是住在谢家的别院。”侍卫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道。   “谢家?谢玄?”想到谢玄今天在宫里,对楚九歌的维护,北王不由得凝眉……   看样子,谢玄所图不小。   楚九歌那个蠢女人,很有可能被谢玄卖了,还要帮谢玄数银子。   谢玄,收买人心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强。当然,他的手段远远比不上王二。   要是谢玄把楚九歌带去见王二,想来……   他所想,必能成。   看了一眼侍卫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北王摇头:“下去!绕校场跑一百回。”   “王爷……”侍卫脸黑正想求饶,就扯到嘴角的伤,痛得直呲牙,这才反应过来北王为什么罚他,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头就了一句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北王知晓了楚九歌的去向,宫里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楚九歌一出宫门,皇上的人就盯上了她,得知她跟着谢玄一同出了城后,皇上的眉头就紧紧地皱在一起……   心情烦躁的皇上,在独自思索了大半个时辰后,让人把巫贤国师请来了,并屏退了所有人。   “国师,王二那病,真的无人能治吗?”皇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异常的严肃。   王二是世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当年因为王二的横空出世,世家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及,就是皇室也要让三分。   那时,甚至有王与金,共天下的说法。   要不是王二突然发病,世间变得低调起来,现在的皇上会更难办。   “皇上,巫医医不好,这世间还有谁能医好他的病?”国师面带微笑,自信满满,一副高人的模样。   皇上听到这话,高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是朕着相了,楚九歌能为谢玄调理身体,并不表示她也能调理好王二的病。”   “陛下放心便是。”国师垂眸,掩去眼中的阴冷。   他们巫族的天才,想出来的办法,怎么可能是凡人能破的?   楚九歌一个小姑娘,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阻挡他们巫族的脚步。   王二,永远不可能站起来,这世间也不会再有人,能看到王二的无双风华…… 第156章 初见,那太小人了   作为一个见惯了世面的人,楚九歌自认这世间,极少有人能触动她的心弦,让她看到失神,且久久无法回神……   当初,她初见北王,看到他从火光中走来,她确实是呆住了。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了。   但,这一次……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她到的时候,天边彩霞漫天,似火烧的云霞,衬得天空魅力多姿,引人仰望。但这一切,都不及小院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子,一席白衣,靠在躺椅上,双眼微闭,自然而随性。   他头边放了一本书,一壶茶,风吹来,偶有碎小的花瓣落下,落在那人脸上、身上,那人也一动不动,只等风将它们带走……   他们到时,那男子似有发现,但他并没有动,只是缓缓地眼开了眼眸。那一瞬间,楚九歌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秘的星辰……   那双眼,黑亮璀璨,如同最明亮的黑宝石,耀人心魄。   最让楚九歌移不开眼的,是男人脸上的笑……   男人一笑,天边的云霞也黯然失色,如同六月的风,暖意浓浓、惹人沉醉,本就精致的五观,因这一笑更加生动,让人无法移开眼。   这男子,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风华无人能及。   美好的事物让人沉醉,美好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楚九歌看得失神,直到男人开口,她才回过神了……   “谢三,你又来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带出一丝缠绵缱绻的味道。楚九歌知道,男人说这话许也有高兴,但绝对没有缠绵缱绻的意味,他只不过是刚刚醒,他只不过是声音好听罢了。   “我带了一个人来,你不会嫌弃吧?”谢玄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了几分,也比平时温柔几分。   想来也是,在这个男子面前,哪怕是凶穷极恶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放低声调,以免惊了这位误落人间的谪仙。   男子的身体依旧没有动,他只是动了动眼珠子,视线艰难的落在楚九歌身上:“这位是?”   楚九歌这才发现,这男子的不对劲……   他不是随性、肆意的不愿起身,他是动不了。   楚九歌不由得凝眉,看向谢玄:“三公子,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谢玄怔了一下,苦笑:“你看出来了?”果然,不愧为是他看中的人,这个赌注,他下对了。   “这么明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面前这个男人,除了头以外,哪也动不了。   果然,这般美好的人,人间留不住。   “这位……想必就是楚姑娘了。”王二开口,语气依旧的温柔,没有因自己身体残疾而愤世,也没有被楚九歌看穿的恼怒。   自然,也没有因不能起身待客的失落。   好似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我是,不知……要怎么称呼你?”楚九歌面上有一丝尴尬。   当着病人的面谈病情,这种错误,自她能独当一面后,就没有再犯过。   这是第一回 !   “我姓王,名梓珏,你也可以叫我王二。”王二动了动头,也不知他按到哪里了,就见他身下的躺椅,一点点收拢,变成了一个正常轮椅,王二也坐了起来。   “原来是王家公子,失礼了。”楚九歌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多惊讶……   在现代,这种可以展开、收拢的椅子到处都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个时候能有工匠,把椅子做到这个程度,水平不简单。   而设计这个椅子的人,更不简单。   “失礼的人是我才是,不知姑娘前来,家中什么也没有准备,让姑娘见笑了。”王二朝楚九歌致歉后,便淡淡地扫了谢玄一眼。   明明没有责怪,就是那么温柔的扫一眼,谢玄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僵硬,赔着笑道:“是我不对,事先没有跟你招声招呼,就把楚姑娘带来了。不过,事出紧急,我实在没有时间提前告诉你,这才贸然前来。梓珏,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出什么事了?”王二很清楚,谢玄不是乱来的,这个时候把楚九歌带来,想必是有用意。   “楚姑娘……今天跟北王解除婚约了,北王不肯放手。现在,楚姑娘无处可去,我就想着把楚姑娘带到你这里来。”他承认,他有小算计,但他也是为了楚九歌好。   楚九歌不仅得罪了北王,还惹怒了皇上。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出手收拾楚九歌,给楚九歌一个教训……   楚九歌这个时候,迫切的需要一个靠山。   他可以成为楚九歌一时的靠山,也不能做她一辈子的靠山。甚至,他都没有那个能力,阻止北王强娶楚九歌。   但王二就不一样了。   如果楚九歌不笨,真不想嫁给北王,她就会尽全力,去医好王二。   “三儿,你过了。”王二眉头微拧,明显是不喜。   他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逼迫人。   “可这世间没有圣人,不是吗?”如果楚九歌没有价值,他都不可能认识楚九歌。   他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   他只是想要逼楚九歌尽全力而已,他们这种人,很清楚一个人尽全力和尽力的差别。   楚九歌能不能医好王二,他不能确定,但他可以确定,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能医好王二的病,楚九歌也会尽十成的力。   但要没有这些事,楚九歌不一定会冒险医治王二。   人的天性是趋利避害,他们如果不能给楚九歌带来好处,楚九歌为什么要站在他们这边,冒险去医治王二?   王二这病太难治了,而且王二的身份摆在那里,你要么一开始就说医不了,医到一半放手,王家绝不会放过她。   要是越医越坏,那就更惨……   一般情况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接王二这个麻烦的病人,哪怕王家再三表示,医不好也不怪罪人也一样。   王二没有理会谢玄,他的目光落在楚九歌身上:“楚姑娘,你别管谢三的想法。我这里简陋,但难得清净,不会有外人打扰。楚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他的病他很清楚,他自然是想要恢复健康的,但他也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趁人落难之际,去威胁人。   那太小人了!   “多谢二公子。”楚九歌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就明白了。   谢玄交朋友,果然是……有目的的。   不过,她也确实不生气,诚如谢玄所言,交朋友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好感,本身就是目的,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二公子,我知道你和三公子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医者。既然来了,我也不说虚的,你的病……”   阿彩:还有两章,继续修改中……我先去吃点东西,九点半左右应该能改出来。 第157章 报应,没有办法治好   “我没有办法治好!”   楚九歌知道,这个答案必然让人失望,但治病这种事没有半句虚的,治不好就是治不好,这个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谢玄一脸失望,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踉跄后退了一步。   楚九歌能调理好他的病,甚至……对村子里那位的病也有办法,对王二的病,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没有办法治好。”楚九歌还是这句话。   谢玄猛地听出楚九歌话中的深意,惊喜的道:“不能治好,那你能治到什么地步?”   “好,三儿……别为难楚姑娘。”王二出言打断了谢玄的话,声音很轻,却让谢玄乖乖闭嘴了。   王二又对楚九歌的道:“楚姑娘,你不必把三儿的话放在心上,我这病我心里明白,你且放心在这里住下,住多久都行。”   他这地方看似简单,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是北王想要进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王二公子……你能让我替你诊个脉吗?”王二这病,楚九歌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种病真治不好,如果是放在普通人家,她也许敢试一试,但放在王二这种出身,说心里话……   要不是谢玄把她带来,要不是她麻烦缠身,要不是她需要王二和谢三背后的家族支持,她绝对,绝对不会提给王二诊脉的话……   大夫不能拒绝病人,但也要量力而行,她是真的没有能力,医好王二的病。   “当然可以,楚姑娘不觉得麻烦就行。”王二见楚九歌一脸为难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许,“楚姑娘,你不必有压力,我不会强人所难。”   楚九歌脸上的墨汁渗透到皮肤里,嘴角一抿,就能看到一条条黑线,看上去……   挺有意思的。   王二十分善良的,把“挺好笑的”四个字,悄悄地抹掉了。   当面嘲笑一位淑女,不是君子的行为。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看了谢玄一眼,征得谢玄的同意后,这才步入院内。   一步入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若有似无,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这股香味。   楚九歌吸了口气,就阻止自己去追逐茶香,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落到王二身上。   楚九歌蹲在王二面前,将王二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下,正要把脉,就听到王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额头上有伤?”   因为视线的问题,因为头无法乱移动,王二坐在椅子上,只能直到楚九歌的鼻唇,顶多还能看到眼睛……   楚九歌低下来,他才发现楚九歌额头上的伤,当即看了谢玄一眼:“三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楚姑娘身上有伤,你怎么能急着让楚姑娘给我看病。”   “我……给忘了。”谢玄一脸懊恼。   楚九歌一路表现得太正常了,让他都忘了楚九歌头上的伤。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楚九歌浑不在意,甚至还十分不体贴的说了一句:“王二公子,别打扰我诊脉。”   “楚姑娘,这事是我们不对,还请原谅。我的病不在急在这一时,楚姑娘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王二语气真诚,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他,是真心的,感到抱歉,感到愧疚。   但楚九歌真觉得,这没有什么。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差这一会儿。王二公子,你安静,别打断我。”楚九歌说这话时,隐有一丝不悦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感谢王二的体贴,但作为一个大夫,她着实不喜王二接二连三的,打断她诊脉。   “是我……错了。”王二苦笑一声,大方的认错。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握着王二的手,沉下心来为他诊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王二垂眼看着楚九歌,他虽不明白,楚九歌握着他的手有什么用,他也没有任何知觉,但他看楚九歌严肃的神情,知道……   楚九歌不是在玩。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丝焦急与不耐,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看着楚九歌,等着楚九歌……   谢玄站在一旁,虽然着急,但却不敢打拢楚九歌,他强迫自己看向别处,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这一等,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楚九歌才放下谢玄的手,站起来。   “楚姑娘,如何?你能治到什么程度?”谢玄一开口,就把楚九歌推拒的话,全部挡住了。   楚九歌暗叹了口气……   果然,这世间没有什么温吞的老孩子人,谢玄看着温柔,实则是把强势包裹在温柔里。   “三公子,王二公子他五脏六肺皆无法正常运转,全身血液不顺,无法供血到脖子以下,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楚九歌先前就看出一二,诊脉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确定。   说完王二的病情,楚九歌又道:“王二公子,你这病……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五年前,突然发病……而后每天大口大口吐血,身体就无法动。”王二垂眸,掩去眼中的愁绪。   他这病,是病也是报应。   老天,给他们这些人的报应。   他们的先祖,从老天那天偷到多少,现在就要一一还回去,这很公平。   “没有任何预兆吗?先前没有吐过血?或者遇到过什么事?家里呢?先人有得过和你一样的病吗?”楚九歌没有发现王二变化,哪怕她一直看着王二。   像王二、谢三这些人,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也看不透他们。   “没有……王家没有人得过相同的病。”王二倒是配合,楚九歌问什么答什么,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查不出病因,就更难了。你这病……说实话,我不敢轻易用药,你的五脏六腑都坏了,彼此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才让你活到现在。我要用药的话,我怕会破坏五脏六腑的平衡,届时反倒会加速你的死亡。”   王二这病,治是一个死,不治……   也是一个死字!   阿彩:修改比写还要痛苦……去买了一下书,就只改出了一章,那就再写两章,等会三章一起发。不过,再写新章需要的时间更多,估计得到零点后,大家别等了,明天早上看吧。 第158章 不舍,只余三个月   治也是死,不治也是死。   这个诊断结果,王二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的情况,他自己自然是最了解的……   “不治,我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王二不是第一次问,但没有一次,有人能给他准确的答复。   “王二,你能不能别这么消极?我们应该是问,治……有几成的希望?”谢玄打断了王二的话,同时用眼神示意楚九歌,别回答王二的问题。   王二这病,不医治还能活多久,王二不知道,但他和王家人都知晓。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把赌注下到楚九歌身上,在不确定楚九歌,能否医治王二的时候,就舍出半数的家产,保住楚九歌的命。   他们盯上楚九歌,也是没有办法呀。   “三儿,有些事……你们不说,真的以为我不明白吗?”王二看着谢三,眼眸干净、纯粹,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不给谢玄逃避的机会,王二淡淡一笑:“应该只有……不到半年的命吧?要不是如此,你们也不会这么着急。”   病急乱投医,这话不会假。   楚九歌看了谢玄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王二身上,见他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怕与不安,楚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确切的说……你应该有三个月的命。”   王二不是一般人,他虽然病弱无法动弹,但他的内心很强大,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死亡。   “三个月呀……短了一点。”王二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丝怀念与不舍。   他不怕死,但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他真希望能再活一段时间,哪怕一年也好。   “梓钰,你……楚九歌不是说,还有医治的可能吗?”谢玄看不得王二那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急着劝说。   一着急,便连名带姓的唤楚九歌了。   “治也是死,你不是听到了吗?”如果医治的话,他怕是三个月也活不了。   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怎么能把时间花在医治上?   “医治的话,最少还有希望,不是吗?”谢玄劝说道。   王二却没有医治的兴趣:“医治,也只能让我多活一段时间,甚至我还要承受许多痛苦,对吗?楚姑娘?”   “对。”面对一个这么聪明的患者,楚九歌不认为,她能隐瞒他什么。   “而且,完全没有医治好的希望,我永远不可能,像个健全的人一样生活,对吗?”王二又问,声音轻柔淡然,就好像问得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   “对。”莫名的,楚九歌心里有点堵。   她这人,极少受患者的情绪影响,她见过的病人太多了,见过的死人也太多了,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的感情剥离出来,但是……   看到王二一脸淡然的,在她面前谈论自己的死期,她却觉得自己很无能,还没用。   作为一个大夫,她医不好病人的病,是她学业不精,但医都不医,就是她胆小无能了。   刹那间,一股说不出来情绪,在胸腔激荡,楚九歌想也不想,脱口就道:“但是,你肯让我医治,如果没有死的话,我至少可以保证,医治过后你腰部以上能行动自如。”   “楚,楚九歌……你说真的?”谢玄一瞬间失态了,冲动握住楚九歌的手。   冲动的许下医治的承诺,冷静下来后,楚九歌并没有后悔,她抽手,看着王二明亮璀璨的眸子,坚定的道:“我还能保证,你按我的方子调理,三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三年后……”   “三年就足够了!”王二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   楚九歌看到他比先前更明亮的眸子,知道这个男人还是激动的。   她,更不后悔刚刚的冲动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我想出别的办法,就算无法医好你,再保你几年的命,总是能做到了。”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延长王二的生命,比治好他的病,容易多了。   “楚九歌,你说的……是真的?”谢玄应该是三人当中,反应最正常的一位了。   “也有治死的可能,你知道王二公子这个病,真的……很难治。”最好的可能要说给患者听,最坏的可能也要说。   “那就……一个月后开始吧。一个月后,是生是死便交由天定。”王二看了谢玄一眼,成功的让谢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王二眼眸微动,微笑的对楚九歌道:“这一个月,你安心住在这里,不用担心北王找到你。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出来,我会让人准备。一个月后,你放手医治,不管结果如何,王家都会站在你身后。”   这是他对楚九歌的承诺,哪怕是他死了,这个承诺依旧有效。   “多谢王二公子,只是……三天后的赏荷宴我得去,明珠公主当众给的帖子,那天杨贵妃也会去,我不能缺席。”说起这事,楚九歌都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事情会这么顺利,她那天就不必装乖,直接拒绝明珠公主就是了。   “赏荷宴?木国夫人在籽园举办的赏荷宴吗?正好,三儿你陪楚姑娘去。”王二淡淡的开口,没有给谢玄说不的机会。   谢玄苦笑一声:“罢了。三天后,我便舍命陪君子罢。”   “赏荷宴很可怕吗?”楚九歌看王二和谢三微秒的表情,不由得问了一句。   “对旁人来说是幸事,但对我们来说却是麻烦。”谢玄轻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赏荷宴就是相亲宴,木国夫人把未婚的男男女女召集在一起,抽签配对。抽到了同样签的,这一天就是一对,然后与旁人进行比试,这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颇为头痛。”   “怎么个头痛法?”她就知道,明珠公子给的帖子,不会有什么好事。   “动作比较亲密,可能会抱在一起一类的。事后,还要给对方写告白的诗词,虽然知道这诗词不是真的告白,但还是很叫人难为情。”   至少,谢玄就不想掺和这种事,更不想与哪个女子,扯上关系……   阿彩:这两天一直失言,今天算是补偿了。   为了道歉,来一个支付宝红包口令:【对不起喜欢我的人】 第159章 心动,他想他疯了   从谢玄口中,知道了荷花宴的流程,楚九歌十分淡定。   不就是临时配对,不就是玩游戏,不就是最后写情诗嘛……这有什么难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走路嘛,不就是一个相亲的节目,楚九歌表示毫无压力。   那天,她跟谁配对都不无所谓。   不过,出于仗义,在谢玄说能不能由他暗箱操作,他们俩配一对的时候,楚九歌爽快的应下了。   反正,只要不是跟北王配一对,她对搭档是谁都不在乎……   在王二的小院子养了三天,楚九歌额头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   赏荷宴那日,太阳初初从地平线上升线,谢玄就亲自过来把她接走了,去城外的别院梳妆打扮。   王二不喜人多,更不喜外人到他的地方来。他这院子,除了王二和借助的楚九歌外,也只有他的两个仆人偶尔能出现,再多的人就不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楚九歌借助在王二的院子,自是不会让主人家为难,更何况谢玄来接她也算是顺路。   木国夫人的籽园,就在城外。   木国夫人原是一个小国的公主,那个小国发生了叛乱,乱兵冲进宫里,把木国夫人的父亲、兄长都杀死了。   木国夫人侥幸活了下来,带着玉玺来到东林,求东林出兵为木国皇室报仇,代价就是木国不存在,从此成为东林的木城。   木国夫人为东林献上了整个国家,再加她一个女人也翻不起风浪,皇上一向厚待她。   她也识趣,平日除了吃喝玩乐,从不参与政事,哪怕是成亲,也是嫁了宗室一个无实权的世子。   木国无人这么识趣,皇上更是乐得给她做脸。是以,木国夫人在东林颇有地位,她办的赏花宴也因为新奇、有趣味,让许多年轻人趋之若鹜。   当然,这些都是楚九歌从谢玄口中得知的……   谢玄先前并不知,楚九歌对木国夫人半点不解除,也就没有说,直到楚九歌问起,这才提了几句。   两人说话间,马车就到了王家在城外的别院,谢玄陪楚九歌一同进去的,王家的下人十分恭敬知礼,招呼了谢玄后,就把楚九歌引到后院,为她梳妆打扮。   重活了快两个月,这还是楚九歌第一次享受到侍女服侍,享受到了贵女该有的待遇,一时间感慨万千……   王家的下人十分安静,沉默地为楚九歌换上衣服,沉默地为她梳妆。   楚九歌也没有说话的兴趣,闭上眼,任由侍女为她装扮,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不擅长妆扮,也不知这个时代的审美,自然把这些交给专业人士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楚九歌坐在梳妆台前,差点就要睡着了,王家的侍女终于开口,说好了……   楚九歌睁开眼,看到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   果然,三分天生,七分打扮。   原主本身长得不差,眉目如画,五观标志,鼻挺唇红,算是一个美人,但盛妆打扮后,整个人更加的光彩夺目了。   眼睛更大更亮了,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   眉毛很好的修饰了五观,鼻子看上去比平时小巧直挺,唇色红润富有光泽,将原本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勾勒的大气立体。   脸颊白里透红,整个人看上去气色极好,一看就知生活幸福、富足。   除去脸上的妆扮,衣服与配饰,王家人也花了许多心思。   东林贵妇人,一向喜爱金饰和各种五彩的宝石,这一点楚九歌是知道的,她看杨贵妃和明珠公主都是这样的装扮。   但是,王家给她准备的首饰却是玉石和金珠。   玉石不难寻,但要打成饰品,非能工巧匠做不到,可见玉石饰品有多么难得。   玉石饰品虽珍贵,但好歹市面上还有,金珠就真得是有价无市了。   她头上带的金珠,可不是什么金子打的珠子,而是金色的珍珠,一颗颗圆润光泽,大的有葡萄那么大小,小的也有石榴子那般大。   只这套首饰,便是价值连城,卖了她也赔不起。   为了配上这套首饰,王家为她准备的衣服,是一条银色的长裙。   也不知这条裙子是什么布料,穿在身上并不是飘逸灵动,而是笔挺垂直,即大气又简洁。   再加上,她的发饰虽然贵重,但却轻便简单,这么一搭配,站在一群穿金带银的姑娘中,绝对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王二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镜中美而不艳的自己,楚九歌不能明白了。   她去这个相亲宴,是为了应付明珠公主,又不是为了相亲,需要打扮得这么好看吗?   她盛妆打扮,又与谢玄一道,这真不是挑衅明珠公主?   可惜,王二不在,她就是想要问也问不出来。   盛妆打扮的楚九歌,在侍女的搀扶下,朝花厅走去。   谢玄一直在花厅坐着,听到外面有声响,抬头一看,这一看不由得痴了……   此时,太阳高升至上空,阳光带着一丝金黄色。穿着银色裙装的楚九歌,沐浴在金黄的阳光下,整个人像是一团光,如同从仙境走出来神女,她周身所有的一切,都被光晕虚化了,只有她光芒万丈。   此时此刻,谢玄眼中除了楚九歌以外,再也看不到别的……   “嘭嘭嘭……”随着楚九歌走近,谢玄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朝楚九歌伸出手,然而……   楚九歌并没有走进来,她逆着光走进来,根本看不清屋内的动向,看到谢玄站起来,只当他要出来,便停在门外,没有进去:“谢三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咚……”   楚九歌的声音响起,迷障被打破,谢玄瞬间清醒了。   看到站在门外英气美丽的楚九歌,谢玄的脸“咻”一下就红了,趁楚九歌没有发现,他连忙转身,抓身桌上凉透了的茶,狠狠地灌了一口……   冰冷的水下肚,谢玄这才冷静下来。   他居然,在看到楚九歌朝他那人的刹那心动了。   他想,他刚刚肯定是疯了……   阿彩:道歉要有诚意,这一章的口令是:【要做一个乖宝宝】 第160章 麻烦,英雄救美人   楚九歌站在门外,一时还没有适应屋内外的光线差,待到她适应了,能看清屋内的情景,谢玄已恢复如常……   “走吧。”谢玄理了理衣衫,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说不出来的俊逸潇洒,一举一动都带着成熟男人该有的风流韵味,可惜……   楚九歌压根没有看到,且就算看到了,楚九歌也不会当回事。   她打交道的这些男子,哪个不是贵公子,哪个不是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她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谢玄偷偷瞄了一眼,见楚九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心里隐隐有一丝失落。   不过,想到赏荷宴,谢玄又笑了起来。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期待赏荷宴。   想到这,谢玄不由得加快的步子,好在楚九歌今天穿的小靴是平底的,裙摆也不长,稍稍走快一点也能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谢玄习惯性的回头,伸手去扶楚九歌上马车,却发现楚九歌没有跟上来,而是朝旁边另一辆马车走去。   谢玄脸上的笑容微僵,王家的下人不等他寻问,就上前说:“三公子,楚姑娘是单独受邀请的,与您一道怕是会惹人闲话,小人自作主张给楚姑娘另外安排了马车。”   这话是客气了,王家的下人哪里敢自作主张,这必是王二提前交待的。   王二,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周道,让人浑身都舒坦,只是……   这一回,谢玄却有些不舒坦了。   看楚九歌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谢玄勉强维持风度,跟王家的管家点了点头,独自坐上马车。   独自坐在马车上,谢玄第一次发现,他的马车一个人坐,有点大,有点空,时间久了,还有那么一点无聊。   谢玄这时候自发的忘了,他习惯独处,几乎不邀请人与他共乘,他的马车也极少有外人坐,他一向是一个人独坐一辆马车的……   王家的别院,距离木国夫人的籽园很近,不过两刻钟就到了,但这两刻钟对谢玄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   当马车终于停下,谢玄长长地呼了口气:总算到了。   马车刚停稳,谢玄就迫不急待的下来,左右看了一圈,见到楚九歌乘坐的王家马车停在一旁,楚九歌正要下车,谢玄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战马嘶鸣的声音响起,不等谢玄看清哪个方向传来的,那匹马就如同风了一般,冲到谢玄身旁。   谢玄的身边的护卫,本能的停下来,上前把谢玄挡在身后,以免谢玄受伤。   就是这么一个时间,那匹马便从谢玄身边跃过,朝楚九歌乘的马车飞奔而去,挡在楚九歌的内侧。   “吁……”又是一道嘶鸣声,飞速前行的战马突然停了下来,前蹄猛得在半空中一踏,像是要立起来一样,坐在马背上的人也跟着往后一倒。   “哒……”的一声,战马的前蹄猛地落地,溅起一阵灰尘。   战马停稳,北王扭头看向籽园的方向,只见屋顶上方,露出闪着寒光的箭镞。不过,北王一出现,那枚箭镞便消失了。   哼……果然是,皇上好狗。   北王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有几位公子、小姐正要下马车,被灰尘呛了个正着,正拉长着脸要找闹事的人麻烦,但在看到马背上的人后,纷纷禁声了……   那可是北王,谁敢找北王的麻烦,不想活了是吧?   “咳咳咳……”如果说,旁的姑娘、少爷,只是被灰尘小呛了一下,楚九歌就是被灰尘呛了个正着了。   她不好容易顺过那口气,就看到马背上的北王,脸色一变:北王怎么会回来?   她可不信,北王那天在梅清舍前,跟明珠公主说的话是真的,就算当时是真的,现在也没有必要来呀。   她现在可不是准北王妃,北王不需要维护她这个外人。   北王正要打马离去,但就在这时……   一声轻响传入北王的耳朵,他挥鞭的一顿,不等楚九歌多想,就见北王坐在马背上,朝她伸手:“过来。”   “我……”楚九歌张嘴就要拒绝,才说一个字,就见北王往前一倾,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飞起来……   “啊……”楚九歌尖叫一声,但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一声巨响给掩盖了。   “轰……”的一声,楚九歌乘坐的马车整个散架,马车整个塌陷,如果楚九歌还在马车里的话,这会就会被马车给埋了。   “我的天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旁边的公子、少年,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看到北王怀中的楚九歌,众人又是羡慕纷纷……   北王,太帅了!   这要是晚一步,楚九歌……也得被马车上的木头给埋了。   “有人要……杀我。”楚九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任谁差点被砸死,都不可能心大的,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蠢死了。”北王低咒了一声,策马离去……   马吃痛,往前踏步,惯性作用下,楚九歌撞进了北王的怀里,但就在她要被弹出去的刹那,北王一把搂住了她,警告道:“别乱动!”   “北王!把人放下!”身后,传来谢玄的声音,然而北王头也不回,再次一扬马鞭,加速离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楚九歌没有动,倒不是被北王威胁,而是……   她怕从马背上摔下去。   她一步步走来,活到现在容易吗?   要是被这么摔死,她怕她会气得活过来。   “荷花宴。”北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有我要杀我,我还去什么荷花宴,我要先找杀我的人。”楚九歌气急败坏的道。   北王没有搭理他,打马来到籽园的另一侧,不等楚九歌寻问,就见一旁的侧门打开,北王直接骑马而入,端得是嚣张无比。   而在他们进去后没有多久,谢玄就带人追过来了,但这时侧门已关,谢玄也做不到让人砸门这种失礼的事,只能带人折回去,先查楚九歌坐的那辆马车再说。   他可不认为,马车好好的会塌了,还塌的那么彻底……   阿彩:最后一个了,没有更多了。口令是:【一起到天长地久】 第161章 交待,王爷地位超然   谢玄不信,马车好好的说坏就坏了,这事绝对是有人针对楚九歌,要害九歌。但是……   查出来的结果,还真的就是马车本身的问题,与人无关。   下人检查得出的结果是,这辆马车许久未用,中间生了蛀虫,木头都被虫给蛀了。   好巧不巧,楚九歌用的上时候,这辆马车到了承受的极限。是以,整个塌了。   谢玄自是不相信这个理由,但这辆马车是王家准备的,他也确实看到了木头里大堆大堆的蛀虫,他就是找人要说法,都寻不到人。   郁闷不已的谢玄,本想先回去把事情查清楚,但看到楚九歌被北王带进了籽园,他又不放心。   马车的事,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楚九歌,幕后之人是不是为了讨好皇上,谢玄不知。但谢玄知道,楚九歌惹的皇上不满的事,京中的人都知晓。他要不在,楚九歌在籽园定会被人欺负死……   籽园占地极广,谢玄来回都是用走的,这一来一回无比费时,等到谢玄走到正门,进入籽园,楚九歌已经女眷那一块坐了下来。   不过,她了也只比谢玄早那么一息落座。   她和北王进入籽园后,并没有来前院,而是一路直冲内院……   籽园的仆人发现了他们,一路追在身后想要阻拦他们,北王却全然不顾,嚣张的骑马冲入内院。   到了内院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北王突然纵身一跃,弃马飞向屋顶,紧接着就听到“嘭嘭”两声巨响……   不等楚九歌稳住马,北王便再次坐回马背上,而这时地上多了两个黑衣人,他们手上拿着弓箭,身后背着箭矢。   楚九歌的瞳孔猛地一收,她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又看向籽园外,神色一凝……   她要没有看错,这两人的目标——是她!   又是暗箭伏杀,又是马车倾榻,幕后的人这是非要她的命不可?   她都不嫁北王了,还有谁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取她的性命?   “这件事……木国夫人必须给本王一个交待。”   木国夫人与她的世子丈夫,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就听到北王这句话,顿时脸色一白:“北王,发生……”   两人边走边说,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顿时惊呼:“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北王单手抱着楚九歌,坐在马背上,冷傲地看着木国夫人和她的丈夫。   “这事……这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木国夫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本王要是没有记错,这是你的园子,人潜在你的园子里,你不知?”北王的声音很冷,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个人都知晓,他不高兴。   “北王……这座园子,我也是今天才到,平时并不用。”木国夫人强撑笑脸解释,她的丈夫亦跟着附和:“北王,我们也只比你们早到那么几个时辰,这里的事我们真不晓……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王爷。杨贵妃和明珠公主也要参加荷花宴,要不是王爷及时发现了这两个歹人,指不定今天就出乱子。”   木国夫人的丈夫,暗指这两人的目标是杨贵妃或者明珠公主。   这两人现在还未出手,北王真要说他们目标是楚九歌,也没有证据,   “呵……”北王冷哼一声,嘲讽的道:“你们看……本王像傻子吗?”   他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歹徒的目标,但他又不是官府审案,要证据做什么?   “北王……”木国夫人和世子,一脸尴尬。   “荷花宴结束后,本王要知道是谁出的手,不然……”北王的眼神,扫了籽园一眼,“本王不介意毁了这。”   木国夫人脸色一变,似有不满,世子却急忙拦住了她:“北王放心,荷花宴后,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北王这才满意,抱着楚九歌下马,让木国夫人带路,他们要参加荷花宴。   木国夫人听到北王的话,差点没有吐血……   在她的籽园杀人,又威胁她,现在还要她像没事人一样,请他去参加荷花宴,北王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北王,你要参加荷花宴?”木国夫人一个没有忍住,脱口问出。   “怎么?本王不能参加吗?”北王脚步一顿,就那么看着木国夫人,把木国夫人吓得不行,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她的世子丈夫反应过来,忙引着北王去前院。   一路上,北王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看楚九歌。木国夫人和她的丈夫见状,也弄不明白北王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发,把两人分别领到男宾桌与女宾桌。   见北王没有不满,两人松了口气,客套了几句,便以招待其他的宾客为由,走了……   两人走出宴会厅,见四周没有人,木国夫人没忍住,小声地抱怨一句:“你说……北王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人到北域了,他死活不肯娶进门,现在人进宫求皇上退了婚,他又护上了,连给姓楚的一点小教训,他都不高兴。”   “北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瞎掺和了。你给我安分一点,少跟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打交道,听到了吗?”木国夫人的丈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木国夫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了个方便而已。那位公主也说了,姓楚和北王解除了婚约,她只想给姓楚的一个教训,不打算要她的命了。”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你不许掺和,那些人的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木国夫人的世子丈夫,沉下脸来,再次警告。   木国夫人虽曾是一国公主,现在也颇得皇上看重,但对丈夫却很是尊重,她虽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楚九歌先前吃了一脸灰,本想找丫头问问哪有水,不想一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出,不由得蹙眉……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   冲着北王来的?   所以,她今天遭遇的两次伏杀,都是因为跟北王有关? 第162章 没脸,不是走正门   知晓一而再,再而三不放过她,非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谁后,楚九歌再度回来,心情就好了许多……   知道了对手,就知道了要如何防范与反击,这是好事。   尤其,那人不是东林的皇上,这是最让楚九歌高兴。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手中权利再大,那也是别人家的公主,跟他们东林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位摄政长公主就是手伸得再长,在东林的能耐也有限,她怕什么?   是以,看到谢玄进来,楚九歌一点也没有刚从鬼门关前走一趟惊恐,面带微笑地朝他笑了笑,同时无声的告诉他,她没事,不必担心。   谢玄看到楚九歌平安无事,高悬的心总算落下了,再加上马车突然倒塌的事,也算不得是木国夫人的错,谢玄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起,只是担心地看了楚九歌一眼,便在木国夫人丈夫的引导下,在主桌上坐下。   看到坐在首位,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不让人靠近的北王,谢玄不由得皱眉。   北王的出现,还有北王刚刚在门口的举动,让谢玄莫名的不安。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荷花宴,恐怕不会那么顺利,至少不会如他的愿……   荷花宴辰时开始,北王、谢玄到的时候已是辰时,按说宴会现在就要开始了,但明珠公主和杨贵妃还没有到。   如果是以往,自是不用说,大家都得等,等到杨贵妃和明珠公主什么时候到,宴会就什么时候开始,但今天……   辰时一到,就听到北王冷傲的声音响起:“是不是该开始了?”   北王的声音不大,也不像生气时那样的冰冷,北王的声音很平淡,但他一开口,主桌上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旁的人见状,自是不敢说话。   坐在主桌上陪客的木国夫人的丈夫,一脸尴尬:“北王,杨贵妃和明珠公主还没有到。”   “你要本王……和这些人一起在等她们?等她们到了,才能开始?”先前那一句,除了主桌上的人,其他人都没有听到,现在众人都听到了。   “这,这……”木国夫人的丈夫一脸为难。   北王却不管,冷着脸道:“荷花宴是为杨贵妃和明珠公主举办的?她们什么时候来,才能开始?”   当然不是。”木国夫人的丈夫连忙否绝。   要是他承认了,不是得罪了满场的客人?   今年的客人,他可得罪不起……   因知道北王和谢玄可能会参加,今年来参加荷花宴的贵族小姐、公子,比往年多了一倍不说,身份也更高了,就连几个世家都派人来了。   “既然不是,那么……你还要本王等什么?”北王的语调不变,但看向木国夫人丈夫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北王说的对,不是辰时开始吗?现在已经辰时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见本王不高兴了,摆明了要给杨贵妃和明珠公没脸,有几个纨绔跟着附和。   他们知晓杨贵妃得圣宠,明珠公主也是皇上捧着手心的明珠,但他们也不差呀,叫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等,杨贵妃和明珠公主好大的脸。   “谢三公子,袁五公子、景七公子和王家的公子都在,你让我们等就算了,让北王和这几位公子等,这不太好吧?”   “我们也没有说提前,这都已经过辰时了,还不开始吗?”   ……   男宾与女眷只隔着一道屏风,两边人说话的声音,对方都能听到。   木国夫人这时过来,本想跟众贵女打声招呼,道个歉,让众人再等等,就去迎接杨贵妃和明珠公主。不想,刚走过来,就听到了北王和那几位纨绔公子的话。   木国夫人看一众贵女不满的神色,就知道坏了……   北王这么两句话,轻易就挑起了,众人对杨贵妃和明珠公主的不满。   说来也是这两人爱折腾,明明知道荷花宴上,来的公子贵女众多,偏偏这两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硬要要晚到。   这下好了,被北王打脸了。   木国夫人虽捧着皇室,但也不敢得罪北王和在场的贵女少爷,当即就改变主意道:“北王和众位公子说笑了,我这荷花宴办了六七年,哪一年不是如期举行,今年也不例外。来人,击鼓,上荷花席!”   荷花宴得名,就是木国夫人每年举办这场宴会,所有的菜色点心皆用荷花、荷叶。就算没有用荷花、荷叶,也要做成荷花、荷叶的样子。   击鼓开宴,等到点心、茶水端上来,就代表荷花宴正试开始。大家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着表演,稍做休息后,就会开始抽签配对……   木国夫人的话一落下,咚咚咚的鼓声就响了起来,下人也将一叠叠制作精美的点心端了上来。   杨贵妃和明珠公主,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两人身后跟着一大排宫女、太监,排场大的很,也不让人通报,更不等主家去迎,甚至把籽园的下人挡在一旁,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鼓声嘎然而止,上点心的下人也僵在原地,不知要不要继续。   木国夫人暗道倒霉,但还是努力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木国夫人没有急着行礼,而是呵斥一旁的下人:“贵妃娘娘和公主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不给下人解释的机会,杨贵妃温柔的开口:“是本宫不让她们通报的,夫人要怪就怪本宫好了。本宫来迟了,本就失礼,哪有理劳烦夫人来迎。”   杨贵妃每一句话都温柔小意,主动承认错误,但仔细听就会发现……   杨贵妃这哪里是在道歉,她这是不高兴了。   她不过是晚到了一时半刻的,木国夫人却没有出去亲迎她,甚至不等她来就开席,这是要打她的脸吗?   木国夫人道歉的话,生生被杨贵妃的软刀子给顶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顶了一句:“贵妃娘娘不必介怀,荷花宴已经开始了,您也没有耽误什么。”   这要是人后,木国夫人为了在东林过得好一点,也不介意给杨贵妃伏低做小,但……   这是人前!   树活一张脸,人活一张皮。不管怎么样,她先前也是木国的公主,她不能丢了木国皇室的脸。   杨贵妃给她没脸,就别怪她不客气。更何况,要准时开宴的是北王,杨贵妃有本事就去跟北王闹。   哦,她忘了,杨贵妃还不知北王来了。   事实上,北王没有开口前,知晓他来的女眷并不多,因为北王不是从正门进的…… 第163章 回击,她从来不管闲事   北王应下明珠公主的帖子,说要来参加荷花宴的时候,楚九歌还是他的准王妃,他是为了给楚九歌撑腰才应下来的,现在……   满京城谁不知,楚九歌拿着丹书铁券,拼着一死,争得皇上同意,解除了她与北王的婚约。   被一个女人嫌弃到这个地步,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不用提,北王这么骄傲的人。   北王这个时候恨楚九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她撑场面,跑来参加荷花宴。   没有人能想到,北王这个时候还会来参加荷花宴,明珠公主也没有收到,北王府有马车出动的痕迹。   甚至,据明珠公主所知,北王这几天一直在城外的军营,根本不在北王府,他根本没有可能,会来参加今天的荷花宴……   先前,在籽园门口,北王骑马冲到楚九歌面前,一把抱走楚九歌的事,有不少人看到了,但也仅限几个贵女、公子。   这些人看到了北王,但也看到北王带着楚九歌走了,他们不是多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跟明珠公主说这事?   甚至,要不是入席后,听到北王的声音,他们都不知晓北王和楚九歌也来了。   有几个与明珠公主、杨贵妃关系亲近的女眷,倒是有心想要提醒一句,不断地给两人使眼色,然而木国夫人没有给她们机会。   暗讽一番回去后,木国夫人不等杨贵妃反击,就带着人上前,挡在杨贵妃和明珠公主伸前,请人入座:“贵妃娘娘,明珠公主,荷花宴已经开席,两位是不是也入席?”   杨贵妃一向是温柔小意的,不管是在皇上面前,还是他人面前,但这一刻……   杨贵妃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有崩住。   木国夫人这是打完她的脸,还要她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杨贵妃努力维持脸上的笑,语气却是不阴不阳:“夫人这荷花宴,果然是越办越气派了,本宫怕是……”   “咳咳……”杨贵妃本家的姑娘,怕杨贵妃说错话,忙咳了一声,给杨贵妃提醒。   杨贵妃何等聪明的人,虽很不满,但还是打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明珠公主眼眸一扫,正好对上了杨家那位姑娘,那姑娘无声的对她吐了两个字:北王。   楚九歌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笑了笑,没有说话……   北王明显不痛快,要找人麻烦,让北王去找别人麻烦,总比找她的麻烦强。   明珠公主神色微变,立刻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上前,抱着木国夫人的胳膊:“夫人,你别生气,我的马车中途不知怎么的坏了,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我母妃生怕误了荷花宴,一路赶紧赶慢,好在没有迟到太久。”   杨贵妃是个聪明人,听到明珠公主的话,就知这里面定是有情况,脸上的神情立刻柔和了,又道了一回歉,这次倒是真真实实的在抱歉了……   木国夫人笑了两声,也没有再多言,把人领到了主位上。   她虽然想看杨贵妃被北王打脸,但杨贵妃和明珠公主精明的很,又忍得住,她也不敢把事情做得明显,把这两人得罪死了,对她终归没有好处。   杨贵妃和明珠公主落座,这才发现楚九歌也在,并且是在主位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但面上却是一副温柔的样子,杨贵妃甚至关切的问道:“九歌,你那天从宫里出去后,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本宫和明珠两人担心坏了,生怕你出事了,派人去楚家问了几次,都说你没有回家。好孩子,这几天,你到底去哪里了?”   不知情的人,听到杨贵妃的话,还以为她和楚九歌很熟,关系很好。   不过,有脑子的女人,都能从杨贵妃的话中,看出她满满的恶意。   杨贵妃这个女人在宫中数十年,靠着她的“单纯”“温柔”“善良”,深受帝王的宠爱。   男人看不明白她的招术,同为女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杨贵妃,就是一个披着善良、温柔外皮的恶狼,不知用她的善良与单纯,坑死了多少女人。   这一次,她把苗头对向了楚九歌。   同桌的人,不由得开始看好戏了……   楚九歌毁婚,惹得皇上不满的事,她们可是都知道的。木国夫人把楚九歌安排在主位,她们不是没有想过,出手打压楚九歌一二,但是……   能坐在这一桌的都不是什么蠢人,没有人愿意冒这个头,现在杨贵妃开口了,她们自然乐得看热闹。   楚九歌一到前院,就感受到一众贵女对她的排斥,她也没打算跟这群人交流,想着安安静静的坐到宴会结束,不想杨贵妃一来,就挖陷阱给她跳。   楚九歌没有急着回答杨贵妃的,而是看着她,笑了笑,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贵妃娘娘,你知道木国夫人为什么越来越年轻美丽吗?”   “为什么?”杨贵妃看了木国夫人一眼,发现她确实美丽依旧,一时没有忍住,就问了一句。   “因为……她从来不管闲事。”楚九歌满脸微笑,一副友好的样子。   她的话一出,杨贵妃脸上的笑容就僵住,而更让她气恼的是,隔壁男宾那一桌,不知哪个不懂事的,拍桌子狂笑:“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从来不管闲事。”   “我终于明白,我公主奶奶为什么能长命百岁了,我公主奶奶也不管闲事。”说话的是,显然是宗室子弟。   想来也是,这个时候也只有宗室子弟,敢笑杨贵妃。   有人开了头,旁人就没了顾忌,甚至有几个贵女也低头,掩面轻笑……   无他,楚九歌这个回答,太绝了。   人楚九歌姓楚,楚家都没有过问楚九歌去哪了,杨贵妃一个外人,装什么好人?   大家同为女人,真以为她们不懂杨贵妃的手段吗?   男宾、女眷都在嘲笑她,那一瞬间杨贵妃感觉脸面火辣辣的痛,偏偏她在人前又是一怪的温柔、善良,就是想要发火也不行。   而她面前坐的,除了木国夫人外,全都是年轻未婚的女子,隔壁那桌也都是年轻未婚的公子少爷,她就是故作坚强,红着眼睛,欲哭不哭,也没有人来哄她,更没有人为她出头。   纵横后宫数十年,杨贵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她恶狠狠地瞪向楚九歌,用力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愤而甩袖离去…… 第164章 抽签,如你所愿   楚九歌这句话,可以说是毒辣无比,叫杨贵妃反击不是,不反击也不是……   反击,人楚九歌说是的木国夫人不爱管闲事,又没有说她爱管头事,她急着承认做什么?   不反击,要她坐在这里,让这些年轻贵女、少爷看她的笑话,她又做不到。   看着面前一张张嘲讽、却又什么都不说的脸,杨贵妃缓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九歌……”两个字。   “贵妃娘娘,臣女在。”楚九歌站了起来,一副恭敬的样子。   杨贵妃脸上的表情总算缓了几分,一脸温柔的道:“你这孩子……这么拘谨做什么同,坐下……本宫不过是与你说几句话罢了,不必如此严肃。”   “娘娘,礼不可废。您是贵妃娘娘又是在场唯一的长辈,您问话,我站起来回答,是应该的。”楚九歌笑着强调“唯一”二字,杨贵妃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歪了……   楚九歌,这是讽刺她一回还不够,还要讽刺她第二回 是吧?   憋屈不已的杨贵妃,努力维护她后宫第一贤良人的气度:“先前也不见你这么多礼,怎地现在就这么多礼了?”   “先前吓着了,毕竟荷花宴从来没有长辈出现过,现在总算是缓过来了。”楚九歌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扑哧……”有几位贵族小姐,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就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笑声是会传染的,有了第一个,旁的人也不忍了,也跟着发笑,不过……   谁也不敢放肆的大笑,都是偷偷的笑,免得惹怒杨贵妃。   但这样更叫杨贵妃憋屈……   要是这些人光明正大的嘲讽她,她还能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她们一二,这些人一个个偷笑,她总不能厚着脸皮去问“你笑什么?”   问了,这些人肯定也不会承认……   一连两次,皆因楚九歌一句话,被一众贵女笑话,这对杨贵妃来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叫杨贵妃在愤怒的同时,倍感难堪。   楚九歌能不要脸,不要风度的装傻,她不能!   明珠公主暗叹了口气,拉了拉杨贵妃的衣摆,开口道:“九歌,我母妃陪我来参加荷花宴,是父皇允许了的。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还请忍一忍。”   “公主说笑了,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只替爱慕你的公子遗憾,难得有机会与明珠公主您近距离接触,却有长辈在,难免拘谨。”荷花宴本就是年轻人的宴会,在这里没有长辈,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可以放肆的、近情的玩闹,真实的表达自我。   一年难得有这么一天,可以不用压抑自己的天性,可以对心上人表达自己的喜欢,却因为杨贵妃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玩得不尽兴,她就不信今天来的这些少爷、贵女们,都高兴有杨贵妃这么一尊佛在。   “九歌……这时候,我就得把你先前的话还给你了。”明珠公主意有所指的道。   楚九歌福了福身,一脸认真的道:“多谢公主夸奖,我也觉得……我和木国夫人一样年轻貌美。”   明珠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僵,不等她说话,隔壁男宾桌,就传来哈哈的大笑声,伴随这笑声的,还有捶桌子的声音……   “太有意思了,楚九歌……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年轻貌美,不管闲事的木国夫人,荷花宴开不开始?我对今年的荷花宴,可是充满了期待。”   那位公主的孙子一开口,就有人跟着他起哄:“就是……反正歌舞也被人打断了,我们也懒得看了,你直接让我们来抽签吧,今年的荷花宴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   木国夫人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还希望楚九歌和杨贵妃继续掐下去,不想被人打断了……   木国夫人一脸遗憾,但到底不敢得罪公主的孙子,在问过杨贵妃、明珠公主和几位贵女的意见后,木国夫人又问男宾们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那么就开始抽签了。   杨贵妃自是不快,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根本不受她控制,为了维护她在外面的形象,只能先放下打压楚九歌的事,同意先抽签,让年轻人配对,彼此熟悉……   很快,就有下人端来一盘由金箔打的荷花花瓣,不过都只有半片。   这就是荷花宴特有的荷花签,每一片荷花瓣都不一样,然后从中切开,上面都有数字标记。   一半送来女眷桌,一半送来男眷桌,然后各自随便挑,在没有合上前,谁也不知谁跟谁配对。   这么做,最大限度避免了暗箱操作,让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天意。   在荷花宴上,一切都是公平的、透明的,没有任何可以操作的空间,权势在这里不可用。   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满,也可以拒绝,但那么做就太没有风度了。   荷花宴办了近十年,至今也没有人拒绝接受配对的……   “贵妃娘娘,我们就先由明珠公主开始了?”这个时候就是木国夫人的主场,她亲自拖着荷花签,来到明珠公主面前。   明珠公主不是第一次参加荷花宴,说了一句不客气,便从中抽了一片,握在手心。   “哎呀……也不知哪位青年才俊,今天能成为公主的扶花使者。公主这也不肯给我们看,不过没有关系,等会结果就出来了。”木国夫人笑着打趣了一句,明珠公主也给面子,附和了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能抽中同一张签必是天意,是老天爷的安排,是谁我都高兴。”   “一切都是天意……有公主这话,抽到签的青年才俊,定要高兴坏了。”木国夫人笑得明媚,眼中还有一丝不屑。   其实,木国夫人和明珠公主二人心里都明白,不管明珠公主抽到什么签,最后都是跟谢三公子配一对。   是,荷花签一切都在阳光下进行,看上去透明、公正,没有一丝可以操作的空间,但……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有人的地方就能玩手段。   只要有足够的权势,事情就一定会如你所愿……   阿彩说:明天要出远门,今天提前回家陪妈妈过母亲节,回家晚了。所以更新也晚了。   另外:说一下,盖楼的礼物已陆续寄出去了,凡是截图和地址发邮箱了的,都开始寄了。   但因为《神医凤轻尘1》没有货了,出版商和网店也凑不齐,只有一两本,我索性都不发了。本想用九爷的《神医帝妃》代替,可不想……神医帝妃也没有货。没有办法,我只能把第一册 换成别的书,而全中的便用定制的册子代替。当然,别的书不变…… 第165章 拒绝,刷新历史的女人   明珠公主抽完签后,她身旁的贵女,也一个伸手去抽签。   楚九歌看她们小心翼翼的拿花签,拿到花签后都紧紧地握在手中,脸颊霞红,满怀期待,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一丝羡慕……   少女情怀总是诗。   十六七岁,正值少年慕艾、对异性最好奇的年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忍不住去幻想自己的另一半,去幻想最优秀的那一位,会喜欢上自己。   尤其是女孩,几乎每一个女孩,都会幻想自己的另一半,如同大英雄一样,走到自己面前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但,楚九歌……是个例外。   她从来就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更不知少女情怀是什么……在她父母和兄长死于空难后,她就再也没有幻想过英雄走到她面前……   在她最需要英雄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她的父母和兄长没有死的时候,英雄没有出现,她便对任何人都没有期待,对爱情同样如此。   当荷花签送到楚九歌面前时,盘中的荷花签已少了大半,楚九歌一点也不在意,随手就抽了一枚。   “你抽的是多少?”旁边,有一个眼生姑娘,问了楚九歌一句。   她一问完,她的朋友就拉住了她:“你跟她说话干什么?不怕被连累吗?”   一个惹得皇上厌弃,又惹怒了北王,还没有父母兄长为她撑腰的女人,她们没有踩她一脚,已是给面子了,跟这样的女子说话,平添晦气。   “啊……我,我一时间忘了。”那位眼生的姑娘吐了吐舌头,一副可爱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与楚九歌是划清界限的,还特意往一旁挪了挪,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小姑娘……就算有什么坏心眼,在这个时候也没空使出来,更不敢使出来,生怕被人拆穿难看。   这个时候,她们能做就是远离楚九歌,不与楚九歌说话,把楚九歌孤立起来。   在她们看来,所有人都不搭理你,所有人都嫌弃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处罚,然而楚九歌并不在意。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哪怕所有人都远离她,她也不觉得尴尬。   很快,抽签就结束了,而男宾那边早就抽完了,可以开始对号……配对了。   为了不让一众少年、少女尴尬,杨贵妃“识趣”的提前离开了。   她不走也不行,楚九歌先前都讽刺了她一回,她要再不“识趣”,指不定这些年轻的姑娘、公子心里多嫌弃她。   得罪一两个她不怕,但得罪再场所有的人,别说杨贵妃只是一个宠妃,便是皇后她也不敢。   “我是六十九,不知道哪位姑娘与我有缘,拿了相同的一片花瓣。”   “啊……是我!”   “我是七十二,十分荣幸能与姑娘共摘一片花。”   “是,是,是我……”   ……   前来参加荷花宴的姑娘、公子们,有第一次来的,也有来了几次的,他们对荷花宴的流程都不陌生,很快就各自寻到了与自己号码相同的人。   当然,这里面有暗自窃喜的,也有遗憾不满的,但不管如何,面对另一半都会拿出最好的态度,哪怕再不高兴、再失落,都不会摆在脸上,让另一半不高兴。   至少,楚九歌就没有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失落与不喜,她只看到了一张张年轻的,充满朝气与期待的脸……   年轻,真好。   拿着半片荷花,楚九歌独自一个人坐在原处,单手托腮,看着那一对对年轻而美好的少男少女,一脸羡慕……   不多时,一群男男女女便各自找到了花签的另一半,场中只有五个人没有动,分别是:北王、谢玄、萧景安、明珠公主和楚九歌。   北王独坐首位,周边一个人也没有,眼神也没有落在荷花宴上,完全没有荷花宴当回事。   谢玄面露苦笑。   萧景安隐有不快。   明珠公主一脸期待。   楚九歌……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倒看着心不在……   五个人,表情各不一样,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五个人,三男两女,这怎么配?   场中人看向木国夫人,一脸不解……   荷花宴,从来没有出现过,男女人数不相等的时候:“夫人,这人数不对?怎么一回事?”   “北王没有参与的意思。”木国夫人勉强解释了一句。   明明男女人数是一样的,但一个是北王,一个是杨贵妃,她敢叫这两人抽签吗?   前者,会拿眼神杀死她;后者,皇上会杀了她。   “原来如此……现在就剩下谢三和景七了,你们两个抽到的是什么?”有一个谢玄和景七交情还算不错的公子,开口寻问。   “我知道,景七拿的是三十二。”萧景安先前喊了,但是没有人应。   “是,我是三十二。”景七脸一黑,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握紧手中的花签……   他不笨,场中只余他们四人,明珠公主摆明是是冲着谢玄来的,他们两人怎么也会在一块,那么就剩下他与楚九歌了。   “你们二位,谁三十二号?”木国夫人问向楚九歌与明珠公主。   楚九歌正在看美人怀春,少年心动的美好画面,听到木国夫人的话,本能的扬手:“我是三十二号。”   “好巧,楚姑娘你和景七公子一队,你不介意吧?”木国夫人消息灵通,自是知晓楚九歌与萧景安在城门口的争执。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凑到一块了,真是……有缘!   “我没有意见。”要不是萧景安站起来,楚九歌都快把他给忘了。   在楚九歌眼中,萧景安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怎么会跟小孩计较。   北王坐在首位,像是个局外人,但听到楚九歌的话,他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我有意见!”楚九歌刚下就,小孩子景七少就举手了,如玉的俊脸冷硬硬的,“我拒绝跟她一队,我不接受,我讨厌她!”   “唰……”北王的视线落在萧景安身上,萧景安莫名的哆嗦了一下,但扭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景少……”木国夫人没想到,萧景安会这么不给面子,当即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了。   萧景安也知道他做的有点过,正想要解释一句,站在人群中的袁云华便开口了:“夫人,拒绝是我们权利,夫人不会剥夺景少的权利吧?”   “对,我有拒绝的权利。夫人……我讨厌楚九歌,我绝对,绝对不跟楚九歌一起。”萧景安看到一直不理他的袁云华开口了,顿时将心中那点愧疚压了下去。   他才不要愧疚呢!   楚九歌肯定是故意的,先前他明明都说了自己的号码,楚九歌却迟迟不站出来,现在……   哼,他绝不给楚九歌面子。 第166章 景七,你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萧景安的态度异常坚决,说出来的话也极不客气。一众贵公子、贵女听到萧景安的话,看到萧景安满是嫌弃的样子,一脸同情地看向楚九歌……   果然是萧家如珠如玉,捧在手心疼的小公子,这真是……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   木国夫人一脸无奈,看向楚九歌:“楚姑娘,你看这事……”   “没关系,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楚九歌面色平静,当众被萧景安拒绝,却没有一丝尴尬与不自在,她微微一笑,就坐了下去,半点不把萧景安的拒绝当回事。   她原以为她的搭档是谢玄,一直在等谢玄来找她呢,不想临时换人了。   虽说她和萧景安也算认识,但她真没有啥意愿,跟萧景安组队,不参加正好。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本欲起身,听到楚九歌的话,便没有动了。   既然只想看着,那便看着吧,正好陪他……   “你……你……”楚九歌干脆利落,平静淡然的态度,把萧景安惹恼了,萧景安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楚九歌,你知不知道,我拒绝了你,我不接受跟你在荷花宴上组队,你明白吗?”   “我明白呀,我接受呀。”楚九歌不解地看向萧景安。   被拒绝的人是她,萧景安生什么气?   谢玄看着争执的两人,捏了捏手心里的花签,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他原是安排好了,他与楚九歌一队。知晓了结果他也就没有动,不想……   临时被人给换了。   谢玄看了一眼明珠公主,又看了看面色平静,不像生气的楚九歌,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站起来。   楚九歌既然不生气,那便如此吧,这个时候站起来为楚九歌说话,打了明珠公主的脸不说,还会给楚九歌树敌……   “你,你,你怎么能接受?你知不知道,荷花宴上,从来没有人拒绝过花签的另一半,你是第一个,你知道吗?”萧景安如玉的脸,气得通红。   “那还真是……荣幸。”楚九歌面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笑了。   “你……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是你永远的耻辱,以后旁人提起你,便是那个在荷花宴上,被人拒绝的楚九歌,这将会是你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楚九歌不急,萧景安却急了,一副恨不得敲开楚九歌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的着急样。   “这算什么永远无法抹除的耻辱,我拿的第一可多了。”楚九歌满不在意的笑道:“我不仅是荷花宴上,第一个被同伴拒绝的姑娘;我还是第一个,自己穿嫁衣走出门的新娘;更是第一个自己上门,逼新郎家派人迎娶的姑娘;也是第一个送上门,新郎也不肯娶的姑娘……这里面,随便拎出一个第一,都能让叫人说上三天三夜,不过是在荷花宴上被人拒绝,算什么?”   “哦……还有一个忘了,我好像也是第一个,没有被北王克死的未婚妻。”楚九歌是真不在意,所以她说的很平静,但是……   她不在意,旁人却无法不在意。   太可怜了!   有几个感兴的小姑娘都在摸眼泪,也有几位世家公子,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深意……   楚九歌这个时候,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九歌……”谢玄终是没有忍住,站了出来,“别听景七这混小子乱说,你很好。景七他是孩子气,正好……我想跟你一队,我和景七换一下。”   说完,不由分说的,就把手中的花签塞给景七……   “三郎……”一直在等谢玄过来的明珠公主,看到谢玄的反应,猛地站了起来,“不可以!你不能……”   “啊……”谢玄把手中的花签塞给景七后,正要把景七手中的花签拿回来,不想景七突然惨叫一声,手一松,他的那张花签落在了地上……   谢玄皱眉,扭头看向北王的方向,就见一枚石子擦着他的脸颊过来,啪的一声,打在地上那张金箔花签上,只见……   那枚花签破了一个洞,上面的数字正好不见了。   “北王?”谢玄扭头看向坐在首位的北王,一众傻眼的公子、贵女,也纷纷看向北王。   这一出接一出的,都是什么事?   楚九歌亦是皱眉,不解北王好好的,怎么会出手?   “三郎,你没事吧?”明珠公主急急冲到谢玄面前,就要去抓谢玄的手,却被谢玄躲开了,“多谢公主关心,我无事。”   这时,北王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此刻,所有人包括楚九歌在内,皆安静下来,瞪大眼眼看着北王,想要看北王要做什么?   北王似早就习惯万众瞩目,神色异常的平静,半点也不受众人“火辣辣”的视线影响,他抬步走了过来,从谢玄和明珠公主身边穿过,走到萧景安面前……   萧景安心里发虚,北王刚走过来,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老老实实地低下头,退了一步。   北王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他从容的从萧景安身边走过,然后……   弯下腰,将地上那片打了一个孔的花签,捡了起来,转身,看着萧景安:“景七,你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不是萧景安拒绝了楚九歌,而是楚九歌从来没有选择萧景安。   “我,我……”伶牙俐齿的萧景安,面对北王淡然到冷漠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没有权利拒绝他,她从来没有选择你,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北王并没有为难萧景安,话落,便握着穿了个孔的花签,走到楚九歌面前……   北王明明没有发怒,甚至没有高声说一句话,但却叫所有人心生不安,他们皆安静地看着北王和楚九歌……   此刻,这两人就是全部!   北王停在楚面前,手一伸,手心朝上,手心里是那枚穿了个孔的花签:“给本王!”   北王的气场太强了,有他在其他人都是配角,楚九歌也无法不受北王的气场影响。在北王的强大气压下,楚九歌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痛快,但还是将手中的花签,放到北王的手心……   手心相触,北王手中的热意,灼的楚九歌的心脏直跳,楚九歌像是被吓着了一样,放下花签就把手给收回了。   两枚花签落在北王手心,下一秒,就见……   小剧场:   北王:本王今天帅不帅?   九歌:帅!必须帅!   北王:本王今天酷不酷?   九歌:酷!必须酷!   北王:本王今天乖不乖?   九歌:乖!必须乖!   北王:那是不是要给本王掌声?   九歌:此处必须有掌声!   北王:本王也这么想……正好,咱们彻底鼓掌!   九歌:……   (鼓掌:啪啪啪~~) 第167章 她,没有资格站在本王身边   “啪”的一声,北王手握成拳,两枚花签合在一起。   楚九歌看到北王手腕一动,“咔咔”声响起……   北王再度张开手,就见一颗小金球静静地立在北王手心。   楚九歌知道黄金软,稍稍一用力就能捏变形,但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木国夫人备的黄金花签,并不是纯金的,这里面好像加了别的金属,质地很坚硬,至少她就是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撼动半分……   北王只是轻轻一动,就把两枚花签捏成球,这力气……   楚九歌看了一眼,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就凭北王这力气,要捏死她分分钟,她还是离北王远一点,毕竟她可是得罪了北王的。   北王将花签捏成球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了楚九歌一眼,然后……   转身,手指一弹,便把手中的黄金球弹了出去,好巧不巧,那颗黄金球落到萧景安的脚边。   萧景安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北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北王这绝对是在羞辱他。   “你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而她……没有资格站在本王身边。”北王这一次很给萧景安面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把萧景安噎的半死。   “北王……你,你羞辱我!”萧景安气炸了,用力捏紧手里的半片花签,可除了硌的手通红外,他奈何不了手中的花签半分。   北王扫了一眼:“你可以羞辱回来,本王不介意。”   北王迈步,朝首位走去……   “北王,你羞辱我就是羞辱我萧家,”从来没有受地这样羞辱的萧景安,一气之下,冲上前,挡在北王面前:“我要……跟你决斗!”   世家贵族中,依旧保持着许多早期的习惯,决斗也是其中的一中。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用。   毕竟,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要是谈不好,决斗有什么用?   “决斗?就凭你?”北王冷笑一声,伸手推了萧景安一把……   “凭我……”萧景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踉跄后退,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众贵公子、贵女惊呆了,一个个嘴巴大张地看着北王,却不敢发出声音。   他们好像没有看到北王用力,就是那么轻轻一推,萧景安就……就摔下去了?   他们跟萧景七打过交道,可以肯定这绝不是萧景安太弱了,这必须是……   北王,太彪悍了!   幸亏,幸亏他们没有抽到三十二号,没有挑衅北王,不然丢脸的就是他们了。   “你……不够格。”北王看也不看萧景安,从他身边走过,在首位上坐下,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显然,北王虽然为楚九歌出头了,但并没有与她组队的想法。   萧景安跌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他双手撑地,扭头看向北王,一张俊脸涨得紫红……   北王,太过分了!   “七少,快,快……快起来,地上凉。”木国夫人的丈夫,暗叫一声倒霉,而后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上前把萧景安扶了起来。   “走开!”萧景安愤愤用力,甩开木国夫人的丈夫,“本公子不需要你扶。”   木国夫人的丈夫苦笑一声,倒是没有跟萧景安生气。   这事,换作是他,他会比萧景安更恼。   世家公子的脸面比命还要重要,北王这是把萧景安的脸面,丢到地上踩,萧景安没有当场走人,已经算是有风度了。   “北王,我现在没有资格,但我早晚有一天会有资格。”萧景安虽然怒极,但好歹还有一点风度,没有立刻走人。   他扭头看了楚九歌一眼,强行压下想要转身冲人的冲动,走到谢玄的面前,将手中的花签塞给谢玄:“谢三,别把你不要的丢给我,本公子不是收垃极的。”   “呃……”众人满头黑线。   萧景安这是气傻了吧?敢说明珠公主是没有人要的垃圾。   明珠公主的脸色也很难看,但看到花签回到了谢玄的手上,明珠公主难得没有跟萧景安计较。   萧景安半点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他哼了一声,他捡起地上的小金球,走到楚九歌面前:“楚九歌……刚刚的事是我不对,我们继续组队吧。”   北王打了他的脸,他今天必须把这个脸面找回来。武力上找不回,那就从别的下手……   北王不是为楚九歌出头吗?   他就让北王看到,他为楚九歌出头也没有用,只要他萧景安开口,楚九歌仍旧会继续跟他组队。   然而,让萧景安没有想到的是,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没兴趣。”   “楚九歌,你知不知道,在荷花宴上每个人都要参与,你拒绝了我也要跟别人组队,而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跟你一起。”萧景安是个高傲的少年,被北王打脸他估且能,但是……   被楚九歌拒绝,他就忍不了。   他可没有忘记,以前楚九歌跟在他的屁股后,讨好他的样子。   一个,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的人,突然拒绝你,换了是谁都不能接受。   “是吗?”楚九歌抬头看向木国夫人,寻问道:“夫人,是这样的吗?”   木国夫人很不想掺和这事,但楚九歌开口问了,她又不能装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是这样的没有错,你要是能找到人……双方都同意交换,那也是可以的。”   “这样呀……”楚九歌拖了一个长长地尾音,抬头看向站在一起,已经组好队的少男少女们……   没有意外,这些人如同约好一把,在楚九歌看过来时,那些个贵公子一个个别开眼,就是不与楚九歌视线相对。   很明显,他们这是无声拒绝。   倒是有几个贵女蠢蠢欲动,但看到身旁的男伴,纷绘闭上嘴。   景七虽好,但不值得她们为景七得罪人……   谢玄倒是想要换,但不等他开口,就听到明珠公主道:“三郎,本公主不想换,抽中哪张荷花签乃是天意,任意更改天意,就失了荷花宴的意义。”   交换荷花签需要双方都同意,先前谢玄那般作为,已是打了明珠公主的脸,要是他再不顾明珠公主的意愿,执意与萧景安交换,那就……   失了风度,落了下乘了! 第168章 身份,为她出头   很明显,楚九歌找不到人把萧景安给换了,也没有办法拒绝参与,她只能继续跟萧景安搭档,参加荷花安宴,但是……   “景少能拒绝,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合着,就是欺负她是吧?   “因为他的地位比你高。”袁云华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站了出来,嘲讽道:“你不知道荷花宴的规矩吗?只有地位高的那一方,才能拒绝地位低的那一方。”   “是这样的吗?”楚九歌看向谢玄,这里的人,她只能相信谢玄。   谢玄脸上的笑容已不见了,他缓缓点头:“很抱歉,我忘了告诉你。”   他是做好了楚九歌跟他一起的打算,是以,他没有把这些事说给楚九歌听,因为没有必要。   后来萧景安拒绝楚九歌,他更不好把这条大家都知道,但默契的不提的规矩说出来。   说出来,也是打楚九歌的脸。   “好吧,规矩大如天。”楚九歌憋屈的快要吐血了。   这什么鬼破荷花宴,不是说没有规矩吗?   怎么这么多规矩?   而且,感觉每一条规矩,好像都是针对她的一样。   “哼……说得好像自己真的不知道一样。”袁云华嘲讽地看着楚九歌,“你这人还真是会装模作样,你先前说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大胆说出来,又极力否认你喜欢景安,不会也是装模作样的吧?”   这个……她真的不知道!   “楚九歌不喜景少?这怎么可能……以前,她老缠着景少,要说她不喜欢景少,我可不信。”有爱慕萧景安的少女,看到袁云华开口,也跟着开口踩了楚九歌一脚。   楚九歌有心想要辩解,但是……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原主确实爱缠着景少,她就是想要辩解也无从下口。   “我也看到过……楚九歌有事没事就爱打听景少的消息,我才不信她不喜欢景少,她肯定是故意的。”   楚九歌泪流满面,她现在真的不喜欢萧景安这样的小孩呀!   “这女人好虚伪,好恶心。明明她拿的是三十二号,先前景少问谁跟他一队的时候,她居然装作没有听到,非要等到最后才施施然的站出来,我猜她肯定是故意的。”   北王坐在首位,看着楚九歌被众人攻击,面色微冷,但不是针对那些刮噪音的贵女的,而是针对楚九歌的……   可惜,楚九歌这时没心管北王,她默默看向谢玄一眼……   这事,她还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先前以为她和谢玄肯定是一队,压根就没有留心听。   谢玄一脸愧疚。   这事,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了。他总不能告诉众人,他私下暗箱操作,结果被明珠公主给截胡了吧?   “楚九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袁云华看众人一同挤兑楚九歌,面露得意。   萧景安见局面对自己有利,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高傲:“楚九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应下,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萧景安说话时,还不忘看北王一眼……   看到没有,北王你说我没有资格,站在楚九歌身边,现在……我就站了。   北王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了一口,连个眼神也没有人萧景安。   他今天不是冲着萧景安来的,他来……不过是告诉楚九歌,他北天骄说出的话绝不会赖账。   他说今天会来就会来,他说……皇上寿辰后,举办婚礼就举办婚礼。   楚九歌说了,不算!   “要怎么做,我才能拒绝?我不相信,荷花宴没有给身份低的人,拒绝身份高的人的机会。”楚九歌懒得搭理萧景安。   她承认萧景安只是一个孩子,单纯天真的很,但有时候就是这种单纯天真的人,说出来的话才伤人。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别人,也不会为人着想。   “这个还真没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讲规矩的,大家荷花宴都知道荷花宴的规矩,你看我们……谁有你那么麻烦。”袁云华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端坐首位,并没有跟他们这群小孩子了“计较”的意思,袁云华胆子就大了,“想来也是……你连皇上赐婚都敢解除,你这种人眼里哪有规矩……可惜呀,你解除婚约解除的太早了,要是晚上个三天,你的身份就比景安高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关系,要是北王肯承认你这个未婚妻,你也可以拒绝景安哦。”   袁云华摆明了是要看她的笑话,楚九歌连理都不愿意理她……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解除了她和北王的婚约,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自投罗网,自打嘴巴。   更何况,北王就在这里,她就是想要承认自己是北王未婚妻,北王也不会认……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拒绝,真当北王是车行的马车呢。   楚九歌看向木国夫人:“夫人……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我不信!”   木国夫人一脸为难,看了看北王,见北王并没有不快,只得回答:“有……你一个办法,接下来的比试中,你一个完成,并且每项比试你都要取得前三名,若是输了……”   木国夫人没有说,但看她为难的表情,就知输了惩罚肯定不一般。   “输了如何?”   “输了,得跪在我们每个人面前……学狗叫。”袁云华幸灾乐祸的补道:“这是我们当初玩笑定下的规矩,凡是破坏荷花宴规矩的人,都按这个规矩来。我们可没有坏心思,就是看不惯某些人娇情,明明是来玩的……却不讲规矩,真是讨厌。”   为了表明自己的嫌弃,袁云华还别过脸,不去看楚九歌……   “你们……玩得还真大。”跪下学狗叫?这真是的是玩笑吗?   “楚姑娘……景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跟他组一队吧,接下来可是有十项比试,每样都要拿前三太难了。”木国夫人虽然颇有心计,但她这种人一向圆滑,最是不愿意得罪人。   楚九歌现在的处境确实堪忧,但她可是知晓,今天送楚九歌来的是王家的马车。   楚九歌头上那套金珠首饰,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是王家主母今年定下来的。   王家这么高看楚九歌,指不定楚九歌就翻身了,这个时候得罪楚九歌,实在太不明智了。   更不用提北王对楚九歌,也不是全然的讨厌。   真要讨厌一个女人,可是不会出面救她,更不会为她出头……   阿彩:这一章反反复复改了好多遍……然后,为了补偿大家,我晚点会再更两章,大家明天早上看。   PS:看到有妹子说我反复食言,让我存稿,但是……我一存稿了,就忍不住发出来,让大家提前看,根本存不住……   以后不说几点更了,大家第二天早上来看吧,肯定能看到。 第169章 蝼蚁,她楚九歌的份量不够   木国夫人的话楚九歌听到了,但这事真没有那么简单……   萧景安明显是为了跟北王赌气,才收回拒绝的话,说愿意跟她组队。   这事,她要应下了就是打北王的脸。   按说,现在的她不需要顾忌北王的面子,但北王今天救了她两回,先前萧景安当众拒绝她的时候,也为她出了一回头,她再不识好歹的站在萧景安这边,给北王没脸,那就真的……过分了。   可荷花宴的规矩太让人憋屈了,要拒绝与萧景安组队,楚九歌又没把握全胜。   这事,真是难办!   就在楚九歌为难之际,坐在首位的北王突然开口了:“楚九歌一个人参加。”   “啊?”众人不曾想,北王这个时候会开口,一个个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北王。   北王没有一丝不快,再次重复一遍:“北王代楚九歌应下,楚九歌一个人参加接下来的比试。”   “北王,这事……需得当事人同意。”木国夫人这下也看不明白,北王这是对楚九歌还有情,还是要坑死楚九歌了。   “啪”的一声,北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冷眼扫向众人:“本王说过,萧景安没有资格站在楚九歌身边,你们是不是忘了?”   他不说话,这些人真当他不存在了?真当他收拾萧景安,只是为了给楚九歌出气?   荷花宴的规矩,楚九歌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   “那……楚九歌输了呢?”木国夫人为难地看向北王。   楚九歌百分百会输,别说楚九歌只有一个人,就是两人一起,也不能保证在接下来比试中,全部拿前三。   不过,以前大家都没有尽全力,毕竟是以玩乐为主,排名并不重要。   “按规矩办。”北王说话时,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明白,没有北王未婚妻的身份,她在京中将寸步难行。   楚家大小姐?   那是什么身份?   在这群贵女眼中,楚家大小姐连给他们提鞋的资格都不够,看看楚家另一位小姐,父母兄长俱全,有收到邀请吗?   楚九歌以往有收到邀请吗?   楚九歌连荷花宴是什么,都不知道……   “北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选择,我要怎么做吧?”楚九歌真觉得好人没有好报。   亏得她先前为了北王的颜面,拒绝萧景安组队的请求,结果倒好了,北王转身就把她卖了。   “权利?等你的身份比本王高的时候,再来跟本王谈权利。现在,本王要你跪下来学狗叫,你也只有跪下来叫的份,你明白吗?”北王嘲讽地看了楚九歌一眼,“木国夫人,本王说的对吗?”   这个女人,摔了那么次跟头,还没有学乖吗?   跟他谈权利?   什么时候,匍匐在他脚下的人,有资格跟他谈权利了?   “是,是。”木国夫人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头顶,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再不敢想着卖楚九歌一个好的事了。   “楚九歌,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独自参加或者现在跪下学狗叫。”楚九歌真以为,她回到京城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天真!   他会让楚九歌明白,失去北王未婚妻的身份,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楚九歌看着北王,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前一秒可以为她出头,后一秒却要这么羞辱她?   “因为本王有这个权利。”北王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全凭没有把楚九歌委屈与愤怒看在眼里。   只有弱者才会委屈愤怒,强者没有受委屈的机会,也没有人敢惹怒强者。   楚九歌惹怒他,自然要付出代价,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北王,楚姑娘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无权决定她的事,你这么做太过了。”谢玄站出来维护楚九歌,但北王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他:“本王有!谢三,别忘了你欠本王一个人情,现在……闭嘴!”   “你要把我的人情,用在这件事情上?”谢玄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王。   北王是疯了吧?   他谢三的人情代表什么,北王不会不清楚。   “本王愿意,你有意见?”不过是谢家的一个人情,他会稀罕?   “你……好吧,我当时应下了你,会为你办一件事,现在我也不会反悔。”谢玄此刻大约明白了楚九歌憋屈的心情了。   他想要毁诺,但是……他的教养还有他的身份,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他只能如北王的愿。   谢玄一脸歉意的道:“楚姑娘,我很抱歉……”   亏他还说来保护楚九歌,结果北王一个人情,就叫他还不了口。   “三公子言重了。”楚九歌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一丝不满。   她原就没有对谢玄抱什么希望,谢玄先前没有为她得罪明珠公主,现在就不会为她得罪北王。   当然,这事不怪谢玄,主要是她楚九歌没有那个份量。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对不对?”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笑了……   北王给她上了很生动一堂课,地位低下的弱者,没有资格跟强者谈权利。   地位地下的弱者,在这些世家公子小姐面前,就是一个玩物,没有会考虑她的处境与想法……   “你说呢?”北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将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好似在无声的告诉楚九歌,不管楚九歌怎么挣扎,她都像他手中的杯子一样,在他的掌控中。   他要楚九歌生,楚九歌就能生;他要楚九歌死,楚九歌就得死。   “我明白了!北王,我不会输!”楚九歌深深地吸口气,抬起头,将眼中的酸楚眨了回去。   流泪,是弱者的行为,她楚九歌不是。   在北王眼中,也许她楚九歌,只是一只任他拿捏的蝼蚁,但她会让北王明白,她楚九歌不是什么蝼蚁,她楚九歌是刺猬……   要拿捏她?   那得小心扎手了!   楚九歌再度看向北王,眼中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坚定与不屈!   北王想打倒她?   没那么容易!   北王没有说话,同样看着楚九歌,眼中是满满的嘲弄与轻蔑……   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敢耍着他北天骄玩,他会把楚九歌的傲骨,一根根踩碎,让她匍匐在他脚下求饶…… 第170章 选择,我不负我心   北王与楚九歌两人视线相交,火药味十足,好似一股杀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怀疑,要是换一个地方,或者楚九歌的地位不是这么弱势的话,这两人指不定会打起来。   在场众人皆是以看热闹为主,有几个甚至暗暗希望北王和楚九歌打起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谢玄担忧地看着楚九歌,欲言又止……   他欠北王一个人情,北王开了口,他必须还,他现在没有开口的立场。   明珠公主轻蔑的看着楚九歌,仔细看会发现她眼眸深处藏着一股的杀意。   她没有忘记谢玄对楚九歌的维护,显然谢玄对楚九歌是不同的,而这份不同,足够让她杀了楚九歌。   袁云华自是幸灾乐祸,她就是暗暗希望北王和楚九歌打起来的那拔人,可惜,楚九歌没有如她所愿。   萧景安也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和北王,在心里把楚九歌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遍。   楚九歌这是活该……   要是楚九歌早早应下跟他一队,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为了面子,为了维护北王的面子,这下好了……   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吧?   独自参加比试,全部拿到前三?   楚九歌做梦,有他在……他绝不会让楚九歌有赢的机会。他今天,一定要看到楚九歌跪在了他面前学小狗叫……   想到那个画面,萧景安隐隐有一丝小兴奋。   木国夫人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楚九歌,暗暗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北王和楚九歌,继续大眼瞪小眼的瞪下去,木国夫人竭力用欢快的语气道:“时间不早了,事情都定下来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开始……吧?”   再这么看下去,天都要黑了……荷花宴也别想办了。   她的荷花宴办了快十年了,她可不想因北王和楚九歌两人而中断。   “好。”楚九歌最后看了北王一眼,收回视线。   北王冷笑一声,将杯中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他等着看楚九歌惨败,跪在他面前求饶……   “那我们走吧。”木国夫人见楚九歌应下了,长长地松了口气,正要招呼众人去隔壁的的园子,就被萧景安挡住了去路,“等一下,夫人……我也选择一个人参加。”   萧景安说完,不望挑衅地看楚九歌一眼。   他,绝不,绝不给楚九歌拿前三的机会,他一定要楚九歌跪在他面前学狗叫。   “景安,你疯了!”袁云华正高兴楚九歌要倒霉,就听到萧景安的话,一时没有控制住,失声尖叫,“独自参加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你要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小少爷萧景安一脸自信。   “万一呢?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输了呢?”袁云华气死了。   要是平时,这个规矩就是一个玩笑,便是他们当中谁坏了规矩,输了也不会真要跪下来学狗叫。   毕竟,大家身份都相当,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会这么为难人。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楚九歌在,他们摆明要坑楚九歌,这个时候萧景安跳出来添什么乱?   “没有万一。”萧景安半点不惧。   就算万一他输了又如何?   他又不是楚九歌,无父无母无兄长为她出头不说,还有一个北王盯着她,要打压她……   他萧景安有萧家当靠山,谁敢叫他跪下?   谁敢叫他学狗叫?   袁云华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仍旧不赞同,明明不会落把柄的事,萧景安跟着添什么乱?   万一萧景安输了,他肯定不会跪下学狗叫,到时候不是白白落人口舌,说他们欺负楚九歌吗?   虽然,他们也确实是在欺负楚九歌。   但萧景安这个小少爷,天生就是倔脾气,他今天一再没脸,这个时候不管袁云华怎么劝,他就是要独自参加。   袁云华劝不动,只能随他了,木国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可能拒绝,只能应下来。   还是那句话,萧景安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说比试的时候大家都会让着他,帮着他,就说他真要输了,谁敢叫他跪下?   届时,大家都说算了,那便是算了。   当然,楚九歌肯定没有这个待遇,提前约定好了,凭楚九歌的身分,她的家世,便是叫她跪下学狗叫又如何?   这些个公子小姐的,还怕楚九歌一个孤女的报复不成?   可不想,萧景安这里刚解决好了,谢玄又出来闹事:“夫人,我也想一个参加,行吗?”   “三少,你在说笑吗?”木国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了,她不自在的看了明珠公主一眼。   果然,明珠公主的脸黑了……   想来也是,任谁盼了五六年,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和心上人在一起呆一天,结果却在最后关头出了意外,这能不生气吗?   “我很认真……荷花宴的规矩,我会守。”谢玄上前,将手中的半块花签放在桌上,“夫人,这样可以吗?”   “三少,你就别给我添乱行不行?算我求你了?”木国夫人简直是要哭了。   最省心,最体贴,最是不会为难姑娘家的谢三也站出来闹事,这是成心让她的荷花宴办不下去吧?   你说,你先前记得明珠公主留颜面,现在就不用给明珠公主留颜面了吗?   谢三就没有看到,明珠公主听到他的话,都快要哭出来了吗?   “夫人……有些事我已经后悔了,我不想继续后悔下去。”谢玄看向楚九歌,久久不见楚九歌像先前那般回视,心中隐有一丝失落……   他知道,他伤了楚九歌的心,但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有这个感觉。   他一向如此,尽量给身边女眷颜面,不让她们难堪,却忘了这世间哪有双全法,哪可能谁都不负?   他先前顾全了明珠公主的颜面,没有给楚九歌树一个敌人,却负了楚九歌的期待。   “你……这……”木国夫人看了看双眼迷离,不知在看什么的楚九歌,又看了看红着眼眶,一双眼睛粘在谢三身睥明珠公主,叹气,“既然伤了一个,何苦又伤另一个?”   “我……不负我心。”先前,他的心,做出了不伤明珠公主的选择,他顺从心意;现在,他的心,做出了不伤楚九歌的选择,他同样顺从心意。   他按自己的心愿行事,他不想自己后悔……   “三郎,你……确定了吗?”明珠公主原本还能勉强保持风度,听到谢三的话,整个人差点崩溃了。   不负我心!   好一个不负我心,好不一个不想自己后悔。   不负我心,不让自己后悔,就是伤害她吗?   好,她金明珠今天,定要谢玄后悔…… 第171章 简单,没有任何挑战性   “我很确定,公主。”   谢玄这个人温润圆滑,但实则是个坚持自我的人。   就如他所说,不负我心。   他做事极少考虑对与错,该与不该,他做事只凭一点——顺他心意。   只要合他心意,便是把天捅破他也不怕,因为他是谢玄。   “好,既然如此……本宫也一个人参加。”明珠公主“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花签拍在桌上,“木国夫人,走吧!”   “这……你们四个都要单独参加?这要输了……”后面的话,木国夫人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   “既然出来玩,自然玩得起,我们这群人还会怕一个小门小户的?”明珠公主高傲的道。   她们这群贵女打小就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玩最好的,接受最好的教育,认识最优秀的小伙伴,享受最好的一切……   什么有意思她们玩什么,什么冒险她们于什么,比这更大的赌注她们都下惯,她会怕?   “呃……”楚九歌看了一眼不是世家出身,就是宗室出身的公子、少爷、大小姐,心里明白明珠公主说的小门小户是谁了……   默默望天,楚九歌选择不说话,明珠公主又没有指名道姓,她急着对号入座做什么?   “咳咳……”楚九歌确实是小门小户,但人是明珠公主邀请的,这个时候提出身,有意思吗?   木国夫人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招呼大家去旁的园子游玩。   世家好享乐,荷花宴就是以玩乐为主,顺便让各家公子、小姐多一些接触的机会,好更熟悉。   比试什么也都是为了玩,名次从来不重要,这是第一次,把好好的一个游园宴变成了比试,偏偏木国夫人还不能说什么。   众人随木国夫人一同前往旁的园子,一路上大家该聊聊,该说说,十分热闹,但没有一个人跟楚九歌说话。   他们这个圈子,从来就没有楚九歌这种身份的加入,楚九歌在这里,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楚九歌也没兴趣往前凑,她独自走在后面,打量籽园的风景,看上去像是来游园的。   “你不担心吗?”谢玄不知何时也落在后面,主动跟楚九歌说话。   “原本担心,现在不担心了。”有四个人坏了规矩,她总不可能局局输吧?   只要她赢了一局,就会有一个人被挤到第四名,届时下跪什么的……也有人陪她,不是吗?   “荷花宴上的有许多小游戏,都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谢玄原先什么也没有跟楚九歌说,现在却不得不说,“等会游玩的时候,我会帮你,我虽不好此道,但都精通。”   精通玩乐是他们这些贵公子、贵女的必修课,就算他们不喜欢也得学,也得懂。不然,在人前丢脸不说,还有可能会被人带坏。   在没有成年前,家中的长辈会让他们一群人到处玩乐,各种玩乐,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因为只有经历过这一切,看遍了世间繁花,日后才不会轻易被人引诱,为了享乐而耽误正事……   楚九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随众人来到荷花园……   园内,摆了许多张台子,隔得远楚九歌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但大致明白,就是一些游乐的道具。   “楚九歌,你以前没跟我们玩过,不知道我们平时玩什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袁云华看到楚九歌站在谢玄身旁,朝楚九歌招了招手,就像是招小狗一样。   楚九歌没有理会她,独自走到台子旁边,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双人华容道?”   她以前也进过最顶级的那个圈子,知道那个圈子的规矩。   不过,她那个时候已经成名了,没人敢看不起她,也没有人敢说她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不需要靠出风头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什么都不是,她需要出点风头,让这群精通玩乐的公子、小姐们看明白,这世间比她们会玩的人多着呢。   “咦?你……认识?”袁云华吃惊地看着楚九歌。   这是他们最近才弄出来的新游戏,他们这些人才刚刚开始玩呢。   “我不仅认识,还会玩呢。”楚九歌看了一眼,便走到一侧,一手握住控制手柄,一手握住另一侧的,动作帅气、大方,“做的很精致,工匠废了不少心思。”   这种立体的双人华容道,需要两个人配合操作,才能控制里面的小人前行,或者左转右转,且每一步都不能错,错了就得退回来重来……   不过,这个游戏台做得并不大,楚九歌一个人也能操作。   “咔咔……”只见楚九歌一手左移,一手上移,游戏台里面的小人朝左走了,楚九歌再动,就见小人转身前行,右转前行,后退……   楚九歌的动作帅气、自然,半点没有初入贵族圈局促与不安,像是天生就该站在这里,天生就属于这里。   游戏台里面的小人,在楚九歌的操作下十分灵动,一点也没有木头人的呆板   楚九歌玩着玩着就来兴趣,专心的操作小人走出迷宫,时不时笑露出一抹爽朗的笑,看得……   谢玄眼前一花。   这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她的笑容灿烂的能把人灼伤。   她神彩飞扬、自信张扬的样子,能让人着迷……   “咔咔……”声不断响起,围在楚九歌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初时他们抱着看楚九歌笑话的心态,但看到楚九歌精彩的操作后,一个个双眼发光,忍不住赞了一句:“漂亮。”   楚九歌却没有搭理他们,继续操作小人前行。在楚九歌的操作下,小人很快就走出了迷宫一样的华容道……   “啪!”小人走到目的地,竖出胜利的彩旗,楚九歌打了个响指,笑了一声,帅气的问身身旁的人:“我花了多少时间?”   “啊?”众人还没有从楚九歌的精彩操作中回神,听到楚九歌的话,傻眼了。   “你们没有计时的吗?”楚九歌挑眉反问了一句。   “这个……不是计步数的吗?”袁家大公子,人称袁五的五公子,开口问了一句。   他和谢玄等人年纪相当,早就过了只知玩乐的日子,但他们这些贵公子,可以不精通诗书,但玩乐一定要精通,不然旁人得笑话他们了。   他们又不是寒门子弟,需要靠才学才能得到重用,他们天生就拥有这些。   懂得玩乐,懂得享受人生,才是他们的生活。   “计步数?这么简单的游戏……左右不就是那么几步嘛,计时间才刺激。”楚九歌一听,就知这些人可能还是初入门,“算了……反正也就是随便玩一下。”   楚九歌拍拍手,往后退一步,撞到了一个人,这才发现…… 第172章 高手,是对手太强   不知何时,她身旁站满了人……   “你们……这是干吗?这个不能玩吗?”楚九歌又不傻,她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装傻呀。   她原先还以为,这些贵族们玩得多高端,结果一见,发现还不如她以前见识过的呢。   就这种级别的玩乐?   明珠公主还想打击她,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会叫这些人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玩乐。   “你以前玩过?”袁五忍不住打量楚九歌。   据他所知,像楚九歌这种出身的女子,为了嫁一个好人家,打小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这些他们家下人学的东西,这种女子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嫁人,哪有时间玩乐?   就算她想玩,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也不会带她玩,她此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很久不玩了,手有一点生。不过……这个简单,找找手感就好了。”楚九歌云淡轻风的说道,好似这事再寻常不过。   “其他的也是一样的?都是双人华容道,没有旁的?”楚九歌指了指其他几桌。   “其他的也是一样的,旁的……还有什么可以这么玩?”袁五很好奇。   依楚九歌的出身,应该接触不到这些吧?   “你们玩马球吗?”楚九歌看了一眼围在她四周,面露好奇的少男少女们,笑着问道。   论装逼,她曾经也是个中好手。   年轻的大夫,要让人相信,装逼也是一个技能,她其实一直都会,就是……   一醒来,就面对各种麻烦,各种事,生活压力太大,她都快忘了她原来也是一个酷爱装逼,张扬肆意的人。   谢玄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楚九歌,笑了……   他喜欢这样的楚九歌。   灿烂、明媚,不需要背负任何压力,只需要享受生活就行了。   世家贵女一向娇养,她们什么都不需要学,只要负责美、负责开心就好,有他们这些继承人负重前行就行了。   此刻,他突然希望楚九歌也如此……   “马球当然玩呀,我们等会还有马球的比试呢。”众人期待了半天,还以为楚九歌会说出什么有意思,不想竟是马球,一个个面露失望。   “打马球有打马球的乐趣,不过……对我来说,在家与三五好友,玩桌上的马球也不赖。”楚九歌一副漫不经心的说道,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又不往下说了。   “桌上的马球?那要怎么玩?”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这些不需要背负家族重担,只需要玩乐、享受生活的少年,每天想的都是怎么玩得开心,听到有新的玩法,自然感兴趣。   “和你们这个华容道差不多,不过两人不是配合而是对抗。做一个游戏桌,两个人或者四个人都能玩。”楚九歌指着面前的华容道,将桌上马球的玩法说了出来。   刚说完,就听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爷道:“夫人,夫人……听到没有,快,快让你们的工匠现在开始做,趁楚九歌在这里教我们玩呀。”   “对对对,夫人……你快去做,我觉得楚九歌说的很好玩,两人比试,比两人配合好玩多了。这个要真能成了,我在家也能玩了,不需要等你们陪我打马球了。”有爱好马球的小少爷,一脸欢喜的道。   “我公主奶奶也能玩,我公主奶奶最爱打马球了,可她年纪大了,没办法上马,她成天嚷嚷着要去打马球了。这个好,夫人……你让工匠多做一套,我等会带回去。”那位出身宗室,有个公主奶奶的大少,一点也不客气。   木国夫人一脸苦笑:“我这就让工匠去做……正好,趁楚姑娘在,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能立刻改了。”   木国夫人想不明白了,他们不是来比试的吗?怎么就成了楚九歌的个人秀?   “行呀……”楚九歌大大方方的应下,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一个圆形箭靶,“这也能玩吗?”   “这是飞镖,我们玩的时候提高了难度,射飞镖的人眼睛上要蒙上黑布,然后与你一队的人指方位。”袁五就站在楚九歌身边,耐心的给楚九歌解释。   “给我试一试行吗?”如果是先前,楚九歌肯定不会开口,但现在吗?   不出楚九歌所料,她一开口,那位有个公主奶奶的大少,就拿着黑布和飞镖过来了:“当然可以,不过,楚九歌,这个你们姑娘家玩不来,你们姑娘家……”   “啪啪……”那位大少的话还没有说完,楚九歌就帅气的掷出三枚飞镖,除去第一枚偏了一点外,其他两枚皆正中红心:“稍微重了一点,不过……玩习惯了也一样。”   “我……”那位大少愣愣地看着楚九歌。   飞镖一直都是他们这群男人玩的,楚九歌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   更让这位大少不能接受的,楚九歌掷完三枚飞镖后,便拿起黑布将眼睛绑上:“这样行吗?”   “你射得……”中吗?   “啪……”楚九歌抬手一掷,姿势随性、帅气,就像是那么随意一丢,飞镖却正中红心。   “你……是不是女人?”那位大少一脸惊恐的看着楚九歌。   要对准红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为了在人前帅气的掷出飞镖,并且正中红心,他可是私下练习了很久的……   可他发现,他练了那么久的姿势,还不如楚九歌这么随便一扔来得好看。   “这和男女有什么区别?这么简单……闭着眼睛也能射中。”楚九歌同时掷出三枚飞镖,同时正中红心。   楚九歌摘下黑布,看到自己的成绩,很满意:“还不错,手没有生。不过,要是能旋转,画出各个区域就更有意思了,光射红心太没劲了。”   楚九歌不仅玩了一个满分,还嫌弃了一番……   “你……玩得很漂亮,我们这些人当中,像你一样玩得这么好的也没有几个。”袁五看着楚九歌,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开始不安……   他们袁家先前出手对付楚九歌,是不是太不智了?   楚九歌哪里像小官人家的女儿了?   那些个小官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扭扭捏捏,一脸胆小怕事的样子,在他们面前像是低到尘埃,脸上总是扬起讨好的笑。   就算有胆大的,那也是蠢得不行,妄图用各种手段就想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以为聪明,却不知他们只是懒得搭理。   楚九歌却自信张扬,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也是大大方方,毫不怯场,玩乐起来,看着也是个中好手,说她是世家娇养出贵女,他也不怀疑。   难怪云华在她手上一再吃亏,这实在不能怪云华笨,而是对手太强…… 第173章 邀请,一定是假的楚九歌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他们可以肯定,楚九歌给对是玩乐的高手。   除去双人华人容道、飞镖外,楚九歌玩冰嬉、洞球、马球等都玩得很溜。   她玩马球的时候,不仅把球玩出花样了,也把马给玩出花样了。她控制着马,叫马跪下就跪下,将抬腿就抬腿,甚至那马还会行礼,看得一众公子、大小姐傻眼了。   原来,马术还能这么玩?   他们开眼见了……   回去就偷偷练,拼命练,然后再假装漫不经心的秀出来,闪瞎那群人的眼。   她打洞球的时候,压根就不需要人帮她看球找球,她顶多挥三棒,最夸张的是挥一棒,就把鸡蛋大小的球,打进了远处看不到小的洞里……   玩得这么漂亮就算了,她还说他们准备的杆不够精致,场地不熟悉,不然她可以玩得更尽兴。   一众贵公子和贵女都想哭了……   他们拼命练了那么久,就是想要在人前秀一下,结果全成了楚九歌的个人秀了,他们连挥棒的勇气都没有了。   哭!   到底谁是贵族出身?到底谁是大家族娇养出来的贵女?到底谁是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只需要吃喝玩乐的贵公子?   为什么,他们在楚九歌身上,找不到一点优越感?   冰嬉的时候……众人就更不想提了,提起来他们都要怀疑,楚九歌是贵族出身,他们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楚九歌看到这个时候还冰,惊讶了一下,他们原本还想得意一下,显摆一下七月的天,弄个冰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结果楚九歌换上冰鞋,就玩了起来。   当然,楚九歌刚走到冰场并不顺利,她甚至摔了一跤,可不等他们笑出来,楚九歌就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然后……   她在冰中央旋转、跳舞!   银色的裙摆在半空中飞舞,如同蝴蝶一般,飞进了众人的心里;金色的头饰,如同最闪亮的星子,一圈圈滑过,闪花了众人的眼……   单腿转圈,直接在半空中飞起来都不算什么,她还在冰地上玩了起来。   她把摆在一旁的竹筒装饰,按三二一这样个数摆成三排,又拿起一旁做摆设的苹果,然后……   后退,后退,直到退到底,再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把苹果丢出去……   那个姿势他们看了,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由女孩子做出来,尤其是穿着裙子的时候,双腿一叠,要坐不坐的样子,简直……美花了她们有眼。   “嘭……”苹果滚过去,总共六个竹筒,她打中了三个,还嫌不够,让人给她找个有点份量的空心铁球来玩。   那一瞬间,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这群人都拿好冰鞋,准备在冰场上,让楚九歌这个乡巴佬见识到他们这群贵女,平时怎么玩的,结果……   被打脸的是他们!   摔!   楚九歌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冰地供她玩乐?   这根本……不可能!   这肯定是假的楚九歌!   楚九歌这种出身的女子,不是要拼命的学女红、学管家,学琴棋书画的吗?   她怎么有时间玩乐?   最主要的,她家怎么有材料,准备这些东西给她玩乐?   旁的不说,就说马和冰场。养一匹一年少说花几千里,好的马像楚九歌这种人家,有银子也买不到,她拿什么练?   冰场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他们这些人家,也不是人人家里都能修得出冰场,更不可能在七月的天,还保留这么一座冰场。   楚九歌,她到底是怎么学的?   看着场中央玩出花样的楚九歌,一众贵女默默地把冰鞋放了回去。   他们发誓……在没有办法像楚九歌一样,在冰场跳舞、玩球之前,她们绝对不在人前去冰场上玩。   太丢人了!   从冰嬉场出来,所有人都冷的发抖,只有楚九歌玩出了一声汗。   谢玄走在她旁边,默默地递了一块手帕给她:“玩的开心吗?”   “好久没有玩的这么高兴。”楚九歌是真的玩得很开心。   这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了,几乎快要把自己压垮,今天这么放纵的玩一天,着实是解压了,把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   楚九歌接过帕子,随意抹了一把,微微喘气道:“要是有雪地就好了,这个季节去滑雪,一定很舒服。”   “滑雪?雪橇吗?”谢玄问了一句,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一一眼悄悄朝他和楚九歌靠拢的贵族子弟,唇角微扬……   他喜欢这样的楚九歌,神采飞扬,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楚九歌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人群中,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不是被北王打压的黯然失色。   北王他想要楚九歌认错,想要楚九歌臣服,他能理解,但是……   北王的方法错了。   楚九歌这样的人,就像是宝石,你越是打压,她越是璀璨夺目。   没看到,那些贵女已经不敢走到楚九歌身吗?   就连明珠公主也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楚九歌的光芒给灼伤了。   “不是呀,自己滑呀。站在滑雪板上,从高处飞下来……很好玩的,等到冬天有雪的时候,我做好了滑雪板,叫你一起去呀。”楚九歌侧过头,对谢玄说道,然后对站在谢玄身边的几个人笑了笑,无视他们期待的眼神……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在显摆,怎么的?   只许这群人在她面前显摆,就不许她显摆吗?   她承认,这个时候的贵族子弟真的很会玩,也玩的很费钱,普通人消费不起,但这些对她来说只是寻常。   “我不会。”楚九歌突然靠近,谢玄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楚九歌身上的热气,好似全部传到他身上,他突然觉得很……热,周遭的空气有点闷,有一种想把身旁的人,全部赶走的冲动……   “没关系,我教你,我滑得很好,还拿过……”奖字,被楚九歌咽了下去,“还拿过我师父给的奖品。”   “好……”谢玄知道楚九歌的用意,也知道楚九歌这是在利用他,但他甘之若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冬天,要是天气合适,楚九歌也不介意邀请谢玄去滑雪。   享乐也是一生的一部分,她虽不是享乐主义者,但每年也会抽一段时间到处去玩,释放压力。   人,不可能一直紧绷,一直拼命学习工作,那会累死的。   “楚九歌,打……”   “我们……”   围在谢玄身边的大少们,见楚九歌没有邀请他们的意思,顿时急了,可他们一开口,就被楚九歌的声音给遮住了…… 第174章 九歌,北王的苦恼   “还有什么可以玩的?不是说有十样吗?我这才试了五六样?还有什么一起让我试一下,回头也好比试对不对?”   楚九歌像是看不到一众公子哥难看的脸色一样,笑着寻问……   她是不会承认,她刚刚的个人秀就是比试。明珠公主和萧景辰还没有比呢,这两人不是想她跪下来吗?   她倒要看看,最后跪下来的会是谁?   “这还比什么呀?有你不会的吗?”一众公子哥十分无力道。   旁的贵女们心里憋屈的要死,呛声道:“会玩又怎么样?等会我们要玩的,楚九歌你一个人可办不到,到时候可别求人帮忙。”   “温韫,你这就不厚道了……帮忙怎么了?你还真当这是比试呀,大家一起玩,图个高兴就行了。”几个公子哥见楚九歌对他们胃口,也就不吝啬给楚九歌说话。   至于楚九歌得罪皇上,又得罪北王的事?   那是家里的事,家里的大人自然会操心,他们管不着……   “本来就是比试,什么叫真当?楚九歌,接下来的……你要有本事一个人能办到,我就服气你了。”袁云华无视自家哥哥的阻拦,再次站出来。   这么低端的激将法,楚九歌自是不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示弱,高傲的道:“那就去看看……”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朝旁的园子走去。   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不过,这一次楚九歌没有受冷落,她身边围满了,就是谢玄都被挤到一旁了。   但是,楚九歌身边一个姑娘家都没有,全是年轻的贵公子。   一众女眷走在后面,看着被众家少爷、公子追捧的楚九歌,眼中快要冒出火光了,偏偏又奈何不了楚九歌。   ……   北王也看到了在人群中神采飞扬,光彩夺目的楚九歌。   他没有随众人一同游园,但他坐在观景台上,将荷花园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楚九歌玩得开怀,看到楚九歌在一众贵族子弟面前如鱼得水,北王的脸都黑了……   这不是他要看的,他要看到的是楚九歌认清自己的身份,知晓自己错了,然后跟他认错,乖乖地求取他的原谅。   现在,这算什么?   他明明是要打压楚九歌的气焰,结果反倒给了楚九歌发光发热的机会。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这些玩乐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看楚九歌尽情游乐,尽情享受游戏的姿态,就知她是个中好手,不像那些官家子弟,学这些是为接近世家子弟,楚九歌是真正的在玩乐……   “楚九歌,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魔族有关?还是与巫族有关?”北王在愤怒之余,又不免深思。   楚九歌这样的女子,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她必然是一方大势力,精心培养出来的,但是……   她要不是楚家大小姐,她怎么知道楚家有丹书铁券?   要知道,那东西便是楚家人自己都不清楚。要不是楚九歌拿出来,世人都快忘了,这世间还有丹书铁券的存在。   且,楚九歌拿出丹书铁券,就是为了取消婚约,说起来真是再儿戏不过。   这举动,怎么不像是什么大势力,精心培养出来的女探子。   太蠢了!   在北王思索楚九歌身份之际,楚九歌一行人转战到旁边的莲心园。   荷花宴算是一个小型的相亲宴,除去前面的游玩外,自然少不了一些两人互动性更强的游乐。   在莲心园采莲子就是其中一项。   莲心园有一个很大的荷塘,此时荷花已谢,莲子已开,这些人要做的就是乘小舟摘莲子。   小舟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很深,站进去小腿一截都不看到了,这不最可怕的,最可怕是……   小舟中间有一个洞,会渗水,需要乘坐的两个人一人撑舟,一人把水往外倒。   据说,他们想出这个玩法,是想体验一下穷苦人的生活。   楚九歌看到后,只想说这些人是闲的蛋疼。穷苦人家谁会乘个小舟去采莲子,人家直接跳水里摘的好不好。   “好多莲子,我要去摘莲子,晚上我要吃莲子羹,用我亲手摘的莲子做。”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快把小舟推过来了。”   ……   先前几项游戏,楚九歌大出风头,这群女眷看到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场去玩。   她们不想丢脸,尤其是在她们看不起的楚九歌面前丢脸。   但现在不一样了,摘莲子没有什么技巧,只要两人配合一下,怎么也能把小舟撑到荷塘中,怎么也能摘到莲子。   是以,一众女眷过来后,纷纷要求下荷塘去玩。众公子哥秉持风度,自是不会拒绝。   明珠公主和萧景辰也在众人的邀请下,将小舟推进了荷塘里。   当然,他们并不是一个人,有人主动上前帮忙,与他们一起。   众人纷纷乘舟下荷塘,岸边就只有楚九歌、谢玄、袁五和袁云华。   “楚九歌……这个靠你一个人可不行,要不要我找我哥帮你?”袁云华收到明珠公主的暗示,特意跑过来刺激楚九歌,不让她和谢玄一起。   “你不是等三公子吧?楚九歌,你可别那么黑心,三公子也参加了比试了呢,他要帮你了,他自己怎么办?”   楚九歌还没有说话,谢玄就走了过来:“九歌,我们两乘一条小舟,你多摘一些,到时候分我一半。”   楚九歌主动邀请他去滑雪,在谢玄看来,楚九歌就是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彼此称呼名字,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种小舟还真不需要人帮我,我一个人就能行。”楚九歌说话间已解开小舟,将它推到池塘里,一个用力,将小舟翻了过来,然后踩了上去,一撑竹竿,翻个过来的小舟就飘远了……   “三公子要不要也试试?挺有意思的?”楚九歌双腿微微迈开,保持一个完美的平衡,站在翻过来的小舟上,动作潇洒自然,比之站在小舟里的人高出一截,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这也行?”袁云华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 第175章 众怒,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数十条小舟漂在池塘里,一众贵女皆坐在小舟里,只露出一个头,一个个都忙着弯腰舀水倒出去,那群贵公子则站在小舟里,用力撑舟……   贵女们虽然在舀水,但真正认真的没有几个,舀着舀着就互相打闹玩去了,几乎每条小舟都进了水。   小舟进水吃重,撑起来自然更用力,更不用提这些贵公子站在极深的小舟里,一点也不好用力,还没有把小舟撑到池中央,他们就觉得吃力了。   楚九歌却不同,她的小舟是翻过来的,只要保持平稳,轻轻一动手中的竹竿,小舟就随水流游的飞快,从众人的小舟中间穿过……   明明,楚九歌比他们晚才动,但她只撑了几竿,就跑到众人前面去了,而且看她的动作,好似一点也不吃力。   “这……也行?”一众贵公子正卖力撑舟,大中午的,一个个都热出一身汗,虽然也是在玩闹,但也着实狼狈……   结果一回来,发现楚九歌一个姑娘撑得比他们溜,小舟的速度还比他们快,最主要是动作帅气呀……   对他们这群追美的公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好看更重要的!   “我可不可以要求重来!”那位奶奶是公主的宗室子弟,顿时不干了。   他的话一出口,旁人也跟着嚷嚷,他们要重来……要一个人撑一条小舟,要把小舟翻过来。   这时,谢玄也撑着小舟过来了。   谢玄刚站上去时,身子不稳的晃了一下,幸亏他反应快,借助手中的竹竿保持了平衡,没有落水。   待到他找到了站在小舟上的方法,他又赶超了一众贵族子弟,朝池塘中心滑去了。   “看上去,好像很好玩,你们看……像不像竹筏?”看看人家姿态潇洒,再看自己吃力的划船,一众贵公子心里不平衡了,纷纷要求把船撑回岸,重来……   一众贵女心里也憋屈,同样都是姑娘家,为什么楚九歌可以帅气的撑船,她们却像个渔家女一样,蹲在船里舀水呢?   “乓……”不知谁先把水勺丢了,一众贵女纷纷丢掉手中的水勺,嚷着:“不舀了,没意思。”   但是……   他们的小舟已经下水了,她们一停下舀水的动作,小舟吃水就往下沉了。   “啊啊啊……快,快舀水呀,快舀水呀,要沉了!”   “快点把水舀出去呀,我撑不动了。”   “好重呀……”   ……   楚九歌和谢玄的小舟已滑到池塘正中央,楚九歌都开始摘莲子,其他人的小舟却在水里来回打转。   小舟进了水,吃重,哪怕后面忙着舀水也来不及了,这些贵公子又不是经验丰富的渔民,瞬间就看到无数小舟,在水里来回打转,有几条小舟还撞在一块。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袁云华。   她看到楚九歌和谢玄的动作,心中暗暗羡慕,趁众人不注意上,打算悄悄试一下,结果……   一个不稳,“扑通”一声,落水了!   “啊,啊……救命呀!救命呀!”袁云华不会水,吓得在水里不断扑腾,大声尖叫。   坐在小舟上的众人,寻声看来,惊得忘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大喊:“快,快,快救人……”   “扑通……”站在岸边的袁五,脱下外套就跳了下去,一把抓住了袁云华,把人往岸上拉。   确定袁云华无事,袁五拿外套将她一包,抱起人就往内院走……   “快,快……五少这边,我让人备了热水,园子里有丹医,你不用担心。”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落水的,木国夫人倒是不慌,刹那间就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又对众公子道:“云华只是呛了水,没事的。你们安心玩吧,要是担心云华,现在就上岸来。”   “上岸,上岸,我要上岸去看看云华。”   “吓死我了,云华也太大胆了,一个人也敢上小舟。”   “还不是怪楚九歌,要不是她乱来,云华也不会落水。”   “就是,就是,全都是楚九歌的错,楚九歌就是一个害人精。到底是谁让楚九歌来的?她这种乡下丫头胆大包天,为了在我们面前表现连命都不要,咱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拼命的。”   几个贵女终于找到了,嘲讽的九歌的理由了,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难听……   楚九歌还没有说什么,一众贵公子就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们够了……人家楚九歌那是有能耐,有本事,会玩。袁云华没那个能耐,还要逞那个强,落水那是她活该。”   “我说你们有时间说闲话,能不能赶紧的把水舀出去,你们看到没有……小舟都要……”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声,众人寻声一看,就见一条小舟因进水太多,成功的……翻船了。   船上的人,悲惨的落水。   “哈哈哈哈……你们看温韫的样子,好傻呀。”   “还有朱止文,你们看……”   “扑通……”   这只是开始,随着一众贵女、公子,只顾着看别人热闹,而忘了自己的处境,一条条小舟进水,翻船……   “啊,啊……救命呀,救命呀。”   一声声救命声响起,籽园备下的擅水的仆妇一一跳进池塘,忙着救人,拉了这个拉那个,救了这个救那个,从来没有那么忙过……   楚九歌正在摘莲子,听到身后混乱的喊声,惊的好半天都合不拢嘴。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身边只有谢玄一个人跟过来了,楚九歌只能问谢玄了。   “大约是……”谢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   楚九歌不解,顺着谢玄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落水的明珠公主,趁众人不注意,将一条翻的小舟,用力推向另一条小舟,那凶狠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那条小舟已是岌岌可危,此番一撞,立刻就翻了。   “啊……”小舟的贵女与年轻的公子尖叫一声,便扑通落水了,而随着他们二人落水,水底漾起一片血水……   楚九歌惊得眼睛都合不拢了,默默地转头看向谢玄,发现谢玄和她差不多,两人视线相交,眼中同样是一片惊骇……   明珠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血水是什么?   还有,这是巧合吗? 第176章 是你,我看到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也不管明珠公主有何用意,当务之急都是救人……   楚九歌和谢玄像是约好了的一样,两人同时撑起小舟,朝落水后带出一片血水的那位姑娘划去……   “啊啊啊,血呀,好多血呀,流血了……”   “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   池塘中一片血水,一众贵女惊慌失色的大叫,不仅仅是这些姑娘家,就是那些贵族少年,也吓得脸色发白。   “快,快……先救珞珞,你们听到没有,先救我的珞珞。”那位奶奶是公主的宗室少爷,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朝那位姑娘游去。   “应公子,你冷静……你冷静一点,我们这就把祁姑娘扶上去,你别激动,你别激动。”仆妇看到那位应公子,死死抱着那位落水的姑娘,不得不出声劝说。   “应池,你快松手,你不想救祁珞茵了,你没看到祁珞茵晕过去了吗?12”和他们相熟的人,看到那位姑娘晕了过去,大声喊道。   “我,我……”应池,也就是那位奶奶是公主的宗室少爷,吓得连忙松手,让仆妇将那位落水的姑娘,也就是祁珞茵拖上了岸。   “啊……珞珞在流血,流了好多血,救命呀,救命呀。”   “这么多血,怎么这么多血?这不是,不是……”   “明珠公主,你身上也有血。”   ……   岸边一片混乱,众人大声的叫嚷着,乱成一片。   应池一爬上岸,就要抱祁珞茵去找丹医,却被人阻止了:“应池,你别乱动,你不知道祁姑娘撞到哪里了,胡乱动她会出事的。”   这时,楚九歌和谢玄也划到了岸边,两人刚跳上岸,明珠公主就带着人,挡住了楚九歌去路:“楚九歌不是会医术吗?她来了,让她给珞茵看一下。而且……今天这场意外也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哗众取宠,要跟别人不一样,珞茵也不会落水,这一切都是楚九歌的责任。”   明珠公主也落水了,不过她身上披了一家厚外套,看上去倒是颇有仪态。   “楚九歌,你快给珞茵看看,你最好祈祷珞茵没事,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落水的贵女们,听到明珠公主的话,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看着楚九歌。   “你们落水跟九歌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们自己蠢,还要怪旁人太聪明?”谢玄这话是对众人说的,但眼神却落在明珠公主身上,“做过的事必然会留下痕迹,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公主,你说是吧?”   “三,三郎,你在说什么?”明珠公主被谢玄看得心里发虚,后退一步,嘴上却强硬的道:“三郎,你不能因为楚九歌救过你,你就没有原则的维护她。大家都有眼睛,往年我们也这么玩,从来没有出过事。要不是楚九歌,今天这场意外根本不会发生,不是吗?”   “是吗?”谢玄意味深长地看了明珠公主一眼。   “够了……你们能先看看我的茵茵吗?楚九歌,你不是会医吗?你快看看茵茵怎么了?”应池怒吼一声,脸上青筋暴出,看上去份外吓人。   “明珠公主,救人如救火,你能让一让吗?”楚九歌本就要去看祁珞茵,要不是被明珠公主挡住,她这会已经开始诊断了。   “明珠公主,算我应家求你,你让开行不行?”应池再次怒吼,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明珠公主的心脏咯噔一停,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乖乖退开了。   她一动,跟在她身后的贵女也纷纷让开了,楚九歌小跑得来到祁珞茵身边,蹲下给她诊脉……   这一诊,果然如她所料——祁珞茵小产了。   楚九歌脸色微沉,抬头看了明珠公主一眼,见她眼露凶光,心里大约明白,明珠公主应知祁珞茵怀孕的事,这一切也不是什么巧合……   楚九歌收回视线,又看向跪在祁珞茵身旁,紧紧握着祁珞茵的双手的应池,迟疑片刻,努力扯出一抹笑:“应公子不必担心,祁姑娘只是受惊过度晕了过去。至于流血的原因,那只是来了月事罢了。”   “来月事了?”应池听到楚九歌的话,惊了一下。   “对,你给祁姑娘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我们现在带她回家,这里不方便处理。”来参加荷花宴的姑娘,都是未婚的,祁珞茵这是未婚先孕,暴出去就是丑闻一件,这个小姑娘也就毁了。   她记得祁珞茵,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那些人诋毁她的时候,祁珞茵从来没有开口,不管这个小姑娘应何犯错,都不应该让她承受世人的指责。   看应池的举动,他与祁珞茵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但他与祁珞茵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关系,楚九歌就不知,也不敢乱说。   “好好……”应池听到楚九歌的话,高悬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他正要去抱祁珞茵,就听到明珠公主说:“珞茵落水了,你还让她回去,你有何居心?既然是来了月事,就受不得寒,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珞茵抬到内院,给她换干净的衣服。”   明珠公主一说话,就有人附和她:“对呀,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什么要回去处理。木国夫人应该有安排,赶紧把珞茵送过去吧。”   应池面露迟疑,楚九歌脸色一沉,催促了一句:“把人带走,这里不好处理。”   她更加肯定,明珠公主知道祁珞茵有孕的事,且十有八九还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这种小事还要拖到回去处理,楚九歌你行不行?应池,楚九歌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让丹医过来。”明珠公主再次出声阻止,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   “楚九歌,珞珞流了好多血,还是……”   “算了,我自己来。”楚九歌不再与应池废话,一把抱起祁珞茵,朝谢玄使了个眼色,“三公子,借你的马车一用。”   没有谢玄开路,这些人绝不会让她走……   “好。”谢玄瞬间就懂了楚九歌意思,上前为楚九歌推开人群。   其他人不敢跟谢三争锋,但是明珠公主却不同,她挡在谢三面前:“三郎,你不能让楚九歌把人带走,她这是要害死珞茵,你们没有看到珞茵流了那么多血吗?要是来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楚九歌根本什么都不懂,让丹医过来。”   如果是平时,谢玄定不会给明珠公主难看,但今天却不一样……   他刚刚看到明珠公主龌龊的行径,根要不愿意跟她留面子。   谢玄一把推开明珠公主,冷言道:“公主,我看到了……是你,推小舟撞翻祁姑娘的小舟,这事……我想不管是应家还是祁家,都不会善了。”   “三郎……”明珠公主失声尖叫,脸色发白……   阿彩:今天晚了……九爷出差回来,给我带个跑步机,我试玩了一下……跑步机,虐心。 第177章 多事,真正的金六   明珠公主脸色发白,踉跄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玄……   “三郎,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诬蔑我?楚九歌救过你不假,但你也不能为了她,陷我于不义。”泪一颗一颗从明珠公主眼中落下,端得是可怜无比。   “是不是诬蔑,公主你心里明白。”谢玄看着明珠公主,摇了摇头,“我谢玄是什么人,在场的人都知晓,我谢玄,不需要说谎也不屑说谎。”   “三公子不可能说谎。”在场的一众公子、贵女纷纷点头,一个个戒备的看着明珠公主,面露后害之色。   谢玄的人品、家世摆在那里,他们根本不怀疑谢玄的话。   “是?是楚九歌告诉你的?她告诉你是我推的,所以你信她不信我?”明珠公主心慌不已,但仍旧把责任往楚九歌身上推,她指着楚九歌,一副悲怆的样子,“三郎,你宁可相信这个出身低贱,无父无母的孤女,也不相信我?我堂堂公主,为什么要对祁珞茵出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谢玄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明珠公主……   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明珠公主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当然有好处。”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身黑衣的北王,踏着阳光缓缓走来……   冷傲,孤僻与明媚灿烂的阳光交织在一起,强烈的反差让人移不开眼。   北王抬步走来,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姿态沉稳从容,信步而来,最是寻常不过,但就是这般寻常的姿态,由北王做出来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高贵与韵味……   “北王!”   “北王……”   众人纷纷打招呼,无一人敢对北王不敬,楚九歌抱着祁珞茵,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就这么看着北王……   她不太能理解,北王这个时候来干吗?   北王却没有看她,他走到明珠公主面前,冷哼一声道:“祁、应两家永不和好,永远仇视,更符合你身后人利益,本王说的对吗?”   “北,北王你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如果说先前被谢玄指认,明珠公主只是不安心虚,现在就是慌恐,害怕了。   她总觉得,北王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北王一双眼子深邃冰冷,没有一丝情绪,看明珠公主的眼神,和看死人没有区别:“明珠公主,抢夺别人名声的感觉如何?自身才华配不上在外的名声,是不是特别心虚?”   “你,你在说什么?北王,你,你不能为了保楚九歌,就,就……”明珠公主只感觉心脏咯噔一停……   北王,他,他知道了。   “血祭,双生……杨贵妃已经开口了。”北王冷冷地看着明珠,金色的眸光闪过,似嘲讽又似轻蔑。   明珠公主真的以为,他是为了给楚九歌撑腰,才来荷花宴?   他不过是想查一些东西,确定一些事罢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啊……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母妃不会说的,她答应我什么也不说的,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明珠公主突然失控的大喊,踉跄后退,转身就要跑,但就在这时……   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护卫,挡住了明珠公主的去路。   一众贵族子弟听到这里,隐隐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不着痕迹的后退,拉开与明珠公主之间的距离。   谢玄看着明珠公主,缓缓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自嘲……   他,曾是与那个建下群书阁的金六有过一面之缘,所以……   即使后来,对明珠公主很不喜,他仍旧保留三分,就为了曾经那个让他惊艳的少年。   “你,你们要干什么?北王,你要造反吗?”明珠公主看到众人的反应,尤其是谢玄的反应,心慌得不行,不顾仪态,大声嘶吼。   “真正的金六在哪里?”北王缓缓开口,明珠公主却惊出一身冷汗,极力否认:“什么金六不金六,我太子哥哥在东宫。”   北王肯定没有证据,一定没有证据,而且……真正的金六,那与她无关,她父皇肯定会把一切清除干净,她不用害怕。   “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北王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利锋芒,如同刀子一般。   谢玄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明珠公主,嘴唇微张,最张却化为一声叹息……   他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愿意去想。   “北王,我不懂,不懂你在说什么?”明珠公主打死也不承认。   血祭,那是各个世家和皇族,秘而不宣的秘密,他们这些人的家中,或多或少都有用血祭的,虽然残忍,但是大家都这么做,也就没有什么了。   血祭不算什么,但盗用人家的文名,这就是人品败坏了,她绝不能承认。   “看样子,公主是不打算说了。如此……”北王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但就在众人以为,北王要说出什么更劲爆的消息时,就见北王突然抬腿,踹向明珠公主……   “啊……”明珠公主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双膝落地,跪在地上。   “哈……”众人被北王的这一脚惊呆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北王:北王,这么彪悍,连公主也说踹就踹?   “北天骄,你不想活了!”跪在地上的明珠公主大吼,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两个黑衣护卫按住了。   踹了人的北王,却像无事人一样,拍了拍衣袍,轻描淡写的道:“荷花宴输了,要跪下学狗叫,本王记错了吗?”   “北天骄,你该死……你既然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你还敢这么对我?”明珠公主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又羞又恼,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   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说完,就看向一众世家子弟,那群人在北王的威压下,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萧景辰张了张嘴,但一对上北王的冷眼,就吓得往后一退,一句话也不敢说。   北王发起脾气来,真的太可怕了,真不明白楚九歌哪来的勇气,敢进宫求皇上解除她和北王的婚约?   楚九歌就不怕北王掐死她吗? 第178章 淫威,杀人毁尸灭迹   北王见众人在他的“淫威”下,纷纷点头,十分满意:“什么时候学狗叫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北天骄,你做梦,我是不会……”明珠公主又气又恼,但这时候已没有人管她了。   北王的话,透露了太多太多的消息,多到让这些世家子弟,就是想要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北王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见无人对他的话有异议,轻轻点了点头……   听话才是对的,像楚九歌这种敢跟他对着来的,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他早晚会让楚九歌和众人一样,变得听话,变得正常……   北王转身,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看到她吃力的抱着祁珞茵,眼神一冷,扫向应池:“应家的男人,已经无用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媳妇都抱不起了吗?”   “啊……”应池一滞,没成想北王会指他的名,他身旁的人连忙推了他一把,“快,把祁姑娘抱走。”   “哦哦……”应池这才反应过来,从楚九歌手中接过祁珞茵,“楚,楚姑娘……珞珞她?”   “快点送她回家……”楚九歌从北王的话中,听出应池与祁珞茵的关系,稍稍松了口气,把人递给应池后,犹豫一下就打算跟上去,以免中途出什么意思,可是……   刚一抬脚,就被北王挡住了去路:“多事!”   楚九歌焦急的道:“祁姑娘她很……”危险二字到了嘴边,又被楚九歌给咽了回去。   做戏做全套,既然说了祁珞茵是来月事了,旁的就不能说。   “随本王来!”北王一把握住楚九歌的手,在众人还没有反过来前,将楚九歌拖走了……   “北王,你要带我去哪里?”楚九歌被北王拖得踉跄数步,险些摔倒在地,但是……   北王手腕一动,她又站了起来,双腿不受控制的,跟着北王的步伐。   “北王,你放开我。”楚九歌想要甩开北王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北王,把九歌放下!”谢玄反应过来,也追了过来,但是晚了!   谢玄刚跑出莲心院,就见北王拎着楚九歌的后领,纵身一跃,直接出了籽园……   谢玄看着高高的院墙,只能恨恨咬牙。   他,跳不过去。   “啊……”突然间,双脚离去,楚九歌吓得大叫了一声。   “闭嘴!”两个起落,北王就把楚九歌放了下来,人还未站稳,就见北王吹了一个口哨,一匹黑色的骏马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不给楚九歌喘息的机会,北王一把将人抱起,跃上马头,策马离去。   好在北王还算有点风度,没把楚九歌丢上马,让她趴着,而是把她抱在怀里。   跑了一段路,楚九歌总算缓过来了,刚一张口就听到北王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闭嘴!”   北王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但是北王说话时呵出来的气,却灼热的让人受不了。   在那股热气涌向耳尖时,楚九歌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没用!”北王又是高冷的两个字,但抱着楚九歌的手,却加重了力道。   楚九歌刚缓过来,又一股热气涌向耳尖,楚九歌只觉得耳朵发痒,很想要挠一下,但北王根本不给她机会的,把她抱得紧紧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要我跪下吗?你放开我,我跪给你看,行了吧?”楚九歌气急败坏的说道。   “在本王面前,你本来就该下跪。”北王不以为意的说道,但是……   楚九歌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只觉得耳朵痒的难受,真的好想抓一下,偏偏双手都被北王禁锢住了,完全无法动弹。   “求你,别说话了。”抓不了痒的楚九歌十分悲催,苦着一张脸请求……   “你命令本王吗?”北王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却衬得那股热气更加的灼热。   楚九歌欲哭无泪:“我这是在求你。”求你别在说话了,她的耳朵真的好痒呀,好想抓一下。   “哼……”北王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楚九歌,打马狂奔。   接下来,楚九歌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窝在北王的怀里……   两人一马,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楚九歌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栋独立的房子。这栋房子四面皆山,十分隐蔽,一般人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楚九歌猜测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北王一路骑马到院内才停下,不等马停稳,便一手拎着楚九歌跃下来了。   “你能不能不拎我?”一路被拎来拎去,楚九歌的脖子都被衣领勒红了,实在没有忍住,跟北王抱怨了一声。   北王冷哼一声:“你还想要本王抱你?楚九歌,你的脸真大。”这女人是不是忘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在皇上面前退掉与他的婚约的事了?   这女人把他北天骄的颜面与骄傲踩在脚底,还想要他抱?   他没有一把掐死她,就是她运气好了。   “我……自己会走!”楚九歌无力的说道。   “本王不相信你。”北王话虽如此说,但却松开了楚九歌,“跟上!”   楚九歌磨了磨牙,很想掉头就转,可回头看了一眼,离得有点远的门,摸了摸被勒疼的脖子,楚九歌妥协了……   楚九歌沉默地跟在北王身后,跟着他走过九曲十八弯,像是迷宫一样的回廊,然后来到一间偏院。   北王推开门走进左侧的屋内,楚九歌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刚进去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屋内一片白雾,还来不及搞清怎么一回事,她就被北王丢进了水桶里……   楚九歌踉跄一步,在浴桶里滑倒了,还没有站稳,就听到北王道:“洗干净!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人就出去了,还十分“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我……你大爷!”楚九歌站在水桶里,气得大骂。   合着,北王把她带出来,跑了半个时辰,就是叫她洗个澡?   北王这是有病吧?   楚九歌气愤不已,可身上的衣服全湿了,她就是不洗也不行了。   匆匆将衣服脱下,胡乱洗了一通后,楚九歌踏出浴桶,看到摆放在一旁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嘴角微抽……   合着,这是有预谋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北王这是想要做什么?   关她一辈子还是杀人埋尸?   楚九歌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百零八种,杀人、毁尸、灭迹的办法……   阿彩:明天要早起开会,今天先更两章了,算是……欠一章啦,等开完会,就补上。 第179章 熬鹰,试探楚九歌的机会   楚九歌换上干净的衣服,披散着长发走出来,就有一个冷脸侍女上前,对她说了一句:“王爷有请,请姑娘随我来”便走了,也不管她能不能跟上……   “果然,没有办法喜欢北王府的人。”楚九歌摇了摇头,认命的跟上。   这鬼地方离京城也不知多远,她就算跑出去了,也没有那个能力走回京城。   又是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楚九歌不是路痴,但还是被绕的晕头转向,搞不清自己处在什么方位。   这个宅子大不大楚九歌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宅子很绕,足足走了一刻钟,楚九歌才见到在等她的北王。   侍女把她带到,人便退下去了,如同幽灵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自然也不会跟她打招呼。   楚九歌再一次在心中表明:她讨厌北王府的人。   “王爷……”楚九歌上前,主动叫了一句。   北王看着远方,背对楚九歌而站:“楚九歌,你知道熬鹰吗?”   楚九歌挑了挑眉,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北王没有回头,他淡漠的开口:“鹰是空中的王者,熬鹰就是把鹰的傲骨折断,再驯服……经过一系列的打熬后,再怎么骄傲的鹰为了活命,也会低头,会臣服于人。”   “所以,王爷你是把我当成鹰了?”折断她的傲骨,再驯服她,让她乖乖听话?   “差一点就成了,不是吗?”北王转身,看着楚九歌。   他确实一直在打熬楚九歌,想让楚九歌听话。一路也很成功,但就差最一步……他放松了警惕,让楚九歌钻到了空子,拿丹书铁券换到了自由。   “可惜……最后一步最是关键。鹰,终归是要飞上天的。”在北王的冷眼下,楚九歌仍旧保持着微笑,但心里……   却恨不得把北王揍一顿。   支他大爷的北天骄,居然把她当鹰熬,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把人都不当人看!   “飞的再高,也敌过本王手中的长箭,只需要一箭,本王就能将它射杀。”北王这是在警告楚九歌,别以为自由了就可以无法无天……   他只是不屑杀她罢了。   “但要是那鹰有别的能耐,或者有人护着,便是再优秀的猎人,也不敢动手,不是吗?”她先有谢家相护,现在有王家。   只要她能让王二少好转,王家就会一直护着她,而以王家之势,便是北王权势再大,也不会跟王家撕破脸,把王家推向皇上。   “你……很聪明。”也擅于找靠山。   “不过是为了活命,为了争一口气罢了。”楚九歌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与无奈。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但她头顶悬了一把刀,她不得不拼……   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突然问道:“本王能信你吗?”   楚九歌愣了一下,不解北王为何有此一问,但她却没有寻问,而是很认真的回了一句:“不能!”   “你……倒是实诚。”莫名的,本王的唇角上扬了几许。   “你也不需要信任我,你也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楚九歌看着北王,大胆猜道:“所以,这里是有人需要我看病?”   她也就这一点能拿得出手,除此之外,她不觉得,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北王费心。   “嗯,”北王应了一声,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本王没有办法信你。”   “信与不信,你还是得找我,外面的丹药无用,不是吗?”楚九歌不以为意的道。   她很清楚,要是丹医能解决的病症,北王是绝对不会来找她的。   她是这些人最后的选择,无可奈何的选择。选择她也不是因为信任,而是没有别的选择,孤且一试罢了。   成功了自是好,失败了也不会太过失望……   “随本王来。”北王点点头,抬腿从楚九歌身边走过,楚九歌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两人走身左侧的小屋,推门而入,楚九歌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平王!   那个,隐在山村,年过三十却如同六十老头的东林皇长子,平王殿下。   “见过平王殿下。”最初的诧异过后,楚九歌给平王行了个礼。   其实,也能理解不是?   这世间,请得动北王的人,能有几个?   “楚九歌……你能医我的病,是吗?”平王一点也没有求医的自觉,语气狂妄,显然没有把楚九歌放在眼里。   “是这样的没有错……”楚九歌眼眸微闪,却没有表现一丝不快,只是拉过一旁椅子,坐下。   “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平王比北王还要霸道,根本不征求楚九歌的意愿。   楚九歌笑了:“平王殿下,我没有听懂我的话……我确实能治,但这并不表示我要治。”   求诊还跟大爷似的,真的是……一个个惯的。   北王是不是忘了,他当时要杀她灭口的事?   “你敢拒绝?不怕我杀了你?”平王脸色一冷,一股无声的杀气,直击楚九歌的面门、   楚九歌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死了,就没有人能救你。”   这不是北域,她也不是那个,为了完成原主的遗愿,拼了命的想要嫁入北王府的楚九歌,现在……   她不需要妥协。   “啪……”眼见那股杀气,就要射入楚九歌的眉头,关键时刻,北王伸手挡住了:“平王,本王的人不是你能动的,本王给足了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洒。”   “你的人?北王,你在说笑吧?满东林,谁不知你被人退婚了。”平王嗤笑道,一脸轻蔑,“你的人?你制得住你的人吗?听说北王熬鹰手段一绝,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然,北王却脸色却没有变,北王沉稳而缓慢地开口:“逞口舌之快,于你有何帮忙?平王,你要明白,是你求本王,不是本王求你。”   平王在他还未进京的时候,就找上了他,路上的埋伏也是北王提前透露的,虽然他并不需要,但是……   看在这位昔日东林英雄的身份上,当平王找上他,要他安排楚九歌为他医治之际,他把楚九歌带来了。   至于楚九歌可不可信?   会不会卖了他们?   这正好是一个试探楚九歌的机会…… 第180章 疯生,没有对不起北王府   平王没有想到,北王会帮楚九歌说话,着实愣了一把,而后却笑了,笑得嘲讽……   “你这么护着她,难道传闻是真的,你真要娶一个皇上为你安排的女人?”这可不像他知道的北天骄。   北天骄这人……从来都不是会维护人的主。   “这是本王的事,不劳殿下费心。人,本王替你请到了,至于她会不会帮你医治,本王就管不着了。”北王走到楚九歌身边,在她身侧坐下。   楚九歌扭头看了看北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   北王霸道惯了,她跟北王没有办法沟通,她也不打算沟通。   她知道北王有强娶之意,但是……   只要她本身足够强大,强大到让北王无法强迫她的地步,那么北王说什么都无用。   “我拿皇家的秘密,跟你换的是楚九歌为我医治。”平王的脸色一沉,布满折子的脸耷拉下来,看上去有些恐怖。   北王没有说话,楚九歌却是一副乐呵的样子:“但……问题来了,平王殿下,我与北王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不了我的主。要不要治你,得由我决定。”   说实话,楚九歌并不是那么想治平王的病。   平王如今的处境,明显跟皇室有关,她并不想卷入皇室纷争中。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治……你想死吗?”平王放在两侧的手,突然青筋爆起。   “治了,我还能活吗?”楚九歌红唇微动,吐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之前,平王不就要杀她灭口吗?   平王的瞳孔猛地一收,随即若无其事的道:“有北天骄在,你以为……我能杀得了你?”   “北王?”楚九歌看了面无表情的北王一眼,笑了,“他不会管我的死活,在北王眼中,死了是我活该,没死是我的运气。”   “我要没有记错,北王今天救了你两回。你想不想知道,今天伏杀你的人是谁?”平王也发现了,楚九歌比上次在小村初见强硬了许多,甚至都敢不卖北王的面子。   楚九歌这是傍上了王家与谢家,翅膀硬了吗?   果然……女人便是如此肤浅、无知,以为男人能靠得住。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是吗?”楚九歌嘲讽的说道。   “你知道?”平王惊讶的开口,北王亦是错愕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隐藏得还要深……   这女人身上浑身都是秘密,尤其是她在荷花宴上的表现,更叫人惊讶。   “听护国夫人说的……北王的摄政长公主因爱起杀心,是吗?王爷?”楚九歌扭头,与北王四目相对,眼中没有寻问,只有嘲弄……   北王脸一黑:“你以为本王是你,招风引蝶!”   平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楚九歌,你可知那位摄政长公主多大了吗?”   “什,什么意思?”楚九歌脸色一僵。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犯了蠢,说错了话。   “那位摄政长公主已年过四十了,你说呢?”平王看着黑脸的北王,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果然看人家的笑话,就是比较有意思。   “年过四十?那她为什么找我麻烦?非要杀死我不可?我可没有得罪她。”楚九歌确实很尴尬,但她更想知道原委。   她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因为……”平王好心情的指着北王道:“当年……你身边这位,年少无知,被人当了刀子使,在两国交流切磋时,把那位摄政长公主的驸马给打死了。那位摄政长公主与驸马的关系极好,且当时她刚有身孕,因这事孩子也没有了……之后,那位摄政长公主就放话,北王娶妻,娶一个她杀一个;北王有子,生一个她杀一个。她要北王断子绝孙。”   “这么说……只要那位摄政长公主不死,北王就永无宁日?”楚九歌同情地看了北王眼,“幸亏我已经跟北王解除婚约了。”   有人要杀她不可怕,可怕的是,要杀她的人是个有权有势的疯子。   死了心爱的丈夫,又失了唯一的骨血,那位摄政长公主就算没有疯,在报复北王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哼……”北王冷哼一声,骄傲异常,前提是……忽略他微红的耳根。   “但看今天的事……似乎没有用,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并没有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平王脸上的笑容一收,冷酷的道。   楚九歌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北王,嘲讽的道:“这事……王爷你不解决吗?你还要多少无辜女孩,因为你而死?”   “无辜?你在说你自己吗?”北王泛红的耳根已恢复正常,他嘲讽地看向楚九歌:“享受了北王府带来的好处时,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辜。”   “我哪……”楚九歌正要辩解,就被北王打断了,“没有北王妃这个身份,你能走出楚家?你能带走嫁妆?楚九歌……你是觉得你傻,还是本王傻?”   “我……”楚九歌哑口无言,一时间完全找不到话辩解。   北王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你享受了北王府带来的好处,就该承担随之而来的风险。楚九歌,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北王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很轻,但是……   每一个字却像是针一样,扎进楚九歌的心尖。   楚九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着北王,冷笑:“你说我不劳而获?不劳而获的人到底是谁?”   “是,我是享受了北王府带来的好处,但我没有付出代价吗?我付出的代价,远超我得到的好处。”   “反之,你们北王府的呢?我为北王府做了什么,王爷应该不会忘记吧?但你们北府付出了什么?不劳而获?王爷,你们北王府……才是真正的不劳而获!”   “你们需要我楚九歌的时候,我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需要无条件为你们付出。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是……怎么还没死,活着给你们添麻烦的废物。”   “王爷……这世间谁都有资格指责我楚九歌不好,但你们北王府的人没有!我楚九歌就算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北王府的人!”   更何况……   她楚九歌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阿彩:会议今天结束,明天……补更! 第181章 开脱,北王就是一个疯子   这世间,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   听到楚九歌义愤填膺的指责,北王压根没有与她争辩,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留下楚九歌与平王在屋内,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而后又大眼瞪小眼……   “他,他什么意思?”楚九歌傻逼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平王。   她怎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平王想了一下道:“大约是觉得你蠢吧。”所以,懒得说话。   “他不应该理亏吗?”楚九歌瞪大眼睛,气愤的道。   “他是北王,连皇上都没有办法跟他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平王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北王他可是有疯王之称,你还想跟他讲道理?”   “疯王?”这个楚九歌还真不知道,她对北王的了解,仅限于市井民间。   “对,疯王……疯癫狂妄,他发起疯了,连皇宫都敢闯,你跟他讲什么理?他就是道理。”当然,平王也只是听说,但他不介意给楚九歌一点压力,“他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依他的性格,你要不依好我的病,是出不去的。不信,你试试……”   楚九歌还真不信,但事实证明,平王这个人虽然很不靠谱,但这句话却十分靠谱。   楚九歌被扣在山庄,出不去了!   山庄外,有里外三层的侍卫守着,每一个都英武不凡,气势惊人。这些人将山庄围的水泄不通,连一只蚊子都无法进出。   在楚九歌被困山庄之际,京城也乱了……   荷花宴上爆出的皇室丑闻,明珠公主险些害死祁珞茵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帝大怒,当场昏迷了过去,太医束手无策,最后请来巫国师,皇上才清醒过来。   “陛下,您不能再动怒了。”巫国师坐在床边,轻声劝说了一句。   “朕也不想动怒,但你看看……你们办得都是什么事?你不是说,北王一定会吃下圣巫果的吗?结果呢?他没有上当不说,还坏了朕的好事。”皇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就像是破了风箱一样。   “北王的眼睛……圣巫果是唯一能让他复明的药物,而且对他的身体没有一丝影响,老夫实在没有想到,北王能经得起诱惑。”他让杨贵妃带着巫圣果去籽园,引北王食用,结果……   北王没有吃不说,反倒把皇室的秘密爆了出来。   “还有,杨贵妃是怎么一回事?她明知老六的事不能说,她怎么说了出去?”这才是皇上最不满的事。   血祭之术,世家皇族皆心知肚明,但血祭牺牲的都是兄弟,从来没有用子女的,要让那些世家主知道,还不得乱套。   “杨贵妃没有说,是北王诈出来的。”国师耷拉下眼皮,为杨贵妃说了一句好话。   “蠢妇,朕平日白疼她了。”皇上坐了起来,眼珠子凸起,看上去狰狞而可怕,“还有明珠那个蠢的……朕让她破坏应、祁二家的事,结果她做了什么?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人知道?”   皇上再次喘着粗气,依旧是气的……   荷花宴上,他算计了北王,算计了楚九歌,算计了应、祁二家,但是……   最后一家都没有算计到,反倒是皇室出了一个大丑闻。   “这事……说起来要怪楚九歌。”国师的眼皮依旧是耷拉下来的,好像永远睁不开一样,“陛下,明珠公主此举本无错,怪只怪楚九歌多事。没有楚九歌插手,依谢玄的性格,不会掺和这些事,祁珞茵小产的事爆出来了,应、祁二家也不可能结成亲家。”   国师这话,仍旧是在为明珠公主辩解,皇上虽然仍旧生气,但比之先前却好了许多,至少皇上的气顺了……   “让明珠在宫中反省三个月,免得出宫让人笑话。另外……再派人去祁家,告诉祁家,朕欲从祁家择一太子妃。”假昌金六的名声一出,明珠公主在京中的名声臭了不说,连带皇室也被那些世家所不耻,皇上只能把明珠公主关起来,好淡化此事带来的影响。   “皇上英明。”国师的眼皮抬了起来,透着慈爱的笑。   皇上没有看到,他继续道:“再想办法,务必让北王吃下圣巫果,朕……必须,牢牢握住他,让他乖乖听话!”   “皇上放心,只要北王不想做一辈子的瞎子,他早晚会服下巫圣果的。”国师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自信与从容。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连处理了数件事,皇上的神情透着疲倦,却仍打起精神道:“楚九歌呢?北王把她带哪去了?还有,她先前在城外,住在哪里,查出来了吗?”   在今天之前,皇上绝不会盯着楚九歌,但今天之后吗?   谢玄为了她,站出来指证明珠公主;北王为了她,一再出头,甚至做出抢人的事,他不敢不重视……   “先前的住处查不出来。现在,楚九歌住在北王的别院。院外有重重侍兵防守,无北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北王在城外那个庄子,虽然位处隐秘,但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软禁?北王要做什么?”皇上眯着眼,总觉得北王此举不寻常,但是……   打死他也想不到,此事与平王有关!   除去皇上外,谢玄也在担心楚九歌的下落。   北王把人抢走后,谢玄就命人去追了,得知楚九歌被北王软禁在别院,谢玄没有仓促动手,而是去找王梓钰了。   “荷花宴上,北王拆穿了明珠公主李代桃僵的事,估计皇室要气恼北王了。”   “祁家那位姑娘应该是小产了,是应池那小子的,祁、应二家估计有得撕。两家都是武将,皇上不会让他们有联姻的可能。”   ……   谢玄来到王梓钰的住处,并没有直接说楚九歌被北王强行带走的事,而是把荷花宴的事说了一遍,而后才提到楚九歌被北王强行掳走,关在别院的事。   起先,王梓钰一直听着,没有任何表示,但听到北王掳走楚九歌,王梓钰面色陡然一变,说道:“立刻派人去救。”   “救不了,我的人去看过了,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看那架势不像是临时起意,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不是谢玄妄自菲薄,实在是……   阿彩:掉了身份证……寻了一晚上也没有寻到……哭,我正在修改写好的稿子,估计会比较晚,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182章 出事,镇国长公主   想要从北王手中把人带走,太难了!   北王那人,最是霸道不讲理,能动手绝不动嘴,偏偏……   他动起手来,天下无敌!   谢玄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梓钰就明白了:“我怎么忘了,北王的霸道。”   谢玄苦笑一声,道:“楚九歌……她呆在北王的别院也好。”   “怎么?应家还是祁家?或者天家?”王梓钰一点就透,谢玄才开了个口,他就明白了。   “天家和应家……应家怪楚九歌耽误了时辰,没保住祁珞茵的孩子,镇国长公主很不高兴,说要找楚九歌算账。”那个孩子毕竟是应家的血脉,应家会在意,再正常不过。   “那位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呀。”王梓钰摇了摇头,“回头,给应家送一张拜帖。”   没有办法从北王手上抢人,平息应家的怒火,对王梓钰来说却不是难事。   “至于天家就不必管了,明珠公主的事有他们头痛的。”东林从士大夫到平民百姓,皆在乎名声,只要把明珠公主的事,在市井中散步一二,皇家就自顾不暇了,哪敢乱动。   “这么做……是不是有违君子所为?”明珠公主的事,天家已经封口了,只要他们不说,事情就传不到街头。   他们既然应了下来,就不该违约。   “世间的读书人,不该被个假货蒙骗,真正的金六应该被世人所知。”皇家那点龌龊事,皇上自以为隐瞒的好,但几大世家哪个看不明白。   看皇上生了那么多儿子,个个身体健康,小时候没有夭折,长大了每隔几年就死一个,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而像真正的金六那样,没有人知道就横死了的皇子,肯定不止金六一个。   “这话也对……”谢玄没有再反对。   当年的金六虽年纪尚幼,但确实是惊才绝艳之辈,那样的人……就算被人冒名顶替,也不该是明珠公主这种,只会给他抹黑的人。   “那我先回京处理这些事,至于楚九歌的事……”谢玄看向王梓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北王?”   要说这世间有谁能说动北王,恐怕就只有王梓钰了。王梓钰这人……与人辨理,从来就没有输过。   虽然,北王不一定会讲道理,但王梓钰的身体摆在那里,北王绝不会对王梓钰动手。   “你觉得,我会用这残躯,去北王面前博同情吗?”王梓钰笑着看着谢玄,神情温和平静,没有一丝阴霾,但谢玄还是为之一痛:“你还是在意的。”   “并不在意,只是不想博同情罢了。”王梓钰确实不在乎身体的残疾,他只是不想一出现,就被人当成残废照顾罢了。   他王梓钰有他王梓钰的骄傲,即使全身无法动弹,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王梓钰。   “北王那人……铁石心肠,不会同情你。”谢玄心情稍好几分,调侃了一句。   王梓钰笑了笑,道:“回城吧,你呆得够久了。”   谢玄点了点头,没有多留,不过走之前,还是对王梓钰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把楚九歌从北王手中弄出来的。”   王梓钰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目送谢玄离去……   楚九歌被北王扣在别院,三餐有下人照顾,进出有丫头跟随,完完全全是贵族大小姐的待遇,只除了没有自由。   楚九歌被关了几天,被关的没了脾气,要求见北王,却被告知北王不在别院。   见不到人,楚九歌只得寻问:“到底要怎么样,你们王爷才会放我出去?”   回答她的,永远都是下人冰冷的言语:“王爷说,时机到了,自会放姑娘您出去。”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楚九歌再问,就没有人回答了。   楚九歌被磨的没了脾气,不等平王来找她,就应下为平王医治,让北王府的人放她出去。但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时机未到!”   楚九歌好险没气得吐血,要不是……要不是打过服侍她的丫头,她肯定再次出手,跟她打一架了。   没错,楚九歌跟这别院中的人,几乎都过过手,虽然没有败,但也没有赢,她最终还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即使别院的人个个对她礼遇有嘉,把她当主子敬着,但她仍旧不痛快。   她讨厌这种被束缚,被人摆布,被人掌控的感觉!   讲不了理,打不过,楚九歌开始思索别的出路。   为了降低别院的人,对她的防备,楚九歌连着两天都很配合,没有再提离开的事,但就在她揪住机会,准备逃出去之际,出事了……   北王的别院,闯进了一群老兵。   这群老兵个个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了,身上的皮甲旧得发亮,但站在那里十分有气势。   领着这群老兵的,是一个穿着将军服的老太太,年纪虽大,但气势却不弱。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我!”老太太手执长枪,带着一群走一步,都要喘三喘的老兵,直闯北王的别院,北王府的侍卫一个都不敢动,只能连连后退……   楚九歌听到动静走过来,就看到这群老兵昂首正步向前,北王府的侍卫一脸苦逼的后退,苦哈哈的哀求:“殿下,求求您老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不过是奉命办事。”   “你们王爷的命令是命令,本宫的命令就不是命令了?快去把楚九歌叫出来,晚了……我拆了他的破院子。”老太太中气十足,声音宏亮的紧,一看就知身体好的很。   “殿下……”北王府的侍卫一脸无奈。   老太太却不管,带着她身后的老兵,气势恢宏的走了进来。   楚九歌一出现,领头的老太太就看到了,扬声道:“你就是楚九歌?跟我走!”   “找我的?”楚九歌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不解地问道:“您老是?”   老太太没有回答,她身后的一个老兵站出来,骄傲的道:“楚九歌,认清楚了,这位就是镇国长公主!应家主母!”   楚九歌一听,傻了…… 第183章 进城,没有你要的人   应家主母?   镇国长公主?   应池的那位长公主奶奶?   楚九歌不解,这位老太太为何会找上她,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长公……”   “行了,行了,少叽叽歪歪,跟我走。”镇国长公主不耐烦的打断楚九歌的话。   趁北王不在,她得赶紧把人带走了,晚了,就走不了了。   “长公主,没有王爷的命令,楚姑娘不能走。”北王府的侍卫,硬着头皮开口。   镇国长公主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本宫今天就要带她走,你们还敢拦我不成?”   说完,镇国长公主就往前一步,撞向那个侍卫手中的尖刀,那侍卫吓得连连后退:“长公主殿下,求你……别欺负小的了。”   他们哪里敢伤镇国长公主,这位可是他们王爷也尊重的人。   “别说本宫欺负你们,要战便战,本宫这一生怕过谁?”无视北王府侍卫的苦相,镇国长公主大步往前,她身后的兵,也跟着一步步向前推进……   北王府的侍卫不敢伤这些老兵,只能跟着后退,一步一步,直到退到楚九歌身旁。   他们也没有叫楚九歌回去,他们很清楚,王爷不在,就没有人能拦住镇国长公主。只要楚九歌还在这宅子里,就别想躲起来,躲起来也没有用。   “怎么,你不跟本宫走?”镇国长公主见楚九歌没有上前,不悦的道。   “要我跟公主走,至少要让我知道,我跟你走……是生是死?”因为明珠公主的事,楚九歌对皇室的公主没有任何好感,哪怕这位镇国长公主看起来,不像坏了。   但这世间之人,不是看起来不像,就不是坏人的。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着呢,绝色无双的毒妇更不少。   “一个小女娃子,本宫还不屑杀你。”镇国长公主一生坦荡,这时也不例外,“虽然,本宫很讨厌你多管闲事,把本宫的曾孙给弄没了。但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本宫自会找人算。”   楚九歌暗松了口气:“那公主找我去做什么?”   “救本宫的孙媳妇。”镇国长公主完全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大手一挥,她身后的老兵就上前,将北王府的侍卫一一撞开,围在楚九歌身后。   显然,镇国长公主这是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   正好,楚九歌也不想拒绝:“如此,我便随长公主走一趟。”   北王府这别院守得跟牢笼似的,她要不是不跟镇国长公主走,指不定得被关到死。   “楚姑娘,王爷……有令,你不得离开别院。”北王府的侍卫奈何不了镇国长公主,只能给楚九歌施压。   “那就叫你们王爷,去公主府讨人吧。”楚九歌看了北王府的侍卫一眼,走到长公主身边,“公主,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走?”   “这个情,本宫记下了。”镇国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楚九歌就往外走。   “楚姑娘……”北王府的侍卫想要追上去,刚一动,镇国长公说带来的老兵,就挺起胸膛往前一撞:“想拦我们公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几位老大人……”北王府的侍卫快哭了,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握着长枪,生怕不小心伤了这些老兵。   这些,都是为国奉献了一辈子的人,他们根本不敢动……   楚九歌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北王府的侍卫,被一群几乎没有战斗力的老兵,吃得死死的,笑了……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镇国长公主应是很在意祁珞茵,出了别院后,不顾自己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城……   镇国长公主的身体很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一进城她就撑不住了,好在应池在城门口接应他们。   “祖母……”应池一看到镇国长公主,就快步冲上前,与楚九歌一起,把镇国长公主扶下马。   看到镇国长公主虚弱的样子,应池的眼眶立刻红了,“祖母,我,我对不起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劳累你。”   镇国长公主却不领情,一巴掌拍在应池的脑袋上:“好了,应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没学到你祖父、父亲和兄长们的本事,也不能坠了应家男儿的气魄。”   “祖母……”应池一脸委屈,镇国长公主却不看他,指着楚九歌道:“人,我给你带来了,快去祁家救你那小媳妇。”   “谢谢祖母,那我,我……”应池一脸为难,他担忧的看了镇国长公主一眼,又看了看楚九歌。   镇国长公主又拍了他一记:“还不快走,你祖母我还没有老。”   “好好……”应池不再纠结,催着楚九歌快些跟他走。   楚九歌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了镇国长公主一眼……   镇国长公主能瞒过应池,却瞒不过她。镇国长公主这一来一回,奔波了近四个时辰,怕是撑不住了……   镇国长公主似有所觉,瞪了楚九歌一眼:“还不快跟上!”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镇国长公主疼爱孙子,她要说破了,反倒不美。   楚九歌随应池,骑马赶往祁府,在转弯的时候,楚九歌看到镇国长公主晕了过去,而这些……   跑在前面的应池半点不知,楚九歌也没有说,只是打马跟上应池。   半个时辰后,楚九歌与应池来到祁府,但祁府大门紧闭,任凭应池怎么叫门,祁府的人也不开。   “你们祁家到底想要怎么样?是你们说的……只要我找来楚九歌,你们就让她为珞珞医治,现在楚九歌来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开门?”   “开门呀,我求求你们……开门呀!珞珞她不能再拖了,她再拖下去,会死的!”   “那是我的珞珞……你们祁家不要她,我要她,我要她行不行?”   “开门呀,我求你们开门呀!”   “开门!我让你们开门听到没有?再不开门,我砸了祁家!”   “开门!”   ……   应池最初是讲道理,无用后就哀求,哀求无效便威胁祁家,但不管是讲道理、哀求还是威胁,祁家都置之不理。   当应池气极,准备砸门的时候,祁家人终于开门了,冷冷地丢给应池一句:“我们祁家没有应少你要找的人,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说完,就嘭的一声关上门,端得是傲气无比…… 第184章 强闯,你的血性呢   楚九歌在别院,见到了镇国长公主的强势,以为应池受此辱,定会暴起,结果……   应池什么也没有做,他呆滞片刻后,隔着门大喊:“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让我见珞珞?才肯医治珞珞?你们再拖下去,珞珞会死的,会死的你们知不知道?”   祁家没有回话……   应池又是请求:“算我求你们行不行?你们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把珞珞给我!”   祁家仍旧没有回话……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得都快懵逼了。   连明珠公主都敢怼的应少,在祁家面前这么怂?   “开门呀,你们开门呀!”应池拼命的敲门,把手都敲破了,也没有敲开祁家门。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撞门了!”应池用力踹门,但朱红大门纹丝不动。   ……   看到应池又求又哭、放了狠话却不敢办的怂样,楚九歌很想一走了之。   但想到镇国长公主,把她从北王的别院带出来,再想到荷花宴上,那个鲜活的小姑娘,楚九歌终是一叹……   楚九歌上前,一把将应池扯了回来:“好了,少嚎两句,光会叫是没有用的!”   祁家住在贵人区,附近全是独门独户的院子,应池嚎了半天,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可见……   祁家事先安排好了。   “珞珞……”应池眼睛通红,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特么的就只会叫啊叫,要救人不是光会叫就有用的,应家不是武将世家吗?你有点血性行不行?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吗?”楚九歌一把将应池摔在地上。   应池爬了起来,抡起拳头就砸向楚九歌:“她不是普通女人,她是我的珞珞。楚九歌,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楚九歌避了一下,反手就给应池一拳:“我不懂个屁,你为了一个女人,连你奶奶都惊动了,结果自己去孬,你怂不怂。”   “嗷……”应池捂着肚子大叫了一声,然后又冲向楚九歌,“你个蠢女人知道什么,我不是怂,我是保护珞珞,我要闯进去了,祁家指不定会弄死珞珞。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了,祁家一直没有请丹医给珞珞看,他们要珞珞死,要珞珞死,你知不知道?”   “什么?这么多天,也没有找丹医看?”楚九歌在应池扑上来的刹那,一脚把应池踹的跌下台阶。   应池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楚九歌快步走下台阶,一把将人拽了起来:“怎么回事?祁姑娘还活着吗?”   这都七天了,皇上的寿辰在即,他们也敢弄死人……祁家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活着,还有一口气,她的贴身丫头昨天来找我了,我去找了祁家,祁家指名要你来医治珞珞。楚九歌,我求求你,你救救珞珞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她。”   荷花宴上,那个傲慢的不可一世,不把明珠公主放在眼里的少年,此刻满脸泪水,哭着哀求……   “祁家……祁家明知我被北王带走了,还要你找我来,这摆明是要坑你,他们不是真的要医治祁姑娘,你明白吗?”楚九歌大约明白了,祁家不想要一个婚前有孕的女儿,但是……   祁家又做不出杀女儿的事,更不敢在皇上寿辰前夕杀女儿,就把她放在那里,等她自己死。   这,可真够狠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有一点可能我也不能放弃,你明白吗?楚九歌!”应池双手捂着脸,痛苦又自责:“珞珞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好后悔,我真得后悔了……我就不该相信什么只要珞珞有孕,祁家就一定会把她嫁给我的话。我后悔,我后悔了……”   楚九歌这人……心硬但也心软。看到应池这副模样,心一软就道:“行了,别一副孬样,不就是去祁家救人吗?我帮你!”   “真的?楚九歌,你肯帮我?”应池眼中的泪,瞬间就没了,一脸希冀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特么的是蠢呀,帮应池就等于得罪祁家,她连祁家是什么套路都不知,就傻傻的得罪一个大势力,这不是找死吗?   可看应池这样子,她没有办法把话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道:“行了,多大点事。不就是救个人嘛,只要人没有死,总能救。”   “可是……祁家不让我们进。”这是应池最无力的地方。   “进不去,不会硬闯吗?”楚九歌好气的白了应池一样,应池是镇国长公主的孙子,怎么连镇国长公主一成的本事,也没有学到呢?   看看镇国长仅,连北王的别院都敢硬闯。   “硬闯?万一祁家狗急跳墙,伤了珞珞呢?”这也就是应池,不敢硬闯的原因。   “你的珞珞住在哪个院子吗?”硬闯嘛,没人说要从正门闯,是吧?   只要他们抢在祁家动手前,把祁珞茵带出来,不就行了吗?   “知道!”应池应得飞快。   “那就行,你赶紧去找几个好手来,带上斧头,咱们砸墙闯进去。”楚九歌十分流氓的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应池有点心动,又有那么一点不安。   楚九歌这一招太粗暴,完全是撕破脸,他们这群人,从来都不会这么玩的。   “不好什么呀,面子重要,还是你媳妇重要?”楚九歌没好气的问道。   “当然是媳妇重要。”应池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还不快去。”楚九歌拍了应池一记,催促他动作快点。   要是放在先前,她是绝对,绝对不敢随便打应少的脑袋,但现在吗?   看到应池又哭又求的样子,应池高门大少的形象,已在楚九歌心中破裂。   在楚九歌看来,这就是一个熊孩子,自己闯下了祸没办法收拾,反倒祸害人家闺女。   应池反应过来,快步跑去找人,两刻钟后,带来八个大汉,每人手中拿了一个大铁锤,看这八人的气势,一看就是军中的人。   楚九歌也不问这些人可不可信,只叫应池带路,他们砸墙救人去……   应池一脸激动,小跑的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很快就来到祁家的东南方,应池指了指墙内:“就是这里,他们把珞珞丢在这里,说是珞珞丢了祁家的脸,要珞珞自生自灭。”   “少废话,砸……”楚九歌神色淡漠,一点也没有即将得罪祁家的不安,十分淡定的下令。   受楚九歌影响,应池也冷静下来。楚九歌给他的感觉,跟他的公主奶奶很像,有楚九歌在他很安心。   楚九歌要知道,应池把她当成奶奶辈的人,估计会后悔帮他了…… 第185章 告状,你还想怎样   祁家的墙……   实话,真的不经砸,那八个家兵一人砸了一下,就把祁家的墙砸破了。他们进去时,祁家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两了走进去,不等他们去找人,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衣的小丫头跑了过来。   那个小丫头看到了应池,顿时眼泪直流:“应少,你终于来了,快……快救求我家小姐,还有小珠,她,她……”   “珞珞她还好吗?小珠……她,你放心,我来了,她不会有事的。”小珠就是祁珞茵的贴身丫头,冒险出去,给应池送消失的人。   “别哭了,救人要紧!”楚九歌受不了应池的婆妈,扯了他一把。   “对对对,应少,你快跟我来,小姐快不行了。”粉衣小丫头几乎是狂奔的,把楚九歌和应池带到一间柴房。   楚九歌与应池破门而入,一股的血腥味与霉味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同时,楚九歌也看到了,一身是血的祁珞茵,和一个遍体鳞伤的小丫头。   楚九歌快步上前,发现祁珞茵身上穿的,还是那天落水的衣服,不由得大骂:“他大爷的祁家,他们是不是疯了?”这真是要逼死自己的女儿呀!   “珞珞……珞珞,你别吓我!”应池看到祁珞茵的惨状,泪水再度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应池今日数次落泪,全是为祁珞茵。   “别怕,人还有气。”楚九歌第一时间,给祁珞茵把了脉,“先把人抱走,这里不适合久留。”   这一次不需要楚九歌催促,应池就把祁珞茵把了起来,还不忘提醒楚九歌:“楚九歌,你帮我把小珠也带走。”   “知道了。”楚九歌二话没说,把那个被打得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小珠,给抱了起来,随同应池往外走,但是……   两人一出门,就遇到了祁家人!   “应池,把人放下!”带头的是祁家主,也就是祁珞茵的父亲。   “不!我说过,你们不要珞珞,我要!现在,珞珞是我的,只是我的!”找到了人,看到了祁珞茵的惨状,应池就没了顾忌,尽显纨绔大少的跋扈。   “什么你的!你抱的是我祁家的大小姐,把人放下,我祁家的人就是死,也绝不死在应家!”祁珞茵的父亲,狠狠地瞪向应池,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愤怒。   随即,祁珞茵的父亲,又看向楚九歌,怒呵:“还有你……楚九歌是吗?你好大的胆子,我祁、应两家的事,你也敢掺和,你不怕死吗?”   “原本是挺怕的,不过……在看到祁姑娘的惨状后,我就不怕了。”如果得罪祁家,能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那就得罪吧。   她连皇上和北王都得罪了,跟袁家早晚也要撕破脸,再得罪一个祁家也算不得什么。   “好,很好!”祁珞茵的父亲怒极,对身后的下人一招手:“拦住他们,若反抗……杀了!”   “是!”祁家下人立刻冲上前,但他们还未冲到楚九歌与应池的面前,就被“轰”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我看谁敢!”   “来得,还真是及时。”楚九歌看到院外的八人,笑了。   祁家的下人一回头,就见八个壮汉,手持大石斧头,走了进来。   刚刚的声响,就是这八人把他们祁家的墙砸破了,发出来的响声。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私闯民宅,你们不想活了是吗?”祁家主看到这八人,怒火中烧,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下令:“给我打,把这些私闯我祁家的匪徒通通打死,打死了算我的!”   应池带来的家兵不弱,但祁家的家仆也不是无胆之辈,祁珞茵的父亲一声令下,祁家下人就扑了过来,与那八位家兵打成一团……   “我们走!”楚九歌见此景,提醒了应池,抱着人往外冲。   “走?往哪走!给我把人拦下。”祁珞茵的父亲见状,又一次下令。   只是,祁家大半仆人,都被那八位家兵拦住了,余下一两个,还未冲上来,就被楚九歌和应池一脚踢开了。   尤其是应池,像是发了狠一样,抬脚一踢,直接把人踢飞了。   “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谁敢拦老子!”应池一手抱着祁珞茵,一手抢了一根木棍,一路横冲直撞的打过去……   祁家的下人,被应池的狠状吓着了,一个个缩手缩脚不敢上前,眼睁睁地看着应池一路打出去。   楚九歌与应池各抱着一个人,带着那粉衣小丫头就这么跑出了祁家。   祁家的人想要追,却被那八位家兵拦住了,祁珞茵的父亲气得吐血:“应池!楚九歌!你们欺人太甚!”   “进宫,本官要进宫,告你们两个无法无天的匪徒。这一次,人证物证俱在,本官看镇国长公主和北王怎么护你们!”   楚九歌与应池救了人,前脚跑出祁家,后脚祁珞茵的父亲就换上朝服,进宫告状去了。   好巧不巧,这时北王还在宫里,皇上传诏祁珞茵的父亲觐见时,北王也在一旁听到了。   得知楚九歌又闯了祸,北王的脸顿时黑了!   他不是气楚九歌闯祸,而是……   那个蠢女人,居然在没有他的命令下,从别院跑出来!   那女人,就不怕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趁机弄死她吗?   皇上见北王不高兴,顿时就高兴了,状若为难的道:“天骄,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什么事?”北王虽气,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自是楚九歌与应池胡闹,强闯祁家的事了。”皇上知晓北王的脾气,好脾气的解释道。   “这算什么事?祁家……进不得吗?”北王冷冷地看向祁家主,“什么时候,祁家不许人进了?呃?”   “他们……他们是强闯。”祁珞茵的父亲,气得差点没缓过气来。   北王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没资格进你祁家吗?”北王又是一句反问。   “当然……有!”祁珞茵的父亲很想说没有,但一个长公主的孙子;一个是北王护着的女人,他哪里敢说没有。   “既然有,那就不是强闯!”北王理所当然的道:“至于砸坏的墙?让应家照价赔就是了,多大点事儿,也进宫找皇上。祁家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这人最讲理了,犯了错就认了,认了就赔……   赔了,你还想怎么样? 第186章 报官,看破不说破   照价赔偿!   他祁家缺那点银子吗?   祁珞茵的父亲,差点没被北王厚颜无耻的话给气死,有心想要反驳,偏偏……   北王的话,好像也没有毛病?   至少,他一时就挑不出漏洞来。   祁珞茵的父亲气得不行,本不想说自家女儿被掳走一事,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   不说,他不仅没办法告应家和楚九歌一状,指不定还要被北王冠上一个,一点小事也要找皇上的,无能之臣的罪名。   祁珞茵的父亲,义愤填膺的说出应池与楚九歌的恶行,北王听罢,点了点头:“原来……应池抢了你的女儿。”   “应池和楚九歌目无法纪,强闯我祁家,绑走了我的女儿,简直是无法无天。北王,这事已不仅仅是强闯私宅那么简单,应池与楚九歌此举,是在打我祁家的颜面。这件事……哪怕有人为他们撑腰,我祁家也绝不善了。”祁珞茵的父亲一脸正气,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   “撑腰?谁为他们撑腰了?有人阻拦你报案?还是有人干扰衙门审案了?”北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见一丝暴怒,摆明是要跟祁家主摆事实讲道理。   “这,这……”祁家主一愣,不知这话要怎么接。   北王动起手来无人能敌,这讲起道理来,怎么也叫人反驳不?   “没人阻止,祁大人怎知有人为他们撑腰?”北王冷哼一声,语气突然变得严厉,“祁大人,你女儿被人强抢了,你不去报官不去要人,却进宫找皇上为你撑腰,你这是何居心?”   “我,我……”北王气势一增,祁大人就孬了,先前还跪的笔直,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现在却是瘫坐在那里,像是犯了事的人。   皇上摇了摇头,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不咸不淡的道:“好了,事情朕知道了,着京都府伊查办。”   他倒是想要给祁家出头,借此打压应家,但祁家烂泥扶不上墙,他师出无名。   “谢,谢……陛下。”祁大人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有北王在场,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灰溜溜的出宫。   祁大人走了,北王也提出出宫,但皇上没有允许:“正好到午时了,天骄就留在宫里陪朕吃顿饭吧。自从你大姐姐走后,就再也没有人陪朕吃饭了。”   “臣遵命。”北王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因为皇上提起他大姐姐便动容。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位大姐姐,对那位名义上的大姐姐也没有任何感情,他哪来的动容?   北王被皇上留在宫内,祁大人一出宫,就急着去找京都府伊,不想……   他晚了一步!   京都府伊一看到他,就急忙道:“祁大人你来得正好,应家派人来告你,说你意图谋杀应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本官正要请您来问一句话。”   “什么?应家告我?应家……欺人太甚!”祁大人被北王憋出来的那口血,终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是吧?这么弱?”京都府尹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忙忙请来丹医,好在祁大人只是怒极攻心,很快就醒了,但祁大人的脸色却仍旧很难看。   祁大人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道:“周大人,你说,你说……什么?应家,应家告我?”   京都府尹不敢刺激祁大人,怕这位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有办法交待,避重就轻的道:“没啥大事,应家也只是差了个管家走了一趟,祁大人不必惊慌。”   惊慌个屁!   老子是气的!   要不是顾忌文人的形象,祁大人就骂出来了……   应家太他娘的不要脸了,砸了他家的墙,抢了他的女儿不说,还来官府告他谋杀,这他娘的是人做的事?   应家这是要结亲,还是要跟他们祁家结仇?   “应家,应家……可有证据?”祁大人气得不行,勉强维持住风度。   “有!有人证,本官也派人去应家取证了,很快就有消息了。”京都府尹虽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看应家的气势,此事应该是十八九稳。   “应家那群大老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脑子了?   祁大人脱口骂了出来,骂到一半反应过来,忙闭上眼嘴,生生改口道:“周大人,这事本官知晓了,多谢周大人告知。既然官差已经去取证了,不如你我一同去一趟应家,如何?”   女儿未婚怀孕,任女儿自生自灭这种丑事,绝对,绝对不能闹上断府,必须在应家解决,不能让更多人知晓。   “这事……”周大人一脸为难,他与祁家有交情,但这交情还没有深到,让他可以为了周家,得罪镇国长公主。   镇国长公主可是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要得罪了应家,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周大人放心,应家所说的未来儿媳妇,就是我女儿。应家要娶我女儿,还敢得罪我不成?”要不是需要周大人帮忙,好面子的祁大人,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周大人顿时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两家……怎么就扯到官府头上了,这不是逗我玩吗?”   应、祁二家有仇,祁大人一说,周大人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然,祁珞茵有孕这事,周大人是不知晓的。这事,祁、应两家都瞒了下来,没有对外去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应家做事不讲究,强娶不成还要诬告,应家有镇国长公主撑腰,本官能如何?”到这时,祁大人还不忘黑应家一把。   可谁也不是笨蛋,祁大人没有接到传唤,突然跑来京都府尹,肯定不是为了来找他这位府尹聊天吧?   看破不说破,以后还能继续做同僚。京都府尹深谙这个道理,笑了笑,没有接祁大人的话,但却同意跟祁大人一起去应家。   这事,要是能私下和解,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一个小小的府尹,不管是得罪祁家了,还是得罪了应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187章 隔壁,做不了应家的主   应家乃是将门世家,满门忠烈,应家十八子全部战死沙场,偌大的应家只余镇国长公主和应池祖孙二人。   应家现在虽无人在军中,但应家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旧部遍布各地,再加上有镇国长公主这尊佛在。是以,应家的权势,仍旧无人能及;应家的地位,仍旧高高在上。   应家权大势重,再加上镇国长公主又宠孙子,应池在东林可以说是横着走的。要有人得罪他了,他都是直接带人打回去,打得对方连爹娘都不认得……   而他要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或者得罪人了,他就连管都不必管。   放眼东林,就没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也没有他不敢惹的人,就是四大世家的几位公子,应池也是不惧的。   砸祁家的墙,抢走祁珞茵,在应池眼中都不是事,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只要祁珞茵无事,他就不惧祁家。   但是,一到应家,楚九歌就叫应池,派人去京都府衙告状,告祁家的状……   应池初时没答应,他不认为祁家敢找他麻烦,但楚九歌强烈要求,他又觉得楚九歌比他厉害,应池就应下了,立刻让人去报官了。   楚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着手给祁珞茵医治,却不让应池派人给祁珞茵换衣服。   应池顿时不干了:“楚九歌,报官和不给珞珞换衣服有什么关系?这些衣服全是血,又脏又臭,珞珞那么爱美,她一定不会喜欢的。”   “笨蛋,衣服换了,哪来的证据?”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应池一眼,“有没有什么去子丹,或者清楚淤血的丹药,先给祁珞茵服下。”   楚九歌并不喜欢给病人服用丹药,那些丹药到底是怎么炼出来的,她不知道,具体药效几何,她也不知道,但是……   事急从权,祁珞茵的情况很糟糕,她手边又没有药,她只能先让祁珞茵服丹药了。   “去子丹有,但那东西很伤人,据说服了后,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应池看了看楚九歌,又看了看祁珞茵,一脸的为难。   应家就他一个人,他不可能没有孩子,要是珞珞不能生,以后他们两个该怎么办?   满脑子都是将来的应池,已忘记了换衣服的事。   “那么强的药性?这是堕胎还是绝育?就没有温和一点的丹药吗?”一颗丹药吃下去,永远都无法怀孕,这丹药……楚九歌是不敢给祁珞茵吃的。   祁珞茵的身体很弱,她不一定能承受住的那么强的药性。   “算了……先别用药了,我先施针帮她止住血再说。”祁珞茵这一胎已经落了,只是没有落干净,恶露不断。   “那珞珞以后……还能生吗?”应池听到楚九歌的话,弱弱地道。   “能!但要好好调理。”楚九歌给祁珞茵诊过脉,知道她的身体很不错,虽说这次小产伤了身子,但小月子坐好了,对身体影响也不会太大。   “好好好……你要什么跟我说,我这就让人去办。”有了楚九歌这句话,应池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现在去找谢三公子,我进京时带来的行礼,在谢家手里,你把它们取来,那里面有我要的东西。”楚九歌当时从梅清舍出去时,什么也没有带,行礼全部丢了下来。   她知道梅清舍被北王一把火烧了,但谢家的下人把她的行礼拿出来了,她那些药草并没有受损。   “好,我这就去……”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应池如同一阵玄风跑了出来去,边走不忘边交待一句:“对了,我不在,家里的事,你就做主了,不必等我回来。”   “我去……你跑了,官差来了,我怎么处理?”应池跑得太快了,快到楚九歌没来得及把人叫下来。   “算我……欠你们应家的。”楚九歌摇了摇头,取出她在北王别院里磨的银针,让侍女将祁珞茵身上的衣服解开,然后用高度的酒,擦拭她的腹部……   一番清理后,楚九歌这才为她扎针止血。   楚九歌下针的速度不快,落针的动作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应家的侍女不懂,但就觉得楚九歌很有高人的风范。   银针落下后,楚九歌在针尾轻捻一下,待到她收回手,就看到银针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颤动……   “好厉害呀!”应家的侍女看得目瞪口呆,看楚九歌的眼神,也从先前的怀疑到崇拜。   楚九歌却全然不受影响,一针一针扎在祁珞茵的腹部,很快祁珞茵的腹部,就扎满了银针,而这时有一个侍女发现了……   “啊,止住了,止住了!祁姑娘没有再流血了,真的止住了!”祁珞茵这几天一直在出血,好在血量不大,不然……   她怕是等不到应池找楚九歌来救。   “楚姑娘,止住,止住血了,祁姑娘是不是有救了?”应家的侍女一脸兴奋。   楚九歌却很平淡,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旁人只看到她扎了几针,却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   这十几针扎下去,对她来说,比爬两座山还要累。   气息微喘的楚九歌,在一旁坐上,闭目养神:“一刻钟后,叫我。”   “是,楚姑娘。”应家的侍女,看楚九歌一副虚弱的样子,知晓她累了,不敢再开口。   一刻钟很快就到了,第一根扎下去的银针也停止了颤动,楚九歌再次擦了擦手,这才动手将银针一根根收回。   应家的侍女看到楚九歌的动作,担心的道:“楚,楚姑娘……这针抽走了,祁姑娘还会流血吗?”   “不会。”楚九歌应了一声,将银针放在一块白布上,包了起来。   应家的侍女一直盯着看,看到楚九歌将最后一根针抽走,看到祁珞茵没有流血,激动的大喊:“真的,真的没有再流了。”   “嗯。替祁姑娘把衣服穿回去。”楚九歌后退,把位置让给侍女,还来不及缓口气,就听到下人来报:“楚姑娘,官差,官差来了……你看,要怎么办?”   “这么快?”楚九歌愣了一下。   “应家和顺天府,就隔两条街。”而且,应家报案,官府敢不快吗?   “你们家主子怎么说?他们可有带女官差来?”楚九歌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一个大夫,她做不了应家的主。   但是…… 第188章 破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今天这主,楚九歌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主子,主子……长公主先前被人抬回来,现在还没有醒,少爷刚出去了,也没有回来。少爷走之前交待了,让小人有事找您拿主意。”传话的仆人一脸苦涩的道。   旁人家,都是一家子争权的,他们应家出了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管家呢?”这事其实挺好办的,就是楚九歌不好掺和应家的事。   就算有应池那句话,楚九歌也不想掺和……   “管家去北王府赔礼道歉去了。”镇国长公主虽然不怕北王生气,但……   强行上门抢人终归不对,为了不让北王有找应家麻烦的理由,镇国长公主在出发前,就给管家交待了,让他中午时分带上厚礼去北王府赔礼道歉,也好堵了北王府的嘴。   楚九歌无奈,只得做主了:“如此……就让官差进来,不过只需要女官差进来取证。”   祁珞茵小产后,拖了太久了,要不是为了等官差取证,一到应家就该救治才是。   “小的这就去安排……”有了做主的人,旁的事应家的下人都能安排,不需要楚九歌操心。   很快,就有两个女官差,在下人带领下过来了。   这两位女官差进来后,给楚九歌行了个礼,讲了一下规矩,就开始取证……   只是,这两人一看到祁珞茵,得知祁珞茵的身份,就傻了。   “这,这……要如实记录吗?”两位女官差都要哭了。   她们还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打人案,不想竟是掺和到了权贵家的丑闻中。   “这个……”楚九歌这才发现,应家的主,似乎不是那么好做的。   楚九歌想了想,咬牙道:“如实记录!”   不记录清楚,怎么拿捏祁家?   “我们明白了。”有了楚九歌这句话,两个女官差就无所顾忌了,当即就把看到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了。   应家的下人看了看楚九歌,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事是楚九歌做的主,那么不管什么后果,都由楚九歌承担;同样,要有好处那也是楚九歌的,他们也不会嫉妒……   女官差很快就记录好了,但她们还未走出去,又有下人来报:“楚姑娘,顺天府的周大人和祁姑娘的父亲,祁大人来了,说是要见长公主。”   “来得这么快?”楚九歌一阵郁闷。   她有一种被应家给坑的感觉……   这明明是应家的事,怎么就变成她的事了?   “是的,就在前院……长公主还未醒,这事还请楚姑娘拿主意。”这种事,应家的下人实在不敢拿主意。   “我去看看!”上了贼船,现在想要下来也是没有可能了,她现在只希望应家人能大气、豁达一点,不然她很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你们替祁姑娘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被褥,我很快就回来。”楚九歌走之前,不忘交待下人照顾好祁珞茵。   祁家的侍女,早就被楚九歌扎针的那一手给震住了,自是无不从命……   “你们也跟上,正好跟祁大人、周大人说一说祁姑娘的情况。”楚九歌把两个女官差也带上了。   三人一同来到前院。不过,楚九歌一进花厅,就被祁大人一阵嘲讽:“应家什么意思?让个玩意儿来见我?这是不把我祁家看在眼里吗?”   祁大人这话,是讽刺楚九歌与应池不清不白,是应池的玩物。   楚九歌听明白了,但她真没有放在心上,她看都没有看祁大人,朝穿着官府的京都府尹拱了拱手:“周大人,实在抱歉……长公主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应少为了救他的未婚妻,去谢家求人去了;应家的管家去北王府道歉了。应家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求到我头上,我便来了一趟。毕竟,祁大人谋杀亲女的事,我也是见证人之一。”   祁大人脸黑了,怒吼:“楚九歌,这是应家……没有你说话的份,叫应家能说话的人来。”   楚九歌仍旧没有搭理他,指着身后两位女官差道:“这两位已经取证了,周大人,你是不是听听她们怎么说?”   “可!”周大人确实不高兴,应家让楚九歌一个外人来见他,但想到应家的情况,周大人也就不挑了。   “周大人……这事不能儿戏,楚九歌一个外人,她无权代表应家。”祁大人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生怕楚九歌把他女儿未婚先育的事爆出来。   “那就等应少回来?”周大人也不勉强,从善如流的道。   可祁大人又不干了:“周大人,应家把女儿抢走了,我现在要带我女儿回去,还请周大人给我做个见证。”   说完,也不给周大人说话的机会,就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出来,喊了一句:“动手!”   就听到“哐”的一声,应家的墙被砸了一个大窟窿,一大群家丁手持长棍,冲了进来……   应家的下人吓了一跳,但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冲上前,挡住了这群家丁。   楚九歌亦是黑着脸道:“祁大人,你这是何意?”   “北王说,有资格进门就不叫硬闯,砸坏了什么,照价赔就是。本官被应家请进门,自是有资格,至于这墙?本官让人砸的,本官自会赔。”祁大人把这话说出来,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天知道,他在宫里听到北王这句话,心里有多气……   “北王?他知道了?”北王是不是管太多了?   她,可是不会领情的!   楚九歌这是不解,但在祁大人耳中,就变成了炫耀。   祁大人冷笑:“楚九歌,别以为有北王撑腰,本官就会怕你。本官带走自己的女儿,这事放在哪都是合法合理的。周大人,本官这么做,没有错吧?”   “这个……”周大人快哭了,“祁大人,你不是说来应家协商的吗?”   他怎么有一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祁大人,这是坑他呀。   “先把我女儿带走,其他的都好商量。”祁大人冷着脸,阴冷地瞪了楚九歌一眼。   有他女儿在手,应池再怎么跋扈也得乖乖听话,而应池把他女儿交给了楚九歌,楚九歌却没有保住人,这笔账应池肯定会记在楚九歌身上。   届时,不需要他冒着得罪北王的风险出手,应池就不会放过楚九歌……   阿彩:好吧,我才写了六千就写不动了……欠两更,明天早上早起来写。以后,大家……都第二天早上看,这算更新早了吧? 第189章 人质,与利益不相关   不得不说,祁大人的想法很美好,只要把祁珞茵带走了,应池和楚九歌绝对会闹翻。   应家这群人一向简单粗暴,很少会多想。然而,现实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应池走之前,把应家和祁珞茵交给了楚九歌,楚九歌怎么样也会帮他守住。   无关利益,只是情义!   “想要从应家带走人,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楚九歌看了一眼周大人,见周大人虽有不满,但并没有阻拦祁大人的意思,就知这位精明的周大人,不会出来主持公道。   既然如此,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公道了!   “周大人,还请你做个见证。有歹人上门闹事,应家不得已出手,要是见了血死了人,还请周大人为我们说一句公道话,毕竟我们这是正当防卫。”楚九歌朝周大人拱了拱手,就走了出去。   “楚九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肋我?”祁大人气得追了出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周大人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   转身,看着墙面发呆。   他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楚九歌和祁大人,他这个京都府尹现在就是一个摆设,你们怎么闹我都不管,至于最后还要他这个府尹出面,那他就只能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了。   楚九歌正在下台阶,听到祁大人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京都府尹周大人背过身,笑了……   “我就是威胁你,你又能奈我何?这是应家,你强闯进来,我打死个把人完全是合法的。”楚九歌站在台阶上,等着祁大人追过来。   “合法?我到要看看,你怎么一个合法。”祁大人站在台阶上,没有跟着下来,而是指着破墙而入祁家的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把大小姐带回家,谁敢阻拦,就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是!”祁家的下人气势很足,抡起长棍就挥向应家的人,应家人也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准备,但还是挥着拳头就迎了上去。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团火,很快就打成了一团。不过祁家人多,个个手上都有武器,明显占了上风,但就在他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通通给我住手,不许动!”楚九歌劫持了祁大人。   比祁大人矮半个头的楚九歌,站在台阶上,手中不知何时拿着几根银针,银针抵在祁大人的喉咙处,吓得祁大人哇哇大叫:“住!住手!”   怎么回事?   听到自家大人的声音,祁家下人纷纷住手,抬头一看,顿时怒了:“大胆,你还不快放开我们家大人。”   “劫持朝廷命官,楚九歌,你不想活了吗?”祁大人带来的管事,气得全身颤抖。   “劫持?祁大人,我劫持你了吗。”楚九歌将手中的银针,扎进祁大人背后的穴道里,然后……拍拍手,走下台阶,与应家下人站在一起。   祁大人面上一喜,正人跑下去,却发现:“我,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   “大人!”祁家的管事和下人,想要冲上前却被楚九歌一句话拦住了:“想要你们大人从此以后,只能躺在床上,永远不得动弹,就上前。”   “楚九歌,你做了什么?”祁大人站在原地,除了眼珠子外,哪里也动不了,心里又惊又怕。   “让大人安静下来,咱们好好协商。”楚九歌笑的如春风拂面,“祁大人,不要动怒,千万不要动容,绷得太紧,把银会绷断了,到时候取不出来,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动了。对了,也别妄想让人给你拔出来,我用独门手法扎进去的针,旁人拔出来……你只会死得更快,不信祁大人可以拿命来试试。”   “你……”祁大人气得快要吐血了,但听到楚九歌的话,又不敢乱来,只能不断吸气、呼气,平息心中的怒火,“好吧,你想谈什么?”   “去请周大人出来,让周大人给我们做个见证。”占了上风,当然要把事情落到实处。   应池信她,应家人信她,她就大胆给应家人做回主了。   “是,楚姑娘!”应家的下人,看到楚九歌轻易的把祁大人制服了,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他们应家人旁的不服,就服有本事的人。   “楚九歌,你别太过分。你姓楚不姓应,应家的事与人跟你什么关系?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祁大人心头的那团怒火,能把万物都烧毁,偏偏又不敢发作,生怕把银针绷断了,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实在抱歉……我这人从来不相信政客的话。”受制于人的时候,什么样的条件都敢开,一旦获得自由就翻脸不认人,这是政客的手段,楚九歌见多了。   占据上风就占据了主动权,在应家下人把周大人“请”出来后,楚九歌直接掌控了谈话的节奏:“周大人,趁你在,正好咱们把祁、应两家的婚事落实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今天就把婚书给签了。”   应池娶祁珞茵的决心不变,镇国长公主为了让应池如愿,不惜得罪北王,楚九歌不认为应家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的……   “婚事?我们祁家和应家没有什么婚事可谈,我祁家的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嫁入应家。当年……应老头阵前斩杀我父,斩我兄长的仇,我可以不报,但结亲绝无可能。”祁大人咬牙切齿的拒绝,眼神凶狠的如同恶狗。   楚九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笑着道:“祁大人,应、祁二家的仇,那是你们两家的事,我今天不调解仇恨,我欠镇国长公主一个情,我今天就是还个人情。”   虽说镇国长公主把她从别院带出来,是有所图,但这个情她确实是欠了下来。   “还人情,就是插手我祁、应二家的事?”祁大人嘲讽的道:“想要巴结讨好镇国长公主直说,不必拿我祁家做筏子。”   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也收了:“祁大人,你是不是说错话了?要不是你,应家会去找我?我会卷入这件事情中?我会在这里跟你商谈?”   她就说了,她最讨厌跟政客打交道。这群人和北王府的人差不多,眼里永远只能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他们通通无视…… 第190章 威胁,证据到手了   “楚!九!歌!”   祁大人又怒了。   楚九歌这是在提醒他,他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楚九歌半点不放在眼里,凉凉的道:“祁大人……消消气,银针抖得太快了,也是会断的。”   “你……”祁大人怒火难消,楚九歌继续劝说:“祁大人,银针断了,我保证就是最厉害的丹医也治不好你,你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而且身体完全没有知觉。”   祁大人憋在心里的那口气,顿时就消了:“楚九歌,先把银针取下来,咱们有话好说。”   “先把婚书谈妥了,再把你的人叫走。”楚九歌也摆出自己的条件,同时不忘补一句:“祁大人,我不是你的政敌,我不习惯谈判,我说出来的就是底线,不容谈判的底线。”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给祁大人商谈的余地。   “祁大人,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谈。不过,你想的时间越久,那针到时候就越难拔出来,少不得……祁大人要吃一点苦了。”楚九歌笑吟吟的放完狠话,又对周大人道:“实在抱歉,得让大人多等一会……来人,给大人看座。”   应家人配合,楚九歌也就不客气了,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看。   “楚姑娘,这事……”周大人很一脸为难,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应、祁二家的事。   他原先觉得,他是被祁大人给坑了,现在好了,他和祁大人,都被应家,被楚九歌给坑了。   “周大人……你是京都府尹,在京中发生的事,怎么也绕不过你。你就是不来,应家也会去请你来。周大人你不必担心,应家办事还是很讲究的,绝不会像祁家一样闹出人命来。”楚九歌挑衅的看了祁大人一眼,直把祁大人气得咬牙,这才收回目光。   “周大人,刚刚衙门的女官差已取了证,不如周大人你先看看案子?”不管祁珞茵有没有错,祁大我虐杀女儿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楚九歌,你够了!”祁大人实在忍不住,呵斥了一句:“我庆、祁二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你就不怕,我祁家与应家结亲后,你里外不是人吗?你可别忘了,这婚事要成了,应家未来的主母,十有八九就是我的女儿!”   “我怕的……但未来的事谁敢保证?我楚九歌只活在当下。”她当然怕,怕应祁二家成了亲家后,应家把她推出去,给祁家当出气筒。   但,人生在世,做任何事都怕前怕后,那就没意思了。   就像她先前在北域一样,为了不确定的将来忍气吞生,结果呢?   除了受气,什么也没有……   应家下人听出祁大人在挑拨,立刻出口声援:“楚姑娘,你且放心,我应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   “祁大人你看……就为了这一刻的信任,也值得我快意一回。就算日后应家要报负我,我也不亏,用这件事看清一个人,划算!”虽说不太愿意,但楚九歌是真的把应池当朋友。   真要还镇国长公主的人情,她不需要这么拼。   “你,你……你好,老夫等着,等着应家把你卖了。”祁大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连呼了几口气,才道:“婚事我同意,婚书拿来,我签!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我这个岳父、父亲与应家亲,还是你这个外人与应家亲。”   祁大人虽然认了怂,但仍旧不忘给楚九歌挖坑,应家下人气了个半死,楚九歌却半点不在意,甚至拦住了欲为她讨公道的应家下人:“祁大人,高义!来人,备纸墨。”   应家的下人虽然鲁莽,但并不蠢,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把婚书签下来。当即就取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张案桌过来。   “周大人,祁大人已同意了两家的婚事,还请周大人为应、祁二家写张婚书。”楚九歌又把锅,丢给了京都府尹。   京都府尹周大人都要哭,但在楚九歌和应家下人“围堵”下,还是把婚书写完了,留下双方的生辰,给两家父母填。   “好了。”周大人写完,交还给了楚九歌。   婚书一式三分,一分官府留档,双方家族各留一份。   楚九歌接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走到祁大人身旁,将他右肩处的两根银针取了下来:“祁大人,到你了。”   “你……”祁大人发自己的右手能动了,但身仍旧动弹不得。   楚九歌将婚书用木板托着,放到祁大人面前:“高度不合适,祁大人你就说。写错了也不打紧,周大人就在这里,再写两份婚书也不是难事。”   祁大人握笔的手一抖,差点就把墨汁甩在楚九歌脸上,幸亏楚九歌反应快,先一步避开了:“祁大人,你身上的针还没有取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祁大人气得不行,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本官不记得她的生辰。”   “无妨,回头再补就是。”楚九歌真的很不讲究,只要祁大人把婚书签了就成。   祁大人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但事到如今,他除了痛快签下婚书,还能做什么?   三张婚书很快签完,并落了祁大人的私印,楚九歌请周大人查看了一遍,确定了没有问题,这才将婚书交给应家的下人:“拿去给长公主,待婚书填好了,再给祁家和官府送去。”   婚书在手,应家就掌控了主动权,日后是娶还是不娶,都由应家说了算,祁家再无话语权。   “事情我已照办,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带人打上门,最后却是赔了夫人有折兵,祁大人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咳咳……事情既然已妥当了,本官也该回去了。”周大人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生怕又惹上什么事。   周大人刚起身,就被楚九歌拦住了:“周大人,请慢……应家不报官了,取证的材料是不是要还给应家?”   那两个女官差手上的证据,关系到祁珞茵的名声,楚九歌又不是什么恶人,能保住祁珞茵的名声,自然是要尽力保住。   “可!”女官差手中拿着什么证据,周大人不知,也不想知道,这世间知道的少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不顾祁大人的不满,京都府尹周大人,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把一份随时可以告祁大人的证据,丢给了应家…… 第191章 微风,你在所以我来   祁大人就这么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京都府尹周大人,不顾同僚之宜,把他丢在应家……   “楚九歌,你现在满意了吗?是不是可以放了我?”看到证据落在应家人手里,祁大人又想吐血了。   他确实是保住了祁家的颜面,没有让祁家大小姐未婚先孕的事流传出去人,但他却落了一个把柄在应家人手里,日后他在应家人面前,岂不是矮了一个头?   “当……”楚九歌正要应下,就被一道破门声给惊着了:“楚九歌,楚九歌……拿到了,我拿到了,你快救珞珞,快救珞珞。”   人未至,声先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应池就抱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谢家的下人:“应公子,应公子,你慢一点……”   应池却不听他们的,飞似的跑进来,不等楚九歌有反应的机会,就把手中的包袱,塞到楚九歌手里,推着楚九歌往里走:“楚九歌,你要的东西,快,快救珞珞,快去!”   救人要紧,楚九歌也不含糊,抱着包袱就往里走,同时不忘提醒众人一句:“对了,祁大人身上的银针不能随便取,你们等我来呀……”   “什么?”应池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事情不对,顿时暴跳如雷:“他大爷的,哪个混蛋把我应家的墙给砸了?”   应池冲过去就要跟人干架,幸亏应家下人反应快,先一步拦住了他:“少爷,少爷息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事他们应家占了便宜,要是不饶人的,再跟祁家人打起来,说出去就是他们没理了。   应家的下人怕应池生气,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应池听。   应池还没有听完,就乐了:“哈哈哈……婚书?楚九歌真的逼祁老头,把婚书给签下来了?楚九歌牛气,这事我祖母去了祁家几趟中,也没有办成,楚九歌一出手就摆平了。楚九歌绝对是我应家的恩人,这个兄弟我应池认了。”   “你,你个……孽蓄!”祁大人伸出能动的右手,指着应池,不断颤抖。   “别气,别气,祁大人,要是针断了,可就不美了。”应池这会正高兴,才不管祁大人怎么说,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去找楚九歌了。   他走后没有多久,谢玄就来了,看到应家这一幕,不解地问了一句。   应家下人正高兴,听到谢玄问起,又兴奋的说了一遍……   谢玄听完,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还真是……要翻天了。”   这才回京城几天,就搞出这么多事,楚九歌果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这样的楚九歌才让人觉得鲜活,才叫人觉得真实。   “祁大人,失礼了。”谢玄听完,给祁大人行了个礼,就去找楚九歌了。   楚九歌正要给祁珞茵煎药,独自一个人坐在小炉子前,被高温熏的脸颊通红,像是喝醉了一样;   微风吹过,垂于两侧的发丝随风飞舞,如同轻舞的蝴蝶,让人忍不住想要抓住它,握紧它,免得它飞跑了……   谢玄心中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就伸出了手,可惜……   两人之间隔了十几步路,谢玄便是把手伸得再长,也只抓了一个空。   一声叹息,谢玄收回手,带着说不出来的失落与遗憾……   楚九歌听到声响,抬头,一脸错愕:“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应家,我过来瞧瞧。本想给你撑腰的,结果发现……用不上。”谢玄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朝楚九歌走来,并且毫不顾忌形象,蹲在楚九歌身侧。   “呃……这个姿势似乎不太适合你。”楚九歌看了一眼,即使用侧所蹲,也蹲的格外优雅好看的谢玄,小小的在心里嫉妒了一把,然后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椅子,递给了谢玄,“你还是坐着吧。”   “我不累,你坐!”谢玄摇头拒绝了。   但楚九歌接下来的话,却叫他拒绝不了。   楚九歌说:“还是你坐吧,这样我还能安慰自己,我动作粗鲁没你好看,是因为你坐着我蹲着。”   不然,看着谢玄就是蹲着,也比她坐着好看,那她心里得多不平衡。   “呃……这个理由……”谢玄一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当面嘲笑一个淑女,不是君子所为。   “坐吧,我蹲习惯了。”楚九歌把小凳子往谢玄身后一放,谢玄含笑摇头,到底没有拒绝。   楚九歌看了一眼,即使坐在小矮凳上,也不掩风姿的谢玄,在心底叹息。   她曾经看过无数的心灵鸡汤,那些鸡汤告诉她,优雅与出身无关,与财富无关,但今天她真的要说,优雅也许与出身无关,但跟财富却是紧密相连。   天天为生活奔波的人,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学习礼仪,去充实自己。   没有足够的财富,没有足够的底蕴,哪里养得出像谢玄这样,把优雅、风姿刻在骨子里的人。   “怎么了?祁姑娘的病,不好治吗?”谢玄见楚九歌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不由得问道。   “啊……没事!”楚九歌反应过来,忙收回眼神,“祁姑娘的病没事。”   “那你刚刚……”谢玄不解地问道。   楚九歌诧笑一声,尴尬的道:“我就在想,这世间怎么有像你这样,一举一动都这么好看的人。太让人嫉妒了。”   “我很好看吗?”这自不是谢玄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好看,但这却是让他最欢喜的一次。   “很好看。”论长相,谢玄与北王、王梓钰不相上下。北王的举动也优雅贵气,但北王多了一份硬朗与铁血;王梓钰……那人太淡了,淡得像是不存在一样;相比她更喜欢,一举一动都带着名士风流的谢玄……   温润端方,俊美不凡,风流肆意,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美男子的形象…… 第192章 玩笑,许你一世福乐安康   很好看!   三个字,楚九歌说得真诚、肯定,没有一丝的敷衍与恭维,可见她心底就是这么认为的!   袅袅白烟,在两人面前升起,谢玄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此刻他除了楚九歌,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四周的一切,好像蒙上了一层面纱,双脚像是踩在云端,那么的美好,却又那么的不踏实。   他很想抓住这一刻,紧紧的抓住面前的人,把眼前梦幻的一切,变成现实。   几乎没有思考,谢玄脱口而出:“既然我这么好看,你嫁给我可好?嫁给我……我许你一世福乐安康。”   谢玄说得太快,太平静,快到让楚九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平静到让楚九歌毫不犹豫的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要不你嫁给我吧,我许你一世鸡飞狗跳。”楚九歌也以玩笑的口吻,回之。   “我是认真的……”楚九歌的拒绝,就如同一把刀,将眼前的迷雾一刀砍破。谢玄从虚幻中清醒过来,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但面上却是表情不变。   “我也是认真的呀,你嫁给我了,我保证你这一生别想安宁。”楚九歌看着谢玄,一时也不搞不明白,谢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拒绝。   先不说,她虽喜欢谢玄这一款的,但远没有喜欢到,想要嫁的地步。   在她看来,像谢玄这样的美男子,只可无远观,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嫁给谢玄这种出色的男子。   而且她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谈婚论嫁。她虽解除了与北王的婚约,但麻烦并没有斩断,她和北王还有得是皮要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结束。   谢玄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看她垂下的眼眸,看她眼中的愁绪,看她闪躲的眼神,谢玄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自我打趣的道:“你呀……又拒绝了我一次,要是让那些爱慕我的女子知晓,肯定会嫉妒死你。要知道,这天下,还没有哪位贵女,能拒绝得了我谢玄的求婚。”   谢玄将这一次的求娶,归纳为和上次一样的,就是不想楚九歌有负担。   “事不过三,三公子可比别给我,第三次拒绝你的机会,那样我会得意的。”楚九歌见谢玄瞬间就收拾好了心情,顿时明白,谢玄就是刹那意动罢了,并不是真的对她动情了。   这样,她就安心了。   不然,她会考虑与谢玄拉开距离。   “下一次,就轮到我拒绝你了,我谢玄可不是没有人要的。”谢玄见楚九歌不再避着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果然,不能跟楚九歌讲情,这姑娘明显情窦未开。   “我的药快好了,不跟你贫了。”楚九歌只当谢玄开玩笑,准备将熬药的陶罐取下来,谢玄却先她一步,“这种事,嘶……”   “别……”楚九歌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谢玄的手已被烫红了,还起了水泡,与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呼呼……”楚九歌抓住谢玄的手,习惯性的呼了口气。   热气拂面,谢玄全身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楚九歌没有发现,吹了一下后,就抓着谢玄的手放到一旁的水桶里,间息中,还抱怨两句:“你看你……这种事,压根就不是你能做的。陶罐外面很烫的,直接用手取,就是铁钳也得烫红。”   “不痛的……”水在太阳下晒了半天,并不凉,但谢玄却觉得手上的烫伤,一点也不痛了。   低头,看到楚九歌紧张的样子,谢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九歌在紧张他,他很高兴。   “不痛才有鬼,我小时候被烫过无数回,有多痛我比你清楚。”更不用提,谢玄的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你等会,我帮你把水泡挑开,然后抹点药,我的包袱里面有做好的烫伤药。”   “你小时候……经常被烫?”谢玄只觉得心脏莫名的一痛。   他这么大了,被烫出几个水泡都疼得不行,那么小的九歌,该多疼?   “刚学煎药的时候都会被烫伤,后面熟悉了就没有被烫过了。”楚九歌不觉得这有什么,确定谢玄在水里没有恶化,便松开了他的手,“你小心一点,别碰到了水泡,我这就去取针和药来。”   楚九歌说话间,已麻利的把陶罐从炉子上取下来,匆匆朝内院走去……   谢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听说,当年楚大人宠女如宝,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心怕飞了……他怎么会舍得楚九歌吃苦?   他,真的想不明白……   想了一圈没有想明白,谢玄决定不再去想了。当然,他也没有打算派人去查,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楚九歌不是什么坏人。   至于楚九歌的秘密?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他相信,如果有一天,楚九歌愿意说,她一定会说出来的……   楚九歌的动作很快,把药送到内院,看着祁珞茵服下后,她便将银针消好毒,带着烫伤药来找谢玄了。   而谢玄,着实是“听话”,楚九歌叫他坐在这里等她,他就真的不怕热,坐在小火炉前,被炉火蒸的一身是汗,也没有离开一步。   一时间,楚九歌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在,他的手还放在水桶里,烫伤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假装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楚九歌默默地把小火炉拎到一旁。   这一次,谢玄没有提出帮忙……   他不想再帮倒忙,给楚九歌添麻烦了。   楚九歌搬了一个小凳,坐在谢玄的对面:“可以了,把手伸出来。”   “哗啦……”手上还沾着手,被楚九歌握在手里,放在她的腿上,染湿了她的衣襟。   谢玄突然觉得手指烫的厉害,他很想要收回来,可当楚九歌拿着柔软的白布,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手指的时候,他又舍不得收回来。   他想,他应该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楚九歌的毒……   阿彩:欠两更,还四章,然后余下的,明天早上来看呀……以后,早上九点前更新。 第193章 离开,哪都有北王   煌煌小院,寂寂清风,虫叫蝉鸣,袅袅白烟,温润君子,端庄淑女,相对而坐,宁静安详,美的如同在画中……   楚九歌握着谢玄的手,低着头,认真的挑着水泡,每挑破一个水泡,便会用干净的纱布,将里面的水给擦干净,动作仔细又轻柔,谢玄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疼……   谢玄趁楚九歌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手心上,大方直接、近距离的打量楚九歌。   楚九歌的五观说不上绝美,但组合在一起却分外的舒服,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舒服。   楚九歌的美,沉静而内敛,即不是张扬肆意的烈火,也是柔弱简单的白莲。楚九歌的美在骨在心,皮相在楚九歌身上,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玄觉得,他就这么看着楚九歌,看一辈子,他也不会看腻……   楚九歌的一举一动,都甚是符合他的心意。眼前这个女子,就好像完全是按他的意愿长成的一样,哪怕是他自己打小养起,恐怕也养不出一个,像楚九歌这般合他心意的女子。   想到这里,谢玄脸上的笑容更温和,更和煦了……   他想,他是真的放开楚九歌了,哪怕明知楚九歌有毒,也甘愿以身饮毒。   “我给你抹药,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楚九歌一抬头,就对上谢玄带笑的眸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遇到什么好事吗?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   笑容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谢玄笑得那美好,那么满足,那么让人向往……   “看到美好的人,想到美好的事,自然就幸福了。”谢玄的声音很温柔,当他低声说话的时候,哪怕不是情话也带着三分情,更不用说,他就是在说情话……   楚九歌莫名的有几分尴尬,轻咳一声,打开药盒,挑起来,抹在谢玄的伤处:“伤得不是很严重,回去后,一天换三次药,不到三天就能好,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来。”   楚九歌轻轻地将药推开,她已经尽量减轻动作,但不可避免的,还是带着些许的刺痛,只是这刺痛在谢玄来说不是折磨,而是甜蜜。   指腹相触,来回磨蹭,带着一丝说不来的暧昧,谢玄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听到楚九歌的话,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句:“好。”   应完后他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应下来呢?   他要是不应下来,不就是能找借口,一日见楚九歌三回吗?   他要是不应下来,不就是能让楚九歌,每天为他上三次药吗?   谢玄正要反口,但想到楚九歌并无住处,谢玄便开口邀请道:“九歌,你回城后可有住处?如无,住在我的别院可好?”   谢玄诚心相邀,楚九歌也确实没有住处,但是……   一想到彪悍的明珠公主,楚九歌就对谢玄的提议,退避三舍:“不了,我自己找地方住。”   “你是……在怕明珠公主找你麻烦吗?”楚九歌虽然没有说,谢玄还是猜到了。   要是旁的原因,楚九歌当日进城,就不会接受他的邀请,不是吗?   “那个……确实很麻烦。”楚九歌没有否认,怕谢玄再提此事,楚九歌果断的转移话题,“对了,我走后,荷花宴怎么样了?”   正儿八经的比试没有比,害她想让萧景安出个丑都不行,真是遗憾。   “明珠公主跪了大半天,最后是杨贵妃出面,才把明珠公主带回了宫。”荷花宴上出了那般的事,没有意外的话,今年的荷花宴就是最后一届了,以后……   恐怕没有哪位贵女,愿意参加荷花宴;以后,也没有哪位贵女,愿意邀请明珠公主了。   “明珠公主被关禁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来了。”谢玄知晓楚九歌担心什么,宽慰道:“且,她的名声已坏,以后也不可能在京中行走,你不必顾忌她,她翻不起风浪。”   “这么说……北王说的是事是真的?她真的冒名顶替?”楚九歌对这件事,还真有那么一点好奇。   “北王那人……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这一点我们都信他。”谢玄知道北王会是他追求楚九歌的最大阻碍,但谢玄却没有因此就往北王身上泼脏水,贬低北王。   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他谢玄不需要用低级的手段,去诋毁对手。   “明珠公主就这么得帝王心?皇上居然会纵然她冒名顶替,然不成皇上不知,这事要是爆出来了,会有损皇室的形象吗?”要知道,东林可是极讲究名声与风骨的,明珠公主此举,不仅仅是给自己抹黑了,也给皇室抹黑了。   明珠公主冒不冒名,金六都是皇家的金六,只要有金六在,哪怕他死了,皇家也能占到莫大的好处,反之明珠公主冒名,对皇室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不知道,这几年……皇上行事越发的诡异,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谢玄摇了摇头,没有跟楚九歌多说。   他先前让人查了明珠公主,知道明珠公主被皇上另眼相看的原因,但那些事情太脏了,他不想污了楚九歌的耳朵。   “不提了,不提了……天家的事离我远着呢,等过两天我出城去寻药,寻到了药,我就给王二少医治,治好了二少的病,我就离开京城了,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楚九歌正在给谢玄缠纱布,谢玄听到楚九歌的话,猛地握住了楚九歌的手:“你要走?”   “松手,松手,你手上有伤,不能握,不能握知不知道。”楚九歌没有听到谢玄的话,急忙拍开谢玄的手,但谢玄却越握越紧,急切地问道:“楚九歌,你要走?”   楚九歌正要回答,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谢玄,放手!”   随着声音这道声音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凌厉的眼神,落在楚九歌与谢玄相握的手上……   “北王?”楚九歌看到来人,不知为何,意被北王看得心虚,忙不迭的挣开了谢玄的手,像犯了错的小孩,慌忙站了起来…… 第194章 交锋,八人大轿抬你进门   无视楚九歌诧异、震惊的眼神,北王气势十足的往院子里一站,眼神仍旧落在楚九歌的手腕上:“可以告诉本王,发生什么事了吗?”   北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直觉告诉楚九歌,北王不高兴。   虽不解北王有啥好不高兴的,楚九歌还是老实的解释了一句:“谢玄的手受伤了,我正在给他上药。”   北王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如果可以……她不想惹怒他。当然,最好是能远离,永远没有交集。   “北王,失礼了。”谢玄已不复先前的激动,他站了起来,扬了扬带血的手,“很抱歉,现在无法招待北王您,我这手……得先让九歌先为我上药。”   谢玄这是挑衅,虽然温和不带一丝火药味,但两个男人都清楚,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挑衅。   “灼伤了手?果然是谢家大少。”北王扫了一眼,就知道谢玄是怎么伤的,言词中不无嘲讽之意。   “让北王见笑了,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九歌担心我罢了。”谢玄腼腆一笑,低调的炫耀了一把。   “哼……”北王轻哼一声,将手伸到楚九歌面前:“药呢?”   “啊?”楚九歌不知北王要做什么,诧异地看着他。   “谢玄的药?”北王重声一句,眼神却没有看楚九歌,而是正与谢玄对峙。   两个男人,一个冷硬,一个温润,按说依两人的脾气,极少有可能起冲突,但此刻他们二人之间,却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楚九歌有一种危险即将降临的感觉,把药递给北王后,默默地后退了一把,拉开她与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距离。   这两个,一个是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北王;一个是出身名门,势大根深的谢家继承人,哪一个都来头极大,他们二人斗得起,但她掺和不起。   她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族可倚靠的孤女,没有资本跟这两人掰手腕。   北王接过药,递给了谢玄:“药拿好,本王记得你有一个红颜知己,如若不满意谢家的下人,可以去找你的红颜知己。”   北王的语调依旧平常,就好像他说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这话……   在谢玄听来,就是诛心了。   谢玄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不满,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开口:“北王说笑了,不过是年少轻狂,与友人一道取乐罢了。玄身染重疾,得九歌给的药方方才好转,哪有什么精力去找红颜知己。”   在东林,世家子弟,名仕文人都有捧妓子的习惯。   当然,这里的妓不是楚九歌,先前在小镇上遇到妓女。楚九歌先前在小镇上遇到那群,顶多算是窑姐儿。   北王所说的妓,是京中名大雅馆重金赔养出来的娇客。这些妓女地位颇高,卖艺不卖身,且还有自主选客的权利,只谈风月不谈床事。   捧妓子,在世家子和文人中是一件雅事,算不得什么。   “世家好风流,文人好名妓。本王要是没有记错,你与那位叫情娘的名妓乃是京中一段佳话。三少此时否绝,岂不是伤了美人的心。”王爷淡淡的开口,语气不重,但杀伤力极大,可惜……   楚九歌压根没有当回事,不生气、不惊讶不说,甚至满脸好奇,让北王想说都说不下去。   谢玄看到楚九歌的反应,一瞬间就失了辩解的心。   他不知该高兴楚九歌信任他,还是失落楚九歌压根不在意……   两人都不想说了,话题自然就断了。   北王抢先一步,对楚九歌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听八卦听得正起劲的楚九歌,听到北王的话,又一次傻住了。   “怎么?本王亲自来接你,你还不满吗?”北王看着楚九歌,黑沉的眸子漾起一丝金色的光芒,神秘而高贵。   楚九歌有那么一瞬间看痴了……   北王这双眼,真的太美了!   北王把楚九歌的沉默当默认,转身就走:“既无不满,走吧。”   “我……”楚九歌正要拒绝,就听到谢玄道:“九歌,你先住在北王那里也好,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人还没有抓住,你在外面我不放心。”   事实上,谢玄是被楚九歌要离开京城,并且永远不回来的消息震住了。   他怕楚九歌真的走了就不回来,想到有北王盯着,楚九歌肯定走不了,这才劝说楚九歌跟着北王在,但是……   楚九歌并不想随北王回去,北王太霸道了,她要跟北王走了,届时要出门就麻烦了。   而且,她这个时候去北王府,算什么?   “北林的杀手,很多吗?”楚九歌谨慎的问了一句。   “北林最出名的就是杀手,很多。而且,影风楼的少主暗枭进城了,第一杀手暗麟也随他来了,你跟在北王身边安全一些。”谢玄并不是吓楚九歌,这些消息都是真的,只是……   暗枭是冲着楚九歌来的,他可以肯定;但暗鳞是冲着谁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如果暗鳞的目标是楚九歌,那么楚九歌只有跟着北王,他才能放心。   “我……不都跟北王解除婚约了吗?为什么那群人还不放过我?”楚九歌简直是想死。   那些麻烦,到底何时才是一个头?   “影风楼接下杀你的任务,是一家赌庄花钱请的,你害那家赌庄赔了大把银子,对方不肯放过你。”谢玄笑着为楚九歌解释,看楚九歌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个没有忍住,上前,用未受伤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的道:“好了,去吧。过几天就是皇上寿辰。”   那时,就是北王再不乐意,也要带楚九歌出来。   “别打我的……”楚九歌格开谢玄的胳膊,她并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了:“还不快走!”   “多谢北王,我有住处,就不去叨唠王爷了。”楚九歌知道谢玄分析的对,但她仍旧选择了拒绝。   有危险了,就往北王府躲;没事的时候,就嫌北王管得太多,死活不肯去……   如果她这个时候选择去北王府,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她楚九歌一生坦荡,以诚待人,重情重义,她不想把自己变成和北王府那群人一样,需要的时候就把你拉过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把你踹开。   且,她不可能一辈子依靠北王,她总是要靠自己的……   阿彩:先更两章,晚点再更两章~~(约莫五点左右) 第195章 撒野,最安全的地方   楚九歌不是在讨价还价,也不是在拿侨,她就是不愿跟北王走,哪怕明知有危险,也不愿意寻求北王的庇护……   说得好听,这叫有骨气,有原则,但实际上……这就叫不知变通,死心眼。   但是,这份不知变通,这份死心眼,本身就是楚九歌的魅力所在,她要是变的灵透了,就不是楚九歌了。   是以,哪怕再担心楚九歌,谢玄也放弃了劝说。   北王同样没有多言,他定定地看着楚九歌,像是要把楚九歌看透一样……   许久许久后,北王才缓缓开口:“你确定了?”   “无比确定!”楚九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肯定。   她确定,前所未有的确定。   她,不想跟北王府,有任何的牵连。   “很好,本王看看你能撑到几时。”北王收回目光,淡然的离去,就如同不曾来过一样。   楚九歌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真怕北王用强的,北王真要用强的,她肯定不是北王的对手……   谢玄目送北王离去,一转头,就看到楚九歌,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找个地方住呗。这么大的京城,还没有我能住的地方?”楚九歌不以为意的道。   其实,要不是因为身份,还不有潜在的危险,她在哪里都能住。   当年,跟着爷爷学医的时候,风餐露宿,她早就习惯了。   “我给你……”   谢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九歌给打断了:“不用,我自己能找到地方。”   明珠公主虽然坏了名声,但人家好歹是公主,还有皇上宠着,而且在她看来,现在是的明珠公主,明显比先前的明珠公主更危险。   先前为了面子和外在的形象,明珠公主好歹还有几分顾忌,不敢乱来,现在却不一样了……   现在的明珠公主不需要在乎颜面与形象,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对楚九歌来说,可怕的永远不是什么权势最大的,而是权势大又没有控制的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残之辈。   为了不让谢玄多想,楚九歌把这话说给了谢玄听,谢玄听罢微微叹了口气:“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楚九歌不知,他心里却很明白,明珠公主背后站的不是皇上,而是当朝国师巫贤。   只要巫贤国师一日不倒,明珠公主就能嚣张一日。   谢玄被楚九歌说服了,拿出了烫伤药就离去了。   楚九歌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去找应池告辞,当然她走之前,会记得为祁大人把银针取出来。   让他站这么久,足够了。   “走?走去哪?你要回楚家住不成?你在京城又没有住的地方,你能去哪里……住客栈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有我在京城,哪能让你去住客栈。”应池说的又快又急,完全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令下人收拾院子,让楚九歌住进去。   “你不知道我惹了多少麻烦吗?你还敢收留我?”楚九歌倒是没有急着拒绝,而是笑着道。   “麻烦?有什么麻烦,不就是北王和明珠公主吗?放心,我有奶奶在呢,当年……北王还小的时候,欠了我奶奶一个人情,依北王的性格,他不会为难我的。至于明珠公主?哼……皇上也不敢拿我奶奶怎么样,她能如何?”   应池的纨绔性格,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可以说他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要不是因为祁家拿捏住了祁珞茵,应池投鼠忌器,祁家也奈何不了他。   “不止这些……谢三说,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和影风楼的人,都到了京城,要取我的性命,这两拨人都是刀口舔血的,惹上他们没有好事。”楚九歌苦笑着解释。   她,就是一个大麻烦,应家让她借住,就等于把麻烦迎进了门。   “这个更不用怕……”应池一脸得瑟的道:“旁人怕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我应家才不会怕。我奶奶是什么身份?那是东林的镇国长公主,北林的杀手要是敢潜入我应家,不管他们要对谁下手,那都是两国之间的大事。”   镇国长公主就是应家的护身符,镇国长公主在的一天,国内国外,都没有人敢动应家分毫。   “这个……好像真是如此。”楚九歌想了想,发现应池的话还真没有毛病。   镇国长公主的身份不一般,北林的杀手再嚣张,也不敢在镇国长公主的地盘撒野。   “本来就是这样……北林的小皇帝今天已经十六了,正到了要掌权的时候。我听说,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你就安心住下来吧,北林的摄政长公主,绝对不敢进我应家杀人,除非她想挑起两国的战争。”   应池一脸得意,不等楚九歌说话,又得意的道:“不仅仅是北林不敢进我应家,就是影风楼的人也不敢。听我奶奶说,当年我祖父奉命征剿江胡势力,把江湖上的那些门派打得屁尿流,现今能存活下来的,都欠了我应家的人情,他们这些人发过誓的,绝不伤我应家人,更不进应家的门。”   应池不学无术,却能京中横行,不惧任何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倚仗?   听到应池的话,楚九歌明白,应家之势远比她想象中的大的多……   如此一来,她留在应家,也不会给应家添什么麻烦了。   “如此,就多谢应少了。”楚九歌没有再矫情的拒绝。   她看得出来,应池是真心留她,并非客气。   而放眼京城,她实在找不到一个,比应家更全适的地方……   “这就对嘛,多谢的话就不用说,兄弟间何必客气。真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珞珞的事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楚九歌愿意留在应家,应池是真心高兴。   应家有势,但缺少一个能主事的人,他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楚九歌这个兄弟他信得过,楚九歌能留下来,他也放心……   阿彩:今天……各种水逆。主机被我一杯咖啡灌饱了,里面的稿子完全取不出来,笔记本被九爷带去上班写了,我默默地找了个网吧……   各种不习惯网吧的键盘,打的我发燥。好不容易写完了,网吧的电脑上……没有作者后台。我百度了半天,也找不到作者后台从哪里进,只能回家等九爷把笔记本带回来,才能更新…… 第196章 求情,都坐不住了   楚九歌就这么在应家住下来了!   北王最早一个收到消息,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倒是聪明。”   有应家护着,楚九歌短时间内,很安全。   他也就不用去管楚九歌的死活了。   谢玄随后也收到了消息:“果然……是这样,也不枉费九歌为了应家,得罪祁家。”   谢玄原也有这个打算,是以,他才没有勉强楚九歌接受他的安排。   只是,有些事不能由他说出来,他只能暗中推动……   之后,北林的杀手,暗枭等人,也收到了楚九歌住在应家的消息。   这两拨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取楚九歌的命,现在楚九歌住在应家,他们就不能动了。   “老子倒要看看,你楚九歌能在应家躲一辈子吗?应家老子不敢闯,但你总有出来的一天。老子天盯着你,就不信你能老死在应家。”北林的杀手,对楚九歌的怨念极深。   自打楚九歌与北王的婚事定下来,他们伏杀了楚九歌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了!   一大群数一数二的杀手,却连一个小姑娘都摆不平,这事传出去,他们这群人还有何脸面,在杀手这个行业混?还有何脸面,回去面对长公主?   现在,已经不是长公主要不要杀楚九歌的问题,而是他们必须杀楚九歌,为自己正名!   相比愤怒暴躁的北王杀手,暗枭虽有不满,但也只是抱怨了两句。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务压力,那家赌庄在楚九歌取消了与北王的婚约后,就把这个任务撤消了。   暗枭死咬着楚九歌不放,也不过是少主的面子放不下来,非要杀了楚九歌,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杀手罢了。   影风楼其他人见状也不劝说,更不阻拦……   让暗枭盯着一个杀伤力不大,也不涉及到任务的楚九歌,总比他冒险去执行其他的任务强。   在影风楼那群人眼中,暗枭杀楚九歌,就是为了好玩。成就成了,不成就不成,于他们影风楼没有任何影响。   可惜,暗枭不知这一点,他正兴致勃勃的筹划各种暗杀楚九歌的计划,影风楼楼主的义子,他的义兄暗鳞,这段时间没有任务在身,也就陪着他胡闹……   和这些人相比,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得知应家收留了楚九歌,越想越不对劲的皇上,召来国师巫贤。   “国师,你说……朕那位皇姑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自知时日不久,要为应家寻一个靠山吗?”皇上想破脑洞,也不会想到,应家会留下楚九歌,完全是因为应池把楚九歌当哥们,没有一丝其他的算计。   在皇上这些人眼中,这世间的事……不可能会是这么简单。   “镇国长公主的身体,确实是一大问题,据丹医说,长公主已没有几个月可活。应家到应池这一代算是到了尽头,应池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长公主临时前,为应池找个靠山,也不是没有理由。”巫贤国师毫不避讳,在皇上面前谈论起国家大事。   皇上对巫贤国师的宠信,可不是表现在字面上,皇上不仅把巫贤国师当成丹医用,也把他当成幕僚,许多事都会与其巫贤国师商谈。   “所以……长公主是想以楚九歌为名头,好避开朕的耳目,与谢家、北王搭上线?”皇上想到暗探来报,今天下午谢玄和北王都到了应家。   尤其是谢玄,他在应家逗留了一个多时辰,要说谢玄去应家只是找楚九歌,并且干坐了一个多时辰,他是不信的……   这一个多时辰,必然发生了许多事,谈成了许多交易。   可惜,应家看似松散,实则外松内紧,就算是他的人,也没有办法潜入应家打探消息。   “不无这个可能,长公主身份特殊,应家地位特殊,如果不借由楚九歌这个筏子,长公主要见谢玄与北王,并不方便。”巫贤国师没有关系楚九歌的动向,但是……   明珠公主很清楚谢玄的动向,她知道谢玄今天下午,去应家找楚九歌了。   而明珠公主知道的事,巫贤国师都会知道。   皇上摇了摇头,一脸嘲讽的道:“朕这个皇姑姑呀……从年轻算计到老,可结果又如何?丈夫横死,儿子横死,孙子横死……就算保住了应池这个血脉又能如何?她真以为,她死后,应池还能活着?”   “皇上英明,长公主就算是有千般算计,也逃不过皇上的法眼。长公主此举,无疑是在玩火。老夫要是长公主,就绝不会与谢玄、北王勾结,而是会将兵符献给皇上,以保应家后代安宁。”巫贤国师赞了皇上一句。   巫贤国师一向严肃,很少会夸了,皇上听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巫贤国师见状,便试探地开口:“皇上,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寿辰,楚九歌现在不是北王妃了,要让她进宫为您祝寿吗?”   “楚九歌?下道旨让她进宫,朕要没有猜测,北林那位……想要把楚九歌带走。”皇上说到这里,又是摇了摇头,一副嘲讽的样子。   “摄政长公主吗?”这事巫贤国师还真不知。   “不……是北林那位小皇帝,想拿楚九歌羞辱长公主。”北林那对姑侄之间的斗争,已是人尽皆知,不过……   两人都有所顾忌,并没有真刀真枪的干,而是不断的用各种小动作,恶心人,挫伤对方的威信。   “这倒是个好事……挑起北王与北林的仇恨,对圣上有利。”先前北林摄政长公主,恨北王恨得要死,现在……   北林的小皇帝,要把人带走了,就等于狠狠打了北王的脸,这口气北王要是能咽下来,就不是他们熟悉的北王了。   “确实……所以,那天楚九歌一定要到,不然这出戏,不知该怎么唱了。”皇上笑呵呵的道,一副好看戏的样子。   巫贤国师趁机,装作不经意的开口:“皇上,明珠公主这几日,每日都以泪洗脸。听侍候公主的侍女说,公主每每想到,不能亲自为皇上祝寿,便悲痛欲绝。皇上你看,是不是也特许明珠公主参加?”   巫贤国师即使是为明珠公主,也是不卑不亢,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皇上听罢,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彩:今天确实是很悲剧……解释的话不多说,我只说算我欠大家两章行不行?我明天继续补上……以后再也不说约莫几点了,本想说个时间,让大家不用一直刷… 第197章 龌龊,坚固的堡垒塌于内争   明珠公主冒名顶替,品性恶劣,给皇上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未消除,皇上这个时候把明珠公主放出来,显然是不智的,但是……   国师难得开口,皇上要是拒绝,就等于是驳了国师的面子。   此事,便让皇上为难了。   国师自然明白这个理,是以,他开口后,就不再多言,以免让皇上认为他在逼迫圣上……   皇上虽然不想驳国师面子,但到底也没有昏庸,犹豫片刻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是,陛下。”国师垂眸,厚重的眼皮耷拉下来,掩去了眼中的不满。   国师后面便没有再提明珠公的事,与皇上商讨了一番,如何在寿辰那日,引北王吃下巫圣果后,国师便退了下去……   回到巫殿,国师看到殿中无一下人,便知是什么情况,张嘴就抱怨道:“果然是翅膀硬了,当初要我救命的时候,从不曾开口驳回我的请求,现在居然敢驳了我的请求。”   “皇上是不肯同意,放明珠出来吗?”站在大梁后的杨贵妃,走了出来,漂亮的脸上布满愁绪。   美人哀怨,饶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软下三分。   国师满脸怒容顿时化为心疼,上前,抱着杨贵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皇上并没有拒绝,只说还需要考虑一二。”   “你就别安慰我了,皇上说考虑不就是不同意吗?”杨贵妃脸上的愁绪,不仅没有消除,反之比先前更浓了,一双美目盈满哀伤,她靠在国师的怀里,抬着头,带着淡淡忧伤与心疼……   “国师,你是知道的……明珠那孩子和你一样的骄傲,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咱们做父母的不说为她出头,连信都不信她,这得叫孩子多伤心。”   说着说着,眼泪就从杨贵妃的眼角,一颗一颗的滑落,看的人心都碎了。   “莞儿……你别哭,你别哭了。我定不会叫明珠委屈,这事我定会给北王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再不敢管闲事。”提到北王,国师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杨贵妃看到了,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整个人仿若无骨,靠在国师的怀里,就好像国师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母女二人失望的。”杨贵妃声音含情,带着三分崇拜,七分信任。   国师的腿顿时就软了,打横抱起杨贵妃,迫不及待的滚向一旁的矮榻……   很快,殿内就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声响,似女子无助的呢喃,又似女子低声的哭泣声。   殿外的仆人听到了,却一个个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低垂着头,如同木桩子。   半个时辰后,娇艳如花、气色红润的杨贵妃,大大方方地从巫殿离去,宫中许多人都看到了,纷纷赞国师医术高超……   宫里的事,北王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知晓皇上的打算,北王眼中闪过一抹冷讽:“去查清楚……圣巫果还有什么旁的用处?”   圣巫果乃是巫族圣物,每十年结一次果,号称能解百毒,今年正是巫圣果结果的日子。   先前,他的眼睛无人可医的时候,苏慕白也提出过,去巫族求取巫圣果,却被他拒绝了。   先不说他与巫族的仇恨,单凭他对巫族的不信任,就不可能去巫族求取什么巫圣果。   他,还不想成为巫族的傀儡……   “是,王爷。”暗卫低声领命,单膝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再查一查,那位太子殿下,到底是谁的种?”北王单手敲打着桌面,嘲讽的道。   明珠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皆为杨贵妃所出。明珠公主不是皇上的种,太子……也有可能不是。   “是,王爷。”暗卫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早在多年前,就在皇宫布下了暗桩,但直到现在,才发现杨贵妃与国师之间的勾当,说起来……   这事是他们失职了。   “退下吧。”北王抬手,挥退暗卫,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双眸微闭,沉思许久……   待到北王睁开眼,眼中一片沉寂,他铺开一张白纸,提笔落字,速度飞快,不多时就写了满满一大页纸。   墨迹未干,北王便将信封装在信封内,落下印泥,招来暗卫:“把这封信,送去北林。”   “是,王爷。”暗卫再次出现,取了信又消失了,要不是桌上少了一封信,都要了怀疑他不曾来过……   “王爷,苏公子求见。”暗卫消失没有多久,屋门就响起侍卫的通报声。   “进来。”自上次被他说了一通后,苏慕白已经许久不曾在他面前出现,他也不曾过问。   “王爷!”沉寂一段时间的苏慕白,面上不复先前的散漫,整个人沉稳异常,和原先相比,不说变了一个人,但确实成熟稳重了许多。   “何事?”北王正在批阅手中的公文,头也不抬的道。   “刚刚收到的消息,巫族少主进京了,说是为皇上祝寿。此时,人已在城外十里庄。”苏慕白一脸急切,隐隐还有一丝难堪。   “现在才知道?”北王“啪”的一声,放下公务,抬头看着苏慕白。   苏慕白脸色一白,单膝跪了下来:“请王爷责罚。”   巫族少主进京是多大的事?   人快到京城了他才知晓,不是他失责,是谁失责?   “走的何人的路子?”在东林,没有人为了巫族少主遮掩行踪,单凭巫族的人,是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   “是,是……是王家的路子。”苏慕白说完,就低下了头……   有当世第一世家,根深叶茂、各行各业都有插足、势力遍布四国的王家插手,这便说的过去了。   “有意思……”北王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当世第一世家,内部声音却不统一,继承人模糊不定,王家这是想要覆灭吗?”   他不相信,王家人不懂,坚固的堡垒塌于内争的道理。懂还放任,可见另一股势力已强到,王家嫡系压不下去的地步…… 第198章 传言,功高震住的应家   皇上重用巫族国师,各大世家都有巫族的供奉。是以,巫族在东林的地位有些超然,远不是那些小国可以比拟的……   巫族少主进城的那一天,皇上派了刚刚痊愈的太子在城外亲迎,这待遇堪比北王了,甚至比北王还要高上几分。   有小道消息说,皇上曾给北王说了,让北王与太子一同前来,迎巫族少主进城,被北王断然拒绝了,而且言词颇为不客气。   因这个捕风捉影的传言,还有几个御史上书弹劾北王,不过都被皇上给压了下去……   这事闹得纷纷扬扬的,就是窝在应家的楚九歌,也收到了消息。   “九歌,你说……外面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皇上不会真的让北王去迎,那个什么巫族少主吧?”祁珞茵醒后,应池又恢复了原有的跳脱,没事就跟楚九歌吹虚两句,或者说说城内的动向。   “应该不会,这事……于礼不合。”楚九歌想了想,就否绝了。   她见过皇上,皇上不是那么昏庸的人,相反皇上很有城府,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不好说……你不知道皇上有多信任那位国师,要是那位国师进了谗言,皇上指不定还真会开这个口。”应池虽然纨绔,但打小就生活这个圈子里,也不可能全然没有心机。   “那我就……”楚九歌刚开口,应家的下人就急急跑了过来:“楚姑娘,圣旨,有圣旨!”   “圣旨?”楚九歌愣了一下,“给我的?”   “是,是……楚姑娘,快,快接旨。”下人许是跑急了,一口气险些没有缓过来。   楚九歌也见状,快步起身,朝应池和祁珞茵告罪一声,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应池看楚九歌神色凝重,又想到皇上对楚九歌的不满,担心有什么事,快步跟了过去。   “楚九歌,接旨!”宣传的太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楚九歌一出来,便高举圣旨。   “呃……”楚九歌愣了一下,这才缓缓跪下。   她……憎恨下跪,自从进了京后,她都跪了无数次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尖锐而独特的声音,在应家大宅响起。   圣旨不长,夸了她几句后,就说出了重点:特许她在皇上寿辰那日,进宫为皇上贺寿!   这对旁人来说绝对是殊荣,但楚九歌在听到圣旨的内容后,完全笑不出来。   “臣女接旨。”她能说,她一点也不想进宫给皇上贺寿吗?   她现在都不是北王妃了,皇上还召她进宫做什么?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好不好……   应池看楚九歌强扯笑颜,只得帮她打赏传旨的小太监,然后迅速把人送出去。   回头,看到楚九歌把圣旨随意的丢在桌上,不由得乐了:“怎么了?不想去?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多少人求而不得吗?皇上的寿宴,可不是什么人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临近寿宴,下旨让我进宫,你觉得会是好事吗?”知晓了应池的狗脾气,楚九歌在应池面前,也就有啥说啥。   “你安心吧,你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让皇上出手。皇上召你进宫,不是为了转移,众人对明珠公主的注意力,就是想借你羞辱北王。”应池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一副你安心的样子,“而且,那天我奶奶也要去,有我奶奶照顾你,你怕什么?”   “长公主也要去?”楚九歌皱眉道:“长公主的身体,不能再受累。”   在别院初见,她还以为镇国长公主的身体很好,待到她为镇国长公主诊断过后,才知镇国长公主是外强中干。面上看着没事,实则内里早就掏空了,哪怕是由她出手调理,最多也只有半年到一年的岁月。   大夫能医天下病,却不能医命。   镇国长公主的寿命到了……   “我也知道,但是……”应池一脸苦涩,无奈而又自责的道:“只要我奶奶还在应家,哪怕是抬,皇上也会把我奶奶抬进宫,这是应家对皇上忠心不二的证明。”   “而且,我还未成家,还没有顶起应家的门户,奶奶也不能不进宫。不然,让人猜出她的身体不好,应家就麻烦了。”   “我和珞珞和婚事也要禀报给皇上知晓。皇上最是厌恶文官与武将结亲,这事要是不跟皇上说一声,我和珞珞的婚事,不一定能成。”   说来说去,他奶奶这般受累,全是为了他。   “如果非要进宫,你最好……尽快给长公主寻一些滋补的药材。”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大夫,楚九歌能做的都有限。   应家和皇家的事,太复杂了……   “就是你说的人参?”应池说起这事,不由得皱眉,“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可再快的话,两三天也寻不到。”   “先找着……除去人参外,鹿茸、枸杞、蜂蜜、燕窝、灵芝都可以。”楚九歌昨天给镇国长公主诊治过后,就给应池开了一张长长的滋补的药材方。   不过,除去三七、当归这些好找的外,其他的名贵药材都不好寻。   这些东西全都是京城没有的,像枸杞、蜂蜜和鹿茸还好,这些东林贵族也用,而燕窝、灵芝……就连应池也没有听过,可想而知有多难寻。   “那……我现在就去给各地的应家将去信了,让他们尽快寻找。”应池本不想为这点事,惊动在军中的应家将,但是……   听到楚九歌的话,想到自家公主奶奶的身体,应池咬咬牙应了下来。   楚九歌却不那么确定了:“滋事体大,你最好和公主商量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应池跟她说了一些应家的事,虽然说的不多,但足够她拼凑出应家的处境。   东林重文轻武,武将地位极低,但有两人是例外。一是北王,另一则是应家。   应家亲信、旧部遍布军营,边疆各地皆有应家出来的将领,可以说应家要是振臂一呼,东林泰半将领都会站出来为他卖命。   这样的应家注定被皇室忌惮,哪怕应家传到现在,只有应池一个人,哪怕应池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一个大纨绔,皇上也不可能对应家放心。   应家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除非应家死绝,不然皇上绝对不会放心…… 第199章 婚事,没有合作的必要   应池否绝了楚九歌的提议,并没有跟镇国长公主提此事。   他很清楚,他的公主奶奶虽是皇家公主,但心里也装着应家,装着他。他的公主奶奶不会为了应家反朝廷,但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将应家陷入险境。   要让他公主奶奶知道,几十年后再次动用应家在军中的力量,是为了给她寻药,他公主奶奶宁可选择自尽,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未免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应池就一连写了数封信,让应家的旧部,快马加鞭将信送至边疆各地,让他们尽快寻药……   应池自以为动作隐蔽,却不知应家的一举一动,都是镇国长公主的眼皮底下。   但是,镇国长公主没有出手阻拦,她默许地应池了动作。   应池是应家的继承人,她这个做奶奶的压了应家几十年,现在……不管应池想要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原以为,应池联系旧部是巩固应家的势力,为了将来打算,不想应池大费周章,主动联系几十年不曾联系的旧部,竟是为了给她寻药。   看到信件的内容时,镇国长公主顿时红了眼睛:“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祖母了。”   这些年,她一直帮皇室压着应家,为了应家把应池养成了纨绔,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应家,可是……   她是皇室的公主呀!   为了大金的王朝,她没有选择。   但,人终归会变的,现在她就变了:“人,终归是自私的……我就剩下这么一条血脉了,我不为他想,该为谁想?”   她为皇室想了一辈子,奉献了一辈子。为了皇室,她牺牲了心爱的丈夫,牺牲了三个儿子,五个孙子,把仅剩的孙子养废了,她……已经牺牲不起了。   “公主,这事不拦,那……要遮掩下来吗?”伺候镇国长公主的老嬷嬷,同样红着眼眶,但还是理智的提醒长公主。   这事要让皇上知晓,少不得又要猜忌应家。   “不了。当今圣上的疑心有多重,你我都清楚,便是池儿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放过池儿。与其如此,不如……让池儿放手去做,也许还能博一条生路。”镇国长公主看着皇宫的方向,睿智的眸子闪着泪光……   她的好侄儿呀,明知她命不久矣,明知她累倒在床,却放任祁家欺上门,却逼她进宫为皇室压阵。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这个做姑姑的不义。”镇国长公主闭上了疲惫的双眼,靠在床头,对身旁的嬷嬷道:“明日,谢三公子要是来了,请他过来。”   她,该为应家做点什么了。不然,她死后,没脸见丈夫,没脸见儿子。   “是,公主……”那老嬷嬷声音一颤,随即化为一片平静。   应池一连给十几位远在边关的将领写信,他虽然极力隐藏,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很快,不止皇上,就是京中各大家都收到了消息……   “应家,果然……贼心不改。”皇上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从来就不相信应家。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应家,不过是因为镇国长公主还在,不过是没有揪到应家的大错,不过是要借应家制衡北王。   现在,北王与应家有了联合的迹象,他就不会手软了……   “应池,应家……果然,虎父无犬子,应家的儿郎就算再玩世不恭、浪荡不羁,一旦认真起来,便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   应池寄给各位将领的信,对那些消灵通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看到信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不认为信上的内容,不是应池要表达的真实内容。   们所有人都认为,信上所写必是有暗示,至于具体有何暗示,还得进一步查证。   但他们可以肯定,应家是有大动作了,应家按捺不住了,应家要再次崛起了!   北王也看到了应池写给军中将领的信,听到外界对这封信的评价,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楚九歌呀楚九歌,你还真是……不把天闹翻,就不肯罢休是吧?”   和所有的想法相反,北王肯定此事必是楚九歌引起的,应池在信上所写的消息,就是他真实想要表达的消息。   应池那人,就算没有被镇国长公主养废,但也绝对没有想要重振应家的头脑和野心。   “应家……长公主……还真是有意思。”北王随手敲打桌面……   和北王的淡定平静不同,苏慕白一脸狂喜,又恢复了几分跳脱:“王爷,这件事镇国长公主应该是默许的,应池这一动,应家已回不了头了,我们要拉拢应家,会容易许多。”   “人心……难测,皇上太高估自己了,本王确不会高估自己。”北王高深莫测的开口,神情平静,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苏慕白一怔,讷讷的开口:“王爷,你的意思是……应家不会跟咱们合作?”   “没有必要合作。”应家势大,任何人都想拉拢应家,但他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   他与应家,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苏慕白狂热的心,因北王的话,瞬间冷却了。   “没有可是……把巫族欲与王家二房联姻的消息,透露给谢玄,本王不希望这件事成了,你明白吗?”北王开口,神色严肃地看着苏慕白。   外面的传言……确实有几分是相符的。   皇上的确为巫族少主的事,召他进宫面圣了,但皇上不是要他出城,去迎接巫族少主,而是要他邀请王家家主与王梓钰出面,与巫族商定王家小姐与巫族少主的婚事。   这桩婚事,巫族少主与王家二房早就私下谈妥,只是王家家主没有同意,王家家主也不肯出面。   这事皇上不好办,便让北王去办。   王家家主就算再狂妄,北王的面子也是要给的,这一点皇上无比清楚,但是……   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北王没有给他面子,当场就拒绝了不说,还嘲讽了一句:“东林的冰人都死绝了吗?”   皇上当时气得不行,偏偏又挑不出北王的错。   巫族少主算什么东西,也能劳驾他堂堂北王,为那什么的少主跑腿?   阿彩:第三章 晚了……欠的两章就晚上了。   为了补偿大家,我把九爷给卖了。微信上……发了一张他的照片。   如何加阿彩微信?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搜号码-输入:acai3g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查找公众账号-输入:阿彩 第200章 礼物,维护尊严的时刻到了   王家欲与巫族联姻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到了谢玄的耳朵里……   “原来,是为了这事。”谢玄摇头轻笑,“难怪皇上要找北王出面,除非皇上不要脸面的亲自开口,不然……还真是只有北王,才能让王家给面子。”   “公子,这事……二公子那里,可要说一声?”下人却没有谢玄这份淡定,他紧张地寻问。   “不必。”谢玄闭眸,轻摇头……   梓钰知道了又能如何?   先前,王家为救楚九歌,散出大半家产,真的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因这事,王家嫡系在王家的地位有点微妙,梓钰的情况又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现在只能随王家二房折腾了。   不过,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待到梓钰好了,一切就好了。”谢玄闭目轻喃。   不管是他还是王家主,都把所有的赌注,下在梓钰能恢复,哪怕双腿不能行走也没有关系,只要梓钰出现在人前,只要梓钰粉碎了王家二房的阴谋,只要梓钰不再隐世就好了……   至于治不好?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次日一早,谢玄来到应家,除了他本人外,还带了一个大箱子,说是送给楚九歌的。   “这是什么呀?”楚九歌看着放在厅堂内木箱子,有那么一点抗拒。   无功不受实禄,即使是朋友也不能什么都收……   “打开看看。”谢玄一副神秘的样子。   楚九歌犹豫了一下,终是打开了,看到木箱里精美的华服,楚九歌错愕的的看向谢玄:“衣服?”   为什么,这些人就喜欢送衣服呢?   她是多穷,才会让这些人认为,她连买衣服的钱也没有?   好吧……她确实是没有,所以昨天镇国长公主,把她年轻时未穿过的裙子送她,她没有拒绝,但谢玄这个她真不好意思收。   女子之间互相送衣服,楚九歌不觉得有什么,但一个人男人贴心的给姑娘家准备衣服,楚九歌总感觉怪怪的……   “皇上的寿宴你要参加,我想你应该没有准备衣服,就让家中的绣娘赶制了一套。”谢玄一脸从容,面上半点不见说谎的心虚。   这件衣服,是他从荷花宴回来的当天,命下人赶制的。   楚九歌参加荷花宴的衣服,是王二给准备的,他错失了第一,总不能再失第二吧?   “昨天,长公主已经……”楚九歌正要拒绝,谢玄就截住她的话,“一件衣服罢了,不值几个钱,和你救我的命相比,这件衣服实在不值得一提。且,这套衣服本就是为你缝制的,你不穿,旁人也穿不了。”   谢玄就猜测楚九歌会拒绝,所以首饰一类的,他没有让人带来,准备明天一早,以借给楚九歌用的名义,让人送来。   梓钰不就是用“借”的理由,给九歌准备的华服、首饰的吗?   他先前没有想到,还不能学呀。   “那我就……厚颜收下啦。”楚九歌想了想,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在心中默默记一笔,日后……   有机会,再还就是了。   “这才对。”谢玄一脸欢喜,不复平日的从容优雅,明媚灿烂的晃花了人的眼。   楚九歌一怔,心中隐有那么一丝的不安   她总觉得谢玄这个笑别有意味,但不等她多想,谢家的下人就来报,门外谢五爷的家仆求见,说是有急事……   谢玄脸上的笑容一敛,给应池道了一声歉,就叫人进来了。   一着灰衣的下人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公子,三公子,救命呀……”   “怎么回事?小弟的病又反复了?”谢玄看到那下人,就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是……小公子一直在吐,丹药根本喂不进去,刚吃了就吐出来。五爷,五爷实在是没有办法呀。”那下人跪在地上,一脸哭求。   “五叔想要如何?”谢玄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可见他是不高兴了。   应池和楚九歌相视一眼,两人默默地后退……   那仆人悄悄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小声的请求:“三公子,五爷……五爷说,能否请楚姑娘悄悄上门,为小公子诊断?”   “求诊有求诊的规矩,五叔是怎么请丹医的,就该怎么请楚姑娘。”一向好脾气的谢玄却没有同意。   悄悄二家,是对楚九歌的污辱……   “这,这……”那仆人看着楚九歌,一脸为难。   “医者有医者的规矩,五叔连上门求诊都做不到,还求什么医?”谢玄自是知晓谢五爷的想法,正是因为知晓,他才会断然拒绝。   先前,他小弟生病,丹医束手无策,他就给五叔推荐了楚九歌,只可惜他五叔不仅没有采纳,反倒羞辱了楚九歌一通。   这事,九歌虽不知,但他帮九歌记住了……   “三公子,你……你就当可怜可怜小公子吧,短短五日,小公子瘦得脸都尖了,要是再治不好,小公子,小公子……”那仆人哭丧着一张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玄一甩衣袖,不满的道:“五爷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无法给楚九歌,你叫我怎么开口,让楚姑娘去为小弟医治?楚姑娘是医不是谢家的下人,不是五叔他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三公子……五爷,五爷说……楚姑娘并不是什么医者,也没有得到丹药堂的认可,如果我们请家,贸然的上门求诊,恐怕,恐怕会得罪丹药堂的人。”跪在地上的仆人,小声的道。   在东林等国,丹医当道,丹医师们有专门的丹药堂。丹药堂会给丹医评定等级,也只允许在丹药堂登记的丹医炼制丹药,为病人诊断。   旁的医者也不是没有,但除了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巫医外,其他的医者,类似楚九歌这种的,都丹医打压的没有生存空间。   丹药堂有规矩,生病的人家,要是请了旁的医者前来医治,那么丹药堂日后,就不会允许丹医上门,为这一家子病人诊断。   是以,谢家五爷虽然想请楚九歌给他儿子看病,却不敢把楚九歌当成正经的医者,上门求诊,就怕……   丹药堂的人记恨上了。   阿彩:汗……设定时间,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设定写文的时间,一没有设定时间,我就各种拖…… 第201章 取舍,北王太小心眼了   楚九歌对丹医知道一二,但却不知丹医堂的事,听到谢玄与仆人的对话,觉得这事似乎有点不对,便悄悄地拉着应池问了一句……   “你居然不知道丹医堂?”应池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高声道:“楚九歌,你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丹医堂也敢行医,你,你,你……”   看到谢玄和谢家仆人齐齐看过来,楚九歌一脸尴尬,暗暗白了应池一眼:“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应池连忙捂住嘴,一副“我错了”的可怜样。   谢玄摇了摇头,为楚九歌解释道:“九歌不知道也是正常,她常居后宅,知道才叫奇怪。”   “也是……丹医堂虽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但不关注的人也不知晓。”应池连连点头,想想又觉得不对:“楚九歌,你师父难道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说完,不等楚九歌回答,自问自答道:“不说才是对的,这种被人排挤打压的事,要换作是我,我也不说。说了,万一你不学了呢?”   应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连连点头……   楚九歌哭笑不得,这两人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她还能说什么?   “三公子,你五叔的孩子……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我上门去看一趟也不妨事的。”医者的尊严很重要,但人命更重要。   她很感激谢玄,维护了她一个医者的尊严,但也不想让谢玄难做,更不想谢玄后悔……   万一,万一他五叔的孩子出事了,谢玄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不行,九歌,医者要有医者该有的骄傲,你今天妥协了,日后无数人会照此例办。他们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医者来尊重,这不利于你日后行医,也不利于你在京中立足。”谢玄当然明白,他一再阻拦,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是……   私下为梓钰医治是一回事,摆在明面上的事,绝不能乱了规矩。   “三公子……”谢家的仆人,听到谢玄的话,都要哭了。   楚九歌都同意了,三公子还讲什么朋友义气,他们谢家把事情都说了,又没有坑楚九歌。   “有些原则必须坚持,我谢玄从不坑朋友,更不会拿友情绑架我的朋友。”谢玄一脸严肃,“九歌愿意不顾医者的尊严上门诊断,是因为她拿我谢玄当朋友,我谢玄又怎么能伤害朋友?”   应池也在一旁帮腔:“九歌,这事你就听三公子的。”   谢五爷很了不起呀?   他应家都是光明正大的,把楚九歌请上门,谢五爷还比他公主奶奶更大牌吗?   谢玄也是这么想的,他对谢家的仆人的道:“镇国长公主能上门求医,谢家要求医,自然也要上门。你回去告诉五叔,要么把他亲自来请,要么把小弟送来。总之,要九歌偷偷摸摸的上门为小弟诊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谢家的仆人面若死灰,知道求谢玄无用,就改求楚九歌:“楚姑娘,求,求你……”   然,一向以病人为主的楚九歌拒绝了:“很抱歉……我的朋友不顾一切维护我,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捅他的刀子。”   她不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谢玄的台。谢五爷的儿子,要因此耽误了医治,那也是谢五爷的责任。   当父亲的都不心疼孩子,她这个外人又何必自做多情?   “小的,小的……这就去禀报给五爷知晓。”谢家仆人一脸绝望,告辞离去。   谢玄转身,朝楚九歌作了个揖:“九歌,我很抱歉,家里的人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这事,他在家里已经跟五叔说得清清楚楚,五叔这个时候派下人上门,不过是想借他逼楚九歌罢了。   五叔此举,着实是小人了,提起来,他都觉得脸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谢谢你对我的维护。”哪怕是在家人面前,谢玄也选择了维护她,这份维护实在是太沉重了。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见楚九歌并无不满,谢玄这才松了口气。   “行啦,行啦,你们两个别再客气来,客气去了。”应池没好气的打断两人,谢来谢去的举动。   说完,应池突然一拍脑门,懊恼的道:“我差点忘了奶奶的交待……三公子,我公主奶奶说,如果你有空去见见她,她许久没有见你了,想看看你。”   “长公主有请,谢玄随时都有空。”谢玄面色不变,但隐在衣袖的手,悄悄握了握……   他大约能猜到,镇国长公主要跟他谈什么。   如果是以前,哪怕应家权势再大,他也不会接应家这根橄榄枝,与应家来往。   无他,再大的权势,也抵不过一个无用的继承人。   就应池的表现,他不认为应池能撑起应家,不认为应池能斗得过皇上。   看皇上的态度,镇国长公主一死,应家必然就会灭族,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注定要灭族的应家有来往,但现在吗?   谢玄看了一眼应池,又看了一眼楚九歌,笑了……   就冲着楚九歌拿应池当兄弟,就冲着应池不顾得罪北王、北林摄政长公主和影风楼,也要把楚九歌留下……只要镇国长公主的要求不太过分,他都会应下。   “九歌,我稍后再来找你。”谢玄朝九歌点了点头,便让应池带路,去见镇国长公主。   楚九歌站在原地,目送谢玄离去,看着谢玄与应池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她不是政治白痴,有些事哪怕无人告诉她,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如果她没有猜错,因为她的存在,本不该有关系的谢、应二家,似有了合作的可能。   她不知道,这事对谢家和应家来说是好是坏,但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不是她能阻止的……   “只希望,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   应池和谢玄都是她的朋友,她不希望两人因为她的原因而受到伤害,或者做出不必要的牺牲…… 第202章 刺客,这一次为应家   偌大一个木箱抬进应家,不可能遮掩的住,谢玄也没有遮掩……   苏慕白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给了北王,但木箱里面装的是什么,便是北王府的探子也查不到。   “嗯。”北王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的道:“把东西送去应家,让楚九歌明天穿上。”   “这个……楚九歌要是不肯接受,怎么办?”楚九歌那狗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固执,且她对北王府成见极深,苏慕白不认为,楚九歌会收北王府的东西。   “告诉她,血蝉丝,不想死就给本王穿上。”北王仍旧没有抬头,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中的书信,时不时的皱紧眉头……   “血,血蝉丝?王,王爷……你,你给……楚九歌用了?”苏慕白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血蝉丝呀,那可是万金难求的至宝,只有那片黑雾森林才有,当初王爷会中魔毒,有很大一半分原因就是为了血蝉丝。   冒着生命危险夺来的血蝉丝,就给楚九歌做了衣服,王爷这真是糟蹋东西。   “怎么?有问题?”王爷将手中的公文看完,放在一旁,抬头看了苏慕白一眼。   苏慕白没有避开北王的目光,而是神色严峻的问道:“王爷,她值得吗?”   “不过是一件血蝉丝而已,你想太多了。”北王不以为意的道。   “她的来历还未查清,现在又搅和到应家的事情中,我不认为她是无心的。她此举,可以说……改变了应家与谢家的地位。”苏慕白忧心忡忡的开口。   不是他对楚九歌忌惮深,实在是楚九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耐人寻味,透着不寻常的意味。   而且,楚九歌在荷花宴上的表现,也足已证明,她不是普通人。   “有本王在,你担心什么?”北王又拿出另一份公文,翻开,“好了,没什么事,退下吧。”   “是,王爷。”苏慕白无奈,只得将到嘴的话全部咽下,默默退下……   北王的人查不出箱子里有什么,皇上的人更查不出来,而无知更叫人不安。   “谢玄、应池……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在朕的眼皮底下也敢耍小动作!”啪的一声,皇上硬生生将手中的笔折断了。   “皇上,息怒!”禁卫首领跪在下首,胆颤心惊的道。   皇上根本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谢玄与长公主谈什么,可有查出来?”   “卑职无能,长公主的住处有应家老兵把守,卑职的人无法靠近。”禁卫首领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直接消音了。   “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皇上虽怒但理智尚存,他张开手,任由手中的断笔落在地上,冷笑:“宫中进了刺客……刺客跑进了应府,你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禁卫首领沉声应下,“请皇上放心,卑职定不负皇命。”   “很好,天亮之前,朕要看到结果。”皇上拿过放在一旁的白帕,擦了擦手。   禁卫首领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擦手的动作,明明皇上脸上还带着笑,但禁卫首领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禁卫首领忙低下头,弓着身子离开……   禁卫首领一出宫,整个皇城便闹腾了起来,手持火把的禁军,在大街小巷飞快的前行,口里不断喊着:“抓刺客!”   “刺客往那边跑了,快追!”   京中普通百姓听见喊声,纷纷紧闭门户,生怕惹来这群煞星……   京官贵族虽有好奇者,但这个时候也不敢妄动,只坐在家中,等外面的消息传来。   “抓刺客!”   “抓刺客!”   ……   禁卫一路跑,一路喊,很快就来到应家门口,禁卫首领连做戏都不做,直指应家大门:“刺客跑进了应家,快……追!”   “是!”一群禁军,不等应家门房开门,直接破门而入。   黑暗中,身着夜行服的北王看到这一幕,冷笑:“不愧为是帝王。”   简单粗暴,连遮掩都不遮掩了,生怕旁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嘭……”应家的大门被禁军粗暴的撞破,应家的下人气得全身发抖:“你们要干什么?”   门房想要阻拦,却被禁卫首领一把推开:“刺客刺伤了皇上,逃进了应家,你等阻拦,莫非是与刺客一伙的?”   “什么刺客?我们应家压根没有外人进入。”应家的门房气疯了。   然,禁卫首领奉皇命办事,根本不把应家人放在眼里:“有没有外人进入,不是你们说了算,来人呀……给我搜!”   “是,大人!”禁军立刻分散开来,如同饿狼一样,冲进应家。   “大胆,我看谁敢搜!”应家的老兵听到动静,缓缓拿着长枪出来,摆成一排,挡在禁卫首领面前:“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镇国长公主的住处,也是你们能搜的?”   “本将军只知这是应家不是公主府,刺客跑进了应家,本将军就有权利搜,你们胆敢阻拦,就是与刺客是一伙的,届时别怪本将军不客气。”禁卫首领一身傲骨,正气凛然的道。   “放肆!你们说刺客闯进了我应家,就是闯进了我应家吗?可有证据?”应家老兵气得不行,一群人站得更稳更直了。   “抓到人,就是证据!”禁卫首领半点不客气,抬手一挥:“给我搜,阻拦者……杀无赦!”   禁卫首领此举,彻底的惹怒了这群老兵:“你们……这是欺我应家无人吗?要搜我应家,可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杀!”禁卫首领全然不在意,冷冷的下令。   有了上峰的命令,禁军便毫无顾忌,举刀就砍向应家老兵,好在应家老兵也不是弱的,枪一挑,就把人挡回去了……   “快,快去禀报少爷和长公主……”应家的老兵见禁军来势汹汹,就知此事不可善了,奋力阻拦之际,不忘去搬救兵。   镇国长公主身体不适,服了安神的药,早早的就睡下了,伺候的人费了一点功夫,才把镇国长公主叫醒。   得知外面的动静,镇国长公主沉默许久,道:“拿本宫的铠甲来!”   她要再上一次战场…… 第203章 强盗,一切皆有因果   应家的老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见惯了血的狠人,这群极少见到血的禁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   楚九歌与应池收到消息赶过来时,应家的老兵在禁军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住手,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应池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倒下,急得眼睛都红了,不顾危险的往前冲,要不是楚九歌反应快,一把拉住他,应池就中箭。   是的,箭!   无尽的箭雨,不断的射向应家主宅,射向应家老兵。应家的老兵再强,面对密密麻麻,不曾间断的箭雨,也没有一丝的办法……   “你想死吗?”楚九歌一把将人拽到一旁。   应池用力挣开楚九歌的钳制:“楚九歌,你放手……这些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嗖……”一枚利箭,破空而来,直指应池的心脏。   “小心!”楚九歌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就将应池撞开了,但是……   她撞开了应池,自己却避不开了,那支箭离她的肩膀,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该死!”楚九歌低咒了一声,理智告诉她快避开,但身体却像是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楚九歌!”应池跌在地上,扭头就看到那只箭射向楚九歌,不由得大喊了一句,但就在这时……   “咄”的一声,黑暗中,一枚树叶从侧面飞射而来,将本该命中楚九歌胳膊的箭打偏了,箭头划过楚九歌的胳膊……   见血了,但只是破了一层皮。   “楚九歌,你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应池连滚带爬的,爬到楚九歌身旁,拉着楚九歌上下打量了。   “我没事……正事要紧,先让他们停下来。”楚九歌推开应池了,看了一眼树叶飞来的方向,但太黑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莫非,真的是刺客?   那刺客还救了她?   楚九歌在心中猜测,却没有说出来……   混乱中,并没有其他人看到那枚树叶,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晓。   “石正清,你给我住手!”楚九歌无事,应池却更愤怒了。   这些人的目标是他,皇家的禁军要杀他!   他公主奶奶还没有死,皇上就容不下他了。   “应少……我等奉旨捉拿刺客,还请你们配合。”禁卫首领石正清在跟应池说话,眼神却落在楚九歌身上……   这个女人,坏了他的好事。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杀了应池,灭了整个应家。   “带着紫羽族的神射手,来我应家捉拿刺客,你当我傻呀?”应池狠狠瞪向禁卫首领,倒是没有再拿大的往前冲。   “应……”楚九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应池,将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话,大声喊出来。   “应少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禁卫首领嘲讽地看着应池,“本官奉命捉拿刺客,应家一再阻拦,应少这是何意?”   “我何意你全家,我应家哪来的刺客?你他娘的想要栽赃陷害就直接说?刺客他娘的是傻的吗?哪里不好跑,跑到我应家来,不怕死吗?”应池叫了半天,也不见禁卫首领停下手,看着越来越多的老兵倒下,应池怒了,张嘴大骂:“石正清,我告诉你,你别把旁人当傻瓜,什么刺客不刺客,这就是你和皇上……”   “应少!好了!”楚九歌惊觉不对,连忙打断应池的话。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但绝对不能说出来。   “好什么好?老子受够了!凭什么,这些人凭什么来我应家杀人,皇帝了不起呀,我他娘的……”   应池眼中带泪,哽咽的大骂,楚九歌拽了他几次,都没有拽住。好在,在应池即将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之前,镇国长公主来了:“池儿!够了!”   “唰……”的一声,镇国长公主一出现,打斗声就消失了,紫羽族的神手,也没有再放箭了。   “长公主殿下!”禁卫首领也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抱拳行礼。   “祖母……”应池看到镇国长公主,一身戎装,一直藏在眼中的泪,终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他们欺负人。”   “好了。不过是小事,不值得动怒。”镇国长公主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也走得很平静,看不出一丝病态,声音更是中气十足,气势不凡。   长公主往正中央一站,与禁卫首领面对面:“石大人,刺客确定是进了我应家吗?”   “是!”石正清回答的毫不犹豫。   “既有刺客闯入,我应家自当配合,石大人……搜吧!”镇国长公主侧身让路,但石正清却不敢动了:“长公主殿下?”   这么轻易就应下,莫不是有阴谋?   “怎么?不搜了吗?”镇国长公主声音一沉,不怒自威。   “搜!当然要搜!”石正清一怔,咬牙道:“多谢长公主配合,你们给我搜,记住了,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禁军得令,如入无人之地,奔入应家内宅。   “祖母!”应池看着禁军,如同强盗一般到处打砸,眼睛都红了。   “长公主!”应家的老兵人人身上都挂了彩,他们相互搀扶,看着镇国长公主,一个个眼中含泪,满是失望……   他们应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   镇国长公主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站在那里,如同松柏。   楚九歌看了一眼,大约是猜到了长公主的意思,她默默地走到一旁,帮着应家的老兵,照顾受伤的人。   禁军出动了紫羽族的神射手,应家的老兵死伤惨重。重伤的有十几人,轻伤的有二十几人。   一群人忙着吃止血的丹药,但没有丹医在,箭伤不及时处理,便是吃了止血丹也无用。   应池愤愤地看了长公主一眼,走到楚九歌身边,哽咽道:“九歌……我们家现在请不到丹医,还得要麻烦你。”   他们家是为了他,才无法请丹医,在这件事上……他心虚。   “差个人,去把我配得药拿来,动作快一步,别让他们糟蹋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应家正厅,心里沉甸甸的……   一切皆有的因果,应家早晚会有一劫,但要不是她,这一劫不会这么早发生。   她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死人,这叫她心里好受一些…… 第204章 动手,期待明天的到来   北王隐在暗处,看着禁军在镇国长公主的默许下,如同饿狗一样闯入应家,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天家的公主,果然永远不忘维护天家的威严。   他敬佩镇国长公主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但也同情应家,娶了一个一心向着娘家的主母。   不过,对出嫁女来说,娘家的强弱是她们立足夫家的资本,像楚九歌这种,不把娘家放在眼里的女人,还真得少见。   确定楚九歌在应家不会再有危险,北王并不打算久留,离去前,他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似有所觉,抬头回视,但她在明处,北王在暗处,她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了?”应池见楚九歌不对劲,问了一句。   “没,没事……”她能告诉应池,应家好像真的潜进了刺客吗?   应池不是一个有心眼的,楚九歌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确定楚九歌这里不需要他帮忙,说了一声,便跑去楚九歌的房间拿药。   他怕,下人挡不住禁军。   北王本要离开应家,听到应池的话,身形一顿,转身,看着应池消失的方向,眉头不由得紧皱……   应池一个男人往楚九歌的房间里跑,楚九歌居然毫无反应,她还是女人吗?   蠢女人!   无声的骂了一句,北王顿了一下,再次潜入黑暗中,跟随应池来到楚九歌的房间。   北王过来时,正见应池与禁军扯皮……   “这就是一箱衣服,是谢三给楚九歌送来的衣服。你们别太过分,看看就行了,拿刀捅?捅坏了这衣服怎么穿?”   原来,谢玄下午抬进应家的,是给楚九歌的衣服。   北王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应少,小的职责所在,还请应少通融一二。”禁军半点不给应池面子。   有镇国长公主撑腰,他们怕什么?   “你,你们……”应池挡在箱子前,一张脸气得通红:“你们别太过分,谢三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要是让谢三知道,你们碰了他送给楚九歌的衣服,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谢三公子乃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因这种小事报复,应少你少吓我们了。”禁军压根不把应池的话当回事。   谢玄出了名的脾气好,满京城的人都知晓。   “是吗?你们最好去问问你们石大人,再来确定要不要查!”应池以前也认为,谢玄是个老好人,但在谢玄手上吃过几次亏,应池就明白,谢玄这人是个极高傲的人。   他好脾气,是因为他压根没有把你当回事,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一旦惹怒了他,他能笑着把你送进地狱。   禁军见应池一脸笃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快步跑出去请示石正清。石正清亲自赶了过来,指着应池身后的木箱道:“这就是谢三公子,下午抬进来的木箱?”   “就是它,石大人要查吗?”应池大大方方的走开,挑衅的问道。   石正清看了一眼,木箱里精致的华服,恨恨地咬牙:“应少说笑了,三公子的品性我是信得过的,且这箱子也装不下一个大活人。”   谢三的东西,是随便能碰的吗?   谢三可不是镇国长公主,会为了皇室的面子,委屈应家。   “石大人知道就好,我再提醒你一句,这是楚九歌的房间,你最好掂量一点再查。不管是北王还是谢三,都是你惹不起的。”应池虽不知北王和楚九歌之间的恩怨,但凭男人的直觉,他可以肯定北王对楚九歌不一般。   “这屋子就这么一点大,根本藏不了人,有什么好查的。”石正清确实是孬了。   他奉皇命办事不错,但真要做过火了,北王和谢玄不会对皇上如何,却不一定会放过他。   “哼……欺软怕硬,没种!”应池骂了一声,转身,就把楚九歌放在柜子里的药取走了。   石正清盯着应池手中的药,但不等他问话,应池就呛了一句:“怎么?你不会认为,刺客能藏在这里面吧?”   “应少说笑了。”石正清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带着人往外走:“去别处查。”   他可不相信,谢玄大费周章抬进应家的,就是一件衣服。   这什么的衣服,必是障眼法……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给老子等着!”等他掌了应家的权,他绝不会再让皇家欺到头上!   应池拿着药,愤愤离去……   很快,楚楚九歌屋子里的人就走空了,隐在暗处的北王走了出来,走到放衣服的箱子前。   “谢玄吗?”北王唇角轻扬,冷笑一声,上前,右手放在木箱上,暗暗用力……   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箱子纹丝不动,里面的衣服也没有任何变化。   “本王很期待,明天的到来!”北王收回手,嘲讽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木箱,淡漠的转身。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出了应府,在黑暗中几个起落,北王就来到皇室驿站。   北林、西风、南凉的使者皆住在这里,等着明天进宫为皇上贺寿。   当然,巫族的少主也住在这里……   北王潜入驿站,片刻也不曾停留,来到巫族少主住的落院。   没有意外,巫族的少主正在房间里,桌上摆放着巫族敬献给皇上的寿礼——星罗巫盘!   北王的目标,就是这枚星罗巫盘!   巫族与世隔绝,严禁外人进入,只有被巫族邀请的人,才能凭借星罗巫盘进入巫族。但据北王了解,只要拿到星罗巫盘,就能进入巫族。   没有让北王等太久,一盏茶后,巫族少主吹灯安寝,但就在北王准备动手的刹那,有一个人比他快一步,冲了进去。   下一秒,北王就听到那人的惨叫声:“救命,救命……大哥,救命!啊……啊……”   只听声音,北王就知道此人是谁了——影风楼少主,暗枭。   紧接着,又一道黑影闯了进去,这一次北王不需要想,也知此人是谁。   这世间,能让影风楼楼主叫大哥的,只有他的义兄——暗鳞。   只是,这对兄弟这个时候出现,目标是巫族少主的命,还是星罗巫盘?   阿彩:今天三更到,加更在晚上! 第205章 陷阱,中招了   驿站守卫森严,皇上又对巫族另眼相看,驿站的人根本不可能怠慢巫族的少主,他住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驿站守卫最森严的,也是最安全的……   暗枭闯进去后,大喊一声,不说把整个驿站的侍卫喊来,至少这座院子的侍卫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剖进来,但是……   直到暗鳞冲进去,也不见驿站的侍卫有反应,屋内的打斗声清晰可闻,驿站的侍卫却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个了过来,可见这是一个陷阱。   北王靠在墙壁上,露出一抹冷笑:就是不知,这个陷阱是针对谁的?   “怎么是你们?”屋内,传来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北王知道说话的人是巫族少主巫起。   “巫起,放人。”暗鳞压抑着怒火,开口。   “影风楼的两位少主大驾光临,巫某有失远迎。”巫起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两位……深夜大驾光临,所求何事?我巫某人的命吗?”   “放人,我影风楼可以当作这件事,不曾发生过。”暗鳞再次肋迫巫起,换来巫起的冷嘲:“你还敢杀我不成?”   “我是不敢杀你,但废了你却不问题,我倒要看看,巫族会不会为一个残了的少主,跟我影风楼对上。”暗鳞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吗?”巫起强压着怒火,换来暗鳞的嘲讽:“他死了,影风楼才是我的……”   “暗鳞……我问候你大爷,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想要我的命直接动手,跟巫起这条毒蛇一起设计我,有意思吗?”屋内,传来暗枭愤怒中带着痛苦的叫骂声。   暗麟没有说话,巫起却笑了:“借刀杀人?我巫起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说吧……是谁要我的命?才会让你煽动这个蠢货来。”   只有千里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影风楼的实力不算顶强,但他们就像是蛇一样,潜伏在暗处,随时等着咬人一口。   这样的对手最是可怕,除非逼不得已,不然,巫起绝不会树这么一个敌人。   “你大爷……巫起,老子哪里蠢了?”暗枭不顾形象的大骂。   巫起与暗麟自动忽略,只当他不存在……   “我们的目标是星罗巫盘,不是你的命。”在这一点上,暗麟倒是没有隐瞒,但是巫起不信,“既然不说,那就……等着为暗枭少主收尸。”   暗麟眼眸微沉,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如果这是起少主你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暗麟很沉得重气,巫起一时还真拿不准,暗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等巫起多说,暗枭就拖后腿了:“啊,啊……暗麟,你草你大爷,你快救人呀,你不会真的要我死吧?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呀?痛死老子了。”   暗麟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暗枭了,听到暗枭痛苦的喊声,身体不由得绷紧了……   但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巫起发现了:“我当你有多想枭少主死呢,原来是骗人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暗麟,你大爷的……我不是骗你的,真的很痛,痛死老子了。”暗枭再次呼痛,看他的神情不似做假。   暗麟看了一眼便坐不住了,抽剑刺向巫起:“既然发现了,就去死!”   “出来,杀了他!”巫起却是半点不惧,后退一步,冷漠的下令。   黑暗中,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中的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僵硬:“我们的约定,是杀死北王。”   “放心,有星罗巫盘在,北王一定会来。”巫起笃定的道。   屋内,将一切都听到了北王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不过,因他去了一趟应家,耽误了一点时间,就“便宜”暗枭兄弟二人。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黑袍人一出手,一道黑色的气体就卷向暗麟……   “魔族的人?巫族什么时候,与魔族勾结在一起了?”暗麟连连后退,但是没有用,那道黑气如同附骨之蛆,不管暗麟怎么闪躲,就是追着暗麟不放,堪堪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要粘上暗麟。   “痛,痛,痛死我了。”黑色的气体一涌出,暗枭就痛苦倒地,不断在地上打滚。   原先只是担心的暗麟,此时只有杀人的愤怒:“是魔毒?”   “原是为北王准备的,不想被你们兄弟二人捷足先登了。”巫起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们最好祈祷,没有坏我巫族与魔族的事,不然……你们两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哆。”   “你们想要动北王,是不是太天真了?北王可不是暗枭,会着你们的道。”暗麟连连后退,全身都绷得紧紧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暗枭身上,满满都是担心。   中了魔毒,想要解毒太难了,据说北王深受魔毒折磨,眼睛快要瞎了。   巫起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气急败坏的开口:“黑魔,少废话,干掉他。”   黑袍人虽不满巫起的态度,但也知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两人,不然等北王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黑袍人收起戏耍的态度,衣袍一动,扑向暗麟……   暗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敢碰魔毒,但面对黑袍人的攻击,他仍旧有一战之力。   双方很快就扭打成一团,一时间难分上下……   在屋外等了许久的北王知道,时机到了!   “嘭……”的一声,北王破窗而入,手中长剑一挑,逼开了巫族少主,身子往前一倾,伸手就将桌上的星罗巫盘,拿在手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北王就拿到了星罗巫盘,退回了原位。要不是桌上的星罗巫盘不见了,巫起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北王?你来了!”正与暗麟打得难解难分的黑袍人,突然收手,看看北王。   暗麟眼神一变,手中的剑刺向黑袍人,这一剑又快又狠,但是……   暗麟这一剑却刺空了,没有伤到黑袍人不说,反倒惹怒了黑袍人。   “你们,找死!”黑袍人一挥衣袖,一团巨大的黑雾涌出,而后化为两道,一道扑向暗麟,一道扑向暗枭。   暗麟身手了得,自是能躲过,但…… 第206章 救急,唯一的选择   暗枭躲不过!   暗枭被那团黑气砸了个正着,痛叫一声便晕了过去,全身被黑色的死气笼罩……   “暗枭!”暗麟大吼一声,想要扑过去,已经晚了。   看到一动不动的暗枭,暗麟瞬间暴走了,提剑扑向黑袍人:“你该死!”   而这时,拿到星罗巫盘的北王,没有任何犹豫的跳窗离去。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黑袍人怒极,不顾暗麟的攻击,转身就扑向北王……   他们黑雾森林的人,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北王的命!   为了杀死北王,踢走这块挡住他们北征的石头,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噗嗤……”暗麟手中的剑,刺进黑袍人的身体里,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因为……   就在这时,黑袍人的身体突然消失,化为一团黑气。随即这团黑气分散开来,涌向屋外,而后又凝聚成一团,挡在北王面前……   “吼……”黑气化为一只凶猛的魔兽,张牙舞爪的扑向北王,似要将北王吞了。   早有准备的北王,双手持剑,挥剑砍向面前的魔兽,一剑砍下,魔兽却没有死,而是变成两只相对较小的,一左一右盯着北王。   “唰唰……”不等魔兽动手,经验丰富的北王便再次挥剑,一左一右砍向魔兽。   一剑下去,二变四,每一只都小了一倍,将北王前后左右的方位都堵死了。   北王同样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剑剑砍下去……   很快,魔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小,战斗力大大减弱。   对敌经验丰富的北王,掏出火石准备将它们烧了,但这时,这群魔物突然爆起,不要命的扑向北王……   “吱吱……”北王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不可避免,身上还是被魔物咬了数口,黑气的魔毒顺着伤口渗入……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一朵火花闪过,无数的惨叫声响起,北王脚边的魔物一一被火苗吞噬,很快就化为一团灰烬。   有了这一把火,北王轻松脱困,服了一粒去毒丹,转身,就看到背着暗枭,站在门口的暗麟。   “巫起呢?”北王问道。   “跑了。”暗麟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气。   “没用!”北王冷冷地给了一个评价。   暗麟没有说话,如同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北王不眨眼,也不说话……   北王没有说话,看了暗麟一眼,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暗麟开口了:“你身上的魔毒解了?”如果不是魔毒解了,北王根本对付不了这些魔物。   不等北王回答,暗麟又道:“丹清在哪里?”   北王寻丹清炼丹一事,对他来说并不是秘密,而寻到丹清后,北王再也没有寻过丹医,可见是丹清解了北王身上的魔毒。   “太行石,你有吗?”北王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有?开出你的条件。”暗麟道。   “没有!”最后一块,他用了。   “带我去见丹清,影风楼保证,从此以后不接与楚九歌有关的暗杀。”暗麟给出自己的承诺。   “你觉得,本王会在意?”北王转身,看着暗麟,面露嘲讽。   “她是你的王妃,不是吗?”暗麟不认为,楚九歌解除婚约的话,对北王有约束力。   “城外,杏花村。”北王看了暗麟一眼,给出答案,但在走之前,又补了一句:“丹清要是解不了令弟的毒,欢迎你带半个影风楼来找本王。”   话落,北王便消失在黑暗中……   暗麟皱眉,正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就听到驿站侍卫高吭的声音:“抓刺客!抓刺客!”   暗麟脸色一沉,背着暗枭快步离去,走之前,丢下了一句挑衅的话:“巫起,这笔账我暗麟必十倍索回!”   “放箭,杀死他!”巫起带着兵过来,指着暗麟消失的方向,白皙的脸狰狞可怖。   “嗖嗖嗖……”无数的箭雨射向天空,却没有一枝射中了暗麟。   没有射中暗麟,又被北王抢走了星罗巫盘,巫起整个人都暴走了,想也不想就下令:“走,去北王府!”   “这……不妥吧?巫少主。”驿站的侍卫,虽因国师的交待听令于巫起,但要他们围了北王府,他们却是不敢的。   巫起这时也冷静下来,恨恨地看着暗麟消失的方向,一甩衣袖就片外走:“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北王就差光明正大的抢东西,皇上怎么样,也要给他一个交待吧?   这一次,没有人阻止巫起,驿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为他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哒哒哒的朝皇宫驶去,但在路上却遇到杀手伏杀,要不是巫族死士以命相护,巫起怕是死在路上了。   “暗麟!”巫起不用想也知,这必是影风楼的手笔,虽不甘愿,但还是愤愤地折回了驿站,轻易不敢外出……   北王带着星罗巫盘离开了驿站,却没有直接回北王府,而是来到应家。   此时,禁军已从应家离去,但应家仍旧是一片狼藉,整座府邸死寂一般的安静,镇国长公主坐在花厅,她面前站的是应池和应家老兵。   隔得太远,北王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北王知道应池与应家老兵,对镇国长公主不满了。   北王对应家的事不感兴趣,将黑色的帷帽带上,来到楚九歌的房间。   楚九歌的房间,是唯一幸免,没有被禁军打杂的……   北王一进来,就看到楚九歌在换新床单、被子,似听到动静,楚九歌铺被单的动作一僵,不等楚九歌转身寻问,北王便从暗处现身,压低声音道:“楚九歌!”   这声音……她熟悉。   楚九歌紧绷的身子一松,转身,看到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夜行服包裹的北王,问道:“杀神大人?你怎么来了?”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自来熟的坐下,然后露出受伤的胳膊,和伤口上即使是去毒丹,也去不掉的魔毒……   自,上次中了魔毒,服量了大量的丹药后,去毒丹对他的作用就不大。   他只能来找楚九歌…… 第207章 感谢,对自己狠的人最可怕   “你受伤了?”   作为一个医者,楚九歌对各种气味十分敏感,她先是闻到了,那股血腥混着腐臭的气味,才知道有人来了。   “嗯。”北王整张脸都被帽沿遮住了,楚九歌只能看到一块黑漆漆的布。   楚九歌也不在意,走上前,问道:“他们抓的刺客,就是你?”   “不是。”他不会给皇上背黑锅。   楚九歌想到那枚突然出现,为她挡下利箭的树叶,又道:“但,先前你在应家,是吗?”   “嗯。”北王没有否认。   “果然……”知道是谁出的手,楚九歌高悬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不给楚九歌感动的时间,北王十分大爷的道:“给本……大人清理伤口。”   “呃……”楚九歌磨牙,张嘴就要拒绝,但想到不久前这人才救过她,楚九歌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愤愤地道:“等着!”   楚九歌转身,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药箱。   北王抬头,看到了挂在衣柜里的华服,不由得凝眉:谢玄送来的,不止一套?   谢家到底养了多少绣娘?   “嘭……”楚九歌关上衣柜,抱着药箱折回,北王在同一时刻收回眼神,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把手抬起来。”楚九歌站在北王身旁,打开药箱,拿出剪刀、伤药、烈酒和绷带。   北王很配合,把手高高举起,任由楚九歌手握利器靠近她……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不相信楚九歌,他的身体却毫不排斥楚九歌的靠近,甚至他的身体很信任楚九歌。   也许是因为,楚九歌在魔物中,仍旧能保持清醒。   毕竟,那般纯粹的人,能有什么坏心呢?   低头,看着认真为他清理伤口的楚九歌,北王突然觉得,跟这个女人较劲,着实没有意思。   这么蠢的人,要是有心眼,早就被人给宰了。   失了防备楚九歌的心思,北王整个人一松,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楚九歌,影风楼日后不会再对你出手。”   “啊?你说什么?”楚九歌半蹲着给北王清理伤口,两人靠得很近,北王一开口,一股热气便涌向颈窝,楚九歌只觉得耳朵痒的难受……   “影风楼的所有杀手,包括暗枭,都不会再暗杀你。”北王看楚九歌双耳发红,难得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楚九歌清理伤口的手一顿,不敢相信地看向北王:“你,你出的手?”所以,这一身伤,也是因此而来?   北王府的人居然会为她,挑上影风楼的人,这……怎么可能?   “顺手而已。”不过是暗麟提起,他随口应下,又不是多大的事,楚九歌需要反应这么大吗?   “北王交待的?”从谢玄和应池口中,她清楚的知道影风楼很难缠,他们接下任务后,便是不死不休,要让他们放手,几乎没有可能。   “不是。”他需要北王交待吗?   他想做,便去做了。   不是北王交待的,那就是杀神天狼个人的行为了?   “我……谢谢你。”楚九歌后退一步,郑重的道谢。   杀神天狼一直看她不顺眼,她是知道的,虽然后来好一些,但两人一直不咸不淡的,杀神天狼也没有把她当回事。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杀神天狼会为了她,挑上影风楼,还弄得一身是伤。   她一向独善其身,不喜与人深交,一向不知如何应对旁人对她的好。   神天狼此举,让她在感动的同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嗯。”北王大大方的受了,没有一句多话。   “呃……”楚九歌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杀神天狼,这是分分钟把天聊死,害她刚凝起的感动就散了。   楚九歌不说话,北王也不说话,满室寂静,两人却不觉得尴尬。   两人,一人低头认真清理伤口,一人盯着衣柜,不知在想什么……   北王身上有多处伤口,但严重的不是这些伤口,而是覆在伤口上的黑气,这些黑气腐蚀皮肉,伤口上的肉全部腐烂坏死,需要一一切除。   楚九歌跟北王说了一句,伤口处理的方式,不等她说完,北王就打断了她的话:“本大人信你,动手便是。”   要是不信楚九歌,他也不会来。   “会很痛,你忍着。”北王身上的伤,大多在双臂和腰腹处,楚九歌先给北王处理了双臂上的伤。   “嗯。”北王不以为意的道。   痛?再痛能痛得过,活生生剜出他的双眼吗?   他连剜眼之痛都不怕,还会怕这种小伤小痛?   楚九歌拿出一柄小刀,用烈酒洗过后,又用火烤热,这才开始为北王清除腐肉。   “唰唰……”楚九歌用的是巧劲,细薄的小刀在她手中,成了最锋利的利器,削肉如切泥,很快一块块腐肉,就落在白布上。   刀割肉自然是痛的,北王并非不痛,他只是习惯了,除了最初皱了皱眉头外,之后北王就一动不动,就像不是在切他的肉一样。   楚九歌中途抬头看了一眼,有黑帽挡着,自是什么都看不到,但从北王放松的身体,楚九歌知道这是一个狠人。   能对自己狠的人,自然也能对别人狠,这样的人得罪不起。   楚九歌默默地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日后,只要杀神天狼保持现在的友好,她也会回以同样的友好。   无他,这样的人,她惹不起,又躲不得,只能希望两人能和平、友好的相处。   有北王的配合,楚九歌很快就替北王清理好了双臂上的伤口,敷上药,犹豫了一下,楚九歌还是给北王包扎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再拆绷带,重新换药。”也就是说,北王今晚要穿着这身夜行服睡。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九歌,隔着黑帽沿,楚九歌根本不知北王所想,只当北王这是同意了。   “腰间的伤比较麻烦,你能站起来吗?”其实躺下来是最好的,但这里没有适合躺的地方。   “不能!”北王拒绝的干脆,不留谈判的余地。   “呃……”楚九歌看了一眼北王腰间的伤,又看了一眼坐得“正气凛然”的北王,头痛,认命的拿着药,蹲在北王面前,“行吧,我蹲着!”   但愿,她不会蹲得双腿发麻,站不起来…… 第208章 衣服,真的好气哦   久蹲过的人都知道,蹲的时候没有什么,但起来的刹那,双腿定会软酸无力,支撑不住……   北王腰间和腿上都有伤,楚九歌在地上蹲了许久,才将两处的伤包扎好。   她起身时,还特意防备了,但是……没有用!   她刚一站起,双腿就软了,腰也酸的直不起,整个人又蹲了回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顶多就是摔一跤,缓一缓就好了,但是……   在楚九歌往后倒的刹那,北王突然侧身,伸手拉了她一把:“小心!”   “啊……”北王用力太大,楚九歌被拉了回来不说,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扑向北王的……两腿间!   “噗……”楚九歌的脸正好埋在,北王腿间的那一团软肉上,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团软肉的变化……   “轰……”楚九歌愣了一下,知道这是什么后,脸瞬间就烧了起来,慌忙推开北王,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这是意外!”楚九歌慌乱的解释,不敢看北王,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好丢脸呀!   她,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做过,比这个更丢脸的事。   “咳……无事。”低头看了一眼身体的变化,北王轻咳一声,淡定的不行,好像正在起反应的不是他一样。   “那,那个……”楚九歌很想说,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虽然裤子很宽松,但是……你老本钱厚呀,这么宽松的裤子,你都能撑起来,你这是多雄壮?   “继续。”许是受身体的影响,北王的声音更加的沙哑、低沉,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楚九歌却生生听出一丝旖旎的味道。   她想,她一定是这男人雄厚的本钱吓到了。   “我……拿药。”虽然她清楚这是正常反应,但脸埋在那什么上,还是叫楚九歌很尴尬。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见这男人没有放在心,缓了片刻,就恢复如常了。   她一个从资讯爆炸时代来的人,总不至于比杀神天狼这个古人,还要害羞吧?   裸男什么的,她又不是没有看过,隔着几层布呢,她至于害羞吗?   越想,楚九歌越觉得这事没有什么,整个人越发的从容了……   但是,楚九歌淡定了,北王就不淡定了   这女人是多心大?   她知不知道,她刚刚碰到的是什么?   知道,居然还能不当一回事,她是不是忘了,她是有主的?   北王的脸色臭得吓人,可惜带了帽子,楚九歌什么也没有看到。   有了刚刚的尴尬,楚九歌这次十分仔细,蹲在另一侧给北王清理的时候,不仅保持了绝对距离,在起身的时候,宁可先在地上坐下,也不贸然起身。   此举,让北王颇为满意,在楚九歌跌坐在地的时候,北王破天慌的伸手,拍了拍楚九歌的头:“很好!”   “呃……”北王只是轻轻一拍,并没有用力,但楚九歌还是被北王给拍傻了。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楚九歌也忘了站了起来,抬头,不解地看着北王,北王却没有为她解惑,而是起身往外走……   在路过衣柜处,北王放缓了脚步,侧身挡住楚九歌的视线,手心按在衣柜上,暗暗用力,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   北王收回手,如同无事人一样,往外走。   “简直……莫明其妙!”楚九歌怔了片刻,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认命的收拾烂摊子。   收到一半,楚九歌突然停下来,懊恼的道:“啊……忘了给他准备药了,他不会明天找我来换药吧?”   “算了,看在你是为了我的事,才受伤的份上,给你换药就给你换药。”不管杀神天狼是不是顺手,楚九歌都很感激,也很感动……   那男人面冷心热,挺好的!   折腾了一夜,楚九歌累狠了,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擦伤,楚九歌累得不想再动,把屋子收拾干净便睡了。   北王回到王府,带着一身的伤,把苏慕白吓了一跳:“王爷,你没事吧?”   “啪……”北王没有回答,而是将星罗巫盘丢给了苏慕白,“可以动了。”   “星罗巫盘?”苏慕白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巫族真的拿星罗巫盘当寿礼?巫族这是太自信,还是太看不起我们?”   “嗯。”北王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手挥退苏慕白,但挥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明日一早,记得去应家。告诉楚九歌,她要不穿,本王亲手替她穿。”   不早些,他怕楚九歌没有衣服穿。   “啊?”话题跳的太快,苏慕白一时没有跟上。   但北王却没有重复的心思,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苏慕白看了北王一眼,无声叹息了一句:王爷,你认真了?你自己知道吗?   想来是不知道的,毕竟王爷现在想的,还是要驯服楚九歌。   他要不要提醒王爷一句呢?   苏慕白走出书房,看着满天的星辰,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快步离去……   他,并不看好楚九歌。   楚九歌来历成迷不说,还“大逆不道”的跑进宫,求皇上解除婚约,害得王爷颜面尽失,这样的女人嫁入北王府,也得不到北王府上下的尊重……   苏慕白下定决心,不会提醒北王,但对北王的命令却不敢打折扣。   第二天一早,他就亲自带人,把那件由血蝉丝制出来的华服,送到了应家。   不想,苏慕白来得太早,昨晚折腾了一晚的应家的主子还未醒,楚九歌也未醒。   下人不敢怠慢苏慕白,把人引进花厅后,就咚咚咚的跑去叫应池和楚九歌。   是的,自昨晚镇国长公主,不顾应家颜面,允许禁军进府家搜刺客,又在禁军什么也没有搜到的情况下,让禁卫嚣张离去,应家做主的就从镇国长公主,变成了应池。   忍了这么多年,应家上下都忍不了,昨晚应池与应家老兵,齐齐对镇国长公主发难,镇国长公主最终落败,交出了应家的大权,也交出了应家的兵符。   当然,这些正在为衣服头痛的楚九歌,并不知道! 第209章 怀疑,这肯定是北王的手笔   楚九歌觉得她要疯了……   满柜子的衣服,十几套裙装,居然没有一套能穿。   衣柜里,所有的衣服突然变成“衣脆脆”,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碰就散架了。   如果是一件两件,楚九歌还能解释,是因为长公主这些衣服放太久了,偶尔有一两件没有保存好,所以风化了,但是……   所有的衣服都这样,这事就不科学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楚九歌穿着寝衣,看着一柜子的睡布,头痛无比。   “奴,奴婢也不知……”应家的下人也十分茫然,小心地解释道:“许是衣服放太久了,见光就坏了。”   “算了,去开那个箱子,把衣服取出来吧。”毕竟是客人,楚九歌没有发脾气的权利,她原本不想穿谢玄送来的这套衣服,至少今天不想穿,但是……   她不穿,就没有衣服穿了。   “姑娘,请稍候。”下人忙去开木箱,看到木箱里,完全好的裙装,应家的下人暗松了口气,但是……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们伸手一碰,衣服被碎了!   比纸做的还要脆弱,就一碰就“啪啪啪”的裂开了,和先前衣柜里的衣服一样。   “这,这……”应家的下人傻眼了。   衣柜那些衣服,她们还能解释是放得年限太久,但谢三公子送来的这套衣服呢?   这可是刚做的新衣呀!   楚九歌也看到了,不由得道:“难道是……昨晚禁卫的手笔?”   “阿嚏……阿嚏……”倒霉的禁卫,在被皇上重罚后,又开始打喷嚏了。   “不无这个可能。”应家的下人纷纷附和,把锅推给禁军。   不是禁军搞得鬼,总不可能是他们应家的下人吧?   楚九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想得更多:“明珠公主的手,伸得还真长。”   她不认为,皇上一个大男人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   能想出这种手段的,一定是为爱冲昏了头脑的人……   应家的下人也跟着附和,但附和过后,就不得不正视眼前的问题:“姑娘,现在怎么办?平时还好,让绣娘赶一赶,或者买一件成衣,怎么也能对付过去。但今天要进宫,普通的衣服可不行。”   伺候楚九歌的几个小丫鬟担心得不行,有一个大胆的小丫头提议:“姑娘,要不奴婢去问问公主院里的人,问公主那里还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别去!”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昨晚的事,她虽然回避了,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她不过是应家的客人,应家已经够乱了,她这个时候还要添乱,就太不自觉了。   “可是,可是……”小丫头担心不已。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可是,你去告诉苏慕白,我现在不方便见他,叫他有事就说=给你听。然后,让人去成衣铺子,给我买一件衣服。”   这个时候,她宁可穿的普通,也不能去打扰长公主。   只希望,皇上不要因为她穿的失礼,就治她的罪。   至于旁人的嘲讽和奚落,她……忍到吐血也会忍!   “是,姑娘!”小丫头行了个礼,便匆匆跑了出去。   不想,一刻钟后,小丫头满脸欢喜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仆妇。   “姑娘,姑娘……衣服的事解决了。”小丫头人未到,声先至。跑进屋,气还没有顺,就急急的道:“姑娘,好巧呀,苏公子是来给你送进宫的衣服的,说是北王特意为你准备的,说是……什么刀枪不入的血什么丝,让你一定要穿。”   “给我送衣服?”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怎么都想到给她送衣服了?   北王是知道她没有衣服穿吗?   不然,怎么送的这么及时?   “是呀,是呀……姑娘,除了衣服还有首饰。”解决了一件大事,小丫头欢快的如同获得自由的小鸟,仆妇刚把箱子放下,她就急忙打开……   “哇,好美呀!”小丫头夸张的大喊,楚九歌也看到了,但她却是嘴角抽搐。   这衣服红的……都可以当嫁衣了。   “姑娘,你看,你看……好漂亮呀。”小丫头今天被衣服的事吓坏了,怕这件衣服也会一碰就碎,先小心的戳了戳,确定这件衣服不会“脆弱”的一碰就碎,立刻把了衣服拿了出来,展开……   看到衣服的全貌,楚九歌表示她误会北王了。   这还真不是嫁衣,毕竟嫁衣不会红的发黑,也不会这么简单。   “姑娘,你快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丫头殷勤的把衣服展开,服侍楚九歌穿上。   楚九歌本能的拒绝,但是……   小丫头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小丫头说:“姑娘,苏公子让奴婢转告你,今天的寿宴不平静,这件衣服能为你挡刀挡箭。还说,要是姑娘你不肯穿,等会北王会来亲自给你穿上。”   小丫头说完,又悄悄地凑到楚九歌身旁,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姑娘,奴婢听说,今天长公主不会进宫哦。”   “是吗?”楚九歌眼眸微闪,若有所思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小丫头像是北王的人呢?   是她想太多了吗?   小丫头却毫无所觉,仍旧是一派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奴婢偷偷打听的……长公主院子里的人,到现在还没动静呢,往年早就准备了。”   “知道了,换上吧。”楚九歌闭上眼,终是没有拒绝。   她很想傲气的拒绝,但为了赌一口气,而穿着普通的衣服“大出风头”,进而得罪皇上,被一群贵女嘲讽,实在得不偿失。   最主要的是,她相信北王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来。万一,北王真的跑到应家来,给她穿衣服呢?   她丢脸不要紧,但丢脸丢到别人家,她真心没脸……   权衡利弊,楚九歌只能像现实低头了。   两个时辰后,妆扮妥当的楚九歌,十分庆幸她没有硬气的拒绝,因为……   下人来报,北王来了,在花厅等她。   这时间掐得正正好,她再度怀疑,北王在应家安了钉子,但……   这话不能乱说!   北王:是的,本王就是为爱……冲昏了头脑。 第210章 做梦,你是本王的什么人   红裙飘飘,黑发飞舞,偏深的红装让楚九歌看上去稳重又大方,裙摆处的黑色花纹,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朴气息……   一换上北王送来的新装,应家的下人就纷纷赞好看,楚九歌透过模糊的铜镜看了一眼,也觉得很不错,甚至暗赞了一句:北王人不怎么样,但眼光还是可以的。   穿着北王送来的衣服,来见北王,楚九歌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的,但步入花厅,迎上北王那又没有一丝起伏的眸子,楚九歌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北王见她进来,根本没有提衣服的事,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起身就道:“跟本王走。”   “去哪?”楚九歌站在门口,愣住了。   才来就走?还要她跟着走?   “带你去个地方。”北王从楚九歌身边走过,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可以……”楚九歌转身要问,北王却不等她说完,就道:“你想一辈子住在应家?”   自是不想的,也不能……   应家现在这个情况,她一个外人着实不方便。   “不想,就跟本王走。”北王已步下台阶往外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楚九歌默默地呼了口气,跟了上去……   门外,北王府的马车停在应家大门口,楚九歌一出去,就有侍女上前,扶着楚九歌上马车。   钻进马车,看到马车里的北王,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北王没有骑马,自然是坐马车了……   “驾!”北王府的车夫,像是能掐会算一样,楚九歌刚一坐下,马车就动了。   马车前行的速度不慢,但很稳,楚九歌坐在一侧,抬头看着手捧书卷的北王,隐隐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她的印象里,北王应该是手握长剑的,书在北王手上……好吧,哪怕再违心,楚九歌也无法说北王是个武夫,没有一点文雅气息。   手捧书卷的北王清贵不凡,没有一丝违和,好似这个男人就该如此……   动如雄鹰,静如松柏。这个男人,撇去恶劣的性格不停,还真的是蛮优秀的,至少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一批。   优秀的男人自然也是最难缠的,惹上了他,除非他放手,不然她日后肯定有说不尽的麻烦,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摆脱这个男人才行……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应家有点距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来:“王爷,到了。”   “嗯。”北王应了一下,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侧,抬头……   看到楚九歌还在看他,脸色微沉:“看了一路,看够了吗?”   “咳咳……”楚九歌一怔,随即狂咳,像是被口水呛到一样。   “下车!”北王冷声道。   “抱歉……”楚九歌应了一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能告诉北王,她并不是在看北王,她只是在发呆,借机寻找摆脱他的办法?   不能,所以……   楚九歌只能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颇为不解:北王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进来!”北王已步入院内,见楚九歌没有跟上,语气微冷。   楚九歌皱了皱眉,跟在北王身后走了一圈……   院子不大,但独门独院,还有一个小园子,看着很是不错。   “如何?”一圈走完,北王开口寻问。   “挺不错的。”不知北王要做什么,楚九歌保留的回了一句。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北王抬了抬手,下人便奉上一个盒子,“这是房契。”   “我不要!”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还在想怎么摆脱北王呢,怎么可能要北王的东西。   北王鄙夷的看了楚九歌一眼:“你以为……这是本王送你的?”   楚九歌没有说话,总觉得这话怎么接都不对……   “别太看得起自己,你是本王的什么人,也值得本王送座院子给你。”北王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的意思。   “那这是……借给我住?”楚九歌暗自庆幸,她先前没有接北王的话,不然就打脸了。   “长得丑,想得倒是美!”北王又是一阵嘲讽,而后指着下人手中的盒子道:“一百万两,买衣服和院子后,还剩下八十五万两。”   “什?什么意思?”楚九歌有点懵了,北王的节奏太快了,她跟不上。   “你不会认为……你身上的衣服,是本王送给你的?”北王嫌弃满满的道:“楚九歌,少做不切实际的梦,你身上的衣服是花你的银子买的,这房子也是。你是本王的什么人?本王会在你身上花银子?”   “花钱买应该,但这笔银子是……”楚九歌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了:“补偿?这世间还没有谁,敢拿银子补偿本王。楚九歌,得罪了本王,不是花银子就能摆平的。”   “北王,你说错了……我没有得罪你。你不想娶我,我解除婚约,我们这是两清。”提到正事,楚九歌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两清?”北王玩味的重复这两个字,“楚九歌,你确定我们两清了吗?”   “两清了。”楚九歌没有任何犹豫。   她现在只求北王不找她麻烦,至于报复北王府的事?   她还真没有想过,一是两方实力悬殊巨大,二是先前的事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在,无所谓谁对不起谁,事情过去了便就此翻篇,从此江湖不见。   “楚九歌,记住你的话。从此两清,本王要是知道,你拖了本王的后腿,或者报复本王,本王一定……掐死你!”   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而后接过下人手中的盒子,不容拒绝的塞到楚九歌手里,“本王这辈子,还没花过女人给的银子。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这是……”楚九歌要还给北王,却被北王一个冷眼逼退了:“楚九歌,你以为本王真的不知,你给银子的初衷吗?”   要不是知晓楚九歌的性子,他还真以为楚九歌这是花银子买平安,而不是借机羞辱他。   不过,拿百万银两来羞辱人,这种蠢到极点的事,也只有楚九歌能做的出来…… 第211章 进宫,枕边教妻的时间   收下这一百万两,从此与北王府两清,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楚九歌虽然还想借银子,暗戳戳的羞辱北王一二,但对上北王通透的,好似将一切都看透的眼神,心虚的楚九歌瞬间孬了,不再提给北王补偿费的事了……   这银子本就是她的,楚九歌拿得心安理得。身上这件衣服是自己花银子买的,楚九歌也就不那么别扭了,但是……   当她看到这座院子只值三万两的时候,楚九歌爆走了:“这,这件衣服,十二万两?”   她倒是不在意银子,就觉得这事不对……   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吗?   北王这是不是在耍她玩呀?   “怎么?嫌贵?”血蝉丝有价无市,别说十二万两,就是他开出百万两的高价,也有的是人,捧着银子求他。   “这真是金子打的吗?”楚九歌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发现这衣服不管怎么碰,都不会出褶子,倒是颇为惊讶……   古代的衣服,最让楚九歌头痛的就是容易皱,坐姿不对,或者坐久了,再起身衣服上就有褶子了,但这件衣服没有。   “金子算什么?”北王一脸嫌弃的看着楚九歌,“没见识的女人。”   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北王又道:“明日,本王会让人送下人给你挑,记住……按价付银子。”   “我们两清了。”楚九歌委婉的拒绝,北王却没有接她的话,一甩衣袖便往外走,“好了,该进宫了。”   进宫?   楚九歌抬头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顿时脸黑了……   这时辰,这地段……她不可能租到马车,也不可能回应家,跟应池一同进宫,她只能跟着北王走。   “我真是……蠢死了。”她发现北王太鸡贼了,她今天完全被北王牵着走,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没有选择的楚九歌,转身,看到北王已经上了马车,快步跟上……   北王没有等她,率先上了马车,楚九歌十分自觉,扶着侍女的手,也登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两人隔得远远地坐下,和来时一样,北王手持书卷,看得认真。不过,楚九歌这一次没有在看北王,而是打开车窗,看着车外的街道,看着车外来来回回的人流,沉重的心情渐渐的舒展开了……   她嘴上一直说着,要融入这个世界,融入现在的生活,忘掉先前的一切,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她一直将自己隔绝在外,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身边人来人往……   她不敢对身边的人投入太多感情,她总认为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去的,现在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周遭的一切都会消失,她会回到她打小生长的那个时代。   她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在这里她没有家,没有朋友,连唯一的羁绊爷爷也不在这个世界,但……   就在刚刚,就在北王把银子和地契给她,说这是她的家后,她突然踏实了,也认清现实了。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的明白,她回不去了。   从今天起,那个小院子就是她的家,她的人生从现在开始……   曾经的一切,永别了!   从此放起,她拥有新的开始,新的人生。她相信,她楚九歌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她楚九歌一定会按爷爷所说的,成为一代名医,流芳百世。   想到未来美好的生活,楚九歌压下眼中的酸涩,轻轻一笑……笑容单纯而美好,干净而纯粹,没有一丝阴霾,没有一丝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只有满满的期待和希望……   北王一抬头,就看到楚九歌娇美的侧颜,看到她脸上明媚动人的笑容,翻书的手一顿,但也就是一刹那,刹那后,北王便如同无事人一样,翻了一页,继续看……   北王为楚九歌买的院子,离皇宫有一段距离,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抵达宫门口。   在宫门口停了一下,侍卫甚至没有检查就放行了。   楚九歌坐在马车内,听着侍卫殷勤、谄媚的话,羡慕地看了北王一眼……   权利果然是好东西,北王进宫跟进自家后花园似的,她呢?   哪怕是皇上召见,想进一次宫也不容易。   “哒哒哒……”马车进宫后,速度就降了下来,一刻钟后停了下来。   这一次,不需要北王开口,楚九歌就先马车了。   这是女眷停车的地方,北王并没有下车,但就马车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嘲讽声……   “外面那些侍卫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能坐马车进宫了?去……叫侍卫过来,把这个碍眼的东西丢出去。”一个肥胖的女人,扶着太监的手,趾高气扬的朝楚九歌走来。   “杨夫人,那碍眼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妇人身旁的小太监,赔着笑脸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这个一股穷酸味的……叫,叫楚九歌,还是十歌来着。那东西,你叫什么名字?”被称为杨夫人的肥胖女人,指着楚九歌,一脸傲慢。   楚九歌真的很想当作不知道,但是……   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她要再忍,那就真是无能了。   楚九歌笑盈盈的开口:“这位……不是东西的夫人,你的夫君没有告诉你,拿手指着人,是没有教养的行为吗?”   杨夫人?莫不是跟杨贵妃有关系?   “你,你说……谁不是东西?楚九歌,你个死爹死娘的下贱东西,敢说我没有教养,你是不是欠教训?”指着楚九歌骂的杨夫人,肥头大耳,身形粗壮,满头金饰,晃得人眼花。   这么一看,确实是很富有,难怪会说楚九歌穷酸……   楚九歌最恨旁人说她父母,顿时脸就冷了:“我爹娘如何还轮不到你说话。门前教子,枕边教妻。看样子……杨夫人你的夫君没教好你,才会让你这么个东西跑出来。”   “不要脸的贱胚子,你个未出嫁的姑娘,张口枕边闭口枕边的,你这是多缺男人睡你!今天,我就代你娘,好好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下贱东西。”楚九歌这话戳在了杨夫人肺管子上,杨夫人说话间就冲到楚九歌面前,抬手就要打下去……   啪!”   巴掌声响起,但被打的不是楚九歌,而是倒在地上的杨夫人……   “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楚九歌后退一步,一身凛然。   “你,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杨夫人捂着脸,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她的妹妹是皇上最宠的贵妃,她的夫君是户部侍郎,曾经三元及弟的状元郎,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 第212章 痿了,本王看到了   楚九歌和杨夫人闹得动静极大,再加上这是女眷停车的地方,打死这些夫人也不会想到,北王在马车内。是以,这边一闹,就有不少夫人围过来看热闹……   见到楚九歌动手打人,有几位夫人便指着楚九歌指指点点。   楚九歌淡漠的扫了一眼,视线落在杨夫人身上,冷笑:“你是谁重要吗?你现在敢去找皇上告我不成?”   楚九歌特意咬重“现在”二字。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皇上此刻正忙着接见各国使者,和从外地赶回来的封疆大吏,这个时候谁敢拿这种事去吵皇上?   想死吗?   “我为什么不敢?我现在就去各国使臣和一众大臣面前问一问,楚家是怎么教女儿的。”杨夫人这一跤摔得并不重,那一巴掌……虽然重,但跟楚九歌没有关系,在太监的搀扶下,很快就站了起来。   可惜,楚九歌半点也不怕:“去吧,我倒要看看……皇上是罚你这个丢了东林脸面的夫人,还是罚我。”   “你……楚九歌你别得意,你打我的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就算今天我不能找皇上为我主持公道,明天也能让皇上罚你。”杨夫人确实不敢在今天闹事,但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也不可能放过楚九歌。   “对对对,我们都看到了……楚,楚九歌是吧?我们都会为杨夫人作证的,你别想狡辩。”有想讨好杨夫人的人,急急开口站队。   也有如高冷的,只冷冷地说了一声:“粗鄙不堪,我定要禀明皇上,让皇上严惩。”   “楚九歌,你看到没有!这么多人为我作证,你逃不掉的。”虽然脸上挨了一下,但并不算疼,杨夫人觉得很值。   “呵……”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再多人作证又有什么用?杨夫人,我要是你,就去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巴掌印,到底是哪只爪子留下来的,然后好好想一想,你的丈夫为何连教妻的时间都没有?让你一直这么……蠢笨如猪!”   “你,你,你敢说我是猪?楚九歌,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杨夫人长得肥胖,最恨别人说她胖,且她至今还未跟丈夫同房,楚九歌一再拿“枕边教妻”来刺激她,她根本忍不住……   杨夫人疯似的扑向楚九歌,奈何楚九歌动作灵活,轻松就避开了……   “嘭……”笨重如猪的杨夫人重重摔在地上。   “啊……”她面前的贵夫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楚!九!歌!”杨夫人趴在地上,痛得直咬牙。   “杨夫人……记清了,你刚刚是自己摔倒的,我可没有碰你,至于你脸上的巴掌?看看你自己的爪子,是不是很眼熟?不对,说你的手是爪子都污辱了爪子,你这手充其量也就是猪蹄。”不怪楚九歌说杨夫人的手是猪蹄,实在是……太形象了。   也不知道这位杨夫人是怎么长的,胖就算了,一双手还特别的短小,五根手指几乎看不到,只有一个肉乎乎的手掌,除了比猪蹄肥大外,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杨夫人,杨夫人,你没事吧?”刚刚后退一步的夫人们,心中发虚,忙上前把杨夫人扶了起来。   杨夫人艰难的爬了起来,一双眼像是淬了毒一样,瞪着楚九歌:“我自己摔的?谁能为你作证?我脸上的巴掌印是我自己打的?又有谁能为你作证?楚九歌……我是杨贵妃的姐姐,你辱骂皇亲国戚,你等着坐牢吧!”   “对对对,我们可以为杨夫人作证,是楚九歌你辱骂、殴打杨夫人。”   “对,我们都看到了,楚九歌,你别想狡辩。”   “我们都会为杨夫人作证。”   ……   围观看热闹的夫人,纷纷仗义执言,杨夫人得意的大笑:“楚九歌,你看到没有?我今天就是打死了你,也会有人为我作证,是你自己摔死的。敢骂我?敢害我受伤?楚九歌,你给我去死……”   杨夫人以一个胖子没有的灵活,甩开扶着她的夫人,再次扑向楚九歌。   楚九歌同情地看了杨夫人一眼,再次避开:“杨夫人,好自为之……”   但她刚退一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还来不及回头看,就见杨夫人被人踹飞了出去……   “本王看到了!”   耳边响起北王清冷的声音,身后传来北王比正常人偏高的体温,楚九歌一时僵住了,忘了反应……   “啊……嘭……”好巧不巧,杨夫人摔在那群叫嚷着,要为她作证的夫人身上。   凭借杨夫人的重量,数十位夫人纷纷摔倒在地,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北,北,北王?”其他看热闹的夫人,看到北王出现,顿时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鸽子蛋,不敢相信的摇头……   这,这不是女眷停马车的地方吗?北王怎么会过来?   不对,不对……北王刚刚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楚九歌先前也是从这辆马车上下来的,也就是说……   北王送进楚九歌进宫了!   一众夫人这下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一个个看看北王,又看看楚九歌,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说,北王不待见楚九歌,人到了北域也不肯娶吗?   不是说,楚九歌对北王很不满,拿着家传的丹书铁券,进宫求皇上解除了婚约吗?   这两个……明明就该是仇敌的人,怎么会搅和到一起去?   “北,北王?”杨夫人摔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正要大骂是谁踹了她,听到众人的话,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北王一眼,两眼一番就晕了过去……   被杨夫人压在身下的夫人,一个个狼狈不堪,她们也想要晕过去,奈何她们实在不敢晕,只能战战兢兢的开口:“北,北王,我,我们……”   北王淡淡地扫向那几位夫人,冷漠的开口:“作伪证是什么罪?几位夫人可清楚?不清楚,就回去找你们的丈夫,让他们少睡几个丫头,多花点时间在枕边教妻。”   北王站在楚九歌身后,一手搂着楚九歌的腰,一手背在身后,端得是高贵不凡,但前提是,忽视他身后紧握成拳的手…… 第213章 瞎话,是你撞进本王怀里的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楚九歌的背靠在北王的胸膛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北王比常人略高的体温,还一股说不出来,却十分霸道的,独属于男人特有的气味……   几乎从不曾与人靠得这般近,楚九歌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她就冷静过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想她腰间放着一只铁钳,将她紧紧禁锢住了。   “北王,松手!”楚九歌扭头,对上北王冷俊的容颜。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优势,北王长相好,气质佳,单手搂着她,往那里一站就是正气凛然,满满的霸道王爷的气息……   就北王这种长相,明明是占了她便宜,她却没有办法生气。   北王搂着楚九歌的手一僵,随即收回手:“楚九歌,是你撞进本王怀里的。”   要不是他下盘够稳,指不定就被楚九歌撞得摔倒在地上了。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这厚颜无耻的程度,叫楚九歌叹为观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北王面色严峻的点头,叫楚九歌无言以对。   难道北王没有听出,她那句话口不对心吗?   楚九歌抬头看着北王,很想从北王脸上看出一点端倪,然而北王一脸冷漠,面上没有一点情绪。   “随本王走。”北王朝楚九歌招了招手,转身就走。   楚九歌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杨夫人,又看了一眼那几个摔倒在地,却敢怒不敢言的夫人们,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北王走了。   她看到了,杨夫人身边那个小太监不在,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小太监应该去找杨贵妃了。   她跟杨贵妃身份差距太大,在宫里,杨贵妃随便也能找到借口处罚她。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九歌决定紧跟北王。   北王没有上马车,而是带着楚九歌,从那群夫人身边走过,一种目不斜视,甚至那群夫人,屈膝给北王行礼时,北王也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   楚九歌跟在北王身后,沿途打量给北王行礼的众夫人,暗暗庆幸跟着北王是对的。   跟在北王身后,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不说,见到那些身份高的夫人,她也不用行礼了。   要知道,今天来参加寿宴的人,就属她的身份最低,按说她这一路都得行礼……   有北王开路,楚九歌一路畅通无阻的跟随北王来到宴会厅。   此时,宴会厅到的人还不算多,至少一路上他们遇到的人,这个时候都没有进来了。   她们哪里敢跟北王抢道,自是北王走了,她们才进来……   “北,北王?”守在门口引路的太监,看到北王早早的到了,不由得瞪大眼睛。   北王是不是来走了?   这还不是最叫引路太监震惊的,最叫引路太监震惊的是,楚九歌居然跟在北王身后。   这两人,不是水火不融吗?   不是说,荷花宴上,北王不顾风度,直接把楚九歌给拖走了吗?   怎么这时候,两人会同时出现呢?   北王淡漠的应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并没有因谁而停留。   坐在靠门口,位卑官低的官员夫人们,早早的就到了,看到北王进来,忙起身给北王行礼,但礼行到一半,看到站在北王身后的楚九歌,一个个愣地忘了行礼。   这个……这个跟在北王身后的女人是谁?   北王身边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这事,皇上知晓吗?   一群官员本能的行礼,但眼神却一直落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一走,一群人就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北王身后的那个姑娘是谁?谁家的?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北王不肯娶皇上赐的楚家小姐,不会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看着气质不俗,跟在北王身后也是落落大方,不见一丝卑怯,想来出身应该不差。”   “这女人……长得也就一般,怎么就把北王给迷住了?”   ……   在京中,知晓楚九歌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但见过楚九歌的人并不算多,大部分官员都不知楚九歌是谁,直到有个小太监提醒,才知被北王带进来的姑娘,就是楚九歌。   那个皇上赐给北王的未婚妻,那个没有死,却也没有嫁进北王府的未婚妻。   “楚九歌?”刚刚平静下去的议论声,因楚九歌的身份暴露,又再次喧闹起来。   不知是哪位大人没有控制住,高声喊出了楚九歌的名字。   楚九歌原想装作没有听到身后人的议论声,但对方都喊她名字了,她能不认吗?   “这位大人,叫我有事?”楚九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位大人,笑盈盈的寻问。   北王原没有把这些人和事放在眼里,见楚九歌开口,他便也停了下来,眼神淡漠的扫向对方:“欧阳大人?有事?”   “没,没,没事……”那位欧阳大人,被北王眼一扫,吓得连连摇头。   北王本欲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原是家学渊源,看样子,本王不该对尊夫人的教养抱有期待。”   欧阳夫人就是在停车处,嚷着要为杨夫人作证的夫人之一。   这位欧阳大人的出现,提醒了北王,北王又点了几位大人的名,意思都差不多。   楚九歌站在北王身后,看着年纪不大的他,把一群年纪大的,能当他爹的人教训的跟孙子似的,莫名的想笑……   北王一连点了好几位大人的名字,最后视线落在,坐在中部靠前的一位年轻大人身上:“沈大人!”   “下官在。”被北王点明的沈大人,很是年轻,身形修长、五观俊美,不似读书人那般白皙瘦弱,却也不像武夫那般冷硬,站在一群中年官员中间,衬得他越发不凡。   沈大人气质沉稳、朴实,没有世家子弟的风雅不羁,也没有寒门子弟的清高愤世。他与周边的人似格格不入,但他却很平静,不受外界的影响。   楚九歌看到此人,第一反应就是人中龙凤;第二反应就是为上位,不择手段的小人。   她可不认为,这位沈大人娶杨夫人,是真爱……   “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夫人,本王不希望……再见到她出口成脏,污了本王的耳朵。”北王对先前几位大人,只说他们的妻子教养堪忧,对着沈大人却是直接一些。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位沈大人正是…… 第214章 沈卿,皇上耍什么花招   杨夫人的丈夫沈卿沈大人,是东林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说起这位沈大人,也是蛮悲惨的……   沈大人是寒门子弟,苦读数十年,才华横溢,却不肯依附任何一个世家,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考了上来。   五年前,好不容易一朝高中,被皇上点为状元,但却在打马游街的时候,被杨贵妃寡居的妹妹杨夫人给看中了。   杨夫人要嫁他为妻,请了皇上出面作保,比杨夫人小了十几岁、一表人才的状元郎自是不肯,半点不给皇上的面子,直言家里已说了亲事。   沈大人拒了杨夫人的婚,得了皇上授的官职,便想趁赴任前,回家乡见父母、弟、妹,但回到家乡,迎接他的不是父母、弟、妹为他高兴的笑颜,而是满村残尸。   在他赶到家乡的前一天,他的家乡遭到山贼洗劫,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死光,年轻女子皆被凌辱致死,只有出门在外的人才幸免于难。   沈大人在家乡守孝三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什么事,无人得知,三年后他再度回到京城,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那个青涩的,带着些许孤傲的状元郎,彻底的死了,再次回到京中的状元郎沉着稳重,处事圆滑老练,像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   当皇上再次寻问,他肯不肯娶杨夫人为妻时,沉稳圆滑的沈大人没有拒绝,而是说但凭皇上做主。   在皇上金口玉言下,沈大人娶了比他大十三岁,并且嫁过一次的杨夫人为妻。   之后两年,沈大人平步青云,从一个要排着等授官的状元郎,一步步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   对这位沈大人,朝中褒贬不一,有人佩服他的能力,也有人不耻他靠女人上位。   不管旁人怎么评价他,沈大人都在朝中站得稳稳的,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他经手的差事,不管多难办的事、多难处理的关系,他都处理的漂漂亮亮,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北王自是知晓这位“传奇”的沈大人,他对沈大人没有任何偏见,如若不是那位杨夫人污了他的眼,他甚至不会看到这位沈大人。   再怎么年少高才,人中龙凤,龙章凤姿,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沈大人站在北王面前,不卑不亢,听到本王的话也只是怔了一下,便坦然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下官没有管教好妻子,请北王放心,下官回去后,定会与杨夫人好好交流,不会让她再犯。”   沈大人提起杨夫人,没有一丝为人夫的温情,但也没有贬低人。   楚九歌不知沈大人与杨夫人之间的事,但看到一表人才的沈大人,娶了一个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与他半点不相符的杨夫人,便对这人没有一丝好感。   她说出来的话,楚九歌自然也不会往好的方面想,只道这人虚伪又奸诈。   楚九歌扫了沈大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注意到,沈大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北王站在路中央,一连点了几位大人的名字,还把朝中新晋宠儿沈大人教训了一番,众人自是好奇……   于是,北王和楚九歌一走,一众大臣又悄悄的议论了起来,不断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惹得一向不管闲事的北王,这么不满?   马车停放处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随着几位看热闹的夫人走进来,很快……在场的众人就知晓了前因后果。   一众大臣在暗中琢磨北王用意的同时,不忘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沈大人。   说起来,沈大人也确实可怜,娶了那么一个妻子,可以说是一辈子的污点,怎么也洗涮不掉。   他日,任凭沈大人本事再强,官再大,都会被人指着骂,靠女人上位。   而这对一个文臣来说,是一大忌。   一众大臣对沈大人的同情,几乎是毫不掩饰,甚至坐在他身旁的几位老大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楚九歌跟随北王,坐在最前方,靠近御座的位置,可以将全场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她能坐得这么靠前,可不是沾了北王的光,而是宫里的人,特意把她安排在北王身边。   被太监引到这个位置的瞬间,楚九歌感受到了无数道打量的目光,这些目光有不满、有轻蔑、有鄙夷还有嫉妒……   位卑却居高位。   这对高位者来说,是一种羞辱!   明明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却坐的比一品夫人还要高,那些坐在楚九歌下首的夫人们,不敢记恨皇上,只会把这笔账,算到楚九歌头上。   楚九歌很清楚,宫里的人给她安排这个位置,就是为她拉仇恨的。   把她安排在北王身边,不是为了膈应她,就是为了膈应北王。   楚九歌想了想,觉得膈应北王的可能性比较高,毕竟她坐在北王身边,就等于是在提醒众人,她曾经是北王妃,然后她不要北王了。   一个位置也藏着这么多东西,楚九歌真心觉得皇宫好危险,要不是北王跟她说,他们从此两清,她真的不敢坐下去……   那些夫人杀人的眼神,她不怕,她怕的是北王当众把她丢出去。   她相信,换作没有“两清”前,北王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默默地落座后,楚九歌发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充满了恶意的眼神并没有消失,只是碍于北王在,那些人不敢妄动罢了。   楚九歌可以肯定,一旦北王表现出对她的不满,不需要北王说话,就会有人站出指责她,羞辱她。   楚九歌不由得叹气,这日子过的真是憋屈,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满殿的人都齐了,当开宴的时辰到了,却仍旧不见皇室的人出现。   就在众人不安之际,一个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北王面前:“北王爷,皇上急诏!请您速去御书房。”   “急诏?”北王神色不变,淡漠的站了起来,“走吧!”   这个时候急诏,皇上耍什么花招? 第215章 入瓮,皇上技高一筹   君权在上,北王再怎么权倾朝野,再怎么势大,他也只是一个臣子,皇上召见,还是急诏,他没有理由不去,也不能不去……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北王一走,坐在殿内的大臣便不安了起来。   开宴时辰已至,皇上迟迟不来就算了,怎么还在这个时候,把北王给叫走了?   在场的大人们忐忑不安,一众贵夫人却暗暗叫好。   北王不在,她们还要忍什么?   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中年贵妇,当即拍案而起:“楚九歌,是不是你在马车停放处闹的事,惊动了陛下,这才使得寿宴无法如期开宴?”   “我?关我什么事?这位夫人……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事了?闹事的人可不是我。”楚九歌虽然老老实实的坐着,但一直处在备战状态,尤其是北王一走,她就更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来了……   “怎么?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位妇人,理直气壮的道:“你一个小小的孤女,挡了杨夫人的路,杨夫人教训你两句,你不认错就算了,居然还敢对杨夫人动手,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也就是杨夫人心善,要换作是我,定要将你活活打死。”   “打死我?”楚九歌听着好笑,她懒得回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夫人,嘲讽意味十足。   那位夫人似被楚九歌看怒了,脸色更难看了:“看什么看……低贱的东西,难道不知,我没有准你抬头,你不能抬头吗?”   楚九歌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道:“说了这么久,你是谁?”   “你,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位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楚九歌不知道她是谁,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又不是皇后娘娘,我需要知道你是谁吗?”楚九歌不客气的反击。   “你,你,你……大胆!”那位夫人被楚九歌气得不行,伸手指着楚九歌,手指颤抖个不停。   “好啦……别跟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让较,没得失了身份。”妇人旁边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连看也不看楚九歌,便对一旁的太监下令:“来人呀……把这个女人押到宫门口,让她跪在宫门口,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错在哪里了。”   “杨大人,这,这……”站在两旁装死的太监,听到男人的命令,一脸为难。   “杨大人?你是杨贵妃的哥哥还是弟弟?”人家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她这是打一个,引来一家了。   “本官的身份是你可以过问的吗?还愣着干什么,楚九歌以下犯下,给我拖下去。”杨大人似在宫中下惯了命令,一点也没有身为外臣的自觉。   小太监一脸为难,这时坐在祁大人身旁的贵妇,开口附和道:“什么东西,也能坐在这里……杨大人说的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就得给她一点教训,让她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   “祁夫人说得没有错,这种女人呀……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我见了不知多少。好好打一顿,把那张脸毁了,省理她再出来碍眼。”   ……   祁夫人一开口,便有越来越多的夫人开口,纷纷表示赞同杨大人的话,就该把楚九歌拖出去,好叫楚九歌认清自己的身份。   东林贵族、官员间多有联姻,不说楚九歌坐的这个位置,碍了许多人的眼,就说先前停车处发生的事,她就得罪了好几位夫人。   那几位夫人是没有入殿,但那几夫人的哥哥、姐姐、妹妹、表姐什么的,指不定就坐这里。   他们不敢对北王发难,只能把账记在楚九歌身上了。   一时间,殿中大半夫人都要求把楚九歌拖下去,让她在殿外跪着认错,剩下的一半也是坐壁上观,冷眼看热闹……   很明显,楚九歌这是犯了众怒,殿中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她不顺眼,想要趁北王不在,先一步把她给处理了。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不客气,上前就威胁道:“楚姑娘,你看……你是不是起身,去殿外跪着?”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他们不敢乱来,只能让楚九歌“主动自觉”的出去跪着。   届时,皇上或者北王问起来,那也是楚九歌的自愿的,不是吗?   “你看我脸上写我‘我傻’吗?”楚九歌很想笑,“她们叫我跪,我就去跪,她们叫我去死,我是不是也要去死。”   她就不明白,她做什么了?   这群女人,简直是……不讲道理到极点。   “楚九歌,众怒难犯。你应该很清楚,你今天不跪,不消了这些夫人心中的怒火,你出了宫,也没有好日子过。”宫中太监“好言”相劝。   “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现在去外面好好跪着,本官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否则……”杨大人倒三角的小眼睛,阴恻恻的看着楚九歌,眼中流露出淫邪的光芒。   楚九歌看得恶心,强忍着拿酒泼人的冲动……   好多年,没人敢用这种眼神打量她了,这位杨大人算是撞枪口了。   “否则,你能拿我怎么样?”楚九歌默默地取出银针,握在手上,站了起来。   她要不给这位杨大人一点教训,杨家人还不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动手,有什么后果,我承胆!”杨大人看楚九歌半点不服软,顿时怒了,不管不顾的就下令。   有了杨大人这话,宫中的太监、侍卫没了顾忌,上前就要扣下楚九歌,但就在这时……   一群禁军突然冲了进来,将殿中所有人团团围住。   “出,出什么事了?”这下,众人也顾不得处置楚九歌,一个个惊恐的大喊。   楚九歌也吓了一跳,握银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这么多侍卫,不是冲着她来的吧?   北王说,她身上这件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真的还是假的?   “巫族少主进贡给圣上的寿礼——星罗巫盘被盗,圣上有令,宫内、宫外全部戒严,所有人不得外出,直到星罗巫盘被找到为止。”   禁军没有给楚九歌胡思乱想的机会,控制住局面没有多久,就把原因说了出来。   这时,楚九歌才发现,不仅北王不在殿中,就是应池、谢玄等人也不在殿中。   那两人肯定是进了宫的,想来也是和北王一样,被皇上单独叫走了…… 第216章 搜城,装傻与真傻   应池和谢玄早就进宫了,不过他们一下马车,就被皇上的人请走了。   按理,北王一下马车,也会被皇上的人,请去御书房见皇上,但是……   皇上做梦也没有想到,北王会不顾身份走女眷的通道去大殿,以至于皇上派去等北王的太监,根本没有等到人,后来得到消息,才急急来大殿上找人。   应池和谢玄早早就到了书房,但皇上什么也没有跟他们透露,只说发生了大事,等北王来了一道说。   发生了大事?   应池和谢玄两人虽心中不安,但皇上开了口,他们还能如何?   甚至,在进入御书房后,他们连出去都不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只能坐在书房里干着急。   这一坐,便坐了近两刻钟,眼见着开宴的时辰到了,也不见北王来,更不见皇上有离开书房,去前殿赴宴的意思……   谢玄还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什么也无法让他动容。   但应池却差了不止一点,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应池越发的坐立不安。   昨晚的事,皇上摆明了是针对应家。今年,皇上的寿宴,镇国长公主又是第一次缺席,他代表应家前来,皇上要对应家出手,完全有可能。   要不是谢玄几次以眼神安抚应池,应池怕是会忍不住,直接站出来问皇上,事情是不是与应家有关?   但,应池虽忍了下来,没有贸然得罪皇上,他与谢玄之间的互动,却落到了皇上的眼里。   应家与谢家果然搅在一起了。   皇上半合着眼,掩去眼底的冷酷与轻蔑……   应池以为,与谢玄合作,就能保住应家吗?   简直是天真,没有他那位皇姑姑坐镇应家,没有他那位皇姑姑保应家,他要灭了应家只是抬手间的事……   君臣三人,坐在御书房内,却各怀心事。不过,除去情绪外露的应池外,不管是谢玄还是皇上,面上都没有表露半分。   就在应池坐立难安之际,太监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北王到……”   随着这一声落下,便听到一阵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踏……踏……”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却沉稳有力,让人不由得自主的安心。   应池一瞬间就安定下来,随同谢玄站了起来……   北王推门而入,看到谢玄与应池半点也不意外,朝皇上拱了拱手:“陛下。”   “北王。”谢玄与应池也朝北王拱了拱手。   “都不必客气,坐下吧。”皇上抬了抬手,半合的眼子,此时终于睁开了,“你们三个人都到了,朕也就不避讳的直言了。两刻钟前,巫族少主来找朕,说巫族敬献的星罗巫盘被盗了。”   皇上说完,就看着三人,但除了应池惊讶的问了一句:“什么?星罗巫盘被盗了?”   不管是北王还是谢玄,都是一脸平静,就好像皇上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星罗巫盘就是北王拿走了,昨晚巫族没有动作,皇上现在有动作,北王一点也不意外。   至于谢玄?   这种小事……还真不至于让他动容。   应池受二人的影响,诧诧的坐了下来,面上颇有几分不自在。   和北王、谢玄相比,他真的是太嫩了,他日后要学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然应家必毁在他手上。   没有看到预想的反应,但有应池接话,皇上也能淡定自若的,继续往下说了:“没错,就是巫族的星罗巫盘被盗。星罗巫盘代表什么,你们三人应该都知晓。星罗巫盘在我东林皇宫被盗,简直就是打东林的脸,打朕的脸,朕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星罗巫盘找出来!”   说到最后,皇上的话中已然带着杀气,看谢玄与北王的眼神,也透着不善,但……   不管是谢玄还是北王,都没有给皇上一个正眼,两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就差没说,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各不相干……   皇上差点没给气得吐血,强压下怒火道:“你们两……三个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北王和谢玄几乎同时开口,同样不给皇上面子。   皇上一怒,抬手就要拍桌子,应池却在这时开口了:“皇上,星罗巫盘代表什么?不就是巫族敬献给您的寿礼吗?他们把寿礼弄丢了,不应该是巫族的错吗?为什么是打我东林的脸?”   应池一脸不解地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不似做假,要不是这样,皇上肯定一巴掌扇向应池了……   明知故问,应池真不是在消遣他这个皇上?   但,应池茫然不解的神情太逼真的,结合应池这几年来的表现,皇上知晓应池是真不知,只能耐着性子,为应池解释:“巫族一向排外,外人根本不知巫族在哪里,只有星罗巫盘才能指引外人,进入巫族。星罗巫盘就是巫族的向征,巫族少主将星罗巫盘敬献给朕,就表示巫族愿意依附朕。但,就在朕的寿宴前夕,星罗巫盘在宫中被盗了,你说……凶手这是是何意?”   “是要破坏巫族依附东林?”应池说道。   “对。凶手用心险恶,意图破坏巫族与东林之间的和平。”皇上这话是在对应池说的,但眼神却落在北王与谢玄身上。   奈何,这两人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哪怕皇上把眼睛瞪穿,也无法从两人身上,看出半点破绽。   “星罗巫盘已经被偷走了,那,现在要怎么办?”谢玄和北王不捧场,应池却是给足了皇上的面子。   当然,这并不是应池给皇上面子,他是真不知……   至于北王和谢玄?   他们两人心中门清,星罗巫盘只是借口,皇上不过是寻个理由,把他们捆在宫里,好方便做一些事。   “自然是找!星罗巫盘是在宫里被盗的,先在宫里找一遍,找不到……便全城搜索。”皇上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威严,不许北王和谢玄再装傻,直接点二人的名字:“北王,谢玄,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没有!”   “臣没有!”   北王回答的干脆,谢玄却是有几分无奈,如果他没有猜测,这只是第一步,皇上的胃口,肯定比他们想象中的大。   果不其然,在两人应下后,皇上又开口了…… 第217章 搜身,不可能动北王   皇上说:“星罗巫盘失窃不到半个时辰,朕已下令封锁全城,朕相信星罗巫盘必然还在城内。为了寻找星罗巫盘,禁军不可避免要进北王府、谢家与应家搜查,你们三人可愿意配合?”   皇上开口,虽是寻问,但身为臣子的,能拒绝吗?   自是不能,是以三人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   应池本想说什么,但看到北王与谢玄二人不语,他张了张嘴,又乖乖地闭上了……   一时间,御书房内寂静无声,皇上顿时就恼了:“你们是何意?不愿?”   “皇上言重了,圣上下令,岂有我们愿不愿意的事。”谢玄起身,淡淡地开口,“我谢家世代忠于皇室,我谢玄以谢家百年声誉发誓,我谢家绝没有偷盗星罗巫盘,更不会窝藏偷盗星罗巫盘的人,皇上随时可以去查。”   谢玄这话给了皇上面子,却也表示出自己强硬的一面。   他拿谢家声誉发誓,皇上还要执意派人搜查谢家,要是查出点什么还好,若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谢家绝不会轻易罢手。   谢玄开了口,应池也附和:“皇上,我也可以发誓,我应家绝不会偷窃星罗巫盘,而且禁军昨天就把我应家,从里到外砸了个遍,皇上要是不信,就让禁军再去砸一遍好了,反正我祖母也不会在意。”   昨晚之事是应池心中的一根刺,皇上不提要他们配合的事还好,一提应池就有杀人的冲动。   谢玄和应池的态度出奇的强硬,但皇上却没有放在眼里,他看着北王,逼问:“天骄,你也这么想吗?”   “臣想知道,要是禁军在城中也没有找到,会如何?”北王同样站了起来,和应池与谢玄的强硬不同,北王的声音称得上平静,但却是把皇上的后路给堵死了。   “自然是继续搜,直到找到星罗巫盘为止。”皇上亦是同样的强硬。   他根本不在乎谢玄与应池的反应,他的目标是北王。   星罗巫盘被谁拿走了,昨晚他就知晓了,把谢玄和应池带上,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   “搜不到便一直搜,臣等也不能出宫,只能呆在宫内,是吗?”北王将皇上的打算,全部摊开了说。   “自然!”   “臣明白了。”说完,北王又坐了回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明白了什么?”应池整个人都懵了,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皇上,最后视线落在谢玄身上。   “就是,没有找到星罗巫盘,我们三人都无法离开御书房。”谢玄好脾气的为应池解答了一句,然后朝皇上拱了拱手,“圣上,星罗巫盘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枯坐着实无聊,这书房内的书,臣可否借阅?”   皇上想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星罗巫盘就会在什么时候找到,皇上要是不想放他们出去,没个三五天,星罗巫盘都找不到。   此刻,他开始怀疑星罗巫盘是真的被盗了,还是,这只是皇上设的一个局?   “你倒是沉得住气。”皇上没有想到,北王和谢玄是这个反应,着实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他需要花不菲的力气,才能让这两人安分,不想这两人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多了。   “臣相信皇上,早晚会还臣一个清白。”人已经在宫里,他们也不可能抗旨不遵,皇上不开口他们就出不去,而他不相信,皇上能一直关着他们。   要知道,不管是他还是应池,都不是皇上能任意摆布的人,至于北王?   谢玄看了老神在在的北王一眼,压根不担心北王。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不必害怕,黑雾森林还需要北王镇守,在没有找到可以代替北王的人之前,只要北王不造反,皇上就不会动北王……   皇上能借星罗巫盘被盗一事,把北王、谢玄和应池三人扣在皇宫,却不能动他们,但杨大人他们几个,要借此事动楚九歌却是再容易不过。   楚九歌在京中本就没有靠山,在殿中地位又最低,禁卫一解释原委,杨大人便跳了出来:“偷盗星罗巫盘的人必是楚九歌,满大殿只有她一个穷酸破落户,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打皇上寿宴礼物的主意。你看她……鬼鬼祟祟的,她不是小偷,什么人是小偷?我们这些人……十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什么人品大家都清楚,绝不可能偷东西。”   “我也认为是楚九歌……且,楚九歌身份卑微,就从她开始搜起,各位意下如何?”祁夫人也开口附和,声音柔柔的,但却杀人于无形。   “杨大人、祁夫人说得对,除了她,这满殿也没有人会偷东西。要她身上把脏物搜出来了,也省了我们一番折腾。”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一众夫人都吓了一跳,但听到杨大人和祁夫人话,这些人又冷静下来了。   是呀,他们又没有偷东西,他们怕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楚九歌挤兑的几乎没有站的地方,且言词一句比一句刻薄、难听。   禁军也出声附和:“那就听众位大人和夫人的,我们就从楚九歌开始搜。”   事实上,哪怕这些人不开口,他们也会从楚九歌开始搜起。   无他,只因为楚九歌身份最低,得罪了也不怕。   楚九歌也很清楚这一点,是以,杨大人和祁夫人针对她时,她并没有开口。   没办法,人卑言轻,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那就快搜,愣着干什么……”禁军一开口,就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的起哄了。   “对对,对快点搜,搜出来了,我们也好开宴。”更有人,笃定了偷东西的人就是楚九歌。   “楚姑娘,你可有意见?”禁军还有算客气,动手前,先寻问了楚九歌一句。   “我没有意见。”楚九歌神色平静,将手中的银针悄悄地收了起来。   有没有偷东西她心里明白,至于第一个被搜身的事,在旁人看来是一种污辱,但在她看来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都没有差别。   她没有偷,在她身上搜不到,在场的这些夫人,就能逃得掉被搜身的命运吗?   “如此,我们就动手了。”禁军抬了抬手,示意宫女上前,带楚九歌去搜身,但就在这时,杨大人又跳了出来…… 第218章 动手,老娘忍你很久了   “不能这么搜,星罗巫盘失窃是大事,不能按以前的方式来搜,咱们得换个方法来。”   “那要怎么搜?”禁军虽不满杨大人干涉他们办差,但看在杨贵妃的面子上,还是忍了。   “当众搜身!背着人,谁知道在人后会发生什么事,万一这位楚姑娘使什么手段,把星罗巫盘给藏了起来呢?”杨大人一脸阴狠地看着楚九歌,面上带着几分邪笑。   “当众搜身?这个……”禁军颇为为难。   如果是男子还好办,这要是女子,当众搜身……这不是把人逼死吗?   然,杨大人的要求还不止这些,见楚九歌没有说话,杨大人嚣张的走到楚九歌面前,阴恻恻的道:“搜身还不够,得把衣服全脱了才行。”   “你要脱我衣服?”楚九歌的脸顿时就变了,刚刚收起来的银针,又再次摸了出来。   他大爷的……她忍了一步,这些人却越来越过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发狠了!   “对,我不仅要脱,还要全脱了。”杨大人扬起油腻腻的脸,满脸奸邪。   “全脱?当众?这,这是不是过了?”禁军不由得瞪大眼睛,看了看杨大人,又看了看气白了脸,似要杀人的楚九歌。   杨大人却不以为意,嚣张的道:“怎么过了?不仅还要全脱光了,还一处处摸,一处处掰开了看,我听说,这女人身上……”   杨大人说着说着,咸猪手就往楚九歌胸前爪……   “我身你大爷……”楚九歌压了半天,才勉强压下了杀人的冲动,见杨大人此举,终是忍不住了,楚九歌反手将手中的三枚银子,刺入杨大人颈脖处:“姓杨的,老娘忍你很久了,要脱衣服是吧?好呀……我现在给你脱,脱得干干净净,一处处切开了看,你觉得如何?”   “啊……”杨大人大叫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手还保持往前伸的姿势,油腻腻的脸满是恐惧:“你,你,你……你干了什么?痛,痛,好痛……救,救救,快救命呀!”   “啊……”底下的官员和夫人,看到楚九歌反击也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为什么,杨大人动不了?   “痛,好痛……救,救,救我……楚九歌,你个臭婊子,你……”杨大人又惊又恐,破口大骂。   “别叫!再叫,我让你永远也叫不出来。”楚九歌说话间,又往杨大人喉咙处扎了一根针,这一次杨大人真叫不出来,嘴巴不断的张啊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禁军本想冲上去把楚九歌拿下来,见到楚九歌这个动作,也不敢动了,小心翼翼的道:“楚九歌,你,你别乱来!”   禁军压根就没有想到,楚九歌会动手,以至于失了先机。   他们知道杨大人过分了,但像楚九歌这种小角色,在这种地方就是任人拿捏的蝼蚁,杨大人虽然过分,但楚九歌身份低微,没有人为她出头,再憋屈也只能认了、忍了。   甚至,杨大人要楚九歌当众脱衣,她要是不想死,也只能脱了。   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好几年前,杨大人也逼着一个小官的女儿,当众脱衣与人……   那姑娘开始死活不从,最后还不是从了。   楚九歌这反应,着实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乱来?你们才是……最好不要乱来,信不信,你们一动,我就能让这位杨大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九歌的手,还握着针尾,很稳。而她的眼神,没有受辱的疯狂也愤怒,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禁军自是不信,但不等他们有动作,祁大人就站了出来:“你们最好相信她的话,我……我见识过,这几根针的厉害。”   看到楚九歌出手,一直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的祁大人,竟是半点也不意外。   楚九歌这种惹祸不怕大的女人,怎么忍得了杨大人那个窝囊废。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杨家和楚九歌彻底的结仇,这么一来,楚九歌就死定了。   “好,好,我们不动。楚九歌,你也冷静一点,杨大人是杨贵妃的弟弟,皇上很快就要封他为国公,你要是伤了杨大人,就是伤了准国公,你明白吗?你现在放了杨大人,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敢上前救人,禁军试着拿身份压楚九歌,跟楚九歌讲道理。   杨贵妃圣宠不衰,在宫中地位超然,要让杨贵妃知晓,在他们的保护下,杨大人被楚九歌弄死了,楚九歌固然会倒霉,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觉得……我真要那么蠢,能活到现在吗?”四面皆是敌人,但楚九歌却半点不紧张,甚至还能笑出来。   楚九歌此言一出,众人看她的目光顿时变了……   他们怎么忘了,北王九个未婚妻,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你看……我平时好声好气给你们说话,你们却当我好欺负,非逼的我耍泼,露出本性。”楚九歌抬脚踢了杨大人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用力不大,杨大人却“啪”的一声,直直的跪在地上……   还不够,楚九歌又在他的背上拍了一记,就见杨大人直直倒下,双手撑在地上,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而他的嘴巴,还保持着大张,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众人只能从他的神情,看出他此时很痛苦。   “楚姑娘,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禁军看到楚九歌彪悍的动作,真是吓坏了。   “放心,我这人很好说话。你看……他要我当众脱光,我也只是让他像狗一样的趴下,没把他剥光不是。”楚九歌指了指禁军手中的刀,“我看你的刀不错,丢过来。”   “楚姑娘,你别……”   “啪……”楚九歌二话不说,抽了扎在杨大人咽喉处的针,改扎在他的腰椎。   今天,她就让东林的官员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女人不好惹…… 第219章 小人,别欺负我读书少   “啊啊啊……”杨大人顿时发出一阵杀猪似的惨叫,眼泪鼻涕不断往下掉,“给她,给她,快给她,听到没有。”   “杨大人,这……”禁军一脸为难。   这刀要落到楚九歌手上,要制服楚九歌就更难了。   “这,这……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官员、夫人,看到楚九歌的动作,一个个摇了摇头。   有想讨好杨家的人,甚至站出来指着楚九歌,一脸气愤,“杨大人不过是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你怎可……如此不讲理。”   “玩笑?我也是在开玩笑呀,这位大人不知道吗?”楚九歌扭头,看着这群在她处在劣势,一声不吭,在她扭转局面后,又指责她的大人们,不由得笑了。   道貌岸然的人,果然比土匪更可怕。   “你,你让……杨大人跪在地上,你这叫玩笑?”那人气得面色发紫,义正言辞的道:“楚九歌,你胡闹也有一个界限,赶紧把杨大人放了,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   “我要承担什么后果?杨大人自愿跪的,你看……我碰他吗?”楚九歌晃了晃手中的银针,红唇轻启,“我要不是玩笑,杨大人就不是跪着这么简单了,我能让他……生不如死。”   “楚姑娘,你别乱来,你冷静一点。”看到那根银光闪闪的针,再看看杨大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惨状,禁军原本想要扑上前去扑上前,趁机把杨大人救下来,这时也不敢妄动了。   “楚九歌,你,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是自愿的,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能发声的杨大人,不管此时心里有多恨楚九歌,这个时候都只能痛苦求饶。   “刁妇!”刚刚为杨大人说话的官员,听到杨大人的话,脸色一白,气恼不已。   楚九歌冷笑:“我是刁妇你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要主持正义,刚刚杨大人羞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不过是一个攀权附贵的小人,也有资格评价我?”   一言定终生,楚九歌虽没有一句话,就决定人一生命运的威望,但她这话传出去,这位“伪君子”大人,未来也不好受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计较。”那位大人被楚九歌说得恼羞成怒,又无力反驳,只能愤愤坐下。   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一声:“说的你好像不是女人生养的一样。说我跟小人一样?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小人!”   楚九歌上前一步,从禁军手中抢了一把刀,转身又取出杨大人身上的针:“我现在,取了他身上的……”   楚九歌的话还未说完,禁军就一改先前的和气,冷酷的下令:“拿下她,生死不论。”   禁军举刀上前,刺向楚九歌,逼的她连连后退,离杨大人有数步远,禁军才收手。   “杀,杀了这个贱人,杀了这个贱女人。”听到银针被抽走了,杨大人立刻换了一张脸,恨不得把楚九歌生吞了,却悲剧的发现……   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身上的银针虽然被取了下来,但他仍然动不了,仍旧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   “楚,楚九歌,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动不了?”杨大人吓慌了,不安的大喊。   “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要对我下手,真是够狠。”楚九歌横刀挡在自己面前,眼神却落在那位伪君子大人身上:“伪君子大人,看到什么叫小人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块铜镜来,你好仔细看看清楚?”   “楚……”被楚九歌羞辱的那位大人,正要站起来正义凛然的驳回楚九歌的话,有一位老大人看过去,掩面说了一句:“丢尽我读书人的脸。”说得那位伪君子大人羞红了脸,再次跌坐下去。   是的,跌坐……   开口说话的大人德高望重,他这一句足已毁了这位伪君子。   杨大人却不管这些,他整个人都吓坏了,愤怒的大喊:“楚九歌,你,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动?”   “杨大人,我扶你起来。”禁军再三确定杨大人身上没有银针,便不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还未动就听到楚九歌道:“众位大人可要记得给我作证呀,我虽然跟杨大人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我抽掉银针的时候,他可是还有气的,如果谁要碰了他,害他没气了,那可跟我没有关系。”   “楚九歌,你……你不怕死吗?”禁军吓得不敢动了,但怒火却未消了。   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是天子近军,在京中一向横行惯了,别说楚九歌这样的小人物,就是家大业大的应家,在他们面前还不是一样要低头。   楚九歌是第一个,敢挑衅他们禁军权威的人。   “开个玩笑而已也涉及生死吗?如果真要道生死,是不是要先审一审这位……杨国公是吧?”楚九歌手中的刀,指向杨大人,“假冒皇亲,干涉军务,欺男霸女。”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国……不是,杨大人是杨贵妃的弟弟,本就是皇亲国戚,何来假冒一说,至于干涉军务和欺男霸女,那就更不存在了。楚九歌,你别为了洗脱罪名,就胡乱栽赃他人。”禁军听到“杨国公”这个称呼,便惊觉事情不对。   他们先前为了让楚九歌放人,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皇亲国戚?真是好笑,什么时候……小妾家的亲戚也是正经的亲戚了?你在说杨大人是皇亲国戚的时候,可有问过众位宗室王爷、王妃的想法?你擅自做主,让皇室的王爷与郡王们,跟个小妾家的弟弟称兄道弟,你们不怕那些爷宰了你。”楚九歌扫了一眼大殿,颇为失望。   那些皇亲国戚,世家高门的人并没有在殿中,不知是皇上另有安排,还是旁的……   “楚九歌,你……你少胡言乱乱,什么叫小妾,贵妃娘娘那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禁军的脸都黑了。   楚九歌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一个不好就要得罪宗室的王爷们了。   “别欺负我读书少,就认为我不知礼义廉耻。皇家的妾就不是妾了?不是皇后娘娘后的,全都是庶子!庶子明白吗?就不是正室生的……正室没嫡子,或者正室的嫡子看不上家业,他们才有资格继承家为。你说杨贵妃不是妾,那我告诉我杨贵妃是什么?她生的儿子又是什么?”   既然得罪杨家,楚九歌就不会再忌惮杨贵妃,一连数个问题丢出来,直把杨贵妃贬入尘埃…… 第220章 愤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时,理家思想还未形成,东林仍旧带着前朝开放的风气,对嫡庶之分,也不像理家那么泾渭分明,但庶子就是庶子,除非没有嫡子的人家,不然……   绝不会让庶子继承家业,更不会把小妾扶正。   当然,什么规矩在皇室面前都无用。在皇室,皇上策封个“小妾”为皇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纵观历史,小妾成皇后的不知凡几。   但,皇家这地方,你说他不重规矩,他又重规矩。在没有被策封为皇后前,你再嚣张也是皇家的一个妾,便是贵妃又如何,她生的儿子、女儿,还不得叫北王为皇舅。   天下人承认的国舅爷,也只有北王。   楚九歌一连抛出数个问题,禁军一个也不敢回答,他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楚九歌,嘴巴张张合合……   楚九歌冷笑:“要拿我问罪,下次记得把罪名坐实了。”   禁军被楚九歌噎得不行,却无话反驳,只能了憋屈的听着……   而大部分看热闹的官员,听到楚九歌的话,也暗暗点头,甚至有几个叹了口气……   他们虽没有出言帮楚九歌,但也没有帮杨大人,他们只是不想惹事,或者说不想去管皇家的破事。   皇上宠幸杨贵妃,致使杨家人在京中横行霸道。杨家犯了太多恶,远得不说就说在场的沈大人,要不是杨家势力大,沈大人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又怎么会娶杨家寡居的女人为妻?   这些年,他们见到太多不公平的事,最初还有正义,但随着皇上一次次包庇,一次次轻轻轻放下,他们已经麻木。   但,他们麻木了,楚九歌没有。   楚九歌指着杨大人,继续道:“假冒皇亲国戚这事我就不多说了,自有宗室去管,我们继续说说干涉军务的事。”   “楚姑娘……”禁军暗道不好,想请楚九歌口下留情,楚九歌却直接忽视了:“我要是没有记错,杨大人并没有在军中任职,皇上也没有让他督促你们办案。但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语气充满嘲讽:“他却能对你们这群禁军呼来呵去,指挥你们办事。我都要开始怀疑,你们不是皇上的近卫,而是杨家的近卫了。你们拿的不是皇饷,而是杨家的军饷了。”   “楚九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禁军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话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杨家固然讨不到好,他们也惨了。   “楚九歌,你,你放肆!”杨大人跪在那里,又羞又怒又怕,但他一动不能动,只能干着急……   “我是不是在乱说,在场诸位心里都明白,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跟那位伪君子大人一样,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杨大人命令禁军侮辱我只是一个玩笑。”   楚九歌一脸厉色,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强势而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禁军心中一慌,在楚九歌的威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楚姑娘,事情,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被侮辱的人不是你,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楚九歌持刀往前一步,禁军就往后退一步,直到楚九歌再次站到杨大人面前,才停下来。   楚九歌手中的刀,再次指向杨大人,眼中含泪,哽咽道:“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忠良之后被人欺凌无人声援,一个靠妹妹上来的男人,却能在宫中指点江山。我父兄、亲娘三年前死于江南水灾,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是欺男霸女被人打死,他们是去治理水患,他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百姓死的,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忠良之后的?”   楚九歌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她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原主的情绪,但她知道她很愤怒,很生气。   原主父母为国而死,这个国家是怎么对待他们唯一的女儿的?   任她自生自灭,拿她当棋子,任意摆布她的性命。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但在皇上,在楚家,甚至在北王心中,她楚九歌都只是棋子、蝼蚁,任由他们摆布,任由他们拿捏。   今天,她楚九歌就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清楚,她这颗棋子、蝼蚁,怎么反噬!   楚九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道:“人这一生拼命奋斗,努力向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负,是为了振兴家族,是为了蒙荫子孙后代。如果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得到的就是后代被人当众欺辱,而无人一站出来,全场人只当笑话看。日后,还有谁为这个国家付出,还有谁愿意为天下百姓奉献?”   楚九歌举着刀,愤愤地指向在座的众人:“你们……你们每一个人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你们为这个国家牺牲了,你们的女儿被皇上宠妃的弟弟当众污辱,禁军还在一旁帮凶,你们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楚九歌这话没有错,但过了。   有一个面容宽厚的紫袍文官,站出来,提醒道:“楚姑娘,适可而止,这是皇宫。”   在说下去,皇上就不可能放过她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忍这一家子很久了,哪怕冒着被圣上诛杀的风险,我也要说。”楚九歌心里有气有恨有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她这话说过了,可她没有选择。   皇上摆明厌恶她,明珠公主又因她,被北王羞辱,皇上就算不恨她,在杨家的事件上,也绝不可能站在她这头,更不会为她主持公道。   皇上,她得罪定了。杨贵妃那一脉,她更是得罪死了。   与其战战兢兢,跪下来请求他们开恩,不如放手一博,把自己捧到一个高位,一个哪怕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动她的位置。   当然,如果能趁机,把杨贵妃一家打入死地,那就更好了。她和杨家之间里的仇,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这个时候,她要手软,就等着尸骨无存…… 第221章 圣怒,十年饮冰热血已凉   在对杨大人动手的刹那,楚九歌就把所有的后路斩断了,她现在只能放手一博。   带着三分真怒、七份假怨,楚九歌愤怒而哀伤的看着满殿的大臣,一字一字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但十年寒窗苦读,十年沙场浴血,却比上一个女人在床上的几句话……你们的热血还会不凉吗?”   楚九歌说完,就看着满殿的大臣,一众大臣在楚九歌的注视下,缓绥羞愧的低下了头……   皇上宠信杨贵妃,任由杨氏兄妹欺男霸女,他们的血,真的不会凉吗?   他们的血凉了,要不是热血已凉,他们怎么会麻木了?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此刻别说一众大臣,就是那位站出来,为杨大人说话的伪君子大人,也低下了头。   楚九歌这话,说得太重了……   杨大人虽然草包,但他并不蠢,听到楚九歌的话,发现殿中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不好了,当即大喊:“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   可楚九歌会听他的吗?   杨大人越是叫她不说,她越是要说:“众位大人,你们看到了没有?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姐姐羞辱,说是下贱破落户……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哥哥挤兑,被逼着要当众脱衣证清白。众位大人,你们的心就不凉吗?今日是我,他日就不会是你们的妻儿吗?”   “我知道,杨贵妃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喜爱。她生的是明珠公主是皇上捧着手心的明珠,是东林的明珠,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谁不顺眼就能弄死谁;她生的六皇子,被皇上立为储君,她是未来的皇后,太后,甚至有可能像北林的公主一样摄政,成为东林说一不二的女人,但是……”   楚九歌说到这里,无力的闭上眼……   杨大人已经疯了:“楚九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完了,完了,他们杨家完了。   楚九歌太可怕了!   什么事到她嘴里,都变得好可怕!   殿中,有小太监见事情不受控制,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事闹大了,必须要去找皇上来,不然,满殿的大臣都要被楚九歌煽动了。   禁军此时一脸惨白,他们已放弃了挣扎,任由楚九歌口出狂言。   反正,他们完了!   楚九歌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给一众大臣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后,楚九歌又缓缓睁开眼,一副无力的样子:“众位大人……现在咱们东林还姓金不是杨,你们忠于的是皇上,不是杨家,你们就不能在杨家人面前挺起背脊吗?难道……满朝为东林鞠躬尽瘁的功臣,还比不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吗?难道我们东林数万男儿,都要匍匐在一个女人裙下吗?”   楚九歌看着一众大臣,眼中满是绝望的希冀……   她知道,她这番话,她这番表现,不可能打动这群心硬似铁的政客,但是她赌,赌这里面有人看杨家不顺眼,要借此机会把杨家干掉。   这不,楚九歌的话落下,就有人出声附和:“本官忠于皇上,忠于东林,绝不会因一个宠妃就退缩,杨大人所作所为,本官定如实禀报给皇上知晓。”   “楚姑娘说得对……东林的江山姓金不姓杨,姓杨的还没有能耐指手画脚,禁军惧他们杨家,听他的话,我等一身傲骨,宁死不屈。”   “皇上要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为难忠臣之后,我等老臣……宁可撞死在殿上。”   ……   在场一众大臣,哪个不是老狐狸,他们哪里不知楚九歌这是在煽动他们,是想借他们之手坐稳她忠良之后的身份,让皇上不敢动她。   但是,楚九歌的话太有煽动力,且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情。   明珠公主欺世盗名,杨家人横行霸市,他们却不敢过问,不都是因为一个杨贵妃,一个那个被立为储君的六皇子吗?   且,这是一个极好的削弱外戚的机会,没有外戚支持,太子届时还不得要靠他们这帮臣子,听他们这帮臣子的……   这么一个好机会,要是不利用,那就太蠢了。   接下来,不需要楚九歌说什么,一众大臣就站出来,把杨家、杨大人踩入泥底,把禁军说成杨家的走狗。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杨大人已经崩溃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他还跪在地上。   “怎么,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禁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他们就是来搜查一二,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呀?   殿中,与杨家关系不错的大臣,人人自威,缩起头来,生怕被人惦记上,余下的则是慷慨激昂,一条条列举杨家的罪状。   这个时候,殿中的夫人就成了摆设,不管她们有多想为自家姐姐、妹妹出气,这个时候都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站在殿中央,像是会发光的楚九歌。   满殿中,唯有一人与众人格格不入,他就是沈卿沈大人。他坐在人群后,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喝得飞快,灰暗的眸子,迸发出一丝名为希望的光彩……   不过,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央的楚九歌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楚九歌倒是看到了,但刚看到一眼,就听到太监在殿外高喊:“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踩着愤怒的步伐,听着殿中大臣的义愤填膺的话,看着站在殿中内,如同斗士的楚九歌,深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有隐藏在衣袖中,握紧成拳的手,泄露了他的不满。   他知道的,知道了大殿上发生的事,知道了楚九歌所说的话,刚刚也在殿外,听到了一众大臣的讨伐。   他气杨家无用,但更气楚九歌给他添事。   偏偏,楚九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宠妃弟弟、妹妹欺凌的忠良之厚。除非他想做为了美人,不顾江山的昏君,不然他便是有再大的怒火,这时也不能向楚九歌发。   皇上一进殿,目光就落到殿中央的楚九歌身上。相线相交,只是一个眼神相触,楚九歌就从皇上的眼中,看到了冰冷无情的杀意。   对此,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更不惊慌,她和众人一样,缓缓跪了下去…… 第222章 赐死,大胆的试探   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皇上朝正中央的龙椅走去,两旁的官员、夫人纷纷跪下行礼,高呼万岁。   在人前一向温和的帝王,这次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更不用说让他们免礼了。   皇上一路前行,路过楚九歌身边,皇上顿了一步,冷哼了一声……   显然,皇上很不高兴。   楚九歌将头埋的更低了……   她知道,她今天说得过了,会得罪皇上,甚至还会得罪宗室,但是她不后悔。   有些事不冒险试探一二,不知道皇上的底线在哪,她怎么能为自己争取呢?   她不怕皇上的定她的罪,她现在就怕皇上不定她的罪……   只要她是带罪之身,她就安全了!   楚九歌转了个身,继续面对皇上而跪。   皇上在龙椅上坐上,看着跪在殿中的众人,语气冰冷:“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朕的寿宴也敢搅了。”   “皇上息怒。”被皇上一呵,冷静下来的大臣们,一个个面色发白,低头不敢直视圣颜。   这时,他们才想起……放任楚九歌口出狂言,着实不智。   “息怒?连朕的家务事你们都敢当众讨论,你们叫朕怎么息怒?什么皇室小妾、庶子,这是你们该说的吗?”皇上这话是对众位大臣说的,但明显是针对楚九歌的。   “功臣之后?忠良之后?功臣、忠良之后,就能胆大包天,口出狂言,议论朕的家务事?议论朕的决定?这样的功臣之后,忠良之后,朕有多少杀多少!”说到最后,皇上已是咬牙切齿。   “圣上息怒。”一众大臣吓得连连低头,暗叫倒霉。   早知道,就不看什么热闹,也不想着借楚九歌的手,把杨家踩死了。   现在倒好,杨家没有踩死,倒是把皇上给惹怒了。   皇上以雷霆之怒,震慑了众人后,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你可知罪?”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是胆大,不过……这正合他意。   要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他还不用了。   “臣女知罪。”早就料到,皇上会偏帮杨贵妃的楚九歌,认错认的毫无压力。   “你可知妄议天家之事,是何罪?”皇上又道,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一股审势。   这个满身是刺的女人,居然服软了,她想做什么?   “死罪!”楚九歌回头的很淡定,不见一丝的不安与忐忑。   可见她早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只因……   她不想再次被皇上摆布,她宁可冒险被皇上问罪,关进大牢,也不想如皇上的愿。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楚九歌,若朕今天赐你死罪,你可服?”皇上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明知故犯,不是胆大包天,就是知道了什么。   莫非,楚九歌知道他与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交易,所以故意闹这么一场,借此自污入狱,破坏东林与北林联姻?   如果真是这样,那楚九歌注定会失望……   “臣女服!”楚九歌没有为自己辩解,低垂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卿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楚九歌这么蠢?蠢的找死?   这和楚九歌在人前的表现不像。   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圣上,这事……”有看不过去的大臣,想要为楚九歌说话,但还未开口就被皇上打断了,“她自己都服了,你们还要为她脱罪吗?”   “不……圣上,臣只是想说,楚九歌有罪,有死罪。杨大人欺辱功臣之后亦是死罪,肯请皇上处死杨大人。”站起来为楚九歌说话的大臣,走出来一步,跪在殿中央。   他一开口,便有不少武将也站了出来:“臣等附议,请皇上赐杨大人死罪。”   殿中武将,大多与应家有关系。他们先前没有开口,除去觉得没有必要外,也是想要看看楚九歌会如何处理杨家的事。   可惜,楚九歌让他们失望了,先前那个傲气不凡,将全场控制在手中的女人,在皇上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他们不打算保楚九歌,但却不想放过此事带来的好处。   “杨大人干涉军务,羞辱功臣之后,臣也恳请皇上从严处理。”除去几个武将外,又有几个文官站了出来。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和先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些人,事先得了皇上的暗示……   他们入殿前,引路的小太监暗示他们,不管寿宴上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小太监敢这么暗示他们,必是圣上授意,寿宴上发生的事,必然也是在皇上的计划内。   既然是皇上的计划,他们掺和什么?   得到皇上暗示的官员,不是保皇派就是中立派,他们不发声就没有人为杨大人说话。   大殿陷入短暂的安宁,没有人为杨大人说话,满殿都是请求皇上赐死杨大人的声音,皇上好不容易缓了几分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皇上即将暴怒的时候,隐在众人身后的沈大人站出来:“皇上,杨大人固然有错,但他也是寻找星罗巫盘心切,请皇上看在他一心为公的份上,给杨大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是……皇上,臣,臣冤枉呀。”自皇上进来,就吓得不敢言语的杨大人,见有人为自己说话,终于敢开口。   他一激动,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我,我能动了?”杨大人傻眼了,看了看自己伸直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   “大胆!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太监高声呵斥,杨大人吓了一跳,忙再次跪好:“臣,臣失仪,请皇上恕罪,臣实在是太激动了。皇上,你不知道,这楚九歌……”   杨大人一开口,就开始数落楚九歌的罪行,说楚九歌如何羞辱他,如何逼他跪下,如何栽赃陷害他……   从杨大人的嘴里说出来,楚九歌就没有一点好的,他最是冤枉不过。   杨大人说了许多,皇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直到杨大人说完,皇上才看向楚九歌:“楚九歌,杨大人的话你可听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臣女没有!”杨大人虽然夸大了一点,但大部分属实,只是杨大人把他自己做的好事,隐瞒了,而楚九歌也没有说的打算……   认了错,楚九歌便低下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第223章 无用,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   正在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皇上很生气,摆明了要拿楚九歌问罪,楚九歌不撇清罪名就算了,还在在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揽罪名。   她这是疯了吗?   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是故意惹怒皇上?   所求为何?   沈卿看着楚九歌,隐隐觉得这事不寻常,也就不敢胡乱开口,以免破坏了谁的计划。   大殿内安静异常,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等着皇上定夺。   然而,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却没有众人想的那么高兴,他看着爽快认罪的楚九歌,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必是知道了他与北林的计划,不然绝不会这么爽快的认罪。   楚九歌想自污,想犯个大错,借此逃脱和亲的命运?   朕偏不如你的意!   皇上紧紧地握着扶手,压下心中的怒火,尽力用平和的语气道:“楚九歌,今日是朕的寿辰,朕不兴在寿宴杀人。念在你年幼不知事、知错能改的份上,朕不跟你一个孩子计较。”   皇上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先前还气得要杀楚九歌,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个态度?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臣女……谢陛下不罪之恩。”被皇上赦免的楚九歌,也没有众人想的那般开心,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无力。   她没有想到,皇上要她和亲的决心这么大。   她闯了这么大的祸,说出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皇上还能压下怒火,放过她,可见……   北王先前在马车上说的话并没有骗她,皇上这是非要把她嫁入北林,嫁给北林那位年幼的帝王为妃不可。   以上犯上都不治她的罪,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打消念头,才能破坏两国的和亲呢?   “陛下,楚九歌她……”杨大人不曾想,皇上会这么轻易放过楚九歌,急忙开口却被皇上打断了:“好了,今日是朕的寿宴,朕不想见血,此事就此揭过。”   “圣上英明。”皇上定了调子,一众大臣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解,此时也只能称赞皇上。   先前不是说了,不管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他们只要看着就行嘛,现在他们就看着……   “圣上……英明。”楚九歌也跟着赞了一句,却满是嘲讽。   她拿自己的命去试探,却得出了一个,她一点也不想要的结果——皇上非要把她送入东林和亲不可,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难道,她真的要像北王妥协,听他的安排嫁给他,借此摆脱和亲的命运?   楚九歌闭上眼,将心中的无力压下。   她不想,像枚棋子一样嫁入北林为妃,去做那对姑侄斗争的牺牲品,更不想再度嫁入北王府……   “好了,众位都坐下吧。楚九歌,你也坐下。”皇上的眼神落在楚九歌身上,看楚九歌没有劫后余生的放松,反倒神情严肃,心中隐隐有一丝快意。   他不想去管,是谁把消息泄露给楚九歌知晓的,横竖楚九歌这么一个小角色也翻不了天。   只要楚九歌不死,就得乖乖地给他嫁入北林,任何人都别想改变。   楚九歌以为,她犯个不大不小的错,惹怒了他,就能躲避和亲的命运?   天真!   众人谢过皇上后,又一一坐下,楚九歌也坐了下来。   此时,她已收拾好情绪,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皇上看了她一眼,心中那丝愤怒消失了不少……   楚九歌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她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看楚九歌今晚的表现就知道了,为了试探他的决心,连自己的命都敢豁出去,这胆量……   在让他不满的同时,也让他满意。   也只有像楚九歌这种不服输,又有胆量,敢赌敢拼的女子嫁入北林,才能掀起他想要的风浪。   东林摄政长公主想拿楚九歌来羞辱北王,挑起北林小皇帝和北王之间的斗争,他倒要看看,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能控制的住楚九歌吗?   像楚九歌这样的女人,没有人能驾驭的了。好在,她很快就要去北林,不会留在东林让他头痛。   “星罗巫盘失窃虽是大事,众位大臣却没有必要为此事担心。朕已下令全城搜索,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皇上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众朝臣,然后又对一旁的太监道:“去,把北王、谢三和应池请来,再去把……那几位老亲王也请来。”   皇上口中的老亲王,就是几位宗室亲王。   东林皇室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历代子嗣甚少能活到成年,现今仅存的几位老亲王,与皇室间的血缘关系早就淡了,新的宗室亲王几乎没有。   当今圣上有十几个兄弟,但没有一个活到现在,皆早早的去了,甚至后代也没有留一个。   皇上的子嗣活下来的也不多,除了成年被立为太子的六皇子,就只有三个不满三岁的皇子。   这也就是楚九歌先前敢当着众大臣的面,贬低杨贵妃、贬低皇室庶子的原因了。   皇室传承至今,根本没有庶子活到成年,当然嫡子也没有。   皇上此言一出,就表示寿宴将会如常举行,众大臣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只有那些先前得了暗示的大臣,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特意让人暗示他们,就是为了看楚九歌发狂?   这对圣上有什么好处?   一众大臣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了,一个个满脸笑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纷纷说着祝福的话,很快就把寿宴的气氛炒热了。   皇上来了,寿宴开始,全场人都忙着讨好拍马,把皇上哄得龙颜大悦,笑得合不拢嘴……   全场,只有楚九歌的心越发的沉了。   她闹了,疯了,狂了……拿命去试探了皇上的底线,却得知在把她嫁入北林这件事情上,皇上没有任何底线。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寿宴一开始,北林使者就会当众求亲,皇上就会当众应下婚约。   她该怎么办?   真的要冒险把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说出来吗?   那个秘密能保她一命,但能阻止皇上让她去和亲吗?   楚九歌放在案桌下的手,握得紧紧的…… 第224章 无用,没有选择的楚九歌   皇上是把北王、谢玄和应池三人扣在宫里,并不是扣在御书房内,没让三人等了多久,皇上就派人通知他们参加寿宴。   北王一点也不意外,寿宴不办,楚九歌和亲北林一事,怎么能迅速敲定下来?   和亲这种事,如果放到朝堂上去说,就不是一两天能谈妥的,人选也不会是楚九歌。   皇上是要快刀斩乱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把此事坐实。   北王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便往外走……   他,很期待楚九歌的选择。   应池快步跟在北王身后,谢玄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书,与北王、应池一道走出御书房。   三人走出御书房没有多久,给他们引路的小太监,就装作不经意,将殿中发生的事,小声的说出来……   这事,发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三人现在不知,到了殿中也会知晓。   小太监一说完,就乖巧的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三人。   “你的人?”谢玄与北王并肩而行,看到小太监走远,问了一句。   北王养的人这么蠢?宫里到处都是耳目,这个时候给他们传消息,打的什么主意?   北王看了谢玄一眼,冷讽:“你觉得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他的人,也不是北王的人,那必然是皇上的人。   “警告你,别为楚九歌说话。”北王一想,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皇上,要做什么?”谢玄心中担忧,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九歌这又是要做什么?她不知,她这么做很危险吗?”   幸亏皇上这一次没有跟她计较,不然楚九歌就惨了。   “她要不这么做,就得认命嫁去北林。”北王很清楚,要让皇上打消让楚九歌和亲北林的念头,光靠他一个人不行,他得把谢玄和应池拉上。   “皇上要楚九歌和亲北林?为什么?”谢玄没有说话,站在两人身后的应池急了。   和亲,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摄政长公主?”谢玄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嗯。”北王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也没有缓一下。   “这是嫌楚九歌活得太舒坦了吗?”谢玄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们这位皇上,可真是小心眼。   楚九歌不就是拿出丹书铁券,抗了一回旨,没有按他的命令行事嘛,至于这么小心眼的,非要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折腾死,才甘心吗?   应池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急得不行:“皇上怎么会让楚九歌和亲?她不是宗室的公主,也不是什么重臣之女,就算和亲也轮不上,而且我们跟北林也没有什么战事,哪需要和亲?”   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背景离乡,嫁到他国,尤其还带着皇命,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九歌到了北林,是死是活,就全看北林的脸色了。   “你也可以说是联姻。”北王难得为应池解释了一句。   谢玄的眉头微凝:“是北林的意思,北林这次派使者前来,是为了求婚,对吗?”他就说嘛,皇上过生辰,又不是整寿,北林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派使臣来。   而且,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临近寿宴将开,才说要派使臣来,这明显是带着目的。   “嗯。”北王轻轻点头。   “你提前告诉了楚九歌这事,所以……楚九歌才会在殿中自污,宁可触怒圣颜,惹来皇上的处置,也要避开此事,对吗?”谢玄跟楚九歌打过多次交道,瞬间就明白了楚九歌的用意。   北王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他提前告诉楚九歌,就是给她选择的机会。他没有想到,楚九歌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更没有想到,皇上要把楚九歌送入北林的决心那么强。   应池听着两人的对话,万分不解:“触怒圣颜,跟不和亲有什么关系?”   “求亲的不是小皇帝,而是摄政长公主。今天是皇上的寿辰,楚九歌触怒圣颜,圣上也不会当众杀她,只会把她关起来。有了这个污名在,北林摄政长公主就无法,为小皇帝求娶楚九歌。不然,她这个摄政长公主的位置坐不住。”谢玄轻叹了口气。   显然,北王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楚九歌用了这么狠决的办法,也没有让皇上改变主意,他们想要阻止和亲,恐怕会有难度。   “那……现在皇上不罚九歌,就表示九歌没有犯错,于名声无碍……北林求娶就能顺利进行,是吗?”应池虽没有想到,但却一点就通,顿时就急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和亲北林吗?”   “皇上已经派人警告我们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谢玄看了不远处的小太监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从容……   提前告诉他们楚九歌犯的事,提前告诉他们皇上的态度,就是警告他们不要插手。   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自由,他们在宫中,皇上的人在外面,皇上想要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再容易不过。   “我没有,但你和北王肯定有,对不对?”应池一脸希冀的看着谢玄和北王。   北王没有说话,脚步也不曾停,自信从容的往前走。   谢玄看了北王一眼,苦笑:“有……楚九歌嫁给北王,履行先前的圣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皇上派人是来警告他们,北王把此事说给他们听,是为了提醒他们,要他们配合……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应家的人查过楚九歌在北域的生活,不需要了问楚九歌,应池也知道,楚九歌肯定不愿意嫁给北王。   “有,楚九歌死!”皇上的态度摆在那里,一旦皇上当场应下北林的求婚,为了东林的颜面,这事也不可能更改。   而这次,楚九歌拿不出第二块丹书铁券,求皇上求回成命。   应池顿时无力:“楚九歌怎么就这么倒霉,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碍着谁,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这世间,没有人能随心所欲。”谢玄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身侧的北王,“而且她不是倒霉,对某些人来说,她越线了。所有人都在规则内,只有她超然于规则外,上位者不能容忍这样的意外的存在。”   楚九歌的倔强,楚九歌的不屈,不会被上位者喜欢,只会惹来他们的厌恶。   生杀予夺的帝王,权倾天下的北王,怎么能容许,有人不在他们的掌控中? 第225章 寿礼,我有第四个选择   三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大殿口……   看到不远处的禁军,三人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三人拾阶而上,谢玄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走在北王左侧,应池则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走在北王右侧。   走在正中间的北王,身着黑色绣金龙、祥云的亲王朝服,气宇轩昂、气度不凡。走在两人中间,即没有被风度翩翩、优雅清贵的谢玄抢风头,也没有被身高腿长,富贵精致的应池遮住光芒。   三人风采各异,各俱特色,每个人都是人群的焦点,按说这三人走在一起,必是一场灾难,但他们三人却出奇的和谐。   北王刻意收敛了气势,没有压制身侧的两人,这两人也没有与北王争锋的意思。   “北王到……应池公子到,三公子到……”站在门口的太监,看到三人走来,一时间呆住了,直到三人近前,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唱。   殿中众人听到声音,扭头望去,毫无心理的他们,看到三人联袂步入大殿,一瞬间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这三人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平日出现一个,就能引得旁人侧目。这一次三人同时出现不说,还走这一起,这简直是要闪瞎众人的眼。   三人走进殿,就像是三道光。谢玄是温润的白,应池是富贵的红,北王是沉稳的黑。   三道光彼此独立,又互有接壤,独立又团结,任谁看到这三人,都会忍不住赞一句:人中龙凤!   楚九歌和众人一样,在看到三人步入殿内的刹那,就愣住了。只不过,她和众人不一样的是,她最先看到的只有走在中间的北王,之后才注意到谢玄和应池的存在。   三个同样出身高贵,同样俊美的男人走在一起,这杀伤力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楚九歌自认是个普通人,所以她差点被这三人迷花了眼……   “这三人怎么走在这一块了?”离楚九歌稍近的一位文官,回过神,不解的自问。   可惜,没有人给他们回答。   北王三人步入殿中的那一刻,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这不是身份地位带来,殿中众人完全是被三人的风采给震住了。   不说这些人,就是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也有片刻的怔仲。   年轻俊美又优秀的年轻人,总是惹人侧目。   不过,随着三人的走近,帝王眼中的欣赏,便被冷漠所取代……   这三人很优秀,很好,但没有一人为他所用。   “参见圣上。”北王、谢玄和应池,无视众人的眼神,走到殿中,给皇上行了个礼。   “都坐吧,今日不过是家宴了,众位爱卿都不必多礼。”皇上笑的慈爱,嘴上说是家宴,但话中又点出君臣之别。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哪里听不明白……   北王、谢玄和应池三人道了一声谢,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是巧合还是宫人刻意安排的,应池的坐位在楚九歌的下首,谢玄则坐在楚九歌的对面。   楚九歌发现,太子、杨贵妃和明珠公主都不在,殿中好像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北王坐在楚九歌上方,他目视前方,但楚九歌却听到,北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九歌,你做的事本王都知晓了。没用的,你只有三个选择。”   楚九歌一怔,看向北王,却只看到北王俊美的侧脸,和淡色的唇瓣。   楚九歌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楚九歌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憋屈,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北王,我……有第四个选择!”   “本王会毁了。”北王依旧没有看楚九歌,只是薄唇轻启。   “我等着。”楚九歌收回视线,整个人坐得笔直,全身绷紧,就像处在战场的将领,随时准备战斗。   “九歌,你没事吧?”坐在她下首的应池,担心地问了一句。   楚九歌摇了摇头,抬头,看到谢玄担忧的视线,楚九歌勉强露出一抹笑,让他安心……   北王扭头看了一眼中,淡金色的光芒从眼中闪过,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楚九歌想要第四种选择?   做梦!   诚如谢玄所说,他……不能容忍楚九歌跳出他的掌控。   没让楚九歌与谢玄有更多交流的机会,皇上就笑容满面的宣布开宴,并举起酒杯,与朝臣同饮:“今日朕很高兴,这第一杯……与众卿家同饮!”   “恭祝圣上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满殿大臣,包括北王都站了起来,举杯与圣上共饮。   同饮一杯后,皇上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看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他又举起酒杯,看向楚九歌所在的方向。   楚九歌一怔,全身都绷紧了。如果她身上有刺,就会发现她身上的刺,已全部是竖了起来……   却不想,皇上的视线滑过她,落在应池身上:“第二杯,朕要与应卿同饮。应家今年送来的寿礼,朕甚是满意!”   “呃……”应池举起酒杯,一脸傻懵的站了起来,跟皇上一起把酒给喝了,然后又呆呆地坐了下来。   他送的不就是一把兵器吗?   应家年年都送兵器,皇上往年不说什么,今年怎么特意提了?   像是知道应池的不解一样,皇上拍了拍巴掌,道:“去,把应卿送的寿礼拿上来,朕要与众卿家同赏。”   “是,陛下。”皇上身旁的太监早有准备,恭敬的将托盘奉上。   托盘上,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木盒子,看到那个盒子的刹那,应池的脸就白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什么……   楚九歌吓了一跳,暗暗拽了他一把,低声道:“应池,冷静!”   应池可不是她,她犯了错,皇上会为了北林的婚事而无视。应池要犯了错,皇上绝不会放过他。   应池呆呆地开口,双眼如同刀子,看着太监手中的黑木盒子:“楚九歌,是兵符,我,我冷静不下来。”   兵符?   楚九歌拽应池的胳膊一顿,就听到皇上兴奋而高亢的声音:“众位卿家猜得没有错,这就是应家的兵符。应家把兵符当作寿礼,送给了朕!”   皇上拿到了应家的兵符,并以寿礼为名过了明路,应家没有机会再拿回去。   “真是兵符?”   “应家把兵符交了?”   “早该交了!”   “好好好,应家这个寿礼好,此时当浮一大白。”忠于皇上的心腹,看到皇上的手中的兵符,一个个兴奋的大叫。   而属于应家系的武将,在皇上拿出虎符的刹那就白了脸,齐齐看向应池,就看到应池同样像是见了鬼一样……   阿彩:节日开心,四更奉上! 第226章 制衡,这一局输得不冤   显然,应池和他们一样,也不知兵符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应家一派的武将,对应池的失望……   身为应家的继承人,家里的兵符被人当作寿礼,送给了皇上,他却半点不知,这叫他们这群追随者怎么想?   应家一派的武将,一个个面色阴沉的看着应池,哪怕是在皇上的寿宴上,也毫不掩饰……   皇上也不在意,满面红光的跟众大臣,炫耀手中的兵符。   “祖母……”应池全身颤抖,手上青筋冒起,他死死地看着龙椅上的皇上,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楚九歌死死按住了:“应池,这是皇宫。”   “兵符……”应池双眼通红,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来回打转。   坐在他对面的谢玄,面露担忧,奈何这种场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寄希望于楚九歌能劝住应池。   “兵符已经在皇上手中,你拿不回来了。”拿回来了也没有用,皇上已经过了明路,满朝大臣都知道,应家的兵符作为寿礼,送给了皇上。   “祖母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应池无助的闭上眼,绷紧的身体稍稍松了几分。   楚九歌暗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应池按住。   “有什么事,都等出了宫再说。”楚九歌轻拍应池的手背,以示安抚。   “来不及了!”皇上把他扣在了宫中,凭借兵符完全可以调动所有应家的将领,等到他出宫,应家早就变天了。   楚九歌想到先前禁军所说的,星罗巫盘失窃,要全宫、全城收查的事,沉默了……   皇上这一套连环拳打下来,叫人措手不及。   皇上这人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拿兵符展示一通后,又对应池道:“应卿,这个礼物朕很满意,你和祁家小姐的婚事,朕也准了。”   皇上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应池拿应家先辈用生命换来的兵符,交换他的婚事。   “应少……”应家的将领一听,有脾气急得没有忍住,差点拍桌子站起来了。   兵符的事,应少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婚事?”应池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楚九歌吓了一跳却来不及阻止,忙乱间,只能将手中的银针,扎在应池的腿上。   “扑通”一声,应池跪了下来……   “应池,谢恩!”楚九歌低声提醒,急得不行。   她已经用生命去试探过,皇上这人没有底线,能屈能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应家这件事情上,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应池不服软,皇上绝不会放过应池。   “谢恩?”应池跪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看着皇上,又看了看焦急不已的楚九歌,最后终是低下头,掩去所有的情绪,平静无波的道:“臣,谢圣恩。”   应池不是心甘情愿的,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但是没有人在乎,皇上也不在意,他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应卿,快快请起,待你和祁家小姐大婚,朕必备上重礼。”   没了兵权的应家,他还需要放在眼里吗?   将兵符过了明路,又踩了应池一脚,皇上便不在管应池,继续跟朝臣显摆太子给他备的寿礼。   “太子代朕去安抚巫族少主,无法赶来参宴,便把寿礼提前送了过来。朕看了,甚至是满意,众位爱卿也看看。”皇上大手一挥,便有太监将太子送的礼物呈上来。   是一卷画轴。   等到太监将画轴展开,众大臣清晰的看到了,上面的山河、地脉……   这是,东林的地图!   这幅地图长达百余米,将东林全貌全部展现在这张纸上。当地图完全展开,众大臣顿时惊得忘了应家兵符的事,也忘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应池。   地图的最末尾,是北域的全貌,还有黑雾森林。   这都是重点,重点是最末尾的那一段话,大意是:北域有天然的地域优势,黑雾森林的魔物虽猖獗,但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利用北域天然的优势,有三五万兵马,足够镇守北域。   为了抵御魔物入侵,北域常年屯兵五十万,太子却说只需要三五万人足已,这摆明了……是要削北王的兵权!   想来也是,在东林手中兵权最大的就是应家与北王。皇上先前哪家也不动,就是为了相互制衡,现在皇上动了应家,又怎么可能放过北王?   一众大臣沉默不语。   到此时,他们才明白,皇上先前为什么要提醒他们,不要宴会上乱说话。   皇上这一盘棋,下得太大了,大到他们不知要如何反应……   “北王,你觉得太子这份寿礼如何?”皇上连一秒也没有多等,地图一展示出来,就问北王。   北王淡漠地扫了一眼,说了一句:“很好!”   真得是好的算计,拿了应家的兵符,转身就对他出手,想来皇上已经物色到了,可以代替他的人。   也不知皇上为了今天,布置了多久。   这一局,他输得不冤……   “你也觉得太子的提议很好?”皇上满面红光,脸上满是慈爱骄傲的笑,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皇上是因为太子被夸而高兴。   “很好。”北王像是不知道皇上话中的深意一样,北王给出肯定的答复。   应池一直呆呆地跪着,看到地图展开的那一刹那,他猛地回头看向北王,见北王面不改色,应池自嘲一声:果然,他还是差太远了。   现在见北王在皇上的咄咄逼迫下,还能保持平静,更觉得自己太弱了。   应池一瞬间就收拾好了心情,起身,坐下,然后看皇上与北王过招。   “这么说,你也觉得……北域只需五万兵马足已?”皇上语气温和,像是在拉家常一样。   “圣上觉得够了,那就是够了。”北王即没有反对,也没有否认。   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严肃的道:“如果,朕只给你五万兵马,你能守住北域吗?”   果然是……有了能代替他的人,皇上就不再需要,他这个功高震主的北王了…… 第227章 隐忍,你知道自己无能   不管心里怎么想,北王面上却是没有露半分情绪,仍旧是沉稳冷漠的样子。   听到皇上的话,北王淡淡地开口:“太子对北域了解颇深,皇上不妨给太子五万人马,让他镇宁北域一年。”   “北域是你的封地,让太子去北域,你同意?”皇上不曾想,北王会这么轻易的退让,差点就没有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臣没有什么要反对的,一个月内,臣会下令从黑雾森林边境撤兵,太子直接带兵过去就行。”他不知道皇上找了什么人代替他,但敢夸口用五万兵马就能守住北域,他确实是想要见识一下……   当然,太子想用他的兵是不行的。他的兵,不是拿来给太子玩的。   北王爽快的退让,却没有让皇上收手,皇上得寸进尺的道:“北域有足够的兵马,何需要再兴师动众的带兵过去,太子在当地调兵即可。”   “臣无所谓,只怕……五万兵马没有守住北域,太子会怪我北域的兵马不够强壮。”北王淡淡的开口,哪怕皇上当众削他兵权,也不见他有半丝不满,更不见他有半丝不安。   他,无声的告诉在场的众人,哪怕皇上削他兵权,他仍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北王,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这怎么会呢?”北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皇上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是借机打破铁桶一块的北域,还是带兵入北域,慢慢架空北王?   北王不给皇上多想的时间,开口道:“北家世代驻守北域,但并不表示北域上上下下都听北家的。圣上不让太子带兵入北域也行,太子在北域有个三长两短,臣就无法保证了。”   “北王,你在威胁朕?”皇上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手握应家兵符,手中又有可以替代北王的人,皇上自认底气十足,无需在顾忌北王的情绪。   皇上盛怒,北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就坐在那里回道:“皇上言重了,就像皇上你无法保证,本王的未婚妻不会横死一样,本王自然也无法保证他人的生死。”   北王这话,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要知道,北王前八王个未婚妻,全部死在京城,死于意外,死在天子脚下。   皇上的脸顿时就黑了:“你在怪朕,没有保护好你的未婚妻?”   他不曾想,到这个时候,北王还不服软,还敢把这种事放到台面上来说。   “不,本王怪自己没有能力。”太子要死在北域,皇上也别怪他,要怪就怪皇上自己。   北王抬头,目光与皇上相对,淡漠如常,看不出一丝喜怒,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北王很不高兴,看他在皇上面前,自称“本王”就明白了。   朝臣能明白,皇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冷笑地看着北王,嘲讽的道:“朕……很欣慰,你知道自己无能。”   “圣上英明。”北王风度修养极佳,像是没有听到皇上的嘲讽一样。   但,作为坐在北王身侧的人,楚九歌切身感受到北王平静下的愤怒。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楚九歌默默地往应池的方向挪了挪,力求在有限的范围内,离北王越远越好。   她现在才发现,平静淡漠的北王,远比生气、愤怒的北王要可怕得多。   楚九歌默默地看着皇上与北王对峙,心中暗暗琢磨她要什么时候开口比较合适?   皇上这个寿宴,明显充满了目的性,她开口早了,坏了皇上的节奏,皇上肯定不会饶过她。   她要开口晚了,让北林先说了联姻的事,她就失了先机,再开口就不合适了。   这可真是难办……   楚九歌头痛不已,再度看向北王,发现北王已像无事人一样,举杯祝皇上万寿无疆。   “怎么一回事?”楚九歌悄悄地靠向应池,低声问道。   她不过是恍了一下神,怎么感觉像是错过一个世界。   “不知道。”应池也看得云里雾里。   皇上和北王对峙了半天,他还以为这两人要打起来,却不想北王突然倒了一杯,敬皇上,祝皇上心想事成,事事如愿。   北王这一句祝福的话,说得寡淡无比,说是祝福,在听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只觉得这话充满了嘲讽和轻视。   全场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觉得北王这话别有深意,北王必然憋了大招,以至于皇上举起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北王也不介意,将杯中酒饮尽,便坐了回去,脸上甚至还带出一丝淡笑。   这一笑,让众人越发的不安……   皇上要削北王的兵权,还要派太子去北域,北王还能笑得出来   这是已有对策,还是破罐子破摔?   依他们对北王的了解,北王这是胜券在握,有恃无恐吧?   可,皇上突然发难,事先毫无征兆,北王怎么会有对策?   一众大臣心中不解,也不敢乱问,只能沉默以对……   皇上的好心情,也因北王这一笑而消失了。明明他出其不意,逼的北王妥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为什么他心中却那么的不安?   应家兵符到了,但北域的兵权,真的那么好拿下吗?   北王,有那么容易妥协吗?   皇上看着北王,心中的得意一瞬间被不安所取代,看着殿下的众人,一时间兴味索然,有一种想尽快结束寿宴,派人去查北域动向的冲动,但……   当皇上看到北王身边的楚九歌,又打起了精神。   不管北王有多少盘算,在楚九歌这件事情上,他技高一筹,胜北王半子。   楚九歌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恰当的机会开口。当皇上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楚九歌就知道她不能再等……   皇上刚刚在北王手上吃了瘪,这是要拿她在北王身上找回场子。   楚九歌不再等,猛地站了起来,打破殿中安宁、死寂一般的气氛:“圣上,臣女……也有一生份寿礼送给你,还请皇上给臣女一个献礼的机会。”   不管结果如何,这一刻她都必须尽全力一博…… 第228章 父业,除了本王你还能嫁谁   楚九歌站起来的刹那,有不少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都兴奋了……   皇上这个寿宴,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出接一出的,叫他们看都看不过来。   但也有不少人,担心地看着楚九歌。   谢玄和应池就是其中之一,两人知道皇上的打算,看到楚九歌站出来,总怕她失去理智,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两人却没有阻止楚九歌。   楚九歌本身无权无势,不值得皇上忌惮,不管楚九歌闯了多大的祸,他们二人联手,总能保楚九歌不死。   电光火石间,谢玄与应池交换了一个视线,确定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两人便安下心来。   北王也在楚九歌起身的刹那,看了她一眼,不过北王那一眼,满满都是嘲弄……   楚九歌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一点用处也没有。   楚九歌的突然出头,在皇上的意料之外,皇上看了楚九歌一眼,不满的道:“寿礼?你有什么寿礼献给朕?”   身为帝王,他最不喜超出他掌控的人,一如北王,一如楚九歌。   楚九歌现在已半点不在乎皇上的态度,无视皇上的不满,楚九歌上前一步,跪在殿中:“圣上,我父亲擅长治水,当年带着五百万两南下治理的水患,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身为他的女儿,我愿继承父业南下治理江南水患,完成父亲当年未完成的事业。”   江南水患!五百万两!   谢玄看着楚九歌,眼前一亮,他知道和亲的事不用担心了,他也不用罔顾自己的心愿,让楚九歌嫁给北王了。   这事,足够为楚九歌争取一年的时间,就算皇上不同意,他也会逼皇上同意。   “南下治水?”皇上听到楚九歌的话,笑了。   不是高兴,而是嘲讽。   三年前,楚大人带着五百万两银子,带着东林上下的期盼,南下治理沿河水患,结果人死了就算了,五百万两银子也不翼而飞。   那五百万两银子,是户部想尽办法挤出来的,是户部攒了数十年的家底。那笔银子没了,江南的水患也无法彻底治理,只能和往年一样,患一处治一处……   这三年来,江南年年水患,怨声载道,交不上税粮不说,还要户部大量拨款救灾,以致这三年国库年年空虚。   皇上每每提起此事,都恨不得把楚大人拖出来鞭尸。不然,当初楚家提出,让楚九歌代替楚灵湘嫁给北王,皇上也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楚九歌自知皇上不满,但凡有一点办法,她都不会提及此事,但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楚九歌沉声解释道:“圣上,臣女不需要银子,也不需要人手,只需要皇上给臣女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臣女以治理后的江南河道为礼,献给圣上。”   “不需银子和人手?你要怎么治理江南的水患?”皇上这下来了兴趣了。   满殿的大臣,则被楚九歌的话惊呆了,户部那几位官员更是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替皇上应下。   不管楚九歌是不是夸大其词,他们都愿意一试,真要治好了江南的水患,国库压力就小了。   北王也不由得看了楚九歌一眼……   他小看楚九歌了,也小看楚家了,没想到楚大人给楚九歌留了这么多底牌。   五百万两……这就是楚九歌的底气吗?   去江南躲一年,这就是楚九歌的第四个选择吗?   不得不说,楚九歌真的很聪明。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不管是他还是皇上,都给得起。   “此事,容臣女卖个关子,等到一年后,圣上就能看到结果了。”楚九歌故作轻松的道。   “一年后,没有结果呢?”皇上知道楚九歌的打算,虽然不高兴,但想到那笔离奇失踪的银子,皇上忍了下来。   他猜测,楚九歌必是知道了什么,至少知道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下落。   如果真能找到那五百万两银子,皇上不介意给楚九歌一点时间。   治理水患不重要,只要把银子拿到手了,他就能继续让楚九歌去和亲。   “臣女,任凭圣上处置。”皇上猜得没有错,她确实知晓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下落,不过消息是真是假,还得去江南看了才知。   财帛动人心,当年南下之前,楚大人就做了防备,把那笔银子单独存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并给原主留了不少线索。   不过,原主的记忆有些混乱,楚九歌也不敢肯定,只是冒险赌一把。   她先前故意惹事,就是想等寿宴结束后,拿这笔银子的下落换她一条命。   她很清楚国库有多缺银子,只要皇上想坐稳皇位,就不可能不在乎这笔银子。   “好一个任凭处置,楚九歌,朕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若治理不好江南水患,朕,诛你……九族!”皇上狠厉的开口,杀气如有实质。   谢玄听到这话,却是长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他们有了一年的时间可以谋划。一年后,事情会是如何,可由不得皇上说了算。   楚九歌也是一脸轻松,无所畏惧的应下:“臣女领旨,谢恩。”   她有一年的时间了,皇上开了口,这一年内就不会让她去和亲,更不会让她嫁给北王,至于一年后?   再谋便是。   楚九歌起身,转身欲回原位,一抬头就对上了北王的视线。   视线相交的刹那,楚九歌从北王眼中,看到了一丝淡淡地笑意……   不是先前那种嘲讽的笑,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   北王,为什么笑?   楚九歌怔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直到太监轻咳一声,楚九歌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走回原位,但不想,刚一坐下,手就人握住了……   “南下一年,你很聪明。”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暗中一个用力,便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这女人胆子还真大……   “北王,放手!”楚九歌压低声音道,手腕暗暗使力,但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让北王松开半分。   楚九歌不由得恼了,暗暗瞪了北王一眼,却换来北王低沉的警告:“楚九歌,你逃不掉的……本王不死,除了本王,你还能嫁谁?”   他好像忘了告诉楚九歌,平王的母族就在江南,他也准备去一趟江南……   “我不需要逃,早晚有一天,我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楚九歌将声音压得极低,为了让北王听到,不得不靠近北王……   两人头靠头,挨得极近,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便是亲密无间,但只有他们知道,他们二人藏在衣袖下的手,斗得有多厉害…… 第229章 求娶,北林不放弃   “楚九歌,你太天真了,也太不了解皇上了。”北王看着楚九歌自信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什么意思?”楚九歌一时忘了挣扎,错愕地看着北王。   “皇上没有给你任何承诺。”楚九歌只是争取了一年的时间,并没有断了皇上把她嫁入北林的念头。   楚九歌一怔,有些不确定地道:“皇上不会那么不要脸吧?”皇上应下了给她一年的时间,怎么也不会转身,又答应北林的求亲吧?   北王摇了摇头:“他的眼中只有利益,不信……你且看着。”   他们这位皇上从来不是一个奖罚分明的人,你对他越是忠心,他越是要把你的价值压干,且不会为你考虑半分。   反正,你忠心,哪怕没有好处也一样会为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不是吗?   “皇上他……”楚九歌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惊得忘了挣扎,任由北王握着她的手。   当然,她也没有看到,坐在对面的谢玄,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与北王,黑亮的眸子满是晦涩……   北王看到了,他嘲讽的看了谢玄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没有让楚九歌等太久,在西凤、南凉的使者奉上寿礼后,北林的使者进殿了,献上寿礼后,便开口为北林小皇帝求娶楚九歌为妃。   而皇上连想都不曾想,张口就应了下来,速度快的让楚九歌反应不过来。   被北王说中了!   楚九歌闭上眼,一瞬间很想哭……   她做了那么多,也敌不过皇上一句话,皇上一个“准”字,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她不服!   楚九歌愤愤甩开北王的手,站了起来:“陛下,我不同意。”   “不同意?看样子朕太纵容你了,朕应下的事,容不得你不同意。”皇上冷冷地看着楚九歌,眼中满是厌恶与不满。   当众顶撞他这个皇帝,楚九歌哪来的胆子和底气?   楚九歌用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陛下,您答应了我,让我去江南治理水患。”   “两者并不冲突,婚事先定下来,一年后再谈嫁娶一事。”皇上将这个话一抛出来,众大臣立刻就安静了。   他们并不在乎楚九歌嫁不嫁到北林去,他们在乎的是江南的水患,只要楚九歌治水一事不受影响,他们就不会管。   沈卿倒是想要为楚九歌说话,但他有什么立场?   “陛下,这于理不合。楚九歌既不是皇室公主,又不是宗室之女,由她和亲北林,显示不出两国友好,不如换一个人选。”谢玄也不曾想,皇上会这般不要脸,但想到皇上对付北王和应池的手段,又释然了。   他们这位皇帝,一向是为达目标不择手段,什么时候在乎过脸面了。   这一次不需要皇上开口,北林使者就说了:“我国皇帝爱慕楚姑娘,真心求娶楚姑娘为妃,换了别人……不行。”   换了别人,就没有摄政长公主想要的效果。他们公主,要的是羞辱北王。   “既是爱慕我,那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愿?”楚九歌快要气疯了,她都把最后一张底牌亮出来了,难道也不能避免和亲北林一事吗?   “这个并不重要,楚姑娘。”北林使者笑着摇头。   “如果,我死也不嫁呢?”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   “楚姑娘,你的尸体我们也愿意要。”北林使者好脾气的道:“我劝楚姑娘你不要意气用事,依你的身份,除了嫁给我国皇帝,还能嫁给谁?在东林,可没有敢娶楚九歌你为妻。”   北林使者说话间,特意看了北王一眼,意思很明确……   北王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手持酒杯,侧身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顺着北林使臣的眼神,看向北王,两人视线相交,楚九歌从他眼中,看到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好像在嘲讽她的天真。   楚九歌咬着唇,将眼中的泪眨了回去,无声的对北王道:我不会输!   她抬头看了皇上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绝……   皇上要逼她死,她先拖皇上一起下地狱,看谁狠得过谁!   “皇上,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楚九歌目光坚定,一字一字咬得极重,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北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必须打断楚九歌的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啪……”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北王重重地放下酒杯,打断了楚九歌的话,“皇上,楚九歌不能嫁给北林皇帝。”   北王用力极大,酒杯整个没入案桌,杯沿与桌面齐平,里面的酒却没有洒出一滴。   楚九歌一怔,整个人好似虚脱了,她猛地看向北王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北王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不可能……   皇上的身体状况,除了她,难道还有人能看出来?   “北王,朕已经准了,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北王的反对,在皇上的意料之中,倒是楚九歌的反常,让皇上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肯定是要说什么大事,只可惜被北王给打断了……   “陛下,是和亲北林重要,还是大皇子的生死重要。”北王缓缓开口,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大皇子?平王殿下?”满殿大臣都疯了,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平王十几年前不就死了吗?北王这个时候提起,是什么意思?   皇上亦是一怔,有些心虚的开口:“什么大皇子?朕的大皇子已经……”   “没有!”北王截断皇上的话,“平王殿下还活着,不过是身受重伤,失去了记忆而已。”   后面那句话,北王说得很轻、很慢,皇上却听得最清楚,顿时心不虚,气不慌了:“你说什么?平王没有死,还活着?”   “臣意外救了平王殿下,直到最近才确定平王的身份。”北王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没有说假话的心虚与不确定。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有些不能理解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平王的身份不是秘密吗?北王为什么要说出来?   是……为了她?   北王继续说瞎话:“北王身受重伤,丹医无法医治,只有楚九歌能医好他。所以,陛下……楚九歌不能和亲北林。”   “你确定?”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突然到让皇上慌了神。   他原以为,今晚的一切尽在掌控中,不曾想死了十几年的儿子突然出现了,还在北王的手里。   “臣很确定。”北王这个时候,又不介意自称“臣”了,“荷花宴那日,臣便带楚九歌去见了平王,楚九歌已给出肯定的答复,她能治。”   话落,北王看向楚九歌…… 第230章 乖乖,知道太多了   楚九歌不知道,北王为什么突然会帮她,但……   她刚刚鼓起来的,鱼死网破的狠绝被北王打破了,她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要她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的揭露皇上的秘密,她已没那个勇气了。   楚九歌闭了闭眼,缓和激动的情绪,说道:“荷花宴那日,北王确实带我去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就是平王,皇上不信,可以把人带进宫。”北王见楚九歌妥协,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他想,他有必要跟楚九歌好好谈一谈,楚九歌知道的太多,胆子又大到包天,刚刚他要是不阻止,她肯定说出不该说的话了。   届时,她死不要紧,满殿的人都要为她陪葬!   “来人,去……接平王殿下进宫!”北王说的那般笃定,皇上无法不相信,他黑着脸下令,让人随北王府的去接人……   至于宴会?   死了十几年的大皇子突然出现,皇上哪里还有心思管宴会的事,把北王、谢玄、应池和楚九歌留下,就让众人出宫了。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色惴惴,出宫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东林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一人,平王突然出现,身后还有北王支持,这是……要变天了吗?   把满殿的大臣赶走后,皇上又让人安顿了谢玄与应池,只留下北王与楚九歌。   在这两人面前,皇上也不再克制,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地砸向北王:“平王一事,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朕?非要在宴会上提起?”   北王又不是楚九歌,他才不会站在那里,任由皇上砸……   北王侧身避开,答道:“忘了。”   “忘了?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你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上看在眼里?”皇上气得直喘气,一张脸通红滴血,随即身子一软,瘫倒在龙椅上,像是缺水的鱼,不断的喘气……   楚九歌脸色一变,本能的上前,却被北王拦住了:“多事!”   “我……”楚九歌苦笑一声,习惯太可怕了。   随侍的太监脸色一白,忙上前施救,同时不断大喊:“快,快,快……快叫国师来,快……北王把皇上气晕了。”   “唰……”最先进来的是禁军,他们手持长枪,第一时间将北王和楚九歌围住了。   皇上倒在椅子上,眼睛外翻,不断喘气,指着北王,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拿下……关起来!”   “是!”禁军逼向北王和楚九歌,缩小包围圈,不客气的道:“北王,楚姑娘……请两位别逼我们动手。”   “走吧。”北王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没有动手。   这是皇宫,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让皇上抓住把柄。   北王这么好说话?   楚九歌侧身看了北王一眼,面露不解……   北王没有理会楚九歌,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被禁军押解出殿时,正好遇到赶过来的巫贤国师。国师从两人身边走过,目光却落在楚九歌身上……   那一眼,让楚九歌莫名的不安,但当楚九歌想要看仔细时,国师却匆匆进殿了。   北王与楚九歌被宫中的大牢里,也不知这群禁军是怎么想的,他们两人关在一间,楚九歌抗议过,但是没用。   “怎么会这样?”楚九歌握着牢门,看着渐行渐远的禁军,简直要气疯了。   这群人是瞎了吗?   他们明明是一男一女,怎么能把他们关在一起?   “不会关你太久,皇上不会有事。”北王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定从容的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见一丝紧迫。   大牢的环境很不错,干净整洁不说,琴、棋、书、茶点心样样皆有,桌椅和床铺也是干净整洁,被子一看就是新的。   要不是铁链锁门,楚九歌都要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楚九歌一怔,转身,在北王对面坐下:“你看出来了?”皇上在装病。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楚九歌……本王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原先只是猜测,但此刻北王却是可以肯定,楚九歌是真的知道了。   “我也不想……可你们非得把我卷入其中。”楚九歌要抓狂了,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然后还被人看出来。   “你太蠢了。”居然差点就说了出来,幸亏他出手了,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巫族对吗?”皇上全身器官都在衰竭,按理他就算不死也应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但是……   皇上却像无事人一样活着,不仅能处理政务,精力还很不错。   她虽不懂什么奇门异术,但当年跟着爷爷到处走的时候,也听过一些残忍的续命之法。   而皇上,就是在用秘法续命。   “嗯。”北王并不意外楚九歌能猜到。   “国师发现了我,是吗?”刚刚那一眼不是她的错觉,那位深受皇帝重用的国师,怀疑她了。   “嗯。”他虽及时截住了楚九歌的话,避免了东林君、臣之间的动荡,但楚九歌反常的举动,必然引起了皇上的怀疑。   “所以……我只能依附你,对吗?”楚九歌看着北王,笑得无奈。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蠢的把自己暴露出来,楚九歌是他见过的最蠢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他不管都不行。   真是……不怎么甜蜜的负担。   “我能逃吗?逃离东林?”楚九歌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北王。   她这会心情很不好……   北王要是不插手,她把事情闹大……其实对她来说更好。   东林的皇帝把她当棋子,她揭露皇帝隐藏在黑暗中、见不得的光的秘密,大家鱼死网破。   至于他的皇位稳不稳当,东林动不动荡,关她什么事?   “呵呵……”北王冷笑,看到楚九歌耷拉着脑袋,一脸蔫巴的样子,将到嘴的嘲讽收了回去,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楚九歌的脑袋:“乖乖听话,本王保你不死。”   蠢得要死,有他在,巫族敢动她?   想要被灭族吗?   “我不想嫁给你。”楚九歌心情很不好,懒得去管北王作乱的手,任由北王把她的头发揉乱……   “本王不会逼你。”楚九歌的脾气太大了,真要把她逼急了,指不定就鱼死网破了。   看她今晚的表现就知道……   胆大包天,闯祸不怕大,关键时刻连命都敢豁出去。   “真的?”楚九歌眼前一亮,但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北王道:“本王会让你,哭着求着嫁给本王!”   楚九歌:…… 第231章 回城,试探楚九歌   皇上的寝宫,恢复如常的皇帝,挥退了一众服侍的人,靠在床头,双眸微闭……   国师坐在床榻旁,为皇上诊治,片刻后道:“皇上,您的身体无事,但切忌不能大喜大怒。”   皇上确实是装病,但他的身体也确实虚弱。   “老大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北王那人不会说假话。”皇上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在国师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虚弱。   今晚发生太多的事了,尤其是平王的消息,更是差点把皇上给惊得跳了起来。   “当年……老夫亲眼看到了大皇子的尸首,没道理他还能活着。”国师满是皱纹的脸挤成一团,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老大……命真大。”皇上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没人能看到他此时在想什么,就是国师也不知。   国师知晓这位帝王冷酷残暴、自私又多疑,不敢再多问,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楚九歌是知道什么了吗?”   “朕猜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那么有恃无恐……她的医术不差,朕查到谢玄带她去见王梓钰了,她能医好老大的病,肯定也能医好王梓钰。”提到楚九歌,皇上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可惜,和亲一事被北王破坏了,不然把楚九歌丢到北林……事情就好玩了。”   北林摄政长公主一心想要报复北王,为了把北王的脸面踩在脚底,连国家安危都不顾,却不知自己招惹的是什么麻烦。   楚九歌可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楚九歌,能从北域活着走出来的女人,怎么会简单?   “那……杀了她?”国师低声建议道。   “现在这个时候杀她风险太大,先试探一二。”楚九歌身边的人太多,万一叫人查出,是他杀了楚九歌,叫旁人怎么想?   要知道,北王可是说了,楚九歌能医好平王的病。   “请皇上放心,老夫明天就去试探一二。”国师低着头,火光照在他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分外的阴森可怖……   皇上体力不济,没让国师留太久,草草说了几句,交待他盯紧平王一事,确定平王是不是真失忆,便叫国师退下了。   国师以超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矫健,离开皇上的寝宫,但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处住,而是摆脱了随侍的人,悄悄来到杨贵妃的宫殿。   杨贵妃殿中的下人早就退了出去,一见国师进来,杨贵妃就冲了上前,依在国师的怀里,满脸柔情的道:“你怎么才来,担心死我了……事情成了,皇上可有为明珠赐婚?”   “事情被北王和楚九歌破坏了,明珠……还未出场。”国师看着怀中娇艳的女人,第一次失了将她压倒的心思。   平王的出现,楚九歌的发现,还有北王的反常都叫他很不安。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他们巫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杨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国师,“给楚九歌的教训也没有给?”   “没来得及。”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人应接不暇。   他事先也不知,皇上会在寿宴上搞这么多事。   看样子,皇上对他也不是全心的信任。不然,寿宴上的事,怎么会不跟他说一声?   “我妹妹被楚九歌欺辱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的女儿,被楚九歌抢了风头,坏了名声和姻缘,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杨贵妃大怒,一把推开国师。   国师也不生气,低声安慰道:“放心,明天……我定会取楚九歌的命。”   皇上不是让他试探楚九歌吗?   不管试探的结果如何,他都会告诉皇上,楚九歌知道了他的秘密……   国师算好了一切,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试探楚九歌。   次日,在皇上接大皇子平王进宫不久,失踪了五年的王家继承人王梓钰也进城了。   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王家的人都不知晓王梓钰进城一事,但皇上却在第一时间知晓了。   王梓钰一进城,连王家都没有入,就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进宫,问皇上要人。   没有意外,他要的人就是楚九歌,以看病为名。   “楚九歌,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王梓钰重新出现在人前?能让王梓钰说要亲自来接她?”王梓钰的病情,皇上最近才知到了一二。   想到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无法动弹,像条狗似的任人搬来搬去,皇上说不出来的快意。   “陛下,楚九歌这人……不能留。”国师刚见过平王,正要给皇上汇报,不想什么都没有说,王梓钰要人的消息就传来了。   “朕也不想留她,但她死在谁的手上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朕的手上。”皇上将王梓钰的书信放在桌上,一脸凝重的道:“平王那里,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那人确实是平王,也确实是失忆了,臣试探过来,也仔细检查过。平王看上去老了许多,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想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说到平王的事,国师稍稍找回了一点自信。   当年,是他亲自去处理平王的,不想被平王给逃了,幸亏没有酿成大错。   “既是平王,就好生安顿。”皇上暗自松了口气。   他并非容不下儿子的人,只是容不下知道太多的儿子。   “是,皇上。”国师虽然想要弄死平王,但也知,现在这个关头什么也不能做。   “至于楚九歌……把她领出来,让王家的人带走。”王梓钰乃是世家子弟中的第一人,追随者无数,要让那些人知道,他这个皇帝阻拦王梓钰医治,怕是会被那群读书人的唾沫淹死……   而且,他也不得不考虑王家的立场。   至少,他不能把王家推向北王。   “皇上,楚九歌她……”国师还想进言,皇上却不耐烦的打断了,“朕的命令,你也要置疑?”   “老夫不敢!”国师忙低下头,心里越发肯定,皇上对他不满了。   想来是北王的事,让皇上怀疑他的能力了。   不行,他一定要补救,让北王吃下巫圣果,毁了北王的根基…… 第232章 噩梦,没良心的小东西   楚九歌跟北王两人,在牢里坐了一个晚上,大眼瞪小眼……   主要是楚九歌在瞪北王,北王专心看着手中的书,压根就没有看楚九歌。   熬了一夜,楚九歌累得不行,在天色渐亮时,终是没有抵挡住大床的诱惑,爬床上睡觉去了……   她不知道,北王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她只知道她真的熬不住了,而且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总不能一直不睡吧?   在宫里折腾大半夜,又是打人又是骂人的,绞尽脑汁的跟皇上斗,楚九歌真得累了,从身到心都累得不行,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楚九歌不知,她刚睡着,北王就放下了手中的书。   他站起来,走到牢门口,从锁芯抽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微冷……   取代他,镇守北域的人是——巫族少主巫起。   皇上为了架空他,居然选择跟巫族合作,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不相信,皇上不知巫族的野心。明知还与巫族合作,不是太蠢就是太自信。   依皇上的自大,想来皇上是认为,他能控制住巫族。   “引虎驱狼,本王等着你自食恶果。”北王的指尖轻轻一动,手中的指条碎间化为粉末,风一吹,便与地上的灰尘融为一体。   北王没有立刻折回,而是背着手,站在牢房前,深沉的眸子看着远方……   片刻后,北王转身,看到呼呼大睡,毫无防备的楚九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女人胆大心也大,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她就不怕出不去吗?   看着楚九歌裸露在外的肌肤,北王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替她拿过一旁的被子,盖好……   想了想,又替她捏了捏被角,动作有些笨拙,但很仔细。   他记得,他小时候偷看到的那家人,母亲就是这么给孩子盖被子的,他那时还羡慕过。   可惜,他打从一出生就是一个祭品,对祭品,父母是不会投注感情的,在他们眼中、心中,他就是一味比较珍贵的药罢了。   要不是后来那些意外,他的下场不会比平王好到哪里去。   北王替楚九歌捏好被角,看了一眼完全被被子盖住的楚九歌,颇为满意,这才坐回去,继续翻看桌上那本未看完的书……   楚九歌睡得很不安稳,她原本以为自己又累又困,能睡一个好觉,但睡着没有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缠住了一样,又热、又闷,快要喘不过气。   楚九歌是热醒的,也是闷醒的,她掀开被子,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同时抬手,抹掉颈脖间的汗珠……   “我的天呀,我什么时候盖的被子?”看着缠在身上的被子,楚九歌万分不解,她记得她睡觉的时候,只把被子盖在肚子上了。   楚九歌一醒,北王就看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楚九歌一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再听到楚九歌的抱怨,耳根微不可闻的变红……   嗯,他才不会承认,是他能给楚九歌盖的被子。   楚九歌大量失水,又热又闷,缓过来后就下床找水喝,刚倒出来还来不及喝,就听到北王道:“宫里的东西,你也敢喝?”   这个蠢女人……禁军把他们关在一起,孤男寡女,这个用意还不明显吗?   “放心,论下毒,我是他们的祖宗。这水,没有问题。”楚九歌低头嗅了嗅,放心的喝完了。   她天生对毒敏感,不管是气体的、液体的,只要是有害的,她闻一闻就能辨别出来。   “你……擅长辨毒?”这一点,北王还真不知道。   这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嗯。”楚九歌一连喝了数杯,将大半壶茶水喝完,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抬头,透过小窗口,看到天还未大亮,楚九歌不由得叹气:这一觉没睡多久,却睡得她好累,果然牢里不适合睡觉。   “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毒。”北王取出一个小巧精致、巴掌大小的木盒,打开,一股清风扑鼻而来。   “碧绿如玉,鲜艳不凡,很漂亮的果子,一般颜色越艳丽的越有毒,是我,我不会碰它。”楚九歌不仅没有凑进去闻,反倒后退一步,屏住呼吸,“它的香味过于霸道,像是在掩饰什么,我建议你尽快毁掉。”   “这是巫圣果,号称能解百毒。”北王将盒子关上,香味一瞬间就隔绝了,楚九歌这才敢呼吸,“这个我倒相信……因为它在百毒之上,好心给你一个建议,不管中了什么毒都别吃它,它的毒肯定无解。”   “你觉得,本王需要你提醒?”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带着一丝傲慢与自信。   这时,看守牢房的人给他们送来早饭,饭菜很精致,满满一桌子,楚九歌却一动不动,送饭人一走,楚九歌就退到角落,再次捂住嘴鼻……   北王眼神微冷,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而后在石桌上轻轻一按,只见石桌正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大洞。   北王将饭菜倒了进去,而后将一切复原,看上去就像他们吃完了一样。   楚九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王:“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你要进大牢?”   北王没有回答,楚九歌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   楚九歌也没有再问,她坐回桌前,看着空空的盘子,问道:“没有食物,我们吃什么?”   “喝水。”这地方能捆得住他?   昨晚不过是楚九歌在,他不好出去罢了。   “呃……”楚九歌脸色微变,摸了摸空空的腹地,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就在这时,昨晚送他们进来的禁军来了,命牢头开房门:“楚九歌,你可以出来了!”   “出去?皇上放我走?”这么快?   “王二公子正在宫外等你,快些……”禁军有意卖楚九歌一个好,或者说,他有意卖王家一个好。   “王二?王梓钰?”他……进城了?   他不是不愿意在人前现身嘛,怎么会进城?   为了她?   楚九歌整个人都呆住了……   “对,就是梓钰公子,你快些出来吧,别让梓钰公子久等了。”禁军催了一句。   “好……”楚九歌有一刹那的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过王梓钰为何而来,他来了这个情她领了。   走之前,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指了指空空的盘子,带着一丝小得意:“北王,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在北王面前,从来都是她吃瘪,难得占一次上风,她怎么也要显摆一下,不是?   北王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好像手中的书本十分吸引人一样……   直到楚九歌跟随禁军离去,北王才放下书,看着她离去了背影,摇了摇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王梓钰怎么会这么及时进京,她就不会想一想?   阿彩:祝各位小公举节日快乐! 第233章 欺骗,怎么能少了我   楚九歌一出宫,就看到停在皇宫对面的马车……   陈旧、简陋,完全看不到世家阀门的奢华与排场,要不是王梓钰身边的下人来请,楚九歌绝不会相信,如仙人般的王梓钰,会坐在这么简陋的马车上。   世家手握大量的财富,他们对人生的要求就是极致的奢华,向来是怎么浪费怎么来,就连谢玄也是如此,她真没有见过,像王梓钰这么不讲究的世家公子。   不过,这样的王梓钰没有距离感,让她觉得亲近。   登上马车,看到坐在特制轮椅上的王梓钰,想到谢玄说,王梓钰自发病后,就不曾在人前现身,楚九歌只觉得心窝暖暖的……   不管王梓钰因什么而来,这一刻他来了,她很感动。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楚九歌在王梓钰对面坐下,外面的人似有所觉,她坐稳马车便动了……   马车不大,放了王梓钰的轮椅后,就没有多大的位置,两人不可避免的靠得很近。闻着王梓钰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楚九歌不由得心情大好……   是她喜欢的味道。   “你们都在,我怎能不来?”王梓钰目光温柔的凝视着楚九歌,黑眸全是楚九歌的影子。   曾有人说,王梓钰的眼睛是这世间最毒的谎言,当他认真地看着你,你便会认为你是他的全世界。然而,你失了心、丢了魂,他依旧是他。   王梓钰的眼睛,能叫人瞬间失心、丢魂,心跳加速……   楚九歌悄悄按住心口,避开王梓钰的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不该来的。”   京城这片浑浊之地,不适合王梓钰这样的端方君子,且王梓钰不来,她也有办法出来。   “京城这么热闹,怎能少了我。”王梓钰含笑的看着楚九歌,神情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会在今天进城,确实是为了楚九歌,但他进城却不是为了楚九歌,“别多想,这京城……我早就该回来了。”   “但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而是等到她把他治好再高调进城,让世人看到梓钰公子的风华与气度,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家人都不通知。   她……替王梓钰委屈,王梓钰这样的人,就该在阳光下,享受少男少女的崇拜,而不是坐在这辆简陋到,连多一个人都坐不下的马车里。   王梓钰笑着摇头:“再晚就迟了。九歌,你知道,皇上为什么非逼你和亲吗?”   不需要楚九歌回答,王梓钰就道:“皇上查到了我的近况,但不敢肯定你能不能医好我的病……他不会想要我康复,也希望王家与北林对上。”   王家势大,皇上不敢正面对王家,便想借刀杀人,让北林跟他们王家斗。   北林摄政长公主以为把楚九歌弄回北林,是折辱了北王,她是胜利者,殊不知在她提出此事,她就入了皇上的圈套。   “不仅仅是算计北王?”楚九歌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突然发现,她的脑子不太够用,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好可怕。   “北王是主力,王家则是顺带的。楚九歌,皇上比你想得心机深沉,他做事一向考虑很多。”打草搂兔子,这是皇上一惯的手法。   好像,不这么做就显不出他的手段高超一样。却不知,堂堂帝王一再用阴招,只会让人看不起。   “我明白了……好在,和亲的事没有成。”楚九歌拍了拍心口,一脸庆幸。   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你在殿中的表现我知道了……虽然偏激了一些,但效果很好。我会让人把消息传到北林,有保皇派施压,北林摄政长公主不敢再提和亲一事。”   北林那群保皇派,绝不会允许摄政长公主,给他们的小皇帝娶一个胆大包天,敢议论皇家事的女人为妃。   楚九歌眼前一亮,高兴的道:“那太好了,我先前还担心殿中的事会被皇上压下来,传不到北林去。”   被北王打击得快要不存在的信心,在王梓钰这里得到了补救,楚九歌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她就说,她的做法没有错……   “有我在,不必再担心和亲的事。”王梓钰给了楚九歌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等楚九歌说话,又道:“作为感谢,这段时间……你收留我可好?”   “啊?”楚九歌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回京一事只有皇上知晓,我暂时不想见外人。”王梓钰眼眸微垂,掩去眼中的黯然。   他终究还是不够豁达,他终究还是太过虚荣,他做不到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世人眼前。   楚九歌反应过来,急忙开口:“当然没有问题,正好我有住处,你住多久都可以。”   她曾医过与王梓钰相似的病人,那人是特种兵兵王,因伤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要人侍候。   骄傲的兵王不无容忍,自己像个废物一样活着,要不是她保证能医好他,他肯定自杀了。   “有九歌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王梓钰展颜一笑,一瞬间阴霾扫去,只余满室风华。   太犯规了!   楚九歌再次按住自己的心脏,欲哭无泪。   这么好看的人,就别笑得这么好看了行不行?   她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住了……   王梓钰却像是毫无所觉,定下了住处,他看上去比先前轻松了许多,语气轻松的问道:“对了,你应下皇上要去江南治水,你是不是知道当初那五百万两的下落?”   “是。”男色害人,楚九歌说完,才知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恐怕满殿的人都猜到了,就算她否认也没有。   “那笔银子……可不好动。”王梓钰担忧地看着楚九歌,提醒道:“让皇上查到那笔银子,你父亲哪怕是死了也得背上污名,还有你……”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她敢说出口,自然就不怕皇上查。   “哦?能说吗?”王梓钰只是单纯的好奇,也是担心楚九歌,怕楚九歌不高兴,又补了一句:“不说也没有关系,但你需要什么帮助,记得告诉我。”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与王梓钰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天,对王梓钰的人品,她是百分百信任。   且,这件事她还真的需要王梓钰帮忙,要是什么都不瞒着王梓钰,她怎么好意思让王梓钰帮忙? 第234章 见光,最害怕让你失望   “洗钱,你知道吗?”楚九歌看着王梓钰,压低声音道。   “洗钱?”这个,王梓钰还真不知道。   “就是将见不得光的银子,变成合法、公开的收入,让它有据可查。”五百万两很多,但真要花心思去弄,别说五百万两,就是再加一个零,楚九歌也有办法让它变成干干净净,经得起查的银子。   王梓钰略微一想,笑了:“很有意思,需要我做什么吗?”   谢玄说得没有错,楚九歌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她出身不高,却比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还要有见识,有胆色。   能把女儿培养的这般出色,楚大人和楚夫人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惜先前彼此并没有交集。   “还真有……你知道情人山脚下那片地,在谁家手上吗?能买下来吗?”这事她办不到。   情人山离京城不到三十里,算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山,不算高但风景秀美,山上还有一块天然的巨石,远远望去就像是情人相拥,情人山也因此得名。   情人山脚下有一大片平地,不适合住庄稼,用来建个园子刚刚好。   这种地一般只在权贵者手中,要从他们手上买地,光砸银子是无用的,更不用提她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砸……   “所以……那笔银子在情人山。”楚九歌不隐瞒,王梓钰也就不装糊涂,“你父亲……很聪明。”   所有人都以为,那笔银子在江南才失踪,却不想那笔银子根本没有到江南,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楚大人这是玩了所有人一把……   “能买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   “那座山脚下的地一半在杨家手里,一半在萧家手里。两家都想要拿下来建个别苑,但谁也不肯让,以至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动情人山脚下的那片地。”楚大人选的这块地,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没有意外,那片地几十年内都不会动。因为不管是杨家还是萧家,这几十年内都不会衰败……   “呃……不是我想的那个杨家吧?”楚九歌满头黑线,快要哭出来了。   她刚杨家得罪死了,现在却要买杨家的地,杨家会同意吗?   王梓钰不厚道的笑了:“就是你想的那个杨家。不过,别担心,有王家出面,杨家不卖也得卖。”   这就是王梓钰,哪怕是强买强卖,由他说出来也是别样的平淡、温柔。   然,他话锋一转,严肃的道:“麻烦的是萧家……那块地是死去的萧家继承人买下来的,那块地对萧家意义不凡,萧家绝不会卖。”   “一点可能也没有?”活人的东西好买,死人的东西却不好抢。   “几乎没有可能。”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严峻。   “我知道了。”能让王梓钰让出没有可能的事,便是当今帝王也办不到,楚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新买的住处,楚九歌强打起精神,安排好了王梓钰的住处,就开始琢磨要从哪里下手,才能说服萧家卖地……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楚九歌决定先睡一觉,睡饱了、脑子清醒了,才能想出好办法。   许是累狠了,楚九歌这一觉睡到天黑,一醒来就收到一个,差点把她惊得跳起来的消息——萧景安出事了!   袁云华与人赛马,输了拿鞭子抽人,却不想遇到一个高手,被对方甩了回去。   袁云华那一鞭反弹回来,抽在自己的马上,惊了马……   萧景安为了救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慌乱中,被马踩断了腰椎骨,下半身无法动弹,丹医无力救治,正进宫求国师出手。   “人为的?”楚九歌第一反应,就是阴谋。   王梓钰沉吟片刻,道:“应该是意外。”皇上没道理对萧家出手,其他人要出手,也不会对萧景安出手。   “国师能救他吗?”楚九歌急切的问道。   “你……很关心他?”王梓钰想到,京中有传闻,楚九歌爱慕萧景安。   他原是不信的,楚九歌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喜欢上萧景安那样的小孩?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关心他的伤,如果国师救好了他,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楚九歌承认,这种想法很冷血,很自私,但这个机会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楚九歌的解释,让王梓钰长松了口气,“你有把握?”   “没有看到具体情况,我不敢只证,但治不好我也治不坏。”她接骨、正骨的手法很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看出苏慕白的不自然。   “国师的手段不能依常人来判断,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破坏他的医治。”巫族的医治手法,不过是以命换命,以病换病,只要把作为祭品的那人带走,巫医就无法施展了。   “这……”楚九歌很纠结。   依她的个性,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想到爷爷的教导,她又无法坦然的应下……   楚九歌想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损害病人的利益,顺其自然吧。”   她真这么做了,她爷爷指不定会半夜来找她,指着她说:九歌,你太我失望了。   要知道,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让爷爷失望。   “好,我不插手。”王梓钰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温柔的应下。但,楚九歌一走,代表王家继承人的命令,也下达了出去……   他真的很好奇,楚九歌会用什么手段,把那笔银子洗干净。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的好奇心!   ……   皇宫大牢   一道黑色的身影,避开了禁军的耳目,一路从大牢来到华阳殿。   华阳殿灯火通明,但殿中一个侍女都没有,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满头华发、精神萎靡的老者。   无疑,这人就是今天被接进宫的平王。   一进宫,就面对国师、太监、宫女、禁军、后妃的重重试探,平王精神不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呼……”一阵风吹来,殿中的烛火忽暗忽明,萎靡的平王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屏风后的阴影,咬牙切齿的道:“北王,你还敢来!”   在出卖他后,居然还敢来,北王简直是找死。   平王紧紧握住轮椅两侧,不敢松手……   他怕,他一松手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北王。   为一个女人,说卖他就卖他,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像北王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235章 无惧,坦荡荡的卖平王   有别有于平王的愤怒,卖平王卖的毫无压力的北王十分淡定。屏风后的阴影一动,身着夜行服的北王,就出现在殿中……   与平王四目相对,面对平王杀人的眼神,北王半点不心虚:“本王为什么不敢来?”   他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卖平王,又没有玩阴的、暗的,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平王双眼凹陷,眉眼间全是戾气,放在轮椅上的手臂青筋凸起,可见他此时有多么愤怒,又有多么克制   “要能杀本王,你早就动手了。”北王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在一旁的桌子坐下,“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出卖盟友就能解决吗?”这是平王最不能容忍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出卖了。   “能。”北王毫不犹豫的答道:“本王解决了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身份。”   “哼……”平王怒极反笑,“厚颜无耻。”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北王这种人不成功,什么人能成功?   “本王当是赞赏。”北王脸皮也没有抬一下,“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明确了,本王会让人给皇上施压,让你尽快封王出宫,接受医治。”   “然后呢?”愤怒过的后的平王,渐渐找回了理智。   事情已经这样了,在京城他没有任何势力,他现在不能跟北王撕破脸。   “自然是夺位。”平王有天然的身份,可以去争那个位置。   “你要帮我?”平王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一拍,目光灼灼的看着北王。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王爷,他自是想要那个位置的,尤其是经历被父皇牺牲、利用后。   但他一无所有,光凭一个身份,根本没有能力,跟被皇上偏宠的杨贵妃和太子一脉斗,除非……   北王肯帮他上位。   “嗯。”皇上一再对他出手,他总得还皇上一二。   储位之争,似乎很有意思……   “你就不怕,我上位后第一个杀了你。你这样的人,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得下。”有能力却不受掌控的人,北王这样的人越是有才能,对帝王来说越是威胁,必要尽快除之。   “哼……”北王轻哼一声,“待到那一天再说。”夺位就能上位?平王隐遁山野十几年,只长年龄没有长脑子吗?   “你说的是……现在说什么都早了。”平王点了点头,长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那么……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北王可不是慈善家,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他。   “明天,重伤国师。”除了“失忆”的平王,任何人出手,都会引人怀疑。   “重伤国师?你想做什么?”进宫后,平王不止一次想杀死国师这个罪魁祸首,但是他不能……   他要杀了国师,就会暴露他未失忆的事。   “本王让人废了萧景安。”今早王梓钰不回京,最迟明天早上,楚九歌也能出宫。   “那桩事,不是意外?”平王虽在宫中,但消息却很灵通。   “你觉得呢?”意外正好在这个时候发生?   骗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平王看着年轻、英俊的北王,莫名的觉得害怕。   这个男人野心勃勃,手段层出不穷,又完全无迹可遁,叫人防不胜防。   “为了皇位,你信吗?”北王满不在乎的道。   “很想信。”平王一点也不信,真要是为了皇位,北王完全可以扶持皇帝幼子,立一个傀儡皇帝,完全没有必要把他推到台前。   “你信不信不重要,明天……本王要看到国师无法动弹。”北王起身,看了一眼桌上摆放整齐的点心,笑了,“巫族的巫圣果越来越不值钱了。”   平王心一跳,张嘴想要问个清楚,却已不见北王的身影……   离开华阳殿,北王便出宫了。宫外,苏慕白早就在等候,看到有道黑影从宫里出来,立刻上前:“王爷。”   “嗯。皇上做了什么?”北王连一句话客气话也没有,直接问道。   皇上这次出手快狠准,尤其是拿下应家的事,让他着实意外,他虽早有准备,但免不了要吃些亏。   “王爷,我……我对不起你。”苏慕白低着头,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出什么事了?”北王很淡定。   皇上这么大手笔的把他、应池和谢玄扣在宫里,要是不做出点大动作,怎么也不符合皇上的个性。   “王府下面有两条秘道,一条通往皇宫,一条通往城外。皇上的人将王府包围了,我现在也不敢乱动。”苏慕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低着头,双手握得紧紧的……   “果然早有准备。”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在他的王府下面挖条秘道,皇上手中的能人,比他想象中的多。   “王爷,苏家……苏家,曾是靠盗墓起家的。”苏慕白知道,这事他要不说北王也查不到,毕竟是好几代前的事了,现在哪怕是苏家嫡系也不知晓此事。   “原是苏家,不错。”北王记得前几年,曾有苏家子弟来京中找过苏慕白,那时候苏家与苏慕白的关系极好,原来那个时候苏家就倒向了皇上。   这一局,他输得还真不冤。   “王爷,你放心,苏家这笔账我会亲自讨回来。”苏慕白心沉甸甸的,哪怕北王没有怪他,他仍旧不能原谅自己。   苏慕白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愧疚,道:“只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那两条秘道短时间内无法填平,禁军很快就会查到,届时皇上怕是会给王爷你冠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皇上想要的是北域,给他便是。”皇上现在还没有能耐杀他,且在没有看到巫族真的能挡住魔物前,皇上也不会杀他。   万一,日后还要用他呢?   没有他守住北域,魔物入侵东林,他这个皇帝就算把皇位坐得再稳又如何?   没有天下,没有江山,空有一个帝王的名头,有什么用?   “王爷,您要让皇上收回北域?”苏慕白整个人都惊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北王…… 第236章 晚了,算计的是那个人   北域是他们的根基,没了北域就等于断了他们一条臂膀,日后他们要拿什么,在东林立足?   苏慕白看着北王,急得不行……   北王没有回答苏慕白的话,而是反问:“你知道……北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等苏慕白回答,北王又道:“是本王。只要本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叫北域,你明白吗?”   不!明白!   但在北王的注视下,苏慕白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明白就好。”北王赞许的点点头,苏慕白欲哭无泪。   他,明白个屁!   北王却无意多想,淡漠的交待道:“王府的事不必管,任由皇上的人去查,你们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了。北域……皇上想要就让他拿去。”   皇上莫不是以为,北域和应家将一样,是凭一块令牌就可以调动的吗?”   如果皇上真这么想,那……肯定会很失望。   “是,王爷。”苏慕白虽担心,但也知道北王决定的事,不是他能左右的,并不敢多问。   知道北王不能在外面久呆,苏慕白不敢耽搁时间,忙将寿宴过后,京中的动向说给北王听……   谢家出奇的平静,皇上好像没有对谢家出手的意思;   王家二房蠢蠢欲动,私下和巫族谈妥了联姻的事,谢家帮巫族在东林站稳脚步,巫族帮王家二房夺权;   萧景安受伤后,袁家派人上门道歉,萧家提出要袁云华嫁给萧景安为妻,袁云华拒绝了,目前两家关系有点微妙;   影风楼少主与暗麟已找到了丹青,丹青要他去寻太行石,没有意外暗麟应该会找上门;   寿宴过后,有武将前去应家求见镇国长公主,镇国长公主以身不适为由拒见;   杨家人回府后,得高人指点,写了一份请罪折,没有意外明天早朝会呈到圣前;   ……   苏慕白条理清晰,将他认为有用的消息,一一报给北王听。   北王只听不说,直到苏慕白说完,北王才开口:“皇上没有对谢家出手,想来是要对谢玄这个人出手,回头记得提醒谢家。”   “皇上……”苏慕白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会吧?皇上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会……自有人会。”北王高深莫测的道。   荷花宴上一闹,明珠公主彻底的废了,她想要堂堂正正嫁给谢玄已是不可能,爱女心切的国师大人,为了女儿,剑走偏锋,又有什么奇怪的?   要知道,巫族的人,一向喜欢躲在角落里算计人。   “谢玄还真是……倒霉。”苏慕白默默地为谢玄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被明珠公主这样的女人盯上,其倒霉程度,和死了八个未婚妻的北王不相上下了。   苏慕白禀报完,正欲告退,猛地想起还有一件大事未说……   “对了……王梓钰的事。”苏慕白一拍脑门,懊恼的道:“刚刚送来的消息,我差点就给忘了……王梓钰让人把萧家的祭品放倒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国师明天去了萧家也无用。”   “王二?他出手了?”这不符合王二的个性。   “对,王梓钰出手了。”苏慕白看了北王一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个……王梓钰住在楚九歌那里。”   “是吗?”北王声音一冷,“下人呢?给她送过去了吗?”   王梓钰倒是会挑地方,进了那座院子,不说可以舒心的睡大觉,但绝对比在王家安全。   “今天太忙……”苏慕白心虚的开口,怕北王责怪,忙补了一句:“我明天一早,一大清早就把人送过去。”   “现在!立刻,把人送过去,明白吗?”北王连一刻也不肯等,当即就下令。   苏慕白咬咬牙,毫不犹豫的应下:“我现在就去。”哪怕被楚九歌怕有病,他也要半夜带人上门了……   楚九歌确实觉得苏慕白有病,半夜三更的带一排下人过来让她挑选,这不仅仅是有病,还是病得不轻。   “你没发烧吧?”楚九歌郁闷得不行,她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好不容易到了半夜来睡意了,又被苏慕白惊天的拍门声给打断了。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是……给她送下人。   几个下人而已,什么时候不能送呀?   “白天不方便,赶紧的把人挑一挑,我还有事要办。”苏慕白沉着脸,一脸不高兴。   楚九歌当他想大晚上的送人过来呀?   给谢家的消息还没有送过去,他就急忙忙地送人过来,他容易吗?   “你……”楚九歌看着站在黑暗处的下人,咬牙切齿,“我可以不要吗?”   这么黑,她什么也看不清,怎么挑?   “你去跟我们家王爷说。”苏慕白才不惯着楚九歌呢,他又不是他们家王爷,为她操心穿、为她操心住,还操心她没人侍候,简直是够了!   “算了……”想到关在牢里,连吃口东西都不能安心的北王,楚九歌瞬间平衡了,随手一指,漫不经心的道:“管家挑年纪大了,门房挑最壮的,丫鬟要最漂亮的,婆子挑最年轻的,厨子挑最胖的,绣娘要手指最长的……然后还有什么要给我挑的?你一并报出来,我直接挑了。”   “呵……”苏慕白笑了,“你以为是买菜呢?还让你挑肥捡瘦?管家、门房、丫鬟、婆子都有,一共十八人,每人一千两,共计一万八千两,承蒙惠顾。”   “死契?”这个价格很高,近乎天价,但北王府培养出来的人,又是死契,楚九歌相信绝对值这个价。   “死契,以后他们的生死都由你决定。放心,这里面没有北王府的钉子,至于别家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为了给楚九歌挑这一比人,他手底下的人熬了三天没有睡,才把这些人的底细摸清楚。   楚九歌要庆幸她没有还价,不然,他肯定转身带人走了……   把下人给楚九歌送来后,苏慕白一刻也没有停,马不停蹄的赶到谢家,找到谢家能说话的人,把北王的猜测说给谢家人听。   谢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脸都变了,顾不得时间不对,谢家主连夜进宫要求见皇上,但还是晚了一步!   谢玄中招了! 第237章 羞辱,祈祷我死在宫里   谢玄知道皇上居心叵测,也一直防着皇上对谢家下手,但是……   谢玄做梦也没有想到,宫里的人居然会用这么下贱的手段。   当那股邪火从体内升起,当殿中的人一一消失,当半祼的明珠公主出现在殿中,谢玄笑了出来:“好!好!好!好一个皇室,好一个明珠公主,今日这羞辱我谢玄记下了。”   “三郎,你……你别怪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半裸的明珠公主看到一脸通红,衣襟半解的谢玄,一脸痴迷,脸颊霞红,一双水眸似羞还怯,隐隐还有一丝期待和欢喜。   “无耻!”谢玄双眼迷离,脸上的笑容被愤怒取代,他取下头上的发簪,然后狠狠扎进大腿……   鲜红的血顺着大腿往下流,明珠公主只感觉这一扎,扎在她的心口,顿时捂嘴惊呼:“三郎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三郎,我这就来帮你。”   说话间,明珠公主已将身上仅有外衣脱下,裸着身子走向谢玄。   药效早已发作,此时的谢玄已是欲火焚身,全身滚烫得吓人,理智与欲火不断拉扯。看到衣衫尽退的明珠公主,谢玄悲哀的发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渴望面前的女人……   “滚!”理智告诉谢玄,他不是渴望明珠公主,现在的他只要看到女人就会渴望,但他仍旧为自己身体的反应感到羞耻。   他谢玄居然会落到如此境地,狼狈的不像他……   “三郎……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忍吗?”谢玄的身体受药物所制,反应有些迟钝,明珠公主猛地扑向谢玄,谢玄躲避不及,被她紧紧抱住……   相拥那一瞬间的舒爽,让谢玄迷醉,但也只一瞬间,谢玄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举起手中的碧玉发簪,扎进自己的胳膊,然后将明珠公主推开:“我谢玄这辈子,最后人算计我。明珠公主……我谢玄记住你了。”   “三郎……”明珠公主摔落在地,见到谢玄要走,再次扑上前,抱住谢玄的腿,双手顺着谢玄的腿往上摸……   身体上传来的战栗与爽快,让谢玄不由自主的呼了口气,明珠公主见状,更是大胆放肆,探向谢玄的胯下,但就在明珠公主即将碰到的那一刹那,谢玄回神了……   谢玄一脚踢向明珠公主,狠狠地把人踢开了:“你……无耻!”   谢玄双眼也红得能滴血,他凶狠的看着明珠公主,如同野兽,不见平日的优雅与从容:“你最好祈祷我谢玄死在宫里,不然……我要你杨家满门陪葬!”   “三郎……”明珠公主趴在地上,脸上的娇艳被苍白取代。   谢玄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拖着还在滴血的胳膊和腿往外走,却悲哀的发现殿门被锁了,偌大的宫殿中一个人都没有……   “三郎,你跑不掉的……”明珠公主追了出来,身体一丝不挂,却丝毫不在意,“今天过后,你只能娶我!”   “娶你?别说我还没有睡你,便是睡了,又能如何?你当……你自己真是皇家公主?”谢玄再次扎向自己的胳膊,借此保持清醒。   “你,你说什么?”明珠公主一怔,扑向谢玄的动作僵在半空,看上去即滑稽又丑陋。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时的谢玄早已被欲望折腾的失了风度,他披头散发,全身湿透,双眼通红,面部狰狞,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如同深处绝境的野兽。   “你,你胡说……三郎,你今晚说什么都没有,你污了我的清白,届时你只能娶我,你只能娶我,你知道吗?”明珠公主一脸慌乱,不管不顾的扑向谢玄,抱住谢玄,吻住谢玄的唇……   “滚!”双唇相触的那一刹那,谢玄的眼睛更红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明珠公主,而后不顾安危,撞向大门……   “嘭……”一声巨响,大门晃动,却不见打开。   谢玄不甘心,一下一下撞向大门,但越到后面他的身体越发的无力,哪怕是疼痛也缓解不了他身体的渴望。   这时,明珠公主又再次扑了过来:“三郎,我说了……没用的,我母妃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人会过来,你也出不去。你就……要了我吧,要了我,你至少不用再受苦。”   明珠公主再次扑向谢玄,紧紧抱住谢玄,急切的去脱谢玄的衣服。   “人尽可夫!”谢玄这一次没有挣扎,也没有再自残,而是任由明珠公主剥他的衣服。   谢玄的不反抗,在明珠公主看来就是接受了她,顿时大喜:“三郎……别这么说我,我只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的,三郎……”   明珠公主抱着谢玄,急切地吻了上去,但就在这时……   谢玄有动作了!   “我谢玄……还没有沦到那个地步,明珠公主!”谢玄反手抱住明珠公主,两人一起撞向大门!   “嘭……”的一声响,门开了!   “啊……”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明珠公主尖叫一声。   谢玄半点也不怜香惜玉,一把推开明珠公主就往外走……   他承认,明珠公主用的药很烈,但他谢玄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寒门子弟,会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三郎……”看到谢玄跑了出去,明珠公主整个人都吓坏了,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但跑到一半发现自己不着片缕,又急急忙忙折回去穿衣服,等到明珠公主再次追出来,已不见谢玄的身影……   “完了,完了,三郎怎么会跑出去?这下要怎么办?”明珠公主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在周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想要再往前,却看到了巡视的侍卫,吓得明珠公主连连后退,躲在角落里……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明珠公主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出一丝办法,咬咬牙,朝杨贵妃的宫殿跑云,“母妃,对了……母妃肯定有办法。我,我去找母妃……” 第238章 自残,脱离了掌控   谢玄跑出殿中没有多久,就遇到巡视的侍卫。   侍卫见到狼狈的谢玄吓了一跳,但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谢玄粗哑的道:“我是谢玄,我旧疾发作,没有带药,前面带路,送我出宫!”   谢玄终归是谢玄,他再没有理智,也不会在宫中把明珠公主办的丑事说出来。   最主要的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女人算计的险些失身。   “谢三公子,你这是……”侍卫走近,看到谢玄面色潮红,气息不稳,身上散发着一股男人都懂的味道,就知谢玄中了招……   “不想死,就什么都别问,送我出宫!”谢玄全身都是血,眼珠子红得吓人,整个人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仔细看会发现谢玄连气息都不稳了,好像是喘不过气……   侍卫想要去扶他,却被谢玄隔开了,“快走!”   “是,是……”侍卫不敢得罪谢玄,忙在前面开路,同时让人去禀报皇上。   此时的谢玄已经撑到了极限,他完全是凭本能在前行。他狼狈的跟在侍卫身后,中途差点绊倒,却又磕磕绊绊的站了起来……   此时,谢家主也进了宫,见到了皇上。   “皇上,我儿身患重疾,出门时未曾带药,他那药一日不吃旧疾就会发作,肯请皇上准许臣,给我儿送药。”谢家主得了苏慕白的暗示进宫,却不敢直咧咧的说他担心谢玄遭算计,便拿谢玄的身体做借口。   “你十万火急的求见朕,就是为了给谢玄送药?”半夜被人从龙床上挖出来,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听到谢家主的理由,更是气得想要宰人。   一个个的,有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吗?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儿子,打从出身就身染重疾,臣每一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住,就怕他哪天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就离臣而去了,还请皇上体谅一二。”谢家主老泪纵横,不断作揖请求……   世家权大,极少在皇上面前这么客气,谢家主这一番又哭又求,让皇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皇上仍旧没有应下,他摆出高姿态教训了谢家主一顿,尔后大手一挥,让谢家主把药留下,人出宫……   谢家主自是不肯,他正要再次陈情,就有小太监进来能报:“皇上,谢三公子旧疾发作了,看着不好了……”   “什么?”皇上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说谢三怎么了?”   谢玄出事了?这么巧?   “我儿子怎么了?”谢家主也是脸色一变。   “三公子他……”太监还未说完,谢家主就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臣失礼了……”   话落,谢家主也不管皇上会不会生气,转身就往外跑。   “拦……”皇上一开口就知不对,忙对身旁的太监道:“快,跟上去看看……谢三不能有事,明白了吗?”   谢家主就这么一个儿子,谢玄真要在宫里出了事,谢家肯定跟皇室没完。   他正要收拢兵权,这个时候,不能乱……   “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忙跟了出去,有他在,就没有侍卫拦谢家主。   很快,谢家主就遇到了护送谢玄的侍卫,双方远远地确定了身份,谢玄听到父亲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了:“父亲……楚……”   话未说完,谢玄便晕了过去……   “玄儿!”谢家主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抢在所有人之前抱起谢玄,这一抱他就惊觉不对。   他儿子……这哪是旧疾发作,这是着了算计。   “好,很好!”谢家主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狠狠咬牙,才压下心中的邪火。   “谢,谢大人……三公子没事吧?”皇上身旁的太监,晚谢家主一步跑了过来。   “叶公公……玄儿旧疾发作,我先带他出宫,还请叶公公替我谢谢皇上!”谢家主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而后也不管叶公公如何想,抱着谢玄从他身边走过……   叶公公本能的拦了一下,却被谢家主不客气的撞开了。   双方相碰的一刹那,叶公公发现了不对劲:“三公子到底怎么了?”   “这个……三公子身上有伤,气息不稳,面色潮红,好似喘不过气来。”侍卫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你确定?”叶公公虽是太监,却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谢玄刚刚从他身边经过,那一身的气味足够让他起疑了。   “卑职……确定!”侍卫低头。   “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叶公公咬牙切齿的道。   谢家三公子在宫里遭了算计,这可不是小事,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三公子不许我们碰,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我等……不敢。”谢玄是什么身份?   他在宫里遭了算计,谢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们要拦下了谢玄,届时谢家查到他们,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你们……”叶公公气得不行,但也知这事怪不得这些侍卫。   要换作是他,他也不敢拦……   这事,扎手!   叶公公一刻也不耽搁,快步跑到御书房向皇上禀报此事,皇上脸色一变:“你确定?”   “奴才可以肯定!”叶公公哭丧着一张脸。   “什么人的动的手?”皇上按了按心口,缓下心中那口气。   “调走谢玄身边的人,是萧妃身边的福公公。”萧妃便是萧景安的庶出姑姑,萧家的庶女。   这么短的时间,叶公公也只能查到这一点火。   “萧妃?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谢家主这个时候进宫着实可疑,你让人查清楚。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明白吗?”他怀疑今晚这一出,是谢玄在自残,就是为了借机出宫。   “是,陛下!”叶公公满口应下,当即就下去查此事。   不管皇上怎么怀疑,怎么猜测,顺利从宫中接走谢玄的谢家主,长长地松了口气。   确定谢玄是中了情药,谢家主当即吩咐下人,快马加鞭赶回家,挑选干净漂亮,符合谢玄喜好的丫头给谢玄泄火。   一切准备妥当,一到谢家,谢家主就命下人将谢玄送入房,但就在这时…… 第239章 帮我,他想要的……   谢玄旧疾发作了!   呼吸不畅,像是要窒息一般,面色惨白发青,整个人蜷成虾米状,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但面上仍是一副痛苦的样子。   “快,快去叫丹医,丹医在哪里!”谢家主见过太多次,自家儿子发病的样子,当即就吓坏了。   丹医来得很快,看到谢玄的模样,就摇了摇头:“麻烦!”   “难治!”丹医看过后,又再次的摇头,“先给三公子服清肺丹和清心丹再看效果。”   丹医拿出两粒还泛着丹香的药丸,让下人服侍谢玄服下,然而一点用处也没有,谢玄根本吞不下去,他的身体或者说他本人,排斥服用丹药。   “吞不下药,怎么办?”谢家主看着府上养的两个丹医,对他们越发的不满。   谢玄的病医不好,老五家那小儿子的病,到现在也没有医好,堂堂丹医就这么一点本事,他留着何用?   “这,这……”丹医也是一脸无奈,“三公子不吃药,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不强行灌下去?”   “灌!”谢家主看谢玄痛苦的样子,当即下了决定,但下人还没有碰到谢玄,就听到谢玄断断续续的开口:“父亲……楚,楚,九,歌……”   “楚九歌?”谢家主一怔,面露迟疑之色。   他知道楚九歌,也知道谢玄跟她关系不错,但楚九歌这人……谢家主并不想谢玄与她来往。   那是一个麻烦缠身的女人,惹上那个女人对他们没有好处。   “呼,呼……热,好热……”谢玄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越发的滚烫,看着像是到了忍耐的极限。   丹医也听到了谢玄的话,很是不忿:“家主,三公子的情况不能再等了,必须给他服药,然后安排侍女服侍三公子,不然……他就要废了。”   丹医指了指谢玄的下身,“三公子中的是巫族的迷情,要是得不到疏解了,以后很有可能就不行了。”   谢家主略一犹豫,下令:“灌药!”   “家主,万一和上前一样,药丸卡住了怎么吧?”下人动手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上次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到现在提起来,他们仍旧心有余悸。   要是那次没有遇到楚姑娘,他们家三公子就那么去了……   谢家主的心脏狠狠一抽,终是像现实妥协了:“去,带着三公子去找楚九歌。”   谢家主虽不想自家儿子,与楚九歌过多来往,但并不表示不知楚九歌动向,楚九歌的往处对谢家主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一路用冰给谢玄降温,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车夫快马加鞭,终于赶在黎明破晓前,把谢玄送到了楚九歌住处。   “去,敲门。”谢家主雷厉风行,门还末开就把谢玄抱了下来。   ……   楚九歌半夜被苏慕白骚扰了一通,好不容易在天将亮的时候睡着了,又被人叫醒了。   不过,这一次楚九歌没有半丝不满,因为下人告诉她,谢玄出事了。   楚九歌近乎是用跑的,从卧室跑到客房,一进屋就急切的道:“谢玄怎么了?”   “旧疾发作,又中了迷情药。”谢家主虽然不喜楚九歌,但看到楚九歌这么紧张谢玄,心情也稍稍好了几分。   楚九歌并不认识谢家主,听到谢家主说话,朝他点了点头,就走到床边,见谢玄脸色不正常,忙为他检查……   “九歌……”谢玄轻唤一声,反手握住楚九歌的手,迷迷糊糊的喊道:“我……好难受,九歌,你帮我,帮我!”   “咳咳……”一个中了春药的男人,握住一个女人的手说帮我,是指怎么帮,是个人都明白。   楚九歌自认脸皮不薄,但还是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人,楚九歌只觉得脸烧得慌,强制掰开了谢玄的手。   楚九歌暗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替谢玄诊脉,然而谢玄并不安分,楚九歌一碰到他,他就抱着楚九歌的胳膊不放,像是受伤的小鹿,可怜兮兮的道:“九歌,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谢玄再怎么瘦弱也是一个大男人,楚九歌要挣开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万般无奈下,楚九歌只能给谢玄扎一针,把人放倒,又替他按揉胸前的穴位,好让谢玄缓过这口气。   直到谢玄气息平稳,楚九歌这才停手,转身对谢家主道:“熬药还得有一段时间,我先替他稳住病情,你让人准备好冷水,给他泡着。”   “泡冷水,会不会伤身?要不要找女人给他……”谢家主说到一半,才想起楚九歌是个未婚的小姑娘,顿时尴尬了。   楚九歌却丝毫不觉,坦然大方的道:“最好不要,谢玄的身体还没有调养好,这药太霸道了,如果用女人来泄火,他的身体会被掏空。”   “你确定?”楚九歌的说词和丹医相反,谢家主一时也不知该相信谁。   且,楚九歌是个姑娘家,她真没有私心?   “我不会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更不会拿朋友的身体开玩笑,你们不怕谢玄的身体被掏空,就给他找几个女人来。估摸着一两个可能不够,多寻几个。”楚九歌面色坦然,并没有一点介怀或者不自在。   谢家主看了一眼,即使陷入昏迷,还不断地叫着楚九歌名字的儿子,又看了看神色坦荡的楚九歌,咬了咬牙:“听你的,准备冷水。”   谢家主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直接对身旁的下人下令。谢家的下人也十分自觉,直接搬出北王为楚九歌准备的浴桶、毛巾……   楚九歌看了一眼,暗暗庆幸她偷懒,没有泡澡,不然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帮着谢家人一起,将谢玄安置在冷水桶里后,楚九歌就急急地去给谢玄熬药。   路上,遇到在等她的王梓钰,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简单的说了一下谢玄的情况,让王梓钰安心,就走了……   王梓钰也没有多留,只是看着楚九歌的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楚九歌不懂谢玄的心思,他懂。   一个男人,这种情况下执意找一个女人,可不是想让这个女人用药为他缓解不适,他想要的是……   那个女人! 第240章 倒霉,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玄的心思并不难猜,别说熟知他为人的王梓钰,就是皇上在得知,谢家把谢玄送到楚九歌那里,也猜到了谢玄的心思……   “谢玄居然对楚九歌有那个心思?真是……有意思!”皇上心情大好的笑了出来,“不知北王知晓会如何?”   皇上身边的人都是人精,听到皇上的话,叶公公立刻挤出一张笑脸:“皇上放心,奴才等会就去大牢,跟北王禀报这个好消息。”   “他的前未婚妻有了好归宿,确实是好消息。”没能把楚九歌丢去北林和亲,让皇上很不快,但这份不快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烟消云散,“盯着谢家人的动作,促成谢玄与楚九歌的好事,明白吗?”   男人了解男人,北王不一定想娶楚九歌,但绝不乐意看到,丢下他不要的前未婚妻,无名无份的跟另一个男人睡了。   “奴才这就去办。”叶公公顶着一张灿烂的笑颜,退了下去。   很快,在大牢里的北王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可惜让皇上失望了,北王并没有一丝不快,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难道,北王并不在意?   叶公公看着淡定自若的北王,一时也拿不准北王的心思,在牢门口站了一会,不见北王有什么异常,只得郁闷得离开了。   他不知,在他走后,北王手中的那本书,化为了灰烬……   北王的反应明显不是皇上想看到的,叶公公自然不敢如实禀报。   回到御书房,叶公公添油加醋的,夸张的说了一通北王“失礼”的反应,哄得皇上哈哈大笑,但是……   没让皇上高兴太久,就有小太监来报,国师为平王殿下医治时,撞倒了平王殿下的轮椅,与平王殿下一同摔下台阶,两人……皆昏迷不醒。   皇上眼皮一跳:“怎么回事?好好的……国师怎么会去平王那里?”   小太监苦着一张脸,胆颤心惊的道:“是,是……平王殿下说头痛不舒服,宫人便是找国师。国师为平王殿下医治的时候,平王殿下突然发狂要出去,国师追了出去,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摔了下去。”   “国师如何了?”皇上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心里说不出来的恼怒。   萧景安重伤,国师已准备好今天为萧景安血祭,不想事到临头却出了这事。   这又是巧合?   “国师磕到了头,扭伤了腿,丹医说……短时间内不能移动。”也就是没法去萧家了。   “去,找巫族少主,让他去一趟萧家。”巫族少主的火候还不够,但好歹能安抚住萧家。   巫族少主巫起第一时间赶到萧家,还来不及解释国师为何没有来,萧家主就一脸歉意的道:“实在抱歉……今日怕是要让国师白跑一趟了,家里出了一点事,没有办法医治。”   巫起眼皮一跳,问清是什么事后,立刻回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这是巧合?”皇上听罢,冷笑。   巫起低头,不敢言语……   此事关系到刚刚回来的平王,谁敢乱言。   皇上没有在巫起面前多言,打发了巫起,就带着人去看望刚刚醒过来的国师。   国师伤得不轻,但都是外伤,养养就没事了,见到皇上进来,国师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却被皇上一把按住:“国师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国师一脸感激,被皇上握住的手隐隐有一丝颤抖。   不管多么得势,依旧保持着对皇权的敬畏之心。这是国师最让皇上满意的地方,挥退了随侍的下人,皇上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和老大是怎么一回事?意外还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应该是意外……平王好像受到刺激,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好在臣及时赶到,阻止了平王回忆,并用秘术为平王建了一段假的记忆。”国师虽然说得平静,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丝小得意。   “你确定,平王的记忆不会再有问题?”皇上亦是一喜。   平王的突然出现,就像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皇上放心,不管先前如何,现在……平王没有问题。”国师一脸笃定,皇上顿时大喜:“好好好,你又立了一大功,朕很满意,说说,你要什么赏赐?”   “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老夫份内之事,当不得皇上赏赐。”国师一脸淡然,一副高人风范。   皇上也没有在多言,在皇上心中,国师本就不在意身外之物。   ……   不管外面如何闹腾,楚九歌的住处却是一片安宁。   谢玄在经历了扎针、泡冷水、灌药后,迷情的药性慢慢的散了出来,人也渐渐恢复了意识。不过,他还不能离开浴桶,还得继续泡着,散药性……   得知自己中迷情时,抱着楚九歌说的话,谢玄一脸尴尬。但在谢家主面前,谢玄却没有表露半分,云淡风轻的道:“父亲想多了,我来找九歌,是因为我知道九歌能帮我。”   “真的是这样吗?”谢家主不信,但谢玄太淡定了,他也看不出异常。   “父亲以为是怎样?”谢玄反问,不知是受迷情的影响还是什么,带笑的眸子隐有一丝凌厉。   谢家主一怔,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是谁给你下的药?宫里传来的消息是萧妃。”   虽然谢玄没有在宫中说破,他遭了算计的事,但双方都有默契,皇上也早早的让人彻查了此事。   但查来查去,最终都只查到了萧妃身上,甚至萧妃自己也认了。   “是明珠公主。”如果明珠公主没有出现,谢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真不可能对明珠公主和杨贵妃一脉如何,但现在……   “父亲,可以对杨家动手了。”他谢玄说了,只要他不死在宫里,杨家就别想有好下场。   “杨家?好好好!好一个杨家,敢对我儿子下手,他们杨家是嫌命太长了!”谢家主又气又怒,一刻也等不了,交待了谢家的人好好照顾谢玄,便匆匆离去了……   杨家,要倒霉了!   阿彩:今天更到这里了,然后弱弱地求个月票~~ 第241章 早朝,皇上很心塞   谢家要对付杨家,不可能傻里吧唧的到处放话,甚至谢家面上都不会表露半分,就算真出手,也不是谢家冲锋在前……   谢家只需要张张嘴,就有一大堆想要讨好谢家的人,急吼吼的对杨家出手。   宫里,杨贵妃心里比谁都明白,谢家不会轻易放过杨家,但她又不敢把她和明珠算计了谢玄的事情说出来,她只能把杨大人和杨夫人叫进宫,然后提点他们,让他们注意谢家,小心别落了谢家的算计。   杨大人和杨夫人不是聪明的,虽然嘴上满口应下,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谢家那样的大世家,好好的对他们杨家动什么手?   他们又没有惹过谢家,而且有太子在,谢家怎么敢对他们杨家出手?   当然,心里想归想,杨大人和杨夫人绝不会在杨贵妃面前说出来,免得让这位贵妃姐姐不高兴。   杨大人和杨夫人满口应下,哄得杨贵妃放下心中的担忧,杨大人便急不可耐的道:“姐姐,楚九歌那怎么弄?楚九歌那小贱人骂我就算了,还骂了娘娘和太子,简直是无法无天,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不治她的罪。咱们家吃子这么大的亏,要是不讨回来了,我这面子往哪里摆?”   “就是……姐姐,你不知道楚九歌有多过分,她明知我的身份,还把我推倒在地上,要不是北王阻拦,她还得往我脸上的踩。你说这么一个不懂尊卑贵贱的小贱人,皇上怎么就不处罚她呢?”   杨夫人也是一脸不快,说完后嘴里还嘟囔一句:“沈卿那个没胆的,还说什么楚九歌身份特殊,她对皇上有特殊用处,短时间内皇上都会护着她,让我尽快上门道歉,跟楚九歌修复关系。哼……楚九歌是什么东西,沈卿居然敢叫我去道歉。”   杨夫人嘟囔的声音不小,至少杨贵妃听到了,当下急切的追问:“你说什么?沈卿让你去找楚九歌道歉?”   “是呀。姐姐你不知道……沈卿有多过分,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不跟我说一句话,一开口就是叫我去跟楚九歌道歉,楚九歌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沈卿那人实在是……”   杨夫人正想找人抱怨,当即就霹雳吧啦的说了一通,末了才扭扭捏捏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姐姐,你说说看沈卿有多过分,你帮我说说他,让他对我好点行不行?最好不要再分房睡了,我们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   只可惜,后面的话杨贵妃压根没有听,她一脸沉思的道:“沈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去找楚九歌道个歉,尽快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杨贵妃不容拒绝的下令,杨大人和杨夫人虽然不高兴,但杨贵妃发了话他们也不敢不听,只得憋屈的出宫,然后商量道歉一事。   杨大人和杨夫人放不下架子,道歉的事便落到了沈卿头上……   没办法,谁叫这事是沈卿提议的人,他不办谁去办?   沈卿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却还是应了下来,答应早朝过后走一趟。   早朝时,杨大人递交了一份请罪的折子,按说杨大人请罪了,皇上训斥两句,这事就过去了,但今天却很意外……   杨大人当殿请罪后,不等皇上发话,就有数个言官站了出来,就杨大人的罪折,一条条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杨大人这不是在请罪,这是在推卸责任。   杨大人在折子上,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虽说他有理由,但有理由并不表示犯了错,就不用受惩罚。   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杨家难道位比天子?   文官的嘴,武官的刀……文人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自然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更不用提杨大人犯错是事实,他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们一条条辩倒了杨大人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拿出楚九歌那晚在寿宴上的话,一条条针对杨贵妃和太子,最后得出结果……   杨家有恃无恐,就是仗着杨贵妃与太子的势。皇上不仅要重罚杨家,还得给杨贵妃和太子一个训诫,免得杨家日后更是毫无顾忌,欺男霸女。   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理志气壮,精彩纷呈,别说杨家人就是皇上也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一番陈述下来,好似皇上不给杨家定罪,就是昏君一般。   皇上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好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被臣子逼着做决定的时候,乍然来这么一下,皇上又气又怒……   皇上虽没有当场处置杨家,但看皇上铁青的脸,就知他对杨家不满了。   愤怒的宣布早朝结束后,皇上就把叶公公叫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怎么会突然针对杨家?杨家做了什么?”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这几年对杨贵妃的维护,一般情况下,朝臣对杨家犯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   毕竟,那是未来天子的舅家,谁也不想得罪杨家。   “回皇上的话,今天在早朝上说话的那些官员,多少都与谢家有关系。”叶公公是个能干的,皇上一退朝,他就让人查了查,这一查……   顿时让叶公公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谢家?”叶公公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前天晚上,明珠在哪里?”   “据说公主心情郁闷,早早地睡下了。”叶公公小声的道,一副生怕皇上发怒的样子。   “睡下?哼……谢玄就在宫里,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要说她去找谢玄,吃了个闭门羹,朕还相信。”明珠公主对谢玄的痴,皇上怎么可能不知,他先前也想促成明珠与谢玄,但现在……   世家重名声,北王当众将明珠的脸皮踩在脚底,又让明珠当众跪下,面子、里子全丢干净了,半点风骨也没有,谢家会让明珠进门,那真是见鬼了。   谢玄在宫里被算计一事,皇上原本就不信是萧妃所为,现在谢家一出手,皇上就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没有任何犹豫,皇上当即下令…… 第242章 求诊,我杀了你   杨贵妃失职,将凤印交出来,并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明珠公主失仪,去皇庙思过一年。   至于杨大人犯的那些事?   皇上也没有手软,命大理寺查办,依法处置……   皇上的旨意一下,杨贵妃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本能的想要去寻国师拿主意,奈何她现在出不了殿,国师也下不了床,她除了乖乖的听话,什么也不能做。   皇庙远在京城之外,虽是皇家寺庙,但清规戒律森严,明珠公主自是不愿,她哭闹着要见皇上,可惜皇上连一面也没有见,就叫人强制把明珠公主送了出去。   明珠公主还未出城,大理寺的衙役,就把杨大人请走了……   煊煊赫赫的杨家,一瞬间就塌了大半,太子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当杨家派人来向太子求救,太子闭门不见。   “这么怂的人,就是我东林的太子,可笑!”谢家主见到皇上出手果决,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就是皇上要保杨家他也不在意,杨家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他就不信在铁证面前,皇上还能肆无忌惮的保住杨家。   谢家主见好就收,皇上把杨家上下都处理了一遍,谢家这边就收手了,给皇上一个我们谢家很讲道理,出了气就放下的大气印象,实则……   谢家化明为暗,暗中对杨家的产业出手,打算趁这个机会把杨家掏空。   这一切,皇上和杨家人自是不知,杨家女婿沈卿倒是有所发现,但是……   他怎么可能会说?   “你要的情人山脚下的地,还有情人山的地契,全在这里。当然,只有一半,另一半在萧家手里。”沈卿原计划,早朝一结束就来找楚九歌,但杨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走得了,便等了两天。   这两天,沈卿也没有闲着,趁机又坑了杨家一把,将杨家大半的产业拿在手上,情人山就是其中之一。   “沈大人这是何意?”楚九歌对沈卿没有什么好印象,要不是谢玄开口,让她见沈卿一面,她决计不会见的。   “这原是杨家给你的赔礼,不过……现在是我给你的诊费。”沈卿长相出色,沉着稳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忧郁与沉重,让他看上去更俱魅力。   楚九歌有些明白,那位杨夫人为何会对沈卿一见钟情了。沈卿这样的男人,很容易激起女性的保护欲。   “诊费?沈大人你并没有病。”有,但是心病,她没有办法治。   “是我妹妹……她病了很久,很久。我一直找不到人为她医治,直到遇到你。”沈卿看着楚九歌,认真而专注,忧郁的黑眸好似要将人吸引进去……   “你妹妹?亲妹妹?”沈卿全家老小都被人屠杀了,哪来的妹妹?   “亲妹妹,她……没有死,但很不好。”沈卿的眼眶泛着泪光,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无力,“她生病了不敢见人,我把她藏了起来。丹医都是男子,她……见到男子就害怕,包括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求你为我妹妹看看,可好?”   楚九歌知道,这不是装的……   “我不敢保证,我能医得好她。”虽然还没有见到病人,但从沈卿的嘴里,楚九歌也能猜到,他的妹妹恐怕也是心病。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过。能治好最好,没有治好我也不会怪楚姑娘。”那是他唯一仅剩的亲人,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弃她。   “好,诊费我收下,时间你安排。”情人山脚下的地,她一定要拿到手,沈卿这人她虽不喜,但病人上门她也不会拒绝。   好吧,看到他为了亲妹妹,红着眼睛哀求的样子,她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沈卿了。   沈卿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外界造成的……   “谢谢楚姑娘……我妹妹不在京城,可能要你等一段时间。”沈卿仍旧红着双眼,但脸上却笑了出来,只是那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太假了!   这就是楚九歌不喜沈卿的原因,沈卿给她一种老谋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楚九歌没有意见,收下东西就让管家送客,沈卿也没有久留,走出楚家,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笑了……   杨家的仇,他终于可以报了!   不等沈卿多欢喜片刻,一匹急速前行的马朝他奔了过来:“快,快,快……让一让,让一让!等着救人呢!”   沈卿忙得收敛情绪,朝一旁躲避……   那马,就在他原先所站的位置停了下来,之后沈卿就看到谢家五爷,抱着一个孩子跳了下来,没命的往里冲:“楚九歌,楚九歌……快,救人!”   沈卿眼眸微闪……谢家与楚九歌的交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和谢家有共同的敌人,是不是可以……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沈卿掐断了。   他恨杨家,但对四大世家也没有任何好感,世家阀门视他们这些寒门如刍狗。谢家怎么可能会跟他合作,而他也不会上赶子去与谢家合作。   沈卿没有逗留,隔着大门,深深地看了一眼楚九歌的住处,沈卿毫不留恋的离去……   楚九歌刚刚把沈卿送走,还来不及把地契收起来,就听到外面呼天喊地的声音:“楚九歌,楚九歌你在哪里,快,快救命。”   “五爷,五爷……”楚九歌的管家,在身后追着喊着,但都阻止不了谢五爷,这位像风一样的男子。   “出……”楚九歌闻声赶出来,刚张嘴就被人塞了一个孩子在手里,“楚九歌,快,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   楚九歌低头一声,不由得凝眉:“怎么这么严重?”   孩子全身滚烫的吓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嘴角还带着白色的泡沫,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我儿子!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谢五爷一脸急切,面上带着几分狰狞,朝楚九歌愤怒的大吼,那样子像是要杀人……   阿彩:先更这两章……晚点再更两章。 第243章 心眼,我记下来了   紧随谢五爷而来的管家,听到这话,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虽说大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是知道的,他们这位主子虽然脾气好,但绝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会还手的主。   可这位是谢家五爷呀,要得罪了他,以后可就麻烦了……   怕楚九歌得罪了谢五爷,管家忙开口打圆场:“五爷,我们家姑娘……”   不想,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楚九歌打断了:“谢五爷的话,我记下了!李管家,谢五爷是上门求诊的,好生招待谢五爷,听到了吗?”   话落,楚九歌就抱着孩子往侧院走,完全不把谢五爷看在眼里。李管家摸了一把汗,心里也明白要怎么做了。   “楚……”谢五爷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却被李管家拦住了,“五爷,这是我们楚家!”   “楚家?我不能进吗?”谢五爷脸上的怒火还未消,看李管家的眼神透着不善。   “能进但不能乱闯,这是我们家姑娘的地方,不是谢家。”李管家依旧恭敬有礼,却没有之前的讨好与小心翼翼。   “她抱的是我儿子!”谢五爷指着楚九歌消失的方向,“我儿子在她手上。”   “五爷上门求诊,不把病人留下,是要把小少爷带走吗?”李管家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却比之前强硬了不少,“如果五爷要把小少爷带走,我这就去请示姑娘。如果不是,还请五爷在花厅等候。”   “我……”谢五爷又气又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按李管家说的,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花厅里等……   不远处,闻讯赶来的谢玄与王梓钰默默地停下了脚步:“我说了,九歌能处理,你偏不信,非要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我五叔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霸道得很,我怕他闹出事来。”谢玄也没有想到,他家最是不讲道理的五叔,会乖乖的听话。   “他是上门了求医,一个求字就点明了他的立场。”王梓钰比谢玄看得明白,“你五叔的儿子应该很危险,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绝不会上门。”   这个时候,谢五爷哪里敢闹。   “我去找九歌,要是没有办法……”谢玄面上闪过一抹难过,但仍旧坚定的道,“就算了。”   他五叔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楚九歌一开始就拒绝还好,要拖到后面有事,五叔一定不会放过楚九歌。   “三儿,你对九歌……好得过了。”王梓钰转动轮椅,挡住了谢玄的去路,“楚九歌现在救的人是你的弟弟,你要楚九歌放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谢玄艰难的点头,“丹清就在京城,我会去找北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做出这个决定,他心里何尝不难过,何尝不自责,但他更清楚楚九歌是无辜的,他宁可去找北王,让北王敲诈一顿,也不想楚九歌卷入麻烦中。   “我五叔要是肯早点把人送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错不在九歌,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我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用,先问问九歌再说。”王梓钰眼眸微闭,掩去眼中的情绪,示意谢玄推他过去。   谢玄没有拒绝……   两人赶到时,楚九歌正在用冰块给谢家小少爷降温,同时不断地给谢家小少爷按揉手脚……   “九歌,瑾亦他还好吗?”谢玄指着床上的小孩,担心的问道。   “很不好,拖太久了……我怕他烧坏脑子。”楚九歌正在给小孩按揉脚心,额头微微出汗,看样子费了不小的力气。   “你……能救吗?”谢玄犹豫半晌,还是问出这句话。   “不好说……”小孩的病最是难治,尤其是拖了这么久,前面的大夫治坏了的,就更不好下手了,“要是早几天,也许有把握。”   “你有几成的把握?”毕竟是自己弟弟,谢玄不可能那么冷血无情。   “不到三成。”主要是拖得太久了,这孩子高烧不止不说,连喝水都吐,要不是她扎了两针,怕是连气都快没了。   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因楚九歌的话而打破,谢玄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孩,闭上眼,艰难的开口:“九歌,我五叔那人一向不着调,家里无人能劝住他,且喜欢迁怒于人,我五婶家……如果,如果……”   “你要我放弃?”楚九歌抬头,诧异地看着谢玄,“是你说错了,还是我理解错了?”这是谢玄的弟弟不是吗?   “不……他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放弃,我会再想办法。我五婶家有绿林的背景,你卷入其中,对你不利。”他告诉过五叔和五婶,不想上门去找楚九歌,就去找北王谈条件,请丹清来,可这两人……   不想去求北王,又放不下面子来找楚九歌,非要拖到最后一刻。   他虽心疼自家弟弟,但楚九歌不应该为他们的错负责。   “你要怎么做?”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楚九歌自然希望这孩子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但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天下第一。   “丹清在北王手上,我去找他谈条件。”北王必然会狮子大开口,但这和弟弟的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你要多久的时间?”楚九歌虽孤陋寡闻,但也知丹清的名声之大。   要是丹清能救,指不定这孩子就有救了,脑子也不会出事。   “要等天黑以后,找到丹清……最快也要明天。”他这个时候见不到北王,北王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见他。   他和北王谈的条件,见不得光。   “你弟弟他等不了那么久……他再烧下去,会死。”楚九歌轻叹了口气。   谢玄这般维护她,哪怕是看在谢玄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说不治:“我会尽力……你去把情况跟你五叔说一声,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他要不要报复,我都不在意……”   行医这么多年,楚九歌见过比谢五爷,更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在一些病人家属眼中,他们耽误治疗不是错,大夫医不好就是错,就是他们大夫学艺不精,无能。   但他们怎么不去想一想,大夫是人不是神,如果她什么人的命都能救回来,她还做什么大夫,她去做神仙好了…… 第244章 威胁,吃里扒外的谢三   在明知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情况下,仍旧不放手,在有些人看来这是蠢,但在谢玄和王梓钰看来,这是楚九歌的坚持……   “你……想好了吗?我五叔把人送到你这里来,肯定是丹医说没救了。你医好了还好,要是有任何一点问题,我五叔都不会放过你。”谢玄没有想到,楚九歌还会坚持救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王梓钰倒是半点不意外,但看楚九歌的眼神,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他,没有看错人。   “病人送上门,除非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然我不会拒绝救治,更不用提生病的人是你弟弟。”楚九歌承认,她选择继续施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玄。   这孩子烧了这么久,烧坏脑袋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果是普通人她事先说明情况,一般都不会有太多的问题,但谢家五爷……   谢玄说了,那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你放手去救,我五叔那里……我会去处理。”谢玄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把王梓钰留在偏院,独自去找谢五爷。   谢五爷在花厅急得不行,一下也坐不住,来来回回的打转,见到谢玄进来,如同见到救星,忙迎了上来:“三儿,瑾亦怎么样了?你快去跟楚九歌说,她要医不好我儿子,我就杀了她!”   “五叔!”谢玄收起脸上的笑,一脸严肃的看着谢五爷,“你这个时候把人送来,是吃定楚九歌不敢拒绝谢家吗?你就不怕晚了,瑾亦会出事吗?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瑾亦的命重要?你可知多耽误一刻,瑾亦就多一份危险?”   “三儿……我跟你说瑾亦的病,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谢五爷心虚,但他不肯承认,强硬的朝谢玄吼了回去。   “真的没用吗?五叔……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要么尽快找楚九歌,要么尽快找北王。你不想得罪那群丹医,又不肯付出利益,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天生该捧着你?让着你?”   谢玄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谢五爷却不以为然,甚至朝谢玄吼了回去:“现在说这些干吗?我不是把人送过来了吗?”   “你是把人送过来了,但瑾亦就剩下一口气,没救了你才把人送来,你当楚九歌是神仙吗?五叔,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今天……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当楚九歌会帮你救瑾亦吗?瑾亦这情况,别说楚九歌一个小姑娘,就是名满天下的丹清,也不会接手,你明白吗?”   谢玄一脸失望的看着谢五爷……   谢五爷比谢玄大不了几岁,但和谢玄这个打小受精英教育长大的继承人不同,作为老来子,谢五爷是被全家人宠着、哄着长大的,就是谢玄这个侄子,也得让着他,哄着他……   这会谢玄就差指着谢五爷骂,谢五爷哪里能忍,当即就吼了回去:“谢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不来找楚九歌吗?我之前不是派人来找她了吗?她不肯去怪我呀?谢玄……你为了个女人指责我就算了,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你弟弟的死活吗?”   “五叔,请人要有请人的态度,我要真不顾瑾亦的死话,当初就不会建议你来找楚九歌,我现在就会让你把他抱走,而不是让楚九歌尽力施救。”谢玄就知道,他五叔是个不讲道理的,也懒得跟他讲道理,“五叔,我今天把话放在眼里。楚九歌要是救活了瑾亦,那是瑾亦的命好;要是没有救活,你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怪我自己?我去你娘的……谢玄!我今天就把撂在这里,楚九歌把我儿子抱走了,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把她切成块,我就把谢字倒过来写。”谢五挥起手就要打下谢玄,挥到一半才记得这是自家侄子,生生忍住了。   谢玄一步不退,气势十足的看着谢五爷:“你要这么说,现在就把瑾亦抱走,楚九歌不救他。”   “哼……她说不救就不救?她说了算吗?谢玄,今天是我跟楚九歌之间的事,你别管……不然,别怪我这个做五叔的不客气。”谢五爷狠狠地瞪向谢玄。   “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五叔……宰了我吗?”谢玄冷笑,收起温和笑容的他,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五叔,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楚九歌治没治好瑾亦,你要敢对她一根寒毛,我就把五婶全家老小抓了!”   一群土匪,看谁不顺眼就宰了,这些年不知多少无辜人,命丧他们这对夫妻刀下……   “谢玄,你……吃里扒外!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你五叔,你还是不是人?”谢五叔气得眼睛都红了,挥拳砸向谢玄……   谢玄没有动,他冷冷地道:“打!我立刻把瑾亦抱出来,看你还能找谁医治瑾亦。”   要不是没有选择,要不是那些丹医说瑾亦没有救,他五叔怎么可能把人抱过来?   把一个丹医宣布没救的病人,送到楚九歌这里来,还要楚九歌偿命,真亏了他五叔做得出来。   “你!你!”谢五爷的拳头,都碰到了谢玄的鼻子,却生生忍住了,“你还是人吗?那是你弟弟,是你弟弟!你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你五叔、五婶,你还是人吗?”   “就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弟弟,我才没有让楚九歌把他丢出去。有你这样的父亲,哪个人敢医他?”医好了是应该,是本分,没有医好,就要人拿命偿,这哪里是求医,这就是恶霸。   他五叔的性子本就不好,这几年跟着他五婶在外面瞎混,更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骄狂样。   他说没有医好要杀楚九歌,绝不是威胁,而是真的。   “五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发誓,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找楚九歌的麻烦;要么,你把瑾亦带走,去找别人医。”   “老子……”谢五爷一开口,谢玄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不选,我就替你选。五叔,瑾亦只剩下一口气,丹医也说了他没救了,他的病会拖得这么严重,全是你和五婶自私造成的,瑾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你和五婶的错,你没有理由让楚九歌承担后果。”   “凭什么不让楚九歌承担后果?她抱走了我儿子,她医不好我儿子,就是她无能,我凭什么不能宰了她?”谢五爷被谢玄指到了痛处,整张脸都气到变形了。   他愤怒的指着谢玄,骄狂的大骂:“谢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谢家继承人,我就会怕了你。你最好祈祷楚九歌医好了我儿子,不然……我绝不会放过她。不对,医好了我也不会放过她,不就是有点本事吗?老子宰了她,她再有本事也无用!”   “既然如此,五叔,你别怪我不客气!”谢玄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失望。   他这个五叔骄淫张狂,行事无所顾忌,他忍他这个五叔很久了,楚九歌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线…… 第245章 放逐,心狠的谢玄   谢玄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动用谢家继承人的权利,就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五叔。   看着被押到谢家的五叔,看着被自己请来的谢家族老,谢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后悔。   他其实早就想给五叔一个教训,但家里祖父、祖母、父亲护着,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今天……   他这算是先斩后奏了。   “谢三,你个吃里扒外的,你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家叔叔下手,你还是人吗?”谢五叔被谢玄的人按着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暴躁了。   “玄儿,这是怎么了?”谢家的族老,看到跪在地上不断挣扎、大骂的谢五,一个个面露疑惑。   谢五可是老家主的心疼宝,谢玄这是要动他?   “谢三,你他娘的就是王八蛋,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弟弟都不顾,你还是人吗?我威胁楚九歌怎么了?我又没有真杀她,我不就是说说而已吗?怎么,我现在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   谢玄什么话都没有说,谢五叔倒是骂了一通,添油加醋劲把谢玄怎么维护楚九歌,怎么威胁他,怎么踩谢家脸面的说一一说了出来。   谢玄也不打断他,任由他扯着嗓子喊,直到谢五叔喊累了,谢玄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五叔,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轮到我说了。”   谢玄眉目如画,眼若星辰,眉眼间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特有骄傲与矜贵,他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   面对众人打量的眼神,谢玄却不急着开口,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这才开口:“各位族老,五叔这几年在外面做了什么,你们也许不知,但他回京后做了什么,几位族老想必是清楚的吧?”   谢五叔喊了一阵子,嗓子哑了,也快脱力,但听到谢玄的话,又打起精神喊了起来:“谢玄,你什么意思?我们明明说的是楚九歌救瑾亦的事,怎么扯到旁的事情上去了?”   谢玄却充耳不闻,拿起手边一叠较薄纸:“我手上这些,是这一年衙门收到的状纸,有十几份之多。”   “什么状纸不状纸,案子都结了,你还提什么?”谢五叔面上有几分难堪,但仍旧梗着脖子道。   堂堂世子公子,被人告到衙门总是丢人的事,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这十几起案子中,有六起是告五叔杀人的,余下的几起则是告五婶的。”谢玄将手中的纸,递给一旁的族老,“太叔祖,这些还是旁人告了的,没有告的就更多了。短短一年,死在五叔和五婶刀下的人,足有十三位之多。”   “十三位?”拿着状纸的族老顿时脸黑了,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谢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杀了人,但他们都是该死之人,我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谢五叔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底气却十足。   “这……这上面写得都是真的?”离谢玄较实的族老,随手翻了一下状纸,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显然是气得不轻了。   “还有这些……”谢玄又拿起较厚的一叠,“这是五叔、五婶这几年在江湖上犯下的事,杀人夺宝,灭人门派,杀人妻女……不能做的事他全都做了,双手沾满血腥,比绿林大盗还要像绿林大盗。”   “谢玄,你查我?”事情到这里,谢五叔哪里还不明白,谢玄这哪里是为楚九歌出气,他就是借楚九歌的事,按死他。   不就是老爷子想撇开药罐子谢玄,让他接兄长的位置,成为谢家下一任继承人嘛,谢玄至于出手这么狠吗?   “五叔,你仗着谢家人的身份,行事从不遮掩,我哪里需要查你。每年向家里告状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是祖父、祖母疼你,把事情一一压下来了而已。”谢玄有时候也不明白,他们家这位五叔是怎么长的?   明明是在世家大族长大的,却没有养出半点贵气,也没有半点礼仪道德,行事跟他那个出身绿林的五婶一模一样,只顾自己快意。   “这,这上面说得都是真的?”谢玄叔侄二人说话间,几位族老已经草草翻阅了一遍,一个个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简直是……丢尽我谢家的脸面呀!我们谢家几百年来,也没有出过这样的子弟!”   谢家诗书礼仪传家,对族中子弟教养极为严格,极少出纨绔。家中子弟自然是有霸道的,但再霸道也有一个限度,至少不会像谢五爷这样,拿人命当儿戏。   “叔祖,行走江湖哪有不沾人命的,我那是替天行道。”谢五叔虽然被骂了,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咱们家这一套在江湖上行不通。”   他岳父、大舅哥们哪个不是如此,也没见着有什么事。   谢玄就喜欢他这个态度,趁众人不注意,赞许地看了谢五叔一眼,而后转身,一脸叹息的道:“族老,你们也看到了,五叔这性子……”   后面的话谢玄没有说,但众位族老却听明白了,如同约好一般,齐齐叹了口气:“这事,你做主吧。”   这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谢五叔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顿时慌了:“这,这,这怎么了?我不就是杀了几个该死的人吗?你们一个个干嘛这么看着我?事情不都是一一解决了吗?咱们谢家,需要怕几个江湖人吗?实在不行,赔点银子不就行了吗?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要趁我爹、娘不在,往我身上冠罪名吗?你们……”   谢五叔又气又怒,谢玄却不理会他,径直说道:“族老,五叔是个好的,他原先虽然跳脱,但却知礼守礼,自成亲后才变得这么不着调。依我看……不如让五叔和五婶去极北之地,那里虽然条件差了一些,但好歹有我们谢家族人在,多少有个照应。至于瑾亦……那个孩子还小,不如留在家里教养,你们看如何?”   谢玄虽是寻问的语气,但明显已经做了决定,根本不容众位族老说不,一众族老想到谢玄甩出来的证据,也没有人为谢五叔说情的想法,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老家主的想法,他们多少猜到一些……   说实话,谢玄身体再不好,他们也看不上谢五做下一任家主。   谢五叔不干了,谢家的极北之地是放逐犯了错的族人的,他又没有犯错,凭什么把他们夫妻俩都放逐,还要把他儿子留下来?   谢五叔当即大喊大闹,要见亲爹亲妈亲大哥,但谢玄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让人把谢五叔打晕送走,又用样的手法,把谢五婶也打晕送走了。   等到谢家老太爷、老太太得到消息时,人早就送走了,追也不追不上…… 第246章 奇迹,记得他的好   谢玄行动迅速,效率极高,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就把人都处理了……   “九歌,你可以放手医治,所有的后要我来承担。”把谢五叔和谢五婶丢出城,谢玄整个人都透着轻松。   谢五叔犯的事太多了,也太容易犯事了,现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把谢五叔留在京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上利用了。   “你弟弟已经退烧了,但还没有清醒,我缺了几味药,明天要去城外采药。”楚九歌知道,谢玄对谢五叔出手不单单是为了她,但这个时候出手,绝对是为了她。   谢玄替她把所有责任都背在身上,她压力很大。   “出城?好……我安排人护送你去。”这个时候出城自然是危险的,但谢玄却没有多说。   楚九歌点了点头,看谢玄眉眼间透着一丝疲倦,说道:“今晚我会守着你弟弟,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这两天也累了,早些休息。”   谢玄在宫里中的药十分霸道,虽说药性已经散发出来了,但身体到底是虚了,楚九歌开了一个大全大补的方子给谢玄,奈何配不齐药。   不仅谢玄的药配不齐,就是谢玄弟弟要用的小胡柴汤她也配不齐。   要什么药没有什么药,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糟糕,等情人山脚下的地拿到手上后,她一定要去弄过去,然后种满药草。   谢玄也确实是累了,且谢五叔的事……现在可以瞒住他祖父、祖母,时间一长绝对瞒不了,他也要去跟王梓珏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谢玄回到房内,就发现王梓珏在等他:“你这次……太冲动。”   “九歌敢赌,我也敢赌,她明知后患无穷,明知我弟弟的情况不乐观,却坚持医治,她一个姑娘有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怕?”谢玄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在王梓珏对面坐下,执起水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如果瑾亦没了,你想过后果吗?你祖父、祖母已经对你不满了。”王梓珏话虽如此说,但面上却不见一丝担忧。   谢玄敢出手,肯定能收场。   “我相信九歌,她是一个不轻易服输的人。”谢玄笑得宠溺,“你不知道九歌,她那人……从不像命运低头,我相信她能创造奇迹。”   王梓珏轻叹了口气,半天后才道:“但愿……今晚不会太闹腾!”   ……   然,让王梓珏失望了,今晚注定不得安宁。   谢玄的弟弟谢瑾亦退烧后,晚上又发烧了,喂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楚九歌把家里能用的药,全部用光了,想尽办法把药灌了下去,勉强让谢瑾亦退烧了。   刚消停下来屋外又响起了阵阵喧闹声,听着像是大军出动。   京城有禁宵,到了晚上就不许百姓外出,无帝王命令,大军更是不可能进城,这个时候传来大军出动的声音,必然是出事了……   而且还是大事。   楚九歌心中不安,却不敢派人去探查消息。这个时候,冒头就等于把把柄送到皇上手上。   但她不查并不表示别人不查,外面的动作还没有消停,谢玄就跑来找楚九歌:“九歌,北王府出事了。”   “北王府?怎么了?”楚九歌想了许多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出事的是北王府。   “被查抄了,禁军发现北王府底下有秘道,不敢轻举妄动,禀报给了皇上知晓,皇上连夜派大军进城,围了北王府。”谢玄见楚九歌反应这么大,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哪怕不是喜欢,北王也在楚九歌心里,占了一席之位。   想来也是,像北王那样的人,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谁能无视他?   心里虽不痛快,但谢玄还是将自己所知,一一说给了楚九歌听:“大军进入秘道,发现了这条秘道一头通往皇宫,一头通往城外。且北王府底下还有一件兵器室,里面摆放的兵器,足够五千大军使用。”   皇上这是摆出了必杀招,北王这次是洗不清了。   “谋反吗?”楚九歌再怎么政治白痴,也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皇上找到了代替北王的人,北域不需要北王了。”谢玄叹息了一声。   皇上,太无情了。   今日是北王,明日又会是谁?   皇上这一手,着实让他们人人自危。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北王那么嚣张,有应家的兵权在手,皇上不需要忍他了。”楚九歌心里隐隐有一丝自责与不安……   她总觉得,这事是她引起的。要不是她插手应家的事,应家就不会与谢玄走近,镇国长公主也不会把兵符给皇上。   没有应家的兵符,就算皇上找到了代替北王的人,也不敢轻易对北王出手……   楚九歌的心事都放在脸上,谢玄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是把一切提前了,就是没有你这一切也会发生。”   皇上此时出手,准备不足,他们好歹还有喘息的机会,待到三五年后,皇上手中的权利稳定了,再对他们出手,他们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北王……会出事吗?”楚九歌想到,那个即使在大牢里,也依旧从容尊贵的的男子,莫名的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个骄傲狂妄,自信从容的男,天生就该站在云端,他怎么能背负谋反的罪名,被人打入尘埃呢?   果然是在意的……   谢玄看了楚九歌一眼,眼神带着一丝苦涩:“皇上的目标就是他,你说呢?”   “有……算了,当我什么也没有说。”楚九歌只觉得心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一切与她无关,但只要想到是因为她,才让这一切提前诱发,让北王毫无准备,被皇上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她就觉得不舒服。   “九歌,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北王倒了,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他逼婚了,不是吗?”谢玄压下心中的苦涩,笑得温柔。   楚九歌勉强一笑,低声道:“他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那个男人,从火光中走来,救了她。   那个男人,一人一马一剑,杀出一条血路。   那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她以为,她只记得那个男人的坏,但听到那个男人出事了,她却只记得她的好了…… 第247章 亲情,北王跪在她面前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旁人待她的好,她记得,旁人对她的坏,她也记得。   北王的傲慢,北王府的轻视,北域人的作贱,她全都记得,但北王救她的事,杀神天狼救她的事,她也没有忘记。   在谢玄的注视下,楚九歌神色平静的道:“旁人待我一分好,我还人十分;旁人待我一分坏,我同样还他十分。北王的轻视、作贱我没有忘,同样北王的救命之恩我也没有忘。北王救过我,现在我救北王,从此我不欠北王。”只有北王欠她楚九歌。   “只是为了报恩?”谢玄问道。   “不然还有什么?”楚九歌淡淡一笑,带着一丝自嘲。   “需要我做什么吗?”谢玄心下大安,不再多想。   九歌真对北王有情,当初就不会拼了命的求皇上,要跟北王解除婚约了。更不会在北王还要娶她的时候,一再拒绝。   “我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做……明天先去采药,然后我再想办法,去见北王一面。”楚九歌轻叹了口气。   依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要还北王的救命之恩,并不是容易的事。   但,再难她也要做。   如果这一次北王没有跨过这个坎,她就没有报救命之恩的机会了。   想到那个风姿卓越、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男人,会就此身首异处,楚九歌只觉得心口闷得慌……   她厌恶北王,但从来没有想过北王死,她想要的,只是北王……跪在她面前!   “这事我可以……”谢玄刚开口,楚九歌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这是我自己的事。”   “好。”谢玄没有勉强。   要见北王不是容易的事,九歌……根本不可能做到。   事情谈完,谢玄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留在偏院陪着楚九歌。   楚九歌要照顾生病的谢瑾亦,没有时间和精力招应谢玄,谢玄也不在意,不知从哪找来一壶茶,拿了一本书就坐在灯下看了起来,只是……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每翻一页书,他都要停下来看看楚九歌。看着楚九歌温柔、细致的为谢瑾亦擦汗,轻声哄着昏迷不醒的谢瑾亦,谢玄好几次都失神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会给他擦汗,会在他痛苦的时候,轻声哄他。   他打小身体就不好,每次发病都处在生死边缘,但不管他发病的时候有多么严重,照顾他的永远都是下人。   他们只需要把药喂给他吃了,然后在一旁守着他,别让他断气就行,至于他痛不痛苦,难不难受,那都是他自己的事,甚至他都不能说出来,因为……   谢家的继承人,不能软弱!   谢家的继承人?   每每听到这个称号,他都想笑,他算什么谢家的继承人?   要不是他五叔吃不得苦,怕累,根本轮不到他成为谢家的继承人。   他的祖父、祖母在那么多出色的谢家子弟中挑中他,不是因为他打小就聪慧,也不是因为他是谢家嫡长子,而是因为他天生有病,活不长,也留不了后……   祖父、祖母疼五叔,疼到恨不得把整个谢家给五叔。   五叔不愿意吃苦,不愿意受累,受不了谢家继承人严酷的教养方式,祖父、祖母便不顾他的意愿,不顾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打小就按谢家继承人的要求教养他。   “谢玄那身子反正也留不了后,等老五的孩子出生,咱们好好培养老五的儿子,让他接手谢家就行了。”   “谢玄也就是帮着老五管几年,这谢家最终还是老五的。”   “谢玄这身体能活几年也不知道,老大……你去把老五接回来,瑾亦那孩子也不小了,该接受家族的教养了。”   ……   这些话,都是他祖父、祖母说的,他私下听到了不止一回,可见他祖父、祖母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   表面上,疼他、护他的祖父、祖母,私心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孙子看,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代五叔掌管谢家的工具。   对于谢家,他没有野心只有责任,虽然痛心祖父、祖母的想法,但他却没有想过反抗。   私心的,他觉得祖父、祖母说得没有错,他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也不可能有后代,把谢家交到五叔儿子手里,也没有什么错,但是……   今天,这一刻,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看到楚九歌给谢瑾亦擦完汗,又细心地为他捏手脚,谢玄只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踏糊涂,对生活,对人生充满了期待……   楚九歌对五叔那个混账东西的儿子都这么好,对她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会更好?   想想,他和九歌有孩子了。晚上,九歌轻声哄着孩子睡觉,他坐在一旁看书,那日子是不是很幸福?   一定很幸福,很美好!   光想,就让谢玄激动不已,恨不得那一天早早来到……   “谢玄,帮我拧一块帕子,你弟弟又烧起来了。”楚九歌的话,打断了谢玄的幻想,但谢玄却没有一点不高兴,他连忙回神,放下手,将帕子打湿拧干,递给楚九歌。   楚九歌接过,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一块,谢玄只觉得心中一动,但来不及回味,就听到楚九歌道:“谢玄,你坐在这里看着你弟弟,我去给他熬药。”   “好。”鬼使神差的,从来不曾照顾过小孩子的谢玄,满口应下,没有一丝不耐烦。   “你看好他,记得给他换帕子,别让帕子温度过高。”楚九歌满心都是照顾谢瑾亦这个小病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谢玄的失常。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谢玄满口应下,声音清雅而温柔。   “那行,我就在院后,你有事叫我。”楚九歌看了谢瑾亦一眼,在心中盘算,剩下的那点药草要怎么用……   余下的药草,根本不够熬一副退烧药,但谢瑾亦这个情况,要不把热度退下去,让他反复烧,肯定会出问题。   楚九歌心情沉重,匆匆跟谢玄交待了两句,就出去了。   是以,她没有看到,谢玄温柔深情的目光,也没有看到谢玄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出去,谢玄才不舍得收回眼神…… 第248章 放血,与天下名医一较高下   楚九歌看着手边所剩不多的药材,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药草连半副药都凑不齐,就算她把药熬出来,药效也不足够让谢瑾亦退烧。   “没药材,真的好痛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九歌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药材同样无用。   “那孩子不能再烧下去了,真要烧傻了,谢玄怎么跟谢家交待?”楚九歌不知道谢家的事,但看谢玄匆忙把谢五叔丢出京城,就知谢五爷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她医好了谢瑾亦还好,要是没有医好,谢玄在谢家的处境,恐怕会很艰难。   她,必须医好谢瑾亦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他烧傻了。   “也许我可以试试,万一有用呢?”楚九歌看了一眼手腕,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楚九歌拿出熬药的灌子,倒好水,将余下的药草按顺序放进去,开始煎药。半个时辰后,药煎好,正好一碗,只是颜色极浅。   略略放了放,等到药的温度适中,楚九歌拿出一把小刀,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一刀……   “啪……”血珠一颗一颗落入药中,与药汁融为一体,瞬间就不见了。   一连滴了十几滴,楚九歌这才按住伤口,往伤口上敷了一点止血的药。   “希望,有用。”楚九歌端起药,往前院走去……   她一直都自己,她很特别,她受伤后恢复得极快,把她的血敷在伤口处,伤口也能愈合的更快。   但她不知道,她的血能不能让谢瑾亦退烧……   楚九歌将手伤的手指藏在身后,端着药进来:“谢玄,你起身……我来给他喂药。”   “好。”谢玄侧身让开,好让楚九歌坐下,并贴心的帮楚九歌扶起谢瑾亦。   谢瑾亦不仅高烧不退,而且一直在呕吐,什么东西都吞咽不下去,但这一次谢瑾亦却很配合,一碗药很快就喂了下去   楚九歌担心谢瑾亦会吐出来,便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轻拍他的背,以免他又吐了……   谢玄端着空碗,站在床边,目光一直落在楚九歌身上,有好几次差点冲动的上前,将楚九歌和谢瑾亦一起拥在怀里,告诉她: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   可惜,谢玄终归是谢玄,作为谢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极少冲动,更不会失去理智的,做出不该做的事……   不知是楚九歌的血起了作用,还是谢瑾亦的身体在慢慢恢复,那碗药灌下去后,谢瑾亦很快就退烧了,之后也没有再反复。   楚九歌长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下来,仍旧守了谢瑾亦一个晚上,谢玄也陪了楚九歌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一夜未睡的楚九歌洗了一把冷水脸,便换了一身衣服,背着竹篓准备出城去采药。   谢玄劝阻过,让她把药草的样子画下来,他派人去找,楚九歌却拒绝了。   “我也不知道城外有些什么药草,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她需要的药材太多了,不是一两种,画图给人去找,不如自己亲自去,认出来后,再让人采。   谢玄拗不过楚九歌,只得多派些人跟着楚九歌,以保证她的安全……   楚九歌出门时,特意绕到北王府对面看了一眼,见北王府被大军团团围住,楚九歌摇了摇头:权利斗争果然可怕,人家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权利中心,却是朝辉煌、夕落没。   一个错眼的功夫,就可能从天堂辗入沉埃。   楚九歌远远看了一眼,就朝城门走去,她是最早赶到城门口的人,城门一开,她就带着谢玄安排的护卫,骑马出城了。   一出城,便纵马狂奔,去最近的山上。   楚九歌一出城,皇上就收到了消息:“楚九歌出城了?这个时候出城……她想做什么?”   “听说是去采草药,谢五爷的儿子重病,众丹医束手无策,人送到了楚九歌那里。”皇上的人,将探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皇上知晓。   “采药?这么愚蠢的借口,朕会相信吗?”皇上轻蔑的冷笑,“盯紧她,别让北王府的余孽有机会接触她,明白吗?”   大军虽然把北王府给包围了,但并没有抓到北王府的人。   北王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皇上猜测,那些人应该是提前发现了秘道,然后借由秘道出城了……   “是,陛下。”皇上的人应声退下,快马加鞭的将消息传递出去,让人盯紧楚九歌,却不想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楚九歌一出城,就被苏慕白的人截住了。苏慕白用一个身形与楚九歌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迷惑了皇上的探子,把楚九歌带到他们暂居的山洞:“楚九歌,我们谈一谈。”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楚九歌虽然配合苏慕白来了,但并不给苏慕白面子。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这一点苏慕白很清楚,“楚九歌,我也不叫你白帮忙,你帮我给王爷送个东西,我给你一个楚家的消息如何?”   “我不需要!”虽然打算借机还北王的救命之恩,但并不表示楚九歌愿意听苏慕白的摆布。   相比北王,她更讨厌北王府的人,比如苏慕白。   “楚家给你报了四国大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待到明年春天,你就要代表东林参加四国大比。”不管楚九歌需不需要,苏慕白直接说了。   “什么四国大比?”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原主的记忆好像也没有。   “丹医堂的人弄出来的,召集天下的医者进行比试,不分什么医。此举,表面上允许旁的医者冒出头,实则是借此打压非丹医的医者。四国大比每三年一次,前一百名基本上都是丹医,没有旁的医者。”就算有,丹药堂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们活着……   苏慕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楚九歌,丹药堂的霸道远超常人想象,所谓四国大比,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提前扼杀非丹医的医者天才罢了。你参加四国大比,赢了得死,输了名声得臭,你明白吗?”   “报了名,我就非参加不可?”楚九歌有那么一刻,想要回楚家,把楚家人拖出来揍一顿。   楚家那群人,是有多恨她? 第249章 抢人,毫无羞耻之心   “正常情况下,是的!但在名单没有公布出来前,我们家王爷能把你从名单上剔除。”苏慕白面露得色,一副你快求我的得瑟样。   楚九歌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忘了加一个词——曾经。现在你们家王爷自身难保,可没有那个能力,能左右丹医堂的决定。”   “楚九歌,你别小看我们家王爷。皇上以为他能赢我们家王爷?开玩笑!没有北域我们家王爷仍旧是北王,但没有我们家王爷,北域可就不是东林的最坚固一道防线了,你明白吗?”苏慕白最不能忍受,旁人说北王不行,当即就恼了。   楚九歌懒得跟他废话,手心朝上伸到苏慕白面前:“东西给你,我帮你交给北王。”   “你同意了?”这下换苏慕白不解了,“你有什么条件?”   “本来就打算去见北王,顺手为之。”楚九歌满不在乎的道。   “你要去见我们家王爷?为什么?怎么见?”这个时候要见北王,可不是容易的事,他都办不到,楚九歌有那个能耐?   “还救命之恩呀,至于怎么见?那是我的事,没有必要告诉你。”楚九歌伸了半天,也不见苏慕白把东西交给她,不由得催了一句,“要不要我转交,不要就算了。”   “要!”苏慕白这下也不多想,拿出一块被黑布包裹的令牌,放到楚九歌手上,“这东西很重要,关乎到北王府的生死存亡,你一定要亲手交给王爷。”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我,就不怕我私吞了?”楚九歌一瞬间觉得手上的令牌,有千斤重。   “王爷说你值得信任。”苏慕白当然怕,但是……   北王原本是让他把这块令牌给楚九歌,他擅自做主,让楚九歌转交给王爷已是违背了王爷的命令,要让别人转交,王爷指不定得杀了他。   “你们家王爷还真是高看我了。”楚九歌并没有因北王的信任而高兴,随手将令牌放在怀中,楚九歌连看都看不一眼。   苏慕白不解地问道:“你不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些人的事,我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楚九歌对手中的令牌,还真没有好奇心,“没有意外的话,我今天应该能见到北王,我会替你把东西转交给他,现在送我去跟谢家的护卫碰头。”   “今天就能见到?你用什么办法见?”苏慕白越发的好奇了,跟在楚九歌身后,不断寻问,奈何楚九歌压根不愿意搭理他,任凭苏慕白怎么问,楚九歌就是不说……   在苏慕白一行人的掩护下,楚九歌与谢家仆从碰头,换走了那个替身,这才开始采药。   这个季节,许多药材都老了,楚九歌在山上寻了一个多时辰,寻齐了配小胡柴汤的药材,又找到几味常见药,在中午时分就与谢家仆从折了回去。   一路很是平静,皇上的人跟了他们一路,并没有动手,着实让楚九歌松了口气。   自北王府那些老兵横死后,她就真的怕,保护她的人再出事。   虽说,那是他们的职责所以,但总归是为她而死,不是吗?   到了城内,楚九歌就彻底的安心了。不管是北林杀手,还是暗影楼的人,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内对她动手。   回城的时候,楚九歌没有绕路去北王府看看……   正中午太阳正烈,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楚九歌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住处,远远就看到谢玄从屋内冲出来,拦在一个老者的身前:“祖父,你不能……”   谢玄刚开口,就被老者打断了,“玄儿,你把你五叔、五婶赶走的事,祖父不跟你计较人,但瑾亦的事……祖父绝不允许你胡来。”   老者一脸威严,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仆人,仆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孩,不需要走近看,楚九歌也知那孩子必是谢瑾亦无疑。   这是来她家抢人了?还是抢她医到一半的病人?   “楚九歌是什么人,祖父比你更清楚,她当初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你。她不过是借机轻薄于你,救你纯粹是意外。玄儿,你想想,一个快要出嫁的姑娘,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这样的女人……”   “祖父,你过了!”谢玄脸色一变,怒叱。   “哼……”谢老太爷冷笑,听到马蹄声响起,转身一看,嘲讽的道:“正好,楚九歌来了,你问问她,祖父说得对不对?”   “九歌……”谢玄看到楚九歌,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与难堪。   他没有想到,他祖父会在这个时候带人上门,更没有想到,会被楚九歌撞见。   “我没事。”楚九歌下了马,走了过来。   “哼……玄儿,你听着,我的孙儿绝不会,让一个不知检点、毫无羞耻之心的女人医治,你要护着这个女人,就给我滚出谢家。”谢老太爷见谢玄对楚九歌的维护,脸色更难看。   “祖父……”谢玄的脸色更难看了,楚九歌却是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谢老太爷:“谢老太爷是吗?我怎么不知检点了?我怎么没有羞耻之心了?我是勾引你孙子了,还是你逼你儿子娶我了?”   上门求诊的是谢五爷,现在治到一半,老的来抢人不说,还指着她的鼻子骂,这一个个的,当她好欺负吗?   “但凡你有一点自尊心,就该让我把瑾亦带走,别想借我孙子扬名。”谢老太爷不喜欢楚九歌,听到楚九歌的话,更是厌恶了三分。   果然是身有反骨,难怪楚家那么不待见她,这样的姑娘名声不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借你孙子扬名?谢瑾亦送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现在他退烧了,身体在恢复,你强行把人带走,还说我借他扬名?你确定你……”后面的话,楚九歌生生忍住了,好脾气的道:“谢瑾亦的病情虽有好转,但仍旧没有过危险期,你最好把他留下来,我保证……我能医好他。”   这也就是谢玄的祖父,要换作旁人,她肯定二话不说,让对方把病人带走。   她再缺病人,也不会勉强不信任她的人,把病人送给她医治。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楚九歌,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孙子退烧好转是丹医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楚九歌,我不是玄儿,不会被你这个妖女蛊惑。”谢玄的祖父一脸傲慢,鄙夷的看着楚九歌,“楚九歌,我谢家不是那么好攀的,想占我谢家的便宜,你太高看自己了。”   话落,谢玄的祖父就傲慢的转身。当然,他没有忘记把谢玄带走…… 第250章 打砸,恶意的回报   谢玄自是不肯,但谢家老太爷发话了,谢玄要是不跟他走,他就让谢玄的父亲、母亲亲自来请他回去……   要让人知道,谢玄为一个女人,劳累父母亲自来请,谢玄会名声扫地,楚九歌也没有好名声。   “九歌,我很抱歉,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受委屈。”谢玄自然可以强硬的跟他祖父对抗,但吃亏的人必然是楚九歌,这个时候他只能妥协。   “没事。”要说心里不痛快那是必然的,但楚九歌还不至于迁怒谢玄。   谢玄是谢家的继承人不错,但谢玄的祖父,才是谢家的当家人。继承人再能干,也干不过当权者。   谢玄的祖父不信她,对她充满恶意,她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楚九歌对谢玄的离去并没有多少不满,对谢玄祖父的态度也说不上不满,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痛快罢了,但很快楚九歌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行医多年,像谢玄祖父这种病人家属,她也见过不少。旁人不信任她,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医术,医好更多的病人,让更多人的相信她。   然,楚九歌这边刚收拾好心情,就出事了……   谢家的下人去而复返,数十个大汉毫无预兆,手持木棍冲入楚九歌的住处,一路打砸,并且大喊:“楚九歌,你治坏了我们家少爷,我们今天先给你一点小教训。”   “楚九歌,我们家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赔命吧。”   “楚九歌,你什么都不懂,连丹药都不会炼,也敢给我们家少爷治病,你胆子真大。”   ……   “你们住手,你们住手!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苏慕白送来的管家和下人,听到动静跑出来,忙出来阻拦,却反倒被打了。   楚九歌正在后院整理药材,听到声音冲出来,就看到管家的脑袋被谢家下人给砸破了。   楚九歌冲上前,护住管家,将欲往后闯的谢家下人接住了:“住手!”   “楚九歌?你来了正好,你治坏了我们家少爷,这事……”谢家的下人看到楚九歌,倒是没有再打,但语气透着不善。   “滚!”不等那人说完,楚九歌就一脚踹了过去,怒叱:“滚出去!我楚九歌有没有治坏你们家少爷,你们老太爷心知肚明!你们最好祈祷,你们找的丹医本领够强,没有求我的那一天。”   谢家人找上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看在谢玄的份上不仅忍了,还好言劝说,可谢家是怎么回报她的?   谢家欺人太甚!   “威胁我们?兄弟们,给我砸……砸的干干净净,我倒要看这姓楚的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哼……她还以为她是北王妃,有北王府做靠山呢,我告诉你,北王府倒了,你没有靠山了。”   谢家的下人一身匪气,半点世家大族的气度都没有,举起棍子就一路打砸,窗户、门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住手!住手!”苏慕白送来的管家和下人,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楚九歌拦住了:“让他们砸!”   她倒要看看,谢家人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今天,谢家这群下人砸了她东西,他日,她定要谢家百倍偿还。   “姑娘,他们太欺负人了。”管家和下人齐齐看着楚九歌,一脸悲愤的痛哭,“这哪是世家名门,这简直就是土匪,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这不仅仅是砸他们家,这还是把他们家姑娘的脸面和尊严,放在脚底下踩。   “人没事就行了。”楚九歌看着被砸得稀巴烂的院子,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何尝不生气,何尝不愤怒人,但真要打起来,吃亏的也是他们。   “姑娘,以后,以后我们要怎么办?”被谢家当众折辱,以后这京城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吗?   被谢家人指责医坏了病人,以后这京中还有谁,敢请他们家姑娘治病?   “会好的!”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楚九歌出奇的冷静。   她想,她必须尽快医好王梓钰的病,在这京城无权无势又无靠山,她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她必须尽快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下一次再被人欺辱到头上,她也只有忍的份。   “姑娘……”楚九歌有信心,她府上的下人却没有,一群人抱头痛哭。   谢家的下人把前院砸了一通,看到楚家下人痛哭的画面,不由得哈哈大笑:“一群孬种,还敢跟我们五爷斗,简直是找死。”   显然,这群人是谢五爷的人,谢家老太爷深知他们的尿性,这才派这群人来给楚九歌一个教训。   “砸够了,就给我滚!”楚九歌心头的怒火,再次被这些人挑起。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滚。”几个手持木棍的下人,一脸嚣张的走到楚九歌面前,抬手就朝楚九歌砸过去,“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连我们五爷也敢得罪。”   “啪……”木棍砸下去,却没有打在楚九歌的头上,而是打在身旁同伴的头上。   “啊……”身旁那人惨叫一声,捂着流血不止的脑袋。   “你,你……”误砸同伴的谢家下人,指着楚九歌,又怒又怕,他发现……他的胳膊举起来,就放不下去了,“你,你做了什么?”   “给你一个教训。”楚九歌手持银针,扎在他的脑门,那人身子一僵,笔直倒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   谢家下人看到这一幕,皆吓得变了脸:“你,你要干什么?”   楚九歌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字的道:“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们今天打也打了,砸也砸了,不想死,就给我滚。对了,回去后告诉你们老太爷一声,谢家今天给我的羞辱,我楚九歌记下了。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百倍讨回!”   爷爷,你看到了没有……   你说要体谅病人,要体谅病人家属的心情。我听你的话,我忍了,我让人,我为病人考虑了,我为病人家属考虑了,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爷爷,你看到了没有,你错了……   这世间的事,不是你付出了善意,就会有善报…… 第251章 打架,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想死的,就动手!”   楚九歌不知从谁手上抢了一根木棍,傲然的挡在下人面前,用单薄瘦弱的身躯,为他们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你,你……”谢家的下人看到楚九歌跟他们对上,又看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同伴,不知怎么的就虚了。   这女人,看着好可怕……   “要么滚,要么打!”楚九歌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一副发狠的样子。   “我……”谢家的下人确实怯了,他们虽然挂着谢家的名头,但其实就是一群混混,只不过把谢五爷给哄好了,这才靠上了谢家这棵大树。   “给我打!不替谢五爷出这口气,你们还想跟着谢家混吗?”人群后,一个矮小的男子,举起木棍就冲向楚九歌。   其余的人听到他的话,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木棍冲向楚九歌:“大头说得没有错,谢五爷不在京,咱们要不把这事办好,谢家肯定不会给我们当靠山。给我打!打死了也不用怕,自有谢家为我们撑腰。”   “嘭嘭……”冲在前面的人,举起木棍就朝楚九歌的脑袋砸下去,却不想被楚九歌挡住了,还反弹了回来:“要打是吧?正好……好久没有打架了,手痒了!”   “嘭……”楚九歌反手就是一抽,打在一个混混的胳膊上,看似用力不大,却一下子就敲断了对方的胳膊。   “啪……”又是一击,木棍撞在一个下人的肩膀上,只见那人手一松,手上的木棍就掉了下来。   楚九歌一把接过,双手执起木棍,狠狠的抽向身侧的人,一打一个准……   楚九歌双手抡起棍子,也没有什么章法,完全是街头混战的打法,见人就打,只攻不守,彪悍得不行。而且她专挑人痛的地方打,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就能叫对方痛得哇哇叫。   “这女人疯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给我打!”闹事的人没想到,楚九歌会突然发飙,一下子就被打懵了,生生挨了好几下,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更是直接被楚九歌给打趴下了。   不说这些下人,就是被楚九歌护在身后的楚家下人,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他们家娇娇弱弱的姑娘,这么能打?   打起架来,这不要命的狠劲,比街头的混混还要可怕……   “啪!啪!”楚九歌手中的棍子,一下接一下往人身上抽,专挑胳膊、脑门这地方敲,好几个下人被楚九歌给开瓢了,血流了一地……   “咚……”楚九歌的胳膊,被人砸了一棍子,众人似乎听到了胳膊脱臼的声音,都为楚九歌叫疼。   楚九歌却只是愰了一下,连脸都没有变一下,反手一掰,就把胳膊给接好了,然后……   抡起棍子打得更凶了!   “叫你们打!”   “叫你们砸!”   “谢家很了不起吗?我惹你们还是犯着你们了?你们谢家人上门求诊,又不是我上赶着去给你们医病,把病人抢走就算了,凭什么跑来砸我家?”   “当我一个女人好欺负是吗?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谢家很了不起吗?谢家人就不会生病?没有生老病死吗?我等着谢家人上门求我的那一天!”   “砸我家就算了,还要打我!好呀,来打呀,我怕你呀!”   王梓钰收到消息赶过来,就看到楚九歌一脸怒容的把胳膊扳正,然后举起木棍,见人就砸的凶狠样……   有那么一瞬间,王梓钰感觉到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样的楚九歌,很陌生……   恣意疯狂,率性鲜活,明媚生动……   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曾经年少时,被人挑衅、被人欺凌,他也想要轰轰烈烈的打一场,而不是站在人后,等着下人出手,而后摆身份。   后来发病了,坐在轮椅上不能动,他更是后悔年少时不曾好好打一架,不曾好好闹一场,以至于他现在想却做不到。   看着一脸凶悍的楚九歌,王梓钰笑了,他没有让手下的人去帮她,而是任由她发泄。   他想,楚九歌这个时候需要好好打一架,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憋屈   “叫你们砸我的院子!叫你们打我的人!叫你们欺负我!真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打架……我会怕你?”楚九歌着实彪悍,谢老太爷叫来的这一群人,常年混迹街头,打架也是好手,但是……   面对气势汹汹,士气高涨的楚九歌,这群小混混除了最除狂了两下,在楚九歌的胳膊和背上砸了两下外,余下的时候就只有挨打的份。   不过片刻,手持木棍闯进来的谢家下人,就齐齐倒在地上,抱头哀嚎,一个个后悔不迭……   他们早知道楚九歌这么能打,绝对不会傻啦吧唧的找上门,更不会在楚九歌叫他们滚的时候不滚……   他们现在才知道,楚九歌叫他们滚,那是在给他们机会。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群下人并不是谢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家奴,不过是一群看见好处,就往上凑的混混,自然没有什么骨气可言,楚九歌一发威,他们就怕了。   “现在,给你滚!”楚九歌打了一场,把心头那口恶气出来,虽然背和胳膊被打得很疼,但整个人都觉得轻松多了。   楚九歌抬手摸了一把汗,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   好久没有这么打架了,胳膊都酸了……   “滚,滚,滚,我们这就滚。”这群混混也顾不得身上疼,抱起手上的胳膊,捂着被打破的头,就连滚打爬的往外走,但是……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一道粗哑威严的声音叫住了:“你们,不能走!”   一群小混混吓得僵住,楚九歌也愣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伟,一脸凶相的大汉,推着王梓钰走了过来……   “梓钰?”楚九歌一愣,不解王梓钰为什么会出来。   他不是不想见外人,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吗?   “九歌,你现在让他们走了,谢家是不会承认的。”王梓钰虽然没有出来,但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一清二楚。   “我没打算让谢家承认。”楚九歌很清楚,谢家让一群混混样的人来砸她家,就是报着事后不承认的打算。   这群人,你说他们是谢家的下人,但他们就是一群混混,并没有卖身给谢家,但你要说他们不是,他们又跟在谢五爷身后混,听谢五爷的话。   “谢家可以不承认,但……砸了你的院子总得赔。”王梓钰看着满地的狼藉,也对谢家很是不满。   谢家那位老太爷,这几年越发的不着调了。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谢五爷,连世家的名声和形象都不顾,派人上门打砸这种事,也亏他做得出来。   这事,他没有看到就算了,他看到了,这事就绝不可能这么结了…… 第252章 进宫,人活着要有梦想   楚九歌现在没有能力跟谢家人要一个公道,但王梓钰有。   “这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了。”谢家做事这么不讲究,王梓钰要是会放过他们,那才叫有鬼了。   楚九歌见王梓钰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很容易解决,也就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别给你添麻烦就好”,便不再管了,任由王梓钰命人将这群混混带走。   把闹事的人一带走,整座院子就安静了下来,满地的碎片和血迹,看上去十分萧条、落寞,管家和府上的下人默默地在收拾地上的碎片,沉默异常……   楚九歌只觉得鼻子一酸……   怒火发泄完后,就只余疲惫和无助,还有说不出来的心酸。   她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她招谁惹谁了?   她只想好好的,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为什么总有人不放过她?   楚九歌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净了,踉跄一步,靠着墙柱,闭上眼……   她感觉自己做什么都错,什么都做不好。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做好一切,可最终却发现,不管她多么努力,那些人轻轻一个抬手,就能毁了她的一切。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她的家,甚至她的命……   “九歌,你做得很好,别用旁人的错误也惩罚你自己。”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但王梓钰却一眼就看透了。   楚九歌一怔,随即睁开眼,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点累了。”   “笑的时候,一定要明媚灿烂,别让人透过你的笑容,看到你心底的伤痛。”王梓钰的轮椅停在楚九歌面前,轻声哄道:“你要没事的话,陪我走走可好?”   “不了,我收拾一下,打算进宫。”王梓钰的眼睛好似能把人看透,她只想把心事藏在心底,并不想跟人分享。   “进宫?为了北王吗?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看到北王出事。”王梓钰一针见血的道。   楚九歌动作一僵,自嘲一笑:“我也以为……我很乐意看到北王出事,但他真出事了,我才发现,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命。”   那个男人曾说……她这人自私冷情,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但她却不够狠心,最终总是伤人伤己。   她原来不觉得,今天才发现,她确实不够狠。   “那你要的是什么?”王梓钰好奇的问道。   “被他践踏的尊严。”她始终忘不了,那天被北王逼着下跪的羞辱,也忘了北王看她,轻蔑又鄙视的眼神。   那是她心底的一道伤,比起真正的刀剑伤,还要痛……   “怎么要?”王梓钰问道。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失笑:“比如……让他给我跪下,说我错了。”   “这个……”王梓钰也笑了,“比杀了北王还要有难度,他那人在皇上面前,也不曾跪下来认过错。”   他觉得,楚九歌是在说笑,但楚九歌很清楚,这就是她想要的……   “我努力做第一人。”想到人生还有一个那么“伟大”的目标,等着她去实现,楚九歌瞬间心情大好,“为了这个目标,我决定好好努力,进宫去给找平王,给国师和皇上添点堵。”   “你认真的?”王梓钰睁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当然是认真的,人活着总要有梦想,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楚九歌按了按酸痛的胳膊,走到王梓钰身后,推着轮椅往内院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走,我把你送回去,然后就进宫,去实现我伟大的梦想。”   只要想一想,北王跪在她面前认错的画面,她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楚九歌把王梓钰送回房,找来药酒将胳膊上的伤揉开,而后换了一身衣服,背着一个小药箱去皇宫了。   没有意外,侍卫拦住了她,不让她进宫。   楚九歌也不生气,与侍卫摆事实讲道理:“平王殿下是我的病人,他的病隔一天就得换一次药,不然好不了。你们确定,皇上不让我给平王医治?”   这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就是皇上,最要脸面的人也是皇上。皇上再想平王死,再不想平王恢复,面上也不会显露分毫。   “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能耐医好平王殿下,有国师在,平王的病情还不需要你操心。”侍卫阻拦的动作一僵,但还是没有松口。   他们刚刚请示了,宫里的人让他们拦住楚九歌。   “国师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给平王看病?我是北王推荐的人,平王的病耽误不得,要耽误了一天,指不定就好不了,你们确定皇上不准我给平王医治吗?没有皇上的准话,我可是不会走的……”楚九歌相信,皇上一定会让她进宫。   北王当众说,只有她能医好平王的病。皇上要是不准她去医,不就显得他不想要平王好吗?   反之,让她去给平王医病,医不好,皇上还能借此找北王的麻烦。   平王人在宫里,皇上有的是办法让他好不了。皇上是傻了,才会阻拦她去给平王医治……   侍卫听到楚九歌的话,一时间也把不准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请示上面的人。   层层通报,很快就报到了叶公公面前,叶公公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去找了皇上,跟皇上说了此事,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皇上,楚九歌就在宫外,嚷着要进宫给平王看诊,要是不准她给平王医治,会不会……”   “让她去吧,让人盯紧一点,别让她有动手脚的机会。”叶公公话中未尽的意思,皇上自是明白。   诚如楚九歌所想的那样,就算皇上再想平王这个儿子死,也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   楚九歌在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顺利进了宫,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平王暂住的宫殿。   宫殿很大却很空旷,殿中没有几个下人,只有两个小太监随侍在平王左右,寸步不离,看似照顾实则监视。   “你来了,我这段时间时常头痛,你给我看看。”平王正扮演失忆的大皇子,看每一个都透着不信任,只有在看到楚九歌的时候稍好一些。   “好的,殿下。”只一眼,楚九歌就明白平王的处境糟糕,身体状态也不好。   给平王行过礼,楚九歌就不再说话,沉默的为平王诊断,而后在平王的脑袋上扎了两针。   平王,是真的头痛,不过是不是病情引起,而是人为的。   在扎针的时候,楚九歌暗暗给平王提了个醒,平王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扶椅上轻敲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第253章 胆小,本王顺手帮你毁了   知道平王的处境不好,楚九歌就放心了……   皇上越是防着平王,就说明她威胁国师的成功率越高。   银针“嗡嗡嗡”的响着,楚九歌的心情却越来越好,待到银针停止颤动,楚九歌利落的收针,看到平王又在扶手上敲了两下,显然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楚九歌了然的收回目光,取出一个小瓶子,对平王身侧的小太监道:“我给平王准备了一些药,这药……是不是要给国师检查后,才能给平王服用?”   “是的,楚姑娘。”小太监怔了一下,才道。   “我现在能去见国师吗?”楚九歌又问,不等小太监回答,又补了一句:“平王殿的病情很复杂,后续要如何治病,我还要跟国师商量。”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便去找国师了。   没有让楚九歌等太久,国师同意见她……   事关平王的病情,国师不敢不见。万一,楚九歌真把平王医好了,哪怕皇上还要用她,也不会像先前那般信任他。   虽然,他并不相信楚九歌有那等本事,但小心无大错……   国师磕伤了头,为了见楚九歌还是勉强起身,在正殿等着她。   楚九歌进来,行过礼后,国师便先发制人的道:“楚九歌,北王推荐了你,你可要尽心医治,让平王殿下早日康复,不可耍什么花招。”   “而耍花招的人可不是我,国师大人。”楚九歌在国师下手坐下,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端在手上,却没有喝的意思。   这杯茶没有问题,但她刚刚在平王住的宫殿里,闻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中医有相生相克的说法,药草一学又博大精深,她可不想栽跟头。   “你什么意思?”国师脸色一沉,脸上的慈爱被冷酷取代。   楚九歌看了一眼,在殿内侍候的小太监,没有说话……   国师一怔,迟疑片刻,便让殿中的小太监退下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平王一见到我就叫头痛,你说……我是要把平王这病治好,还是不治好呢?”平王原先并没有头痛的毛病,进了宫突然头痛,再加上国师在平王那里受了伤,不用想也知是国师动的手脚。   只是国师具体做了什么手脚,她就不知道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国师心脏漏跳一拍,手指微微弯曲,面上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明人不说暗话,我能发现自然也有破解的办法。”楚九歌自信十足的道。   其实,她并不敢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但只要她表现出自信满满,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就不信国师不上当。   “你大可一试,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国师倒是想要否认,可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再否认就显得虚伪了。   “国师要这么说,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楚九歌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国师,我们打个赌……三次,我保证我只要再给平王医治三次,平王就再也不会头痛了。”   楚九歌仍旧说得含含糊糊,但语气却是自信满满。说完,楚九歌也不跟国师废话,道了一句告辞,转身就走了……   一步!   两步!   楚九歌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数……   她在赌,赌国师心虚,赌国师会叫住她。   三步!   眼见门槛就要到了,仍旧没有听到国师开口,楚九歌不由得不安了。   莫非,她猜错了,平王头痛与国师无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没有办法从国师这里下手,得想别的办法去见北王了。   四步!   五步!   楚九歌跨过门槛,背对着国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她输了!   她果然玩不过这些人精,看样子今天要见到北王,还是得从明珠公主和杨贵妃那里下手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楚九歌不再纠结,抬腿就准备走,但是……   就在她对国师不抱希望之际,国师突然开口:“你想要什么?”   楚九歌身形一顿,面上闪过一抹狂喜,随即淡定的转身,往回走:“早说,不是省事多了。”   那副自信笃定的模样,把国师气得不行……   “你想要什么?”国师咬牙,再问一句。   最近,皇上对他已经很不满了,他要办砸了平王的事,指不定皇上就真得不会再信任他了。   巫族现在还需要皇上的信任……   “我要见北王一面,就现在!”楚九歌强势的开口。   国师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办不到!”   “那就没得谈了。”楚九歌完全不按理出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这显然是胜券在握,自信十足。   国师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咬牙:“好!你换一身衣服!”   他认输了行不行?   他不是楚九歌,一无所有,他身后有一个巫族,他冒不起一点险……   ……   楚九歌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在国师的安排下,给被关在大牢里的北王送下午的点心。   别说,北王这坐牢的待遇还真不错,就是比较可惜,这些点心都加了料,能看不能吃。   国师提前安排好一切,看守牢房的差役打开牢房的门,把楚九歌也关在里面,就走了:“你有一刻钟的时间。”   北王仍旧坐在石桌旁看书,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曾抬头,直到差役开口,他才抬头,这一看不由得皱眉:“你来干什么?”   这个蠢女人,出去了,还进来干吗?   “我来看你这个阶下囚有多惨呀。”楚九歌将手上的点心放在桌上,并把苏慕白交给她的令牌,放在桌上,“苏慕白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令牌依旧被黑布裹着,楚九歌并没有拆开来看,但北王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他听错了,这东西是给你的。”   “给我?”楚九歌愣了一下,立刻拒绝:“你的东西……我不要!”   “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拒绝?”北王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楚九歌,幽深的眸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等楚九歌寻问,北王就道:“这是北域兵符,凭它……可以调动北域三十万大军。”不过,那是曾经,现在只能给楚九歌当玩具了。   “兵符?你给我?”楚九歌很想问,北王是不是疯了。   “嗯。”北王漫不经心的点头:“你不是很讨厌北域吗?拿着它,随时可以毁了北域。”   “你,你疯了……”楚九歌看着桌上,被黑布包裹住的令牌,不由得后退两步,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北王不由得失笑:“这么小的胆子,你怎么报复本王?怎么报复北王府的人?怎么报复北域的人?”   “我……”楚九歌快要吓哭了,北王这是疯了吗?   而更疯的还在后面,北王轻描淡写的说:“幸亏本王没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这令牌你拿着玩,至于你不喜欢的北王府,你不喜欢的北域,本王……顺手帮你毁了!”   北王真的疯了!   “啪……”楚九歌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254章 撒谎,专心对付北王   北王疯了!   楚九歌坐在地上,看着一本正经,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北王,很怂的跑了……   桌上那块据说给她玩儿的,可以调动北域三十万大军的令牌,楚九歌自然是没有拿……   如北王所说,她胆小。   北王府,北域,他真的要毁了吗?   不说北王府,北王知道北域有多少人吗?   真要毁了,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会因此惨死?   北王,他真的是疯了……   当然,楚九歌就是再自恋也明白,北王就算是要毁了北王府,毁了北域,那肯定也不是为了她,而是有他的打算。   诚如他所说的,为她,不过是顺手。   “看样子,我没有机会还救命之恩了。”从宫里出来,楚九歌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宫殿,楚九歌忙拍了拍小心口……   皇宫,就是吃人的恶兽,太可怕了,她的心太软的,根本不是里面那些人的对手。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宫了。   踩着夕阳的余辉,楚九歌骑马回到小院,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脏乱的小院,楚九歌不得不赞一句:苏慕白送来的这些下人,虽然很贵,但确实用得很顺手。   “姑娘,你回来了?是现在开饭,还是先沐浴?”丫鬟看到楚九歌进来,殷勤的上前,替她接过药箱。   此刻,她们脸上已没有先前的惶恐与不安,好似先前的打砸不曾发生过一样。   “先沐浴。”手下的人心里素质好,她也轻松,不需要花精力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害怕。   楚九歌回到自己的住处,热水就准备好了,挥退下人,泡在水里,独自思索今天发生的事。   谢家的事没有什么好想的,谢老太爷要是有本事,请到厉害的丹药医好了谢瑾亦,那自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但要是医不好……   呵呵,落到她手上,她绝不会跟谢家客气,这一次谢玄的面子也不管用。   平王那里,她得多用一点心,下次进宫,她得劝平王想办法出宫,就他那个破身体,呆在宫里十有八九会被国师给坑死。   从国师今天的反应来看,就知他对平王十分忌惮,为了不让平王好转,他能付出任何代价。   至于北王?   “唉!”一想到北王,楚九歌就头痛。   她总感觉,北王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她不知道北王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北王要做的事肯定不简单……   然后,北王对她肯定也不会放手。   今天在大牢里,北王跟她说的那些话,绝不是玩笑。   “你不喜欢的,本王都顺手帮你毁了。”真的是“顺手”吗?   楚九歌闭上眼,无声的叹息……   “皇上,楚九歌今天悄悄去见了北王,将北域兵符给了北王。此时,兵符正在北王手上,皇上,老夫觉得这个一个好时机。”国师虽然秘密安排楚九歌去见北王了,但回头还是跟皇上如实禀报了。   为人臣子,有些事可以瞒,有些事绝不能瞒,像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安排人见北王这种事,就绝对不能隐瞒。   因为他不说,皇上早晚也会知晓。   在宫里,多的是人想要踩他上位。   “兵符在北王手上?北王这一步棋可走错了。”皇上满意的笑了一声,问道:“国师,巫起一定能守住北域,对吗?”   “皇上放心,少主是我巫族最杰出的少年,他对巫术的掌控,比之老夫亦不差,有北域那些人在,只需要六万人,少主就能守住北域,还能消耗北王在北域的实力。”国师自信从容的说道。   为了谋划北域的势力,他们巫族准备了十年,怎么可能输?又怎么可能输给北王?   “那好……传朕的旨意,送北王去大理寺,派人十二时辰盯着北王,有任何动作随时禀报给朕。”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倒要看北王怎么调用北域的兵马。   此时,兵符在北王手上,也只是一块废铁。   皇上意气风发的道:“让巫起准备,明日朕便会下旨,让太子与他一同带兵前往北域。”   京城与北域相隔甚远,只要把北王和北王的人控制住,京城发生天大的事,北域也不会知晓。   有这个时间差,足够巫起与太子在北域站稳脚步。   要知道,北王可是当众说了,北域会配合太子的行动,将边境兵马撤退,让太子的人镇守北域。   “请皇上放心,巫族誓死完成皇上的命令。”国师听到皇上的两个命令,顿时大喜,给皇上行了个大礼,甚至额头上的伤也不痛了。   皇上满意的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平王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平王那里一切正常,楚九歌今天来找过老夫,说是能治好平王殿下的病,却治不好平王殿下的头疾,老夫让她尽力即可。”国师一脸淡定,完全没有撒谎骗帝王的不安与紧张。   国师说得含糊,皇上却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嗯,尽力即可。下面的宫人说,平王在皇宫很是不安,时不时砸坏东西,不停的嚷着要出宫,国师……你看平王是呆在宫里调养好,还是出宫的好?”   平王的话,皇上自是不会去管,平王想出宫就出宫,真以为皇宫那么好进的?   皇上之所以会提起此事,不过是有几位文臣在嚷着,平王一个成年男子,留在宫中不好,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大家面上都难看。   想到先前谢玄在宫里中招一事,皇上也觉得这事膈应得很。   要是谢玄那晚没有及时出宫,把他的妃子或者明珠公主给睡了,他不仅怪不了谢玄,还得去给谢家赔罪……   “这……皇上,再看三五天吧?不如先把应池应公子送出宫?”那些文官的言论,国师也听到了一些,知晓他们的主要目标不是平王,而是应池。   作为应家唯一的男丁,就算他撑不起应家,也有与应家关系好的人,想要把他弄出宫,让他尽快回应家,处理应家的事物。   至少,离了宫,性命有保障,应池要是“意外”死在宫里,那可就冤死了。   “也好,明日朕就下旨把应池送出宫。”皇上想了想就应下了。   凡是忠于应家的将领,他都调走了,余下的都是他的人,应池出了宫也挽回不了什么。   而且,把应池送出宫,他也好专心对付北王…… 第255章 喜欢,我喜欢你妹   北王的古怪举动,让楚九歌很是不安,但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北王要做什么,毁了北王府和北域,对他有什么好处,最后只能作罢。   独自用完晚膳,楚九歌就去后院处理药材了,并把这些药草一一画出来,标明生长习性,好让王梓钰派人多采一些回来,要是能移植或者收集到种子就最好了。   日后,她需要的药草会越来越多,她不可能一直靠采药维持,最终还是要大面积的种植才行。   忙到半夜,楚九歌才将所有的药材炮制好,回到屋内正准备睡觉,一开门,却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她的床上看书……   不是坐在床边上,而是躺在她的床上,枕在她的枕头上,姿态悠闲,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什……”楚九歌吓了一跳,刚喊了一声,床上的人就露出了真容,楚九歌看清楚了来人是谁,长呼了口气。   怕让人看到,楚九歌连忙关上门,疑惑的道:“北王?你怎么在这里?”   皇宫的大牢,那么容易出来吗?   “本王等了你半个时辰。”北王下床,面露不满,好似在嫌楚九歌来晚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楚九歌站在门上,与北王保持足够的距离。   大牢一别,她觉得北王很危险……   “帮本王医一个人。”北王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走到楚九歌身边,示意她开门出去,“走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楚九歌被北王,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到了。   她又不欠北王什么,北王要找她帮忙,不应该提前跟她商量吗?   “你是本王的人,帮本王还需要理由吗?”北王想也不想就道,显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楚九歌顿时就怒了:“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北王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从你踏入大牢的那一刻起。”在他被皇上打压,被皇上冠上谋反的罪名后,还敢往他身边凑,想要帮他的人,只有楚九歌这个蠢女人。   这么蠢的女人,肯定不是皇上的人。   皇上这次出手,明显不会放过他,楚九歌要是皇上的人,这个时候何必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他这个“废人”身上。   这么蠢的女人,背后没有靠山,要是没有他看着,肯定会被人卖了还不知。   “我……我那是帮苏慕白送东西,跟你没有关系。”楚九歌脸一红,暗自恼怒。   早知道,早知道……   好吧,早知道她还是会想办法见一见北王,问问他,有什么是她能做的,她能帮他什么?   北王府的人那么欺负她,北王欠她那么多还没有还,北王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对吧?   “本王半个时辰前,见了苏慕白。”北王一句话,就将楚九歌的谎言拆穿了。   “你……”楚九歌恼羞成怒,指着北王,刚开口就被北王握住了手,“好啦,别耍小性子。像本王这么出色的人,你喜欢上本王再正常不过,本王不会笑话你。”   “我喜欢你妹。”楚九歌怒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她什么时候喜欢北王了?   她怎么不知道?   “本王没有妹妹。”北王拉着楚九歌的手不放,打开门往外走,“放心,本王说了不会笑你,就不会笑你。”   “这跟笑不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恶劣又自大,完全不懂尊重人的男人。我今天去见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不过是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罢了,你别想太多了。”楚九歌被北王拽的往外走,却不忘解释。   她真的不喜欢北王,这事必须说清楚。   可说了半天,只换来北王一声轻应。显然,北王并不相信她的解释。   “我真的不喜欢你,你相信我。”楚九歌无力的再度解释。   “嗯。”北王应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声,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不顾楚九歌的抗拒,北王伸手一搂,轻轻一个用力,就将楚九歌带上了马:“走吧,敢做不敢当胆小鬼。”   “谁敢做不敢当了?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要喜欢你,我肯定说了。”楚九歌回头,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   “那你说呀?”北王倾身向前,低头,逼近楚九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楚九歌,那一瞬间,北王的眼中只有楚九歌……   楚九歌有片刻的恍惚,喃喃地问道:“说什么?”   “说你喜欢本王。”北王嘴角微扬,带着一丝邪气。   他北天骄是什么人,楚九歌喜欢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楚九歌不喜欢他,那才叫奇怪。   “我……啊……”   胯下的骏马突然跃起,冲过院墙,飞了出去,毫无预兆的楚九歌吓了一大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楚九歌本能的转过身,却被北王扣住了,身子一晃,嘴唇……   吻上北王的唇!   软软的,凉凉的,像是有魔力一般,楚九歌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咚……”马稳稳落下,两人的唇分开,楚九歌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傻眼了,也忘了转身,就这么看着北王……   她,她刚刚亲了北王,还舔了北王的唇,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啊啊啊……她真的,真的不喜欢北王的!   “不喜欢本王,呃?”北王依旧低着头,看着楚九歌,眼中带着一丝调侃的笑。   “我真不……”楚九歌快要哭出来了,“算了,不说了,说也说不清楚。”   反正喜不喜欢,她自己心里明白。   她把北王的救命之恩还了,那个从火光中走过来,在她快要死的时候,救她一命的男人,就会从她心底消失。   她把北王的救命之恩还了,那个在平王要杀她时,如同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救了她的男人也会消失。   她把北王的救命之恩还了,那个在杨夫人欺辱她,从马车里走出来,一脚把杨夫人踹开的霸道男人也会消失。   她把北王的救命之恩还了,那个在皇上要处罚她,跪在皇上面前,把所有责任都揽下的男人也会消失。   她把北王的救命之恩还了,那个对她说,你不喜欢的,本王都顺手帮你毁了的男人,也会消失……   之后,她的心底只有那个不肯娶她,逼她跪下,任意羞辱她、不断打压她,要她臣服、要她低头的恶劣男人。   之后,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北王,她楚九歌不喜欢他!   永远都不会喜欢…… 第256章 跪下,他没有错   北王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出身高贵、长相俊美、权势滔天,可以说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   他深沉内敛,霸道傲慢、不可一世,但当他低下头看你,把你捧在手心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女人。   楚九歌相信,这世间没有哪个女人,能从他霸道的温柔中逃脱。但楚九歌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   这个男人手段诡异莫测,心思深沉难猜,前一秒对你笑,把你捧到天边,下一秒就能把你辗入尘埃中。   这样的男人太危险了,这样的男人是她惹不起,也是她不能惹的对象……   而且,这个男人对她并不是真心,不是吗?   北王先前那么的讨厌她,那么的不信任她,那么的不想娶她,那么的想要她死,却在婚约解除后,不断的撩拨她,把她捧在手心,要说北王没有什么算计,她第一个不信。   是以,不管北王做什么,说了什么,她通通都不信……   接下来,一路沉默,楚九歌不说话,北王这个分分钟把天聊死的人,更不会主动开口。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城外一座荒山脚下,绕着山跑了一刻钟左右,北王把楚九歌带到一间草屋前。   “嗖……”的一声,还未下马,就有一柄利剑,从屋内飞向二人。   北王反应极快,抱着楚九歌,身子往后一仰,但就是这样,剑身仍旧擦着楚九歌的脸颊飞过,虽然没有受伤,却把楚九歌吓了一跳。   楚九歌猛地回神,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管北王有什么阴谋,有什么目的,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管不了北王做什么,但能管好自己,守住自己的心,不是吗?   两人躲过这一剑,就见一道黑影从屋内蹿了出来,握着一把极锋利的匕首,朝北王刺去……   “暗麟,你想死吗?”北王抱着楚九歌轻跃而起,将黑影手中的匕首踢飞,这才落地。   “北王,卑鄙小人,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剑落在地上,匕首被打飞,暗麟没有站出来,但深身散发着杀气。   “暗影楼的人?”楚九歌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大低猜到了北王要她救谁,虽然有那么一点小不痛快,但楚九歌知道,这事对她有利。   只是,楚九歌忍了,暗麟却不乐意了:“北王,你别告诉我,你要让这个女人代替丹清,给我弟弟治病?”   暗麟自然认识楚九歌,但却不相信楚九歌有那个能力,可以解他弟弟中的魔毒。   “不,本王只是把人带来,能不能说服她,是你的事。”暗麟太不了解他了,他北天骄的便宜可不好占。   “说服她?北王你在开玩笑吗?代价我已经付给你了,治好我弟弟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更何况,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女人,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先前要的是丹清,本王把人给了你,你没有看住,与本王何干?”北王嘲讽而轻蔑地看着暗麟,暗麟气得不行:“如果不是你的人泄露了丹清的行踪,谢家怎么会找到人,又怎么会把人带走?”   北王还有脸说!   他从五岁开始混江湖,就没有见过比北王还要无耻的人。明明把丹清交给了他们,谢家拿出更大的利益,他转身又把丹清给卖了。   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还知道一物不卖二主,北王连那些商人都不如。   “你没有太行石,留下丹清有何用?”北王没有否认,大方的承认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把暗麟气得不行。   北王说:“留着丹清,拖死你弟弟吗?”   “你……”暗麟的手,放在腰间的暗器上,但刚一动就忍了下来。   北王这话说得难听,但却没有错,丹清根本没有办法清除暗枭体内的魔毒,再拖下去对暗枭没有好处。   “丹清不行,她就能行吗?今天谢家才闹上门,说她治坏了谢家的小公子。”显然,暗麟也是一个消息灵通。   “除了她,你找不到第二个行的。暗麟,本王不喜欢勉强人,你可以选择不治,先前的条件也当不存在。”北王并不跟暗麟废话。   暗麟现在不同意,三天后也会妥协。   没有意外的话,最多三天,谢家就会求上门。   谢家老太爷气谢玄把他小儿子赶走,不敢对谢玄出手,拿他北天骄的人出气,他要不给谢家老太爷一个教训,旁人还真当他好欺负了……   “我治!”暗麟咬牙切齿的点头。   北王这人虽然奸诈,但却不是一个乱来的,他把楚九歌带过来,肯定是有把握的。暗枭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不能再拖了。   暗麟冷着脸,看着楚九歌,警告道:“楚九歌是吗?你最好如北王所说的,有那个本事,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很显然,暗麟没有听懂北王的话,但楚九歌听懂了。   “暗影楼的大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了……”楚九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暗麟:“你说治,我就要治吗?暗枭不止一次要杀我,你一开口我就上赶子去为他治病,你当我犯贱呀。”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有救于她,却一个个威胁她,他们这些人真当她是面团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吗?   “你想怎么样?”难怪这两人能成为夫妻,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奸诈。   “你弟弟不是非杀我不可吗?我要求也不高,让他跪下来承认错就行了。”楚九歌双手环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北王把她带来,让她医一个她不愿意医的人,她要是不狠狠的敲诈一笔,出出心口那团恶气,都对不起她爷爷多年的悉心教导……   暗麟想也不想,就冷硬的拒绝了:“不可能!”   北王听到楚九歌的话,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楚九歌是对下跪认错着魔了吗?   王梓钰要是没有骗他的话,楚九歌似乎也想让他下跪认错。   不过,他会让楚九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北天骄没有错! 第257章 退让,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九歌很清楚,暗麟会同意让她给暗枭医治,就是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是世人认可的丹医,她不是经验丰富的名医,甚至在很多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小孩,就算她打从娘胎开始学医,也就学了十八年,不说学得如何,至少在世人眼中,她没有什么经验,不值得信任。   这种情况下,她就是医术再高,也没有人任信她,暗麟会同意让她为暗枭医治,一是相信北王,另一就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作为唯一的、最后的选择,她还要软绵绵的好说话,就对不起北王的一番心意,虽然北王也不一定存着什么好心……   暗麟拒绝,楚九歌也不生气,双手一摊,很是无辜:“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楚九歌,你别太过分。”暗麟气得想要杀人,“我答应了北王,只要你治好了暗枭,以后暗影楼就不会再接暗杀你的任务,你还想要什么?”   要不是北王在,他肯定把剑架在楚九歌的脖子上,逼她医治了。   他就不信,楚九歌不怕死。   楚九歌一怔,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高冷的别过脸,不看她,不由得笑了……   北王为她织了一张情网,自然是要从方方面面下手,让她感动到爱上他。   不得不说,北王还真是成功了,就算明知北王别有用心,楚九歌还是很感动的……   北王做得不错!   心里想归想,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楚九歌一脸无奈的道:“那是你和北王的交易,与我何干?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你们夫妻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同一件事,要我付出两回代价。”这是人干的事?   “我和北王不是夫妻,所以……你付两回代价很正常。”楚九歌在暗麟发火前,先一步退让了,“好吧,让暗枭少主跪下确实过分了一点,你让暗枭少主给我当保镖如何?我身边正好缺个打手,我觉得暗枭少主的身手很不错。”   “你让暗影楼的少主给你当打手?楚九歌,你以为自己是谁?北王妃吗?北王妃也没有这个能耐,能支使得动我暗影楼的人。”暗麟怒极反笑,藏在腰间的飞镖已经取了出来,但是……   楚九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打消了给楚九歌一个教训的念头。   “你确定……你要让暗枭一辈子当杀手吗?他根本不适合做杀手,也不适合活在黑暗中,你们把他养成这副性子,不就是想要他逃离现在的生活吗?”她见过的杀手、雇佣兵不少,生活在黑暗中、每天都面临死亡威胁的人,就算不像暗麟这样孤傲、冷酷、善于隐藏自己,但绝不会像暗枭那样大大咧咧。   暗枭太骚包、太高调,也太孩子了,根本就不是做杀手的料。   她不认为这是暗影楼培养失败,只能是……暗影楼故意的。   “这与我们现在谈的事,没有关系。”暗麟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他和楼主打什么主意,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也默许了,反正有他在暗影楼,有没有暗枭都不重要。   “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凭暗枭的身份,他跟在我身边就是大爷,我也不可能真指使他做什么,他可以像正常少年一样生活。”楚九歌就不信,她说服不了暗麟,“而且,暗枭这种性格,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容忍他吗?你想让他走出那个世界,我是最好的桥梁。”   “你不恨暗枭暗杀你的事?”暗麟不认为楚九歌会以德抱怨,他见过这个女人发狠的样子。   很可怕!   “他没能耐杀我。”暗枭的本事不差,但不适合做杀手,再给暗枭一百次机会,暗枭也不一定能杀得了她。   “狂妄,无知,天真,愚蠢。”自家弟弟确实比较怂,但这种事自己可以说,旁人绝对不可以。   “自负,自大,自私,自我。”楚九歌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你还要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你……”暗麟从来没有见过,像楚九歌这么不要脸,又无赖的女人。   “我是什么我……我不是非暗枭不可,但暗枭却是非我不可。你应该很清楚,暗枭有多努力,有多想做一个杀手,除了拿我当借口外,你没有能耐让他主动走出那个世界。”这就是楚九歌的底气。   她跟暗枭只有数面之缘,但通过谢玄、应池和王梓钰收集到的消息,足够她了解暗枭的脾性。   暗枭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个被人保护得极好的孩子,一个做着杀手梦的天真少年。   暗麟越是阻止,暗枭越是想要做一个杀手,这与个人理想无关,纯粹是中二少年叛逆……   “什么意思?”暗麟神色一动,看楚九歌的眼神,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你告诉暗枭,我同意他跟在我身边,让他可以随时伏杀我,你说……他会不会乖乖的跟在我身边?”暗枭要杀她的动机特别可笑——为了证明,他能做杀手。   天知道,她知晓这个理由的时候,有多么想胖揍暗枭一顿。   这个熊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命关天?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命只有一次?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就随便拿她开刀,当她好欺负吗?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你不怕暗枭真的杀了你吗?”依暗麟对暗枭的了解,暗枭肯定会同意,暗枭的满心满眼都是完成一个杀手任务,除此之外眼中再无其他。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不是答应了北王,暗影楼不会再接伏杀我的任务吗?保护我……是你的职责,杀手暗麟!”最后四个字,楚九歌说得很轻,带着一丝戏谑与调侃。   暗麟的脸顿时就黑了:“你果然……无耻,不要脸。”   “多谢夸奖,我把它当成赞美了。”楚九歌厚颜无耻的作了一个揖,“我和北王一样不会勉强你,你同意了就把人送到我的住处,不同意就当我没有来过。”   没错,她的目标才不是熊孩子暗枭,她的目标是暗影楼未来的楼主——暗麟! 第258章 自恋,偷偷爱慕我   自楚九歌开口后,北王就没有说一句话,全权交给楚九歌处理。楚九歌说走,北王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主动把马牵了过来,完全是一副楚九歌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忠犬样……   暗麟看不过去,嘲讽了一句,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抱着楚九歌飞身上马,帅气离去。   只有失败者才会叽叽歪歪,他还赶着回皇宫,没空陪暗麟说废话。   回去的路上异常安静,一路两人都不曾开口,北王把楚九歌送到房门口,赞许的说了一句:“你今晚做得很好,继续保持,不许骄傲。”   说完,还不忘拍拍楚九歌的头,以示鼓励。   “呃……”楚九歌愣在原地,嘴角微抽。   北王这哄小孩的口语,逗小狗的动作,到底是跟谁学的?   她看着像不懂事的小孩?她看着像需要人哄的小狗?   还不许骄傲……北王是她的谁呀,管得真宽。   楚九歌在门口愣了许久,才回神,忿忿不平转身,回房。   隐在暗处的北王,见到楚九歌进房,这才满意地转身……   苏慕白说的果然没有错,楚九歌悄悄喜欢他,而且很久了,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看看,他都走了那么久,楚九歌都舍不得收回眼神,要说楚九歌不是偷偷爱慕他,他都信。   看在楚九歌一心爱慕他,为他当众拒绝谢玄求婚的份上,他下次会晚一步再走,让楚九歌多看两眼,免得这个蠢女人站在门口喂蚊子……   北王心满意足的离去,来到皇宫门口,正准备翻墙而入,苏慕白出现了,一脸急切的道:“王爷,我收到消息,皇上明天就要派兵接收北域。您,您真的什么都不做,任皇上夺走北域,不敢我们的死活吗?”   “明天吗?太子能动了?”太子那伤,他可是很清楚,短时间内好不了。   “国师出手了。”苏慕白答完,才惊觉他又被北王带偏了,不由得急了,“王爷,北域危急,您真的不出手吗?”   北王脸色一沉,好心情荡然无存:“苏慕白,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本王的身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北域是皇帝的,你我皆是皇上的臣子,明白吗?”   “王爷……”苏慕白脸色一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王爷这是像皇上服软了?   “按本王的命令行事即可,旁的……不必管。”北王一脸冷漠的转身,轻身跃入皇宫,独留下苏慕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次日早朝,皇上果然急不可奈的下令,让太子带兵前往北域,代替北王驻守北域。   朝臣无一反对,就连平日为北王说话的几个大臣,此时也闭口不言。   皇上派大军包围了北王府,态度明确,手上又有应家的兵权,和北王亲口许诺将北域交给太子的承诺,底气十足,朝臣哪敢掠其锋芒。   见众大臣无异议,皇上又下旨,要把北王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审理北王谋反一事。   众大臣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气,同样无一人开口为北王说话……   还说那句话,北王大势已去,他们就是站出来为北王说话,除了惹祸上身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一连两道旨意皆无顺利丰达,无人质疑,皇上顿时容光焕发。   看着底下俯首帖耳的大臣们,皇上意气风发,亢奋得不行,又发出数道命令,把先前想办却没有办成的事,全都办了……   皇上锋芒正盛,众大臣自是聪明的避其锋芒,且除去与北王相关的两道圣旨外,其余皆是小命令,他们愿意办就听着,不愿意办就拖着,等着皇上从这一拨亢奋中冷静下来,他们再跟皇上谈就行了。   在一众大臣的退让下,今天的早朝成了皇上一个人的专场,偌大的官殿几乎只有皇上一个人在说话,一众大臣只有附和的份……   皇上极享受这一刻,他许多年都不曾这么意气风发过,许多年都不曾这么张狂高调过。   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是掌握众生命脉的帝王,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念间……   皇上一亢奋,就出事了。   一连下达数十个命令,没有被大臣们驳回来,皇上一激动,便道:“朕记得,荣兰已连续五年没有加岁贡,传朕旨意,荣兰明年岁贡加两成。”   “陛下,不可!”皇上一连下了数十道命令,其中还有不少涉及官员调整,都没有大臣出来反对,但这一刻,众大臣却齐齐出声反对。   “陛下,荣兰连续三年旱灾,本就颗粒无收,再加岁贡,怕是要反了。”   荣兰是东林的附属国,国小但富饶,盛产粮食,被临近的北林、西凤、南凉觊觎,为了保住自己的国家,荣兰对相对好说话的东林称臣,每年缴上大笔的粮食做岁贡,以求东林庇护。   数十年来,荣兰皆按时按量上缴岁贡,哪怕遇到灾年,哪怕荣兰百姓饿死,哪怕东林隔个两三年,就寻理由加岁贡,荣兰也不敢少了东林的岁贡,年年按时上缴,就怕东林一个不高兴,不再庇护荣兰。   有了荣兰这个粮仓,东林这十几年越发的强大,隐隐有四国之首的趋势。   近几年来,东林索求越来越多,凭荣兰的国力只能勉励承担,一旦遇到灾年,荣兰上下皆要饿肚子。   好巧不巧,这三年,荣兰连续遇灾,几乎没有收成,百姓饿死无数,荣兰的国王连续三年,不间断地给皇上写折子,希望皇上看在荣兰遇到大灾年的份上,能让荣兰缓一缓岁贡,待来年收成好再补上……   没有意外,皇上没有同意,众大臣劝说无效也不管了,反正这三年荣兰也按时上缴了岁贡,至于荣兰百姓的死活?   那与他们何干?   但是,不劝阻皇上暂缓荣兰岁贡,并不表示他们能同意,皇上在这个时候,给荣兰加岁贡。   荣兰这几年本就对他们不满,只是国小不敢吱声,再加上其他三国更狠,只能忍受东林的压榨,但这并不表示,荣兰毫无反抗之力。   兔子急了还咬人,皇上在荣兰遭遇大灾年的时候,不给予荣兰帮且还加岁贡,这不是逼荣兰反吗?   皇上刚收回应家的兵权,北域的兵权还在交接,皇上看似集权,实则他手中的权利根本没有稳定下来,荣兰这个时候要对他们出兵,东林肯定大乱…… 第259章 落子,北王不好惹   东林大乱,身为东林的臣子,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且皇上此举实在是太过了,他们虽不是荣兰人,但也要说两句……   一众大臣皆跪下,劝说皇上收回成命,甚至有大臣趁机提议,让皇上暂缓荣兰今年的岁贡。   这两年,荣兰为了上缴岁贡,每年都有头有大量百姓饿死。   一个盛产粮食的国家,百姓却饿死,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但这么可笑的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就是他们一身造成的。   当然,他们虽然不忍,却不会对荣兰心软。   弱国无外交,小国无国威。   小小荣兰能得他们东林庇护,没有被四国吞并,国民没有成为奴隶已是万幸,他们还想怎么样?   如果是平时,皇上要给荣兰加岁贡,他们意思意思的劝说一二,能劝动皇上最好,劝不动也就无所谓,反正头痛的是荣兰,又不是他们……   小小荣兰,要是敢反,他们正好借机踏平荣兰,把荣兰纳入东林的版图,但是什么时候东林都可以跟荣兰打,现在不行……   皇上的人刚代替应家将,接收兵权,还没有服众,没有收服底下的兵,没有在军中站稳脚步,这个时候开战对他们东林极为不利。   应家这些兵马还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北域!   北域有足足三十万兵马,北王现在看着失势,被皇上带的把兵权和北域的领地交出来了,但并不表示北王对北域的兵马失去掌控。   他们可以肯定,一旦皇上要荣兰加岁贡,荣兰承受不住必然会反,甚至还会与北王合作。   这事真要发生了,也怪不得荣兰和北王。在东林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荣兰一再退让,已退无可退。   在皇上面前,北王也一直妥协配合,任由皇上派兵接收北域,也是退到了不能再退的边缘,但是……   皇上不满足,皇上非要把人逼死才甘愿,这个时候荣兰反、北王反,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甚至都没有人能说他们不对。   因为,换作是他们,被皇上逼到那个份上,也会那么做。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大不了鱼死网破!   ……   但是,这些话,众朝臣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说给皇上听,就算说了,依皇上的自大也不会信,甚至还会引起皇上的反感,让皇上用更偏激的手段,来对付荣兰和北王。   众大臣深知皇上的性格,并不敢把这些威胁说出来,只说皇上此举有违天合,不是仁义之君所为。   但凡当皇帝的,但凡有一点报负的皇帝,就不想被人冠上暴君的名声,皇上也不例外,但是……   皇上这一次却没有妥协!   他必须要荣兰加岁贡,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他有足够的粮食,以便在北王反的时候,跟北王打持久战,让北王没有补充粮草的机会。   和众大臣的想法一样,皇上也不认为北王会俯首听命,把兵权交出来,把命交出来,北王肯定会反……   北域那块地方不产粮食,每年都靠朝廷拨粮,如若北王反了,最大的困难就是粮草不够。   他先一步把荣兰的粮食搜刮干净,让荣兰和北王无粮草补给,他们拿什么跟他这个皇上斗?跟他的百万大军打?   皇上心中自有盘算,但这些他不能跟朝臣说,他只能强硬的要求荣兰加岁贡,不顾朝臣的反对,当场下旨,让人将圣旨送给荣兰留在东林的使者,让荣兰在秋收后将粮食备上。   “皇上,皇上,不可呀……”一众大臣鬼哭狼嚎,但皇上今天被众大臣宠出了脾气,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根本不搭理这群朝臣,下了旨,就宣布退朝。   皇上一下朝就走了,众大臣心有不安,几位重臣不约而同的去求见皇上,但皇上拒见。   而这时,圣旨已经出宫,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众大臣欲哭无泪,纷纷后悔今天太纵着皇上了,让皇上这般胡来……   北王虽在大牢里,但大殿上发生的事,他却在第一时间知晓了。   得知皇上真的让荣兰加岁贡,北王笑了。   最关键的一步棋,如他所想落在了该落的位置,皇上此局已露败势。   接下来,他只要看着皇上怎么输就行了……   他会让皇上明白,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永远爬不到山顶,而是你差最后一步就登顶了,却一脚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给荣兰的圣旨一出宫,宫中的侍卫就奉命,押解北王去大理寺:“北王,皇上有旨,将您移交大理寺,还请北王您配合。”   “好。”北王放下手中的手,起身,往外走,主动的不像是被移交的犯人,而是来大牢视察的钦差。   侍卫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北王,您是犯人,请先让我们给您带枷锁!”   “枷锁?”北王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举起枷锁的侍卫,冷讽:“谁敢?”   “北,北王……这,这是规矩。”侍卫吓得腿软,差点就给跪下了。   “哼……”北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皇上真当他的配合是好欺了?   “这,这……”一众侍卫面面相觑,尤其是拿着枷锁的两个侍卫,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来之前,皇上特意提了,必须要让北王带上枷锁,并且还要北王带着枷锁绕皇城走一圈,让全城的百姓都看到,北王带着枷锁游街的画面,但是……   北王不配合,怎么办?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发现北王已走出大牢了,不由得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带枷锁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把北王顺利的送到大理寺……   一众侍卫连忙追了出去,见本王走在皇宫,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随意,一众侍卫顿时歇了让北王带枷锁的心思……   北王看着就不好惹,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北王的对手,真要惹毛了北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侍卫们更不敢上前了,只得拿着枷锁,老老实实的跟在北王身后。那样子,哪里像是押解犯人,那是护送北王…… 第260章 无能,耍我玩呢   早朝上发生的事,对普通百姓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但对谢家这样的阀门世家来说,要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事,太容易不过了……   北王还未出宫,谢家就收到了消息,知道皇上对北王下了狠手,也知道皇上要对荣兰出手。   “皇上终于忍不住,要对北王出手了,但同时对荣兰出手,皇上这心也太大了。”谢老太爷摇了摇头,心中暗暗盘算,他们谢家下一步要怎么走。   谢家枝繁叶茂,哪里都有插足,跟北王的关系也不算差,在荣兰也有生意在,皇上要对这两人出手,谢家自然要调整对他们的策略。   虽然,他并不看好皇上这次的行动……   如果只是对北王,或者只是对荣兰出手,谢老太爷还觉得皇上有胜算,但同时对这两家出手,皇上的赢面并不大。   只是,不等谢家老太爷多想,谢家的下人就急急的跑了过来:“老太爷,丹清大师说……丹清大师说小公子的病他没有办法,让咱们另请高明。”   “什么?没有办法?”谢老太爷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会没有办法,瑾亦不是已经退烧了吗?”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下人一脸不安的摇头。   谢老太爷眉头一皱,根本坐不住,快步来到偏院,去看谢瑾亦。   屋内,一股浓浓的丹药味,谢老太爷还未进去,就听到下人道:“快,快,瑾亦公子又吐了,快拿清水来,拿干净的衣服来。”   “瑾亦怎么吐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吗?还把鸡汤喝下去了。”谢老太爷心中一急,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丹清大师,我孙儿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丹清正在给谢瑾亦诊治,看到谢老太爷进来便停了下来,转身朝谢老太爷作了个揖,一脸无力的道:“老夫无能,没有办法医治令孙的病。”   身为丹药堂排名第一的丹医,丹清是骄傲的,对自己的医术也十分的自信,但是……   自打进城后,他就一连受挫。先是北王的丹毒解不了,后又是暗枭少主的魔毒清不掉,再来又遇到谢家小公子的病。   “丹清大师,你是丹药堂排名第一的大师,你若不行,还有谁能医好我孙儿?”谢老太爷强压下怒火,问道。   “老太爷,我实在不擅长医治孩童的病症。先前,小公子不是已经退烧了吗?你是请的哪位丹医医治的?不如,你还是继续让他医治吧。”对丹清来说,说行不是难事,说不行却需要极大的勇气,哪怕有一点办法,丹清也不想说自己无能为力。   “先前,先前是……楚九歌医治的,她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是运气好,正好碰到我孙儿退烧了。”谢老太爷不喜楚九歌,自然不会承认她的能力。   “楚九歌?我知道她……北王的丹毒就是她解的。楚九歌既然让小公子退了热,老太爷又来找我,是逗我玩吗?”丹清一脸不快的道。   前面一个人没有治好,谢家来找他还情有可原,前面的大夫能治好,还跑来找了,这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楚九歌她一个小姑娘,她有那样的本事?”谢老太爷震惊的问道。   丹清摇了摇头,不愿意跟谢老太爷多言,说了一句:“我无能为力,请老太爷你另请高明。”便拿着药箱走了。   身为有名的丹医,他也是有脾气的,不管谢家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很不满……   “丹清大师,你先别走,我孙儿……”谢老太爷连忙让人去拦,但丹清说了,他无能为力。   他炼制的丹药谢瑾亦根本吞不下去,强行灌下去便吐出来,丹药根本发挥不了功效,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丹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老太爷就是强留也没有意思,只得把人送走,但是……   丹清走了,谢瑾亦的病还要治。   “去,把三公子叫来。”谢老太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烧得小脸通红的谢瑾亦,终是妥协了。   谢玄昨天回来,就被谢老太爷罚跪祠堂了,到现在已跪了一天一夜,且滴水未进。   要不是现在要用谢玄,谢老太爷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谢玄。   谢玄很快就过来了,嘴唇干得发裂,脸色惨白难看,蒙了一层病态的灰气,但他的背挺得直直的,走进花厅,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潇洒。   如若是平时,谢老太爷必会觉得高兴,觉得谢玄这是有世家公子的风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宁折不弯。   但此刻,谢老太爷只觉得谢玄这是在挑衅他,挑衅他这个谢家当家人的权威。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谢老太爷指着谢玄衣摆处,因久跪而出现一道道褶子,不悦的道。   谢玄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淡然的道:“祖父若不急,便容我去换一件衣服。”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谢老太爷更气了,怒拍桌子:“站住!谢玄,你的教养去哪里了?这么跟我说话?”   “祖父息怒。”谢玄转过身,给谢老太爷请罪。   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风度,叫人挑不出半点错了。   谢老太爷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憋屈得不行……   挑不出谢玄的错,无法先声夺人,谢老太爷黑着脸道:“瑾亦又发烧了,你去把楚九歌叫来,我给她一次机会,要是她医好了瑾亦,我就不跟她计较先前的事,要是医不好……就叫她滚出京城。”   “祖父,这是京城,不是谢氏族地。”不是他们谢家一家独大,谢家说了就算的地方。   “放肆!”谢老太爷怒拍桌子,“你这是不肯去找楚九歌?为了你弟弟也不肯?”   “祖父,我的脸没那么大,先前五叔闯祸,我已经求了楚九歌一回,你觉得我再求楚九歌,楚九歌会给我面子吗?”这也就是他祖父,要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搭理。   “你是谢家继承人,她敢不给你面子?”区区一个楚九歌,还敢驳他们谢家的面子不成?   “祖父,楚九歌能在北王手底下活下来,你真以为她好欺负吗?”谢玄看着谢老太爷,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失望……   曾经,在他心中如同高山一样,让他仰望的祖父,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老人。   为了他心爱的小儿子,已失去了原有的睿智和英明,已不值得他再仰望,也不值得他敬佩…… 第261章 圣旨,指着皇上的鼻子骂   谢玄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谢老太爷想要摆布他、拿捏他完全没有可能,谢玄说不去就是不去,哪怕谢老太爷拿谢家继承权威胁他,谢玄也不妥协……   “祖父,你太小看我了,你真以为我在乎谢家少主的身份吗?谢家继承人的身份是你给我的,你要拿回去,我没有任何意见。”他的祖父果然老了,以为这谢家还是他说了算的谢家。   谢家的权利大部分在他父亲手里,谢家的族老对他这个继承人十分满意,祖父根本动不了他。   谢玄无意陪一个不讲道理的老头说话,说了一句身体不适,旧疾似要发作,便风度翩翩的离去。   他可是有病的人,只要祖父还没有昏庸的彻底,就不会强留他。不然,落得一个苛责孙儿的名声,对他祖父可没有好处。   谢玄不肯去找楚九歌,谢老太爷虽气却奈何不了他,只得把谢大人找来,让他去找楚九歌过来给谢瑾亦医治。   谢大人正不满谢老太爷罚谢玄跪祠堂一事,哪里肯应,当即客客气气的把球踢了回去:“父亲,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天下午王家捆了十几个下人,丢在我谢家门口。那几个人都是跟在五弟身边的,他们昨天把楚九歌的住处砸了,惊了王家大公子王梓钰,王家正不高兴了,我还要去王家赔礼道歉,请楚九歌的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咳咳……王梓钰?他在楚九歌那里?”私底下做的小动作,被儿子当面说出来,谢老太爷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索性避而不提。   “父亲不知道吗?王梓钰生病了,正找楚九歌医治。楚九歌这会应该很忙,父亲要请她上门恐怕没那么容易。”谢大人一副吃惊的样子,好似谢老太爷不知此事很奇怪一样。   不等谢老太爷说话,谢大人又道:“说起来,昨天楚九歌能在百忙之中,优先为瑾亦医治还是看在玄儿的份上,只是玄儿这面子再大,也做不出前脚砸了人家住处,后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拿交情逼人上门诊治的事。父亲,玄儿那孩子脸皮薄,身体又不好,您就别为难他了。”   “老大,你这是在怪我?”谢老太爷瞪大眼睛看着谢大人,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他那个一向听话的儿子说出来的。   “父亲言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父亲,玄儿是我第一个儿子,他的身体一直都是我最担心的事,那孩子的身体好不容易好转,我不希望他再出事。”他也不想顶撞自己的父亲,但是……   看到自家儿子跪得发黑的膝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就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   他的父亲,为了老五那个混蛋,无视他儿子的身体,把他儿子的脸面踩在脚底,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客气。   “父亲,我还要去王家赔礼道歉,先走一步了。”谢大人转身离去,任由谢老太爷怒吼,也不曾停下脚步……   他这会正爽呢!   这么多年,第一次反驳自家老爹,拒绝自家老爹,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谢大人和谢玄都不肯去找楚九歌,谢家的下人更是不可能请得动楚九歌,谢老太爷很清楚,这时唯有他出面,上门给楚九歌道歉,也许能让楚九歌出手医治谢瑾亦,但是……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楚九歌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小小一个孤女也敢跟他叫板。   谢老太爷换了一身衣服外出了,但没有去找楚九歌,而是进宫了!   楚九歌刚收到北王被移交到大理寺的消息,还来不及感慨,管家就来报,“姑娘,有圣旨。”   “圣旨?”皇上会给她下什么旨?不会是要她和亲北林吧?   楚九歌脸色一变,快步走了出来,依礼跪下接旨……   等到传旨的太监把圣旨念完,楚九歌就笑了:“这是谢家哪位进宫求的圣旨?”   “谢老太爷。”这事随便就能查到,传旨的太监并没有隐瞒。   “我明白了。”老而不死为之贼,这话真没有错,谢老太爷果然手段高明,恶心死人不偿命。   楚九歌心里憋屈,面上却仍旧是笑的,“皇上让我去给谢家小公子医治,可有说……不准我收诊费?”   “这个……圣旨上没有说。”传旨的太监迟疑了一下,才道。   “那就好……”楚九歌冷笑一声,道:“劳烦公公转告谢老太爷一声,我收拾诊金很高,如果他拿不出让我心动的诊金,我是不会去的。”   病人为先,如果谢家老太爷上门来道个歉,把谢瑾亦送过来求诊,看在谢玄的份上,她就是再不高兴也会医治。   毕竟,孩子无辜。   谢老太爷千不该,万不该拿圣旨压她,这只会让她更不满。   “楚姑娘,皇上的旨意,是要你立刻为谢小公子医治,不得耽误。”传旨的太监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有圣上的旨意在,楚九歌就是再不满谢家行事,也得乖乖低头。   “多谢公公提醒。”楚九歌道了一声谢,传旨的太监还以为楚九歌会妥协,不想她话锋一转,“公公,你说……我要是太急了,出门的时候摔一跤,崴了脚,这该怎么办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传旨的太监脸都变了……   “公公,大夫治病收诊金是天经地义的,谢家不给诊金就想我上门求诊,你觉得可能吗?而且我去谢家可不是治病,我是去救命。治病有治病的诊金,救命有救命的诊金,您记得提醒谢老太爷一声,别给少了。”楚九歌握着圣旨,指关节都泛白了。   有权有势了不起吗?   谢老太爷上门辱她、骂她,砸她的家,毁她的名声,转过身要用她,连一句对不起都不用说,甚至本人都不需要亲自来,一道圣旨就要她巴巴的送上门给人羞辱,简直是欺人太甚。   “楚姑娘,圣上要知晓会不高兴的。”传旨的太监皱着眉,提醒了一句。   楚九歌却是不肯退让,她避重就轻的道:“烦请公公告诉谢老太爷一声,我楚九歌贱命一条,他要舍得他孙儿的命,随他。”   抗旨不就是死罪吗?   她又不是第一次抗旨,反正都跟皇上撕破脸了,她为什么还要妥协。   有本事,皇上就在平王的病没好,南方的水患没有治好前,为了谢家处死她呀。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满朝大臣,会不会指着皇上的鼻子骂…… 第262章 厚颜,北王的晚膳   楚九歌特别不给面子的,把传旨的太监给怼了回去,当时是爽了,但事后却有那么一点不得劲……   “要是因此,耽误了那孩子的病怎么办?”把圣旨交给管家供起来后,楚九歌一个人回到房内,就开始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舒坦。   谢老太爷确实做得过分,但她要为了怄一口气,就见死不救吗?任由一条无辜的生命,死在她面前吗?   她做不到。   “谢玄那弟弟的病已转为肺炎,再拖下去必死无疑,那孩子真要出事了,虽不是死在我手上,但终归是我见死不救。”她爷爷说,见死不救,等同杀人。他们楚家人绝不能见死不救,哪怕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自有法律裁决,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身为大夫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算了,看在谢玄的面子上,我忍他一回。”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但心底却松了口气。   如果谢瑾亦真要因此而丧命,她怕是会一辈子都不安。   不过,楚九歌并没有去谢家,她去药房熬药了。   很快,药熬好了,楚九歌细心的用瓶子装好并密封,正欲派人把药送给谢玄,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什……”楚九歌愣了一下,看清来人,顿时松了口气:“你做出决定了?”   “我把我弟弟送来了,在偏院。”暗麟冷着一张脸,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不快。   他今天把丹清找回来了,但还是那句话,丹清只能压制无法解除,他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楚九歌了。   “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瓶药送给谢玄,避着点其他人,我不想让谢家人知道。”楚九歌一点也不见外,把药递给暗麟,“告诉他,这是给他弟弟喝的,如果他弟弟一个时辰后还未退烧,就立刻抱来找我。”   人是要救的,但她绝不会送上门给谢老太爷打脸。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谢老太爷不上门赔礼认错,她绝不上谢家的门。   “谢家那么打你的脸,你还要上赶着给人送药,你就这么一点能耐?”暗麟接过药瓶,却不忘嘲讽楚九歌。   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跟谢家较劲,关生病的孩子什么事?谢老太爷可以为了赌气,不顾他孙儿的命,我身为大夫,总不能因为赌气,不顾病人的生死吧?到时候,就算我逼得谢老太爷低头,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么做,没有人会感激你。”暗麟不能理解楚九歌,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死了不就死了。   每年多少小孩夭折,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   “我救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要谁感激,我不需要谢家人感激我。”楚九歌一脸正色的说道。   “蠢!”暗麟高傲的斜了楚九歌一眼,“药我会帮你送到,我弟弟的毒……”   “放心,我会对我的病人负责。”更不用提,暗麟付出让她心动的诊金。   “信你一回。”暗麟原本半点也不信楚九歌,但看到她被谢家气成那个样子,还不计前嫌,悄悄为谢家小公子准备药,突然觉得楚九歌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可恶。   虽然,他并不赞同楚九歌的做法,但也不得不说,一个在乎病人生死的大夫,绝对是负责任的……   暗麟担心暗枭,拿着药瓶就走了,片刻也不耽搁。   暗麟前脚走,管家后脚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姑,姑娘,刚刚有没有……”   “是我的朋友,没事。”她就知道,暗麟肯定是直接闯进来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刚刚吓死我了,那人跑得飞快,我生怕他对姑娘不利。”管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见这一路跑得有多凶。   楚九歌正要上前,扶管家一把,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见前院的丫鬟急急跑过来:“姑娘,姑娘……大理寺的官差来了,说是要拿取北王的晚膳。”   “北王的晚膳?”楚九歌愣的住了,“北王的晚膳关咱们什么事?”还拿到她家来了?   “奴婢也不知……官差说是北王吩咐的,说是您,您给北王准备了晚膳,让他们来拿。”丫鬟也是一脸茫然。   她们虽是北王府送来的,但却很清楚她们这位新主子,和北王府并不对付。   这位,可是当众甩了北王的人。   “先见见人再说。”楚九歌一头雾水,又担心是北王有什么话要转告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见官差。   官差在偏厅等候,本以为就是拿一个饭盒的事,不想楚九歌亲自出来了。   看到一身便装,大气干练的楚九歌,官差愣了一下,才行礼:“见过楚姑娘。”   原来,就是这个姑娘,当众拒绝了嫁给北王,果然有胆色。   “北王让你们来取晚膳?可有交待什么?”楚九歌不认为,北王真是为了一顿晚膳。   她与北王相处的不多,但也知北王那个沉府极深,做事走一步算三步,取晚膳十有八九就是一个幌子,肯定另有目的……   “啊……”官差愣了一下,“不是楚姑娘你给王爷准备好了晚膳,要送过去吗?”   “我给北王准备好了晚膳?”这是什么梗,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北王,这又是要玩什么?   为什么不事先给她提个醒,好让她有个准备呀。   “北王就是这么吩咐小的,说楚姑娘你准备晚膳已经很麻烦了,以后,一日三餐都由我们来取,楚姑娘你只要准备就行。”官差也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这事,怎么感觉不对?   明明是北王说,楚姑娘担心他吃不好,为他准备好了三餐,以后不需要为他准备饭菜,他们只要来拿就行了,但看楚姑娘这样子,好似根本不知此事。   面对官差疑惑打量的眼神,楚九歌心中一跳,故作懊恼的一拍脑门,夸张的道:“我记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们看……我这一忙就给忘了,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餐盒。”   肯定是北王发现,大理寺提供的饭菜也有问题,不敢吃,这才巴巴的叫人上门,叫她给他准备三餐。   看在北王可怜兮兮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给他准备吃的,免得他饿死在大理寺…… 第263章 自恋,身体却很诚实   楚九歌虽不信北王对她的好,是真心的,但不管怎么说,北王也确实帮她解决暗影楼暗杀的事。   至于北王想通过这件事,让她感动,欺骗她的感情……   这种事,只要她不动情,北王还能奈她何?   而且,用暗影楼的事换几顿饭,这个买卖她一点也不亏。   打消了官差的怀疑,楚九歌便以拿饭盒为由,让两个官差稍候。   好在,厨房这个时候已经在准备饭菜了,楚九歌让人拿来饭盒,每样都捡了一些,装得满满的……   想到北王在宫里,连吃的点心都被人下了药,怕有人在饭菜里下药,楚九歌想了想,在米饭下面埋了一张纸条,并且放了一根银针。   在要关上饭盒的刹那,楚九歌看到桌子上的青豆,想了想,又用青豆粒在米饭上摆了一个北字。   字有点丑,但若有人动了,必然能看出来。如若真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他们不知这个“北”字的含义,还以为这是她和北王约定好的,或有特殊意义,必然不敢毁了,动了也会复原。   她不知道这些准备有没有用,她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她相信,北王叫人来她这里取饭菜,并是有所准备的。   匆匆装好饭菜,楚九歌又用银针,在饭盒缝隙处,划了数个“九”字,这么一来,只要动了盒子,九字上下就会移位,就算有人细心复原了,也不会像原来那般严丝合缝,肉眼也能看出异状。   “希望,北王能看出来。”做好准备,楚九歌这才把饭盒拎出来,交给官差,“有些重,还请两位差爷仔细些,别晃了。”   劳烦人办事就得给好处,这一点楚九歌懂,在递上饭盒的同时,楚九歌不忘给两人送上一个荷包。   “楚姑娘,你太客气。”两个官差顿时咧嘴大笑,提食盒的动作顿时郑重了许多。   楚九歌见状也安心了,让两人尽快给北王送过去,免得北王等急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北王挑的这两个官差,并不是皇上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叫人来楚九歌这里取饭菜,皇上的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以,饭菜顺利送到了北王手上,中途没有经任何人的事。   “王爷,您的饭菜,小的取来了。”两个官差拿了楚九歌的重赏,对北王越发的客气,小心翼翼地把食盒递进牢里。   “多谢。”北王为人孤傲,但并不是目下无尘、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他的狂妄只针对皇上等人,对旁人也就是冷漠了一些,话少了一些,但该有的尊重不会少。   看北王对两个官差都能说一声谢谢,就知北王的为人了。   两人官差早就知晓北王一向善待下人,但仍觉得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王爷您客气,王爷您慢用。”   他们二人愿意为北王走这一趟,且不对外说,除去北王的身份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有兄弟在北王手底下做事,受过北王的庇护。   他们二人感激北王,是以,明知北王是阶下囚,不日可能会被处斩,但仍旧愿意为北王办事。   北王朝两人点了点头,便拿起食盒,掂了的掂食的份量,北王脸上带着笑,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九歌不承认,他也知道楚九歌心里是爱慕他的,而且用情至深。   看这饭盒的重量,不需要打开看,就知这饭菜是精心准备的,要不是爱慕他,怎么会在他落难后,还为他准备饭菜呢?   想到楚九歌为他准备了三餐,北王突然觉得,在大理寺牢里多呆几天也挺好的。   如此,就让荣兰太子多等两日好了,反正他现在不急着出去。   北王在石桌前坐下,打开饭盒前,看到缝隙处划的一排排九字,北王的唇角不由得上扬……   楚九歌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她吗?   小女孩果然就是小女孩,嘴上不承认,身体却很诚实。   北王心情大好的打开饭盒,将上面的菜一层层摆在桌上,在看到最底层的米饭时,北王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不错。”食盒上是楚九歌的九,米饭上摆的是北天骄的北,楚九歌这是在告诉他,她会永远在他身边吗?   “这么傻……难怪本王怀疑你的时候,你一句也不解释。”北王看着米饭上,那个精心摆出来的“北”字,越看越喜欢。   而在看到那根针,还有插在银针上的纸条时,北王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控制不住了。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银针可以测大部分的毒,银针发黑即为有毒。   楚九歌这是有多担心他?   给他送个饭,还不忘准备这些,真是……   多事!   他还需要她提醒吗?   “瞎操心。”北王嘴上一脸嫌弃,但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一直到,北王把楚九歌送来的饭菜全吃完,北王的唇角还是上扬的,差点没把过来巡视的官差吓哭……   北王身边一直有皇上的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北王刚把楚九歌送来的饭菜吃完,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北王吃的是楚九歌送的饭菜?你们事先居然半点不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北王在宫里的那几天,皇上一直在吃食里掺巫圣果,奈何饭菜没了,北王却完全没有吃了巫圣果的迹象。   把北王移交到大理寺后,皇上虽然断了从吃食上下手的打算,但并表示皇上准许北王吃外面的食物。   “是,是……楚九歌拜托官差送进去的,卑职起先以为是官差带的吃食,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监视北王的人很冤枉。   他们为了监视北王,也被关在牢里,哪里知晓外面的事。   “楚九歌拿着丹书铁券,死活要取消与北王的婚约,现在北王落难,她又巴巴的给北王送吃的,她想要做什么?”北王是通过这一份吃食,与外界保持联系?   可楚九歌那个女人,能为北王做什么?   “回,回皇上的话……小的打探到的消息是,楚九歌爱慕北王,先前退婚不过是气北王不肯娶她,现在北王落难,她怕北王受苦,这才买通官差给北王送吃食。””这个消息,是他从给北王送餐的两人官差,那里打探到的。   据说,北王亲口承认了…… 第264章 不信,放在眼皮底下   皇上一向多疑,监视北王的人上报的这个理由,皇上一点也不信……   “楚九歌爱慕北王,给北王送饭,北王就一定会吃吗?你们以为北王是什么人?”蠢成这个样子,难怪会让楚九歌钻空子,把饭菜送到了北王手里,“所有人都知道,楚九歌和北王不对付,楚九歌送进去的饭菜,北王会吃,这代表什么,你们不明白吗?”   这代表,楚九歌和北王之间的不合,不过是假象。   北王不肯娶楚九歌,楚九歌当众毁婚。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结了死仇,这辈子肯定是你死我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人会暗中联系……   北王这一步棋走得可真妙,要不是他一直让人盯着北王,定不会想到,北王是通过楚九歌跟外界联系。   “这,这……”监视北王的人,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顿时紧张的冷汗直流,慌张的道:“皇上,要不……不准楚九歌给北王送吃食?”   “蠢货!你阻止了,北王就会通过别的办法传消息,你确保北王一有异动,你就能发现吗?”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丝痕迹,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阴沉的道:“盯紧北王和楚九歌,仔细检查楚九歌每日送来的饭菜,不许北王把食盒带出去,明白吗?”   北王是什么人,他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放眼四国,爱慕他的女人多如牛毛,楚九歌算老几?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送给北王的食盒,绝不仅仅是吃食那般简单,这里面必有玄机。   盯紧楚九歌,也许大有收获……   “是,皇上。”监视北王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忙应下。   皇上的面色这才好转几分:“对了,楚九歌可有去谢家,为谢家那小子治病?”   传旨的太监一回宫,就把楚九歌的话一一复述给皇上听了,皇上虽然不快,但也没有拿楚九歌怎么样。   他本就不高兴谢老太爷拿这种破事找他,再加上楚九歌的话没有错,谢家要人上门求诊,准备诊金本就是应该的……   谢老太爷要连这点都做不到,趁早歇了求诊的心。   “没,没有。”监视北王的人快要哭了,他只负责监视北王,先前并没有收到楚九歌的消息,他哪里知道楚九歌和谢家的事。   “连朕的话都敢不听,楚九歌的胆子果然越来越大了。”这是笃定北王这个靠山不会倒吗?   北王他到底做了什么安排,才会让楚九歌有这样的底气?   皇上不由得凝眉,心底隐有几分不安……   拿下北王的过程太顺利,北王退让的太爽快,他总觉得事情不对。   他必须加快速度,尽快把北域拿下来。只要拿下了北域,北王就是去有千般本事,也使不出来。   “传朕口喻,让谢家把那个生病的小子,送到楚九歌的往处。另外,让人把平王也送过去了。记得,派重兵去保护平王,明白吗?”北王和楚九歌的小动作,他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假装没有发现。   阻止了,拆穿了,难保北王不会有其他的小动作。   与其让北王把事情做得更隐秘,不如放任楚九歌与北王的小动作,让北王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借楚九歌的手与外界联系……   北王被关在牢里,跟外界联系不便,只要楚九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甚至,他还可以借楚九歌的手,把假消息给北王,或者借北王之名,给楚九歌错误的命令。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   “是,陛下。”监视北王的人,也狠狠地松了口气。有重兵盯着楚九歌,楚九歌那里出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了。   底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当天晚上,禁军就把平王送到了楚九歌的住处。   禁军把平王送来的时候,楚九歌都睡着了,还是被丫鬟叫起来的。   看到随同平王来的下人和禁军,楚九歌都傻眼了:“这么多人,我家住不下,平王没有府邸吗?”   皇上半夜把平王送到她这里,还派重兵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是因为她今天给北王送饭的事吗?   皇上要不准,直接切断就是,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皇上说,平王住在你这里方便医治,平王的病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离开。至于我们……楚姑娘不必管,我们会自行解决,你只要照顾好平王就行了。”禁军一脸凶相,一板一眼的道。   “楚大夫,麻烦你了。”坐在轮椅上,假装失忆的平王,趁众人不备之迹,给了楚九歌一个冷刀子。   他好不容易可以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楚九歌居然敢不收,是想死吗?   楚九歌默默地摸了摸发寒的胳膊,认命的应了下来……   她不认命也没有用,禁军把人送过来了,她能把人赶走吗?   别说禁军不会放过她,就是平王也不会放过她。   忙活了大半夜,把平王和侍候他的人安顿好了,楚九歌已是困得不行,但就在她准备去睡的时候,院门又被敲得“乓乓”响。   下人连忙去开门,这一看下人都愣住了,“姑娘,是谢家的马车。”   “谢家?出什么事了?”楚九歌的眼皮一跳。   谢玄不是派人过来说,他弟弟的烧退了吗?难不成又反复了?   不等下人回报,谢玄就走了进来:“九歌,我奉皇上的命令,带我弟弟来你这里医治。”身后跟着抱着谢瑾亦的下人。   “奉皇上的命令?”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不断地往她的院子里塞人?这是要忙死她?   “对,皇上派人去谢家传旨,要我们立刻把瑾亦送到你这里,什么时候医好,什么时候离开。我祖父不肯来,我便来了。”谢玄风光霁月,自然随意,就像是随口说一句,但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足够楚九歌警惕。   她可以肯定,皇上往她这里塞人,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具体皇上要做什么,她却想不明白,谢玄也不知…… 第265章 斗法,寻香而至   楚九歌郁闷得不行,明知皇上往她这里塞人是有阴谋的,但她却无力阻止,只能睁睁的看着皇上,不断往她家放人……   而最无力是,她想不明白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就是想要防备也不知从何下手……   要说是因为北王让人,到她这里取晚膳的事,皇上直接把人拦了,不让人来取就是了,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要说不是为了这事,事情又发生的太巧了,除了这事外,楚九歌实在想不到别的事。   “那群人的脑子也不知想些什么,真是麻烦。”把谢玄一行人安顿好,楚九歌就回了自己的住处,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又卷入了北王和皇上的斗法中。   “但愿这一次,不会去掉半条命。”楚九歌盯着床顶看了半晌,在快要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得正香又小丫鬟叫了起来,“姑娘,大理寺的官差,来取北王的早膳。”   “早膳?你让人准备就是了。”皇上派了这么多人到她这里,北王还派人来取早膳,这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北王,有点嚣张呀。   “姑娘,咱们家的厨房让宫里的人占了,没有地方做吃食。谢公子他们在自家的院子做的,没有出来吃。”小丫鬟悄悄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不快,又补了一句:“他们还不准备咱们的吃食,要咱们自己解决。”   昨晚,皇上把平王送来了,也把厨娘、太监、宫宫送来了,这群一到几乎把楚家下人的活全都抢走了。   “我知道了。”楚九歌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药房不是有一个炉子吗?去拿些米面来,以后我们在那里吃。”   一个个全是大爷,全是她得罪不起的主,她忍行不行?   小丫鬟见楚九歌没有不高兴,咚咚咚的跑去准备,等到楚九歌梳洗完,小丫鬟已经把食材准备好了,特意收拾了一块小地方,挡了起来,免得与药房冲突。   但是,小丫鬟把一切准备好了,唯独没有准备做饭的人……   “姑娘,厨娘被宫里的那些人留下来打下手了,我,我……我不会做饭。”小丫鬟低着头,又不敢看楚九歌了。   这是鸠占鹊巢了,把她这个主人都挤得没有地方住了?   “我……知道了。”楚九歌吐了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皇权至上的年代,来的人是平王,是宫里的人,她必须忍。   深吸了口气,楚九歌平静下来,开始检查小丫鬟拿来的食材。   米、面、肉、鸡蛋、蔬菜都有,楚九歌本想随便熬点粥,凑合吃一顿,但想到官差还在等,熬粥要的时间太长,只得改了……   “和面会吗?帮我把面和了。”楚九歌指着盆子里的面粉,指挥小丫鬟做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楚九歌就去一旁剁肉、调馅。   没错,楚九歌准备做点自己想吃的,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比如她现在想吃大馅饼了。   来东林这么久,楚九歌就没有吃过重油、重口味的吃食。东林对吃食的烹调手法很简单,多是蒸、煮,偶有炒、炖,味道也很清淡,用油极少,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楚九歌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但她不爱下厨,对吃食也不挑,旁人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但自个动手,她就不会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她这会心情不好,就想吃个香喷喷的煎大饼。   小丫鬟不会做饭,但做事很麻利,楚九歌把馅调好,她也把面粉和好了。   楚九歌看了看,在面团上盖了一块湿布,放置了一刻钟,这一刻钟楚九歌也没有闲着,把大锅洗刷干净,然后烧锅、热油……   小丫鬟看楚九歌在锅里放了大量的油,有些不安的张了张嘴,但看楚九歌一副严肃的样子,又乖乖的闭嘴了。   他们家姑娘做饭的样子有点……奇怪,不像是在做饭,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她以前见厨娘做饭,都是手忙脚乱,汗流浃背的,但他们家姑娘没有,他们家姑娘做饭的时候,跟读书人写字一样严肃得紧,动作不慢但却很有节奏感,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庄重的韵味,很好看,但让人不敢亲近,更不敢打扰。   这时,面团也膨胀了起来,楚九歌便开始包馅、擀面,做成一个个大饼,沾水,放入锅里……   “噗……”面粉混着肉遇到热油,一股焦香扑面而来,小丫鬟猛地吞了吞口水,看着锅里的馅饼,嘴里不断分沁香味。   好香,好想吃呀!   小丫鬟看着锅里的饼,两眼发光,差点忘了烧火。   楚九歌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心情也好了许多。   果然,天大的事一顿好吃的就能解决,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楚九歌不像厨娘一样慌乱,但动作并不慢,很快就摊了十几个馅饼下锅,把大锅都放满了。   这么一来,香味也出来了,烧火的小丫鬟不断的吞口水,强迫自己不看,才忍住没有扑上去。   小丫鬟忍住了,旁人却没有忍住……   楚九歌的院子不大,平王占了最大的一个住处,谢玄、暗麟、暗枭和王梓钰几人的住处,就挨得特别近。   馅饼下锅,香味一下子就散了出去,暗麟和暗枭闻到了香味,饿一晚的两兄弟顿时坐不住了,寻着香味就找到了正在做饼的楚九歌。   “这是我们今天的早膳?”暗麟扶着暗枭进来,看到正在翻动馅饼的楚九歌,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香!真香!   两人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眼神齐齐落在锅里的馅饼上,就差没有在脸上写“想吃”二字。   “你们怎么来了?”楚九歌看到两人,着实诧异了一下,这两人不是一直躲着宫里的人,不敢出来见人吗?怎么就一锅饼给吸引出来了,不怕出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把早膳给我们送来,还不许我们自己来?怎么?你想饿死我?”暗枭知道不能杀楚九歌了,心里别说有多不痛快,看楚九歌哪都觉得不顺眼。   楚九歌不愿意搭理熊孩子,正好第一锅饼熟了,楚九歌正夹起来。   这时,谢玄也来了……   他看到楚九歌站在灶前,着实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问:“好香呀,九歌,你在做什么?有我的一份吗?”   显然,这又是一个闻香而至的……   楚九歌看了看锅里普通的馅饼,着实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东西,还能把谢玄这个贵公子吸引过来…… 第266章 不爽,全都是沾了本王的光   如果说,谢玄的到来还让楚九歌小小惊讶了一把,之后王梓钰派人过来,平王派人过来,楚九歌就一点也不意外了……   三公子谢玄亲自来了,王梓钰闻到香味,会派人过来再正常不过,平王这个看着就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派人来也不奇怪了。   很快,小小的院子里就站满了人,大家齐齐看着楚九歌,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喜感:“不就是一个饼吗?你们至于吗?”   “这是我的早膳!”暗枭理直气壮的道:“我是病人,饿不得。”   “病人不能吃油腻的,再说了,这不是给你们准备的早膳。”楚九歌捞出一锅饼,放在一旁,并没有给众人分食的打算。   一大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符合养身,这群人中毒的中毒,弱的弱,病的病,还是别吃的好。   “九歌,我还未用早膳。”谢玄坐在一旁,看着楚九歌,有那么一点小委屈。   这饼味道确实是香,但要不是楚九歌做的,他也不会来,更不会开口。   “楚姑娘,我家公子(王爷)也未用早膳。”王梓钰和下人,和平王派来的人,也齐齐开口。   好吧,这两位其实正在用早膳,配着小菜吃着白米粥,刚吃一口,就闻到了霸道的饼香,顿时失了胃口。   让人去打听一下,知道是楚九歌在做吃的,两人便不客气,立刻派下人来取他们那份早膳。   他们住在楚九歌家,楚九歌这个主人怎么能吃独食,有好吃的自然是一起吃了……   “楚九歌,我饿了,我饿了!”暗枭看着金灿灿、喷喷香的馅饼,更加得不满了。   天知道,他昨晚还没有吃呢。   楚九歌本想把这锅装起来,让官差送去给北王,但见到谢玄等人眼巴巴地看着她,终是妥协了。   楚九歌让人支了一张桌子,把一盆子饼全放了过去,不过在谢玄几人开动前,楚九歌先给小丫鬟拿了一张。   这小丫头一直在流口水,不给她吃一口,实在是太残忍了……   “姑娘?”小丫鬟一脸惊喜的接过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快吃吧。”楚九歌笑了一声。   “谢谢姑娘。”小丫鬟没有忍住,狠狠地咬了一口,焦香的面饼、配上鲜香的肉馅,小丫鬟满足的闭上眼,又赶紧咬了一口……   太,太太好吃了!   她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大面饼。   楚九歌见谢玄几人已经吃起来了,不由得叮嘱一句:“太油了,你们少吃点,最好配着小米弱吃。”   “好吃!”暗枭含着一口饼,一脸满足的对楚九歌道。   他对楚九歌所有的不满,都因这张饼消散了。   楚九歌这手艺,没谁了。   冲着楚九歌这份手艺,他决定好好保护楚九歌,让她别那么早死了。   “鲜、香、咸、脆,尤其是馅料调得极好,九歌,很好吃。”谢玄吃得不慢,但举止优雅,不见丝毫急切,至少比暗枭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多了。   暗麟压根就不开口,一直闷头吃,是三人当中速度最快的,暗枭见状,一张没有吃完,又拿了一张,看到盘子里不多的饼,正想着要不要拿第三张的时候,王梓钰和平王的下人直接把盘子端走了……   “我们家公子(王爷)还在等着呢,我们先拿走了。”两个下人端起盘子就要走,但刚转身就被暗麟挡住了:“你们等下一锅。”他弟弟还没有吃饱呢。   “你们都吃上了,我们家公子(王爷)还在等着呢,凭什么让我们等下一锅。”两个下人不肯让了,他们家主子还在等着呢,凭什么要他们家主子晚吃?   “就凭我们自己来了,他们没有来。”暗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抢了过来。   “喂……暗影楼的,你别太过分了。”两个下人伸手就要去抢,暗麟一个反手,把盘子给了暗枭。   暗枭配合默契,接过盘子,低头把里面的饼都舔了一口,然后一脸贱样的举起盘子,问那两个下人:“你们还要吗?”   “你……”两个下人齐齐变脸,恨不得揍暗枭一顿。   这个不要脸的!   “哈哈哈……”暗枭得的大笑,得意的道:“哥,我们俩吃。”   “嗯。”暗麟一点也不嫌弃暗枭,拿起沾了暗枭口水的大饼,就往嘴里塞。   谢玄慢条斯礼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馅饼,时不时看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正在夹锅里的饼,面露笑意……   他才不去抢呢,九歌马上就做好了第二锅,还能少了他的不成?   谢玄自信满满的等着第二锅,王梓钰和平王派来的人,也焦急地等着第二锅,两人还思索着把第二锅全端走了,不给谢玄三个留,但是……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第二锅饼好了,楚九歌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吃,而是让不丫头找来食盒,全包了起来。   暗枭第一个不干了:“楚九歌,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有吃饱呢,你怎么可能包起来!”   暗麟也冷冷地看着楚九歌……   王梓钰和平王派来的人,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楚九歌。   他们先前没有抢到,现在还要他输吗?   这要让他们家公子(王爷)知道,肯定会嫌弃他们办事不力,连两张饼都抢不到。   只有谢玄,忽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楚九歌,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   他就说,九歌怎么会突然动手做吃食,原来是为了北王。   他们,这是沾了北王的光吗?   “大理寺的官差在等,我得先给他们,第三锅马上就好了。”楚九歌当然知道这些人没有吃饱,但紧着他们吃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北王那份备出来。   “大理寺的官差……就让他等呗,北王晚吃一下又不会饿死。”暗枭不高兴嘀咕了一句,却没有再坚持。   他才不会说,他怕北王呢。   谢玄心中一窒,原先觉得鲜美可口的馅饼,此时却只余苦涩味,但他仍旧笑着道:“先把北王的吃食送过去,我们不急。”   王梓钰和平王派来的人见状,也不敢吭声了。   他们还真不敢跟北王抢……   楚九歌把食盒封好,又单独包出两张,递给两个官差,亲手将食盒匀到官差手里。   两个官差在院外就闻到了香味,馋得不行,还以为要闻着香味忍一个早上,没想到楚九歌还准备了他们的份,顿时大喜,不停地对楚九歌道谢,并再三表示,他们一定亲手把食盒交给北王,并告诉北王,这是楚九歌亲手做的……   “没……”楚九歌正要说没有必要,两个官差就提着食盒走了,根本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 第267章 心疼,被家人伤透了心   两个官差一出楚家,就受不住那股香味,三两口就把楚九歌单独包给他们的饼吃完了,吃完后,他们就发现……   闻着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他们更饿了!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偷吃北王早膳的事,两个官差飞似的跑到了大理寺,在馅饼未凉前,把食盒交到了北王手上。   “这是什么?这么香?”食盒一送到大牢,不仅牢里的犯人受不了,就是官差也受不了。   这香气太霸道了,哪怕是食盒密封住了,也藏不住。   “王爷,这是楚姑娘亲手给你做的早膳,特别香特别好吃。”两个官差把食盒递给北王,但眼神却落在食盒上。   看这重量,楚九歌至少放了十几张饼,不知北王吃不完,会不会赏给他们。   毕竟这肉馅饼全是油,可腻可腻了,像北王这种养尊处优的贵族,肯定不习惯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指不定就便宜他们了。   “她……亲手做的?”北王接过食盒,看到食盒缝隙处,划了几个九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为了让他吃好,也是操碎了心。   “我们亲眼看到的,楚姑娘一大早起来,就给王爷你准备早膳,可香了……还给我们吃了一个,真好吃。”官差恋恋不舍的看着食盒,却不知北王的脸黑了……   不是亲手给他做的吗?   为什么第一个吃到的不是他?   北王很不高兴,但是……   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整整十张大馅饼,闻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北王那点不满就消失了。   那两人……不过是沾了他的光罢了。   北王不是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但闻着这股肉与面粉混合的焦香,北王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净了手,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在前后、左右以及官差羡慕嫉妒的注视下,北王一口咬下去……   油香味美,被面粉包裹住的肉馅在唇舌尖炸开,瞬时鲜香满口,袭卷了整个味蕾,叫人忍不住再吃第二口。   馅美味,外面那层面皮口感也十足的好,不知楚九歌是怎么做的,明明是油煎出来的,却一点也不干,酥香软滑……   北王吃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十个饼就吃完了,然后……   一向自律的北王,不小心吃撑了。   对中午那顿就更期待了。   楚九歌亲手做的呀……   那姑娘是有多喜欢他,才会在被皇上塞了两个病人后,还抽空亲手为他准备吃食?   不仅仅是北王,暗麟、暗枭和谢玄也吃撑了。   谢玄在得知这些饼,是楚九歌特意为北王做的后,就不想再吃了,但是……   看到暗枭和暗麟吃得满嘴流油,看到暗枭别吃别说:“我一定要吃得比北王多,不然就亏了。”谢玄也默默地拿起筷子,继续吃……   楚九歌是为了给北王准备早膳,才亲自动手的不错,但北王就只有那么一份,他们却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北王怎么跟他们比?   存着跟北王较劲的心思,谢玄的动作依旧优雅,但吃得比谁都快,结果就是吃撑了。   幸亏楚九歌给他们熬了消食的茶,不然真要撑到吐了……   “楚九歌,厨房被平王的人占了,我中午也到你这里吃。”刚吃完早膳的暗枭,又惦记起午膳了。   楚九歌脸都黑了:“我是大夫不是厨娘,你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吃饭的。”这群人,有没有搞清重点?   “对了……九歌,瑾亦的事,谢谢你。还有,我祖父的事……对不起。”谢玄也是事后才知晓,他祖父让人砸了楚九歌的住处。   实话,要不是皇上下旨,他都没有脸来见楚九歌。   “没事,治病救人,应该的。”楚九歌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   但对谢玄祖父的事,楚九歌并不接话……   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够了的,谢老太爷看不起她,她不介意,但谢老太爷的所作所为,着实叫她气愤。   谢玄也知这一点,是以,他并不勉强楚九歌原谅他祖父。   连他都无法原谅他祖父,他怎么能要楚九歌不计较他祖父的所作所为呢?   “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瑾亦。”谢玄没脸久留,起身告辞,刚走两步就被楚九歌叫住了:“你的腿怎么了?”   谢玄一顿,转身,朝楚九歌展颜一笑:“小事。”   他的膝盖跪伤了,他的祖父没有在意,他的父亲、母亲都没有过问,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没想到楚九歌发现了。   “膝盖伤了?”楚九歌一眼就看出来了,“坐下,让我看看。”   “真没事。”谢玄并不想让楚九歌看到他膝盖上的伤,那伤是怎么来的,楚九歌一看就会明白……   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会让他觉得丢人。   “你最好让我看看,我看着……你伤得不轻。”昨晚天太黑,她没有发现,现在发现了,楚九歌怎么会让谢玄走。   谢玄面露犹豫,就听到暗枭道:“有病就治,别娘们兮兮的,我还等着楚九歌给我解毒呢,我可是给了诊金的,你别想我一直等。”   谢玄看了暗枭一眼,哭笑不得,但到底是坐了下来,任由楚九歌蹲在他的面前,撩起他的裤脚……   谢玄的膝盖肿得像馒头一样,青黑一片,轻轻一碰就痛得他抽气。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像是没事人一样走来走去的……   “你的伤很严重,里面都烂了,你知不知道?”楚九歌的脸也黑了,“你这是跪在石头上了?”   如果仅仅是久跪,不会这么严重。   “跪祠堂的时候,地面上洒了碎石子。”谢玄云淡风轻的道,好似在尖锐的碎石子上,跪了一天一夜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祖父?亲的?”楚九歌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谢玄。   “是呀……我祖父,亲的。”谢玄一顿,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委屈的厉害。   明明,他祖父让他跪在碎石子上的时候,他都不觉得委屈;明明,他母亲假装看不到,一声不吭的时候,他都没有鼻子发酸;明明,他父亲没发现他受伤的时候,他都不觉得心里难受,为什么楚九歌一问,他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他知道,他祖父不在意他,他母亲心里没有他,他父亲顾不到他,所以没有期待吗?   不,他有期待的……   如果不是心存期待,如果不是赌那一口气,他就不会放任膝盖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不会不去医治它……   他是想要他祖父自责,母亲愧疚,父亲心疼,只可惜他想要他的至亲没有给他,反倒是楚九歌,发现了他的伤,为他心疼……   谢玄抬起头,才没有让眼中氤氲的雾气,化为泪水。   楚九歌摇了摇头:“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傻傻地听话,身体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赌气,伤害自己。你这膝盖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你知道吗?”   楚九歌看着谢玄这膝盖都为他疼,更为他不值……   依谢玄的智慧,他要是不想跪,他祖父绝对奈何不了他,但谢玄不仅跪了,还任由那些碎石子伤自己的膝盖,可见,这人……   是被家人伤透了心! 第268章 忙碌,永远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别看谢玄行动自如,行间走优雅清贵,气质卓绝,实则他的膝盖伤得极重,每走一步都如同刀割。   常人别说像谢玄这样,风度翩翩像无事人一样行走,就是站起来都做不到……   在楚九歌的强烈要求下,谢玄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动。   “等着,我去拿药过来。”谢玄的膝盖连碰都不能碰,楚九歌只能先给他配副药,捣碎,敷在伤处,先消肿化淤。   “其实,不疼的。”被人关心,被人心疼的滋味很好,但谢玄却不想楚九歌担心。   这都两天了,他早就痛麻木了。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去给你配药。”楚九歌有些庆幸,她前两天亲自去采了一批药,看到有用的药材都采了回来,不然今天又没有药用了。   宫里来的那批禁军可是说了,她这个院内的人,只许进不许出,要什么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会让人送过来。   简单点说,她被皇上半软禁在院子里。   她倒不在乎暂时失去的自由,皇上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对付她,就表示不会伤及她性命,且王梓钰、谢玄都在,皇上也不可能关他们一辈子……   楚九歌回到院子,配好药材,亲手捣成药泥,才去找谢玄。   谢玄很听话的躺在床上,双脚都没有动一下,楚九歌检查了一下,没有伤上加伤,非常的好……   “我给你把药敷上,这药需要敷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你能不动就不要动了。”楚九歌坐在床侧,小心的将药泥舀出来,轻轻用手指推开,生怕碰疼了谢玄。   “好。”谢玄靠床而坐,看着低眉垂首、小脸绷得紧紧的、认认真真的为他上药的楚九歌,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觉得,这伤……伤得很是时候,挺好的。   尤其是,楚九歌的指腹碰到伤口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是叫他沉醉。   他喜欢,只有他和楚九歌的时候,更喜欢楚九歌的眼里只有他……   可惜,楚九歌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敷完了药。   “先敷消肿化淤的药,一个时辰后,我来给你换药。我现在去看你弟弟,你放心……我昨天检查过,你弟弟恢复得很不错,我今天给他配的药,药效会烈一些,没有意外的话,吃个三剂就能好了,之后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丹清还是有本事的,虽然没有让谢瑾亦退烧,却也没有让谢瑾亦的病情恶化下去。   不过,谢瑾亦病得太久了,再病下去身体怕是要受不住,为了让谢瑾亦尽快好起来,她得下重药。   “好,给你添麻烦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缺什么你也直接开口,我会让人送进来。皇上的人……你不必在意,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动你。”   想到今天早上,来给北王取早膳的官差,谢玄大至猜到,皇上为什么会要他和平王住进楚九歌的小院。   皇上这是想要监视楚九歌,又不想让楚九歌和北王发现,便绕了这么一圈。   只是,皇上自以为聪明,旁人也不是傻子,他巴巴的派这么多人过来,不许楚九歌进出,旁人再傻也知皇上想要做什么……   “好。”楚九歌没有看到谢玄眼中的留恋,匆匆交待了两句,就去给谢瑾亦配药了,并交待小丫鬟熬好。   给谢瑾亦抓完药,楚九歌这才有空去给暗枭诊治。在丹医看来,暗枭这是中了魔毒未解,楚九歌的诊断却是邪气入体,并没有中毒那么严重。   至少,楚九歌没觉得暗枭这是中毒了,就是身体平衡被破坏了,需要好生调理,而中医在调理人身上,很是有一套,楚九歌就很擅长。   “先去泡个药澡,而后再服两剂药看看。”楚九歌刷刷的,提笔就写了两个药方,一个是给暗枭泡药澡用的,一个则是针对暗枭的情况,增减后的小柴胡汤。   楚九歌把药方给暗枭、暗麟看了一遍,又一一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便把药方交给了他们,自己去配药了。   药配好,楚九歌就把余下的事,交给了下人和暗麟盯着,然后马不停蹄的去找平王和王梓钰。   平王的药不用换,只是他的情况严重,需要针灸。   楚九歌费了一些时间,才给平王针灸完:“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再来一回。”   先前在宫里,楚九歌隔几天才能进宫一次,只能以保守治疗为主,现在平王出来了,她自然要抓紧时间,尽快把平王的病治好,让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去跟皇上斗。   “嗯。”平王的住处,里里外外都是宫里的人,平王有心想要多问两句,也不敢开口,只能冷漠的应着,任由楚九歌离去……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太阳正当头,楚九歌又累又热,却没有停下来。   她得去看王梓钰。   本来,王梓钰的病现在就该治了,但这院子满是人,她也不知王梓钰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医治,让人发现他的病情。   “梓钰……”楚九歌跟王梓钰在一起住过了一段时间,论起交情,比之谢玄还要深几分。   谢玄那人身上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清贵与矜持,看似温柔亲切,与人交往时却始终保持着距离,需要得到他的认可,才能真正与他相交。   王梓钰就不同,不知是病痛的折磨,还是那五年与世隔离的生活造成的。王梓钰虽不喜与人亲近,但他待人平和、亲切,至少楚九歌就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疏离与客套。   好似,只要王梓钰愿意,他就能与任何人成为朋友。   楚九歌一声轻唤,王梓钰就坐着轮椅出来了,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打在他脸上,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不管见过王梓钰多少回,每每看到王梓钰如玉的脸上,那平和淡然的笑,楚九歌都忍不住赞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公子世无双,哪怕坐在轮椅上,哪怕只有一双眼睛能动,也丝毫不减他的风采。   她似乎可以想象,当这个男人站起来,缓缓走在青石小街上,有多少女子会因他误了终身。   但,可惜的是……   这个男人,永远没有站起来,直立行走的可能…… 第269章 犯酸,本王相信我自己   每每想到,自己没有能力让这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恢复健康,楚九歌就觉得自己无能至极,恨自己能力不够……   但,楚九歌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笑着道:“你今天的状态很不错。”   “今天的早膳味道很好,吃得好,心情便好了。”王梓钰面露微笑,明明只是一句客套的话,由他说出来却多了几分真诚。   楚九歌只觉得一上午的疲累,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了,笑着打趣道:“看样子,明天还得为你准备早膳了。”   “那我就等着了。”王梓钰也不与楚九歌客套,完全没有把楚九歌当外人。   楚九歌跟他相处、跟他说话也觉得十分自在,自是有什么说什么:“梓钰,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人来人往,没一刻安静,也没有一点秘密。你的病……是要现在医治,还是要再等等?”   “再等等吧,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没有一个久病的人,不渴望尽快康复,王梓钰自然也是希望越快恢复越好,但他更清楚楚九歌这段时间有多累。   且,他都等了五年,再等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我很抱歉。”明明说好立刻给王梓钰医治的,结果却是一拖再拖。   “这又不是你的错,说什么抱歉,真要觉得愧疚的话,不如……你帮我准备一日三餐吧,你先前不是说,药膳能调理身体吗?我身边没有擅长做药膳的人,正好借这段时间,你先替我好生调养一番。”如此,既让楚九歌觉得弥补了,他也满足了口腹之欲。   果然,楚九歌没有拒绝,满口应下了……   皇上的人把她家的厨房占了,厨娘也没空给她准备吃食,她这几天估计真要自己动手。   做一个人是做,做两个人的饭菜也是做,楚九歌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只是……   让楚九歌没有想到的是,她要做的绝不是她和王梓,她要做的是七个人的饭菜。   不知谢玄从哪里听到消息,得知她要帮王梓钰做药膳,也打着伤患的名义,要楚九歌给他做药膳。   楚九歌自是不会拒绝……   当天晚上就为两人做了药膳,不想暗枭和平王收到消息,顿时不干了。   王梓钰和谢玄是病患,他们两个就不是吗?   他们病得比王梓钰和谢玄严重多了,楚九歌不能厚皮薄彼,也得给他们炖药膳。   “呵呵……”楚九歌冷笑了两声,没有搭理他们。   她和王梓钰、谢玄是朋友,跟暗枭和平王可不是。她这人最记仇,她可没有忘记,这两人差点杀了她的事。   但她不做,暗枭和平王也有办法——他们偷谢玄和王梓钰的药膳,偷不到就抢,抢不到就砸了,反正他们吃不到,王梓钰和谢玄也别想吃。   这两天,楚九歌算是见识到了平王和暗枭的无赖与霸道,没有办法,只得给他们单独准备一份。   毕竟,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谢玄和王梓钰吃的就不是同一种药膳,她真怕暗枭和平王乱吃,没病也吃成有病。   这几天,楚九歌忙得飞起,除了给谢玄几人治病,还得为他们炖药膳,给北王准备吃食。   好在,府上的下人多,每餐都会提前把所有的食材处理好,她只需要动作做就行。   药膳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楚九歌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处理药膳上,给北王准备的吃食越发的简单,有时候就一个菜。   皇上的人天天盯着楚九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查出她与北王之间传递的消息,对楚九歌的监视越发的严了。   楚九歌发现了,却没有当回事,她就是给北王送个饭,皇上就是盯死她,也盯不出一朵花来了。   皇上想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找出北王预备的后手,只能是做梦……   北王不知楚家小院的情况,虽然每餐只有一个菜,但明显是楚九歌的手艺,北王很满意,但这份满意在三天后,被打破了……   子夜时分,大理寺的大牢安静异常,犯人们大多已入睡,发出均匀的呼息声,官差也是一脸倦意,虽然到了时间,还会在牢里来回巡视,但明显精神不振,注意力不集中,很是敷衍。   一圈巡视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离开了,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在他们出去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人。   多出来的那人,一出大牢,便消失不见了……   一刻钟后,那人出现在大理寺的屋顶上。   那人一出现,阴暗处就走出一个人:“没想到,你穿着狱卒的衣服,也挺好看的。”   “事情办得如何?”低沉、冷硬,这个穿着狱卒服混在官差中的人,赫然就是北王。   “一切顺利,你们那位皇帝陛下,还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楚九歌身上,拼了命的想通过楚九歌查出你的后手,倒是让我占了一个大便宜。”那人双腿一盘,在屋顶上坐下,嗤嗤一笑,似嘲讽又似轻蔑……   当然,他嘲讽轻蔑的对象,绝不是他面前的北王,而且远在宫里的皇帝。   北王没有坐下,他丢了一块令牌给那人,复手而立,站在屋顶上:“东西给你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别让本王失望。”   “你真的……要把那些人交给我?就不怕我策反了他们,反了你?”那人接过令牌,身子一怔,随即仰头看着北王,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疑惑与不解。   还有一丝感动……   连他父亲、兄长都不信任他,北王却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他,必不辜负这份信任。   “自然。”北王站在他身侧,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京城某个角落。   “我都不信我自己。”那人嗤笑一声,“你就不怕鸡飞蛋打,一场空?”   那可是北域所有的兵马,北王也敢交给他?   他真不知,北王居然那么相信他……   “本王相信我自己,你不敢。”他北天骄的东西,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人能他手中抢走。   “你可真是……自大!”那人没好气的道。   北王说得没有错,他就算是再动心,也不敢抢北王的东西。   他不想死!   看着站在月下,迎风而立,盯着远方的北王,那人一笑,不怀好意的道:“对了,你知道……你的小美人,这几天除了给你准备吃食外,还在做什么吗?”   不等北王寻问,那人就主动道:“她每天都在给谢玄、王梓钰做吃食,一日三餐,花样百变,还不重样哦!”   “啪……”   瓦片破碎的声音,在黑夜中,异常的刺目……   阿彩:今天有事……先更两章,晚点再更两章。 第270章 北王,这是要搞事情   子夜时分,月影星藏,万般寂籁,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中,守门的老黄狗也趴在角落,打着呼噜……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避开了重重的守卫,出现在楚九歌的小院,来到楚九歌的住处。   “啪”一声轻响,门栓被挑开,木门轻轻转动,发现细小的“吱呀”声,却被屋外的蛙叫声遮住了。   黑影进入房间后,就将屋内唯一一盏油灯点亮了,然后坐在那里,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熟睡中的楚九歌,越看越觉得不对……   楚九歌的床上,怎么好像还有一个人?   黑影上前,站在楚九歌床前,挡住了大半的光,熟睡中的楚九歌似有所感,眉头微凝,黑影却没有动,他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周身的气温骤降……   “啊……”楚九歌被有所感,猛地惊醒,刚喊出一声,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压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楚九歌整个人都吓呆了,全身绷紧,瞳孔猛地放大,但在看清眼前的人后,呼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   她抓下捂在她嘴上的大手,拍了拍心口,没好气的道:“北王,你怎么出来了?”北王不是在大理寺大牢,出不来吗?   怎么大晚上的跑来找她?差点没把她给吓死好不好。   “他是谁?”北王指着楚九歌身侧的小人,冷声问道。   “他?”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身侧,见身旁的小孩翻来翻去,睡得并不安稳,不由得压低声音道:“谢玄的弟弟。有什么事我们去旁边说,这孩子……反复做噩梦,受不得惊,咱们别吵着他了。”   “谢玄的弟弟,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楚九歌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做了厨娘的活,还把奶娘的活给包圆了吗?   楚九歌披了一件衣服,下床,将床幔放下,这才领着北王坐下:“这孩子先前应是受了惊,病情反复,我怕照顾他的人不妥帖,这两天就带在身边。”   楚九歌坐在北王对面,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又灌了一杯,这才平静下来。   她刚刚,差点被北王吓死了,半夜突然站在人家床头,一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吓人,看着跟鬼似的。   “他身边有人动手脚?谢玄那么蠢,居然没用发现?”楚九歌说得委婉,但北王一听就明白了。   大宅院内,这种事情不要太多,谢家很宝贝这个孩子不错,但与这个孩子相处最多的,仍旧是下人。   “谢玄的膝盖伤得很严重,而且这是他弟弟,不是他儿子。”谢瑾亦又不是谢玄的责任,楚九歌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谢瑾亦一出事,所有人都是怪谢玄。   “谢瑾亦是谢家未来的继承人,本就是给谢玄当儿子养的。”王、谢、袁、萧四大世家的事,北王知道的远比旁人多。   “谢玄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呀,为什么要养谢瑾亦?”世家不都是嫡长子继承的吗?   嫡长子不行,才会考虑其他人,不是吗?   “谢家的事情很乱,你别管。”北王并不想说,他指着床上的谢瑾亦道:“把人丢回谢家,不要管。”   “不行,他是我的病人,他的病情一直反复不定,我必须要把人治好了,才行。”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北王退了一步:“那就找个下人看着他,你是大夫不是奶娘,管得太多反倒惹人嫌弃。”   “这两天不行,我得先弄清楚这小孩子的具体情况。”谢瑾亦这孩子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她虽然不是心理医师,但多少懂一些,近距离观察有助于她的治疗。   “这两天晚上,你会很忙。”北王身体前倾,与楚九歌靠得极近,语气缓慢而低沉,带着贵族特有的华丽腔调。   楚九歌不是第一次听北王这么说话,但每一次听都觉得耳朵发麻,痒得厉害。   楚九歌哆嗦了一下,默默地往后仰,拉开了与北王的距离:“大晚上的,我忙什么?”   北王能不能不要离她这么近?   很烦人的,好不好!   “现在,跟本王走。”北王干脆利落的站起来,“天亮前,本王送你回来。”   “先告诉我,什么事?”楚九歌并没有起身,她戒备的看着北王。   她并不想与北王有太多的交集,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多,这让楚九歌很烦躁。   她总感觉,有些事情,好似脱离了她的掌控。   “情人山脚下的地,你还想不想要?”北王一个冷刀子飞过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女人,一点也没有在北域的时候听话。   说好的,全心全意爱慕他的呢?   连他的话都不听,这个女人也想要让他喜欢她,简直是在做梦。   “我当然想要,但这与王爷你有什么关系?”北王是不是管太宽了。   北王勾唇一笑:“那块地,在本王手上。”   “萧家给了你?”楚九歌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北王,“他们怎么会给你?”   王梓钰这两天派人去试探了萧家无数回,萧家都不愿意拿那块地,换萧景安的健康。   也就是说,在萧家人眼中,那块地的价值远高于萧景安的生命。   “本王想要的东西,自然就能拿到手。”北王理所当然的道,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别说萧家,就是皇上手里的东西,他想要也能拿到手。   楚九歌呼了口气,憋屈的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除了治萧景安,你还有什么用处?”北王一脸嫌弃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气得磨牙:“少看不起人,没有我,你会饿死在牢里。”   “有你,本王也没有吃好。”楚九歌不提三餐饭的事,一提北王周身的寒气就更浓了,“听说你最近很闲?正好……多备一些伤药,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我这几天都忙晕了,没空!”楚九歌眼皮一跳,总感觉北王这句话,藏着很多意思。   北王,这是要搞事情?   “忙?忙着给谢三、王二做药膳?谢家和王家会缺下人、厨娘?楚九歌,别蠢的被人卖了。”这个蠢女人,脑子里也不知装了一些什么,不该聪明的时候,比谁都明白,该聪明的时候,却蠢得像猪。   楚九歌嗤笑一笑,嘲讽的道:“真要有人卖我,也是北王你。”   她先前以为北王在大理寺大牢出不来,这才会叫她准备吃食,但今晚的事让楚九歌明白,大理寺大牢根本关不住北王,北王完全可以和当初被关在宫里一样,自己寻吃的,但是…… 第271章 不信,大夫的通病   北王没有那么做,他大张旗鼓的让人来她家取吃食,并要她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一瞬间,她就被推到风口浪尖,推到皇上面前,让皇上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把她当作北王在外面的头号心腹,派一堆人盯着她,明里暗里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天知道,北王压根就不信任她,她也没有帮北王做任何事。   “不错,还算有脑子。”北王没有被人拆穿后的紧张与不安,他坦然自若的点头,好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无耻!”楚九歌气得不行。   这个男人……她刚觉得他不错,就发现他更渣的一面。   “本王从来没有藏着掖着,何来的无耻?而且,有皇上盯着你,就没有人敢动你,你该高兴。”北王将手背在身后,强压下伸手捏楚九歌一把的冲动。   楚九歌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像青蛙,让人忍不住想要戳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她气鼓鼓的脸颊戳破。   “合着,我还要谢谢你?”楚九歌气得吐血,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北王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好像,全天下就他有道理。   “小事尔。”北王坦然受之,在楚九歌发飙前,提醒道:“好了,该去萧家了。”   “地契先给我。”在北王手上吃过无数次亏,楚九歌这次学乖了,先把好处拿到手。   “本王怎么知,你有没有能耐医好萧景安?”北王一脸嫌弃,但却把地契拿了出来,放在楚九歌手上,“先给你收着,医不好……”   “医不好也是我的,这是你一日三餐的餐费。”楚九歌立刻把地契藏了起来,一副凶狠的样子。   北王勾了勾唇,想了想,补了一句:“楚九歌,你可知,萧家为何死握着那块地不肯松手?甚至不顾萧景安的生死?”   “听说那块地,是萧家死去的嫡长子最喜欢的地方,萧家人舍不得也是正常,毕竟萧家不缺钱,也不怕谁。”要换作是她,这种意义特殊的地方,她也不会出手。   北王摇了摇头:“你知道,萧家嫡长子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病死的吗?”外界的传闻,好像就是这个,王梓钰透露出来的消息,也是这个。   “萧家的嫡长子萧四被人绑架,绑匪与萧家约在情人山上见面,萧家没有出赎金而是派人去救,萧家的人闯入情人山后,发现萧四已被绑匪搅成碎肉,与情人山上的土混在一起,永远埋在了情人山。当然,外界并不知晓,萧家把消息封锁了。”毕竟是家丑,传扬出去,对萧家没有任何好处。   萧四已经死了,不是吗?   北王说得淡然,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楚九歌却是没有忍住,差点给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残忍?”楚九歌的脸都白了。   大晚上听到这种消息,实在渗得慌。   “因为,萧家比这更残忍。”北王冰冷的眸子,满是嘲讽的笑意:“四大世家远比你想象的肮脏,楚九歌……离谢玄和王梓钰远一点,他们两家也不比萧家干净多少,你明白吗?”   绕了半天的圈子,终于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北王表示……很高兴。   “哼……”楚九歌嗤笑一笑,“不踩着万人尸骨,如何登上高位?你告诉我,这世间有哪个大家族,手上没有沾染鲜血的?”   楚九歌不怀疑北王的话,但是谢家是谢家,王家是王家,谢玄是谢玄,王梓钰是王梓钰。   她不能因为谢玄和王梓钰的家族,就与这两人疏远,谢家和王家做的事,与谢玄和王梓钰又有什么关系?   北王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楚九歌,满面寒霜……   这个女人,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又聪明了起来,真叫人不喜。   “不是要去给萧景安治病吗?走吧!”楚九歌承认,北王的话让她对四大世家的好感降到了冰点,但她要生活在东林,生活在皇城,就不可能避免要跟他们打交道。   这世间讨厌的人多得去了,她不可能全部避开,一个都不打交道,顶多是不深交罢了。   “嗯。”没能让楚九歌远离谢玄和王梓钰,北王心里有点小不快,但是……   他绝对不然说!   他北天骄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北王一脸寒霜的走出去,在外面等楚九歌换衣服,站了片刻,突然想到,屋内还有一个“无齿”的小男人在……   北王正准备进去,就见换好了衣服的楚九歌出来了:“我交待丫鬟一声,就可以走了。”   “嗯。”北王淡漠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屋内,便收回了眼神。   一个小孩子,谢玄处理不好,那就让他来吧……   楚九歌的住处守卫森严,但这些都难不倒北王。他单手抱起楚九歌,跃上屋顶,踩着屋顶上的瓦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楚九歌的小院……   楚九歌全程被北王抱起来,双脚离地,看着北王带着她一个大活人,却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不由得暗暗佩服。   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难怪皇上的人看不住他,难怪皇上在没有拿下北域前,不敢对他动手。   皇上是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吧?   离开盯梢的人的视线范围,北王也没有松开楚九歌,他仍旧带着楚九歌在黑夜中跳跃,如同暗夜幽灵,悄无声息,忽隐忽现……   一刻钟后,北王带着楚九歌来到萧家:“你要的人,带来了。”   “楚九歌?怎么是她?北王,我们当时说好的可是能医好我儿子的人,你把楚九歌带过来,这不符合我们的交易。”萧家主指着楚九歌,一脸不快。   北王,这是在耍他玩吗?   “本王说她可以,她就可以。萧、家、主!”最后三个字,北王咬得极重,似威胁又似警告。   “可是……”萧家主确实不敢再质疑,但涨红的脸和看楚九歌的眼神,仍旧透露出他的不满与不信任。   楚九歌没想过一辈子躲在北王身后,也没打算躲在北王身后,情山人脚下的地,她会凭本事拿到手。   “萧家主……是吗?先让我看看萧景安的情况,能治我就治,不能治我不会逞强。”萧景安的伤有多重,她不知道,拖了这么多天,有没有更严重她也不知。   她在北王面前确实自信满满,但在病人家属面前,她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这似乎是大夫的通病……   “看在北王的面子上,我便让你看看。楚九歌……你最好如实以告,别逞强。不然,害了我儿,我定不会放过你。”萧家主不敢跟北王顶牛,但在楚九歌面前……   萧家主有十足的优越感,根本不把楚九歌放在眼里! 第272章 脸面,你查不到的地方   萧家主的话不好听,但楚九歌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世人对大夫的看法,皆是年纪越大越可靠,越值得信任,年轻的大夫学得再好,经验也不够,一般人都不愿意让年轻的大夫医治,总觉得自己是年轻大夫实验的对象,练手的工具。   她十八岁拿到行医资格后独立行医,虽有爷爷做担保,但患者家属看她面嫩,年纪小,也不肯让她医治,还是爷爷再三保证,病人家属才会勉强同意。   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楚九歌早就淡定了,根本不会因这种事而生气。   她和爷爷不同,爷爷把治病救人当成终生的信仰,把大夫看成神圣的职业,把治病救人当成自己的责任,哪怕没有回报也没有关系人。   她把大夫当成一职业,虽有爷爷的叮嘱在,会对每一个病人负责,但她并没有爷爷那么好的心,会为了救一个病人,苦口婆心劝说病人家属,甚至出钱出力。   对她来说,报酬足够,病人家属态度差没有关系,只要不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不打她就行了。但要是没有报酬,又打骂、污辱,那就别怪她冷血了。   大夫也是人,她虽穿着白袍,但真的不是天使,要她像天使一样,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不断的为他人付出,那是不可能的事……   萧家给她的报酬足够让她心动,萧家主说话难听一点就难听一点,她就是来治个病,又不是来跟萧家主交朋友的。   楚九歌神色平淡,随萧家主走进萧景安人房间,不见一丝不满,把站在一旁的北王惊了一跳。   他还以为楚九歌会跟萧家主闹起来,之前楚九歌不就因为谢老太爷不相信她,跟谢老太爷闹了一场吗?   没想到,楚九歌居然会忍,看样子楚九歌真是很喜欢他,为了他连这种委屈也默默忍受……   其实,没有必要的。   有他在,没有人能让她受委屈。   不过,看在楚九歌一片真心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受了吧。   北王唇角微扬,跟在楚九歌身后,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萧景安伤在腰椎,丹医并没有给他用太多丹药,屋内的味道并不难闻,看着并不像是病人久住的房间,但是一走到内间,感受到屋内低沉压抑的气氛,就知道屋内的主人病了很久。   “出去,出去……全都出去,什么丹医,什么巫医,我通通不见,你们出去,听到没有!”脚步声刚在屋内响起,就听到萧景安暴躁的叫喊声。   楚九歌怔了一下,她从声音已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屋内那人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骄傲明媚的少年郎。   很快,一股浓郁的尿骚味,隔着纱幔和屏风散了出来,楚九歌默默地低下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她大约能理解,屋内那个少年郎为什么那么暴躁了。   要换作是她,她也不能忍受。   “滚,滚滚,通通给我滚出去!”萧景安怒吼,把床板捶打的嘭嘭作响。   哪怕没有看到人,楚九歌也能想象,屋内那个少年又羞又怒的样子。   对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这种让他们丢脸的事,他们绝对不能忍受……   哪怕,这不是第一次。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从屋内跑了出来,一脸为难的道:“家主,少爷不想见人,还请家主先出去。”   “抱歉了……”萧家主也是一脸尴尬。   虽然大家都知道萧景安是因为受伤,才致使他大小便失禁,但这种事让人知晓了,总觉得尴尬。   楚九歌朝萧家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照顾病人的情绪,是医生该做的事情。   三人转身又往外走,不等萧家主开口,楚九歌一出门就道:“萧家主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   “多谢了。”萧家主确实担心楚九歌说出去,听到她的话,长长地松了口气。   “现在时间还早,我两刻钟后再进去,还请萧家主提前跟景少说一声。”楚九歌体贴的空出足够的时间,好让萧家主制造,他们之前并没有进去的假象。   “你,出乎我的意料。”萧家主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这事办太妥帖了,便是他也没有想到。   “遇到的病人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事情了。”楚九歌笑了笑,并没有趁机卖好。   她本就不是为了卖萧家主的好,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萧家主看楚九歌的眼神,顿时和善了许多:“如此……我就不招待二位了,两位稍坐片刻。”   萧家主匆匆离去,人一走,北王就状似不经意的道:“你以前,见过很多病人?”   楚九歌一怔,看了北王一眼,沉吟片刻道:“不算少。”   她似乎又说错话了,但原主的记忆她可以继承,原主过去的生活,她却是无法继承,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在什么地方?”北王端起一旁的茶杯,低头饮茶,借此隐去眼底的疑惑。   他现在不怀疑楚九歌是皇上的人,但楚九歌身上确实有很多迷团,他至今也没有解开。   “在你……永远查不到的地方。北王,你不必去查我的过往,你查不到的。”楚九歌一点也不怀疑,北王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北王先前对她各种打压,怀疑,想来是没有查清她的过往,不信任她……   “是吗?这天下……没有本王查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本王查不到的地方。”北王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的看着楚九歌,眼中的金光一闪而过。   楚九歌笑了一声,扭过头,没有回答北王的话,北王也没有再追问,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一刻钟后,萧家主进来,一时间被北王和楚九歌之间冷硬的气氛吓着了。   这两人,似乎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亲密,也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楚九歌在为北王办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萧景安同意让楚九歌进去为他诊断,这让萧家主万分欢喜。   要知道,萧景安因为大小便失禁他,根本不肯让,除了小厮以外的人进他的房间,就怕人进来,正好遇到他失禁的时候。   现在,萧景安肯同意让楚九歌进去为他医治,萧家主着实是松了口气。   不管楚九歌能不能治好他儿子的病,至少他儿子愿意配合医治了…… 第273章 别扭,那个中二少年   不过短短数日,萧景安就瘦的脱了形,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惨白而削瘦,衬得一双眼睛大得吓人,眼中阴沉晦暗,没有一丝神采,阴沉沉的让人渗得慌……   楚九歌进来时,屋内已没有一丝异味,也没有下人在,萧景安像是死人一样,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眼睛都不动一下,饶是楚九歌也觉得渗得慌。   好半晌,萧景安才阴郁的开口:“看到我这么惨,你……高兴了吗?楚九歌!”   他根本不信楚九歌能医好他的病,他今天肯见楚九歌,不过是他当初看到了楚九歌最惨的样子,他还给楚九歌罢了。   他这人,一生不欠任何人,唯独在城门口,欠了楚九歌一回。   楚九歌知道萧景安的意思,但她就是装作不知,一脸正经的道:“一般情况下,我会说不高兴,因为对大夫而言,看到人生病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得事,为人医者,恨不得天下人皆无病。但实际上我挺高兴的……我靠给人医病混饭吃,要是天下人都不生病,我怎么赚钱养家,是不是?”   “赚钱养家?你?”萧景安嘲讽的道:“先前,外面的人是你吧?”   “是呀,景少让人好等。”楚九歌知道萧景安很聪明,一味否认只会让萧景安起疑。   “看到我丢人的样子,是不是很得意?”萧景安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不知道楚九歌有没有看到他失仪的一面,他也无脸直接寻问,只能试探。   “确实,看到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很高兴。”楚九歌话是如此说,但面上却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景少,你不觉得,今天的场景和当日你我在城门口的时候很像吗?当日,你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俯视我,今天则是我高高在上的俯视你。”   “我才没有俯视你,楚九歌你别自作多情了,本少眼中从来没有你。”萧景安愤愤的说道,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透着一股病态的美,同时也看着鲜活了许多。   至少,比先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看强……   “那正好……我眼中也没有你,只有一个需要我医治的病人。景少,是不是配合一下,让我看看?”在楚九歌眼中,萧景安就是一个被家人保护得太好,被人宠得骄傲、张扬过头的小少年。   这少年脾气有点大,正处在中二期,哄着一点是应该的……   “你?楚九歌,你不会以为我肯见你,就是愿意让你医治吧?你敢治我还不信你呢,万一你把我治坏了怎么办?”小少爷萧景安一脸轻蔑,高傲得不行,一如当年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俯视楚九歌一样。   “治坏了,我就想办法让袁云华嫁给你。”楚九歌知道,萧景安很喜欢袁云华,这次也是为了救袁云华,才受伤的。   “别跟我提她。”萧景安的脸顿时黑了,愤怒地别过脸,掩去眼中的泪光……   自他受伤,不断的有人上门探望他,唯有袁云华不曾寻问过半句。   他知道,家人曾拿他受伤的事,跟袁家谈过联姻一事,被袁云华一口拒绝了。   他还知道,袁云华在外面放话,说绝不会嫁给他这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都不知道,他萧景安有一天,会被人说成癞蛤蟆。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的家人告诉他的,这些都是他身边的人打听到的。   “行,不提,把手伸出来。”陪傲娇别扭的中二少说了半天,终于让对方放下了戒备,楚九歌顺利的在对方的床边坐下。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萧景安发现不对劲,扭过头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楚九歌,不由得慌了……   该死的,楚九歌坐得这么近,万一,万一闻到了他身上难闻的味道,怎么办?   他,他绝对不能在楚九歌面前,丢这个脸。   “滚滚滚……楚九歌,我现在不想见你,你快出去。”萧景安急吼吼的大喊,伸手去推楚九歌。   楚九歌反手握住萧景安的手,一脸严肃的道:“别乱动,保持心情平静。”   “楚九歌,放手!”萧景安下半身不受控制,上半身却是好的,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自我折磨,吃得少,睡得少,整个人虚弱的不行,根本甩不开楚九歌。   “别动,再动……我就把你被子掀了!”楚九歌沉着脸,威胁道。   “你,你敢!”萧景安的脸,越发的红了。   “你现在动弹不得,身边又没有别人,我有什么不敢的?”她等会要检查萧景安腰间的伤,掀被子有什么不正常的?   而且,依萧景安这种傲娇、别扭的性格,哪怕他失禁,也不可能为了省事光着下半身,有什么好在意的。   萧景安脸色一变,着实不敢动了:“你这女人,难怪北王不要你。”   “彼此彼此。”楚九歌不客气的反讽回去,见萧景安乖乖安静下来,不由得摇头……   这孩子,还真是哄着不乖,打着才乖,早知道她进来就不跟他废话,直接威胁他了。   有了萧景安的配合,接下来的诊断就很顺利,只是萧景安这伤不是光靠把脉就能诊断得出来,最后楚九歌还是掀了萧景安的被子……   萧景安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大喊大叫:“楚九歌,你疯了……你还想不想嫁人了?我告诉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娶你的,你别想借此赖上我。”   楚九歌连个白眼也没有给他,将他身上的衣服撩起,检查他腰间的情况。   “啊啊啊……楚九歌,别碰别碰,不许碰我听到没有?我说过,我不会娶你,绝对不会娶你,你这样的女人……打死我也不娶。”萧景安嗷嗷大叫,像是被人强了少女一样,但是……   这个“少女”明明知道,萧家的下人就在外面,他却没有喊进来,只是冲着楚九歌大吼大叫,那样子与其说他是愤怒,不如说他在撒娇……   萧景安这种毫无威胁力的反抗,自是被楚九歌无情镇压了:“闭嘴!你这腰还有救。”   腰椎骨错位、断裂,伤了神经……她虽不是正骨大夫,但作为一个游走乡间,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乡间小大夫,她也是会的,甚至比一般的正骨大夫做得很好…… 第274章 失落,有点小委屈   “你说什么?”楚九歌的话一落下,萧景安就停止了嚎叫,在短暂的死寂后,萧景安震惊地看着楚九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楚九歌说,他还有救?   “如你所听到的那样,你这病能治……乖乖听话,养三个月就和正常人一样,可以骑马打架了。”楚九歌把萧景安,当成小孩子哄着,自然挑小孩喜欢的事说。   “你,你没有骗我?”萧景安的脸颊,仍旧泛着不正常的红,不过这次是因为太激动了。   “萧家的小少爷,我敢骗吗?”楚九歌检查完,将萧景安的衣服整理好,又替他盖好被子,还捏了捏被角。   楚九歌完全把萧景安当成小孩子照顾,做得顺手,萧景安却是耳尖一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嘴上却傲娇的道:“哼,我谅你也不敢骗我。”   “自然。”楚九歌应了一声,起身道:“好好休息,我去跟你父亲商量你的病,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医治了。”   “你……”看到楚九歌要走,萧景安本能的张嘴,想要把人留下来,可一张嘴就恼了……   他为什么要把楚九歌留下来?   他可讨厌,可讨厌楚九歌了,才不要见她。   “滚滚滚,我一点也不想见你。”萧景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楚九歌笑着摇了摇头,用哄孩子的口吻道:“行,我滚了,景少。”   楚九歌走得干脆利落,萧景安却不知问题,后悔了……   “喂……”萧景安没有忍住,别扭的唤了一声,楚九歌听到了却没有回头。   中二少年正是爱闹别扭的时候,哄两句让他听话配合医治就行了,她可没有那个闲功夫一直哄着他。   她是大夫不是奶妈……   萧景安只让楚九歌一个人进去,萧家主这时正在陪北王说话,只是他一直担心自家儿子的情况,根本坐不住,时不时就伸长脖子往外看。   楚九歌一出现,他也顾不得失礼,急急得上前寻问:“楚姑娘,怎么样?”   “能治,但我现在没有带的药过来,明晚我会把药材准备好,开始医治。后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恢复,这期间你们需要多开导他。”楚九歌没有跟萧家主说具体的情况,说了也没有用。   据王梓钰和谢玄告诉她的消息,用草药治病的大夫有,但都在偏远的地区,世家贵族对中医一点也不了解。   她说了,萧家主也不会懂,懂了也不一定能接受,与其前期费尽唇舌讨不到,不如待到治好了,再来开口解释。   那时,她说的就是权威,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明天……好吧,那就明天吧。”萧家主自然是希望,楚九歌现在就动手医治,但看了一下天色,又想到楚九歌的住处,顿时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不可能把萧景安送到楚九歌的住处,更不能让皇上发现,他与北王有来往。   皇上对北王的忌惮与防备,超乎世人的想象,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要让皇上知晓,他暗地里跟北王接触,还得了北王的帮助,指不定就会把他们萧家也给毁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天快亮了,再不回去,该让人发现了。   萧家主也知道楚九歌的情况,并没有挽留,目送北王抱着楚九歌离去……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萧家主不由得摇头:这两人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般敌对,北王对楚九歌也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厌恶。   依他看,这两人倒是像欢喜冤家,看着针锋相对,实则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然,萧家主口中的欢喜冤家,却并不如他想得那般美好,两人抵达楚九歌的住处后,楚九歌十分冷漠无情的转身就走,除了最基本的客套外,楚九歌没有与北王多说一句话。   她不觉得她和北王有什么好说的,北王明摆着就是耍她玩,她要有闲情雅致,也不排斥陪北王过两招,但是……   她现在身上背负着生存的压力,未来更多掌控在他人手上,她要为自己的明天努力,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她实在没有时间和闲情,陪北王玩什么爱情游戏。   楚九歌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她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北王不知。看着楚九歌远去的身影,北王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楚九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先来撩拨他的,是她非他不嫁的,是她不断往他身边凑的,是她先主动的。先前他待她恶劣,那也是因为两人不熟,他不相信她,现在……   他给了她回应,又打算娶她,她却开始拿侨了。   这女人,真是……叫人讨厌。   北王站在原地,看着楚九歌消失的身影,许久许久才收回目光……   北王回到大牢时,天已蒙蒙亮,他也懒得睡了,稍作梳洗就坐在石椅上,边看书边等着官差,把楚九歌为他准备的早膳送来……   如果,楚九歌今天准备的早膳符合他的胃口的话,他就勉为其难不生楚九歌的气好了。   只是,北王等了又等,直到比平时的时辰晚了许多,也不见给他送早膳的官差过来。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北王的视线落在手上的书上,但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两条剑眉蹙起……   又等了一刻钟,仍旧不见官差过来,北王“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手,正要起身就听到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王爷,您的早膳。”平日,给北王送早膳的两个官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只是他们手里提的不是食盒,而是端着一碗白粥、两个馒头和一小碗咸菜。   这是大理寺犯人常吃的早膳,当然普通犯人吃的是发霉的黑粥,冷硬的黑面馒头,北王这里是大米粥,白馒头。   但是,这对北王来说,没有区别……   “哪来的?”北王脸色一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很不高兴!   “小,小的……给王爷您去领的早膳。”官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答道。   天知道,为了这一碗粥,他跑了多少地方。   毕竟,北王从第一天进来,就没有吃过大理寺准备的牢犯,他们后来也没有给北王准备过,这是第一次,想来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275章 阴暗,事后杀了她便是   在北王杀人的目光下,两个官差腿一软就给跪下了,不等北王寻问,就老老实实的开口:“王爷,小的们去了楚姑娘的住处,禁军说楚姑娘不在,至于去哪里了,小的们怎么问,他们也不说,小的们等了许我没有等到楚姑娘回来,只得回来了。”   北王满腔的怒火,随着官差的解释而飞速消散……   不是楚九歌不给他做早餐,是没有办法做。   “把它们拿下去。”北王不生楚九歌的气,也不肯用官差端来的早膳。   这种猪食他怎么可能吃?   楚九歌给他准备的早膳,从来不会这么随意,便是粥也是有肉有菜,味道好极了不说,卖相还极佳,只看一眼就让他有食欲……   官差倒是想劝北王吃两口,但嘴巴还未张开,就在北王杀人的眼神下退却了。   北王太可怕了,他们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哪敢劝说北王进食。   这一早,北王没有进食,本以为中午能吃一顿好的,不想到了中午,官差带来的仍是大理寺准备的饭菜,闻着味道不错,但与楚九歌准备的吃食没有办法比。   “王爷,楚姑娘还是不在。”不等北王寻问,官差就先一步解释,就怕被北王冻死。   “端走。”北王正在看书,头也不抬,端得是平静、稳定。   “王爷,这都……”北王没有早上那般吓人,官差大着胆子劝说了一句,刚开口就被北王打断了:“拿走。”   官差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的端着饭菜退了下去……   北王两顿没有吃,也没有楚九歌的消息,却仍旧四平八稳,看不出一丝异状,让监视北王的人十分气馁。   北王这样子,着实叫他们不知如何下手。   消息如实传到宫里,皇上听了一耳朵,就摆了摆手,让监视的人退下。   “贵妃那里,怎么样了?”皇上面露疲态,隐有一丝尴尬和不自在。   “丹医没有办法,国师正在看……旁的还好说,只是那伤国师不好处理。”小太监低眉顺眼,将语句再三斟酌,生怕说出不该说的话,惹得皇上不满。   “楚九歌呢?”皇上隐隐有一丝暴躁,整个人好似处在爆发的边缘。   “还在偏殿候着,奴才让人盯着她了,请陛下放心,她没有跟任何人接触,甚至一口水都没有喝。”小太监邀功似的道。   皇上却仍旧是一脸烦躁:“贵妃还是不肯让楚九歌为她医治?”   “娘娘不肯。”小太监说得极小声,生怕会惊了皇上一样。   皇上没有说话,在大殿里来回的走来走去,一连走了好几趟,终是没有忍住,抬腿朝杨贵妃的宫殿走去:“朕去劝她。”   “皇上驾到!”一大早被皇上的人押进宫的楚九歌,正窝在偏殿睡觉,突然听到小太监尖锐的喊声,惊得连忙站了起来,却不想皇上根本没有过来。   “这是叫我来干什么的?大半天也没有一个人理我一下。”楚九歌顿时郁闷了。   天刚亮,她就被皇上的人带进了宫,然后就被丢在这座偏殿,这都一上午了,不给吃得就算了,连口水也不给她喝,这是要她的命吗?   “禁言!”楚九歌一开口,监视她的人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楚九歌无力的吐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这是皇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皇上已步入正殿,来到杨贵妃的寝宫,国师收到消息,已先一步退至一旁。   “圣上……”躺在床上的杨贵妃,一脸柔弱,看到皇上走进来,未语泪先留。   皇上面露尴尬,但仍旧上前,握着杨贵妃的手:“爱妃,你受苦了。”   “皇上,臣妾没事,是臣妾不好,与皇上您无关。”杨贵妃柔弱而坚强的开口,但眼中闪烁的泪花,却更叫皇上心疼。   皇上感慨的拍了拍杨贵妃的手背:“爱妃受的苦,朕都明白。爱妃,让楚九歌给你看看,她是女子,医治起来比较方便。”   “皇上,这事,这事……臣妾不想叫外人知晓。”杨贵妃垂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了眼中的愤怒以及难堪。   伤在那种地方,她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能容许一个不受控制的人知晓,又怎么能容忍一个她看不起的人,看到她最难堪,最卑微的一面?   最主要的是,除了伤之外,她还有一个大秘密,她不能容许楚九歌知道她的秘密。   这个秘密关系太大,要是楚九歌说漏了,不仅她完了,她的儿子、女儿,还有身后的杨家全完了……   “楚九歌是医者,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皇上并不在意,也不认为楚九歌敢往外面说。   杨贵妃仍旧摇头:“臣妾,臣妾……不想让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臣妾,更不想让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皇上。”   “她敢!”皇上理所当然的道。   他是皇上,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便是嘴上不敢说,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呢?皇上,楚九歌是北王的人。”她绝不会让另一个女人,知晓她难堪的一面,知道她的秘密。   宫里的人她不在意,但宫外的人只需要看到她光鲜亮丽,三千独宠,风华无双的一面就行了。   那些难堪,那些阴暗,那些卑微,她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最重要的,楚九歌不是普通人,她是医者,她的秘密可以隐瞒宫里的人,却瞒不过医者。   楚九歌可不是那些被国师控制住的丹医,要是楚九歌说漏了什么,她就完了。   如果皇上非要让楚九歌为她医治,那么……楚九歌必须死!   杨贵妃所想不无道理,皇上沉吟片刻道:“事后杀了她便是。”   “这……会不会坏了皇上您的大局?”如果是必死的人,她就不在意了。   死人知道再多都无用……   “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她能有什么用,不是楚九歌也会是别人。”楚九歌确实关系到一些事情,但楚九歌并不是不可以取代的,没有楚九歌自然有别的女人。   只是,江南的水患,这个着实麻烦,换了旁人可拿不出银子。   不管了,江南水患那么多年了,再拖几年也不过是多死几万人而已,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影响。   “爱妃且安心,让楚九歌给你医治,届时不管她能不能医好你的病,朕都会杀她灭口。至于这宫里的……”皇上冷酷的扫向殿内服侍的宫女和太监。   在宫里,死几十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第276章 防备,知道太多了   “扑通……”一众宫女和太监吓得脸色发白,通通跪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饶,一个个牙关紧咬,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出声,会引得皇上和杨贵妃的不满。   国师亦是低垂着眉,站在一旁,尽量减少存在感,只是紧握的双拳,和手背上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一瞬间,满殿寂静无声,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但心中却是满怀期待与希望……   他们很清楚,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部掌握在杨贵妃手里,杨贵妃一句话就能要他们生,一句话就能要他们死,但是……   他们不敢开口求情,甚至连表忠心都不敢,只能寄希望于杨贵妃,看在他们平日忠心耿耿的份上,能放过他们一码。   好在,杨贵妃没有让他们失望,就在他们煎熬的等待时,杨贵妃沉默半晌后,悠悠的开口:“他们都是圣上您给妾身的人,妾身相信圣上,自然也相信他们。”   这就是杨贵妃,她时刻把皇上奉为天,不管她手中的权利有多大,她做任何事都要依赖皇上,好似没有皇上她就活不下去一要。   “爱妃放心,朕一定会处理好。”皇上很喜欢杨贵妃的娇弱,和对他的满心依赖,声音充满柔情。   满殿的皆松了口气,一个个感谢圣恩,感谢杨贵妃。   可以想象,今天过后……这些人会对杨贵妃更忠心,轻易不会背叛她。   唯有国师,他手上的青筋半点也没有消退。   任谁,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折磨成那要都无法忍受,偏偏他不仅要忍,还要站在皇上的立场,为皇上考虑……   有了皇上的保证,杨贵妃终于同意让楚九歌进来为她医治,在偏殿等了一上午的楚九歌,终于被宫女领进了杨贵妃的住处。   “楚姑娘,接下来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当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你明白吗?”即使知道,皇上会杀楚九歌灭口,领她进来的宫女,仍旧不忘警告她。   “我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明白也得明白呀。   宫女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楚九歌带进内殿,皇上和国师已经出去了,内殿只有躺在病床上的杨贵妃,还有服侍她的宫女。   一进入内殿,楚九歌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但又不是新鲜血液的味道,像是……   像是女人每个月排出来的污血,但味道比那个浓多了。   “你们都出去。”杨贵妃一脸惨白,但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眼中也有了神采。   “奴婢告退。”殿中的宫女和太监齐齐退了下去,只有杨贵妃和楚九歌在。   楚九歌看着如潮水般退下的宫女、太监,心中咯噔一跳,隐约明白她遇到事了,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杨家跟她有仇,有好事绝不会想到她身上。   “楚九歌,本宫身体不适,皇上命你进宫为本宫医治,你可知是何意?”杨贵妃淡淡的开口,没有在皇上面前的柔情似水,只有冰冷的警告。   “请娘娘示下。”楚九歌隐约猜到了一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本宫的病,出我口,入你耳,你明白吗?”虽知皇上会杀楚九歌灭口,杨贵妃仍旧不忘警告楚九歌一句。   大家都是明白人,碰到了宫里的阴私,如果一句警告也没有,那不是信任,那是不打算放过你。   在伤没有好之前,她不会让楚九歌察觉到杀意,以免楚九歌暗中动手脚。   “娘娘放心,我是医者,会遵循医者的道德,你的病除了你自己外,我不会说给任何人听。”虽然她和杨家人不对付,跟明珠公主也有仇,但是……   作为一个拿诊金,给人看病的大夫,她会遵守医者的道德,不会拿自己的医德和名声开玩笑。   “楚九歌,记住你的话,你若做不到,本宫绝不会放过你。”杨贵妃一扫平日的温柔,阴冷的威胁道。   看到杨贵妃这副模样,楚九歌暗暗松了口气。   看样子杨贵妃伤得不轻,如此她就放心。   她有用,短时间内,在宫里她就没有危险了……   警告了楚九歌一番后,杨贵妃直接掀开被子,露出血淋淋的下半身:“本宫伤在此处。”   “怎么还在流血,没有吃止血丹吗?”满床都是鲜血,现在还在流,难怪隔着被子,她都能闻到血腥味,这股味道太浓了,也不知杨贵妃流了多少血……   “止血丹没有用,本宫必须把这些污血流干净,你明白吗?”杨贵妃意有所指的看着楚九歌。   “我懂了。”楚九歌虽是未曾出阁的少女,但她是大夫,她知道的比旁人多。   杨贵妃这是落胎了,而且不想让人知……   在宫里落胎了,不想让皇上知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孩子,不是皇上的!   楚九歌默……   她好像,一不小心知道太多了,这个秘密会不会要她的命?   她和杨家不对付,她不认为杨贵妃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她,还会让她活着。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虽心中有猜测,楚九歌还是决定把个脉,确诊一下。   这一扣脉,楚九歌就知道她猜没有错:“贵妃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药方我也不给你写了,我给你抓三副药,你让宫女熬给你喝,三天就干净了。”   小产没有落干净,这病她先前治过一例。   “楚九歌,你天真了……本宫的伤可不是那么简单,你替本宫清理干净,就明白了。”杨贵妃露出一抹嘲讽又轻蔑的笑,隐隐还有一丝恨意。   楚九歌隐隐觉得,杨贵妃这一眼十分复杂,要表达得意思很多,但是……   楚九歌没有问!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问得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做人,难得糊涂,才能活得更长久。   知道事情不简单,楚九歌并没有为杨贵妃清理,她怕看到不该看的事,知道不该她知道的隐私,但她不动手,杨贵妃却直接动手,用被子将身下的血擦干净,露出下身撕裂的伤口…… 第277章 不怕,憋屈郁闷的人生   杨贵妃伤在那处,别说给人看了,便是对人说都是难以启齿的事,但杨贵妃却浑不在意。甚至,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与难堪,对她来说,这伤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九歌不用问也知,杨贵妃绝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宫里,想要盛宠不衰,就要与旁人不同,无可取代,才能被皇上记住,杨贵妃今天这伤很好理解,只是……   这种事不是她能知道的,杨贵妃大大咧咧的露给她看,这是打算要她的命吗?   “贵妃娘娘这是何意?”作为医者,楚九歌同情杨贵妃的伤,但作为女人,楚九歌并不认为杨贵妃值得同情,也不认为杨贵妃需要她的同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成人的世界总是残酷的,想要得到什么,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杨贵妃自己选择的“苦中苦”,换她站在现在的高位。   “治好本宫,你不明白吗?”杨贵妃侧首看着楚九歌,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极力压抑心中的兴奋:“楚九歌,本宫的弟弟、妹妹、女儿皆在你手上吃了亏,你要是没有治好本宫的伤,别怪本宫数罪并罚。”   “治好了,娘娘可会放过我?”楚九歌嘲讽地看着杨贵妃。   能在宫里站稳脚步,并将儿子养大成人,坐上储君位置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看本宫的心情。”杨贵妃漫不经心的道,半点也没有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也不认为楚九歌敢拒绝。   在她看来,楚九歌现在就是她手中拉磨的驴子,她在楚九歌面前吊了一根胡萝卜,为了吃到那根萝卜,楚九歌会拼命。   “我也可以不治的,娘娘以为……你能逼我吗?”她不喜欢杨贵妃这样的女人,面上温柔,实则极具攻击力。   “本宫不能,但本宫的男人能。本宫承认你比本宫有本事,但你的男人没用。北王现在是阶下囚,你以为他能救你吗?”她的男人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只要拿捏住那个男人,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我和娘娘不一样,娘娘靠的是男人,我靠的是本事。娘娘大可以试一试,皇上会不会为你杀我。”楚九歌说完,朝杨贵妃拱手一揖,“娘娘的药,我会给娘娘备好,娘娘派人去取就可以,至于旁的?”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娘娘,这世间只要有两个人知晓的事,那就不是秘密。你肚子里掉了一块肉下来,你真以为流干净了就没有痕迹吗?不……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找出无数证据,证明你肚子里那块肉的存在。”   这孩子绝不是皇上的,她虽没有给皇上诊治过,但从皇上的状态,楚九歌就可以断定,皇上已失去了让女人怀孕的能力。   且,就算皇上再禽兽不如,也不会在杨贵妃怀孕的时候,这么折腾杨贵妃。   杨贵妃怀孕却不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孩子不是皇上的。   给皇上带绿帽子被她发现了,还敢威胁她,杨贵妃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杨贵妃脸色一变,随即勾唇笑道:“九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宫只是希望你尽心为本宫医治罢了。至于本宫的肚子?你想太多了……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是她自大了,居然让楚九歌看出端倪,真是该死。   “多谢娘娘提醒,娘娘放心,你的病情……我会如实禀报给陛下知晓。”楚九歌才不相信杨贵妃的话。   这个女人,话中没有一句是真的……   “要不要本宫派人去请陛下来?”杨贵妃先一句笑语盈盈,但突然脸色就变了,“你以为,你见了皇上后,还能活下来?”   她腹中那个孩子,关系到皇家和皇上的颜面,皇上怎么可能会放过知情人。   “所以……娘娘你放心,我若平安无事,秘密永远是秘密,我若有个三长两短,王家、谢家的公子,必会进宫见皇上。想来,那两位的话皇上和满朝大臣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对人不对事的年代,信用好、人品好的人,他说的话哪怕没有证据,也会有人相信。   比如王梓钰和谢玄!   “你在威胁本宫?”杨贵妃承认她怕了,如果王梓钰和谢玄把事情闹大,弄得满朝皆知,那后果不堪设想……   “彼此彼此。”楚九歌爽快的认下了,上前,在杨贵妃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似警告又似提醒:“时间不早了,娘娘记得派人去跟我取药,旁的……还请娘娘费心了。”   楚九歌转身就走,不管杨贵妃一句高过一句的“楚九歌,你给我站住!”。   她和杨贵妃之间的仇,早在明珠公主、杨夫人和杨大人在她手中,一再吃亏的时候就结下了。   杨贵妃这女人为了上位不折手段,她爬上高位后,像是为了补偿一样,她拼命的提携家人,把杨家人纳在羽翼下保护,任何人得罪了杨家,都没有好下场。   她让杨夫人丢了那么大一个脸,逼的杨大人辞官受罚,逼的明珠公主去太庙反思,杨贵妃逮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楚九歌,你该死!”看着楚九歌毫不理会她的命令,越走越远,杨贵妃大怒,将身下的瓷枕拿了出来,举起,砸向楚九歌……   奈何体虚身弱的她,连举起瓷枕都勉强,哪有力气砸人。   哐当一声,瓷器碎在床边,而杨贵妃却突然发现,她身下的血不断的往外涌,腹部绞痛,像是要死一样……   “来人,快来人呀,”杨贵妃脸色大变,抱着肚子不断的大叫,却因动作太大撕裂了下身的伤,更是痛上加痛。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候在殿外的下人,听到屋内的响动,立刻跑进来,看到捂着肚子,痛得大喊大叫的杨贵妃,纷纷围了过来,贴心的寻问……   当然,也有聪明的跑去找丹医和国师了。有个小太监看到楚九歌,还不忘叫楚九歌去给杨贵妃看看,楚九歌以无能为力为由拒绝了……   杨贵妃伤了身子,小产血流不止,但丹医处理的及时,并没有生命之忧,她最重的伤还是身下撕裂的伤,那伤麻烦不说,还伤了子宫。   如果不好好医治,杨贵妃以后可能无法生育了。   不过,这些都与楚九歌无关,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些离开皇宫,然后去饱餐一顿,缓解一下她心中的憋屈与郁闷…… 第278章 晚了,北王把人带走了   杨贵妃血流不止,且越流越多,止血丹似毫无作用,很快就把床单、被子浸透了……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吓坏了,好在国师和丹医很快就赶了过来,就是皇上也被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围着杨贵妃转。   趁这个机会,楚九歌快步朝宫外走去……   杨贵妃这件事牵扯太多,就算皇上不会杀她灭口,杨贵妃也不会让皇上放过她。   作为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杨贵妃吹吹枕边风,皇上要她出不了宫,死在宫里简直再容易不过,但是……   她要出了宫,杨贵妃就不敢动她了。   万一,她真把消息说给王梓钰和谢玄知晓,她死了,王梓钰和谢玄把杨贵妃的丑事揭穿了呢?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杨贵妃赌不起,她输了,不仅输掉了自己的命,还会把家族、子女的全部输掉。   楚九歌怕引人起疑,并不敢在宫里跑起来,只能快步疾行,看到不远处耸立的宫门,楚九歌面上神情不变,步子越发的快了……   她在杨贵妃身上动了手脚,让她体内的污血快速流出来,但时间不会太久,很快杨贵妃下身的血就会止住。   而她必须赶在杨贵妃的血止住前,走出皇宫,回到自己的家,不然她很可能真会走不出去,死在宫里……   杨贵妃下身涌出来的血很多,但也很快,当皇上赶来时,国师已为杨贵妃止住了血,但腹中的绞痛和下身撕裂的痛,仍叫杨贵妃痛不欲生。   杨贵妃整个人都痛懵了过去,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丑,屋内的味道很难闻,死活不肯见皇上,也不肯让皇上进来,直到宫女重新换了干净的床单,为她整理了妆容,这才让皇上进来。   这个时候,楚九歌已走出皇宫,登上回家的马车。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不见有人追出来,楚九歌还诧异无比:“宫里的人,效率这么低?”   她虽然动了手脚,让杨贵妃“大出血”,但她并不想伤人性命,按她用的力道,几分钟后杨贵妃下身的血就不会再流了。   她还以为,杨贵妃一止住血就会找她麻烦,不想她高估杨贵妃了。   “快,回家。”车夫是苏慕白上次送来的人,驾车的手艺极好,楚九歌一上车就催促他加快速度。   车夫也没有让她失望,马车跑得飞快,几乎要飞起来,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当马车驶内小巷,来到她的住处,楚九歌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是真的安全了,杨贵妃要动她,就得小心了。   而此时,在皇上面前,撒完娇卖完乖的杨贵妃,才猛地想起楚九歌的事。   杨贵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失态的尖叫:“皇上,楚九歌呢?”   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会在没有皇上的命令下,就出宫了吧?   “楚九歌?朕让人叫她进来。”皇上愣一下,转身吩咐的太监去叫人,却得知……   “皇上,楚九歌出宫了。”小太监寻了一圈,才得知这个消息,飞快的跑过来禀报。   “出宫?谁准她出宫的?”杨贵妃尖声大叫,不复平日的温柔,紧紧地抓住皇上的手,又急又怒:“皇上,追,快把楚九歌追回来,她,她看到了臣妾身上的伤。皇上,皇上……”   那个女人,该死!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跟楚九歌说那么多话了。   皇上被杨贵妃吓了一跳,见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为她怕楚九歌出去乱说,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安慰杨贵妃:“爱妃别急,朕这就派人把她追回来了,你放心……她没有那个胆子。”   “不,不……不用追回来,皇上,你杀了她,直接杀了她,臣妾不想再见到她了,她刚刚威胁臣妾,要臣妾的妹妹和弟弟,当众给她赔礼道歉,不然她就毁了臣妾,毁了臣妾的家人。”杨贵妃一失控就知不对,但见皇上并无反感之意,索性表现得更激烈,更愤怒,“皇上,楚九歌她,她……威胁臣妾、欺负臣妾,还说她有北王撑腰,不怕您。”   “皇上,臣妾……臣妾就是被她气得,这才拉扯了伤口。”杨贵妃哭的好不伤心,一副全世界都崩塌的惨样,“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呀,你要不为臣妾做主,臣妾只有撞死的份了。”   “好一个楚九歌!去……给朕把人押进宫,她若反抗,当即斩杀。”皇上眼皮也不抬一下,就把命令下了下去。   小太监领命,弓身退下。   杨贵妃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她柔弱的靠在皇上的怀里,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仍旧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一副娇憨单纯的样子……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升起的那抹迟疑,瞬间消退了。   处死楚九歌,虽然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楚九歌敢威胁他的爱妃,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死也活该……   皇上的人,在半个时辰后来到楚家,声势浩大的要拿楚九歌问罪,不想却连楚九歌的人影也没有见着,而他们又不敢硬闯。   别看楚九歌无权无势,但楚九歌这院子里,不仅住了大皇子平王,还住了王、谢二家的继承人,和暗影楼的少主。   再说,把楚九歌带走的人,也是他们不敢惹的,他们根本不敢去要人,只能捏着鼻子回去复命……   “皇上,楚九歌被王家的人带走了,说是北王身体不适,让楚九歌去为北王医治。”禁军知道皇上会不高兴,但仍旧硬着头皮禀报。   “北王?他一个犯人,谁给他这个权利了?王家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跟北王来往?”皇上眼皮一跳,隐有不好的预感。   世家的人一向是人精,要不是有足够能让他们动心的利益,他们绝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直白。   而北王一个快要失势的人,就算拿出天大的利益,王家也不会蠢得为了北王得罪他这个皇帝,除非王家知道什么……   比如,北王并没有失势力! 第279章 后手,北王的弱点   王家反常的举动让皇上起疑,他总觉得北王一定做了什么准备,偏偏他的人又什么东西也查不到……   一时间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北王狗急跳墙,做出鱼死网破的事……   北王现在是阶下囚,马上又要失了北域的封地和兵权,真要惹急了北王,指不定就拼了一把。   但北王敢拼,他却是不敢。北王没有别的出路,他这个做皇帝的却不想冒险。   “去看看太子那边有没有传消息过来,北域那里到底是个什么进展?再去探探王家的口风。”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拿下楚九歌、处死楚九歌都不急,当务之急是查清北王在做什么,他到底用什么办法,说动了王家人……   “再查一查北王那些人旧部,朕要知道他们的动向,你们听明白了吗?”皇上心中不安,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火药味,负责情报的秘探吓得不敢吱声,直到确定皇上下达完了命令,这才弓着身子退下。   秘探退下去后,皇上沉默片刻又道:“去把国师再来,就说朕有事找他。”   国师的伤还未好,但当皇上的可不会体恤下人,先前让国师给杨贵妃看病不说,现在又把国师折腾过来,想来这一番折腾下来,国师那伤,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了。   好在,萧家备的那个人出了问题,萧家也用不上国师,不然萧家主指不定会急死。   国师很快就来了,皇上也不隐瞒国师,把王家的反常和北王的举动,一一说给国师听。   与皇上的急切愤怒不同,知晓事情经过的国师,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陛下,你先前说北王没有弱点,不好对付。依老夫看,你这话不对,应该是北王之前没有弱点,不好对付,而现在他有弱点了,为了一个女人,他不惜暴露自己的底牌,老夫不认为这样的北王能成功。”   北王这个时候说动王家出手捞楚九歌,就等于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暴露在皇上面前。   临近成功却没有沉住气,国师不认为这是一个成大事的人,该做的事。   皇上先前没有往这方面想,听到国师的话,仔细一琢磨,甚是有理:“国师这么一说,朕才记起这不是北王第一次维护楚九歌。先前和亲一事,要不是北王出面,任凭楚九歌再有本事,朕也会把她嫁到北林去。”   “皇上英明,北王这是把楚九歌当成他的人了……想来也是,北王前面死了八个未婚妻,好不容易有一个活下来了,自然会特殊对待。更不用提,楚九歌为了北王拒了谢三的婚约,甚至不远万里去北域,被北域人欺辱、打压,也要嫁给北王。楚九歌这般痴情,饶是北王是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这会也捂热了。”国师先前只是安慰皇上,挑拨皇上杀了楚九歌,但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个理。   皇上认同国师的言论,但又忍不住担心:“北王那人行事一向高深莫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谁也看不透,朕也不敢肯定,他是真在乎楚九歌,还是装出来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咱们只是试探一二,一个楚九歌,牺牲了便是牺牲了。就算楚九歌不顶用,咱们准备的后手也是顶用的,只要顺利拿下北域,北王就跳不出我们的手心。”国师笑得高深莫测。   皇上阴沉的面容顿时如同乌云散去,笑着道:“国师说得没有错,先让人去把楚九歌带进宫,先把人扣在手里,看看北王的反应。”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北王一个弱点,就算不敢肯定,皇上也想赌一赌。   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有楚九歌在手,指不定就能坏了北王最后的盘算。   “皇上英明。”国师一脸“真诚”的拍马屁,但半句没有把这件事接过去的打算。   皇上也没有叫国师去办此事,只叫先前去押解楚九歌的禁军,再次去大理寺把楚九歌带进宫。   皇上重点强调,要当着北王的面,要观察北王的反应……   禁军听到皇上的话,差点没有骂娘。   皇上这是要他的命吗?   北王前脚让王家把楚九歌送过去,他后脚就去把楚九歌带走,就算北王倒了台,不能拿他怎么样,王家也不会放过他呀。   王家不敢拿皇上怎么样,但要对付他这种背景一般的人,就跟辗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禁军心里气得骂娘,但皇命在身,他就是再不忿,也得捏着鼻子,带着手下去大理寺大牢拿人……   这时,楚九歌才刚刚通过层层检查,在官差的带领下,来到大牢内。   大理寺的大牢,比楚九歌想象中的干净,也比楚九歌想象中的安静。   自然,北王的处境,也比她想象中的好。   北王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双眸微闭,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也不曾有任何动作。   但从他的呼吸频率,楚九歌知道北王是清醒的……   就是牢里的眼睛太多了,她一进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那眼神,绝对不是犯人会有的……   楚九歌扫了一眼,不屑的摇头:皇上的探子,就这水平?   她以前见的特工,就是眼神再敏锐的人也发现了,哪怕是上了测谎仪,也能平安无事的下来。   这些人哪里叫暗中监视,这是明着盯梢……   “楚姑娘,你可以进去了。”官差上前,打开牢笼的门,等到楚九歌进去后,又把牢门锁上了。   楚九歌进去后,把药箱放在石桌上,走到床边:“北王,你能把手伸出来吗?我好诊断你的情况。”   从北王平稳从容的气息,楚九歌发现不了问题,但北王把她找来了,哪怕是做戏,也要做全套。   北王没有睁开眼,却配合的伸出手,楚九歌在床旁坐下,轻轻扣住北王的手腕。   只见,双眸紧闭的北王眼皮一动,睫毛轻轻颤抖,但只有一瞬间,北王就恢复如常,淡定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九歌本以为,这一次诊脉也就是寻常的诊断,不想……   真叫她诊出问题了! 第280章 生气,看破不说破   楚九歌扣着北王的手一紧,面容依旧沉静如水,但看北王的眼神却变了……   “北王,你……”楚九歌压低声音,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了:“嗯。”   显然,北王是知道的。   “你疯了!”楚九歌压低声音低吼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北王。   她明明告诉过北王,那巫圣果不能碰,北王居然还碰了,简直是……   “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能出来?”北王仍旧没有睁开眼,他薄唇轻启,说不出来的嘲讽。   “你出宫的时候,就中招了?”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发现?为什么北王还能像个无事人一样?   “嗯。”北王又是一声轻应,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像是许久也没有说话,也像是许久没有喝水一样。   最主要,楚九歌似乎还从北王的声音里面,听出一丝委屈。   这又是怎么了?   楚九歌不解也懒得去问,女人的心思难猜,男人的心思也一样不好猜,尤其是心思深沉的北王,楚九歌更是看不懂他。   说这男人对她好是做戏,但有时候真的好得太过了,让她也忍不住迷惑,一度怀疑这个男人是真心的。   “你这毒……我真没有办法。”楚九歌诊完脉,便收回了手,“我没有见巫圣果,不知它具体的毒性。不过,你吃的不多,暂时对身体影响也不大,趁这个时间,你可以让人把巫圣果寻来,也许我能有办法。”   从脉像上,她还真看不出北王受了多大的影响,要不是再三确定无误,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你知道……巫圣果的用处吗?”北王终于睁开了眼,乌黑黑的眸子深沉的吓人,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眼也不眨一样。   楚九歌被他看得渗得慌,不解地问道:“什么用处?”   “在巫族,只有一种人会吃巫圣果。”北王高深莫测的开口,却没有把答案说出来,而是等到楚九歌寻问什么人,这才开口:“药人!”或者说是祭品。   “药人?皇上……想要把你做成药人?”皇上这是疯了吗?北王耶,这就是一只凶猛的老虎,皇上也敢惹。   “很意外?”皇上那么恨他,把他做成药人,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就是因为他,皇上心爱的皇后才会郁郁而死。   甚至,他还夺了皇上手中的权利,死死地压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怎么会放过他?   当然,这些楚九歌都不知晓。   “我以为你和皇上之间的斗争,最惨烈也不过是你死我活。”她没有想到,皇上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这就有些下三烂了。   “安心,本王与他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至少皇上没有能耐弄死他,还得继续憋屈下去。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就不说话了……   北王一直看着楚九歌,眼也不曾眨一眼,见楚九歌进来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他两顿没吃了,顿时有点小情绪了……   这女人,不是说爱慕他入骨吗?   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今天比平时虚弱了呢?   怎么就不关系一下他的身体呢?   怎么就不问他一句,他两顿没吃饿不饿呢?   怎么就不问他一句,他动用王家的关系,把她弄进大牢是为了什么呢?   北王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楚九歌工口,顿时有些不快了,冷言道:“你可知,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进宫了,也不派人跟他说一声,在宫里遇到那样的事,也不派人跟他说一声,简直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啊?宫里的事,你知道了?”楚九歌正在想,北王这毒要怎么办,就听到北王的话,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   北王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你,你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把我弄到大牢里的?”北王又不是今天才中的毒,真要找她看诊,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蠢死你算了。”北王嫌弃的看了楚九歌一眼,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真是懒得看楚九歌那张蠢脸,他怕他会忍不住,把楚九歌的脸给扯坏了……   “杨贵妃要杀我,你也知道?”楚九歌一脸不解,北王这好好的,生什么气?   “宫里的事也是你能掺和的?蠢女人,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你不是一直很懂吗?怎么今天就蠢得说破了?”北王虽然生气,但楚九歌问起,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回答了。   看在这个蠢女人,为他在北域吃了不少苦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的提点她两句,免得她在宫里,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银票。   “杨贵妃动了杀心,我只能想办法脱身,而且我不说杨贵妃心里也明白,那事只要学医的人一看就明白了。”楚九歌知道北王说得是什么,也知那话说出去,给自己添了不小的麻烦,但她当时要不说出去,她就走不出皇宫。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成功走出皇宫了,不是吗?   “有本王在,你需要担心脱身的问题?”北王又一眼睁开眼,但看楚九歌的眼神,却透着嫌弃。   这女人简直是笨死了,有他这么一座靠山在,居然不会靠,还被杨贵妃鄙视挑男人的眼光差。   差?   他北天骄哪里比不上皇上那个老头子了?   这个蠢女人,被人鄙视了,居然不知道怼回去,就那么乖乖的认怂了,简直是要气死他。   “你都自身难保,我还能指望你救我?而且,你会救我吗?我是蠢死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楚九歌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她着实不喜欢,北王这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觉得什么事都容易办到的口吻。   她和北王是不一样的,北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看他人在牢里,也能让王家为他办事,就知北王的能量有多大。   但她呢?   她除了她自己外,什么也没有,皇上要她的命,跟杀一只鸡没有区别。   “有本事怼本王,怎么就不敢怼杨贵妃了?”北王周身的气温骤降,他轻蔑而嘲讽的看着楚九歌:“你以为,你出了宫,就能躲过去吗?没有本王,你现在就是死尸一俱!”   能在宫里长盛不衰,养出唯一一个成年的皇子,杨贵妃是只会争宠的女人?   楚九歌太小看杨贵妃那个女人…… 第281章 道理,最害怕的事   道理人人都懂,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凭道理去做。   楚九歌承认北王的话没有错,也承认北王这一次确实帮了她一把,但这并表示她做错了,也不表示北王就是对的。   站在不同的位置,处理事情的方法也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北天骄,很多事北天骄可以做,她不可以。   同样的事情,北天骄能潇洒的打回去,她不能……   看不惯北王说教的傲娇脸,楚九歌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北王,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你是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北王,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我呆在宫里,杨贵妃要杀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皇上制造了一堆证据,证明了北王叛国,却不敢审他,更不敢宰了他,这是为什么?   因为北王手中有权有兵,皇上这个时候动了北王,北域必会乱。   但杀她,有什么后果?   顶多王家不满,北王不满,但再多的不满又如何?   不管是王家还是谢家,都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跟皇上斗。   人,天性趋利避害,人死了,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将王梓钰的病治好都无用。   “你有本王!”北王不想承认,楚九歌的话有点道理。   依楚九歌的处境,确实不宜冒险呆在宫里。   不然真死了,都找不到人喊冤。   “哼……我跟北王你是什么关系?且,就算你真的是我的靠山,我要死在宫里,你会为了我跟皇上扛一辈子,不死不休吗?”楚九歌一脸嘲讽的看着北王,压根没有把北王的话当回事。   “本王……”北王张口,毫不犹豫。   楚九歌心中一跳,不等北王说完,就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你会,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我有病才会拿命去赌一个承诺。”   说话,楚九歌就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有点白。   她知道北王后面要说什么,但是……   她不想听!   那么斩钉截铁,那么果断确定,她一瞬间都分不清,北王是真心的,还是假意哄她动心。   北王这种男人就像是罂粟,沾上了,会上瘾。   而她,不想上瘾。   “你在怕什么?”北王半躺在床上,看着楚九歌惨白小脸,眼中透着审视。   “我怕……丧命。”更怕把心丢给一个,让她憋屈的男人。   “无事!本王的人很快就会把消息上报到宫里,皇上不敢……”又一次,北王的话没有说完,被外面的官差打断了:“王爷,王爷……不好了,禁军把大理寺给围了,说是楚姑娘犯了事,要押楚姑娘进宫。”   “来得真快!”北王的脸色很不好看。   被楚九歌打断话他认了,这什么人也敢打断他的话?   禁军是吗?   他北天骄记下了!   “王爷,外面的人说……要是一刻钟内,王爷不把人交出来,他们就冲进来抢来,到时候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中间隔着一个楚九歌,官差没有看到北王的冷脸。   “我出去吧。”不等北王说话,楚九歌就转身往外走,可走一步,手就被北王握住了:“慌什么慌?本王是那么无能的人?”   “禁军不会跟你客气,这个时候你也不能动手。”北王身上的毒很诡异,现在看着没事,但要是北王动作太大,铁定会伤及寿命。   她不在乎北王的生死,却不愿意北王为她折寿,这情太重,她楚九歌背不起。   “本王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北王用力,扯得楚九歌往回跌,要不是楚九歌反应快,指不定就摔在北王身上了。   “放手!”楚九歌跌坐在床边,想要甩开被北王握疼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别动!外面的人怎么来的,本王会让他们怎么走。”北王再次加重力道,让楚九歌无法动弹。   制服楚九歌后,北王的视线落在对面牢里的犯人身上:“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最好去看一看荣兰太子。”   荣兰太子在东林为质,就住在使馆,平日里都是被人忽视的存在。   “北,北王……你说什么,我,我们听不懂。”假装犯人呆在牢里监视北王的探子,正好盯着北王看,双方视线相交,探子就吓得避开了。   “不去?要本王亲自进宫去说吗?”北王根本不给装傻的机会,直接威胁道。   监视的探子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咬咬牙点头了……   身份被识破,牢里也没有必要呆了,探子直接出去,把话传给禁军首领,禁军首领虽心中起疑,但还是派人去使馆看了。   大理寺离使馆不算远,但一刻钟绝对无法来回,在消息没有出来前,禁卫首领也不敢进去抢人,只耐心的等着……   两刻钟后,去使馆探消息的人来了:“大人,大人……不好了,荣兰太子不见了!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你说什么?”禁卫首领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如若是平时,荣兰太子失踪就失踪,荣兰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能蹦哒的多高?   但是,这个时候不行!   尤其可怕的是,这个消息出自北王之口。   莫非,北王与荣兰太子勾结?   北王有兵,荣兰有粮,皇上正对这两方势力出手,如若他们联成一气,事情就大条了。   “快,进宫!”禁卫首领一刻也不敢耽误,更顾不得去管什么楚九歌了。   一路狂奔,在路上甚至撞死了一个人,但禁卫首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甚至都没有减缓速度。   冲进宫,也不等小太监通报,禁卫首领一路高喊:“我有紧急军情,禀报皇上!”   直到御书房门口,禁卫首领这才停下来,等到皇上召见。   不过喘息间,就有小太监请他进去,一进内御书房,就听到皇上阴沉的声音:“你最好是有要事,不然朕杀了你。”   “皇上,荣兰太子跑了,这事与北王有关。”禁卫首领知道轻重,扑通一声跪下,连请安的话都没有说,就直接禀报。   “你说什么?”皇上刚坐下,又猛地站了起来,因起得太快,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   如若是平时,皇上必会紧张自己的身体,但此刻……   他却顾不得这么多。   他最害怕的事,终是发生了…… 第282章 妖孽,一动情就是惊天动地   禁卫首领以为皇上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差点没有把皇上气得吐血……   “找!给朕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听到没有?”荣兰太子在这个时候失踪,消息还是北王透露出来的,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皇上都不信……   他果然小看北王了,把他看得那么紧,他还能跟外人接触,简直是妖孽。   “是,陛下!”禁卫首领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皇上认为这不是大事,治他一个谎报军情的大罪。   禁卫首领得了皇命,立刻下令全城搜寻荣兰太子,至于大理寺的楚九歌?   早就被禁卫首领丢在脑后。   皇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楚九歌,更顾不上杨贵妃,他忙着让人去探北域的情况……   荣兰不过是一个依附东林的小国,这几年更是年年灾荒,国力大减,皇上根本没有小小的荣兰放在眼里,皇上在意的只有北域。   只要把北域拿下,便是荣兰蹦哒的再高,皇上也无所畏惧。   他这几年与北林关系极亲近,便是他抽不出手,也能让北林出兵收拾荣兰。   要不是有这样的底气,他怎么会同时对荣兰和北域出手。   他,又不傻!   皇上大张旗鼓的派兵寻人,一瞬间整个皇城都骚动了,荣兰太子失踪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了出去……   “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是惊天动地。为美人连江山盟友也不顾,北王果然是北王。”王家主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也是京中除了北王外,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北王此举,他看好也不看好……   “不过,有情有义,总比冷情绝爱的好,有楚九歌这么一个弱点,北王便不是以前的北王,我也不用怕北王日后翻脸不认人。”王家主话虽如此说,但面上却是一脸叹息。   成大事者,可以动情却不能痴情,北王此举,都不是痴情那么简单了。   真想知道,荣兰太子在知道,北王为了一个女人,把他卖了会是什么表情?   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继王家后,谢家也收到了消息,谢玄的父亲谢家主一脸迷茫:“荣兰太子这个时候离开,他这是要做什么?据我所知,荣兰并不重视这个太子,他的太子之位也是因为东林需要质子才封的,他这时回到荣兰,可没有好果子吃。”   谢家主并不知,荣兰太子失踪的事与北王有关。   这个消息,皇上瞒得死紧……   能在朝堂上混的人,没有谁是真的傻子,要让那些人知晓,荣兰太子失踪的消息,是北王说出来的,那些人一定会猜到,北王与荣兰太子合作,要借荣兰翻身了……   “荣兰太子离开?想要回去夺权还是鼓动荣兰跟东林打?”袁家主也收到了消息,他一脸玩味的道:“荣兰这位太子,一向不满荣兰任东林予取予求。北域那里正不安分,他这个时候回到荣兰,指不定有热闹看了。”   北王先前跟萧家主有接触,隐约猜到了一些,却不敢肯定,只叫人多注意一些,同时也加快与北王的合作。   北王这次肯定不会倒,他不需要站队,但也没有必要得罪北王。   谢玄和王梓钰也在前后脚的功夫得到了消息,这两人对楚九歌在宫里遇到的事一清二楚,只是他们还没有使出手段,就让北王捷足先登了。   “我很少这么讨厌一个人,北王是第一个。”谢玄右手指白子,一脸嫌弃的落子。   王梓钰垂眸看了一眼棋盘,报了一个位置,谢玄便将左手上的黑子落下。   两人下棋,一人落子,谢玄却乐得其中……   “北王那种人……入不了他眼的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但要入了他的眼,便会被他纳在羽翼下,有北王护着,很好。”王梓钰一脸淡然,甚至还有几分欢喜。   他,为楚九歌高兴。   楚九歌太难了,她需要一个强者保护,他不行,谢玄嫩了一点,唯有北王能护住她。   “楚九歌的麻烦,全是北王带来的,没有皇上的赐婚,楚九歌这一生会很安稳。”谢玄落下白子,一脸心疼的道。   王梓钰又报出一个方位,笑道:“没有皇上的赐婚,你我都不会认识楚九歌。三儿,这世间之事有因皆有果,你只看到不好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好的一面。”   谢玄落子的动作一怔,随即苦笑:“是我着相了……”   他,终究不如王梓钰透彻,也不如王梓钰洒脱。   ……   皇上全城寻找或者说通缉荣兰太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了,作为当事人的荣兰太子荣殊,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与北王见面后,荣殊当夜就离开了京城,秘密赶往荣兰,与北王留给他的人马汇合。   在东林,他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除了十年前刚到东林,进宫见了皇上一面,他平日都呆在驿站,别说见皇上,就连东林的官员都没有见过几个。   十年的隐忍,十的年闭门不出,早已让东林上下,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前几年皇上还会派人监视他,这几年已经没有人管他的死活了。   他本以为,他此行会很顺利,事实上前两天确实很顺利,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失踪的事,也就不存在有人找他了,但是……   两天后,各地都开始戒严了,城门口甚至张贴了有他画像的通缉令,说他杀了人畏罪潜逃。   不过,通缉令上的画像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要不是上面写了他的身份和名字,他都认不出,画像上那个猥琐小老头模样的人是他。   “我果然没有存在感。”荣殊随进城的人排队,时不时就看两眼通缉令上的画像,越看越憋屈。   他在东林呆了十年,东林人却连他的长相都记不住,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更可悲的是,他走到官差面前,这群官差也没有认出他来。   顺利进城的荣殊,已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东林的皇帝这真的是要通缉他,不是派一群人逗他玩?   “等我成了荣兰的国王,我一定,一定要亲自来一趟东林,让东林上下看看我长什么样!就算来不了,也得把画像送上!”   看到了通缉令上的画像,荣殊的心很大,到了客栈就睡了,一点也不担心被朝廷的人找到。   东林的官差,能凭画像要是能找到他,他就可以去死一下了…… 第283章 小心,心疼但却不说   皇上最初是在全城寻找荣兰太子荣殊,找了一天没有找到人,就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消息也在一天之内,传达到各个城镇。不过两天的时间,稍大一些的城池,就贴满了荣殊的画像,但是……   并没有什么用处!   官差在城门口守得死紧,每一个进出城的都不放过,也没有看到疑似荣殊的人出现。   没有找到荣殊,北域那里又没有好消息传来,皇上也就不敢动北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北王派人去楚九歌的住处取饭菜,任由北王每天把楚九歌叫去看病。   天知道,北王得了什么病。   监视北王的人说了,北王每天精神得很,看着根本不像有病的人,至于巫圣果的毒?   皇上是不相信北王能发现的,也不相信楚九歌能查出来。   巫圣果本身毒性不大,对人无害,需要与其他巫草配合才有用,放眼四国,除去巫医外,没有哪个医者能发现巫圣果的毒。   皇上并不担心北王和楚九歌发现什么,但对这两人一再接触却十分不满,他总觉得这两人用他不知道的方法,往外界传递消息,偏偏又查不到……   为了不让北王把消息传出去,皇上让人死死盯住楚九歌,除了让楚九歌去大理寺大牢外,根本不给楚九歌出去的机会。   如此一来,晚上去萧家给萧景安医治的事,也只能暂缓了。   萧家主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气得吐血,把皇上恨得不行:“他跟北王斗法,压制不住北王,却拿一个小姑娘出气,这算什么事?皇上那是什么眼神,楚九歌和北王怎么看怎么不对付,北王怎么可能通过楚九歌传消息,皇上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要真怀疑北王通过楚九歌与外界接触,你不让楚九歌见北王就是,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吗?发现了这条线还假装没有发现,想要借此诈北王,也不看看你有没有北王那份心机。”萧家主气得不行,但抱怨归抱怨,萧家主却不敢请楚九歌上门为萧景安医治。   皇上现在把楚九歌列为重点监视的对象,凡是与楚九歌接触过的人,都被皇上的人监视了起来,他正与北王合作,实在不想被皇上盯上。   于是,萧景安的伤就这么拖了下来。   不用半夜去给萧景安治伤,楚九歌也没有闲下来,她每天都要给北王准备一日三餐,每天都要去一趟大牢,然后还要照应家里四个病人,楚九歌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不过三天就瘦了一大圈。   这天,楚九歌又在禁军的护送下,来大牢给北王看病,在禁军的监视下给北王诊脉,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整整三天都是如此,是以,楚九歌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凭哪一点,断定她是北王在外面的代言人?   “恢复得不错,再养两天就行了,药也不用喝了。”楚九歌给北王诊完脉,同时将晚膳和汤药放在一旁。   前两天,她每天过来都会给北王带一碗药汁,不是什么大补的药,就是蒲公英熬的清热解毒的药。   这药治不好病,但也吃不坏人,多喝无过错,还能清热降火,北王前几天有点上火,这不就好了。   “明日起,你就不用来了。”北王抬眸,高傲地扫了楚九歌一眼。   脸上都快瘦得没肉了,也不知好好吃饭。天天给谢玄、王梓钰几个准备大鱼大肉,把一屋子病人养得满面红光,却把自己折腾得像大病了一场,也不知这个蠢女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楚九歌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回去好好休息,路上……小心!”最后两个字,北王念得极轻极轻,就像是羽毛轻扫心尖。   楚九歌只感觉心尖一颤,若有所思地看了北王一眼,但她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朝北王点了点头,便在禁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大牢。   走出大牢,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通红的天空,想到北王那句意味深长的“小心”,隐约明白了什么……   “楚姑娘,走吧!”禁军打着保护楚九歌的名义,护送楚九歌回小院,路上,不允许她与外人接触,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   “好。”楚九歌朝对方轻轻一笑,在禁军的陪同下坐下马车。   她可以肯定,今天这一路肯定不平静……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行,穿地闹事,转弯来到一个胡同,胡同里只有他们一辆马车,哒哒哒的声响在胡同里异常醒目,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有刺客!”禁军大喊。   “杀了他们!”迎面,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楚九歌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当当当……”的声响响起,楚九歌猜测来人不少于十人。   楚九歌悄悄取出藏在身上的匕首,面沉如霜……   她猜到路上会不太平,但不敢保证这一场刺杀,是不是北王说的那一场。但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快,快……发信号,叫人!”护送楚九歌的禁军只有六人,其中一人还在马车内,很快就不敌,楚九歌听到拉车的马嘶叫一声,下一秒,马车就塌了一半。   “楚姑娘,先出来。”马车内的禁军,一把将楚九歌扯了出来。   楚九歌可以反抗,但她没有那么做,她踉跄一步下了马车,看着被黑衣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禁军,眼睛微眯……   她的战斗力不高,但眼神很好,禁军根本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但这些黑衣人不知为何,却没有对禁军下死手,打起来缩手缩脚的。   “有意思。”显然,这些是冲着她来的,还与朝廷有关。   楚九歌握着匕首,看了一眼渐渐战败的禁军,毫不犹豫丢下他们,转身就跑……   这群禁军留在这里不会有事,但她不行,她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她一路,黑衣人就丢下禁军不管,持刀追了过来:“快,楚九歌跑了,追上她!”   “放箭!”最后面三个黑衣人停下脚步,取出背后的弓箭,张弓拉箭……   “咻!”冰冷的箭镞飞射而出,紧紧追在楚九歌身后…… 第284章 女奴,北王欠下的人情   长箭贴着楚九歌的脸颊飞过,楚九歌只觉得耳尖火辣辣的痛,不用想也知见血了……   “咻……咻……”   一箭未中,又一箭射了过来,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跑得飞快,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是北王的人还是谁的人?北王这是要玩死我吗?”   北王的那句“小心”合着不是暗示,而是告诫她,真的要小心!   “咻……咻……”箭镞越来越密,有两只箭贴着楚九歌的头发飞过,还有一只擦着她的胳膊飞过去,要不是楚九歌反应快,她不死也得废。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连弓箭手都备上了!”楚九歌没命的往前跑,想要跑出这条长长的胡同,跑到大街上去……   她就不信,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些人也敢肆意放箭,当街杀人!   “快,别让她跑了,追上去。”显然,身后的黑衣人也知楚九歌的打算,一个个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三个弓箭手稍慢,他们每射一箭就要停下来,然后才能往前跑几步,其他几个黑衣人跑得飞快,离楚九歌只有数步的距离,手中的刀一挥,能划破楚九歌的衣摆……   不用回头,只凭呼吸声,楚九歌也知身后的人离她很近。为了躲避箭,她踉跄的往前跑,看着离她还有十几步的拐角,楚九歌心里明白,她怕是跑不出去了……   楚九歌忍不住在心里骂人:“该死的暗麟,我都开始给你弟弟治病了,你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说好的保护她呢?   她都被人追得快断气了,暗麟怎么也没有出现?   “当……”长刀从背后砍向楚九歌,幸亏楚九歌反应快,侧身往墙上一靠,翻滚了一圈,这才避开了。   楚九歌的背抵在墙壁上,前方、左右两侧的路都被黑衣人挡住了,只能举起匕首,躲开他们的攻击:“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一言不发,只是再次举刀……   “咚……”楚九歌抬腿,踹向正前方那人胯下。   “嗷……”冷漠不言语的黑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下身,根本顾不上楚九歌。   楚九歌半点不客气,直接夺了对方的刀。   他的同伴见状,低咒了一声,再次举刀砍向楚九歌。   “当……”楚九歌举刀挡了一下,却是十分吃力,在对方的压制下,刀刃渐渐朝她压下……   “你们……”楚九歌一张脸憋的通红,余下几个黑衣人,毫不客气的同时出手,但就在他们以为楚九歌必死无疑的时候,楚九歌却往后一靠,任由大刀砍在身后的墙下,而后借力,一个翻身,跃到另一侧……   但就在这时,一支漆黑冰冷的长箭迎风射了过来,直击楚九歌的面门!   “天要亡我!”楚九歌人还未站稳,本能的甩出手中的银针,但银针根本挡不住长箭,眼见长箭就要射中她,楚九歌连连后退,侧身避开要害……   楚九歌本以为,她今天怎么也要见血,不想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手一挥,轻松的将长箭打飞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才能从我弟弟手中逃走。”   “你总算舍得出来了!”楚九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不由得咬牙。   死暗麟,明明就在黑中保护她,就不能早点出来吗?   “这么几个废物也打不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暗麟扭头,见楚九歌见了血,一脸嫌弃。   这女人,也就是在他弟弟面前嚣张,换了人就孬了。   “我……”楚九歌刚要开口,暗麟就转过身,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是何人?让开!我们只要楚九歌的命。”黑衣人看到暗麟出现,神色一僵,举刀不敢上前。   这个男人,给他们一种危险的感觉。   “从来只有我取别人的性命,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取命。”暗麟站在楚九歌面前,并没有出手,只凭气势就将黑衣人吓得不敢动手。   “好……今天这事,就当我们兄弟几个没来。”世人皆欺善怕恶,这群伏杀楚九歌的人也不例外,见暗麟不好惹,他们想也不想就准备退缩,但是……   来了,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   “我可以当你们没有活过!”话落,就见暗麟如同幽灵一般,在黑衣人中穿梭……   楚九歌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听到“噗噗”的声音响起,待到暗麟退回来,楚九歌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血味,抬头,就看到僵在原地的黑衣杀手。   血从黑衣杀手的颈脖处往流下,他们一个个姿态怪异,有几个正做出偷袭的动作,三个弓箭手,手中的弓也拉开了,但他们手中的箭却再也射不出去,他们呆呆地看着前方,或低头看着颈脖间的伤,好似还没有回神……   “走吧!”轻松将十来个黑衣人解决掉的暗麟,除了剑上的血外,身上没有沾一丝血迹,当他将剑上的血擦干净,已完全看不出他杀过人。   “嘭……”被暗麟一剑毙命的黑衣人纷纷倒地,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庆幸,当初暗影楼派出来杀我的人,不是你。”   “原本是我,是暗枭抢了这个任务。”不得不说楚九歌的运气,还真的很不错,“不过,有北王在,我也杀不了你。”   他还没有见过,北王要护却护不住的人,楚九歌的命很好。   要知道,北王先前可是有八个未婚妻,他一个也没护,就那么冷眼看她们横死。   说起来,北王那人真的是……无心!   “不好说,北王……他当时也想我死。”要不是杀神天狼一再出手,她怕是活不到北域。   说起来,她还真得要感谢那个大胡子。   “哼……”暗麟嗤笑一声,“北王要你死,你能活到现在?”   楚九歌摇了摇头,冷静的道:“北王从来不认命我能活下来,他没有出手,只是想看我在死亡边缘挣扎罢了。”   在北王眼中,她就像是在斗兽场,与野兽博斗的女奴。北王估计没有想到,她能活下来。   “这一点倒是没有错。”暗麟想了想楚九歌先前的经历,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了停下来:“对了,这些人……是杨家的人,他们身上有杨家的标志,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这事,北王可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要知道他们暗影楼,从来不插手朝廷的事,他这次可是破例了…… 第285章 灭口,必须是她杀的   杨家?   楚九歌愣了一下,转身想要问暗麟,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杨家,就见暗麟已消失不见了……   “能不能别走这么快?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楚九歌气得跳脚。   这一个个人就爱装神弄鬼,总是不把话说清楚,真是神烦。   最主要的是,她都已经暗中联系上沈卿,准备联手坑杨家一把,这又弄出一批杨家的人要暗杀她,这不是给她添乱吗?   这一个个的出手前,能不能先跟她说一下,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呀?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在胡同外响起,楚九歌不用看也知,是巡视的军队来了。   暗麟跑了,她却跑不掉了!   看了一眼小胡同里的惨状,楚九歌眼一眯,在地上捡起一刀,往黑衣人脖子上补了一刀。   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最不乐意跟朝廷打交道,暗麟不出面,她就要把暗麟的存在隐去。   这些人,只能是她杀的,也必须是她杀的。   巡视的副将带兵赶过来,看到手持大刀,靠墙而站,面沉如霜,冷静得可怕的楚九歌,顿时傻眼了:“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事先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是来破坏现场,顺便楚九歌收尸的,现在这算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吗?有人要暗杀我,被我杀了。”楚九歌看到来人,随手将刀往地上一丢,冷冷地看着对方。   官差总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这话还真是半点不错。   天子脚下,巡视的官兵来得这么慢,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打死她都不信。   “你,你杀的?”副将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你杀了这么多人?”把要杀她的人都杀了?   “他们要杀我,还不许我正当防卫吗?”楚九歌身上也有血,但不多;衣服有些破损,却仍旧整齐;发丝也有些乱,但不狼狈。   她站在小胡同里,夕阳的余光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像是会发亮一样,但是她脸上的冷漠,却将周身的暖意驱逐。   她冷傲的站在那里,如同离群的狼,孤寂却骄傲,不给巡防官兵说话的机会,楚九歌冷冷的道:“你们来得正好,这些人……说奉杨贵妃的命令杀我,你们是不是要审一审?”   “你,你说什么?”副将不由得拔高音量,他身后的小官也愣住了,楚九歌冷笑,重复了一声:“怎么?没有听清楚吗?我再重复一遍,他们……”   “停!楚九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可知你这个话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副将狠狠地瞪向楚九歌,手已握在刀柄。   这是要杀她灭口?   楚九歌眼眸一扫,冷道:“怎么?要杀我灭口吗?不想成为第二个他们,你们大可动手试试。”   看样子,这群人还真是杨贵妃派来的,北王应是提前知道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反倒将计就计。   被楚九歌拆穿了副将却没有生气,他眼珠子一转,张嘴就道:“楚九歌,你联合匪徒袭击禁军意图逃跑,现在……你的同伙已经死了,你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栽赃罪名只凭一张嘴,楚九歌会说,他们自然也会。   “那可有意思了。”楚九歌笑了一声,但就在副将以为她会怕时,楚九歌突然掏出一把碎银子,洒向胡同外的大街,并且扯开嗓子大喊:“银子,银子……这是谁掉的银子!还有银票!好多银子和银票!”   胡同对面就是大街,官差的到来本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楚九歌这一嗓子喊出来,一把银子甩出去,原本聚在远远看观望的人,顿时眼睛都亮了:“我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是银子,真是银子!”   “铜钱,你们看……真是铜钱。”   “快,快捡呀!是真银子,别让人抢了!”   看热闹是人的本事,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性,这个时候喊“杀人”“抢劫”,绝对没有捡钱来得有吸引力,这不……   原本看到官差还有几分胆怯的百姓,见状纷纷冲了过来,扑到地上去抢银子。   “滚开,滚开!官府办事,谁让你们过来的!”官差们都守在胡同外,看到一群百姓涌在外面抢银子,顿时怒了,抬脚就朝脚边的人踹过来……   “哎哟,哎哟……杀人了,杀人了,官差杀人了。”天子脚下的百姓,胆子绝对比外面的人胆子大,他们捡银子又不犯法,怕谁?   “你们这群地痞无赖,来人呀,通通给我……”副将知道再闹腾下去,怕是要出事,忙大声命令官差拿下几个人,好杀鸡儆猴,让这些人刁民不敢动,但不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楚九歌高喊:“我这还有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你们谁抢到了就是谁的,或者谁替我去大理寺跑过腿,帮我告个官,我再给他一万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个铜板、一两银子、十两银子不值得人冒险,但百两?千两?万两呢?   有官差在,他们聚众抢银子、抢银票,会被官差拿人,但去大理寺告官呢?   楚九歌的话一出口,副将就看到无数百姓,疯了似的朝大理寺跑去,那画面简直可怕……   “这是怎么了?”奉皇上的命令,低调回京的程大将军,看到街上百姓,撒丫子狂奔的画面,不由得傻住了。   他不过是三年没有回京,京城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这个,小的也不知……要不小的去问一下?”程大将军的亲兵,立刻打马过来,却看到几个士兵守在胡同口,一群百姓在外面为了一张银票,大打出手,官兵试图阻止,却与百姓打成一团,乱成一锅粥,一个做副将打扮的男人,不停的喊住手,住手,却是徒劳……   这画面,够乱的。   但再往里瞧,就见一个狼狈却不失风采的姑娘,孤傲的站在一堆尸体前,嘲讽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静一动,就隔着一个胡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程大将军的亲兵看了一眼,并没有寻问,而是悄悄地折了回去。   他们家大将军这次可是带罪回京,这京城水深,没有问清楚前,还是少碰得好…… 第286章 混战,京城水太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楚九歌撒出大把的银子,引得百姓哄抢,把场面搅得一团乱,不仅让官兵没法动她,还保护了现场。   等到大理寺的人赶过来,现场仍旧维持原样——楚九歌站在胡同口,一脸冷色,胡同外,官差与百姓在外面扭打成一团,乱得很……   大理寺的人还在远处未到,就有百姓高声大喊:“小姑娘,小姑娘,是我,是我第一个到大理寺的,我给你把人找来了。”   “我,我,我……还有我也帮你叫人了。官差来了,大理寺的官差来了,西城兵马司的人也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万两银子在楚九歌看来不多,但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子几代人加起来,也挣不到银子。   为了一万两银子冒险,值得!   更何况,官兵有什么好可怕的。这可是天子脚下,就是官差也得按规矩办事处。   这些官兵坏了规矩在先,他们去报官,这事没毛病!   随着这几个人的高喊声,大理寺的官差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闹事的点……   与此同时,在街的另一头,一群和先前那批官兵做同样打扮,但兵服的背面绣了一个“西”字的官兵,也在小头目的带领下,朝胡同口跑来:“他奶奶的熊……听说北城兵马司的人,跑到咱地界来了!”   “抢银子了,当兵的抢百姓银子了。”见到又有官差来,在街头与官兵扭打成一团的百姓,忙高声大喊。   别欺负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什么也不懂,在京城这个地界混的,哪个招子不亮?   这地界,可不是这群跟他们打起来的官兵,该来的地方,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敢闹起来。   大理寺的官差跑过来,看到打架的那群官兵身上穿的兵服,笑了:“原来真是北城兵马司的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先前听报官的人说,北城兵马司的人在西栏大街上闹事,他们还不相信,这下好啦,让抓了个现行。   “他奶奶的,真的是你们?你们活久了是吧?连老子的地盘也敢抢?西城的事可不归你们管,别以为有禁卫军的人给你们撑腰,老子就怕了你们!”西城兵马司的人一点也不客气,上来就与先前的官兵打成一团。   “我们是奉命办差,你们叫什么叫!”先前来的那批官兵底气十足,根本不怕西城兵马司的人,见对方动手,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可是由禁卫军副将带来的,他们怕啥?   双方都自认自己没有错,当兵的又血性足,很快就打成一团。   被楚九歌认为是副将的男人,并不是兵马司的人,他在禁卫军中担职,职位不低,但并不统管兵马司,也无权调动兵马司的人。   他看到西城兵马司的人,就上前解释这是误会,但西城兵马司的人,根本不给他面子。   在京城这个地界,最忌讳越权,更忌讳上、下不分,把手伸到别人碗里,这位副将越界了……   皇上为了皇城的治安,分设中、东、南、西、北五城兵马司,中城兵马司负责皇宫周围的安全,其他四个兵马司则以方位划分。   在京中,如百姓遇火灾、雪灾或盗窃等小事都找兵马司,不需要跑去找衙门告官。   皇城正正方方,南北通达,东西明朗,其中东城富,西城贵,南、北二城不是贫就是贱。是以,东、西二城兵马司的人,比南、北二城兵马司的人傲气。   当然,油水也多。   兵马司职位相当,东、西二城兵马司,与南、北二城兵马司互相看不顺眼,平日见着都是针尖对麦芒,就没有和平相处过。   东、西二城兵马司,为了办案需要,经常会需要南、北二城兵马司的帮助,然而双方积怨甚久,南、北二城的兵马司不说帮忙,不给他们添乱就是好的。   平日,双方就时有冲突,这次北城兵马司的人,跟着这位副将跑到西城来,虽说有理由,但北城兵马司的人可不会搭理他们。   他们并没有收到,禁卫军调北城兵马司协作的命令,很显然这次的事,是这位副将私下的行为。   有了西城兵马司和大理寺的官差介入,现场很快控制住了,懂得看眼色的百姓这会也不闹了,老老实实的抱头,蹲下。   西城兵马司和大理寺的官差各司其职,很快就把事情问清楚了……   这群老百姓没犯啥事,北城兵马司的人无权在西城执法拿人,且这群老百姓在大街上,捡掉在地上的银子,失主都没有说什么,北城兵马司的人,有什么资格阻止?   大理寺的官差从楚九歌嘴里,问起前因后果,就更不高兴了:“什么时候,命案也归你们北城兵马司的人管了?归禁卫军管了?京都府的人都死了呀?”   当然,这事也不归大理寺管,他们已经派人去叫京都府的人来了。   在京城这块地界,职权划分必须明确,绝不可越权办事,不然不仅自己倒霉,就是自己上面的人也倒霉。   比如这位禁卫军副将就要倒霉了,他的上司也要玩完。   楚九歌弄明白这里面的事后,顿时对这些抢银子的老百姓服气了。   难怪他们不怕这群兵,敢当街与官兵动手,合着还有这么一个内情。   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人……   “楚姑娘,这事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事不归我们大理寺管,我们帮不上忙。”大理寺的官差先前并不知,要报官的人是楚九歌,他们之所以跑这一趟,纯粹是因为报官的人中有他们的亲戚,看在那一万两的份上,这才跑来转一圈。   有银子拿,又不犯错误,为啥不来一趟?   不想,遇到事的人是楚九歌,不由得大呼庆幸。   好在他们来了,不然北王知晓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要知道,他们家大人与北王也算是有交情,虽说他们大人平日办事十分公正,但难免也会有私心不是?   “给众位官爷添麻烦了。”楚九歌哪里不知,大理寺只负责刑狱案件审理,并没有执法权,可这里离大理寺最近,她只能赌了……   楚九歌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人家特意跑一趟,哪能不给一点辛苦费。   她手中的银子全部散掉了,只余十几张银票,她也不看,一股脑的塞给了对方:“这是我原先答应,给报官的人的报酬,还请官爷帮我转交一下,余下的就当是请官爷们喝酒了。”   能在这个时候,把大理寺的官差请来,必然是与大理寺的人,有那么一点关系的,这银子不能省……   大理寺的官差也没有推拒,收下银票后,就热心的道:“楚姑娘客气了,楚姑娘放心,这事虽然由京都府接管,但最后审理肯定是要到大理寺的,这事我们会先给大人禀报一声。对了,这些证据……我们也先带走了。”   有银子好办事,拿了好处,大理寺这些官差也不给楚九歌来虚的,当即将收集起来的证据封存。   这些,可是杨家动用军中将领,动用军械杀人的证据!   虽说,楚九歌不给银子,他们也会办,但楚九歌给了银子,他们会办得更尽心…… 第287章 闹大,这心眼太可怕了   京都府的人很快就来了,他们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府衙,在查看了现场,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京都府伊连片刻都不敢停留,当天晚上就进宫去见皇上了……   这事太大了!   这事,不仅仅是楚九歌遇到暗杀那么简单,也不是禁卫军副将看到同伴求助,带北城兵马司的人在西城执法,诬陷楚九歌那么简单,而是……   有人私调士兵,私用军械!   被楚九歌“一刀毙命”的黑衣杀手,他们动用的刀、箭皆是军中机械,不是普通人能拿到了。   最主要,他们本身就是兵,不是匪徒!   这事,闹大发了!   作为苦主,楚九歌虽然有勾结匪徒杀人的嫌疑,但王家人出面了,京都府的人根本不敢关押她,简单的问了两句后,就让王家人把她带走了。   经历伏杀,来回奔波,楚九歌累得不行,但坐在马车上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事一环套一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   尤其是禁军卫副将带着北城兵马司的人过来,更叫楚九歌不能理解。   虽说对方的理由也合理:看到同僚发出求助信号,他正好在附近,遇到了北城兵马司的人,就带着人过来帮忙了,但……   这事,真是杨家的手笔?   这也太蠢了吧?   还有,西城兵马司的人来得也太及时了,她可没有让人去请西城兵马司的人,也不认为那群只拿钱办事的百姓,会想到这一出……   王家的人来得也很及时,就好像事先知晓会有这事一样。她前脚进京都府,后家王家的人就过来接她,要说这不是北王事先安排好的,她都不信。   “这一环接一环的,北王这心眼也太多了。”楚九歌想明白后,不由得摇头。   而等到她回去,从谢玄口中得知,这件事并不仅仅是暗杀,还牵扯到了私用军械,私自调动将士后,楚九歌就不想说话了……   合着,她又被北王利用了一把,给北王当了一回鱼饵,帮他钓上了一条大鱼。   “这次……明面上看,所有的事都是指向杨贵妃,实则箭头直指太子。太子这几年一直试图插手军部,也收买了不少人。皇上最忌讳此事,太子平时做是隐蔽无人发现,现在事情爆出来,皇上绝不会就此放过。你且看着吧,太子怕是很快就要从北域回来了,且短时间内都不得自由。”王家都出手去捞人了,谢玄怎么可能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楚九歌还未回来,他的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从楚九歌口中得知,这事北王事先知晓,谢玄不由得佩服北王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要不是楚九歌说,那几个伏杀她的人,是真的要她的命,他都要怀疑那几个人也是北王安排的。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不过,转念一想谢玄就明白了。这事不是巧合,不过是北王将计就计,利用杨家人伏杀楚九歌一事,巧妙的把太子牵扯进来而已。   太子惹上北王,真是倒了血霉。   “北王这是要给太子一点颜色看看?”太子前脚去北域,后脚就爆出这事,要说北王不是故意的,楚九歌都不信。   “北王这是杀鸡儆猴,让那些打北域主意的人把眼睛擦亮一点,别北域没有拿到,先惹了一身腥。太子在军方收买几个人我是信的,但私用军械这事我不信。他没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不是谢玄看不起太子,实在是那位太子一直由杨贵妃教养,说实话,行事着实有些小家子气,没有皇储的风范。   在楚九歌与谢玄分析此事时,收到消息的皇上,也在与刚进城的程大将军说起此事……   谁叫程大将军进城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案发现场;京都府尹进宫禀报的时候,他正好又在;最主要的是,他正好还是皇上的人。   一连三个正好,就叫程大将军逃不过。不管他愿不愿意,皇上问起,这事他都要回一句。   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程大将军含糊的道:“皇上,末将初到京城,实在不知这京城的事……不过,末将相信,这事必不像表面这般简单,调用军中的人和军械可不是小事,非一般人可以办到,还请皇上详查。”   “这事,朕交给你去查如何?”皇上看着年纪不大,却异常沉稳的程大将军,心中暗自得意。   他那位嫁入应家的姑姑,绝对想不到,程颐是他的人。   程大将军一脸苦笑:“皇上,末将还是戴罪之身,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这皇城的安危早晚要交到你手上,禁卫统领的位置,朕为你留好了,你要抓住这次机会戴罪立功,堵那些人的嘴。”皇上一脸慈爱,如同普通的长者,一心为晚辈打算。   “扑通”一声,程大将军直接跪了下来,双眼泛红,激动的道:“皇上,末将担当不起如此重任。”   禁军统领非皇上心腹不可为,程颐虽心中平静,但面上却是一副激动、不敢置信的兴奋样。   花了数十年,他终于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虽然他很清楚,皇上重用他、拉拢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份。   但,那有什么关系?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守住了他该守住的,不是吗?   “什么担不担得起,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私调将士、私用军械一事,朕就交给你查,你立了功后,朕也好给你升官。”皇上很满意程颐的态度。   程颐这人有能力,有心机,也忠心,最主要他有资格接手应家的兵马,又与应家不对付。   用程颐此人,他很放心。   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程颐都没依靠,作为一个孤臣,程颐能依靠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末将,领旨谢恩。”推一次是对皇上的敬畏,推二次就是没有担当。程颐很好的拿捏了个中的分寸,即让皇上满意了,自己又得了实惠。   “这就对了。”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如同长辈一般与程颐说了几句家常,这才放程颐出宫了。   程颐回京,军中的势力,他算是稳住的…… 第288章 交涉,天大的委屈   程颐程大将军低调进京,低调入宫,他进城、进宫前,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但当他出宫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对程颐的到来,不同派系的人皆有不同的想法,但不管哪个派系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感慨:“皇上这次真是……寒了人心,镇国长公主,委屈了!”   然,被所有人认为受了委屈的镇国长公主,得知程颐进京,病态的面容却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总算是来了,我这也安心了。哪怕是现在死去,我也对得起应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总算不复夫君所望,保住了应家,保住了应家军,也保住了他们唯一的骨血。   说她残忍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她的儿子、孙子一个个死在战场上,她真的怕了。   她宁可池儿一生平庸,也不要他上战场。   “公主,你,你这……太委屈了。”旁人不知镇国长公主做了什么决定,照顾镇国长公主的老嬷嬷却很清楚。   镇国长公主拍了拍老嬷嬷的手,笑得温柔美丽:“我这算什么委屈,真正受委屈的是池儿那个孩子,我现在呀,就希望他不要怨我。”   “公主你放心,小公子他会明白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应家。”老嬷嬷哭得泣不成声,看着面容削瘦,毫无血色的镇国长公主,老嬷嬷哽咽的道:“公主,不管你去哪,你都要带着奴婢呀,奴婢这辈子伺候你,下辈子还伺候你。”   “放心,我会安排好你的去路。”镇国长公主缓缓闭上眼,眼中是淡淡的笑意与轻松。   她,终于不欠应家了!   次日,镇国长公主掐着点进宫,正好与下朝的文武百官打了个照面,不过镇国长公主坐在马车里,并没有出来与他们打招呼。   众人也能理解。   镇国长公主当年费了多大的劲,才把程颐打压下去,现在皇上一纸诏书就把人召了回来,镇国长公主指不定有多愤怒。   “唉……你说,皇上怎么在这时候,把程颐给召了回来。就不能等两年吗?长公主这身子……”一白胡子文官,一脸叹息的为镇国长公主包不平。   他的话刚落下,就有一个做武将打扮的老头,不忿的开口:“怎么,只许镇国长公主养废应家子孙,就不许皇上把兵权还给应家子孙?程颐他虽然不姓应,但他体内流的是应家的血,当年被长公主逼得远离京城,有功也不能赏,现在还不许人回来了?”   “你这老头……一张嘴胡咧什么,长公主她不是那样的人。”为镇国长公主报不平的白胡子老头,顿时脸黑了。   “是不是我们有眼睛看,你看这些年应家是个什么光景?你看那个应池,他哪点有老应家的风范,亏得皇上把应家的兵权收了回去,不然把应家的兵马交给那么一个纨绔子弟,老头子我定要撞死在大殿上。”   武将老头说完,就一脸得色的离去,把那白胡子文官老头气得不行,偏偏这是皇宫门口,他就是再为镇国长公主抱不平,也不敢乱言。   “公主……”镇国长公主的马车内,照顾她的老嬷嬷,听到外面人的评价,心里难过得不行。   她们家公主……委屈呀。   偏偏这委屈她们家公主只能受着,半句也不能解释。   镇国长公主却半点不生气,脸上还带着笑:“没事,这样就好。那些人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   只要她的孙儿下半生平安富贵,只要应家军还在应家人手里,她就是受再大的委屈,她也愿意。   这是她欠应家的。   镇国长公主在门口等了片刻,直到文武百官皆出了宫门,这才让车夫驾马车入宫。   皇上刚回到御书房,还来不及打开官文,就听到太监报镇国长公主求见,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宣她进来吧。”   “皇上!”镇国长公主一身宫装,满脸怒容,一步一步走得极重,也走得极稳,她走进来后并没有给皇上行礼,而是冷着脸质问:“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皇姑姑,朕有朕的无可奈何,你再纵着朕一回,可好?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皇上对镇国长公主还是很尊重的,尤其是在她没有了任何权利以后。   “皇上,你这次太让我心寒了,我要知道,你……”镇国长公主张嘴质问,但话到一半就变成惊恐的大喊:“皇上,小心!”   镇国长公主以她这个年龄没有的矫健和速度,冲向皇上,猛地撞开皇上。   “嘭……”皇上被镇国长公主撞得摔倒在地,一抬头,就看到一团黑影从一旁的窗子钻入,飞似的朝龙椅的方向飞来……   “嘭……”那团黑影将镇国长公主撞飞了出去,再次飞向皇上。   皇上脸色大变,顾不得满脸黑色、摔在一旁的镇国长公主,疯似的大喊:“护驾,护驾,快护驾。”   “皇上,快,快走!”皇上身边的太监,见状猛地冲上前,挡在皇上面前。   “啊…啊…”那太监被黑气包围,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皇上却管不了这些,他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不断的大喊:“快,快取圣光石来,快,快呀!”   魔物离开了黑雾森林,实力大减,尤其怕圣光石。   “快,快,护驾!”那太监挡住了魔物,为皇上争取到了不短的时间,在魔物再次冲向皇上时,侍卫已经冲了进来,将皇上层层护住身后。   “啊,啊……”魔物并没有因此退缩,它不断往前冲,将侍卫一一包裹,一连惨死六个侍卫后,终于有人拿来了圣光石。   “唰……”一瞬间霞光万丈,光芒所到之处皆魅丽无边,除去七彩的光芒外,什么也没有。   那团魔物魔瞬间霞光吞噬,化为乌有……   “皇上,魔物,魔物灭了!”拿着圣光石的侍卫,一脸庆幸。   好在,好在皇上无事。   “好,好……”被侍卫团团护住的皇上,此刻才惊觉腿软,由两个侍卫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看到倒在角落里,生死不明的镇国长公主,皇上一怔,随即推开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他没有忘记,就在刚刚,是他这位姑姑舍了命救他。   没有他姑姑,他就死定了…… 第289章 荣耀,讨不回的公道   镇国长公主被那团魔物一撞,虽没有像那个太监一样,被魔物吞噬、当场毙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镇国长公主一脸黑气,明显是中了魔毒,面上一脸血,脑后也有一滩血迹,显然这一摔伤得不轻。   皇上跑过来时,镇国长公主早已晕死了过去,只有浅浅的呼吸,证明她还有一口气在。   皇上抱着镇国长公主,大喊:“丹医,丹医……不,国师,去把国师叫来,快去把国师叫来,听到没有?”   国师正在给杨贵妃医治,得知御书房发生的事,匆匆赶来,但是……   镇国长公主伤得太重了。   “皇上,老夫无能为力。”国师只看了一眼,就默默地收回了手。   “你是巫族最厉害的巫师,你怎么会无能为力?用血祭,你用血祭救她,朕命令你!”皇上一脸厉色的下令,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   想来也是,镇国长公主毕竟是他的亲姑姑,这一辈子镇国长公主都在为皇室,为皇上谋划。   为了皇室,为了皇上,镇国长公主牺牲太多太多了……   现在,看到镇国长公主为救他而出事,皇上再怕再冷血无情,也不可能毫不动容。   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他就是只有三分悲伤,也得做出十分的样子来,不能会让身边的人寒心。   “皇上,老夫可以让长公主清醒片刻,好让长公主交待后事。”国师一副悲天怜悯的高人样,端得是出尘不俗。   “你……动手!”皇上虽然伤心,但做戏的成份与真心掺半,国师一说没救,他就不强求了。   国师上前给镇国长公主喂一颗丹药,不多时镇国长公主就幽幽转醒。   国师忙退下,皇上忙不迭上前,一副失控的样子:“皇姑姑,你,你不该救朕的,你这样……叫朕情何以堪。”   “皇,皇上……”镇国长公主虽然清醒了,但人虚弱的不行,看到皇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双眼倏的一亮,不像濒临死亡的人,“皇上,你没事,没事就好!”   但很快,镇国长公主的眼神就暗了下去,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皇姑姑……”皇上哽咽了一声,这一声却是发自内心。   他没有想到,他这位皇姑姑一醒来,就关心他的安危险。   “皇上,我,我不行了……”镇国长公主吃力的伸手去拉皇上,“我有话,有话要跟你说。”   皇上迟疑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镇国长公主的手,半跪在镇国长公主身边:“皇姑姑,你要说什么?你说……朕,朕听着。”   “皇上……我,我放不下池儿。程颐那个人,他一定会为难池儿。求你,求你……看在他体内流着咱们金家血液的份上,看顾他一二,可好?”镇国长公主低声哀求,但皇上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镇国长公主面上一怔,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握住皇上,就如同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皇上……我不求池儿出人头地,只求他富贵安康。皇上,求,求你……”   “皇姑姑你放心,朕答应你,朕一定会照看应池,让他下半生衣食无忧,作个富贵闲人。”只要应池手上没有兵权,皇上不介意放过他。   养一个废人罢了,皇家又不是养不起。   镇国长公主握着皇上的手松了松:“还有程颐……皇上要用他便用,但你绝不能让他认祖归宗,绝不能让他姓应。皇上……”   “皇姑姑……”皇上轻唤了一声,没有应下。   显然,他是一定要程颐认祖归宗的。   只有程颐姓应,才能更好的掌控应家军,才能压得应池这个正牌嫡孙,永无出头之日。   “罢了,罢了……”镇国长公主一脸悲伤,却没有再为难皇上,她闭了闭眼,缓了缓后,又颤颤的睁开眼,虚弱的道:“最,最后一个要求……我,我要死在应家。皇上,送,送我回应家。”   “好。”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事实上镇国长公主的三个要求都不过分,但为了他的江山,他必须让程颐认祖归宗,他……   只能对不起镇国长公主了。   镇国长公主不仅中了魔毒,身上还有伤,皇上怕她死在途中,不仅让国师跟随,还动了龙撵,让镇国长公主乘龙撵回应家。   应池听到管家说龙撵朝应家来了,还一脸莫明,他不解的出门迎接,但当他看到被禁军抬出来的镇国长公主,顿时懵了……   “祖母!”应池失控的大喊了一声,扑了过去,“祖母,祖母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呀!”   他这段时间虽然因兵符一事,与祖母怄气,夺了祖母的权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祖母会出事。   他只想,他的祖母安心呆在应家,什么也不要管,不要再为了皇室牺牲应家,他没有想过……   他的祖母会出事。   “我祖母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镇国长公主脸上的黑气,还有头上的伤,应池愤怒的质问禁卫军。   禁卫军没有回答,国师走了出来:“应小公子……长公主是为救驾才受伤的,长公主这一身伤,极为荣耀,你该高兴才是。”   国师这话是在告诉应池,也是在告诫应池。为救皇上受伤,为救皇上而死,哪怕再悲伤都要认,都要高高兴兴的认。   “救驾!”应池一怔,嘴巴大张,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救驾!救驾!   他的祖母为救驾而重伤,他连为祖母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应池突然放声大哭,跪在地上:“祖母,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祖母,你醒来……我一定听你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不忤逆你,祖母……”   他的祖母,他一心想要保护的祖母,却为了那个害了他们应家满门的男人而重伤,而他……   连半句怨恨的话都不能说,哪怕他祖母就这么死了,他也只能认了,还要高高兴兴的认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   这么可笑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家…… 第290章 救命,真正爱你的人   在应池的哭嚎下,镇国长公主勉强睁开了眼,却没有跟应池说话,而是下令让人抬她进应家。   “我是应家妇,我要死在应家!”这是镇国长公主,在应家门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她保住了应家军,保住了应家血脉,她现在有资格说,她是应家妇而不是皇家女。   旁人不懂镇国长公主这一句话的深意,但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嬷嬷懂,老嬷嬷听到这话,顿时泪如雨下。   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她们家公主苦呀,真的苦呀。   这一苦就苦了近五十年,直到死才敢说自己是应家妇。   “公主……”老嬷嬷虽然早就知道镇国长公主的选择,但仍旧不可抑制的心疼。   镇国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虚弱的拍了拍老嬷嬷的手……   她不后悔!   老嬷嬷抹干脸上的泪,强自站起来,主持大局,让应家的下人把镇国长公主抬进去,然后谢绝国师和禁卫军进去。   “我们家这时候实在无法照应众位,就不留众位了,改日再谢各位。”老嬷嬷打发了一众禁卫军,又对国师道:“公主她已知自己的情况,就不劳烦国师了。”   “有我在,也许能让……”国师总觉得这事不对,想要找借口进去一探究境,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嬷嬷打断了:“我们家公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实在不想为外人浪费最后的宝贵时间,还请国师体谅一二。”   老嬷嬷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声声悲戚,就是大男人听着也无法不动容。   国师眉头微皱,将未说完的话说完:“老夫能让长公主多活一段时间。”   “一柱香还是两柱香?国师,不必了。我们家公主只想见小公子最后一面,见到了,我们家公主就能安心去了,也不必再受那个苦。”老嬷嬷一脸冷意,看国师的眼神透着不善。   她们公主这个样子,每多活一秒都是痛苦,国师明明知道,她们公主的愿望是见应池少爷最后一面,人见到,多活一秒两秒的,有意义吗?   “你能做主吗?”国师面上仍旧是一副慈爱的样子,但却不肯移步。   禁卫军站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   刚刚在宫里,国师就说长公主没救了,这时候进去不是添乱吗?   人家祖孙就只能见这最后一面了,你也好意思打扰?   “那就请国师稍候,我进去请示我们家公主。”老嬷嬷倒是没有跟国师僵持,转身步入应府。   国师想要跟上去,却被应家的仆人挡住了……   老嬷嬷脚步匆匆,走到镇国长公主住的院子,看到院子外站满了应家的老仆,这些人手持木棍,一脸肃容,不许任何人靠近。   “公主这一生,值了!”应家这些老仆,终是认可了她们公主。   老嬷嬷朝一众老仆鞠了躬,这才往里走……   应家的老仆知晓老嬷嬷是公主的亲信,并没有阻拦。   老嬷嬷进来,就听到镇国长公主拉着应池的手,吃力的交待后事:“池儿。程颐……他是你的堂兄,是,是咱们应家的人,可以相信。”   “皇,皇上以为,以为我容,容不下程颐,一直重用程颐。这次,这次皇上会把应家军会交到他手上,他也会认祖归宗。他会暗中保护你的,也会守住应家。但你要记住祖母的话,在人前,尤其是在皇上面前,绝不能表现出你与程颐关系好。你,你们只有针锋相对,才,才能让皇上放心。”   “池儿,你,你不是……领兵的料,祖,祖母也舍不得你。你要,你要好好的……延续,延续我们应家的血脉。程,程颐是个好的,他,他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他。有他在,祖母放心。”   “祖母,祖母……”应池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镇国长公主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他错怪祖母了,他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好孩子,别哭,别哭。祖母都安排好了,祖母给你留了一批人,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护着你,你要好好的。”镇国长公主亦是泪如雨下。   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用她的死换程颐上位,换她的池儿一生无忧,但是……   真正要死了,她才发现,她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的孙儿呀。   她的孙儿,她的池儿还是一个孩子,以后,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池儿,听,听祖母的话,以后只做富贵闲人,皇上,皇上答应了祖母会照看你的。池儿,不要怨祖母,祖母把兵符交出去了,但是……但是应家军仍旧在,在应家人手里。”镇国长公主说着说着,就吐出了一口血……   “祖母,祖母,我听话,我都听话。”应池哭得几乎昏死过去,他拼了命的给镇国长公主擦嘴角的血,却不怎么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血,越来越多……   “池,池儿。”镇国长公主削瘦的面容痛到扭曲,手无力的垂下,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她拼命的张嘴,却极难发出声音。   “祖母!”应池紧紧握住镇国长公主的手,哭得岔气。   “池儿……要,要好好的,好……”镇国长公主不舍的看着应池,突然身子一颤,眼皮永远地合上了,而微张的唇,无声的告诉应池她的不舍,她的牵挂……   “祖母!祖母!”应池撕心裂肺的大喊,“祖母,祖母!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求求你,求求你看看池儿呀。祖母,池儿知道错了,祖母,祖母!”   应池又悔又恨,后悔自己不相信祖母,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母横死:“祖母,你眼开眼睛,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孙儿,看看孙儿呀。”   “池少爷,公主她,公主她已经去了,你,你节哀。”老嬷嬷站在一旁,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只是凭着本能开口,凭着本能劝说应池。   “不会的,不会的……我祖母不会有事!”应池根本接受不了,他唯一的亲人就此离他而去,“对了,楚九歌,楚九歌的医术那么好,她,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救我祖母,我去找她,我去找楚九歌!”   应池猛地站了起来,如同一阵风往外冲。   “池少爷!”老嬷嬷反应过来,要追出去,却又放心不下身后的镇国长公主,最后只能留下:“罢了,就让他去吧。”   老嬷嬷转身折了回来,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扭曲、一身是血,死的极为狼狈的镇国长公主,低声道:“公主,奴婢给你梳妆,换衣服。咱们去见附马,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去见附马。”   她们公主那么爱干净,爱漂亮一个人,却死的这么狼狈,她心疼呀…… 第291章 天真,扮猪吃老虎   应池疯了似的往外跑,在门口把国师撞翻了也没有停一下,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喊,他也没有慢下来,一干禁卫军跟在他身后,拼了命的追也追不上他……   “应家这位池少,不是说是个纨绔,只会吃喝玩乐吗?这速度哪里像是纨绔会有的?”禁卫军差点跑断气也没有追上应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冲向楚九歌的住处。   楚九歌的住处外有禁军看守,他们看到应池跑过来,正要拦,却被应池直接撞开了,那狠劲就是常年征战的老兵也不如。   “这,这真是应家那位如珠如玉的小少爷?”身后的禁军看到应池凶猛的样子,不由得一惊,“这位池少,不会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吧?”   他们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这事必须尽快告诉皇上,让皇上有准备才行……   冲进楚九歌住处的应池,根本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楚九歌,救他祖母。   他的祖母,不能有事。   “楚九歌,楚九歌!救命,救命呀!”应池一冲进院内,就大喊大叫。   “公子,公子……你不能进去!”楚家的下人发现了,想要阻拦,却被应池推开了。   “池少,平王殿下住在这里,这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院内的侍卫,也上前去拦应池。   “滚,滚,滚!通通都给我滚,谁敢耽误我救祖母,我杀他全家。”应池双眼通红,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去找我们家姑娘。”楚家的下人一听,有机灵的立刻跑去后院找楚九歌……   他们可是知道,他们家姑娘与应家少爷交情不错。   “池少,这……”宫里的侍卫倒是想要拦,可看应池这副吃人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就怕真要出什么事,应池把账算在他们头上。   楚九歌此时在内院,哄谢五爷的儿子吃药。   谢五爷的谢瑾亦今年五岁,天真烂漫又聪明,讨厌吃苦药,特别会撒娇,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逃避喝药。   下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办法让谢瑾亦乖乖喝药,楚九歌只得亲自喂他。   没办法,谢瑾亦特别粘楚九歌,也很听楚九歌的话,只要楚九歌哄他几句,他就会乖乖喝药。   楚九歌哄了两句,谢瑾亦就一口把药给喝了,然后皱着一张可爱的脸,可怜巴巴的道:“楚姐姐,好苦,好苦,好苦呀!”   “来,吃颗糖,吃颗粮就不苦了。”照顾了谢瑾亦好几天,楚九歌已经明白了这个孩子的套路。   这孩子天真娇憨,可爱聪明,有人哄着就特别听话,简直是个小天使。   “好甜呀!”含着糖,谢瑾亦靠在楚九歌的怀里,一脸满足。   楚九歌也由着他,抱着他轻声哄着……   按往常的习惯,谢瑾亦至少要在楚九歌的怀里赖一柱香以上,才肯离开,但今天不行了……   楚九歌刚哄了两句,下人就急急的来报:“姑娘,姑娘,应家出事了,池少急着找你,跟宫里的侍卫起了冲突。”   “应池?”楚九歌抱着谢瑾亦,猛地站了起来,“可有说什么事?”   “好像是应池少年的祖母出事了,我看池少的样子……很可怕。”那不仅仅是可怕,那是要吃人呀。   “镇国长公主?我知道了。”楚九歌将谢瑾亦抱给一旁的下人,并安抚道:“小锦鱼,姐姐有事,晚点再陪你。”   “姐姐快去,我没事的……”谢瑾亦窝在下人怀里,小脸满是担忧,十分乖巧懂事,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这是一个可爱的好孩子。   但楚九歌一走,谢瑾亦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冷漠,就像一个大人。   “放我下来。”谢瑾亦一开口,不复在楚九歌面前的软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害怕。   抱着他的下人身子一抖,忙不迭的把人放下,然后跪下来请罪“亦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亦少饶命。”   “滚!”谢瑾亦眼睛一眯,闪着噬血的光芒。   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连一刻也不敢耽搁……   在亦少身边服侍久了的人,都知道他们家这个小主子有多么可怕。   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而且毛病特别多,规矩特别多,谁要坏了规矩必受重罚,完全不向一个小孩子,也不像世家公子   谢玄过来时,正好与惊慌失措往外跑的下人错身而过,看到谢瑾亦老成的样子,谢玄不由得笑了:“小锦鱼……你就不怕九歌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他到现在才知,他这个弟弟居然还有那么天真可爱的一面,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这样,挺好的……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瑾亦之前太老成了。   “不准叫我小锦鱼,听到没有!”谢瑾亦的声音仍旧稚嫩,却没有一丝奶气,“楚姐姐永远都不会知道,你要敢说,我就敢让谢家永无宁日。”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暖,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依赖,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的人,他绝不会放手。   谢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瑾亦,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该走了。”   他真想问一问他五叔,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把一个五岁的孩子,养得这么老成和残忍。   这哪里是孩子,就是一般的大人也不如他。   “我走了,你还能呆在这里吗?三哥……你别告诉我,你愿意现在就走?”谢瑾亦板着小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和他稚嫩的面容十分不协调。   谢玄不由得蹙眉:“瑾亦,你还是一个孩子。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瑾亦这是怎么了?   这次醒来,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孩子?三哥,你今天才认识我吗?”谢瑾亦扯了扯嘴角,嘲讽而轻蔑,“先前没见着你关心我,怎么现在开始知道关心我了?你真虚伪。”   谢玄一怔,担心的道:“瑾亦,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的瑾亦,让他陌生。   “没什么事,三哥你别多想了。”谢瑾亦说完,冷漠的转身,连多看谢玄一眼都懒得……   他,讨厌所有姓谢的人,包括他自己!   “瑾亦……”谢玄伸手,想要拉住谢瑾亦,但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看着谢瑾亦如同大人一样,一步步走得沉稳,谢玄不由得愣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弟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明明前两年还好…… 第292章 小人,皇命不可违   楚九歌一出来,就被应池的样子吓坏了。   应池披散着头发,红着眼,如同一个疯子,被宫里的侍卫死死的压在地上,但是……   应池却没有认命,他拼了命的挣扎,手脚齐用,凶狠的大喊:“放手,我叫你们放手,你们听到没有?”   看到楚九歌出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通红的眸子顿时一亮,不顾正与侍卫厮打,拼了命的朝楚九歌伸手:“楚九歌,楚九歌,快……救救我祖母,救救我祖母。”   “住手。”楚九歌不曾想,皇上的人会跟应池打起来,忙上前制止,宫里的侍卫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楚九歌,“楚姑娘,池少疯了,俱有攻击性,我们怕他伤害平王殿下,我们必须将他制服。”   “放了他,任何后果我承担。”楚九歌知道,这些人就是在故意刁难是。   什么应池有攻击性,不过是那个什么程颐来了,这些人看应池没有起来的可能,这便不把应池放在眼里。   “楚姑娘,你恐怕承担不起。”宫里的侍卫,半点也不给楚九歌面子。   楚九歌悄悄将银针握在手上,冷道:“这么说,你们是要逼我动手了?”   “楚姑娘,别让我们难做。”宫里的侍卫可是知道楚九歌的手段,不由得皱眉。   “不想难做就放人。”楚九歌逼近一步,宫里的侍卫就后退一步,但仍旧没有放开应池。   应池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嘴被捂住了,双手双脚皆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这个姿势虽不至于伤了应池,但绝对又疼又不舒服。   如果是以往,应池怕是早就受不住,疼得哇哇大叫,但此刻应池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趁侍卫不备,应池猛地张嘴,咬向捂在他嘴上的手,然后焦急的大喊:“楚九歌,你别管我,快去我家,看看我祖母,我祖母她……”   不想,话还未说完,侍卫又再次捂住了应池的嘴。   “唔唔……”应池拼命的挣扎,晃动,但侍卫早有防备,应池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急红双眼。   这时,楚家的下人把楚九歌的药箱拿来了,并送到楚九歌面前。在侍卫的注视下,楚九歌伸手去接,但就在接到药箱的瞬间,楚九歌突然抬手,一拳挥向面前的侍卫。   “啊……”侍卫见楚九歌拿药箱去了,没有防备,被楚九歌打了个正着,明明只是一击,但那侍卫却疼得倒地,蜷成一团。   “不好意思,失手了!”打倒了面前的侍卫,楚九歌并没有停手,而是快步上前,借力一跃,在半空摆了个一字马,一左一右踢向捂着应池嘴、按着应池双手的侍卫。   这两人都半蹲着,下盘不稳,楚九歌的攻击又快又猛,最主要的是直击要害,他们根本反击不了……   等到他们回手,已经晚了:“楚九歌,你放肆!”   旁的侍卫见状,出手拦住楚九歌,却不想楚九歌把两个人放倒后,就干脆利落的后退,接过下人手中的药箱:“我现在要去救镇国长公主,要耽误了时间,你们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你……”侍卫脚步一顿,着实不敢上前。   镇国长公主可是皇上都要敬着的人,他们真不敢拿镇国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   这时,应池也挣脱了侍卫的钳制,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楚九歌,我们快走。”   “池少,楚九歌可以走,但你不能走。”侍卫不敢拿镇国长公主的安危冒险,但却不肯放了应池。   应池犯事在先,就是镇国长公主找过来,他们也不怕。   “不让我走?”应池的眼一红,猛地出手,抢过侍卫的配刀,抽出,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好!谁敢拦我,我现在就死给他看。我倒要看看,逼死了我,你们九族多少人能给我赔命!”   “池少,你,你小心!”侍卫这下真的吓到了,他们没有想到,应池疯了起来,这么可怕。   “滚开!”应池身上、脸上都是伤,很狼狈,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   此刻的应池一脸戾气,眼神凶狠的如同恶虎,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应池,我们走。”楚九歌见这群侍卫终于怕了,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皇上的人,果然惹人厌……   “嗯。”应池应了一声,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侍卫,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手中的刀依旧架在脖子上,他眼中的狠意依旧叫人心惊。   侍卫不由自主的后退……   就这样,应池拿着刀,以自己的命开路,带着楚九歌走出了楚府……   出了楚府,两人就骑着马朝应家狂奔,但刚到应家门口,就被禁卫军拦住了:“池少,国师被你撞伤,生死不明,皇上要你立刻进宫解释此事,不得耽误。”   应池疯狂往外跑时,撞到了国师,直接把国师从台阶上撞了下去,国师撞到了头,血流不止,当场昏死了过去。   “要我进宫?现在?”应池听到禁卫军的话,全身冰冷,不敢置信的道:“我祖母生死不明,你们要我进宫?你们疯了吗?”   “这,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若不进宫,应家上下都会为此赔命。”禁卫军一脸不自在的,把皇上的命令说出来。   他们也不想这样,可皇上下了令,他们能如何?   “皇命?这是什么皇命?我祖母刚刚救了他的命呀!”应池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任泪水从指缝流出……   祖母,你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你救了皇帝,这就是答应你,会照看我的皇帝。   想到一向雍容高贵的祖母,满脸是血的躺在床上,眼睛就红了。   他为他祖母不值!   “池少,请别让我们为难。”禁卫军看应池哭得像个孩子,心里也不由得叹息。   国师进宫后就醒了,他对皇上说,他的伤太重恐有性命之忧,需要应池的血才能救他,而且要立刻,晚了他就有可能丧命。   皇上一向倚重国师,哪里会不应。   “你们,你们……让我把楚九歌送进去,让我再看我祖母一面,行吗?”皇命不可违,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应池也很清楚。   他可以进宫,但他要知道他祖母还有没有救…… 第293章 逼迫,患难见真情   皇命不可违!   皇上要你即刻进宫,就容不得你拖到一刻钟后。更不用提这件事与国师有关,禁卫军就是想通融一二,也没有那个胆量。   “池少,请别让我们为难。皇上说了,你若寻理由不去或者拖延,就让我们就直接动手带你去。”不知何时,禁卫军已将应池团团围住,根本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哈哈……我知道。”应池大笑一声,却是无泪哽咽,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道:“好,我跟你们去。”   没有祖母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现在,他必须自己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所有的事。   “楚九歌,我祖母就交给你了……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你,你尽管放手去治。”一瞬间,应池像是长大了一般,少年的棱角与朝气,一瞬间从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放心。”楚九歌心里微酸,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皇上一刀刀割去了应池的骄傲与尊严,应池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应家,帮我看着一二。”得罪了国师,应池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几年,应家几乎不与人来往,他先前的朋友,在看到应家交出兵符后,就与他关系越来越疏远了,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这个认识了几天的楚九歌。   “好!”楚九歌自己都麻烦缠身,但是应池一开口,她却满口应下了,没有一丝迟疑。   有了楚九歌这话,应池这才安心跟着禁卫军走了……   应池一走,应家的老仆就上前,朝楚九歌作了个揖,哽咽的道:“楚姑娘,我们家老夫人……已经去了。”   这话,他们家少爷在时他们不敢说,就怕他们家少爷撑不住。   “长公主……”楚九歌一脸震惊,踉跄后退一步,自责的道:“是我,是我来晚了!”   “不!少爷他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就去了。”应家老仆满脸悔色,自责的道:“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当时就该拦下少爷,也就没有这场祸事了。”   “你们为何不早说?”楚九歌脸色一变小,转身就要去追应池,却连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禁卫军,走得太快了!   “啊?”应家老仆一脸不解。   楚九歌无力摇头:“算了,祁姑娘可在?池少不在府上,有些事她得撑起来。”   应池已经被带进宫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人弄出来。   “祁姑娘……”应家老仆恨恨的咬牙,竭力控制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她回祁府了。”   “回去了?”楚九歌不可思议的反问,“这个时候?”在应池最需要她的时候,在应家最需要一个主子的时候,她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呀,这个时候,我们都不敢告诉少爷。”患难见真情,祁珞茵此举着实伤了应家老仆的心。   他们自认,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少爷,待祁珞茵都不薄,她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走了呢?   “她走了便走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楚九歌叹了口气,她心中有主意,但这毕竟是应家,她也不敢乱下令。   “我们……现在一团乱麻,也不知该做什么。少爷被带进宫了,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追随她而去了,府上没个主事的人,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应家老仆平日只管应府的安危,府中的事务都是长公主和她的人在处理,现在贸然接手,他们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应家的人没有主意,楚九歌就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如果你们信我……就立刻发丧,将镇国长公主为救驾而逝的消息,告诉各家好友,同时也把应池被带进宫的消息,传给各家。如果,如果你们想应池尽快出来,可以披麻带孝的跪在宫门口,求皇上放应池出来,送长公主最后一程。”   最后那句话,楚九歌说得异常严肃与认真。   这是逼迫皇上,一旦应家人这么做了,必会让皇上不满,但是……   不这么做,天知道皇上会把应池关到什么时候,又会怎么待应池。   楚九歌说得如此慎重,应家老仆自然明白各中利害,但他们却想也不想就应下了:“楚姑娘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的命,本就是大将军的,现在为了小少爷,哪怕是死也甘愿。   至于皇上的不满?   他们应家怎么做,都不会让皇上满意,他们还要在意皇上的态度吗?   反正,只要应家军没有死绝,皇上就是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动他们家少爷。   有了主意,应家老仆执行的力度十分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灵堂搭建好,也派人将消息给各家送过去了,最主要的是……   他们已经穿好孝衣,从应家出发,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走去了。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百姓围观、打听,应家人也不遮掩,有问必答……   应府位于城中心,离皇宫并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就走到了,但这半个时辰却引来了数百、上千人围观。   这些人不敢靠近皇宫,只站在对街看着,议论着……   应家老仆知道,事情成了。   只要皇上还要脸,就不得不放他们家少爷出来。   “咚咚咚……”应家二十余老仆,齐齐跪在宫门口,哽咽的请求皇上放应池出宫,送镇国长公主最后一程,他们愿代应池受罚。   他们都是年近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个面露老态,头发花白,本身就足够让人同情,这一跪一哭更是叫人心酸……   别说对街看热闹的百姓,就是守宫门的小兵也不禁为之动容。   但是,皇上得知此事却是怒火中烧:“反了天了,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么逼迫朕?”   “皇上息怒。”皇上身边的太监,连忙劝说、安抚,“皇上,镇国长公主救驾而亡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要是不把池少放出去,怕是会引得文武百官和百姓不满。只是,这池少的情况……”   后面的话,太监没有说,但皇上却明白。 第294章 恼怒,他回来了   应池一进宫,就被押到国师的宫殿,按巫族少主的要求,足足放了一盆的血,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宫……   但应家摆出这架势,应池肯定不能再留在宫里,但也不能被人抬着出去。应池进宫也就一个多时辰,人走着进来,抬着出去,这叫外面的人怎么想?   而且,国师伤得严重,巫族少主说放一次血还不够,至少得五次以上,现在把应池放出去了,万一国师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皇上脸色一沉,心中暗暗责怪长公主死得不是时候,怎么就不能晚两天,让国师脱离了危险再说呢?   但这话,皇上只能放在心上,不能说出来。不然,要传出去,他身边的人都要心寒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皇上索性道:“这事……找个妥帖的人来办,朕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你明白吗?”   什么事都要他这个皇帝亲手去办,要下面的人做什么?   “这……”太监一脸为难,皇上没法子,他也没有法子呀。   按说,池少撞伤国师,害得国师濒死在先,皇上没处罚池少,只是要他救国师,这端得是皇上仁慈,但偏偏遇到镇国长公主救驾而亡的当口,这仁慈就变成了不近人情了。   太监思索半晌也拿不出一个主意,突然灵光一闪:“皇上,要不,要不……让程大将军来处理?这终归是应家的事,外面那群应家老仆,想来也只有程大将军能得劝住。”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程大将军在京城没什么依仗,就算他坑了程大将军又如何?   “程颐?”皇上琢磨了一下,便同意了。   程颐虽不姓应,但谁叫他是应家的人,应家人惹得事,自然要交给应家人处理。   程颐正在查楚九歌遇刺一事,此刻人就在兵部,倒是来得快。   知晓前因后果后,程颐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去宫门口跟应家老仆商量,让他们先回去。   程颐的身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且应家并不排斥程颐。不喜程颐,不肯让程颐认祖归宗的只有镇国长公主。   程颐出面,并再三保证会把应池安全带出宫,应家老仆便给了他面子,在他的劝说一一离去。   把应家人劝走了,程颐这才入宫去见皇上。   皇上自认在处理应池的事上,他没有不对,甚至还偏向了应池,但应家人不知感恩不说,还威胁他这个皇上。是以,在程颐面前,皇上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应家和应池的不满。   想到自己堂堂帝王,却被应家一群老仆逼的不得不妥协,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话也越发的难听:“应池重伤国师,致使国师生命垂危,朕没有治他的罪,只是用他的血治国师的病,应家还有什么不满的?非要国师死了,他们才满意吗?”   “皇上说的是,应家人……实在不懂事,臣这就去教训他们一二。”程颐心里怎么想的无人知晓,反正面上就是一副,皇上怎么说都对的忠诚样。   程颐的顺从让皇上的火气消了几分,皇上又说了几句,这才松口,叫程颐把应池带出宫,并要求程颐三天后再把应池带进宫,放血为国师配药。   国师这次伤得太重,按巫族人的意思,需要伤他的人,用血入药才能活下来。   皇上虽有疑惑,但在巫族人一连串的解释下,和国师的肯定下,终是选择相信国师。   他知道,巫族一向有放血、喝血医病的法子……   “是,皇上。”程颐对皇上的要求无一不允,完全是一副皇上指哪打哪的忠犬样。   皇上这下是真的身心舒畅,挥挥手叫程颐退下了……   程颐恭敬的退下,哪怕是出了御书房,仍旧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应池大量失血,昏迷不醒,宫中的下人都是看碟下菜的主,见应池得罪了国师,宫中的下人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除了把应池抬回来,就没有再管他死活,连口热水也没有给他喂,更别说给他吃什么补血的丹药了。   程颐过来时,应池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应池就那么躺在床上,手腕上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气,饶是程颐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要是镇国长公主知晓,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孙子,被皇上折腾成这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会不会后悔为皇室牺牲那么多?   “我把人带走!”程颐面无表情的上前,将应池背在身上,发现应池轻得可怕,不由得蹙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程颐背着应池往外走,出宫时遇到两个文官问起,程颐只说应池听到镇国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一时悲伤过度晕了过去。皇上体恤,让他赶紧背着应池出宫,以免应池醒来着急……   两个文官一听,不仅夸应池孝顺,更是把皇上好一通夸。   程颐耐着性子听完,这才一步一步把应池背回应家……   初时,程颐的步子又快又急,可快要到应府的时候,程颐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的应府,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而缓慢……   他曾经无数次站在应家门口,想进却进不去,也不能进去。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走进应家,虽不是应家子孙的身份,但仍旧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应家。   一时间,各种情绪袭上心头,复杂的叫程颐分辨不出自己这是高兴还是伤怀,又或者是……惆怅与空无。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可能踏入应家,没想到他进去了,以这种方式。   “以后,应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了。”站在应家门口,程颐顿了一步,看着头顶上的牌匾,怅然一叹。   如果可以,他宁可不回来……   他回来,就意味着应家已到了最危及的关头,除了他再无其他人可以撑起应家。   一声叹息后,程颐不再犹豫,背着应池稳步踏上台阶……   他回来了!   这一次是送应池,下一次就是以应家子孙的身份。   他回来了!   应家就不会倒…… 第295章 爱慕,嘴硬的女人   楚九歌没有想到,应池为了镇国长公主火急火燎的把她找来,最后却是自己需要她这个大夫。   “失血过多,体虚脾弱,伤了心神,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然恐有性命之忧。”楚九歌并没有往严重里说,而是应池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她猜测应池先前就知道镇国长公主已死,只是不能接受,想要逃避,这才疯了似的去找她。   “性命之忧?怎么会这么严重?”应家老仆还没有说什么,程颐就开口了,一副不信的样子。   “年少吐血,你说呢?”程颐虽刚进城,但他的身份楚九歌已经知道了。   作为应池的好友,她必然是不喜欢程颐的。   “他吐血了?”程颐看着应池,不由得皱眉。   遇到这么一点事就吐血,这真是男人?   “不信,捏开他的嘴看看。”应池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再看他的外衣被人换了,要不是吐血了,宫里的人会给应池换衣服?   当然,这只是辅证,楚九歌敢这么肯定的说出来,自然是她诊断出来的。   程颐还真不信,捏开应池的嘴巴一看,还真看到了他嘴里的血,一脸嫌弃的道:“没用!”   应家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应池每回都要吐血,他有多少血可以吐?   “你懂什么……应池这是至真至诚。”楚九歌不喜欢程颐的态度,当即不客气的反驳,“这些年,镇国长公主和应池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先前镇国长公主更是为了应池,不惜劳累奔波,镇国长公主在应池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镇国长公主出事,应池怎么可能不伤心。”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镇国长公主在应家撑着,应家不一定能撑到现在,应池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多事。”程颐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随即甩袖离去,“想来镇国长公主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我也就不去惹人嫌了。”   应家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处理……   楚九歌没法,只得主动开口:“好了,去给池少煮碗红枣枸杞汤。”   她要不开口,她可以肯定应家这些下人,连照顾应池都不会。   应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但镇国长公主刚丧,应池不能吃荤,只能多吃一些补血的食物。   “先这么给池少喂着,我回去后给他配两副药先吃着。”楚九歌交待了一番后,便准备回去给应池配药。   至于镇国长公主的丧事?   应家老仆处理旁的事不擅长人,但处理丧事却难不到他们。   应家这十几年,死的人实在不算少,应家老仆办丧事都办顺手了,哪怕事发突然,也办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疏漏。   楚九歌不懂这些,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见天色渐黑,给镇国长公主上了三柱香,叩了头就走了。   没办法,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且伤的伤,老的老,小的小,每一个都是麻烦,出不得半点错。   而且,她这个身份,也不好留在应家过夜。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气,大理寺的官差就来了,说是要拿北王的晚膳。   楚九歌忙了一天,哪有时间和精力给北王准备晚膳,但又不能让宫里的厨子做,没法,楚九歌只能随便给北王煮碗面条,凑合一顿。   为了不让面条结成疙瘩,楚九歌分了三个碗,汤是汤,面是面,料是料,分得清清楚楚。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敷衍,楚九歌还煮了一个糖心蛋,对半切开摆在食盒里,蛋黄微凝,随着摇摆而流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官差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盒,生怕动作太大,将里面的汤给洒了出来。   为了保护食盒,官差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等到他们把食盒送到牢里,汤汁已微凉,好在现在天气热,就是冷的也能吃。   “长寿面?”北王打开食盒,看到食盒里的面条,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楚九歌果然爱慕他至深,连他生辰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连他的口味都知晓。   他,不爱吃全熟的鸡蛋,嫌干!   “嘴硬的女人。”北王嫌弃的把汤放在一旁,将酱料倒进面里,拌匀,然后才将切开的鸡蛋,按原样摆在面条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为他过生辰。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北王久久没有动筷子,直到面条变冷变硬,这才一根一根,将面条送入嘴里,最后才吃那两瓣鸡蛋。   吃完后,北王又端起那碗早已冷掉,被他嫌弃的丢在一旁的汤,一口喝完。   “难吃!”北王皱了皱眉,用茶水漱了漱口。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喝汤汤水水的东西……   ……   楚九歌的小院,没有秘密。   大理寺的官差刚把北王的晚膳拿走,满院子的人都知道,楚九歌给北王做了面条,还煮了鸡蛋。   暗麟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要吃面条,要吃跟北王一样的鸡蛋,不熟的,但也不能是生的。   平王也派人过来了,表达了相同的要求。   王梓珏则表示,他这个样子吃面条最方便,鸡蛋不熟但不生的,最好下咽。   谢玄则拐弯抹角的表示,面条最养人,他这身体需要好好养一养。   谢瑾亦仗着自己年纪小,搂着楚九歌的腰撒娇:“楚姐姐,楚姐姐,我要吃绿色的面条,这么多……”   谢瑾亦松楚九歌,双手张开,夸张的比了一圆,然后又伸出两根指头,小脸严肃的道:“还要吃鸡蛋,要吃两个。”   他才不要跟别人一样,楚姐姐对他是不一样的。   谢玄看着天真的如同孩童,智商瞬间下线的弟弟,不由得恶寒……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家这个小大人一样,并且越长越凶残的弟弟,这么蠢萌天真的样子。   这反差,太大了!   “好好好,楚姐姐给你做绿色的面条。”偏偏,一向精明的楚九歌,半点也没有发现谢瑾亦的反常,明明看上去很累了,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谢瑾亦不合理的条件。   甚至,还抱起谢瑾亦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谢玄发现,他有点嫉妒他家弟弟了。   还没来得及表达酸涩的心情,谢玄就看到他家弟弟得意挑衅的眼神,顿时……   更憋屈,更酸了! 第296章 自信,天下苍生皆可用   人生第一次,在生辰当天吃到了“长寿面”,北王的心情极好,牢里的犯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北王周身的温度上升了……   这,有点可怕!   “北王肯定在酝酿什么大招,快,快去禀报给皇上。”化暗为明,明晃晃的盯着北王的探子,看到北王上扬的嘴角,莫名的觉得全身发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事出反常必有妖,北王一向是冷冰冰的,常年端着一张棺材脸,什么时候笑过?还笑得如此的……诡异、邪气。   北王,一定憋了大招!   探子一刻也等不急,当天夜里就把消息送了出去。   秘探首领收到这个消息,也不敢怠慢,等到皇上宠幸完后妃,就立刻进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知晓。   皇上顿时惊得坐了起来,脸上没有发泄后的畅快,只有担忧……   “北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北王那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高兴到抑制不住的笑出来,一定不是小事。   “没有!太子好似失联了,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说起北域的事,秘探首领也有些慌。   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很可能,北域失控了,或者说不受他们控制了。   “巫族呢?可有消息传来?”皇上脸色一沉,眼皮耷拉下来,掩去眼中的不安。   “国师……最近一直忙着照顾杨贵妃,并没有与巫族的人联系。”秘探首领低下头,生怕皇上看到他眼中的惊慌。   这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有些事皇上不知,他却是知道。但只要皇上没有问起,他就绝对不会说。   说了,他就会没命。   他是忠于皇上不错,但更惜命。   “混账,连轻重也不分了嘛。楚九歌不是给贵妃配了药,贵妃的身体不是已经好转了吗?还要他在那里守着做什么?”要不是身体好转,杨贵妃也不会有那个空闲,去暗杀楚九歌。   虽然那件事,程颐还没有查出来,但皇上心里已知道了是什么人动的手。皇上让程颐查的是,谁帮杨贵妃调了军中的人,谁有那个能耐动用军中的兵器?   皇上相信,派人杀楚九歌的是杨贵妃,但从军中调人的绝不是杨贵妃。   杨贵妃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秘探首领低头,不敢接话……   皇上有多重视国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现在要是接了话,回头他就会成为第二个应池,被国师活活把血放干……   “去,告诉国师,让他尽快和巫起联系,三天内,朕要知道北域的情况,明白了吗?”北域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北王又笑得如此诡异,皇上越想越心慌。   他总觉得,北域失控了……   “对了,荣兰太子荣殊可以找到?”皇上突然记起此事,又问了起来。   秘探首领暗叫倒霉,这事他们已尽量不提,本以为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皇上也忘了,不想皇上今晚又记了起来。   “没,没有!卑职手下的人翻遍了各个城镇,也没有荣殊太子的下落。”荣殊太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活要见人,死人见尸!朕不相信,他能从东林蒸发了。”一群废物,就没有一件事能办得让他满意。   “是,陛下!”秘探首领吓得脸都白了,惶恐的应下,心里却暗暗叫苦。   荣殊太子失踪一事,明显与北王有关,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是扯上北王,事情就不好办了……   北王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半夜,与手下人碰面的时候,他上扬的嘴角也没有压下。   “急着找本王,何事?”北王站在屋顶上,复手而立,月光洒在他身上,露出他完美的侧颜。   一身黑衣的江河,听到北王不同寻常的语调,诧异的开口:“王爷?”   他这是认错人了吧?他们家王爷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说!”北王难得心情好,没有计较江河的失礼。   “咳咳……”江河面露尴尬,连忙低下头,“王爷,荣殊太子失踪了。”   北王脸色一沉,上扬的嘴角终于压平了,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江河说这话时,头埋得极低。   北王脸色一冷,目光如炬的看向江河:“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王?”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试着寻找荣殊太子。”他总想着,要是把人找到了,也就不用惊动王爷了,哪里知道找不到人。   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时,他才隐约理解了,皇上当时的心情……   太憋屈了。   “你什么时候跟苏慕白一样天真了?”北王冷讽,眼神落在江河头顶。   江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低声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盯程大将军,便疏忽了荣殊太子的事。”   主要是,皇上虽在全国通缉荣殊太子,但那画像……   皇上要是凭那副画像找人,找到死也找不到荣殊太子,他们想着荣殊太子安全无虞,便放松了警惕。   “程颐?”北王周身的怒火稍减,“他的运气很不错。”碰到应家人没有撑门面的人,又碰到一个对应家充满愧疚的镇国长公主。   有镇国长公主扶他一程,握稳应家军不是什么难事。   “他是皇上的人。”江河提醒道。   不管镇国长公主在背后做了什么,程颐都是忠于皇上的,也只能忠于皇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又如何?这世间没有不可用的人,端看你怎么用。””程颐忠于的不是皇上而是权势。   皇上那人一向懂得如何让人心寒,先前程颐在外领兵,感触不深,待到程颐在京中多呆一些时日,就会明白他们这位皇帝,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人。   在皇上眼中,天下苍生皆为他的狗,所有人都得乖乖任他摆布,他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所有都该为他而牺牲,且还不能有任何不满。   美其名曰:这是忠诚。   也许有人能接受,但北王清楚,这些人当中绝对不会包括他,也不包括程颐。   程颐那人,能在镇国长公主的重重打压下,哪怕只是明面上的打压,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要比旁人付出多的多。   这样的人,坚韧而强大,不是皇上可以摆布的…… 第297章 暖心,夜半无人私语时   程颐的事他虽然奉命盯着,但江河并没有多说,他负责的是外面的事,皇城内的事都是由苏慕白负责的,他要说多了,就越界了……   “王爷,荣殊太子那件事……我们要怎么办?”江河见北王不似之前那般冷冽,便主动提起。   人失踪了两天,已经过了最佳寻找的时间,现在要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小。   北王的安排一环扣一环,荣殊太子又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若一直找不到他,后续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继续,所有的计划都会成空。   “不必找了,他若无事自会出现。”北王对荣殊太子还是很自信的,不然当初卖他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干脆。   一个不受宠的小国皇子,在他国为质的时候,能活得如鱼得水,这样的人会简单?   简单的人,他也看不上……   “区区荣兰,不必放在心上。如若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未出现,你便带人去荣兰,本王稍后会亲自去一趟。”虽然相信荣殊太子,但北王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有了北王这句话,江河就彻底的放心了:“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荣殊太子。”   “嗯。”北王淡淡地应了一声,简单的问了一下太子与巫起的情况,知道过不了两天,皇上就能得知北域的情况,北王也没有放在心上,高冷的离去,留下江河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吹冷风。   北王离开后,按说该赶紧回大理寺大牢,以免被人发。但是,北王却在快要接近大理寺的时候,突然身形一转,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月光下,只见北王如同天神下凡,脚踏屋顶,飘然而去,不过眨眼间,人就消失在月光下……   北域的事情没有结束,皇上对楚九歌的监视就会不停,楚九歌的住处,内外都是巡视的禁卫军,但这些人在北王眼中,如同虚设。   如同幽灵一般,北王飞身跃入楚九歌的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正值午夜,普通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不用想也知楚九歌此时必然睡着了。   北王却没有半丝顾忌,直接推门而入,优雅从容,坦然自如,就如同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一丝违和与别扭。   楚九歌的戒备心一向很强,再加上外面到处都是皇上的人,她晚上根本不敢睡死,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惊醒,但是……   北王的动作太轻了,直到北王走进屋内,拉开椅子发出声响,楚九歌这才惊醒:“什……”   “本王!”北王这一次没有开灯,他在桌子旁坐下,丝毫不受黑暗影响,执壶倒水,举杯轻饮,动作自然而随性。   可惜,楚九歌看不到。   “北王?”楚九歌眨了眨眼,努力瞪大眼睛,也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旁的半点也看不真切。   “嗯。”北王放下茶杯,轻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楚九歌看到他一定很高兴,很惊喜。   没办法,谁叫楚九歌那么喜欢他呢。   楚九歌没有躺在床上,跟一个男人聊天的习惯,她披了一件外套,下床:“是不是要去给萧景安治病了?药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去。”   “呃……”北王一怔,微张的唇默默地闭上。   这不是他今天的来意,但……   楚九歌这么在意他的事,他就勉为其难的如她的愿好了:“准备好了,就走吧。”   北王站了起来,见楚九歌还没有穿好衣服,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就那么站着,等着……   这么黑,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看到,何必要避,是吧?   黑夜给人蒙上了一层保护色,楚九歌虽知自己衣衫不整,但并没有别扭与不自在,转过身将衣服整理好,便将放在床头药包拿了出来。   这是她悄悄为萧景安准备的药,为了不让人发现,一直放在床头。   “萧景安的药?”北王看到楚九歌在黑暗中的动作,面露不快。   这个女人,好像很在乎萧景安,居然把萧景安要用的药放在床头,就不嫌臭吗?   “嗯。我提前备好了,以备不时之需。”楚九歌将药抱在怀里,见北王不动,不由得催了一句:“北王,不走吗?”   “走!”北王的眼神,在楚九歌怀里扫了一眼,便黑着脸走了出去。   不过是一包药,这女人也不嫌味道难闻,居然抱在怀里,真是蠢死了。   ……   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北王一手搂着楚九歌的腰,但却不像上次那般将人抱在怀里,而是把手伸得长长的,将楚九歌推得远远的……   两人之间隔得极开,身体完全没有接触,两人中间再挤一个谢瑾亦都可以。   楚九歌对这个距离十分满意,抱着药没有言语,任由北王带着她,踏着月色,在屋顶上穿梭……   北王的速度极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把楚九歌带到了萧府。   抵达萧府,站在地上的时候,楚九歌的腿还是软的……   太快了!   幸亏此时是仲夏而不是寒冬,不然她寒风一刮,她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北王?”北王突兀而至,萧家主收到消息,一脸惊讶,匆忙赶了过来。   之前,北王来都会让人提前告知,这次来得这么急,这么突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指着楚九歌道:“可以去治了。”   “今天?”萧家主一怔,随即面露喜色。   谁说北王冷血冷情,北王明明是面冷心暖。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不顾自身安危,把楚九歌带来给他儿子治病。   “怎么?还要挑良辰吉时?”北王斜了萧家主一眼,眼神冷冷的,叫人不敢直视。   “不,不,不……今天,今天很好。”萧家主连连摇头。   他称子躺在床上快有十来天了,大小便皆无法控制,别说他儿子,就是他也心疼。   “楚姑娘,这边请……景安这几天,每天都盼着你来。”这绝对是实话,不过无关情欲,萧景安纯粹是把楚九歌,当成一个希望,一个可以解决他目前困境的希望,但是……   这话听在北王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萧景安是什么意思?   要打他的女人的主意? 第298章 强吻,肯定是占我便宜   萧家主的话明显是客套,至少在楚九歌看来是如此。是以,她并没有接话,也没有发现北王的不满,她只是朝萧家主笑了笑……   萧家主寒暄了两句,就邀请北王去花厅休息,被北王拒绝后,三人便一同前往萧景安的住处。   应是下人提前禀报了,三人刚进来,就有一个青衣小仆出来,恭敬的给三人行礼,并表达了萧景安的诉求:“病房污浊,不宜待客,我们少爷无法起身,还请北王恕罪。”   萧景安这是婉言拒绝萧家主和北王进去。当然,萧景安主要是针对北王的。   “小儿说的是,北王,我们在花厅稍等片刻?”萧家主本来想说,他晚点让人把楚九歌送回去,但想到楚九歌与北王之间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别好人没有做成,反惹人嫌了。   “无妨,令公子受伤后,本王还不曾看望过,正好借此机会看一眼。”如若是平时,北王绝不会进去。   别说萧景安,就是萧家主重病,他也不可能亲自来看望,但今天例外。   “这……”萧家主一脸为难,他很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气,绝不会希望外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他原以为北王和他一样,是陪楚九歌走过来,没想到北王还真有进去的打算。   北王什么时候,这么看重他的儿子了?   “走吧。”北王不容拒绝的往前走,萧家主和青衣小仆愣了一下,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王往房里走。   楚九歌看了萧家主一眼,默默地跟在北王身后,悄悄地心底为萧景安点了一排蜡烛。   北王今晚心情似乎很糟糕,萧景安这是撞枪口了。   推门而入,一股香甜的果香扑面而来,楚九歌不由得吸了口气,面露笑意,但还来不及恭维两句,就听到北王冷冰冰的语调:“娘们才喜欢的味道。”   “呃……”萧家主脸都绿了,他儿子,那么俊美清贵的一个少年郎,哪里娘们了?   楚九歌低头,掩去唇角的笑意……   她不赞同北王的说法,但捍卫北王说话的权利。   “北王?”屏风后,传来萧景安不满的声音,“很抱歉,我无法招待北王您,还请北王移步。”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无论何时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明面上。   北王连理都没有理会萧景安,指着屏风道:“撤了!”   “这……”萧家主继脸绿了后,又黑了。   北王这也太随便了,北王是不是忘了,这是他们萧家,不是北王府?   “要本王亲自动手?”北王语调微轻,带着一丝软意,像是最平常不过的交谈,但却叫叫萧家主不敢拒绝。   他总不能真让北王动手吧?   很快,屏风就被移开了,根本不给萧景安说不的机会……   “北王,这是我的房间!”没有屏风的阻挡,萧景安的恼怒与羞愤,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个年岁的少年最是骄傲的时候,哪愿意在人前示弱。   “去,给他医治。”显然,北王的眼里并没有萧景安,他这话是对楚九歌说的。   “我不治!”伤在腰椎,要治,自然要把被子掀开,露出伤处。   萧景安哪愿意在北王面前丢脸,像是赌气一样,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景安,不得胡闹。”萧家主虽然也觉得,北王今晚的举止多有不合适,但这些都不是萧景安不肯医治的理由。   “爹……”萧景安不满的低唤了一句,眼里满是委屈。   “治病要紧。”萧家主低声劝了一句。   镇国长公主薨逝,程颐回京,算算时间,太子带的人马也快到北域了,眼见着这京城就要乱了,如若不趁现在把景安的伤医好,后面……   更难了!   他帮着北王断了巫族传递消息的路,短时间内实在不敢去请巫族的人上门。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差池了,他这唯一的儿子可就没了。   “楚九歌,你就这么给人治病的吗?叫一堆人来围观,你有没有把你的病人当回事?”柿子挑软的捏,奈何不了北王,奈何不了自家亲爹,傲娇的少年萧景安,把火气撒向楚九歌。   楚九歌觉得自己真得很无辜,她就是受雇于人,来给萧景安看个病,这关她什么事?   但这话她不能说……   楚九歌努力睁着眼睛说瞎话:“景少,北王这是关心你。”   “对,对,对。景安,别胡闹,快让楚姑娘给你医治,不然天都要亮了。”萧家主更是眯着良心附和。   萧景安气得不行,奈何下半身动弹不了、失禁的人是他,他能怎么办?   无力挣扎、抗拒,那就只能认命。   萧景安恨恨地闭上眼,只当自己死了……   萧家主暗暗摸了一把汗:“楚姑娘,可以了。”他这个儿子倔的很,他还真怕他不同意。   “好。”楚九歌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毕竟,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拗得过北王。   北王是她见过的,最固执的人,没有之一。   “景少,得罪了。”楚九歌上前,将被子掀开,将萧景安的上衣撩起,本想直接动手把萧景安的裤子也退下,但动手时候,想到东林的风气,又默默地收回,喊来仆人帮忙:“把你们景少把裤子拉……”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不等楚九歌说完,萧景安就猛地睁开眼,双眼瞪得滚圆,怒视楚九歌。   楚九歌这是女人吗?这是女人吗?   居然当众脱他的裤子,简直不要脸。   北王的眼神,也如同刀子一样扫视过来,吓得楚九歌连忙举起双手,后退一步,以示清白:“不把伤处露出来,我怎么给你治。”   她都顾忌了,没有自己动手,这些人还想怎么样?   “楚九歌,你不知道男人的裤子,是不是能随便脱的吗?”萧景安又羞又恼,惨白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裤腰带,不让人碰,生怕一个不注意,裤子就被脱了   “你不脱,不露出伤处,我怎么治。”楚九歌也恼了,她怎么随便了?   她又没有动手好不好。   “哼……谁知道你是为了治伤还是为了别的,你这女人根本没有羞耻心。当日在城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直接就往谢玄嘴上啃,现在要脱我的裤子,肯定也是居心不良。”少年人恼怒之下,说话自是口不择言,丝毫不管会不会伤人。   “萧景安,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楚九歌顿时就怒了。   一再往她身上泼脏水,萧九安这是要坑死她吗?   这熊孩子,真的很想揍死他…… 第299章 教训,头上带点绿   楚九歌狠狠地瞪向萧景安,眼神凶残吓人……   萧景安知不知道,他这话要传出去,会害死她,也会害死谢玄。   不知道的人,听到萧景安的话,指不定认为她在皇上赐婚后,与谢玄有染,谢玄给北王带了一顶绿帽子。   届时,北王就是相信她和谢玄是清白了,为了北王府的颜面,也不会放过她和谢玄。   萧景安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原本还有几分心虚,被楚九歌一瞪,顿时不乐意了:“瞪什么瞪,难道我说错了?当时,我亲眼看着呢,谢玄发病,你急得跟什么一样,见到人不管不顾就往上啃,真是……你当时还是北王的未婚妻呢,你对得起北王吗?”   萧景安的话一说完,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不用想也知是北王不高兴了。   萧家主想要捂住萧景安的嘴,却晚了一步,看了看北王异常平表的脸,不知为何却更加不安了。   他可以肯定,北王肯定在心里,给他们萧家记上了一笔。   “你这死孩子,胡沁什么。楚姑娘先前与谢三并不认识,会救谢三不过是医者仁心,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乱七八糟的了……你以后少跟那个袁云华在一起,没得给人带坏了。”萧家主十分无耻的,把萧景安的失常,推到袁家人身上。   “是我亲眼看见的,楚九歌,你敢否定吗?”萧景安现在最讨厌别人提起袁家、提起袁云华,原本想要打住的萧景安,顿时更来劲了。   北王让他不痛快,楚九歌不站出来帮他,那就别怪他让楚九歌不痛快,让北王不痛快。   萧景安挑衅的看着楚九歌,楚九歌冷笑一声:“我否不否定关你什么事,景七少!”   楚九歌看萧景安的眼神透着疏离与冷漠,一次,她可以说这是一个熊孩子不懂事,她没有必要跟一个熊孩子计较,二次,三次,那就不可原谅了。   “我拿了北王的报酬,帮你治病,我做我该做的事,至于旁的?”楚九歌冷哼一声,威胁道:“我要在外面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就别怪我……嘴巴大了。”   “你威胁我?”楚九歌没有说,但萧景安就是知道,楚九歌说的肯定是他失禁的事。   “你就当是好了。萧家主,你觉得我这么做,有错吗?”楚九歌懒得搭理萧景安,直接找上能说话的。   有北王在,她就不信萧家主敢否定。   萧家主都快气死了,见北王一言不发,脸色还软下来几分,双膝一软差点就给跪下来了。   跟北王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不怕北王冷脸,就怕北王高深莫测的看着你,那就表示北王很不高兴了。   而惹北王不高兴,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萧家主半点不敢犹豫,张嘴就道:“没有,没有错。楚姑娘放心,这孽障是病糊涂了,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爹,我……”萧景安不满的反驳,刚开口就被萧家主呵斥了:“住嘴!再说,我让人封了你的嘴!”   他堂堂萧家家主,却要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服软,你当他高兴呢?   这死孩子没有看到北王不高兴了,还往枪头上撞,真的是蠢死了。   有了萧家主的话,楚九歌就更不把萧景安放在眼里了,扫了一眼萧景安放在裤腰带上的手,楚九歌冷笑:“景七少,有时候手太灵活了,也不是好事。”   “你要……”萧景安刚开口,就见楚九歌突然一动,萧景安不知道楚九歌做了什么,只觉得胳膊像是被扎了两针,然后……   他就发现,他的手不受控制了。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萧景安这下慌了。   双腿不能动,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要不是楚九歌说能救,他肯定活不下去了,现在手也不能动了,难不成他真要成为废人?   “让你乖乖的配合,我没时间陪你玩。”楚九歌上前,粗暴的拿开萧景安的手,也不找小厮帮忙,直接把萧景安的裤子退到腰椎以下……   这个位置,堪堪可以遮住要害。   “楚九歌,你,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萧景安又羞又恼,一副恨不得撞死的憋屈的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九歌强了他。   北王也不高兴了,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就站了起来,朝床边走来……   萧景安这小子欠教训,楚九歌也欠教训。萧景安给他等着,等他空出手,他一定会给萧景安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现在,他先给楚九歌一个教训……   “懒得搭理你。”楚九歌白了萧景安一眼,她侧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萧景安的腰侧,一点点往他身后摸……   萧景安下半身虽然不受控制,但并不是一点知觉也没有,至少楚九歌摸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萧景安一张脸,红得能滴血,就像是受了污辱的小媳妇:“楚九歌,你个女流氓,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让我娶你。我告诉你,打死我也不娶你这个女流氓。你给我放手,放手听到没有,我不要,不要你治。”   “既然不要你治,我们便走!”北王也走了过来,手腕一动,便将楚九歌的手隔开,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轻轻一带,便把人拉到身后。   “北王……”楚九歌一怔,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人就站到了北王身后。   “景七少的病,想来是不需要你治了,咱们走。”北王的眼神,扫向萧景安露出来的腰线,看着白皙瘦弱、没有几两肉、盈盈一握就能握住的小腰,嗤笑一声……   这也是男人!   “北王,你什么意思?”北王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眼神是赤裸裸的嫌弃,萧景安涨红的脸刚消退下去,又红了。   “你屋内虽香如闺房,你虽瘦弱如女子,但你终归是男子,本王能对你做什么?景七少?”北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开口,淡漠的语气不带任何个人色彩,好似他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   但就是这样,才叫人憋屈……   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第300章 控诉,谁敢叫你受委屈   北王这张嘴,太损了!   尤其是还说得一本正经,这真不是故意的?   “萧家主,告辞了。”听到楚九歌的笑声,北王脸上的表情,总算正常了一些,但是……   仍旧不客气的,要走!   “北王,误会,这都是误会。小儿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难免有些浑浑噩噩,还请北王不要跟他一个孩子计较。”萧家主真的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不是想杀自己的儿子,他是想杀北王。   北王没事跟人家病房凑什么热闹,北王不来,没人给楚九歌撑腰,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吗?   “哼……”北王冷哼一声,扫了萧景安一眼,“真是好大一个孩子,本王记得,楚九歌比他小一岁。”   “呃……”萧家主脸上的表情一僵。   萧景安到嘴的话也被迫咽了回去,嘴巴大张地看着楚九歌,好半天才道:“你,你比我小?”   “你今天才知道?”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北王,楚九歌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明知北王只是为了让她感动,但看到北王挡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她还是觉得很暖心。   北王这人对人狠的时候,真的能把人恨得牙痒痒,但当他对人好的时候,你真觉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掌心的宝贝。   被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捧在手心是什么感觉?   兴奋?得意?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   不……   楚九歌只觉得慌恐不安。   她害怕,害怕失控,害怕事情不受自己控制……   暗暗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不应该有的悸度,楚九歌在北王开口前,扯了扯北王的衣摆:“王爷,我要出来一次不容易的。景七少的伤……再不医治,等到骨头长好再治,就得先打断,再矫正,届时……”   所以,就算闹脾气也要看场合,现在……别闹了。   打断再矫正?   想到骨头折断的痛,萧景安哆嗦了一下,顿时就软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开口:“楚……”   北王却是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景七少的事,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景七少,我是大夫,病人在面前,没有不救的道理。”北王语气寻常,不见喜怒,但直觉告诉楚九歌,北王不高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是一个病人罢了,治好了,咱们也好早些离开。”   楚九歌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说不治,北王一定会带她走,不管萧景安的死活。   当然,这么一点伤也死不了,顶多瘫痪在床,下半身动不了罢了。   王梓钰那般风光霁月,风华无双的人,能在轮椅上过一辈子,萧景安怎么不可以了?   “王爷,就当……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原谅小儿一回。”萧家主也是一个聪明人,见北王态度软化,忙开口。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萧景安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服软了,红着眼睛看着楚九歌,眼中满是委屈……   以前,只要有他在的时候,楚九歌都会围着他转,就算不方便往他身边凑,眼神也总是落在他身上,现在怎么就变成“不过是一个病人罢了”?   这个女人,变心变得太快了。有了北王就再也不看他了,知道他受伤了,不来看他不说,说好给他治病,也拖了这么久……   这女人,真得好无情。   萧景安的眼中满是控诉,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楚九歌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大串: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在脑子里飞过。   楚九歌不想跟萧景安有过多交集,忙去跟北王沟通……   赌气可以,但为了赌一口气,不顾病人死活,这不是楚九歌的性格。   萧景安服软,北王也不可能真跟他一个小孩计较,在楚九歌的劝说下,北王勉强同意了,但还是高冷的说了一句:“不高兴咱们就不治,有爷在,谁敢叫你受委屈。”   “多谢北王。”不管北王出于什么心态说这句话,有北王这句话在,萧家主也得给她三分在子。是以,楚九歌谢得很真诚。   北王的心情好转,看萧景安也就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萧景安闹了一场,除了吃亏没有别的好处,又怕北王再次发火,真把楚九歌带走,接下来都十分配合,哪怕再羞恼,也不吭一声,只抿着唇、闭着眼,不说话也不看人……   楚九歌才不管这少年傲娇的心理,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夫,不是什么心理疏导大师,有心病找心理专家去,她只负责把萧景安的腰伤治好。   楚九歌再次坐了下去,双手放在萧景安的腰上,顺着萧景安的腰线,一点点下移……   北王看了一眼,就默默地背了过去。   他怕他会忍不住,出手揍死萧景安。   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叫萧景安落马,随便弄个别的伤也好。   专心给萧景安正骨的楚九歌,不知北王的心情,也不知北王已没有盯着她看,她隽秀的脸满是凝重,眼神专注而认真,全身绷得紧紧的,手臂肌肉凸起,不过片刻额头就冒出汗珠,后背也汗湿了……   此时虽是仲夏,但萧景安屋内很是凉爽,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热意,更不用说热的出汗。不过片刻,楚九歌就一身汗,可见她的双手看似轻轻放在萧景安的腰侧,实则出了极大的力。   看到这一幕,原本只有五分信心的萧家主,瞬间有十分的信任。   楚九歌看着就有几分本事,他儿子肯定会没事。   楚九歌一寸寸摸着萧景安的骨头,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理论,将萧景安错位的骨头,一点点掰正……   这个过程自然是痛的,但刚开始只是小幅度的调整,那点疼痛还在萧景安能忍受的范围内,为了不被北王说成是娘们,萧景安强忍着,一声都不吭,但是……   当楚九歌的双手,摸到他后腰的尾骨,当楚九歌双手一动,暗暗使劲,将错位的尾骨矫正时,饶是萧景安再想做个男子汉,要北王和楚九歌高看一眼,也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萧景安“哇”的大叫一声后,眼泪就飙了出来…… 第301章 纯粹,北域之主   眼泪飙出来的刹那,萧景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好的爷们呢?   说好的让北王和楚九歌高看一眼的呢?   结果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萧景安郁闷得不行,越想越想哭,但不等哭出来,又听到“咔嚓”一声响,毫无心理准备的萧景安,痛得哇哇大叫:“啊啊啊……救命呀,救命呀,我不治了,我不治了?痛,痛呀!”   萧景安一张脸痛到扭曲,偏偏也不知楚九歌是怎么做到的,他全身都无法动弹,就连头都移动不了,只能干疼着……   “咔,咔……”楚九歌却毫无同情心,双手继续往下摸,将萧景安错位的骨头,一根根掰正。   这是一个力气活,哪怕外行如萧家主也看得明明白白。看着一身汗湿的楚九歌,萧家主也就不心疼情人山脚下那块地了。   他大儿子要知道,他用情人山的地救了景安,肯定也会同意。   只是可怜了他大儿子,死了也不得安生。   萧家主悄悄的抹了抹眼泪,不敢叫人看到……   萧景安的后腰是重灾区,腰椎骨严重错位,按说这么重的伤,至少要做数次复位才行,但是她没有时间,她只能一次到位。   这么做,对楚九歌这个大夫要求高,对病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折磨。   随着一声声“咔嚓”声响起,萧景安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干嚎:“楚九歌,痛,痛,痛……好痛!”   “楚九歌,求你了,求你了,松手,快松手。啊啊啊……”萧景安痛得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模样说不出来的可怜,但是……   楚九歌却没有一点心软,她仍旧一下一下的给萧景安矫正,任凭萧景安叫得多惨烈,都不曾停手。   萧家主原本还在伤感,听到萧景安惨烈的叫声,顿时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也不敢叫楚九歌停手,只能坐在床头,给萧景安擦汗,安抚萧景安:“好孩子,别哭,别哭,熬过去就好了。就这么一下子,很快就不痛了。”   背对着楚九歌,假装打量屋内摆设的北王,听到萧家主的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娇里娇气,连楚九歌都不如。   北王转身,看到家主给萧景安擦汗,默默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满头大汗,北王迟疑了一下,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走到楚九歌身边,弯下腰,轻轻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珠……   楚九歌的视线早已被汗水模糊,奈何她空不出手来,这会有人给她擦汗那真是再好不过。   “谢谢。”楚九歌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视线也没有转一下,根本不知给她擦汗的人是谁,特别自然的道:“能给我倒杯水吗?要温的,白开水。”   难得听到楚九歌说要什么,北王眼眸一挑,笑了:这姑娘,是不拿他当外人了吗?   挺好的!   被人指使的北王心情颇好的,给楚九歌倒了一杯,并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喂她喝下,楚九歌嘴角有水珠流出,他还贴心的拿帕子擦掉了。   楚九歌一心只盯着萧景安的伤,压根没有注意给她喂水的人是谁,只点头道了一声谢……   萧家主坐在床头,将北王的举止尽收眼底,看到北王仔细温柔的动作,眉眼含笑的春意,惊得把手帕往萧景安眼睛里戳……   “啊……眼睛,眼睛……我的眼睛!”好不容易缓了一下萧景安,又再次大叫,要不是身体无法动弹,他肯定会惊得跳起来。   他的眼睛,都要瞎了!   萧家主惊了一跳,忙收回手,正要道歉,就听见一声轻脆的“咔嚓”声,萧景安猛地嚎了一声,人就痛晕了过去了,脸色白得吓人,全身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没一处干的。   萧家主惊得猛地站了起来:“楚姑娘……景安他,他没事吧?”   “没事,痛晕过去了。我现在给他上药,固定好,养上两三个月就好了。”将最后一截骨头正位,楚九歌已累得喘气,双手僵硬无法举起,也无法放下,肌肉酸痛的,就不像是自己的……   萧景安这伤拖得太久了,有好几处骨头都长错位了,她生生掰断,又再次复位。   这痛……是个人都痛不了。   楚九歌动了动胳膊,却疼得她直皱眉,眼角不自觉地流出泪,正欲想办法拉拉筋,就见北王的手,突然放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按动……   灼热的高温,从手臂传来。楚九歌僵了一下,诧异的抬头,看着北王认真的侧颜,不解的开口,但刚张开嘴,筋骨拉开的酸爽滋味,就叫楚九歌倒抽了口气。   “嘶……”这滋味,太爽酸了,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你下次还逞不逞强。”北王没好气的,在楚九歌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下次,以自己为先,明白吗?”   楚九歌还想不想要她的手了?   “我……”楚九歌又抽了口气,强忍着牙酸道:“我拿了诊金,自然要给人把病治好。”   更不用提,还有她爷爷给她定的那个规矩在,她不可能见死不救,把病人推到门外,任性行事。   在她父母和哥哥,为了陪她过生日,死在回家的路上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任性的权利。   “这天下不是每个人都是有良心的,你救不了她,她会恨人、怪你。但有些人,就是你救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感恩,你明白吗?”北王一寸寸为楚九歌放松肌肉,同时不忘借机教导楚九歌。   这个女人,明明不是那种天真到,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的蠢女人,也不是带着慈悲之心,想要救苦救难的圣人,但这个不天真的女人,却在被北域人深深伤害后,还能摒弃前嫌,为北域的人医治。   他有时候都弄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楚九歌这个女人,有时候天真的可以,坚持的原则也可笑的可以。但就是这份可笑的天真,纯粹的坚持,叫他选择相信她。   这样纯粹的人,她的喜欢,必然也是纯粹的,不含任何目的和杂质的……   楚九歌喜欢的,必然是他北天骄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北王,北域之主…… 第302章 教妻,你说的都对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北王这话是在教楚九歌,但不是说给楚九歌听的……   这不,北王一说出口,不等楚九歌说什么,萧家主就忙不迭的开口:“北王、楚姑娘你们放心,我们萧家家风极正,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楚九歌进宫为杨贵妃治病,治好后,杨贵妃买凶杀楚九歌的事,闹得那么大,萧家主怎么可能不知。   这世间总是有一群聪明人,觉得自己做的隐秘、干净,旁人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他,却忘了那些证据都是给外人看的。   处在北王、萧家主这个位置的人,要处置一个人何须证据?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是清白,只要他们认定是你使的坏,你就逃不掉。   有了萧家主这话,北王就不再多言了。这毕竟不是适合教妻的场所,真要教楚九歌,以后有的是机会。   北王将楚九歌的双手,都仔细的放松了一遍,确定她不会再僵着抬不动,这才松手。   “谢……谢谢了。”第一次,给人正完骨后,双手这么快就恢复如常,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尤其是被北王按过的位置,楚九歌更觉得像是被火灼了一样,火辣辣的……   她有些不明白,北王就算真要骗她动情,也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蠢。”北王拿出先前给楚九歌擦汗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淡定自若的把帕子收了起来,只是……   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楚九歌看到那块帕子,不由得怔住了,扫了一眼,发现屋内除了他们四人外,一个下人也没有,顿时脸就红了:“刚刚,是你?”   “不是北王,还会有谁?”北王上前,一把抓住楚九歌的手,将帕子塞到楚九歌的手心,“洗干净,还给本王。”   “我……”楚九歌正要拒绝,北王就轻轻一推,把她的手合拢,并握紧,“你弄脏的,你不洗谁洗?”   “我洗。”手背上的灼热叫楚九歌心慌,楚九歌连忙抽回手,将手上的帕子胡乱塞在怀里。   她有点怕跟北王有肢体的接触,北王身上的温度太高了,别说手背与手心相碰,就是隔着衣服,她都觉得灼热的难受。   这不,不过是双手轻轻一握,她的脸就红了……   “出息。”北王淡漠的扫了楚九歌一眼,倒是没有再多说。   不是不想,主要是场合不对……   没看到,萧家主正双眼发光的看着他和楚九歌。   他虽不介意让人知晓,他与楚九歌的事,但真没兴趣让人旁观。   有什么事,他们两人大可私下悄悄说,不需要在人前表现。   “我……”楚九歌总觉得,北王这话是在嘲讽她,嘲讽她被他碰了一下,就脸红心跳加快,可她正要否认,北王就背过身子,朝一旁的椅子走去了……   “我不跟你计较!”吃了一个暗亏,却找不回场子,楚九歌憋屈的不行,狠狠吸了好几口次,这才平静下来……   楚九歌打开药箱,将先前配好的药泥倒在白布,抹匀,又将白布放在固定腰椎的竹板上。   这块竹板是楚九歌特意让人做的,用一块块上宽下窄的小竹片穿起来,按萧景安腰腹的大小做成的,扣上后,大小正好,每个位置都特别妥帖。   虽然扣在身上难免会有不舒服,但却能最大限度,保证萧景安的腰骨不会再错位。   “这东西好。”萧家主不由得赞了一句,“九歌,你费心了。”   用没用心,用眼睛就看得出来,萧家主这是完全把楚九歌当自己人了,连称呼都改了。   “这是我该做的。”楚九歌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是大夫,准备这些本就是应该的,她又不是没有收诊费,但是……   这话听到萧家主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楚九歌这是说:为萧景安尽心,是她应该做的?   这姑娘不会心里还惦记着他儿子吧?   这就难办了……   萧家主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谈话,这才暗松了口气。   楚九歌这姑娘确实不错,但……   有北王在,谁敢打她的主意,不想活了是吧?   替萧景安把伤处固定好,又将余下的药膏给萧家主,告诉他三天换一次。另外,又拿了三包药给萧家主:“先服三剂,届时我看看清况,看要不要再喝三剂。”   萧景安腹部有积水,还有淤血,先前丹医都没有给他处理,萧景安这段时间可没少受罪。   她倒不心疼萧景安受罪,只是作为大夫,她不可能见病不治。   把药留下,交待完,又是半个时辰后,这时天已蒙蒙亮了,再耽搁下去太阳就要出来了,虽然北王一句没有催,但楚九歌还是飞速的把东西收拾好,催促北王走。   “这么晚回去,不会出事吧?”北王现在还在坐牢,就算他把大理寺上下都摆平了,出来这么久,也容易生事端。   “便是有事,也没人敢动本王。”北王语气一脸淡然,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呃……”好吧,她瞎操心了。   回去的路上,北王抱着楚九歌,仍旧把手伸直,两人之间依旧能塞下一下谢瑾亦,但楚九歌却能明显感觉到,北王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来是萧景安的伤好了,方便北王做下一步安排。   两刻钟后,北王把楚九歌送到住处,和出去时一样,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让楚九歌一度怀疑,皇上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这水平太低了……   “本王今天不吃早膳。”走之前,北王特意说了一声,不等楚九歌回复,就走了……   他才不会说,他是心疼楚九歌昨晚熬了一夜,怕她累着呢。   他,就是不饿!   楚九歌转身,正好太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洒在北王身上。   立在屋顶上的北王,就如同刚刚太阳上走下来的仙人,周身萦绕着一层神秘的光辉,但只有一个瞬间,北王的身影就消失在太阳下……   “这人……”真是,叫人感动不起来! 第303章 进宫,掀开那张遮羞布   大理寺的一切都在北王的掌控下,牢里监视他的那些人,除非不喝官差送的水、送的饭菜。不然,到了晚上他们一定会睡死,而自己还毫无所觉……   是以,北王从来不把监视他的人放在眼里,到了晚上想出去就出去,想见谁就见谁,但是……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   皇上昨晚一夜未睡,天还未亮,就派人召北王进宫。结果一到大牢,却只见一个替身在牢里,根本没有北王的踪迹。   “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禁卫军首领,最近得知皇上有意换下他,正烦躁不安,大理寺的官差这是撞他手上了。   “小的们……真的不知。”看守大牢的官差都要哭了。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真要知道什么,也不敢让禁卫军直接进大牢不是?   “北王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李代桃僵的跑了出去,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这话我是不会信的,你留着去跟皇上解释吧。”禁卫军首领冷哼一声,轻蔑的道:“大理寺卿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他?”   “小的这就去通知……”官差一刻也不敢停,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大理寺卿却不疾不徐,坐着官轿而来,下了官轿也是慢悠悠的走着,沉稳异常,好似不知大祸临头。   见禁卫军首领黑着一张脸,大理寺卿甚至笑了一声:“石大人,这里面想必有什么误会……”   “误会?”禁卫军首领高傲的冷哼一声,“北王人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大理寺卿双手一推,一副无赖样,“北王的本事你们是知道的,当时我就说了,我看不住北王。北王在这大理寺,是生是死我都不负责任,你们要找……去找外面看管北王的人。”   丑话,他早就说在了前面,皇上也派人来看了,皇上的人都盯不住北王,他手下的官差能顶什么用?   “你……”禁卫军首领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茬,顿时有气发不出来。   大理寺卿却笑眯眯的道:“要寻北王的下落,你们还真不能问我,你们的人就在外面,要不要本官替你把人叫进来?”   一个不知还能不能守住位置的禁卫军首领,他堂堂世家出身的三品大臣,需要把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首领放在眼里?   简直是可笑……   “萧大人,你这是推卸责任。”没错,大理寺卿就是出自萧家。   “你要抓本官去见皇上吗?可以,你抓吧。”大理寺卿把手一伸,直接堵得禁卫军首领无话可说。   北王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你们找本王?”北王完全没有逃犯的自觉,淡然从容的走了进来,神色平静异常,半点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和不自在。   “北王,你……回来了?”禁卫军首领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北王已经跑了。   毕竟,京城的风向对他极不利。   “本王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北王扫了一眼,把大牢挤得满满当当的禁卫军,冷笑,“皇上要见本王是吗?走吧!”   还真让楚九歌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真遇到事了。   “走?走去哪?”禁卫军首领见北王不仅没有一丝害怕,还反客为主给他下令,不由得怒了,“北王,你擅自出狱,你可以知你犯了何罪?”   这年头,犯法的比执法的还嚣张,这是什么世道?   “怎么?你要治我的罪?”北王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对方一眼,“你有那个胆子吗?”   皇上把他关了这么久,都不敢治他的罪,区区一个禁卫军首领算什么?   一天之内,连着两次被人瞧不起,禁卫军首领真得怒了,但是……   不管是北王还是大理寺卿,他都惹不起。   禁卫军首领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北王……我倒要看看,在皇上面前,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吗?”   在皇上面前,北王还敢这么嚣张吗?   答案当然是敢!   “你昨晚不在牢里?去哪里了?”面对皇上的质问,北王连个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本王的人在京中被人暗杀,本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是犯人,谁准你出去的?你知不知,擅自越狱是死罪!”皇上气得大拍桌子。   他把北王丢到大理寺,就是想让北王放下戒备,好让他的人顺藤摸瓜,把北王留在外面的人一网打尽,结果……   北王确实是放松了戒备,成天在外面跑,但是……   他的人,一次也没有发现北王的踪迹,更不用提,顺势找出北王在外的人手了。   “皇上,私下出狱不再回来才叫越狱,臣出去后自己回来了,这便不叫越狱。”北王一本正经的解释,神情严肃、庄重,好像是说什么大事一样。   “狡辩!”皇上气得不行,北王低头,应了一下:“皇上说得是,那就请皇上责罚。”   “你……”皇上当然想罚北王,但是在没有收到太子的消息前,他根本不可能对北王下手。   他成年的儿子,现在可不止太子一个,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平王……可就起来了!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事,哪怕平王已失去记忆,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事,他也不能让平王起来。   皇上长长地呼了口气,压下翻滚的怒意,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北王,北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子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他昨晚想了一个晚上,才决定找北王问一句。   太子失联,巫族的消息也被人阻断,不用想也知道是北王的手笔。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问本王,但不问北王,他还能从哪里得到消息?   “皇上,这段时间臣一直在大牢里。”所以,北域的事,他半点不知。   “是你在大牢里,还是你的替身在?北王,别以为朕不治你的罪,你就无事。”皇上拿这事做条件,与北王谈判。   “皇上,臣昨晚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正要禀报给皇上知晓。”北王明摆着要叉开话题,皇上顿时怒了:“北天骄,我们现在说的是北域的事!”   北王却不管,自顾自的道:“臣查到……杨贵妃买凶杀楚九歌,是为了杀人灭口。皇上你就不好奇,杨贵妃有什么见不得的人事被楚九歌知晓,让杨贵妃冒险动用太子在军中的人手,去伏杀楚九歌吗?”   北王一点也不给皇上面子,将皇上面前那张遮羞布,全部掀开了…… 第304章 胸襟,北域送给你   “够了!”   皇上突然大吼一声,以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宏亮嗓音怒呵:“北王,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要查杨贵妃的事,必然要查到宫里,北王这是把手伸到了宫里。   这是皇上不能容许的事……   “皇上,臣,不怕死,但臣怕身边的人死。楚九歌是无辜的,她在大街上无端被人伏杀,种种证据皆指向杨贵妃,按东林律法,人早就该交给大理寺审讯,皇上护着杨贵妃,臣只能出此下策。”北王不能确定,皇上知不知晓杨贵妃与国师的事,如果知道,那他真要说一句……   皇上,好胸襟。   “北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朕的太子可好?”皇上见北王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脸色稍缓,提出北域的事作为交换。   他可以把杨贵妃交给大理寺,但北王必须把北域的底透出来。   太子和巫起离京快半个月,前十天还有消息传来,后面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可能不担心。   尤其担心北域有变。   他谋划了那么久,不惜拿应池的命,逼镇国长公主交出应家兵符,一切计划都是为了拿下北域。   北域,他志在必得。   “皇上放心,北域一切安好,太子也安好。”北王这次没有卖关子,回答的十分干脆,并道:“皇上,北域虽是臣的封地,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你要收回北域,只需要说一声,臣……随时可以把北域呈上,送给皇上。”   “你说什么?你要把北域献给朝廷?”皇上差点没有惊呆。   他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就这么轻易达到了?   “臣没有阻拦太子带兵进驻北域,也将北域的掌控权全权交了出来,臣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不过是一个北域吧,皇上要,尽管拿去。   “你……想要什么?”皇上眯着眼,打量北王。   莫非北王知晓自己必败,所以退一步,换取活命的机会?   如若北王真这么识实务,他不介意留北王一命。   一只拔了牙的老虎,任凭他的爪子再锋利,也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构不成危险。   “还请皇上严惩杨家。”至于杨贵妃?还是留她多活几年,多给皇上带几年绿帽子。   “就这个要求?”皇上疑惑的看着北王。   北王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就这个要求,还请皇上成全。”北王双手作揖,微微弯腰,恭敬异常。   看着低眉俯首的北王,皇上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兴奋,但他没有应下北王的要求,而是问道:“荣兰太子在哪里?”   北王在他面前低头求他,可见北王已知自己必输无疑。   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跟他谈件事?   “这个……臣真不知。”北王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求情的姿势,皇上也没有叫他起来,他很享受北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皇上特意坐正,威严的道:“荣兰太子在京中与你来往密切,你不知还有谁知?当初,也是你第一个人知晓荣兰太子离京,你告诉朕你不知他在哪里,朕会信吗?”   “臣真得不知,如若皇上准臣去寻他,臣保证……十天内找到人。”北王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十天内?找不到呢?”皇上略有一点心动。   北域平稳了,荣兰也不能乱。   北域是兵权,荣兰则是东林的粮袋子,他虽不怕荣兰反了,但怕荣兰倒向其他三国。   像荣兰这样的利器,不管倒向哪国,都能增长他国的实力。此消彼长下,东林必然也会被他国赶超……   “臣立下军将状,十天内找不到人,臣提头来见。”北王说得很慢,很轻,好似很慎重的样子。   “五天后,你去找人。”现在,他还不敢放北王离开京城。   五天后,北域的消息怎么也会传过来,有了确切的消息,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动身,十天内找到人。今天过后,请恕臣无能为力。”皇上强硬,北王也强硬,甚至还带着一丝无赖。   皇上盯着北王的头顶看了许久,最终不得不妥协:“荣兰太子的事不急,朕会让人去找,你安心呆在……呆在宫里好了,大理寺大牢终归寒酸了,呆在里面委屈你了。”   大理寺都快成了北王的第二个王府,他实在不敢把人放在大理寺了。   “臣遵旨。”谁也不是傻子,北王自然知道,北域的事没有消息传回来,皇上绝不会放他离京,但他真的不着急。   皇上早晚要放他出去,指不定最后还得求着他去找荣兰太子回来。   ……   楚九歌一觉醒来就是大中午了,一睁开眼就看到趴在她床头,瘪着的嘴,就差在脸上写“我很委屈”的谢瑾亦,顿时乐了:“谁欺负我们小锦鱼了?”   “楚姐姐,外面的人走了,我三哥也走了,其他人都去照顾那个什么平王了,没人给我做饭,我好饿!”谢瑾亦呼哧呼哧,使出吃奶的力气到床上,在床边坐下,两条小腿一晃一晃,说不出来的可爱。   “人都走了?”楚九歌一顿,张嘴问了一句,“皇上下的令?”   想到谢瑾亦只是一个孩子,哪里懂这些,不等谢瑾亦回答,又道:“小锦鱼,你乖乖坐着,我出去看一下,给你做吃的。”   “楚姐姐,我要吃绿色的面条,这么一大碗,只有我一个人有。”谢瑾亦连忙将到嘴的话咽了回来,一脸天真的道。   他不喜欢吃面条,但是……   绿色的面条,只有他一个人有,别人都没有,他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就好像他还是有人疼的,不是有父母比没父母还要惨的孤儿……   “好,只给你一个人做。”楚九歌捏了捏谢瑾亦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   这孩子生病的时候都瘦脱形了,现在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见长肉。   这不是楚九歌没把人照顾好,主要是这孩子肠胃不好,吸收、消化能力极差,胆囊也受过外力重击,油腻、腥辣之物半点不能碰。   据她诊断,谢瑾亦这一身毛病,应该是小时候饱一顿、饥一顿,吃得东西不适合小孩子肠胃造成的。   至于胆囊的伤?   不用说,是成人用脚踹的。   她想不明白,谢家金尊玉贵的小孙子,怎么会养得这么不精心?   她怕谢瑾亦受了下人虐待,私下跟谢玄提了一句,谢玄沉默了很久,说:“这孩子,先前都是跟着我五叔五婶。”   然后,她就没法吭声了…… 第305章 伤怀,有人哭有人笑   皇上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撤走了,包括照顾平王的人。   皇上把平王丢在楚九歌的住处,除了一个小太监,连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留下来。   那小太监趁楚九歌还在睡,拿着皇上的名义,狐假虎威把楚家的下人,都调去服侍平王了。   于是,原本满满当当的院子一下子就空了,就只有暗麟、暗枭,和谢玄留下来照顾谢瑾亦的两个小丫头。   “谢玄怎么说走就走了?”楚九歌摸清了情况,就找到暗麟和暗枭,“皇上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化明为暗了吗?”   “谢家来接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谢玄一个人回去了。至于皇上那些人?哼……北王都被关到宫里去了,谁还要监视你。”暗枭一脸傲慢,见楚九歌站着没动,不客气的催促的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爷饿了吗?快去跟爷做点吃的……爷都快饿死了。”   满府的下人都被平王调走了,平王又特别小气,特别抠门,不许他们去蹭饭。   要不是暗麟说,楚九歌昨天一晚上没睡,他早就把楚九歌叫起来了。   “北王被关到宫里了?”莫不是昨晚的事,被皇上发现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啦好啦,不要再问这些没用的了,你快点给我们做饭吧,我真的……饿死了!”暗枭说到最后,都要哭了。   他是病人,病人呀!   “楚姐姐,我也饿了!”谢瑾亦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看的楚九歌心都软了,又想到这个孩子肠胃不好,经不得饿,也没心思多打听,转身就去给谢瑾亦做面条了。   绿色的面条做起来很麻烦,得先将蔬菜榨成汁,才能和面,谢瑾亦的身体饿不得,但答应孩子的事就要做到……   楚九歌给谢瑾亦谢蒸了一个鸡蛋羹,让他先垫垫肚子,不想暗枭那货闻到香味摸了过来,也嚷着要吃蒸鸡蛋。   楚九歌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刚要点头,王梓钰也坐着轮椅过来了,温润如玉的脸带着一丝委屈:“九歌,我也饿了。”   “你怎么出来了?”王梓钰有多么不喜欢见外人,她很清楚。   “没有外人,无妨。”王梓钰看了暗麟一眼。   暗麟这个弟控,早就把他查得清清楚楚,他也就是没有见过暗枭罢了。   暗枭看到王梓钰出现,一点也不意外,但在看到王梓钰用下巴,就能操控椅子,却惊喜的大叫:“咦,你这个椅子好有意思,你能借我玩玩吗?”   “暗枭,闭嘴!”暗暗与王梓钰交过一回手,却吃了一个大亏的暗麟,生怕暗枭惹毛了王梓钰,连忙出声警告。   “我就是借个椅子玩玩,这有什么?”暗枭一脸不解地看向王梓钰,“这个,不能借我玩玩吗?”   “恐怕不能,我离不开它。”王梓钰并没有暗麟想得那么黑暗,对于不带恶意的寻问,他又怎么可能报以恶意?   “那等你好了,借给我玩行不行?楚九歌的医术很好的,你只要听话,一天照三餐的往嘴里灌苦药汁,就会好得很快。”暗枭对楚九歌的医术充满信心,就是对楚九歌开给他的药,充满了怨念。   “好。”王梓钰没有拒绝,甚至脸上的笑容,还灿烂了几分。   暗麟吓得不轻,他抬头看了看暗枭,又看了看王梓钰,实在不明白,他这个蠢弟弟怎么就入了王梓钰的眼?   王梓钰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没看到那个小人精一样的谢瑾亦,见到王梓钰都不敢往前凑,更不敢大声说话,只捧着自己的小碗,乖乖地缩在角落里吗?   楚九歌半点不知外面的事,她快速的蒸了三份蛋羹,然后就去给谢瑾亦做面条了。   这一顿中饭吃得很晚,也只得很简单,楚九歌为了省事,给大家做得是面片,虽然味道不差,但到底比不上他们平日的吃食,但是……   不管是王梓钰、还是谢瑾亦,都吃得很高兴。   “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天天被人盯着,差点没有把我逼疯。”暗枭吃得满头大汗,吃完便往椅子上一摊,毫无形象可言。   “这顿饭确实吃得很舒服。”王梓钰吃得比平日多,可见与大家一起吃饭,他也是高兴的。   这段时间,楚九歌的院子外全是皇上的人,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虽说,他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但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难免会觉得寂寞。   是以,今天皇上的人一走,他就出来了……   楚九歌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也很高兴。   她很喜欢这种像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氛围,热热闹闹的场景,会叫她暂时忘了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她自己……   楚九歌的小院热闹温馨,谢家却是狂风暴雨……   皇上把人一撤走,谢老太爷就派人来接谢玄和谢瑾亦回去,谢瑾亦不肯走,最后只有谢玄一个人回去了。   谢老太爷没有看到谢瑾亦,顿时拉下脸,连珠带炮的轰向谢玄:“你弟弟呢?不是说病好了吗?怎么没把人带回来?我不是叫你照顾好你弟弟吗?你是怎么照顾人的?”   “祖父,你知道瑾亦跟着五叔、五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谢玄很有耐心,等到谢老太爷说完,这才问道。   “你要说什么?”直觉告诉谢老太爷,谢玄这话里没有好话。   “瑾亦怎么也不长肉,不是天生的是照顾他的人不经心。瑾亦的肠胃受过严重的伤害,胆囊也受过重击。祖父,这些你都知道吧?”谢玄说话时,一直看着谢老太爷,见他眼神闪躲、半点不意外,不由得心寒……   他想他有些明白,瑾亦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会对他充满敌意。   瑾亦,不相信谢家任何人。   “楚九歌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人,她这是在挑拨离间。”谢老太爷恼羞成怒的大吼,“瑾亦的事是意外,你五叔五婶也是为了孩子好。好了,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快点把瑾亦接回来,咱们家的孩子没道理养在别人家。”   “祖父,瑾亦才五岁!楚九歌说,瑾亦曾被人喂过炭火,喉咙和肠胃都烧伤了,后来虽然治了,但那些伤害是无法挽回的。”谢玄突然发现,他不懂他的祖父了……   他祖父对瑾亦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我说了那是意外,你五叔五婶也知道错了。瑾亦是你五叔五婶的儿子,这些事不用你管……你现在,给我去把瑾亦带回来就行了。还有,记得封楚九歌的嘴,我不想在外面听到乱七八糟的传言。”谢老太爷涨红着一张脸,气急败坏的吼道。   “要接瑾亦回来,祖父自己去吧,我是不会去的。”谢玄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失望与泪水……   他的祖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陌生到,他都认不出来了…… 第306章 下葬,人死如灯灭   外面没有监视的人,北王又被皇上关进了宫里,不用楚九歌照三餐给他送饭,楚九歌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楚九歌正准备出城,去看看情人山脚下的地,可不等她动身,应家就传出镇国长公主要下葬的消息。   应家老仆甚至亲自上门走了一趟,把具体下葬的时间告诉了楚九歌。   “停灵三天就下葬?”虽说现在天气炎热,可至少也得停上七天吧?   依镇国长公的身份,就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也不过分。   “圣上的意思,说是钦天监算出来的最好时辰。”应家老仆强忍着悲愤,但眼眶却泛着红。   人死如灯灭,镇国长公主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家公主,他就不明白皇上怎么能那么狠心,为了一个狗屁国师,连镇国长公主最后的体面的也不顾。   楚九歌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帝王的冷酷,她算是见识到了   次日,天气有些阴沉,一早便下起浠浠沥沥的小雨,空气中泛着一股泥土味,似乎是老天爷都为在长公主抱不平。   按说,依楚九歌和应家的关系,她是没有资格去应家参加葬礼的,她最多就是在外面等着,等长公主的灵车出来,远远的送上长公主一程,但是……   楚九歌却一早到了应府,以晚辈之礼,送镇国长公主最后一程。   停灵三天就被迫下葬,不知多少人会因此远离应家,应池拿她当朋友,她自是不会与应池见外。   如楚九歌所料,应家很冷清,冷清得可怕……   应池看到她,眼睛顿时就红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也只有楚九歌这个蠢的,还会在今天上门。   应家那么多姻亲都收到消息,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上门。   “怎么……就只有你?”楚九歌看着瘦得吓人的应池,又看了一眼空得吓人的灵堂,面露不解。   镇国长公主是皇帝的姑姑,她的葬礼,按礼说皇室、宗室的子弟都要来才是,没道理这么冷清……   “就只有我,所以我才叫人去请你,我想……你会来的。”应池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我祖母是救驾而亡,你说……他们怎么能那样。”   他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祖母,皇家长公主死后会这么憋屈。   楚九歌心中一叹,看应池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我想,镇国长公主也不愿意看到那些人,这样正正好。”   “楚九歌……”有了依靠的应池,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扑在楚九歌的怀里放声大哭,“我……我真的好为我祖母不值呀。我祖母为皇室做了那么多,为了救皇上而死,结果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死了,却连一个送她一程的人都没有。   皇上除了下旨,要他在三天内办完丧事,就再没有其他的表示,真正是冷血至极,也让人心寒至极。   “别难过,长公主在乎的只有你,她从来不在乎旁人的想法。”楚九歌轻拍着应池的背,轻声安抚道。   她真不知应家已是这般艰难了,要早知道,她必会早些来,旁的帮不上忙,至少可以安慰应池。   应池一抽一抽的哭着:“楚九歌,我真得……真得好没用。楚九歌你不知道,原来我们应家也是煊赫无比,门外永远是车水马龙,排着队等着见我祖父、父亲的人不知道多少,可你看现在?我祖母大丧,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人上门。”   “唉……”楚九歌轻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应家曾经太显赫了,让皇上不安了,如今天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楚九歌,你说人怎么变得这么快?茵茵原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现在却丢下我一个人。我让人去找她,她却说她为了我失了清白,失了一个孩子,她不欠我什么,叫我以后有什么事,别连累她……”   “楚九歌,我想不明白,真得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变得这么快……”   应池这三天看尽了世间冷暖,要不是应家只有他一个人,他必须撑住,他怕是早就崩溃了。   这三天,他憋了一肚的话,一肚子的气,却不知跟谁说,直到今天楚九歌来了,直到楚九歌给他一个拥抱,他才敢说出来。   楚九歌抬起的手一顿,久久没有拍下去……   祁珞茵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楚九歌眼神一沉,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在应池耳边道:“应池,打起精神,好好的送长公主最后一程,别让长公主走得不安心。如果可以,你就在长公主的墓旁搭个屋子,在那给长公主守孝,别再回京了。”   应池,怕是要倒霉了。祁珞茵应该是从她父亲那里,听到了什么,这才暗示了应池一句。   “我,我知道。”应池一抽一抽的道:“祖母身边的人跟我说了,祖母叫我在城外给她守孝。我就只剩下祖母这一个亲人了,我肯定会照做的。”   楚九歌暗松了口气……   她就说,长公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帮应池安排好。   应池发泄一通,情绪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在应家老仆的指引下,跪在长公主的棺椁旁,为长公主哭灵……   长公主的葬礼冷清到可怕,应家的老将因为她把兵符交给了皇上,也不肯前来参加她的葬礼。偌大的灵堂,只有楚九歌这一个外人,来送长公主最后一程。   一阵哭灵后,应家老仆将长公主的棺椁抬上马车,应池捧着长公主牌位,一路哭着将长公主送出城……   停灵三天就被迫下葬,这在皇家是闻所未闻,权贵世家也不多见,许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长公主已逝的消息,知道的人家也不敢设路祭,更不敢让人送葬,生怕惹得皇上不满。   长公主的葬礼,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曾经,皇室的明珠,皇室最耀眼的公主,就以这种近乎屈辱的方式,结束了她辉煌的一生……   应池跪在长公主的墓前,哭得近乎断气。   为长公主哭,为自己哭,为应家哭……   长公主这一生,和应家何其相似。曾经煊赫,为皇室立下汗马功劳,却在老而无用的时候,被皇家一脚踹开,一点情面也没有……   楚九歌站在长公主的墓前,看着那新立起的土包,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没有发现,穿着孝服的程颐站在远处,遥送镇国长公主…… 第307章 报仇,京中大乱   镇国长公主的丧礼一结束,京城就乱了……   先是沈卿沈大人,带着一身伤拿着杨家与禁卫军勾结的书信,大义灭亲告妻子杨夫人,大舅兄杨大人。   这事皇上还没有开始审,程颐程大将军,就查到私自调用将士,动作军中兵器的人是国师!   没错,不是太子,不是杨贵妃,而是国师!   这两件事同时爆发出来,瞬间将国师和杨贵妃推到风口浪尖上。   当然,程颐把证据摆出来时,皇上是不信的:“国师与楚九歌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调动军中将士,去暗杀楚九歌?”   至于国师有没有这个能力?   皇上一点也不怀疑。   “皇上,太子殿下乃是杨贵妃所出。”作为皇上的好臣子,他当然不会告诉皇上,国师与杨贵妃关系匪浅了。   这种事谁说谁倒霉,只能等着皇上自己发现啦。   皇上脸色一沉……   程颐这话不无道理,他的身体情况国师最清楚,国师怕是认为他没有几年可活,暗中投向太子了。   “皇上,这事国师做得十分干净,臣先前查了一圈,每查到一个关键人物,那人就会突然暴毙,臣顺着这些横死的人,才查到这些人的死与巫族有关。”程颐手中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所谓的人证,也是他制造出来的。   他才不会说,他是故意往国师身上泼脏水。   敢放他弟弟的血,逼的他弟弟呆在城外不敢回京,哼,真当他们应家没人,应家男儿好欺负了。   幸亏楚九歌出面拉了他弟弟一把,不然他弟弟真要死在国师手上了。   “把人……带进宫,朕要亲自审问。”皇上倒没有不信程颐,只是这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他不多想。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要用国师。   “是,陛下。”程颐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寒光。   这次坑不死国师,也要坑掉国师一层皮……   国师和杨家的事还未查清,北域又传来一个大消息:黑雾森林魔物暴动,北域的兵马全部战死!   是的,全部战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甚至连三岁孩童都没有留下。   在北域,全民战时皆为兵,闲时才为农。北域兵马全部战死,就是说整个北域没有一个活人了。   “这是谁传来的消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皇上自是不信。   墨雾森林的魔物,每年都要进攻北域那么一两回,每次魔物暴动,北域都会损失惨重,但从来没有全军覆没过,更不用提整个北域一个活口都不剩。   这消息绝对有假……   但继这个消息后,太子又送来消息。太子已成功接掌北域,但北域什么都没有,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所有的人和物全部消失了。   “北天骄,去,叫他来见朕!”皇上就是再蠢,也明白这事必是北王的手笔。   难怪北王那么干脆利落的把北域交出来,合着人家已经把北域给搬空了。   皇上气得不行,看到北王走进来,不等他开口,就先将桌上的奏折,砸到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这折子,就是太子送来的消息。   北王没有去捡,只是扫了一眼,而后淡淡的道:“看样子,太子去晚了!”   “北域兵马全军覆没,北王,你觉得朕会信吗?”皇上死死握住扶手,这才控制住杀人的欲望。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愤怒!   他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北域收了回来,北域却成了一座完全没有价值的空城。不仅如此,他每年还要派兵去镇守北域。   “皇上,事实胜于雄辩。”他什么时候,在乎过皇上信不信他了?   “你……”皇上气得险些吐血,“北域的兵马呢?”   “战死了!”北王一脸严肃的道。   皇上气得脸色发紫,右手紧按胸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北天骄,别跟朕耍花腔,朕不吃你这一套。”   “皇上若不信,派人去查便是,臣是不是清白的,一查便知。”北域的兵马,现在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的私兵,他不认为皇上还敢动他。   “荣兰太子,到底在哪里?”皇上并不蠢,先前想不明白,北王为何要帮荣兰太子,现在全都明白了。   北域寸草不生,北王根本没有能力养那么多兵马,但有荣兰就不一样了。   荣兰有粮,北域有兵。荣兰太子和北王可谓是一拍即合。   “臣真不知,荣兰太子出城没有多久,就失去消息了。”北王一脸平淡,面上不见一丝焦急与不安,叫皇上一时间也不肯定,北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朕记得你之前说过,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若找不到荣兰太子,便提头来见朕。这话,现在可还算数?”荣兰的国王和几个皇子,皆是胆小懦弱之辈,他们绝不敢与北王为伍,如若能拿下荣兰太子,北王的盘算很有可能就会落空。   至于北王会不会就此远走高飞,拥兵自立为王?   皇上一点也不担心。   北王真敢那么做,他就敢调兵灭了北王。   北王手上充其量只有二十多万兵马,这么一点人,可没有能力跟国家机器叫板。   再说,荣兰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十五天,臣一定找到荣兰的太子,并带荣兰太子来见皇上。”北王低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江河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荣兰太子的消息,连尸首也没有找到。这样的情况,荣兰太子不是遇害了,就是有二心了……   “好,朕给你十五天的时间,你若没有回来,你知道下场的!”皇上冷着脸,威胁道。   北王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皇上又补了一句:“天骄,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朕告诫你一句,荣兰太子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小心被雁啄了。”   荣兰太子什么时候不失踪,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失踪,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他这个皇帝是不信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北王与荣兰太子,联手合演的一手戏。   真要是演戏,他这个皇帝也就认了,谁叫他棋差一着,没有想到北王会把整个北域搬空……   “多谢圣上提醒。”北王双手作揖,道了一声谢。   这一声谢,他说诚心诚意,没有一丝水分。   因为,他也怀疑荣殊胃口大了…… 第308章 因为,有你在   北王低调离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在走的当晚见了楚九歌一面……   北王和平常一样,进楚九歌的闺房,如入无人之地,把楚九歌惊醒后,不等人说话,直接把人提溜到屋顶上……   楚九歌气得想要揍人,还没动手,就见北王指着皇宫的方向,嘲讽而轻蔑的道:“你看,夜晚的皇宫,是不是特别像一只张开了大嘴的巨兽,能把一切都吞噬。”   “北王,你没事吧?”楚九歌吓了一跳,风一吹,那点儿小不满,就随风吹走了。   “本王能有什么事。”北王斜了楚九歌一眼,高傲异常。   “真没事?”她看北王今晚的状况,似乎不太正常。   北王没有回答楚九歌的问题,解下腰间的锦囊,丢给了楚九歌:“这……给你,拿着。”   “这什么?”楚九歌本能的伸手接住,不解的问向北王。   “打开看看。”北王侧头看着楚九歌,眼神幽深,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楚九歌莫名的觉得,今晚的北王很不高兴……   出于对危险本能的自觉,楚九歌在北王的注视下,打开锦囊,这一看,她傻眼了:“你的私印?”   北王,没有疯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是可以随便丢的吗?   “嗯,给你玩儿。”北王漫不经心的道。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楚九歌看也不看,就将印鉴递到北王面前。   私印是比北王印鉴更要重要的东西。凭借北王府印鉴能调用的人和物,私印都能调用。反之,有些人与物,却只有私印可以调用。   北王没有接,而是说道:“天一亮,本王就要出京。”   他相信,他要不主动说,这个蠢女人绝不会主动寻问,他给她私信的理由。   这个蠢女人总是那样,把心思藏得极深,生怕旁人看出来,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问一句。亏的他英明,不然谁看得出来,她暗暗爱慕他久矣?   “你……畏罪潜逃?皇上收了北域?你现在无兵无权了?”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北王不会这么逊吧?   虽然皇上有应家军相助,但也不至于输得这么快吧?   北王的脸顿时黑了:“畏罪潜逃?本王需要吗?”这女人,对他是多没有信心?   他想他必要告诉这个女人,他手上有的东西,远比她想得多。   她得多相信他一些,别一天到晚把心思藏起来,累人!   “北域之所以叫北域,是因为那是本王的封地。在此之前,北域没有名字,是本王给了它名字。只要本王在,哪里都会成为本王的北域。便是本王手中无兵无权,皇上也奈何不了本王,明白吗?”   “这个时候,你根本没有正当理由离开京城,皇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你走,你就算不是畏罪潜逃,也是私自离京,你想过后面的事情吗?”楚九歌一句也不相信北王的话。   皇上好不容易才把北王弄到京城,不把北王的哥羽翼断干净,皇上怎么可能放他走?   “本王是奉旨出京!”北王笑了,这女人明明担心他却不肯直说,真叫人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上怎么会放你出京?”皇上看着不像傻了呀?   “因为,有你在!”北王看着楚九歌,目光灼灼,好似要把人吞了一样。   楚九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扭的道“关,关我什么事?”   北王收回目光,轻笑一声“你说不关就不关,私钱拿着,缺钱、缺人,便拿它去拿君子阁的江河,他会替你办妥。”   因为皇上知道他在乎楚九歌,楚九歌在京城,他就还会回来。   “长,君子阁是你的?”楚九歌嘴巴张成O字型,好半天都合不拢。   饶是她不关心外面的事,也知晓君子阁的存在。君子阁是个商会,以诚信立家,在东林口碑和名声都是极好的,很多小商人都愿意跟他们做生意,因为君子阁从来不会欺凌他们,更不会压他们的价格。   君子阁几乎垄断了东林的丝绸,茶叶、酒等物品,除了盐、粮这等官家不许普通商家买卖的商品外,君子阁什么生意都做。   “不然,你以为本王的人都是吃风喝露长大的吗?”就凭朝廷每年给的粮食,只能保证北域上上下下不饶死,再多一点都没有。   拿命在战场上拼的爷们,就算最初只为了吃饱,但时间长了,一顿饱饭能满足他们吗?   他们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他又凭什么驱使他们?   就凭忠诚和信仰?   他从来都不相信那种东西。   承诺是用来打破的,忠诚是用来背叛的,信仰是属于国家的。   他手下有几十万兵马,他们天天在战场上拼杀,不知明天是生是死,这些人有几个是为忠诚而战?又有几个人是为信仰而战?   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为了利益而战,为了利益而拼命。他想要驱使他们,让他们一直为他而战,就要拿出足够的利益,让他们永远不背叛。   楚九歌听到北王嘲讽而轻蔑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才不会告诉北王,她觉得北王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道:“你此次出京,会有危险吗?”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实话……她有点虚。   北王就不怕,她转身把私印献给皇上,换下半生的富贵吗?   她明明记得,北王不信任她。   “没有北王府,没有北域,本王依旧是北王。”自然是有危险的,荣殊的想法无人知晓。   但这些没有必要让楚九歌知道,她除了跟着担心,还能做什么?   这女人,为了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楚九歌点了点头,将锦囊收了起来:“既然你信我,我便替你保管。”   “本王自是信你。”北王一脸郑重,像是许下什么诺言一般,不等楚九歌深思,北王说了一句:“等本王回来”,便跃下屋顶,潇洒离去……   此去,他也不知能不能回来,更不知回来后,京城会变成什么样。   私印给楚九歌,只为了关键时刻能保她一命。   至于楚九歌会不会背叛他?   无所谓,便是背叛,他也不在意……   皇上能这么爽快的松口,让他离京,有一半的原因是楚九歌。   如若楚九歌背叛了他,君子阁就算是他送给楚九歌的报酬,从今往后,他与楚九歌再无瓜葛。   随着北王跃下屋顶,黑色的衣摆在半空中划一道弧度,但很快又垂了下去,随着北王的走动,一前一后晃动……   楚九歌第一次发现,北王每一步都迈得一样大小,频率也是相同的,但却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不知不觉就被他带入节奏中。   看着北王消失在月光下的身影,楚九歌久久收不回视线。   她总觉得,今晚的北王很沉重,今晚的北王有很多很多秘密,但是……   她不敢,也不想问……   阿彩:肚子痛得快要死了,今天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吧,现在肚子还有点痛,但精神大好,正在努力更新。   七月,争取更新稳定起来。 第309章 苦逼,北王不在的第一晚   楚九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像是中了邪一样,明明北王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月光下,可她仍旧一直看着北王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今晚的北王,周身似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可以肯定,北王此次离京,必然不是小事。   不然,皇上也不会放他走。   “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是……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楚九歌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囊,一时间也说不出,她对北王是心疼多一些,还是讨厌多一些。   北王这人,太矛盾了。   他愿意给人最大的信任,却又不相信任何人。   她初听到君子阁,是谢玄告诉她的,知道这个商会的规则后,她玩笑的说了一句:君子阁做生意讲诚信,却对合作者不提任何要求,背后的主人必是对人性缺少信任。他不是在寻找诚信的人,他是拿出百分百的诚信,等着对方背叛……   谢玄听她的话,还笑她想太多,她那时也只是玩笑,但知晓北王是君子阁背后的主人后,她奇异的认为,她的推断没有错。   北王轻易不信人,信了一个人后,却又不会防备对方,言行举止都透着对你的信任,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依旧不信你。   从北王把私印给她,却又不对她提任何条件就可以看出,北王其实是在等她的背叛。   “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楚九歌将锦囊收了起来,无声叹了口气。   她对北王的感情很复杂,她是讨厌北王的,但是在北王为了她,在皇上面前跪下时,她还是震惊了……   在北王告诉她,你讨厌的北王府,北域都不复存在了,她还是感动了。   她明明知道,北王有很大的原因,是不忿被她退婚,故意诱她动情,然后狠狠地甩了她,但在北王为她出头,为她谋划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动。   被那样的一个男人捧在手心,真的……无法不心动。   楚九歌按在自己的心口,苦笑一声……   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情想这些了!   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楚九歌气得大骂:“混蛋北天骄,我怎么下去!”   站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她还站在屋顶上呢?   “啊啊啊……我要怎么下去呀!”楚九歌左右看了一眼,也没有找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前后都是瓦片,一脚踩下去,瓦片“啪啪”作响,她根本不敢动……   “北王,你丫的就是一个混蛋,我是蠢毙了,才会觉得同情你,才会觉得你很好,我真是……真是要气死了。”楚九歌被困在屋顶上,气得大叫……   此时,已策马出城的北王,突然发现鼻子很痒,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楚九歌那个蠢女人,肯定在担心本王的……本王在的时候一声不吭,本王走了才开始碎碎念,也亏的是本王,要换作任何一个蠢的,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北王嘴上虽在抱怨,但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那个女人喜欢他,喜欢到受尽欺辱都要嫁给他,应该不会背叛他吧?   带着一丝对他来说不应该有的期待,北王离开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荣兰。   而此刻,被北王丢在屋顶的楚九歌,却苦逼的被人围观了。   暗麟听到了楚九歌求救声,很快就出现了,看到楚九歌被困在屋顶上,暗麟很不厚道的冷笑一声:“你也有今天。”   笑完,暗麟转身就走,特别的冷艳高贵……   “你就这样走了?我这段时间做的饭菜,都特么的喂狗了吗?”楚九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暗麟,他简直是无情无意无理取闹。   而更让楚九歌生气的是,暗麟走后不久,就把暗枭和平王来了。学两人来了不说,还搬了两个凳子拿了两盘瓜子,坐在下面看戏:“可惜呀,今晚天色太好了,这要有雨就好了。我最喜欢在雨天,看人家在屋顶上淋雨了。”   平王还好,他就坐在轮椅上,高冷地看着楚九歌,不说话……   “你们够了!暗枭,你的病还要不要治?”楚九歌真的没有想到,暗麟这个死人脸,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北王不在京城,你还指着我哥保护呢,我怕你?”暗枭傲娇的哼一声,把手里的瓜子塞到暗麟怀里:“剥这个,我要吃。”   暗麟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然后一粒一粒把瓜子肉磕出来,放在小碟里,装满小半碟就塞到暗枭手里。   楚九歌看着屋顶上,弟控暗麟和得意的找不到北的暗枭,顿时无语。   至于平王?   楚九歌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平王那小眼神,有点吓人。   估计前段时间,他没少在宫里受气,北王在时他不敢有动作,现在北王走了,他这是要报得了……   “楚九歌,上面的风景不错吧?”暗枭吃完一小碟瓜子肉,特别贱的开口:“楚九歌,我告诉你……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我和平王还算善良的,也就是看一下热闹。没有北王这尊大佛在,你看你得罪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轻饶你。”   “我听说,谢玄跟他祖父吵了一架。我告诉你,谢玄那个祖父可是偏心偏到天上去了,你就等着谢家来闹你吧。”   “对了,对了,还有王家……王梓钰失踪五年,突然出现在你家,这个根本就不是秘密。王家二房最近蹦哒的很欢,他们肯定也会来找你麻烦,阻止你医好王梓钰。没有王梓钰,王家大房断了继承人,王家的族老肯定偏向二房。为了阻止你医好王梓钰,王家二房绝对会刷新你对世界的认知。”   “还有……我们伟大的国师大人。你让应池在长公主墓旁修个房子守孝,害得国师找不到人放血,久久无法病愈,依我们那位国师的心眼,肯定会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先前他们不敢动,那是因为北王这尊佛在,现在北王不在了,哈哈……”   “啪……”   暗枭得意的笑声,被楚九歌丢下的瓦片打断了…… 第310章 委屈,北王离开的第一天   楚九歌在屋顶上站到天亮,平王、暗枭和暗麟在底下,磕瓜子闲聊了一个晚上。   天亮的时候,也不是暗麟把楚九歌带下来的,而是楚九歌自己顺着屋梁爬下来的。   屋顶有三层楼高,楚九歌晚上不敢爬,天黑,怕看不清踩空了,摔断腿。天亮了,能看见,楚九歌就不认为她还需要看人脸色……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看……北王先前把她捧在手心,什么事都为她谋划好了,可一转眼还不是说走就走了。   安全着陆,楚九歌长松了口气,见平王、暗枭三人,在嘲讽她爬下来的姿势如何如何丑,楚九歌顿时怒了:“你们三个……吃我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我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一个个都只会看热闹。你们……以后别再指望我给你们做饭。”   这三人简直没有良心,看了一晚上的笑话还不够,现在还要笑她……   “楚九歌,你真幼稚,不过是一口吃的,你当本少主会当回事?本少主是什么身份,这天下什么好吃的,本少主没有吃过?还有,北王不在,你说不给本少主做饭,你就真能不给本少主做吗?天真!”暗枭高傲的哼了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北王不在京城,你还要我保护,就别得罪我弟弟。”暗麟紧跟着离去,走之前还不忘威胁楚九歌一句。   平王移了移轮椅,走到楚九歌面前,嘲讽的道:“楚九歌,你只是一个医术还算不错的大夫,没有北王在,恃宠而娇只会坑死你自己。”   说完,便从楚九歌身边走了过去……   “我到底怎么恃宠而娇了?”楚九歌站在原地,有那么一刻的懵。   被人戏弄,被人嘲讽,在屋顶上站了一晚上的人不是她吗?   还不许她抱怨一句?   她把这些人当大爷一样的侍候,怎么就恃宠而娇了?   一口一句,北王不在,你就如何如何,合着这些人都是看在北王的份上,才把她当人看,在心底压根没有把她当成平等的人看待?   哪怕她尽心尽力医治他们,在他们心中也不是一个平等的人?   “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楚九歌苦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将眼中的酸涩压下:“也好,大家就只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真要算账,我也不用手软。”   她真是蠢……逃过了北王府的伤害,逃过了北域人的伤害,却没逃过暗麟、暗枭和平王的伤害。   她天真的以为,他们在一起处了这么久,共同面对皇上的监视,一日三餐打打闹闹,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有交情,结果……   却是她自做多情。   先前,北王府的、北域的人,看不起她,羞辱她,她都能不当一回事。因为她知道,那些人对她抱有敌意,她对他们没有期待,也就不觉得受伤,但这一刻……   她真觉得自己有点受伤了。   “我可能是太寂寞,太想融入这个世界,太想证明我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谁的复制品,才会拿病人当朋友。”楚九歌捂着心口,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以后,会认清现实的……   平王,暗枭和暗麟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没有北王,她楚九歌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楚九歌抬手抹掉脸上的泪,轻笑了一声……   楚九歌回到屋内,稍作收拾,就去后院把所有人的早膳做了,包括平王那份。   平王理所当然的坐下来吃,暗麟亦是一样,暗枭傲娇的哼了一声,得意的挑眉:“楚九歌,怎么样,自己打自己脸的滋味如何?”   楚九歌没有说饭,沉默的吃着手中的蛋饼,时不时喝一口稀饭……   谢瑾亦虽是孩子,但他比一般大人都聪明,见楚九歌情绪不对,五短身材的谢瑾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着一个小号的鸡蛋饼,咚咚咚的跑到楚九歌身边,靠在楚九歌脚边,撒娇道:“楚姐姐,楚姐姐……这个饼好好吃呀,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饼。楚姐姐,你太厉害了。”   “好吃也不能多吃。”楚九歌扭头,看着笑得软软的,萌萌的谢瑾亦,压在胸口的重石突然一轻,她拍了拍谢瑾亦的头,见谢瑾亦赖在她脚边不走,索性把人抱到怀里,时不时给他喂口粥。   “楚姐姐,我好幸福呀,要是楚姐姐天天喂我吃饭,我肯定会长得很高很高的。”谢瑾亦窝在楚九歌的怀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不像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公子,一顿早膳,就听到他叽叽喳喳的撒娇声……   楚九歌听着谢瑾亦的童言童语,心情也渐渐好了……   果然,还是孩子最单纯,最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成人,在利益面前可以伪装自己。   楚九歌的坏心情来得快,也去得快,暗麟三人发现了,但压根就没有多想。但是,当楚九歌拿着药方单子,前来问他们要药费的时候,他们才惊觉事情好像不对……   软绵绵好说话的楚九歌,似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暗麟看着桌上的三包药,还有楚九歌列出来医药费单,不由得皱眉。   十几两银子,值得楚九歌来讨要吗?   而且,他们这段时间吃喝的钱,都不只十几两银子。   “大夫治病,病好了自当要收诊费。暗枭少主的毒已经解了,要是不放心再吃三剂药就好了。药我已经配好了了,一共十八两五钱。”楚九歌指着药方,告诉暗麟:“服用的方法我都写好了,照着煎就成了。”   “我以为,我已经给了诊费。”暗麟倒不在乎这么一点银子,他在乎的是楚九歌的态度。   楚九歌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说的保护是暗枭少主治病的期间,暗枭少主的病好了,你把银子付了,我们就两清,你可以带着暗枭少主走了。”楚九歌脸上带着笑,淡淡的,不让人讨厌,但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楚九歌的笑,客气中带着疏离,一如她对北王府的人……   “楚九歌,你这是什么意思?用完就丢吗?”暗麟没有说话,暗枭先不乐意。   楚九歌笑了:“暗枭少主要这么说,我也不反驳。我这不是客栈,也不是药铺,你的病好了就请离开。”   真正用完就丢的,是你们兄弟二人好不好?   当初,是暗枭和暗麟求上门,也是他们兄弟二人同意她的条件的,现在呢?   病好了,北王走了,就开始作了。   她楚九歌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她自知自己驾驭不住这两人,索性在双方没有彻底的撒破脸前,先提出来…… 第311章 孤寂,该出手时就出手   暗麟本就是碍于北王的淫威,才不得不留在楚九歌身边保护她,现在楚九歌主动提前约定作废,他要是拒绝那就是傻了……   “楚九歌,希望你不会后悔。”暗麟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说,把诊金一付就带着暗枭走了。   倒是暗枭很不自在:“哥,我们这样好吗?楚九歌对我们挺好的,我们不能……”   “不能!她得罪的东林国师。”暗麟打断了暗枭的话,“我们暗影楼不接暗杀她的任务,已经是违背了规矩。”   暗枭还想争辩,但想到他哥身上的鞭伤,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哥那一身的伤,明显是暗影楼刑罚堂打的,他哥做事一向仔细,什么任务都不会失手,他哥这次受罚明显是为了他的事,他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再坑他哥了   他,只能对不起楚九歌了……   暗麟与暗枭走后,平王得知自己的病问题不大,后续只需要慢慢养着,犹豫片刻也离开了。   离去前,他同样对楚九歌说了一句:“楚九歌,希望你不会后悔。”   北王费尽心思,才把他和暗麟弄过来,楚九歌却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把他和暗麟“赶”走,简进愚不可及。   “我不会。”楚九歌看着平王,回答的干脆而明确。   她不会后悔,一件小事就能看出端倪,昨晚和今早的事足够让她明白,关键时刻不管是平王还是暗麟,都不会以她的性命为重。   暗枭的毒已解,平王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她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与其勉强他们留下,不如好聚好散。   “我等着你来求我,看在北王还有用的份上,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平王的身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但面上仍旧是一脸老态,当他阴下脸来,脸上的褶子耷拉下来,看上去异常可怖。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把平王和暗麟送走,也是不希望这两人,借她要挟北王什么……   她原先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昨晚暗枭说了那么多,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蠢了。   哪怕她不承认,也不得不说,在很多人眼中,北王对她是特别的。   她,是北王的弱点。   平王一刻也没有停留,当天平王府的人就把他接走了,而平王一走,谢家就派人把谢瑾亦接走了。   来人奉上了诊金和这段时间食宿的银子,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楚姑娘,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家小少爷的照顾,如若没有旁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谢家下人言词客气,知进退,即不傲慢也不谦卑,叫人挑不出一点错,但也叫人不痛快。   好在,让楚九歌感到安慰的是,谢瑾亦走之前来跟她告别了,并且约定过几天来看她。   楚九歌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只让谢瑾亦回去多吃饭,多锻炼,养好身体。   相比平王和暗枭,其实谢瑾亦的身体才是最弱的。最主要,这孩子肠胃皆有毛病,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这个孩子多呆几天,好好调养一番。   但是,不行!   她现在这个处境自身都难保,哪里护得住谢瑾亦,她只能尽量把注意事项写全,并再三交待谢瑾亦,要好好照顾自己。   送走谢瑾亦,前一天还吵闹不休的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感觉到了孤寂……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她回到了她爷爷刚离开的那几年,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人,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每天做上三个菜,也得倒了一半。   不过,现在的楚九歌没有那么多时间悲秋伤春。昨晚暗枭说了那么多,她要再不防备就蠢了……   楚九歌交待下人,把院子清理一番,换了一身便装,来到天安街上的一处茶馆,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身青衣,高洁清隽的沈卿沈大人出现了。   “我估摸着这两天,你也该找我了。”沈卿在楚九歌对面坐下,好巧不巧,他的位置正好处在阴影处,不管从哪个方面都看不到他的真容。   “杨家的事,你该出手了。”楚九歌看着沈卿带笑的面容,脑海里却闪过这个男人,一脸狠厉的对她说“我们联手毁了杨家”的画面。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如表面的这般简单,也不如表面这般干净阳光,但她仍旧选择与他合作,只因为……   他们都只有自己。   “北王出京了,是吗?”沈卿提起茶壶,给楚九歌加满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神一直盯着杯子里茶水。   “昨晚的事。”楚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她也想要试一试沈卿这人可不可靠……   “难怪今天早朝,曹大人提起北域的事,皇上却是一副不急的样子,看样子皇上还是相信北王的。”沈卿笑了一声,看着楚九歌,“北王出城了,巫族恐怕讨不到好,你说……我们要不要顺手把国师也拖下水?国师最近对你可是很不满。”   “国师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你先把杨家拿下来吧。”皇上的身体旁人不知,楚九歌却很清楚。   皇上那破身体离不开国师,在无人可以取代国师前,她绝不能贸然对国师出手……   “杨贵妃小产一事,你确定无误?”在出手前,沈卿仍旧不忘再确定一遍。   要除杨家不难,但只要有杨贵妃在,杨家随时就能起复,他不能冒这个险。   “你找任何一个丹医来查,都可以肯定她小产了。杨贵妃能收买宫里的丹医,能收买天下所有的丹医吗?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告诉你丹清的下落,他的话想必就是皇上也会信的。”对自己的医术,楚九歌有十足的信心,只是……   她从前,从来没有凭借医术害过人,这是第一回 ,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在这个虎狼环鉰的京城,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在失去北王庇护,没有北王的情况下活下去,总得使出一点手段。   而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她想,她……   会习惯的! 第312章 狠辣,以死证清白   杨贵妃派人当街伏杀楚九歌的案子,大理寺还没有审明白,又收到一封血状……   拿着血状,大理寺卿萧大人欲哭无泪。   他怎么觉得,他被人坑了呢?   这种皇家秘史,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是……   状纸到了他手里,他也不能装作不知。   “倒霉的……我怎么就碰到这个时候,做这个该死的大理寺卿。”他要不是大理寺卿,这些事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抱怨归抱怨,萧大人拿着血状,还是认命的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正在听暗探汇报北王的行踪,得知北王一直在暗探的监控下,皇上的心情颇为不错,没让萧大人等太久,皇上就召见了他。   “皇上,这纸血状是臣今天收到了,与杨贵妃有关,除了臣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萧大人颤颤抖抖的将血状,举到头顶,等着太监拿过去。   “打开。”血状这种东西在皇上眼中,绝对是污秽一般的存在,要不是萧大人拿过来,说与杨贵妃有关,皇上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一看,皇上顿时脸就黑了:“送血状的人呢?”他的爱妃与人通奸?在民间买堕胎的丹药?   这简直是荒唐。   “人,人把血状送到就死了。臣亲自去了这家药馆,发现……药馆大门紧闭,推门而入,里面无一活口。”这是杀人灭口。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把血状送进宫。   “人全死了?”这下就是皇上,也知事情不对。   “是的,全死了。进、售丹药记录的账册也不翼而飞。”要说这事没有猫腻,他这个大理寺卿是不信的。   “这事……还真是有意思。”皇上扫了一眼太监手上的血书,冷笑:“楚九歌当街被人伏杀一事,你查的如何?”   “回皇上……死在巷口的那十个黑衣人,经查是迟将军的手下。在案发前,有人曾见杨大人与迟将军一起喝过酒。”   “另外,臣还查到,案发前杨大人在汇通钱庄,取了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那张银票现在就在迟将军手中。”   “除此之外,臣还发现……杨大人近五年来,陆陆续续在汇通钱庄取了不下百万两。这些银票皆是一个陌生人存的,只需要凭印鉴就可以取,里面还有六十余万两没有取出来。”   萧大人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他拿不准皇上对杨家的态度,也拿不准皇上对太子的态度,查到这里也不敢再往下查了。   “此事,你依法处置,该杀的杀了,该抄的抄了。”皇上一脸冷酷,眼神都透着杀气,但是……   萧大人却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到杨大人为止,不能动太子。   想来也是,平王殿下回京,皇上不想平王坐大,就绝不会动太子。   “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请皇上放心。”萧大人低下头,一脸恭敬。   “无事,便退下。”皇上的声音很冷,萧大人哆嗦了一下,暗暗稳住身形,假装无事人一般,从容退下……   萧大人一走,皇上就把暗探找了出来,将血状丢到他面前:“去,查清此事!”   暗探领旨退下。   皇上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脸色阴沉的吓人。   杨贵妃的不对劲,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他甚至知晓那个男人是谁,只是……   他现在还不能动他,也不能动杨贵妃。   和丢脸相比,命更重要!   反正他都荒唐了这么多年,再荒唐几年又如何?   “去,把国师叫来。”皇上独自坐了半个时辰,才让人去请国师。   国师来了,让人搀扶着来的,前一个月还极合身的衣袍,此时却宽大的像是套在身上一般。   “国师,北王已服下巫圣果,你何时拿他血祭。”有北王为他承担所有的病痛,他必定能再活十年。   只要再活十年,他定能一统四国,灭了巫族,报当年夺妻杀子之仇。   “皇上,北王与您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服下巫圣果,也要半年之后才能血祭。”国师战战兢兢的开口。   他发现,今天的皇帝十分暴虐,看他的眼神好似都透着仇恨。   莫非,皇上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当年的事……没有人知晓。   “半年之后吗?朕这身体还能等吗?”皇上问了一句,不等国师回答,又道:“北王不行,那就太子吧。”   “皇上……巫圣果已经被北王吃了,没了。”自然是有的,但是国师不会拿出来。   太子要出事了,他们到时候靠谁掌控东林?   谋划了二十多年,才一步步掌控了东林,他们可不想功亏一篑,重蹈前朝的覆辙,   “这么不凑巧?”皇上看着国师,眼中透着精光。   有那么一刹那,国师有一种被皇上看透的感觉,但很快国师又镇定下来了:“皇上放心,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别说半年,就是三、五年也等得。”   皇上还没有把权利收拢,太子还没有真正的掌权,巫族还没有真正得到重用,他怎么可能让皇上死……   应家军虽在皇上手中,但北王的威胁还没有解除。   皇上在位,凭借皇上的帝王手段,还能压制住北王,但太子继位就不好说了。   皇上对太子并不上心,太子半点帝王手段也没有学到,根本压制不住北王。   “三、五年……朕这身体居然还能再活三、五年,可惜朕的妻子,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死了,朕连他一面都没有看到。”皇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似有泪水在他眼中打转……   皇上口中的妻子,不是指先皇后,而是他未登机时娶的妻子。   一个乡野女子,却是唯一让他付出真心的女子,而杨贵妃与那女子有五分相似。   这也是皇上一直纵着杨贵妃的原由,这一点旁人不知,但国师心里明白。   杨贵妃,正是他引到皇上面前的……   突然听到皇上提起旧事,国师心中隐有不安。   皇上好好的说起那个女人,到底是何用意?   难不成皇上真知道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   皇上真要知道巫族一早就在算计他,这些年就不会这么信任他,更不会重用巫族。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第313章 逆麟,触之必死   皇上的失常只是一刹那的事,不等国师想到什么对策,皇上又和往常一样,对国师一脸和气,甚至和国师说起外面有人告杨贵妃的事……   国师心中一慌,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略略斟酌了语气,说道:“皇上,这事透着蹊跷。贵妃娘娘是什么人,一个药铺的小伙计,怎么会知晓贵妃娘娘的事,这事必有阴谋,还请皇上明查,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朕也是相信贵妃的,远的不说,就说这次……爱妃虽病了,却不是什么小产。”皇上眼眸半合,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国师今天受了皇上的惊吓,不敢像往常那般随意,思量片刻才道:“圣上,这事……要不交给程大将军一起查了?”   程颐是皇上的心腹,他查出来的东西,皇上必然是信的。   “程颐……不必了,他一个带兵的哪里懂这些,这事就劳烦国师了。”程颐是他培养的将才,要因牵扯进后宫秘辛而被毁,他却哪找第二个程颐?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真的等不起了……   “是,圣上。”事情交给他来办,结果如何都由他说了算,国师总算安下心了。   从御书房出去后,国师顾不得装病,立刻安排人去沈家,找杨夫人寻问情况。   据药铺的小伙计交待,去拿药的人都是杨夫人,也是杨夫人的说漏嘴,这才牵扯到贵妃娘娘……   这些事,国师并没有瞒着杨贵妃,和国师的冷静不同,杨贵妃整个人都慌了,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国师一看这个情况,就知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糊涂,你要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自己动手,这下好了,让人抓住把柄了。”国师气恼不已,恨不得甩杨贵妃一个巴掌。   这女人看着聪明,犯起蠢来却是一样的。   “说?我怎么跟你说,你只会要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死了那么多个孩子,还不够吗?与其让他们生下来被人弄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来。”杨贵妃一改在人前的温柔,尖锐的朝国师大吼。   “这后宫每年死多少孩子,你有两个孩子能活到成年,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相比杨贵妃,国师的心性冷酷极了。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的孩子,人家当爹的都不心疼,他为什么要心疼?   “我很满足,所以……有两个孩子我就满足了。”杨贵妃伸手放在腹部,眼泪直流,“我宁可亲手杀了他们,也不要看到他成为你们的药人,我的孩子……不能再受那样的苦。”   “你……简直是愚不可及,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看你怎么收场。”国师怒不可揭,指着杨贵妃,手指直颤抖……   杨贵妃高傲的哼了一声,冷酷的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让人制造我妹妹自缢的假象,把一切往她身上推不就行了。这些年……沈卿不碰她,她也没少养面首。”   “死无对证,这倒是可行。”国师略一想,便点了点头。   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天夜里,杨夫人畏罪自杀,吊死在沈府。   杨贵妃指使人伏杀楚九歌一事,也水落石出……   原来,是杨夫人与人通奸,小产,被楚九歌发现,杨夫人怕事情走漏,便借杨贵妃的名义,让杨大人买凶杀人。   除了这些外,杨夫人平日还假杨贵妃的名义,在外找面首。   这些面首皆被她养在一个别院,藏得极深,一般人还真很难发现。   人证、物证俱在,最主要的是杨夫人死了,死无对症,而皇上明显又不愿意继续往下查……   “是我小瞧了那个女人,我没有想到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沈卿眉眼间是说不出来的懊恼。   他,终归棋差一着,不够狠。   如果他先下手为强,先弄死杨夫人,杨贵妃想要翻盘,就没有那么容易。   偏偏,他下不去那个手。   “杨贵妃不可怕,可怕是她身边的国师。这件事……算是给我们一个教训。”楚九歌倒没有那么懊恼。   要不是沈卿找上她,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杨贵妃出来。   她太弱小了。   “这么看来,我们先前的想法是错的,不弄倒国师,就弄不到杨贵妃。”沈卿的心情有些郁郁。   任谁谋划了这么多年,眼见就要成功,却最终功亏一篑,都高兴不起来。   “估计有难度,国师背后站的是皇上。”只要皇上还要用国师的一天,国师就不会有事。   这一点她清楚,想必国师也是清楚的。为了多活几年,国师也不会让自己失去价值……   这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沈卿不由得苦笑:“看样子,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   当年,虐杀沈家村的人,就有巫族的人,国师不倒,他根本没有可能找巫族报仇。   “会有机会的。”这个时候,楚九歌只能安慰沈卿。   沈卿苦涩一笑,没有接话……   必须要有机会,不然他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   杨夫人一认罪,接下来的案子就好审了。程颐很快就将杨大人与军中将领勾结来往的证据,呈到了皇上面前。   “从严处置。”皇子与军部勾结中,这是皇上最忌讳的事,皇上也没有给任何人面子,直接把事情交给程颐去办。   程颐也没有让皇上失望,短短数日就把军中上下清了一遍,凡是与太子有关联的人,全部被程颐清了出来。   该杀的杀,该赶出去的赶出去。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把太子花费数年,才收买到的人收拾干净了。   前车之鉴在这里,短时间内,军中这些人应该不敢再收钱财了。   至于杨大人?   程颐也没有越权,直接把人丢给大理寺卿,交由大理寺卿审理。   大理寺卿是萧家人,萧大人自暗恨杨家给他寻了一个大麻烦,哪里会给杨家、太子面子,收买军中将领,私用军械,这是死罪。   萧大人直接给杨大人定了一个死罪,皇上看了一眼就批复了,并要求三日后处决。   杨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哭晕在殿中,她哭着喊着叫冤枉,不顾病体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皇上却没有见她,也没有改变处死杨大人的旨意……   龙有逆麟,触之必死。   兵权,就是皇上的逆麟,谁碰谁死。   一如应家,一如被皇上死盯着不放的北王…… 第314章 盟友,关键时刻插一刀   杨夫人与人通奸,羞愤自缢;杨大人以权谋私,私自动用军械,被判死刑……   曾经靠着杨贵妃和太子而煊赫无比的杨家,瞬间崩塌了!   明面上太子看着没有受影响,但皇上默许程颐收拾杨家的举动,就是狠狠地打了太子的脸。   而这一切,远在北域的太子还不知。   太子奔波大半月,满心以为可以立下不世之功,可以拿下北域,收复北域的兵马,成为第二个北王,却不想……   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北域,空无一物。   除了他带来的六万兵马,偌大的北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栋栋空房子,无声的告诉他们,曾经这里有人住。   还来不及抱怨,副官就急急来报:“太子殿下,北域粮仓颗粒不存,我们带来的粮食最多只够今、明两天的量。”   来到北域,太子就没有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没有拿到预想的兵权,带来的粮食也遭山贼抢了。   六万人守不住一点粮食,这事要传回京城,旁人不会说那些山匪多能干,只会说他这个太子无能。   这事,必须瞒着。   “不是还有两天吗?等着……两天后,粮食就到了。”粮食一被抢,他就给他舅舅写信了,如无意外,他舅舅很快就会把银子给他送过来。   有了银子,就近买粮并不是什么难事。   “殿下,您之前说今天……今天就会有粮食到。”副官知道太子心情不好,但还是硬着头发开口。   军中上下六万张嘴,要是粮食不能到位,底下那些兵很有可能会撕了他。   “京中离北域数千里之远,耽搁一两天不行吗?”太子冷着脸,狠狠地瞪向副官,“怎么?你这是要逼孤不成?”   “卑职不敢。”副官吓得腿一软,跪下求饶,太子也不说放过他的话,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巫起过来,才把那副官打发了。   “太子,出事了。”人一走,巫起就急急的开口,“杨大人被皇上下令处死,杨夫人自缢了,贵妃娘娘也受了牵连。先前杨大人派人送来的银票,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我们现在……凑不齐粮草。”   说到最后,巫起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   “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小姨和舅舅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太子的呼吸不由得加促。   他这个太子,要是没有母妃和舅家的支持,就只是一个摆设,他父亲并不重视他。   “是楚九歌!她无意中得知杨夫人与人有首尾,拿这事要挟杨夫人。杨夫人不忿,假传杨贵妃的命令,让杨大人在军中借了几个人,想要弄死楚九歌。不想楚九歌命大,人没死,还把贵妃娘娘给告了。”巫起把他收到的消息,如实转告给太子。   至于真假,那并不重要。   “楚九歌?她为什么威胁我小姨?因为我父皇寿宴上的事吗?”太子脸色一白,手指无意识的抓紧扶手。   他父皇知道了,知道他打军中将领的主意。   该死!   该死的楚九歌,居然把事情闹大,简直是该死!   “楚九歌与沈卿沈大人来往密切。”巫起深谙语言的魅力,话不全说。   “好一个楚九歌,自己不检点,却算计上孤的小姨,他真当杨家没人了吗?”太子气得想要杀人。   楚九歌基于他,就是心尖的那根刺,拔了痛,不拔,每每碰到也痛。   “太子殿下,当务之急是粮草的事,咱们怎么办?”巫起看太子生起气来没完没了,颇为看不上眼。   这还是一国太子,连轻重都不分不轻,真正是……   当初,他父亲挑中东林,果然没错。   东林是四国中最强的,但皇室的人却是四国中最自大、最愚蠢的。   东林皇家的男儿,个个自诩聪明过人,实则不过如此。   “粮草……离北域最近的就是澜城,我记得苏家是澜城的土皇帝。走……我们去苏家。”苏家嫡系前不久搬进了京城,太子虽没有见过,但多少知道一些。   “殿下,这苏家……”会给他们面子吗?   苏家可是靠上了袁家,人家不一定会给一个失势的太子面子。   “借粮而已,我堂堂一国太子,还借不到一点粮?”太子横了巫起一眼,一副傲慢的样子。   巫起知道太子不痛快,也不敢多言,但是……   他也没有陪太子去苏家。   万一苏家不肯借粮,太子没脸,奈何不了苏家,还奈何不了他?   ……   北王日夜兼程,在跑了六天六夜,跑死五匹马后,来到东林与荣兰的边境。   北域的兵马藏在荣兰境内,但北王这个时候不好直接去荣兰境内,接应他的人就在东林一座老山里等着……   北王早在四天前,就甩开了盯梢的人,这个时候也不需要避讳什么。   刚下马,先一步被王爷丢过来的苏慕白,就快步上前,将现在的情况汇报给王爷知晓:“王爷,我们截下了太子的粮草,现在太子正带人去澜城借粮,短时间内不会有空盯着我们。”   “王爷,最近黑雾森林异常平静,我的人怀疑,应该是巫族跟他们有什么交易。”   “荣殊呢?找到他了吗?”北王压根不在意北域的事。   他这人……说他无情也好,说他无义也罢。他丢下不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关注,更不会再回头。   皇上不是想要北域吗?   他给!   日后,别妄想他再替东林守国门!   “荣殊太子他……”苏慕白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王也停下脚步,看着他:“说!”   苏慕白重重地叹了口气:“荣殊太子之前一直在北林,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他会和北林的使者一同到荣兰。北林使者会与荣兰签宁结盟文书,只要荣殊太子登基,北林就会成荣兰的盟国,荣兰不需要像北林进贡,只需要按市场价优先把粮食卖给北林即可。”   北林给荣殊太子的条件,可谓极优越,只要荣殊太子不傻,就一定会答应。   苏慕白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北王,生怕北王不高兴……   他们家王爷与荣殊太子有十几年的交情,那是真的把荣殊太子当成朋友,没有他们家王爷,荣殊太子早就死了,但是……   关键时必,荣殊太子却插了他们王爷一刀…… 第315章 相似,终归不是兄弟   苏慕白以为北王会很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北王很平静……   “荣殊的选择很正常,他是荣兰人。”换作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北林给出的条件更好,对荣殊本人,对荣兰百姓都是最有利的,他要放弃就是荣兰的罪人。但是……   事先不告诉他一声,便做出决定,终归不是兄弟。   不过,从今往后,他们也不再是兄弟了。   “王爷……你不生气?”苏慕白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慰北王,结果北王平静得有点吓人。   “为什么要生气?”北王反问了一句,似有不解。   “呃……”苏慕白一时无语。   他怎么觉得,他们家王爷对待荣殊的态度,跟楚九歌对待他们的态度是一样的呢?   但,人楚九歌是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对陌生人哪里需要生气?   王爷可是把荣殊当兄弟的,兄弟背叛王爷也不生气,他是该说王爷大度,还是该说王爷无情呢?   这明显是,从来没有把荣殊当兄弟,没有把荣殊当自己人。   北王不生气,安慰的话自然也就不用说了,苏慕白把北王引到火堆旁坐下,将水和吃食递给北王……   北王吃了一些东西,看着精神好了一些,苏慕白这才问起,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荣殊此举,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盘算,他们手上还有几十万人,这么多人要是没有荣兰这个粮库,他们拿什么养活?   君子阁每年挣得钱财是不少,但粮食这种东西,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了……   “明日你去见荣殊,告诉他,璃河以北本王要了。”璃河是荣兰的母亲河,荣兰的百姓就靠着这条河的水过活。   也正是有这条河在,荣兰才能年年丰收,哪怕是干旱,靠近河边的田地,也能收到不少的粮食,如果没有东林的剥削,靠着那些粮食荣兰人也能活得不错。   “王,王爷,你,你在说笑吗?”苏慕白庆幸他此时没有喝水,不然他真的要喷出来了。   他们家王他说什么?   要荣兰以北?   王爷知不知道,荣兰以北就是荣兰一半的国土,荣殊太子是傻了,才会划给他们。   “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借用本王的兵马震慑荣兰国王,现在说赶本王的人走,本王就带人走,你觉得可能吗?”北王看着苏慕白,冷哼。   原本他与荣殊的协议,是他助荣殊登基,而后他的兵马守在荣兰与东林边境,防东林出兵攻打荣兰,荣兰要做的就是出粮食,养活他的兵马。   这原本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他的兵马只驻守在边境,不会踏入荣兰内境,而荣兰掐着粮食的命脉,也可以防止他反手给荣兰一刀。   大家互相钳制,谁也不会轻易动,但是……   在关键时刻,北林给出更好的条件,荣殊就毫不犹豫把他踢出局,甚至事先都没有告知他一声。   既然荣殊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他这人,只对自己人厚道,对敌人他从不手软。   “王爷,荣殊背后站的是北林摄政长公主,我们一旦开口,很有可能会引起北林跟我们打起来。”如果是别的势力,苏慕白还不怕,但北林那个疯公主,他真的怕……   北林那个疯公主,死了丈夫,没了儿子,也不能生了,她就像疯了似的咬着王爷。   一连弄死他们家王爷七八个未婚妻不说,见弄不死楚九歌,就处心积虑要把人弄到北林去,简直是丧心病狂。   现在更丧心病狂,为了打击他们家王爷,不惜与东林为敌,扶持荣殊对付他们家王爷,把他们家王爷的后路都断了。   “不开口,难道他们就不会打吗?别忘了,本王的兵马在荣兰,不管是荣殊还是北林都不会忍。”先前,荣殊信他,才会放任他的兵马进入荣兰,相反他也相信荣殊,可惜……   事实证明他又一次是对了,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信任,只有背叛的筹码不够高。   荣殊就是最好的证明……   “记住,本王提的不是条件,本王是告知他们本王的决定,决定是没有谈判的余地的。”北王深知苏慕白老好人的性格,怕他在谈判时退让,十分严肃的提醒了他一句。   “王爷放心,这事我知道分寸。”北王说得严肃,苏慕白应得也郑重。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说句不好听的,先前皇上对北域出手,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但现在他们北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不好,他们就真的满盘皆输,要重新开始了。   北王见苏慕白受教,满意的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朝一旁的营地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对了,回头给本王找个荣兰太子,给皇上送过去。”   “啊?”苏慕白愣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北王的意思。   “十天内送到京城,别忘了,把太子的册封诏书带上,本王不希望让皇上挑出错来。”没错,北王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荣殊带回去。   不管是哪种可能,荣殊最后都是要称王的人,怎么可能跟他回东林。   皇上的要的荣兰太子,荣兰那么多皇子,给他一个就是。   至于太子的名号?   想来,现在要从荣兰国王手里,要一纸册封太子的诏书,对苏慕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苏慕白可以回去了……   “十天内把人送到京城,还要诏书?”苏慕白真得想跪了,可是……   他又不敢说他做不到。   做人属下的,他不行,自然有行的人等着上。   苏慕白一刻也不敢当,当天夜里就潜入荣兰皇宫,与荣兰国王秘谈了半晌,最后从荣兰国王手中拿到一纸册封太子的诏书,还有荣兰国王最心爱的小皇子,一个刚满月的小奶娃。   带着小奶娃,苏慕白在天亮前赶到营地,本以为北王会有不满,不想北王看到小奶娃很是满意:“办得不错。”   想来,皇上对这位荣兰太子,一定会很满意。   现在养一养,十年后指不定还能凭着这指诏书,支持这个小太子回来夺位…… 第316章 靠山,无人可以取代的唯一   北王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楚九歌在京城麻烦也不小。   不知何时,京中突然流传出一个消息,说:失踪五年的王梓钰王公子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楚九歌凭借北王之威,拿王梓钰的病当习医练手的对象,不让他看丹医。   王梓钰是什么人?   那是东林七公子之一,虽排第二,但却是人气最高的一位,是被无数贵族公子、小姐,寒门学子奉为神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是受大众观众的,更不用提他失踪了足足五年之久,京中无数人都在打听他的消息。好不容易有了王梓钰的消息,却是这么一个让人不痛快的消息,这让京中崇拜王梓钰的人,如何能接受?   如果这个消息,是由市井流传出来的,他们也许还会怀疑,但这个消息是从王家流传出来的,这就容不得他们怀疑了……   “二公子是何等人物,他生病自有丹医堂的名医前来,哪容得一个小姑娘做主。我坚决不同意,”   “王家难道请不起丹医了?二公子生病,居然让一个小姑娘为其医治,莫不是见二公子生病,无法继承王家,王家就放弃二公子?如若是这样,我必要我父亲放弃与王家的所有合作。”   “二公子出身名门,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他便是生病也不该受此污辱,王家此举……着实让我等失望,还说什么世家典范,依我看也不过是小人,二公子生病,他们就不管二公子,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连个丹医也不给二公子请,最后只能沦落让个野医当练手的病人?”   ……   王梓钰的迷弟迷妹,遍布京中各个阶层,且以年轻人居多,这些人听闻他们风华无双、端方清贵的二公子,在生病后被家族弃之不顾,沦落到窝在一栋小院,被楚九歌这么一个仗势欺人,却不见有本事的女人医治,哪里肯……   “我听说丹清就在京中,我们去请丹清,去请他来二公子医治。丹清擅长医治疑难杂症,我听闻谢三公子的就是他医好的,北王先前不是说中毒了吗?也是丹清大师治好的,有丹清大师在,二公子的病不算什么。”   “二公子是何等人物,不说锦衣华服、豪宅美婢,但也不能住这么一个小院,便是再落魄,也不至于请不起丹医,沦落成为小姑娘练手的试验品。”   “我听说王家二爷亲自上门去接二公子,却被楚九歌赶了出来。楚九歌说,二公子的病症特殊,正好可以给她练手。”   “练手?凭什么?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拿我们二公子练手。”   “人家可了不得了,这个楚姑娘原是北王的未婚妻,当众退了北王的婚约,打了北王的脸不说,北王还对她一网情深,把她捧在手心,在京城谁敢惹她。你看,杨家……不就倒霉了!”   “杨家怕她,我却不怕她,走……我们去找楚九歌要人,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   ……   一个消息从传播、发酵到爆发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作为当事人的楚九歌与王梓钰,却对此一无所知。   两天前,楚九歌终于把王梓钰所需要的药材准备好了,正式为王梓钰医治,一颗心都扑在如何治好王梓钰的病身上,根本没有闲情管外面的事。   楚家的下人这几天,也被楚九歌指挥的团团转……   没办法,王梓钰的人给楚九歌弄来一大批药材,光靠她一个人是收拾不出来的,楚家的下人这几天都在整理药材,外面的消息多少有些不灵通。   且,王梓钰的事只在贵族中间流传,也不是一个下人能打听的。   这天,楚九歌刚把药材准备好,正要让人把药桶抬过来,管家就急急忙忙得跑了过来:“姑娘,姑娘,不好了,我们府外围了一大批人,叫嚷着要我们把二公子交出去,不然他们就要去报官,说我们幽禁二公子。”   “幽禁二公子,怎么回事?”楚九歌有那么刹那的懵,眼神也有几分呆呆的。   她这几天脑子除了药材,落针,什么也没有……   “他们说……姑娘你拿二公子练手,要姑娘你把二公子交出去,二公子的病自有丹清医治,还轮不到姑娘你一个……靠北王在京中嚣张的女人,拿二公子当练手的对象。”原话比这个难听,管家不敢说。   “说我拿王梓钰练手?这么说,是针对我的了?”楚九歌露齿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这一个个的,真当她好欺负呢?   杨家的下场,他们没有看到吗?   杀了这么大一只鸡,也儆不了猴?   是她的动作太温柔了,没有闹得满城风雨?   “应该和王家大房与二房之争有关,王家因二公子的病,早已陷入了内斗。二房一直想拉下王家主和二公子好取而代之,小人前些日子听说,二房似乎得到了什么人的支持,最近比较嚣张。”管家虽然不知外面的发生的事,但对这些大家族的事,却知之甚详。   “王家两房斗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梓钰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到北王走了,这才把事情闹起来,不就是觉得北王不在京城,我一个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孤女好欺负嘛。”楚九歌可没有忘记,暗枭走之前那晚留下来的话,也没有忘记平王走之前,说得那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正因为他们二位提前示警,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对杨贵妃、杨家出手。   先发制人,后发制已。杨贵妃都动用军中的力量来杀她了,她要不出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动了杨家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国师和杨贵妃不动了,王家却按捺不住了。   “姑娘,北王不在京城,我们确实没有依靠,外在那群人身份不一般,不如我们把二公子交出去?”管家不知楚九歌与北王之间的事,只如实说出他们现在的处境。   外面的事是二公子惹出来的,自然是交由二公子来解决。   但楚九歌不是这么想的……   “王梓钰是我的病人,在病人还信任我的时候,我绝不会放弃我的病人,更不会把他交出去。既然在京中我没有依靠,那我就成为自己的依靠。”杨家、杨贵妃她都不怕,王家二房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爷爷曾告诉她,大夫不需要任何靠山,因为他们的自身所学就是最好的靠山,而且是谁也拿不走,永远不会倒的靠山。   作为一名大夫,她要做的不是寻找靠山,而是让自己更出色,成为无人可以取代的唯一! 第317章 震慑,胖是一种病   楚九歌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甚至她对人对事都很淡漠。她就如同一个局个人,不愿意掺和到红尘事中,美其名曰独善其身,不愿意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感情,实际上……   她是厌世!   没有亲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的生活只有一成不变采药、看诊,且看的病人没有一个有挑战性,要不是有爷爷的话在,她根本不会有求生的欲望。   但现在……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却突然激起了她的斗志。   没有北王的庇护,她楚九歌在京城就无法立足,只能被人欺负死吗?   她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看看闹事的都是什么人。”外面的人不打发走,她根本不可能给王梓钰医治,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   楚九歌一瞬间斗志高昂,但管家却不看好,他小声的建议道:“姑娘,外面的那些公子、小姐来历都不小,咱们真的得罪不起。咱们还是让……让二公子自己处理吧,这毕竟是王家的事。”   “这不是王家的事,这是他们对我的挑战。”身为大夫,身为一个名医,身为一个曾经被达官贵人,奉偌上宾的大夫,楚九歌有自己傲气。   “而且要让人看到王梓钰无法动弹的样子,王家二房会蹦哒的更欢,更不会让我有医好王梓钰的可能。王梓钰不能出面,你明白吗?”楚九歌看着管家,眼里满是警告。   管家一怔,连忙低头:“小人明白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我不知道王梓钰在我们府上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但是……绝不能是你们,如若与你们相关,我绝不轻饶。”先前,她得过且过,加上这些下人也算靠谱,她压根就不操心,但现在……   她既然想要活活好,活得鲜活动人,就绝不允许身边的人,拖她的后腿。   “小人明白。”管家虽不知楚九歌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却不敢多问一句,只老老实实照办。   他们家姑娘,变了!   “走吧,出去汇汇外面的人。”敲打了管家一番,楚九歌整了整衣衫,挺直背脊往外走。   她连闯进宫独自见皇上都不怕,还会怕几个二世祖?   “楚九歌呢?别仗着有北王撑腰,就以为自己可以在京中横着走。我告诉你,在京城……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一根竹竿打下来,十个里面就有九个。别以为,曾是要北王的未婚妻,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北王曾经可是有八个未婚妻,你算老几。”   “快把二公子交出来,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你这种女人能碰的,你有什么本事给我们二公子治病?我们请了丹药堂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丹玉容小姐为二公子医治。玉容小姐说了,如若她治不好,她会请丹药堂七位长老,共为二公子医治。”   “楚九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我们等这么久。我告诉你,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把二公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挡在楚九歌家门前的,都是颇有家世的人,他们不仅自己亲自来了,还带来了不少家丁。   这些人家丁手持木棍,严整以待,只要他们主子一声令下,便会冲进去抢人……   “楚九歌,时间到了,你不开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站在人群前的,一个肥胖的男子,他摇臂一呼,脸上的肥肉甩来甩去,“你们……给我砸,砸坏了,打死了人,算我的!”   “砸?谁敢砸!”就在这时,楚家小院的大门打开了,一身玄衣、男女莫辨的楚九歌,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叫嚣闹事的人,眼神微冷……   一个个的都跑进来砸她家,每个人都当自己是谢家老太爷,有个好孙子,砸了她家拍拍屁股就能走?   “你,你是谁?”京中大半分人,对楚九歌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楚九歌。”为了医治方便,楚九歌穿的偏中性,再加上她走路的姿势,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一份爽利,看上去还真像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你是楚九歌?楚九歌不是一个姑娘吗?”不是说楚九歌长得娇媚入骨,像狐仙一样,这才把不近女色的北王,迷得晕头转身,甚至为了她,连北王府和北域都不管了。   “我哪里不是姑娘了,反倒是你……还真不像一个爷们。”楚九歌扫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痴肥的身体,油腻的脸,虚浮了步伐,心下了然。   没办法,大夫的习惯,望闻问切,看人第一眼,她就习惯带上医者的态度。   “你……你说我不是爷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可是怡亲王,你敢说我不像爷们。”小胖子气得呼呼喘气。   当然,他也不是气的,主要是……胖的,压到了心脏,一激动就缓不过气。   “原来是怡亲王世子,失敬了。”怡亲王是圣上的叔叔,辈份挺高的,不过怡亲王一脉单传,儿子早逝,只余这个小胖子。   如果是以往,依楚九歌的性格,病人不求上门,她绝不会多事,但现在……   她打算认真的活着,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消极了。   她看着小胖子,笑着问:“世子,你知道,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小胖子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你有病呀,见人就说人家有病,你以为你是谁呀,天才丹医呀。”   “你叫我天才神医我会更高兴,我说真的……你是真的有病,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胖?你就有发现,你平日呼吸不顺畅,睡觉的时候,经常像是鬼压床一样?吃东西,只想吃凉的,哪怕是大冬天一样,总感觉心口有一团火,烧得人难受。”这小胖子都有别人三个那么大了,他自己就没有感觉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小胖子像见鬼一样,看着楚九歌,肥硕的身体连连后退,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站在他身后的人,见小胖子这副模样,也傻眼了……   这是被楚九歌说中了? 第318章 看病,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你不是说我是天才神医嘛,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配给二公子治病。”楚九歌很清楚,这群崇拜王梓钰的小孩,其实就是被人利用的……   这些人来历不凡,能不得罪她当然是得罪。   为了震慑这些人,她自然要亮亮山门,叫这群人见识到她的厉害。   东林人不相信中医又如何,她能治丹医医不好的病,她就不信这些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   “对对对,我们是来说二公子的事,你提什么病不病的,暄世子的身体好着呢,什么病不病,你少胡说。”站在小胖子世子后面的人,震惊过后就嚷嚷了起来。   “楚九歌,玉容姑娘在此,你快把二公子交出来,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你习医练手的对象,还有你这学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丹医堂可没有你的名字。”一个高瘦的男子,指着站在人群外,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偏瘦,身材高挑,眉眼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冷傲,她站在那里,目中空无一人,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   当然,也足够傲。   饶是见惯各色美人的楚九歌,也不得不说,这女子好容貌,气质也是上佳,就是不拿正眼看人的样子,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欠揍。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说的丹医堂,丹药堂,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经常听到人说丹药堂,又有人说丹医堂?听多了,我都糊涂了。”楚九歌绝不承认,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她是真的弄不明白。   “连丹医堂和丹药堂都分不清,楚九歌你还行医,你好笑不好笑。”站在小胖子身后的男子,嘲讽的一笑,卖弄似的说道:“很多人会把两者混为一谈,实则他们是不一样的。丹医堂的丹医擅医,丹药堂的丹医一般只擅长制做丹药。天下九成丹药,皆出自丹药堂。丹医堂有七位长老,丹药堂有三位长老。丹清大师既是丹药堂的长老也是丹医堂的长老,云容姑娘的父亲则是丹医堂的大长老。现在,你明白你和云容姑娘的差距了吧?”   “原来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个部门,搞得那么负杂做什么。”楚九歌表示明白了,随即不理说话的那人,朝胖世子招了手,“好了,小胖子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不知是楚九歌说得太自然、太理所当然,还是楚九歌的气势太强,胖世子愣了一下,居然真的上前,乖乖把手伸到楚九歌面前,但是……   当楚九歌的手,扣住他的脉博时,胖世子顿时反应过来了:“楚九歌,我们是来见二公子的,你给我放手。”   “不想死,就别动。”楚九歌手腕一动,凌厉的眸子扫向小胖子,“你病得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我……身体好着呢。”小胖子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   这个北王前未婚妻好可怕,好严肃呀,怎么感觉和北王好像?   “好个屁,走三步喘三喘,你当自己是林妹妹呢。”楚九歌眼眸一扫,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看那马车的大小,就知必是这小胖子坐的。   几步路都走不了的小胖子,还敢说自己很好。   “去,拿凳子、椅子来。”楚九歌诊完脉后,心下就有定论,但还是让管家去搬桌椅出来。   她不习惯站着给人诊病……   “你,你,你要干什么?”胖世子很想大声吼过去,但看了一眼,被楚九歌扣在手中,动弹不得的手腕,瞬间泄气了。   他被人当人质了!   “楚九歌,你快放开暄世子。”不仅是胖世子这么认为,就是他身后的贵族公子们也这样认为,“什么病不病的,玉容姑娘在这里,她都没说暄世子有病,你怎么可能诊得出来。”   而这时,那位高冷的美人丹玉容姑娘,终于看向楚九歌,她冷冷的道:“暄世子只是胖。”   “肥胖也是病。”楚九歌在丹玉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不由得挑眉。   她得罪了这位姑娘吗?   她怎么没有印象?   “哗众取宠。”丹玉容面露寒霜,绝美的脸上满是厌恶与嫌弃,“二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   “很抱歉,他并不想见你。”楚九歌微笑拒绝,和面对北王府那些人,疏离淡漠的笑不同,楚九歌是真的在笑,就是不那么友好罢了。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代二公子做决定。”丹玉容不仅姿态高傲,语气更是高傲到极点。   “就凭二公子是我的病人,他得听我安排,我说他现在不能见人,他现在就不能见人。”楚九歌并没有摆出高姿态,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时,管家把桌椅拿了出来,两把椅子,一把桌子,还有笔墨……   “坐下。”楚九歌不理会丹玉容,扣着胖世子的脉博,直接把人拽的坐下。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二公子的,我告诉你,我没有病。”胖世子气得哇哇大叫,站在一旁的小厮见状,手持木棍指向楚九歌,“放了我家世子,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九歌没有理会,她扣着小胖子的脉博,坐下道:“你幼年是不是在湿热之地呆过一段时间?并且在那里病了一场?应该是暑热时节病的,之后年年都会发病,你半个月前是不是病了一场?”   “你,你怎么知道的?”小胖子惊呆了,半个月前他生病的事,楚九歌还能打听到一二,但他幼年的事,楚九歌怎么可能知晓?   难不成,楚九歌会算命?   “我是天才神医,这么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称天才呢?”楚九歌玩笑时的回了一句,但这次小胖子却当真了,他一脸激动的看着楚九歌,紧紧抓住楚九歌的手,双眼放光……   “你真的是天才?你是不是会算命?对了,我听人家说,你当初在离京前就算到袁云华有血光之灾。楚九歌,快快快,你给我算算,算算我什么时候娶妻,能生几个?我爷爷,我爷爷他什么时候才会不揍我,楚九歌……你快给我算算。”   小胖子激动的不行,紧紧抓着楚九歌的手,脸上的肥肉不断地颤抖,被肥肉挤得看不到的眼睛,冒着火热的光芒…… 第319章 抢人,曾经的彪悍   看着喋喋不休,激动不已的小胖子,有那么一刻,楚九歌后悔给小胖子看病了……   她就是治个病,怎么一瞬间就变成神棍了?   不仅小胖子看她的眼神特别激动,就是小胖子身后的人,也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只想知道,楚九歌是不是真会算命?   东林推崇道教,玄学当道,清谈之风大盛,易经亦被世家公子反复研读,但这些新兴贵族终归浅薄一些,在他们眼中易经、道家的手法就是算命的。   见楚九歌只看小胖子的手,就把小胖子过往的事说得极准无比,这群年轻的公子,顿时把楚九歌当成算命极准的大师了。   “楚九歌,你快说说……我以后能从军吗?我爷爷曾经可是大将王,我有做大将军王的命吗?”楚九歌没有回答,小胖子也不生气,一句接一句,嘴巴完全不落空。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有一千头草泥马,从她心里跑了过去。   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这小胖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比北王还要不正常,北王顶多的是……作!   她求着嫁北王的时候,北王把她当臭虫。   好嘛,她好不容易说服原主放弃这个念头,北王又缠上了。   她真心不喜欢这种,我爱你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突然发现……我清纯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同,然后你爱上我了。   这一个个的,简直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你给我放手!”楚九歌用力挣开小胖子了手。   小胖子的手又肥又腻,手心全是汗,看着胖,大热天的,手却是冰冷的,虚得不能再虚。   “好好好,我放手,我放手……但楚九歌,你要给我算一卦,你放心,我付你银子。”小胖子一拍胸脯,十分大气。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他的来意。   “我不是算命的,我是给你看病……”楚九歌气得不行。   楚九歌一凶,小胖子就吓到了,弱弱的道:“可,可你说得很准呀,你真不是算命?”   “我从你身上看出来的,跟算命没有关系。”她要有那个本事,她还当什么大夫,算命大师可比大夫赚钱快,还受达官贵人欢迎。   她曾经认识一个术师,算命很准。对方说她一生孤苦,无父母亲缘,二十五岁那年生命有一大劫,过去了便富贵无双,爱情事业双丰收,过不去便不得善终。   然后,她死在二十五岁生辰那日。   “真,真是看出来的,不是算命?”小胖子见楚九歌一脸严肃,不由得信了,有些不安的道:“那这是不是说,我真的有病?”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这病虽然难治,但顶天了也就百八十两银子的事,我至于为了百八十两银子,去骗怡亲王府的世子吗?我嫌命长呀。”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小胖子一眼,抱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被小胖子握得满是汗水的手。   擦完,楚九歌突然发现,这块帕子有点眼熟……   这不是北王那晚给她擦汗的帕子吗?怎么到她手上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楚九歌看着帕子,有那么一刻的懵逼……   这几天,她忙得晕头转向,又提心吊胆的防备杨贵妃害她,她压根没空想起北王,但看到这块帕子,她突然发现……   她有点想北王了。   北王那人……存在感太强了,这突然一走,还真有点不习惯。   “楚九歌,楚九歌……你愣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小胖子唠唠叨叨的问了半天,也不见楚九歌有反应,顿时急了,推了楚九歌一把。   楚九歌没有防备,小胖子用力又大,哐当一声,楚九歌一个仰倒,连人带椅子都摔了下去……   “哈哈哈……”围观的一众公子,顿时哈哈大笑。   楚九歌这一摔,屁股落地,四脚朝天,那姿势着实不雅。   “蠢!”丹玉容冷冷的看着楚九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管家吓一了跳,忙不迭的上前扶楚九歌起来,小胖子也是一慌,急忙站起来,因动作太快,直接把椅子带倒了:“楚九歌,你,你没摔着吧?我不是故意的,那个,那个我……”   小胖子看到楚九歌站了起来,一副不安的样子。   “我没事。”论心理素质,楚九歌绝对是强大的,她压根没有把众人的嘲笑当回事。   当众摔倒算什么,她还当众逼过婚呢,看她热闹的人多的去了,不差这两个。   楚九歌淡定自若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示意小胖子坐下:“你的病我能治,你要不要治?”   小胖子还没有回答,一旁的丹玉容就不屑的道:“楚九歌,你少在这里哗众取宠,你别以用这种办法,就能把二公子扣下来,当成你练手的对象。我爹是丹医堂的大长老,我能请丹医堂七位长老为二公子汇诊,你若为二公子好,就该把二公子交给我医治。”   “玉容小姐说得没有错,楚九歌,我们承认你有两下子,可那又如何?你再厉害也只有十几岁,怎么能跟丹医堂七位长老比,我们不信你,我们不同意你医治二公子。”丹玉容一开口,就有人附和。   反倒是先前叫嚣的最凶的小胖子,毫无立场的改了阵营:“那个……楚九歌,我信你。”   他虽然不想接受自己有病,但楚九歌说得每一条都是对的,他就是想要反驳也不行。   他爷爷也曾请丹医堂的长老给他看过,那些人只说他太懒、太馋,少动才会这般痴肥,可是他一动就喘不过气,一不吃就站不稳,这叫他怎么动,怎么少吃?   小胖子虽改了阵营,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他人给淹没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相信楚九歌有点本事,但更相丹医堂的七位长老。   医者这一行,需要不断的接触病人,累积经验,年轻的大夫便是再天才,也没有上了年纪的,成名已久的大夫让人信服。   丹玉容见状,姿态更是傲慢:“楚九歌,你识相的就把二公子交出来,或者请二公子出来,由我当面跟他谈。你愚蠢没有见识,医好几个小病小痛的人,就认为自己很有本事,但我相信二公子很清楚,谁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愚蠢没有见识?   她就算愚蠢没有见识,但那又如何?   王梓钰是她的病人!   楚九歌冷笑一声,站起来,看着丹玉容:“玉容大师是吧?想必你初到京城,不知道我先前做过些什么事,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带人打上门,问我要人吧?”   一个个当她好欺负了?   是不是她去一趟北域太久,以至于这些人都忘了,她当初逼北王府娶她的狠样了吧? 第320章 蠢货,挖地三尺我也要弄死他   楚九歌没有给丹玉容说话的机会,她上前一步,逼近丹玉容:“玉容姑娘初到东林,想必不知我当初提刀走出楚家,逼北王府迎娶我的事。”   “这……与我何甘?”楚九歌气势太强,丹玉容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在害怕,下额抬得比平时还要高。   “当然与你有关。当日我敢拿刀逼北王府的人娶我,今天……”楚九歌顿了一下,视线扫向在场的人,冷哼,缓慢而凝重的道:“今天,我就敢拿刀把擅闯我家的人,全部宰了!”   “你,你在威胁我们?”丹玉容脸色一沉,说不出来是害怕还是愤怒。   站在她身后的人,面上却是明显的害怕,看楚九歌的眼神也透着忌惮……   丹玉容初到京城,不知楚九歌当初办得事,他们可是知道的。   楚九歌当初逼北王府的人,迎娶她的英姿,他们没有看到但却听说过。当日,就是袁家大小姐在她手上,也吃了一个大亏。   “不,不是威胁,是告知。你们擅闯民宅,我有权自保。”楚九歌说完,扭头对管家道:“对了,让人把……西城兵马司的人找来,我记得这事归他们管。”   当初,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打点西城兵马司的人,现在到了该回报她的时候了。   “小的……”管家刚要应声,就被丹玉容打断了:“什么擅闯民宅,楚九歌,我们是来见二公子的,你囚禁二公子,断绝他与外人的联系,我们没有告你,你就该庆幸了。”   “对,楚九歌……你为了私欲软禁二公子,就是告,也是我们告你。”站在丹玉容身后的人,顿时有了底气,朝楚九歌怒吼。   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群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   “你说谁蠢货?”叫嚷的人顿时不干了。   “谁应说谁。”不蠢,又怎么会被人煽动,跑她家门口来闹事。   “楚九歌,你……你好!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砸,把门砸了,我们进去救二公子。”被骂蠢货的一众公子不干了,撸起袖子,对一旁手持木棍的仆人下令。   “砸!谁砸了我家的门,挖地三尺我也要弄死他。”楚九歌转身,直面那群叫嚷不休的公子哥,“正好借此机会跟满京城的人说一声,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我楚九歌不死,谁敢砸我的家,我就弄死谁。”   “威胁我们?楚九歌,你当我们吓大的呀。”越是出身好的人,越是受不得气,脾气爆,楚九歌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群公子哥就更怒了,“你当初还说了,你若不死,北王妃只能是你了,现在……可不是你了!”   “是与不是,你们说了能算吗?你们哪一个……能代北王做决定。”楚九歌冷笑,半点也不惶恐。   北王妃……她若不死,北王还真只能是她了。   “哼……”丹玉容嘲讽的一笑,高傲的哼了一声,看楚九歌的眼神也透着鄙夷。   旁人不知,她却很清楚,北王自身都难保了,楚九歌还想做北王妃,简直是天真……   “砸,给我砸,打死算我的。”原先站在小胖子身后的公子,抬手一呼……   “你,你们别闹,有话……好说呀。”小胖子早就被人挤到一边去,他这会开口,除了他带来的下人,根本没有旁人听。   没办法,谁叫他先前叛变了呢?   “砸!把这破宅子给我砸了,救出二公子,我看楚九歌还有什么话说。”   “对,砸了,救二公子。”   “救二公子。”   ……   二公子的名号一喊出来,原先还算冷静的人,这个时候也激动、愤怒起来。   楚九歌把他们二公子软禁了,谁知道他们二公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些公子一下令,他们带来的仆人,自然不会把楚九歌一个女流之辈放眼里。   楚九歌是很凶悍,是很吓人,但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一个姑娘家?   没有一丝犹豫,除去小胖子带来的下人,其余人皆抡起棍子,就朝楚九歌冲去,嘴上还高喊着救二公子……   “姑娘,我来挡着他们,你快走。”管家见状,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欲挡在楚九歌面前,却不想楚九歌先他一步,迎了上去……   没有人看到楚九歌是怎么做的,众人只看到抢走了,冲在最前面那人手中的长棍,然后反手一甩,就见木棍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木棍迎头砸在长得最高、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公子的脑门上。   一声响,血流如柱……   “啊,啊啊……血,血,血,好多的血。”血,顺着对方的脑门往下流,被楚九歌砸中的那位公子,好似痛懵了一般,也不会动了,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愣愣的伸手摸了一把,就看到双手也是血淋淋的,一瞬间就慌了,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啊……杀人了,楚九歌杀人了。”站在他身旁的公子哥们,脸一白,纷纷后退,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   先发制人,楚九歌这一手又快又狠,着实把众人都吓住了。别说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就是那些手持木棍的仆人也不敢动了,生怕下一个被砸死的人就是自己。   “玉容姑娘,身为医者,你要见死不救吗?”楚九歌手上又拿了一根木棍,她凶悍的看着众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你砸死了人,要我怎么救?”丹玉容看了倒在地上的那人一眼,冷冰冰的道。   血流不止,有两刻钟的时间必死无疑。   “死?”楚九歌冷笑一声,“旁人这么说,我还能理解。玉容姑娘这么说,这就叫我怀疑丹医堂的水平了。”   砸伤人和砸死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这个丹玉容果然狠辣,为达目的罔顾人命,这人也配称医者?   可笑!   “你敢怀疑我丹医堂?楚九歌,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丹医堂。”丹玉容以出身丹医堂为傲,怎么能容许楚九歌,诋毁丹医堂。   她说死,这人必须得死!   “身为丹医堂大长老的弟子,连最基本的诊断都不会,我为什么不可以质疑丹医堂的水平?你诊断这位公子死了是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起死回生。管家,去拿我的药箱来。”   楚九歌语速急快,根本不给丹玉容说话的机会,人就拿着木棍,走到受伤的公子身边。   途中有人阻拦,楚九歌一个冷刀子丢过去:“你要害死他吗?他死了,你就是帮凶。”   “楚九歌,治病救人是一件神圣的事,容不得你乱来。”丹玉容脸色一沉,欲上前阻拦楚九歌失救,但是…… 第321章 暗示,楚九歌说什么都对   丹玉容看到楚九歌拿出银针,朝倒地男子的头顶扎去,她抬起来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她不擅长用银针,但也知银针不能随便往头顶上,一个不好就会死人的。   可楚九歌才多大?   她才十八岁!   这个年纪的她就算再天才,再聪明,学得再好,也没有多少经验,这般不知轻重的,拿银针往伤者头顶扎,简直是找死。   丹玉容不仅没有阻止,还冷讽了一句:“楚九歌,杜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害死的!”   楚九歌一连扎了三针,止住了杜少的血,听到丹玉容的话,楚九歌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丹医堂的人看病的本事不怎么样,甩祸的本事却很强。你不是说杜少被我打死了吗?怎么?又变成被我治死的了?”   “楚九歌,不管如何……杜少都是因你而死。”丹玉容见杜少没有再往外流血,但气息却很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楚九歌绝对扎错了针,一个新书,连看都不看,就往人头顶上扎针,简直是不知所畏。   “哼……”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丹玉容。   “姑娘,姑娘……药箱来了。”管家跑得飞快,急切的把药箱递给楚九歌。   “谢谢。”楚九歌道了一声谢,打开药箱,拿出一块白布,沾了少许的药水,将杜少额头的血拭净,而后又往杜少的头上,洒了少许白色药粉。   药粉刚刚落下,楚九歌就将杜少头上,嗡嗡作响的银针收回。   整个动作前后不过两秒,一气呵成,利落完美,自信随意……   这绝不是新书能做的,这气场也不是新手会有的,丹玉容自认她给病人治病的时候,绝不会像楚九歌这般从容。   银针收回,杜少的气息恢复如常,额头的伤处有少量的血冒出,但绝不会影响生命。   楚九歌半跪在地上,将杜少的头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将绷带缠在他头上,单手打了一个结,缠在后面,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并没有把杜少放下,而是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瓶的药,放在杜少鼻子下……   只见,杜少鼻子微动,眼睛也在颤抖。   “醒了,醒了,杜少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先前离得远远的人,都围了过来。   “不可能!”丹玉容失态的大叫一声,不敢相信的拨开人群,往前挤……   她明明看到杜少气息微弱,就算一时半刻死不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醒了。   但,事实胜于雄辩,杜少鼻子皱了皱,便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不解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好了,都让开,伤者需要空旷的环境。”楚九歌确实人无群,小心的把人扶了起来,“杜少,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虽然给你治好了,但该赔的银子我照赔。”   财大器粗,不缺银子的楚九歌,十分狗大户的开口。   脑袋开了瓢的杜少,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楚九歌,气愤的道:“楚九歌,你……你打破我脑袋?你这是谋杀,我要告……哎哟,哎哟,我的头呀!”   失血有点多的杜少一阵眩晕,一个不稳,人就往后倒……   楚九歌翻了个白眼,一把将人拉住,没好气的道:“什么谋杀,顶多算是误伤,我就是随便一丢,谁知道会砸上你,谁知你看到木棍朝你飞来,都不知道躲一下。杜少,不信你问在场的众人,我是不是随手丢了一下?”   “这么说,这还是我倒霉了?”杜少气笑了。   合着,他被白打了?   “呃……”围在杜少身边的人,不知该怎么接话。   楚九歌好像真的就是随手一丢,杜少好像真的就是倒霉。   没办法,谁叫他长得最高。   “本来就是你倒霉,你要长得矮一点,楚九歌丢出去的棍子,根本砸不到你的脑袋。”旁人不敢说,胖世子却不怕杜少。   刚刚化身为楚神棍迷弟的小胖子,对楚九歌特别信服,因为楚九歌说什么都对。   “别怪杜少,杜少的眼睛看不清,待杜少的病好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倒霉了。”砸完人后,楚九歌全无愧色,她把杜少强拉到椅子上按下,“杜少,你的眼睛,要我治吗?诊费有点高,不过……我出手医治,可以确保你的双眼,和正常人一样能视物,不会再出现时不时眼前模糊,看不见东西的情况,夜晚也不会看不见东西。”   “你……”杜少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坐了下来,听到楚九歌的话,差点没有吐血,“我不是来看病的!”   他是来见二少,是来救二少的。   “可你真的有病呀……杜少,你想清楚,你现在拒绝医治,以后便是求上门找我治,我也不会治的。毕竟你没有小胖子可爱,我给你治病,着实有点小糟心。”楚九歌一脸认真的看着杜少,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用力点了点头。   “我……”小胖子本来还想抗议一下楚九歌的称呼,听完楚的话却又忍不住咧嘴一笑:“那是,杜少康这瘦竹竿哪有我可爱。楚九歌,他还要找你麻烦呢,你给他治什么治,让他瞎了算了。不对……杜少康,你什么时候瞎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平时看着也没事呀?怎么好好的就瞎了?你还这么年轻呀,这也太可怜了。”   杜少康这下真想吐血了……   他就是偶尔看不见东西,怎么就成瞎了?   “楚九歌,你凭什么断定杜少眼睛有病?杜少明明无事,你却暗示他眼睛有病,你这是危言耸听,你以为凭你几句胡言乱语的话,就能让杜少不追究你意图谋杀他的事吗?楚九歌,你别天真了!”站在人群中间的丹玉容,看了看楚九歌,又看了看杜少康,冷笑。   楚九歌一再打她的脸,她一会要让楚九歌付出代价……   一句话小剧场:   北王:财大、器粗的不应该是本王吗?不让北王出现,已经很不开心了,媳妇,你居然让本王还把本王的词给抢了!   楚九歌:…… 第322章 质疑,错的也是对的   作为一个医术不凡的大夫,楚九歌对自己的诊断有绝对的信心……   “杜少的眼睛有没有病,你问他自己就知道了。”什么都能装,什么人都能骗,唯独有病是装不了,唯独骗不了自己。   “你说杜少有病,那我们就问问杜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看东西模糊,晚上完全看不见。”丹玉容说这话时,视线一直落在杜少身上,暗示意味明显。   “我……”杜少一怔,似有疑虑,丹玉容冷哼一声,警告道:“杜少,你的眼睛……没事,对吧?”   为了打消杜少的疑虑,丹玉容又补了一句:“杜少,丹医堂不是吃素的。没有什么病是丹医堂查不出来的,也没有什么病是丹医堂治不了。我打小在丹医堂长大,其他六位长老无儿无女,在丹医堂没有我请不动的人。而且,杜少你应该明白丹医堂的规矩,如若你请了旁的大夫为你医治,丹医堂的丹医终生都不会为你和你的家人医治。”   丹玉容这是在告诉杜少,只要杜少现在顺着她的话应下了,事后她不仅能请丹医堂的人为他医治,还能把七位长老全部请来为他医治。   如若杜少不从,那就是得罪丹医堂,从此以后丹医堂都不会为杜少及其家人期医治。   许是打小被人宠着长大的原因,丹玉容这话看似是暗示,实则直白得可以,完全没有给杜少留脸面,在众人的注视下,杜少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原本,他顺着丹玉容的话应下也没有什么,但丹玉容这么一说,他反倒没有办法应了。   丹医堂确实势大,杜家比不上,但他们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要顺着丹玉容的话应了,他们杜家还有面子吗?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在场的人,他们杜家怕了丹医堂,是丹医堂的走狗。   丹玉容却不知这一点,见杜少迟迟没有应,顿时面露不快,颐指气使的道:“怎么?杜少还要考虑吗?有没有病,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当然清楚,可他敢说吗?   杜少气得血气直往上涌,眼前有片刻的发黑,好在他理智尚存,忍住了……   “玉容姑娘,你并没有为我诊治,现在做出判断是不是稍早了?不如玉容姑娘请丹医堂的丹医为我诊断一番,再来做决定如何?”有没有病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楚九歌的诊断没有错,他的眼睛确实时常会看不清了,到了晚上几乎无法视物,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到底有所不便,如果能治好那是再好不过。   而且,楚九歌只凭看,就能看出他和暄世子的病,可见楚九歌的医术远在这位丹玉容之上,指不定楚九歌真能医好二公子的病。   他要是得罪了楚九歌,不就等于得罪了王家吗?   杜少给了丹玉容一个台阶下,只要丹玉容不蠢就会顺着这个台阶下,偏偏丹玉容被人宠坏了,她不仅没有领杜少的情,反倒更加的咄咄逼人:“杜少这是不相信丹医堂?要跟我丹医堂为敌?”   杜少一下就气笑了:“玉容姑娘,你能代表丹医堂?”   “我当然能代表!”丹玉容想也不想就道。   “那你也能代表丹医堂的医术?”杜少气得直咬牙,火药味十足的呛了回去。   丹玉容同样不假思索的道:“当然!”   “那么,我的眼睛……是有病还是没有病?”杜少在家也是被家里人捧着长大的,虽忌惮丹医堂的规矩,但终归忍不下这口气,给丹玉容挖了一个陷阱。   “自然是没有病!”丹玉容斩钉截铁,回答的异常肯定。   “可是……楚九歌的诊断都是对的,你怎么说?”杜少挑衅的看着丹玉容。   如若是旁人必会气恼,丹玉容却只有气,没有恼,她高傲而狂妄的道:“看样子杜家是要与我丹医堂为敌了。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杜家人会不会生病,有没有求到我丹医堂的一天。”   丹玉容面色一冷,甩袖,背了过去,不再看杜少。   杜少又气又怒,隐隐还有一丝害怕……   就像丹玉容所说的那样,他们杜家人也是吃五谷杂粮的,自有生病的时候,哪里离得开丹医。   如果丹医堂不许天下丹医,为杜家人看诊,以后杜家可就麻烦了,但要杜少拉下脸承认自己错了,他又做不到。   他虽纨绔,但纨绔大少也是有骄傲的。   杜少同样哼一了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楚九歌摇了摇头:“丹医堂果然霸道。”她算是见识到了,也算明白谢家当初为何不敢光明正大的请她上门看诊。   请了她这个不是丹医堂的大夫看诊,日后天下的丹医就会拒绝为你、为你的家人看诊。   这天下乃是丹医当道,如果丹医拒绝为你医治,很有可能一个小病,就会叫你命丧黄泉。   丹医堂用这种方式,巩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也杜绝了其他大夫崛起的可能……   果然是既霸道又阴险。   “你也可以霸道,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丹玉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高傲的看着楚九歌,理直气壮的道:“我今天在这里说了杜少没有病,天下丹医的诊断结果都是如此,楚九歌……你要与天下丹医为敌吗?”   他们丹医堂给出的诊断,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谁敢质疑?   “如果选择说出真相,就是与天下丹医为敌;如果天下丹医,都是你这样的水平,那么……我便是与天下丹医为敌又如何?”面对颐指气使的丹玉容,楚九歌傲气十足回道:“医者为病人负责,作为一个医者,我誓死捍卫我诊断的权利。你无法用医理证明我是错的,无法用医理证明杜少没有病,我誓死不收回自己的话。”   丹玉容轻蔑的冷笑,根本不把楚九歌看在眼里:“你有什么资格与天下丹医为敌。楚九歌……我告诉你,没有人会相信你一个野医,丹医堂的威信不容挑衅,你等着被天下丹医诛杀。”   丹玉容说完又看向杜少,威胁道:“杜少康,三天后……你父亲不来东林的丹医堂请罪,你们杜家就等着被丹医堂,列为黑户,从此天下丹医永不踏入杜家,以及杜家的姻亲。还有你,楚九歌……三天后,我会代丹医堂送上生死挑战书,届时我要你……死!”   说完,丹玉容转身离去,傲慢而狂妄。   这就是丹医堂的大小姐,便是错了,她也要做成对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第323章 错了,就把对的人全杀光   丹玉容走了,在众人的目送上,高傲的离去,但是……   她临走前说的话,对在场众人造成的影响,却久久没有散去。   一群跟着丹玉容、小胖子和杜少来威胁楚九歌,要她把王梓钰交出来的人,此时全都忘了他们的来意。   一群公子哥,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丹医堂的大小姐,这么狂?”一紫衣公子,傻傻的开口,有些不能接受。   他们平时在京城,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可真没有哪个敢像丹玉容一样,明明是错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甚至当众放话,要杀人灭口。   “突然觉得玉容姑娘好帅,怎么办?”也有口味奇葩的,双眼放光的看着丹玉容。   丹玉容虽然狂,虽然傲,但是……   她活出了他们想活的样子。   他们也想象丹玉容一样,老子天下第一,老子要是错了,就把对的人全杀光!   楚九歌也和众人一样,目送丹玉容离去,和众人的震惊与不安不同,她是笑着的,眼中隐隐还有一丝羡慕……   丹玉容是狂是傲,可哪个姑娘,不想活得像丹玉容一样肆意张狂,任性自我?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丹玉容这样,会有家人为她做靠山,纵容她的所有行为。   小胖子盯着丹玉容的背影看了片刻,便担心的看向楚九歌,本以为楚九歌会吓哭,不想楚九歌居然在笑,不由得傻了:“楚九歌,你是不是吓傻了?”这个时候不哭就算了,还笑得出来?   楚九歌回过神,朝小胖子笑了笑:“我很好。对了,你的病……要不要我治?不用我治也没有关系,或者私下你让人来药也可以,我没有关系。”   见识到了丹玉容的霸道、丹医堂的狂妄,楚九歌不得不妥协。   不是每个人,都有为了一个医术不确定的大夫,而得罪丹医堂的勇气。她和小胖子没有仇,她没有必要非要小胖子站队不可,她只是想要救人罢了……   “这,这……不好吧?”楚九歌的话,说到了小胖子的心坎里去了。他想治病可也不想得罪丹医堂。   他爷爷年纪大了,哪里离得开丹医。   “没有关系,你相信我的诊断就行了。”她承认,她最初说出小胖子的病情,存着利用的心思,但现在……   见识到丹医堂的作风,见识到丹玉容的医术,她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   她见过太多太多被病痛折磨的人,如若能让他们少受点折磨,她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杜少你也一样,如果有需要,私下让人来找家取药就行了。当然,药钱记得付。”楚九歌看着一脸青白、惊魂未定的杜少康,不由得放低声音。   杜家和丹医堂结怨这事,她好像是罪魁祸首,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   “不用你假好心。”杜少康狠狠地瞪了楚九歌一眼,随即又不自在的收回视线,“算了,也不是你的错,是丹玉容欺人太甚。”   他倒是想把所有的错,都往楚九歌身上推,但到底没有那么不要脸。   毕竟,是他拉不下脸,得罪丹玉容在先。   杜少康一脸蔫蔫的,问向身后的道:“我要回去了,你们呢?”   “二公子怎么办?我们不是来救二公子的吗?”终于有人记起他们的正事,但……   带头的三个人一个叛变,一个走了,还有一个蔫了,这怎么整?   “她明显比丹玉容厉害,你们觉得……二公子会跟你们一样傻?分不清好歹吗?”憋了一肚子不快的杜少康,指着楚九歌,气急败坏的道。   “当初不是你说,楚九歌是个妖女,迷惑了二公子,才让二公子冒着得罪丹医堂的风险,找个野医医治吗?我们都是听你的,跑来解救二公子,就算傻也是你傻。”被骂的人不干了,跟杜少康吵了起来。   杜少康在丹玉容那里憋了满肚子火,他能忍丹玉容,可不会忍旁人,当即怼了过去:“你他奶奶的找死是吧?就你这怂样,也敢说我傻?”   “你本来就是傻,你要不傻,怎么会得罪玉容姑娘,杜少康……”   “你他妈的找死!”   双方就这么骂了起来,骂着骂着突然动起手了。   楚九歌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止:“喂,别打,别打!就算要打,你们也别在我家门口打!”   这要打死打残了,她是不是要赔呀?   可这些人哪里会听楚九歌的,楚九歌越劝,他们打得越凶:“滚你妈的杜少康,你以为杜家很了不起呀,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知道丹医堂的丹医认识多少权贵吗?你得罪了丹玉容,你们杜家等着倒霉吧。”   “不过是一群丹医罢了,你当天下没了他们,旁人就只能等死吗?楚九歌的医术比那什么丹玉容强百倍,看二公子弃丹医堂选择楚九歌,就知楚九歌的厉害了。丹医堂了不起是吧,你就去抱丹玉容的臭脚吧,我杜家才不受这个鸟气。”   这个时候输人不输阵,不管心里多么后悔,杜少康都不会说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得底气十足的硬扛下来,不能坠了他老杜家的威风。   “哼……你们杜家就等死吧!”   “丫的梁染,咒我家人,我打死你。”   “杜少被打了,快,帮忙……”   “你们瞎了,没看到我被打了吗?还不快动手?”   ……   双方火气都来了,根本不是楚九歌能劝住的,不仅如此,站在一旁拉架的人也陷入了混战。   楚九歌欲哭无泪:“官差呢?不是让你们去请官差了吗?来了没有?赶紧阻止他们呀,打死了人,谁负责?”   楚九歌气急败坏的大喊,就在这时,程颐骑马,领着一群穿着士兵服的人过来了……   “给我住手!”程颐远远地怒吼了一声,声音极大,带着无尽的怒火与不满。   打得正欢的杜少康与梁染两拨人,吓了一跳,就如同被人点了穴一样,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僵立在原地……   “当街斗殴,一个个都想吃牢饭是吧?”程颐策马走了过来,黑着脸,怒视打架的众人,浑身都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一瞬间就把一众纨绔公子给震住了。   但也有一个大胆的,趁机偷袭,一棍子砸向杜少康的后脑勺……   楚九歌看到了,脸瞬间就白了……   这他妈的要砸下去,杜少康就死定了! 第324章 义气,不能死在她家   人一急就容易办傻事,楚九歌现在就遇到紧急的情况,然后她做了一件极傻的事……   看到那少年举起木棍,砸向杜少,情急之下,楚九歌忘了用银针阻止他的行动,也忘了把人撞开,而是选择了最蠢的办法……   她扑了上去,挡在杜少身后,生生替杜少挨了这一记。   “嘭……”对方是对着杜少的脑袋砸下去的,楚九歌扑过去,稍稍撞偏了,这一棍子就砸在楚九歌的肩膀上……   “咚”的一声,棍子打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断成两截,可见那少年是下了死力气,这一棍子要砸在杜少康身上,杜少康必死无疑。   “啊!”定住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大叫,惊恐的睁大眼睛……   “楚姑娘?”杜少反应过来,猛地转身,一把抱住因惯性往前栽倒的楚九歌,不敢置信的大喊:“你是不是疯了?”   坐在马背上的程颐亦是一紧,险些从马上扑了过去……   旁人看得不真切,他坐在马背上却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少年挥下棍子的瞬间,楚九歌几乎是本能的扑了上去……   这姑娘是有义气还是蠢?   如果是有义气,她才认识杜少康多久,就义气到为他挡棍?   如果是蠢……关键时刻她又记得避开要害。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管家眼睛都红了,飞似的跑过去,撞开了打人的少年,从杜少康手中抢走楚九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我……”打人的少年不过是一时热血,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楚九歌,“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木棍砸在背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打中的那一下,仍旧让楚九歌痛懵了过去,背弯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没事。”楚九歌苍白着一张脸,推开管家,勉强站稳,看着杜少等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闹也闹了,你们是不是可以散了?”   “可是,可是你被打了,我们就这么散了?”小胖子看着楚九歌痛得脸都白了,又看看断成两截的木棍,不安的道。   “当街斗殴,能不能走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将军说了算。”程颐翻身下马,冷着脸走了过来,指着杜少康几个人,对身后的士兵道:“这几个人当街斗殴,全都带走。”   “是。”士兵听令上前,杜少康几人却不干了,“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拿人?”   “凭本将军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京城的安危由本将军负责。”程颐拉下脸,呵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拿下。”   “是,将军。”程颐再次发话,小兵们也就不客气了,快速出手把杜少康等人拿下,尤其是拿木棍打了楚九歌的那个少年,更是被小兵们按倒在地。   只有小胖子因怡亲王世子的身份,没有被士兵扣住。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居然敢动我,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跟随小胖子和杜少康来的人,家世都不错,他们在京城横行霸道多年,比今天更恶劣的事,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可从来没有被官差拿下过,当下就不干了,一个个跟小兵扭打起来。   “不服?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服气为止。”程颐看也不看,冷酷的下令。   “是,将军。”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是这群当兵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就被按倒,脸贴着地,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趴在地上,“你们服不服?”   “有本事放开我们再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不服,我们死也不服!”被按在地上的少年,愤怒的大喊。   楚九歌看到他们眼中只有愤怒,没有害怕,不由得叹气:“程将军,士可杀不可辱,抓人就抓人,没有必要如此。”   这群人出身不错,虽带着一群家丁来她家闹事,但真心话……   在楚九歌眼中,这群孩子比谢老太爷讲理多了,也让人顺眼多了,也就不介意为他们说一句好话。   “本将军办差,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程颐给了楚九歌一个冷眼,这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看在她出手算计了杨贵妃一把,给国师挖了个坑,帮应池小小的报了一下仇,他这个总指使挥,怎么会因为楚家下人报案,就亲自带人赶过来。   现在,他做了恶人,帮她把闹事的人制服了,她倒做起好人来了。   “程指挥使说的是,是我逾越了。”楚九歌背上疼得厉害,一说话就抽疼,实在不愿意多言。   “哼……”程颐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没有再羞辱杜少康等人,而是下令,叫士兵们把这群大少押走。   杜少康第一个被拎起来,但小兵拖着他走的时候,他却执拗的停了一步,对楚九歌道:“楚姑娘,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的救命之恩,本少记下了。”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今天要不是楚九歌为他挡了一记,他怕是死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家门口,给我添麻烦。什么恩不恩的千万别提,以后杜少别找我麻烦我就万幸了。”楚九歌飞快的拒绝了,摆明了不想与杜少康等人来往。   “楚……”杜少康还要说什么,程颐却不给他机会:“带走!”   很快,围在楚九歌的小院前的人就空了,只留下一滩血迹,还有楚九歌背上那道伤……   见楚九歌到现在还疼得直流汗,程颐嘲讽的哼了一声:“不自量力的女人,你是本将军见过最蠢的女人。”   镇国长公主为救驾而死,皇上却对责令其尽快下葬,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应池完了,就只有这个女人护在应池身边   真不知这个女人是蠢还是聪明。   “聪明人死的快,人呀……难得糊涂。”楚九歌不知程颐这话是何意,随口接了一句。   “好自为之,丹医堂不是那么好惹的,能联系上北王尽快联系他,没有北王你三天后,只有死路一条。”看在应池的份上,程颐劝告了楚九歌一句,策马离去。   “这是劝告?”楚九歌看着程颐离去的身影,不由得皱眉……   程颐与应家的关系她很清楚,她是应池的朋友,程颐讨厌她是正常的的,但离去前那句话,又似带着善意,真是矛盾的一个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是有传言,说程大将军回京,是要接收手家军吗?怎么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   皇上这是要把程颐留在京城? 第325章 朋友,最终都是你死   传言要接手应家军的程颐,为什么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   这事管家还真不清楚,皇上的决定,不是他一个下人能揣摩明白的。   管家一脸尴尬的解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胖子打断了:“这事我知道,我知道……”   不等楚九歌寻问,小胖子就急急的道:“皇上想让程颐先认祖归宗,确定应家人的身份后,再名正言顺的接手应家军。”   皇上主要是逼应家人,主动认下程颐。   早些年,因为镇国长公主的原因,应家宗族说了永远不会承认程颐的身份。   现在镇国长公主死了,皇上不好直接打长公主的脸,就用这种方法让应氏宗族,主动提起让程颐认祖归宗一事。   “认祖归宗?应家军便依旧是应家的应家军,挺好的。”楚九歌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   程颐的身份虽然广为人知,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认祖归宗了,皇上再把应家的兵符还给程颐,天下人还不得赞皇上英明、仁厚。   只是可怜了镇国长公主,为了皇家付出那么多,死后要背负骂名不说,皇上还要拿程颐膈应她。   满京城谁不知,镇国长公主有多厌恶程颐一脉,当初镇国长公主可是说了,除非她死,不然程颐这一脉,绝不可能入应氏祖谱。   镇国长公主这才死了多久?皇上就让程颐入了祖谱,这无疑是把镇国长公主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好什么好,我爷爷说……应家军现在也只剩下一个……唔……”小胖子牢骚了一句,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忙捂住嘴,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灵活得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松开口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呃……”楚九歌满头黑线。   这年头,王府的世子都这么单纯?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小胖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示意管家扶她进去……   她背上的伤,好痛呀。   天知道,她被打中的刹那,她就后悔扑上前了!   早知道这么痛,还不如……   算了,真要打死了杜少康,就算不是她打的,人死在她家门口也是一个麻烦,且用这么一点伤换一命,也算是赚了。   “姑娘,你当心。”管家小心翼翼的扶着楚九歌,不敢有大动作。   他是真心心疼楚九歌……   手臂粗的木棍砸下去,还打断了,真是看着就叫人疼。   主仆二人慢腾腾的走着,小胖子见楚九歌进府了,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终是咬咬牙,追了上去:“等等,等等我呀……我要去拿药,楚九歌我要看病。”   他原是不想,也不敢得罪丹医堂,但是……   想到楚九歌义地反顾,毫不犹豫的扑上前,为了杜少康挡了一记,他改变主意了。   爷爷说,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有义气的人,讲了义气还不当一回事的人更是难遇上。遇到这样的人,能帮一定要帮,日后肯定不会吃亏。   楚九歌完全符合他爷爷所说的一定要帮的人,她得罪了丹医堂,现在正需要他帮忙,他怎么可以不帮?   小胖子不顾楚九歌的劝阻,死皮赖脸的跟着楚九歌进去了,磨着楚九歌拖着受伤的身体,给他配了药,写了喝药的方法,这才离去。   当然,小胖子离去前,不忘跟楚九歌说一句:“楚九歌你放心,我在你家呆了这么久,丹医堂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怡亲王府是站在你这边的,看在怡亲王府的面子上,丹医堂的人也不敢要你的命。”   说完,小胖子也不等楚九歌回答,就走了……   爷爷说了,做了好事,帮了人家的忙,一定要找机会说出来。   你不说,旁人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又怎么知道帮他的人是谁?   至于好处?   那就没有必要了,他们怡亲王府什么都不缺。   是以,小胖子说完就跑了……   “倒是一个好孩子。”楚九歌看着小胖子,哼哧哼哧的往外跑,不由得笑了。   难得遇到这么单纯的孩子,还真是叫她感动。   “你说旁人是孩子,你又比他大多少?你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九歌,你知道吗?”王梓钰的轮椅,从一侧滑了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楚九歌受伤的肩膀上,自责的道:“事情因我而起……你应该让人告诉我,而不是独自去面对。”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楚九歌勉强笑了一声,随即暗暗瞪了管家一眼……   她明明说了,要瞒着王梓钰,怎么还是让他知道了?   管家低头,不敢看楚九歌……   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要是二公子还不知晓,那就是白活了。   “跟管家无关……九歌,你是我的朋友,你会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你明白吗?”王梓钰语气轻柔,愧疚又心疼的道。   “你都说了是朋友,是朋友不就该互帮互助吗?这事,我不是解决了吗?”朋友吗?   楚九歌垂眸,掩去眼中的苦涩。她在王梓钰借住的那几天,是真的把王梓钰当朋友,但相处久了,她就发现王梓钰与她隔了一层纱,两人离朋友似乎还差一点距离。   不过,今天过后,他们两人倒真是朋友了,王梓钰把她当朋友了,因为她挨得那一棍,并为他得罪了丹医堂。   “今天的事……便这样吧,三天后丹医堂的挑战书,你别管,交给我。”王梓钰眉目淡雅,不管遇到多大的事,脸上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但此刻……   他却微微拧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见,丹医堂的挑战书,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那是丹玉容给我的挑战书,这事还得我自己来。”丹玉容明显是冲着王梓钰来的,王梓钰越是偏向她,丹玉容越是会找她麻烦。   她不想跟不理智,背景又强大的女人纠缠,对付这种人必须速战速绝。   “丹玉容要给你下生死状,届时不是你死,就是她死。而不管是你死还是她死,最终……”后面的话王梓钰没有说,他看着楚九歌,温润平静的眸子盈满担忧……   有丹医堂做靠山,丹玉容要死在楚九歌手里,楚九歌也绝无法活! 第326章 大难,千金散尽还复来   丹医堂遍布四国各地,稍大一点的城镇都设有丹医堂。作为各国政治中心的都城了,设立在此的丹医堂与丹药堂,自然而然就成了该国丹医堂的中心。   作为丹医堂大长老唯一的女儿,丹玉容在丹医堂的地位十分超然,说她是丹医堂的皇太女也不为过。   丹玉容当众放话,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丹医堂的立场。是以,她与楚九歌对决的事,也就成了丹医堂的事。   丹医堂行事一向霸道,因地位超然,他们需要顾忌的人和事很事,丹医堂做人做事一向不留情。   为了一巴掌拍死楚九歌,也为了讨好大长老的女儿,丹医堂东林分部的人,直接以丹医堂的名义,给楚九歌发了挑战书,并且是丹医堂最高级别的生死战。   丹医堂会派出一名丹医与楚九歌对战,两人分别服用对方配制的毒药,而后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毒。   解了毒,且最快的那个获胜,赢得一切荣誉,包括对方的性命和家产。   解毒慢,或者解不了的那个人直接死,输掉性命,也输掉家产。   如若两人都解不了,那就一起等死;同时解了毒,三天后继续再比……   挑战书在当天下午就递到了楚九歌面前,同时丹医堂也大肆宣扬此次比试,根本不给楚九歌说不的机会。   “姑娘,外面的人到处都在传你和丹医堂比试的事。其中只有你的名字,并无丹玉容姑娘的名字。”管家忧心忡忡的,把外面的消息,一一说给楚九歌听。   “无所谓,反正都是比试。”楚九歌微微一笑,不见一丝惊慌。   她知道,丹医堂的人这是在保护丹玉容,没有提比试之人的名字,三天后谁跟她比都行。   管家看了看楚九歌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又道:“姑娘,外面很多人都在说,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主动挑衅丹医堂,说你自恃识得一点医理,就以为天外无人了。”   楚九歌没有生气,反倒赞许地点了点头:“挺合理的,依丹医堂的地位,没有人相信,是他们主动挑战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   “姑娘,他们这是颠倒黑白,往你身上泼脏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咱们就任他们说吗?”管家比楚九歌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见楚九歌没有反应,管家一脸焦急的建议道:“姑娘,当时看到的人那么多,远的不说,怡亲王世子肯定会帮咱们,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忍丹医堂。”   “这是我跟丹医堂的事,没有必在牵扯外人。”楚九歌一脸严肃的看着管家,再次交待道:“尤其是……不许拿怡亲王世子说事,明白吗?”   小胖子单纯,但单纯并是她利用小胖子的理由,最主要的是……   小胖子好骗,他身后的怡亲王可不好骗。   能从当年残酷的夺谪中活下来,并且历经三朝不倒,楚九歌不认为对方是一个简单的人。   “姑娘,那,那我们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丹医堂的人,陷害我们?”管家一脸悲愤,心里隐隐有一丝不满与后悔,“这可是生死战,比试的双方只有一方能活下来,姑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确实是为楚九歌担心,但不是担心楚九歌的生死,他担心的是他自己的生死。   楚九歌是他的主子,要是楚九歌死在丹医堂手上,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   就算丹医堂的人肯放过他们,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你是不是怕我死了,你们会被丹医堂的人发卖?”管家心中所想,楚九歌猜得七七八八。   她府上这些下人都是后面买进来的,有能力,尽职,肯干,但论真心与忠诚?   这个也许有,但绝对不深。   彼此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也不是对下人多好的主子,更没有多大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一群,对她还算陌生的下人,对她忠心耿耿,为她赴汤蹈火。   “姑娘,我,我们……”小心思被人拆穿,管家心里多少有点小尴尬。   “没事……换作是我,我也我也会担心。”她这人没啥别的优点,但换位思考还是会的。   “你等我一下。”楚九歌起身,朝屋内走去……   管家隐约猜到了楚九歌要做什么,张了张嘴,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真的冒不起这个险。   再回来,楚九歌手上拿了一个木盒,她没有一丝不舍,将手中的木盒递给管家:“这是你们的卖身契,都发下去吧。”   “这,这……”管家看着木盒,并不敢接。   “拿着吧,就当我这个做主子的一点心意。”楚九歌蛮不在乎的说。   管家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下来:“多谢姑娘,姑娘大恩,我们铭记于心。”   楚九歌没有说话,挥挥手,让管家快去把卖身契发下去……   说心里话,楚九歌对这些下人还是挺失望的……   她对这些人说不上多好,但也不曾苛责过。先前,他们被宫里的人征用,没有一个人跑来跟她说一声,她也没有责怪他们,不是吗?   后来,这些人又围着平王转,也不曾告诉她一声,她也没有责怪他们不是吗?   作为一个主子,她多少能称得上仁厚,但这些人是怎么回报她的?   遇事,只想明哲保身,就这样的人,也想让她为他们谋划?   做梦吧!   楚九歌这个小院,也就那么几十人,管家很快就将卖身契给了他们,这些人到底还算有心,拿了卖身契都会来正院磕个头,算是感谢楚九歌。   楚九歌也不为难他们,让他们收拾东西,都走吧。   一个时辰后,偌大的楚府就空了,管家也走了,只有一个小丫头没有走。   那个在楚家下人被宫里人征用,唯一一个留在楚九歌院子里的小丫头,她不肯走,执意要留下来……   “你确定吗?留下来,很有可能跟我一起死,你也要留下来?”楚九歌看着小丫头,眉头微蹙……   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是正常人的行为,执意留下来,真的让她无法不多想…… 第327章 不解,心疼北王一秒   看着跪在地上,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的小姑娘,楚九歌突然理解了,北王当时面对她的心情了……   大约和现在的她,是一样的想法吧。   不信,怀疑。   明知嫁给北王是死,却还要执意嫁给北王,明明对北王没有一丝爱意,嘴里却一句又一句我非嫁你不可,北王要不怀疑她,那真是有鬼了。   “我真蠢。”楚九歌懊恼的一拍脑门。   她当初只记得考虑自己的处境,只知道自己非嫁北王不可,却忘了考虑北王的心情。   北王那个身份,那个地位,那个处境,见到她这个皇上赐的女人,不要命也要嫁入北王府,能不怀疑吗?   那种情况下,北王没有杀了她,真的是她命大。   突然想明白这一点的楚九歌,看着跪在地上,死活要留下来的小姑娘,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疑虑,但却不像之前那般戒备。   “想留便留下来吧,卖身契你先拿着,万一出事了,你也能全身而退。”这小姑娘也许像她一样,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她这个身份,这个地位,似乎还不值得人算计。   北王当初能容她,她当然也能容得下这个小姑娘。   “多谢姑娘……卖身契要给姑娘的。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姑娘有事奴婢怎么可以苟活。”小丫头见楚九歌松口,一脸欢喜,但却坚决的把卖身契交给楚九歌。   她忘不了,在一群公子少爷等着吃早膳的时候,姑娘先给了她一张饼。   她命不好,父母重男轻女,小时候险些饿死,后来更是被父母卖了换粮给弟弟吃。给人做奴才,吃不饱更是常后,就算有一口吃,也是别人吃剩下的……   那是第一次,有人先看到她,并且把吃食先给她。   那张饼,是她吃得最香甜的一张饼,她想这世间再也没有比那张饼,更好吃的东西。   为了那张饼,她愿意把命卖给姑娘。   楚九歌不知这些,但她看着小姑娘欢喜、单纯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小姑娘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起疑,这要稍稍多心一点的人,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想法,一定会杀了她。   “北王当时对我也是这种想法吧?”楚九歌突然有那么一点,同情北王了……   丹医堂把事情闹得极大,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楚九歌自不量力,挑战丹医堂的事。   起初,跟着小胖子和杜少康去楚九歌门前的人,还在担心楚九歌会找上他们,要他们出来证明,当初下挑战书的人是丹玉容,而不是楚九歌。   结果,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楚九歌派人上门,反倒得知楚九歌把家中奴才全放出去的消息,一时间知情人都傻了……   “楚九歌那人是真蠢还是假蠢?这个时候遣散家中奴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有信心赢吗?”   “而且这事错不在楚九歌,楚九歌怎么就傻不隆咚的认了呢?我还在想要不要出来为楚九歌说话呢。”   “听说赌坊开了楚九歌和丹医堂对战的赌局,现在赌楚九歌赢的是一赔十,估计还要上涨,但没有人买楚九歌赢?”   “是不是傻,就楚九歌那个样子能赢?我赔丹医堂的赔率是一赔二的时候,买了一千两丹医堂赢。”   “不要提赌局的事,上次赌楚九歌能不能活着嫁入北王府,我赌了她死,结果赔得我想哭。”   “别提了,那个赌局我也亏了。那个赌局,楚九歌没死,但也没有嫁进北王府,庄家通吃了。”   “这次,你要不要买楚九歌赢了,万一爆冷门了呢?”   ……   楚九歌散尽家中奴仆一事,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赌她赢的赔率就更高了,直接一赔百了,但仍旧没有人下注。   没有人相信楚九歌能赢。   事关京城最近最大的赌局,关注楚九歌行动的人就更多了,不想楚九歌一整天都不曾外出,她的住处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怡亲王一直在等,等楚九歌上门求助,不想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到人,不由得皱眉:“暄儿,你确定……你没有传错话,真的是那么跟楚九歌说的?”   他孙儿都摆明了车马告诉楚九歌,怡亲王府会站在她那边,楚九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梓钰也没有动静。   这……太不合理!   “爷爷,我保证我一个字都没有漏,我说了……楚九歌那人特别仗义,特别有义气。你看,我明明上门逼她,差点把她家的门砸了,她不仅没有生气,还主动帮我治病,只收了我二两银子。”小胖子吃了一天药,明显感觉呼吸顺畅了,心情也好了。   “见异思迁”的小胖子,二话不说就把心中最崇拜的人,从二公子换成了楚九歌。   “还有,还有……杜少康那人有多么讨厌,爷爷你是知道的,杜少康还欺负楚九歌,可是楚九歌还帮他挡棍子了。不过,杜少康挺好可怜的,头都被人打破了,还要被关在牢里。爷爷,程大将军到底要把杜少康他们,关多久呀?”小胖子注意力一向不太集中,说着说着就偏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怡亲王虽然一直在楚九歌的事,但对他而言,楚九歌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孙子不关注了,楚九歌也不上门,那就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怡亲王瞬间把楚九歌放在脑后,开始给小胖子一一解释,程颐程大将军为何不放人原因……   怡亲王将各中复杂的关系,一一揉开了交待给小胖子,并再三告诫他,日后遇到程颐,离他远一些。   “程颐此人心思极深,沉府极深,现在他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一条狗。皇上让他砍谁,他就会砍谁,皇上让他咬谁,他就会咬谁。他日后不会有好下场,你别得罪他,但也不要跟他亲近。”   “北王在荣兰遇到麻烦,与北林一战不可避免,我要没有猜错,程颐就是皇上培养出来,准备对付北王的一把利器。”   “北王这一次算是倒霉透顶,被信任的朋友出卖,又遇到一个不按规矩出牌,为了报仇连国家利益都不顾的摄政长公主。”   怡亲王借此机会,给小胖子上了一课,将皇上、北王和程颐的关系,一一说给小胖子听,只是…… 第328章 逆转,奈何不了北王   怡亲王说了许多,却始终没有说,北王为什么会轻易的放弃北域,毫不犹豫的就将北域拱手让人。   虽说北王把人全部迁走了,但这种做法完全不符合北王的利益。   且,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先不说,把那么多人迁走要冒多大的风险,就说他们离开北域,去荣兰边境扎营,就一定会比在呆在北域好吗?   北王还是东林人,皇上都容不下他,荣殊太子又怎么能容忍北王的兵马,常驻荣兰边境?   他不相信,北王那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这一点……   怡亲王想不明白,北王到底要做什么,此时此刻,被北王戏耍了一通的皇上,也想不明白,北王到底要做什么?   “这就是北王让你们送来的,荣殊太子?北王人呢?”皇上看着北王手下,高调送进宫的小孩子,气得直咬牙。   北王立下军令状,去找荣殊太子一事,是北王与他私下的约定,知晓的人并不多。   现在好了,北王命人高调把这个小太子送进宫,该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最主要的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把北王放出城了……   “回陛下的话,这位就是荣殊太子,这是荣兰国王的国书,还请皇上过目。”北王府的侍卫,将国书高高举到头顶。   “哼……”皇上怒极反笑。   北王真当他是傻子,居然就拿这么一个东西来糊弄他,是他太好说话,才会让北王这么有恃无恐吗?   “北王人在哪?是不是要朕派人去接他!”北王五天前突然失去下落,他的人遍寻不到,他原本以为只需在等几日,就能凭借北王亲手所写的军令状,治北王一个死罪,捉拿北域的逃兵,不想……   北王居然跟他玩这么一手……   也不知北王哪来的底气。   就凭他北域那几十万兵马吗?   他是不是忘了告诉北王,他手上有了百万应家军,根本不需要再把北王那点人马放在眼里,最主要……   有巫起在,他暂时也不需要担心魔族入侵。   北王于他而言,已是毫无价值。   “回皇上的话,荣兰兵变,北王为救荣兰国王受伤,无法移动,还请皇上体恤,多派几位丹医前往。”北王派来的人,仍旧高高举起荣兰的国书,像是不知道累一样。   “荣兰兵变?怎么一回事?”从北王没有把荣殊太子送回京,皇上就猜到荣兰出事,但具体如何,皇上却是不知情。   虽然,皇上并不相信北王的人,但现在要了解荣兰的情况,只能从他嘴里得知……   “回皇上的话,荣兰前太子叛乱,他得到了北林摄政长公主支持,意图颠覆荣兰国王的统治,北王前往荣兰寻找小太子时,正好遇到叛党伏杀国王,北王为救荣兰国王受伤了。”北王的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先前,北王扶持的是荣殊,在荣殊叛变后,北王便以最快的速度,与荣兰国王达成了协议。   北王出兵,替荣兰国王稳定局面,打退荣殊和北林的兵马,要求就是璃河以北的土地。   荣兰国王自是不愿意,但北王并没有给荣兰国王说不的机会,北王抢在荣殊之前,用武力控制了荣兰皇宫。   挟天子,以令诸侯。   北王没有令诸侯,但效果也差不了多少,控制了荣兰国王,后续的事情便容易了许多……   荣殊晚了一步,便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明明他是合法的继承人,明明他给荣兰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明明他背后有巨大的势力支持,但在荣兰就成了叛乱的人,成了荣兰的前太子。   因为,他拒绝了荣兰国王的命令,拒绝独自进皇都,拒绝把北林的兵马留在城外。   荣殊又不是傻子,北王控制了皇宫,控制了荣兰都城,他要是独自一个人回去,那还有命在?   他现在可不是北王的好友,北王的盟友,他背叛了北王。北王对待背叛者有多狠,他是知晓的。   他,绝不能独自回荣兰都城。   但他拒绝,就是抗旨不遵,别说登基,他连太子的身份都保不住。   荣殊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反抗。   他到处散布,北王控制荣兰国王的事情,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着北林的兵马,收拢相信他,并忠于荣兰兵马,打进皇都……   初时,一切都顺利,但当北王通过荣兰国王,像荣兰人公布,是荣殊放北域兵马进荣兰的后,相信荣殊的人瞬间少了一半。   荣殊此举,是卖国!   而且不止一次!   荣殊第一次把荣兰卖给北王,换他活着从东林回来了,第二次把荣兰卖给北林,换他登基的本钱。   这种人,怎么能值得信任?   他能为了自己的私利,把荣兰卖二次,就能卖三次,卖四次。   而这也是北王,逼得荣兰国王妥协的原因之一。   荣殊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与其让荣殊继位,荣兰国王宁可冒险,与北王合作,先把荣殊给解决。   当然,能让荣兰国王妥协的主要原因,还是他怕死,更害怕荣殊抢他的位置。   他不想死,哪怕只能守着半壁江山,他也想要活下来。   他要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受东林的压迫,而不敢反抗。   现在,荣兰正处在内乱中,有北林的援助,荣殊虽失了部分人心,但势力仍旧不减。   同样,有荣兰国王这张牌在,北王也毫不示弱,双方虽还未正式开战,但早晚要打起来……   这个时候,皇上的态度就极其重要!   北王没有想过,皇上会出手助他拿下一半的荣兰,他只要皇上不拖后腿就行。   是以,他让手下的人赶在北林人,找上皇上之前,把荣兰的情况一一禀报给皇上知晓。   只要皇上不傻,就该知道,这个时候站在谁那一边,才是有利的。   他是东林人,他带兵拿下一半的荣兰,这一半的荣兰也是东林的国土,他的兵马仍旧还是东林的兵马,只不过他换了一块封地罢了。   反之,皇上就是在逼他反…… 第329章 自信,让人想不明白   北王在荣兰做了什么,北王派来的人自然不会一一告诉皇上,但是……   这世间谁也不是蠢蛋,从北王能拿到荣兰国王的国书,并把荣兰国王最小的儿子带出来,就足已让皇上明白,北王控制住了荣兰,或者说他控制住了荣兰国王。   “你们北王……果然是好的。”是他小瞧北王了,以为失了北域这块封地,失了荣殊这个助力,他就会控制不了手下的人,不想……   北王一转身,就把荣兰国王给拿下了。   这能力,这手段,就是他这个皇帝也是佩服的。   如若让北王拿到一半的荣兰领土,对东林自然是有利的,对他这个皇帝也是有利的。   史书上,怎么也要为他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   这些都不是皇上想要的。   “你们北王除了需要丹医外,还有别的要求吗?”和拿下荣兰一半国土的功绩相比,他更想拿下北王手中的人。   不过,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他不能真的逼北王反了。   “回皇上的话,我们王爷没有别的要求。”北王府的人,仍旧高高举着国书,不卑不亢的道。   “是吗?”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不是他讨厌北王,讨厌北王府的人,实在是这些人太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了。   北王府的人,就是欠教训。   北王就更欠教训了。   “朕要没有记错的话,荣兰并没有多少粮草了?荣兰那点粮草,能支持几个月?”不仅仅是荣兰,就是北域也没有多少粮草。   对这两个地方的粮草,他一向控制的极严,只给他们勉强能活口的粮食,再多一分也不行。   打仗,有时候打的就是粮草和银子。   兵力相当,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谁的粮草充足,毫无疑问谁就拥有最后的胜利。   北王手中的兵马确实强,荣兰确实产粮丰富,可那又如何?   他们手中无粮!   离秋收就只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内荣兰内乱没有结束,荣兰就算有粮也无人收。   而北王他早已断了自己的后路,他把北域的兵马全部报战死,以后朝廷就能光明正大的,不给他发军饷和粮草。   几十万张嘴,就靠北王一个人养,北王又没有封收入,他倒要看看,北王拿什么养这群人。   北王派来的人,不知是不知情,还是心理素质太好,面对皇上满怀恶意的打探,那人头也不抬,沉稳的道:“荣兰的事,属下不知。”   皇上知道北王的人嘴严,丝毫不意外,又问了几个问题,仍旧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皇上也懒得多问,让他把荣兰小太子带下去……   “去,把国师找来。”皇上这才打开荣兰的国书,看到上面“荣殊太子”四个字,皇上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自打他登基以来,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耍他,北王是第一个!   “不知陛下召见,老夫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国师没有像往常那么拿大,匆匆而来,仙风道骨的模样,也因走得太匆忙,而显得有几分狼狈。   “国师严重了。”皇上对国师一如既往的尊重,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语气温和的道:“国师,巫起在北域一切顺利吗?”   “回皇上的话,巫起少主已将北域一切安顿妥当,如无意外,有巫起少主守在北域,五十年内,那些魔物走不出黑雾森林。”国师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词,这才回道。   “非要巫起少主守着不可?旁人不行?”虽然只有六万兵马,但是……   皇上仍旧不乐意给巫族的人。   巫族的人有用,他愿意用巫族的人,也愿意给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利,但绝不能是实权。   巫族在东林,只能做依附他的藤蔓,离了他,或者背叛了他,巫族只有死!   “皇上,黑雾森林需要巫族血脉,以鲜血为祭,才能减弱那群魔物的实力。”国师将事先想好的理由,丢给皇上。   那六万兵马到了他们手上,就绝不会还给皇上。   更不用提,有太子的“相助”,巫起要收服那六万兵马,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北域离荣兰不远,巫起可有打探到荣兰的消息?”皇上知道,那六万兵马要不回来,便不再多言。   那些兵马吃得是东林的粮,拿是东林的军饷,回头等太子回来,他派个心腹过去盯着就行。   皇上此时还不知,他给太子的粮草和军饷,全部被“匪徒”给劫了。太子为了不丢脸,为了不叫皇上对他失望,一直隐瞒不报,试图以身份逼澜城苏家,借粮借银给他,只是……   澜城苏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看在太子的身份上,能借一次可不会借第二次,等到太子拿不出粮草,只能让手下的兵饿肚子时,他在北域的威信也就跌到谷底了。   可惜,这一切皇上都不知晓。太子不敢告诉皇上,巫起更是不会告诉皇上。   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不好好利用,他就是蠢了。   为了让皇上满意,巫起还真有打探荣兰的消息,不过都是表面上的,跟北王的人汇报上来的消息相差无几。   皇上得知了荣兰的情况不算坏,心里对国师和巫族稍稍满意了几分,对国师也更加的和颜悦色了。   想了想,皇上又问了一句:“国师,你说……北王放弃北域,转而朝荣兰出手是何意?他现在明面上手中无一兵一卒,他以后拿什么养兵马?最主要……他把手中的兵马化明为暗,还做得这么明显,就不怕朕起疑吗?朕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北王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是皇上最想不通的地方……   北王一脉在北域经营了近百年,那块地方只要北王不松口,哪怕他贵为帝王,也无法对北域出手。   他原以为,要收回北域会有一场硬战要打,没想到北王轻易就拱手相送了。   得到的太容易,让他不得不怀疑,北王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这事……”国师眉头紧皱。   皇上想不明白,他也想不明白,他怎么看都觉得北王下了一步臭棋,就算北王想要荣兰这个粮仓,也没有必要放弃北域,更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但是…… 第330章 窃喜,任性的北王   这话,他不能对皇上说。   国师想了片刻,说道:“北王行事一向随心所欲,不愿意受人管制,北王很可能是想和荣兰一样,自立为王!”   “自立为王?”皇上放在扶手上的手一紧,脸色阴沉了几分,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不,他不会这么做,这个时候他也做不到,北王那人聪明得很,他不会做蠢事。”   这一点自信,皇上还是有的……   如果是早两年,皇上也许还会担心,北王将手中的兵马化明为暗,是为了自立为王、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但现在……   他不相信北王有那么蠢。   他有应家百万兵马在手,北王手中就那么一点人,拿什么跟他打?   北王一旦自立为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立刻就能派程颐出兵,灭了北王手上那点人。   “皇上,北王手中有三十万兵马,如若他拿下荣兰一半的国土,有了荣兰这个富足之地做后盾,北王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您不得不防呀。”要说满东林,最让国师忌惮的人,非北王莫属。   他总觉得,北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北王看他的眼神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看着底下自以为聪明的蝼蚁,每每对上北王那双鹰眸,他总有一种被北王看透的感觉……   “你不懂北王。北王让人带着荣殊太子进宫,并告诉朕他要拿下荣兰一半国土,是在告诉朕,他仍旧是东林的北王,他手上的兵马和领地仍旧属于东林。”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敌人。   皇上无疑就是北王的敌人,是以,皇上他也了解北王。   北王现在绝不会反,但北王不想反,他大费周章的换个领地做什么?   为了让他明白,北域非他北天骄不可吗?   可是,北王哪来那么大自信?   巫族可不是吃素的,巫族敢把话放出去,至少有五成的可能,能守住北域。   至于另外五成……   这也就是皇上现在还没有杀北王的原因。   他,还得等一等,确定巫起能守住北域,东林不需要北王,才能下手!   在皇上与国师分析北王种种举动时,刚收到荣兰和北域,传来的消息的王梓钰,也与楚九歌说起北王。   “北王此举太冒险了,也太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了,一个不好就会满盘皆输。他掺和荣兰之争我还能理解,但我实在想不明白,北王为什么要冒险把北域交出去,把北域的兵马全部转移走?没了北域这个退路,就算他此次顺利拿下荣兰,以后也是后患无穷,皇上绝对无法容忍北王的封地,富足到可以养得起他的兵马”   “北王此举,难道就是为了换一个领地吗?可是,换一个领地,对他有什么好处?除了让皇上更加忌惮、怀疑他外,我想不出北王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楚九歌就坐在王梓钰的对面,王梓钰收到这两地的消息,也没有瞒着她……   听到王梓钰的话,楚九歌有些心虚的道:“也许北王就是单纯的想换个领地了。”   直觉告诉她,北王会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她,因为她不喜欢王府,不喜欢北域,北王就真的顺手毁了……   “九歌,北王不是别人。他那人走一步算三步,怎么可能做毫无理由和目的的事。迁走北域三十万人不是小事,北王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我想不明白罢了。”王梓钰清俊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   九歌的性子太单纯了,太容易轻信人了。   北王那种人,怎么可能单纯的因为个人喜好,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再说了,北王那人有个人喜好吗?   他认识北王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北王的人生里,会有“喜欢”二字。   “北王那人行事一向任性,自我。指不定他就是任性了,嫌北域不好,便换个地方。”连王梓钰都相不明白北王的用意,那么……   楚九歌越发可以肯定,北王就是因为她的不喜,才会把这么轻易的把北域交给皇上,并且大费周章的把北域的人全部转走。   你不喜欢的北王府,你不喜欢的北域,本王……顺手帮你毁了!   楚九歌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这句话,还有说话的那人,认真、严肃的神情……   北王他,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哄她,骗她,北王他真的做到了。   莫名的,心里有那么一点小欢喜。   北王这算不算,为博红颜一笑,倾尽天下呢?   她这算不算是红颜祸水了?   楚九歌暗自窃喜,就听到王梓钰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域那块地方虽寸草不生,但对北王来说是最好的保护屏障。北域需要北王镇守,北王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有一天,北王不需要镇守北域,那么……北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皇上也不需要一个手握重兵,却没有用处的北王。”   “那……北王把北域交出去,会有危险吗?”楚九歌脸色一变,心中的欢喜被不安所取代。   她……并不想北王出事,至少不能是因为她而出事。   “北域不需要北王镇守了,皇上还留着北王做什么?”王梓钰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皇上一直在寻找可以代替北王的人,一旦皇上找到了,北王的死期也就到了。现在,北王主动把北域让出来,如果皇上看到巫起能代替北王,你看吧……皇上一定会对北王出手。”   皇上现在不出手,不是因为仁慈,而是还不能确定,巫起有没有那个能力,能镇得住黑雾森林那些魔物。   毕竟,相比狂妄骄傲的北王,黑雾森林那些魔物,对东林的危害更大。   “北王他……这是在拿命赌,对吗?”楚九歌的心莫名的一紧。   她这是在不知不觉间,帮皇上坑了北王吗?   王梓钰眼眸轻动:“是的。北王这是在豪赌,赌赢了,他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哪怕皇上再不喜欢他,为了东林的安危,皇上也得受着;赌输了,北王就会一无所有。”   楚九歌面色一白,嘴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九歌,这是在担心北王?   北王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九歌在被他狠狠伤害后,还会为他担心?   王梓钰眼神一暗,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轻声道:“九歌,北王不是鲁莽的人,你且放心,北王敢这么做必是有后手的,你别担心北王的事了。当务之急,是你明天的比试。”   他觉得他有点卑鄙,为了不让楚九歌惦记北王,明知九歌不想提明天的比试,还特意提起这事……   阿彩:颈椎严重受伤,实在熬不过去,我飞到北京来找医生看了,预约了明天的医生,希望一切顺利。 第331章 幸运,王梓钰的魅力   凡是知晓楚九歌与丹医堂比试之事的人,都在为楚九歌担心,但是……   楚九歌还真不担心!   “只要明天与我比试的人是丹玉容,我就不担心我会输,也不担心会得罪丹医堂。”楚九歌自信的道。   “你有对策?”王梓钰诧异的看着楚九歌。   他还在想,明天要不要亲自出面平息此事。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因他而起,他要不出面,楚九歌就得吃一个大亏。   “算是吧。”楚九歌点点头,“但要是参赛的人不是丹玉容,就不好说了。”不过,她会尽量想办法,逼丹玉容亲自参赛。   事在人为,她当初能在北王、皇上和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三面夹击下活下来,区区一个丹医堂,还奈何不了她。   “你想怎么做?”如果只是让丹玉容参赛,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逼丹玉容主动放弃,双方打成平手。”只要丹玉容主动放弃,她就会认输。   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输的感觉,但形势没有人强,她能怎么办?   “你有法子?”王梓钰问道。   “只要是丹玉容参赛,我定能让她主动放弃。”她虽只见过丹玉容一面,但对那个姑娘的性格还算了解。   那个姑娘出身好,心气高,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要逼这么一个不识人间烟火滋味,不知人间生活艰辛的小姑娘放弃这场比赛再容易不过。   “如此……让丹玉容主动参赛一事,就交给我来办吧。”王梓钰没有追问楚九歌要怎么办,而是主动揽下此事。   楚九歌本能的想要拒绝,但看到王梓钰熠熠生辉的双眸,到嘴的话咽了回来……   爷爷说,她这个太自我,太独,自以为是不想麻烦朋友,实则是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她要学会接受朋友的帮助,要学会打开心扉,让其他人走进她划下的那个圈子。   “那我就不客气。”楚九歌笑着应了下来。   “此事因我而起,本就是我该做的。”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   天知道,他刚刚真的很担心楚九歌会拒绝。   九歌这人太独立了!   许是那三年无父母相护的生活,将她打磨的凡事独立自主;许是贴身丫鬟的背叛,叫她对人失望了,总之……   他认识九歌的时候,就发现九歌在自己的心门外划了一条线,不让任何人踏进。   不过,他也不能说九歌,因为他和九歌是同一类人。   他们看似好温柔好亲近,看似好脾气纵容身边的人,但一旦有人触怒了他们底线,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之放弃……   与楚九歌谈好后,王梓钰立刻就让人去办此事。   他逼丹玉容亲自出面的办法,简单而粗暴……   他让他的心腹,高调的以他的名义,去赌局下了一千注,赌楚九歌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王梓钰还是知晓,丹玉容会受王家二房煽动,带人来楚家闹事,逼楚九歌交出他,逼他露面,全是因为喜欢他。   丹玉容喜欢他,而且是男女那种的喜欢。早在五年前,他与丹玉容初见时,他就知道了。   当时,丹医堂的大长老就露出结亲的意思,只是被他婉拒了。   后来,他得了这怪病,派人去找丹医堂找长老,前来王家为他看病,但包括丹清在内的几位长老,都暗示他,如果他没有娶丹玉容的打算,他们丹医堂的人也不会尽心为他医治。   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那以后,王家不再与丹医堂联系。   他王梓钰虽不敢自诩为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无意娶丹玉容,哪怕一辈子无法动弹,只能老死在椅子上,他也不接受这种充满耻辱的婚事。   他不喜欢丹玉容,一向对丹玉容敬而远之,但今天却要利用丹玉容对他的喜欢,达成他的目的,着实是……   “终归是我小人了。”王梓钰自嘲一笑,却不后悔这么做。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让他打破原则的人,是幸运的事。   他很幸运!   王梓钰在京中的地位有多高?他在京中,有多少崇拜者?   半个时辰!   只短短半个时辰,王二公子押一千注,买楚九歌赢的消息,就传遍了京中,甚至皇上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而在王梓钰买楚九歌赢后,又有无数人前往赌庄,买楚九歌赢了。   这些人,又以女子居多:“我不管楚九歌会不会赢,二公子买谁,我就买谁。”   “这是我二公子第一次持一个人,我怎么能拖二公子的后腿?”   “我才不管是什么比试,只要是二公子买的,我就跟。”   “我下一千注,紧随二公子的步伐。”   “赢输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公子买的人,我怎么能不支持?”   ……   一个时辰后,赌楚九歌赢的赔率,就从一赔百升到了一赔二。简单点说,如果楚九歌赢了,王梓钰下的那一千柱,就会变成十万两银子;而一个时辰后下一千注,只能得到两千两。   短短半个时辰,便是近百倍的差额,可见王梓钰的魅力。   消息闹得这么大,丹玉容怎么可能不知?   作为王梓钰头号爱慕者,丹玉容对王梓钰的一举一动都尤为关注。要不然,也不会王梓钰一在京中露面,她就跑来京城。   得知王梓钰旗帜鲜明的支持楚九歌,丹玉容冷傲的面容露出一丝怒容:“明天,我要亲自参赛,我要让二公子看明白,楚九歌她就是一个女骗子,根本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这世间,能让王梓钰另眼相看的女子,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   “大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你是天上的明珠,楚九歌充其量就是地上的瓦砾,哪有明珠主动去碰瓦砾的,咱们随便派一个人,就能叫楚九歌横死。”东林丹医堂的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双方比的是毒,他们自认准备的毒药,足已叫楚九歌毙命,但也不能不防着楚九歌。   万一楚九歌拿出的毒,他们解不了呢?   届时大小姐亲自试毒,这要是救不了,他们可怎么跟大长老交待?   “我要楚九歌死在手上,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杀她。”无视东林丹医堂的人的劝说,丹玉容固执而坚定的道。   她不仅仅是要楚九歌死,还要二公子看到她,只能看到她,旁的女人,谁敢入二公子的眼,她就杀谁……   阿彩:先更一章,我明天……白天再来写。今天刚做完理疗,颈椎稍好一些,但还是不能久坐。 第332章 排场,东林五公子   烈日当空,炽热的光线照得人头晕脑涨,在烈日下站上那么半刻钟,便能让人湿了一身衣衫。   这样的天气,除非必要,不然就是普通百姓,也不愿意顶着烈日出门,但是……   今天却不一样!   一大早,一群公子少爷,贵女千金,名士学者就换上了最潇洒的衣服,不顾外面的高温,乘车来到玉璧台,早早的在台下等候。   玉璧台是东林有名的比试之地,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只要是涉及到生死间的比试,东林人都会选择在玉璧台上比试。   在玉璧台上,只要双方做了约定,便是生死之战,官府也不会管。   而一般,死在玉璧台下,便是耻辱、失败者的象征。   是以,在东林有非大事不登玉璧台,登玉璧台必是大事的说法。   太阳实在是太大了,玉璧台四周又没有一个可遮阴的地方,离比试时间还有一刻钟,就有人开始催促了:“不是说好了辰时便开始吗?怎么还不见人来?”   “这大热的天真是晒死人了,要不是二公子下了注,可能会出现,我定然是不会来的。”   “真不明白,不就是一场丹医与野医的比试吗?这些学士、书生跑来做什么?他们又不懂医理。”   “这些人不是冲着比试来的,他们是冲着王梓钰来的,你知道……王梓钰有多久没有在人前露面吗?”   那人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自问自答道:“五年,整整五年王梓钰没有在人前露面,难得有王梓钰的消息,这些人还不得疯了。”   “二公子只是下了注,可没有说会来,这些人急急跑过来,万一空欢喜一场呢?”   “五年了!有一丝的可能,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你知道这五年有多少女子哭瞎了眼,有多少学士大儒不出书不写文章,有多少名士不赋诗不出画做……王梓钰要再不出现,这东林的文坛就要倒下大半了。”   ……   “踏踏踏……”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声。   围观看热闹的人,寻声望起,见一着武将常袍的陌生男子,带着一群卫兵打马而来,好奇的问道:“咦……这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是程大将军,刚回京的程颐程大将军,皇上的心腹。”有认识程颐的人,倒吸了口气。   程颐虽然是刚回京,但名气却大得很。   出身应家,被镇国长公主公开打压,深得皇上重用……这其中任何一个身份,就足够引得满京城的人议论,更不用提三个身份叠加在一起。   镇国长公主一死,得皇上重用的程颐程大将军,就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无数人都以邀请到程大将军为荣,但是……   程颐从不出席任何私人场合,也不与任何人结交,他用行动表明,他要做一个孤臣。   程颐一出现,围观的人群就自动让开,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坐到台上……   程颐也不客气,提前下马,把马交给身后的副手,便大步朝玉璧台走去。   站在台上,程颐板着脸,朝众人拱了拱手:“本将军奉命负责今天的安全,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程颐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就在右侧下首的位置上坐下。   程颐的背挺得比直,双腿微微张开,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像是绷紧了弦的弓,浑身都散发出武将的彪悍。   他一坐下,玉璧台四周就陷入一片死寂,就是那群看程颐极度不顺眼的名士、学者,也没有发声。   无他,程颐这一身杀气,存在感太强了。   好在,程颐坐下没有多久,谢家的马车就来了,一身玄衣的谢玄,卓而不凡,清雅自然,一下马车便成了人群的焦点。   “是三公子,是谢三公子!”不少人都激动的大喊。   “天啊,没想到谢三公子会来,谢三公子与二公子一向交好,二公子也会来吧。”   和程颐一来,四周皆静,所有人都后退让路不同,谢玄一出现,一些年轻的公子就蜂拥而至,将谢玄团团围住,不断的叫喊:“三公子,三公子……”   只可怜那些带着帷帽的小姐们,远远看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谢玄,却无法近身,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无不委屈:“早知道,我便换了男装来了。”   “唉,我不应该做这副打扮的,我应该骑马来的。这般好看是好看,却无法近三公子的身呀。”   ……   一群姑娘已忘了,她们今天一大早起来,隆重装扮的初衷了,只想涌到前面,与谢玄说上一句话。   谢玄身边挤满了人,便是下人极力开路也无用,短短的十余米,谢玄硬是被众人挡得无法走到台前。   谢玄哭笑不得,就在他准备出声提醒众人时,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袁五来了,景七少也来了。”   “咦,不是说景七少伤了腰吗?怎么还出门了?”   “看到了,景七少是坐轮椅来的。”   “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玉璧台了?幸亏我一早来了,不然我真正是要后悔死。”   “就差二公子和北王,要是二公子跟北王一起来了,东林五公子可算是聚齐了。”   在许多东林人眼中,东林七公子已不存在。死去的萧四公子无人可以取代,誉满京城的金六公子不过是一个假货,他们也不承认。   在东林七公子忠实的追随者心中,七公子只余五人:北一,王二,谢三,袁五,景七。   袁五和景七一前一后的到来,替谢玄分担了不少注意力,在下人的开路下,谢玄艰难却不失风度的走到台上。   看到程颐,谢玄并不惊讶,他朝程颐点了点头,随意坐在程颐的对面。   袁五和景七在台下,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但考虑到景七有伤在身,大部分人都自觉地给景七让出一条路来,生怕伤了这个如珠如宝的萧家小公子。   两人上台,同样是相互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坐了下来。   此时,离比试还有半刻钟,就在众人议论楚九歌与丹医堂的人,会不会来时,怡亲王府的马车来了!   在亲兵的护送下,怡亲王府的马车高调的驶向玉璧台。   “是怡亲王的车架,天啊……怡亲王怎么会关注这么一场小小的比试?”众人讶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就是谢玄、袁五与景七亦挑了挑眉,眼露不解……   怡亲王许久不曾在人前露面,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第333章 低头,小瞧了楚九歌   怡亲王府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   小胖子笨拙的爬下了马车,下马车时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险些摔倒在地,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是暄世子。”小胖子标志性的身材,让众人隔得再远,也不会认错他。   暄世子从马车上下来,众人一点也不意外,但当一身粉衣的楚九歌从马车上下来,众人就吃惊了。   “这姑娘是谁?”没听说暄世子娶妻了呀?   “九歌怎么跟怡亲王府的人一起过来了?”哪怕隔得极远,谢玄也一眼认出了楚九歌,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默问。   不仅仅是谢玄,就是程颐也一眼看出来,当即脸色就难看了……   早知道,有怡亲王府的人给楚九歌撑腰,他就不来了。   天知道,他堂堂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是多闲才会有闲情,在大热天带兵往这里跑。   楚九歌下车后,小胖子就往前走了,很明显怡亲王并没有来了。   程颐和谢玄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还好怡亲王没有来,没有把事情上升到,东林与丹医堂的比试。   不管他们对丹医堂有多么反感,他们都不能,也不敢得罪丹医堂。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比试吗?你们一个个至于吗?”萧景安就坐在程颐对面,看到程颐变脸,少年一脸傲娇。   谢玄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萧景安一眼,袁四迟疑了片刻,说道:“这是生死之战,楚九歌与丹医堂的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且,我要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丹医堂参加比试的人,必是丹玉容,但是丹玉容不能死。”   是人就没有不需要大夫的,东林得罪不起丹医堂。是以,死的就只能是楚九歌。   “哼……”萧景安傲娇的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袁四。   袁四不由得苦笑……   他不知该说萧景安被保护的太好,还是说萧景安蠢。   他们这些人,便是内里再恨一个人、再厌恶一个人,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是……   萧景安却一向随心所欲。   难怪这几年,萧家一直在缩小势力范围内,不断扶旁支上位,嫡系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也不怪旁支想要出头。   台上的交锋,台下人半点不知,楚九歌与小胖子还未走过来,又有一大队人马过来了,浩浩荡荡近十几辆马车,待马车走近,便看到马车上醒目的白色云朵标志。   “是丹医堂,丹医堂的马车来了。”这个标志,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丹医堂好大的排场,”十几辆马车,每辆马车皆是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这排场一摆出来,一下子就把全场的人镇住了。   楚九歌和小胖子也不能免俗,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楚九歌笑了笑并不在意,小胖子却不高兴了:“你看看……我就说了,把我爷爷的亲兵全带上,你偏不让,这下好了,被人压了场子。”   “比试在台上,不在这里。”楚九歌担着一个密封的药箱,声音淡淡的,不见一丝不安与紧张。   “你懂什么……玉璧台上的比试,从你们宣布比试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比了。比气度,比排场,比长相,比穿着,最后才是比本事。你看看你穿得这是什么?你看看你这拎得是什么?”小胖子一脸嫌闲弃,“叫你换身衣服不同意,叫你带个丫鬟也不同意,你看看人家……”   丹玉容在丫鬟的服侍下,清冷优雅的步下马车。她穿着一身白衣,高洁脱俗,配上她冷傲的神情,颇有几分仙姿玉骨的风范。   她一下马车,身后站成两排,穿着白衣的小丫头便立刻上前,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每个丫头手上都捧着一个盒子,具体是什么看不到,随着她们的走动,楚九歌只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为这燥热的夏天,凭添一份清凉。   “你看看人家的排场,在看看你的!”小胖子怒其不争,小油手指气呼呼的指着楚九歌,“丢人!”   楚九歌嘴角微抽,忍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她们这是在送葬吗?”   丹玉容这是有多喜欢白衣服?   连小丫头都穿白衣。大白天,一群人穿白衣服,真的……不觉得很怪吗?   “她们……”小胖子恨恨得瞪了楚九歌一眼,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他一脸震惊地看着丹玉容身后的小丫头,被肥肉挤得快看不到缝隙的眼睛,拼命得睁大最大……   “这,这怎么可能?”小胖子的眼睛越睁越大,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了?”楚九歌不解地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丹玉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呀?   “是,是杜家的小姐。在丹玉容身后捧盒子的小丫头,是杜家大小姐。”小胖子近乎咬牙切齿的道,小肉拳抱得紧紧的,似乎很生气。   “哦……这也没有什么,杜家给丹医堂道歉了呗。”楚九歌倒是半点不意外。   当大夫这个职业变成了垄断的,权力自然就大了。   “那可是杜家大小姐,丹医堂……他们怎么敢?”小胖子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就算杜家只是一个三流小世家,也不能被人这么羞辱。   “弱肉强食……这没有什么,杜家有杜家的立场与考量。”楚九歌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轻声安慰了一句。   没有人天生软骨头,没有人天生喜欢把尊严与骄傲,放在别人脚底下踩,杜家会像丹医堂低头,任由丹医堂的人作贱杜家大小姐,必是不得不如此。   “可是,可是……”小胖子死死地看着杜家小姐,眼睛都红了。   “看样子,不需要我介绍了。”丹玉容停在楚九歌与小胖子面前,她视线轻扫,没有看到王梓钰,虽有失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楚九歌的眼神,更冷了:“楚九歌,在丹医堂面前,杜家会低头,你也一样。今天,除了死,你没有别的选择。”   杜家再怎么是三流世家,也比楚家这种毫无底蕴的家族强数十倍,杜家都不是丹医堂的对手,楚家算什么?   丹玉容从来不觉得,楚九歌是对手,但是……   当楚九歌上台,拿出她备好的毒时,丹玉容才明白,她小瞧楚九歌了! 第334章 无能,救人如害人   楚九歌没有跟丹玉容怼,只说了一句比试场上见真章,便丢下带着一群下人的丹玉容,率先走上比试台。   见谢三、景七、袁四少和程颐坐在台上,楚九歌颇为意外,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在一旁坐好,等着丹玉容上台。   被楚九歌抢先一步上台,丹玉容冷若冰霜的脸,又寒了几分。   她面无表情的登上玉璧台,她身后那一串捧着木盒的丫头,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后,连头都不敢抬,包括那位杜家大小姐。   双方各自坐下,丹玉容先发制人,指着身后的丫头道:“我带来了十六种毒丹,你是全吃了,还是吃一半?”   本以为今天能见到二公子,既然二公子不出现,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可以这么混着吗?不是说……只能用一种毒吗?”楚九歌故作不解的寻问。   “把它们炼成一种丹毒,这很难吗?”丹玉容高傲的道,抬手示意身后的小丫头上前:“打开药盒,给楚姑娘看看我丹医堂的毒丹长什么样。”   “是,姑娘。”站在小丫头最前方的杜家小姐,低着头,小声的道。   她从一出现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也没脸看人……   杜家大小姐上前,正要打开木盒,就听到丹玉容道:“先跪下来,再打开,这么简单的事也不会吗?”   “大小姐……”杜家小姐脸一白,单薄瘦弱的身体晃了晃,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不会?”丹玉容扭头,给了她一个冷眼。   “大小姐,求你……”杜家小姐眼眶微红,眼中的泪却没有落下,她也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像任何人求救。   “丹玉容,你……”坐在楚九歌身侧的小胖子看不下去,猛地就要站起来,却被楚九歌强按了下去,“暄世子,那是丹医堂的家事,丹医堂大小姐如何虐待身边的下人,不是你能管的,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小胖子指着杜家小姐,一副纠结的样子。   楚九歌警告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看破不说破。   杜小姐的身份不说出来,在场众人可以当作不知,但小胖子一旦叫破,杜小姐怕是……活不成了。   贵女有贵女的骄傲!   杜家小姐瑟缩了一下,她看了楚九歌一眼,头埋得更低,更不敢看丹玉容,但也倔强的不肯跪下……   “没有那么多可是,丹医堂的大小姐嘛,位比公主……不,应该是位比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别说让身边的跪下,就是让身边的人去死,旁人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楚九歌言笑晏晏,但看丹玉容的眼神却带着嘲讽与轻视。   “怎么?楚姑娘不满我丹医堂的规矩?”丹玉容不是没有听出楚九歌话语中的捧杀,可是……   那又如何?   她丹玉容会怕吗?   在丹医堂,她的地位本就堪比北林摄政长公主。   “我一直以为……丹医堂是救人的地方,济世为民,丹医堂的人就算没有救死扶伤,舍己为人的精神,也不该是嚣张跋扈,尖酸刻薄。”楚九歌一脸认真的道。   实话,要不是看在小胖子的面子上,她是绝对不会跟丹玉容在台上怼起来……   丹玉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会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她有我行我素,任性自我的本钱,跟这种人争论,根本不可能赢。   因为……她无所顾忌。   “嚣张跋扈,尖酸刻薄?”丹玉容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杜小姐:“你说……我嚣张吗?我跋扈?我刻薄吗?我尖酸吗?”   “大小姐……”杜小姐捧着盒子的手,不断颤抖。   “回答一个问题,我救你家一个人。跪下,我放过薛家。”丹玉容神色淡漠,好似决定他人生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九歌苦笑一声……   果然,丹玉容抓住了杜小姐的命脉。   “扑通……”没有任何犹豫,先前一直骄傲的杜小姐,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眼中的泪也落了一下来,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她强忍着耻辱道:“大小姐不嚣张,不跋扈,不刻薄,不尖酸。”   “月姐姐,你是杜家的小姐,你怎么能……”小胖子顿时呆住了,他推开楚九歌,猛地上前……   完了!   楚九歌晚了一步,虽然拉住了小胖子,却没有阻止他说破杜小姐的身份。   小胖子一喊破,底下的人就震惊的大叫:“天啊?那个下跪的姑娘,真的是杜小姐?我刚刚看着觉得很像,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是真的……”   “真的是杜家小姐,她,她怎么做丫头打扮,还跪在玉容姑娘脚边?莫不是贵女们的特殊爱好?”   “什么贵女不贵女,她也能称为贵女?别给我们贵女丢人了。”   ……   “暄世子……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的事。”台下众人指责、鄙夷的议论声,一一传入杜小姐的耳中,杜小姐推开小胖子,死死咬着唇,直把唇角咬得鲜血淋漓,也不曾松开。   “我,我……”小胖子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解地寻问:“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月姐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呀,你不用求这个女人的,我……”   “够了!”杜小姐打断小胖子的话,“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暄世子,求你不要管。”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求你给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好吗?   杜小姐看着小胖子,眼中的泪落得更凶。她的脸上却没有了先前的犹豫与悲愤,反倒多了一分坚决与果断,就像豁出去了一样。   楚九歌的心一沉……   她,看到了杜小姐眼中的死志。   一瞬间,楚九歌心里堵得慌……   看到杜小姐被逼跪下,不可避免的让她想到,在北域,北王逼她跪下的那一幕。   跪下并不是多难的事,但跪下的那一刻,失去的骄傲与尊严,却是怎么也无法找回的。   不管日后,她站得多高,手中有多大的权势,那一刻所承受的耻辱,都是无法洗涮的…… 第335章 安慰,血淋淋的过往   楚九歌看到了,谢三、景七和袁四也看到了,他们三人微微叹了口气,嘴唇微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一直不出声,就是不想叫杜小姐难堪,没想到怡亲王世子却……   现在这个情况,谁也帮不了杜小姐。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上前将小胖子拉了起来:“起来吧,杜家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权势摆平,更何况,比权势他们可不如人家丹医堂。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小胖子被楚九歌拉了起来,脸上煞白煞白的……   他又不蠢,先前不明白哪里错了,听到底下那些人的议论声,还能不知道吗?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楚九歌叹了口气:“暄世子,杜小姐的外祖家薛家是做药石生意的,另外……杜小姐母亲早逝,现在是继母当家,你明白吗?”   丹玉容完全掐住了杜小姐的命脉,除非杜小姐不管她弟弟杜少康,不管她的外祖薛家,不然……   杜小姐就得给丹玉容低头。   “我可以……”小胖子还想要补救,但楚九歌却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帮不了杜小姐。”   在四国,做药石生意的有很多家,但买药石的买家只有丹医堂一家。   身为垄断者,他要折腾下面的人,再容易不过。   “楚姑娘说的是……多谢暄世子厚爱,但还请暄世子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杜小姐强忍着泪意,低眉顺眼的跪好,没有看任何人。   堂堂贵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无能,只怨自己命苦,母亲早逝,无人可以依靠……   “月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小胖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他好心办了坏事。   “无事,我知道你的好意,如若……你真觉得愧疚,日后帮我照顾着少康一二,我怕他再闹事。”杜小姐好似一瞬间看开了,但是……   楚九歌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交待后事的意思。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杜小姐一眼,想了片刻,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道:“杜小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活着从北域回来的吗?”   不等杜小姐寻问,楚九歌就道:“我当时伤了腿,被北王的人丢在柴房,别说请丹医给我看看,就是一口水都喝不着。饿狠了,我觉得自己连土都能吃下去,那时候我想我会死在北域,但是……我真不甘心就那么死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希望我死的情况下,我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活到了现在。”   “你也许不知道,我和北王第一次见面,不是什么婚礼现场,也不是什么洞房花烛夜。我第一次见北王,在北王的书房里。我以为,作为北王的未婚妻,我至少在某些时候跟他是平等。但是……我天真了,我第一见他,便被他逼着跪下,跪在他面前,像条死狗一样都动弹不得,为了活命不得不趴在他脚下,求得他的信任。”   楚九歌说这些话时,声明一直很淡很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说完后,她甚至俏皮的问杜小姐:“杜小姐……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许是同病相怜,许是彼此有共同的经历,杜小姐对楚九歌倒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顺着楚九歌的话问了一句。   “我当时在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确有可能成真?”   “我当时在想……圣人说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等几年再看。是看他的下场,还是看我的下场?”   “我当时在想……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是确有其事,还是自我逃避?”   楚九歌每一句,每一句说得很慢,很轻,就如同局外人,在讲别人的事。   丹玉容几次想要打断楚九歌的话,然而楚九歌却不理她,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我想了很多很多,可惜想再多都无用,我和北王的差距摆在那里,我想再多也奈何不了北王,也看不到北王的下场。”不管是三十年河西,还是再等几年看,都要活着……   她相信能屈能伸的杜小姐,必然是懂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杜小姐怔了一下,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谢谢。”   “不用道谢的,以后……要是觉得生活太难了,你就想想我。你的生活只是艰难模式,我却是地狱模式,你看我都能活下来,还有什么不可能,是吧?”察觉到杜小姐恢复了生气,楚九歌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看着这么一个花季少女,被生死逼得只能寻死,她终归不忍心。   “楚九歌,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杜小姐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萧景安却坐不住了,没好气的白了楚九歌一眼。   亏得他先前还感动的要死,结果楚九歌这话一出,他一点同情、怜悯的心都没有了。   “你看……当我不在意了,他们也就没有兴趣提起我的污点了。先前,我只要一出门,就不断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拿刀相逼才能让北王府迎亲,北王宁可抗旨也不肯娶我,现在谁还愿意说?”为了安慰杜小姐,楚九歌不惜挖开她血淋淋的过往。   当然,她自己并不在意,但听得的人……却无法不为她心疼。   没有家族依靠,独自一个人从楚家出嫁,活着从北域回到京城,解除北王的婚约,一步步挣出泥潭……   世人只看到她的风光肆意,北王的纵容宠溺,可有谁知她为了打消北王的怀疑,得到北王的信任,付出了多少血与泪?   当然,楚九歌也不愿意说这些,安抚好了杜小姐,听完丹玉容显摆式的,把带来的十六颗毒丹介绍完,楚九歌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毒汤…… 第336章 认输,恶心不死你   楚九歌没有像丹玉容那般高调、张扬,花样百出的又是捧、又是跪的介绍自己带来的毒汤,她简单明了的把自己带来的毒汤拿了出来,只是……   她的毒汤一拿出来,满台上下的人都受不住了,底下的人定力差,当即就捂住口鼻,叫唤了起来:“这是什么味儿呀?天呀,怎么这么臭?好恶心!”   “这味儿,天呀……快,快,快拿走,这比死老鼠还要臭。”   ……   底下的人叫个不停,台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离得近,那味道更是直扑面门,饶是谢玄定力再好,也不由得变脸,苦笑道:“九歌,你这带的是什么?”   袁四和程颐与楚九歌还不算熟,两人虽然也想问,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看着楚九歌,无声的诉说他们的不满……   这味道太难闻了,没有当场晕过去,真的是他们定力好。   “楚九歌,你快,快把它盖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闻死了。”萧景安仍旧是枚傲娇的少年,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   “楚九歌,你不会拿碗死老鼠汤,就来应丹医堂的挑战吧?”丹玉容就坐在楚九歌对面,在楚九歌打开盒子的刹那,冰霜般的冷颜崩裂了,但只有一瞬间,丹玉容便嘲讽的看着楚九歌。   “确实是死物汤,不过……不是死老鼠。”楚九歌看了一眼,受不住的众人十分满意这碗汤造成的效果。   不过,为了让大家能听到她的介绍,楚九歌还是将这碗黑漆漆的汤药,放进带来的盒子里,并且密封好。   也不知楚九歌那个盒子是什么做的,盖子一扣,味道就隔绝了。   “呼……总算活过来了。”萧景安反应最大,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其次是谢玄和袁四,程颐只是脸色变了变……   上过战场的大将军,见惯了死人和腐尸的大将军,对某些味道多少能习惯一些。   “我的天啊,我刚刚以为我会被活活熏死,感觉身上都有一股臭味了。”味道一被隔绝,底下的人也一副重新活了过来的样子。   这时,楚九歌才开口,侃侃而谈的介绍她带来的毒汤:“这碗汤叫百鬼汤,顾名思义是由一百俱腐烂的尸体熬致而成的,每具尸体只取尸斑最深、腐烂的最严重的那一块,然后取尸体熬成的尸油,细细地将其熬成汤。末了……再加上尸虫、蜈蚣、癞蛤蟆调味。据说这百鬼汤喝一口就能见鬼,玉容姑娘,你是要喝一口,还是喝一碗?”   楚九歌学着丹玉容的口吻,反问丹玉容,只是……   等待她的不是丹玉容的回答,而是一片呕吐声。   “呕……”   “呕……”   随着楚九歌的介绍,站在台下看比试的贵族小姐、公子少年和名士学者,已经受不住,趴在一旁狂吐。   “居然用腐烂的尸体熬毒汤,楚九歌,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楚九歌,你太恶心了。”情绪低落的小胖子,听到楚九歌的话,也跑到台下狂吐起来。   一时间,满场酸臭味,那味道着实不好闻……   “你,你……呕……”丹玉容也吓得花容失色,哪怕是极力克制,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杜小姐站在一旁,将丹玉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出来。   楚九歌说得没有错,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欺辱了她的人的下场,她不能死!   “呕……”萧景安也觉得胃里翻滚的难受,想吐又怕跌面子,只能生生忍着。   和他一样强忍的还有袁四,反倒是谢三和程颐,一副平淡的样子,好似楚九歌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这毒汤……有意思。”谢玄不仅没有变脸,反倒笑了笑。   程颐没有说话,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程颐的眼中也是带着笑的……   他们不蠢,很清楚楚九歌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有意思,我费了不少心思才集齐百俱腐尸,幸亏现在天气热,乱葬岗的尸体烂得快,不然我都没有办法熬出百鬼汤。”楚九歌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一样,骄傲的道。   “你,你……”丹玉容踉跄站了起来,后退数步,指着楚九歌,半天不知说什么。   楚九歌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脸无辜的道:“玉容姑娘,你要喝多少?我给你倒出来?至于你们丹医堂的毒丹?我也就不麻烦你再重炼了,全部拿过来吧,我一颗一颗吃下去。”   跟她比毒?   她吃毒草,玩毒虫的时候,丹玉容还没有出生呢。   “楚九歌,我们这是比医理,你拿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绝不承认,这鬼东西是毒,打死她也不喝,太恶心了。   别说喝,她只要一想,就头发发麻。   “不是比毒吗?这是毒呀?我没有拿错呀。玉容姑娘,你不会是要耍赖,不吃吧?”楚九歌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冷着脸看着丹玉容,“玉容姑娘,挑起比试的人是你,我费了那么多时间,把自己恶心的够呛,才熬出这碗百鬼汤,你不会说了一句不比了,就不喝了?”   “你也知道恶心!”丹玉容快要气哭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楚九歌简直是可恶。   “又不是我喝,恶不恶心关我什么事?”楚九歌理直气壮的说道。   “呃……”楚九歌说完,全场有片刻的死寂,台上台下的人都呆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这世间,居然有人能把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但是……   “这话,没毛病!”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打破了场上的死寂,随即台下的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这话不仅没有毛病,还太对了。”   “就是嘛,又不是楚姑娘喝,恶不恶心关她什么事。丹医堂拿出这么多毒丹,也没有想过楚姑娘吃下去会怎么样?这是比毒呀,又不是比治病救人,毒死对方就好了,管他恶不恶心。”   此言一出,顿时获得满堂喝彩,甚至有人跟着起哄:“我突然很期待,玉容姑娘喝下百鬼汤的表情,那么恶心的东西,玉容姑娘要怎么能喝下去呀?”   “对对对,快喝呀,快喝呀。让我们见识一下百鬼汤威力。”   ……   丹玉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她会喝才有鬼!   今天在微信公众号上发了一个支付宝口令红包,这里也发一个吧,同样三百个,口令号【新书6666】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看以前发过的小剧场,进入公众号后,点右上角的小人,然后点“查看历史消息”   不玩微信的可以加QQ号:657661662 第337章 喝了,逗你玩怎么的   台下看热闹的众人,看不到丹玉容的冷脸,见丹玉容迟迟不动,起哄声更大,一个个高声叫着,眼中闪着兴味的光芒……   楚九歌也不管,她就那么笑语盈盈的看着丹玉容,等着丹玉容做决定。   自己挖坑自己埋,丹玉容要坑她,就得做好被人坑的准备。   楚九歌不说话,丹玉容也不说话,她死死地看着楚九歌,眼眸冰冷,杀意凛然。   楚九歌怔了一下,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不由得叹气……   她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给王梓钰治个病,怎么就引起了丹玉容的杀心?   她看着,就很好欺负吗?   楚九歌不痛快,更不会打破台上的尴尬,双方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肯退步。但是……   坐在台上的谢玄、程颐和萧景安都是一脸兴味,不见半丝尴尬,就连小胖子也是一副得意样。   显然,他们都清楚,占上风的是楚九歌。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终打破沉默的人,即不是楚九歌也不是丹玉容,而是袁四。   袁四淡淡的开口:“楚姑娘,我觉得玉容姑娘说得有道理,你们比的是毒,是要吃进去的,你这东西根本无法入口,实在不适合比试,不如你另选一种毒,可否?”   很明显,袁家是站在丹医堂那边的……   “袁四少?”楚九歌收回与丹玉容对峙的目光,看着袁四少,笑了:“你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袁家的意思?”   她就说,她讨厌袁家……   她和袁家的旧仇,还没有算清楚,袁家就急着添新仇,她就那么好欺负?   “有什么区别吗?”袁四隐约觉得楚九歌这话不对,谨慎的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当然有。”楚九歌嘲讽地看着袁四,“如果是你自己的意思,我只能说袁四少名不副其实,如果是袁家的意思,我就真要怀疑袁家人有没有脑子了。”   “放肆!楚九歌,袁家的事,不是你能置评的。”袁四脸色一变,厉声斥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变成置评了?就袁四少你这个智商,我真为袁家的未来担心。”早在袁家出手,派人杀死北王府护送她去北域的士兵那一刻,她与袁家就是死仇。   虽然,先前几次遇到袁四,袁四都是一副和气、友好的样子,但是……   楚九歌仍旧讨厌他,甚至厌恶此人。   袁四给她的感觉,太假模假样了,明明满肚子算计,却装出一副阳光的样子,还不如他妹妹坏得坦荡,至少看着不那么别扭。   楚九歌一点面子也没有给袁四,冷声道:“我和丹玉容比的是毒,毒……的用来做什么的?是为了杀人。你说我备的毒汤不能入口,丹玉容备的丹毒,又能入口吗?”   楚九歌气场全开,傲然的站起来,指着丹玉容身后捧着药盒的侍女:“袁四少,毒这种东西,做得再好看,名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它会要人命的事实。与其像某些卑鄙、无耻、下贱不要脸,却又爱装模作样的小人一样,为自己披上一层华丽精致的外衣,我宁可让它以最丑陋、最直接的状态面对世人。”   “你说谁卑鄙无耻,下贱不要脸?”楚九歌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袁四顿时就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楚九歌。   “肯定不是说你,袁四少放心。”楚九歌冷着脸,怼了回去。她无意与袁四起口舌之争,不等袁四说话,视线便再次落到丹玉容身上,嘲讽的道:“玉容姑娘,我们的比试,还要不要继续?千万别说我的毒汤不能喝,没有办法比下去。我还说你的毒丹不能吃,吃了会死人呢。”   “哈哈哈……”底下看热闹的人,原本被袁四突然变脸给吓到了,这会听到楚九歌的话,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不是,楚九歌带来的那碗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毒汤再可怕,也不过是喝了会死人而已。   但问题来了,今天比的不就是……谁下的毒够狠,谁的医术强,谁能最快解毒吗?   为了赢,自然是要置对方于死地才行……   “你,你……”丹玉容气得咬牙,扭头看向袁四,以眼神示意他站出来,但是……   袁四却别过了脸。   先前他没有想明白,现在楚九歌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还要指责楚九歌带来的毒汤有问题,那就真是蠢了。   “没用的东西!”见袁四不肯帮忙,丹玉容冷冷的骂了一声,转身,素手一指,指向身后的杜小姐:“你去喝。”   “玉容姑娘,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今天是我们两的比试,你随便指给人来喝,我们还比什么?丹医堂的大小姐就可以这么狂,就可以这么不守信用,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一样,没有任何诚信吗?”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她真是,忍了丹玉容一天了。   有本钱狂,也不是这么狂的。   想要给她下马威,也不是这么给的。   真当这世间所有人,都怕丹医堂,都对丹医堂有所求,世间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稳占上风,楚九歌半点也不客气:“丹玉容,今天……你要么按比试的规矩喝下我备的毒汤,要么乖乖认输,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别再仗着背后的丹医堂欺负人。”   爷爷总对她说,要与人为善,但与人为善也要看对象,对方明摆着要她的命,她还要为善,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她可没有,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奉上去,让人打的伟大精神。   谁打了她的左脸,她没办法把对方打成猪头,那就默默记下,改天再打。   “你……拿出这种鬼东西,你叫我怎么喝?这根本就不是人喝的东西。楚九歌,你这是在耍诈。”丹玉容倒是想要硬气的喝下去,但是……   只要一想到那碗鬼毒汤的味道,还有楚九歌是怎么熬出来的,她的胃里就一阵恶心。   别说喝下去,就是想了想,她都要吐。   “怎么就不是人喝的了?如果……我喝给你看了呢?”楚九歌眼眸微闪,突然说道。   丹玉容自己找上门的,她要不坑死她,就不信楚。   “你要喝下去了,条件……随你开。”丹玉容就不信,那么恶心,那么臭的东西,有人能喝下去。   就算楚九歌能喝下去,她的名声也毁了。   一个喝下了,由尸油和腐尸熬成的毒汤的人,就算她侥幸活下来,以后还有谁敢跟她打交道?   “我喝下去了,你就跪下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丹玉容不是喜欢让人跪吗?   好,她就给丹玉容一个机会…… 第338章 出生,到底谁卑贱   楚九歌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杜家的事,说起来也跟她没有关系,完全是杜少康自己作的,她完全没有必要为杜小姐出这个头,但是……   杜家这位小姐着实让楚九歌高看了一眼,再加上小胖子对杜小姐十分在意,看在怡亲王的面子上,她也得帮小胖子一把不是。   条件说出来,楚九歌就看着丹玉容,等待她的回答。   丹玉容虽然高傲,但却不是蠢的,听到楚九歌愿意自己喝,顿时怀疑那碗毒汤内里另有文章。   “楚九歌,你那毒汤真是腐尸和尸油熬出来的?”丹玉容目光清冷,姿态高傲,怀疑的看着楚九歌。   “不是。”楚九歌面上仍旧带着笑,并不受丹玉容影响。   “我就知道你骗我。”丹玉容不屑的道:“果然是出身卑贱的女子,没有教养,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难怪北王不要你。”   “出生卑贱?”楚九歌脸色微变,却没有翻脸,而是笑了一声,反问:“听闻……玉容姑娘你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对吗?”   她原本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既然丹玉容找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想干什么?”丹玉容脸色微变,隐有几分不安。   “不想干什么,只不过听到一个很趣的故事,想分享给大家听一听。”楚九歌勾唇一笑,带着一丝坏坏的味道,这样的楚九歌不让人讨厌,反倒觉得很迷人……   眉眼间的坏笑,让人轻意就能看出,她要做坏事了。   楚九歌也没有让人失望,她上前,像打量货物一样,把丹玉容看了一个遍,在丹玉容发脾气前,楚九歌后退一步,一脸坏笑的开口。   “我听闻一个故事。说是……南边有一户人家,父母都是典型的南边人,口味清淡,喜欢甜食,偏偏他们的儿子却嗜热如命,无辣不欢。友人开玩笑打趣他们家肯定是抱错了孩子,那对父母也很开朗,随旁人笑话,并没有放在心。”   “楚九歌,我们这是比试,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丹玉容不耐烦的打断楚九歌的话。   “玉容姑娘别急,我马上就说完了。”楚九歌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这般过了二十多年,有一年,那儿子应友人之约去到蜀地。到了蜀地他如鱼得水,把蜀地的食物吃了个遍,越吃越喜欢,越吃越舍不得走。”   “友人打趣他天生就是蜀地人,生在南地真正是投错了胎,那人也笑着应了一句,毕竟这种话他打小就听。但是……”楚九歌突然加重语气,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楚九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台下的人见状,顿时急了,纷纷催促楚九歌,让楚九歌赶紧说,发生什么事了?   丹玉容则看着楚九歌,有些不明白楚九歌是什么意思。   好在,楚九歌没有继续拿侨,稍稍吊了吊众人的胃口,就继续道:“经查证……那人真的是蜀地人,当年被拍花子抱走,卖给了南边的人家。他的父母为了寻他,卖光了所有的家产,吃尽了苦头,母亲也因此而疯疯颠颠,见人就问有没有人见到她儿子。”   “他那友人把他带到蜀地,也是有意为之,他始终不认为两个南边的人,能生出一个完全蜀地人性格的儿子。”   “再加上,他那友人听闻那家为了寻找儿子,好好的一个家就散了,心生同情,抱着一试的念头把人带到蜀地,不想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人真的是蜀人夫妇的孩子。”   “呃……”楚九歌说完,满场有片刻的死寂。   一众围观的人皆看着楚九歌,完全不懂,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这什么意思?”   “楚姑娘,你说这些和今天的比试,有什么关系?”   ……   台下人不明白,沉寂片刻就问了出来,反倒是台上几人如谢三、袁四、景七和程颐,他们的视线皆不约而同的落在丹玉容身上,然后又默默地移开……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刹那,但丹玉容还是敏感的发现了,当即就恼了:“楚九歌,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龙生龙,凤生凤,便是偷龙转凤,也改变不了某些人卑贱的出身。”说她出身卑贱?   哼……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楚九歌,你把话说清楚,藏着掖着是什么意思?”丹玉容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但气势却更强了。   楚九歌这是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做梦!   “你确定要听?”楚九歌反问。   “说!”   “好吧,看在你诚心求教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从医学的角度上讲,遗传是存在的。就如同,两个南人绝对生不出一个,喜食辣的蜀人一样。两个南人也生不出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是蓝色,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儿。”楚九歌说这话时,一直指着丹玉容,最后指向丹玉容的眼睛。   众人顺着她所指望过去,却是一脸懵逼……   “哈……”丹玉容还以为楚九歌说什么,当即就笑了,“我的眼睛是棕色的,什么蓝色的,你在骗鬼吗?”   “对呀,对呀……玉容姑娘的眼睛是棕色的,我看到了。”   “九歌,玉容姑娘的眼睛是棕色的。”小胖子为了证明,还特意凑上前看了看,最后一脸失望的道。   “楚九歌,你别闹了,回来!我腰疼了。”萧景安听到小胖子的话,瞪了他一眼,张嘴对楚九歌道。   他,这是在为楚九歌解围。   然而,楚九歌并没有领情,她没好气的瞪了萧景安一眼……   萧家这位小少爷,脑子坏了吗?   这什么语气,什么口吻?   他们很熟吗?   “楚九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丹玉容见众人都站她这边,顿时底气十足,指着楚九歌,不不敢当的道:“你为了抹黑我可真是不遗余力,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我想我算是明白,你是怎么骗到二公子的了。你这种人,真叫我恶心,北王没有娶你进门,实在是万幸。”   丹玉容义正言辞的指责楚九歌,而她的话,很快就引起看众人的共鸣…… 第339章 威逼,就欺负你无父无母   丹玉容半点不心虚,说出来的话自是底气十足,她一开口,底下就有人在为她说话了……   “楚姑娘,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的,玉容姑娘虽然皮肤比我们白皙了一些,鼻梁比我们高挺了一些,但她的眼睛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长得也跟我们一样,可不是什么异域人。”   “就是,你别是被玉容姑娘拆穿你使诈,就信口胡言,往玉容姑娘身上泼脏水吧?”   丹医堂势力大,丹玉容又肤白貌美,她和楚九歌敌对,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该站丹玉容那一个阵营,更不用提楚九歌说出来的话明显有错……   底下的人越说越起劲,声音更大了,底气更足了,自然话也更难听了。   “亏我先前还觉得,能被二公子看上的医者,就算医术不好,人品肯定不错。不想,这女人竟是这么一个东西,二公子肯定是被她蒙骗。”   “这女人真叫我恶心,就跟她拿出来的那碗毒汤一样,又臭又恶心。”   “楚九歌,滚,滚下台,你没有资格跟玉容姑娘比试,也没有资格为二公子医治。”   “楚九歌,滚……”   ……   叫楚九歌滚的人越来越多,萧景安心生不安,几次想要张口,但都被谢玄制止了:“七少,稍安勿躁。”九歌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敢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必是有原因的。   袁四本想借机为丹玉容说几话,好弥补先前没有帮丹玉容的事,但听到谢玄的话,袁四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谢三这人极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开口劝阻景七,这事……必然透着蹊跷,可是……   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丹玉容是异域人,她身上没有一点异域舞娘风情。   虽然,丹玉容的皮肤白皙,五观比一般人立挺,但并不突兀,且美人嘛,与旁人不同不是正常的吗?   袁四想不明白,但多年与谢三交手败北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袁四不开口帮腔,就凭底下人叫几句滚,还真成不了气候,毕竟今天来玉璧台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王梓钰来的。   拜丹玉容所赐,现在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王梓钰得了重病,也没有人不知道,是楚九歌在他医治。   哪怕是看在王梓钰的面子上,今天来的大半人,也不会为难楚九歌。   且,这大热的天,众人着实没有多少精力,叫了几句不见楚九歌有反应,声音就渐渐的小了下来。   楚九歌满脸戏谑,哪怕被人骂,指着她叫她滚,她也仍旧是在笑……   见骂声渐小,楚九歌这才扬声道:“都说完了吗?都说完了的话,现在是不是轮到我来说了?”   “你还要说什么?楚九歌……你抹黑我的这件事,我是不会就善罢甘休的。”丹玉容冷笑,底气十足,傲然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同情地看着她……   看样子,丹玉容半点不知自己的身世,丹医堂的大长老果然是一片慈父心肠,只是可惜了他早死的妻子和孩子。   “玉容姑娘,你敢当众洗把脸吗?用热水。”不过是用药水改变了眼睛的颜色,这种小伎俩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了她。   “洗脸?我好好的洗什么脸?”丹玉容傲慢的哼一声,摆明了不配合。   “当然是洗掉你眼睛和脸上的伪装,让人看到真实的你。”楚九歌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人听到。   “哈……楚九歌你在说笑吧?我天天洗脸,也不见你说的什么伪装。”丹玉容心中那点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她冷着脸道:“不过,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洗给你看。去,端水过来。”   丹玉容满口应下,为了防止楚九歌使诈,特意让自己的人去端水。   很快,水就打上来了,是普通的清水,透着一丝热气,但温度并不高。   为了以示清白,丹玉容还特意让楚九歌看了一眼,但是……   楚九歌没有看,她只说了一句:“还不够,需要那种刚刚烫手,却不会烫伤人的地步。”   “好,我现在就让人把水烧热。”为了彻底压下楚九歌的气焰,丹玉容让人当众在台上,把水加热。   这么热的天,要把水加热再简单不过,不过片刻水温就达到了楚九歌说的,刚刚烫手又不会烫伤人的地步。   “把毛巾打湿,敷在眼睛上。”楚九歌看了一眼,确定水是干净的,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方的让丹医堂的下人动手,全程不碰一下。   万一,她要碰了,丹玉容把锅甩她身上怎么办?   她这么单纯,很容易被人骗的……   “楚九歌……事后证明你错了,我要你跪下来,给我道歉!”丹玉容没有拒绝,只是在敷热毛巾前,死死地瞪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但笑不语……   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不是吗?   丹玉容坐在椅子上,闭上眼,任由下人把毛巾敷在她的眼睛上,但是……   就在毛巾即将覆在丹玉容眼睛的刹那,底下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慢着!”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看上去精瘦却不失气度的老者,挥开人群,走上台来。   老者看着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楚九歌挑眉,隐约猜到来人是谁,暗叫一声倒霉。   她低估了丹玉容在丹医堂的地位。   “大长老!”丹医堂的人,看到来者,怔了一下,纷纷行礼。   给丹玉容敷毛巾的丫鬟,也停了下来,忙转身行礼:“大长老!”   “爹!”丹玉容听到声音,忙睁开眼,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道。   如楚九歌所料,丹医堂的大长老来了!   “嗯。”老者应了一声,并没有与丹玉容多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看向楚九歌,语气严厉的道:“你就是跟我女儿对赌的楚九歌?”   “是的,大长老。”人家是打了小的,才会引来老的,她倒好,小的还没有打到,老的就出面了。   这丹医堂的大长老,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护短……   “你要我女儿当众洗脸?”大长老的声音又严厉了两分,一脸嫌弃的看着楚九歌:“东林楚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所以,你想怎么样?”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大长老,并不畏惧,也没有退缩。   只听这位大长老说两句话,楚九歌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   丹玉容的脾气,和这位还真是像,果然不愧为是父女…… 第340章 无惧,天下百万大军   大长老见楚九歌一脸坦荡,并没有被他吓到,不由得一怔……   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这么大了?   大长老眼睛微眯,嘴唇微张,想要再给楚九歌施压,但正要开口就听到谢玄开口:“原是丹医堂大长老大驾光临,谢三有失远迎,还请大长老恕罪。”   谢玄站起来,风度翩翩的道个歉,不等大长老说话,又道:“大长老,玉璧台有玉璧台的规矩,这地方……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谢某知你疼爱女儿,但还请大长老遵守玉璧台的规矩。”   谢玄说完,大长老还来不及解释,又听到程颐开口:“本将军负责此次比试的秩序,大长老突然上台,是对本将军不满吗?”   谢玄语气淡然,温润如玉。程颐神情淡漠,强势迫人。两人同时站出来,台上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不可避免的,大长老也受到了影响。   他看了看谢玄,又看了看程颐,眼眸微闪,随即又笑了出来:“原是谢三公子和程大将军,老夫眼拙,刚刚没有看到两位,还请两位恕罪。”   大长老嘴里说着恕罪,实则并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不等两人说话,又道:“谢三公子,我前不久遇到谢五爷,谢五爷从我这里拿了一些丹药,如果谢三公子有空的,还请谢三公子早些把这笔账给清了。我们丹医堂还欠着好几家的药,这笔账结不回来,就没办法买药材和药石炼丹药了。”   大长老说完,不等谢玄寻问,又朝程颐拱了拱手:“程大将军,先前我们给你送的那批止血丹和生肌丹可还好用?那批丹药可是丹药堂大师亲手炼制,品质最好的一批,往后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丹药了。”   大长老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平静,很随意,就好像真是意外碰到这两人,然后随口闲聊一句,但是……   在场的每一个都不是笨蛋,大长老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他们都听明白了。   大长老在告诉谢三,如若他再为楚九歌撑腰,丹医堂就会断了那几家的丹药,并把责任推到谢玄身上。   同理,他也在警告程颐,程颐要为楚九歌撑腰,以后程颐和他手下的兵,别妄想从丹医堂买到伤药,就算买到了,也是品质最差的那一列。   征战沙场的士兵,受伤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止血丹、生肌丹,虽然外面也有的卖,但量太小了,品质也不高。   如果丹医堂断了供给,或者给的丹药品质极差,那就等于是在要人命。   不得不说,丹医堂这位大长老是个厉害的,短短两句话,并不咄咄逼人,却叫人不敢轻视。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大长老一眼,心中微叹:她先前还是小瞧丹医堂了。   丹医堂不仅是药材购买市场的垄断者,也是丹药市场供给的垄断者。   丹医堂它不仅仅是个庞然大物,还是一个拥有特殊地位的庞然大物。   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国家,都离不开丹玉容。   大长老的话一出,谢玄和程颐的脸色就变了,楚九歌不想二人为难,主动把话题接过来:“大长老,你来是想怎样?我和令爱的比试,还要继续吗?”   大长老的仇恨,还是落到她身上比较好。   “九歌……”谢玄眉头轻皱,低唤了一声,似愧疚又似难堪。   他不知道他五叔做了什么,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楚九歌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程颐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的拳头,比平时更用力……   “比,当然要比!但不是这么比!”大长老满意的收回目光,他知道不管是谢玄,还是程颐,都不会再为楚九歌出面了。   “大长老要怎么比?”楚九歌好脾气的问道。   这位大长老比丹玉容还要傲慢,架子还要大,当然也更惹人嫌。   不管是谢玄还是程颐,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当众被大长老威胁,便是不得不妥协,在心里也会把这笔账记下。   大长老只能祈祷,丹医堂和丹药堂,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然他定要倒霉。   但可惜的是……   她来了,一切皆有可能!   丹医堂和丹药堂的垄断,很快就会成为历史!   “我丹医堂带来的毒药……你全吃了!”大长老说完,指向楚九歌带来的食盒:“你带来的毒汤,你也喝下去。”   “哼……”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大长老也不在意,他继续道:“活下来了,算你赢,你与丹医堂的恩怨就此两清,我丹医堂既往不咎;你若死了,就算你倒霉。”   “我若不喝呢?”楚九歌笑了。   她想听爷爷的话,做个好人,做个善人,可他妈的,总有人要逼她做坏人!   “你若不喝,就是输了。按规矩,输的那一方,死!”大长老一脸威严,双手背在身后,精瘦的脸上满是正气,一副公正公平的样子。   “我的天呀!”底下的人听到大长老的话,纷纷倒抽了口气。   他们皆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楚九歌,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楚九歌说话。   丹医堂的大长老,比丹玉容的地位高出百倍不止。杜家只是得罪了丹玉容,嫡出的大小姐跪下来,都无法求得丹玉容原谅,他们要是得罪了大长老,指不定要赔上满门。   谢玄和程颐的脸色很难看,萧景安亦是沉着脸,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楚九歌也没有向他们求助,她冷笑的看着大长老,“大长老,这是东林皇城,不是你的丹医堂。你还真为天老大,你老二呢。北王也没有你这么拽,好不好!”   对比一下大长老和丹玉容,楚九歌突然发现,北王还是很可爱的。   北王同样位高权重,但真没有这两位,这么欺负人。   “北王?老夫还不放在眼里,你不必拿北王出来压我,北王也不会为了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与我丹医堂为敌。”大长老语气平淡,眼中有淡淡的傲慢。   丹医堂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存在,在丹医堂面前,什么强权都没有用。   便是北王,也要向他丹医堂低头。   “北王你不看在眼里,那么……天、下、百、万、大、军、呢?”楚九歌一字一字,说得极轻又极重,她死死地看着大长老,眼中一片冷意。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无父无母,她又不是从石头缝里的蹦出来的,她怎么就无父无母了?   她父母走得早,并不表示她没有!   “哈哈哈……天下百万大军,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也能调得动天下百万大军。”大长老并不将楚九歌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哈哈大笑,满脸嘲讽。   “我不能,但有人能。大长老,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楚九歌抽出头上的发簪,在众人不解之际,用力,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她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关键时刻,对自己够狠! 第341章 取代,当众试新药   楚九歌对自己那是真的狠!   发簪是钝的,但她却用钝头的发簪,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九歌!”谢玄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小胖子也吓了一跳,上前想要阻止楚九歌却晚了。   “我没事。”楚九歌吃痛,脸色微变,但眼中却满是战意。   她冷傲的看着大长老和丹玉容,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独一无二的丹医堂?地位超然的丹医堂?   她会亲手,将他们从神坛上拉下来!   大夫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大夫一个神圣的职业,但这并不是大夫为所欲为,借医行凶的本钱!   谢玄迟疑片刻,站在原地没有动,小胖子虽然想上前,却被楚九歌挡住了,只得乖乖站在一旁干着急。   其他人见状,虽不解楚九歌要做什么,但却聪明的没有说话。   楚九歌这一下划得极狠,血流不止不说,伤口处的肉还往外翻,看着就觉得痛,但楚九歌除了最初抽了口气外,面上一点疼痛的表情也没有。   她将染血的发簪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插回头发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些许白色的粉末在伤口上,只见……   楚九歌手臂上的伤,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止住血了。   “这……”程颐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的不解被震惊取代了,“止血的药?”   “对,止血的药。”手臂好端端的被划破,楚九歌自然是痛的,她呼了口气,缓解了伤处的痛,才道:“我有配方,并且愿意无限量免费的为将军将士配制,程将军可愿意接受?”   要打破垄断,除了拿出比垄断者更好的东西,还要舍得牺牲。   止血的药并不难配,所需的药材也不需要她花银子买,楚九歌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你想要什么?”程颐很清楚,楚九歌说这话的原因。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程将军让你手下的人,自己种草药罢了,我保证那些草药比菜好种。”她去北域的路上,发现了许多止血的药草,那些药草没有人照看,如同杂草一样疯长,可见东林的土地,还是很适合种草药的。   “胡言乱语!”丹医堂的大长老,看到楚九歌倒出药粉的刹那,就知事情不好了,听到楚九歌的话,更是急得不顾身份,打断了她的话:“含有药性的药石和药草,对环境要求极高,怎么可能种得出来。我们丹医堂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寻找药石和药草,要是药石和药草能种出来,我们丹医堂早就种了,还会等到现在?”   大长老说完,又对程颐道:“程大将军,这妖女不过是在胡言乱语,骗你帮她罢了。她手上的药粉,也是用我丹医堂的止血丹研磨而成的,她根本就不懂炼丹,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丹玉容虽然傲慢,但她也不傻,她很清楚楚九歌手中的那瓶药代表什么,更清楚程颐的动摇和倒戈,会给她和丹医堂带来什么。   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大长老一说完,丹玉容就傲气的道:“程大将军,丹医堂的止血丹是四国疗效最好的,我承认一些野医是有一点本事,但他们当中有谁配得出,比止血丹更好的止血药?真要有比止血丹更好的药,那些野医早就拿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楚九歌是故意拿你最需要的止血药骗你,待到你为她出头,她拿不出止血的药,你要怎么办?到时候……我丹医堂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大长老讲理,丹玉容则直接威胁程颐。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话还是有作用的。听到两人的话,程颐顿时就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动摇,看楚九歌的眼神也透着审视与怀疑……   无他,楚九歌太年轻了,先前也没有丝毫名气,突然拿出一瓶疗效这么好的止血药,又愿意免费提供给他,是个人都无法不怀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程颐赌不起。   就像丹玉容所说的,万一楚九歌骗了他,他又得罪了丹医堂,他手下的兵以后要怎么办?   程颐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知道,程颐是在等她拿出更多证据,证明她没有骗她他,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证据。   “程将军,丹医堂的止血丹和生肌丹是什么效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刚刚给你看了止血的药,现在就请程将军看看我做出来的生肌药。”楚九歌很清楚,她的身体异于常人,不管受多严重的伤,她都能在最快的时间恢复。   为了不让人发现,楚九歌根本不敢多耽搁,待血止住后,她便拿干净的帕子,将伤口上的血和药粉抹掉……   药粉抹掉,伤口也没有再出血,当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愈合了。   “我这药虽不可能让伤口立刻恢复,但却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伤口,不再恶化,让其可以慢慢恢复。”楚九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滴药液在伤处,并用手抹开,待药液半干,伤处看上去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膜,被保护得极好。   “程将军……”楚九歌走到程颐面前,将受伤的胳膊,伸到程颐面前,“我用的是药液,总不可能丹药磨出来的吧?”   “虽看不出在愈合,但确实没有恶化,看上去效果不错。”程颐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知我可否一试?”   他终归还是不信楚九歌的……   “程将军舍得对自己下手,自然就没有问题。”楚九歌勾唇一笑,显然是自信十足。   大长老顿时慌了:“程将军,这妖女不过是在骗人,你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不过是将止血丹和生肌丹磨成粉,敷在伤处罢了,这种方法虽然看着见效快,但对身体没有好利,程将军你请三思。”   大长老隐有不好的预感,为了阻止程颐试楚九歌的药,大长老毫不犹豫的道:“程大将军……你军中所需的止血丹和生肌丹,我无条件、无偿供给你三年,保证所有的丹药,都是最好的品质。”   他绝对不能让程颐试楚九歌的药,更不能让程颐手下的兵用楚九歌的药。   一个程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但四国的兵马呢?   四国所有的将士,都是用他们丹医堂的药,楚九歌横插进来,药效和价格都比他们丹医堂低,他们丹医堂以后还怎么跟楚九歌竞争?   最主要,没了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地位,丹医堂还是丹医堂吗? 第342章 等待,本将军决定了   丹医堂一向霸道,哪怕是给军中供丹药,要价也不便宜,在军方面前也是底气十足……   丹医堂除了给几个大元帅面子外,就是程颐之流,丹医堂的大长老都不会看眼里。   现在,大长老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可见丹医堂的诚意,但是……   大长老不让步还好,这一让步不仅仅是程颐,就是台下看热闹的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果然……我就说二公子的眼光不会差,你们看,楚九歌做出来的药,就是丹医堂也怕了。”   “楚九歌敢以身试药,并且当众放话,可见她并不是无的放矢,她的药肯定比止血丹、生肌丹的药效好。”   “程将军,你快试药,只要肯定楚九歌这药是有用的,以后就不用受制于丹医堂了。”   ……   丹医堂一向傲慢,丹医更是“求医”二字发挥到极致,除去身份地位高的人,极少有病人家属,没有受过丹医气的。   在四国,不满他们的人很多,底下不少人听到大长老的话,就跟着起哄,叫程颐试药。   但也有如袁四这样,开口劝说程颐的道:“程将军三思呀,楚九歌这药也许效果不错,但她能保证数量?你手下的兵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楚九歌拿个十几瓶药出来,可不顶用。”   “程将军,有些事一旦做了选择,后悔就晚了。”大长老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先前退让的太急了,显得心虚,再开口,又是那副傲慢的样子。   程颐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楚九歌,不知在想什么……   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急着做出保证,她只是把受伤的胳膊,露在程颐面前。   她相信,这是最好的说明!   只要程颐不傻,就该知道选择谁,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程颐半天不说话,他身边的副将急了,犹豫片刻,小声提醒道:“丹医堂百年信用,他们的药至少是有保证的,他们愿意为我们免费提供三年,这……将军,三思呀。”   “是呀将军,试药的事不急,我们可以稍后再找楚九歌,有效咱们就买,无效咱们也不损失。现在先应下丹医堂的人,这个好处我们不能放过。”程颐的副手,纷纷劝说程颐。   楚九歌手上的药不能确定效果,也不能确定数量,但丹医堂给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而且楚九歌又跑不掉,他们现在答应了丹医堂,回头再找楚九歌就是。   程颐的副手把一切都想得很好,但是……   程颐看了大长老一眼,又看了楚九歌一眼,闭了闭眼……   楚九歌当众拿出能颠覆丹医堂地位的药,没有足够强硬的人保护她,她还能活着走下玉璧台?   哪怕是背着当众杀人的恶名,丹医堂的人也不会让楚九歌活着离开。   反之,他今天要是没有站出来为楚九歌撑腰,楚九歌要活下来,还会给他提供药?   别说笑了!   想要左右逢源,想要什么好处都拿是不可能,他必须做出选择!   程颐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把药效展示完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她就那么着着,底气十足,骄傲又自信,让人无法不相信她。   程颐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谢玄却抢在他之前,说道:“程将军,我的病……丹医束手无策,是九歌给我开了一个方子,我才能和常人一样。九歌给我开的药,那些药材都十分好找,我让人在庄子上种了一亩,那些药材生长得极好,一亩地的药,足够我用一年有余。”   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怀疑……   楚九歌看了谢玄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有些话,谢玄说出来比她说出来有力多的,这也是她没有急着承诺,急着保证的原因。   这个时候,说得越多越显得自己底气不足,心虚,就像大长老一样。   “我知道了,多谢三公子提醒。”程颐点了点头,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显然,他还没有做出决定。   要做这个决定太难了!   一个是新起之秀,一个是老牌势力。   选择新起之秀,就得罪了老牌势力,如果这个新起之秀实力不如她所言,或者还未成长就死,他日后就举步为艰。   但要选择老牌势力,那他就一辈子得向对方低头,永远都要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没有翻身的可能。   如果他是一个没有野心的男人,他自然毫不犹豫选择维持原状,可偏偏他有野心……   “程……”大长老见状也要开口劝说,但刚说一个字,就被程颐打断了:“大长老,本将军自有判断。”   事关重大,哪怕他个人偏向楚九歌,也要仔细权衡个中利弊。   “程将军,慢慢想。”大长老不得不将到嘴的劝说咽下来,以免落了下乘。   程颐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闭上眼,一脸深思……   此时,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程颐,等待程颐给出答案。   楚九歌也不例外!   她知道,她今天这个举动有些鲁莽了,但她不后悔。   她要行医,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早晚有一天都会挑上丹医堂,会动丹医堂的利益。   事实上,她已经触动了丹医堂的利益,如果不一早挑明,为自己寻一个大靠山,丹医堂很快就会下手,暗中弄死她。   现在,她直接挑明,并为自己找到军方这个靠山,丹医堂要动她,也得掂量一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炽热的太阳光晒得人头脑发晕,不管是台上台下的人,皆被晒得满脸通红,一身大汗,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离去,更没有一个人开口……   所有人,哪怕是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也在安静的等着,等着程颐做出决定。   她们哪怕再不关心外面的事,也知程颐现在做的这个决定,影响会有多大……   程颐今天做出来的决定,会直接影响到丹医堂的地位!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程颐只思考了不到一刻钟,但对在场的众人来说,这一刻钟却比一年、十年还要难熬,尤其是对大长老和丹玉容来说,这一刻钟简直是煎熬……   他们害怕,害怕程颐相信楚九歌,更害怕楚九歌的药有用。当然,他们最害怕的还是今天的事,会动摇丹医堂的地位。   相比这父女二人的忐忑与不安,楚九歌就平静多了。   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药暴出来了,也把效果展示出来了,就算程颐不心动,也有旁的将士会心动。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受丹医堂的钳制的,只要她不死,丹医堂就别想,像现在这般目中无人。   等待太磨人,当程颐睁开眼的刹那,所有人都发现,自己那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程颐也没有让众人再等,他睁开眼,缓缓开口:“本将军决定了……” 第343章 赢了,未来不可限量   “本将军决定了……试药!”   试药二字,程颐说得很轻,很淡,就好似在说“今天很热一样”,但这两个字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如同一声惊雷。   众人都看着程颐,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程将军,你要试药?”现场有那么一刻的死寂,片刻后,才有人缓了过来。   这位程将军胆子也太大了,他可知得罪丹医堂的后果?   大长老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颐:“程将军,你可知……我丹医堂可不是呼之则来,挥则之去的玩物,你今天为楚九歌试药,不管结果如何,我丹医堂永不欢迎你和你的手下。”   “将军……”程颐身后的副手,一脸担忧的唤了一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要是楚九歌的药没用,或者达不到他们需要的量,或者楚九歌突然死了,破坏不了丹医堂的垄断,他们家将军就完了。   程颐没有回头,他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有些不公,总需要人去打破,没人愿意做,便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下定了决心,程颐就不再与大长老废话,他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上重重划了一道。   程颐这一道划得极重,深可见骨,血不断往外涌……   这伤,就是服下丹医堂最好的止血丹,也不可能立刻止住血。   “好!好!好!好一个程大将军,我丹医堂记住你了!”大长老知道大势已去,看程颐的眼神透着杀意。   要不是程颐身后带着一队兵马,要不是今天看热闹的人,大多身份不凡,他真得想要……   将这些人全部灭口。   程颐没有看大长老,他的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该你了。”   他这是在豪赌,把全部身家和未来,都压在楚九歌身上。赢了,他在东林无人可以取代,输了……则一无所有。   当然,他敢这么赌,绝不是因为相信楚九歌,他是相信北王,相信王梓钰。   他们二人看中的医者,怎么可能差?   “程将军放心,日后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感到骄傲的。”楚九歌唇角轻扬,她从容而自信的走到程颐面前,将装着止血药粉的瓷瓶和生肌的药液,递给程颐:“程将军可以自己动手,我保证我提供的药,不会比止血丹麻烦。”   丹药能横行,能一直被世人追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它方便好用,哪里不舒服,买了差不多的丹药服用就行了,不像他们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得需要大夫看诊,确诊过才能用药。   身为大夫,楚九歌说不上哪种更好,哪种更差,总之各有优势。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请得起大夫,一些小病小痛,也着实不需要请大夫。   不管是药粉还是药液,用起来都很方便,而且明显比止血丹的效果好,程颐划得那样深,止血的药粉一洒下去,就不再出血了。   “这个……比止血丹好用呀。”程颐身后的副手见状,不由得瞪大眼睛,“将军,用完药后,可有不适?”   他们每次用完止血丹后,都会觉得身体很疲累,动弹不了,而且止血效果越好的丹药,反应越大。   “没有。”程颐闻着药香,看着伤处已凝住的血,不由得看了楚九歌一眼。   这药不仅止血的效果极好,还有镇痛的效果,他明显能感觉到洒了药后,伤处不那么痛了   难怪楚九歌要让他试一下,如若他不试,他绝对无法相信,楚九歌手上能有这么好的药。   “擦掉手上的血,试一试生肌液。”不需要程颐多说,楚九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满意。   而对生肌液,楚九歌更不担心了。   生肌液的主要原材料,是唯一可入药的蟑螂的提取液,对伤口恢复效果极佳,平时磕着、碰着,或者被蚊虫叮咬,抹上一点,第二天基本上就能恢复。   亲自验证了止血药的效果,程颐有些迫不急待,在楚九歌的要求下,用干净的帕子擦掉伤处的血迹与药粉后,程颐倒出两滴药液,抹在伤处……   再多,他舍不得。   这药质量透明,带着一股说不出来香味,一看就知不凡,哪怕楚九歌配得出来,他也要省点用。   “将军,你的伤口不留血了。”程颐身后的副将,忙凑上前看,“这伤口外,好像有一层薄膜给护着了,不怕沾到脏东西。”   “包扎一下,待到明天就能看到明显的效果。”楚九歌这时已把自己的伤处遮了起来。   她的伤口已经不疼了,隐隐还有一点发痒,没有意外的话,她的伤口可能已经在恢复了。   这么逆天的恢复能力,楚九歌真不敢让外人发现。   万一那些人真把她当妖女,把她烧了怎么办?   “这么看来,楚姑娘这药比丹医堂的止血丹和生肌丹好?”底下的人听到程颐副手的话,顿时就议论了起来。   “果然……能被二公子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本事,楚姑娘这药……要红了,丹医堂危亦。”   ……   台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见识,他们很清楚楚九歌拿出的药,会对丹医堂造成多大的冲击。   没看到,大长老和丹玉容脸都变了,要不是程颐带着兵在,丹医堂的人怕是会直接动手了。   程颐不管这些,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九歌,激动的道:“这药……我要多少你有多少?”   他赌赢了!   不仅赢得楚九歌这个医术不错的医者的好感,还能帮东林摆脱丹医堂的钳制,如无意外,他以后……   前途不可限量,便是皇上,也轻易动不了他。   “这是药方,程将军可以看看,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楚九歌十分干脆的,把贴身放着的药方拿了出来,连半点条件都没有开,就甩给了程颐。   楚九歌完全不按理出牌,程颐一怔,一时间忘了反应,底下的人也懵了:什么时候,药方这么不值钱了?   “楚九歌!”大长老更是怒极,不顾身份的扑上去,要去抢楚九歌手中的药方,“你不能这么做!”   楚九歌这是要毁了他们丹医堂! 第344章 感动,必须死   楚九歌似早有预料,先一步跳开,把药方塞到程颐手里,人也躲在程颐身后,一脸小傲娇的道:“我能!这是我的东西,我高兴给谁就谁,你管不着。”   “药方是何等珍贵的东西,你……”大长老想要去抢,程颐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大长老扑上来的刹那,他就下令,命他的人将丹医堂的众人团团围住。   “谁敢动,本将军便杀了谁。”程颐一脸杀气,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挡在楚九歌面前。   现在,他可不需要顾忌丹医堂,大长老敢动,他就敢叫丹医堂的人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有程颐挡在前面,楚九歌就不需要把丹医堂放在眼里了。   “千金难买我高兴,再珍贵的东西留在手上,也不能给需要的人,来得有价值。”看着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大长老,楚九歌也不往程颐背后躲了,她站了起来,正义凛然的道:“药方就应该给需要的人,这药方再珍贵,也不如我东林百万大军的性命珍贵,他们在前线拼命厮杀,保家卫国,我怎么能拖他们的后腿?”   “能为他们尽十分力,我绝不会偷懒的尽三分,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配不出百万大军所需要的药,索性把方子给他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相信有了这个方子,我东林的大军定会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药方都拿出去了,楚九歌不介意给自己带一顶高帽。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她的作风。   “楚九歌,干得漂亮!”萧景安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双眼一亮,“你放心,我回去就让我爹给你请功。”   小胖子也激动的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楚九歌,你果然有义气。你放心,我也会去跟我爷爷说,叫我爷爷给你请功,以后……看谁敢欺负你。”   只有谢玄,无奈的含笑摇头……   他真没有想到,楚九歌会把药方随时携带,更没有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把珍贵的药方给程颐。   要说楚九歌不是事先就有准备的,他是不信的,但不管如何,都无法否认楚九歌为天下人所做的事。   虽然只有两张药方,但有这两张药方在,丹医堂的地位必然要受到冲击,东林百万大军日后再也不需要看丹医堂的脸色了。   这是好事!   “楚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这些小兵做的,你放心……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会说给我们的同僚听,绝不让别人抢你的功劳。”   “楚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无偿把这么珍贵的药方交出来。以后,楚九歌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声,我们旁的本事没有,但只要你吩咐,我们可以连命都不要。”   “楚姑娘,谢谢你!”   程颐带来的兵,一个接一个像楚九歌道谢,他们还没有谢完,台下的人又激动的道:“楚姑娘,从今天起,我崇拜的人里要多加一个你,我先前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北王不娶你,是北王的损失,不是你不好。”   “对,对对,我也要给你道歉,北王不娶你,是北王眼光不好。”   “不对,不对,是……你不嫁北王是对的,北王配不上你。楚姑娘,好样的!以后,我再也不去什么丹医堂请大夫了,也不相信丹医了,我家以后有人生病,就请你医治。”   “楚姑娘,对不起。”   “楚姑娘,对不起!”   ……   台上的人倒还算安静,台下的人却炸了锅了,而给楚九歌的道谢和道歉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楚九歌初时一愣,但到一声接一声“谢谢你”“对不起”响起,楚九歌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心里酸酸的,有感动有惭愧,也有那么一丝委屈。   她会把药方拿出来,是有私心的。   她当不起他们的感激,也当不起他们的道歉。   ……   看到支持楚九歌的人越来越多,大长老险些吐血,他指着楚九歌,手指直颤抖:“楚九歌,你……你这是欺师灭祖,你的师门同意你把药方拿出来吗?”   大长老很想指责楚九歌这是在破坏规矩,这么多年来,丹医堂能保持超然的地位,跟他们拥有的丹药方不无关系,且不管是哪个派系的医者,绝不会向楚九歌这样,把自己的方子拿出来。   这是断自己的财路,也是断别人的财路,甚至是在断自己师门传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就没有见过有人做过。   楚九歌正被台下的人感动的不行,听到大长老的话,顿时冷笑:“能造福更多的人,我的师门为什么不同意?大长老,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敝扫自珍,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丹医堂一样,生怕别人比你们强。”   楚九歌一直都知道,国人的观念里,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是以,很多人在教导徒弟的时候,都会留一手,以保证自己超然的地位。   这么一来,对自己是好事了,但却就让许多手艺传承不下去,或者越来越差……   “你好……你好!”大长老满脸青筋,精瘦的脸扭曲成一团,丹玉容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比大长老好了许多,她上前安抚大长老。   “爹,不过是两张药方罢了,我丹医堂的丹方乃是千年累积,丹方数量不知凡几,区区两张药方根本动摇不了我丹医堂的根本。”   丹医堂的根本,是数量庞大的丹医,楚九歌拿出来的两张方子,用处虽大,但面太窄,根本动摇不了丹医堂的根本。   人吃五谷杂粮,生的病也千奇百怪,止血和生肌的药也就是军方会大量需要,普通人有很多一辈子也用不上。   “玉容,你不懂……”大长老看着身侧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军方的支持,才是丹医堂超凡脱俗,无人敢动的根本。   如果失了军方这块助力,以后丹医堂怕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说起来,这事都是他女儿挑起来的,如果他没有把楚九歌处理好,丹医堂怕是没有他们父女二人立足之地。   楚九歌,必须死! 第345章 威胁,让东林无一丹医   “玉容,这事交给为父,你退下。”大长老瞬间打起精神,挥退丹玉容,再次看向楚九歌。   他就不信,背靠丹医堂这棵大树,他按不死楚九歌这个小人物!   程颐能无视丹医堂的威胁,能拒绝丹医堂给的好处,整个东林人能做到吗?   东林皇室能做到吗?   大长老一瞬间找回自信,底气十足的道:“楚九歌,你偷我丹医堂止血与生肌药方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今天的比试却不能这么无疾而终,你既然挑衅了我丹医堂,那么就是死……你也得给我完成今日的比试。”   “呵……”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见过厚颜无耻的,却没有见过像这么厚颜无耻的。我配出来的药,效果比你们丹医堂好出百倍,最主要我可没用什么药石配药,你那丹方对我有什么用?还有……什么叫我挑衅你们丹医堂?是你们丹医堂的……”   楚九歌素手轻扬,指着丹玉容:“是你们丹医堂的大小姐挑衅我,而后又拒不服用我拿出来的毒汤。对了,你们丹医堂的大小姐说我出生卑贱,却不敢去论证自己的身份,真正是可笑!”   楚九歌知道,今天过后,她已经把丹医堂彻底的得罪死了,她若怂了,丹医堂绝对会扑上来,直接咬死她。   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她绝不会手软。   “楚九歌,旁的事我们不说,就说这比试一事,既然你说你的毒汤能入口,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你若不敢喝,那就说明你的毒汤有问题,我丹医堂的人绝不喝。”大长老不是丹玉容,他知道丹玉容的身份经不起论证,故顾左右而言他。   楚九歌气笑了:“你看我脸上写了,我很蠢三个字吗?”   丹医堂的人脸还真大,小的不讲理,老的直接胡搅蛮缠。   “这是毒不是糖水,你叫我试一口我就试一口,你当我傻呀!我还说你们拿来的毒药有问题呢,要不叫你们这位大小姐,每颗切一半尝尝,确定死不了,我再来吃。”楚九歌真想把大长老和丹玉容的脑子切开来看看,看看他们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垃圾……   这两人是多自大狂妄,才会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听他们的,得围着他们转,都得乖乖的听他们的安排?   真当自己会点医理,能治病救人就是救世祖,谁都离不开他们了。   这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楚九歌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完全没有给大长老和丹医堂的人面子,但是……   台下看热闹的人,听到楚九歌的话,却纷纷叫好:“楚姑娘说得对,这是比毒呀,居然叫人家先偿,你们怎么不先偿?”   “毒入不了口不是正常的吗?你们还想毒药多好吃?再好吃那也是毒,会要人命的!”   ……   台下的人,不顾炽热的高温,大声嚷着,但可惜的是,大长老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压根就没有把底下那些人的话,当成一回事。   他威胁的看着楚九歌,冷笑:“楚九歌,你是喝还是不喝!”   “我喝又如何?不喝又如何?”楚九歌就没有见过,比大长老还要不要脸的人。   “你喝,今天之事便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若不喝,今天的事便是我丹医堂与东林一国之间的事。”   “你喝,我丹医堂在东林的一切照旧,你不喝,丹医堂便从东林离开,我保证……没有我的同意,东林一个丹医也没有,一粒丹药也不会有,所有的病人都只能等死,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大长老说完,脸上便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楚九歌,你说……他们会做何选择?”   大长老指着程颐,又指向底下的人,“东林百姓会做何选择?东林皇室为做何选择?他们会为了你这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与我丹医堂为敌吗?”   楚九歌会有医术,擅制药,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可那又如何?   楚九歌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她能管得了王、谢世家,能照顾得了东林所有的病人吗?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楚九歌想凭借个人的力量,与他们丹医堂斗,简直是自不量力!   在强大的势力面前,再优秀的个人也不堪一击。   他不信,楚九歌不服软!   他不信,楚九歌敢与整个东林为敌!   他不信,东林会为了一个楚九歌,得罪他丹医堂。   他不信,整个东林会上下团结一心。   他不信!   “这……”   大长老的话一落下,台下众人顿时倒吸了口气,他们看看大长老,又看看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   显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再看程颐和他手下的兵,对上楚九歌的目光,也是纷纷低下头,不敢与楚九歌对视,好似先前的道谢与道歉,只是楚九歌的幻想。   “是我,低估了丹医堂的无耻。”楚九歌苦笑一声,看着大长老,自嘲一笑。   要动丹医堂这样的庞然大物,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她不怪程颐,也不怪台下那些人,是她自己做事冲动,自以为是,不够周详,不够仔细。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周详,永远都不可能完善,她要站出来与丹医堂为敌,就一定会面临这一招。   至于私下慢慢发展?   别闹了,她会死的更快。   丹医堂对待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医者,从来都不手软,不然丹医堂也不会有今天,这般超然脱俗的地位,让四国都要奉他们为上宾。   “你,你们……丹医堂怎么可以这样?”小胖子反应过来,指着大长老,气得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大长老嗤笑一声,“我们丹医堂就这样做了,你能奈我何?我倒要看看,你们东林是要一个楚九歌,还是要东林百姓。你们东林人会不会为了一个楚九歌,而与不顾东林百姓的死活。”   “我们……”小胖子扬声大喊,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高吭而尖叫的声音打断了:“圣旨到!圣旨到!楚九歌接指!”   “圣旨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手持圣旨的太监,在禁军的保护下,策马狂奔,朝玉璧台奔来。   他边骑马边大声喊着,语气急切,语调高昂…… 第346章 过分,背后捅一刀   “圣旨到!”   传旨的太监一路狂奔,眼见就要撞到人了,却丝毫不见减速。台下看热闹的人顿时脸色大变,纷纷让开……   瞬间,这一行人就奔到台下,手持圣旨的太监,刚把马拉停,就跳了下来,疾步走到台上,高高举起圣旨:“楚九歌,接旨。”   “臣女接旨。”楚九歌没有任何犹豫的跪了下来,谢玄、小胖子、程颐和袁四迟疑片刻,也跪了下去,台下的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此时,除了行动不便的萧景安,就只有丹医堂的大长老和丹玉容没有跪下。   各国皆礼遇丹医堂的人,凭大长老和丹玉容的身份,哪怕是见到皇上都不需要行跪拜大礼。   这个规矩大家都知晓,平日也都习惯了,但不知为何,今天看到两人站在台上,只觉得异常的突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可惜,他们这些人就是再不顺眼,也改变不了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旨的太监见众人都跪下了,便开始宣读皇上的旨意。   圣旨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扎在楚九歌的心尖。   皇上在圣旨上,斥责楚九歌妄自尊大,好卖弄,擅自与丹医堂比试,不自量力。   斥责完楚九歌,皇上还要楚九歌给丹医堂的人赔礼道歉,征得丹医堂的原谅。   随着太监将圣旨的内容一一念出来,楚九歌的心一点点变凉,她震惊的忘了低头,瞪大眼睛看着宣旨的太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明明是丹玉容挑起的比试,最后她背了所有的锅不算,还要她赔礼道歉?   这就是东林的态度?   为了讨好丹医堂,率先出手,把会威胁到丹医堂的人弄死?   不仅仅是她,谢玄、程颐、小胖子,甚至是袁四亦是震惊的不敢相信,皇上会明确插手今天的比试,还要楚九歌赔礼道歉?   他们承认,丹医堂的地位非同一般,但也不至于让一国帝王为之妥协。   且,大长老在丹医堂的地位虽不凡,但远没有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他们需要这么急切的,就把自己人给卖了吗?   更不用提,楚九歌刚刚还给军方献上了两张药方,这功劳不算吗?   哦……他们忘了,皇上还不知晓此事。   圣旨念完,满场皆静,所有人皆震惊的看着传旨的太监,唯有大长老一脸得意:“圣上英明,可见东林还是有明白人的。”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虽然,他们刚刚也因大长老的话,而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楚九歌,但是……   圣旨一出来,他们却只觉得尴尬和羞愧。   丹医堂打他们东林的脸就算了,他们东林还主动把脸达上去,给丹医堂的人打,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   传旨太监一口气念完,见楚九歌一脸不满的看着他,迟迟不领旨,不由得面露不满:“楚九歌,还不快领旨谢恩。”   “领旨?”楚九歌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怎么?你对圣上的旨意,不满?”太监脸色一冷,斥道。   “楚九歌对我丹医堂不屑一顾,根本没有把丹医堂放在眼里,圣上要她给我道歉,她怎么会满意?”圣旨一宣读出来,丹玉容就知道,楚九歌完蛋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楚九歌,冷笑:“楚九歌,我说得对吗?”   跟她斗?   楚九歌还真是自不量力,直以为有点本事,就能横行东林,把他们丹医堂从神坛拉下来?   他们丹医堂有今天,是无数先人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换来的,任凭楚九歌再妖孽,也不可能动摇他们丹医堂的地位。   “不满?楚姑娘,你要抗旨?”传旨的太监脸一黑,逼问道。   “九歌,不可乱来。”谢玄已经站了起来,他担忧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他知道圣上这道旨意,对楚九歌很不公,但……   这是圣旨。   圣旨从来就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不管圣旨上写了什么,他们都只有执行的份。   “放心,我不会乱来。”楚九歌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怒与失望。   她想要打破丹医堂的垄断,自己人却在背后拖后腿,她能怎么样?   “我……领旨!”楚九歌再度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她伸手接过圣旨,站了起来,绯色的辱一张一合,没有任何感情的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对了。”传旨的太监半点也不在意楚九歌的心情,他转头谄媚的对大长和丹玉容道:“大长老,玉容姑娘,小人已把圣上的旨意带到了,不知玉容姑娘还有旁的吩咐吗?”   “你们在这里监督楚九歌执行圣旨就行了,我怕你们一走,她就会抗旨。”大长老没有说话,丹玉容神色冷淡的道。   “这个自然。”传旨太监连忙点头,讨好的寻问:“不知玉容姑娘要楚九歌怎么做,才肯原谅她?”   “简单,让她跪下来……三跪九叩的给我道歉。另外,再把丹医堂和她自己准备的毒药,全部吃下去。至于她的命?我就不要了。”丹玉容以施恩的口吻说道,好似开了多大的恩一样。   她的话一出,底下看热闹的人顿时怒了,但有禁卫在,他们敢怒却不敢言,只能同情的看着楚九歌……   谢玄不需要顾忌禁军,他不满的道:“玉容姑娘,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玉容姑娘,楚九歌是我萧家的客人,你这么做是要与我萧家为敌吗?”和谢玄的温和不同,萧景安显得咄咄逼人,但是……   丹玉容根本不给他面子:“你当我怕与萧家为敌吗?”   “你……”少年人被落了面子,顿时就下不了台了,但在场的没有萧家人,没有会顾忌他的心情。   丹玉容甚至连看都看他一眼,只对谢玄道:“多谢谢三公子的提醒,只是……做人不留一线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楚九歌,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你们要是觉得我的条件过分了,楚九歌不答应便是,我绝也不会勉强她的。”   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传旨的太监就狗腿的道:“不过分,不过分。玉容姑娘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这本就是楚九歌该做的。”   “你看,你们东林人自己都不觉得有问题,这事……不能怪我吧?”丹玉容一脸高傲,脸上满意嘲讽的笑…… 第347章 底牌,北王那有一份   丹玉容傲慢的语气和不把人命放在眼中的态度,瞬间就激怒了底下看热闹的众人。   他们虽然忌惮大长老的威胁,但也无法忍受丹玉容的傲慢与羞辱,但是……   不等他们说话,传旨的太监就颐指气使的对楚九歌道:“楚九歌,你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玉容姑娘的要求吗?你还不快些照办。”   这一下,那些冲着王梓钰来的名士学者,顿时就忍不住,有人跳了出来,悲愤的道:“公公,楚九歌是我东林人,咱们东林的朝廷不应该了保护咱们东林人吗?”   如果只是道歉,只是低头,就能换得丹医堂不再针对楚九歌,他们自然是愿意的,但是……   皇上圣旨一压,丹玉容再提出这样的条件,与其说是在打楚九歌的脸,不如说是在打他们东林人的脸。   皇上代表东林退让了,丹医堂却还不依不饶,他们实在忍无可忍……   他的话,顿时引得一片赞同:“没错!在咱们东林,咱们东林人被丹医堂的人欺负了,朝廷不帮着咱们讨回公道就算了,怎么还能帮着丹医堂的人,欺负我们自己人。”   “公公……今日的比试,我从头看到尾,错不在楚姑娘。”   “对,楚九歌不仅无错,还有功!”   ……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楚九歌说话,但是……   楚九歌却感动不起来了。   百姓,是最好煽动的一群人,他们也许有骨气,有义气,但只要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可以瞬间把这些放下。   今天,她已经见识到了,不是吗?   此刻,他们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不过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罢了。只要大长老将那些威胁的话再说一遍,这些人就会冷静下来,就会退让。   “你们……给我闭嘴!”传旨的公公,没有想到他一句话,会引起公愤,面上顿时挂不住了,抬手指向喊得最凶的几个人,对禁军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几个闹事的人,给我拿下。”   读书人一向义气用事,听到传旨太监的话,几年穿着青袍的读书人,不仅没有退缩,反倒高声喊道:“拿下就拿下!今天……我们就是死,也要讲一句公道话。楚姑娘没有错,错的是丹医堂,朝廷……”   “够了!”楚九歌虽然心冷了,但仍旧无法看着这群人送书,因她的事而送死,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站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高声道:“我同意玉容姑娘的要求!”   有圣旨在,她不同意也不行。   “九歌,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谢玄皱眉,朝楚九歌轻轻摇头。   他已经让人进宫找皇上了……   丹医堂的人能找,他也能找,就凭楚九歌给程颐的那张药方,皇上就不会让楚九歌去死。   “楚姑娘,你不必如此。”义正言辞,不惧生死,指责丹医堂的读书人,亦是激动的道。   他们有私心,他们害怕东林再无丹医,但他们也要脸!   “楚九歌,你先前怼我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怎么对上丹医堂,你就孬了?”一连失利的萧景安,也气急败坏的道。   “九歌,我,我去找我爷爷,我爷爷……”小胖子急急忙忙的开口。   楚九歌答应了丹玉容的要求,就等于把命搭进去了。   不说楚九歌拿出来的毒汤,就是丹医堂拿出来的那些毒丹,全部吃下去,人不死也废了。   每一个人都在劝楚九歌不要答应,但她却是朝众人摆了摆手,一脸沉静的道:“各位不必再说了,既是圣旨的要求,我自然要照办。而且,东林也不能没有丹医堂,不能没有丹医,不是吗?”   “这……”叫嚷的众人顿时冷静下来,心里隐隐有几分不自在。   他们刚刚一时激动,把这事给忘了。   楚九歌却是一片淡然,看不出喜怒,她上前一步,对丹玉容道:“玉容姑娘,你确定……你就只有这些条件,没有别的条件了?只要我按你的条件办了,今天这事就当没有发生?丹医堂在东林的一切事务照旧?还会免费给程将军免费提供三年,高品质的止血丹?”   楚九歌这话满满都是陷阱,丹玉容却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只要你照办了,有何不可?”   丹医堂财大气粗,对东林来说贵重无比、数量庞大的止血丹,于丹医堂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此,我就安心了。”楚九歌朝丹玉容福了福身,一副感激的样子。   但底下的人,看到委屈求全的楚九歌,顿时心疼不已:“楚九歌,你不必如此做的……”   人就是这样,大多同情弱者,至于弱者值不值得同情,那个一点也不重要,只要满足了他们的大男子主义就行了。   程颐的副手,先前劝说程颐站在丹医堂那边,此时也忍不住羞愧:“楚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记下了。”   “你们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们。”楚九歌没有看他们,一脸冷漠的看着丹玉容,“除了上面那些要求外,你们丹医堂确定,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你把上面那些做到就行了。”丹玉容不认为,楚九歌还能耍什么花招。   有圣旨在,楚九歌只有死路一条。   “好。”楚九歌满口应下。   “九歌……”   “楚姑娘……”   “楚九歌!”   一时间,各种称呼响起,他们想要为楚九歌出力,想要叫楚九歌不答应丹医堂无理的要求,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丹玉容,可丹玉容丝毫不放在眼里,她似乎很享受,旁人气她、恨她,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丹玉容转身,高傲的在椅子上坐下,命令道:“现在……你给我跪下!”   “可以。”楚九歌没有动,她甚至还笑了出来,但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跪下时,她突然开口道:“在跪下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   “没有必要,任何事情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丹玉容高傲的道。   “是吗?”楚九歌冷笑一声,“在比试的前一天,我写下了两百张包含各种病症的药方……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二公子王梓钰保管,另一份则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北王。没有意外的话,送给北王的那份药方,离京城至少有千里了。我若死了,二公子与北王,便会立刻将药方公布于众。”   想要她的命?   可以!   拿丹医堂百年基业来换! 第348章 了结,上门赔礼道歉   “你说什么?”   楚九歌的声音不大,丹玉容却惊得跳了起来,大长老亦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楚九歌……   这,不可能!   “如你所听到的那样。大长老,玉容姑娘,你们还要我跪下来吗?还要我把台上所有的毒药都吃了吗?”楚九歌出奇的平静,她看着丹玉容和大长老,眼神冰冷。   东林不能作为她的靠山,皇上只会把她往死里踩,那她就自己救自己。   想要她跪下,可以!   想要她的命,也可以!   只要丹医堂,付得起代价!   “不可能,我不相信!”大长老震惊的忘了说话,丹玉失声尖叫,拼命的摇头,“我不相信你能写出两百张药方,更不相信你聪明的,事先叫人送去给北王,我不信!”   “你们可以赌,反正不管你们最后是赢还是输,我都会死,不是吗?”楚九歌凉凉的反讽了回去。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台上,和先前一样,不论丹玉容父女是咄咄逼人,占尽优势,还是气急败坏,她都很平静,平静得……吓人。   但是,她这个举动,在台下众人看来,简直是帅呆了。   “楚九歌,干得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高声大喊:“楚九歌,干得好!”   台上,谢玄长长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在楚九歌答应的刹那,他已经准备冒着得罪皇上,得罪丹医堂的风险,把楚九歌保下来,没想到楚九歌还有这一招。   “楚九歌,你想怎么样?”形势逆转,大长老没有像丹玉容那样大喊大叫,而是冷静的与楚九歌谈判。   跟楚九歌过了这么久的招,他也算是了解楚九歌。楚九歌这人是有能力的,只是缺少机会与平台。   楚九歌的话,他虽不全信,但是……   他不敢赌。   赌输了,丹医堂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完成你女儿定下的条件,如何?”楚九歌后退一步,转身,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右脚架在左腿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   这姿势由一个女子做出来,实在称不上雅观,但楚九歌却做得自然无比,帅气无比,好似她天生就该如此。   她这一坐,这个姿势一摆,就表明要丹玉容跪下给她道歉……   “不可能!”大长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的女儿绝不会给你跪下,更不会吃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毒汤、毒丹。”   别的他可以退让,但事关他女儿,绝对不可以!   “大长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女儿做不到,凭什么要我做到?”楚九歌冷声嘲讽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的女儿相提并论。”大长老丝毫不觉得有错,“让你跪下道歉,没有直接让你死,你就该感恩戴德。”   “这么说,我们谈崩了!”楚九歌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没关系,把你们丹医堂的毒丹拿出来,我现在……一颗一颗的吃。”   楚九歌半步不退,根本不受大长老的威胁影响,摆明了有恃无恐。   大长老气得咬牙,他原还想诈一诈楚九歌,现在却不敢了,只得退让:“楚九歌,你我各退一步,今天这事就这么了解。药方的事……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追究,你且让二公子与北王收好即可。”   “爹,她肯定是虚张声势,我不相信她能写出两百份药方,像她这种用草药入药的医者,我们丹医堂又不是没有见过,根本就没有能写出两百张医方的人。至于楚九歌?你看她才多大,她更不可能配得出两百张有用的医方。”丹玉容不相信楚九歌,她特别强调了“有用”二字。   大长老一时间也有些动摇,但是……   楚九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扭头对谢玄道:“三公子,能让人抬张桌子,拿纸笔过来吗?大长老和玉容姑娘不信,那我……现在就写给他们看。”   “好!”谢玄看到楚九歌瞬间就将大长老和丹玉容压制住了,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台下看热闹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住了,一个个兴奋的大喊大叫……   今天这一出,一波三折的戏码,真的叫他们开眼见了。   尤其是压下了丹医堂的气焰,更叫他们激动。   “不必!今天的事,我们不跟楚九歌计较。”大长老阻止不了楚九歌与谢玄,就朝传旨的公公凶,要他去给楚九歌施压,“你叫楚九歌停下,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就当不曾发生过。”   “楚九歌,听到没有……大长老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传旨的太监想也不想,就朝楚九歌吼。   楚九歌冷笑一声,站起来道:“他不计较,我就不能计较吗?我要写个药方怎么了?他们不是不相信吗?我现在就把药方写出来。”   “我信!”大长老咬牙切齿的道。   楚九歌完全是有恃无恐,恃才行凶,他怎么敢不信?   “爹!”丹玉容不满的叫了一声,大长老却没有理会她,只对楚九歌道:“楚九歌,今天这事算是我丹医堂错了,我现在在这里给你说声对不起,稍后会亲自上门,给你赔礼道歉,还请你不要跟我计较。”   大丈夫能屈能伸,像楚九歌这样的人,他们丹医堂不是没有遇到过,现在退一步,放松楚九歌的警惕,待到他们查清楚九歌手上的药方,拿到楚九歌手上的药方后,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楚九歌。   有药方,会配药又如何,这天下从来不缺天才,不缺天赋卓绝的医者,但他们   都只能活在丹医堂的光芒下。   就算楚九歌把手上的药方给了王梓钰和北王,他们没有能力拿得到,但东林皇帝可以。   只要他们拿到药方,楚九歌就死定了!   “玉容,我们走。”大长老说完,拉着丹玉容就要下台。   “等一等。”楚九歌却突然叫住了他们,“还有一件事没有了结。”   “何……”大长老转身,就见楚九歌打开了她带来的药盒,拿出了里面那碗,臭的能让人吐出隔夜饭的毒汤……   大长老还以为,楚九歌要逼他们喝下,正要拒绝,就见楚九歌手一扬,手中那碗毒汤直接泼向丹玉容……   “啊!”丹玉容事先毫无防备,被楚九歌泼了一个正着,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将脸上的药汁抹掉,这一抹就出事了…… 第349章 没救,眼前的利益   楚九歌那碗黑乎乎的“毒汤”也不知是怎么熬制的,看上去粘糊糊的一碗,但泼在丹玉容的脸上,却如同清水一般干净,清楚的展示出,丹玉容那张比常人更白皙的脸,比常人更更立挺的五观……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足够叫站在台下的人,看到丹玉容的真容。   “真的,真的不一样!”站在丹玉容正前方的人,忍不住惊呼,“真的像是异域人,不像咱们四国当中任何一国的人。”   “真的吗?眼睛……眼睛呢?”站在两侧和后面的人,没有看清楚,忍不住寻问。   可惜,丹玉容的眼睛长什么样,没有人看到……   在楚九歌泼向她的刹那,她就闭上了眼睛,虽然后面睁开了,但大长老的反应极快,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先一步脱下外衣,将丹玉容包住了。   丹玉容原本还在挣扎,听到台下人的话,顿时不动了,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她只是高傲,并不蠢,联想楚九歌先前的话,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九歌,简直该死!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大长老护着丹玉容,朝楚九歌怒吼。   此时的大长老整个人都暴躁了,比之前被楚九歌威胁还要来得愤怒。他的双眼通红,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一样,看上去恐怖极了。   楚九歌却半点不怕,满脸微笑的道:“一时失手,还请大长老见谅。对了,这碗汤药没有毒的,之所以闻着恶心,不过是加了一味臭草而已,回去洗一洗就没有味道了。”   知晓丹医堂的地位,知晓丹玉容在丹医堂的地位,她哪敢伤丹玉容。   要不是大长老和丹玉容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如此……   丹玉容听说“毒汤”无毒,顿时长松了口气,但对楚九歌的怨恨,却不会少一分:“爹,杀了她!”这个女人,抢她的二公子,害她丢脸出丑,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玉容,这事……交给爹处理,爹不会放过楚九歌的。”大长老当然想要取楚九歌的命,但不是现在……   楚九歌摇了摇头……   丹医堂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当着她的面就放话要杀她。   她先前还是天真了,以为双方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楚九歌,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等着丹医堂的报复。”有程颐和谢玄在,大长老知道,他不可能出手取楚九歌的命,放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我等着……”楚九歌也不惧,她就那么站在台上,目送大长老护着丹玉容离去。   大长老当年娶的是他师父的女儿,结果大长老却抱了一个异域人的女儿,冒充他妻子的血脉,想来……   他的同门,很乐意找他聊聊人生!   大长老与丹玉容狼狈离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大长老和丹玉容虽然输了,但是丹医堂并没有输,楚九歌也没有赢。   这不,大长老和丹玉容一走,程颐就带着带手走了过来:“得罪丹医堂,是一件很蠢的事,你明白吗?”   不等楚九歌回答,程颐就带着手下走了。   传旨的太监反应慢了一拍,但程颐一走,他也上前了,不阴不阳的道:“楚姑娘可真是女英雄,咱家等着楚姑娘你怎么跟皇上解释。”   说完,便带着禁军走了。   两队人马一离去,刚刚还在议论丹玉容长相的众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萧景安推着轮椅上前,臭着一张脸道:“楚九歌,你是不是蠢?丹医堂你也敢赢,丹医堂的事你也敢管,丹医堂你也敢威胁,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萧景安一脸嫌弃,众人还以为萧景安要敲打楚九歌,不想他话锋一转,一脸别扭的道:“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段时间?正好我的腰还没有好,你帮我看看。”   可惜,楚九歌并没有领情:“七少你的腰恢复得很好,并不需要我去。”   “你,你……你不知道我的意思吗?”他哪里是要楚九歌给他看腰,他是要楚九歌去避险,这个蠢女人简直没有脑子。   萧景安气急败坏的道:“丹医堂的人不会放过你,他们奈何不了,但是皇……”   “咳咳……”谢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打断了萧景安的话,“九歌,景七说得没有错,你若不愿意去萧家,便来谢家如何?瑾亦很想你,每天都在念叨你,你去他一定很高兴。”   “不啦,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丹医堂容不下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出,我有心理准备。”楚九歌拒绝了谢玄的好意。   今天,能从比试台上全身而下,她就很满意了,至于后续的事?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楚九歌朝众人告辞,一脸淡然的离去。   谢玄和萧景安虽担心,但楚九歌态度坚决,他们也无法强制把人带走,而且诚如楚九歌所说的那样,他们能护楚九歌一时,却护不了一切。   其他人看热闹的人,更是有心无力,他们就是再同情楚九歌,也无力帮忙。   楚九歌做好了被丹医堂报复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丹医堂的报复,来得这样快……   在半路上,她就被禁军押进大牢了!   大牢里,先前去玉璧台传旨的公公,早已在等候,见到楚九歌被人粗鲁的推了进来,笑了:“楚九歌,皇上有旨……让你写出两百张药方。之后,丹医堂会派丹医为你辨证,什么时候辨证完你的方子,确定方子有效,你就可以出去了。如若方子有问题,你就是欺君,明白吗?”   “这是皇上的意思?”楚九歌被差役推得踉跄一步,险些撞在墙上,勉强站稳,扭头寻问。   “自然!”太监傲慢地点了点头,“楚九歌,方子错了便是欺君,欺君是死罪,但你也别想拖延。天亮之前,你没有把方子交出来,咱家就能处死你,你知道你该怎么办了吧?对了,别期待有人来救你,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我要见皇上!我不会把药方给丹医堂的人看。你要么现在处死我,反正我不会把药方写出来。”皇上这不仅仅是要她的命,还要拿她来讨好丹医堂。   想来,真是悲哀……   “不着急……天亮之前你不写出来,你就是想活咱家也会同意了。对了,有一件事咱家想想还是要告诉你。丹医堂将会无条件,给东林军方提供丹药,丹医堂在东林所有的丹药,都会比现在便宜三成,皇上不会见你的。”传旨的太监,一脸阴笑的宣判楚九歌的死刑。   楚九歌确实是个人才,但那又如何?   相比楚九歌这个还在成长的天才,自然是到手的利益更重要,如果能用一个楚九歌,换取这么大的利益,别说皇上和满朝大臣,就是东林的百姓都会同意。   和不确定的未来相比,自然是能拿到手的利益更实在…… 第350章 底牌,毫无胜算可言   牺牲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家族为依靠的楚九歌,就能为东林,为他这个皇帝,换来大笔的利益,这个交易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就算王梓钰和平王,还等着楚九歌去医治又如何?楚九歌都死了,皇上不认为王梓钰,会为了一个死了,已经没有价值的人,跟他这个皇帝翻脸。   至于平王?   皇上从来就不看在眼里。   没有北王的支持,平王除了一个大皇子的身份,还有什么?   而北王?   远在荣兰,他还能突然杀回来不成?   等到楚九歌死了,一切都成定局,而且真正要楚九歌命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丹医堂。   北王的怒火,自有丹医堂去承担……   届时,北王与丹医堂鹬蚌相争,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杀楚九歌,皇上从来都没有压力,只在于杀她值不值得,现在丹医堂奉上大笔的利益,皇上自然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屠向楚九歌。   至于楚九歌的才能?   皇上一点也不在意……   他没有几年可活了,他的儿子一个个都废了,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培养继承人,这个国家于他而言,不过是复仇的工具,他需要在乎这个工具的未来吗?   不!   他只需要在乎这个工作好不好用,在他用的时候足够强大就行了。   是以,任凭程颐如何为楚九歌说话,如何表明楚九歌的用处,任凭谢玄拿出谢家另一半家业,皇上都不为所动。   这些加起来,比不上丹医堂奉上的利益。   降低丹药价格,无偿给军方提供丹药都是名面上的东西,私底下,大长老为了得到他的支持,让出更多更大的利益……   “时辰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皇上很有耐心的,听谢玄和程颐说了一个时辰,但真正听进去的,并没有几个字。   “皇上,楚九歌她……”程颐不死心,还要再求,皇上却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道:“好了,过几天应家就要让你认祖归宗,你且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就行。”   程颐作为他手中的一把刀,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了,他不需要有太多自我意见的刀。   皇上的话满满都是警告,程颐再蠢也明白,千言万语只能咽回去,无助的低下头:“是,圣上。”   打发完了程颐,不等谢玄开口,皇上便道:“告诉王梓钰,朕会让国师为他医治,让王家安排好人即可。”   “皇上,王家没有能血祭的人。”谢玄一脸苦涩,如若他和梓钰能接受巫族的血祭,何苦等到今天……   “那是王家需要考虑的事,没有……那也就是王梓钰的命。”对王梓钰,他这个做皇帝的已是仁至义尽,如若不是王梓钰真有大才,他根本不会管王梓钰的死活。   “臣,明白了。”谢玄知道,皇上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主意,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救不了楚九歌。   至少指望皇上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除非……   有人能迫使皇上,不得不改变主意。   这一点,楚九歌也知道了。   在听到传旨太监的话,楚九歌说不出什么滋味。   皇上为了丹医堂要杀她,她能接受,但她无法接受,皇上帮着丹医堂,逼她写药方……   丹医堂恃才行凶,凭借其独一无二的能力,在四国地位超然,他们对帝王和权贵奉承,但对普通百姓却是极尽压榨。   远得不说,就说在东林,普通百姓要是生了病,要请个丹医上门,能让普通之家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就是不请丹医,花钱买丹药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   在东林,普通百姓最怕生病,家里有一个人生病了,如果要治,这个家就完了。如若不治,那个人就只能等死……   这种情况下,皇上不想着打破丹医堂的垄断,打破丹医堂对普通百姓的压榨,却为了眼前的利益,而选择成为丹医堂的帮凶,真正是可笑。   她想过千万种,丹医堂对她的报复,唯独没有想到皇上会成为丹医堂的帮凶。   “楚九歌,时辰不早了,你一张药方也没写,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传旨的太监最初没有把楚九歌当回事,以为吓一吓她,就会让她乖乖的把药方写出来,可是……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现在天都黑了,也不见楚九歌动笔。   没办法,传旨的太监只能催了:“楚九歌,你认命吧,你是没有能力跟丹医堂斗的。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你知道的药方写出来,丹医堂的长老们,看在你有用处的份上,也许会放过你。”   “楚九歌,你应该明白,你已经被放弃了,你便是再有才华,也不会有人管你死活。你的医术是不错,但丹医堂的长老们也不弱,东林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行,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资本跟丹医堂叫板?”   “楚九歌,丹医堂的其他几位长老都陆续赶过来,只要你写得药方有价值,被丹医堂认可了,丹医堂的长老们指不定会破格准你入丹医堂,届时你的身份地位就不一般了。”   “楚九歌,你别指望北王和王二公子手上的药方能救你。你要死在这里,他们连知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他们事后将药方公布于众又如何?那些药方最终还是会落到丹医堂的手里,由丹医堂做出丹药,造福百姓。”   “楚九歌,你是聪明人……”   ……   丹医堂的人想要楚九歌的命,但更想要楚九歌口中所说的两百张药方。如若不是这样,楚九歌早就死了。   这一点,传旨的太监知道,楚九歌自然也知道。   别说她本就不打算把药方写给丹医堂,就算她想写,也不是这个时候。   她手上要没有丹医堂想要的东西,丹医堂的人立马就会杀了她。   是以,任凭那位传旨的太监怎么说,楚九歌都不为所动,她靠着墙脚,静静地坐着,怒力思考脱身之策,只是……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她还有什么底牌,能让皇上改变决定,把到手的利益让出来,给她一条生路…… 第351章 别扭,伟大起来她自己都怕   江南的水患,王梓钰的病,北王的不满……   皇上在拿下她的时候,肯定就考虑了这些的,所以这些都无法成为,她跟皇上谈判的筹码,然而……   她除去这些外,也没有旁的筹码可以用。   没有家族,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会为她,不顾一切的得罪皇上,牺牲一切只为救她。   “可惜了……”可惜了埋在情人山里面的五百万两银子,我还没有挖出来呢。   楚九歌叹息了一声,然后十分心大的,把外袍一脱,铺在地上睡觉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她命的是皇上,她不可能找到更大的势力,去压制皇上,逼皇上退让。既然如此,那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反正活到今天,她也不算亏。   就算她死了,她也能从丹医堂身上咬下一块肉,她死得不冤。   想明白了的楚九歌,顿时放松下来了,只是……   楚九歌完全放下了,看管她的太监却不干了,跳起来大喊:“楚九歌,你在干什么?离天亮就只剩下三个时辰了,你还不起来写方子!”   楚九歌没搭理他,翻个身继续睡……   太监顿时怒了,上前,抬脚就朝楚九歌踹去,不想楚九歌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样,先一步起身,避开了。   “哎哟,哎哟……”太监一脚踹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咔的一声响,疼得哇哇大叫,好半天都没有起来。   外面的差役见状,忙跑进来,殷勤的道:“于公公,你没事吧?”   “没看到咱家摔着了吗?还不快扶我起来。”那太监扶着腰,痛声连连,“我的腰,我的腰哦……”   “是,是,是。”差役忙不迭的去扶人,楚九歌犹豫了一下,出声道:“别动,他的腰椎折了,不能动。”   虽然这人挺可恶的,但她都快要死了,何必跟一个阉人计较。   说完,楚九歌就站了起来,蹲在于公公身边,手放在他的腰上,没着腰椎,一寸寸往下摸……   “你,你,你要干什么?”那于公公吓了一跳,想要推开楚九歌,不知为何又没有伸出手。   “给你正骨!”楚九歌一脸正色,在于公公的腰上按了按,确定了伤处,在他和差役震惊、不解的眼神下站了起来,右脚跨过于公公的腰间,用脚固定住于公公的双腿,不让他乱动。   “你,你……大胆!”于公公身子一僵,气得大骂,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一动,腰就疼得厉害。   “不要乱动,除非你的腰不想要了。”楚九歌冷声呵道,本欲上前解救于公公的差役,听到楚九歌的话也顿住了。   于公公也不敢动了,但身体僵硬的厉害,楚九歌见状,便问了一句:“对了,皇上有说,要我怎么死吗?是毒酒还是上吊?是凌迟还是砍头?”   “当然没有,你是什么人物,还值得皇上亲自开口过问?要不是丹医堂……”说到这事,于公公顿时底气十足,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   就是现在了!   楚九歌一运气,猛地呵了一声,只听见“咔嚓”一声,于公公再次鬼哭狼嚎:“哎哟,哎哟,我的腰,我的腰呀……”   于公公痛得大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大把年纪了,看上去可怜极了。   楚九歌却半点也不可怜她,拍了拍手,松开腿,后退了两步:“别叫了,腰没事了,你们可以扶他起来了。”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跟差役说的,差役起初不信,并不敢动,直到于公公突然说了一句:“咦,真不痛了!”   差役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于公公扶起来:“公公,你,你的腰,真的不痛了?”   像于公公这样的伤,他们以前也见过。这伤自是不会要人命,但没人能好得这么快,而且这伤一般人治不了,得请丹医来了,没个一两银子,别想治好。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贯钱,现在的米价是五贯钱一斤,一般普通人家,一年也用不掉一两银子。看一次丹医,就得花上一年的支出,一般人家根本承担不起。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伤了腰,没有两三个月好不了。好了后,好几年都不能干重活,要是家里顶梁柱伤了,这家基本上就散了。   是以,看到楚九歌这么快,这么轻易的就把于公公的腰伤治好,一众差役才会这么震惊。   “我看看……”于公公站起来,推开差役,左转转,右转转,发现真得一点也不痛,“咦,真不痛了。”   “于公公,你再走两步看看?”一众差役惊奇的道。   平日里,在人前趾高气扬惯了的于公公,这一次很配合,不仅走了两步,还走了两个来回,别走别嚷着:“不痛,不痛,真的不痛。”   “我再走走看……”于公公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游戏一样,走了两回还不满足,又扭了扭腰,左右晃了晃,一个人玩得特别起劲,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楚九歌实在受不了于公公这傻样,没好气的打断:“再扭下去,好的也要扭坏。再有下一次,我不一定会给你治。”   “呃……”于公公扭到一半,突然僵住,扭头看向楚九歌,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与不自在,恶狠狠的道:“那,那什么……我不会感激你的,皇上交待我办的事,我还是要办的。”   “谁稀罕你感激,你别吵我睡觉就行。”她这一生,救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想过要谁感激。   她治病救人,不过是为了对得起爷爷,对得起她的职业罢了。   “你,你还睡得着?你知不知道……天一亮,你拿不出药方,你就得死。”于公公想起这事,顿时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在宫里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每次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事,他都能办得漂漂亮亮,唯有这一次……   “我不会把药方给丹医堂的人,哪怕是死。”楚九歌再次重声自己的立场,“而且,我真得没有那么怕死,死威胁不到我。”   她只是想要活着,努力的活着,连同她父母、哥哥那份一起活着。   她想要活着,但并表示她就怕死。   她真要怕死,当时就不会为了救那些人,选择死了!   她楚九歌伟大起来,她自己都怕…… 第352章 救命,楚九歌的魅力   “你,你认真的?”于公公看着楚九歌,想要从楚九歌脸上看出一丝害怕或者不安,可是……   没有!   楚九歌不仅没有害怕,还很坦然,坦然的接受,她天亮就要死的现实。   “谁跟你拿命开玩笑?”她这么惜命的人,要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她会这样吗?   这一个个的,真是烦人……   “没别的事……你们都可以出去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把药方写出来,所以死了这条心罢。安心等明天,拿我的尸体去交差就行了。”楚九歌右手一扬,一副送客的姿态。   “你,你,你这个死脑筋。”于公公气急败坏,举起手指,点了楚九歌一下,跺了跺脚往外走……   差役见状,也只得跟着出去。不过,有一个矮个子差役,没有急着走,而是磨磨蹭蹭留到最后,见到同僚走出去,还在牢里磨蹭,时不时看楚九歌一眼,欲言又止,楚九歌想要不发现都难,只是……   楚九歌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对方开口,而他的同僚都出去了,见他还在牢里,不由得催促道:“二狗子,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   “我,我……”被称为二狗子的差役,看着同僚,又看看楚九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九歌最受不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便主动问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二狗子,你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旁的差役,发现二狗子的异常,一个个戒备万分,生怕出什么乱子。   二狗子知道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当下什么也不管,张嘴就道:“楚姑娘,你是不是会治病?什么病都会治?”   “一般的病症都会治。”疑难杂症她也会,但楚九歌没有把话说满。   这世间病症千千万万,像癌症和艾滋她就没有能力治愈,只能帮助病人调养。   “扑通”一声,二狗子笔直的在楚九歌面前跪下:“楚姑娘,我想求你给我媳妇治病。我媳妇她病得厉害,楚九歌,求求你救救我媳妇,我媳妇,我媳妇她……”   旁的官差一听叹了口气,也不催二狗子了,见二狗子哽咽的说不下去,有个高瘦的官差还替他补了一句:“楚姑娘,二狗子的媳妇半年前,给二狗子生了一个儿子。生儿子的时候难产,勉强保住了母子二人,但二狗子的媳妇却一直病得下不了来床,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丹医说好不了,叫他不要治了,二狗子却不听,为了给他媳妇治病,二狗子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差卖儿子了。”   其他的官差也是重重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二狗子。   二狗子家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也知道二狗子有多难。二狗子这么做,确实不舍规矩,但是同僚一场,他于心不忍。   “楚姑娘,您,您会医,您能帮我媳妇看看吗?我媳妇她……不能有事,她要没了,我跟孩子怎么活呀。”二狗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不断地给楚九歌磕头。   “我给您媳妇看病没有问题,只是……他会同意吗?”楚九歌指向于公公,问道。   她不介意给官差的家人治病,哪怕她明天就要死了,但今天能看一个病人,也算是一个。   “楚九歌是重犯,不能出去,不可!”于公公脸一冷,高傲的道。   “于公公,求求你……求求你,你大人有大德,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吧,别让她丢下我们父子二人。于公公,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二狗子听到于公公拒绝,连忙爬到牢外,抱着于公公的腿,不断的哀求:“公公,公公,我求求你了,我拿我的命保证,我保证会把楚姑娘带回来。公公,求求你了……”   “不行!”于公公不为所动。   这些官差不知,他却是知晓,楚九歌身边有高手保护,要是楚九歌出去了,那些人必能顺着痕迹查过来。   他为了把人带到这里来,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   他不能冒这个险……   “没有必要出去,如果于公公同意,你可以把你媳妇送过来,我在这里治也行。”楚九歌见二狗子一个大男人,为了妻子哭得如此狼狈,不由得叹气。   人,真的是这个世间最奇怪的动物。有人为了妻儿,可以不要性命;却有人抛妻弃子毫无负担。   遇到前者,她能帮自是要帮的,遇到后者,她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楚九歌一开口,其他几位官差也小心的道:“公公,二狗子爷爷,爹都是军户,他不是恶人。公公,我们可以给二狗子作保,他媳妇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楚姑娘似乎很好说话,他们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和病,如果,如果楚姑娘能医好二狗子媳妇,他们是不是也能救楚姑娘看一看?   怀着这个心思,几个官差纷纷出言,为二狗子作保……   这座大牢位处隐秘,并不为外人所知晓,看守这座大牢的官差,世代皆为军户之家,彼此生活在一条街上,都极为熟悉,都是能信得过的人。   而且,他们住的地方离大牢极近,也是外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二狗子把媳妇送进来,根本不会惊动到外人。   有这么多人作保,再加上楚九歌先前给他医了腰伤,于公公犹豫片刻,终是点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也想知道楚九歌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丹医堂不惜代价,冒着得罪其他三国的风险,也要请皇上出手除了楚九歌。   有了于公公的首肯,基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二狗子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悄悄地回了一趟家。楚九歌也趁这个时间,要求官差打水给她清理一下,最好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看病,容不得半点大意。   这牢里脏不啦叽的,谁知道有多少病菌,正常人不怕,但病人不行。   二狗子动作极快,楚九歌刚刚收拾好,他就把他媳妇和儿子一起背了。   是的,除了他媳妇外,二狗子的儿子也病了,且病得不轻。   楚九歌看了一眼,就发现他儿子的病,远比他媳妇的病严重,幸亏二狗子一道背过来,不然…… 第353章 别动,在宫里活不过三天   “再晚一天,这孩子就没救了。”楚九歌动作迅速的接过孩子,将他放在桌上,打开包袱,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心肺处……   这孩子得的是急性支气管炎,而且病了很久,烧了很多天,这对父母居然没有发现,楚九歌真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孩子,这孩子……白天还好好的,哭得也有力气,吃得也多。”二狗子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他媳妇愣了一下,随即不断摇头:“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刚刚还好好的,来之前还喝了奶,怎么可能会晚一天就没有救,你在胡说。我不信你,我不相信你,你把孩子还给我。”   二狗子的媳妇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和她一比,还能哼哼唧唧哭出来的孩子,就显得健康多了,但实际上二狗子媳妇短时间内,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从不骗人,我现在手头没有药,只能先稳定他的病情。”楚九歌习惯性的去摸左手小指,想取梅花尾戒上的金针,可惜她的梅花尾戒,并没有跟她一起来……   摸着空空的手指,楚九歌不禁有几分烦躁。   她讨厌这个药材永远准备不够的世界。   “不,不,不……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丹医堂的丹医,昨天才给我们母子诊断过,我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有事。”二狗子的媳妇靠在椅子上,不停地摇头,根本不相信楚九歌的话。   二狗子连忙上前安慰她,却是无用,他媳妇执意要把孩子报回去。   二狗子自是不会同意,劝说了几句,急急忙忙的问楚九歌:“楚姑娘,要什么药,你说,我,我去买。”   “用不了丹药,你儿子这病是实热喘,丹药火气太重,药效太霸道,不能用。我现在给他施针,暂时稳定他的病情,如果可以,你明天去山上找些药草,给他煎服。现在过来,帮我扶着他,别让他乱动。”虽然梅花尾戒的金针没有,但好在楚九歌习惯带着银针在身上,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好,好,好……谢谢楚姑娘,谢谢楚姑娘。”二狗子连忙松开他媳妇,上前帮忙按住孩子的手脚。   他媳妇又哭了几声,不停地抹眼泪,嘴里不停的喊着:“孩子,我的孩子,我要回去。二狗哥,我们的孩子没事,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医治她的孩子,治了,她做的事就会被发现。   她必须回去……   二狗媳妇哭得极伤心,挣扎要去抱孩子,但此时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楚九歌随口安慰了一句,就不再管了。   二狗子的儿子已经半岁了,但看上去瘦小无比,比之刚满月的孩子大不了多少。   楚九歌一看就知,这孩子亏了身子,而且是生下来后亏的,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呜呜呜……”不是太难受还是怎么了,二狗子一按,小孩就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楚九歌却没有哄小孩的意思,她用自带的酒精布,给银针消过毒后,就迅速的扎了下去……   银针扎进皮肤里,自然是痛的,小孩痛得哇哇的哭,楚九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手指长的银针,一根根扎下去……   一连扎了十六根银针,小孩嗓子都哭哑了。二狗子的媳妇挣扎着要去抱孩子,却被楚九歌厉声阻止了:“别动!真心疼他就不要动!”   楚九歌又不是冷血心肠,她当然也心疼孩子,但是治了这么多年的病,她很清楚,真心疼孩子,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抱着他哄,而是尽快医治好他,让他少受些苦。   孩子的病最难治,难就难在,孩子痛苦、难受不会说,作为大夫,她必须更仔细、更谨慎。   “我,我不动。”二狗子媳妇吓了一跳,缩在椅子上,怯怯的看着楚九歌,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楚九歌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这会救人心切,没心情管这些……   银针扎下去,楚九歌呼了口气,抬手抹掉额头的汗珠,楚九歌运了口气,轻捻银针,只见银针嗡嗡震动,而随着银针震动,小孩也渐渐收了哭声,乖乖地躺在桌子上,时不时哼唧两声,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继续按着他的手脚,别让他碰到了针。”楚九歌交待二狗子一声,见小孩嘴唇干得发裂,扭头对一旁的官差道:“能麻烦你倒一杯温水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加一点蜂蜜,拿一把勺子。”   她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孩的,居然能让小孩缺水缺到嘴唇干裂,真是无语到极点。   官差很快就把水倒来了,是一杯蜂蜜水,楚九歌接过,正要给孩子喂水,就听到二狗子的媳妇,虚弱的道:“二狗哥,我很难受,我头晕的厉害,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了。”   “楚姑娘,我媳妇她难受,你能先给她看看吗?”二狗子紧张的道,要不是楚九歌交待,要按住孩子的手脚,他怕是要松开孩子,去哄媳妇了。   “我说了,你媳妇病得不重,不急着现在医治。”楚九歌没好气的重声了一遍。   二狗子的媳妇吓得一哆嗦,楚楚可怜的道:“楚姑娘,你真的会治病吗?丹医说我活不长了,我这心口每天闷得厉害,好几次都喘不过气来,像是要死一样,怎么会没事呢?”   二狗子这下顾不得孩子,松了孩子的手脚,就去哄他媳妇:“秀娘,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楚姑娘不是说了,你没事吗?”   “二狗哥,她说的话能信吗?你看咱们儿子好好的,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治了,我不想治了。”二狗子的媳妇,靠在二狗子的怀里,委委屈屈的道。   楚九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这对奇葩夫妻,让一旁的官差帮忙按住小孩的手脚,一勺一勺的给小孩喂水。   那孩许子是渴得厉害,喝得又快又急……   在场的人都不是死人,尤其是于公公,在宫里什么手段没有见过,二狗子媳妇这点段数,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看二狗子媳妇,靠在二狗子怀里,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却还不忘说楚九歌的坏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见过利用儿子争宠的女人,见过利用儿子巩固地位的女人,也见过不把儿子当回事的女儿,但不管哪一种,都没有这么笨的。   这种蠢女人,在宫里活不过三天…… 第354章 善事,庸医害人   那小孩真是渴狠了,一杯水喂下去尤嫌不足,张着嘴嗷嗷叫,但楚九歌却不敢再喂了,怕喂多了,这孩子胀得难受……   喂完水,银针也停止了颤抖,楚九歌一一将银子取下来,小孩哼唧了一声并没有哭,小脸也舒展开来了,不像先前那般痛苦得直哼哼……   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众官差一看,就知楚九歌替这孩子,暂时缓解了疼痛。   小孩的病情暂时稳住,再看二狗子的媳妇,一众官差已经不想说话了。   那女人靠在二狗子的怀里,一副交待后事的悲戚样,话里话外都是不相信楚九歌的诊断,不停地暗示楚九歌是庸医。   于公公更是直接别过头,不愿看这个女人。   人蠢不可怕,但蠢成这样,真是少见。   楚九歌亦懒得理这种女人,将小孩子包好,把孩子塞到二狗子的怀里:“用凉帕子敷在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二狗子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他媳妇,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楚姑娘,我儿子,我儿子他好了?”   “你儿子烧了好几天,赶紧给他降温,不然烧坏脑子就不好了。至于你媳妇,别担心,三五年内都死不了,好好调养的话,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曾问题。”楚九歌看了二狗子媳妇一眼,见那女人一脸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想死的人……   “楚,楚姑娘,你,你说什么?”二狗子愣住了,错愕的看着楚九歌。   “你没有听错,你媳妇身体虽虚弱,但并无性命之忧,养上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楚九歌看在二狗子担心媳妇的份上,还是为他解释了一句。   “这,这……不可能,丹医都说,都说我媳妇没救了。”二狗子愣在当场,一脸茫然,不知该信谁。   “二狗哥,楚姑娘又不是丹医,她的话怎么能信,咱们的儿子好好的,她却说咱们儿子病得严重,想来……是想骗咱家的钱财。二狗哥,咱不治了,咱们回去,回……咳咳咳……”二狗子媳妇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哼……”楚九歌冷笑,“这位夫人,你知道这世间最蠢的是什么吗?”   “这世间最蠢的,是当着医者的面装病。装病装到把家里的钱财都花光,装到孩子快要死也不管,很有趣吗?”楚九歌本不想多管闲事,偏这女人不识好歹,不停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楚姑娘,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医术不好,诊不出病证是正常的,丹医堂的大夫,都说我这身子没法治了。难不成你还比丹医堂的大夫强?”二狗子媳妇泫然欲泣,单薄的身体不断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还有,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丹医都说我活不久了。”   “你是不是装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病……我不会治。”楚九歌懒得跟这女人废话,直接对二狗子道:“治病和算命一样,你若不信我,便是我怎么说也无用。你媳妇这病,多吃一点补血之物,养上大半年就好了,只是她生产时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能生了。至于你儿子?我给你写个方子,把需要的药材画出来,你按图去找药材,我会把熬制的方法也写给你。不出意外,喝上三剂你儿子就会没事。”   天亮就要死了,楚九歌没那个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瞎掰扯上。   不过,看到二狗子怀中瘦弱的孩子,楚九歌于心不忍,提醒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儿子,别再让你儿子渴着、饿着。你儿子打从出生起,估计就没有吃饱过,身上的衣服至少也有十天半个月没换了,这么热的天,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换勤一些的好,不然容易生病。”   楚九歌这话简单又直白,二狗子抱着孩子,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嘴唇直哆嗦:“楚,楚姑娘……”   二狗媳妇顿时急了:“二狗哥,你不能信她的话,她胡说的,我们的儿子没事,我每天都看着孩子,孩子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吗?二狗哥,她不是丹医,她是为了骗我们的钱,她是骗子,骗子……”   “你信我的话,就按我说的办。不信,就算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二狗子怀里的孩子,叹息了一声。   “我信,我信!楚姑娘,我信你说的!我,我没用,我蠢,我害了我儿子,我蠢呀,我蠢呀!”二狗子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的同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然后帮着他,把他媳妇、儿子送回去。   官差回来后,又跟楚九歌说了二狗子家的事。   说来,二狗子媳妇也是冤枉,她并非有意装病。先前给她看病的丹医,把她的病情说得太严重了,说她活不过三个月,要用最好的补血丹才能保命,且要一直吃,不能断了。   断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二狗子媳妇怕死,那补血丹又贵,她怕二狗子看到她病情好转,就会断了她的药。是以,在身体好转后,她也装作一副病重的样子,装久了就不敢说出真相了。   因为要装出重病的样子,平日对孩子也就不那么上心,这才没有发现孩子的异常。   楚九歌听罢,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普通百姓怕生病,但更怕遇到庸医,二狗子媳妇是何性情,她不知晓,但不肯否认,庸医害人。   二狗子家,不就是被那所谓的庸医,给拖垮了吗?   那官差说完二狗子家的情况,并没有离去,而是一脸不自在的道:“那个,那个……楚姑娘,你能,你能给我看看吗?我身上有些旧伤,前先日子看了丹医,丹医给我开了好几种丹药,我没舍得银子,就没有买。”   “可以,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楚九歌并不意外,也没有拒绝。   这几个官差身上都有旧伤,她先前就看出来,只是没有说罢了。   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但病人上门,她也不会拒绝,即使她还剩下几个时辰的寿命…… 第355章 天亮,只有他……   楚九歌的医术自是不用提,比之丹医堂坐堂的丹医,高出不知多少倍,难得她还经验丰富,给病人诊断起来,又快又准……   看守她的官差见她好说话,于公公又不干涉,便一个个找上楚九歌,让楚九歌为他们诊断一二。   这些人早年都上过战场,身上有不少暗伤。除此之外,他们看守的这座大牢,应该是处在地下,又湿又冷,这些人一个个都有老寒腿。   暗伤,老寒腿,这些都是他们共同的毛病,旁的都不算严重。楚九歌诊断过后,一起给他们开了几个方子,把药材画上,并且标药材的炮制手法。   除此之外,还给他们写了几个治老寒腿的偏方。   “冬病夏至,现在正是治你们腿疾的最好时间,这个方子上的药材是用来泡脚的,要是一时间备不齐也没有关系,先用生姜泡水,每天泡上一刻钟,坚持下去,到冬天你们的腿疾就会有所缓解。”楚九歌自知时间有限,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这些人复诊,便多交待了几句。   这一交待,就到天亮了……   楚九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并不知时辰,是于公公过来提醒她的:“楚姑娘,天亮了,你确定……不把方子写出来吗?你刚刚给他们写的方子也有十几张,这些方子也会泄露出去,你何苦来着?”   最后一句话,就是善意的劝说了,可惜楚九歌软硬不吃:“我的方子可以写给病人,写给想学医的人,唯独不会写给丹医堂。于公公不必再说了,动手吧。”   她这人一身毛病,也没啥傲骨,但是……   绝不会在被人打了左脸后,还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   丹医堂要她的命,还想要她把药方给他们,简直是做梦。   如果,丹医堂要她的药方是为了治病救人,造福病人,她心里再膈应也会应下。但是,丹医堂明显是想用她的药方,进一步巩固丹医堂的垄断的地步,进而压榨百姓,压榨病人。   甚至有可能,丹医堂会毁了她的药方,或者借这些药方,毁了她的名声,让天下百姓再不敢相信用草药治病。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   丹医堂就是这么的卑鄙无耻。   而且,她要是写了,丹医堂更不会放过她。不写,她还有价值,也许还能赌一把。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如何?   于公公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来人,扶楚姑娘坐好,上刑具。”   话落,就见两个禁军一人抬椅子,一人拿着水盆和桑皮纸进来了。   楚九歌一看,就知于公公要怎么处死她……   这是要用湿纸一层层盖在她面上,活活闷死她。   楚九歌心一紧,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可避免害怕。   她,其实是怕死的,尤其是怕死的过程,太痛苦了……   楚九歌努力扯出一抹笑,将眼中的害怕眨了回去,佯装淡定:“贴加官虽然痛苦,但没有痕迹,死相也不会太狰狞,很不错的死法。”   “楚九歌,你还来得及后悔,咱家可以上表皇上,请皇上通融一二,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于公公人精一样,哪里看不出楚九歌在害怕。   是人都怕死,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并不表示不害怕。   楚九歌怕才是正常,不怕才奇怪。   “写了,我也得死的更快,不是吗?”写出来,她就毫无价值,不写出来,她还有价值,有活下来的可能。   “人呀,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终是活不长。”于公公叹息了一声,不再劝说……   楚九歌这般聪明,应该知道皇上把她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于公公不再多言,抬手下令:“扶楚姑娘坐下,按住她,别让她动。”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九歌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颤抖身体,迈开沉重的步伐,朝那张会取她性命的椅子走去……   “哒,哒……”只有短短三步的距离,楚九歌却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每一步都迈得沉重无比,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她,不想死!   她,想要逃!   可是……   看了一眼,牢外站成两排,看不到头的禁卫,楚九歌露出一抹比苦还要难看的笑。   她,逃不出去。   不得不死,不得不假装英勇的去赴死,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喜欢的事。   短短三步,楚九歌就是走得再慢也走到了,她刚走到椅子旁,就被禁军强制按住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楚姑娘,得罪了。”于公公已将桑皮纸沾湿,举到楚九歌面前。   楚九歌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呼吸一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北王的身影……   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想到北王。   她在想,北王会不会来救她?   这个时候,唯一能救她的人,就只有北王吧?   可惜,北王在荣兰,且就算北王在皇城,也不会为了她得罪皇上。   她天真了!   ……   荣兰与京城相隔万里,但北王的情报系统却极其完善,在丹玉容给楚九歌下战书的第二天,北王就知晓了此事。   看到这条情报,北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回京城:“这里交给你了。”   丹医堂的那群人容不下人,更容不下楚九歌这样医术不凡的人。楚九歌输了是死,赢了也是死,他们不会放过楚九歌的……   他必须回京。   这世间,只有他不惧对上丹医堂,也只有他会为了楚九歌,对上丹医堂。   “王爷……”苏慕白当即傻眼了,“咱们跟荣殊的战争还未结束,你这个时候回去,这里要怎么办?”   王爷,为美人不要江山这种事,你不能做呀。   “你看着办。”控制了荣兰国王,荣兰便不会出乱子。   接下来,只需要把北林摄政长公主支援荣殊的兵马打败即可。   跟普通士兵交战这种小事,还需要他亲自坐镇? 第356章 后手,只有本王可以决定   荣兰与皇城相隔万里,北王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两天内赶回皇城,但是……   北王人没有到,他的亲笔信却在两天后,送到了京城。   早朝前,北王的信件被太监呈到皇上面前。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楚九歌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她的生死只有本王可以决定!”   短短一句话,端得是霸气无比,也端得是……   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皇上一眼看完,冷笑:“哼……北王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他这个皇帝,连决定一个女人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回,回皇上的话……给北王送信的人说,北王,北王已经在路上,不出五日必到京城。届,届时北王会亲自,亲自跟皇上解释。”送信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道,生怕皇上一个不满,就把他给宰了。   “五日后到京城?荣兰的战事结束了?”皇上看向身旁的叶公公,不解地问道。   叶公公忙低头回答:“回皇上的话,荣兰的战事打得正激烈,北林摄政长公主昨日还来信,肯请皇上制止北王。这一时半刻的,战事肯定结束不了。”   “战事不曾结束,北王便急着回京,这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皇上嘲讽的笑了一声,无不鄙夷的道:“北王府倒是出情痴,一个比一个疯狂。”   叶公公低头,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   传言,皇上对先皇后一片深情,是以,先皇后先逝后,皇上就不曾再立后。   杨妃那般得宠,皇上甚至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可都不曾杨妃为后,可见皇上对先皇后的情深。   叶公公跟在皇上身边数十年,一度也以为传闻是真,但……   皇上今日这话,却叫叶公公明白,事情也许和所有人想得都不一样。   他原先就觉得奇怪,皇上那般看重先皇后,为何对先皇后唯一的弟弟北王半点不留情,恨不得杀之以后快。   现在,他明白了,皇上对先皇不仅没有半丝情谊,甚至恨得不行。   他们这位皇帝呀,藏得比所有人都深。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皇上当年不过是一个不显眼、不得宠,又无外力相助的穷酸皇子,最后却能将所有兄弟踩下,坐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简单。   “楚九歌现在在何处?”皇上别有深意的看了叶公公一眼,浑浊的眸子满是冷意。   叶公公心里涌过万千思绪,面上却是静定的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话,楚九歌关在深渊,按丹医堂的要求,于公公正逼她写药方。”   “不必写什么药方了,让人处死她。”皇上随手将北王的信,丢在地上。   有了应家军,区区一个北王,没了守卫黑雾森林的价值,便是手上有一支精兵又如何?   “是,圣上。”楚九歌这是被北王牵连了。   叶公公在心里叹息了一句,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转身就去执行的命令,但他还未走出大殿,就有一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叶公公还来不及训斥这小公公没有规矩,那小太监就扑通一声跪下:“皇上,王梓钰王二公子跪在宫门外,说是要进宫请罪。”   “王梓钰?他不是病得无法动弹吗?怎么能跪下了?”皇上脸一沉,不快的问道。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个急不可捺的蹦出来,那楚九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引得东林七公子前二位,为她不顾江山不顾颜面?   “二公子是由下人搀扶着跪下的,二公子,二公子他……无法动弹。”小公公说到这,眼眶不由得红了。   他五年前,曾有幸见过二公子一回。   那时,北林几个学子自诩才识不凡,拿出战乱时,他们从东林抢走的孤本墨宝做采头,挑衅他们东林读书人。   那几个北林学子确实有本事,每战必胜,赢了后,便狠狠羞辱他们东林人。   连几数场,东林读书人士气大减,竟无人敢应战。   就在这时,二公子站了出来,他独自一人,与北林学子对战,无论是无斗还是武斗,都压得北林那几个学子毫无还手之力。   二公子赢了后,一句恶话也没有说,潇洒离去,羞得那几个北林学子无脸见人……   那时的二公子神采飞扬,端的是肆意风流,潇洒不羁。   那时,他曾暗暗羡慕,暗暗期许,自己要是能有二公子半分风采就好了。   不想,五年后再见了,那个风华无双、惊才绝艳的二公子,却是这副模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当年那个惊艳了时光,惊艳了所有人目光的二公子,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偏偏,二公子浑不在意,让人想要同情都说不出来,只能暗暗为他心疼。   “治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动弹,可见楚九歌的本事,不过尔尔。”皇上抬手,叶公公忙殷勤的上前,将手臂弓起,好让皇上扶着,“皇上,楚九歌那里……”   “先不必去。”皇上扶着叶公公的手,往外走,“宣王梓钰去大殿,正好当着百官的面说一说,他请的是什么罪。”   叶公公心里一突,嘴上却自然的应道:“是,圣上。”   圣上这是要挑起北王和二公子之间的矛盾了,这一招……   实在是高!   大殿上,文武百官没有等到皇上来,反倒看到坐着轮椅进来的王梓钰,一个个震惊不已:“二公子?这,这……二公子怎么这个样子了?”   楚九歌与丹玉容比试的消息一传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王梓钰得了怪病,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王梓钰得了什么病。   看到王梓钰坐着轮椅而来,满朝大臣在震惊的同情,又有几分了然:难怪王家最近争得那样凶,原是王梓钰废了!   “梓钰?你怎么来了?”王家主看到王梓钰进殿,亦是吓了一跳。   他事先,半点不知。   “梓钰无法起身给各位大人行礼,还请各位大人原谅。”王梓钰坐在轮椅上,朝众人颔首,致歉。   轮椅一路从殿门口滚到殿内,在王大人面前停下,王梓钰大方的说明来意:“父亲,我是来请罪的。楚九歌与丹医堂之争因我而起,皇上要治罪也是治我的罪。”   “这事……”王大人皱眉,正要劝说一二,太监高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圣上来了,早朝便开始了,这时候交头接耳,就是圣上的不敬,王大人就是有再多的话,此时也得咽回去…… 第357章 谈崩,一战成名天下知   事隔五年,王梓钰重新出现在人前,别说文武大臣,就是皇上对他也多有关注。   看到王梓钰的刹那,皇上不禁一叹。   先前,皇上就知晓王梓钰的情况,只当他故意夸大……   毕竟,依王家那样的身份和家底,怎么可能让他们家的继承人、大公子,落到废人一般的地步,但今日亲眼所见,皇上才知底下人并无夸大,王梓钰确实如同废人一般。   当年一战成名的王二公子,虽风采依旧,气度更甚一筹,但却是个废人了。   看到王梓钰的那一瞬间,皇上心里莫名的一软,不等王梓钰请罪,就道:“梓钰身体有恙,不必与旁人一般行礼。”   “多谢陛下。”王梓钰也没有勉强,道了一身谢,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端得是沉稳不凡。   实话,皇上是欣赏王梓钰的,看到王梓钰这般模样,也是心疼的,但一想到王梓钰的来意,皇上就无法痛快。   他原也不是非杀楚九歌不可,但北王、王梓钰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倒是叫他不杀不痛快了。   “这五年,朕多次下诏,召你进宫你都不曾来,今日你说进宫来请罪,请的是何罪?”王梓钰一战成名后,有无数大儒学者前来东林,想与王梓钰清谈或者比试。   但王梓钰都拒绝了。   北林学子在败北后,北林也曾派大儒过来讨面子,当众挑衅东林。当时,东林无人可以应战,皇上数次下旨,召王梓钰出来应战,然王梓钰都以身体为由拒绝了。   不过,王梓钰虽没有出面,却在幕后与来人一战,将北林的挑衅者,打得落花流水。   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这般纵容王梓钰。   王梓钰有大才,对东林也有大功。这样的人,便是倨傲一些也实属正常,但今日见到王梓钰这般模样,皇上便明白王梓钰并非倨傲,是真的来不了。   只是,王梓钰要是在病好之前,一直不出面也就罢了,偏偏为国而战时王梓钰没有出面,今日却为一个女人拖着病体,在人前现身……   这叫皇上怎么想?   这叫天下人怎么想?   王梓钰何等人物,他如何能不明白,但他还是来了,面对皇上的不满与质问,他也只当没有听出来,恭敬却不失气度的道:“皇上,楚九歌与丹医堂的比试因臣而起,此事皇上要怪就怪罪臣,与楚九歌无关。”   “与楚九歌无关?她将毒物泼在丹医堂大小姐脸上,毁了丹医堂大小姐脸面,你确定此事与楚九歌无关?”丹医堂的大长老也是心狠的,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为了报复楚九歌,直接毁了自家女儿的脸面。   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让人拿下楚九歌。   王梓钰怔忡片刻,便想清楚了个中要害,当即双手抱拳,主动请罪:“陛下,那碗毒汤乃是我亲手所制,与楚九歌无关。”   是的,王梓钰的双手能动了。   经历楚九歌这段时间的治疗,王梓钰虽没有恢复到,楚九歌所说的那个程度,但也不像先前那般,除了颈脖以上的部位,哪里都不能动。   王梓钰的双手已和常人无异,上半身也能动一动,只不过比平常人要僵硬一些。   “你又不是医者,什么汤药需要你亲自熬制。梓钰,别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皇上不满的呵斥。   现在,不管楚九歌那碗汤有没有毒,是谁人所制,总归是楚九歌泼到丹玉容脸上的去的,丹玉容的脸也毁了。   这罪,楚九歌洗脱不掉。   “皇上,这件事真得与楚九歌无关,丹医堂的大小姐,会给楚九歌下战书,也是因臣而起,还请皇上明查。”王梓钰听出了皇上话中未尽的意思。   皇上,没打算放过楚九歌。   旁人不知王梓钰先前是个什么状况,王家主却是知道,看到王梓钰双手能动,王家主当即暗喜。   此时,王家主也不怪王梓钰鲁莽进宫,主动上前为楚九歌说话:“皇上,此事臣知道。当初丹医堂的大长老威胁臣,要梓钰娶他女儿为妻,方肯为梓钰医治。他那女儿来历……颇有几分问题,臣与梓钰都不同意,而后丹医堂便疯狂报复臣一家,不许旁的丹医为梓钰医治。皇上,丹医堂大小姐毁容一事,恐有蹊跷,还请皇上明查。”   和王梓钰相比,王大人的手段明显狠辣许多。不仅暗指丹医堂仗势欺人,还把丹玉容那见不得的人的身份,摆到了明面上。   王梓钰一向君子,虽知丹玉容身份不对,但并不想拿此事下手,但是……   王家主开口了,他也不会拆台:“皇上,此事疑点颇多,还请皇上明查,还楚九歌一个清白。”他不介意把错背在自己身上,只要皇上不找楚九歌的麻烦。   “还楚九歌一个清白?你以为什么身份,来求朕还楚九歌一个清白?”皇上玩味的看着王梓钰,“楚九歌清白与否,与你何干?”   “臣这破身子还指着楚九歌医治,楚九歌有五成的把握,能让臣痊愈,恢复如初。”王梓钰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孤寂与清冷。   他,其实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要他与楚九歌扯上关系,但他却不能如皇上的愿。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顺着皇上的意走了,定会被他们这位皇上坑得连姓什么都不知。   “五成不行,如若楚九歌有十成的把握,能让你痊愈,朕便饶她一命。不然……她非死不可!”皇上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非杀楚九歌不可。   “皇上,臣这病……”王梓钰想要解释,皇上却不听,“这天下并非楚九歌一个能人,楚九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病,朕自会找一个有十足把握,能医好你的医者。”   皇上很清楚王梓钰能胁迫他的,只有他这个身体。   当年,王梓钰一战成名天下知,东林所有读书人把王梓钰奉若神明,王梓钰在东林崇拜者无数,如若传出去,他这个帝王把能医好王梓钰的医者杀了,他这个帝王必会被天下人唾弃,但是…… 第358章 争妻,天助自助者   皇上很清楚,只要他能保证,能寻到医者医好王梓钰的病,楚九歌便是死了,王家和王梓钰的那些崇拜者,便不敢说他半句不是。   归根结底,那些人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楚九歌的生死,而是王梓钰的身体,只要不影响到王梓钰的身体,是谁医好了王梓钰一点也不重要。   更不用提,楚九歌只有五成的把握。   王梓钰倒是想要说十成,只是……   想到楚九歌的诊断,王梓钰只有苦笑。   说五成都是夸大了,按楚九歌的诊断,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恢复如初,最好也是一辈子离不开轮椅。   当然,他相信皇上寻的“能人”必然能治好他,但那个医治方法,他和他的家族都不会接受。   看样子,他最终还是要如皇上的愿,跟楚九歌扯上关系,拿王氏满族的权势,才能保住楚九歌的命。   而要让整个王氏一族,成为楚九歌的靠山,还让人挑不出毛病,只有一个办法……   没有一丝不满,王梓钰从善如流的道:“皇上,楚九歌与臣除了是医者与病人的关系外,她……还是臣,未过门的妻子!”   医患的关系保不住楚九歌的命,那么王家准宗妇的身份呢?   他王梓钰的妻子,王氏的宗妇,任何人也不能小瞧了去,便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处死她。   “你未过门的妻子?梓钰,你是不是说错了,你的妻子……不出意外便是王氏一族的宗妇,你确定楚九歌能胜任?”听到王梓钰的话,皇上一点也不意外。   王梓钰不会接受他安排的医者,王家也不会接受。   王梓钰要真愿意让巫医为他血祭,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皇上,梓钰他……”王家主急忙开口,想要否认王梓钰的话,但是……   王梓钰却抢先一步道:“是,楚九歌是臣未过门的妻子,王家未来的宗妇。皇上,臣求皇上彻查丹医堂大小姐容颜被毁一事,还我的未婚妻一个清白。”   王梓钰的妻子,王氏宗妇,只有这个身份才能与丹医堂对抗,才能让皇上退让。   而且,娶楚九歌……他并无不满,甚至心底还有一丝欢喜。   “好!既是王氏宗妇,此事当要彻查,来人……去请楚九歌来。”从王梓钰口中听到了他想要听的话,皇上的心情大好。   东林七公子的北一和王二争妻,未来的京城,想必会很热闹。   “去,把楚九歌带来。”皇上给一旁的叶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去把楚九歌带来,免得晚了一步,人就死了。   王梓钰与北王争妻,这人要死了,就少了许多乐趣。   “是,陛下。”叶公公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慌慌不安。   按皇上昨晚的交待,于公公这个时候已经对楚九歌动刑了,不出意外楚九歌应该已经是……死了!   叶公公不敢耽搁,亲自骑马前往深渊大牢,一路疾驰,不断的念神拜佛,祈祷楚九歌还有气,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不怕。   而此时被叶公公念叨的楚九歌,不仅还有气,还活蹦乱跳的,反倒是要给她贴加官的于公公,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楚九歌被人按在刑椅上,于公公正要将浸湿的桑皮纸,贴到楚九歌的面上,可就在这时……   于公公的腰肢突然一软,整个人如同面团一般,“啪”的一声摊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于公公吓得大叫,可刚喊出一个字,就见被禁军按住肩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楚九歌,双手突然一动,只见两道银光闪过,按着她的两个禁军,手一麻就松开了她。   失了钳制,楚九歌身子一转,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个旋转就离开了刑椅……   “不好,楚九歌要越狱。”守在牢门外的禁军,如临大敌,立刻涌了进来:“楚九歌,不许动。”   但他们喊了这一句后,不敢动的却是他们,因为……   楚九歌说:“不想于公公死,不想和他们一样无法动弹,你们大可进来。”   “你,你你……做了什么?”于公公如同面团一般,瘫在地上,身上不痛不痒,却独独没有力气起来,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瞬间,于公公慌了……   那两个按着楚九歌的禁卫,在手臂一麻后,就发现自己无法动了,亦是震惊、惶恐的看着楚九歌。   其余禁军见状,自是不敢妄动,只握着长枪,高度戒备地盯着楚九歌……   “一点小伎俩罢了。”楚九歌见禁军果然不动,长呼了口气。   果然,善有善报,老天爷都看着呢。   她昨儿个晚上见于公公伤了腰椎,一时心软便出手帮他正骨。当然,在正骨的时候,她悄悄留了一个后手。   没办法,一个快要死的大夫,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而现在就是这条后路,暂时救了她一命。   “你,你果然……不安好心。”于公公也不是蠢人,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又气又怒,“你当时给我正骨的时候,还做了什么?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废了?还有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公公放心,你和这两位大哥的病,都是小毛病,我都能治。当然,也只有我能治,你们不想一辈子无法动弹,就只能先想办法保住我的命啦。”她想不到办法,要怎么才能在皇上必杀她的情况下,让皇上退让,那就只能麻烦别人了。   如果这种都不行,她……认了!   “还有……”楚九歌指着涌进牢房的禁军,好心的告诫道:“这牢里我洒了不少药,你们不想和这三位一样,最好快点出去。”   这话自然是瞎扯,她身上哪有什么药粉,充其量就是几根银针罢了,但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她得保持高深莫测的样子,才能叫这些人忌惮,才能叫这些人不敢动她……   “你,你你……”于公公气得快要吐血,怕所有人都遭殃,忙下令让牢里的禁军出去,只在外面守着,别叫楚九歌跑了。   禁军也怕他们全都动不了,让楚九歌给跑了,唰的一下就退了出去,同时不忘将牢门锁死,生怕楚九歌会跑出来…… 第359章 天才,就是这么自信   叶公公一路狂奔,就怕去晚了,等着他就是楚九歌的尸骨,可不想……   他赶到深渊大牢,看到的不是楚九歌的尸骨,也不是楚九歌在受刑,而是……   楚九歌像大爷一样,坐在刑椅上,她面前站着两个动弹不得禁军,于公公则直接摊在她面前。   余下的禁军,不知是受了什么威胁,全都守在大牢门口,没有一个人敢动。   “这是怎么了?”叶公公带着人进来,看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傻了。   难不成,这是一群大老爷们,奈何不了一个女人不说,还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   “叶公公!”牢外的禁军看到来人,怔了一下,忙退到一旁,给对方让路。   “叶公公,救命,救命呀……”于公公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也顾不得丢脸,忙大声哭嚎。   楚九歌看到来人,心里一突,但好歹还是撑住了高深莫测的高人范,坐着那里没有动,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声:“叶公公。”   “楚九歌,你这是……”叶公公在牢门口停下,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禁军忙答道:“回公公的话,楚九歌在牢里洒了药,进去的人全都无法动弹,卑职不敢妄动。”   “都动不了?”叶公公不想相信,但牢里有血淋淋的例子在,容不得叶公公不信,“楚姑娘,你这是要越狱?”   他还没有见过,进了深渊大牢还能闯出去的人,楚九歌的胆子真不小。   “不!只是不想死罢了。”不拼非死不可,拼一把也许有活路,她为什么不拼?   “楚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进了这个地方的人,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叶公公笑得发冷,也不提自己的来意。   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圣上下旨要处死楚九歌,楚九歌居然敢抗旨不遵,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叶公公为何而来?”楚九歌右腿架在左腿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明明是一把刑椅,她却生生坐出了凤座的意味,沉稳大气,居高临下,一下子把叶公公给震住了。   “楚姑娘,好气度!”叶公公赞了一句。   这份气度,这份明识,就是杨贵妃亦不如。   “叶公公是为药方而来?还是为我的命而来?”想来是为了她的命,当然不是为了要她的命。   要她的命,有于公公在就行了,这位皇上的心腹公公前来,必是为了……保她的命。   就是不知谁出手,保了她的命。   想来不是北王……   北王远在荣兰,根本不知京城的事。   她先前会想到,北王会不会来救她,不过是魔怔了。   “让我猜猜……”叶公公不说,楚九歌也不生气,笑道:“是二公子吧?他进宫见皇上了。”   除了还需要她医治的王梓钰,在这京中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冒着被皇上不喜,与丹医堂为敌的风险,保她一命。   当然,在京中除了王梓钰这位王家继承人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保住她的命。   “楚姑娘聪明,楚姑娘请……”楚九歌猜出来了,叶公公自是不会再隐瞒,命禁军打开牢门,又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看样子,我命不该绝。”楚九歌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   才怪!   要不是她给于公公下了黑手,等到这位叶公公带人过来,她早就是死尸一俱了。   果然,天助自助者。   谁也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   绝不能轻易认命呀!   咬咬牙,撑一下,指不定就有活路了。   瞧,她这不就活下来了。   楚九歌抬步往外走,于公公和牢内的两个禁军,当即担心的大喊:“楚姑娘,我,我们……你放了我们。”   楚九歌脚步一顿,扭头回望,露齿一笑:“我怎么知,叶公公不是骗我的?”   “你当咱家会在乎他们三人的性命?”叶公公没好气的道。   楚九歌浑不在意,朝叶公公一笑:“无所谓呀,我也没想过用他们威胁什么,不过是一个人下去无聊,有人陪我热闹一些。”   叶公公一怔,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楚姑娘果然有趣。”   “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下死手,半个时辰后就没事了。”楚九歌走出大牢,禁军唰的一下,就将枪头对准楚九歌,只等叶公公一声令下,就能将楚九歌捅成马蜂窝。   楚九歌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害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叶公公……   叶公公冷笑一声:“楚姑娘就不怕,咱家一声令下,取你性命吗?”   “真要杀我,放一把火就行了,何性大费周章。难不成,叶公公还会在乎牢里那三人的命?”楚九歌很好心的,给出一个更好的提议。   牢外的禁军一听,顿时一怔……   他们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楚姑娘果然聪明,只是聪明如你,怎么会把丹医堂得罪死?”这是叶公公不能明白的地方。   丹玉容挑衅楚九歌,不过是为了王梓钰。只要楚九歌劝说王梓钰出面,安抚住丹玉容,一切就解决了,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   “你觉得,我跪地求饶,丹医堂就会放过我这个,能动摇丹医堂地位的医学天才吗?”楚九歌自信十足的反问。   叶公公顿时笑了:“医学天才?楚姑娘还真是高看自己,咱家听说,你只有五成的可能,能治好二公子,就这样你也敢称自己是医学天才。”   “医者医病不医命,我只能治病。”王梓钰那病,不仅仅是病那么简单,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   总之,王梓钰那病不是大夫能治好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楚姑娘这个理由,可真正是……”话说到一半,叶公公突然想起,王梓钰当着皇上和文武大臣的面,说楚九歌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王氏宗妇。   这身份,可不是他能嘲讽的……   “咳咳……”叶公公当即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生生把自己憋的满脸通红,不情不愿的给楚九歌行了个礼,请楚九歌随他出去。   楚九歌不解叶公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恭敬,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多说,只随叶公公离去。   这鬼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多呆,谁知多呆一秒,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第360章 时疫,终有时……   楚九歌是蒙着眼睛,被人带出去的,是以……   她出去后,也不知自己先前被关在什么地方。   不过,她这人一向没有好奇心,而且无知是福,不是吗?   得知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危,楚九歌一路都很配合,一度让叶公公以为他接错人了。   敢退了北王婚约,敢跟杨贵妃拍桌子,敢跟丹医堂叫板的女人,居然这么好说话?   叶公公一路战战兢兢,生怕楚九歌中途出什么乱子,好在直到皇宫,楚九歌也没有出什么妖蛾子,让叶公公长松了口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叶公公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来了,但是他们没有出事,宫里却出事了!   他们一行人还未到门口,就遇到骑马出来的御前侍卫,那侍卫看到叶公公,连礼都没有行,就催促道:“是不是楚九歌?快!快……把人带去东宫。”   “出什么事了?”叶公公听到对方急切的语气,不由得大惊。   “太子出事了!皇上有旨,让你直接把马车驾到东宫。”御前侍卫飞快的说了一句,叶公公顿时一怔,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火速打马让路,让身后的马车前行……   太子出事了?   太子不是在北域吗?怎么出事出到皇城来了?   楚九歌双手被缚,双眼被蒙住了,但她的耳朵还是能听到的,可惜外面的人不会替她解惑,在御前侍卫的催促下,马车近乎飞起,双手被束的楚九歌,差点被甩了出去……   一路狂奔,马车在东宫门口听下,不等马车停稳,楚九歌就被人拖了下来:“快,解开她的双手,让她进去。”   “唰”的一声,绑着楚九歌双手的绳子,就被人用刀子割掉,速度快到楚九歌还没有回神,人就被推进了东宫。   一进去,就听到杨贵妃悲伤而缱绻的哭喊声:“皇上,我的永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皇上……”   “皇上,你一定要救救永儿,臣妾就永儿这么一个儿子了,皇上……”   “爱妃不必担心,永儿是朕的皇儿,有朕的龙气护身,不会有事的。”楚九歌一进去,就看到皇上抱着杨贵妃,低声安慰。   只看这一幕,就知杨贵妃有多么得宠。   大殿内,除了皇上、杨贵妃外,还有国师,丹医堂大长老和王梓钰。   看到国师和大长老楚九歌不意外,楚九歌意外的是王梓钰怎么在?   两人视线相交,楚九歌诧异的扬眉,还来不及多交换一个视线,就被杨贵妃打断:“皇上,楚九歌来了,快,快让她看看永儿,咱们永儿不会有事的。”   “臣女……”楚九歌也顾不得用眼神跟王梓钰交流了,忙收回视线,正要行礼就被皇上打断了:“好啦,楚九歌,你去看看太子怎么样了。”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疲倦和无力。   不等楚九歌说话,就有宫女上前,示意楚九歌跟她走……   楚九歌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宫女带进内室,路过大长老身边,大长老高傲的哼了一声,楚九歌看了他一眼,笑了……   这是治不好太子的病?   丹医堂,这是要完?   楚九歌瞥了大长老一眼,就随宫女走进内室。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眼凹陷,眼眶发黑,颈脖肿胀,被小太监仔细伺候,却仍旧难受得直哼哼的太子……   这状况,不对!   楚九歌脸色一冷,对身旁的宫女道:“打水给我净手。”   迅速净水、净面后,楚九歌便上前为太子诊脉。这一诊,楚九歌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是时疫!”果然和她先前判断的一模一样。   “啊?”太监宫女一愣,似有不解。   楚九歌冷声补了一句:“瘟疫知道吗?会传染的那种。”   “啊!太子得了瘟疫,会,会传染的。”宫女、太监尖叫一声,疯似往外跑,去禀报给皇上知晓,“皇上,皇上……太子,太子得了瘟疫!”   一瞬间,太子寝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部跑空了,只余楚九歌一人。   “什么?瘟疫?”这是皇上不敢置信的怒吼声。   “我儿……”这是杨贵妃华丽的高音,不过只一声就消音了,接着楚九歌就听到太监、宫女大声尖叫:“不好啦,不好啦,贵妃娘娘晕倒了。”   “扶贵妃娘娘去偏殿。”皇上下了一道令,他人倒是没有走。   楚九歌出来,就看到宫女、太监抬着杨贵妃去偏殿,她甚至看到杨贵妃动了一下,当下了然……   “太子得的,真是瘟疫?”楚九歌一出来,国师沉着脸问道。   他其实也诊出来了,只是关心则乱,不愿意相信……   “是的,染了很长时间,近两日才爆发出来。太子回京途中,是不是吃过不洁的食物?是不是在老鼠泛滥的地方住过?”楚九歌刚刚仔细给太子查了查,发现太子脚上,居然有老鼠的牙印。   “怎么可能?朕的儿子怎么会吃不洁之物。”皇让的脸色很难看,但好歹还撑住了,没有像杨贵妃一样装病离去。   “回,回皇上的话……”随同太子一同回宫的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太子,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说!”看小太监那副样子,皇上就知这里面有情况。   “皇上,太子在北域的时候,因粮草不够,跟着将士们一起,吃了好几天发霉的食物。另,另……北域环境极差,鼠乱猖獗,太子与一众将士同吃同住,难免,难免……”小太监没有告诉皇上,在饿极的那段时间,太子跟他们连死老鼠肉都吃。   不吃没有办法呀,太子丢了粮草,又没等到京城送过去的银子,无粮草,又无银子,底下的将士饿得连土都吃,以至于活活胀死。   太子还是因为身份,这才有鼠肉可吃。   后来,太子殿下好不容易筹到了银子,买到了粮草,皇上却召太子回来了。   以至于北域那六万兵马,只记得他们因太子之过险些饿死,却无人知太子为了筹集粮草,吃了多少苦头…… 第361章 代价,她能怎么样   太子随手太监的话,无疑证实了楚九歌的诊断,太子的确是得了瘟疫,而且正如楚九歌所诊断的那样,时日还不短。   大长老顿时惊呆了,震惊的看着国师……   他先前也诊断出太子得了瘟疫,只是国师说没有诊出太子得了什么病,害他也不敢确定了。   东林国师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巫医,太子得瘟疫的症状那般明显,东林国师却诊不出太子得了什么病,可见太子的病必是不简单。   大长老这么一想,就对自己的诊断不那么自信了。为了不丢丹医堂的脸面,大长老便和国师一样含糊其词,只说不能确诊。   不想,这么一含糊,就让楚九歌有了冒头的机会。   大长老心里不痛快,正犹豫要不要跟皇上说,他也诊出太子得了瘟疫,皇上却先一步对楚九歌道:“楚九歌,你既然诊出太子的病,太子的病就交给你了。朕命令你,一定要医好太子,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赔命,你听明白吗?”   国师和丹医堂大长老,都无确诊太子的病情,可见太子的病,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王梓钰听到皇上的话,当即出言为楚九歌说话:“皇上,楚九歌乃是臣的……”   “未婚妻”三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皇上打断了:“梓钰,在大殿上朕顾及你的颜面,未曾多问,但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王梓钰作为王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享受了王家带来的权势与富贵,自然也要为之付出,比如他的婚姻自由。   “皇上,臣能做主。”王梓钰神色从容,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   “就算你能做主,那也不是现在,现在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梓钰。   想要让楚九歌成为王家未来的宗妇,并不是王梓钰在大殿上说一句就成的。   他这个当皇帝,不介意再推王梓钰一把,让他坐实此事。   届时,北王要抢王家未来的宗妇,就不是小事了。   “便是你做得了主,楚九歌也要医好太子才能出宫。”在这一点上,皇上态度坚决,根本不跟王梓钰谈。但为了让王梓钰妥协,皇上还是退了一步,“楚九歌医好了太子,朕必有重赏。”   太子的病是会传染的,他先前碰了太子,也不知有没有传染上?   太子的病,国师和丹医堂的大长老,连诊都诊不出来,可见也没有办法治好。   楚九歌能确诊,想来也是有办法医治的,便是没有办法,也得给他想出办法来。   皇上心绪万千,面是却是半点不露。王梓钰能猜到一二,他倒是不想楚九歌冒险,但皇上重赏的承诺,却叫王梓钰颇为心动。   皇上既然肯重赏,便不会帮着丹医堂,取楚九歌的性命。   楚九歌站在一旁,听着皇上与王梓钰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不由得懵了。   这两人说的是她的事吧?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楚九歌很想问,但她正要开口,王梓钰就朝她摇了摇头……   楚九歌当即闭嘴。   王梓钰肯定是不会害她的,王梓钰叫她不问,她便不问好了。   “九歌,太子的病,你可有章程?”王梓钰虽然心动,但却没有立刻代楚九歌应下。   万一,九歌医不好太子的病呢?   他匆忙应下,岂不是不是害了九歌。   “很麻烦,太子病得太久了,疫症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才发作,这一发作便十分难控。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控制住太子的病情。”楚九歌虽不知,皇上和王梓钰到底在谈什么,但她也不是蠢的。   这个时候,要说太子的病很好治,她便是治好了,也得不到皇上的感激,那重赏更是不用想了。   “你可有把握治好?”楚九歌说得一脸认真,王梓钰一时也不知,楚九歌是故意夸大,还是太子的病情,真有那么难治。   想来应该是后者,要是不难治,国师和大长老怎么诊不出来呢?   要是大长老知晓王梓钰所想,一定会气得吐血……   他早就诊出来了好不好,只是国师一副拿不准的样子,害他不敢轻易开口,怕丢脸。   “把握不大。”楚九歌摇了摇头,一脸凝重。   但趁皇上不注意时,楚九歌却悄悄地朝王梓钰,比了一个没有问题手势。   王梓钰心下了然,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了。   “把握不大你也得给朕治好太子。楚九歌,你听到没有?”皇上没有看到楚九歌的小动作,对楚九歌的话半点不起疑。   国师和大长老,连诊都诊不出来,要是好治,还能轮到楚九歌?   幸亏大长老也不知皇上所想,不然他那点血,就要吐干了。   他诊出来了!   他只是多想了一下,害得他现在想要站出来说明白,都没有底气了。   让皇上误以为,太子的病得很复杂,很难治,总比让皇上知晓,他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的好。   大长老憋屈得要死,又不敢迁怒国师,只能恶狠狠地瞪向楚九歌……   “臣女,定会尽全力医治。”楚九歌没搭理大长老。   太子的病确实不好治,主要是她手上的药不够,至于丹药?   实话,她并不知丹医堂有什么丹药可以治疗时疫,就算她知道也不会用。   药这种东西是要入口的,她与丹医堂结了仇,丹医堂的人要是在丹药上动了手脚,她就完了。   “皇上,臣女不会用丹药为人医治,需要一些草药,我家里的药材不全,我需要外出采药,还请皇上准许。”楚九歌不知皇上会不会同意,总归先求了再说。   要是皇上不准,她再提出画好图,让人按图寻找的要求。   不想,皇上特别好说话,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叫楚九歌错愕不已。   不过,皇上也不是没有条件。   皇上把王梓钰压在宫中,美其名曰,王梓钰与太子接触过,在没有确定他有没有染上瘟疫前,不能出宫。   楚九歌知道这是借口,皇上就是把王梓钰留在宫里做人质。   虽不爽皇上的做法,可人家是皇上,她能怎么样? 第362章 后果,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太子体内的病毒潜伏了许久,这一发作便十分严重,楚九歌不敢就这么丢下太子,出宫去采药。   在出宫前,楚九歌用银针,暂时稳定了太子的病情。   太子的病会传染,皇上交待了楚九歌尽心医治就走了,只留下国师盯着楚九歌。   看到楚九歌为太子施针,国师凝紧的眉头微松,主动示好道:“是我向皇上推荐了你。”   “啊?为什么?”楚九歌错愕的看着国师。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认为,她与国师有什么交情,能让国师主动在皇上面前推荐她,给她争取表现的机会。   “自然是因为我治不好。”他是巫医,只擅长用巫术,虽会一些医术,但瘟疫他真治不好。   “丹医堂的大长老,水平就真那么差?我知道,他也诊出来了,他也不能治?”大长老那副吃了屎的表情,皇上没有发现,她确是看到了。   同为医者,她能猜到大长老的心中所想。   只是不明白,大长老居然诊出来了,为何不医治,把机会让给她?   “他诊出来了,却没有信心说出自己的诊断。”国师确实不看好大长老,一个连自己的诊断都不相信的丹医,便是医术再好也不过如此,“他能成为丹医堂大长老,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妻子。”   “我明白了。”大长老果然是一个大渣男。   “你能完全的治好太子的病,是吗?”国师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会尽力医治。”楚九歌不知国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并不敢说真话。   “太子要有事,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国师可以肯定楚九歌医好太子的病,但不相信楚九歌会尽全力。   楚九歌前不久,才与沈卿联手,把太子的舅舅、小姨送上了断头台,又怎么会尽心救治太子?   将心比心,换作是他,就算不能趁机弄死太子,也要把太子弄成废人。   “我发现……国师你比皇上还要在意太子的生死。”楚九歌看着国师,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随即又将这个猜测拍飞了。   国师比皇上老,比皇上丑,权势地位都不如皇上,杨贵妃得多眼瞎,才会看上国师。   杨贵妃的奸夫,应该是其他人。   “我比皇上,还想要你死。”国师脸色一沉,随即又舒展看来,浑浊的眸子如古井一般,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楚九歌一怔,笑了:“这一点,我信。”原来真是国师,杨贵妃的眼神也忒差了一点。   不过,在宫里除了国师,也没有其他正常的男人。   未免多说多错,楚九歌不再与国师交谈,转移话题道:“时间差不多,我得给太子取针。”   国师目光深沉地看了楚九歌一眼,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太子寝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太子痛苦的呼吸声。   时辰一到,楚九歌就将银针一一取下,消毒收好,半刻也不多呆,利落的带着皇上安排的人,去城外采药。   有国师看着,没有人能对太子下黑手,她可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暗中下黑手,弄死太子来害她。   太子得的是时疫,楚九歌打算用清银汤辅以针灸。   配制清银汤需青蒿、银柴胡、桔梗、黄芩、连翘、银花、板蓝根。这些药在中医里,都是常见药,但对现在的楚九歌来说,要配齐一副清银汤,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楚九歌在城外寻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找全药材,怕耽搁太子的病,楚九歌也不敢往深山里走,只得折回。   好在她原先在家里,备了不少清热解毒的药材,有不少都能用上。   楚九歌回府取了药材,便到了未时,太阳正当头,楚九歌被晒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冒着大太阳回宫。   刚上马,还没来得及让马跑起来,一灰衣小厮就从转角处跑了出来,看到楚九歌,悲怆的大喊:“楚姑娘,楚姑娘……你,你快救救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吐血了,我,我……”   那小厮一边跑一边喊,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带着喘音,但楚九歌却听清了,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你家少爷在哪?好好的怎么会吐血?”楚九歌不顾皇上派来的人阻拦,翻身下马。   这个小厮是应池身边的人,楚九歌见过几回。   “我家少……少爷在应氏祠堂外。是,是被人打的,我家少爷……”小厮扑通一声跪在楚九歌面前,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楚姑娘,你快去救救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发生了什么事?”应氏族人敢打应池?这不科学呀!   应氏全族,靠得就是应池这一脉才抖起来的,怎么敢对应池对手,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家少爷得知,今天……今天程大将军要认祖归宗,赶过去阻止。不想……被应氏族人丢了出来。我想劝少爷走,可是少爷死活不肯走,要冲进去……就被应氏族人打得吐血。”小厮虽然哭得伤心,却把事情说清楚了。   “走,我跟你去看看。”应池遇到这样的事,楚九歌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但是……   皇上的人不许,他们快步上前,伸手挡在楚九歌面前:“楚姑娘,太子还在宫里等你,你必须立刻回宫救治太子。”   “我只去看一眼,不会耽搁太久。”楚九歌用力推开对方,翻身上马,“要进宫走哪条路不是走?我绕去买药,可以吗?”   “楚姑娘,你别为难我们!”楚九歌明显在撒谎,皇上的人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   “有你们阻拦我的时间,我都到应氏门外了。滚开……别逼我撞死你们。”楚九歌坐在马背上,厉声道。   “楚姑娘,要耽误了太子的病情,你就是死路一条,你可想了后果?”皇上派来的人也怒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楚九歌这么不分轻重,给脸不要脸的人。   她是不是没有带脑子出门?   应池现在是什么身份?   连应氏族人,都不把应池放在眼里,为了巴结程大将军,都把应池给揍到吐血,楚九歌居然为了应池,而丢下太子,简直是愚不可及…… 第363章 失败,成了孤家寡人   镇国长公主尸骨未寒,皇上就为国师发落了应池,满京城谁不知应池失了帝心……   别说他的朋友纷纷离他远去,就是与他倾心相恋,宁可未婚先育也要嫁他的祁家大小姐,也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与他撇清了关系。   放眼京城,应池这个应家继承人,身边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厮,还有那些应家老将外,还有谁与他来往?   楚九歌这个时候跳出来帮应池,实在是愚不可及,沾不到半点好处不说,指不定还要惹一身腥。   皇上派来的人,怕楚九歌脑子笨想不明白,特意把各种关系说给了楚九歌听,但是……   楚九歌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顾皇上的人挡在面前,扬鞭策马。   “驾!”无视挡在面前的人,楚九歌纵马离去。   “混蛋!”皇上的人骂了一句,却不得不侧身让楚九歌离去。   “快,追上去。”皇上颇为狼狈的站稳脚步,而后迅速上马,紧随楚九歌而去。   楚九歌住的小院,离应家祠堂很近,来回最多一刻钟。不过走出两条街,楚九歌就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应池,也看到了他身边的血。   “驾!”应家祠堂外,并没有什么行人,楚九歌也就没有顾忌,再次加速朝应池奔去……   离应池十余米,楚九歌拉住缰绳,不等马停稳就利落的跃了下去。   身后,皇上的人看到楚九歌,毫不逊色于他们的身手,不由得震惊:楚大人不是文官,他养的女儿怎么比武将家的姑娘,身手还要矫健?   带着满心的疑问,皇上的人驾马追了上去,就看到楚九歌已急忙跑到应池身边,小心翼翼将趴倒在地上的应池翻了过来。   楚九歌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托着应池的背,一手扣住他的脉搏:“应池?应池你还好吗?”   这一诊脉,楚九歌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   万幸,万幸应池只是外伤,肺腑并没有出血。之所吐了一地血,不过是积郁在怀,一时气怒才会吐血。   应池昏迷了过去,楚九歌在他背上轻拍吐血,又拍出一口血,应池才幽幽转醒,定定地楚九歌,眼也不眨,好半天才弱弱地道:“咳咳……楚九歌?”   “没事就好。”看到应池把哽在喉咙里的血吐了出来,楚九歌松了口气,“起来,你的小厮快担心死了。”   “你,你怎么会来?”应池没有动,他呆呆地看着楚九歌,眼眶泛酸。   多久了?   从祖母死后,他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没想到还有人……会为他而来。   “一个人也不带,就跑来大闹应家祠堂,我能不来吗?”楚九歌语气不善,但放在应池背后的手,却一直在为他顺气,“你不是在守孝吗?没事进城干什么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城外守满一年再回来吗?”   “你当我想进城呀。”楚九歌不说还好,一说应池强忍的泪,就落了下来:“楚九歌……他们太过分了。你知道吗?他们居然让程颐认祖归宗,居然让程颐成了我堂哥,继承应家,继承应家军。”   “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楚九歌叹息了一声。   人走茶凉,镇国长公主已死,应池的靠山倒了,而凭应池这副纨绔的样子,也不可能担起应家,扛起应家军,应家人选择程颐,再正常不过。   “我不……我不同意!不让程颐进应家是我祖母的心愿,我祖母说了,除非她死,不然绝不让程颐认祖归宗。先前,族中长老都应了,现在我祖母一死,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应池扶着楚九歌的手,就要站起来,“我要进去,我要阻止程颐认祖归宗,我不能……不能让我祖母死也不瞑目,我不……”   “应池,别闹了!”楚九歌扶着应池站了起来,却在应池要往里闯时,一把将人扯了回来,“长公主已经死了,让程颐认祖归宗是皇上的意思,没有人可以阻止。”   应池挣扎着要往里冲:“我不管……当初他们答应了我祖母的,绝不会让程颐认祖归宗,他们怎么可以食言。”   “应池,别闹了。”楚九歌一把将人拽回来,用力过猛,直接把应池甩在地上。   皇上的人下马走过来,正要上前,看到楚九歌凶悍的动作,不由得脚步一顿……   这姑娘,好像没有那么好惹。   “楚九歌,是朋友就不要拦我,这是我祖母的心愿,我一定要替他做到。”应池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掉脸上的血,就要往里冲。   楚九歌张开双臂,挡在应池面前,气急败坏的道:“就是朋友,我才拦你,才不想看着你去死。应池,大势不可逆!你别胡闹了行不行?你当你还是那个……应家少公子,长公子的孙子吗?应池,你看清楚一点,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明白吗?”   应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他们这位皇帝,不是一个有情的,更不是一个长情的。   皇上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没有将应池斩草除根,就已是万幸,应池再折腾,只会把自己的命折腾进去。   “楚九歌,你让开……我不要你这个朋友行不行?”应池红着眼,朝楚九歌怒吼,几次想要撞过去,却被楚九歌给拦了回来,“应池,朋友不是你说要就能有,也不是你说不要就会失去的。我乐意拿你当朋友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楚九歌懒得跟应池生气,一把将人推得连连后退:“应池,你看看你……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进去干吗?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阻止程大将军认祖归宗吗?应池,别天真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祖母没有了,家没有了,茵茵没有了,朋友也没有了……”应池说着,说着就蹲了下去,抱头痛哭,“楚九歌,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程颐认祖归宗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你说我多失败,我多失败呀我!”   “哭什么哭……你不是还有我吗?应家宗族的人不要你,你也不要他们就行。应家军再好再强,那也是先辈留下来的,你要有骨气,就去创造一个属于你的应家。在那个应家你说了算,你不想认谁,咱们就不认谁。”   楚九歌知道,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 第364章 自信,你能创造奇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不是应池嚎几句,喊几句就能改变的。   应池太弱了,不管是皇上还是应氏族人,都不会为应池退让。   应池唯一能做的,就是……了断!   君既无情我便休!   这句话并不仅仅适用在男女关系上,对所有无情的亲人、家人和朋友都适用。   至少在楚九歌看来是这样的。   应池的名字虽然还在应氏祖谱上,但应氏族人根本没有拿应池当回事。在他们眼中,应池现在和普通的应氏族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情况下,应池找上应氏族人,只有吃亏的份。与其像个娘们一样,跟应氏缠斗,不如跳出这个圈子,创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楚九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在她看来这话没毛病,这么做也没有毛病,应池却是呆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弱弱地说:“你,你说什么?自己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应家?”   “对呀!”楚九歌点头。   “这,这可以吗?”应池一脸呆滞,双眼放空,好似傻了一般。   “为什么不可以?应家第一代祖先,难道也是靠继承先人的势力来的吗?不是吧?他能打下一个应家,你为什么不可以?”楚九歌肯定的点头。   应池迷茫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但仍旧有些懵:“可,可应家军是应家几代人努力的成果,我一个人怎么能做到?”   “没有第一个去做的人,没有第一个开创的人,会有后面几代人的努力?会有后面的应家?应池,你是想要做一个开创者,还是做一个躺在祖宗基业上,混吃等死的废物?”应池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打垮了,已失了他原有的精气神。   镇国长公主的死,身边友人、亲人、爱人的远离,把应池的自信心摧毁了,要让应池振作起来,必须重塑他的信心。   楚九歌按住应池的肩膀,无比坚定的道:“应池,你别小看你自己,你的能力远比你想象的强大,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只要机会来了,你就能创造奇迹。”   “我,真的可以吗?”应池看着楚九歌,眼神一点点明亮起来。   “当然可以!”楚九歌说得异常肯定,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楚九歌用力点头:“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谎话说了一万遍,自己信了,旁人也会深信不疑。   楚九歌是真的认为应池很好,她跟应池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点压力,也半点不觉得心虚。   皇上派来的人,站在一旁,看着楚九歌无比真诚的,一遍一遍告诉应池,他有多优秀,不禁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这么骗应池,就不觉得心虚吗?   应池这个纨绔大少能称得上优秀,他们不得称神了?   看着楚九歌换着不同的词,一遍一遍夸赞应池,看着应池眼中渐渐有光,皇上派来的人一时间,竟是忘了上前把楚九歌叫走,就这么看着,看着楚九歌让一个精气一无的少年,变得自信满满、变得神采飞扬……   但是,他们忘了楚九歌却不敢忘,见应池已恢复自信,楚九歌便不再浪费时间,快速交待道:“应池,你体内留着你祖父,你父亲的血,你是应家嫡系唯一的传人,你天生就是优秀,你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现在,你先回我家休息一下,等我把太子的病治好,我们再来商量怎么办。”   光是重塑应池的自信还不够,还得给他找点事做,让他重生斗志,让他燃起来……   一时间,楚九歌也想不到合适的事情,只能先安顿好应池,别让他胡思乱想。   “太子病了?”应池恢复正常,总算发现了楚九歌身后的人,“皇上的人?”   “对,我奉皇命给太子治病,借着采药的时间跑来找你。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说这些,你先去我家休息,等我出宫后再说。”楚九歌拍了拍应池的肩膀。   皇上派来的人终于记起自己的职责,忙上前,直接将楚九歌与应池隔开:“楚姑娘,你不是没有太多的时间,你是没有时间,你已经耽误了两刻钟了,再耽误下去,要是太子有个万一,你逃不掉,池少也逃不掉。”   “我这就走。”楚九歌也知自己做得不地道,不再多言,交待了应池一句,现在就去她家,别再外面逗留,就转身上马了。   “楚九歌……”应池冲上前,被皇上的人挡住了,楚九歌坐在马背上,朝他挥手:“别担心我,你也不要让我担心,快回去。”   “我……”应池眼眶一红,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去。”   不能伤害关心他的人,这一点他很小很小就懂……   是以,公主奶奶不让他练武,他再喜欢都不练;公主奶奶不让他接触应家军,他再喜欢那些爷爷都不去。   他都知道,公主奶奶是为了他好,包括程颐的存在,也是他公主奶奶的安排。   他知道,他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才替他公主奶奶委屈。   他公主奶奶……为了他,为了应家,牺牲太多太多了。   应池没有再犹豫,转身朝街头另一头走去,对身后的应家祖祠,没有一丝留恋。   楚九歌看到应池走了,松了口气,不需要皇上的人催促,打马,飞速赶往皇宫……   ……   程颐认祖归宗是大事,但应程颐的要求,这事办得并不大,除了应氏族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前来观礼。   将名字记在祖谱上,跪拜了祖宗,与应氏族老一起用过午膳,程颐就出来了。   他出来时,门外的血迹已经冲干净了,但仍旧水渍在。   程颐看了一眼,默默地闭上眼……   有些事他都知道,但他没有办法。   要保住应家,要保住应池,他必须忠于皇上,与应池为敌,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长久,应池才能活得才久。   应池不懂没有关系,有他在,应池虽然会受一些委屈,但好歹能保住性命,这就足够了…… 第365章 加重,实在没脸见人   太子的情况很不好,楚九歌离宫不到一个时辰,太子吐了两回,拉了三回,刚拉完躺床上,又要吐了……   国师一直在东宫照顾太子,见到太子这般急得不行,奈何他用尽他所知的每一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太子的病情。   “楚九歌呢?楚九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眼见太子吐完,又一副要拉的样子,国师既心疼又无力。   国师叫嚷了好几回,却始终没有收到楚九歌回宫的消息,不得已,只能把还在宫中的大长老请来:“丹赤长老,你能想办法,让太子停子呕吐与腹泄吗?”   “喂止吐丹、止泄丹就行了,我正好带了。”大长老十分充容,面上带着淡淡的自信,见国师面色稍缓,大长老又道:“治病还是应该用丹药,太子这般痛苦,楚九歌不着急为太子医治,跑去寻什么草药,简直是轻重不分。太子得的是时疫,给太子喂上一天的除秽丹,必有好转,国师你看是不是要给太子服用,好让太子能舒服一些?”   “丹赤长老,你确定?”看太子又吐又泄的,国师确实心疼。   “国师不妨一试,丹药喂下去,不说太子的病情立刻好转,至少能舒服一些。”确定了病情,只需要对症下药,这点自信大长老还是有的。   国师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摇了摇头,国师这才点头:“好,先给太子喂丹药。”   楚九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太子这情况,实在等不及了。   大长老等的就是这句话,为了搬回脸面,大长老也不拿侨了,亲自将太子扶起来,将丹药一颗一颗喂太子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太子服下丹药后,呼吸明显平缓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痛苦。   “国师你看……太子的病情,并没有楚九歌说的那么严重,楚九歌故意把在太子的病情往重里说,不过是为了抬自己的身价罢了,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大长老左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风范。   国师见太子不再呕吐,肚子也没有咕咕作响,点了点头:“丹赤长老医术高超,是我……”   然,话刚起个头,太子的肚子又发出一声闷响,不给太监、宫女反应的机会,一股臭味便扑面而来。   国师脸色大变:“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   “太子体内有秽气,拉出来便好了。”大长老亦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确信的说道。   随着一阵拉稀的声音响起,整个寝殿充满了屎臭味,太监上前掀开被子,险些被那股臭味给熏晕了过去。   想要给太子换上干净的裤子,结果还没有把裤子脱下来,太子又拉了。   “呕……”饶是国师也忍不住,别过脸去。   “哗啦啦,哗啦啦……”太子的肚子响个不停,也拉个不停,太监根本来不及处理,太子又拉了出来。   初时还是拉稀,拉到后面直接就是拉水了……   别说国师本就懂医,就是一点也不懂医的人,也知道太子这么拉下去不行。   “丹赤长老,还不快止泄,太子再拉下去,就得没命了。”国师顾不得太子身上的脏污,忙上前扶住太子,寻问太子哪里不舒服。   太子双眼紧闭,抿唇不语。   “不,不能……再吃了。太子已经吃过止泄的丹药了。”一连吃了三粒丹药,再吃下去,怕是丹毒难消了。   “除了丹药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止泄吗?太子身体太虚,再拉下去就没命了。”国师摸着太子滚烫的肌肤,强忍着怒意道。   “止泄丹就是最好的止泄方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太子把体内的秽气排除,很快就……”   “哗啦啦……”一通黄水流出,把国师的衣袍弄脏了,国师脸色微变,忍了一下,才没推开太子。   大长老连忙闭嘴,后退一步:“喂水,给太子喂水,只要太子不脱水就好。”   太监顾不得给太子换衣服,连忙去倒水,太子也着实渴得厉害,喂多少喝多少,但同时又全部拉了出来……   满屋子都是臭味,床垫都被浸透,在太子不停拉水,国师身上的衣袍也湿透了,感受到大腿上的湿漉与粘腻,国师终是没有忍住,松开了太子:“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我,我……”大长老这下也慌了,他还真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丹医堂出品的丹医药效极好,基本上都是药到病除,就算一时压制不住病情,也能缓解症状,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让病情加重的。   “你最好尽快让太子止泄,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国师丢下这句话,就出殿就换衣服了。   躺在床上的太子,在众人都没有发现时,睁了睁眼,但很快又闭上了。   ……   楚九歌七赶到东宫,还未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恶臭,跟随在楚九歌身后的人纷纷后退,楚九歌却猛地加快步往里跑。   太子的寝宫里,除了两人伺候太子的太监外,再无其他人。   这两人一人在清理床铺,另一人则在给太子喂水,而太子仍旧边喝边拉。   “怎么会这样?”不等太监回答,楚九歌将手中的药一放,便上前,“太子这是拉了多久?”   “楚姑娘,你快救救太子,太子拉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都虚脱了,奴才一直给太子喂水,但一点效果也没有。”给太子喂水的太监,身上也沾满了秽物,他一脸扭曲,却不敢推开太子。   “去拿一点盐来了。”楚九歌也不嫌弃太子身上脏污,上前代替了喂水太监的位置。   不过,她没有给太子喂水,而是一手扶着太子,一手按住他的腹部,太子闷痛一声,就听到楚九歌温柔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会有一些难受,你忍着,不要吐就好了。”   “哗啦哗啦……”太子的腹部一阵作响,但奇异的并没有再拉稀了。   “唔……”太子腹闷一声,额头瞬间冒汗,紧闭的双眼微动,却没有睁开。   他,实在没脸见人…… 第366章 震怒,不配为医   太子的腹泻来得快也去得快,楚九歌来后不到一刻钟,太子就不再上吐下泻了,一股盐水灌下去,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给太子换一间房间。”整个屋子臭气熏天,被子床单无一不沾染了秽物,别说太子这个病人,就是楚九歌这个健康的人也受不了。   “是,楚姑娘。”宫人的动作很快,楚九歌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太子已全身清爽,换到了隔壁的宫殿。   楚九歌给太子诊了一次脉,眉头紧皱,问道:“我走后,太子吃了什么?”   “大长老给太子喂了止吐、止泻的丹药,还有祛除秽气的丹药。”小太监如实回道。   楚九歌脸一冷:“胡闹,太子得的是瘟疫不假,但他体内还有热毒,给太子喂丹药不是要他的命吗?要是能喂丹药,我需要去采药吗?直接给太子喂了丹药就成。”   作为中医世家的传人,她以中医为傲,但并不排斥学习旁的医术。   医一途,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治病救人,只要能治病救人,用什么手法并不重要。   小太监震惊的张嘴,最后低下头,不敢言语……   楚九歌不怕丹医堂的人,他们还是怕的。   “你们照看点太子,我去给太子熬药。太子要是醒了,渴了,给他喂点糖水,饿了就吃小米粥,旁的不能吃,尤其是丹药,明白吗?”楚九歌再三交待好,这才离开。   她刚走没有多久,大长老听闻太子好转,便带着国师过来了。   太子情况大好,人已昏睡过去,大长老一脸傲色的道:“国师你看,太子已经把秽气排出来了,晚间再服一次丹药,必会无事。”   “确实,太子好了许多。”国师见太子睡得熟,高悬的心总算落到实处,朝大长老赞许的点了点头。   大长老更是得意,随手就吩咐屋内的太监,让他们给太子准备吃食,待太子醒来好好补一补。   太子这一通折腾,伤了底子,需得大补一番。   照顾太子的宫人,原是不敢多言语,这时却不得不壮胆,把楚九歌如何稳定在太子病情,如何交待他们照顾太子的事说了出来。   “胡闹!”大长老冷脸怒喝,“她懂什么医?给太子喂了一碗水,就能稳定太子的病情?真要这么简单,何需丹医。”   太监吓得脸一拍,跪下请罪,大长老却不搭理他们,扭头对国师道:“楚九歌不过是来得巧,丹药刚起效,她就过来了。”   “嗯……”国师应了一声,看着太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大长老的话不无道理,但楚九歌那人邪门的紧,且也是有本事的,相比大长老他自然更相信楚九歌,但是……   楚九歌的立场,让他无法放心把太子交给她医治。   大长老还想说什么,国师却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   国师召来随楚九歌一同出宫的人,寻问她缘何回来这般晚,一问大长老就怒了:“原来在楚九歌眼中,太子殿下的命,还比不上他应池受点委屈?”   “回国师的话,属下当时也劝了楚姑娘,楚姑娘执意前往,属下怕伤了她,耽误太子的病,不敢动手,才让她跑了过去。”随同楚九歌一同外出的人,怕皇上怪罪他们没有拦住人,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楚九歌。   “太子乃是储君,楚九歌却如此不在意太子的生死,此事须禀明皇上,由皇上定夺。”这样的人便是医术再好也无用,她对太子无心!   国师气怒,甩袖离去,大长老见状,面上一喜,随同国师一同去见皇上。   皇上对太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听到国师的话,脸色微沉,让人把楚九歌召来。   楚九歌正在给太子熬药,听到皇上召唤,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去见应池,只耽搁了两刻钟,太子无事还能糊弄过去,偏偏太子上吐下泻的,看来皇上是不会放过她了。   楚九歌交待小太监看着火,便随传话的公公去见皇上。   楚九歌随同传话的公公来到御书房,眼眸微瞥,看到国师与大长老,心中暗道不好,面却不表露半分,老老实实的跪下:“臣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皇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叫楚九歌起来。   楚九歌暗道糟糕,但是……   她并不后悔。事情重来一回,她仍旧会选择先去见应池。   太子是病人,应池也是病人。   应池得的是心病……   楚九歌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皇上晾了她半晌,才冷冷的开口:“楚九歌,你还知道朕是皇上,朕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出宫采药救太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应池,耽误太子的病。你可知……要不是大长老出手,太子就没命了。”了   “臣女知罪,请皇上恕罪。”楚九歌很想解释,但……   她虽不后悔,也无法否认她犯错在先。要是她回来的再晚一点,太子怕是真要没命了。   “恕罪?你毫无医德,不顾病人的生死,朕要恕了你的罪,天下病人该怎么想?”皇上语气严厉,大有杀了楚九歌架势。   楚九歌暗道不好,很想把大长老胡乱医治的事说出来,但话到嘴边,楚九歌又咽了回去。   国师和大长老告状在先,她这个时候说大长老用丹医不对,只会让皇上以为,她是为了脱罪,而攀咬大长老。   楚九歌呼了口气,跪在地上,重重一叩首:“请皇上给臣女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女用性命发誓,一定医好太子的病。”   “哼……你觉得,朕现在还能信你吗?国师和大长老说得没有错,你这样的人……不配为医。”皇上没有要楚九歌的命,但也没有打算要楚九歌好过,扬声下冷道:“来人,把她的手折了,拖出去打三十大板,丢出宫。”   “皇上……”楚九歌脸色一白,正要陈情,求皇上收回臣命,站一旁的侍卫就冲上前,将楚九歌的双手扣住,正欲折断…… 第367章 天牢,当本王死了   “咔!”   在侍卫动手的刹那,楚九歌突然一动,单膝跪了下来,卸了对方的力道,大喊:“皇上……丹医堂的丹医,根本没有能力医好太子的病,他们只会害死太子!”   “住手!”出乎意外,喊住手的不是皇上,而是国师,侍卫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而是押着楚九歌的胳膊,让她以一种极度别扭的姿势,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国师说完,脸色一拍,忙上前请罪,皇上却是摆摆手,不让他说。   “皇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大长老要给太子喂药,你们看效果,我敢肯定丹药对太子无用,还会加重太子的病情。”楚九歌虽卸了侍卫的力道,避免双手被废的惨状,但胳膊被扭到身后,还是疼得她直抽气。   “休得胡言,我丹医堂的丹药,乃是世间第一灵药,楚九歌你再往我丹医堂身上泼脏水,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杀了你。”大长老气急败坏的道。   但此时,却没有人搭理他。   “你是说丹医堂医不好,只有你能医好?”皇上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楚九歌不知是国师的自作主张惹怒了他,还是她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只得更加小心的道:“陛下,太子的病症不能用丹药,这话臣女先前就说过。大长老不信,执意说我运气好,我来的时候丹药正好发挥了作用。那么我们等两个时辰,看太子第二次服用丹药,会是什么效果。”   太子那身体,不吃丹药还没事,丹药一入腹,必是又吐又泻。   “你拿朕的太子做赌注?楚九歌,你好大的胆子!”皇上一拍桌子,怒吼!   “陛下,只是多留臣女两个时辰,就能知晓臣女的诊断是对是错,而且万一,万一臣女侥幸诊对了,留着臣女也能为太子医治,不是吗?”楚九歌不顾胳膊传来的酸痛,极力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价值。   只要有用,她才能活下来。   “你为了一个应池,不顾太子的生死,朕为什么要给你机会?”这是皇上最不满的地方。   楚九歌今日能为一个应池,不顾储君的死活,他日是不是为会两个应池,不顾他这个君上的死活?   当然,身为帝王的他,根本不需要楚九歌救命,只是这么一个比喻罢了。   楚九歌这人,没有把君上放在心上,不是一个忠君的。   大长老忙附和道:“陛下说的是,楚九歌此人奸诈自私,你切不可信她。我丹医堂的丹药再不济,也不会害人。”   楚九歌白了长老一眼,低头认错:“陛下恕罪,臣女……臣女一时头脑发热,再不敢有下次了。”   楚九歌没有费唇舌去解释,跟帝王是讲不了道理的,她告诉皇上,她确定太子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又如何?   一个是皇上不会信,二个是太子确实是出事了。   且,她的苦衷,上位者可不会考虑进去。   “下次?再有下次朕就摘了你的脑袋,哪怕是王梓钰,王家宗妇的身份也保不住你。”皇上的声音陡然一冷,楚九歌却是愣住了……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九歌不解地抬头,正要寻问,国师却抢一步先:“陛下,老夫一身心急,出言阻止侍卫折断楚九歌的双手,还请陛下恕罪。”   “你也是关心太子罢了。”皇上不在意的挥挥手,“把楚九歌关进大牢,两个时辰后……太子好转,便折断她的双手,打三十大板,丢到王家门口。”   “皇上,王家……”楚九歌急着寻问,却被皇上打断了,“此事,你去问王梓钰,朕不清楚。”   王家的宗妇,就是他这个皇帝根本插手不了,何必多管闲事。   “是,陛下。”楚九歌便是有满腹不解,此时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由着侍卫把她架出去。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她隐约听到大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皇上软言安抚的声音……   楚九歌无比庆幸,皇上还是关心太子的,不然她今天就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侍卫一路押着楚九歌来到天牢,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像是押解重犯一样,把她丢进天牢。   摔进天牢的那一刻,楚九歌痛得直吡牙,忍不住在想:她跟这几个侍卫有仇吗?不然怎么就不肯放过她的双手呢?   楚九歌不是第一次来天牢,上次她与北王一起,被皇上关在大牢里。那一次牢里有桌椅、床铺、被子、书籍和茶水,但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只有散发着腐烂味的稻草。   在地上趴了片刻,楚九歌才缓过来,挣扎着站了起来,靠墙坐下,轻轻按揉酸疼的胳膊……   她不知她这是走运还是倒霉,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走到命悬一线的地步了?   是她太过较真了?太过好强了?   她是不是真的该认命,乖乖地配合丹医堂的话,把那些毒丹吃了,然后跪下来请罪求饶呢?   可是,只要一想,她就做不到!   还有,王家宗妇是什么意思?   她就在牢里关了半天一夜,怎么感觉发生了很多事一样?   楚九歌不由得叹气:“唉,北域人人对我充满敌意,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发现京城的尔虞我诈更可怕。北域那些人好歹是明着讨厌,不爽就动手,在京城一个个阴着来说,还爱用权势压人,真是……”   弱小位卑者,在京城真正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有可能命悬一线!   在楚九歌被皇上丢进大牢的时候,正赶往京城的北王,也收到了京中传来的消息。   得知楚九歌在玉璧台上的表现,北王总体是满意的,至少没有丢他的人,但是……   当属下的人告诉他,王梓钰在早朝上说的话时,北王的脸顿时就黑了,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王氏宗妇?当本王是死人呀!本王的信,你没有交给皇上吗?”   “回王爷的话,卑职亲眼看到皇上看了,绝不会有误。”暗卫哆嗦了一下,暗叫倒霉。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第368章 废物,一代不如一代   楚九歌来过后,太子就没有再上吐下泻,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脸色明显好转,不像先前那般,透着死气的青灰……   “国师你放心,丹药已起作用了,太子已好转。不出意外,太子明天就能下床了。”大长老一直守着太子,国师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看一眼,每次大长老都是这句话,且越来越自信,声音越来越大。   “嗯。”国师满意的点了点头,紧绷的脸色舒展看来了,看到太子面色平静,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国师甚至朝大长老露出一抹笑。   确实比先前好多了。   “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再次给太子用药,希望太子能早些醒来。”太子吃过丹药后,病情好转,国师自然是相信大长老的,但楚九歌的话犹在耳边,国师也不可能不在意。   大长老拍着胸脯保证:“国师放心,太子已把体内的秽气排除,再吃丹药也是为了巩固。”   “有大长老这话,老夫就安心了。还有半个时辰,老夫先去给皇上禀报,再来陪太子。”国师看了太子一眼,施施然的离去。   半个时辰后,国师按时抵达,大长老已准备好了丹药,为避免意外,大长老亲自将太子扶起,给太子喂药。   三枚丹药服下,太子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大长老等不及把太子放下,就开始邀功:“国师你看,太子面色红润,疫症已消。”   国师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大长老医术高明,老夫……”   国师道谢的话还未说完,“哇……”的一声,太子张嘴就吐了出来,全部吐在大长老身上。   先前,太监按大长老的吩咐,给太子喂了不少鸡汤,太子这一吐便全吐出来了,甚至还带着鸡汤的香味。   仔细看,会发现太子的呕吐物里,还有一些褐色的物质,与大长老刚刚喂的丹药,没有太大的区别。   “啊……”大长老吓得大叫,不管不顾,丢下太子,便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国师脸色一变,忙上前。   “哇……”太子倒在床上,面色痛苦而扭曲,又再次吐了出来,要不是国师反应快,把太子扶了起来,太子怕是会因呕吐物逆流,而窒息。   “殿下,殿下……”国师扶着太子,不断拍打太子的背,太子则一直在呕吐,直到吐不出来,还趴在国师腿上干呕。   “这是怎么一回事?”国师看到地上的秽物,看到里面未消化的丹药,顿时想到先前也必是如此。   国师狠狠地瞪了大长老一眼:“先前,太子一服丹药就吐了出来,你告诉我,哪来的药效起作用?”   “国师,太子吐出来的是秽物,是丹药起效了。”大长老还要狡辩,可他刚开口,太子的腹中就传来一阵空鸣,只听声音就知道,太子要拉稀了……   “快,快,还不快来服侍太子,你们都是死人吗?”国师脸色一白,想要放开太子,奈何太子一直趴在他的腿上干呕,他又做不到狠下心来推开太子。   一旁服侍的太监忙上前,但他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太子的身体变化,他们刚扶起太子,解救了国师,太子的裤子便湿了。   好在,先前太子把肚子里的秽物都吐干净了,后面除了鸡汤外,只喝了水,便是再拉出来,异味也不重。   但是,国师的脸色却比先前还要难看,他指着太子,朝大长老怒吼:“这就是你说的,丹药起效了?再拉一次?再吐一次?拉到什么时候?吐到什么时候?”   “国师,太子拉出来的是秽物。”大长老挺直背脊,掷地有声,但明显透着心虚。   “哼……”国师冷笑,“太子腹中除了水以外,还有什么秽物?好,便是秽物,太子要拉到什么时候?”   “拉到全部拉空为止。”一连数次被打脸,大长老哪里还敢把话说死。   “太子不会因拉稀而死?你确定?”国师何等精明之人,哪里不知大长老的想法。   “我,我……”这话大长老还真不敢保证,他曾经就治过类似的病人,最后那人便是拉稀而死,谁知道太子会不会也这么倒霉。   “你不敢保证?”国师一脸阴沉的道。   就在二人说话间,太子又拉了一次,服侍的太监大着胆子,说出先前楚九歌用盐化水给太子喝,太子明显好转,问国师能不能再用盐水喂太子?   “给太子喂盐水。”国师想也不想就应下,又一次逼问大长老,“你敢不敢保证?”   “国师……”大长老一脸委屈,“丹医只能治病,不能救命,命中当绝,丹医也……”   “你说太子命中当绝?”国师脸色一变,一把掐住大长老的脖子,疾疾往前冲,直把大长老钉在墙面上才停下。   “不,不,不……”大长老猛地撞在墙面上,险些吐血,可不等他呼痛,国师就一把将他拎起来。   双脚离地,脖子被掐住,大长老瞬间脸色涨红、发青,痛苦的大喊:“我,我是,丹医堂的大长老,你,你不……”   “大长老?你的几位师兄弟很快就要来东林,没有东林给你撑腰,你这个大长老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国师冷笑,稍稍放松了对大长老的钳制,“再问你一次,太子的病,你能不能治好?”   “丹,丹药……吃了,我,我不知道。”大长老很想肯定的说能,只要他能治太子的病,他就有用,不然就会成为楚九歌第二,被皇上打一顿,丢出去。   “没用的东西。”国师大怒,猛地甩手,像丢垃圾一样,把大长老丢在地上,扬声下令道:“来人,快去禀报皇上,说太子吃了丹药无用,请皇上把楚九歌请来。”   门外就有跑腿的小太监,听到国师的命令,拼了命的跑到御书房,像皇上禀报此事。   皇上脸色铁青:“丹医堂的人,果然一代不如一代,全是废物。”   骂过后,皇上也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去请楚九歌出来,为太子医治…… 第369章 吐血,不喜欢吃亏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待对于数着时间等待的人来说,两个时辰真得很长。   楚九歌按揉了半个时辰后,就抱着双腿,坐在草地上,靠着墙壁休息……   她是真的累了。   这两天,先是丹玉容的挑战,后来又是比试,接着又是坐牢,差点就死在牢里,现在……   只要大长老的医术不太差,她也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楚九歌不禁苦笑……   想来皇上和国师也是看明白了的,她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大长老实力不济。   只有大长老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她才有出头之日。   这种感觉其实是很憋屈的,因为她当年就是这样才一步步成为国手,成为首长的保健医生。   没有家族可以依靠,没有师父领着,没有人能为你证明,你只能一点点靠自己,硬拼上去。   做最危险的事,医最严重的病人。   别人医不好的病,她得医好;别人救不了的急,她得救好;别人不敢医的病人,她得下手。   没有选择,没有后路,成则等下一次挑战,失败则跌入尘埃。   最主要的,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旁人还说这是她的机会,让她好好把握。   天知道,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她只想和爷爷一样,做个乡野游医。   但有些事,不是她能选择的……   因为走过一遍,知道个中心酸,知道个中委屈,她真的不想再走一遍,但重活一世,她仍旧没有选择。   她不这么做,就无法站在高位,无法摆脱楚家的钳制;她不这么做,就得按原主的心愿,嫁给北王。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楚九歌无所谓的感慨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两个时辰一到,没见人来,楚九歌不着急。   从东宫到大牢,总是需要时间的。   过了一刻钟,楚九歌仍旧不着急,大长老实力不济,但背靠大书好乘凉,而且他的名气在那里,皇上和国师当然是更相人他。   两刻钟过去了,仍旧没有人过来,说实话楚九歌是真的有点着急了,但同时也庆幸,至少皇上也没有让人打她板子,断她双手,把她丢出宫不是吗?   “哒哒哒……”两刻钟过去,就在楚九歌一瞬不瞬盯着转角看时,脚步声传来了。   “来了!”不知是来断她双手的,还是来带她去治病的?   在谜底没有揭开前,她也不知道结果。   “楚九歌,出来!”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叶公公,楚九歌见过。   楚九歌看着他,没有动:“叶公公,太子可好?”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叶公公面上半点情绪不露,没人能他脸上看出情况。   但是,楚九歌还是知道,她赌赢了。   楚九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笑道:“这世间之事,不到最后,又有谁敢保证会怎样?”   “楚姑娘何必谦虚,旁的不好说,太子的病你确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吗?”被楚九歌猜出来了,叶公公瞬时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好似有多关心太子一样。   “两个时辰前我敢保证,现在却是不敢了。大长老给太子吃了什么,会引起多大的反应,我一概不知。我需要看过太子后,才能做出判断。”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绝不会到盲目的地步。   “如此……楚姑娘,请!”叶公公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打开牢房的门。   楚九歌从容淡定的走了出来,走到叶公公面前,停了下来:“按说,我该去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过,医者仁心,太子的病要紧,我们先去看太子。”   “楚姑娘放心,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皇上。”叶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微微弯腰,侧身给楚九歌让路。   他还真怕……   怕楚九歌在猜出太子的情况不好,大长老没有办法好,会故意拿侨。   这种事,丹医堂那几位长老常做,哪怕是在民间口碑最好的丹清,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给皇上面子。   无他,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受不得委屈,受不得气,像楚九歌这般有本事,且知太子非她不可的情况下,还不摆架子的,实在少有。   楚九歌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走在前面……   太子的东宫离天牢距离很远,好在楚九歌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姑娘,走得很快,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东宫。   “楚九歌,快,快……太子,太子在吐血。”国师看到楚九歌,也顾不得对她有什么不满了,上前就要去拉人。   楚九歌并不习惯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不着痕迹的侧了一步,在国师反应过来前,朝东宫跑过去。   “楚姑娘果然是医者之心。”叶公公站在后面,不由得赞了一句。   这要有一点私心,就会先谈条件再医治。   这个时候,哪怕皇上要太子死,也得答应楚九歌的条件。   太子是储君,本身就有一定的权利有地位,就算皇上看他不顺眼,也不可能不救他。   但楚九歌没有这么做,她先救人了。   国师心中那一点不满,在听到叶公公这话消散了,他转身,快步踏上台阶,还未走进去,就听到楚九歌冷静的声音:“去,熬一碗金银花水来,没有就拿莲心煮水。还有我先前熬的药呢?倒了没有?没有倒,拿过来给我看看,要倒了,立刻按我交待的再熬一副。”   楚九歌身上很脏,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谁也别嫌谁。   楚九歌看过太子的情况,交待完后就将外衣脱了,并将双手洗净,拿出随时带的针药包。   国师进来,就看到楚九歌脱了太子的上衣,将手指长的细针,扎进太子的背上。   “你这是……”国师张嘴寻问,就对上楚九歌的冷眼,当即闭上嘴,站在一旁不说话。   楚九歌施针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在太子背上扎了十几针,而后轻捻针尾,只见银针“嗡嗡”作响,仔细看会发现每一根银针震动的频率皆不一样。   “这……好本事。”国师不是外行,只看一眼就知楚九歌这针不是随便扎的,尤其是最后轻捻银针的动作,要是要有大本事才能做到。   没看到,楚九歌扎针的时候脸色还好,捻完针后,整个脸色都变了吗?   “没有本事,你以为我敢等两个时辰后吗?太子服下丹药后,受了多少罪,国师心里明白。”楚九歌施完针,稍稍缓了口气,自然也就有闲功夫怼国师了。   她这人……   不喜欢吃亏。 第370章 争功,危机则是机遇   太子上吐下泻的症状来得快也去得快,喝过药后,太子就睡着了,气色仍旧很差,但睡得很安详。   楚九歌也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自然而然的下令:“给太子换个房间。另外,备水,我要沐浴。”   她有本事,医好了旁人医不好的病人,就得给她相应的待遇,她的要求实在算不上多。   “国师?”东宫的人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小心地看向国师。   国师还能如何?   不管他有多讨厌楚九歌,现在要用楚九歌,就得给楚九歌面子,给楚九歌想要的一切。   楚九歌没有在给太子医治前,提出条件就该庆幸了。   国师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东宫的下人便知道,这事要怎么办了。   下人刚退下,国师就道:“楚九歌,太子什么时候能清醒?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现在,整个东宫的人都不能出去,要怎么防治时疫?”   “没有意外,明天太子应该会能醒来,至于脱离危险?”楚九歌看着国师,冷笑,“这就要看你们的态度了?”   “什么意思?”国师眉头紧皱,不满地看着楚九歌。   拿侨还是摆架子?   楚九歌想要提什么条件?   事关楚九歌的事,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皇上意图拿楚九歌,作为挑起北王与王梓钰之间争斗的棋子,与楚九歌有关的事,都得皇上点头才行。   “字面上的意思,你们信我,放手让我去治,快则七天,慢则半个月,太子就能康复。如若你们中途各种折腾,请来这位丹医大师,寻来那味丹药,我能阻止吗?”楚九歌不屑拿侨,但丑话要说在前面。   “太子的病我心里有数,不管如何都不会耽搁给太子医治。第一次大长老给太子喂丹药,因为我来晚了,所以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第二次?也是因为我来晚了吧,但第三次呢?不是我的错,我绝不会收拾烂摊子,这是最后一次。”   “好。接下来太子的病就交给你了,你要什么直接告诉老夫,但……出宫,不可以了。”只要楚九歌不提与她自身有关的条件,国师都敢应。   “不行,王二公子的病不能停药。”太子这身子弱的,要是十天半个月不好,她不得在宫里待十天半个月?   “老夫会去奏请圣上,把王二公子接到宫里来。”国师说完,见楚九歌要反驳,不等她开口,又道:“楚九歌,你该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人在宫里,圣上会负责他的安全,反之人在你的住处,你能保证你的安全?太子的安全?王二公子的安全?楚九歌,别忘了,你得罪了丹医堂的大长老,他不会放过你。”   丹医堂的大长老,被楚九歌逼的无路可走,难保他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倾尽全力弄死楚九歌。   楚九歌略一想,就明白个中关键,虽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按国师说的办……不过在接王二公子进东宫前,东宫得……”   楚九歌将时疫清毒、隔离的方法,一一说给了国师听,且要求东宫的人,尤其是近身服侍太子的人,得和太子一样,一日三餐的喝防治时疫的药。   当然,他们喝得药和太子的药是不一样的,只是为了防治时疫。   “有防治时疫的药?”国师不等楚九歌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先熬一碗出来,你自己亲自去熬,老夫要呈给圣上。”   国师一点也不介意,让楚九歌知道,他要用她熬的药去讨好皇上。   “好。”楚九歌没有意见,只是在熬药前,提醒了国师一句,“国师,重点防治的人,还包括这段时间与太子接触过的人,太子带着时疫,一路从北域到京城,途中接触的人都得隔离起来,以免有人感染了时疫,大面积传播。”   “这事不需要你多管,圣上已经派人去办了。”这点小事还要叮嘱,楚九歌当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是我多嘴了。”楚九歌自然知道,这事不归她管,但终归是大夫,她不能不提醒。   ……   给皇上熬药前,得先沐浴更衣,待到楚九歌收拾好,东宫也焕然一新,按楚九歌的建议,太子的寝宫没有用香,而是用新鲜的水果来去味,处处都透着一股清新气息。   楚九歌要去给皇上熬药,自然也不只配一份药,她把药分开,用小罐单独熬了一份给皇上,余下的就放在大锅里,熬了一大锅让东宫上下,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人一起喝。   国师那份也是一起熬的,好在国师不知晓此事,不然他铁定会不满。   国师喝过药后,确定药无坏处,就把皇上那份带走了,并让人给杨贵妃和她身边的人,都送上一份。   不得不说,国师对杨贵妃真的是真爱,这个时候也不忘记杨贵妃。   ……   有了楚九歌这份防治时疫的药,东宫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皇宫紧绷的气氛也缓解了,皇上在确定时疫不会大面积在宫里蔓延后,也轻松了不少。   皇上准了国师的奏请,派人把王梓钰接进宫了,与王梓钰一同进宫的,还有楚家二小姐楚灵湘。   楚灵湘是主动进宫来给太子侍疾的。皇上先前就下了旨,把楚灵湘指给太子为侧妃,虽还未成亲,但两人已有婚约,楚灵湘这时来给太子侍疾也算合规矩。   不过,楚灵湘这段时间,都在楚家准备嫁妆,几乎不曾外出。   据知情人所言,楚灵湘准备嫁妆只是借口头,最大的原因是不敢出来,没脸出来。   楚家在楚九歌与北王大婚那日,为楚九歌办葬礼的事,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皇上都下旨,斥责楚家言形无状。   楚家丢了大脸,楚家上下包括需要上朝的楚大人、需要去学堂的楚庭放,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在家里思过,轻易不敢出来,以免被人嘲笑。   楚灵湘这个时候进宫,一是为了在太子面前博好感,另一则是为了挽救楚家的名声。   楚九歌与北王的婚事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满京城传的都是楚九歌与丹玉容比试一事,楚灵湘这个时候出来时机正正好,只要她聪明不作死,哪怕她就是住在东宫,什么也不干,楚家有情有义的名声也会传出去,最主要的是…… 第371章 奇迹,立刻就能举办婚礼   太子会记楚灵湘这份情!   患难见真情,不需要太子的喜欢,只凭楚灵湘今天做的事,太子就不能薄待她。   除了楚灵湘这个未进门的侧妃外,太子东宫还有两侧妃,三良娣,和一只手也数不过来的通房。   太子得时疫的消息,在昨天就传遍了皇宫,皇上今天大动作的隔离与太子接触过的人,让宫外的人也知道了此事。   楚灵湘这个在宫外的大家闺秀都收到了消息,东宫那些女人有什么理由说不知?   要是楚灵湘不站出来,大家都一样装不知还好,偏偏楚灵湘站了出来,就衬托得那些女人自私、凉薄了。   日后,楚灵湘在东宫,必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太子如何想暂且不知,皇上得知楚灵湘进宫,不顾危险要去给太子侍疾,当即就赞了一句:“好一个至忠至诚、至情至性、有情有义的女子。”   皇上这么说了,旁人还能如何?   只要楚灵湘不作死,哪怕太子再不喜她,也得在东宫给她留一席之位。   而因楚灵湘此举,楚家的名声也好了。   楚九歌在东宫,消息闭塞,等她得知这些的时候,楚灵湘已奉皇命,来东宫给太子侍疾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楚灵湘却不放过她,主动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姐姐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很意外吗?”   “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依楚九歌的本意,她是不愿意搭理楚灵湘的,偏偏这人找上门。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原主和楚家还有一场官司呢,她先前自顾不暇,没空替原主出气,现在楚灵湘找上门,她要是不收点利息,似乎对不起原主。   侍疾是吗?   她会让楚灵湘明白,什么叫侍疾的。   “哼……”楚灵湘傲慢的哼了一声,倾身上前,附在楚九歌的耳边,恶狠狠的道:“楚九歌,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且等着,我出头了,往后有你的苦头吃。”   “往后有没有苦头吃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有苦头吃了。”楚九歌也跟她一样,附在耳边,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说完,楚九歌就后退一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脸淡然的道:“既然来为太子侍疾,那就先去给太子熬药吧。”   “什么?”楚灵湘一下子就愣住了。   楚九歌居然敢吩咐她做事?她真当自己是北王妃了。   “怎么?你不是来侍疾的吗?给太子熬药不会吗?”不给楚灵湘拒绝的机会,楚九歌立马补道:“不会没有关系,我让你教你,给太子熬药的活,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楚灵湘一下子就急了。她是来给太子侍疾不错,但不是来服侍太子的,她是来博太子好感的,不守在病床前,太子一醒来怎么能看到她?怎么能知道她的一片真心?   偏偏国师在,东宫的太监、宫女都在,她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暗暗瞪楚九歌一眼,一脸委屈的道:“我这就去给太子熬药。”   希望国师和东宫的下人,看在她尽心尽力侍候太子的份上,能在太子面前,多为她说几句好话。   “你去教她煎药,仔细看着一点,给太子的药,不能出半点差池。”皇上和国师不信她,煎药的地方明里、暗里都有人守着,她也不怕楚灵湘使坏。   楚灵湘也不敢使坏,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灵湘和楚家都完了。   打发完楚灵湘,例行给太子做完检查,楚九歌对国师道:“国师,不知王二公子来了没有?太子的病情已稳定,我想看一看王二公子。”   “你倒是把王二放在心尖上了。”国师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九歌,像是估量什么货品一样。   他原先觉得皇上就是在瞎闹,北王和王梓钰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起来,但现在吗?   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北王离皇城只有三天的路,国师就忍不住想笑。   这天下,还真有痴情种,那人还是冷血无情、凉薄自私,天下最无情的北王,真正是有意思。   “他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对他负责。”楚九歌被国师看得全身发毛,却没有寻问。   她知道,她问了国师不会说!   “太子殿下也是你的病人,希望你对太子负责。另外,平王殿下也是你的病人,你对平王殿下似乎不够负责。”平王看着好了许多,满头白发已成青丝,面上也不像之前那般,老态尽显,但是……   平王仍旧坐在轮椅上,起不来身。   “平王的病,我只能治到那个地步,而且平王自己不配合,我还能求着他治不成?自古只有病人求着医者看病的,没有医者求着病人治病的。”要是平王在这里,楚九歌真得很想揍他一顿。   平王这是坏她口碑呀!   平王明明能走了,只要好好复健,一年半载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可是……   平王偏偏要装出病弱的样子,也不肯做复健,生怕人发现他可以走了,这能怪她吗?   “平王……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国师毫不掩饰他的试探,直接问道。   作为皇长子,作为曾经手握重兵的皇长子,平王要是能站起来,东林的格局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谁知道呢……这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万一发生奇迹,平王就站起来了呢?”平王本身就能走了,楚九歌哪里敢把话说话。   万一哪天,平王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站起来走了,她怎么办?   “奇迹吗?巫族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人,如果巫族没有办法,想来就没有办法了。”国师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确定楚九歌不是在撒谎,这才让人带楚九歌去见王梓钰。   至于北王即将赶到京城的事?   国师自是不会告诉楚九歌。   原先他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还真期待,北王要怎么跟王梓钰争?   王梓钰已经说服了王家人,准他聘楚九歌为妇,只要楚九歌点头,立刻就能举办婚礼…… 第372章 情深,不过多久都等你   王梓钰说是住在东宫,但实际上是单独的宫殿,与东宫隔着一座小花园,来往并不方便。   楚九歌过来时,就看到王梓钰坐在轮椅上,拿着花剪,修剪花草……   “咔嚓,咔嚓……”王梓钰的动作轻且小心,仔细而温柔的对待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   树叶的阴影照在地上,细心的为花丛前的男人,挡住了炽热的太阳光。   被他修剪过后的花朵,没有一板一眼的呆相,有的是浑然天成,独特的魅力,像是焕发了新的生命一般。   一朵修剪完,又换另一朵,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一丝的敷衍,他仔细端详着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与其说他是在修剪花草,不如说他是贴心的,替花草剪去多余的,它们不想要的旁枝旁叶……   此时的王梓钰,眼里只有眼前这些被他温柔对待的花草,他手上的动作温柔而仔细,脸上的神情恬淡而美好,一人一花便独成一个世界。   领路的太监把楚九歌带过来,见王梓钰没有一丝反应,本欲上前禀报,却被楚九歌阻止了。   她,不想破坏这份宁静与美好。   太监一怔,看了楚九歌一眼,又看了王梓钰一眼,这一看就差点移不开眼。   王梓钰身上似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静静做一件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不自觉的沉迷……   不忍打扰,不忍破坏眼前的一切,楚九歌与小太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一丝急躁。   如果不是太子还等着他们回去,哪怕就是这么看一辈子,楚九歌与小太监也不会觉得无聊。   可惜,还没等他们看够,王梓钰就发现了二人的存在。   王梓钰手上拿着花剪,正要修剪下一朵花,眼角的余光瞥到楚九歌的存在,当即一顿,转身,笑道:“九歌,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王梓钰的笑容干净美好,淡然温润,别说楚九歌了,就是满身戾气的人,看到王梓钰的笑,也会看呆,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阳光,树阴,花丛,还有那个干净而美好的少年。   楚九歌不仅看呆了,还恍了一下神,等到她回过神,忍不住捂脸:“梓钰,你别对我这么笑,你一笑……我连话都不会说了,脑子都是空的,除了你的笑什么都没有。”最主要,她还腿软。   这男人原先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就能叫人失神,现在能动了,魅力只增不减。   “脑子里全是我,不好吗?”王梓钰又是一笑,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暧昧,只有真诚与期待。   楚九歌一怔,总觉得王梓钰这话还有更深的意思,但她不敢也不能多想。   “咳咳……”楚九歌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别过脸道:“我还有其他的病人。”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王梓钰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楚九歌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朋友。”   为了不继续这个让她尴尬与不自在的话题,楚九歌果断转移话题道:“你快把这些花花草草修剪完,修完了我给你把个脉,看看药方要不要换了。”   “修剪花草需要心情,现在……我没有那份心情了。”双手能动后,他就很喜欢做一些双手能做的事,比如煮茶、比发修剪花草。   这些事他怎么做也做不腻,但现在他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将手中的剪刀放在一旁,王梓钰脸有上没有半分失落与颓废,他的笑容仍旧是那么好看:“我们现在走吧。”   楚九歌很喜欢王梓钰的笑,但此刻看到他脸上的笑,只觉得心一沉,像个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沉甸甸的……   但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默默地上前,站在王梓钰身后,推着轮椅,默默地朝殿内走去。   她想,她大约明白王家宗妇是什么意思了。   王家宗妇,这个身份对此时的她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陷饼,是她高攀了。   这个身份能一瞬间的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从地狱到天堂。   不要否认,她是心动的,但是……   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和遗憾。   有人说,女人有三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婚姻,还有一次就是孩子。   她当时就在想,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男人,因为他完全抹杀了女人自身的能力,完全把女人视作一个攀附者,一株蒬丝花。   但出身不可以改变,婚姻能够选择。   她对婚姻是有期待的……   她想要……嫁给她喜欢的人,无关外貌、财富、权势、地位,只因为那个人,是她想要嫁的。   她不否认王梓钰很好,几乎没有女人能不喜欢他,她也确实喜欢王梓钰,但那点喜欢远没有到,她想嫁给他的地步。   而且,身负多大的荣耀,就得背负多大的责任。   她虽喜欢王梓钰,但远没有喜欢到,愿意为他承担所有的非议,以一个配不上王梓钰的身份,嫁入王家,挑起王家宗妇的责任,面对王家众人的挑剔与不满。   短短的一路,楚九歌想了很多,甚至想了王梓钰要是提起此事,她要如何不伤害王梓钰的感情,又能拒绝他……   结果,想了半天楚九歌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王梓钰远比她想的要体贴得多。王梓钰应该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提起此事,甚至没有再说一句,会让人误会的话。   给王梓钰检查完,调整好药方,楚九歌看看时间差不多,以要去看太子为由告辞了。   王梓钰没有挽留,只在她走的时,对她说:“九歌,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让你为难,你且安心。”   “我……”楚九歌顿时僵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才开一个口,王梓钰就笑着摇头:“别说,我懂你。”   懂楚九歌的不安,懂楚九歌的茫然。   因为懂,所以他愿意等她,等她明白自己的心,等她接纳他……   “我走了!”楚九歌近乎落荒而逃,她甚至连抬头看王梓钰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发现,王梓钰朝她伸出的手……   他,想拉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 第373章 婚书,办完才进宫   王梓钰一直以为,那天没有拉住楚九歌的手,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去,他第二天,第三天,或者哪一天,总有机会说出来,但是……   没有!   他没有想到,那天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拉住楚九歌,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楚九歌他的心意了。   那天过后,楚九歌待他的态度仍旧如常,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尴尬与不自在,但也少了像那天一样的谈话氛围。   没有气氛,没有水到渠成的自然,贸然地说出来只会给人突兀的感觉,只是图增不自在罢了。   王梓钰试了几次,发现话到嘴边他根本说不出来。有几次他正要说的时候,但是……   看到楚九歌那张纯真的脸,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告诉自己,下一次,下一次就好了,却不想他没有等来下一次的机会,去等来了北王!   北王雷厉风行,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事落实了,别说他,就是皇上也是一样,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北王进城那日,昨天刚下了雨,天气有些阴,但京城的街道却比往日凉爽了许多,街头到处都是小贩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北王就在这个时候,打马而来,周身散发的气势和此时的天气有得一比,乌压压,低沉沉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满街的人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在北王带着亲进城的那一刹那,满街的人都定住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同一时间消失了。   满街的人都看着北王,当北王和他的亲卫骑马走过来时,挡在路前的百姓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第一时间就给北王让路了。   进城后,北王前行的速度依旧不减,胯下的骏马飞一般往前冲,街头的人只隐约能看到北王的身形……   北王一路前行,直到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街上的百姓才回过神来了,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大喊:“这是北王?这是北王吗?北王回城了?北王不是在打荣兰吗?怎么就回城了?”   北王带兵攻打荣兰,是皇上对外的说词。   他不能接受北王的兵马,由公转私,由明转暗,更不能接受,荣兰落到北王手里。是以,他对外说,北王是奉他之命,带兵潜伏,攻打荣兰。   届时,北王打下荣兰,不管是北王的兵马,还是荣兰都是他的。   以前,要荣兰纳贡,荣兰还要推三阻四,那群满口仁义的大臣,还得要上书骂他这个皇帝没有仁慈之心,没有圣明君主的气度。   以后,荣兰就是他们东林的国土,土地上所有的产出,皆为他这个帝王所有;荣兰所有的的一切财富、兵马,都归他这个帝王所有。   日后,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骂。   皇上的算盘打得极好,只是事情能不能按他所想的发展,就不是那么好说的……   北王进城后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一个岔路口,北王毫不犹豫的选择往左走,他身后的亲卫连忙跟上,提醒道:“王爷,这不是进宫的路。”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王爷丢下前线的事,不顾荣兰的归属,不顾北域那二十多万有兵马的生死赶回京城,就是为了一个楚九歌。   “本王什么时候说了,要进宫?”北王没有回头,他的声音由风传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亲卫都愣住了……   他们家王爷是为楚九歌才赶回京城的,楚九歌人在东宫,王爷不进宫要去哪里?   亲卫一路跟随,当他们看到门牌上的“楚家”二字,一群亲兵都傻眼了,但不等他们说话,就听到北王下令:“敲门!”   “是!”亲卫虽不解北王要做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听话。   “咚咚咚……”亲卫动作野蛮而粗鲁,将朱红的大门敲得嘭嘭作响,好似打雷一般。   门房吓了一大跳,将旁边的小门打开了:“这谁呀?不长眼的,不知道这是楚大人家吗?敲什么敲,正门不开!”   “北王……北天骄!开门!”北王的亲卫,半点不将门房的抱怨当回事,冷冷的道。   “什?什么?北王北王天骄?”门房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了,连连磕头求饶:“小的,小的不知北王大驾光临,北王饶命,饶命呀。”   “开门。”北王坐在马背上,姿态高傲而冷漠,那门房却没有半点不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开门。   “吱呀……”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两房朱红大门缓缓打开,北王打马跃起,只见他胯下的骏马带着他,前蹄在台阶上一踏,便跃入门内,直接纵马杀入楚家。   楚家人收到消息偏慢,等到北王骑马冲入正厅,他们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不知北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楚大人像是看不到北王骑马进来一样,双手作揖,深深一叩,姿态谦卑。   北王却连个正眼也没有给他,高傲的下令:“把楚九歌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再写一份婚书给本王。”   “啊?”楚大人愣住了。   楚九歌的生辰八字和婚书,他当初不是早就给了北王府的人吗?   现在,楚九歌和北王的婚约,已由皇上发话作废了,婚书也就没有用了,北王特意跑来楚家,要这玩意做什么?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办!”北王没有说话,晚了一步的亲卫,听到北王的话,恶狠狠的凶道。   他们就说嘛,他们王爷是为了楚九歌才急急赶回来,怎么可能把楚九歌的事放在一边。   “是,是。”楚大人不敢有异,连忙退去,去拿楚九歌的生辰八字,再重写一份婚书。   折回时,遇到了闻讯赶来的楚夫人和楚家大公子楚庭放,两人得知北王的来意,一个个傻眼了……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娶九歌那个贱丫头?”楚夫人对楚九歌那是深恶痛绝。   楚九歌毁了楚家的名声不说,先前荷花宴更是把他们楚家踩到脚底,她要能忍住才怪。   “娘你想多了,北王何等骄傲的人,九歌当众悔了他的婚,北王绝对不会再娶她。北王和生辰八字和婚书,怕是另有用处。”楚庭放虽然也是闭门不出,但外面的消息多少能知道一些。   王梓钰求娶楚九歌的事他不知,但谢玄与楚九歌关系暧昧的事,他却是知晓。   北王此举,怕是有深意…… 第374章 不敢,王家未过门的媳妇   北王是什么人?   北王手握重兵,在东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皇上也轻易不敢给北王难堪,驳北王的面子。   他没有权倾朝野,也没有在东林一手遮天,但那不是他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他一直呆在北域,没有插足朝政,没有插手官场上的事。   放眼京城,也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别说一个小小的楚家,就是风头正健的程颐,也不敢在北王面前多说个不字。   不管北王索要楚九歌的生辰八字,要楚家出俱婚书有何用,楚大人就是再不想给,也得乖乖地奉上,还要讨好的问一句:这样行不行?   不行,就写到行为止,写到北王满意为止。   楚大人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楚九歌的生辰八字和婚书,呈到北王面前:“王爷,这份婚书和上一封一模一样,您看要不要改?”   北王打开一眼,见上面写满“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一类的话语,周身阴郁的气息,顿时就消散了。   “不必。”至于是不是和上一封一模一样,这个北王还真不在意。   上一封婚书没到他手上,他就叫人给烧了。   在他看来,这封才是他和楚九歌的婚书,先前那些都是皇上瞎胡闹。   拿到婚书,北王连一句多话都没有,调转马头,纵马离开……   跟随北王进来的亲卫同样二话不说,紧随北王左右,把楚家当街道跑了起来。   “咳咳……”马蹄飞溅,扬起的灰尘洒了楚大人脸,楚大人抹了一把脸,就叫人备轿,他要进宫。   楚夫人和楚庭放躲在角落里没敢出来,听到楚大人的话,楚夫人忙上前,拦了一下:“老爷,你这一脸一身都是灰,哪能进宫。先去换身衣服,梳洗干净,不然皇上得说你不敬了。”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就是这样进宫才能叫皇上满意。”凡是与北王有关的事,都不能瞒着皇上。   天知道,给北王出俱婚事,有没有破坏皇上的盘算。为防万一,他必须第一时间,以最怪惨的姿态进宫,告诉皇上他是被逼的……   “爹说得对,爹你快进宫,也别坐马车了,跑着进宫。相信我,只有这样才能即叫皇上感动,又不会得罪北王。”楚庭放眼睛微眯,俊秀的脸上满是算计。   “这也太辛苦了。”楚夫人第一个不同意,楚大人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就应下了,“听庭放的,灵湘进宫侍疾的事不就是庭放出的主意,现在外面谁不夸咱们家好。”   一提起这事,楚夫人一张脸就笑得如同向日葵一般,骄傲的道:“那是……咱儿子多聪明,先前叫咱们隐忍也是对的,这不就等到机会了。咱们灵湘可是皇上都说有情有义的女子,以后太子还不得把咱灵湘捧到手心。”   “我现在就走……”楚大人也不耽搁,拔腿就往外跑。   跑快一点,越狼狈越凄惨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感动……   楚大人冲出楚府,没命的朝皇宫的方向跑去。他刚跑出来没有多久,北王的亲卫就收到了消息,快马一鞭,上前凑到北王身侧,向北王汇报:“王爷,楚大人跑进宫了。”   “跑?到处聪明的!”北王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   楚家最近动作很大,他还未进城就收到了消息。   楚家……这是换了新幕僚了吗?   这两件事做得……哪怕是他也要说一句,漂亮。   楚家这个翻身账,没有高手指点,绝对做不到这么漂亮,只是不知是何方高手,在指点楚家?   楚家的事,北王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个问题一闪而过,他就丢下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去官府,把婚书登记,确定他与楚九歌的夫妻关系。   至于楚九歌会不会同意?   这个北王还真不担心……   楚九歌暗暗喜欢他那么久,当时婚约解除后,她指不定转身就后悔了,只是姑娘家脸皮薄,死撑着罢了。   现在有了再次嫁给他的机会,楚九歌还有什么不愿意?   楚九歌不是说了,她若不死,北王妃只能是她;她若死了,旁人也只能做继妃。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楚九歌既然说了这个话,就得照这个办!   北王一路纵马前行,在一干路人不解的注视下,停在京城府衙门口,不等马完全停住,便跃了下去,干脆利落,潇洒帅气,看得一干衙役睁大眼睛,满脸崇拜……   北王却不自知,拿着婚书步上台阶:“你们大人呢?本王要见他。”   婚书要去官府备案,但真不需要京都府尹亲自办。京都府的府尹好歹是三品的大官,怎么可能办婚书备案的事,这种小事都有下面的小吏去办,但是……   北王虽然有个九位未婚妻,但来官府登记婚书,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而且他亲自来了,京都府尹坐得住吗?   京都府尹还真得坐不住,听到北王来了,连官府都来不及穿,一身便服就跑了过来:“下官见过北王,北王千岁……”   “免礼。”北王抬手,拿出婚书,单刀直入:“替本王将这份婚书备案。”在官府备了案,他和楚九歌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只差一个婚礼,就能昭告天下,楚九歌是北王妃,是他北天骄的女人。   “是,王爷。”京都府尹没有多想就接了过来,只是打开一看,他却愣住了,“王,王爷……您,您和楚姑娘的婚书?”   他还在奇怪,什么人能惊动北王,亲至帮他们送婚书,不想……居然是北王与楚九歌的。   “怎么?不可以吗?”北王一个冷刀子,丢向京都府尹。   他这个未婚妻又没死,这京都府尹也是个没有眼色的,要是有眼色,早就该主动去北王府,为他和楚九歌做登记了。   “这,这……”京都府尹一脸为难。   “怎么?”北王周身寒气又浓了几分,冷着脸道。   “不知北王可知……王二公子王梓钰,曾当殿说楚九歌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这……”这婚书,他真得不敢登记呀。   真要登记了,别说王家不会放过他,就是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第375章 可悲,不想后人成为第二个应池   作为帝王心腹,皇上在想什么,京都府尹不敢说一猜一个准,但多少能揣摩到一二。   皇上有没有把楚九歌配给王梓钰的想法,他不能肯定,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皇上不会再让楚九歌嫁给北王。   当初皇上为二人赐婚,先是北王不满,楚九歌人到北域了,都不把人娶进门。后又是楚九歌闯进宫要取消婚约,直把帝王的话当儿戏,把帝王的脸面放脚底下踩。   现在,这二人想要成婚,事情可不是去官府登记一下就成的,这事还得皇上点头,还得北王和楚九歌把皇上哄顺心了才行了。   但这些话,京都府尹不敢跟北王说,他只能拿着婚书,一脸谦卑的赔着小心:“王爷,这事,这事……怕是不能办。”   在北王寒气即将冻死他之前,京都府尹又飞快的补了一句:“王爷,您的婚事得由皇上赐婚,这……这个没有皇上的赐婚,下官便是给您登记在册也无效呀。”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错,但国法家规大不过皇权,皇上不同意的事,就是登记在案了,也只是一张白纸。   这一点,京都府尹不相信北王会不懂。   “这是本王的事,你只管登记。”他要的是即定事实,至于皇上的插手?   北王还真不怕!   他很清楚,他们这位皇帝骨子里是懦弱的,他强势了,皇上自然就会退让。   皇上并非受帝王教育长大的继承人,能坐上皇位完全是运气。皇上根本不懂,要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固然,皇上在登基之初,有名儒大臣教他为帝之道,但问题来了……   一个臣子,能教一个皇上怎么做皇帝吗?   就算他们能教,那也是按书本上的知识去教,把皇上按他们想要的帝王模样去教。   真正杰出的君王,从来都不是大臣能教出来的,没有英明的帝王教导,就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乖乖听从大臣的教导,也能做一个平庸的、听话的守城之君。   但他们这位皇帝没有,他们这位皇帝认可了大臣对他的教导,一方面竭力做好一个大臣想要的皇帝,一方面又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这位皇帝想要的太多,顾忌太多,又自恃甚高,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执棋人,却不知……   当一个人太过自负,他能看到的东西就会十分有限。   北王尊重帝王,但不会因为他是帝王就无条件服从,他骨子里就缺少了对皇权的敬畏,他打小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教育。   北王态度强硬,京都府尹还要说什么,可不等他开口,北王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死,或者去给本王登记。”   北王说得很平静,架在京都府尹脖子上的刀,甚至都没有怎么用力,但是京都府尹很清楚,北王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当年,北林的驸马挑衅北王,北王将那位驸马打败后,说了一句:“道歉还是死?”   对方傲慢的不肯道歉,北王也就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给杀了,哪怕因此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北王也不曾后悔半分。   连北林摄政长公主的驸马都说杀就杀,北王又怎么会所他一个小小的府尹放在眼里?   京都府尹连想都不想,就果断的选择从了。   不从怎么办?   真死在北王的剑下,皇上也不会夸他忠心,更不会照顾他的家人。   君不见,镇国长公主为救皇上而死,皇上当时感动得不行,可转身还不是把镇国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唯一的血脉应池丢在一边。   他,不想他的家人,他的儿子,成为第二个应池,像应池那么可悲……   京都府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亲自将北王与楚九歌的婚书登记在册,并出具了由官府加盖了官印的婚书。   有了这张婚书,从律法方面来,楚九歌就是北王妃了。   “王爷,办好了。”既然都办了,事情肯定要办好,京都府尹极近狗腿的,将婚书呈到北王面前,赔着笑脸道:“恭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嗯。”一直冷着脸的北王,矜持的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将婚书收了起来,大步往外走:“走,进宫。”   王梓钰虽近水楼台,但他却快了王梓钰一步,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   婚书一确定,王梓钰只有后悔的份……   王家人会同意他娶曾经的北王未婚妻,但绝不会同意他娶北王妃,与他对上。   拿到婚书,北王便调转马头进宫去。好巧不巧,他快到宫门口时,就看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的楚大人在侍卫的搀扶下,被扶进了宫。   为了给皇上留下足够问清事情经过的时间,北王丢开缰绳,任由马慢悠悠的前行,然后不紧不慢的下马,让人去禀报皇上,他要求见。   北王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需要在宫外等候,皇上也不会让他等太久,直接就被宫人引到了偏殿。   “臣,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北王双手作揖,微微弯腰,便是行礼了。   皇上心中不满,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他高傲而冷漠的道了一句免礼,冷声质问道:“楚大人刚刚进宫,说你强闯楚府,逼他拿出楚九歌的生辰八字,强迫他写下婚书,可有此事?”   在北王求见的前一刻,楚大人已向他讲述了北王的劣行。   “确有此事。”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北王直接应下。   “你放肆!谁准你强娶强嫁了!”皇上大怒,重重一拍桌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朕?”   “圣上息怒,臣并非强娶,是楚九歌非本王不嫁,巨不过是成全她。”北王一脸淡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说什么?楚九歌非你不嫁?”皇上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北王这是为了面子瞎说,还是真有此事?   不可能呀,楚九歌真要非北王不嫁,当初就不会冒死进宫,拿丹书铁券换自由了。   北王,这是在为自己遮羞…… 第376章 将就,非本王不嫁   皇上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笑了:“你说楚九歌非你不嫁,朕便召她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北王道了一声好,自信满满,没有一点心虚与不自在,倒是让皇上不解了。   楚九歌真的非北王不嫁?   真要如此,楚九歌当初为何要浪费丹书铁券,要解除婚约?   莫非是为了赌气?   皇上想了一圈没有想明白,索性不想了,让人把楚九歌带来……   在楚九歌来之前,皇上就这么晾着北王,既不跟他说话,也不赐座,就让北王那么站着。   北王没有半点不自在,他坦然自然的站在殿中,从容而矜贵,像是看不到皇上的冷落一样。   皇上时不时的看他两眼,见北王半点不受影响,多少有那么一点无趣……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满殿寂静,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的缩着,连呼吸也是轻轻的,生怕打扰了这两尊大神。   东宫离这不远,但东宫是被封锁起来了的,东宫任何一个人,包括楚九歌进出都得严格的消毒,尤其是要见皇上,更是要仔细,绝不能让皇上有染上疫病的可能。   这一折腾便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楚九歌过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听到皇上召见,楚九歌是很震惊的……   他们这位皇帝十分惜命,太子的疫病虽然控制住了,但并没有全好,皇上平时连国师都不见,怎么会在此时召见她?   带着满腹不解,楚九歌在太监的引路下,来到偏殿,当她看到站在殿中的北王,一时间惊得忘了行礼……   “北王?你怎么在这?”楚九歌惊呼了一声,扭头见皇上脸色不对,立刻屈膝跪下行礼,嘴上也跟着请罪:“皇上恕罪,臣女……”   不想,跪到一半就被北王托住了:“不必跪!”   “啊?”楚九歌膝盖微弯,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北王,呆在当场。   北王这是几天没有洗脸了?面上都有灰尘了,北王他自己知不知道?   他这个样子丑死了,她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傻!起来!”北王右手一托,将楚九歌带了起来,整个过程楚九歌都是傻的,她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没有意外,皇上的脸黑了……   “怎么回事?”楚九歌收回视线,以眼神寻问北王。   “咳咳……”北王轻咳了一声,给了楚九歌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题,将右手背到身后,人也侧退一步,站在楚九歌前方,并没有为楚九歌解惑的意思。   楚九歌狠狠瞪了北王一眼,老老实实的跟皇上行礼,没有跪拜,只是福身行礼。   “免礼!”皇上看这两人,只是一个视线相交就缠在一块,不顾场合的眉来眼去,又是好气又好笑。   这两人一个看对方的眼神满是宠溺,一个看对方的眼神充满信任,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默契与自在,要说楚九歌不喜欢北王,他是不信的,要说北王不喜欢楚九歌,他也是不信的。   什么强娶强嫁的,依他看,这两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故意摆出一副我看不上你的骄傲样。   “楚九歌,北王说你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是这样的吗?”作为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女人的帝王,皇上实在不乐意看这两人眉眼传情。   看到这两人,会让他想到逝去的妻子,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每每想到他惨死的妻子,生死不知的孩子,他就有一种不管不顾,毁灭一切的冲动!   “情根深种?非北王不嫁?”楚九歌被这两个词惊呆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我什么时候对北王你情根深种了?”她怎么不知道呀?   “嗯,没有情根深种,只是非本王不嫁而已。”北王从容又淡定接话,一点也不心虚,更没有生气和不满。   女人嘛,大多矜持、要面子、脸皮薄,别说要楚九歌一个姑娘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对他深根深种,就是当着他的面,这女人也会否认。   口是心非,这个词就是为女人而造的。   楚九歌被北王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到了,没好气的道:“是……我非北王你不嫁,可惜你不肯娶我。”   “本王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王妃,没有必要将就。”楚九歌原先配不上,他自然不会把楚九歌当回事,现在……   他勉为其难的娶了吧。   “那真是要恭喜您的王妃了,好歹不是将就的……”什么叫不愿意将就?   这是要告诉她,她楚九歌配不上他北王,所以不愿意将就的娶她吗?   “没什么好恭喜的,在现实面前,本王最后还是将就了。”北王别俱深意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他为楚九歌放弃原则,将就的娶了她,楚九歌是不是感动坏了?   “北王你娶妻了?那真是……恭喜,恭喜。”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心里赌得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与不满。   但只有一瞬间,她就压下了。   像北王这种傲慢不讲理的男人,她楚九歌怎么可能看得上。   “同喜。”他就知道楚九歌高兴坏了,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同喜什么?”楚九歌一脸不解。   北王看着楚九歌,高深莫测的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是吗?”楚九歌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偏偏皇上在,她也不好寻问,只能给北王一个白眼,而后便不理他,朝皇上福身道:“皇上,您也看到了,臣女倒是想非北王不嫁,但……北王宁可将就也不肯娶臣女。”   所以,皇上你少乱点鸳鸯谱,她和北王是不可能的……   “你可知,北王今日进程,办了一件什么事?”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北王。   当着楚九歌的面,说娶楚九歌是将就,北王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自大。   “什么事?”楚九歌虽然问了,但还真心不好奇。   看北王这样子,必是匆匆赶到京城,肯定跟她没有关系。   “北王一进城,就去楚家要了你的生辰八字,而后去了官府,将你俩人的婚书登记备案,并让官府由俱了你们的婚书。从律法上讲,你们现在是夫妻。”皇上说话时,一直看着楚九歌,见楚九歌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北天骄,朕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你。   “什,什么?”楚九歌震惊的后退数步,瞪大眼睛看着皇上,又看看北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说好的不将就呢?   不对,北王后面又说了,他向现实低头,将就了…… 第377章 娶我,你很委屈   合着,北王娶她,就是将就!   楚九歌顿时怒了,恶狠狠地瞪向北王:“娶我,你很委屈?”   真是的,当她想嫁呢。   “本王不委屈吗?”北王反问了一句。   楚九歌更怒了:“委屈你别娶呀!”说得好像她求他娶一样,她又没有答应嫁。   “看在你悄悄爱慕本王多年的份上,本王将就的娶了。”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口是心非不说,还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知谁给惯出来的。   本王不知,日后别人说楚九歌一点不好,他一句话就把人怼死:“本王惯的,怎么了?”   “我悄悄爱慕你多年?”北王到底哪来的自信?   上次,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她不喜欢北王,她非嫁北王不可,是旁的原因,与喜欢无关。   “本王知道,你不必再三强调。”刚说她脸皮薄、好面子,这女人就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真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   “我那是疑问,你听不出来吗?”要不是顾虑到皇上在,就凭北王那一副“女人,真拿你办法”的傲慢样,她就一爪子挠上去了。   她真搞不懂,北王哪来的自信……是她上次说得很不够清楚吗?   那行,她再说一遍:“北王,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也没有悄悄爱幕你,你大可不必将就,委屈自己。”   “嗯。本王知道了。”北王淡然地点头,但看他的样子摆明了是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楚九歌一再强调,直说了三遍。   北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嗯,你不喜欢本王,本王听到了。”   楚九歌气得差点没有吐血:“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说得是真的。”   “本王现在就信了。”北王一脸正经、严肃的点头,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是真信还是假信。   楚九歌顿时气馁了,懒得跟北王较真,转身朝皇上福了福身,先是请罪,而后才道:“皇上,臣女真的……不喜欢北王。”   “朕……信了。”你的邪!   不喜欢?   你那是不喜欢的样子?   不喜欢你急着跟北王解释什么?直接不搭理北王就行了。   朕看你,你不仅喜欢北王,你还知道北王喜欢人你,所以你才会在北王面前有恃无恐,你真当朕眼睛瞎,看不出来呀?   “皇上英明。”总算有一个人信了,楚九歌长长地松了口气,突然想到婚书的事,忙道:“皇上,我与北王的婚书,是北王单方面去官府登记的,婚书是无效吧?”’   被北王气得脑门疼,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你不想嫁给北王?”皇上没有正面回答,也无法正面回答。   站在他的立场,自然是想要婚书无效,但……   这事是北王办的,他要说无效,北王也不会认。   “皇上,臣女想要嫁给北王,当初就不会进宫求圣上你解除我与北王的婚约。而且北王一直都不愿意娶我,这次直接去防衙门登记婚书,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楚九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北王一眼,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   原来楚九歌是担心他别有用心,这女人还真是……急切。   她想嫁他,他娶了她不就成了,哪有那么多的事情。   至于喜不喜欢的事,那是成婚后的事……急什么。   “北王,你看……楚九歌并不愿意嫁给你。”皇上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楚九歌,似笑非笑的问向北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件事情上,能做决定的人只有北王,皇上只能破坏。   “婚礼办了就好。”北王淡漠的道,并没有把楚九歌的愤怒当回事,“皇上,臣与楚九歌的婚事已定下,如若皇上不介意的话,再给臣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毕竟北王妃都是由皇上赐婚的,本王也不希望本王的王妃成为例外。”   他倒是不在意这么一道圣旨,主要是怕外面那些人,看到皇上没有下旨,认为皇上对楚九歌不满。   虽然,皇上对楚九歌从来就没有满意过。   没办法,谁叫楚九歌不按皇上要的,在出嫁前死掉,没有算计到他。   “北王……你不要太过分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你说不娶就不娶,你说娶就娶。”她好不容易改变了原主的意志,把原主父母留给她压箱底的宝物拿出来,才换来自由,北王凭什么说不算就算了。   “楚九歌,讲点道理……死活要嫁的人是你,回京城后,进宫要解除婚约的人也是你,楚九歌……你才是那个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的人。”女人果然宠不得,这才知道婚事定了,就娇蛮的不行。   以后,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北王摇了摇头,面上却没有多少忧愁,甚至还带着一丝笑。   “我……哪有!”楚九歌哑口无言,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样的,但她那不是情况特殊吗?   “没有吗?”北王看着楚九歌,直把楚九歌看的心虚的别开眼:“算了,不扯过去的事。现在我们只说婚书的事。我没有同意,婚书就不作数。”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意见重要吗?”北王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皇上添乱就算了,楚九歌添什么乱,嫌事情还不够麻烦是吧?   楚九歌:……   怎么办,她突然觉得北王好有道理,好像按这个世界的规矩,她的婚事,真不需要她发表意见。   “陛下,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还请陛下下旨。”北王说是请,实则是不给皇上选择的余地。   皇上顿时笑了:“北王,你可知……在三天前,王梓钰就向朕求了赐婚的圣旨。圣旨朕都写好了,就差落印、宣旨了。”圣旨是他刚刚写的,在楚大人向他说明事情经过后,北王进来前。   什么?   楚九歌惊呆了……   王梓钰求皇上赐婚了?   这不可能呀,王梓钰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这不符合王梓钰的性格。   皇上将左手一卷明黄的圣旨拿起来,随手就丢给北王:“朕就算要赐婚,也是为王梓钰与楚九歌赐婚,与你没有关系。”   北王接过圣旨,握在手中并没有打开,他冷漠地看着皇上,讥讽的道:“皇上,臣没有看到什么赐婚的圣旨。”   话落,北王握圣旨的手一动,而后面不改色上前,将卷成轴的圣旨,原样放在皇上的御桌前…… 第378章 出事,货物没有人权   明黄的圣旨,在北王手中幌了一圈,还未展开就原样回到皇上的御桌前。   圣旨还是那份圣旨,看上去没有一丝变化,但是……   楚九歌却直觉不对。   她看了北王一眼,眼露疑惑。   北王给了楚九歌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把楚九歌弄得一头雾水,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北王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担心他好不好!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婚事!   皇上看着这两人,又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憋屈不已的皇帝,看着面前不曾展开的圣旨,冷笑:北王掩耳盗铃,以为不展开圣旨,就可以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简直是天真。   “北王既然不打开,就由朕来打开。没有意外,这封圣旨今天就会到王家。”北王越是看重楚九歌,他越是不会让楚九歌嫁给北王。   北王这人霸道又强势,楚九歌嫁给了北王,依王梓钰的性格绝不会再对楚九歌纠缠。但相反……   如果楚九歌嫁给了王梓钰,北王一定不会放过王梓钰,不会放过王家,不会放过楚九歌。   无论是北王还是王家,他都想动,可都动不了,正好让他们两方自己斗去。   皇上这么一想,心中最后那点憋屈也没有,他伸手去拿圣旨,不想……   一碰,圣旨就化为粉末。   皇上瞪大眼睛,手僵在半空,久久没有收回……   楚九歌瞪大眼睛,差点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北王可不好欺负。   北王神色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皇上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吓得忙缩回手,震惊地怒吼:“这是怎么一回事?”北王刚刚做了什么?   满殿无人回答,偌大的偏殿落针可闻,只隐隐听到急促的呼吸声,而这还与北王、楚九歌无关。   “北王!你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以为装死就不可以不回答吗?   北王太天真了了。   被皇上点了名的北王一点也不紧张,他神色淡漠的看了皇上一眼,道:“看样子,这封圣旨不合天意,圣上一碰便化为灰烬。”   “这是朕下的旨意,你说它不合天意?”皇上冷笑,心里中的怒火难以压制。   明明就是北王搞得鬼,北王居然把错推到他这个皇帝身上,简直是无耻!   “这是王家求来的旨意,不是圣上的本意。”北王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至于皇上要不要下,那就跟他无关了。   北王再次提醒皇上:“皇上,给臣写赐婚的圣旨吧。”   楚九歌一急,张嘴正要开口,就听到皇上说:“王家求婚在无,朕已答应了他们,这份圣旨既然污了,朕再写一份就是。”   北王确实够狠,把圣旨毁得彻底,连拼都拼不出来。   但没有关系,他是皇帝,北王能毁了这份圣旨,还能毁下一份?   就算能也没有关系,北王毁多少,他就写多少。总之,绝不能如了北王的愿。   楚九歌这下真急了:“皇上,臣女与王梓钰……”   “楚九歌,你没有听到北王的话吗?你的婚事……由不由你做主。”皇上根本不给楚九歌说完的机会,大手一挥,高声道:“来人,收拾干净,研墨铺纸,朕要为王梓钰与楚九歌赐婚!”   “皇上,臣女的婚事不是儿戏。”楚九歌近呼哽咽的道,她紧紧握着拳,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与愤怒。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愤怒快要烧毁她的理智。对她来说,这一刻,比被北王硬逼着下跪,还要让她愤怒。   从头到尾,皇上都没有把她当人看,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成货物一样随意摆弄,完全不考虑她的处境,她的想法。   天下人皆为棋子!   这就是皇权,让人敬畏又让人痛恨的皇权!   “你这是对朕的决定不满?”皇上冷冰冰的看着楚九歌,大有楚九歌敢说是,他就会杀了   “臣女不敢。”皇上不就是欺负她无权无势,没有家族和父母做靠山,才会不顾她的名声,不顾她的意愿,一会让她嫁这个,一会让她嫁那个,把她当成货物一样丢来丢去……   “哼……朕谅你也不敢。”皇上哼了一声。   楚九歌没有言语,低着头,紧紧握着双拳,才能止住颤抖的身体,和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   她不想嫁给北王,也不想嫁给王梓钰。   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皇上赐婚?   楚九歌看向北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北王,要不是北王瞎闹腾,皇上怎么会提赐婚的事,明明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   北王发现了,却没有回头,甚至嘴角还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姑娘,一听说要嫁给王梓钰,就是急成这个样子,真正是可爱。   这姑娘也不想想,他就在这里,他会同意皇上为她和王梓钰赐婚吗?   这时,太监已将皇上面前的案桌收拾干净,重新研了墨,铺上了新的圣旨,将将御笔呈到皇上手边:“圣上……”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心里急得不行,要不是理智尚存,她肯定冲上去,把皇上手中的笔抢走了。   她不想嫁!   她不想再被人摆布。   她这么努力的求生,这么努力的活着,不是为了像一颗棋子一样,被人丢来丢去。   楚九歌不死心地再次盯向北王,心里忍不住抱怨:刚刚不是说他们俩的婚书都登记了吗?   现在皇上要为她和王梓钰赐婚,北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相信,北王没有发现她在瞪她……   “嗯。”皇上接过御笔,落笔前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神色平静,无动于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得冷哼……   他倒要看看,北王能装到什么时候!   提笔,蘸墨,落笔……   北王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就被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报!报!报!”   声音落下,人已经冲进偏殿,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大事不好!”   “啪……”笔尖的墨汁落在明黄的圣旨上,直接将这封未写的圣旨给毁了。   楚九歌眼前一亮,她虽不想幸灾乐祸,但不得不说这事发生得太及时了。   难道,是北王安排的?   楚九歌看着北王的背影,不由得大胆猜测…… 第379章 生死,坑死丹医堂   楚九歌的眼神再次落在北王身上,这一次北王没有忽视她,扭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皇上此时无暇顾及,啪的将笔拍在桌子上,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北域、澜城、襄城三地瘟疫爆发,澜城和襄城死伤超五万。黑雾森林魔气震动,魔物不断外涌,北域六万大军全部中了瘟疫,根本守不住魔物森林,魔物不断北上,肆意杀戮,无数百姓横死。”来人满面尘灰,面露疲倦,双眼通红。   “啪……”皇上猛地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砚台挥倒在地,“你说什么?北域失守了?北域、澜城、襄城三地爆发了瘟疫?”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三地人口并不密集,尤其是北域,除了那六万兵马,一个活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大面积爆发瘟疫。   而且,巫族传来的消息也不是这样的,他手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也不是这样的!   再说了,凡是与太子有过接触的人,不是全都在第一时间隔开了吗?   这么多天都没有听说,有染上瘟疫的人,怎么突然间三地就爆发了瘟疫?   “回皇上的话,是,是的……”跪在地上禀报的人,满脸都是泪,“肯请皇上派丹医和大军前往,不仅北域危亦,澜城和襄城亦危亦。”   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楚九歌惊呆了……   这不会是北王的手笔吧?   这也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的人,都没有收到消息。   “三地百姓染瘟疫的事有一段时间了,黑雾森林的暴动前天的事,巫族少主控制不住。”这才紧急上报,求皇上下旨,派兵前往救援。   不然,这三地定会被魔物夷为平地。   皇上面沉如霜,凶狠地看向北王:“这事你知道吗?北王!”   “臣不知。”北王坦然与皇上直视,幽深的眸子一片平静、坦荡。   他北天骄再不济,也不会拿天下百姓、军中将士的命当棋子。   北域那六万兵马,虽不是他的人,但好歹是东林的兵马。作为东林的皇子皇孙,他不会也不屑拿东林将士们的当儿戏。   他,不是当今圣上,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甚至能与死敌虚与委蛇。   他北天骄,有他北天骄的骄傲与底线……   皇上与北王打了多年交道,说不上全面了解北王,但却知道北王的人品。   不管他有多么讨厌北王,也不能否认北王这人人品极好,他给出的承诺死也会做到,他说出来的话……   不用怀疑。   东林的骄傲,北域的王,没有撒谎的必要。   “连你都能瞒住,那会是谁?”皇上目光如炬的看着北王,他怀疑过北王,怀疑过巫族,但北王一开口,他就知道北王绝对没有参与。   至于巫族?   这件事对巫族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只要巫族那个老妖婆脑子没有糊涂,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北林摄政长公主……还有,丹医堂!”北王淡然的开口,将矛头直热量这两方与他有仇的势力。   前者,与皇上合作密切,皇上给了她大量的便利,她有在东林生事的可能;后者在四国都有势力,且瘟疫也是病,是病就绕不开丹医堂。   最主要,这两方势力跟他有仇,他不坑他们,坑谁?   皇上一阵沉默……   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有证据吗?”   “皇上需要什么证据?臣让人为你准备。”北王近乎嘲讽的道。   证据?   他们这些人做事,什么时候会留下证据?   他们这些人,认定是谁做的便是谁做的,需要什么证据?   皇上当他们这是在判案呢,还讲证据。   “咳……”皇上尴尬的咳了一声,“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话?”这两方都是北林的死敌,北王张嘴就咬出这两个人,真的没有私心吗?   就算不需要证据,北王总要给他一个,一个能说服他这个皇帝的理由。   他这个皇帝虽不至于要捧着丹医堂,但也不能得罪丹医堂。   没了丹医堂,北林的百姓、将士生了病,怎么办?   至于北林摄政长公主?   他们是合作者,两国早已建立邦交,虽偶有摩擦,但都能和平解决,一旦得罪了北林那位蛮不讲理的摄政长公主,两国很有可能会爆发大战,这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北林摄政长公主是个政治家不错,但她也是个女人,她身上有女人会有的一切的缺点:虚荣好强,反复多变,随心所欲,不顾大局,任性妄为。   像北王摄政长公主这样的人,需要人捧着,顺着,不然……   她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看她咬着北王十年不放,明知杀不死北王却每年都派大量杀手来东林刺杀北王,连北王的未婚妻也不放过,就能看出这个女人有多么可怕。   “给北林摄政长公主一封信,告诉她……荣兰我们不要,只要她把荣殊太子交出来,我们档林就退兵。北林摄政长公主同意,这事便与她无关,如若不同意,这事就算不是北林摄政长公主做的,她也在暗中推动。”北王简单粗暴的道。   皇上看了北王一眼,没有说话……   他总感觉,北王把他当傻子。   不管北域那三地的事与北林摄政长公主有没有关系,出了这样的事,北林摄政长公主要是不趁机捞取最大的好处,那就不配做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了。   整个荣兰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有更大的好处在面前,为什么要放弃呢?   北王并不将皇上的反应放在眼里,用特有的缓慢低沉的语速,说道:“至于丹医堂?皇上只管让人宣旨,让他们派人去治瘟疫,同时派人去收集市面上治疗瘟疫的丹药。如果市面上没有治疗瘟疫的丹药,丹医堂也不肯卖,提出来的条件过分,这事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北林那里他能动的手脚太少了,但丹医堂?   这事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是不是丹医堂做的,他都会让皇上看到这事是丹医堂做的。   丹医堂趁他不在欺负楚九歌,他要不让丹医堂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就不是北天骄…… 第380章 妥协,翻手为云的北王   国事为重,百姓为重,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是要切切实实去做的……   北域三地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自然要以国事为重,至于楚九歌与北王、王梓钰三人之间的事?   不过是小道,小算计,皇上现在没空跟北王纠缠。   皇上收起笔,什么也没有说,却无声的告诉北王,他现阶段绝不会给楚九歌和王梓钰赐婚。   事实上,他所说的赐婚也不过是吓吓北王罢了。   王家主母,还由不得他这个皇帝来定,他要是赐了婚,王家人虽然会认下圣旨,但转身就会狠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叫他这个皇帝下不了台。   皇上退了一步,北王自然也要退一步,北王也不提圣旨的事,甚至不提要楚九歌出宫的事。   北王甚至主动提起,先前在北王府发现龙袍一案,还未审理清,之前他奉皇命在外不说,现在回来了,自然是要回大理寺大牢,等到案件审理清楚了再出来。   皇上还在想要怎么看住北王,不让北王给他添乱,现在北王主动提起要去大牢,皇上心里暗喜,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当即下令,派了一支禁军,保护北王进大牢。   这支人最大的作用不是保护北王,而是监视北王,以免北王私底下做什么,把脏水往北林摄政长公主和丹医堂身上泼。   北王主动提起去大理寺大牢,也是为了表明他不会插手干预任何事。   没办法,谁叫北林摄政长公主和丹医堂都跟他不对付呢,他说北域三地的是,这丹医堂和北林摄政长公主办的,怎么可能没有私信。   就是皇上信,他自己也不信。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像是没有想到如此……   他也没有必要提醒皇上啦。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着皇上和北王从争执的状态,瞬间转为我为你着想,你为我着想的十佳好君臣模式,不由得嘴巴大张,好半天都合不拢……   这两个男人也太可怕了,一个是万万人之上君王,一个是权倾东林的异姓王,两个都是端在金字塔顶端、呼风唤雨的男人,可他们却这么能忍!   相比,她的修为还不够,她还有得学。   “你可以退下了。”跟北王谈好了,皇上就让人把楚九歌带走了,而后下达命令召集重臣前来议事……   在等一干重臣进宫的时候,皇上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北王的意见,给北林摄政长公主写了一封信,从秘密渠道送到北林摄政长公主手里。   写信的同时,皇上又命人悄悄在市面上,收集治疗瘟疫的药,同时也派人去丹医堂,让丹医堂拿出一个章程,尽快派丹医去北域三地治疗瘟疫。   至于丹医堂肯不肯,这个皇上到不担心。丹医堂能立足四国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们识实务。   小事上,丹医堂会拿侨,但事关国家大事,丹医堂就不会跟朝廷对着干。   一连串的事情交待完,已有朝中大臣收到消息,匆匆进宫了。   半个时辰内,皇上召见的大臣陆续都到了,皇上让人把北域三地的情况说了一遍,一说完满殿的重臣都倒吸了口气。   皇上的心腹大臣,看皇上的神色,当即想也不想,就道:“北王才离开北域,北域就出事了,与之相邻的澜城与襄城也出了事,莫不是北王下得黑手?北王这么做也太过分了,这是把天下百姓的命当儿戏。”   皇上自然相信北王,知道这事与北王无关,但是……   听到这人的话,他却没有反驳。   真相如何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已经发生并且不可避免的事,能给他带来什么益处。   “北王今天刚进城,北域就出事……要说两者没有关系,臣是不信的。皇上,不如召北王进宫,当面寻问北王。”其他忠心皇上的人,见皇上并没有反驳,附和了一句。   皇上今天召来的,都是朝中重臣、能臣,并不全是他的人,有几个就处在中立的位置,见皇上这态度,压根就不开口。   皇上也不生气,等着几个心腹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讨伐完北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此事到底是何人下得手,朕会让人去查。现在,朕要你们拿出一个章程,如何平息三地的事。尤其是北域,你们应该很清楚,北域失守的后果。”   黑雾森林失守,魔物便会北上、南下,届时东林必将尸横遍野,草木皆枯,百姓民不聊生。   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北林、南凉和西凤,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就算吞并不了东林,也会从他们东林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而经此一事,东林国力将会迅速倒退,怕是……百年也恢复不到现在的民强盛。   不是东林没有这个条件,而是西凉、南蛮三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东林恢复元气。   众大臣明白,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他们必须先一致对外。   攘外必先安内,他们现在最首要的,就是要安先北王!   在朝廷上,保持中立的官员,看了一眼皇上,犹豫片刻,终是站了出来:“皇上,北家世代镇守北域,北家所有的男儿都死在北域,死在魔族手中,臣不相信北王会谋逆。北王私藏龙袍一事恐另有隐情,还请皇上明察。”   这话,他们不说,那几个把皇上的话奉为圣喻,不管对错都只会附和的应声虫,更不会开口。   “北王今日进宫也提了此事,朕会让人详查。”皇上脸色阴沉沉的,面露不快。   难怪北王自请去大理寺大牢,原来是在逼他……   这群大臣也是废物,他让这些人进宫是商量的对策,不是来寻不痛快的,这些人对策没找出一个,居然要他堂堂帝王先给北王低头,简直是胡闹。   “皇上,北域的情况虽然紧急,但北王此举……无疑是居功自傲,挟才威逼,切不可注长他的威风呀。”皇上的心腹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当即站在道德至高点,抨击北王。   保持中立的官员一声不吭,一个个低头不去看皇上…… 第381章 离间,覆手为雨的北王   北王挟功自傲又如何,他有这个本钱。   皇上费了那么大的心力,从北王手中抢走了北域,要是他派去的人能守住也就算了,偏偏皇上新派的那个什么巫族少主,连一个月都没有守住。   这真不怪北王恃功而傲,要换作是他们,他们也会如此。   至于私藏龙袍一事?   众大臣笑而不语……   看破不说破,才能在官场上走得更远。   几名保持中立的官员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任由皇上和他的心腹,用言语讨伐、贬低北王。   反正他们给的意见已经给出来了……   想要解决北域的困境,非北王莫属,而北域的危急解除了,澜城与襄城也就不成问题。   还是那句话,攘外必先安内。意见他们已经给出来了,至于皇上接不接受,那就是皇上的事,他们管不着,也管不了。   皇上明显没有重用北王的意思,对几位重臣的意见只当没有听到,继续与他的心腹讨论对策。   东林能用的将领不少,前不久被皇上换下来的应家老将,个个骁勇擅战,经验丰富,就算他们对魔族不熟悉,带兵过去肯定也能暂时稳住北域的局面,但是……   和不能重用北王一样,皇上也不可能再启用这些应家老将,来给程颐添堵。   且,相比北王,自然是应家军的威胁更大。   皇上的心腹,明显听出皇上想要动用应家军去北域,但不想用应家老将,于是开口提议道:   “皇上,应颐,应大将军虽然年轻,但经验一点不比老将少,且比老将精力旺盛,臣认为应颐将军可出战。”   “应颐不行,京城的安危离不开应颐。”程颐被认回应家后,就正式改名为应颐,也正式接手了应家军。   刚接手应家的应颐,需要一场大胜来树立他在应家中的威信,这一点皇上很清楚,但他更清楚……   要树立应颐威信的,绝不能用北域这一战。   魔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应颐带兵前往,就算平息了魔雾森林的暴动,也没法赢得漂亮。   而一场惨胜,不仅无法树立应颐的威信,还会让他名声大跌。   再说了,北域是北王的地盘,作为军事天才,北王这些年在北域的表现可圈可点,对付魔族更是每战必胜,有几场胜得漂亮无比,别说应颐,就是东林史上那些名将在,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北王。   应颐的年纪与北王相当,把应颐派到北域,不就是拿应颐和北王对比吗?   皇上很清楚,应颐是有才,但远远比不上北王。   不比,应颐还是东林最杰出的年轻将领,一跟北王比,只会显得应颐其弱无比。   这种损应颐利北王,助长北王威风的事,皇上是绝对不会干的……   北王不能用,应家老将不能用,应颐也不有用,那还能用谁?   一干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一个个不由得面露苦恼之色……   皇上这要求,太高了。   东林有本事的将领是不少,但那些人跟人打还行,让他们带兵去打魔族,那就是送人头。   “皇上,不如先调驻守荣兰的司马将军过去,不行……我们再派兵过去。”一时半刻找不到将领,只能先让人过去,稳定一下北域的情况。   荣兰那有北王的兵马在,他们也不用担心荣幸会出事……当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们可以做,但不能说出来。   皇上没好气的道:“这事还需要你们说?”他第一时间就下令,让司马将军带兵去援助了,但是……   不够,也不行!   司马将军守守边境还行,要守住黑雾森林,几乎没有可能。   一众大臣被骂的灰头土脸,原本不打算开口的中立派,也不得不开口:“皇上……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皇上,苏家可用!”保持中立的大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苏家?”皇上一时愣住了。   朝中,有哪个大家族姓苏吗?他怎么不记得?   那位大臣一看,就知皇上忘了苏家,不得不提醒道:“皇上,澜城苏家,与袁家来往颇深,苏家长公子定了袁家一个庶女为妻。前不久,嫡支搬来了京城,但基业仍在澜城。”   “苏家有人能带兵?便是他们有这个本事,军中的将领会认他们吗?”皇上终于记起了,那个在栽赃北王时出了一把力,以盗墓起家的澜城苏家。   “苏家有一后人苏慕白,他在北王身边做事,深得北王信任。他常年跟在北王身边,可见是一个聪明通透的人,我们不需要他有带兵的本事,只需要他跟随大军,为大军出谋划策,好让我们了解,北王是怎么对付魔族的。”   是人都想做人上人,苏慕白身为北王身边最得用的谋臣,虽地位不凡,但终归低人一等,如若能得官身,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   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苏家?苏慕白!”皇上眉头微皱,陷入深思,殿中的大臣不敢打扰,一个个放轻呼吸,等着皇上定夺。   片刻后,皇上猛地开口:“去,宣苏家人进宫。”要说服苏慕白背叛北王,还得苏家人去做。   ……   北王出宫后,很是配合,路过君子阁成衣行的时候,除了进去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外,再也没有别的要求。   北王在君子阁换衣服,也是由禁军在门外把守的,除了为了更衣的小厮外,北王没有接触任何人。   出了君子阁,北王便直接去了大理寺大牢,让护送的禁军长舒了一口气。   禁军把北王送到大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牢外,美其名曰保护北王。   北王也不多言,进入大牢后,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就翻阅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也渐渐让禁军放松了戒备,只是……   他们不知,在北王进入大理寺大牢后,就有一群神秘人,将市面上所有医治瘟疫的丹药都买光了。   皇上派的人去各大丹药房买医治瘟疫的丹医,皆被告知特别不巧,止疫丹刚刚被人买走了……   不错,就是刚刚,特别的不巧! 第382章 做局,信了你的邪   刚刚卖完!   每一家丹药房的药童都是这句话,一次两次他们还相信这是巧合,全城所有的丹药房都是这句话,他们会相信才有鬼。   这明显就是藏着,不卖!   “确定是刚刚卖完?前后脚的功夫?我就比人晚了一步?买的人是谁也没有看见,对吧?”   跑了一整天,皇上的人把全京城的丹药房都跑了一个遍。无独有偶,每一间丹药房的药童,都是一样的回答,让皇上的气恼不已。   丹药房的药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这话立刻赔了个笑脸:“这位大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不就是刚刚卖完的,就比你们快了两步,大人要快两步就能买到了。买丹药的那人低着头,长得也不起眼,小人看了一眼……哎哟,还真是记不住他长啥样了。”   “呵呵……”皇上的人冷笑了一声,又问:“止疫丹什么时候有?我先给你银子,你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能给我多少?”   “这个……小的还真不敢收您的定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有。止疫丹并不是什么常用的药,炼制的药石也不易寻。也只有丹药堂的几位大师能炼制出来,小的听说那几位大师都来咱们皇城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了。”不仅没有止疫丹,丹医堂要是没在东林找回场子,卖完架子上的丹药,便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这话,他现在还不能说,他们丹医堂还没有跟东林谈判,现在把消息传出去,东林事先有了准备,会对他们极度不利。   心里藏着事,除去极少数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般人不可避免的会心虚,说话间眼神便不自觉的闪躲,不敢看人。   皇上的人见这药童一副闪闪躲躲的样子,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冷笑……   一天之间,把所的丹药房都跑了一个遍,却没有买到一粒止疫丹,甚至连定都不给定,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此事事关重大,皇上派来的人不敢有半点隐瞒,面圣后如实汇报。   如果说没有买到止疫丹,还能解释是巧合,连订都不给订,要说丹医堂不是有意的,都没有人相信……   “好啦,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皇上阴着一张脸,独自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时不时按按太阳穴,一副疲倦的样子。   叶公公站在一旁,犹豫许久才小声开口:“皇上,国师还在外面等着,您看……要不要宣国师觐见?”   先前,国师要见皇上,从来不需要皇上宣诏,只要皇上这里没有外人站,国师都是直接进来的,但……   现在不行!   巫族当初放下大话,立下保证书,一定能守住魔雾森林,可结果呢?   这才多久就被打脸了?   你说这是瘟疫引起的,非战之罪?   皇上要的是结果,不是理由……   史上,北域那地方又不是第一次发瘟疫,以往每一次,驻守北域的北家人都守住了北域,为什么你不行?   甚至几年前,北王镇守北域的时候,北域大量士兵中了魔毒,可北王最后还不是带人守住了北域。   同样是遇到危机,北王能做到,为什么你不能?   你说,北王手中的兵马多,手中的兵马是你的三倍?   六万人马是你们巫族要的,自己夸下海口,六万人马就能守住北域,现在出事了,你才来说人手不够,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先前,皇上见了国师一面,面对国师的解释,皇上一句话也不说,只问:“你们巫族可有对敌之策,有了……再来了找朕。”   国师被皇上严厉的语气、严肃的面孔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的去找巫族人,商量对策,只是……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都没有商量到一个好办法,最后只能再来求见皇上,但是……   皇上却不肯见国师。   皇上明显对国师不满,叶公公这个时候主动提起这事,也算是胆大了。   “巫族可有对策了?说给朕听。”皇上倒是没有迁怒叶公公,但仍旧不想见国师。   “国师想带兵亲自前往,与魔族谈和。”叶公公小声道。   “谈和?巫族人能与魔族沟通?”皇上眼皮一抬,浑浊的眸子闪着精光。   魔族不懂人言,根本无法外界沟通,只有极少数的魔族贵族,才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吐露人言,但也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根本无法正常交谈。   人类当中,就没有人能与魔族沟通,巫族也是人,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巫族能与魔族交流。   巫族藏得可真深呀。   “这个……奴才也不知。”叶公公暗叫倒霉,早知道就不顾忌什么人情了,这下好了,帮了国师一把,却把自己坑进去了。   “朕给他五百人,他现在就可以带人去北域。二十天内,平息了北域的叛乱,朕便不计较巫族少主的失职之罪,如若平息不了,就让巫族的人全部滚蛋,朕不想见到他们。”他用巫族,是为了延长寿命,是为了取得巫族的信任,好查出巫族秘地所在,好去报仇。   但这并不表示,巫族可以在他面前拿侨。   巫族能为他所用的绝不止国师一人,没有国师还会有第二个巫族大师过来为他延长性命。   比起他自己,巫族更害怕他死了。放眼四国,巫族也只有在他这里,才能看到复起的希望。   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巫族也会拼尽全力去做……   这一点皇上这几年,越发看得明白。只要他给巫族一点甜头,给巫族一点希望,巫族人就会拼命。   叶公公不敢多言,当即就去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国师沉默片刻,便领旨了:“请叶公公转告陛下,十天内,我必给皇上一个结果。”   这事他必须办好,不办好,他随时都会被取代。   他不怕被遣送回巫族,但他怕因此看不到杨贵妃,护不了太子。   国师带着皇上赐的五百人,连夜赶往北域,而在国师走后,北林摄政长公主给皇上的回信,也送到了京城…… 第383章 生气,脑海中最美的你   北林摄政长公主给皇上的回答,简单又粗暴,但确实又是那位摄政长公主的风格……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在信上说:“放你娘的屁,拿半个荣兰就敢叫老娘退兵,你当老娘是乞丐呀。”   皇上看到摄政长公主的信,差点没有气得吐血。   一个不知天高的老女人,也敢在他面前自称老娘,简直是不知所畏。   至于半个荣兰…   摄政长公主已经占了半个荣兰,北王要让也是让出另半个,这话看着没有问题,至少皇上第一遍看着没有问题,至于再看?   皇上只看一眼,就把这封粗鄙不堪、用词粗俗的信撕成了碎片。   “圣海珠,你欺人太甚!”皇上忿忿的将信纸撕成碎片,气得吐呼气。   圣海珠就是摄政长公主的名讳,不过现在已极少有人敢这么叫他,皇上也是气极,才会连名带姓的喊出来。   皇上不知,在他气急败坏,连名带姓骂的北林摄政长公主时,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圣海珠也在骂他:“金缓之那个老不死的,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把荣兰划一半给本宫,就想叫本宫退兵,简直是异想天开,本宫本身就占了荣兰一半的国土,我需要他划给我吗?”   金缓之是皇帝的名讳,同样现在极少有人这么称呼他。   “哼……东林出了事,不想叫我占便宜,就拿出这么一点东西跟我谈,这是跟我谈,我还是羞辱我?老不死的东西,就让一半的荣兰给我,你怎以不去死,到我手上的东西,你还说让给我。别说荣兰,你们东林的城池我也要占。”北林摄政长公主一脸阴冷,当即下令,从北林调兵,进驻东林边境。   不仅如此,摄政长公主还给西凤和南凉的皇帝写信,让他们一起出兵,跟他一起围攻东林。   东林在四国中国力最强,百姓最富,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三国哪有机会,从东林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趁你病要你命,出兵,不仅要出兵,还要出重兵,要是他们三国联手,能一举灭了东林,瓜分东林的国土,那就更好了……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动作频频,丹医堂的动作也不小。   北王的推断有一半是对的,摄政长公主虽没有参与北域三地的事,但丹医堂插了一手,不然这三地的瘟疫不会爆发的这么集中,这么迅速。   丹医堂虽然暗中推了一把,但并不敢在明面上的得罪东林。是以,他们并没有将市面上的止疫丹收起来,他们竭力营造出一切如常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做过就是做过了,便是没有留下证据,也会露出马脚叫人看出端倪。就算丹医堂什么也没有做,遇到这么好的机会,丹医堂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帮东林,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就像,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有好处……他也不会放过。   至于北林的摄政长公主,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那位脾气暴躁、需要人宠着、顺着的摄政长公主,要是看到他让人调换后的信,只怕会气得联合南凉、西凤,不管不顾的对东林出手。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把第一个都算计到了的北王,到了夜晚,终于放下不离手的书,走到了大牢唯一的窗口,两手背在身后,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明月……   谋划多年,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他这会半点睡意也没有。   楚九歌爱慕他多年,一心想要嫁给他,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是不是也和他一要睡不着,对着月光发呆?   北王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口的明白,脑海里浮现出,楚九歌一身大红嫁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喜轿里的样子。   那时的楚九歌很美,举手透足间都透着新嫁娘的羞涩与美好。   那时的楚九歌,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坐在花轿里?   想必是满心喜悦按捺不住,既期待又忐忑……   之后,到了北域,得知他不肯娶她,楚九歌独自一个人呆在别院,又是什么心情?   想必是既委屈又伤心,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没少抹眼泪吧?   想到楚九歌独自一个人呆在别院,偷偷抹眼泪的画面,北王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往上扬了扬……   他就想不明白了,楚九歌怎么就能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不顾北王府上下的厌恶,不顾北域上下的排斥,也要嫁给他呢?   在楚九歌眼里,他就真有那么好?   ……   楚九歌要知道北王此刻所想,肯定会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他一脸。   白天的事,虽然把楚九歌震得不要不要的,但她此刻还真没有心思悲秋伤春。   太子的病渐渐好转,这东宫里的戏也就多了,要不是皇上不肯放人,她真的很想立刻出宫,再也不接太子这种麻烦的病人。   这不,大晚上的,太子又让人把她给叫来了,她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太子就黑着脸,让她跪下。   跪你妹呀!   要她救的时候,怎么不叫她跪下,现在活蹦乱跳了,就叫她跪下,河还没有过就拆桥,太子就不怕淹死在河里。   “太子殿下,我犯了什么错了?”东林皇室都是这么对大夫的吗?   杨贵妃用过就杀,太子用过就羞辱?   太子是不是忘了,他的病还没有好全呢,这个时候就得罪大夫,是想找死吗?   “犯什么错,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看看灵湘的双手,你就一点也不愧疚吗?”太子这一场病下来,瘦了不止十斤,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瘦弱,高耸的颧骨,让他看上去有些刻薄。   楚九歌还没有开口,楚灵湘就将双手藏在身后,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殿下,妾,妾无事,你不必为妾如此,姐姐她是医者,她明天还要为你配药呢,姐姐要是生气了,明天……明天不给殿下你配药,可就不好了。”   果然是……楚灵湘。   楚灵湘一点也不意外,这段时间楚灵湘没少给她找麻烦,她为了省事就不停地打发楚灵湘做这做那,她还以为楚灵湘学乖了,没想到……   憋了大招,在这里等她! 第384章 下狱,杀人灭口的太子   楚灵湘的双手都被烫红了,不是热水烫伤的,看着像是高温物件烫伤的,有几个地方起了黑黑的水泡,看上去吓人极了……   “被药罐烫伤的,赖上我了?”楚灵湘还真是……够狠的心,对自己也下这么狠的手,换作是她,绝对做不到。   “没,没,没有。”楚灵湘像是惊弓之鸟,吓得不断往后缩,不断的摇头、摆手:“殿下……我的伤跟姐姐无关,都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弄伤的,不是姐姐故意要烫伤我的。”   “你别怕,孤会为你做主。”太子生气伸手扶住楚灵湘,不小心碰到她的背,换来楚灵湘凄厉的惨叫声:“啊……好疼!”   太子脸色一变,不顾身体虚弱,猛地站了起来,关切的问道:“灵湘,你怎么了?”   楚灵湘痛得缩在地上,一张小脸惨白没有脸色,眼眶红通通的蓄着泪,嘴唇咬得鲜红,整个人痛得直哆嗦,她却坚定的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你都疼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太子一脸疼惜,强硬的把人扶了起来,然后不顾男女之别,掀开楚灵湘的衣服,这一看……   太子顿时震怒了:“你的背,怎么会这样?被什么烫伤的。”   楚灵湘的背一片通红,像是被热水烫伤的,这么热的天,没有及时处理,被衣服一捂,看上去其惨无比。   哪怕是楚九歌也倒抽了口气。   这姑娘,对自己太狠了,要换作是她,她绝对下不了这个手。   用自伤保命,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但用自伤陷害人,太亏了。   “殿下,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呜呜呜……殿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别人没有关系,殿下,你别管了。”楚灵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娇弱的倒在太子怀里,哭得满脸泪水,却不敢用手去擦,直把太子心疼坏了,抱着她不断安慰……   楚九歌就这么看着,心中一片悲凉……   这演技,这狠心……难怪原主在楚灵湘手上,从来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今天怕是她也讨不到好了。   倒不是楚灵湘这一招如何缜密,她辩驳不了,而是太子想要杀她。不仅仅是她,凡是那天见到了太子又拉又吐狼狈状的人,太子都想除掉。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楚九歌终于能明白,太子当初为何能做出来,为了报复原主拒婚的事,就设计让原主嫁给北王。   他们这位太子长于妇人之手,心眼和针眼一样大,一点国君气度也没有。   她知道了,也做了防备,却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出手,甚至不在乎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   遇到这么一个不按理出牌的蠢对手,算她楚九歌倒霉!   太子抱着楚灵湘,好一通安慰后,突然恶狠狠地瞪向楚九歌:“灵湘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楚九歌,你真是好狠的心,孤……绝不会饶你。”   “我说跟我没有关系,殿下你会信吗?”看太子狠戾的神色,楚九歌就知道,哪怕是楚灵湘不攀咬她,太子也不会放过她。   她和东宫的下人不一样,太子要弄死东宫的下人只需要一句话,但要弄死她,却得寻到一个足够好的理由。   现在,楚灵湘把这个理由送到了太子手上,哪怕时间不算顶好,太子也舍不得放过。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很悲哀……   身为医者,有时候总会看到,这群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人,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些人……   遇到有远见、有顾虑的人,只是封个口而已,遇到像太子这样短视,又没有顾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爷爷……表面上死于急病,但真实的原因是,给一个欧洲贵族治病的时候,她爷爷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贵族疯狂、变态的一面,最后被那个贵族杀人灭口。   她会入官场,给高官治病,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她爷爷报仇。   最后,她确实报了仇,可也死了。   明明有爷爷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可她眼中却仍然只有病人,只记得给病人在医治,甚至忘了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楚九歌桀骜不驯的态度,激怒了太子,太子哼了一声,说道:“在东宫,除了你,谁还敢对孤的女人下手!灵湘是孤的太子妃,你伤了灵湘就是伤了孤,孤绝不会放过你。”   楚灵湘在太子危难之际,不顾瘟疫的传染,第一个站出来照顾太子,瞬间就掳获了太子的心。   这几天,太子一直在谋划,娶楚灵湘为太子妃的事,在太子心中,楚灵湘就是他的太子妃。   “楚灵湘的伤,与我无关。”楚九歌知道太子不会听,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她想了太子报复的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太子会在事情还没有结束前,就动她下手。   “孤不想听你的狡辩之词,把你这些话留着去跟大牢的官差说。”太子完全不给楚九歌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命人将楚九歌打入暗牢,并下令:“让督察卫的人连夜审讯她,孤怀疑她是敌国奸细,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孤。”   暗牢是用来关押政治犯、奸细的地方,进了里面的人有去无回,由督察卫负责看管,他们最擅长刑罚,不管骨头多硬的人进去后,他们都能撬开对方的嘴。   侍卫早在门外等候,太子一声召唤,就有八个身形高大,如虎狼一般的侍卫冲了进来,要去拿下楚九歌。   楚九歌听过暗牢,也知道那地方的可怕,自是不肯束手就擒,她侧身避开,又极又怒的道:“殿下,你让人把我关起来,叫人审问我……可有问过圣上的意思?”   太子这么蠢,皇上知道吗?   “孤要处理一个谋害太子妃的人,还需要跟父皇汇报吗?楚九歌,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子说这话时声音很大,但明显底气不足。   显然,这事……皇上并不知晓,这让楚九歌稍稍安心。只要不是皇上想要治她于死地,她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太子殿下,你还是跟皇上说一声,以免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敌国奸细。”楚九歌竭力劝说太子。   太子实在是太蠢了,手段也差,跟太子是说不清的,现在不是楚灵湘要她死,是太子要她的命,楚灵湘不过是一个借口和理由。   “你放心,此事查清后,孤会让人去给父皇汇报。”到时候人已经死了,他就不信他父皇,会为了一个楚九歌而责怪他。   至于北王和王梓钰、谢玄的怒火?   多许诺他们一些好处就行了,他是未来的帝王,他的许诺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第385章 暗牢,只手可遮天   乱拳打死师父,太子的手段确实不高明,但无知者无畏,他不在乎后果,也想不到那些可怕的后果。   他什么都敢做,胡乱给楚九歌安一个罪名,就敢把她丢进暗牢,丢给那些专门审奸细的督察卫,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殿下,你确定不跟皇上说一声吗?发现敌国奸细,可不是什么小事。”楚九歌扫了一眼,将她团团围住的侍卫,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番,而后很悲哀的发现……   她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打过这八个人,显然太子蠢归蠢,在这一点又做得极仔细。   最主要的是,她就算打得过也不能动手,这是东宫,一旦动手,太子更容易往她身上加罪名……   太子果然狠,除了在北王身上,她真得没这么憋屈过。   皇上要她去北林和亲,要她给杨贵妃治病,要把她赐给王梓钰,好歹还有顾忌,行事会考虑脸面,她豁出脸不要,总能博出一条路来。   最主要,这世间真没有人像太子这般,恩将仇报的这么理所当然,翻脸不认人翻的这么快。   “孤连审个奸细的权利都没有吗?”太子冷哼,指着一旁的侍卫,下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楚九歌带走,她若反抗,就直接杀了。”   “不必,我跟他们走。”楚九歌考虑喊一声,把王梓钰惊来的可能性,却发现……   王梓钰的住处离东宫有点距离,等到王梓钰来,这些人就能将她剁成肉泥。   挣扎反抗现在死,去暗牢晚点死,楚九歌不得不低头。   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殿下,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若不死……太子必要跪下来求他。   太子真以为,瘟疫那么好治吗?   太子真以为,他的身体已恢复如常吗?   她等着,等着太子召人侍寝后,发现自己不行,愤怒又惶恐的样子……   “本宫从来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写。”设计楚九歌嫁给北王,他不后悔。   带兵去北域他也不后悔,即使他狼狈而回。   现在杀死楚九歌,他更不后悔。   敢拒绝他,又看到了他丑状的女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两个字怎么写了。”楚九歌留下这句话,不等侍卫上前,就率先往外走……   不就是去黑牢吗?   她连深渊大牢都呆过,都能活着出来了,还会怕区区一个黑牢。   一晚,只有一晚,只要她熬过今晚,明天一早王梓钰就会发现她失踪了,太子就得把人交了来,届时……   她会有仇报仇,绝不手软。   楚九歌被八个侍卫团团围在中间,刀上架了两把长刀,只有楚九歌一有异动,这些人就能杀了她。   其实,楚九歌不能理解,太子为何不让人直接杀了她,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的,把她送到黑牢去?   而到了黑牢,她就明白了……   “明珠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楚九歌虽然问得吃惊,但她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这就能解释,太子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而把她达到黑牢里来的原因了。   毕竟,太子不可能那么蠢。   “我在这里等你。”明珠公主笑靥如花,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   不知是楚九歌的错觉,还是牢内阴暗的灯光与氛围让她想多了,她总觉得明珠公主的笑阴森森的,像是女鬼一般。   “你想要做什么?”楚九歌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她镇定自若的看着明珠公主。   她进来时,就看到看守大牢的人将石门关上了,那石门少说千斤重,她就是力气再大,也无法打开。   “你很快就知道了。”明珠公主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尔后转身,高傲的下令,“把楚九歌绑起来!”   楚九歌还没有动,暗处就走出四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郁的人,他们阴恻恻的看着楚九歌,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其中高个那人,阴冷的警告道:“我劝你老实一些不要动,受了伤、破了皮,可就不美了。”   楚九歌直觉不对,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不等她多想,角落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楚姑娘,你怎么也会落到这里来?”   楚九歌寻声望去,顿时大惊:“你,你是……沈卿沈大人?”   面前这个满头油污,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缩在角里的人,居然是她那日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个风姿卓越,清冷内敛,隐忍坚韧的沈卿沈大人?   她最后一次见沈卿,正是杨家倒霉之日,那一日他神采飞扬,郁气全扫,眼中闪着名为野心的光芒,这才几天,他怎么就落到大牢里来了?   她没有听说沈卿出事了呀?   “在这里我不是什么沈卿沈大人,我只是一个囚犯,真正的沈卿沈大人,正病着呢。”沈卿这一句话像是在自嘲,但话中透露出来的深意,却足已叫楚九歌明白许多事。   沈卿是被杨贵妃一脉的人,秘密弄进来的,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出事了。   杨贵妃一脉的人,能把沈卿弄到这里了,也就能杀了他,但杨贵妃一脉的人没有那以做,要见杨贵妃要的不是沈卿的命,而是要沈卿生不如死。   由此可见,杨贵妃一脉的人背后势力有多强,连朝廷三品大臣都敢暗中调包,简直是目中无人、只手遮天,不将朝廷和法纪放在眼里了。   “说够了,就走吧。”瘦高个的衙役推了楚九歌一样,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像是恶鬼一般,见楚九歌看他,他兴奋的舔了舔腥红的舌头,通红的眸子闪着嗜血狂虐的精光。   哪怕楚九歌不是学心理学的,也知道这人……心里绝对有问题,这是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   “别想跑,进了这地方……连老鼠都出不去,看到那只老鼠吗?那就是你的下场。”瘦高个指向暗牢的一角,楚九歌顺眼望去,就见到……   一只被剥了皮的肉老鼠,被钉在暗红的木板上。没了皮毛的保护,它全身血肉都暴露在空气中,但奇异的是它身上没有一点伤,也没有一滴血流出,就好像它本该滑皮毛。   它嘴里的牙齿全被拔关了,同样没有血流出来。它还有气,却连一点叫声也发不出来。   这只老鼠是被高手,活生生的将皮肉剥了下来,如果这就是她的下场,那么明珠公主是要…… 第386章 赤身,猪对手比猪队友更可怕   “三郎喜欢你这张脸,你说……我要是把它剥下来,送给三郎,三郎会不会喜欢呢?”楚九歌被绑在刑架上,许是怕伤了她的皮肤,四肢都是用柔软的布缠的,并不难受,只是没有自由罢了。   明珠公主拿着一把小刀,用刀背从她的脸上轻轻滑过,动作很轻,但楚九歌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冰冷的金属拍打在脸上,那种冷冰冰,滑腻腻的触感,就像是被蛇信子扫过,楚九歌只觉得恶心。   楚九歌皱了皱眉,冷冷地看着明珠公主,面上平静得吓人,心里实则不断骂娘……   她不会真这么倒霉,就栽在太子和明珠公主这两个蠢货手上吧?   她太高估这两人的政治智慧了!   见楚九歌一点也不害怕,明珠公主眼神微冷,手上的小刀抵在楚九歌的喉咙处,小刀并不尖锐,至少楚九歌就没有感觉到痛。   “楚九歌,你知道……剥人皮要怎么剥吗?”明珠公主绕着楚九歌走了一圈,手中的小刀,没着楚九歌的颈脖,划到她的后脖子处,又划到她的后脑,在后脑勺停下……   整个过程,楚九歌就觉得像是被蛇缠住,阴冷,湿腻,恶心……让人毛骨悚然,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像是为了刻意恐吓楚九歌,明珠公主的语调缓慢而阴森,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配上阴森森的口吻,在这不见天日、充满血腥的暗牢里,显得份外恐怖。   “楚九歌,你看……就是从这里划开一个口子,然后把剥皮刀插进去,用上巧劲,就能将你的皮与肉分离。”明珠公主在楚九歌的后脑处划了一刀,楚九歌感觉到微微痛,可以肯定这点伤,不会让她破皮流血。   看来,明珠公主是真的想,把她的皮剥下来,不能有一丝损伤。   这女人简直变态,幸亏谢三没有娶她,不然娶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回家,每天跟一个这么可怕的女人同床共枕,真的会吓死人。   “楚九歌你放心……”明珠公主站在楚九歌身后,凑到楚九歌的耳朵,轻轻的道:“这里的人都是剥皮高手,他们剥下来的人皮没有一百张也有九十张。虽然会有一点痛,但不会要你的命哦。你只要乖乖地别挣扎着,着不动……他们能让你不留一滴短血,就把你身上这层皮揭下来。”   “我保证……你身上这层皮被揭下来后,你还能活很久很久。毕竟,你是……北王和王梓钰捧在手心的上人,我哪里敢杀你呀。”   明珠公主说着说着,突然“咯咯咯”的笑了出来:“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有没有脸见人。嗬嗬嗬……楚九歌,你见过没有皮的人吗?我告诉你,我见过哦……他们呀,可好玩了。他们见不得人,见不得光,躺不得,碰不得,坐不得……最后,一个个全身溃烂而死!你也会一样,全身上下的肉一块一块的烂掉,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说到最后,明珠公主的语气越发的凶恶,她狠狠的推了楚九歌一把,凶恶的道:“楚九歌……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层皮,你拿什么勾引我的三郎!”   “疯子!”楚九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激怒明珠公主,但是……   杨贵妃这一家,真他妈全是疯子,太可怕了。   她突然发现,北王还是善良的,北域的人还是善良的……至少人家明刀明枪来,打就是打,杀就是杀,不像杨贵妃、太子和明珠公主这一家。   看看可怜的沈卿沈大人,再看看她……这一家人,简直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疯子?不,不,不……不会有人知道的,楚九歌,我现在可是在宗庙思过,没有人知道是我把你的皮剥了下来,你知道吗?”明珠公主一点也不怕,她笑得张扬而得意。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明珠公主,你真以为谢三查不出来吗?到时候,谢三会厌恶你一辈子。”楚九歌知道明珠公主最在乎的人,就只有谢三。   为了谢三,明珠公主疯得可怕。   “厌恶我一辈子?”明珠公主踉跄后退一步,突然双手捂脸,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呜呜呜……三郎现在就很讨厌我,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三郎喜欢我?”   明珠公主哭得很伤心,整个人好像要崩溃一样,楚九歌心中一喜:这是心理防线崩溃了?   她再努一把力,是不是能把明珠公主击溃,让她弃暗投明?   可惜,楚九歌太不了解疯子的心理了,疯子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不等楚九歌继续劝说,明珠公主就突然指着楚九歌,疯狂的大喊大叫:“动手!你们给我动手!把她的皮剥下来,现在,立动手!我完整的,不能有一点损伤,我要你们把她的皮剥下来,听到没有!”   “是,公主殿下!”隐在阴暗角落里的四个行刑高手,听到明珠公主的命令,顿时兴奋的舔着唇,只看着楚九歌,就一副大爷爽得不行的样子……   楚九歌脸色一白,脑子飞快的运转,想着要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   只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不等楚九歌想出办法,他们就走了过来。   四人一走进,楚九歌就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让人作恶的血腥与腐烂味。   楚九歌死死地看着他们,看到那个瘦高个走到她身后,撩起她的头发,放在鼻子上,像是抽大烟的人一样,陶醉而放荡的道:“这头发……可真香,我都舍不得剪了!”   “妈蛋!”一群变态!   楚九歌恶心坏了,当他们四人靠近,当他们伸手将她的外衣脱下,楚九歌的脸顿时白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她该怎么办?   让这群人把她脱光,然后把她的皮剥下来吗?   明珠公主不是普通人,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又变态又疯狂,最主要她不畏惧任何人,任何势力。   她是一个正常人,她根本不知道疯子在想什么。这个时候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她还真没有办法,从明珠公主这个疯子手里脱手…… 第387章 灵犀,他从天而降(上)   虽没有对策,但楚九歌也做不到站着等死,认命的让人把她脱光,把她身上的皮揭下来。   哪怕没有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当面前那个恶心的人,伸手摸着她的脸,意图解开她的中衣的时候,楚九歌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不想那人却一点也不生气,更不觉得受辱,甚至用手指蘸着脸上的唾沫,往嘴里,吧唧着嘴,一副陶醉的样子:“真香,真甜,美人就是美人,这滋味……不是一般的好。”   一群疯子!   楚九歌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安,厉声道:“明珠公主,你知不知道……你的太子哥哥不行,全天下只有我一个能医好他,你确定要杀我?你应该知道,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帝和太监没有什么两样。”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娘,他能不能生与我何干?又不是我不能生。”明珠公主脸上还有泪痕,却没有一丝悲伤与委屈。   她站了起来,素手一扬,高傲的指向楚九歌,“我现在只有你的皮,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楚九歌,别做无畏的挣扎,认命吧。”   “我……从不认命!明珠公主,你最好祈祷你的运气足够好,不然……让我活着走出去,你和你的母亲、哥哥都完了。”楚九歌看着明珠公主,眼中崩发出森冷的杀意。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想要杀一个人,心中的暴虐近乎无法控制,哪怕是当初在北域,她也不曾如此失控过……   “别发呆,给本宫动手!”明珠公主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楚九歌面前,双手环抱,就那么看着,看着那四个衙役,将楚九歌身上的衣服脱掉,将楚九歌的长发剪掉……   “啪啪……”一缕一楼的长发落在地上,楚九歌不心疼,但当一件一件衣服被脱下,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的时候,楚九歌无法不紧张,无法不害怕!   她活了两世,在那方面都是天真无知单纯的美少女,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解过衣服,哪怕男医生也没有。   她真的不想,第一个看到她身体的男人,是这四个货色。   太恶心了!   “明珠公主,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直接杀死她,而是用这种方法来折辱她。   她楚九歌这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没了脸,没了皮又如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会爬起来,她就不会放过明珠公主。   “后悔什么?放了你我才会后悔。你从这里出去了……我还能有活路吗?就算谢三会放过我,北王也不会放过我。”在楚九歌认为,明珠公主没有脑子,没有政治素养的时候,明珠公主又拿出了脑子,拿出了她该有的政治素养。   这就是疯子,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所以,你我之间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吗?”粗糙恶心的大手,碰到她肩膀上的皮肤,着实是把楚九歌恶心坏了,尤其是当那人的手,伸到她后背,解开她的肚兜,更叫她……   恨不得把那只手给剁成肉片。当然,她最想剁的人,是明珠公主。   “你只能选择……乖乖的认命,和被迫乖乖的认命。你该庆幸,我喜欢完美,不想你这层皮有一点瑕疵。不然……你今晚除了被剥皮,还得侍候他们四个人。他们四个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虽然都去了根,不能人道,但招式可不少,能把你折腾的欲仙欲死。”明珠公主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笑得邪恶无比,叫楚九歌毛骨悚然。   明珠公主的笑声落下,啪的一声,楚九歌后背的绳子解开了,那人轻轻一扯,楚九歌只感觉身上一凉,遮挡胸前的肚兜,便被轻易扯了下来……   ……   北王在大牢里,对着月亮看了半天,突然心口一窒,心脏猛地一缩,北王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怎么一回事?”   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一样,既沉重又闷痛,这种感觉叫北王陌生。   这不是魔毒,他最近也没有受伤,那这是什么?   “啪啪啪……”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雄鹰穿过黑夜,飞到了大理寺大牢,停在北王面前的小窗口处,不断的扑腾翅膀,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急……   “不好,楚九歌出事了!”北王脸色一变,顾不得心口的闷痛,转身……   “嘭”的一脚,将牢门踹开,大步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禁军吓傻了,猛地反应过来,举起长枪挡在北王面前:“北王?你要做什么?”   “让开!”北王一身寒气不断的外泄,说话间,已将面前的长枪抢了过来,随手往牢房一丢,把长枪摔了个粉碎。   北王脚步未停,快步往外走,禁军追了过来,高声大喊:“北王越犹了,快……快拦住北王。拦住北王!”   除了喊叫声外,还有呜呜呜的号角声,很快就有一群身着衙役服的官差,举着大刀迎面冲了过来。   北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脚步不停,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人还是刀,皆被他甩到一旁的墙面上。   “挡本王路者,死!”北王语气森寒、冷冽,如同冰刀,甩向众人,挡在他面前的衙役根本不敢出手,不断往后退。   最前面的那人,大着胆子,颤抖的道:“北王……你,你不能出去,看上有令,你不能走。”   “本王有要事要办,谁敢阻拦,本王就杀谁。”北王随手抢过一把刀,指向衙役,“本王的刀尖,从不指向自己人,但也不怕指向自己人。”   “北,北王……”衙役本就怕得要死,这下更是不敢动了,不知是谁带的头,一群衙役老老实实的避到一旁,给北王让路。   北王一言不发,随手将刀仍在一旁,便朝外跑去……   是的,北王在跑,他们第一次见到北王在奔跑,那速度如同猎豹,迅猛、优雅,充满了力量。   “你们……居然把北王放走了。”禁军在后面追了过来,看到出工不出力的衙役,气得大骂。   “有本事,你们去拦……什么叫我们放跑了北王,明明是你们没有看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禁军地位虽高,但好歹这里是衙役的主场,就算心里害怕,气势上也不能弱了。   衙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紧追北王而去…… 第388章 灵犀,他从天而降(下)   黑暗笼罩下的皇宫,就像是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平静的表面下,危机四伏,一步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王梓钰会接受皇上的建议,进宫医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楚九歌。   他太清楚,皇宫这张巨兽的嘴,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   楚九歌进宫是为了太子治病,按说她不可能有什么危险,至少皇上和太子会保护她,但是……   这里宫里不想太子活下来的,远比想要太子活下来的多得多。再说了,太子那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谁知他会不会恩将仇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要是起了坏心事,会比皇上下令杀人还要可怕。   王梓钰相信,正面的刁难为难不倒楚九歌,但背地底的阴谋诡计呢?   是以,王梓钰进宫了,他每时每刻让人关注楚九歌的行踪,以免她在宫里出事。   楚九歌被侍卫押走不到一刻钟,王梓钰就收到了消息——楚九歌被太子的人带出宫了。   “立刻去查,我要知道楚九歌去哪里了?另外……去告诉叶公公,我要出宫。”王梓钰一向平静的面孔,难得表露出紧张与害怕。   他在担心……   “是,公子。”   ……   王梓钰的动作极快,不到一刻钟他就出宫了,他的人也带来了楚九歌的下落。   “公子,楚九歌被太子的人,送到了暗牢。”那个专门关押、审问各国奸细的地方,进了那个地方,活着出来也是废了。   “暗牢?太子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嫌太子之位坐得太稳了吗?”王梓钰温润面孔,闪过一抹冷意,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走,立刻去暗牢。”   一路疾行,王梓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暗牢,但是……   没用!   面对暗牢沉重的石门,王梓钰的人拿这门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晚上暗牢的门是不会开的,也不会有人守着。   石门数千斤重,没有钥匙无人能打开,督察卫的人从来不担心有人劫狱,更不担心有人越狱。   进了暗牢的人,就没有出来的可能,便是抓错了人,他们也有本事把人审成有问题。   “去,找人……把门砸了!”王梓钰迅速果断的下令,但让人郁闷的是,暗牢位处偏僻,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是找到合适的人,也没有人敢对朝廷的大牢下手。   王梓钰不惧朝廷,并不代表普通的百姓不惧,哪怕有王家作保,他们也不敢动手。   朝廷要折腾小屁民,有的是办法,王家能保他们一时,能保他们一世吗?能保他们一家老小、宗族亲眷无事吗?   北王骑马过来,就看到王梓钰坐在暗牢的石门前,面对暗牢的石门一筹莫展……   “让开!”黑暗对北王一点影响也没有,相隔百米他就看到人了,高声喊道。   王梓钰听到声音,诧异的看着马蹄响起的方向:“北王?”   “让开!”马蹄声越来越近,北王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北王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何目的,王梓钰不用问也知。是以,他没有迟疑,立刻转动轮椅退到一旁,把路让给北王。   北王纵马过来,离石门还有十余米远,他猛地从马背上跃起,一拳打在石门上,只听见轰得一声响,石门应声而碎,北王的身影亦消失在石门后……   “北王,这么强?”   “北王,太强了!”   “只一拳,北王……太可怕了!”   王梓钰的人站在一旁,亲眼看到北王如何破门而入,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石门破碎后,碎石还在往下落,人根本无法通过。   “北王……”王梓钰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破碎的石门,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既无奈又惆怅……   明明是他来了,进去的却是他。   北王破门而入,此时那四个行刑的人,已将楚九歌的上衣全部脱了下来,及腰的长发也被那个瘦高个,一寸一寸,剪成了披肩的短发。   也不知这些变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楚九歌剪头发的那人,非要一寸一寸的剪,多一厘都不行,所有的头发都是用尺子量过的……   而给楚九歌脱衣服的那人,非得一件一件慢慢脱,每脱完一件,还会用猥琐、痴迷的眼神看一遍,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楚九歌虽愤怒、虽紧张,虽觉得恶心,虽然周遭的一切都让人毛骨悚然,但还没有害怕到惊惶失措的地步,她的内心依旧很坚强,依旧在思索对策,但是……   因这两人变态、不合常理的举动,她却不由自主的恐惧起来,全身绷得紧紧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受控制,什么也想不了。   她觉得,她也要被这几人给逼疯了。   上衣脱下,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与羞辱感相比,楚九歌更多的是愤怒,想要杀人的愤怒。   敢这么羞辱她,她若不死,这些人……都得死!   上衣脱下后,那人又用痴迷的眼神看了一遍,好在为了保证皮肉的完美,这人不敢动手碰她,不然……   她一定会要恶心坏!   那人用眼神欣赏完一遍后,又开始脱她的裤子,这时楚九歌已没有任何想法,她闭上眼,面上一片平静……   她被这群人折腾得神经兮兮的,大脑根本无法运转,也无法找什么对策。   她只能……面对!   明珠公主一直在看楚九歌,想看她痛哭流涕、想看她惊慌害怕,想看她求饶,但是……   等到现在,依旧没有等到,明珠公主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是……无趣。”   平静、淡定、从容,怎么也吓不到的楚九歌,不是她想看到的……   明珠公主不耐烦的道:“好啦,别弄你们这套仪式了,直接动手……把人洗涮干净,把皮剥下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她说这话时,依稀还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是,公主!”行刑的人听到明珠公主的命令,虽有失望但却不敢反抗。   “咔嚓……”瘦高个抓起楚九歌的头发,随意剪了一刀。   “嘶啦……”给楚九歌脱衣服的那人,随手一扯,就把楚九歌的长裤脱了下来,然后拿来一把剪刀,要剪开楚九歌的亵裤,但就在这……   门外,传来轰得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黑影蹿了过来,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黑影一脚踢开,重重的跌向身后的墙面……   阿彩:更新完看到新闻,得知九寨沟发生七级地址……为九寨沟的小伙伴祈福! 第389章 错过,他在等她   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来得又快又迅猛,楚九歌都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一件黑色的衣服便从天而降,遮住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遮住了她的双眼,还有……   她的心!   闻到衣服上熟悉的味道,楚九歌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啪的一下落到了实处,眼眶微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心钝钝的,鼻子酸酸的,眼泪……要很用力,才能眨回去。   “嘭……”又是一声重重的跌倒声,紧接着就是惨叫的哀嚎声,还有惊恐的尖叫声。   隔着黑色的布,楚九歌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来人气势强大,整个大牢好像都是他的气息。   这个男人,真是……   明明很讨厌他,明明很烦感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但奇异的,在得知来人是他的时候,她竟有一种“我就知道他会来”的得意。   那一瞬间,她紧张不安、不知无措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她不用再一个人拼博,不用再一个人面对这世间的丑恶。   “北,北,北王,不,不,不可能……”楚九歌的耳边,传来了明珠公主颤抖的声音,还有她扑通一声,跪下来的声音。   “本王的人你也敢动,金明珠,你好大的胆子!”北王说话间,已将束缚楚九歌的绳锁解了下来,并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但动作却出奇的轻,就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天知道,他进来时看到行刑的人,拿着刀子在楚九歌颈脖间比划时,他有多么害怕……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剥皮!   他们要剥了楚九歌的皮。   他连碰一根手指,都会觉得心疼的珍宝,金明珠居然敢拿刀子对着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他会让那些打楚九歌的人明白,动了他北天骄的珍宝,下场有多么凄惨……   “北,北王,我,我……不是的,不是我,是,是,是我母妃,对对对,是我母妃要我做的,是她,是她……跟我没有关系。”明珠公主不断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不断的向北王哀求。   “我……没事。”楚九歌靠在北王怀里,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几许,但声音仍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显然,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无淡定。   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像无事人一样。   “嗯,本王在。”北王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将楚九歌抱得更紧。   以后,他不会再把楚九歌一个人丢下,不管那个地方有多么安全,他都不会再把楚九歌留下。   这女人惹祸的本事,和他有得一比,他要是不盯紧一点,这女人指不定就出事了。   明珠公主求了半天,见北王无动于衷,跪爬到北王脚边,哭求:“北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母妃,是我母妃的安排,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楚九歌与沈卿联手,搬倒杨家的事,做得并没有多么隐秘,就算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杨贵妃还是查到了他们头上。   诚如北王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些人要报仇,何需证据那种没用的东西,他们只要认定了是你,就足够了。   杨贵妃并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但这并不妨碍她报复楚九歌,报复沈卿。   “你要剥楚九歌的皮,是吗?”北王根本不停明珠公主的解释。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种不好,那就是喜欢迁怒……   敢动他的人,任何一个,哪怕是角落里的老鼠,他也不会放过。   “不,不,不……我不敢,我不敢的。”明珠公主哭得其惨无比,但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本王一向有仇当场就报,既然你这么喜欢剥人的皮,本王成全你。”北王留下来话,抱着楚九歌就要走……   明珠公主吓得脸都变了,全身颤抖不停,她扑上去,抱住北王的腿:“北王,不,不……”   “嘭……”明珠公主刚刚碰到北王的裤角,就被北王一脚踹开了,“本王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   “沈卿……”楚九歌的脸,仍旧被黑衣包裹着了,她倒是想要拿下来,但双手被北王抱住了,根本动不了。   “会有人来处理。”北王压根不在乎什么沈卿不沈卿,抱着楚九歌就往外走。   这个鬼地方,他一秒也不想让楚九歌多呆。   楚九歌不再说话,这个鬼地方她也不想多呆,她安静的依在北王怀里,没有挣扎……   这一刻的她很脆弱,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保护。   在爷爷死后,她一个人太久了,此刻请允许她脆弱一次。   楚九歌放松身体,将自己完全交给北王,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听。   楚九歌难得乖巧的模样,叫北王心中一软,抱着楚九歌的动作,又紧了一点,但却小心没有弄疼她。   “本王带你回家。”北王抱着楚九歌,快步往外走,远远就看到正在清理石块的王家侍卫。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北王抱着楚九歌,在临近门口的时候,突然借力跃起,直接跳到了马背上,不等王梓钰开口,就打马离去……   “九……”王梓钰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去的身影,闭了闭眼。   他在等她,她却看不到他……   “咚!”王梓钰重重的在自己的腿上捶打了一记。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得坐在轮椅上的他,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但现在……   北王却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站不起来,他第一次,这么渴望自己能站起来。   但只有一瞬间,王梓钰就恢复了正常,他云淡轻风的道:“把里面的人都看好……一个都不能死,明白了吗?”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可怕的是每天都在求死,却死而不得。   他要里面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生都活在后悔与惶恐中…… 第390章 血楼,没有本王的允许   月朗星希,如水的月光笼罩大地,月辉洒北王与楚九歌的身上,为二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骏马载着二人奔跑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像是走在上古大道,高贵而神秘、优雅而迷人。   两人共乘一骑,身影交叠在一起的画面,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生怕一个错眼,眼前这一对美的,像是从仙境里跑出来的人儿,就会消失在眼前……   “唰……”骏马跑到一个拐角处,转入星辰照不到的小巷里,两人便消失在月辉下。   月光不断变幻,星辰不断移位,却始终找不到两人的身影。   来到小巷里,北王将身子压得极低,将楚九歌死死护在身下:“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明白吗?”   “魔族?”楚九歌也发现了空气中的异常,但她不像北王那么敏感,只隐隐猜到一二。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没有告诉楚九歌实情,以免他担心。   这个女人爱他至深,要知道他为她冒险,定然不会离开。   留下,他自然能护得住她,但终归是个麻烦。   “好。”楚九歌很想告诉北王,她并不怕魔族,但想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楚九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是有羞耻心的,也是要脸的,她这个样子……真得太丢脸了。   更丢脸的是,被北王看到了。   啊……真得好想捂脸,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   楚九歌郁闷的闭上眼,心里把太子、明珠公主和杨贵妃骂了一个遍。   这三个留着杨家血脉的人,她楚九歌记下了,她要不把这三人折腾死,她就不是楚九歌!   “走!不要回头!不要抬头!”北王将手中的僵绳塞给楚九歌,猛地跃起……   楚九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的握住缰绳,趴在马背上,任由胯下的战马,带着她如同利箭一样飞出……   “唰……”身后传来一阵雨珠洒落的声响,楚九歌没有忍住,拉下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满天的鲜血洒落,啪的一声,同一时刻落在地上,只发出一道声响。   “出来!”满天血滴落下,北王站在正中间,却没有一滴血落在他身上。   “东林的北王,果然名不虚传!”一道鬼气森森的怪叫声,在黑暗中响起,这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辨别说话人的方位。   话音落下,黑暗中,一连涌出数十个血衣人,这些人一出现,便抽出背在身后,半身高的长剑,二话不说冲向北王。   “今日子时,生死薄上要划去北王寿命,还请北王借命一用。”那道鬼气森森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像是催命符一般。   “本王很小气!”面对数十个血衣人的围攻,北王面上没有一丝紧张,他淡然从容抽出腰间的长剑,“从不借东西给人!”   “杀!”鬼气森森的声音,冷漠的下令,就如判人生死的阎罗,没有一丝生机。   “当……”两剑相交,闪出一串火花,不等北王收剑撤退,另一把长剑便刺向北王腹部,北王手腕一动,剑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反手插在地上……   以剑尖为支点,北王凌空越起,避开腹部那件,同时一个翻身,跃到对方身后,将细长的剑,刺入对方的身体。   “噗……”的一声,剑抽出,带出一道血河,那人应身倒地,哗啦一声,身躯化为一滩乌血。   血楼……四国最邪恶、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无人知晓血楼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血楼的主人是谁,更没有人知道血楼怎么接任务。   只知血楼只有十三个杀手,他们称之为十三滴血,每一个都是顶尖杀手,每一个杀手死后都会化为一滩血迹。   血楼近百年都不曾有动作,世人一度以为血楼培养杀手的秘法失踪,血楼就此消失了,暗影楼代替了血楼的地位,不想……   今晚,血楼的十三滴出动了!   十三滴血,滴滴带毒,滴滴致命,只要沾上一滴血,就能立刻毙命。   一交手,便有一滴血,折损在北王剑下,但是……   北王此举并没有镇住这些杀手,他们仍旧迅速猛烈的攻击北王,一举一动充满杀气,又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情绪,看到同伴倒下,也不曾有一丝动容。   顶尖杀手,都是由尸山尸海培养出来的,他们见过太多死人,他们杀过太多人……有同伴,有对手,也许还有自己的亲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死面前这个人。   “噗……”北王手持长剑,从屋顶飞落,一剑刺入杀手的头顶。   又一个杀手,化为乌血。   北王利落的收剑,手中的长剑,反手从腋下刺过,再次斩杀一人。   至此,十三滴血,只剩下十滴。   “去,杀了那个女人!”鬼气森森的声音,再次在夜空中响起,机械干哑,声音重叠,份外的刺耳。   “唰……”闻令而动,鬼气森森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两滴血不顾危险,撤出战斗圈,去追楚九歌。   北王怎么可能让他们走……   “动本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北王如同疾风,双手持剑,从杀手中间穿过,离那两人三步远,猛地将长剑挥下……   “轰……”剑气从上至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度,如同一轮弯月,又如同收割性命的镰刀,哗的一声斩下,两旁的墙面瞬时倒塌,冲在前方的两个杀手,也被剑气劈成两半……   “嘭……”四半身体分别落在两旁,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一团团乌血。   “好厉害的北王,好厉害的剑法。不必管北王,去杀那个女人。”十三滴血瞬间损失五滴,只余八滴,这对血楼来说,损失巨大。   余下八人得令,立刻收回对北王的攻击,去追楚九歌,北王冷哼一声,反身面对八人,以一己之力,将八人全部拦下:“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过去。”   “是吗?我倒要看看东林的北王,有多么厉害?”鬼气森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等北王寻找到,那道声音从哪传来,就见一道黑影,从八个杀手身后钻了出来,然后……   就在北王的眼皮底下,从北王身旁穿过,朝楚九歌奔去…… 第391章 保护,血楼的目标   那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最可怕的是……   他忽闪忽现,一会出现在这里,一会出现在哪里,不过眨眼间,就走出百余米外。   “你们,拦下他!”那道黑影已经走远,但他鬼气森森的命令,仍旧像是在耳边萦绕。   北王很清楚,他们此刻重点要杀的人是他,那道鬼影去追楚九歌,不过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给他增添压力,让他分神,同时也为了试探楚九歌,在他心的地位。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阴谋,但是……   再清楚,他依旧上当了,明知是陷阱,他仍旧往里面跳,因为诱饵是楚九歌。   没有任何犹豫,北王不顾身后杀手猛烈的攻击,转身追逐黑影而去……   谁都可以受伤,谁都可以死,唯独楚九歌不可以,至少在他的保护下,不可以!   这是他身为男人,该有的担当!   黑影的速度很快,北王的速度也不慢,跑出一条街后,北王与黑影之间的距离就越拉越近,但是……   黑影的行踪飘忽不定,北王根本无从下手,几次出剑,剑气溢出,却没有伤对方分毫。   双方又追出两条街,这时他们已经看到了楚九歌的身影。   “北王,果然是痴情种。”黑影发出一道难听的笑声,而后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突然消失,眨眼间,他就追到了楚九歌身后,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挥出……   楚九歌一直趴在马背上,她听北王的话没有回头,但身后呼呼的风声和冰冷的杀气,却传进了她的耳朵,传进了她的心里。   要说不想回头看一眼那是骗人的,但她答应过北王,不能回头。而且,这样的打斗也不是她能参与的,她只能纵马狂奔,尽量跑得快一步,离危险更远一点……   “呼……”剑气散出,直逼楚九歌而去,但就在这时,北王出现了!   他从天而降,如同披着战甲的神邸,手中的长剑横在面前,挡住了黑影的攻击:“敢动本王的人,血楼做好覆灭的准备!”   北王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随口那么一说,但不管是骑马走远了的楚九歌,还是刚刚追上北王的杀手们,都知道北王是认真的……   “血楼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血楼的十三滴血,从来只接一担生意,杀了你,血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黑影冰冷、机械的语调,在夜空中响起,随着他的话落下,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夜中,下一秒又出现在北王身后……   在他挥剑刺向北王的刹那,北王发生了,反身一挡,随之握剑的手一松,剑便落到左手上……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还没有看清北王是怎么做到的,北王左手上的剑就刺向了黑影,只是那道黑影又凭空消失了。   但,看到剑尖上的血迹,北王知道他伤了对方。   不等北王再次出手,那八个杀手又围攻过来了,将北王团团围住。   那道诡异的鬼音又再次响起:“双拳难敌四手,我今天就看看,你是要美人还是要命。”   鬼音的声音落下,便再次消失,去追楚九歌。   北王眼眸一冷,再次不管不顾的抽身而去,只是这一次他不像先前那般幸运,在北王抽身的刹那,一个杀手的剑正好挥向他……   按北王的能力,要避开,要反击,甚至要杀死对方都不是难事,但北王没有这么做,他生生硬了这一剑,就为了……   不耽误救楚九歌的时间。   那道黑影的速度奇快无比,他多耽搁一秒,楚九歌就多一份危险,他冒不起这个险。   “唰”的一声,杀手的刀从北王的左背划过,留下一道剑伤,血……流不止,但北王没有回头,甚至脚步都不曾停滞半秒。   “啪啪啪……”随着北王急速奔跑,血一直落个不停,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血痕……   北王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他毕竟失了先机,当他赶到时,就看到黑影离楚九歌只有十余米,一个错眼,黑影到楚九歌跟前,举刀挥向楚九歌……   像是示威一般,那黑影出手的时候,特意朝北王看了一眼。   “哼……”北王的脸色阴沉可怖,他没有反击,而是纵身一跃,跳到马背上,将楚九歌护在身下,这才出手……   “唰”的一声,北王挥剑,剑气四溢,以他为中心,剑气呈扇形展开,挡住了黑影的剑气,但却没有挡住黑影挥下来的剑,嘶啦一声,那柄黑剑从北王背部划下,留下一道巴掌长的伤……   但同样的,那黑影也没有讨到好,北王的剑划过他的腹部,鲜血顿时流了一地。   “北王,你……”楚九歌被北王按在怀里,不知身后的情况,但听动静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不等她开口,就被北王呵斥住了,“快走!”   他伤了,对方也伤了,但对方还有八个帮手,他的人却留在暗牢,真要再次打起来,他不一定有胜算。   “好!”楚九歌不敢多问,驾马狂奔地,朝她的住处跑去。   “该死!”黑影站在原地,捂着受伤的腹部,一动不动,那八个杀手追了过来,见状唰的一声跪下,整齐的如同一个人。   “走!”黑影没有责怪任何人,只冷冰冰的下令。   不过瞬息,九人就消失在黑夜中,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北王的人收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现场除了北王留下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被抹除了。   “果然有两下子……”暗卫四处查看了一番,也没有查到一丝有用的东西,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威名赫赫,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手必见血的血楼,果然名不虚传。”   暗卫嘴上说着夸赞的话,但眼神却超的沉了……   血楼出动,这事怕是不好办了。   只是不知什么人请动了他们,更不知他们的目标是王爷还是楚姑娘,又或者他们二人都是血楼的目标?   ……   阿彩:我设了定时……但好像设错了时间,没有发出去,好虐心。 第392章 撒娇,感动的稀里哗啦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将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屏除在外,除了身后那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楚九歌什么也听不到……   在黑暗中疾速奔跑的楚九歌,明显能闻到身后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能感觉到北王的身体越来越沉了,或者说北王将越来越多的重量交给她来背负。   “你,还好吗?”离楚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楚九歌发现,北王已失去支撑,完全的靠在她的背上。   “嗯……”回答楚九歌的,是和平日一样低沉的声音,只是尾音拖得稍长,带着一丝眷恋与缠绵,不像平日那般干脆,像是在……撒娇一样,让楚九歌一度以为,她听错了。   撒娇呀!   伟大强硬,冷漠高傲,贵气疏离,坚韧不拔,强大傲娇,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北王居然会散娇,她肯定是听错了。   “很快就到家了。”面对分分钟就把天聊天的北王,楚九歌很淡定的自己找话题。   要等北王开口,他们两人……绝对能相对无语一百年。   “嗯~~”轻轻的,如同呢喃,这一次楚九歌可以肯定,她没有听错,北王真的是……在撒娇。   这太可怕了!   楚九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差点把身后的北王甩了下去。   “嗯?”北王不解的问了一句,然后伸手搂住楚九歌的腰,动作自然而随意,就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就好像本该如此。   只是光抱着还没有什么,最让楚九歌受不了的,北王在她腹部的软肉上捏了一把,捏完后还不收手,掌心在她腹部来回摩挲,好像找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玩具一样……   “没事。”楚九歌身子一僵,想到北王受了伤,强忍着把北王推开的冲动,不断的告诉自己,北王身上有伤,北王是她的救命恩人,今晚就救了她不下三回,她不能恩将仇报。   但是……   你抱就抱呀,你能不能别乱动,很痒的!   好在楚家就在眼前,楚九歌咬咬牙,忍住了……   北王将脸靠在楚九歌的背上,手搂着楚九歌的腰,时不时的在这里捏一把,那里摸一把,一本正经的用手,去探寻那个他未知的世界,正顺着楚九歌的腹部往下,碰到了……   咳咳,北王正要证实一下,不想狂奔的战马突然停了下来。   “北王,你够了!”楚九歌一手拉住缰绳,一手狠狠将北王伸进她衣服里作乱的手拿出来。   这男人,简直是得寸进尺,他不知道她里面没有穿衣服吗?他知道他刚刚摸的是哪里吗?   简直……色胆包天。   “到了!”北王完全没有被人抓包后的尴尬,他抬头看了一眼,遍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的,不像是受了伤。   下马后,他又伸手将楚九歌抱了下来,楚九歌本要拒绝,但话还未说出口,人就被北王抱了下来。   在落地的瞬间,楚九歌明显感觉到北王的脚软了一步,虽然很快就稳住了,但还是虚……   这男人,就是不肯服输。   两人下马,相对无言,北王站在院子,就这么看着楚九歌,既不说话也不走,楚九歌被北王看得尴尬异常,一时间竟没有闲心去想,在暗牢发生的事,也没有时间顾影自怜。   “咳咳……”楚九歌轻咳了一声,道:“你的伤……”   “好!”   “呃,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北王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太子今晚把她弄到暗牢,虽不是临时起意,但也不曾刻意定下是哪一天,按说北王的消息网再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并且及时赶到。   要知道,就是跟她同住在东宫的王梓钰,也没有发现呢。   “没有必要。”反正不管楚九歌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那你跟我进来吧,你的伤还在滴血,不处理不行。”她闻到了血腥味,也听到了血滴落地的声音了。   她不知道北王伤得有多重,但能估量到北王这一路流了多少血。   那么多血流出去,北王没有晕过去简直是太强大了,虚一些,脚步晃一下,再正常不过。   “嗯~~”不知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还是旁的原因,北王的声音不像平日那般冷漠、严肃,听着暖暖的,那声音就像是羽毛从心尖滑过,痒痒的,但又抓不了……   楚九歌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想到外衣下的自己,楚九歌拢衣服的动作一僵,眼神不由得黯然下来……   北王见状,眼神微变,什么也没有说,率先朝屋内走去,比楚九歌这个主人还像是主人。   楚九歌怔了一下,忙跟上去,就见北王熟门熟路的来到厨房……   是的,厨房!   到了厨房后,楚九歌正想问他是不是饿了,就见北王熟练的打水,倒水,坐在灶台前生火,烧水……   火光亮起,光线打在北王脸上,照出他脸上的青白,也照出了他身上的血,以及他此时狼狈的样子   看着卓尔不凡、气宇轩昂,在人前永远都是尊贵傲慢、优雅从容的北王,狼狈的挤坐在在窄小的灶前,楚九歌忍了许久的泪,弱于落了下来……   这个男人,真得太讨厌了!   她许久都不曾为人哭了……   在暗牢,被人脱光衣服,她没有哭。   在暗牢,被人用刀抵着,她没有哭。   在暗牢,北王来救她时,她没有哭。   但现在,此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泪,无声落下,楚九歌抱着双臂,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腿间,不让北王看到她脸上的泪。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楚九歌能遮住脸上的泪,却掩饰不了哽咽的声音,“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这个男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因为,你是楚九歌。”北王看着蹲在不远处的楚九歌,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有认真与平静。   她是楚九歌,那个爱他至深的楚九歌;那个为了他,吃尽苦头,受尽委屈也要嫁给他的楚九歌,那个他对她有一点好,就感到的哭得稀里哗啦的楚九歌。   这样的楚九歌,叫他怎么不多关心她?叫他怎么不多看着她?   “回房等着,别着凉。”见楚九歌哭得伤心,北王唇角不由得轻扬。   真是一个……好哄的女人,这么一点小事,也能感动成这样。   和她做的那些相比,他做得并不算什么……   阿彩:这一章写好了,但发出去的时候,我又删了……觉得这么写,才是北王。   有不有很爱北王? 第393章 惊吓,只在你面前如此   泡在温热的水里,楚九歌说不出,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有些酸,有些涩,有些苦,有些甜,有些愤怒,有些无力……更多的则是茫然与无措。   她不明白,北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一度以为,北王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北王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但偏偏又不觉得违和,好像他本该如此:骄傲却不失温柔,霸道却不失体贴,强势却不失柔软,狂妄却不失担挡……   “如果你要对我好,为什么不早一点呢?”在我还没有放弃嫁给你的时候,你对我好一点,我一定一定很开心,但现在……   除了感动外,我只觉得沉重。   “你的好,我要不起。”楚九歌整个人都埋在水里,直到闷得受不了,才从水里冒出来。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愤愤地甩了甩齐肩的短发,水珠甩了一地,楚九歌却半点也不在意。   楚九歌告诫自己,不许再想北王,不许再想她。   她用力搓洗身上的肌肤,尤其是在牢里被人碰过的地方,更是被楚九歌搓得通红,有些地方直接被搓破了一层皮。   但她仍觉得不舒服,仍觉得恶心!   那种被人剥光,被人放肆打量的屈辱感,像是无法修复的烙印,永远的刻在她的记忆里,刻在她的心上,每每想起,就让她有一切毁灭的冲动。   “混蛋!”搓洗了半天,水都凉了,皮肤都泡皱破了,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搓洗不掉。   “啊!”楚九歌大叫一声,用力拍打水面,而后整个人像是脱力一样,无助地靠在木桶边缘,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屋顶,一脸麻木……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经历那么恶心的事!   泪水从楚九歌的眼眶落下,一颗接一颗,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但她的脸上却是一片木然,无喜亦无悲。   楚九歌就这么一直看着屋顶,直到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才惊醒。   她抹掉脸上的泪,自嘲一笑:“我这是北王宠得矫情了,从医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居然为这么一点小事伤怀。不过是几个该死的阉货罢了,我何必因几个必死之人犯的错生气。”   楚九歌低头,掬着一捧水,泼在脸上,而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   爷爷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不管经历多少苦难,都该笑着面对。   “水凉了,该起来了……北王的伤还没有处理呢,他不在意,我总不能不在意?”想到北王烧水时说的话,楚九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北王明明不会安慰人,却还是绞尽的想词安慰她,那笨拙的模样,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爱。   勉强笑了一声后,再笑似乎没有那么难了,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好多了……   “哗啦”一声,楚九歌从浴桶里站了出来,随时拿过一旁的毛巾,将自己包住,又取下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这段时间,她都习惯了自己过腰的脑汁长发,突然头发变短,楚九歌还真有一丝不适应,一时间又想起暗牢里发生的事,但只有一瞬间,楚九歌就脑海里的画面拍飞……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她楚九歌还不至于,被这么一点小事打倒。   楚九歌将头发擦得半干,便换上衣服出去了。   苏慕白上次送来的下人,除了那个小丫鬟外,其他的人全走了。那小丫鬟现在在应池的院子里,楚九歌住的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下人也没有,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提着一盏小灯笼,楚九歌便去找北王,但在院子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不会是走了吧?”楚九歌有些心虚的左右看了看。   她今天这个澡至少洗了一个时辰,着实有些久了,北王先走了也是正常的……   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了,楚九歌便回房了。   今晚……她真得累了。   而且,她也要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跟太子和明珠公主撕。   不把这两人折腾废,她就不是楚九歌!   回到卧室,还没有推开门,楚九歌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眼皮一跳,猛地推门而入,举起手中的灯笼,就看到平躺在床上的北王……   合着,她找了半天的人,就是在她的房间?   楚九歌哭笑不得,唤了一句北王,却不见北王有回应,楚九歌惊觉事情不对,忙点亮屋内的灯。   这一看,楚九歌吓了一跳……   床上一床的血,颜色发黑,北王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吓人,胸前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没了生机一样。   “你,你别吓我。”楚九歌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颤抖的伸出手,在碰到北王颈脖动脉的时候,手又抖了一下……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她的手是握针的手,比外科医生握刀的手还要稳,她给自己下针、下刀的时候都不会手抖,她的手怎么可能会抖?   “你,你不会有事的。”楚九歌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稳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才将手指放在北王颈脖动脉处……   “呼……”感受到指腹处微弱的跳动,楚九歌长长地呼了口气。   作为国医圣手,只要病人的生机没有断绝,只要还有气,她就不怕。   “你吓死我了。”被吓了一跳的楚九歌,缓过来后,不高兴的抱怨了一句。   换作旁的病人,哪怕是在王梓钰面前,楚九歌也不会这样。   身为医生,怎么可能在病人面前抱怨?   在病人面前,她永远都是自信从容、成熟稳重、严肃认真、专业严谨的楚医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她很专业,才能让病人信服她,按她的医嘱治疗。   她年纪太轻了,又是一个女人,要是不沉着庄重一些,怕是没有病人会信她。   但在北王面前,她却知道她不需要这些……   她最猖狂,最脆弱,最难堪的一面,北王都看到了,她没有必要在北王面前,端专业医生的架子。   也许,北王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394章 祸水,死马当活马医   北王伤得很重,伤口又没有及时处理,以至于失血而多,人也陷入深度昏迷中……   楚九歌小心地将北王的衣服剪开,看到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楚九歌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满是伤口的身体,她见得太多了。   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将军,没有一个人身上没伤,身上有十几个子弹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没有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的,北王驻守北域,常年与魔族对战,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   楚九歌小心将北王的身体翻过来,看到他背后被鲜血浸透了的衣服,不由得叹气:她就不明白了,北王伤在背上,怎么还能躺着睡,他就不能趴着睡吗?   “真是给我添乱,你是铁打的吗?这么深的伤在背上,你也能躺下去,你就不知道疼吗?”楚九歌没好气的抱怨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北王背上的伤还在流血,用的力大了,很有可能造成北王二次受伤,她不能不注意。   北王看着瘦,但一点也不轻,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都绷得紧紧的,但又不是那种像铁疙瘩一样,一块一块凸起,摸着硌手的肌肉,而是充满力量与线条美的紧实的肌肉。   楚九歌身为大夫,见过不少患者的身体,共中不乏常年锻炼的人,也有练武的人,但从来没有哪一具身体肌肉的线条,能像北王这么完美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要不是人不对,她还真想摸一摸,试试手感。   她这人没有别的癖好,就是遇到完美的人与物,忍不住把玩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楚九歌小心翼翼的将北王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床上,然后将他背上的衣了剪开……   北王的伤口还在流血,衣服并没有粘在伤口上,倒是很好脱下来。脱下衣服,露出同样布满伤口的背,楚九歌就发现北王背后的伤,流出来的血不是鲜红色的,而是暗黑色的。   “中毒了?”楚九歌大惊,忙将放在一旁的灯笼挂在床头,仔细查看,但是……   不管楚九歌怎么检查,得出来的结果都是北王没有中毒。   除去伤口外,北王其他的地方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楚九歌甚至割开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流出来的血,是正常的颜色。   不是中毒,那就是伤口的问题了。   楚九歌迅速的将屋内的药箱拿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替北王将伤口清理干净了,并抹了一层消毒、止血的药膏,但是……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楚九歌怎么消毒,怎么止血,北王背上的伤口仍旧在流血,流出来的血仍旧是暗黑色的,药物在北王身上,起不到一点作用。   “下手的人果然够狠,不需要杀人,只需要伤人,就能取人性命。”行医多年,楚九歌什么奇怪的病症没有见过,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伤北王的利器,应该是用特殊的药物浸泡过。   要搁在现代,她取点血样用仪器分析了一下血液的成分,查出对方用了什么药,再对症下药即可,但现在……   没有仪器,分析不出北王的血液里,含有什么成分不说,她手上除了止血、消毒的药外,什么药也没有。   “这伤……也没有办法用银针止血。”她擅长用针,但也不是什么伤,都能用银针止血,而且银针止血能止一时,止不了一世。   北王这伤要是不查出原因,会一直流血,直到流干北王身上的血为止。   楚九歌又试了几次,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止住北王伤口的血,而且她刚清理干净,又有新的污血流出。   楚九歌无奈,跑去北王那一团破衣烂衫里找丹药,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由得气馁:“天天受伤的人,也不知道带点丹药在身上,真是……这大晚上的,我去哪里给你找药。”   看着北王的伤口流血不止,楚九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凭空生出一个宝贝,能把北王的血给止住……   “宝贝?等一等……”楚九歌灵光一闪,双眼发亮,“我的血!我的血……”   她的恢复力惊人,虽然没有仪器可以验证,但她也知她的体质必然与旁人不同。   虽然,她不敢肯定,她的血对北王有用,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她多考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割开手腕,将血混在止血药里,然后抹在北王的伤口上。   将药抹上后,楚九歌眼也不眨的盯着,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就提出一滴血样做观察,一刻钟后,楚九歌发现北王流出来的血,颜色稍鲜艳了一些,不像先前那般暗沉了。   “果然有用。”楚九歌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的血与众不同,但这还不够,北王还是在流血,血还是没有止住。   止血药有限,北王背上有两处伤,一处手掌般长,一处胳膊般长,余下的止血药已容不得她再浪费,她只能用自己的血,给北王清理伤口。   楚九歌也狠心,直接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划开,将手腕与北王的伤处紧紧贴合在一起。   血顺着手腕流出,流入北王的伤口处,随着鲜血不断往外流,楚九歌的身子微微发冷,脑子也有一点飘,但她却没有停下来,她死死地看着北王的伤处,看到北王伤口流出来的血,由暗黑变成浅黑,最后……   与正常的鲜血,只差一步距离。   “我这血……比灵芝雪莲还好用,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九歌在高兴之余,又不免忧心忡忡。   这样的天赋,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这体质一旦被外人知晓,只有被人生吞的份。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弱者来说,拥有特殊的天赋不是好事,而是祸水,是原罪。   就如同绝色倾城的弱女子,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美丽便是一种罪,最后只能沦为权势者的玩物…… 第395章 废人,亏大了   楚九歌知道北王对她不一般,也值得她相信。   她相信,除了爷爷外,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像北王一样,因为她是楚九歌,就把她的一切放在心上,以她为重,以她为先,但……   北王再好,她也无法像信任爷爷,去一样信任北王。   除非她有自保的一天,不然她绝不会在人前,暴露她特殊的体质,哪怕是在北王面前也一样。   她的恢复能力惊人,但手腕上的伤口一时半刻好不了,失血过多的样子也能看出来,北王太精明了,她做过的事瞒不了北王,只能误导北王。   待到北王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恢复正常后,楚九歌就将北王的伤口清理干净,为他清创、止血、上药,然后包扎起来。   这一次很顺利,北王的伤口终于止住血了。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便坐到床头,再次将手腕的伤划开,然后……   对准北王的嘴!   人血特别恶心,特别难入口,只要喝过一口的人,绝不会再喝第二口,没有人能面色如常的饮人血,这一点楚九歌亲身经历过。   她划口手腕给北王喂血,不是为了让北王吸她的血,只是做个样子,让北王误以为,她放血给他喝,用血给他补血,至于伤口?   自然是她妙手回春,用药医好的。   楚九歌盘算好了一切,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   她低估她的特殊,也高估了她的体质。   她的体质特殊,她的血有药用的价值,她的血……味道怎么会差?   她为了给北王“清洗”伤口,流了那么多血,先前又经历了那么糟糕的事,虽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了下来,但终归是伤了心神,她此时有多疲倦,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楚九歌刚把流血的手腕,放到北王嘴边,北王就紧紧的吻住,然后贪婪的吸吮楚九歌的鲜血,楚九歌吓了一跳,正要抽回,北王却突然抬手,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完蛋了!   当眩晕感袭来,当发现自己抽不回手,楚九歌就知道她玩脱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拼命吸吮她鲜血的北王,气得想要杀人……   这该死的男人,是想要把她吸干吗?   在晕倒的刹那,楚九歌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直接扎进北王的肉里!   ……   暗牢   楚九歌与北王离开后,王梓钰的人就清出一条路,好方便王梓钰的马车驶入暗牢。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明朗端方,如谪仙一般的王梓钰,与整个暗牢格格不入,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蜷缩在角落里的犯人,都不忍不住睁眼去看他……   他的到来,就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照亮了阴森可怖的暗牢,也将暗牢衬得更加污秽不堪。   不需要他开口,只一眼,暗牢里的人就自惭形秽的低下头,不敢看王梓钰。   他们不是害怕王梓钰,而是自卑的不敢看,生怕肮脏的自己,亵渎了这份干净与美好。   王梓钰却半点不自知,他淡定从容,神情温和,没有因暗牢的污秽和肮脏而皱眉,也没有因牢中犯人放肆打量的眼神而生气,他平和的不像是走进暗牢,而像是在自家的园子里散步。   这份心境,叫人害怕的同时,又不由得暗暗敬佩。   只一眼,沈卿就明白,这个男人的气度,是他穷极一生也追不上的。   不愧为是王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这样的人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不管跌得多狠,他都能站起来,都能站在巅峰,因为……   他足够自信,也足够强大,同时又有与之相匹配的坚韧心志。   这样的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发光发亮。   这样的男人,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沈卿的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满是污秽,但他并没有和其他犯人一样,看一眼就移他,他盯着王梓钰,一直看着他,目光灼灼,但是……   王梓钰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根本不受他的视线影响。   王梓钰的轮椅,缓慢的驶过暗牢长长的通道,来到刑房。   刑房内,那四个给楚九歌动刑的男人,躺在地上颤抖的哀嚎,明珠公主双手抱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哭得不行,但是……   王梓钰进来,最先看到的却不是他们,而是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那是楚九歌的衣服,他认得……   王梓钰看着地上的衣服,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跟着,独自转动轮椅上前,而后艰难的侧下身,伸手去够地上的衣服,但不管他怎么使劲,都差那么一点点,怎么也碰不到地上的衣服……   “公子……”身后的人看到王梓钰的举动,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王梓钰阻止了。   身后的不敢上前,只能焦急的劝说:“公子,您现在还不能动,楚姑娘说过……您不能再伤着。”   “无事。”经过楚九歌的治疗,王梓钰的双手可以动,颈脖可以动,但他的腰身却不能动。   按常理,他不可能弯下腰,去捡地上的衣服,事实上他也确实弯不下去,他只是侧身往下倾斜,一点一点去够地上的衣服,但就是差那么一点,怎么也够不着……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很快,王梓钰的脸就白了,背后汗湿一片,但他却没有停下来,他仍旧努力地侧身往下移,努力去够地上的衣服……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弯个腰、伸个手就能做到的事,但对上半身无法动弹的王梓钰来说,要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我果然……是个废人!”指尖已经够到了衣服,但就是拿不起来,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而这时王梓钰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闭着眼,靠在轮椅上,自嘲一笑……   “公子!”身后的王家仆人,听到王梓钰的话,哽咽的唤了一声。   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他们公子今晚有多么痛苦。   曾经,坐在轮椅上一动不能动,他们公子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废人,甚至颇有兴致的寻来墨家和公输家的后人,集两家智慧打造出一个适合他的轮椅,造出一个适合他的房间,自己照顾自己。   曾经……   他们公子那么艰难,那么低落,都不曾说出自己是废人,但今天……   他们那个如明月一般清朗出尘的公子,却说自己是废人。 第396章 接管,只余一个空壳   “我果然……是个废人!”   没有抱怨,没有颓废;没有不满,没有悲伤……王梓钰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陈述这个事实。   他是废人,任何意义上的废人,离了这个轮椅,就没有办法生活。   王梓钰没有再废力的去够地上的衣服,他看着离他只有一指距离的衣服,微微闭眼,颓然的坐直……   王梓钰自嘲一笑,左手轻抬,指向明珠公主:“把她和那四个人带走,把这里围起来。”   有沈卿在这里,便足已叫杨贵妃和太子吃一壶,没有必要让人知晓,楚九歌也要这里呆过。   届时,就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外面的人也会把楚九歌说得十分不堪。   “不,不,你不能带我走,我是明珠公主,王梓钰,你看清楚,我是明珠公主,你不能动我!”明珠公主本以为王梓钰来了,她可以逃过一劫,不想王梓钰更可怕。   她今晚悄悄地被王家人带走了,她还有活路吗?   “明珠公主在皇家寺庙思过,这里……哪有什么公主?”王梓钰扭头,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明珠公主,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放心,明珠公主……很快就会去陪你。”   他怎么会让“明珠公主”活着?   他不仅要让“明珠公主”死,还要死得丢尽皇室的人,让世人提起明珠公主,就只有唾弃与不耻。   死,可不是抹个脖子就结束的,死是另一重灾难的开始。   “你,你……要干什么?王梓钰,你,你别忘了,你还不是王家的继承人,如果我出事了,国师肯定会帮你堂弟,不会帮你。”明珠公主缩在角落里,试图躲避王家的下人,“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去找国师让他支持你,国师最听我的,他一定会帮你的,王梓钰,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打晕,带走,我不想惊动任何人。”他不会给任何人上门谈判的机会,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明珠公主落到了他手里,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让他把人交出来。   “不,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明珠公主尖叫,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家下人一掌劈晕,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把所有的人都带走,包都犯人!”王梓钰在轮椅上轻按了一下,只见轮椅咔的一声,矮了一截……   王梓钰拿出一块帕子,伸手……将地上的碎衣一块块捡了起来。   他的轮椅可以调节各种高度,但他想要证明,哪怕不依靠外力,他也能做到他想做到的事,然而……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做不到!   王梓钰低下头,将地上的碎衣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动作小心而温柔,每一块衣片捡起来,都仔细抚平,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帕子里。   王家下人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发的凝重、羞愧……   是他们无能,才让北王抢先一步。   是他们无能,才让他们公子这般失落。   是,他们无能……   沈卿仍旧蜷缩在角落里,仍旧在看着王梓钰,他仍旧佩服王梓钰,但却不像先前那般,把自己贬得那么低。   出生高贵,学富五车,名满天下的王二公子,也是一个凡人,也有求而不得的,不是吗?   受制于轮椅,受制于此时的心情,王梓钰的动静并不快,他还未将地上的碎衣片全部捡起来,禁军就来了!   这些人一路跟在北王身后,虽没有把人跟丢,但却晚了一大截,等到他们赶过来,王家的人已制服了暗牢的狱卒,全权接手了暗牢,禁军根本插不了手。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王家人大半夜的擅闯暗牢,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禁军赶来,发现北王不在,王家的人将暗牢团团围住,顿感大事不好。   王家人做事一向谨慎,皇上一直想要寻王家的错,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私自接管暗牢是大罪,若非有万分正当的理由,王家人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确实是有人造反,但不是我们王家人,暗牢的事,我家公子自会向皇上请罪,请诸位放心。”王家的下人不卑不亢,朝禁军拱了拱手,就不再搭理他们。   “这是朝廷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该由我们来负责,还请各位让一让。”作为天子麾下第一军,禁军怎么可能那么孬的退让。   王家的面子要给,但规矩也要守,这暗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要让王家人掌控了主动权,届时朝廷就被动了。   “你们要接手?等着……”王家的下人同情地看了禁军一眼,转身去向王梓钰汇报。   此时,王梓钰已将地上的碎衣片,一一捡了起来,并用干净的手帕包好。   “既然禁军要接手,便交给他们。把暗牢的人全部带走,抹干净楚姑娘的痕迹,明白吗?”一座空牢罢了,禁军要便给他们。   “是,公子!”   这事要闹,就得往大里闹,不折断杨贵妃一条臂膀,他王梓钰就不姓王。   “这,这是……”禁军站在石门外,看到王家人把沈卿带出来,顿时慌了,尖声道:“沈卿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沈大人不是病倒在床吗?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暗牢,还用了刑?   沈大人可是皇上得用的臣子,尤其是在他的妻子死后,更得皇上的信任与重用,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沈大人下黑手?   “如你所见,沈卿沈大人被奸人所害,私自送到暗牢,我们家公子收到消息,带人来救沈大人。”王家下人高傲的冷哼。   “这,这事……”禁军顿时哑巴了。   这世间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沈卿这位前途大有可为的大人,突然出现在暗牢,这背后必然是有大人物出手。   而不管是哪个大人物,都不是他们这群小小的禁军可以插手的。   他们有些后悔跟着北王来暗牢了,更后悔在没有看到北王的时候,没有离开……   他们现在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禁军苦着一张脸,正犹豫要怎么跟王家人说,他们禁军管不了这件事,就听到王家人极度干脆的把人带走,把暗牢交给他们接管。   “兄弟,这事……”   禁军追上前,想要把王家人拉回来,王梓钰坐着轮椅,从暗牢里出来了……   “沈大人是我的好好,希望明日早朝前,众位大人能找出嫌犯,为沈大人讨一个公道。”   语毕,王梓钰在王家人的护送下,扬场离去…… 第397章 震荡,总有第一次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被人暗中调包,送人暗牢,被人折断手脚、受尽折磨……   这事简直匪夷所思,但他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沈卿的事一出,朝野上下皆震动,无数大臣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跟沈卿一样草根出身,在京中没有家族,只在京城租了一个宅子的官员,更是吓得连觉都睡不安稳。   出身世家,或者就是京城人家的,家里有一大家子的人盯着,想要调包几乎不可能,但像沈卿这种,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主子,或者只有夫妻二人的,如果妻儿被人收买了,是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换出去,然后……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被人活活折磨而死,死了还要被一个不知名的野鬼,占了棺木,占了香火。   “这太可怕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沈大人一个大活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被人调包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险些被人活活折磨而死。”   “幸亏王二公子聪慧,发现不对,救出沈大人。不然,我真得不敢想象,沈大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件事一定要严查严办,那歹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都毫无顾忌,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在别的地方是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   早朝前,一众大臣凑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讨伐主谋,但一些真正位高权重的一品大臣,却是沉默不语。   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偶尔视线交汇也是凝重的、严肃的,还有无力的……   沈卿这件事可大可小,依他们的想法,为了朝野安定,自然是低调处理,能不对外说就不对外说。最好是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沈卿悄悄地回去疗养,等到身体恢复后,皇上自然会有补偿,但是……   王梓钰和沈卿却想要把事情闹大,闹得朝野皆知,闹得百姓皆议论。   唉……   他们就不明白了,这事闹大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北域失守,澜城、襄城闹瘟疫,死伤无数,朝廷正乱着,现在对他们东林来说,最主要的是安稳,稳定大于一切!   沈卿把这事闹大,把皇上仅剩的那点愧疚与同情心磨掉了,皇上只会对沈卿厌烦。   而且,想要报复幕后黑手,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就有用的,为了朝野安定,皇上很有可能,只会推几个替死鬼出来平息此事。   “这事……真叫人闹心。”几位一品大臣面面相觑,不由得齐齐叹息。   直到太监高唱“皇上驾到”,一众大臣才收起脸上的神情,严肃的站好……   没有意外,今日早朝大乱,哪怕皇上竭力压制,满朝大臣仍旧不断的提起沈卿的事,即使北域失守,澜城、襄城爆发瘟疫,也阻挡不了满朝大臣对沈卿一事的“关注”。   北域大乱,澜城、襄城闹瘟疫,这些离他们这些京官太远了,就算那三地死伤无数,死的人也与他们无关。沈卿的事却不同,沈卿这事要是轻拿轻放,不狠狠处理,他们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沈卿……   朝野大乱,皇上险些掌控不住早朝的节奏,要不是几位大臣出来说话,皇上很有可能会气得拂袖离去。   不过,这些都与北王无关,他这会正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楚九歌,久久收不回视线……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爱惨了他,但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了他,能连命都不要。   他的伤,他自己很清楚……   血楼杀人,从来都是见血必死,他昨晚被血楼的杀手伤了两刀,再好的丹药也止不住血,那时他就知道,他便是死不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会虚弱无比。   是以,他昨晚没有冒险离开,而是寻了楚九歌的房间躺下,等楚九歌回来给他处理伤口。   楚九歌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对楚九歌他绝对放心。在眩晕感袭来时,他没有费精力抵抗,而是闭上眼,安心的睡去……   他知道,楚九歌一定会替他处理好伤口,有楚九歌在,他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想过千百种,楚九歌会用的医治方法,也没有想到,楚九歌会在他失血过多的情况,拿自己的血喂他。   一觉醒来,他精神百倍,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受伤失血的样子,但他身边的楚九歌却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一副被人采阴补阳,榨干了可怜样。   “真是蠢死了,本王是什么人,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救!”北王咬牙切齿的,瞪着趴在他身上的楚九歌,但移开她的动作,却十分地温柔、仔细,生怕动作太大,把人弄伤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北王翻身下床,把楚九歌放在床上,只是一放下北王就后悔了。   床上全是血,乌黑的血,衬得楚九歌的身子更加单薄,脸色更加惨白……   “真是,麻烦。”北王看了一眼,不顺眼,再看一眼,还是不顺眼,终是忍不住,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翻出干净的被子,重钱铺在床上。   北王出身北王府,作为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按说他该是金尊玉贵,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大少,但是……   生火、烧水,铺床,北王样样都会,只是做得不太好罢了。   勉勉强强把床铺好,虽然不怎么平整,但好歹能睡,北王也不讲究这些,把楚九歌抱起来,平放在床上,将沾染了血迹的外衣脱下。   第一次脱女人的衣服,北王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免手生,一不小心就脱多了,差点把楚九歌给剥光了……   北王脸色一红,正要给楚九歌穿回去,就看到她藏在衣服下,被洗得发红、脱皮的肌肤。   北王一滞,指腹不受控制的,扫过楚九歌祼露在外,通红似血的肌肤,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   太子,明珠公主,杨贵妃……这事,本王不会就这么了了!   北王:除了生孩子和救人,就没有本王不会做的事。   九歌:除了生孩子和救人,就没有什么是我会做的。   北王:为了爱本王,你果然够拼。   九歌:大写的问号?   北王:为了配得上本王,不惜把自己活成废人样。   九歌:…… 第398章 榨干,这误会大了   楚九歌差不多被北王吸干了,短时间内醒不来,北王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她……   早辰,应池过来要看楚九歌,被北王打发了,理由是应池还在守孝,没事离楚九歌远一点,免得冲撞了楚九歌。   应池听到北王说的理由,气得险些吐血。   他祖母都下葬了,他现在只是在守孝,怎么能冲撞人?   但是,北王说得严肃,认真,应池在北王的冷脸下,没骨气的怂了。   “不让见就不让见,反正楚九歌醒了,肯定会见我。”怂归怂,应池嘴上却不肯服软。   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北王连看都懒得看应池,接过暗卫送来的鸡汤,转身就朝楚九歌的房间走去……   应池站在外面,伸长脖子往里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面上不显,心里却急得不行。   昨晚,北王和楚九歌回来后,又是打水,又是烧水的,应池哪可能不知,只是被暗卫挡住了,应池没办法出房门罢了。   “大半夜的要水,一大早北王面色红润,楚九歌却起不来床,还让手下送鸡汤,不会是……”应池面色一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更急了,“北王这个混蛋,怎么就不为楚九歌考虑一下,楚九歌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他居然不管不顾就把人睡了,真是……万一有孩子怎么办?”   想到孩子,应池不可避免的想到齐珞茵那个孩子,想到出事后齐珞茵的态度,不由得心中一痛。   应池连忙闭眼,抬头,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看着蔚蓝的天空,苦笑道:“没关系,要是北王不负责,还有我呢。”   在他跌入深渊的时候,是楚九歌一把将他拽了出来,楚九歌有需要,他肯定不会秀手旁观。   应池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摇了摇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北王随便两句话,你就被他骗走了,被骗走了也就算了,居然被做到第二天起不来床,你这是被北王榨干了吗?”   暗卫把鸡汤交给北王后,正要离开,刚隐到暗处,就听到应池自言自语的话,顿时脚步一乱,险些跌倒在地……   他们,他们王爷把楚九歌给睡了?   就在昨晚?   暗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还有今天一早王爷交待他办的事,好像……是真的耶。   他们家王爷这效率也太高了,这是安慰着,安慰着,就把人安慰到床上了?   王爷,您厉害!   暗卫朝房门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应池扫了暗卫所在角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要不是北王府的暗卫捣乱,他昨晚肯定能出来阻止北王的暴行。   “你们家王爷最好负起责任,不然……我应家军不会放过他。”应池知道楚九歌没有娘家为她撑腰,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一个姑娘家肯定不好意思说什么,这恶人自然由他来当了。   暗卫没有回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悄悄的隐匿了身形……   应池的声音不小,暗卫都听到了,在屋内的北王自然也听到了。   北王握汤勺的手一抖,把本该喂入楚九歌嘴里的鸡汤,全洒她脸上了……   “被本王榨干了?”北王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的帕子,细细地将楚九歌脸上的汤汁擦掉,“确实是被本王榨干了,嗯……这一次放过你,下一次本王一定坐实罪名,把你榨干。”   北王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手指滑过楚九歌的唇,正欲收回,楚九歌突然舔了一下,北王顿时像是触电一般,一动不敢动,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耳根不由自主的泛红……   楚九歌毫无所觉,舔了一下没有咬到,又舔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腹传至心尖,北王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指腹正好压在楚九歌的唇间,楚九歌咬住,吸吮了起来……   舌尖与手指紧紧相连,一下一下吸吮着指腹,北王只感觉自己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下一下的狂跳。   随着楚九歌舔吮的动作,北王只觉得全身燥热,热流直冲腹部,汇聚在某一个点上……   北王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楚九歌的唇,落在……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北王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战栗。   “该死!”北王低咒一声,深深呼了口气,将脑中旖旎的想法拍飞。   楚九歌已经被他榨干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北王一连呼了好几口气,才平息身体的燥热,一口一口给楚九歌喂鸡汤……   楚九歌的小院一片平静,宫里却因两人闹翻了天。   王梓钰昨晚急着出宫,带人去暗牢,明面上是为给沈卿出头,但皇上很清楚,事实真相绝不是如此。   要知道,昨晚北王也不顾大局,越狱跑去了暗牢。   王梓钰为沈卿闯暗牢,勉强说得通,北王和王梓钰同时去暗牢,绝不会是为了沈卿。   是以,当手下人汇报,说此事与楚九歌有关,皇上一点也不意外。   这世间,也只有楚九歌能让王梓钰和北王不管不顾,同时出手,但是……   得知出手陷害楚九歌的人是太子,皇上却十分震惊:“太子?他脑子被狗吃了吗?他的病还没有好,就急着把楚九歌弄死,他是嫌活得太长了吗?澜城、襄城瘟疫横行,楚九歌有医治瘟疫的法子,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人弄死,他脑子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一点大局观吗?”   澜城、襄城瘟疫横行,丹医堂摆明了要袖手旁观,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能医治瘟疫的楚九歌。   太子这个时候把楚九歌弄死,不是让丹医堂坐地起价吗?   “朕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皇上怒不可遏,幸亏太子不在这里,不然皇上不敢保证,他不会打死太子。   太子要直接一刀宰了楚九歌,他还会说一声太子果决,够狠,可那个蠢货做了什么?   大费周章的把人送到暗牢,没有把人弄死就算了,还牵扯出沈卿的事,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没有沈卿这个由头,北王和王梓钰为了楚九歌的名声,也不会将暗牢的事闹出来,只会私下处理,偏偏他的好儿子、好贵妃,把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上…… 第399章 告状,她还是个孩子   再小的事,只要扯上北王,就没有办法善了。   还没有平定北域的骚动,还没有说服丹医堂,派丹医去澜城、襄城医治瘟疫,又出了沈卿的事,皇上烦躁不已……   事情还没有理顺,太监又来报,杨贵妃就在殿外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要见朕?朕没找她,她倒来找朕了。”杨贵妃人长得美,性子温柔,出身不高,放得下身段讨好皇上,皇上对她颇为喜欢,但这点喜欢和江山社稷、手中的权利相比,不堪一击。   沈卿那件事虽没有证据,但皇上却很清楚是谁做的。   沈卿是他想用的臣子,杨家背着他收拾沈卿不说,还收拾得不干净,净给他添麻烦。   “宣!”皇上啪的一声放下笔,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皇上,明珠,明珠……不见了。”杨贵妃在后宫独掌权柄,前朝后宫的事都瞒不了她。   她知道,沈卿和楚九歌的事,必然引起了皇上对她、对太子的满,她现在必须摘清她和太子,哪怕牺牲她唯一的女儿,也再所不惜。   “皇上,您一定要为明珠做主呀,明珠她,明珠她……”杨贵妃哭得不行,一双眼睛红肿得吓人,半点美感也没有。   她这次是真得难过了,也真得吓到了。   亲生女儿失踪,她救不了不说,为了摘清自己,还得亲手把女儿推入地狱,她真得恨呀!   她不敢恨北王,不敢恨王梓钰,她只能恨……楚九歌!恨沈卿!   “明珠怎么了?”皇上神情淡漠,并没有因杨贵妃的话而动容。   他宠明珠公主不错,但也仅限于宠一个宠物,任何一个皇子皇女,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这一点杨贵妃很清楚,是以,哪怕她再担心明珠,也没有想过求皇上去救明珠,她知道皇上不会救。   “皇上,明珠不见了,她不见了。”杨贵妃哭得撕心裂肺,没有一丝作伪。   她为自己哭,也为自己的女儿哭。   她可怜的明珠,落到北王和王梓钰手上,她这个做母亲的救不了她就算了,还得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真得不配做母亲……   “明珠在庙里思过,好好的怎么会不见?”皇上看着杨贵妃,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得更气了。   这些蠢货,办得都是些什么蠢事。   杨贵妃娇弱的身子一颤,委屈又胆怯的道:“皇上,明珠,明珠她……昨晚,昨晚在暗牢,她,她现在不见了。”   “她怎么会在暗牢?朕记得……朕让她在庙里思过,谁准她离开的?”皇上的人查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唯有暗牢的事,被王梓钰全部抹除了,他的人什么也没有查到。   “皇上,这,这都是臣妾的错。”杨贵妃故作胆怯,把太子为了给明珠公主出气,骗楚九歌去暗牢的事,“一五一十”交待的清清楚楚……   杨贵妃边说边哭,眼泪一串接一串的往下掉,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皇上,您相信明珠……明珠那孩子一向善良、纯真,她真得只是想吓一吓楚九歌,真得没有伤害楚九歌的意思。”杨贵妃哭得不能自已,好似随时会断气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杨贵妃痛哭大喊:“皇上,太子的身子还没有好,他还要楚九歌为他调理,明珠就是再讨厌楚九歌也知道分寸,她真得只是想要吓一吓楚九歌,根本没有想过伤害楚九歌一分一毫,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样大。皇上,明珠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没有坏心的,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皇上……”   所以,一切都是北王和王梓钰添乱,要是这两人不跳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后面的话,杨贵妃没有说出来,但她相信皇上知道她的意思。   “明珠怎么从庙里出来的?朕记得……皇家寺庙一直有人守着。”皇上更想问,杨家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了暗牢。   他要是没有记错,暗牢只听监察卫的,而监察卫只听他的……   “是,是臣妾……臣妾禁不住明珠的哀求,下旨召她的宫女问话,然后明珠就假扮宫女出来了。”杨贵妃并没有一味的把自己洗干净,她真要是傻白甜,皇上也不敢把后宫交给她管。   “那么暗牢呢?她怎么会出现在暗牢?”暗牢的狱卒都被王梓钰送到了大理寺卿,但有四个狱卒,王家交的是四俱面莫全非的尸体。   他知道那四人没有死,也知道那四人是此案的关键,但王梓钰并没有把人交出来,由官法宣理的意思……   杨贵妃看了皇上一眼,迟疑片刻后,才不安的道:“臣妾娘家有一个族兄,在暗牢当差,臣妾让他帮明珠混进去的。皇上,臣妾有罪,不该心软,被明珠一求,就任由她去暗牢……”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私入暗牢是什么罪?”皇上厉声呵斥,冷眼看着杨贵妃。   一个小小的狱卒,能安排人进暗牢?   杨贵妃当他的暗牢,是杨家的后花园呢。   “臣妾,臣妾……臣妾只是想让明珠高兴,皇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呀。”杨贵妃哭着爬到皇上脚边,无助的哀求:“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明珠,明珠她是无辜的,是臣妾心疼明珠,没有管好明珠,才让她闹出这么大的事,皇上……你要罚就罚虑妾吧。求您,求您救救明珠,明珠她昨晚进了暗牢就不见了。皇上,明珠一个女儿家,要是落到歹人手里,可要怎么办才好呀。”   “去……宣王梓钰进宫。”皇上没有看杨贵妃,但也没有把人踢开。   事实上,得知王梓钰带走了明珠公主,皇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的。   如此一来,他手上便有王梓钰的把柄,不说让王梓钰乖乖放人,至少能逼得王梓钰退让,不再紧咬此事不放。   至于北王?   北王私自出狱,先把这件事跟他这个皇上解释清楚了,再来说其他的……   而他相信,为了楚九歌的名声着想,北王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吃暗亏! 第400章 宣诏,做狠了起不来   皇上召见,王梓钰换了身衣服就进宫了,皇上也没有晾着他,一进宫就让太监把他引到御书房。   “臣……拜见皇上。”王梓钰身上就有官职,不过是虚职。   不等皇上开口,王梓钰就请罪道:“暗牢一事是臣鲁莽,还请皇上恕罪。”   “明珠公主在哪里?”一连串的变故,让皇上的心情极不好,皇上没有跟王梓钰废话,开门见山的道。   王梓钰半点不怵,他不解地反问:“明珠公主?不是在皇家寺庙吗?皇上怎么问臣了?”   王梓钰一脸茫然,神情自然的没有一丝破绽,饶是皇上的眼神再凌厉,也从他脸上看不出半丝异样。   “她昨晚在暗牢,现在人不见了……昨晚,就你到了暗牢,朕不问你,问谁?”皇上单刀直入,先声夺人,想打王梓钰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王梓钰比他想得更淡定。   “明珠公主在暗牢?谁那么大胆,敢把明珠公主送入暗牢?”王梓钰眉毛微蹙,一脸凝重的道。   要不是知道,杨贵妃不会拿这事骗他,皇上铁定就信了王梓钰的话。   皇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梓钰,你该知欺君是什么罪。”   “臣知。”说他欺君?皇上有证据吗?   他可不是沈卿,随便拿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他关起来。   “梓钰,楚九歌在哪里?”王梓钰不承认是吗?   好,他就从王梓钰在意的人下手。   皇上冷着脸,语带威胁的道:“太子的病还未好,朕没有让她出宫,她擅自出宫……是抗旨不遵。”   “楚九歌在哪里,臣不知。不过,臣进宫前,听人说北王住进了楚九歌家里。”王梓钰的声音清清淡淡,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忧伤,“皇上……昨晚,臣虽然是第一个到暗牢的,但北王先臣一步进去了。”   “朕知道北王昨晚从牢里跑了出来。”他还知道,北王被血楼的十三滴血伏杀,就是不知,何人那么大的手笔,居然能请动血楼。   “臣昨晚看到北王出现,也十分惊讶。”王梓钰默默地捅了北王一刀,但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好像只是不经意那么一说。   皇上看了王梓钰一眼……   王梓钰品性高洁,为人至真至纯,怎么可能背后捅人刀子,定是他想多了。   皇上收回心神,又问了王梓钰几句,不管他怎么问,怎么打探,王梓钰的回答都滴水不漏,就是不承认他看到了明珠公主,更不提楚九歌的事,一口咬定他是为沈卿而去的。   皇上手上没有证据,也不可能对王梓钰动刑,更不能拿这莫须有的罪名关押王梓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梓钰离开。   王梓钰走后没有多久,昨天被皇上召进宫议事的几位大臣就联名求见。   这几位大臣一脸忧色,匆匆给皇上行完礼,就急忙道:“皇上,丹医堂满口应下,会派丹医前往襄城与澜城,但臣与他们确定人员与丹药时,他们却找种种理由,只肯派十个学徒,运一车丹药前往。臣与他们争论半天,他们一口咬定丹药不够,人手不足,让我们等。”   “等到什么时候?”没有一件顺心的事,皇上的语气很不好。   “丹医堂的几位长老说,楚九歌在比试时说的事,攸关他们丹医堂的传承,他们要先查清大长老的事,短时间内实在抽不出人手炼制丹药,也没有哪位长老,有空闲前往澜城与襄城。”很明显,丹医堂的人对大长老下手了,但也不肯放过楚九歌这个,打了丹医堂脸的人。   “这么说……要楚九歌上门谢罪?”皇上冷笑一声,“他们不知道,北王回京了吗?”   “丹医堂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几个大臣相视一眼,默默地低下头。   很明显,丹医堂的人看得很明白,他们要拿楚九歌立威,但又不想得罪北王。   他们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东林,丢给了皇上。   澜城和襄城发瘟疫,皇上要他们派人去医治没有问题,要他们提供丹药也没有问题,只要皇上把楚九歌送到丹医堂,他们随时可以出门,不然……   他们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出发,至于什么时候能动身,能派足够人手和丹药前往,就得看皇上什么时候,把楚九歌送到丹医堂去。   “此事既然与楚九歌有关,就问问楚九歌的意见……传朕的旨意,宣楚九歌进宫。”有三城数十万百姓的命压在头上,想来不需要他这个皇帝多言,楚九歌就会“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前往丹医堂解决此事。   至于楚九歌要怎么解决,那就与他这个皇帝无关。他一个当皇帝,怎么会为难一个弱女子。   几位大臣都是人精,哪里不知皇上的意思,他们虽同情楚九歌,但也不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事情本就因楚九歌而起,自然要由楚九歌自己去解决,而且和三城十几万百姓的命相比,楚九歌一条命实在是微不足道。   别说楚九歌本就不无辜,便是她是无辜的,能用她一条命,换三城十几万百姓的命,他们眼也不眨就会同意。   传旨的太监一路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楚九歌的住处,宣读了皇上的口喻,让楚九歌立刻进宫,皇上与一众大臣都在等她。   传口喻的小太监,在应池和小丫头面前,趾高气扬的大呵,只是……   收到消息出来的不是楚九歌,而是北王:“皇上要见楚九歌?正好,本王也有事要见皇上。”北王说完,就往外走。   传口喻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来:“不,不是……北王,皇上要见的是楚九歌。”   “男主外,女主内。皇上见本王就行了。”北王冷冷的看了小太监一眼,那太监本就软了腿,直接失去支撑,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的道:“北,北,北……”   北王冷漠的收回目光,从小太监身旁穿过,大步往外走,代楚九歌进宫面圣…… 第401章 女人,胆子小   皇上看到北王进来,着实愣住了,以至于不顾场合与身份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楚九歌呢?”   他记得他并没有宣北王觐见,守在外面的都是死人吗?   北王都进御书房了,也没有一个人通报一句。   “她昨晚受了惊吓,至今还未醒,臣来了也是一样的。”北王淡淡的道。   “受了惊吓?”皇上冷讽,“你们一个个说出宫就出宫,说越狱就越狱,要说受惊吓也是朕受了惊吓,她受什么惊吓。”   一出事,就有北王和王梓钰相护,有什么能吓到楚九歌的?   “女人,胆子小。”北王摆明不愿多提,又一次道:“皇上要说什么,跟臣说也是一样的。”   “你能做楚九歌的主?”皇上冷讽的看着北王,“朕要没有记错,楚九歌先前退了你的婚约?”   连个女人都管不住的男人,还有脸在他面前显摆。   “此一时,彼一时。”退婚一事,果然成了他洗刷不掉的“污点”,那女人还真是会给他添乱。   “澜城三地瘟疫横行,丹医堂要派人前往三地医治瘟疫,楚九歌先前医好了太子的病,对瘟疫有所了解,你让楚九歌去协助丹医堂的丹医们。”皇上一副我说定了的口吻,语气前所未有的强势。   北王皱眉:“楚九歌协助?她要听丹医堂的?”   “有问题?”楚九歌不听丹医堂的,难道要丹医堂听楚九歌的?   楚九歌算什么?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医者,她有能耐让丹医堂的人听话?   “皇上,医好太子疫症的人是楚九歌,要派人协助,也是丹医堂协助楚九歌。”澜城三地发瘟疫,他不介意借此事拿些好处,但也不会拿三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楚九歌有那个能力,便好好发挥,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楚九歌一个小野医,能让出身丹医堂的丹医听话?你在跟朕说笑话吗?”皇上倒是不想给丹医堂面子,但他们现在有求于丹医堂。   “皇上只管下旨,余下的臣自会安排。”丹医堂的人不听话?   没关系,他会打到他们听话为止,丹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旁人怕得罪丹医堂,他北天骄不怕,这么多年,北域也没有出身丹医堂的丹医,北域人还不是活了过来。   皇上冷哼:“丹医堂是什么身份地位,楚九歌是什么身份地位,你不清楚吗?你让丹医堂的人协助楚九歌,你让丹医堂的面子往哪里摆,这事……由楚九歌协助丹医堂,朕已经决定了。”   北王要是闹出乱子,最后还不得他这个皇帝出来收拾烂摊子。   “臣只知,能者居之。楚九歌医好了太子的疫症,丹医堂的丹医能吗?”在这一点上,北王是绝不会退让的。   治瘟疫可以,但楚九歌绝不能听丹医堂的。   “丹医堂的丹医千千万万,楚九歌本事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澜城三地染疫病的百姓有数万人,楚九歌一个人能救几人?”皇上冷着脸训斥北王,“北王,休得胡闹,朕的旨意以下,你让楚九歌立刻前往丹医堂,与丹医堂商量控制三地瘟疫一事。”   “皇上,请恕臣办不到。”北王傲然的拒绝,半点不给皇上面子。   殿中几位大臣吓了一跳,顿时将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办不到也要办,朕的话就是圣旨!北天骄,朕是在告诉你朕的旨意,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明白了吗?”皇上指着北王,一脸凶色。   “臣明白。”北王直视皇上,面上不见半丝惧色。   皇上气得不行:“既然明白,就给朕滚!”   “皇上,一时半刻臣怕是滚不了。臣昨晚私自出狱,查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证据,还请皇上过目。”北王似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数封信,递给一旁的太监。   太监看了皇上一眼,得到皇上的示意,这才上前接过,将信件转呈给皇上。   “苏泓?”信封上的落款,让皇上眼皮一跳。   他才想着用苏家人,北王就拿出苏家与人通信的信件,这是何意?   “苏家大公子苏泓,袁家的成龙快婿,勾结北林摄政长公主,凭借家学渊源,在臣的底邸下挖了一条秘道,私藏龙袍陷害臣,还请皇上明查。”北王呈上的信件,是苏家与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信件来往。   当然,这些信件是假的。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再不挑,也不会自降身份,直接跟苏家接洽。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一向都是直接跟袁家的家主往来。   但没有关系,袁家会证明这些信是真的。   不证明?   他不介意拿出袁家和北林摄政长公主往来的书信。   “这是真的?”皇上扫了一眼,就将信丢在桌上。   北王府下面那条秘道,还有那件龙袍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个当皇帝的比谁都清楚,这些信件……   全是假的!   “此事袁大人可以作证,皇上不信可以宣袁大人进宫。”北王从容应对,面上没有一丝心虚,“皇上,不如宣袁大人和苏泓一同进宫,好当面对质?”   北王这般自信,莫不是捉住了袁家什么把柄。   皇上眼皮一跳,敷衍道:“此事……朕会让人彻查,不会让人冤枉了你,但你要真的私藏了龙袍,朕也不会放过你。”   北王私藏龙袍一案要如何判,全凭他这个皇帝的意愿,北王莫不是以为把苏家推出来,就有用吧?   袁大人能作证又如何?   袁大人也可以是被北王收买的,不是吗?   “圣上英明。”北王没有过多纠缠,朝皇上拱了拱手,在皇上厌烦的眼神下,从容离开皇宫。   北王走后,皇上才想起,他还没有治北王私自出狱的罪,为了不在大臣面前丢脸,皇上故作慈爱的道:“天骄这孩子……越大越不踏实,跟他姐姐实在是差太多了。   北王太强势了,一进来就牢牢掌控了主动权,以至于他这个皇帝都被动了。   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把北王的张狂,说成是他这个姐夫对他的纵容。   一众大臣心里跟明镜似的,但皇上开了口,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们都只能附和…… 第402章 大事,想杀她也不容易   楚九歌虽失血过多,但远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北王刚进宫没有多久,她就醒了……   看了一眼身上干净的衣服,楚九歌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她身上的衣服绝不是小丫头换的,而是……   “北天骄!”楚九歌抚额,有想死的冲动。   明明想要跟那个男人划清界限,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   楚九歌抬手,看了一眼手腕处已结笳的伤口,心中的郁闷几乎化为实:“我简直是够了!北王是属狗的吗?”   明明就想喂一口意思一下,好掩饰“罪证”,北王却差点把她吸干了,简真不是人。   郁闷的无以复加的楚九歌,起身的刹那发现自己虚得不行,双腿软绵无力,刚落地就一个不稳往前栽倒。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奈何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前栽倒……   完了!   就在楚九歌以为自己,得摔个狗吃屎之际,门突然被撞开了,一道灰衣身影飞快的蹿到她面前,一把扶住她,没好气的道:“楚九歌,你就不能小心点。”   “应池?”楚九歌借应池之力站稳,不解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应池没好气的白了楚九歌一眼,“我就过来看看你睡到什么时候醒。真是的……人家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到你这,就成了你睡到日上三竿了。”   “这话怎么感觉不对?”楚九歌看着应池,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从你这话里,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还好,脑子没有傻掉,知道我在嘲讽你。”应池嘴上嫌弃归嫌弃,但还是扶着楚九歌在一旁的坐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被北王给哄住了?你不知道在某些时候,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吗?”   当然,他除外!   “我怎么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北王哄我什么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楚九歌茫然的看着应池,一度怀疑是不是失血过多,脑子供血不足,以至于她的脑子变钝了,思维跟不上应池的节奏。   “好啦,好啦,我也懒得说你,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应池以为楚九歌不想多言,想到他们一男一女,谈这个事也确实不合适,也就打住了,“你身子还虚着,我让你那小丫头给你做点吃的,好好补一补。”   “让她先给我煮杯红糖水。”失血过多让楚九歌整个人都是蔫巴的,也就没有发现应池的异常,她虚弱的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弹。   应池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摇头:自古就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楚九歌这也太弱了。   应池本想告诉楚九歌,北王代替她进宫面圣去了,让她不要着急,但想了想,他又没说。   这事,还是等北王自己回来跟楚九歌解释,不管什么理由,那什么第二天就把人丢下,北王够渣的,他才不要帮北王说好话。   应池口中很渣的北王面圣后,便直接出宫,正欲回楚九歌的住处,不想刚出宫,北王府的人就来接了。   来人为北王牵来马,低声禀报道:“王爷,找到了做龙袍的地方,此事与南凉太子有关,他人就在那里,要见到王爷才肯把人交出来。”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但有时候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不能不跳。   皇上借苏、袁之手,拿龙袍陷害北王,却不知这是一个计中计。   南凉与西凤的国力,在四国中最弱,但并不表示他们没有野心,至少北王就知南凉太子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以小博大,把东林给吞了。   “嗯。”事关重大,北王连犹豫都不曾,就直接上马出城了。   “跟上去,你去禀报给皇上知晓。”监视北王的人,发现北王出城了,立刻兵分两路,分开行动。   皇上正在跟大臣商议北域、澜城和襄城之事,这时哪有时间见暗探,等到皇上召见暗探,北王已出城入了密林,把暗探给甩了……   “北王出城后,人就不见了?”皇上看着暗探,眼神骤冷,“朕让你们跟着人,你们就是这样办的?朕养你们何用?”   “圣上息怒,北王出城后去了秋山猎场,人进去后就不见了,属下不敢跟得太紧,便,便跟丢了。”暗探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北王倒是好手段。”皇上眼神微冷,手指在桌面轻敲数下,道:“去,把楚九歌带进宫来。”   不管北王是真在乎楚九歌,还是表现得在乎楚九歌,总归他先把楚九歌扣在手上再说,后面的事就看北王的表现了。   “是,圣上。”跟丢了北王的暗探,生怕再出差池,一出殿门就带着大队人伍,将楚九歌的住处给围了,然后破门而入。   “楚九歌呢?”冲进来大半天,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对此暗探们表示很受伤。   想他们虽然名声不大,但放眼朝廷谁不知他们的存在,满朝大臣都知,只要他们上门,必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官差来了。”小丫头听到动静出来一看,顿时吓慌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忙不迭的转身去叫楚九歌。   楚九歌刚喝完红糖水,正在思索宫里的事要怎么办,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就听到小丫头的尖叫声……   “该来的总会来的。”楚九歌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她被太子送入暗牢的事,皇上必是知晓昨晚发生的事,但这事不会对外公布。   她听应池说,外面也只有王梓钰救沈卿的事,并没有她的名字。   也就是说,她被太子送进暗牢的事,不能宣传出来,她说了也不会有相信,皇上更是不会认,甚至还有治她私自出宫的罪。   想来,还真是委屈……   楚九歌苦笑一声,整了整衣服,从容的往外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一没杀人,二没叛国,皇上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403章 拒绝,他敢让我治吗   皇上还算讲道理,虽然责怪了楚九歌私自出宫,但并没有拿此事做文章处罚她,摆明了是想要将此事揭过……   楚九歌半点不意外,但听到皇上下令,要她继续为太子医治,楚九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臣女……”   楚九歌刚开口,就被一道尖锐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近乎是滚进来的,跪趴在地上:“皇上,太子殿下他,他不行了……”   “怎么回事?”小太监说得急,皇上却稳当得很。   太子为了收拾楚九歌,办下那样的糊涂事,惊动了大半个朝廷,他要是能好得了才有鬼。   “皇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喝了姑娘备的药,突然吐血,昏迷不醒,丹医诊过后,说,说……太子殿下虽无性命之忧,却伤了根。”前来禀报的太监,哭着喊着说完。   “伤了根?”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太子真是越来越没有一国储君的风范,居然用这种办法转移注意力,往楚九歌身上泼脏水。   堂堂储君,就算不像北王一样霸气,对付楚九歌这样的一个小女人,也应该用阳谋,而不是用这些不入流的阴谋手段。   “是,是伤了根,是吃了虎狼之药,伤了太子的根。”小太监说这话时,还不忘看楚九歌一眼,暗示意味明显。   皇上哪里看不到,他也看了楚九歌一眼,起身道:“楚九歌,你跟朕一起去看看。”   “臣女遵旨。”楚九歌站了起来,声音轻轻柔柔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皇上从她身边走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楚九歌低头不语……   什么虎狼之药,她配的药她自己心里清楚,别说她没有暗算太子,就算她真动了手脚,也无人能看出来了。   ……   “太子怎么样了?”皇上行色匆匆的来到东宫,却并不往太子的寝宫走。   太子的疫症虽好得七七八八,但谁知还会不会传染,皇上一向惜命,哪里会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皇上,皇上……你可要为太子殿下做主呀。”宫里的丹医还未回话,楚灵湘就跑了出来,柔弱的跪在皇上脚边,伤心的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你是?”皇上面露不耐,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居然让个女人出来回话。   楚灵湘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满,低头道:“臣女是楚家的……”   “朕知道了,太子的侧妃,说吧,太子怎么了?”皇上对太子的女人并不感兴趣,虽下旨褒奖了楚灵湘,但仍旧不记得这个女人是谁。   放眼东林,能让皇上印象深刻的女人,也就是楚九歌一个了。   “皇上,太子早上吃了我姐姐九歌备的药,就突然吐血了,而后丹医来诊,说,说……太子被人下了虎狼之药,那药,那药有问题……”楚灵湘说到最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半点不似作假。   事实上,她是真的要崩溃了。   太子虽是想借此事算计楚九歌,但太子也是真的不行……   昨晚,楚九歌被侍卫带走后,太子就让人送了药膏来,执意要亲自为她抹药。   她的伤在背上,要上药必得脱了上衣,有肌肤接触,太子一片好意,她自是不会拒绝。   她与太子的婚事是板上定钉的事,是以当太子给她抹药,抹着抹着就动手动脚时,她也没有拒绝……   她身上的伤她很清楚,虽然看着一片通红,但实际上并不严重,也不难看,抹个药膏两三天就能好。是以,太子在她身上作乱的时候,她半推半就就同意了。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太子却不行……   是的,不行!   不管怎么样,太子都硬不起来,明明心里很渴望,但那处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初时,太子还以为是身体虚,反应不明显,但折腾了半天,太子整个人都欲火焚身了,那处硬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太子不是不懂人事的傻瓜,见状当时就慌了,推开楚灵湘,把丹医召来了。   丹医给太子诊过后,再三确定太子的身体无事,甚至疫症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哪怕不用药,休息个两三天就能好,而且疫症根本不会影响那处,除非……   除非太子吃了对那处不益的药。   这段时间,太子唯一入口的药,就是楚九歌开的那堆药效不明的草药,丹医当即一口咬定,是楚九歌的药有问题。   其实,丹医也不敢肯定,太子的病是本身的问题,还是楚九歌开的药有问题,但这个不重要……   楚九歌得罪了丹医堂,得罪了四国所有的丹医,抢了他们的风头,他们现在逮到了机会,要是不趁机把楚九歌踩死,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宫里所有的丹医众口一词,一口咬定是楚九歌开的药有问题,且楚九歌用的药太狠,他们不知是什么成分,也不敢贸然医治。   太子原本就有五分怀疑,现在则是十分的肯定了。太子怒不可揭,可不等他派人去暗牢,把楚九歌悄悄带回来,王梓钰就将暗牢的事揭开了。   太子当时吓了一跳,好在暗牢的事虽然暴露了,但并没有牵扯出,他私自把楚九歌送到暗牢的事,这让太子在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心……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懂,他把楚九歌送进暗牢,可以说是跟楚九歌结了死仇,楚九歌不死他就有麻烦了。   正好发生此事,太子也顾不得丢人,便将此事宣扬看,要是能逼死楚九歌最好,逼不死也要逼楚九歌把他医好。   楚灵湘深知太子的想法,她虽然一直哭个不停,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且句句都暗指太子不举一事,与楚九歌有关,是楚九歌害的……   楚九歌站在一旁,微微低头,掩去嘴边的冷笑。   太子那处确实是受了一些影响,但按说太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想来昨晚她被侍卫带走后,太子与楚灵湘之是必然发生了什么事。   病成那样还有心思睡美人,原主拒绝太子的婚事果然是英明的,太子这人虚伪又好色,简直叫人恶心。   “楚九歌,太子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强压下不耐烦,听楚灵湘把事情说完,如楚灵湘所愿,把矛头指向楚九歌。   “臣女不知。”楚九歌上前,恰到好处的恭敬谦卑,除此再外再无旁的情绪,好像听不懂楚灵湘的暗指一样。   “不知那就是去诊断……看看要怎么医治。”来之前,皇上还以为这是太子算计楚九歌的把戏,但听到楚灵湘的话,以及丹医的证明,皇上相信太子是真的不行了。   先不管这事是不是楚九歌所为,先把太子治好再说……   楚九歌没有动,她看了一眼楚灵湘,嘲讽的道:“皇上,太子殿下,他敢让我治吗?”   楚灵湘和东宫的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太子身体不行是她所为,现在还要她去治,皇上的脑子真得没有问题? 第404章 说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   皇上的脑子自然没有问题,他是压根没把楚九歌当回事,更不认为楚九歌有那个胆子,敢弄死太子……   太子是把楚九歌送到暗牢去了,但那又如何?   别说楚九歌没有死,就是死了,楚家又能让太子赔命?   别说楚家,就是北王也不能!   太子再不得他欢心那也是太子,是东林的脸面,北王再狂也不能打他,打东林的脸面……   皇上冷笑的看着楚九歌:“你还敢……下毒手不成?”   这时,皇上才发现,楚九歌的脸色白得厉害,面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虚弱。   楚九歌昨晚遭了罪?   北王先前面圣,怎么那么平静?完全没有找他这个皇帝的茬。   莫不是,北王真的只是表现得在乎楚九歌,并没有把楚九歌放在心上?   皇上不由得摇了摇头……   北王的心思,果然越发的难猜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北王承认了楚九歌是北王妃,那么楚九歌做错的事,就得记在北王府头上……   “臣女自是不敢,只要太子殿下敢让臣女治,臣女就敢治。只是……在医治前,还请皇上给臣女一个旨意,不然臣女治好了太子的病,太子以后有什么问题,说是臣女下的暗手,那臣女多冤。”   宫里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但也别把人当傻子好不好,谋害太子的罪名都加在她身上了,这些人还指望她“不计前嫌”给太子医治?   哼,她没有下毒,把太子毒死就是好的。   “你觉得朕会给吗?”皇上看着楚九歌,满是嘲讽。   “不会!”   “那你还开口。”   “臣女也没那个能耐,能医好太子的病。”楚九歌很平静,她看着皇上,虽然恭敬如常,但却少了以往的小心与谨慎。   皇上觉得,楚九歌变了……   看样子,北王给了她不小底气。   他就喜欢胆子大的,楚九歌胆越大越好,胆大才敢乱来,才会犯错,他才能找北王府的麻烦……   “你大胆,在朕的面前,你敢说不!”皇上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皇上,臣女的胆子很小,臣女这也是被吓到了。太子纵欲过多,却把错怪到药上……皇上,臣女要给太子下黑手,什么时候下不好,为什么非得是今天早辰,而且今天早辰的药,还不是臣女给太子的,太子却仍旧能怪到臣女头上。皇上,您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敢给太子用药吗?”楚九歌原本也就不怎么惧皇上,她只是不想惹事,才会在皇上面前小心翼翼,但是……   昨晚的事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人家真要弄你,你怎么小心、讨好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比如太子这病,她不治就是不治,有本事太子再把她送到暗牢去。   “伶牙俐齿!”如果太子是装病,那这还真是一步臭棋,但太子要真是不行了,那么……   楚九歌的心思太深,人也太聪明了。   皇上没有给楚九歌肯定的答复,也没有逼楚九歌,而是莫棱两可的道:“先去给太子看看。”   “皇上,臣女今天怕是看不了。”楚九歌自嘲一笑,在皇上发怒前,露出受伤的手腕,“皇上,臣女的手伤着了,失血过多,臣女现在能站着已是不易,皇上要是不信,可以让丹医为臣女诊断一二。丹医们连臣女用的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能一口断定是臣女的药有问题,有这么明显的伤口在,想来丹医更能确定我的身体,到底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楚九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嘲讽,皇上自然听了出来,但他的注意力落在楚九歌的手腕上:“你的伤……昨晚伤的?”   皇上是问,楚九歌是不是在暗牢伤的,如果是……   恐怕,明珠是回不来了。   看样子北王不是不找他的茬,而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是,昨晚臣女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直到今日才醒过来。”楚九歌知晓皇上的意思,但她也没有撒谎,皇上要是想多了,那也与她无关。   “既然如此,你就先去休息,待身体养好了,再来给太子诊断。”皇上咬死了要把楚九歌留在宫里,不会给她出去的机会,哪怕她有伤在身。   “皇上,太子的病臣女医不好,哪怕皇上你现在杀了臣女,臣女也医不好。”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她医不了皇上还能逼她用药?   “你在威胁朕?”皇上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么多年,除了北王外,再无人敢当众给他脸色看,哪怕是王谢二家,明面上也是给足了他这个皇帝面子。   王家继承人失去踪影,再现身已是半残之躯,加上二房抢夺基业,王家主现在根本不敢乱来,就怕一个不好,毁了整个王家基业。   谢家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谢三一直在人前现身,但也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且谢老太爷越老越昏庸,一心想让谢玄把位置传给小孙子,谢家……也有得乱。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王、谢这样的世家枝根叶茂,明面上对皇权也是恭敬有嘉,又识实务,让人挑不出错,除非内部出问题,不然还真不好灭了。   这几年,因他暗中挑拨,王、谢二家内部都出了问题,更是听话了,他好多年都没有从除了北王以外的人嘴里,听到“不”这个字了。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皇上如果不爱听,臣女可以换个说法……”她还真不是威胁皇上,只是……   真得累了,也倦了,不想再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失去自我了。   “皇上,太子这病……您就是打死我,我也医不好。澜城三地不是爆发瘟疫了吗?还请皇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三地百姓出一份力。”她宁可去治瘟疫,也不愿意给太子治病。   “北王没有告诉你,朕决定派你去协助丹医堂的丹医,去三地医治瘟疫吗?”皇上这是明知故问。   北王出宫后去哪里,他比谁都清楚。   “臣女没有遇到北王。”她要遇到北王,北王肯定会陪她一起进宫,以免她被皇上欺负。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   北王喝了她那么多血,要是连这点回报都没有,以后别再想喝她的血。   呸呸呸……她才不会再蠢得,拿血喂北王,再紧急的情况也不干这种笨事,太蠢了!   楚九歌在心中说得信誓旦旦的,却不想……   不久后,她就打脸了! 第405章 绑架,要楚九歌出面   楚九歌没有给太子医治,也没有留在宫里。   不是皇上不想留,而是留不住!   皇上刚想把楚九歌留下,太监就来报谢家老太爷,有要事求见,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皇上虽不满谢老太爷倚老卖老,但也不能不给谢家面子,张口就让谢老太爷来东宫觐见了。   谢老太爷一见到皇上,就跪了下来,不顾颜面,老泪纵横,大哭大嚎:“皇上,救命呀……”   “出什么事了?”皇上沉着脸,面色不快。   朝廷内忧外患,王、谢这些世家不想着为君分忧,反倒成天给他找事,他要是能痛快,那才有鬼。   “皇上,老臣的孙儿被歹人绑走了,对方要楚九歌亲自去,才肯放人。”谢老太爷心里着急,没闲情在皇上面前耍心情,直接就开口了。   “你的孙儿?谢三?”还有人能从谢家绑人,皇上觉得不可思议。   王、谢这些世家的守卫,不比宫里差,要说谢三遇伏他还能相信,被绑他是绝对不信的。   “谢三还有老臣的小孙儿,都被人绑走了。”谢老太爷头发花白,满脸憔悴,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谢三和谢瑾亦都被人绑走了?   谢三身边不缺人保护,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绑走?   楚九歌心中一跳,满腹疑问,但这没有她说话的份,她只能站在一旁,闭嘴不言,看皇上怎么问。   “在哪被绑走的?可有查出是何人有为?”皇上也十分震惊。   谢家一大一小两个孙儿,都被歹徒绑走了,这事可就奇了。   “在,在谢家被人绑走的。”谢老太爷说这事时,面上有几分不自然。   在场的都是人精,只一眼就猜到谢老太爷有所隐瞒,皇上更是嘲讽的问了一句:“内贼?”   楚九歌也长松了口气,如果是自己人所为,那么谢三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是内贼。”谢老太爷硬着头皮应下。   皇上笑了一声:“你那五媳妇?”谢五爷那媳妇有问题,他不是不知道,想来谢家也是知道的,但是……   谢家一想要把手伸到江湖上,明知那媳妇有问题,也让谢五爷娶了。   人呀,贪心不足,终是没有好下场。   “皇上,老臣,老臣没脸见人呀,一辈子战战兢兢,与人为善,不想到老来了,却遇到这么一个儿媳妇,皇上,皇上……求您救救老臣的孙子吧。”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掉了,谢老太爷也不隐瞒了,匍匐在地,悲伤的大哭。   谢老太爷一大把年纪了,这会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着实是可怜,皇上虽对王、谢几家多有不满,但……还是心软了:“说吧,你那五媳妇要什么?”   谢老太爷一听有信,忙不迭的道:“皇上,他们,他们放话,要楚九歌亲自去接人,他们才肯放人。”   “楚九歌?”皇上不解   我?   楚九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跟谢五爷没仇吧?   她虽然对谢五爷不客气,但谢五爷的儿子可是她治好的,谢五夫人就是恩将仇报,也不至于如此吧?   而且,谢五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绑,这事可不是报仇那么简单吧?   “是,对方点明非楚九歌不可。”谢老太爷说话时,恨恨地瞪向楚九歌。   在他看来,他们谢家这场祸事,就是楚九歌弄出来,要不是楚九歌,他的小孙子,小儿子哪里会遭这到大的罪。   “对方是何人,怎么会点名要楚九歌?”皇上问出了楚九歌也想问的话。   她也很想知道,什么人盯上了她。   她……都这么低调了,还会被人盯上,那也太倒霉了。   谢老太爷收回视线,摇头:“老臣也不知,皇上……对方要楚九歌孤身一人去秋山猎场,说如若今日天黑前未到,他们,他们就要杀老臣的孙子。皇上,老臣厚颜求您,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儿吧。”   谢老太爷要楚九歌去冒险,却半句不求楚九歌,只对着皇上磕头,因为谢老太爷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楚九歌做不了主。   只要皇上同意,楚九歌不办也得办……   很显然,谢老太爷这就是欺人太甚,但谁也不能说他办得不对。   皇上在这里,有事自然是求皇上,放着皇上不求,去求别人,你这是想死吗?   “来人要楚九歌,却抓你们家的人,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皇上也不觉得谢老太爷做得不对,甚至都没有问楚九歌的看法,直接寻问此事。   “此事与楚九歌有关,想必楚九歌比我们更清楚她得罪了什么人。”谢老太爷是个人精,一句话就把事往楚九歌身上推了。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上前道:“皇上,臣女这段时间一直在东宫,除了昨晚因意外出宫外,再也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   楚九歌特意咬重“意外”二字,暗示意味明显。   谢老太爷不知昨晚的事,皇上却是清楚,顿时皱起眉头……   楚九歌的意思是,幕后下手之人是太子,或者是丹医堂的人?   太子不可能,他没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么长的手,丹医堂倒是有可能,丹医堂出医者,跟江湖上各个门派关系都不错。   这也是四国对丹医堂礼遇的原因,一个有能耐的医者,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既然你也不知,那就去走一趟。”皇上虽有猜测,但还是想要确定一番,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大手笔的拿谢家家继承人和谢家小公子的命,来请楚九歌。   谢老太爷见皇上同意,顿时面上一喜,不断的磕头致谢,直把脑门磕破了,这才停下来。   楚九歌无语望天,心里憋屈的不行,却还得按皇上的意思办,走这一遭。   好吧,就算皇上没有下令,她为了谢三和谢瑾亦,也会走一遭。   不过,她不会空着手去,对方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就为了邀请她,她要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恐怕被人生吞了都有可能。   楚九歌爽快的应下,但也提了她的条件:“臣一个弱女子,万一去了,对方不认账,不肯放人怎么办?还请皇上准应颐应大将军护我一程。应大将军武艺高强,机敏善战,有应大将军在,谢家两位公子必然会平安无事。”   楚九歌的要求合情合理,谢老太爷也不放心楚九歌,虽不喜欢楚九歌,但还是为楚九歌说了两句话。   倒是皇上犹豫了一下,才应下楚九歌的要求…… 第406章 羡慕,上辈子烧了高香   有应颐这个东林名将在,楚九歌的底气也足了。   谢三有危险,她自是义不容辞,但她却不会傻得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救人的前提是有自保的力量,她要什么都不准备,孤身一人,傻不隆咚的跑到秋山猎场,很有可能人没有救出来,还会把自己贴进去。   应颐奉皇命护送楚九歌去秋山猎场,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出了城,应颐才开口:“皇上的命令是救出谢家二位公子,不是保护你,你明白吗?”   真要遇到危险,他是不会管楚九歌的……   这是皇命,他虽会照看楚九歌,但他会以皇命为先。   “放心,我不会给应大将军你添麻烦。”因为应池,楚九歌对这位原先叫程颐,现改名叫应颐的大将军,没有一丝好感。   她承认,应颐没有错,甚至在与丹玉容比试的时候,应颐还帮了她,但那又如何?   她与应池是好朋友,她这个人一向帮亲不帮理,应颐给了应池难堪,让应池无法在京中立足,必是他再好,她楚九歌也讨厌。   “本将军不会救你,何来的麻烦。”应颐听出楚九歌话中的排斥,并没有当回事。   楚九歌是什么人?   要不是应池跟她亲近,他转身就会把这人给忘了,根本不会看多一眼。   “应将军说的是。”楚九歌被应颐噎了一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除了北王,她还真没有见过,比应颐更不会聊天的男人,这人真是分分钟把天聊死。   果然,她讨厌应颐不是没有道理的,和应池相比,应颐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这还不算,应颐刚说不会救她,一转身又要她照顾好应池……   楚九歌冷笑一声,嘲讽的道:“风太大,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到。”这男人,简直不要脸了。   “应池既然在你家,你就照顾好应池,别让他受委屈了。”应颐重复了一句,至于楚九歌话中嘲讽的意味,应颐只当没有听到。   他又不跟楚九歌交朋友,他只要楚九歌办好他交待的事情就行了。   而作为报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尽量照顾楚九歌,让她过得顺心一些。   “应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不需要你交待。”她最讨厌像应颐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去决定他人人生的人。   应颐夺走了应池的一切,还说是为了应池着想,真得很虚伪……   镇国长公主和应颐,觉得把应池养废是为了应池好,不让应池担起应家的重担,是为了应池好,可是……   他们有问过应池的想法吗?   他们不想应池吃苦受累,不让应池练武习兵法,只想应池做个富贵闲人,可应池愿意吗?应池他愿意做个富贵闲人吗?   她承认,做富贵闲人很好,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做个富贵闲人,过着让人养的米虫生活,但是……   将门世家出身的应池,会跟她这种没有上进心的人一样,一心只想做富贵闲人吗?   楚九歌很怀疑……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事情已成定局,应家继承人之争的戏码已落下帷幕,应池败了,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应颐和镇国长公主,彻底断了应池从军的路,而入仕则是更不可能,应池想要出人头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条世人认为低贱的路。   想到应池,楚九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但她什么也没有跟应颐说。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到秋山猎场,把谢三和谢瑾亦救出来。   说实话,她还挺担心谢瑾亦和谢三的,尤其是谢三,他身患哮喘,虽然这段时间调养得不错,但始终无法根治,要是在恶劣的环境下,谢三的病症会加重,甚至可能会死亡……   心中挂念谢玄,楚九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接下来的一路,楚九歌与应颐不再说话,两人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秋山猎场。   秋山猎场占地万亩,原是皇家的猎场,后来皇家赏赐给了康亲王,康亲王的后人是个擅经营的,将秋山猎场对世家子弟、名门闺秀开放。   每到秋季,无数世家子弟、官家公子相邀来秋山打猎,平时秋山猎场也对外开放,但来得人极少。   此时才刚立秋,天气热的很,猎狗和战马也跑不动,来打猎的人极少,但是……   楚九歌和应颐到的时候,却听说好几伙人进了猎场,而且都带了猎狗来,进去了大半天也不见出来。   “都是些什么人?”楚九歌与应颐状似无意的寻问了一句。   对方把地点设在秋山猎场,想来是有准备的。   “不知道……听说是从蜀地来的,是谢五爷定的场子,几伙人好像都是认识的,相约来比试的。”秋山猎场的人不认识楚九歌,但认识应颐,自是有问必答。   等到楚九歌问完,那人还好心的建议道:“应将军,你和这位姑娘要打猎的话,就往北边走,那地没人……猎物也多是兔子、野鸡和狍子,就是姑娘家也猎得了。”   秋山猎场时有男女来打猎的,这些人主要不是为了打猎,大家心里都明白。以为,秋山猎场特意围了一块安全的带方,就是方便这些人。   “那……”应颐开口,楚九歌却抢了一步道:“那就多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看姑娘没有带弓箭,我们这有准备,姑娘要带上吗?”看守的人见楚九歌满脸笑容,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好,给我来一套。”楚九歌没有客气。   她原本想让皇上给她一点时间,她好准备一些小武器,或者药,但是……   皇上拒绝了。   没办法,她才点了应颐的名。   猎场备的弓箭说不上好,但都是给贵族使用的,也差不到哪里去,楚九歌自认臂力还算可以,张弓拉箭还是不成问题的……   除了弓箭外,猎场还备了割肉的小刀,调料一类的,楚九歌将能带上的武器,全部带上,腿上、脸上各绑了两把匕首,袖子里还绑了两把。   除了武器外,楚九歌看到烤肉用的山椒粉,毫不客气的让下人拿了两大把,反倒是盐一类的,她一点没要。   给他拿东西的下人一路都是懵的,几次想要提醒楚九歌,但是……   楚九歌压根不看她。   楚九歌每拿起一样的东西,就歪着头,看着应颐,撒娇道:“这个我能带吗?”   而冷面的应颐应大将军,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十分配合:“你喜欢,就带上。”   “那这个我能要吗?”楚九歌又问。   “你喜欢,就拿着。”应颐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比先前温柔了许多。   楚九歌也没有发现,她继续装作天真无知的少女,朝应颐撒娇:“应颐,你说我把它绑腿上,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   “应颐,应颐,你看……这把匕首漂亮吗?你说我绑手腕上行不行?你快帮我绑起来吗?”   “好。”应颐上前,用自己也不知的温柔的动作,帮楚九歌把匕首绑在手臂上。   不松不紧,正好方便使用……   楚九歌一路买买买,凡是看上眼的,凡是寻问了应颐的,应颐就没有说一句不好的。   陪他们前来挑武器的下人,见状也只得乖乖闭嘴。   人家两人打情骂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下人掺和什么。   打猎该带什么,应颐一个大将军还会不知道。   应将军,这摆明就是为了哄这位姑娘高兴的。   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幸运,竟然得了应颐将军的青眯,真是……   叫人羡慕! 第407章 肉戏,来了……   在应颐的配合下,楚九歌全副武装的进入秋山猎场,两人听从猎场仆人的建议,朝北边儿那块相对平稳的地带走去。   “这里没人,你确定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许是给楚九歌买弓箭那段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应颐对楚九歌客气多了。   “整个秋山猎场都在他们的掌控下,我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没听说……今天来的那几伙人都是谢五爷的朋友吗?人家已经摆明了告诉我们,这地除了他们的人外,就没有外人。”楚九歌坐在马背上,并不急着前行,任由马慢悠悠的、毫无目标的走着……   很明显,绑架谢三和谢瑾亦的事,谢五爷也是参与者之一,但谢老太爷在皇上面前,却故意隐瞒了谢五爷的行为。   她现在一时也不敢肯定,这事是谢家算计她,还是旁人算计了谢家,算计了谢五爷。   “我以为,你会担心谢三和谢瑾亦的安危。”应颐看着楚九歌娇美的侧颜,语气不由得放低。   他发现,他不了解楚九歌……   “我是担心,但来了后我才发现,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谢家两个孙儿被绑,这秋山猎场除了你我来了外,还有谁在?”连皇上都私下派了人来,谢家却没有一点动静,可见谢家根本不担心谢瑾亦和谢三的安危。   或者说,谢三的处境没有她想的那么危险。   “谢家算计你?”作为一个天赋不凡,能征擅战的小将,应颐自是不笨的。   “不好说,谢家出事是肯定的,不然谢老太爷也不敢进宫,但事情绝对没有谢老太爷说得那么严重。不然,谢家不会这么安静。”不是楚九歌把人想得太坏,而是……   谢老太爷今天的举动,确实很反常。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我调兵围了秋山猎场。”应颐原本就想这么做,可他一开口谢老太爷就哭三喊地的说他想要害谢家无继承人,皇上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做太冒险了,便放弃了。   和谢三、谢瑾亦的性命相比,楚九歌的生死实在算不得什么,如果牺牲一个楚九歌,可以换来谢三、谢瑾亦的平安,皇上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   “别……万一有什么,你我二人都会悔恨终生。”楚九歌知道应颐不是瞎说,忙阻止他:“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方绑了谢三和谢瑾亦要我来,想必是因为我有用处,他们便是抓住了我,也不会杀了我。”前世,她名声大噪,成为首长御医的时候,可没少遇到这种事,也有两回被人给抓住了。   一回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对方要她救命,在见识到她的本事后,为了让她日后心甘情愿为他治病,差点把她给睡了。   因为对方听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言:中国女性把贞操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谁占了中国女子的第一次,那女子就会把他视为丈夫。   当时,她差点没笑出来……   这真是意大利黑手赏的首领,而不是哪个山洞里出来的老古董?   这满脑子想得是什么鬼,中国女人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封建好不好,更何况她楚九歌也不是依靠男人而活的女人。   对女人而言,与其说失了贞操女人活不下去,不如说失了男人的照拂,她活不下去。   当一个女人,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的时候,贞操算什么?   楚九歌当时给那位黑手党老大上了一课,然后潇洒回国……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那人会追到中国,死在中国。   想到往事,楚九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收回思绪,转身去跟应颐说话时,突然发现林中气氛不对……   “来了!”楚九歌沉下脸,看向四周。   “嗯。”应颐嘴上说不会保护楚九歌,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上前,挡在楚九歌侧前方。   应颐一上前,隐在暗处的人也跳了出来。   “唰”的一声响,树叶震动,飞鸟尽出,数十个蒙面大汉跳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看着应颐,一脸轻蔑的道:“谢家小少爷吊在前方百米外的樟树上,半柱香后谢小少爷脚下的冰就化了。应颐大将军,要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明白吧?”   “快去!”应颐没有开口,楚九歌却先一步道。   “你……”应颐面有迟疑,楚九歌又催了一句:“你的任务是救谢家两位少爷,不是保护我。”   这不仅仅是应颐自己说的,也是皇命,皇命不可违。   “你自己多保重。”应颐看了一眼前方的黑衣人,又看了楚九歌一眼,虽心中担忧,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打马离去。   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他不能浪费,也不敢浪费,谢家的少爷要出事了,不管是他还是楚九歌,都承担不起。   应颐走后,那群黑衣人就将楚九歌团团围住,领头的那人又道:“楚姑娘,你是自己下来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去请你?”   “我非恶客,怎么好劳烦主人来请,各位前面带路。”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危险,楚九歌不是不怕,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怕是没有用的,她能做的就是冷静面对,伺机而动。   “不愧为是北王看上的女人,走吧……”领头的那人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笑了。   北王?   楚九歌面上保持优雅的微笑,心中却是一跳……   合着今天这事是北王带来的麻烦?   好吧,她冤枉谢家了,谢家也算是受她牵连了。   不过,有了对方这话,楚九歌也稍稍安心了。   对方花这么大的代价绑她来,认定她能影响北王,就不会轻易杀了她。   毕竟,要拿她对付北王,活的她远比死了的她,更有价值。   很好,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楚九歌高悬的心落到了实处,一路被众黑衣人围在中间却是面不改色,沉稳异常,引得领头那人看了她好几眼。   楚九歌却是头也不回,半点不受影响,一路平静从容,半点没有被人“请”来的自觉,那群黑衣人也不多言,只带着她往林中七转八拐,把她转得晕头转向后,又蒙上了她的眼睛,让她坐在软轿上,由人抬着前行。   楚九歌知道,肉戏来了…… 第408章 谢玄,他……   双眼被人蒙住了,双腿又是悬空的,原先就在密不透光的林子里转了大半天,饶是楚九歌的方向感再好,这会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被人抬着转了半圈,楚九歌发现周身的气温越来越低,空气湿度越来越重,气压也越来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楚九歌怀疑他们走进了山洞一类的地方。   但一路不曾停留,又东转西绕的,楚九歌也拿不准他们这会到底走到哪里了,只能紧紧握住手腕里的匕首,任由他们抬着走。   越是往前,楚九歌戒备越深,她感觉四周的空气湿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空气浑浊难闻还带着一股血腥味,仔细听似乎还有水滴声。   这地方,必是不见天日的深渊。   一刻钟后,他们到目的地,楚九歌被人放了下来,耳边的水滴声也更清晰了,但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更浓了。   楚九歌怀疑,滴下来的不是水,而是血。   “这位就是……北王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楚九歌?”轿子还未落下,楚九歌就听到一道阴冷的男声。   “回太子的话,这位就是楚九歌。”领头的黑衣人恭敬的回答,但他的称呼却叫楚九歌一愣。   太子?   哪国的太子?   这人一开地道的东林官话,半点口音也没有,她实在听不出对方是哪里的人。   “既是北王的人,你们怎可如此粗鲁,还不快扶楚姑娘下来。”这位太子的声音温柔而亲昵,但楚九歌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怀好意。   很快,楚九歌就被人扶了下来,眼睛上的黑布也被人摘了下来。   没有任何不适,楚九歌睁开眼,还来不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就看到了……   被悬挂在正中央,一直在滴血的谢玄。   “谢三?”楚九歌猛地睁大眼,瞪向坐在正中间,被黑衣人称为太子的男人,“放了他!”   谢玄被吊在屋顶上,双手被束,双脚悬空,双眼紧闭,面色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表情,要不是已死,就是晕了过去。   谢玄身上没有伤口,只有大腿在不断的流血,顺着裤脚往下滴,啪啪落在地上。   楚九歌不知谢玄被绑了多久,但看地上那一摊血,少说也流了一升。   再这么流下去,谢玄会死。   “想救他?可以……把那个吸了。”被称为太子的人十分好说话,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是楚九歌顺着他所指一看,就气笑了:“鸦片!你让我吸食鸦片?”   楚九歌看着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谢家五爷的背叛,蜀山那些富家子弟,还有康亲王……她想她想明白了,明白这人为何能在东林兴风作乱,为何能逼的谢五爷配合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绑了。   “鸦片?你取的名字?看样子你认识它,不过它可不叫鸦片,他叫神仙醉,乃是仙人仙物,吸了……能让你飘飘欲仙,沉醉其中不可自拔。”被称为太子的人,主动上前,拿起红木制的烟杆,走到楚九歌面前,“偿一偿我们南凉的神仙醉。”   “原来是的南凉的太子。”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楚九歌并不惊讶,满脸微笑的道:“这神仙醉怎么抽的我不会,太子殿下要不要为我示范一二?”   “楚九歌,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北王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这么客气的把你请来吗?”南凉太子突然变脸,一脸肃杀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半点不惧,不仅如此,反倒笑了:“这才对嘛,明明是头狼,却笑得像羊,真虚伪的让人讨厌。”   南凉太子脸色一变,凶狠的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既然如此,那就……”   话未说完,就见楚九歌突然抬手,不等南凉太子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横在他的脖子上……   “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听话。”楚九歌的声音很冷,握刀的手很稳。   “你……”南凉太子大怒,瞪眼往上翻,努力去看身后的女人。   “我什么我,让人放谢三下来。”楚九歌举着刀子,用力一压,南凉太子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   “放下来!”南凉太子是个聪明的,一看楚九歌这样子,就知这不是一个好惹的,十分干脆的放人。   很快,谢三就被黑衣人放下来了,楚九歌看了谢三一眼,确定他还有生命迹象,又对南凉太子道:“让你的人背起谢三,我们走。”   “你知道,不可能的。”这一次南凉太子没有配合,“而你也不可能杀了我,我死你们都活不了。”   南凉太子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但楚九歌不仅没有被吓到,反倒笑了:“你觉得,我会怕死吗?我死了,南凉必灭国!”   “哦……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南凉太子的身子微僵,但语气却没有一点变化。   “你费了这么大的劲,不惜暴露谢五爷这颗棋子,也要把我带来,不就是我有那个价值吗?让我猜猜,北王出宫后人就不见了,他是不是也在秋山猎场,那些什么打猎的蜀山贵公子,也不是什么贵公子,是你们南凉的死士吧?”楚九歌的刀,一点一点压在南凉太子的脖子上,“再让我猜猜,你们费这么大的劲把我请来,是我们奈何不了北王。你们不过是用那些人牵住北王,真正的目的是我对不对?”   “你很聪明,我也有些喜欢你了,怎么办?”南凉太子不顾脖子上刀,扭头看向楚九歌。   这一动,南凉太子的脖子就被划破了,血汩汩而流……   南凉太子一怔,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震惊,楚九歌看到了,笑了:“怎么?你以为我会吓到,然后松手?南凉太子,你在绑我之前是不是忘了查,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是一个医者,一个医术出色的医者,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你身上捅一百刀,还能让你活着,活到丹医来救你。”   话落,楚九歌抽出绑在腰间的刀,在一众黑衣人和南凉太子震惊的目光下,面不改色,毫不手软的捅进南凉太子的肩胛骨处……   南凉太子吃痛,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这是女人吗?   楚九歌脸上笑容不变:“我楚九歌从来不是什么娇弱不敢见血的弱女子,南凉太子,你要不怕生不如死,咱们就慢慢玩。”   楚九歌说话间,抽出匕首,又是一刀,扎在南凉太子的胳膊处…… 第409章 选择,凌驾于始皇之上   什么叫疯子,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什么叫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南凉太子和他手下,终于见识到了……   楚九歌手握尖刀,面上带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刀接一刀往南凉太子的身上捅,刀刀见血,痛得南凉太子的闷哼,要不是有一堆手下在,他肯定会痛得大叫。   南凉太子极力压抑要叫出来冲动,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跟楚九歌讲道理,但是……   楚九歌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她面不改色,将刀子拔出来后,又往南凉太子身上捅,第一刀都见血才拔出来。   楚九歌往南凉太子身上扎刀子的动作自然又随性,就好像她捅得不是人,而是一袋布,一块土。   这女人,太可怕!   一连被捅了数十万,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脑子却越发清醒的南凉太子,终于放弃跟楚九歌讲道理,讲政治,讲大局。   遇到这种猪对手,他认怂了行不行?   “我送!我让人把谢三送出去。”一连被扎了十几刀,扎刀子的人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南凉太子气得快要疯了,咬牙切齿的道。   楚九歌到底知不知道,她要捅死了他,后果有多么严重?   届时,可不是楚九歌一个人的事,而是东林与南凉之间的国家大事,便是北王再强势,也保不住她。   “早说不就能少挨几刀吗?”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的,楚九歌淡定自若的抽出刀子,南凉太子长松了口气。   不相,他这口气才缓过来,背上又是一疼,刀山扎进肉里的疼痛感,把南凉太子气得想要杀人:“楚九歌,你疯了?”   他都答应了楚九歌,把谢三送出去,楚九歌还想要怎么样?   他承认,楚九歌这几刀扎下去,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是人,刀扎进肉里,他也是会痛的……   “手误,抱歉呀,我们走吧。”楚九歌毫无诚意的道歉,南凉太子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发不出去又咽不下去,别提多郁闷了。   “楚九歌,你觉得……我带着你出去后,你还能活着吗?”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发现了他藏身的地方,为了杀人灭口,他也不会放过楚九歌。   “说那么废话干吗?还要我再扎你一刀吗?”楚九歌冷声说道,手中的刀子抵在南凉太子的背后。   南凉太子就像个一个皮球,满肚子的不满,都被尖刀扎破了……   妈的,遇到一个不按理出牌的疯子,他认栽还不行吗?   “把人背出去。”南凉太子下令,让人背着谢三走在前面,他则在楚九歌的挟持下,跟在最后面。   “楚姑娘,当心脚下的路。”带头的黑衣人,冷冷地警告了楚九歌一句,就背着谢三往前走。   楚九歌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反讽了回去:“安心,会有人为我陪葬。”   “呵……”南凉太子冷笑一声,背对着楚九歌,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他,要楚九歌生不如死,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一样,像狗一样趴在他脚下,求他……   在黑衣人带领下,一行人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就进了一条狭长窄小的甬道。   甬道搭建在两座山峰之间,狭长且窄小,两侧没有栏杆,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甬道下则是不见底的深渊,一步踏空,或者身旁的人起了坏心,挤你一下,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胆子小一点的人,怕是一步也不敢走,楚九歌有点恐高,别说踏上,只看到甬道,腿就发软了,但是……   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语气轻松的回了一句:“这地方不错。”不错到,让她想要杀人。   这该死的南凉太子,什么地方不好选,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这是要她的命吗?   天知道,她现在每往前一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前世,除了被人打晕带走,她从来不出国,就算要出国那也是火车倒火车,因为……   她恐高,坐在飞机上,她没有安全感。   爷爷说,她这是心理疾病,因为她的父母和哥哥都死于空难,她相信爷爷的诊断,但却没有想过医治的事。   要医治心理创伤,就必须将那块创伤挖出来,把上面的笳揭开,让它鲜血淋漓的露在人前。   但她,做不到!   走在悬空的甬道上,楚九歌不断调整呼吸,以免让人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好在,她走在最后面,便是脸色古怪一些,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南凉太子隐隐感觉到楚九歌有些不对劲,但他刚要回头确定的时候,楚九歌手中的刀子就往他脖子上压,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再次被割开了。   南凉太子已经被气是没有脾气了,为了试探楚九歌此时的状况,南凉太子故作闲聊的道:“这地方何止不错,简直是风水宝地。楚九歌,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不等楚九歌回答,南凉太子自说自话道:“下面是始皇地的陵墓,里面有无数珍宝,金山、银山更是不计其数。”   “果然是好地方。”把自己的秘密基地,建在始皇帝的凌墓上,南凉太子的野心完全不隐藏。   “看样子,你明白我的用意。”趁说话间,南凉太子故意缓了一步,与楚九歌的身体相碰为,下一秒他就松开了,然后笑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碰触,让他发现了楚九歌的身体此时有多么僵硬。   果然,带楚九歌走这条道是对的。   这条甬道底下是深渊,周边没有一丝护卫,别说楚九歌一个女人,就是他初次踏上这条甬道,也吓得腿软,要不是后来一次次走习惯了,身上有带了保命的工具,他也无法保持现在的从容和淡定。   “楚九歌,你说……这个时候,我和谢三的命,你会选择要谁的?”南凉太子突然开口,不等楚九歌想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南凉太子突然变脸:“动手。”   南凉太子的话一落下,背着谢三的那个黑衣人,突然松手,将谢三丢向深渊……   “不,不要……”楚九歌脸色大变,心神俱颤,南凉太子趁机撞开楚九歌,夺下楚九歌手中的刀:“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你该死!”刀刃被夺,人被南凉太子撞得跟踪后退,不等站稳,楚九歌猛地往前扑,将南凉太子撞向深渊,而后不顾危险,猛地扑下去,想要抓住谢三……   谢三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面前! 第410章 疯子,两人都会死   “楚九歌,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婆子,北王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在摔下的那一瞬间,南凉太子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才将贴身而藏的扣锁甩了出去,挂在甬道上,止住了跌势……   南凉太子这一行人,进出山洞都靠这条甬道,进进出出是常事,为了保证安全,他们每个人进出都会带上有扣锁的绳子。   这次是跟楚九歌一起走,要是平时的话,他们会把扣锁扣在一头,留一个人守着,然后一路拉着绳子走,以免不小心或者风太大摔下去。   这不,南凉太子就靠着这有扣锁的绳子救了一命,而楚九歌与谢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楚九歌虽然做全副武装,但她根本没有想到,在猎场会有坠落的风险,要是早知道,早知道她也会来。   事关谢玄和谢瑾亦的性命,她不可能任性。   楚九歌撞开南凉太子,扑向谢玄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所有的行为都是未经大脑思索的,只是看到谢玄出事,本能的扑过去救人。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在半空了。   “啊……”悬空,失重,从来未有的陌生感觉,让楚九歌惊慌不已,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办法想,眼前的一切也是朦胧的,像是隔着一层雾,一层纱,整个人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惊慌失措的楚九歌,别说救人,就连自救都做不到。极速坠落,耳边的风呼呼的吹,楚九歌的脑子也越发的懵,根本无法思考。   “九歌!”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在大喊声传来,楚九歌猛地惊醒……   她不知道谁在叫她,听声音像是爷爷,又像是她记忆中的爸爸,或者是她哥哥,但好像又有一点像北王……   楚九歌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也没空多想,她此刻十分清醒,清醒的知道她和谢玄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楚九歌顾不得害怕,猛地睁开眼,四处搜寻谢玄的影子,“该死的,谢玄,你在哪里?你别吓我!”   该死的南凉太子,最好祈祷她死在这里,不然……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九歌四处寻找谢玄的身影,很快就在下方看到了……   谢玄坠落的比她早,她虽然在第一时间扑了过来,但终归是晚了一步。   看到了谢玄的身影,楚九歌不断的朝他伸手,但是……   两人之间隔得太远了,她根本够不着,甚至连谢玄飞舞的衣角都抓不住,她想要加速往下落,可做不到,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加速下降。   她没有经过训练,在半空中,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此时,她无比痛恨自己害怕高处,不曾接触过高空飞翔,不然她现在就不会这般无助了。   楚九歌一直朝谢玄伸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谢玄身上,只想着怎么快速落下,抓住谢玄,以至于忘了自己还在下落,也忘了害怕……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两人飞速降落,不过瞬间楚九歌就看到了深渊下,那一个个红点……   不,不是红点,是花,火红的花连成一片一片,隔得远看着像红点,靠近才看清楚是一片花海。   随着两人越落越低,楚九歌也看清楚了,底下那些花是什么了……   曼珠沙华,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花。人死后,走过种满曼珠沙华的小道,就到了黄泉,从此天人永隔。   深渊下,成片成片的曼珠沙华同时绽开,红得像火,刺眼夺目;红得像血,诡异恐怖。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以为她来到黄泉路……   但很快楚九歌就发现不对,她此时还在半空,离地面少说数百米,怎么可能看清底下是什么花?   她曾经见过曼珠沙华,与玫瑰差不多大小,种在地上,她隔得这么远,绝不可能看得清它的样子……   而很快,楚九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花,不是普通的花……   在谢玄摔下去的瞬间,楚九歌终于抓住了他,但此举并没有救下谢玄,反倒是带着她也快速坠落。   两人飞速落下,在摔向那些花朵的瞬间,楚九歌凭借巧劲与谢玄换了一个位置,先谢玄一步着地,不过……   他俩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命大的挂在花瓣上。   在楚九歌落下的瞬间,看似柔弱的花朵“噗”的一声,插入楚九歌的大腿,贯穿了楚九歌的大腿,把楚九歌和谢玄牢牢的挂住。   “唔……”楚九歌痛闷一声,咔嚓一声,拉着谢玄的手一松,险些把谢玄摔下去了。   “真他们妈倒霉!这么高落下没有摔下,却差点被朵花给弄死了。”楚九歌趴在花瓣上,大腿被红色的花瓣钉住,前半身悬空,左手勉强扶住了一朵花,拉着谢玄的右手,在落下的瞬间,因冲击太大脱臼了,疼得她直咬牙,可偏偏她还不能松手,因为……   他们离地面,还有十余米的距离。   是的,这些“曼珠沙华”每一株都有十余米高。   它们并不是真花,而是不知用什么材质做得假花,逼真得很,也坚硬的很,看它那并不尖锐的花瓣,瞬间刺穿她了的大腿,就知它有多坚硬。   当然,楚九歌也庆幸,庆幸她落下时,是大腿撞在花瓣上,这要是上半身落到花瓣上,花瓣刺穿了她胸腔,她怕是只能等死了。   缓过那拨剧痛后,楚九歌看了一眼被她死死拽住的谢玄,又看一眼被花瓣贯穿的大腿,一时间有些无力。   花瓣太坚硬,没有足够的力气,她根本不可能脱身,而现在,她的右手已经撑不住了,她要怎么做,才能将谢玄平安的放到地上?   “啊……”就在楚九歌思考对策间,拉着谢玄的手一松,谢玄又往下落了一分,楚九歌吓了一跳,用力想将谢玄扯回来,但是……   她的右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勉强抓住谢玄的衣角,才没让他摔下去。但是,那块衣角只有巴掌大小在楚九歌手里,看上去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撕裂开…… 第411章 傻瓜,不值得……   “我该怎么办?”楚九歌取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抵在一旁的“花茎”上,无助地抬头看天……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她却无法从这“株”花瓣上脱身,也无法拉住谢玄。   “吧……吧……”   没给楚九歌太多时间思考,她死死拽住的那片衣角就开裂了,谢玄的身子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往下倾斜……   “不,不要这样,不要在这个时候呀!”楚九歌侧头看着裂开的衣角,无声的哀求。   她这会真得没有力气了,她的腿很疼,她的手也很疼。   老天爷,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力量。   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有死,我不甘心,不甘心在这个时候摔死……   楚九歌无声哀求,然而,现实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任凭楚九歌怎么祈求,那片小衣角都在不断的裂开,眼见着就要跟谢玄的衣服分开了。   “不,不要……这样!”楚九歌顾不得大腿上的伤,拼了命的想要抓住谢玄,奈何右手不给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拼了命的用力,也只能多拽一点衣角在手心。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此地离地面还有十余米高,要是她不想办法拉住谢玄,谢玄摔下去,必死无疑。   楚九歌看了一眼,只余一个小角的衣摆,咬了咬牙:“看样子,只能拼一把啦。”   楚九歌用嘴咬住手上的匕首,然后扭过身子,用力晃动上半身,用左手勾住谢玄的手臂,晃了好几次,费了不小的力气,楚九歌才把勉强把谢玄拉住,而这么一动,她大腿上的伤彻底的撕开了,血顺着花茎往下流,楚九歌疼得眼泪直打转……   左手握住了谢玄的胳膊,楚九歌的右手并没有松开,她忍着痛,一点一点将谢玄往上拉,然后用脱臼的右手抓住他的腿。   一手握脚,一手握胳膊,谢玄总算不用在半空中晃了,但谢玄的危机解除了,楚九歌腿上的伤却越来越严重了,一次次的撕裂,让伤口不断扩大,血越流越多……   楚九歌死死地咬紧匕首,才压下那股钻心的疼,和眼中不受控制的泪。   真的,好疼好疼,她都快要疼哭了,也亏得她能忍,才没有因为疼痛,把谢玄给丢出去。   两只手紧紧抓住谢玄,楚九歌缓了口气,而后不顾脱臼的右手,两只手同时用力,凭借一股巧劲将谢玄甩了起来,甩在她的背上……   “啪!”的一声,谢玄趴在楚九歌的背上,将楚九歌往下压了一分,撕裂后的伤口再次卡在花茎上。   “唔……”楚九歌死死咬住匕首,直把牙齿咬出血了,而这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楚九歌取下嘴里的匕首,抵在花茎上,整个人趴在曼珠沙华的花瓣上,呼呼的直喘气。   她全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到出来的一样,她的右手彻底断了,无力的垂在一侧,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背着谢玄,趴在花瓣上,好半天才动了动……   “呸……”楚九歌吐掉一口血水,抬手抹去糊了视线的眼泪,将衣摆割开,与谢玄的衣摆绑在一起,将两人牢牢固定在一起。   做这些时,楚九歌只有一只手能用,不可避免要花费很多时间与力气,而这个时候她的大腿一直在流血。   大量的失血,让楚九歌处在半眩晕中,她的视线模糊,脑子晕乎乎的,只能凭借本能,将匕首抵在花茎上,然后借力一点一点往上挪,好离开这该死的花瓣。   到底费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力气,楚九歌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昏死前,贯穿她大腿的花瓣,终于跟她的大腿分开了,而她背着谢玄,抱着那株巨大的曼珠沙华,一点点滑了下来。   “啪……”落地的瞬间,楚九歌笑出了眼泪……   她和谢玄都还活着,这真的是太好了!   此刻,她再也撑不住了,甚至来不及解开身后的谢玄,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连带的将身后的谢玄也带倒了。   楚九歌倒在曼珠沙华旁,谢玄则倒在楚九歌流下的血泊里……   楚九歌伤在大腿动脉,碗大的血窟窿,看上去恐怖极了,这样的伤口,别说没用药,就是用了药,短时间内也无法止住血,但是……   楚九歌的伤口,却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止血了,并且伤口外,像是有一层薄膜一样,将伤口紧紧护住。   谢玄身上的伤也在恢复,虽然不像楚九歌那般,瞬间就止血,但也足够吓人。   好在,在这个鬼地方,除了她和谢玄外,再没有第三个人,也就不用担心楚九歌的秘密,会被外人知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太阳西下,夜幕降临,月亮悬挂在半空。   皎洁的月光洒向人间,洒向深渊,洒在一株株曼珠沙华上,将深渊照的如同……梦境!   不知道这些曼珠沙华,到底是用什么仿制而成的,白天还是正常的红花,晚上月光一照,却变成一片紫海,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谢玄醒来时,就被眼前这一片紫光给惊住了,一度以为他死了,来到了……天上,或者地狱,但当他看到躺在他身旁的楚九歌,他就知道他还没有死,他还活着。   有楚九歌在,他怎么会死?   楚九歌可是他的贵人。   谢玄忙将楚九歌抱起来,这一看,眼睛便不控制的红了:“傻瓜。”   紫色的光芒,并没有影响谢玄的视线,谢玄看到了楚九歌身下的血,也看到她大腿上的伤。   这一刻,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酸胀的厉害,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跳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打从懂事起,就不曾落过泪,但这一刻,看到倒在他身旁的楚九歌,他却压不住心中的酸涩,止不住眼中的泪……   他不傻,只看楚九歌身上的伤,只看眼前这株巨花花茎上的血,只看两人绑在一起的衣摆,他就知道楚九歌为了他,吃了多少苦。   “傻瓜,不值得。”谢玄将楚九歌抱在怀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将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到一旁。   此时,谢玄还不知,楚九歌是为了他才跳下来,要是知道的话,怕是更加的会认为不值得……   他的命是命,楚九歌的命也是命。   不值得,不值得为了他的命,牺牲自己…… 第412章 遮丑,很快就要消失了   谢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能至极。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果然半点不假。   他前二十多年看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东西,但没有一本书,一条知识能告诉他,在野外要怎么照顾一个受伤的人,在野外要怎么寻找水和食物,喂饱两人……   “九歌,一定要坚持住,我会带着你出去的。”谢玄在四周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出路,也没有看到水和食物,咬咬牙,决定背着楚九歌朝北走。   京城就在正北方,他往北走,总能走到京城。   楚九歌不重,谢玄背着她不算吃力,只是他自己先前就受了伤,这会背着一个人走一段路还好,久了他也撑不住。   刚开始他还能维持匀速前行,到后面每走一步,都谢玄来说都份外吃力,但他一直坚持着,背着楚九歌一步一步往前行……   此刻,对他来说多走一步,多往前一步,就多一份希望,多一份活下来的可能。   只是,这片“种”满曼珠沙华的地方很大,谢玄背着楚九歌,从天黑走到天亮,发现他们还在火红的花海中,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数十米高的“巨花”像是一片看不到头的丛林,每经过一株都要走上数百米,谢玄一路都有做记号,他可以肯定他没有走回头路,这片“巨花”林中也没有什么阵法,纯粹就是地方太大,他们一时半刻走不到头罢了。   “天亮了。”背着楚九歌走了数个时辰,谢玄的体力已完全透支,“我走不动了。”   他想背着楚九歌走出去,他想为楚九歌做点什么,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谢玄苦笑一声,抬头看着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无奈的闭了闭眼,而后寻了个地方,小心地将楚九歌放下,自己也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仰,撞向一旁的巨花花茎……   “嘭”的一声巨响,在谢玄撞向巨花花径的刹那,太阳光正好照射在谢玄的身上,就是那一瞬间,只见高约数十米的巨花,“唰”的一声缩回地下……   “啊……”谢玄的衣摆缠在花茎下,也被带了下去,同时被带下去的,还有衣摆与谢玄绑在一起的楚九歌。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不过眨眼间,眼前的“巨花林”就消失不见了,与巨花同时消失的还有楚九歌与谢玄。   两人留在巨花林的痕迹,也全部清除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北王也冲过秋山猎场一个又一个机关、陷阱,来到了南凉太子在秋山猎场所建的地下密室里。   在地下密室,北王找到了,缝制藏在北王府底下的那件龙袍的绣女,与绣女一起的还有毒瘾发作的谢家五爷。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神仙醉,我要神仙醉,我要神仙醉,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你给我,给我神仙醉,我什么都肯办,求你,给我,给我……”   谢五爷独自一个人,被关在单独的密室里,当北王走进去,他立刻像条狗似的,扑到北王面前,痛苦哀求。   谢五爷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整个人看上去又丑又脏,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气度。   “神仙醉?”北王一脚将谢五爷踹飞,冷笑:“难怪南凉太子在东林可以潜伏这么久,想来……康亲王府也不干净。”   秋山猎场是康亲王府的产业,南凉太子在他的地盘,弄出这么多东西,他不信康亲王不知晓。   “去,通知官府的人来,要大张旗鼓,人人皆知,明白吗?”北王不怀好意的道。   皇上一向自诩聪明,手段了得,自认自己将帝王权术运用的炉火纯青,把满朝大臣玩弄于鼓掌间,天下事尽在他的掌控,现在……   他就让皇上看清楚,他有多么蠢。   想用龙袍陷害他谋逆?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上前脚以谋逆的罪名处死他,后脚南凉太子就会揭露私藏龙袍一事,乃是皇上栽赃陷害。   至于证据?   秋山猎场这间制作龙袍的密室,这几个制作龙袍的绣女算不算?   这间密室就在京城附近,现在还是皇家的地方。   如果不够,还有康亲王府,甚至苏家、袁家的证词,届时……   想必天下人都会唾弃皇上。   皇上没有处死他也不要紧,反过来,这间密室就是帮助皇上,证明他私藏龙袍的证据,届时“证据”一暴光,皇上是处置还是不处置?   处置他,他必会反;不处置他,皇上颜面何在?   进可攻,退可守,南凉太子这一步棋,走得很是精妙,最精妙的还是有他们的蠢皇帝,愿意配合。   “南凉的太子,本王小看你了。”不管是哪种结果,南凉太子都能挑起东林内乱,而东林乱了,南凉就有机会了。   北王让人在密室找了一圈,发现除去这些证据外,南凉太子还弄了一些,所谓的皇上亲笔书信藏在暗处,要不是他的暗卫精通此道,还真是发现不了。   北王见过皇上的字,对皇上的字极为熟悉,可就是这样,在看到书信的第一眼,也分辨不出那是皇上的字,还是他人仿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间密室由他找到,那么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皇上的手笔,现在都只能是南凉太子的手笔,是南凉太子在陷害他,与皇上无关。   不是为了给皇上遮丑,而是还没有到暴露皇上愚蠢一面的时候。   应颐把谢瑾亦送出去后,当天就带人把秋山猎场给围了,只不过北王到了秋山猎场后,就被南凉太子的人引入野兽遍布的西方丛林,而后又一直在寻找地下密室,与应颐错开罢了。   北王的人一出秋山猎场,就发现了应颐带来的人马,当即上前寻问,得楚九歌昨天被南凉太子的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顿时暗叫不好。   匆匆跟应颐的人,交待了秋山猎场底下密室的事,就飞逝的折回密室,像北王禀报此事。   本以为北王会震怒,不想北王脸色都不曾变一下,他指了指密室,说了一句办好,不等手下的人回应,人就消失在密室内……   “王爷的轻功,越发的……精妙了。”只一个抬头的功夫就不见人影,暗卫表示好忧伤。   主子的轻功这么俊,他们根本不追不上,一个暗卫追不上自家的主子,要怎么保护自己的主子?   暗卫走出密室,没有看到北王的身影,不由得望天……   他总感觉,他们很快就要消失了,因为……   没有存在的价值! 第413章 闹大,北王不高兴了   秋山猎场,北猎场   “人呢?”北王突然出现,没头没脑的质问应颐。   熬了一宿,担心了一宿的应颐,脑子没有跟上,不解地反问:“什么?”   “楚九歌人呢?”北王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比先前冷了数倍不止,看应颐的眼神,也透着残暴与冷冽。   应颐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还没有找到。”   这就是他和北王的差距吗?   同样是年少成名,同样是能征擅战,指挥若定的军事天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比北王差什么,甚至他私心的认为,自己比北王还要强上几分。   北王一出生,就有北域,有北域三十万兵马,而他什么都没有,他一步步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成为统领百万应家军的应大将军,他自认除去出身,样样比北王强,但是……   世人赞北王,是天生将材,天赋卓越,无人能及,是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将领,东林史上百余名名将,无一人能与他相媲美。   北王的存在,保住了东林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挽救了濒临消亡的北域,让北王没有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对他应颐的称赞,则是能苦耐劳,肯拼肯打,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他不服!   同样是年轻一辈的人,为什么北王跳出他们年轻一辈,可以和历史名将相比,他却只能和年轻一辈的相比?   以前他不懂,也不服,但现在他懂了,也服了。   平日所见的北王,都是收敛了气势的北王,是将利爪收了起来的猛虎,只在人前展现了一分实力,今天……   这个气势凛然,独身往那一站,便如同千军万马齐至的北王,才是真正的北王。   “失踪了多久?”北王并没有收敛自身气势的意思,他看着应颐,眼神如刀,周身散发的气势,将应颐压得暗淡无光。   应颐想过反抗,可刚一动,就被北王的气势锁定,要不是他强撑着,这会只怕会和他身后的人一样,吓得腿软跪下。   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强了!   “昨日傍晚失踪,昨晚……林中雾气太重,进不去,今早我们准备进林进搜查。”应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一字一字说得特别慢。   “蠢货!南凉太子呢?”他昨晚在林中,与南凉太子的追逐了一夜,却始终没有见到南凉太子,可见南凉太子并没有抓到楚九歌,不然依南凉太子那个疯子,他定会把楚九歌带到他面前,逼他妥协。   “也没有找到。”应颐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花了一夜,一个人也没有找到,甚至连林子都没有进。   这一次北王没有说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北王对着半空吹了一声口哨。   在应颐不解之际,一只雄鹰来势汹汹的从天空扑下,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应颐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再抬头就见那只雄鹰,落在北王的肩膀上……   北王在它的头上轻拍了两下,那只雄鹰便立刻朝林中飞去,北王跟在它身后。   “快,跟上。”应颐要带人跟上,却被北王阻止了,“带人……去追南凉太子。”   “南凉太子没有离开秋山猎场,他……”应颐正要解释,就听到北王道:“这里,本王说了算,你只需要听令!”   南凉太子又不是猪,事情败露他还敢留在东林,他是不想活了吗?   至于楚九歌?   楚九歌要是不在林中,黑鹰不会带他往林中跑……   “我……”应颐很不想听从北王的命令,但想了想,还是带兵去追南凉太子了。   北王这话说得太笃定了,他无法不相信北王的判断。   而且,北王最出名的,就是他精准的预判,很多时候,别人还未出招,他就知道那人要做什么,每每都能制敌于前……   应颐带人从猎场北边出来,一出来就发现自己安排在外面的人少了一半,问过后得知人被北王调走了。   刚被北王压了一头的应颐,很想发脾气,可想到自己都乖乖听北王的命令了,他手下的人又怎么敢违背?   他忍!   应颐没有追究手下的人错,得知北王发现了南凉太子的密室,并在密室里找到了制作龙袍的绣女和布料,眼皮跳了一下……   北王私藏龙袍一事,闹得不算大,但满京城的官员都知晓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北王绝对是被人陷害的。   北王又不蠢,就算他想要谋反,也没有必要在自家王府下面,藏一件龙袍。   只是,众人猜不到,到底是谁陷害了北王。   现在南凉太子的密室曝光,世人都会认为是南凉太子陷害北王,但作为皇上的心腹,应颐却知道这事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但应颐什么都没有发说,他只是摇了摇头,就带着人去找南凉太子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掌控应家军,应池还没有为应家留下继承人,他还不能死……   秋山猎场发生的事,皇上很快就知晓了。得知秋山猎场成了南凉太子的根基地,甚至还在秋山猎场底下建了一个密室,顿时怒不可揭。   旁人不知晓,作为一手主导了用龙袍陷害北王的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件龙袍是怎么一回事。   那间密室的曝光,让皇上明白了自己有多么愚蠢。   幸亏,幸亏荣兰出了事,他需要用到北王,不然他很有可能,会落入南凉太子的算计。   秋山猎场是皇家的猎场,康亲王也是皇家人,就算那地方给了康亲王,它还是皇家的。   在皇家的猎场下,发现一间私做龙袍的密室,要说这事与他这个皇帝无关,满朝大臣都不信。   就算满朝大臣相信这事与他无关,他这个皇帝也要背一个不信任北王,任由北王被人陷害的无能罪名。   要是北王被他逼反,北域无人镇守,世人的唾沫更是会将他淹死。   “南凉野心勃勃,南凉太子阴狠毒辣,好!好!好!好一个南凉,朕不发威,你当朕是病猫了吗?”皇上气得了将桌上的纸镇都摔裂了,正要下旨让人给南凉发国书,让南凉皇帝给他一个说法,就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   北林,南凉,西凤联手,同时发兵东林…… 第414章 心痛,死要见尸   内有北域魔族爆乱,澜城、襄城瘟疫,外有以北林为首的三国大军压境,饶是东林再强盛,皇上再冷静,初听到此消息也不免暴怒……   “圣海珠,你敢,你居然敢!”不用想也知,此次三国联军,必是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串连的。   两人先前多有合作,他事先特意写了信给圣海珠,不想那个女人居然一点情份都不讲,在这紧要关头,联合其他两国对东林出兵。   皇上气怒难消,但事已至此,他再气也无用,只能尽快调集兵马,抵抗三国联军。   “召集阁老、六部尚书,三位老将军议事。”皇上飞快的交待道,想了想又补一句:“再去把北王和应大将军召来。”   “皇上,北王进入秋山猎场后山,去找楚九歌和谢三公子了,应颐将军带兵去追南凉太子了。”侍卫进来正要汇报这个消息,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就报了上来,侍卫只能退在一旁。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闲功夫去找人,楚九歌和谢玄两个大活人,没事自然会回来,立刻命人去寻北王,叫他即刻回宫,至于应颐?让应颐去追南凉太子。”皇上想也不想,就下令道。   南凉只有两个皇子,一个是南凉太子,另一个是南凉太子同母所出的小皇子,那位小皇子还不到一岁,根本没有与南凉太子争位的可能。   是以,南凉太子半点不担心皇位旁若,一心游走在各国,寻找机会,想要挑起各国内乱,好让南凉渔翁得利。   侍卫不敢多言,立即领命而下,只是命令好领,人却不好找。   侍卫带人来到北猎场,就发现他们一点痕迹也找不到,根本不知北王走哪去了。   “你们确定北王是从这个方向走的吗?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侍卫按着官兵所指,往里走了数百米,又折了回来。   山中多草木,里面湿气重,泥土也不像外边那般干硬,凡是走过必有痕迹,但是……   他们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人走过的痕迹。   “我们可以肯定,北王就往这里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北王的暗卫。”守在外面的士兵,都是军中的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北王的暗卫?暗卫不跟着北王,在这里做什么?”皇家侍卫不解的道。   “能有什么,不就是本事太差,没跟上北王。”看守的士兵,一脸得瑟的道。   北王的暗卫又怎么样,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水平,同样被北王给甩了。   静静的站在树后,假装自己是大树一部分的暗卫:……   ……   在黑鹰的带领下,北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条甬道,也找到了甬道那一头的秘地。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藏身地,难怪把密室放在西南边。”不得不说南凉太子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心也不是一般的细。   西边那个地下密室早晚要曝光的,届时东林众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个地下密室上,哪还有人会关注隐在后山的这个秘地。   北王在黑鹰的带领下,寻到了甬道那头的秘地,但在秘地里,除了找到了大量的神仙醉,什么也没有。   “再找。”北王寻了一圈,对黑鹰下令。   黑鹰在秘地转了两圈又飞了出去,然后停在甬道不动了……   “她在这,消失不见了?”北王站在甬道中间,黑鹰立在他的肩膀上,哪怕是气息尽敛,也掩不住那一身王者的霸气。   黑鹰立在北王的肩膀上,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张开翅膀,如同离弦的利箭,往甬道下言冲去……   一个时辰后,黑鹰飞了上来,身上的毛好似暗淡了许多,他在北王头顶盘旋,久久不肯落下。   这是……没有找到人。   北王伸手,招来黑鹰,在它背上拍了拍,就让它独自离去……   黑鹰的眼睛看不到,只能靠气息寻人。楚九歌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黑鹰就找不到人。   既然黑鹰确定,楚九歌最后消失在甬道上,那么……   她必然是从这里摔了下去。   从这般高的高空摔下,楚九歌还能活着吗?   北王只感觉心头一窒,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楚九歌,千万不要有事!”北王捂着心口,背微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死水般平静、幽深的眸子泛着红光,隐隐有泪花闪现……   他疼!   疼得厉害,却偏偏说不上为什么疼。   一刻钟后,北王才渐渐站直,看上去和寻常人无二。   长呼了口气,北王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毫不犹豫的退回到甬道入口,然后……   跳了下去,攀着崖壁,飞速往下跳跃。   崖壁笔直而光滑,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底下的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必是尸骨不存。   但北王却没有一丝畏惧,他以匕首为支撑,以强劲的臂力,将匕首插入光滑的崖壁上,而后借力往下跳跃。   北王的速度很快,但就是这样,他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跳到深渊下。   底下,是一片火红的巨花林,每株花高达数十米,看上去诡异极了。   如若楚九歌从上面摔下来,必然是落到这里无疑。   北王没有急着寻人,他抬头,看着高不见底的崖壁,心中一沉:这么高,他的九歌摔下来,还能活着吗?   “蠢女人,谢家兄弟的事与你何干,你掺和什么。”北王阴沉着脸,低咒一声。   估摸了一下楚九歌可能会摔下来的方向,北王在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旁的危险,笔直朝东北方向走去……   一路上,北王走得飞快,他既期待在这里找到楚九歌,又害怕在这里看到楚九歌的尸骨。   带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北王一路往东北方向跑去,花了数个时辰将那一块寻了数遍,却没有找到楚九歌的身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寻人未果,北王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   找不到了,他就还能告诉自己,楚九歌还活着,还在等他去救。   北王连口气也没有歇,继续在巨花林中寻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一定要找到楚九歌! 第415章 不要,永远的留下了   楚九歌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谢玄身上,谢玄的手护着她的头,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这人真是……   楚九歌鼻子微酸,她一点也不后悔,追着谢玄跳下来,哪怕她当时做个举动时,根本没有思考过,现在也不后悔。   谢玄值得,不是吗?   楚九歌小心翼翼的将谢玄的手拿开,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起到一半却发现动不了,低头一看,见到两人绑在一起的衣摆,不由得笑了。   她自己打的结她认得,看衣摆处那个奇丑无比,把两人的衣服全部缠在一起的结,楚九歌就知道,这个结必是出自谢玄之手。   在谢玄身边坐下,将两人绑在一起的衣服解开,楚九歌这才有空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地方……空气虽然流通,但阴森森的,两侧摆了不少石箱,正中间是一扇大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文。   除去石门外,两侧的石墙上也雕满了图案,屋顶上镶嵌着一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外面还有一层琉璃罩,将光线扩散到极致。   这地方冷硬、清静,但也幽深,空气好似流动的特别慢,似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看着很像是墓地。   先前,南凉太子说这底下始皇的墓地,楚九歌是不信的。始皇的墓地要这里,南凉太子还有闲情找北王的茬。   作为第一个,统治了这片大陆的帝王,始皇的富有超出世人的想象的,他的墓地必然多的是宝贝。   这要是始皇的墓地,南凉太子肯定会瞒得死死的,哪可能告诉她。   不过,就算这不是始皇的墓,也必然是某个权贵的墓,不说别的,单看石墙上的夜明珠,就知墓地的主人不是一般的有权有势。   夜明珠这种东西,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飞快的扫了一眼后,楚九歌就收回目光,查看自己大腿上的伤。   不知是时间太短了,还是伤得太严重,以往很快就能恢复的伤口,这一次却没有恢复的迹象,大腿上依旧是一个血窟窿,顶多就是止住血了。   不过,这就够了!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就一定能走出去。   用匕首划破衣摆,简单的将伤口包扎好,又将右手接了回去,楚九歌这才有空检查谢玄的状况。   谢玄的情况有点糟糕,许是刚刚从高处落下的原因,谢玄背后的肋骨断了,还伤了内脏……   “这下麻烦了。”这地方缺吃少药,谢玄的伤又不是皮外伤,哪怕她的血有利于伤口愈合,这个时候也派不上用场。   “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了。”墓室温度偏低,她和谢玄穿得少,这才多久她就觉得冷得厉害。   拖着受伤的腿,楚九歌一瘸一拐的走到石门前,仔细研究了石门上的锁扣,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找到了开启的主方式。   随着“咔嚓”一声响,石门缓缓打开……   没有一丝惊喜,石门同同样是一间石屋,两侧同样摆满了箱子,不过都是木头上的箱子,那些箱子外都上了锁扣。   楚九歌没有闲情打开,她折回去将谢玄背在身上,慢慢往里走,然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打开石门……   石门后,依旧是一间石室,除了摆设的东西有变化外,其余没有什么不同,楚九歌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就这样,楚九歌背着谢玄不断往前,一连打开十几间石室,这才走到不同的地步,只是这份不同并不值得高兴……   “嗖嗖……”石门一打开,无数利箭迎面射来,要不是楚九歌反应快,先一步趴了下去,她和谢玄此刻被射成了刺猬。   然,楚九歌还来不及喘气,地底突然冒出无数尖刺,其中一枚尖刺,就刺在楚九歌的肩膀上。   “啊……”楚九歌痛叫一声,抱着谢玄在地上连滚数圈,无数根尖刺,擦着她的身体冒出来,有几次楚九歌为了护着谢玄,慢了一步,尖刺划过她的肌肤,擦伤了谢玄的胳膊……   谢玄就在这个时候痛醒来了:“九歌?”   “你醒了?我们遇到了一点……”楚九歌抱着谢玄,两人身侧不断有尖刺冒出来了,为了小命着想,楚九歌不能停下来,只能一直往旁边滚。   这一滚,就直接滚到了石墙角落……   “咚”的一声,楚九歌与谢玄撞向一旁的木箱,将箱子撞翻,楚九歌的背抵在箱子上,疼的她直抽气。   两人没有看到,原来放箱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黑色的液体从箱子里流出来,瞬间将地面腐蚀,窟窿越来越大,且不断朝四周扩散,好似要将整个地面都腐蚀了。   这时,尖刺再次从地底冒出来,谢玄趴在楚九歌的身上,见状连忙将楚九歌抱紧,往内侧一带:“九哥,小心……”   尖刺扎进肉里,楚九歌痛闷一声,借着谢玄的力道,两人往内侧滚了半圈,必开了尖刺,但却滚进了被黑水腐蚀的窟窿……   “啊……”两人再次坠落,楚九歌一手拉住谢玄,另一只手本能的去寻找支撑物……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坠落的瞬间,楚九歌受伤的右手,勉强扯住了一条红棱,止住了两人的跌势。   两人终于缓了口气,也得已看清他们此时的处境。   他们好像在一座宫殿上方,宫殿上方挂满了七彩的绸缎,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如同天上的彩桥,美伦美奂。   只是,宫殿上方很美好,下方却不那么美妙了。   底下,是一条“银河”,由水银汇聚的河流……   “水银河!我的天呀,这不会真是始皇的墓地吧?”楚九歌看着底下的,五彩斑斓的长河,顿时头皮发麻。   水银有毒,底下除了水银外,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们悬挂在半空,凭借他们二人的体力,根本没有办法爬上去。   而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这条彩带太细、太老旧了,根本支撑不住他们二人的重量,两人刚稳下来,那条采带就发现布帛撕裂的声响,两人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第416章 豁然,我的小姑娘   “吧……吧……”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这个封闭、安静的空间,显得异常刺耳。   楚九歌一手拉着彩带勉强稳住身形,一手拽着谢玄,一动不敢动,不过瞬息便是满头大汗。   “吧……吧……”布帛一点点撕裂,楚九歌抬头看着上空,全身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动作太大,让本就脆弱的布帛撕裂的更快。   楚九歌勉强保持了平衡,布帛也没有继续再撕裂了,楚九歌长呼了口气,正想脱困之法,就发现被她拽住的谢玄在动。   楚九歌吓了一大跳,她不敢低头,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大,她小心的吸住一口气,道:“谢玄,你别乱动……下面是水银河,摔下去……会死的,你别动,千万不要动,咱们保持平衡,然后我试着去拉住另一条彩带。”   “九歌,你看看旁边。”谢玄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豁然。   命中八分,不争十全。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切都是他强求了,才会连累九歌出事。   “什……么?”楚九歌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就怕声音太大,呼吸太急,把手上拉着的彩带绷断了。   “我们……没有别的路了。”谢玄的声音低低的,清朗而干净,一如初见。   楚九歌却是懵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小心地移动脑袋,转了转眼睛,看向别去,发现……   悬挂在上空的七彩布帛,正一点点褪去色彩,化为灰烬,纷纷落入水银河中,然后随着水银流动,而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怎么会这样?”楚九歌仍旧不敢动,她瞪大眼睛,看着瞬间变化为虚无的彩带,不能接受她眼睛看到的。   “氧化,这里面……原是没有空气,所以它们可以保存很久。我们进来了,空气流进来了,它们全部氧化了。”谢玄说完,不由得笑了一声。   博览群书也是有用的,不是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氧化了,但是……   “我们……”   “你握的布帛上有你的血。九歌,你的血……很特别。”谢玄发现了,只是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问不说,他会替九歌保管这个秘密。   但现在说与不说并不重要,因为……   他快要死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别动,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的。”楚九歌哽咽一声,眼眶已泛起泪珠。   她的血是秘密,这世间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谢玄这是存了死志,才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是的,不会有事的。”谢玄僵着身体,和楚九歌一样极力保持平衡。   他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屋梁上的彩带,又看了一眼底下的水银河,笑了笑。   他,不会让九歌有事的。   “你别动,我试试看,看咱们能不能抓住屋梁。”楚九歌这话就纯属自我安慰了,他们好死不死,位于下方,离下面水银河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离屋梁却有数十米的距离。   要是楚九歌有北王那个本事,要是遇险的人只有她人,也许还有一博的机会,但受伤了又加上一个谢玄,他们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谢玄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配合,他轻笑着问道:“九歌,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你嫁给我好吗?我想娶你,不是感恩,只因为是你,我才想娶。”   他一直想娶楚九歌,从见她的第一眼起……   初见,她吻了他,救了他。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想还有再睁眼的机会。   那一眼,对他来说是新生,他新生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九歌。   一个狼狈,处境堪忧,却眼神明亮,笑得暖人心扉的小姑娘。   他想,这个小姑娘是他的了。   她吻了他,众目睽睽之下;她救了他,众目睽睽之下。但,这并不是他开口求娶的原因。   依他的出身,他想要还楚九歌这份情,有很多办法,他开口求娶,只因为他想娶。   只是,那时的他懂得太少,不知动心为何用,以为自己开口求娶,只是为了楚九歌的名声着想,楚九歌拒绝了,他也就不再多想,甚至觉得楚九歌很聪明。   但事后回想,他才明白……   冲动下做出来决定,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心的想法,才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拥有的。   他想娶楚九歌,他想娶他的小姑娘;他渴望拥有楚九歌,他渴望拥有他的女孩了。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她嫁入北王府,嫁去了北域。   他以为他没有机会了,不想峰回路转。北王看不到她的好,北王不肯娶她,她也不想嫁给北王。   婚约解除,她和北王没有关系了,他想再次开口求娶,但想到谢家那一团乱麻,想到明珠公主,他又放下了这个念头。   他想给他的小姑娘最好的一切,让她不用再步步为营,让她不用再受委屈,可他又晚了。   他太天真了,太自信了。以到于,他忘了,他看上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她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他。   他与王二相交十几年,他太清楚王二看楚九歌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他与北王打过数次交道,他太清楚北王有多么冷血,有多么无情,他太清楚北王对楚九歌有多么纵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   应该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初见,他说娶她,她拒绝了。   今天,最后一面,她应该不会再拒绝他吧?   毕竟,他的小姑娘那么善良,怎么会拒绝一个快要死的人,最后的请求呢?   果然,楚九歌没有拒绝,她泪流满面,哽咽的不能自已:“那你答应我,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只要我们一起活着出去,我就嫁给你。不然,我永生永世不原谅你,不见你。”   她感觉到了,谢玄在一点点松开她的手。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谢玄,你好残忍!   “永生永世太漫长了,只这一生可好?这一生你不见我,来生……你多看看我。”谢玄温柔的轻哄,声音低柔,如同情人的呢喃,而后……   他松开了楚九歌的手!   阿彩:写的泪流满面,几欲写不下去…… 第417章 命运,有仇立刻报   “九歌,我喜欢你穿红衣的样子,很美!”我可以假装告诉自己,你穿的是嫁衣,今天是你嫁给我的日子。   九歌,我很高兴,是你陪我走到了最后。   谢玄松开楚九歌的手,双手张开,任由自己跌失身下的水银河。   楚九歌,我谢玄永远永远都会记住你,记住你今天的样子。   “谢玄,你疯了!”楚九歌撕心裂肺的大喊,松手就要追下去,   谢玄看着楚九歌,很认真很认真……   “九歌,答应我,要活着,连我的那份一起。还有,为我报仇!”他要他的新娘活着,他要他心爱的小姑娘活着。   他要给他心爱的新娘,心爱的小姑娘,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活下去,为他报仇。   谢玄看着楚九歌,一眼也不敢眨……   这是最后一眼,他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小姑娘,他的新娘了。   九歌才答应嫁给他,他不想死,但是……   他可以死,她不能。   扑通一声,谢玄落入水银河中,他依旧睁大眼睛看着楚九歌,眼中是无限怀念与不舍……   “谢玄!”楚九歌哭得不能自已,在听到谢玄说“报仇”二字的刹那,她松开的手,又再次抓住彩带,“谢玄,你答应我一起出去的。”   她不能死,她的命是谢玄用命换来的,她要为谢玄报仇。   她要活着出去,为谢玄报仇!   “九歌,活着!”被水银河淹没的瞬间,谢玄留下四个字。   这四个字,是绝响,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水银的河流还在流动,但已经没有谢玄的身影,底下……只有一条水银行。   短短十米,便是天人永隔。   “啊……谢玄!”楚九歌死死的拽着支持她的彩带,眼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   谢玄……   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病人,是第一个对她示好的人,是第一个给她许多帮助的人,是第一个相信她的药的人。   谢玄这个男人,占据了太多的第一,在她心中谢玄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   “谢玄!谢玄!”楚九歌双眼紧闭,用力喊着谢玄的名字,“谢玄,你快出来了,你快出来!你别玩了!听到没有!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的不见你了,永生永世不见你。”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心中,那个俊美无双,风姿卓绝的谢玄,就这么死了,死在她面前。   如果谢玄非死不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谢玄遇到她,为什么要让她在秋山猎场找到谢玄。   如果老天爷非要谢玄的命,那就不该让他们相遇,不该让他们相知,不该让他们相交。   楚九歌哭着大喊:“谢玄……我骗你的,我不会不见你,你出来,你出来……我嫁给你,我一定嫁给你!”   “你要嫁给谁?”北王一路寻着痕迹找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顿时脸都黑了!   楚九歌是不是忘了,她已经嫁给他了!   “北王?”楚九歌看到北王的刹那,怔了一下,随即抹掉眼泪,苦笑:“你来晚了!”她等到了北王来,谢玄没有……   心,揪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很不好受。   “不晚,你还在,不是吗?”他要不来,楚九歌绝对撑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而底下……   如果他没有猜错,底下应该是水银河流,楚九歌提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来得不晚,正及时。   北王看了一眼,底下那栋暗沉无光的建筑,考虑从哪里下手……   底下是一座大殿,除去石墙外就只有腐烂的木头,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谢玄……谢玄他死了。”楚九歌用近乎平静的语气,诉说这个事实。   谢玄死了,她治的了他的病,却救不了他的命。   北王听到楚九歌的话,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底下平静的水银河,道:“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必伤心。”   要不是遇到楚九歌,谢玄在城门口就死了,他这段时间的命,本就是捡来的,是楚九歌为了他续命,他为楚九歌而死只是还了这份情罢了。   “他原本不用死的……你来了,只要他再多等五秒,他就可以获救。”楚九歌闭上眼,无声叹息。   谢玄是为了不拖累她,才选择跳下去。   “这块破布撑你一个都勉强,你确定它还撑得住一个谢玄?”北王站了起来,双手环抱,看着楚九歌,“现在,你告诉本王,你需不需要本王救你?”   “需要!”她要活着,她要报仇。   先前,她一直以为还有时间,一切可以慢慢来,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她,这世间有太多太多意外了,想要做什么就要立刻去做,想要报复谁也要立刻去报复。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多漫长,谁能保证这十年内,不会有意外发生?   为防万一,有仇必报是必须的……   “既然要本王救你……那么,记住救你的是本王,从此刻起,忘了谢玄,你……不欠他的。”要说欠,是谢玄欠了楚九歌。   要不是为了谢玄,楚九歌根本不会遇险。   “我……”楚九歌看着北王,点了点头,“我会忘了他。”在她为他报仇后。   “很好!”北王满意的点头,尔后纵身跃下,在楚九歌的惊呼间,一把抱住她,猛地扯了一下楚九歌手上的彩带……   “啪”彩带断了,两人却没有往下落,而是借力荡到了屋梁上,但只有一秒,北王只在这根即将腐烂的屋梁上借了一下力,便再次跃起,抱着楚九歌跳到了石室里。   两人稳稳落地!   对楚九歌来说,千般难万般难的事,对北王来说,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平安落地,北王并没有松开楚九歌,而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楚九歌,看清楚没有……你需要的不是你一个,时刻要你保护的男人,而是本王!你喜欢上本王,是你人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失而复得,才明白拥有的可贵。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要不是不对地方不对,他一定要把她按在床上,然后……   狠狠打她屁股,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为旁的男人冒险,把他丢在一边……   阿彩: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今天发的跟谢公子有关,然后……谢公子后面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设定好的,不改……   公众账号:阿彩   添加方式:微信―右上角“+”―添加朋友―公众号―阿彩 第418章 诊金,继承人的价值   北王和楚九歌从地下陵墓出来,已是第二天,皇上都快急疯了!   两人一出现秋山猎场,皇家侍卫就忙上前,恭敬的请两人进宫,但是……   楚九歌没有去!   “我不想进宫。”以前,总觉得时间足够,便是时不时进宫,为杨贵妃治治病,为太子治治病,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   她却不想为那群仇人浪费时间。   “好,本王让人送你回去。”北王连一句多话都没有问,就招来蹲在角落种蘑菇的暗卫,让暗卫把楚九歌送回去。   暗卫顿时精神抖擞,但随即又蔫巴了下来:“王爷,密室龙袍的功劳,被皇上的人抢走了。对外,没有提王爷您半句,只说是皇上英明,找到证据,还了王爷的清白。”   在北域,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以至于他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群这样卑劣的人。   “无所谓。”北王蛮不在乎的道。   抢功夺劳这种事在官场上、战场上常见,皇上此举算不得多高明,不过是见事情盖不住,索性把自己塑造成英明伟岸,洞悉一切的明君。   这种小把戏,也只能骗骗普通百姓,和偏远地区的小官员,京中那些大人个个都是人精,根本不会上当。   见北王并不生气,暗卫长松了口气,这才护着楚九歌回去。   暗卫真的只是护着楚九歌而已,因为送她回去的是北王!   北王要进宫,但他在进宫前,把楚九歌送到了楚家小院门口,在楚九歌进去前,北王冷冷的开口:“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有本王为你撑着。”   楚九歌握缰绳的手一紧,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背对着北王摆了摆手,表示听到了。   不顾禁军的催促,北王立在原地,目送楚九歌平安步入院子,这才随禁军一同进宫。   ……   楚九歌一身是伤,满身是血,一进屋就把应池吓了一跳:“楚九歌,你,你这是怎么了?”   “出了一点事。”楚九歌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看上去很疲倦很累,但眼神却很明亮,一如谢玄初见。   她看着应池,神色凝重的寻问:“应池,你想重新夺回应家军吗?”她想要做点什么,但凭她一个人不行,她需要把身边的力量凝聚起来。   应池一怔,随即摇头:“我没有领兵的能力,应家军在我手上,只会辱了他的名声,皇上也不会放心把应家军交到我手上。”   也许镇国长公主的安排,对应池来说很不公平,但对应家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应颐比应池更合适,应颐比应池更容易让皇上放下戒心。   “那么……我们选另一条路如何?”楚九歌的声音嘶哑低沉,隐有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你想我做什么?”应池双手紧握,满心期待的看着楚九歌。   他一直在等,等楚九歌说的另一条路。   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也受不了被人轻视。   他应池是应家人,骨子里流的是应家不屈的血脉,他不甘心平庸。   “你的情况……从军不可能,从政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条暂时不受皇上控制的路,日后让皇上控制不了的路。”楚九歌一字一字说道。   “什么路?”应池急切的追问。   “商路!”楚九歌斩钉截铁的道,“权商之路。”   “商路?”应池一颗心瞬间透凉,苦笑:“行商吗?行商能有什么出路,那些大商人……只要皇上愿意,一道圣旨就能要他们的命,抄了他们的家。”   早些年,国库紧张,他们这位皇帝抄了当时被称为东林第一富商的万大商人,以至于现在那些商人,个个夹紧尾巴不敢冒头。   “应池,我说的商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要做的是建立一个商业帝国,揽尽天下财富,让那些大商人都只能听命于你,甚至还能左右朝廷任命,四国战争的胜败。”楚九歌不知道应池能不能做到,但她知道有人能做到。   他们要做的,就是复制前人的路。   “揽尽天下财富,左右四国胜败!”应池发现,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急不可奈的道:“九歌,你想要我做什么?”   “首先……跟我去谢家要启动资金。”谢玄之死,全因为谢老太爷对谢五爷的纵容。   她,不会放过南凉太子,但也不会放过谢家。   谢家,属于谢玄的一切,就只能是谢玄的。   “去谢家要启动资金?”应池不解的看着楚九歌,“九歌,你缺钱吗?我祖母把应家私下藏起来的财富,全部留给我了,我有很多钱。”   “做生意,没有必要全用自己的钱。而且,凭你一个人不行,你需要合伙了,谢家是个不错的合伙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碰头,去谢家!”谢家不想让家中的丑闻暴出来,她就偏要揭开……   没道理,谢玄因谢老太爷的偏心、谢五爷的愚蠢而死,谢老太爷和谢五爷还能做他风光霁用的世家老爷。   “好!”应池不知道楚九歌想要做什么,但这一刻他选择相信楚九歌。   楚九歌回房后,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伤得太重了,又失血过多,按说应该卧床休息才是,可她怎么坐得住?   以前,她一直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管是报仇还是做事都可以慢慢来,因为她还年轻,她还弱小,她还有很多时间,但……   谢玄的事让她明白她有多么天真。   她还弱小,她还年轻不错,但她的对手并不会等她成长,等她强大。   她的时间,很紧迫。   半个时辰后,楚九歌收拾好自己,强逼自己吃完小丫头端来的鸡汤,打起精神往外走。   应池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一身素衣的楚九歌,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不由得担心道:“你这样,没问题吧真?”   “没问题,我们走!”楚九歌率先上马,应池无奈只得跟上。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犹豫了片刻走了出来:“姑娘,王爷让属下保护您。”   “嗯。”楚九歌没有虚伪的说不。   她现在确实需要人保护,北王的暗卫是最好的选择…… 第419章 寿宴,谢家永远是谢三的   朱红高门大开,锦绣灯笼高挂。   谢家门口车水马龙,锦衣华服的公子,络绎不绝的踏入谢府,每个人脸上都扬起欢喜的笑,谢家的下人更是笑靥如花的招呼来客。   这场景与楚九歌想得,谢家人正焦急、担心谢玄的安危,完全不同……   “谢家这是做什么?”楚九歌下马,拦了一下看着还算眼熟的人,寻问道。   “楚姑娘?”那人怔了一下,随即热情的道:“你也是来参加谢老太爷寿宴的?”   “谢老太爷寿宴?”楚九歌的声音猛地提高,不仅她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周边的人也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她,一副不解的样子?   “是,是呀……你不知道吗?一个月前就发生了请柬。”那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随即又想起,依楚九歌的身份地位,谢家怎么可能给她发请柬,一时间又尴尬了起来,“那个……楚姑娘,你要进去吗?要,要是没有请柬,我,我可以带你进去。”   这个男子,就是当日随楚九歌一起,看着楚九歌砸开北王府的大门,破门而入的人之一,他家与楚家曾有几分交情。   “如此,就麻烦你了。”她当然要进去,要进去看一看,被谢玄放在第一位的谢家。   谢玄失踪,生死不知,谢家却能办寿宴,如果这就是世家,那么她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虚伪的谢家。   在那人的带领下,楚九歌与应池步入谢府,北王的暗卫则再次隐匿于角落,暗暗保护楚九歌。   谢府人流如织,身着华服的老爷、夫人和公子们,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不远处还有丝竹之声传来,热闹极了,但……   这份热闹与繁荣的背后,是谢玄的尸骨无存。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有毁了这一切的冲动,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了。   她不是谢玄,也不是谢玄的父母,她没有资格代谢玄做任何决定。   连一秒也不愿意多呆,楚九歌跟着那人混入谢家后,便与他分开了,独自去找谢玄的父亲。   她记得,那位谢大人是个明事理的,把谢玄放在心尖上宠。   一路打听,知道谢玄的父亲在正厅待客,楚九歌和应池也跟着过去了。   但,在正厅,他们只看到跟着谢老太爷一起待客的谢五爷和谢瑾亦,并没有看到谢玄的父亲。   谢五爷面容消瘦,看上去精神不振,即使有华服的衬托,也是人模狗样。   谢瑾亦一身玄袍,虽然年纪尚幼,却也是一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样,只是他脸上没有笑,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谢老太爷笑得很开心,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菊花。谢五爷站在他身旁,时不时打哈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到南凉太子拿出来的神仙醉,楚九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谢老太爷发现了她。   谢老太爷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将身边的客人交给谢五爷招待,然后招来下人,指着楚九歌的方向……   “快走!”楚九歌反应过来,拉着应池就要走,可还是晚了一步,谢家的下人挡住了他们:“楚姑娘,我们爱老太爷在侧院,给两位准备了饭菜,还请两位赏脸。”   “饭就不吃了,我来找你们三公子,你们三公子呢?”楚九歌想知道,谢家人怎么解释谢三的失踪。   谢老太爷寿宴,这么大的事,谢三这个谢家继承人却没有出面,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们三公子身体不适,老爷和夫人都在照顾三公子。”这个回答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玄打从出生就是一个药罐子,每到换季就要病上一场,尤其是秋季。以往,到了秋季,谢玄基本上不会在外露面。   无他,京城柳絮极多,谢玄一出门,病情就会加重。是以,他这个时候不出面,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原来是……病了。”多好的借口,多好的理由。   楚九歌原本还想着,看在谢玄和谢大人的面子上,给谢家留点颜面,现在……   她什么面子,都不想给谢家留。   楚九歌挥开拦着她的下人,转身,冲谢老太爷高声道:“老太爷,谢玄真的是病了吗?”   谢家今天高朋满座,但每一个人都很有节制,说话时都尽力压低声音,不打扰身边的人,楚九歌这一喊,立刻引来众人的注意,有不少人都皱起眉头。   不管楚九歌为何而来,她此举都十分失理,让人不喜。   楚九歌却半点不在意,她挥开面前的下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走到谢老太爷面前。   “九歌姐姐……”谢瑾亦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我大哥他还好吗?”   楚九歌眼睛一酸,摇了摇头……   “九……”谢瑾亦还要问,却被谢老太爷打断了,“楚九歌,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来者是客,来人……”   “谢老太爷,我救了你最心爱的孙儿,你就这么报答谢家的救命恩人?”楚九歌的声音尖锐,眼神凌厉,满是火药味。   谢老太爷面露不喜:“楚九歌,你救我孙儿的事我自会报答,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还请你……”   “你的寿宴?你知道,今天对谢玄来说,是什么日子吗?谢老太爷!”最后四个字,楚九歌说的无比嘲讽。   谢老太爷脸一沉,呵斥道:   “楚九歌,今日是我的寿宴,除了道喜外,旁的我并不想听。”   谢老太爷并不担心谢玄的安危。   老五说了,南凉太子要的是楚九歌,并不会伤害谢玄和瑾亦,瑾亦能平安回来,谢玄自然也可以。   “楚九歌,你可以……”   “明年的今天,是谢玄的祭日!”   楚九歌与谢老太爷同时开口,但她的声音却比谢老太爷高出一倍不止。   “啊!”在场众人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惊呼了来,而楚九歌接下来说的话,更叫众人震惊……   楚九歌指着谢五爷道:“你心爱的儿子害死了谢玄,你却在这里办寿宴,把他带在身边介绍给众人,你不怕谢玄死不瞑目吗?”   在这种场合,能站在谢老太爷身边的,只有谢家继承人,谢老太爷把谢五爷和谢瑾亦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明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   阿彩:828七夕,我会在书里和微信公众号上,分别发7个支付宝口令红包,大家记得留意当天的更新和微信公众号的消息。   一共十四个红包,希望每人只领一个,人人都能领到。   公众账号:阿彩   添加方式:微信―右上角“+”―添加朋友―公众号―阿彩 第420章 分家,永远是谢三的   谢五爷今天站的这个位置,代表了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虽然他们不解谢家好好的,怎么会动换继承人的想法,但这终归是谢家的事,他们干涉不了,也没有必要干涉。   说句不好听的话,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谢家有一个草包出色人,总比拥有一个,像谢三那样妖孽的继承人强。   有谢五爷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继承人,他们才有出头之力。   是以,看到谢王爷站在谢老太爷身边,以继承人的身份来招待他们,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只是……   他们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谢五爷为了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害死了谢三公子。   这就可怕了!   楚九歌的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看谢老太爷和谢五爷的眼神,都透着防备与怀疑……   他们这样的人家,继承人都是嫡长子,打小就开始培养,除非那嫡长子实在不堪大仁,不然轻易不会换继承人。   也不是没有野心勃勃的人,想过和嫡长子争继承位,但不管怎么争,大家都有分寸,不会对对方下黑手。   如若有谁下了黑手,害死自己的血脉至亲,便是再出色,再有能力,也不会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今日,他能为了继承位,对血脉至亲狠下杀手,明日他就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家族。   这样的人可作打手,但绝不能成为继承人。   这些条例,在世家中几乎是约定俗成的,像王家二房因王梓钰出事,一直蹦得极欢,想要把王梓钰拉下来取而代之,但你看王家二房对王梓钰下过杀手吗?   你看王家大房,对王家二房的人下过杀手吗?   身为家族继承人,他身上肩负的不是他个人,他那个小家的兴衰,而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连族中至亲的性命都能下手,这样的人还有底线吗?   而让这样毫无底限的继承家族,谢老太爷还有脑子吗?   一时间众人纷纷后退不说,像王家更是不给谢老太爷面子,站出道:“谢老太爷,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家以后有任何宴请,还请你们不要再往我王家送帖子。”   楚九歌一开口,谢老太爷就知道要糟了,可不等他挽回,王大人就开口了,谢老太爷顿时怒了:“王骁,一个小姑娘的话你也信?我谢家会做那种事嘛!”   谢老太爷说完,又狠狠瞪向楚九歌,“楚九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玄儿身体不适,在家养病,你却诅咒玄儿死了,你是何居心?”   后退的人,听到谢老太爷的话,大部分都迟疑了,一个个站在原地没有走……   “你说谢玄在养病?那么谢玄的父母呢?他们也在养病吗?”楚九歌一直看着谢老太爷与谢五爷,见他们二人听到谢玄身死的消息,不是悲伤不是自责,而是愤怒,顿时笑了,“有你们这样的家人,谢玄能活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他到死都惦记着你们,我心疼他。”   “休得胡言,玄儿好好的,哪里什么死不死的。”谢五爷在京中名声不好,但他在江湖中也是被人捧得高高的,虽然受神仙醉控制,但那股子傲气还在,哪里受得了楚九歌鄙夷不屑的眼神。   “九歌姐姐,我大哥他真的……”谢瑾亦白着一张小脸,站在楚九歌面前,大大的眼泪蓄满泪水。   楚九歌看着谢瑾亦,眼中闪过一抹抱歉,但仍旧点头:“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扑通……”谢瑾亦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没有一丝光。   “楚姑娘,你说,你说什么?玄儿,我的玄儿他……”被谢老太爷以种种理由,困在院子里的谢大人,收到消息跑了过来,听到楚九歌的话,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幸得旁边的人扶一把。   “我亲眼看到他……跌下去水银河。”见到谢大人,楚九歌才将这话说出来,“水银有剧毒,他跌入水银河后就失去的身影。”   便是没有失去身影,他们也救不了谢玄。   “玄儿……”谢大人高喊一声,眼泪便飙了出来,指着谢老太爷和谢五爷:“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儿,你们……现在满意了吗?”   谢老太爷顿时慌了,但他仍旧坚定的道:“老大,这个女人的话你也听,她当时说咱们瑾亦没救了,最后瑾亦还是没事吗?玄儿不会有事的,不信你问老五。”   谢五爷也吓住了,他坚定的摇头:“大哥,谢玄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他们不会杀谢玄,他们答应了,他们不会杀谢玄,楚九歌是骗你的。”   “老五,闭嘴!”谢老太爷猛地呵了一下,瞪向谢五爷。   在场众人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谢五爷真的对谢玄下手了,这事谢老太爷知道却不阻止,这谢家……   怎么就乱成这个样子了?   有不少人连连摇头……   自古以来,坚实的城堡都是从内部打破了,谢五爷弄死了谢大人唯一的儿子,谢大人绝不会放过他。   谢家,算是玩了。   “既然我骗你……那么你告诉我,谢玄在哪里?”楚九歌额头青筋冒出,对着谢五爷大吼,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谢玄,谢玄……”谢五爷慌了一下,随即指着楚九歌,愤怒的道:“是你,是你害死了谢玄,你不是去救谢玄了吗?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谢玄却出事了?楚九歌……你害死了我谢家继承人,你还要倒打一耙,你简直不要脸。”   “老大,老五说得对,楚九歌去救谢玄了,她平安回来了,谢玄却出事了,这事你不觉得奇怪吗?”谢老太爷短暂的慌乱后,又平静下来了,他指着楚九歌,看楚九歌的眼,就像看杀父仇人。   “呵……”楚九歌冷笑,“你有资格指责我?你们谢家人自己联合外人,绑走谢家的继承人,却要我去救,你们不觉得很好笑吗?我去救谢家的继承人,你们在这里办寿宴,害死谢玄的凶手,更是取代了谢玄的位置,你们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楚九歌指着谢五爷,眼神冰冷如刀…… 第421章 分家,永远是谢三的(2)   “你们当我不想救谢玄吗?”楚九歌指着谢五眼,眼眶泛着泪光,“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想救他,可我做不到。”   楚九歌手腕一动,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在腿上轻轻划了两刀……   她这一刀划得极有技巧,刚刚好将衣摆和伤口处的绷带划破,却没有划伤肌肤,但此刻没有人关注这些,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腿上的伤上,有胆小的甚至捂上眼,不敢看……   楚九歌的大腿上,有一个拳头大的伤口,不是划伤,而是能将拳头放进去,并从伤处穿过的窟窿。   许是刚刚一路骑马,又强行走动的原因,楚九歌的伤口绷开了,血顺着她的裙角,一直往下流。   只看这伤口,就能想象楚九歌当时遇到了什么。   但,这还是全部,楚九歌再次举刀,将衣袖裁下来,露出她布满勒痕,无力耷拉下来的右手。   东林对女子的约束不算严格,但当众露胳膊、露大腿的,却仍旧会被人鄙夷,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说楚九歌丢人现眼。   他们看到楚九歌身上的伤,他们看到了楚九歌身上的悲伤,他们看到了楚九歌身上的无奈。   她想救谢玄,比他们在场的每一个都想,可她做不到。   她愤怒,她伤心,她自责,她来谢家跟谢家说这个消息,可是……   谢家人在做什么?   他们明知谢玄出事了,却没人想着去救他,他们像无事人一样举动寿宴,向世人展现谢家的繁华。   这样的谢家,让人心寒!   此刻,众人看向谢老太爷和谢五爷的眼神,不是震惊与怀疑,而是鄙夷与轻视。   “我儿……”谢大人哽咽的说不下去。   谢老太爷紧咬牙关,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谢五爷亦是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不相信谢玄真的出事了,但看楚九歌的样子,又无法不信。   楚九歌看着他们,嘲讽而轻蔑的道:“谢五爷,你要这样的我怎么救谢玄!你在联合外人绑走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会死吗?如果你真的没有想过,你怎么会站在谢老太爷身边,抢走谢玄的位置?”   “我,没,没有,我……”谢五爷摇头,不断的摇头。   他真的没有,没有想过成为谢家的家主,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他只想他的儿子……   楚九歌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承认吧……你就是想抢走谢玄继承人的位置,你就是想抢走谢家的一切。但是……我告诉你,谢家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是你的,你不配!”   “不!”楚九歌的话说完,谢大人就擦掉脸上的泪,推开扶着他的人,朝楚九歌走来,“谢家不会是任何人的,谢家只会是我儿谢玄的!”   “老大,你,你要做什么?”谢老太爷踉跄后退一步,此时的他已没有谢家老太爷的威风,此时的他终于知道怕了。   “做我一直想,却碍于亲情没有做的事。”不过瞬间,谢大人就像是老了数十岁一样,他的鬓角好似有白发,他的背也弯了下来,他压下了悲伤,木着一张脸走到楚九歌身边,双手作揖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楚姑娘,谢谢你……把我儿的消息带回来。”   把谢玄的死讯告诉谢家人,对楚九歌来说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   失去谢玄的谢家人,很有可能会失去理智,把一切都怪到楚九歌身上,怪楚九歌没有救回谢玄,怪楚九歌害死了谢玄。   甚至还会怪楚九歌,为什么死的是谢玄,而不是她?   谢大人相信,楚九歌来之前肯定想到了这一点,但她还是来了,还是选择将谢玄死讯告诉他们,为谢玄讨一个公道,而不是像他的家人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很抱歉,没有抓住他。”楚九歌闭着眼,说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如何,我都以为他傲。”谢大人眼眶红得厉害,但没有一滴泪落下。   谢大人说完,便又朝在场众人行了个大礼:“诸位在此,替我做个见证。今日……我谢家要分家,我放弃谢家继承权,我分出去!”   “老大,你别胡乱,谢玄的事是意外!”谢老太爷顿时慌了。   谢家这一代,位居高位,权利最大的便是谢大人,可以说谢家完全是靠谢大人在撑着。   没有谢大人,谢家得倒一半。同理,失去谢家的支持,谢大人也不会有现在的风光,但是……   谢大人不在乎!   “我是嫡长子,按规矩我拿七成,该我的我不放,不该我的我不要。除去谢家七成产业,旁的……我都不要。”什么谢家继承人,什么家族荣耀,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的玄儿,为谢家牺牲太多太多了……   “老大,你疯了,谢家不分家的祖训,你不知道吗?”谢家不分家,除了继承人,其他人在成家后,都会拿一笔财产搬出去。   谢五爷是个例外,他成亲后仍旧住在谢家,谢大人也没有跟他计较。   而不计较的后果,就是养的谢五爷心大,害死了谢玄。   “不分家,我就进宫告老五与匪徒勾结,谋害谢家继承人。”谢大人转身直面谢老太爷,在众人都没有看到之际,他无声吐出两个字“南凉”。   谢五爷与南凉太子勾结一事,旁人不知,真当他也不知吗?   此事要爆出来,死的就不是一个谢五,而是整个谢家!   “你,你,你这个孽子,你这是不孝。”谢老太爷气得满脸通红,连连后退。   “爹……”谢五爷连忙扶住谢老太爷,然后一脸悲愤,红着眼睛冲谢大人吼:“大哥,你要气死爹吗?我说了,谢玄的事是意外,是意外!你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为了谢玄,再把咱爹气死吗?你就不怕世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人生不能复生!哈哈哈……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的弟弟。”谢大人谢声大笑,笑得悲凉,笑得哀泣,“我终于明白,终于明白楚九歌当日,为何宁可提刀杀出楚家,也不回头;为何宁可被人嘲讽,也要砸开北王府的门,嫁入北王府;为何宁可被人戳脊梁骨,也不肯住进楚家。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家人,这哪里还是家,这是龙潭虎穴。”   这个家,他分定了!   支付宝红宝口令:【七夕阿彩陪你过】   阿彩:情人节快乐,先发一个红包热热身,余下六个白天发。   微信公众号上,白天还会发七个?   公众账号:阿彩   添加方式:微信―右上角“+”―添加朋友―公众号―阿彩 第422章 报酬,什么贱玩意儿   当一个人,不顾天下人指责,不顾生命危险,不顾一切,执意要做一件事,那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此时的谢大人,为了分家,可以不要命,不要家族,不要名声,谁能阻拦他?   谢老太爷很想拿出父亲的威严,把谢大人的威风强压下去,但看到谢大人双目泣血的样子,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个儿子,也曾是他手把手教养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只是……   看了一眼身侧的谢五爷,谢老太爷颓废的闭上眼,无力的道:“分,分家吧!”   怨恨已生,心已离,再强求下去也没有意义。   谢老太爷松口,谢大人不退让,谢家这个家分定了。   众人见状,更是纷纷提出告辞,谢家几个族老站在一旁,不停地摇头叹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站在谢家的立场,他们自然是不希望谢家分了,但谢五亲口承认他害死谢玄,谢家要是不分,内斗也不会止。   为了避免更惨烈的未来,这家还是分了吧。   “众位请留步,还请众人做个见证,今天……就把这家给分了。”谢大人出言留下众人,还特意提了楚九歌,“楚姑娘,你也留下……玄儿他看不到了,你,你便代他看一眼。”   谢玄曾不止一次提出,让他按谢家规矩把老五分出去,是他一直在心软,总觉得是自己亲弟弟,这个弟弟又爱生事,要是没有谢家给他兜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了。   他没有想到,他的心软……害了他的玄儿。   “老大,你是什么意思?”谢老太爷气道。   “分家呀!”谢大人神色冷峻的道。   “今天是你父亲我的寿辰!”老大这是要今天分家?   “父亲放心,你的龙寿宴照办,儿子带族老们去祠堂分家。谢家的产业这些年都是我在打理,我很清楚谢家有多少家产。父亲放心,我只拿我那七份。”他的儿子死了,他的父亲却有心思办寿。   世家的颜面就真的那么重要?   谢大人根本不给谢老太爷拒绝的机会,给各位族老行了个礼,请众位族老移驾祠堂。   “寿宴年年都办,分家却是大事,我们告辞了。”几位族老再次摇头叹息,朝谢老太爷拱拱手,就随着谢大人走了。   “今天……我们就去给谢大人做个见证。”寿宴上的客人,本准备离去,听到谢大人的话却纷纷止步了。   不管谢家如何,谢大人这个人,他们是认的……   一瞬间,谢家的客人都走空了,楚九歌离开前,看着谢老太爷,冷笑,无声的道:你的儿子,你的家族,你的财富,你的名声……你所在乎的一切,都会失去。   不需要她做什么,就凭谢老太爷的糊涂样,谢家,谢五爷,名声……通通都会化为虚无。   “你,你……”谢老太脸色一变,捂着心口,连连后退,似受了巨大的惊吓。   “呵……”楚九歌笑了一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因为腿伤,她走得很慢;但背却挺得直直的;她的衣衫划成碎片,明明很狼狈,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嘲笑她。   走在人群中的楚九歌,身形瘦小,与一众高大的男人相比,她是毫不起眼的,但她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嘲讽她,所有人皆不约而同的放缓脚步,将楚九歌簇拥在人群中。   楚九歌也没有拒绝,她披着应池的外衣,一步一步往外走……   “玄,玄儿……”楚九歌走后,谢老太爷突然伸手,眼神迷茫,嘴里喊着谢玄的名字,“祖父,祖父在这里,你要去哪里?”   谢五爷吓了一跳:“爹,爹你怎么了?”   谢老太爷猛地扯了谢五爷一把,急切的道:“快,快……不能让玄儿走,你快去拦住他,不能让他走呀。”   “爹,你别吓我,谢玄在哪里?他,他……”谢五爷不想说谢玄死了,但这似乎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   “玄儿,玄儿,不要走,不要走……”谢老太爷却不听,他指着楚九歌的背影,不断的大喊,当他发现,他怎么喊也无用时,心里一急,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晕了过去……   谢五爷急得大叫,但不管他怎么折腾,谢老太爷就是醒不过来。   楚九歌走出谢家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谢老太爷病倒了,这是谢五爷赶到祠堂,带来的消息,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谢家的族老都不相信。   他们来之前,谢老太爷还是精神百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病了?   谢老太爷必是借病,想要阻止谢家分家。   一时间,众人对谢老太爷更是不屑,他们也没有拆穿谢老太爷装病的事,只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些把家给分了,你们好回去照顾你们父亲。”   “我爹病了,他老人家不在,谢家怎么能分家。”谢五爷很清楚,谢老太爷要不在,他必然要吃大亏,他想要阻止分家,但越是阻止旁人越是认为谢老太爷在装病,越是要把家给分了。   楚九歌与应池站在一旁,看谢五爷上跳下蹿,冷笑……   她知道,谢老太爷是真病了。   她走之前就发现了,谢老太爷郁结于心,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在走之前,又补上一刀。   谢老太爷这一病,怕是短时间内好不了。   楚九歌看得分明,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谢大人拿走谢家最赚钱的七成产业,这才走出来,缓缓道:“谢家既然分完家了,就该轮到我向谢五爷讨要报酬了。”   谢家三成的产业,足够谢五爷挥霍三辈子还有多,这些银子……谢五爷没有资格拿!   “报酬?什么报酬?我不记得,我有欠你银子!”谢五爷被分家的事气的吐血,他不敢怼谢大人,可不会把楚九歌当回事。   楚九歌冷冷的开口:“你儿子的病是我医的,你没有给诊费;你儿子的命是我救的,你没有给报酬。谢五爷……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开善堂的吧?给你儿子治病不收诊金,救你儿子的命,不收报酬?”   楚九歌讥讽的看着谢五爷,不等他回话,又道:“就算我是开善堂,你……觉得,你有资格得到我的救助吗?”   “是我!求你救的吗?”谢五爷没有否认,他傲慢的嘲讽了回去:“你自己犯贱,主动卖乖讨好我谢家,我还要感谢你,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贱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蹦哒,真以为自己迷倒几个男人,就是天香国色了!”谢五爷说完,呸了一声,不屑的别过脸,看也不看楚九歌,就好像楚九歌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阿彩:更新晚了,下面是六个支付宝口令,希望大家都能领到红包。   楚九歌777   谢三是我男神   二公子777   霸道王爷北王   三公子777   北天骄777 第423章 包围,北王教你做人   “啪啪……”谢五爷的话落下,楚九歌的巴掌就甩了过来,一左一右正好对衬。   “你,你,你打我!”谢五爷捂着脸,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九歌。   他长这么大,犯的错再大,也没有被人打过,楚九歌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打他。   “打你怎么了,我还踹你。”楚九歌扶着应池,抬起没受伤的腿,抬脚就朝谢五爷胯下踹去。   谢五爷毫无防备,被踹了个正着,痛叫一声,摔了个仰倒,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了,满嘴喷粪的道:“贱人,你敢打我,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身边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离开,这时也没有人上前去扶他,在场的众人皆被惊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看楚九歌,又看看谢五爷,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言不合就动手,这,这……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会做的事。   谢五爷这话难听至极,刺耳至极,但楚九歌这表现,也着实超出他们的想象。   按说,楚九歌此举,他们会很厌恶才是,但不知为何,看到倒在地上,捂着下半身痛哭哀嚎的谢五爷,众人却觉得莫名的爽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像谢五爷这种人,还真只有楚九歌能制服他。   谢大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朝楚九歌拱了拱手:“楚姑娘,受累了。”   “噗嗤……”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   打人的人受累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人欠打。   “大哥……你是不是疯了!她打我,这个贱人打我,你居然不帮我,还谢他,你是不是我大哥?”谢五爷捂着下身,好不容易缓过那拨扎心的疼,就听到谢大人的话,气得快要疯了。   “满嘴喷粪,比市井流氓还不如,你看看你……哪里有世家公子的风范。”谢大人挡在楚九歌面前,为她挡下了谢五爷的恶意目光,却不想此举激怒了谢五爷。   “你好,你好……你帮着这个贱人,却不管你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谢五爷恼羞成怒,一脸凶狠的冲上前,挥拳砸向谢大人。   “嘭……”的一声,谢大人被打得摔倒在地。   “啊……”在场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纷纷后退,不可思议的看着谢五爷。   楚九歌出手打人,他们还能够理解,楚九歌不是第一次,一言不合就动手了,但谢五爷出手,着实让他们震惊不已。   他们这些人,就算再气再怒再恼,也不会自己动手,谢五爷此举着实让他们长见识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谢五爷打完谢大人后,又抡起拳头冲向楚九歌:“楚九歌,今天爷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谢五爷的动作又快又猛,以至于等众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天啊!”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捂着双眼不敢看。   楚九歌倒是不震惊,也不意外,但是……   她的腿上有伤,她走不快。   在谢五爷冲过来的刹那,楚九歌便往后退,甚至还拉着应池一起后退,但仍旧来不及,暴怒中的谢五爷冲势太猛,应池没有防备,楚九歌手和胳膊又受伤了,根本阻止不了他。   眼见谢五爷的拳头,就要砸向楚九歌,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掠了进来,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做么的,但到众人反应过来,谢五爷便摔趴在地上,那道黑影一脚踩在谢五爷的脸:“教做人?你要教谁做人?”   “北王?”众人惊呼出声,一脸震惊。   楚九歌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亦是一脸震惊,不等她寻问,门外便响起一阵唰唰唰的脚步声,下一秒谢家的祠堂,就被官兵包围了。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众人还未从见到北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就被这群官兵吓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谢家的祠堂!   官兵把谢家祠堂包围了,谢家这是要完!   “本王……来拿人!”北王没有卖关子,直接道。   谢家族老一个个脸色发白,要不是身旁的扶着,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是我谢家的人吗?”谢大人上前一半,强撑着问道。   北王看了他一眼,冷道:“此事与你们无关,站边上去。”北王言词极犀利,半点不客气,但谢大人却是长松了口气。   谢家祠堂被官兵包围,可见皇上手里有了铁证,谢家的势力左右不了皇帝的决策。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不怕,但有北王这话,他就安心了。   打发了忧心忡忡的谢家众人,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眼神微冷,而后低头,看着谢五爷,踩在谢五爷脸上的脚也碾了两下:“谢五爷是吗?要不要本王教教你做人?”   “北王……你松开!”北王一脚踩在谢五爷的脸上,谢五爷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让北王把脚移开半分,一张脸挤成了大饼样。   “动手打人,动手打女人,谁教你的?”北王踩在谢五爷脸上的脚,纹丝未动,看上去像是没有刻意使力,但是……   谢五爷的嘴角却开始流血了,甚至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发现“唔唔”的哀鸣。   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又悄悄的往后挪了半步,看北王的眼神,透着敬畏……   把人踩到不能开口,还要人回答,北王这也太霸道了!   北王根本没有要谢五爷回答的意思,踩完谢五爷,他看着楚九歌,问道:“他为什么动手打你?”   “欠了诊费不肯给,还说我自甘下贱,主动讨好他,自找的!”楚九歌看着北王,一字一字说道。   “讨好他?你连本王都不屑讨好,你需要讨好他,他算什么东西?”北王说这话时,透着几分委屈,直勾勾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忍了许久,才忍住到嘴的笑意,轻咳了一声,严肃的道:“我不介意他怎么说,反天我也打回去了,并不吃亏,我介意的是……谢五爷欠我的诊金,什么时候还?”   “现在还!”北王完全不征求谢五爷的意见,直接对谢大人道:“谢家刚刚是不是分了家?”   “是!”不知为何,面对北王,谢大人不自觉的矮了一截。   “从他分到的家产中拿一成出来,付!诊!金!”最后三个字,北王咬得极重,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就是北王,哪怕是要诊金也是理直气壮,不容拒绝……   阿彩:昨天的红包出了一点故障,后面的读者才领到,为表歉意,补上两个口令。   【全世界最爱你】   【九皇叔凤轻尘】 第424章 通敌,生命开始倒数   被人逼着要诊金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在此之前谢大人连想都不会想。   谢家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旁人再大胆,也不敢问谢家银子,但今天他们谢家却被北王逼着要诊金,而他们还不敢说不……   这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憋屈,但想到北王追讨诊金的对象是谢五爷,谢大人又诡异觉得平衡了。   他和谢五分家了,谢五的事与他何干?   谢大人这次是彻底的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管谢五爷的事。   谢大人可以不管,谢家的族老却不能不管,看了一眼惨兮兮,只会流口水的谢五爷,又看了一眼把头别到一旁,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的谢大人,谢家的族老无奈叹了口气,不得不出来,直面北王的怒火:“北王,楚姑娘的诊金我们会给,只是这诊金会不会太高了?”   “呵……”北王冷笑一声,“本王杀了谢五的儿子,给他谢家一成的家业,行吗?”   “是我们错了。”谢家的族老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从谢五爷分得的家产中,拿出三分之一,正要递给北王,北王却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幸亏这人机灵,转身就把东西给了楚九歌,“这是谢家一成的家业,还请……”   “拿着吧。”楚九歌同样没有接,她看了一眼应池。   应池明白,这就是楚九歌所说的启动资金了,也就没有客气,大方的接过。   “唔唔唔……”谢五爷看到应池,将属于他的家产收起来,愤怒的挣扎,可惜他这点力道对北王来说,如同九牛一毛,北王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闲事办完,咱们该谈正事了。”北王回踩在谢五爷脸上的脚,低头,理了理衣袖……   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但在场所有人都因他一动,而变得全身绷紧,就是楚九歌也不例外。   谢五爷得到自由,本想跳起来,但北王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吓得谢五不敢动了。   楚九歌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真得很可怕,他往人群中一站,便是焦点,让人忽视不了;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音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然而,一个小动作就引起众人高度紧张的北王,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旁人,他随意的扫了谢家族老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从谢家分出去的是谁?”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谢家族老却是如临大敌,张了张嘴却不敢回答,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甚至额头冒出冷汗……   在场众人也因北王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而将整颗心提了起来。   想想外面的禁军,他们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北王只是随口一说。   这个问题,要怎么答才能让北王满意?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北王这个问题不能乱答,谢五爷也感觉到不到,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水与口水,忍着痛道:“北王,从谢家分出去的是……”   谢家族老还在犹豫,听到谢五爷开口,他们急忙道:“北王,从谢家分出去的是谢五。”   “本王知道了。”北王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小幅度的,但足够叫众人明白,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谢家族老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你们……胡说!”谢五爷气恼不已,“分出去的是我大哥,不是我。”   他犯了多大的错,他自己很清楚,要是没有谢家在背后撑腰,他肯定要完。   谢五爷急着争辩,但谢家族老根本不理他,一口咬定分出去的是谢五,留在谢家的是谢大人,至于理由也很充分——自古以为,分家就没有把嫡长子分出去的!   “分出去的不是我,是我大哥……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是我大哥主动要求分出去,我没有……”谢五爷心有不安,他疯似的大喊大叫,想要众人为了他证明,然而……   众人纷纷抬头望天,北王根本不听,指着谢五他,冷漠的下令:“把他一个人带走!”   一个人!   众人没有忽视这三个字,谢家的族老们更是长松了口气……   果然,把谢五这个祸害分出去是对的……   “你,你凭什么带我走,我犯了什么错?”谢五爷自是不敢乖乖就犯,被禁军按住了,却仍旧拼命挣扎。   北王这次倒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冷声道:“勾结南凉太子,制造假龙袍陷害本王,算不算错?不算,那么……勾结南凉太子,害死谢家继承人算不算?”   什么?   众人惊呼出声,不敢思议的看着谢五爷,又看向谢家族老,见谢家族老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他们不由得同情起谢家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最怕的不是族中子弟没出息,而是怕出谢五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家世和小聪明,什么都敢做的祸害。   谢五这事,可真是祸害全族。   他们此刻终于明白,北王之前为何特意问一句,谢五是不是分出去了。   北王这一句话,可是救了谢家满族……   “我,我没有,我没有……勾结南凉太子。”谢五爷半张脸又红又肿,但他此刻却顾不得疼痛。   他真的没有勾结南凉太子,他是没有办法,为什么没有人信他?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本王说了才算。”北王慢知斯礼的整理衣袖,半点也不介意让在场众人知道,他有多狂妄,“谢五,你的生命从现在开始倒数,好好珍惜!”   谢五爷被禁军拖着往外走,但他不甘心,死死的巴住门槛,一脸泪水的看着谢大人,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大哥,大哥……你救救我,谢玄的事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也说了不计较的,大哥……”   “不计较?老五……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北王来了吗?”谢大人看着谢五,嘲讽的冷笑,笑中带泪,“有老爷子护着,家法能容你,国法不能容。老五,天道好轮回,你的报应到了!”   谢大人无法理解,他这位弟弟怎么有脸,叫他不计较……   不计较?   他真的不想计较吗?   那是杀子之仇呀,他能不计较吗?   死的人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老五有父亲护着,他却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他多么失败?   他不介意告诉在场所有人,老五被带走,他很高兴,很高兴…… 第425章 反差,北王强势宠   谢五爷就这么被带走了,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谢五爷怕是回不来……   勾结南凉太子,陷害北王,为继承权害死谢玄,就算谢家能容他,皇上能容他,北王也容不了他   谢家人也不敢对北王有任何不满,北王只追究谢五的错,没有把整个谢家拉下水,谢家感激北王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怪北王。   这不,谢五一被带走,谢大人和谢家的族老们,就上前给北王行了个大礼,并不因北王年纪轻就轻视他。   谢家和在场的众人都很清楚,这位年轻的北王,手上掌控的权利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本王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北王挥了挥手,示意谢家人不必多礼,就朝楚九歌走去,“人,本王帮人收拾了,该走了。”   楚九歌一怔,不解地看着北王……   北王千万别告诉她,他大张旗鼓的带兵围了谢家祠堂,带走谢五爷,是因为她。   “除了谢五,你还要带走谁?”北王见楚九歌发愣,不由得皱眉。   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   “你……我……”还真是因为她?   楚九歌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在场众人听到北王的话,亦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一个个看着北王与楚九歌,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合着,北王不惜得罪谢家,带兵上门,不是因为自己被陷害而不满,纯粹是为了给楚九歌出气?   这……算是一怒为红颜吗?   “南凉太子跑了,下次……本王亲自带人去抓他。”北王见楚九歌呆呆的样子,不由得摇头……   这女人蠢成这样,也只有他受得了。   北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含笑的看着楚九歌,但一秒突然化为寒霜,眼中温度尽退,只有冰冷,祠堂内的温度也以众人能感受到的速度,骤然下降……   众人反应不及,就见北王冷冷的开口:“谁的?”   “什么?”楚九歌也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北王太吓了。   “你身上的衣服?”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啊?”楚九歌低头看了一眼,还来不及回答,就见应池以飞一般的速度,将衣服取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北,北,北王……没,没穿过的,新,新的!”   “是吗?”北王冷冷的扫了应池一眼……   他要没有记错的话,应池一直站在楚九歌身侧!   一向粗神经的应池,这一次反应极快,北王的眼神扫过来,他就迅速后退,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楚九歌。   北王这才收回眼神,看到楚九歌狼狈的模样,北王面色微沉,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脱下外套,披在楚九歌身上……   楚九歌身子微僵,肩膀一侧想要避开,北王却强势的按住她:“别动!本王带你回家。”   北王不仅将衣服披在楚九歌身上,还细心的将衣服扣好,但是……   北王似乎没有伺候人的天赋,笨手笨脚的折腾了许久,也没有把衣服束好。   “我自己来。”楚九歌看不过去,想要帮忙,北王却不让,执意亲自动手,只是北王那笨手笨脚的呆样,与他平日霸道、狂妄、无所不能的画风相差十万八千里,楚九歌都不忍看了,他本人却不自知,将楚九歌严严实实的包真情为后,北王满意的后退,点头……   在场众人不由得嘴角微抽,一个个别过脸,不忍看……   这样蠢萌的北王,简直不忍直视。   而更叫众人不忍直视的还在后面……   替楚九歌把衣服整理好,北王二话不说,打横将楚九歌抱了起来!   是的!   抱了起来!   当着他们的面,将楚九歌打横抱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外走。   楚九歌似乎也没有预料,在被北王抱起的刹那,尖叫了一声,让北王放她下来,但北王充耳不闻,低斥了一声,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着北王消失的方向,好半天都没有收回眼神。   都要把人抱走了,为什么还要折腾身上那件衣服?   众人万分不解,但……   这,这很北王!   ……   龙袍一案确定是谢五与南凉太子勾结陷害北王,那么北王谋逆一事就不存在了。   想到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在边境驻兵,北域魔族进犯,在场众人似乎已经看到,北王崛起,继续横行东林了……   有那么一瞬间,王、谢几个大世家的人,甚至都在想,北林三国和魔族同时进犯,这背后是不是有北王的手笔?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北王一陷入低谷,北林三国和魔族就同时进犯?   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就被众人丢在脑后。   不说魔族,但说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就不可能帮北王,哪怕此举对北林有利,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也不会做。   无他,只因她恨北王,恨到……可以不在乎北林的利益,不顾全大局。   事情很复杂,但对在场众位大人来说,这些事不过是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众人回过神,一一向谢大人请辞:“谢大人,时间不早了,谢家家产既然已经分好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一声,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谢五犯了事,他们原本该远离谢家才是,但是……   想到北王对谢家的微妙态度,想到谢玄与楚九歌的关系,想到北王对楚九歌的在乎,众人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北王崛起是注定的,他们不怕得罪谢家,却不想得罪北王。   在场的都是人精,其他人能想明白,谢大人自然也能想明白,一时间面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谢家要靠楚九歌照拂,才能在京中保持超然的地位。   这种心酸,除了局中人,无人能懂。   “众位慢走不送。”谢大人颓然的叹了口气,强打精神把人送出去,转身看到应池还在,一时间眼前恍惚,好似看到谢玄出现。   以往,这种场合谢玄必站在他身旁,但从今天起……   他的玄儿,再也回不来了。   谢大人眼眶一红,强压下心中的悲伤,问道:“应池公子可还有事?”   “这是……楚九歌让我给你的。”应池拿出一张薄纸,递给谢大人。   “联纵商会一成的份子,这是?”谢大人展开一看,不解的问道。   “我欲与楚九歌合伙行商,这一成的份子是谢玄的,楚九歌说,谢玄的永远是谢玄,谁也不能夺走。以后,商会要是赚了钱,于谢玄的那份,我们会提出来,以谢玄的名义救济孤儿,或贫苦百姓。”提到谢玄的名字,应池的眼神微暗。   君子端方,风华无双的谢三公子,就这么去了,这个消息太让人悲伤了。   “你,你们有心了!”谢大人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落下……   他的儿子没有遇到好的亲人,但却有一群好朋友,一群会永远记住他的朋友,这就够了。   他的儿子去了,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儿子……   这就够了! 第426章 用力,这个北王一定是假的   楚九歌伤得并不重,至少对她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但是……   她现在却被这点小伤,折腾的嗷嗷叫。   “你到底行不行呀?”楚九歌看着执意要给自己接骨的男人,痛的眼泪直流。   北王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当着一群人的面,打横把她抱回家,害她丢脸丢到外面就算了,居然还要给她接骨上药,她连拒绝都不行……   她起初还以为,北王精通接骨与清创,结果她发现,她高估北王了。   北王这手艺,别说是精通了,离会都差远了……   “本王按你说的办的!”北王握着楚九歌的胳膊,面上很是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会有多局促。   接骨这种小事,他以前经常做,摸到断骨,确定好骨头的方了,用力一按就好,但是……   对着楚九歌,他总是下不了手,或者说无法下狠手。   “我让你用力,你倒是用力呀,你这不上不下的,你这是要痛死我吗?”楚九歌痛得眼泪汪汪的。   手臂被折断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痛。   “本王用力了,你没感觉到吗?”看着楚九歌手臂上的青紫,北王不由得脸黑。   楚九歌的胳膊都被他掐青了,这还不够用力?   再用力,他似乎……下不了手。   “我感觉到了,但你的力度不够!你能不能爽快一点,狠狠用一次力?这么一下一下的,你要折腾死我吗?要我不行,你让开,我自己来。”要不是受伤的胳膊被北王握在手里,要不是打不过北王,她真想一脚踹了北王自己来。   以前也没有觉得北王这么磨叽,怎么突然就不干脆了?   这人呀,说死就死,说变就变,真叫人……无法适应。   ……   应池拿着干净的绷带和药站在门外,正要敲门进来,就听到这么一段限制级的对话,脸顿时红了。   作为一个差点就当父亲的男人,应池不用推门进去看,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应池,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是好气又是恼怒:北王这也太过分了,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人。   他必须告诉北王,浴血奋战是不对的!   但是……   犹豫了片刻,应池最终还是没有吼出来,而是将药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楚九歌很可怜,但北王很可怕呀,他怕呀……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委屈楚九歌了。   应池刚走两步,屋内就传来楚九歌的痛叫声,应征身形一顿,随即快步离开……   幸亏他走得快,不然撞见什么不该见的,那多尴尬呀!   屋内,最终靠自己接上骨的楚九歌,痛得一脸发白,她靠着床头喘着粗气,指挥北王替她将胳膊固定好。   北王手上拿着一块帕子,正要给楚九歌擦汗,听到楚九歌的话,北王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的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拿起竹片替楚九歌固定受伤的胳膊……   楚九歌看到他的动作,嘴角微抽……   既然这么嫌弃她,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过年吗?   楚九歌傲娇的别过脸,懒得看北王。   论包扎伤口,北王绝对是内行,但他一向只给自己包扎,这还是第一次给旁人包扎伤口。   为了不出错,北王拿起竹片,仔细回想了一下楚九歌的话,这才不紧不慢的动手……   整个动作从容不迫,淡定如常,丝毫看不出,北王是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   很快,手臂上的伤就包扎好了,接下来就是处理腿上的伤。   楚九歌去谢家前,便已经给伤口清创、上药了,现在只需要将伤口上的污血与残药清除,再缝合就行了。   “缝合?”清理伤口北王还能理解,缝合就让北王皱眉。   他不会……   “伤口太大,不缝合的话,好得慢。”楚九歌指了指一旁的药包,“这里有弯针和鱼肠线,很简单的……把伤口用线缝在一起就行了。”   “哦。”并不会的北王,淡定的应了一声。   在缝合前,他需要先把楚九歌的伤口清理干净。   这个不难,他经常给自己清理伤口。不过,拿水往伤口上冲的清理方法,似乎不太适合用在楚九歌身上。   北王盯着楚九歌腿上的伤,看了三秒,有点发愁……   他平时受了伤,都是直接用冷水冲,直到冲干净为止。不用水冲洗,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么大的伤口,清理干净呢?   北王心里发愁,但面上却镇定的很,楚九歌根本不知他在想什么,见北王盯着她的伤口一动不动,楚九歌认命的自己动手……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靠。   用干净的绷布沾上烈酒,楚九歌正要清理伤口,就被北王握住了手:“本王来!”   一句话说完,楚九歌手上的绷带就被北王抢走了。   一点就通的北王,十分机智的用纱布沾着烈酒,仔细为楚九歌清理伤口,那动作……   轻得跟挠痒差不多,楚九歌初时还能忍,但当北王清理到伤口内侧,仍旧轻得像是挠痒痒一样,楚九歌就再也忍不住了:“你能重一点吗?”   这一下一下的,像是羽毛拂过,挠得人浑身都不自在了。   “嗯。”太重了,楚九歌会不会痛?   北王应了一声,稍稍加重力道,他怕把楚九歌弄疼,又怕太轻了让楚九歌不舒服,为了保持这个度……北王高度戒备,身体绷得紧紧的,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了起来,但是北王掩饰的极佳,楚九歌根本看不出来。   全程像样僵尸一样,一直紧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北王,在楚九歌的指点下,终于把楚九歌腿上的伤口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缝合!   这太难了!   北王拿起针钱,手指僵硬的无法弯曲,几次往针口里穿线都失败了,不由得更紧张了。   他……似乎是第一次穿针。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绝对不能让楚九歌发现,他连穿针这种小事都不会。   他可是北天骄,无所不能的北天骄!   北王一心想要快速穿过去,以免让楚九歌发现异常,只是越是心急越是紧张,就越是穿不过去…… 第427章 心疼,本王好看吗   十分不幸!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北王有下一步动作的楚九歌,发现了北王笨拙的动作……   她默默地看了北王眼,意外发现北王的耳尖在动,耳尖整个泛着红。   这是太紧张了?   还是不好意思了?   不对……   北王他居然会不好意思?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北王吗?   这一定是假的北王!   楚九歌看着北王,眨了眨眼睛,一度怀疑面前的北王,是别人假冒的。   楚九歌盯着北王,满眼都是震惊,许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北王又不是死人,哪能发现不了……   他放下针线,抬头看向楚九歌,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身体突然前倾,凑到楚九歌面前,唇角上扬,笑得邪魅:“本王好看吗?”   想看他的笑话,这女人是多天真?   “啊……你别对我这么笑!”从来不笑的冰山美男,突然凑近,展颜一笑,其威力不亚于魔法攻击,楚九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苏炸了。   楚九歌懊恼的抬手,挡在自己面前,不去看北王。   这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明明她现在心情还很不好,怎么就被北王一个笑,给治愈了。   呜呜呜,不是她不够坚定,实在是北王笑得太好看了,她的少女心呀……   北王只是为了逗楚九歌,目的达成,他便恢复原样。   “谢三的尸体没有找到,他很有可能还活着。”见楚九歌面前一闪而过的轻愁,北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   能让楚九歌开心的事,就没有必要隐瞒。   “真的?”楚九歌忙收回手,惊喜的看着北王,但随即又是一脸黯然,“那是水银河,有剧毒,谢三掉下去根本没有活路。”   水银有多毒,她很清楚。   “他是谢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没有那么容易死。”北王看不得楚九歌忧愁,他一脸肯定的道:“相信本王,本王说他没有死,他就没有死。”   “你说得对,谢家的继承人,没有那么容易死。”楚九歌轻叹了一声,勉强笑了笑。   她也希望谢三没有死,一日没有见到谢三的尸体,她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谢三很有可能还活着……   “嗯……现在告诉本王,你这伤口要怎么缝合?”成功转移了楚九歌注意力的北王,趁楚九歌不重要,将线穿好了。   他就说了,没有他北天骄做不到的事!   “从这扎进去,扯线穿过去,把线拉紧……将伤口缝到一起。”楚九歌指了一下伤口,简单粗暴的说了一遍。   北王看了一眼,淡定地点了点头:很容易,这么点小事绝对难不到他。   北王拿起针就扎了下去……   “嘶……”楚九歌疼得倒抽了口气,北王手一僵,看着楚九歌,不敢动。   楚九歌吐了口气,缓过那股疼痛,对北王点了点头:“没事,你把线拉过去。”   “好!”北王虽心疼楚九歌,但也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长痛不如短痛,真要为楚九歌,就尽快替她把伤口缝好,让她少受一些罪。   “嗖”的一声,北王飞快的扯过线,然后悲催的发现……   线,从肉里出来了。   “呃……”北王看了一眼手中沾了血的线,又看了看楚九歌,见楚九歌痛得五观都皱起来了,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一针,白扎了!   “咳咳……”北王耳尖瞬间烧红,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到楚九歌道:“我刚刚忘了按住线头,抱歉。”   北王的耳尖红得能滴血了,她要不开口,她怕北王把自己烧死。   “蠢!”北王不愧为是北王,心里素质强大到让人望尘莫及,楚九歌的话刚落下,他就恢复如常。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掐死北王!   她就是给北王解个围,北王没有听出来吗?   简直……   “啊……”楚九歌正要说什么,北王一针扎了过去,疼得楚九歌什么都忘了,在北王的提醒下,连忙按住线头,生怕北王一个大力,又把线头抽过去。   一针扎下去,北王抽过线,按楚九歌的提示,用力将伤口处的皮肉扯过去,缝到另一边,然后将线打结,剪断,继续缝下一针。   每一针打一个结,如此就可以确保伤口不绷开。   “对,就是这样……剪断线就好了……这里拉紧一点,不用怕,我扛得住。”楚九歌一边指点北王怎么下针,一边跟他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全程絮絮叨叨不停一下。   她不是不想停,是不敢停……   没有麻醉,每一针对她来说都是二次伤害,她要是不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会生生痛晕过去。   好在北王还算配合,全程认真的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楚九歌的伤口很大,而且上侧和下侧都要缝合,等到北王替她将伤口缝好,已是一个时辰后,足足缝了一百多针。   “上,上,上药……”楚九歌整个人都痛懵了,她靠在床头,无力的吐着气,像是缺水的鱼。   她全身都是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眼神散涣,每个字都说得十分吃力。   “没事了!”北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蓦地一疼,他抬手想要替楚九歌擦汗,却发现自己双手满是血。   北王厌恶的皱了皱眉,转身去洗手,等到他清理干净,回头就见楚九歌已痛晕了过去。   “你这女人……”北王看着楚九歌,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真懂得怎么叫他心疼,又怎么叫他气恼。   这女人都疼成这样了,就不能告诉他一声?就不能说一句疼?   她知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不会哭的孩子,是得到大人注意的……   这个女那么喜欢他,怎么就不懂得用苦肉计,让他心疼,进而让他心动呢?   “蠢女人!”北王气恼的骂了一声。   最终,终是心疼大于气恼,北王上前,轻轻替楚九歌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没关系,你不哭……本王也知道你疼。”   本王会让那些让你疼的人,付出代价…… 第428章 傲娇,天下都是本王的   楚九歌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见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小丫头为她清理了。   睡了一觉的楚九歌,精神恢复了大半,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她单手撑了起来,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就见门开了,北王端着碗,逆光走了进来……   “醒了?”北王一身朱红锦衣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度不凡;头上的紫金冠将黑发牢牢束住,尽显俊美与高贵;单手背在身后,面容冷峻,矜贵中又带着疏离。   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万众簇拥,只往那里一站,便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便是人中龙凤,天子骄子,让人不敢靠近,但……   前提是,忽视他手中的青花瓷碗,以及与楚九歌视线相交的刹那,绷紧的身体。   “咳咳……”楚九歌没有忽视北王的不自然,见北王站在门口不动,轻咳一声,想要说什么来化解屋内的尴尬,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北王自力自救,端着碗走了进来,在楚九歌床前坐下:“既然醒了,吃点东西。”   楚九歌闻到了北王手中的米香味,饿狠了的她并没有拒绝,正要接过北王手中的确,却被北王避开了:“受了伤就安分一些,来……张嘴!”   北王舀起一勺米粥,以不容拒绝之姿递到楚九歌嘴边,楚九歌愣了一下,并没有张嘴,而是伸手去接北王手中的碗:“我自己来。”   “你受伤了,本王喂你。”北王避了一下,再次举起勺子,送到楚九歌嘴边,见楚九歌不配合,北王脸色微沉:“乖乖听话,别惹本王生气。”   他的脾气向来不好。   “我自己可以。”楚九歌原是习惯自己来,这会却是跟北王较上劲了,就是不张嘴,执意要自己吃。   北王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她乖乖听话?   “嗯。”北王了一声,并没有收回手,他举勺子的手一动不动,大有楚九歌不张嘴,他就不收手的架势。   显然,这是一个固执却死认理的男人,他认定的事,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无人可以更改。   但可惜的是,楚九歌也是这样的女人,她固执坚定,轻易不会动摇。   两人就这么较起劲,北王不收手,楚九歌不张嘴,两人大眼瞪小眼,屋内的空气好似凝结……   两人都固执,谁也不让谁,直到北王察觉碗里的粥快凉了,这才退一步,收回手,但是……   北王却没有如楚九歌的愿,让她自己吃,而是威胁的看着楚九歌:“王妃这是要本王用别的方式喂吗?”   “谁是你的王妃!”楚九歌顿时炸毛了,没好气的吼了回去,“你不是不肯娶我吗?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北王你这话还是别乱说,免得影响我出嫁。”   “你想嫁谁?”北王语气平静,面色微冷,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将手上的碗放在一旁,发现一声轻响。   明明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但楚九歌的心,却随着碗勺震动的声音,而跳了一下。   “我……”楚九歌秒怂,“那啥……我饿了。”   北王却没有喂食意思的,他看着楚九歌,目露凶光:“乖孩子才有的吃,这个道理……本王三岁的时候就明白,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是我家?”北王指手画脚,要她乖乖听话,这是什么理?   “这天下……都是本王的!”北王漫不经心的开口,像是在逗嘴一样,楚九歌想到平王曾说的秘闻,没好气的道:“就算前任北王是皇子,你顶天也是个宗室,你连争位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宗室郡王,往上数三代,不是亲爹是皇上,就是祖父是皇室。有皇室血脉的人多得去了,但除了皇上,谁敢说这天下是他的?   “本王的资格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给,这天下……只在本王想不想要。”北王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真是如此一般。   楚九歌不由得一怔,她看北王的样子不像说笑,不由得惊住了:“你要谋反?”   皇上终于把北王逼的要反了?   她有时候都奇怪,北王手握重兵,有心计有手段,皇上那么折腾北王,北王怎么还能忍着不反。   现在,北王真的要反了吗?   “蠢!”北王身子前倾,没好气的在楚九歌头顶上敲了记,“本王真要反,何需等到现在。”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要反……现在东林内忧外患中,你要真反了,指不定还真能成事。”楚九歌拍了拍心口,缓过那口气,也无视北王的动作。   实话,她还真怕北王反了……   她跟北王……即使她极力否认,皇上也把她跟北王绑在一块了,北王要是反了,她第一个倒霉。   “说起东林的事,本王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说起正事,北王的脸色严肃了许多,身子也坐正了。   “什么事?”受北王影响,楚九歌也不由得坐正了。   “情人山里的银子,本王会让人挖出来,把来路洗干净送过来,不许去找王梓钰帮忙,听明白了吗?”明珠公主被王梓钰带走了,他不管,但那笔银子……   他绝不允许王梓钰插手。   他北天骄的女人,他自己会管。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皇上又没有让我去江南的意思,那笔银子拿出来,估计也用不到江南的水灾上。”楚九歌一拍脑门,懊恼的道。   最近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一桩赶一桩,她应接不暇,着实是心思。   “以后这种事交给江河,他会替你办好。还有应池,你既然想要锻炼他,就把这些事交给他去做。”身为北王妃,楚九歌只需要看得明白,会用人就行,不需要为琐事烦心。   “说起江河,我还真有一件……想跟君子阁合作,不知北王有没有意向。”应池想要行商,她想要动丹医堂,这些都离不开大佬支持。   她到过北域,知道北王厌恶丹医堂,丹医堂的势力无法深入北王的地盘,跟北王合作,是个极好的选择…… 第429章 睡你,今天不行   “跟本王合作?”   北王看着楚九歌,笑了,“你不知道,本王从来不跟女人合作的吗?”   “看不上女人?”被北王轻视了,楚九歌倒没有多愤怒,她只是反问了一句。   北王他有说这话的本钱,而且她身为女人,很多时候也不愿意跟女人合作。   大部分女人都爱把自己摆在弱者的地位,喜欢感情用事,跟她们合作得让着她们,照顾她们的心情,不然就是欺负女孩子。   但合作这种事,向来都是只谈利益,那有那么多感情可讲。   北王摇了摇头,幽深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楚九歌,嘲弄的道:“跟本王合作的女人,有几个真的是为了合作?”   楚九歌皱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北王这话,没毛病!   北王浅浅一笑,傲慢却不失矜贵的道:“女人跟本王合作,不是冲着本王来的,就是冲着本王身后的北王府来的。本王不缺合作者,为什么要跟她们合作?”   “我明白了。”楚九歌叹气,没有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北王又不是针对她,她要逼北王退让,反倒显得无理了。   “不过……你可以例外。”北王话峰一转,“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你想做什么直接交给君子阁就行了。”   至于合作就免了。   届时,他占了太多便宜,楚九歌日后翻旧账,得说他不照顾她。   要把大部利益让给楚九歌,那就别提合作,直接帮楚九歌把事办了就成。   楚九歌:“……”   不等楚九歌说话,北王就做出决定了:“回头,本王让江河来找你,有什么事你交给他去。办。”   “不……”楚九歌正要拒绝,北王就朝她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左右摆了摆,“拒绝本王没关系,但要让本王知道,你让除了本王以外的男人帮你,你知道后果的。”   北王说的很轻很自然,就好像随意一说,但楚九歌却从北王的话中,听到浓浓的威胁……   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找别人合作怎么了?”王梓钰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王家同样有权有势,就是……   王家乱了一些!   “本王还是喜欢,那个执意要嫁给本王的你,那样的你眼里有一团火,很美!”北王随手拿起一旁的碗,舀了一勺粥,递到楚九歌嘴边:“吃吧……本王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有生病的时候,才有米粥可以吃。”平日里,只能喝那些让他恶心的药。   北王的声音低哑而深沉,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悲凉,楚九歌一怔,本能的张口嘴,将那一勺粥含了下去。   “乖女孩。”北王满意了,朝楚九歌赞许地点了点头,那语气那神情,就像是在哄三岁的小孩。   楚九歌老脸一红,莫名的不自在……   她这么大人了,居然这么幼稚,北王要喂就喂呗,反正受累的又不是她。   想通了,楚九歌也懒得跟北王较劲,北王喂一口她便吃一口,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但楚九歌并没有吃饱。   北王就像楚九歌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楚九歌正要说再来一碗,就听到北王道:“你饿狠了,不能多进食,现在……再睡一觉,等你醒来,所有的事都解决了。”   “我刚醒,现在睡不着。”睡了一天一夜的楚九歌,半点睡意也没有,哪里睡得着,但北王完全不听楚九歌的拒绝,将碗放在一旁,脱下外衣:“没关系,本王陪你睡。”   “我不困,我把床让给你。”楚九歌要起来,北王却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楚九歌的路挡了,“本王昨晚去追南凉太子,找谢三的下落,一夜未睡,陪本王睡一会。”   话落,北王以不容拒绝之姿,将楚九歌压倒,并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口:“听话,本王醒后,帮你教训明珠公主。”   所有伤害楚九歌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   “放……”楚九歌刚要挣扎,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你,你……做了什么?”   “加了一点让你乖乖睡觉的药。”抱着楚九歌,北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打从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一个照顾他的哑婆,他从来没有与外人接触过。   那个哑婆对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好歹养活了他,教了他不少东西,避免了他成为药人的悲剧。   不过,哑婆在得知他要离开时,一刀扎进他的心脏,让他切身的明白,哪怕陪你再久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他离开那个地方后,遇到是第一个人,是自称他父亲的人,他灌了他一碗药,而后握着尖刀,扎进他的眼睛里,生生剜走了他的眼睛。   之后,又遇到无数次暗杀……   在他二十岁之前,他遇到的人都是想要杀他的,以至于他排斥有人近他身。   这些年……几乎没有人能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直到楚九歌出现。   楚九歌曾握着尖刀,站在他面前;楚九歌曾有无数次,能杀死他的机会;楚九歌为了嫁他,可以放弃一切……   楚九歌是唯一一个,让他不用担心,会反手捅他一刀的人。   抱着楚九歌,他可以安心睡觉。   北王将头埋在楚九歌的颈脖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楚九歌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一间忘了要跟北王说什么,只能没好气的吼道:“我是病人,你居然给我下药?你是不疯了!”   她觉得她没脸见爷爷了,身为一个大夫,居然被人药倒,简直是丢人。   “嗯,快睡。”北王睁开眼,在楚九歌脸上落下一个吻,轻轻的,像是羽毛拂过,不带一丝情色,只是单纯的吻她。   楚九歌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北王,他发什么疯?   “今天不行,你……有伤!”北王一脸认真的看着楚九歌,表情十分的严肃。   “你在说什么!”北王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说你想的……难不成,你没想?”北王的表情仍旧很严肃认真,但前提是忽视他眼中的笑。   “我当然没有想,我好好的……想那个干什么?”好好的话题,都被北王带歪了,简直了。   “想也没有关系,毕竟是本王欠你的……好啦,本王真的困了,乖,睡觉。”北王的声音带着困意与倦意,并且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比三秒入睡还要快。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了,犹豫了许久,终是没有把北王叫起来……   叫起来干吗?   她这会动弹不得,北王真要办她,凭她这副鬼样子,怎么反抗?   楚九歌气恼的瞪了北王一眼,久久不见北王有鬼应,最终别过头,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她动不了,推不开,她不看行吗?   ……   小剧场   楚九歌:你干吗?   北王:睡觉。   楚九歌:睡觉,你把我抱这么紧干吗?   北王:那睡你……   楚九歌:…… 第430章 婚礼,太好欺负的北王   许是累极,许是身边的人让他安心,北王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也十分香甜,直到半夜才醒来,而他身边说不困,不睡的楚九歌则还在睡,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北王睁开眼,眼中没有刚睡醒的迷糊,清明锐利的不像是刚醒来的人,但在看向楚九歌时,北王的眼神柔了几许。   “口是心非的坏姑娘。”北王在楚九歌脸侧亲了一下,压下心中的眷恋与不舍,起身了。   他,没有资格沉醉温柔乡……   北王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自然也没有吵醒楚九歌。   轻轻打开门,在出去的刹那,北王回头看了一眼,才往外走。   门外,暗卫早已在等候,见到北王出来立刻上前,但还来不及禀报,就被北王一个手势打住了,直到两人走了老远,北王才开口:“什么事?”   “江河大人半个时辰前传消息过来,说有紧急情报,请王爷您尽快回去。”暗卫将声音压得极低,说完还不忘看一眼身后的房间,生怕把里面的人吵醒了。   他刚刚可是看到了,王爷怕把楚姑娘吵醒,才特意走远了说。   “嗯,保护好王妃。”北王单方面,决定了楚九歌的身份,不等暗卫多言,就离开了……   黑暗中,只见北王如同雄鹰,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黑夜中。   暗卫站在原地,目送北王离去,许久后才擦了擦汗,往回走,同时无比庆幸,庆幸他们有王妃了,不然就凭王爷这身手,他们这群暗卫早晚没得干。   一刻钟后,北王出现在君子阁的密室。江河见到北王出现,忙上前行礼:“王爷,查到了,是皇上帮南凉太子离开的。”   “什么条件?”难怪他追了一天也没有追到人,原来是皇上出手了。   “南凉太子给皇上送了一条消息,说是有二十六年前那位皇子的下落!”江河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北王,脸上表情十分怪异,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旁人不清楚,他很清楚……他们家王爷的身份,可是他查出来的,那个哑婆也是他处理的。   “看样子南凉人知道的不少。”北王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除了与二十六年前有关的人和事,他们的皇帝,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容。   皇上这么针对他,不也是因为二十六年前的事,与北王府脱不了干系吗?   他们这位皇帝,还真是不好评价……   你说他无情,他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负尽天下,连江山都不在乎。   你说他有情,他又能毫不介意的睡旁的女人,生一串的孩子。   “南凉太子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但……并没有查到王爷头上。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消息抹干净,不会让南凉查到咱们身上来。”江河生怕北王生气,连连保证。   “嗯。本王不想添麻烦,明白吗?”北王看着江河,眼视锐利如刀,江河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本王记得,南凉十年前,寻了一批精通治外伤的医者,那些人到了南凉就失了踪影,你派人查一查南凉太子在做什么?”南凉要拿二十六年前的事做文章,想来不会简单。   “是,王爷。”江河心一突,暗道失职。   这本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却由王爷提出来,他着实是失败……   “啪啪……”北王轻敲石桌,提醒江河回神,才道:“丹医堂呢?还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回王爷的话,丹医堂不肯妥协,执意要楚九歌去澜城,他们才肯派人带药去。”澜城、襄城和北域三地瘟疫横行,丹医堂作为天下闻名的医馆,自然要派人去,他们也确实派人去救治瘟疫了,但是……   没用!   派去的都是学徒,没医没药的情况下,那些人很快也染上了瘟疫。   丹医堂摆明是跟东林杠上了,东林要不牺牲楚九歌,他们就不会真心救灾。   他们这位皇帝,虽然没有把东林的百姓的生命当回事,但表面上该做的他都会做,毕竟没有东林江山,他报不了仇。   为了他的皇位永固,皇上一定会牺牲楚九歌,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丹医堂的事你不必管,本王会好好跟他们谈一谈。”丹医堂既然不给面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是,王爷。”江河知道,丹医堂要倒霉了。   五年前,丹医堂仗医行凶,无视北域的律法,被他们王爷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北域,直到现在,丹医堂的人都无法把手伸到北域。   但就是如此,他们北域要的丹药,丹医堂也不敢说不卖,更不敢卖次的给他们,只是北域没有丹医罢了。   之后,江河又将边境的事,一一禀报给北王知晓,说完所有的公事,这才提了一嘴:“王爷,王二公子传来消息,想见您一面,您看?”   “本王会去见他,明天,你去见王妃,这段时间你不必回来,直接听王妃的调遣。”北王完全不觉得,把他的左右手派给楚九歌,有什么不对。   他的王妃,自然由他护着……   “王妃?”江河的大脑,有片刻的断层,不解地看向北王。   他们王爷什么时候大婚了?   “楚九歌!”北王脸色一沉,看江河的眼神透着嫌弃。   还没有暗卫懂眼色,也不知他是怎么把君子阁做到这么大的。   不过,江河倒是提醒了他,他还需要一个婚礼,让天人人知道,他北天骄娶了楚九歌。   “准备一下婚礼需要的东西,待荣兰事平,本王要办婚礼。”其实也可以不办,楚九歌人都嫁到北域了,自然就是他北天骄的人,只是……   不办场婚礼,总归有不长眼的人,打他的王妃的主意。   江河嘴角微抽,张了张嘴,最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来,老实的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很想问王爷,王爷说要办婚礼的事,问过王妃吗?王妃同意吗?   他不觉得,王妃会那么好说话……   不过,他今天犯的错够多了,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王爷的霉头。   交待完正事,北王便欲离去,刚走两步,江河就追了上来:“对了,王爷……苏慕白来信,说是皇上给他暗旨,让他带兵去守北域,问您要怎么办?”   “暗旨?皇上许了苏慕白什么?”对他的人下手,看样子他在皇上眼中,还是太好欺负了…… 第431章 见面,他王梓钰看不起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夜,月色暗淡,星辰稀疏,风声呼呼,整个京城好似被一股邪风笼罩,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   北王从君子阁密室出来,就朝王梓钰的住处走去。   王梓钰进城后,并没有住进王家,而是住在他名下的别院,一座绿荫笼罩、繁花似锦,传闻美不盛收,外人却难踏入一步的院子。   北王从大门而入,院中空无一人,两侧矗立着数十棵粗壮茂盛的梧桐大树,树枝被风吹得来回舞动,在暗淡的夜光的衬托下,如同群魔乱舞,让人心生恐惧……   顺着主干道前行,便看到不远处透着光亮的院子。   走近,就看到坐在案前泡茶的王梓钰。   王梓钰一身玄衣,跪坐在案前,面容严肃,不带一丝笑,一举一动肃穆庄严,看着不像是在泡茶,而是在举行一种仪式。   见到北王进来,王梓钰也没有招呼,甚至头也没有抬,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北王也没有出声,他在王梓钰对面坐下,看着王梓钰泡完茶,倒出三杯,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在左侧的位置放了一杯。   而左侧的位置,空无一人。   “谢玄喜欢坐在那里。”王梓钰举起茶杯,淡淡的开口。   北王没有碰面前的茶水,只说了一句:“他没有死。那是一座假墓,底下的水银含量极低,毒不死他。”   “那就好。”王梓钰浅浅一笑,看了左侧一眼,好似谢玄就坐在那里一样。   王梓钰与谢玄不是亲兄弟,却胜似兄弟,谢玄出事的消息传来,王梓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王梓钰很伤心。   现在,得知谢玄没有死的可能性更大,王梓钰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南凉太子与皇上的交易,你应该知道了吧?”   “那个人是谁?”北王知道,有些事江河查不到,但并不表示王梓钰查不到。   南凉太子想要离京,光凭一个消息可不行,至少得告诉皇上,那个人的下落,并且皇上验证过了。   “谢五叔!”王梓钰随着谢玄,叫谢五一声五叔。   “他?”北王冷笑,“年纪上倒是符合……本王记得,早些年有传言,谢五爷是谢家老太爷外室所出,看样子南凉太子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南凉太子对谢五果然不错,有了这么一个身份,恐怕就是他,也动不了谢五爷半分。   “不仅仅是这些,谢五叔的腰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胎记,与皇上心爱的女子,腰间的胎记一模一样。”王梓钰难得严肃起来,神情中透着一股凝重,“以有心算无心,南凉怕是早就准备拿此事算计皇上。”   王梓钰可以肯定,谢五爷绝对不是皇上当年遗落在外的孩子。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皇帝明知是敌国的算计,明知是敌国的陷阱,他也会跳。   “南凉做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想到十余年前,被南凉带走,并且消失的名医,北王嘲讽一笑。   “还有我不知道的吗?”王梓钰看着北王,面色凝重。   北王没有回答王梓钰的话,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说道:“南凉野心勃勃,你那二叔与南凉太子交情颇深,不想王家倾覆,你最好把王家收拾干净。”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像王、谢这样的世家,从来都是只忠于自己的小家,不会忠于国家。   但是,他不允许!   他北天骄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这个国家,哪怕是在东林枝根叶茂,掌握了大量人才的世家,也不能例外。   “我二叔的事……”王梓钰苦笑一声:“我会处理。”   他那二叔这几年胆子越来越大,不仅跟国师来往密切,就是南凉太子也敢接触,也不怕摔死。   “嗯。”北王点了点头,将杯中的水茶水饮尽。   王梓钰拎起茶壶,给北王添满,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北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皇位亦或者是天下?”   北王这几年行事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说他想要皇位,在皇上的逼迫下,他又一直在后退,并没有跟皇上对上。   说他不想要皇位,他又不断扩充势力,甚至将北域的兵马由公变私,自己养起私军了,让皇上忌惮不已。   “本王只想守住这片江山。”这是他答应那个人的,不管多难,都要守住这个国家,守住金家人的江山。   “当今圣上为了报仇,根本不顾江山社稷,不顾天下百姓的生死。你应该清楚,要守住这个国家,最好办法就是登上皇位,你这么做是不行的。”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就名不正,言不顺,许多事都不能做。   “本王不会动皇上。”他不可能……弑父。   “所以,你想推平王上位?你确定平王会听你的话?”北王这是忠君?   他果然看不懂北王要做什么……   “太子不是皇上的种,除了平王,你还有更适合的人选?”皇上这个年纪,估计也没有办法生了。   “太子……”王梓钰一脸错愕,“他是国师的?”   “嗯。”   “他们怎么敢,这是祸乱后宫!”王梓钰倒抽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们王家虽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但真要让一个野种坐上皇位,他们也觉得膈应。   “巫族要的是这个天下,从东林开始……”不得不说,巫族这个决定很英明。   南凉、西凤和北林的皇帝,也许同样需要巫族的秘术延长寿命,但都没有他们东林皇帝急切。   他们这位皇帝,为了活着,为了活着报仇,可以与死敌为伍。   “皇上知道吗?”王梓钰深深地呼了口气,才平定下来。   “他是皇上!”北王给了王梓钰一个白眼。   给别人养儿子这种事,别说皇上,就是普通男人也不可能接受。   “还好……没有糊涂到不分黑白的地步。”对当今圣上,王梓钰是失望的。   巫族的害处,他们王家和谢家都告诉皇上了,但皇上为了一己私利,仍旧选择用巫术延长寿命,而不顾后人的生死,不顾江山社稷。   这样的皇帝,他王梓钰看不起…… 第432章 狂妄,本王的女人   北王与王梓钰极少会在私下碰面,这算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私下见面,为的是东林的江山,为的是谢玄,为的是楚九歌……   江山社稷的大事说完,谢玄的事说完,接下来就是楚九歌的事了。   王梓钰没有等北王开口,而是主动道:“九歌……”   刚说两个字,就被北王打断了:“你该称呼她北王妃!”   “她不会嫁给你。”王梓钰也不恼,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一分。   “她已经嫁了。”北王不以为意的道。   “呵……你高兴就好。”王梓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北王较真,在北王不满前,先一步道:“丹医堂准备利用声给皇帝施压,把救治瘟疫不利的责任,推给九歌,逼九哥去前线。这事,你处理还是我去处理?”   这事王梓钰要解决也不难,他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想要知道,北王能为九歌做到哪一步。   至于他?   晚了一步的人,没有资格。   站不起来的人,没有资格。   谢玄没有消息,他也没有资格。   “本王的女人,本王会护着,以后……楚九歌的事,你少插手!稍后,本王会让人把明珠公主带走,她……现在由本王处理。”北王将手中的杯子,按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杯子深深钳入桌面,却没有一丝裂痕,像是从桌面上生长出来的一样。   “太子呢?杨贵妃呢?暗牢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王梓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正危襟坐,看着北王,“北王,请恕我提醒你一句,你在朝堂上没有势力,你动不了太子,也动不了杨贵妃。”   朝堂上大半的势力,都掌握在世家手里。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在东林,识字的人,百人中只有一人,能称得上有才学的人,万人才有一二,而这万中一二,九成九都出身世家。   以出生世家为傲,并不仅仅是身份上的骄傲。识字明理、知礼懂礼守礼的世家子弟,在目不识丁、毫无见识的平百民姓面前,自然就有优越感。   世家,牢牢掌握了识字、进学的渠道,普通百姓百万人中,难出一个有才学的人,像沈卿那种更是万中无一。   这也是皇上看不惯世家,却又不得不容忍世家存在的原因。   世家牢牢掌握了求学的渠道,牢牢掌握了培养人才的渠道,身为帝王,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不错,但他也需要人为他办事。   他可以动用兵权,把王、谢这样的世家给灭了,但是……   灭了王、谢,还会有第二个王、谢世家出现,因为有才能的人,都出自这几家,皇上要用人,只能从世家中挑选。   而且,只要皇上不挤占他们的利益,这些世家就会踏踏实实为皇上,为百姓办事,从来不会想着谋逆。   皇上虽然觉得憋屈,但还得用他们……   “本王可以杀了他们。”北王从来不认为,这是问题。   凡是能用武力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杀戮要能解决问题,北王你早就不存在了。我听说……血楼出动了十三滴血,可你还活着。”多少人想要杀了北王,有几个能办到?   他相信,北王出手,要杀太子和杨贵妃不是难事,但是……   太子和杨贵妃背后的国师呢?巫族呢?   北王也能全部杀尽吗?   不能!   要报复太子和杨贵妃,还得用“阳谋”。   “血楼背后的主人是谁?”血楼存在数百年,神出鬼没,在此之前,他只听过血楼的名,从来没有见过血楼。   像血楼这种神秘的、久远的,百年才出动一次的组织,恐怕只有比他存在的更久的世家,才会知晓。   “巫族用特殊手法培养出来的杀手,专门用来帮他们清理对手。血楼很强,但是……巫族还是被灭了,余孽不得不东躲西藏,直到百来年后,才敢出来。你看……暗杀,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有不动这里的人,才会用暗。”王梓钰点了点脑门,浅笑盈盈,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看不出一丝嘲讽之意,但是……   在场两人都知道,王梓钰这是在嘲讽北王无脑。   北王也不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梓钰:“你说,本王面杀了你,会如何?”   王梓钰一怔,笑了:“大约……王家大乱,袁、萧二家崛起。”   “你看……杀戮,很好用。杀了你,本王就能毁了王家;同样,血楼杀了本王,北域会乱,北王府也会消失。”只可惜,血楼没能杀死他。   “一力降十会,北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杀戮确实很好用。不过,作为半个同盟,我不不得提醒北王你一句……”王梓钰看着北王,摇了摇头:“对皇上的态度,还得要想清楚,你不想动他,但他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北王府。”   北王府是皇上复仇的对象之一。   二十七年前,皇上还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他自知没有上位的可能,为了躲避争位的漩涡,以游历为名离京,轻易不回来……   好巧不巧,皇上在途中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   皇上隐瞒了身份,隐瞒了自己有妻妾的事,娶了那女子,与那女子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他的兄弟们为争皇位,死的死,废的废,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参与争位的皇子,他被推了出来……   皇上匆匆被人带走,甚至来不及跟那女子交待一句,也不知那女子有身孕了。   半年后,皇上平息一切坐上了皇位,让人去接那个女子,要立那个女子为后,但当时北王府为皇上出了不小的力,北王府要皇上立北王府的郡主为后。   朝臣也各有各的私心,自然也不会同意,让皇上立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为后。   皇上刚登位,手中的权利根本没有握稳,他凭借皇上的身份,执意坚持己见,要立他心爱的女子为后,甚至不顾朝臣反对,派人去接那女子,可是……   他的人只带回了女子的尸首。   那俱尸体……很惨,肚子被剖开了,内脏、肠子全部流了出来。   接那女子的人告诉皇上,他们赶到时女子已死了,在死前剖开了肚子,取出了孩子,只是那孩子下落不明。   自那后,皇上就变了。   他立了北王府的郡主,也就是北王同父异母的姐姐为后,然后收起所有的情绪,兢兢业业的做好一个皇帝。   朝臣以为皇上想明白了,一个个满意得很,却不想皇上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将当年逼迫他的人一一铲除。   那些官员,皇后,老北王、北王世子……一个个都没有逃过皇上的报复,直到新任北王北天骄出现,皇上才栽了个跟头。   他们这位皇上,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为了报仇可以隐忍数十年不发,为了报仇可以与敌人为伍。   这样的人,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北王有这么一个对手,却不肯杀了他,着实不智…… 第433章 自大,你们来晚了   王梓钰的话北王听到了,王梓钰的担心北王也明白,但是……   北王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着王梓钰,沉默以对。   王梓钰定定的看了北王半晌,笑了笑,也不再说了   沉默有很多种意思,但王梓钰知道,北王的沉默是:本王都明白,但本王还是要这么做。   北王,不是一个会听人劝的人,也不是一个看不明白的人……   北王他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两人的第一次谈话,以北王的沉默告终,等到王梓钰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北王便走了。   和来时一样,只有两侧不断摇晃、拍打的树枝送他。   北王走后,并没有回君子阁,也没有去北王府在京城的别院,他去了东林丹医堂。   “嘭……”重余午斤的大门,在北王的利剑下,化为碎片,四处飞溅,幸亏此时正值深夜,丹医堂的人都睡了,不然光是乱飞的碎片,就能叫丹医堂死伤惨重。   “出什么事了?”   “打雷了吗?”   ……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把还在睡梦中的丹医们惊醒了,一群丹医吓得六神无主,衣服也没有穿就跑了出来,拉了一个人就问,可大家都刚刚醒,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离门口近的人出去看了,这才知大事不好了!   “北,北,北王……北王提剑进来了,说,说要见长,长老们!”   “是,是北王,把,把咱们的大门砸了,对街的药堂也倒了。”   “北王说,一刻钟见不到长老们,就拆了咱们丹医堂,快,快,快去……叫长老们出来。”一群衣衫不整的丹医,飞似朝内院跑去,生怕晚了一步,北王就把他们丹医堂给拆了。   他们相信,北王说这话绝不仅仅是口头威胁,而是说到就会做到。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内院走到正厅,一刻钟足够来回,但丹医堂的长老们,并不一定愿意接受北王的威胁。   “北王?他说一刻钟就一刻钟?他说了能算吗?”   “北王来我丹医堂,就得按我丹医堂的规矩来,要见我们可以,先递拜帖,待我们有空再说。”   “闯我丹医堂,砸我丹医堂的大门,还要我们在规定时间内去见他,真正是可笑。”   ……   丹医堂的几位长老,收到这个消息,皆是满满的不忿,一个个高傲的扬头,压根不搭理,唯有丹清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并道:“我劝你们动作快些,北王说一刻钟,超出一秒,北王都会砸了咱们丹医堂。”   丹清在北王手中吃过大亏,太清楚北王这人,有多么的无耻。   “老四,这是丹医堂,不是北王的北域。我就不信北王真敢动我丹医堂。”丹医堂的二长老,衣袍一撩,横刀立马的坐下,一动不动。   三长老、五长老他们见状,也一一坐下,用行动支持二长老。   丹清劝说不动,无奈叹息:“我们在东林的丹医堂被毁了,你们就是罪人。”   “我不信,北王敢动我丹医堂,他要敢动我丹医堂,我们就……”   “就如何?”丹清冷笑。   “离开东林,从此不在东林行医,不为东林百姓医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北王。我就不信,北王扛得住这个压力。”二长老自傲的道。   这招一出,别说北王就是皇上也得掂量一二。   “你们太天真了……北王是东林的守护神,他救的人比我们丹医堂救的人多,东林的百姓不一定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丹清一脸沉重,见二长老几人仍旧一脸傲慢,根本听不尽劝,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是,丹清仍旧没有放弃,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真以为,东林的百姓,离了我们丹医堂就活不了吗?我们丹医堂在东林有多少大夫?东林又有多少百姓?老二……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明白,咱们丹医堂失了民心,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你不知道吗?”   丹医堂一家独大太久,不仅他们这些长老狂妄自大了,就是普通的丹医也是傲慢无比、目中无人。   普通百姓根本请不起丹医,他们丹医堂的丹医,有几个人为普通百姓治过病?   在乡野村落,像楚九歌一样,用草药给人看病的大夫很多,那些大夫收的诊金、药钱极低,最主要药效还不比丹药差。   这些,久居高位,从不与底层病人接触的长老、丹医们不知道,但他知道。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游历,他看到的、知道的,比这些人多很多。   不仅仅是东林,四国百姓对丹医堂都很不满,而丹医堂却不自知。   “老四,你这是杞人忧天,没有我们……东林那些病人怎么办?远的不说……就说那位沈卿沈大人,可离不开我们的医治;还有那位应大将军,他手下的兵还指着我们丹药过活,北王要动我们,他第一个不同意。”二长老根本不把丹清的话当回事,仍旧是傲慢无比,其余几位长老亦是点头附和,摆明了不会动。   丹清劝说无效,没有任何迟疑,独自一个人朝正厅走去……   这些人没有见识过北王的手段,不知北王的凶狠,他见识过,他知道,他怕!   可丹清刚踏出门槛,二长老几人就朝他大吼:“老四,你给我站住,不许去!”   “你去了,就是丢我们丹医堂的脸,听到没有……不许过去!”   “老四,站住!”   “你们给我拦住他,不许他去北王面前丢人!”叫不住,二长老直接吩咐护院拦人,丹清早有准备,推开人就往前走,半点面子不给二长老几人。   护院也不敢对丹清动手,眼睁睁地看到丹清走远,二长老几人气急败坏,追着丹清往外走,一行人不知不觉就来到正厅,看到了坐在首位上的北王。   “北,北王!”不管在后院说得多么嚣张,丹医堂几位长老,在见到北王的刹那,都不由得腿软了。   今晚,好像有点冷!   “你们来晚了!”北王将手中的长剑,放在桌上。   剑身干净透亮,没有一滴血,但是……   丹医堂几位长老,却不由得后退数步! 第434章 告知,北王算什么东西   北王没有任何动作,他安静的坐在首位,一张脸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却如有实质……   这样的北王,好可怕!   而他吐出来的五个字,更叫他们发寒。   你们来晚了!   只短短五个字,北王说得很平静,很淡然,但他们却有一种,在听阎王对他们宣判的错觉!   他们来晚了!   他们有罪!   他们要接受惩罚!   在后院气势如虹,傲慢不已的二长老,在对上北王视线的刹那,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躲在丹清身后。   其他几位长老亦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往后退,生怕被北王惦记上。倒是丹清,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朝北王作了个揖,以主人公姿态说道:“来者是客,我们有失远迎,还请北王恕罪。”   北王看了丹清一眼,说道:“天亮前,丹医堂没有倒,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   北王的声音依旧很淡然,很寻常,没有一丝质问与不稳,但他话中的意思,却能把圣人气死。   丹医堂的几位长老,差点就跳了起来,但最后都败在北王那一身冰冷的寒气下。   他们知道,北王不高兴,很不高兴!   哪怕,北王没有发怒,没有朝他们吼一句,但就是这样才叫人可怕!   愤怒中,依旧能保持冷静,这还是人吗?   不是说北王是武夫吗?   为什么一点也不像旁的武夫那般,容易被人激怒?   “北王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得知您来就赶过来了,我们丹医堂诚意满满,不敢有半分怠慢,还请北王您收回成命。”最后开口的,依旧跟北王打过交道的丹清。   丹清也怕北王,但好歹曾经共事过,也为北王办了几件事,丹清深知北王脾气虽不好,但好歹还会讲道理。   当然,北王讲道理的前提是,他讲的话都是道理,你只有听的份。   “你第一天认识本王吗?”北王拿起桌上的剑,站起来,朝外走,“本王不是跟你们商量,是告知你们。”   “北,北王……你,你要做什么?”随着北王走近,二长老几人在北王的威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   “明天天亮前,本王不想见到东林丹医堂还在。五天内,襄城和澜城没有足够的丹医与丹药,本王杀尽东林丹医,见一座丹医堂拆一座。”北王一步步逼近,每往前一步,语气就加重一份。   “北,北,北王……你不,不能这么做,我,我们丹医堂没有做错什么,你,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们。”二长老双腿打颤,结结巴巴的道。   “能不能,天亮后……你们就明白,五天后,你们就清楚。”北王并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他将话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二长老几人,见北王快步走来,本能的避到一旁,站在一旁围观的丹医,明明离北王很远,但北王一走过来,他们还是在后退,就好像他们不退,就会挡了北王的路一样。   一路没有半个人敢阻拦,北王持剑走出丹医堂,没入黑暗中,很快就不见身影了,要不是满地的碎片,丹医堂上下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北王根本没有来过。   许久,许久后,二长老几人才回过神,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他们也顾不得丢不丢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要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又几乎是同时开口,二长老几人双手一摊,又是无奈又是愤怒。   关键时刻,丹清开口了:“按北王说的办!”   “什么?”二长老几人一听,却怒了,“不行!不行!按北王说的办了,我们丹医堂颜面何存?”   “你看看北王提的是什么条件?要我们自拆东林丹医堂,这脸也打得太狠了。我们在四国京城的丹医堂,可是我们丹医堂的颜面和标志,要是拆了,旁人怎么看我们丹医堂?”   丹医堂在四国的京城,分别建了一座七层塔的丹医堂,是除皇宫、寺庙外,最高的建筑。   这四座丹医堂有百年的历史,是丹医堂的颜面,也是丹医堂的荣耀,要是被拆了,那就等于把丹医堂的脸面,丢在脚下踩,丹医堂能忍才有鬼。   “不拆……你们就等着北王派人来拆吧。”丹清见二长老几人只敢在窝里横,在北王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不由得冷笑。   丢下这句话,丹清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了,留下二长老几人站在原地,追上去不是,不追上去又不是。   二长老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叹了一声:“等天亮再说!”   要他们主动拆丹医堂,他们做不到,他们也不相信,北王敢拆他们丹医堂。   这世间没有人,是不会生病的,是不需要大夫的,北王位高权权重,不用丹医可以请别的大夫,但是其他普通人呢?   他们就不信,北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把他们丹医堂给拆了!   二长老几人话虽如此说,但心底却是不安的,他们也不敢睡,让人搬来椅子坐在门口守着……   这一守,就守到了天亮了!   几个人又累又冷,但见天亮了,他们的丹医堂好好的,北王也没有派人过来,顿时一个个大喜,尤其是二长老,更是满脸得瑟,傲慢的道:“看到没有?北王算什么!就算他在东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王爷,也得在我们丹医堂面前低头。”   “要拆我们丹医堂?哼……也不看看我丹医堂是做什么的,我们救的是天下苍生,北王拆我们丹医堂,就是罔顾天下苍生的性命。我看……就是给北王十个胆,北王也不敢动我丹医堂。”   “北王以为我们是什么阿猫阿狗,几句狠话就能吓住我们。也不看看,我丹医堂流传百年,可不是被吓到的。北王算什么?也敢威胁我丹医堂,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二长老几人越说越夸张,越说底气越足,一副扬眉吐气的得瑟样,一旁的丹医们也是与荣有焉,跟着附和,但就在这时…… 第435章 鬼将,与丹医堂生死共存   一群黑衣人来了!   约莫五六十个人的样子,每一个人都被黑衣包裹,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五十人如同一人,前行的步子与幅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丝毫看不出差别。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看人时的冷漠神情,和看到牲畜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们……”二长老只感觉全身冰冷,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这群人给他的感觉很像北王,但比之北王多了一份死气,少了一份威严。在这些人面前,他不会想到跪下,只会想到……他是不是要死了?   “奉北王令,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离开。一刻钟后……丹医堂毁!”五十余黑衣人,整齐划一的站在丹医堂正门口,最前方的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北王的人?”北王的人什么时候进城了?而且还是这么危险的人,皇上怎么会允许他们进来?   “北、域、鬼、将!”来人冷冷的吐声,每个字都咬得很清,很重,哪怕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能听出,他们以这个身份为荣。   “鬼,鬼将……北王座下一百零八鬼将!”二长老几人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皇上,怎么会让北王座下的鬼将进城?   北王座下的这些鬼将,杀人不眨眼,战斗力彪悍,从无败绩不说,最主要他们只听北王的,哪怕是北王叫他们弑君,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皇上让这些人进城,无疑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随时会取他性命的钢刀。   “嗯。”和北域鬼将相比,这群鬼将更愿意听旁人称呼他们为:北王座下的鬼将。   他们是鬼将,北王就是阎王爷!   他们是北王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只听北王差谴,也只认北王这个主人。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们可不是魔族。”北王座下的鬼将,虽威名赫赫,但在此之前世人只闻其名,从未见过鬼将长什么样,因为……   这些人,是北王为对付魔族而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敌人一向只有魔族。   如果他们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除了魔族外,鬼将的第一个对手。   鬼将没有回答二长老的话,而是冷冷的道:“时间已过半柱香!”   听过他们的威名,自然就明白,只要是北王的命令,他们都会不折不扣的实行。北王说一刻钟后拆丹医堂,他们就绝不会多等半柱香。   “你们……放肆!”面对鬼将二长老他们自然是怕的,但却不像在北王面前那样,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几人站在一起,还是颇有气势的。   然,这一次鬼将们却没有搭理他们,五十余名鬼将静静的站着,黑眸如同深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二长老几人气急,随手指了一个小厮,暴躁的道:“去,快去禀报给皇上知晓,让皇上看看北王的人有多嚣张。”   那小厮腿一软,就给跪下了,“长老,宫,宫门还没有开呢。”他们丹医堂确实地位超然,但远没有超然到,能让皇门在天刚亮的时候打开,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脸。   就算这个点,他们能叫开宫门,一来一回也得大半个时辰,等到皇让派人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二长老几个气急,而这还不是最叫他们愤怒的,最叫他们愤慨的是,在他们“抵抗”北王恶势的时候,丹清不仅没有跟他们站在同一个战线,还在这时下令,让所有人在一刻钟内离开丹医堂。   “不要带任何贵重问题,人先出去再说。”   “北王这人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必是言出必行,不想死就在一刻钟内离开丹医堂。”   “我以为丹医堂、丹药堂长老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你们这个时候离开,不治你们的罪。”   “同样,若你们愿留下来,与丹医堂共存亡,我也以为你们为傲。”   ……   丹清的声音由远极近,从后院传到前院,又传到门口,二长老几人听到丹清的话,听到院内的动静,差点没有气得吐血。   “谁敢!谁敢!我看谁敢出去!你们通通给我站住……听到没有!我叫你们站住,你们就是死,也得给我守住丹医堂,不许让任何人碰丹医堂。”   “你们在干什么?我叫你们停下来,不许出去,听到没有?”   “北王鬼将只有百余人,我丹医堂弟子却有上千上万,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你们在怕什么?”   “你们是丹医堂的人,不能坠了我丹医堂的傲骨,别说北王不敢动我丹医堂,便是真动了,你们也不能走。身为丹医堂的人,自然要与丹医堂生死共存。”   ……   二长老伸开双臂,挡在门口,不许人出去,但是……   没用!   丹医堂的大门被北王砸了,他那小胳膊小腿,能挡住几个人?   堂内的丹医、护院、小厮们,昨晚就见识到了北王的彪悍,这会听到丹清的话,得知北王的人在外面,一刻钟后要拆了丹医堂,全都往门口涌。   有无耻的,在出去时还不忘说一句:“二长老,丹清长老有令,我得不敢不从,还请二长老原谅一二。”   稍稍有点良心的,则是什么都不说,挨着大门角落往外走,绕过二长老一行人,也绕过站在正中央的鬼将们。   鬼将们站在台阶下,并不阻拦丹医堂的人外出,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就如同雕像一般冷傲的矗立在丹医堂门口,叫人不敢忽视。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你看看你们,哪里还有半点身为丹医堂丹医的傲气?你们简直是丢进了我丹医堂的脸面,你们此刻要是从这个门走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要进我丹医堂的大门!”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外涌,几位长老又气又怒,也学着二长老,张开双民臂,挡在门口,不让人出去。   看到丹青走出来,二长老更是气急败坏的道:“丹清……我现在就以长老会的名义,除去你长老的职位,从此刻起,你说的话通通无用。”   几个长老一字排开,还真是把出路挡住了,丹医们也不敢冲撞二长老他们,只能站在站内,与几位长老僵持着……   这时,丹清拨开人群,走到门口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二长老几人:“你无权代表长老会,无权除去我长老的职位。如果你们觉得我说得有错,那么……”   丹清冷笑一声,指着他们之间的门槛,嘲讽的道:“你们几个别站在门外,咱们一起呆在丹医堂内,与丹医堂生死共存!”   …… 第436章 吐血,失的是傲骨   丹清毫不掩饰他的不满,轻蔑而鄙夷的看着二长老一行人……   不管是不能坠了丹医堂的傲骨,还是与丹医堂生死共存,都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用实际行动去支撑的,二长老几人自己跑了,却叫他们呆在里面与丹医堂生死共存,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你,你……”内心深处不可见人的一面,被丹清当众指出,饶是二长老脸皮再厚也撑不住,要不是身后的扶着,二长老怕是已经倒下去了。   丹清却不放过他,再次嘲讽的开口:“要是你觉得不满,我们换个位置。你站在丹医堂内,我们站在门口抵御北王的鬼将。”   “丹清长老说得对,二长老……我们愿站出去与鬼将拼死一战,还请几位长老在堂内大厅坐着,与丹医堂生死共存。”门内的丹医们,在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个跟着丹清大喊。   更有血气冲头的年轻丹医,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并高声大喊:“与丹医堂生死共存,几位长老,里面请。”   他的话与动作,引的一众丹医争相效仿,他们纷纷站到一旁,让出一条路,齐声高喊:“几位长老,里面请!”   “丹清,你,你……”二长老几人气得快要吐血,理智告诉他们,为了表现他们铮铮铁骨的傲骨,为了不在一众丹医面前失去威严,他们应该勇敢的迈进去,与丹医堂生死共存,但是……   他们不敢呀!   无知者无畏,这群年轻的丹医,不知道北王座下鬼将的可怕,他们知道。   时间一到,这群鬼将一定会动手拆了他们丹医堂,至于因此造成的人员伤亡?   这群为杀戮而生,在刀尖上跳动的杀人机器,会在乎吗?   “二长老,一刻钟快到了,你们要么进来,要么让开。别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传出去让人看不起我丹医堂。”丹清越说越不客气,这话简直是把二长老几人的脸皮撕下来,放在地上踩。   二长老几人气得脸色发白,咬咬牙道:“我们进去!”   他们不能退,要是退了,他们的名声就毁了,日后再无威信可言。   “请!”丹清侧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完全不给二长老后悔的机会。   二长老几人扭头看了看站在台阶处的鬼将,咬咬牙,抬腿步入……   “我们进来了!”站进来的那一刹那,二长老几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但他们却竭力克制,以傲然的姿态看着丹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那就请你们誓死守住丹医堂,我去搬救兵了。”丹清微微一笑,朝二长老几人作个揖,便出去了,出去了……   “你,你,你……”不要脸!   二长老几人指着丹清,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像丹清这般厚颜无耻之辈,这人简直是他们丹医堂的耻辱!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丹医堂和丹药堂的长老!   除名,必须除名!   丹清的出去只是开始,门内那些丹医见状,一个个有样学样的,朝二长老人作揖:“几位长老大义!我等这就去随丹清长老搬救命去。”   然后,一个个飞快的跨过门槛跑了出去,独留下二长老一行人,站在门槛内,看着一个个跑出去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变来变去,说不出来的滑稽好笑。   此刻,饶是眼中除去杀戮与北王,就什么也没有的鬼将,也不由得嘴角微抽……   丹医堂这些人,还真是上不了台面,难怪他们王爷都不屑亲自过来。   丹医堂内的人很快就跑空了,只余二长老几人站在门内进退不得,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直你,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犹豫是誓死坚守,保住自己生前身后名,还是跑出去保住一条命时,一直如同雕像一般矗立不动的鬼将们动了:“一刻钟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五十余名鬼将,齐刷刷的抽刀,冲向丹医堂……   “快,快,快出去!”   “快跑!”这下,二长老几人也不想了,鬼将一动。他们都吓坏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快,鬼将刚冲进丹医堂,他们就跑了出去,踉跄的冲向台阶。   台阶下,随同丹清一同出来的丹医们,全都站在那里,他们看着北王的鬼将冲进丹医堂,看着二长老几人狼狈的跑出来,说不出来是悲哀还是失望……   他们引以傲的丹医堂,在北王面前不堪一击;他们视若神明的长老们,贪生怕死,无耻又卑鄙。   一众丹医沉默不已,纷纷低头,不去看二长老几人……   他们怕,怕看到他们时,会抑制不住心中的失望与暴怒。   “你们应该死在里面的。”丹清没有低头,也没有别过脸,他定定地看着二长老几人,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死寂一般的平静:“死在里面,你们便是丹医堂的英雄;现在,你们是狗熊。”   “我们……”二长老几人又是愤怒,又是羞愧,可不等二长老几人反驳,丹清又冷冷的说了一句:“我看不起你们!”   话落,丹清转身离去,他身后的丹医一怔,随即纷纷避让开。   丹清独自去离,背影孤寂凄凉,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走得很坚定,一众丹医沉默不语,目送丹清离去……   在丹清走到街尾,即将消失在众人面前时,他身后的丹医堂轰然倒下!   丹清一怔,没有回头,只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不!不要!”一众丹医连忙转身,惊恐的冲上台阶,大喊,“不能拆,不能拆呀!”   可还是晚了一步,七层高的丹医堂,东林皇城仅次于皇城的建筑,象征丹医堂百年荣耀的东林丹医堂倒了,就在他们面前。   “丹医堂没了,我们的丹医堂没了!”亲眼看到丹医堂倒下,他们才惊觉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跑了,在北王派人强拆丹医堂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过抵抗,只想着逃命。   “丹医堂没了,我们……没有家了!”我们的傲骨也没了,我们的骄傲也没了。   “扑通……”在丹医堂倒下的刹那,一众丹医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跪在丹医堂的废墟前。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他们刚刚失去的是什么。   “北王!北王!”   直到此刻,他们才深切的明白,北王拆得不是丹医堂,是他们傲骨,是他们身为丹医的傲气。   以后,他们还能以出身丹医堂为傲吗?   以后,他们还能以身为丹医为傲吗? 第437章 爷们,他倒霉我就开心   北王的人,把丹医堂拆了!   天一亮,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城中百姓,贵族官员,甚至是在深宫里的皇上地,都知道了此事。   “拆了便拆了,丹医堂的人要是找来,就让他们找拆的人去。”皇上不以为意的道,微微耷拉下来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笑意。   他会说,北王把丹医堂给拆了,他很高兴吗?   七层高的丹医堂矗立在东林皇城,是丹医堂的荣耀,但对皇室来说确是耻辱,从登基的第一天起,皇上就想拆了它。   偏偏丹医堂从前朝开始就存在,七层高的丹医堂也是在前朝建起来的,其他四国都有,他不可能让丹医堂拆了。   这次,北王把丹医堂给拆了,日后丹医堂想要在东林,再建一座这么高的丹医堂,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陛下,北王带了五十名鬼将进城,这事……”给皇上汇报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提了此事。   天知道,他得知北王的鬼将拆了丹医堂,有多么的惶恐。   京中的治安归他管,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的。北王带这么多人进城,就算他阻止不了,也该在第一时间知道,可结果呢?   直到北王手下的鬼将,把丹医堂拆了,他才知道北王的鬼将进城了。   “鬼将进城是朕允了的,你不必过问。”皇上面色微沉,一脸不快的道,想到北王拿谢五之事,威胁他,皇上就有一种,将北王宰了的冲动。   偏偏,这时东林外敌环饲,绝不能内乱,他只能忍着……   “是,陛下。”有了这话,前来汇报的人就安心了。   见皇上的心情不算差,他又将秋山猎场的事,一一汇报给皇上知晓。   “陛下,康亲王府的人已全部控制住了,康亲王交待,十年前他染上了神仙醉,之后南凉太子就找上了他。受制于神仙醉,康亲王不得不听南凉太子的,将秋山猎场借给他用。”   “康亲王说,他只是把秋山猎场借给了南凉太子,至于南凉太子在那里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他半点不知。”   “南凉太子与所有人都是单线联系,除去南凉太子外,其他人皆不知南凉太子在东林收买了哪些人。”   “据蜀地来的那几个人交待,他们并不认识什么南凉太子,他们是受谢五爷邀请,去秋山猎场打猎的。他们的家族想要走出蜀地,谢家子弟相邀,他们不敢不来。”   “谢五爷说他是被南凉太子诱骗,才会吸食神仙醉。不过,他并没有出卖东林,也没有与南凉太子勾结,他只是给南凉太子当了一次内应,让他们……”   “好啦。”说到谢五爷犯的事,皇上听着就不那么耐烦了,“谢家老五那里不必再审了,好吃好喝照顾好。然后去请国……宫中丹医,让他们想办法,帮谢家老五戒了神仙醉的瘾。”   南凉太子提供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谢五爷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但皇上看到那些证据,却只肯信七分。   但就算只有七分,皇上也会将谢五爷保护得好好的,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是,陛下。”虽有不解,但来人却不敢多问,在确定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后,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   楚九歌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北王已不在,但她耳边全是北王的“丰功伟绩”。   “楚九歌,你是没有看到……北王真的是太爷们了,他居然真的把丹医堂给拆了。那可是丹医堂,在东林城中心矗立了百年的丹医堂,就是皇上也不敢动手,北王说拆就给拆了。”   应池一脸夸张的大叫:“楚九歌,你知道丹医堂是什么地方吗?那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要换作其他人把丹医堂给拆了,东林的百姓铁定要吃了他,但北王拆了丹医堂,全东林百姓全都拍手叫好,你知道为会什么吗?”   说得兴起的应池,根本等不急楚九歌寻问,就急急忙忙往外倒:“因为北王说了,丹医堂五天内,不将足够的丹医和丹药送到发瘟疫的三城,不说东林丹医堂,就是其他三国的丹医堂,他也拆了。”   “真的……北王真的太男人了,这事也办得正是时机。要换作别的时间北王这么做,一定会引起东林百姓的不满,但此刻没有一人不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丹医堂在此次救治瘟疫上,完全是出工不出力,北王这是看不惯他们了。”   “丹医堂被拆了后,二长老几个就进宫了,要见皇上。可你猜怎么着?皇上不见!你知道嘛,这是第一次,丹医堂的长老们求见皇上被皇上拒绝的,简直是大快人心。”   应池越说越激动,楚九歌看他完全没有听的意思,趁他换气的档口,忙打断他的话:“你跟丹医堂有仇吗?”   “没有呀!”丹医堂那群人聪明着呢,他们只在普通百姓面前横,在他们这些权贵面前,丹医堂的人客气的跟孙子一样。   “那你这么高兴干吗?”楚九歌不解地问道。   “我为你高兴呀,你不是跟丹医堂有仇吗?北王爷把丹医堂拆了,不就是为你出气吗?”应池才不相信,北王是为了澜城三地的百姓。   北王爷……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真要心疼那三地的百姓早就出手了,等到现在算什么?   “谁告诉你,北王是为我出气的?北王是为了澜城三地的百姓,你给我记住了!”楚九歌没好气的瞪了应池一眼。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镇国长公主没教给应池吗?   这种事,大家心理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她多不好意思呀,真是的!   “好好好……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不过,就算跟你没有关系,我也高兴。先前丹医堂不是许诺,要无偿给程颐那个贱人提供一批丹药吗?现在丹医堂毁了,程颐却没有出力,我看那批免费的丹药,玄了!”应池坚决不承认,程颐是他应家的人,哪怕程颐已改姓应,应池仍旧叫他程颐。   不服,咬他呀!   “那批丹药没了,苦的不是程颐,是你们应家军。”她不相信,应池对应家军一点感情也没有。   果然,应池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时就消失了…… 第438章 添乱,她就是知道   应池看程颐种种不顺眼,但他对应家军却没有半点不满,甚至在他心里应家军,比什么都重要。   要不是为了应家军,他怎么可能让程颐那个私生子,这么顺利的接掌应家军。   是,他应池是没能耐,没本事,但破船还有三千钉,就算程颐是应家血脉,能得到应家军认可,但应家军中并不缺只忠于嫡系血脉,只忠于他的人。   他没能耐接管应家军,但要给程颐添麻烦,搞破坏,阻拦他接管应家军却不是难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哪怕在应家祠堂外,被应氏族人痛揍,他也没有那么做。   他很清楚,他真要那么做了,受到伤害的只有应家军。   为了应家军,他什么屈辱都可以忍,哪怕外面那些人骂他是缩头乌龟,是龟孙子,他也能忍。   “九歌,你说的……那个药草种植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应池看着楚九歌,脸上的笑意被沉重和严肃取代。   一日不寻找出能代替丹药的药草,他们一日就得受制于人,得求人,得看人脸色行事。   应家将不比普通人,生一点小病扛扛就能过去,应家将常年征战,每天都有人受伤,甚至死亡,如果草材跟不上,那么……   应家将早晚有一天,会完!   “现在就可以,京城周围的地咱们买不起,咱们可以往北走,往蜀地、北域那边走。我到过北域,北域那地方不适合种粮食,但那里的土壤和气候适合种药材。等到北域的战事结束,你可以考虑去那里买地,想来那里的地不会贵。”   “还有澜城和襄城。那两地靠近北域,土质不适合种粮食,且这次两地受灾,百姓死伤无数,想来空地更多了,你趁这个时候去买,价格肯定很低。”楚九歌承认,她是一个冷血的人。   明知北域、澜城、襄城三地受灾,她想的却不是怎么救助那里的百姓,而是如何利用这次灾难,为自己争取利益。   她提蜀地也是同样的原因。   这次她被南凉太子绑走,蜀地好几户人家都牵连其中,她不知那些人有没有与南凉太子勾结,但她知道那些人完了。   趁此时机去蜀地买地,他们只赚不赔。   “别的地方我也不熟悉,既然你说这四个地方好,那我这就动身。”应池半点不觉得,楚九歌趁灾难赚便宜的做法有错。   财富的原始积累,本就充满了血腥与掠夺,没有他,也会有别人,不是吗?   “北域那里现在很不安全,你先去蜀地。”丹医堂出工不出力,澜城和襄城的瘟疫不断蔓延,不仅两城损失惨重,就是周边城镇也受了影响。   应池这个时候赶过去,太危险了。   “好。”应池没有拒绝楚九歌的好意,当即将两人的家当清点了一番,“加上从谢家拿来的那笔银子,我们手上一共有八十万两,够吗?”   “前期这些足够了,后面……只要地到手了,寻到了足够的种子,就不用我们花银子了,自然有人揍着银子来找我们。”有了地,有了种子,证明了药效,她就可以先收银子。   应家军每年都要花上百万两,去丹药堂买止血丹、伤药丹,她要的不多,只要程颐给她一半,她就可以保证,提供应家军所需的所有药物,而且保证药效不比丹药差。   低价、高质……只要做到这两点,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么,都能迅速打开市场,把其他人排挤走,楚九歌一点也不担心程颐会拒绝。   程颐要是拒绝,大不了,她就去找……北王!   她相信,北王一定不会对她说不。   别问她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应池听到楚九歌的话,有那么一刻是懵的,但听到楚九歌的解释,应池立刻举起大拇指,赞道:“楚九歌,你早该做生意了。你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按你这么做法,我们第一年就能赚钱,根本不担心会亏本。”   “我有地!我有药草!我怎么空手了?”楚九歌满头黑线。   应池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可这些钱,大头都是谢家给的呀,你就出了一万两。”当然,他也只出了一万两,他现在手上只有这么多现银,其他的财产都被他公主奶奶分开藏在各地。   套他公主奶奶的话,这叫分散风险,万一哪个藏银子的地方,被皇上发现了,他还有别的地方不是?   “什么叫谢家给的,那是我凭本事赚的!赚的!”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应池一眼。   死熊孩子,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记得,是北王逼着谢家给你的?要不是北王,你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诊金。”应池不客气的拆楚九歌的台。   “滚!”楚九歌已不想跟应池说话了。   熊孩子什么的,真叫人讨厌。   ……   应池麻溜的滚了,当天就带着银子出城了。他没有急着去蜀地,而是先去镇国长公主的墓地,在镇国长公主墓前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又把被程颐赶出来的应家老将一一找来,然后……   应池就带着这些老将,踏上了他的圈地之旅。   应池走后没有多久,小丫头就来报,君子阁的阁主江河江阁主求见。   “来得这么快?”楚九歌无语望天……   情人山里的银子,她早就和王梓钰商量好怎么洗干净,北王横插一手这不是打乱她的计划吗?   但是,她还真不能拒绝,她要拒绝了北王的“帮助”,也没办法跟王梓钰合作。   北王一定会破坏。   别问她为什么,反正她就是知道。   “把人请到花厅,让他等着……”楚九歌的恢复能力惊人,但她大腿上生生少了一块肉,就算强悍如小强,也不可能两天就完好如初。   拖着受伤的腿,楚九歌一瘸一拐走到花厅,江河见状连忙站了起来,看到楚九歌狼狈的样子,和黑沉的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那个……楚姑娘,我,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江河欲哭无泪。   王爷这也太不体贴了,楚九歌伤得这么重,还催他尽快来楚家找人,这不是给楚姑娘添乱吗?   就王爷这情商,要让楚九歌自愿嫁入北王府,怕是遥遥无期了…… 第439章 做主,血染的大地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江河还是北王派来,帮她处理情人山那批银子的人,楚九歌就是再不舒服,也得打起精神招呼他……   “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江阁主不必客气。”楚九歌招呼人落座,寒暄了两句就开门见山道:“北王爷可有说要怎么办?”   跟北王打过多次交道,楚九歌已经摸到了北王的行事风格。   那就是一个我行我素,我说了算,你们只需要乖乖听命的霸主,在北王面前,只要会做事就行,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你说了北王也不会听。   但这一次楚九歌想错了,江河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说了,以姑娘您的意思为主,姑娘您想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北王自然也交待了怎么做,不过说完后,北王又补了一句:“先问楚九歌的意思。”   当时,江河可是惊了好大一跳。   他跟在北王身边十多年,很清楚他们家王爷有多么霸道和自我,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会听旁人的意见了?   “我先前和王二公子商量过,依着情人山建一排度假的院子,建得差不多了就宣由全部高价卖了出去。如此一来,咱们在那挖银子,就不会惊动任何人,事后那批银子也可以以卖院子为名目,合理的回到我手上。”至于房子卖不卖得出去,楚九歌一点也不担心。   她又不是做房地产商,她就是洗个钱而已,她管房子卖得好不好,有没有人住。   “这倒是个好办法,情人山脚下那片地离京城近,依山傍水不说,更有青龙白虎相守,很早就有人打那片地的主意,奈何那片地一半在萧家手里,一半在杨家手里,无人敢动。”江河与功苏慕白同为北王幕僚,但江河主经商赚银子,苏慕白负责花银子。   楚九歌一开口,他就想到了,怎么用情人山的地赚钱了。   “青龙白虎?那是什么?”楚九歌着实愣住了,她去情人山那片地看过,虽然环境不错,但也就是看着舒心罢了,没觉得风水有多好。   她虽没有学过风水,但也在大学听过几堂勘舆课,多少懂那么一点。   江河可别欺负她读书少……   “那片地左边是皇家的别院,是青色的瓦建成的,与皇家有关的住处自有龙气。右边是一座山,那山每到冬天便是白雪皑皑,雪化后,露出来的山头如同猛虎下山,便是白虎了。”作为一个大商人,江河对京城周边的环境,知之甚详。   情人山脚下那片地,离京城近不说,难得连成一片,他也曾打过那片地的主意,可惜最后没有成。   “那倒是个好地方,原本我只想随便盖两套房子,把那笔银子洗干净就行,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要请人好好规划一二,指不定那片地方还真能赚钱。”楚九歌虽不擅长经商,但也知房产的利润有多么高,更清楚风水对一块的影响。   江河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   “那块地好好经营,必有赚头,不过……”江河看着楚九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不过什么?”楚九歌只得追问一句。   江河轻叹口气道:“据说……萧家继承人萧四死在情人山,歹徒将他剁成碎末,混在泥土里,封在山里。我怕会有人因此不敢住那块地方,认为那地方不吉利。”   “原是这事。”楚九歌没有见过萧四,只从王梓钰与谢玄口中,听过之字片语,知道萧四是个多么出色的人物。   谢玄曾玩笑的道:现在的萧景安比之萧四,中间差了十个袁五。   这样的一个人物,死的那般惨烈,着实叫人惋惜。不过,楚九歌没有见过萧四,提起萧四顶多就道一句惋惜,再多的感情也没有了。   “这事最膈应的恐怕是萧家人,等我伤好后,我寻机会与萧家主碰个面,看看是不是在情人山,建一座纪念萧四的纪念堂。如果萧家人同意了,其他人应该不会膈应那里。毕竟……”楚九歌闭眼,嘲讽的道:“这片大地哪里没有死过人?哪块土壤没有见过血?咱们脚下,指不定就是一片白骨;咱们往日吃的瓜果米粮,指不定就染了谁的血。”   “嘶……”江河倒抽了口气,不由得抱紧双臂,“楚姑娘这话说得,我通体发寒。”   楚九歌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   抬头看了江河一眼,见他已恢复如常,又道:“你若觉得情人山建房子有出路,就麻烦你们君子阁开始物色人手。我出地,你们出力,前期需要的银子,我们一家出一半,所得利益也同样一人一半。”   “不可,不可……”江河连忙摆手,“王爷说了,小的就是给您跑腿的,楚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成,我这是给楚姑娘您办事。”   “在商言商,你手下的人也要花银子养,你的时间、精力也是银子,你们君子阁就是做生意的,要是没有回报,你们回去也不好办。”楚九歌不知君子阁背后,除了北王外还有没有其他合伙人,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楚九歌并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而且:“这只是第一次合作,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如若你们次次出力不拿银子,这事也就无法长久。”   她可以仗着北王的面子,让江河帮她一次、两次,但十次、百次呢?   就算北王甘之如饴,他手下的人也会不满。   呸……她怎么会觉得,北王帮她会甘之如饴呢,北王那人精着呢,帮了她回头肯定要讨好处。   当然,那好处肯定不是银子,而是她……   想到北王,楚九歌不由得气恼,面上就带出那么一丝不快,江河以为楚九歌不高兴了,到嘴的话也不敢说了,只含糊的应下,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京城不缺有钱人,在情人山脚下建院子,只要建得精致华美,肯定是好卖的。   能拿走一半的利润,江河自然是高兴的,但这事他做不了主,与楚九歌有关的事,他都得请示王爷,由王爷说了算。   王爷要是不肯要这一半的利益,楚姑娘把银子双手奉到他面前,他也不敢收…… 第440章 犯贱,明珠公主之死   丹医堂被拆,轰动全城,短时间内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但到了下午,丹医堂被拆的消息,就被另一件更劲爆的消息给取代了。   下午时分,城外的皇家寺庙,突然暴出明珠公主横死的消息!   明珠公主死了,死在皇家寺庙,赤身与四位男子死在寺庙清修的房间内,死状香艳无比。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大部分人第一反应皆是不信。然,今日正值初一,去庙里上香的人不少,这些人皆亲眼见到了明珠公主的死状。   眼见为识,有凭有据,可容不得你不信……   “是真的,我八姨当时就在庙里拜佛,她亲眼看到了,回来就跟我说,以后再也不去皇家寺庙了。佛门清净地,却被明珠公主弄得污七八糟,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我九姨婆也在庙里,也看到了……不过,我九姨婆说,这事跟庙里的师父们没有关系,都是明珠公主的事,庙里的师父们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你们也知道明珠公主的事了?我还以为就我知晓呢。你们不知道,那明珠公主真正是……浪荡呀。我听说那四个男人是她的侍女,特意出来给她找的,而且还不止这四个,之前还有好几个呢,只是这四个太厉害了,没把明珠公伺候好,一不小心把人玩死。那四个人也吓坏了,直接就自杀了。”   “真的是明珠公主与男宠嬉闹,把自己给弄死了?明珠公主不是还没有成婚吗?”   “没有成婚又怎么样,人家是皇家的公主,到时候驸马娶了她,发现她不是处子,还能打她、骂她,休了她不成?而且,要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你以为我们这群小屁民,能知道公主的事?”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人家是公主,谁敢说她的不是。你们还记得沈卿大人的那位夫人了吗?她死了丈夫,再嫁,依旧可以嫁给沈卿大人那样的男子,身为公主,她便是浪荡又如何,驸马还敢不满不成?”   “啧啧啧……这天家也太乱了。”   ……   和丹医堂被拆相比,市井百姓更喜欢谈论皇家的丑闻。尤其是这般香艳的丑事,更是深得百姓喜爱,哪怕官差反应出奇的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在城中抓传流言的,也无法阻止事态发展。   甚至,官差越是抓人、越是紧张,百姓越发的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再说了,官差只能在市井,抓一抓悄悄议论的百姓,能去抓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吗?   明珠公主死在寺庙的厢房里,亲眼看到明珠公主香艳死状的,大多数都是在厢房休息的官家夫人和小姐。   这些人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跟自家夫君、妯娌说起此事,她们看到的比那些看热闹的民妇更多,也更清楚。   “我看了……应该不是陷害。屋子里乱得很,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只有那什么的痕迹,而且明珠公主死时,一脸餍足,似乎很爽快。”   “听说不止一回,明珠公主到庙里后,她的住处经常有陌生的男人进出,经常有奇怪的声音发出来。”   “明珠公主小小年纪就追着谢三跑,放言非谢三不嫁,凡是有女子靠近谢三,都被她暗中收拾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自己挑丈夫,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这些官夫人皆在自己家里,与身边亲的人说,就是朝廷想要封锁都没有办法,而且等到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珠怎么会死在庙里,还被那么多人看到?”皇上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王梓钰那个正人君子,会这么报复明珠。   这一点也不像王梓钰的行事风格……   北王闯入暗牢救走楚九歌的那天,皇上就知明珠公主落到了王梓钰手里,也曾找王梓钰要过人,奈何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王梓钰又矢口否认,皇上无法对王梓钰动刑,只能暂且搁下。   但是,他不逼王梓钰交人,并不是不在乎明珠的死活,他只是相信王梓钰的为人。   依王梓钰的品性、风度和政治修养,皇上相信,明珠落到他手上虽会受点苦,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皇上一巴掌,明珠公主死了,死的香艳无比,成了皇家的丑闻,就是想遮也遮不住……   不仅仅是皇上,杨贵妃收到这个消息也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王梓钰怎么可能这么对明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暗牢的事一发,她就知明珠落到了王梓钰手里,她同样相信王梓钰的品性,虽担心却没有乱分寸。   再加上太子现在还不举,相比明珠公主,太子的不举之症对她的影响更大,杨贵妃便把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太子身上,对明珠公主的关心就少了。   却不想,再次收到明珠公主的消息,竟是她横死,且死的毫无颜面可言。   “王梓钰,王梓钰他怎么敢?王家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的女儿!该死,该死!王家该死,王梓钰该死。”杨贵妃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在宫里破口大骂,却不敢去找皇上哭诉。   她很清楚,皇上这会愤怒,但不是愤怒明珠的横死,而是愤怒明珠的死,给皇家带来的影响。   哪怕皇上知晓她女儿是被人陷害的,但她的明珠死得不光彩,给皇室抹黑了,依皇上的自私和绝情,这个时候她要去见皇上,只会换来皇上的怒骂与厌恶。   与其跑去提醒皇上,明珠的死给皇室带来什么,不如安安静静的哭一场,叫皇上心疼。   不得不说,杨贵妃在某些方面很了解皇上,因为她的不哭不闹,皇上暂时还想不起怪罪明珠公主,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始作俑者”王梓钰身上。   消息一传到宫里,皇上就叫人宣王梓钰即刻进宫,一刻也不能多等。   王梓钰一进宫,还来不及说话,皇上就冷冷的下令,要他跪下!   是的,跪下,要王梓钰一个下半身无法行动的人跪下,好似当年下令,免王梓钰面圣不跪的人,不是他一样…… 第441章 跪下,只有北王做得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别说皇上只是要王梓钰跪下,这个要求完全合情合理!   王梓钰听到皇上的命令,连错愕都没有,就应了一句是。   不过,在下跪下,王梓钰一脸为难的道:“皇上,臣腿脚不便,还请皇上寻个人帮臣一把。”   王梓钰没有半丝不满,他很清楚世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当众给皇上没脸,当众跟皇上顶牛。   抗旨不遵、藐视皇上是死罪,作为王家的继承人,王梓钰当然不会将这个把柄递到皇上手里。   不过,他今天要是跪下了,往后皇上就得多掂量了。   这朝中官员有泰半出自世家,皇上不想政令难推行,不想底下隔三差五出事,不想说什么都被臣子反驳,就该收回成命。   王梓钰看着皇上,面上并没有被羞辱的愤怒,也没有任何不满,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那么一刹那,皇上后悔了……   多年与朝中大臣打交道,打从登基就跟他们斗,皇上很清楚朝中那些大臣闹腾起来,有多么可怕。   他们要闹腾起来,能闹腾的这个国家运行不下去。地方上要出了什么事,他们不会再使力解决,而是会全部推给他这个皇帝处理。   皇上处理国家大事不错,但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皇上亲自处理的,如果天天被各种琐碎的政务缠身,他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很想收回成命,可王梓钰就这么应了下来,连个台阶也不给他下。   皇上的脸顿时就黑了,看着王梓钰没有说话……   殿中,伺候的宫女与太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将头埋得极低,将身子缩起来,生怕皇上点到他们上前给王梓钰帮忙。   皇上是君,要王梓钰跪下无可厚非,王家就是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对皇上怎么样,但他们不行……   他们不过是一群奴才,生死都由贵人们说了算,他们今天“帮助”王梓钰跪下了,就算王家大度不跟他们这群下人,那些依附王家,想要讨好王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满殿的宫女、太监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祈祷皇上别点上他们,而皇上……   确实没有点他们,皇上在沉默半晌,没有台阶可下后,指了身边服侍的叶公公:“你去教教王二公子,面圣要怎么跪。”   叶公公听到皇上的话,差点没给跪下……   身为皇上的心腹就是这点不好,好事有他一份,坏事也得他出头。   叶公公心里郁闷得无以复加,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他恭敬的应下,老老实实的走到王梓钰身边,给王梓钰行了个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后……   扑通一声跪下!   是的,叶公公跪下了,跪在王梓钰身旁,给皇上行了个大礼,一边跪拜一边说行礼的要诀,十分认真的“教导”王梓钰下跪。   身为皇上的心腹,他当然知道皇上不会真让王梓钰跪下。王梓钰腿脚不便,皇上真要让王梓钰跪了,不等明天早朝,今天宫门落钥前,朝中就会出许多奇葩的事。   比如兵部要银,户部没钱;吏部堆积的案件要审理,礼部发现哪位妃子仪容不得体,甚至皇上举止不得体……   王梓钰坐在一旁,“看”得十分认真,等到叶公公行完礼,便说了一句:“多谢叶公公。”   旁的话一句也不说,好歹也算是缓解了皇上的尴尬和叶公公的为难,叫叶公公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暗赞:王家的公子就是王家的公子,哪怕面对我一个阉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要换作北王,指不定……   不用指不定,北王一定会让他反复的跪,反复的“教”,跪到他爬不起来为止,“教”到他吐血为止。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他的前任就是那么死的。   “好了,好了……”皇上见叶公公与王梓钰“相谈甚欢”,脸色稍霁。   和叶公公一样,皇上也想到了被北王反复折腾,活活把一双腿给跪废的上一任心腹。对比一下恶劣的北王,皇上看王梓钰顺眼多了。   皇上也懒得跟王梓钰磨叽,开门见山道:“王梓钰,明珠公主惨死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臣真的不知。”王梓钰着重强调“真的”二字。   其实,只要皇上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明珠公主的事,还真的不是他做的,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会做出正面出击,直接打皇家脸的,只有狂的没边,完全不给人脸面,不给人台阶下的北王。   北王行事,一向是:本王高兴了就好,至于旁人郁不郁闷?   哼……旁人要是不郁闷,他费尽干吗?   果然,王梓钰一说,皇上就想到了北王。   莫不是,王梓钰当日说的是真的,明珠真没有在他手上?他一开始就找错人了?   皇上不由得皱眉,心里把北王骂了个半死,眼眸扫到王梓钰,皇上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梓钰,明珠公主这件事,朕交给你办,朕要你在三天内查明真相,还明珠一个清白。”   皇上压根不给王梓钰拒绝的机会,说完就叫他退下……   王梓钰怔了一下,笑了笑,没有反驳,从善如流退下。   皇上想拿他当棋子对付北王,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三天内查明真相?   他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毕生难忘的真相,好叫皇上明白,北王不好惹,好脾气的老实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王梓钰领旨出宫,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去找楚九歌了。   这事,他必须提前告诉楚九歌,好让楚九歌有个准备。   这世间之人大多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皇上也不例外。就好比明珠公主的事发,皇上第一个找的是他,而不是北王一样。   在北王与他之间,皇上就会挑他下手,但要换作他与楚九歌,皇上就会对楚九歌下手。   明珠公主会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因为楚九歌被太子和明珠公主关进了暗牢。   皇上不会认为,明珠公主和太子做得不对,他只会怪引起一切事端的楚九歌。   皇上一向喜欢迁怒,在明珠公主这件事上,皇上找不到证据,无法对他和北王下很,很有可能会把气出在楚九歌身上…… 第442章 反击,天下谁人敢医   楚九歌的住处不算大,但没有一丝烟火气,冷冷清清的不说,处处透着一股萧条、衰败的气息,与先前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地方……   他不喜欢现在的楚家,十分的不喜欢。   不,这不是楚家。   没有楚九歌的地方,没有资格称为楚家。   没有楚九歌,这个院子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罢了!   王梓钰一步入楚九歌的小院,就不由得皱眉,看着满地的落叶和灰尘,心中有了算盘。   拒绝了小丫头的好意,王梓钰没有进内院见楚九歌,而是在花厅等她。   先前,他住在这里,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他去楚九歌住的院子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现在不行……   这偌大的楚家,除了楚九歌外就只有一个小丫头,要让人知晓他直接去了楚九歌的住处,指不定外人怎么说九歌。   就算外人不说,北王又会怎么想?   他,终归要为楚九歌考虑……   楚九歌失血远多,身体还虚弱得很,上午见了江河后就累着了,听到小丫头报王梓钰来了,不由得抚额……   她是不是该在门口贴块牌子,上面写上:生病期间,概不接受探望。   身体不适,还要强打精神去见探病的人,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她知道对方是好意,可受伤的她需要的静养,不是上门探望。   不过,心累归心累,有人上门探望,楚九歌也不可能真不见。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主子,她要是把看望的人丢在一旁不管,那真是失礼了。更不用说,上门探望的是王梓钰,她更是没有不见的道理。   略略收拾了一下,出门前楚九歌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这才去见王梓钰。   “看样子,是我打扰了。”看到楚九歌着拐杖,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王梓钰愣了一下,随即欠意的道。   他只顾着想明珠公主的事,只顾着为楚九歌着想,却忘了楚九歌的伤。   “我这两天有点不方便,你不觉得我失礼就好了。”小丫头忙着给王梓钰烧水煮茶去了,府上也没有别的下来,楚九歌只能自己拄着拐杖走过来。   她这样很是失礼,这也就是在王梓钰面前,楚九歌没有那么多顾忌,要知道她上午可没有用拐杖,她就那么忍着痛,拖着受伤的腿走过来的。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见外。”王梓钰双手放在扶椅上,握得紧紧的,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   看到楚九歌拄着拐杖进来,他第一反应是上前去扶九歌,可他一动就想到了自己的腿……   他,做不到!   楚九歌笑了笑,在王梓钰对面坐下,看他紧绷的身子,不由得问了一句:“药还在喝吗?你身体最近如何了?”   “还有三天的药量,我感觉很好,身体轻松了不少,精神也比先前好了。”王梓钰强压下心中的苦涩,笑着对楚九歌道:“不过,我今天不是来说我的病的……九歌,你知道明珠公主的事吗?”   “明珠公主?她怎么了?”她在家养伤,外面的事她还真不知晓。   “她死了,死在皇家寺庙的厢房里,与……四个男人一起。”那些污秽的言语,王梓钰没有说给楚九歌听,他也不知楚九歌,有没有懂里面的意思。   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肯定不明白王梓钰话中的意思,但楚九歌是谁?   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走肉吗?   一女四男死在房间里,还能发生什么事?   不过,看王梓钰一脸窘迫的样子,楚九歌假装没有听明白,一脸淡定的寻问:“谁下得的?”   “除了北王,还能有谁?”王梓钰笑了一声,见楚九歌好似没有明白他话中深意,少了几分不自在,神情更是坦然,“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我办,要我三天内查明真相,还明珠公主一个清白。”   “所以,你要去查北王?”楚九歌不解的看着王梓钰。   查北王,跑她这来干吗?   “北林的长公主集结三国兵马在边境,皇上这个时候不会动北王。”也不敢动。   王梓钰说话,看着楚九歌,苦笑……   楚九歌脸色微变,嘴角微抽:“你是说……最后倒霉的,很有可能是我?”她不是那么倒霉吧?   她看着就像颗软柿子,很好欺负吗?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皇上消气?”王梓钰轻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皇上还是杨贵妃,都会把气出在你身上。”   “北!王!”楚九歌咬牙切齿,“办事就不能干脆一点吗?非得给我添麻烦。”   “与北王无关。”王梓钰终归是王梓钰,哪怕明了自己的心,他还是站在公平的角度,为北王说话,“北王并没有隐瞒是他动的手,只是……皇上动不了他罢了。”   除非他和北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把明珠公主放了,不然皇上早晚要找上楚九歌。   没办法,他们三人当中只有楚九歌最好欺负。皇上和杨贵妃不挑九歌下手,挑谁?   “九歌,这段时间你要当心一些,别让皇上和杨贵妃挑出错来。皇上来阴的、暗的我不怕,我怕他揪着你的错,光明正大的陷害你。”真到那时,便是北王再强势也没有办法。   毕竟,皇上终归是皇上,他要占着礼,就是他们王家也讨不到好。   就好比皇上今天在宫里,要他跪下,他要不跪那就是失礼。   “我会小心的。”楚九歌郁闷的不以复加,但……   她想想也明白,除非她不报复明珠公主,不然皇上早晚都会找上她。   她弱,她好欺负,皇上不找她,找谁?   楚九歌刚刚跟王梓钰保证,她会小心,不会让皇上捉到把柄,可第二天她就出事……   但这事也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丹医堂的人卑鄙无耻,连脸面都不要了!   丹医堂被北王拆了,他们进宫哭诉无用,又不敢找北王报复,就把气撒在了沈卿身上。   沈卿被王梓钰救出暗牢后,就一直由丹医堂的丹医医治,到目前为止效果还不错。   沈卿虽然看着惨,但他受的都是外伤和骨头上的伤,丹医堂的丹医本事再不济,医治外伤和骨伤还是能行的,但是……   医了几天后,他们突然宣布沈卿的病情恶化,他们医不了沈卿的病,沈卿这辈子只能瘫在床上,四肢皆废。   不等皇命下来,医治沈卿的丹医们就全跑了…… 第443章 皇上,也要讲道理   沈卿是朝中大臣,他的伤又是因某些不可告人的因素造成的,皇上对他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再上加沈卿也乖觉,从暗牢出来后没有说一句苦,没有喊一句冤,也没有嚷着要皇上为他做主,让皇上对他也高看了一眼。   得知丹医堂的丹医不肯为沈卿医治,皇上虽有不满,但也没有找丹医堂的麻烦。   丹医堂的人没说不医,而是承认技不如人,本事不行,医不好,他要怎么找人麻烦?   皇上,也是要讲道理的。尤其在丹医堂不归他管时,他更要讲道理。   皇上担心沈卿的病情,当天就派了宫中的丹医,前往沈家为沈卿医治,并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医好沈卿的病。   宫中的丹医虽同样出自丹医堂,但他们忠于皇上,皇上有令他们自是会尽心医治,但是……   治病这种事光凭忠诚是不行的,还得要有本事才行。   沈卿的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病症,更不用提丹医堂的人动了手脚。宫中的丹医想要医好沈卿的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宫中的丹医第一时间赶到沈府,这时沈卿已经烧了两三个时辰,全身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看上去吓人极了,但一双眼却又是睁开的……   沈卿睁着眼看着床顶,眼中没有焦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清醒的。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先前不是说恢复得不错吗?”宫中的丹医见状,一个个脸色大变,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沈卿不仅发烧了,受伤的四肢还肿了起来,鼓鼓的,吓人极了。   这伤,怎么越治越坏了?   “小,小的也不知道……丹医堂的大夫走后,大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的给大人喂药,大人也不肯吃,小的实在没有办法。”沈卿出事后,沈府的下人全部被清洗了,现在侍候沈卿的是宫中派来的一个小太监。   “丹药拿来我看看。”宫中的丹医眼眸微动,看了沈卿一眼,心中隐有猜测。   小太监很快把药拿来了,宫中的丹医倒出来一闻,顿时皱眉,将药交给一旁的小药僮,轻声问道:“沈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卿没有回答,他仍旧看着床顶发呆……   “沈大人,你这样我们很难办。”病人病情加重,病人又极度不配合,这叫他们怎么医?   沈卿仍旧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大人!”宫中的丹医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沈卿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宫中来的丹医叹了口气,放弃了:“算了,我先给你诊治一二。”   他坐在床边,仔细检查了沈卿身上的伤,又替他诊了脉,越诊脸色越难看……   沈卿仍旧没有给他一个正眼,倒是一旁的小太监急了,不安的问道:“丘丹医,我家大人怎么了?”   为沈卿诊治的丘丹医,没有回答小太监的话,而是看向沈卿,问道:“沈大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了?”所以才放弃医治,不配合他的医治?   “唉……”丘丹医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说:“沈大人,情况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你不能自己先放弃了。你的四肢骨头虽然都错位了,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可以试着打断重接。你要是对自己失去信心,你要是自己放弃了,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无用。”   “你有办法,让我不再发烧?”沈卿扭过头,看向丘丹医,清俊的脸上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能……让我恢复如常?而不是驼背一样永远弯着腰,直不起来?你能……让我那处重新有反应?”你能……让已经发生的事,完全抹去?   他在暗牢伤得很重,别说丹医堂的丹医给他下了黑手,就是他们没有下黑手,尽心为他医治,他也不可能恢复如常。   打断的骨头可以接好,但击碎的骨头呢?   打坏的皮肉可以长好,但失去的能力呢?   打弯的背脊可以挺直,但失去的骄傲呢?   他身上的伤可以医好,但心里受的伤呢?   他的尾椎断了,他的那处失去了男人该有的能力,他经受了对男人来最大的羞辱,这天下有谁能医的好?   更不用提,在丹医堂的黑手下他伤上加伤,他连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知,他还要什么活下去的信心?   “这,这……”丘丹医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劝说。   他猜沈大人知晓自己的情况,却不知沈大人什么都清楚。   “我先前吃的丹药有问题,便是我配合你,你……也不能让我恢复如初!”沈卿黑洞洞的眸子,落在丘大夫身上,但又不是在看他……   丘大夫只觉得背脊发寒,但看沈卿死气沉沉的样子,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最后只能叹息:“沈大人说的是,我确实不能让你恢复如初。不过,我可以先替你降温,待到温度降下来了,你冷静后,我们再谈后续的医治可好?”   沈卿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闭上眼,安静的躺着……   丘大夫长松了口气。   他现在不要沈卿配合,他只要沈卿不排斥医治,不拒绝医治就行了。   丘大夫信心满满的给沈卿用药,知道皇上很重视沈卿,喂了药后也一直守着沈卿,但是……   沈卿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丹药服下去,沈卿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半夜甚至病情加重,烧得更厉害了。   丘大夫见情况不对,立刻调整了医治方向,亲自为沈卿配了符合他病情的丹药,可药服下去后,沈卿的体温只高不低,很快人就烧迷糊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怎么会这样?”丘大夫当即傻眼了,怔怔地看着沈卿,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快,快拿冰块来,先给沈大人降温。”与丘大夫一同来的丹医,见状高声喊道。   “冰,冰冰……府上没有冰呀。”照顾沈大人的小太监傻眼了,急得团团转。   “进宫,快进宫去拿冰来。还有……请皇上赐下还魂丹,沈大人的情况不好了,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要烧傻了。”沈卿全身非滚发烫,伤口又鼓了几分,好似要将皮肉撑破一般……   别说丹医,就是小太监也知这情况不好了。   顾不得那么许多,小太监急急跟护卫沟通,一路骑马冲向皇宫。   守宫门的侍卫,知晓皇上对沈卿的重视,虽宫门已落钥,还是让人去通报给皇上知晓…… 第444章 不好,皇上的心意你别猜   小太监赶到宫里,已是大半夜,皇上早就睡了,宫里的只能请示皇上身边的叶公公。   叶公公听完,眼皮也不眨一下,就道:“皇上难得好眠,咱家实在不敢打扰,沈大人的病再重要也重要不过皇上。你去问问,沈大人能等到天亮吗?如若不能,咱家再去请示皇上。”   叶公公扬了一下拂尘,一脸平静,好似没有听到沈卿快要死了一样。   他与沈卿无仇,但也没有交情。沈卿一介寒门,无依无靠,注定是要废了,他不可能为了沈卿,得罪杨贵妃,得罪太子。   前来通报的太监,与沈卿也没啥关系,听到叶公公的话,只有附和的份。   在宫门口等候的小太监,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失望的,但叶公公的话他也不敢反驳。无奈,他只得再折回沈府,寻问丹医们……   丹医们气极:“要是能等到天亮,我也不会叫你半夜进宫。大家都是宫里出来的,怎么会不知半夜进宫请示皇上有多么难。”   “是,是,是……小的这就再进宫,再进宫。”小太监被骂了一通,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又一次进宫请求皇上赐药。   这一来一往便是一个时辰,离天亮也不远了……   叶公公再次收到底下人的了通报,他犹豫了一下,高冷的道了一句:“等着。”就朝皇上的寝宫走去。   皇上最近清心寡欲,大多数都是一个人睡,叶公公也不怕撞见什么。不过,叶公公进去后,并不敢上前,而是远远的站着,轻轻地唤了一句……   没让叶公公等太久,听到一丝动静的皇上很快就惊醒了,他抬了抬眼皮,看到叶公公站在一旁,不满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奴才扰了皇上好眠,罪该万死。”叶公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副惶恐的样子。   “行了,说事……”刚睡醒的皇上脾气很是不好,不满的道。   “皇上,丹医来报沈卿沈大人不好了,请皇上赐下还魂丹,救沈大人一命。”不怪叶公公不给沈卿面子,半点都不在乎得罪他。   当一个人的病,严重到要用还魂丹,他离没救也不远了。   要知道,还魂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叶公公不认为凭沈卿的面子,能让皇上赐药。   还魂丹有天下第一丹药之称,虽不至于起死回生,却能在危机关头救人一命。   还魂丹乃是丹医堂最出色的丹医——丹圣大人亲自炼制的,其丹方早已失传,流存于世的仅有十颗,东林皇室有两颗。   叶公公不认为,皇上会把这么贵重的丹药赐给沈卿。就算皇上赐给沈卿了,沈卿也不一定能重回朝堂。   沈卿四肢皆废,以后就是一个无用的废人。他又没有任何靠山与背景,他根本不可能重返朝堂。   “还魂丹?谁开的口?”果不其然,皇上一开口,就是冷冷的嘲讽。   “是丘丹医。”叶公公低下头,掩去嘴边的嘲讽。   看到没有……连太子都求不到还魂丹,皇上怎么可能赐给沈卿,简直是天真了。   “他倒是……尽心。”皇上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无喜无悲,但是……   就在叶公公以为皇上会拒绝时,皇上开口了:“给他一颗。”   “陛下……”叶公公惊呆了。   先前,杨贵妃为太子求一颗还魂丹,皇上都不肯给,怎么现在给沈卿了?   “怎么?朕的话,你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微冷,透着浓浓的不满。   叶公公吓了一跳,忙跪下解释,皇上听了两句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把药送过去。”   “是,陛下。”叶公公急忙退了出去,走出寝宫才敢伸手去擦汗。   “沈大人,走大运了。”叶公公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嘴角微抽。   他发现,他真得越来越不懂皇上了……   晨光熹微之际,小太监不负重望带着还魂丹回到沈府,丘丹医得知皇上赐下还魂丹,心中狂喜,不由得高呼“圣上万岁”。   身为丹医,他无比清楚还魂丹有多么重要,还魂丹现在是用一颗少一颗。他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小太监进宫去求药,不想皇上真得应下了,可见皇上对沈卿的重视。   要是皇上知晓丘丹医所想,一定会掐死他……   皇上会赐下还魂丹,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人用不上,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丘丹医大张旗鼓的派人进宫求药。   他这个皇上,当众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沈卿。沈卿病危,要还魂丹救命,他手中有此药却不赐下,不是等于自打嘴巴,让朝臣和天下人都看不起他吗?   丘丹医拿到药,第一时间就塞进了沈卿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   不愧为是出自于丹圣之手,有天下第一丹之称的还魂丹。沈卿服药不到半个时辰,身上的热度就渐渐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   “沈大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丹医们见沈卿醒来,一个个长松了口气,丘丹医还激动的,把皇上赐下还魂丹的事,说给了沈卿听。   沈卿刚刚清醒,脑子还是懵的,但听到丘丹医的话,他还是适时露出了惶恐、惊醒与感动的神情,甚至还要小太监服他起来,他要跪下来给皇上谢恩。   “沈大人有心就好了,皇上必能知晓沈大人的用心。”沈卿四肢和尾椎骨皆断,别说起身跪下,就是翻身都不能,丹医们和小太监自是不会同意,但沈卿执意要起来谢恩……   沈卿这般作态,自是为了给屋内的人看的,最重要是给皇上看的。   他很清楚,没有依靠的寒门学子,要在东林朝堂立足,只有圣上的恩宠。不管他心里有多恨,有多愤怒,他都不能表现出分毫,他只能感激皇上,只能对皇上感恩戴德……   沈卿不过是做做样子,是以,意思到位后,沈卿就在丹医和小太监的劝说,妥协了。   只是,一番折腾下来,沈卿还是出了一身汗,他正要让小太监为他换身衣服,就听到丘丹医惊恐的大喊:“不,不不好了。你,你们,你们看……” 第445章 无能,都是为了自己   沈卿全身都在流脓,先前鼓胀起来的皮肉,像是被针划了一道道口子,脓水从皮肉里流出来,恶臭难闻……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丘丹医傻愣愣地指着沈卿,愣在当场。   “这,这是……丹毒?”他身后的几个丹医,见状纷纷后退,“怎么会有丹毒?还这么严重?这是什么丹药也不能用了呀。这,这,这要怎么医治?不对,我们并没有给沈大人服用过量的丹药,怎么会有丹毒,这不可能呀!”   不仅仅是丘丹医,其他的丹医也傻住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丹医堂下的手。”沈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皮肉破了他也毫无感觉,但他闻到了屋内的恶臭味。   沈卿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恨意与希冀,艰难而干涩的道:“与你们无关。”   “丹医堂也太无耻了。”丘丹医义愤填膺的怒吼,“我去找他们……我要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丹圣大人的话!我们学医是为了救人,他们居然用医术害人,简直是畜生不如。”   丘丹医说完就往外走,但刚走两步,沈卿就对服侍他的小太监下令:“拦住丘丹医,别让他去。”   小太监不敢不从,哧溜一下就跑到丘丹医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丘丹医停下脚步,瞪了小太监一眼,转身问向沈卿:“沈大人,你这是何意?你怕丹医堂吗?你怕,我可不怕……”   “没有证据,他们不会承认的。”沈卿再度睁开眼,眼中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光亮。   “你的病就是最好的证据,怎么没有证据?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中丹毒,还有他们给你的药也有问题,这都是证据。”丘丹医想到沈卿没有吃完的那瓶药,气得眼睛都红了。   丹医堂出了用丹药害人的败类,简直是丹医的耻辱。   “那些药……不是出自丹医堂,他们不仅不会承认,反倒会倒打一耙,丘丹医不信,可以把药丸倒出来看看。”沈卿并不是一个吃了亏,会闷不吭声的人,他不说就是因为他知道赢不了。   杨家的事,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   如若没有一击必命的把握,就不要轻易出手,过早的出手只会显得自己愚蠢。   丘丹医愣一下,让小太监把那瓶丹药拿过来给他看,这一看丘丹医就气得没话说了:“果然……不是丹医堂的丹药,他们简直是太无耻了。”   “不过是一群小人,丘丹医不必跟他们计较。”沈卿已经气过了,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丘丹医像是霜打的笳子,整个人都撵了,无力的道:“那我们就这样算了?”   “以有心算无心,这个亏我们吃定了。”不算了还要怎么样?   他沈卿孤家寡人一个,便是被人算计了又能如何?   他注定是个废人,无法重回朝堂,谁会给他面子?谁会为他出头?   “这个亏咱们可以吃,可沈大人你的病怎么办?我记得丹医堂有清除丹毒的药,我去问他们讨要。”丘丹医仍旧不死心,他仍想试上一试。   沈卿的伤要是好不了,他怎么跟皇上交差?   沈卿却是淡淡的开口:“拿到了药又能如何?丘丹医,你觉得我还敢吃丹医堂的药吗?”   吃下去了没问题还好,要是有问题,丹医堂会承认吗?   他宁可清醒的死去,也不要像俱尸体一样,任人摆布他的身体。   “呃……”丘丹医一叹,背脊整个垮了下来。   沈卿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丘丹医放心,我这伤与你无关,你进宫只需如实跟皇上禀报,皇上就不会为难你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与丘丹医一无交情,二无利益往来,丘丹医这般作态,有一半是因为医者仁心,但大部分原因还是怕皇上责怪。   丘丹医问皇上讨要了价值连城的还魂丹,结果都没有医好他的病,就这么回宫,在皇上那里肯定讨不到好。   “沈,沈大人……”心思被沈卿拆穿,丘丹医颇有几分不自在,他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是真的想要医好你的病。”   “丘丹医医者仁心,沈某明白。”不管是什么原因,丘丹医确实比较负责,这一点沈卿认可,“丘丹医你别多想,我这伤怨不得任何人。”   他只怪自己不够强,任何人都能踩他一脚,不把他当人看。   沈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丘丹医还能说什么?   他医不好沈卿的伤,只能告辞:“那……沈大人,你好好休养。”   丘丹医一脸颓废的离开沈府,进宫后,战战兢兢的给皇上禀报,为显示自己尽力了,丘丹医将所有的错都推给了丹医堂。   “皇上,丹医堂那些人毫无医德,品性低下,他们不仅不尽心医治沈大人,还在沈大人服用的丹药上动手脚,沈大人体内堆积了大量丹毒,幸亏皇上及时赐下还魂丹,才救了沈大人一命,不然沈大人现在已经死了。”在宫里当差的丹医,个个都是人精,很清楚一句话要怎么表述,才能叫皇上满意。   把服下还魂丹,与丹毒发作的先后顺序对调,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丘丹医也能摘清浪费还魂丹的罪名。   “沈卿体内的丹毒,可清了?”皇上对沈卿,还是颇为关心的。   “回皇上的话,没有……丹医堂的人下手太狠了,沈大人,沈大人……”丘丹医说着说着就消音了,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怎么回事?”皇上的脸顿时黑了。   他为沈卿废了一颗还魂丹,这群没用的丹医别告诉他,沈卿还是没救?   “沈大人伤得太重,体内丹毒堆积太多,还,还魂丹也无用……”丘丹医颤抖的开口,说完就一个叩首,额头贴地:“臣无能,医不好沈大人的伤,肯请皇上责罚。”   “沈卿,没救了?”皇上反问,语气严厉。   丘丹医不敢说没救,只含糊的道:“沈大人体内丹毒太多,无法用丹药,要是能将沈大人体内的丹毒全部清除,也许,也许还有救……”   但他们做不到,他们用的药都是丹药,而丹药就都含丹毒。   届时,别说给沈卿医伤,不让沈卿的死更快就是好的…… 第446章 秘密,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用丹药,丹医就没有办法治病,但有一个人可以……   丘丹医想到面圣前,遇到的那个东宫小太监,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但最后还是开口了:“皇上,臣是丹医无法不用丹药,但有一个人治病是不用丹药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浪费了皇上的还魂丹,却没有医好沈卿的病,就算皇上不怪他,日后也不会重用他,但要把这个锅推给别人,皇上就不会怪他了。   更不用提,还有太子给的好处。   这么一想,丘丹医心中更坚定了,仅剩的不安与紧张也消散了。   “谁?”皇上淡淡的问了一句,似漫不经心,但混沌的眸子却闪过一抹冷意:这蠢货不会是在说国师吧?   如若是……他会考虑把这个蠢货杀了。   “回皇上的话,是楚九歌!”丘丹医还不知,他逃过了一劫。   “楚九歌?”皇上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不用丹药。”他怎么把楚九歌给忘了,许是这两天事情太多了。   “传朕旨下,命楚九歌去沈府为沈卿医治,医好了朕重重有赏,医不好就让她赔命。”皇上抬手间,就把楚九歌的生死,与沈卿绑在一起。   “是,皇上。”成功将沈卿这个麻烦的病人甩脱,丘丹医强压下心中的欢喜,高声应道。   ……   楚九歌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当她接到圣旨的刹那,有那么一刹那是懵的……   皇上让她去给沈卿看病?   皇上是不是忘了,她还是一个伤患?   还有,王梓钰先前不是说,沈卿只是皮外伤吗?怎么现在听着好像随时都要死了?   既然沈卿伤得那么重,怎么不让人来说一声?   她和沈卿好歹也有几分交情,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至于让皇上下旨吗?   沈卿这是不信任她,还是出事了?   “楚姑娘,还不快接指!”传旨的太监见楚九歌跪在地上不动,给了她一个白眼,把圣旨强塞在她手上,“楚姑娘,救人如救火。沈大人命悬一线,你还是快些的好。”   “多谢提醒。”楚九歌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养了三天,她的胳膊已经好了,腿上的伤也好了不少,但离正常行走还差得远。   可就这副样子,皇上也不放过她……   她上辈子肯定得罪了东林皇族!   楚九歌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将圣旨塞给小丫头,拿上药箱就登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是的,皇上连马车都派来了,就是完全不给楚九歌说不的机会,也不给她找北王,搬救兵的机会。   楚九歌一上马车,马车就开始狂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在沈府门口停了下来,“楚姑娘,到了。”   楚九歌背着药箱,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拖着受伤的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沈卿的房间。   还未进门,楚九歌就闻到一股浓臭,不由得皱眉,不需要太监催促,她就加快速度往里走……   推门而入,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至,楚九歌连忙屏住呼吸,而跟随她的太监,直接躲了出去,根本不敢进来。   在屋内缓了片刻,楚九歌才适应了这股味道,上前,就看到已陷入昏迷,只有浅浅气息的沈卿。   沈卿身上只有一条亵裤,其他的部位都裸露在空气中,甚至连被子也没有盖一床。   倒不是服侍他的人不精细,而是沈卿全身红肿、溃烂、流脓,没有一块好肉,根本没有办法碰。   “怎么这么严重?”说好的皮外伤呢?这是化浓见骨了?   “楚,楚大夫?”侍候沈卿的小太监,试探的叫了一句。   “我是!你们大人……这是误服了药?”楚九歌上前,只一眼就知道沈卿中了招。   “是,是丹医堂的人,那些杀千刀的丹医……”照顾沈卿的小丹医,红着眼,将丘丹医的诊断,还魂丹的事,还有沈卿的表现,一一说给楚九歌听。   说完,小太监又补了一句:“楚姑娘,你可千万要医好我们家大人,我们家大人是好人,天大的好人。”明明自己快要死了,却仍记得关心他的将来。   沈大人,真是天大的好人,这样的好人不该死。   “放心,我跟沈卿是朋友。”楚九歌见沈卿这模样,就知道沈卿是出事了,圣旨也与沈卿无关。   楚九歌一脸严肃,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取出脉枕和银针盒,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楚九歌半点不嫌弃沈卿身上的脏污,握住他的手,细细为他诊脉,这一诊楚九歌的脸就黑了……   外伤还不算什么,沈卿五脏六腑都伤了,还中了毒。   但,这些都不是楚九歌脸黑的原因,她脸黑是因为……   沈卿肾……出了问题。   纵欲过度,元气大损,伤了精元,日后……怕是于子嗣有碍。   作为一个大夫,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楚九歌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并没有就此下定论。   她深吸了口气,起身,双手放在沈卿腰侧,往下探了探,这一探……便证实了她的诊断。   沈卿,脱肛了!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造成这样的伤,楚九歌无比清楚,正因为清楚,她才……愤怒!   杨贵妃,明珠公主……简直是不是人!   楚九歌强压下怒气,问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碰到沈大人的身体?他的衣服是谁脱的?谁换的?”   楚九歌看了一眼,沈卿身上还算干净的亵裤,知道他肯定换了干净的衣服,就不知是谁动的手。   “没,没有人碰过大人。大人不让人碰,就是那些丹医也不行,那些丹医只将大人四肢的骨头接上了,旁的地方大人不让他们动。大人的衣服是他自己换的,外面的衣服是小人脱下来的,但底裤小人不敢动,大人也不让动。”小太监神情坦然,没有同情,没有紧张,也没有不安,显然是不知情……   “我知道了。”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从小太监的话中,楚九歌可以判断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发现了沈卿没的秘密。   沈卿把他的秘密守得很好,他宁可不治,宁可死,也不想让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第447章 心伤,没有什么大不的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她和沈卿还是太嫩了一点,以为凭借杨贵妃腹中孩子来历不明的事情,就能废了杨贵妃一家,不想……   皇上对杨贵妃的信任,对杨家的纵容,对太子一脉的照顾,远超他们的想象。   看着全身溃烂,陷入昏迷,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沈卿,想到沈卿在暗牢经历的一切,楚九歌刚压下去的酸意,又再次涌上鼻头……   别说少年得志、才华横溢、心高气傲的沈卿,就是普通男人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沈卿,寒门出生,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得皇上另眼相看。他有才有貌有手腕有能力,他的未来不可限量,可他的人生被杨家人毁了……   她先前还觉得,北王对明珠公主的手段够狠,但现在却觉得北王还是太仁慈了。   像明珠公主这样的女人,就不该让她死的那么轻松,就应该让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可惜,人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也无用。   楚九歌呼了口气,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暴戾,扭头对照顾沈卿的小太监道:“去拿两坛烈酒来,越烈越好,再准备一些干净的白布。另外,让人提一个炉子来,可以煮东西的那种。”   沈家的下人连主子被人换了都能不知道,虽然人都换了一批,但她仍旧不相信这座宅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这个服侍沈卿的小太监。   给沈卿喝的药,她只亲自盯着,才肯放心。   “楚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小太监一句都没有多问,转身就出去准备楚九歌要的东西。   小太监出去后,楚九歌便小心的移动沈卿的身体,让他侧躺,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盒消炎去肿的药膏,用自制的棉签沾了一坨,给沈卿上药……   沈卿那处流血不止,还烂了,楚九歌先用药膏替他将伤处清理干净,又重新抹上干净的药膏,最后用干净的布包着。   快速的处理好沈卿那处的伤,楚九歌又将人放平,将他身上的衣服恢复原样,这才替沈卿处理身上的伤。   沈卿身上的伤与普通的外伤不同,不是因外部受到损害而造成的伤口,而是由内到外引发的伤口,这样的伤难处理不说,清理的过程对伤者来说也是不小的折磨。   楚九歌的药箱里有麻沸散,甚至她用银针也能为沈卿封闭痛神经,但是楚九歌没有这么做。   沈卿的身体太脆弱了,这些对身体恢复无用的治疗手段,少用对他的恢复更有利。   而且,疼痛能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能让人不去胡思乱想。   此时的沈卿,需要用痛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九歌知道沈卿昏了过去,但给他清理外伤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沈卿,撑着点……撑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说完,就拿出小刀,将沈卿身上腐烂的肉一一剔除……   也不知道丹医堂的人,给沈卿下的是什么药,那些腐烂的肉都在肉里面,紧黏着血管与骨头,不是一般的难清理,技术水平不高的人,根本不敢下手。   楚九歌很小心,下刀极轻极稳,但就是这样,陷入昏迷中的沈卿也被痛醒了。   “痛……”他痛闷一声,勉强睁开眼,看到身旁的人,不由得一怔,“楚九歌?”她怎么会来?   他不是让人瞒着楚九歌,不让她过来的吗?   他知道楚九歌会医,且医术不错,不然也医不好平王殿下的病,王梓钰也不会找她医治。他更知道和丹医堂那群庸医相比,楚九歌更值得信任,但他仍旧没有选择楚九歌,因为……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他遭遇的一切,那会让他无的自容。   “你醒了?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把你身上的腐肉清除了,我才能给你做进一步的医治。”楚九歌手腕一动,将沈卿手腕处的腐肉挑了出来。   沈卿又是一痛,一时间也忘了去想那些……他不想面对的事。   “别说话,保存力气,接下来……有你受的。”楚九歌知道沈卿担心什么,正因为知道,她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说话间,楚九歌又落下一刀,刀尖贴着血管而过,也亏得楚九歌技术精湛,将黏在血管上的腐肉清理掉了,却没有伤血管半分。   “痛,……好痛!”沈卿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他本能的挣扎躲藏,却发现楚九歌正握着他的手,他根本挣脱不了。   明知沈卿动不了,楚九歌还是说了一句:“不能动,你的伤口烂了,烂肉黏在血管上,你一动,我划破你血管怎么办?”   “很痛……”沈卿看着楚九歌,有那么一点小委屈。   他痛了整整五天,但从来没有喊一句痛,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笑的,甚至还要安慰别人,但是……   看到楚九歌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低头,认真为他清理伤口,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有多久没有在人前呼过痛?   自从杨家灭了他满门,自从……他的家人,他的妹妹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痛。   “我当然知道很痛……要给你呼一呼吗?”楚九歌见沈卿还会撒娇,暗松了口气。   对大夫身说,身上的病痛好治,心病难医,她就怕沈卿有了心病,失了求生的欲望。   好在,好在……沈卿还是鲜活的。   “呼一呼根本不会止痛,那是骗小孩的……我都这么大了,你骗不了我。”一滴泪,从沈卿的眼角滑出,但他没有哭,他就那么睁大眼睛看着楚九歌,心里……百转千回。   他是不想活的,他是想死的,但他……放心不下他妹妹,也不甘心。   杨家,杨贵妃,太子,明珠公主把他害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能放过他们?   不拉他们下地狱,不拉他们一起死,他怎么能甘心?   “是是是,知道你聪明不好骗。呼一呼没用,那就请你吃好吃的。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顿。我做饭的手艺还不错,等你病好了,我做两顿给你吃,怎么样?”   沈卿愿意说话,楚九歌自然陪着,但她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刀子在沈卿的皮肉里戳来戳去,痛得沈卿不想流泪都不行…… 第448章 阴暗,我沈卿记住你了   刀刃割肉,刀尖贴骨而过,一刀刀落下,将一块块腐烂的肉剔除,楚九歌的动作很快,手法也很熟练,但沈卿仍旧痛得死去活来,晕过去,又醒过来,然后又晕过去……   很痛,很痛……到最后,沈卿痛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更不用提想那些不堪的遭遇了。   “还要多久?”沈卿一脸惨白,满头汗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楚九歌说,疼痛能让人忘记悲伤,能让人忘记那些不痛快、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但这也太他娘的痛了!   他痛得都想死了!   楚九歌可没有跟他说,有这么痛!   “还有一半没有清理完。”丹医堂的人,真的是给沈卿下了死手,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要不清理干净,这些坏死的肉还会引起了发炎高烧,便是治了也是白治。   “你让我死吧……我不想治了,反正治好了,我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沈卿闭上眼,赌气的道。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低头,专心的为沈卿清理伤口。   沈卿瞪了她一眼,没有得到回应,提高音量说了一句:“楚九歌,我说不治了……你听到没有?”   “嗯。”楚九歌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自然不会停。   “楚九歌……”沈卿气极。   “嗯。”   “楚九歌,我叫你。”沈卿很不高兴。   “嗯。”   “楚九歌。”   ……   沈卿每喊一遍,楚九歌就应一句,但除了这一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回应,沈卿气恼不已,不停的喊,一遍又一遍,直到……   “好了,不用喊了,伤口清理完了,药也熬得差不多了,可以喝了。”从双手到双脚,楚九歌花了一个时辰,才将沈卿身上的伤口清理好。   中途,小太监把她说的东西拿了进来,她趁沈卿昏迷的时候,把药放下去了,让小太监看着火,现在正正好……   “楚九歌,我很痛。”沈卿有气无力的喊了大半个小时,嗓子都哑了,但精神却更好了,眼中终于有神了。   显然,他已经走了出来。   “知道痛就好了,我也很痛……我忘了告诉你,我的胳膊才刚刚接好,我大腿上还有碗大的一道伤口。”先前沈卿情绪明显不对,楚九歌自然不会说,现在……   她不说出来让沈卿愧疚一下,怎么对得起她僵硬的脖子,和又开始疼的胳膊?   天知道,一个时辰一动不动,重复做一件事,有多伤肌肉,她能撑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楚九歌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又按了按酸痛的胳膊,酸爽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沈卿。   沈卿长呼了一口气,笑了:“看到你也不痛快,我这心里就舒服多了。”   “你这是什么想法,你这人……内心太阴暗了。”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沈卿一眼。   沈卿却是毫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都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就该明白,我的心……早已黑了。”现在更是黑透了。   楚九歌一怔,表情僵住,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在楚九歌没来之前,他心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脑海里不由自主浮出现,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会如何?   现在,楚九歌知道了,他反倒安心了。   把秘密藏在心里,真的是太痛苦了,有个人跟他一起守护,很好。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沈卿说话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盯着炉火,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太监,眼中滑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这人最好管得住嘴,守得住心,不然……他不介意弄死几个无辜的人。   现在的他,可不是那个只想着找杨家报复,却不想伤害无辜的沈卿,他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楚九歌看到了,但除了暗自叹气外,什么也没有说。   经历过那样的事,她怎么能奢望沈卿保持初心?   楚九歌见沈卿已经走了出来,也就不再多说,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给沈卿把药取来,亲自尝了一口,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把药递给小太监,让小太监喂沈卿服下。而她则将干净的绷带和药准备好,准备为沈卿上药。   小太监知道,沈卿和楚九歌说话、做事都不背着他,是信任她的表现,同时也是在考验他,小太监不敢有二心,小心翼翼端着药,一口一口喂沈卿喝下。   喝过中药的人都知道,中药很苦,口感更是奇怪,可以说是难以下咽,尤其是第一次喝的人,更是受不了那个味道,但沈卿没有!   他一口一口,像是感受不到药的苦涩一样,面无表情的把一整碗药喝了下去。   楚九歌备好药,转身就看到沈卿神色平静的,将最后一口咽下,不由得暗自佩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沈卿注定不凡。   沈卿的伤最难处理的就是外伤,最麻烦的就是不能用丹药,楚九歌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其他的就要容易多了。   “我给你上药,同时将骨头接好,会很痛……你忍着点。”楚九歌再次提醒沈卿。   “有多痛?比刚刚还痛吗?”钝刀子割肉他都挺过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痛多了,不过……痛一下就好了,你只要忍住,我保证你恢复后,与常人无异。”楚九歌坐在床边,给沈卿抹药。   冰冷的药膏碰触到肌肤,冰冷清爽的感觉,顿时叫沈卿呼了口气,强忍住才没有说出“舒服”二字。   一晚上的灼热刺痛,总算过去了,他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闭着眼,任由楚九歌为他上药,药上完,不等楚九歌开口,沈卿就主动道:“动手吧,我能忍得住。”   “行!”楚九歌不顾沈卿的拒绝,将一块软布塞到他嘴里,然后……   不等沈卿做好准备,双手一个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沈卿的骨头断了!   “啊……”沈卿咬紧软布,痛叫一声,刚见完,又听见“咔嚓”一声,只见楚九歌手臂一动,骨头又扳回来了……   打断,重接,沈卿等于要受两次苦,而这一切都是丹医堂害的!   “丹医堂……我沈卿记住你了!”沈卿再一次汗湿,他吐出软布,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像是缺水的鱼…… 第449章 矜持,不止一个人   沈卿的四肢被丹医堂的人接歪了,需要打断重新再接,这无疑是个大工程。   好在,沈卿没让他们医治尾椎,沈卿的尾椎同样断了,长了这么多天也长歪了,但只需要将其正位就可,而不需要打断,这让沈卿少遭了一回罪,也让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正骨是个体力活,楚九歌自认体力不错,奈何刚好的胳膊不给力。   将沈卿四肢的骨头接好,楚九歌的胳膊已经酸疼的抬不起来了,一动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给沈卿固定四肢的活,都是在小太监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楚九歌没有勉强自己,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问道:“我要休息一下,你出了这么多汗,要再喝点水吗?”   当然要!   他不仅出了很多汗,还说了很多话,嗓子都在冒烟了,但想到自己行动不便,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刚刚喝过药,喝过水的沈卿便拒绝了:“我不喝。”   “排泄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你就是不喝……也一样有生理需求。”楚九歌一眼就看穿了沈卿的小心思。   沈卿没好气的瞪了楚九歌一眼:“作为一个姑娘家,你能稍微矜持一点吗?”   “哦……”楚九歌给面子应了一声,扭头就对小太监道:“给你们家大人多喂一点水,记得提醒你们大人别憋着,该尿的时候要尿出来,憋着伤身还伤肾。”   “你……”沈卿已经对楚九歌无语了。   楚九歌朝沈卿露齿一笑:“沈大人……你是人不是仙,吃喝拉撒本就是常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喝完水,你再闭眼休息一下,等我继续给你正骨。”   “你的手……还好吗?”沈卿看到楚九歌一直在按胳膊,不由得问了一句。   “安心,我是大夫。”很不好,但沈卿的伤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沈卿恐怕就真的要成为废人了。   沈卿不再多言,小口小口的抿了半杯温水,就闭目休息,原本只想休息片刻,不想这一合眼就睡着了。   楚九歌见沈卿睡着了,也不急着给她正骨,取出银针,背过身,将衣服拉下,在胳膊上扎了九针。   小太监正在角落里给沈卿熬药,一抬头就看到楚九歌香肩半露,脸一红,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楚九歌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会说,她忘了屋内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少年吗?   不过,就算记得她也得给自己扎一针,她的手疼都得提不起来了,更不用说给沈卿正骨了。   扎了针,休息了半个时辰,见天已经黑了,楚九歌这才叫醒沈卿,继续给他正骨。   沈卿睡得很沉,但楚九歌一唤他就醒了,眼中清明,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糊。   “你可以吗?”楚九歌问了一句。   “动手吧。”沈卿朝楚九歌点了点头,主动咬上楚九歌递来的帕子,闭上眼,任由楚九歌动作。   楚九歌在小太监的帮助下,将沈卿翻了一个面,让他趴在床上,这才动手……   沈卿的尾椎有一根断裂了,其他的部分都是错位了。错位的部分好解决,断裂的尾椎却是麻烦。   按说,沈卿这样的情况最好是动手术,但楚九歌做不了这么大的西医手术,她只能先给沈卿接骨,抹上续骨的药膏,看后续的反应。   “咔,咔……”声响起,沈卿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可见是疼得厉害。   楚九歌却毫不手软,下手又快又狠,猛地一个用力,便将沈卿的尾椎骨推了回去,可她的胳膊却因用力过猛而脱臼了……   楚九歌痛闷一声,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她狠狠的呼了两口气,缓过那拨疼痛,反手一推,就将脱臼的胳膊给接了回去,只是……   她的胳膊仍旧无力的垂在一旁。   沈卿背对着楚九歌,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服侍沈卿的小太监看到了,他看着楚九歌,目瞪口呆,似不敢相信楚九歌一个姑娘家,居然这么彪悍……   楚九歌一扭头,就看到小太监两眼鼓起,嘴巴大张的傻样,不由得笑了:“发什么呆,还不快把药膏和竹板拿来。”   “是,是,是……”小太监连忙合拢嘴,麻利的将药膏和竹板拿来了过来,并在楚九歌的指导下,给沈卿抹了一层黑乎乎的药膏,又缠上绷带,用竹板固定好沈卿腰部。   “你很不错,等回头我再教你一些。以后,你们家大人有个头痛脑热,断胳膊断腿的,就不用再找我了。”在这里,中医还未得到世人的认可,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医治手法,见到有天赋的孩子,楚九歌便忍不住想要教一教。   小太监一听,两眼放光,赤溜一下就跪了下来,连连感激,等楚九歌反应过来,他已经磕完头了,楚九歌顿时哭笑不得:“看样子这个徒弟不收也得收了。”   “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背对着楚九歌,沈卿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得知恢复有望的沈卿,好心情的调侃了一句。   楚九歌见状,心底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了,将沈卿安顿好,交待了小太监怎么照顾沈卿后,楚九歌就准备回去了。   “你要回去?”沈卿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你刚刚不是说,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吗?你这个时候离开,我半夜要是再发热怎么办?还有,丹医堂的人可是说了,他们医不好的病人,谁也医不好,要是知道你能医好我的病,他们指不定会出什么阴招。”   他知道楚九歌身上有伤,他知道楚九歌很累,但是……   他还是希望楚九歌陪着他,至少这个时候能多陪陪他。   他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那么坚强。   他,其实很脆弱!   “药膏用完了,我得回去配药。还有,你的病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我也要安排人去采摘,不然跟不上后续的治疗。”最主要,她的胳膊还需要上药,她快痛死了。   “可,可我……半夜不舒服怎么办?”沈卿知道,楚九歌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我们两家离得也不算远,来回不到一个时辰……皇上派来的侍卫就在外面,你要是半夜发烧,就让人去找我,我半夜跑一趟就是了。”今晚对沈卿来说是危险期,按说她能守着沈卿最好,但是……   真得不行,她必须回去一趟,她的胳膊必须上药。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卿还能如何?   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让楚九歌离开了。   “好了,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楚九歌看沈卿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当即就许下承诺。   第二天,楚九歌确实信守承诺,一早就到了,但来的人并止她一个人,还有…… 第450章 有毒,腿软了   北王!   北王不是今早才跟楚九歌碰上的,他昨晚就在楚九歌的房里过夜!   昨晚,楚九歌回到楚府,略做收拾,正准备给自己上药,刚把衣服脱了,门就开了。   “什么人?”楚九歌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拉过一旁的外衣,挡在自己的胸前,就看到……   一身黑衣人北王,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   “北王?”楚九歌提起的心落了回去,“吓死我了,你进来就不能敲门吗?”   “你受伤了?”北王反手将门关上,冷漠的眼神落在楚九歌裸露的胳膊处,明明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楚九歌却直觉北王生气了。   当北王往前一步逼近时,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没有……不小心脱臼了而已。”   “是吗?”北王再一次逼近,楚九歌很怂的再一次后退,手上的衣服不由得捏得更紧。   好像哪里不对?   北王又上前一步,眼神落在楚九歌的胳膊上,点了点头:“确实是脱臼。”   “是,是,是,真的是脱臼。”楚九歌连连点头,还不忘继续后退。   今晚的北王好可怕。虽然,她不至于吓得跪下来,但她很想逃,离北王远远的……   “在沈、家脱臼的?”北王声音低沉,特意咬重了沈家二字,同时又逼近一步,楚九歌很想再退,但她背后就是墙,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退。   看着面前将大半烛光都挡住,在她上空投下一片阴影的北王,直觉告诉楚九歌,她必须好好解释,不然她一定会很惨。   “给,给……沈卿正骨的时候,用力过猛。”楚九歌抬头看着北王,用真挚的眼神告诉北王,她说得都是真的……   但只看了一眼,楚九歌就无力的耷拉下脑袋,不敢跟北王对视。   一对上北王的眼神,她就虚得厉害,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但是……   北王却不许楚九歌逃避,他手指轻挑,托起楚九歌的下巴,两人视线相交,北王的声音越发的冷了:“所以,你又因为别的男人,把自己弄伤了?”   “呃……”好像是的。   楚九歌嘴巴微张,看着北王,想要解释,偏偏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   “楚九歌,这是第几回了?”北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本王不高兴的气息。   “什,什么?”北王思维跳跃得太快,楚九歌完全搞不懂北王问的是什么?   楚九歌的茫然,在北王看来就是装傻,是试图逃避,当下更不高兴了,托着楚九歌下巴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本王一再小心,生怕你受伤。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别的人男人受伤,楚九歌……你很可以呀!你是不是吃定了本王舍不得你受伤?”   “不,不,不……我不可以!”楚九歌连忙摇头,想想又不对,又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吃定你了?明明是你吃定我?”   莫名其妙就说她喜欢他,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当成所有物,害她想要拒绝都不行。   好吧,她也不是那么想拒绝,偶尔能看到北王闷骚高冷又自恋的别扭样,还是挺有意思的。   “本王怎么吃定你了?嗯?”北王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楚九歌的脸上,最后一个字带着华丽的颤音,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暧昧,再配上北王这张俊到人神共愤的脸,楚九歌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满脑子都是乱晃的星星,完全无法思考,双腿软得像面条似的,要不是抵着墙,根本站不稳。   她想,她肯定是病了,中了名为北王的病毒。   这男人,有毒!   楚九歌拼命的呼气,吸气,勉强站稳:“你,你,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腿软?”北王低下头,看着身下这个一点点往下滑,好似随时要瘫下去的女人,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唇角微微上扬,低声说了一句:“没用!”   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矜持,就算再怎么喜欢他,再怎么爱慕他,也不至于看到他就腿软。   这是提醒他,以后见面都得抱着她的腰,免得她好好的就腿软瘫倒吗?   好吧,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会满足楚九歌的。   毕竟,楚九歌那么爱他,看在楚九歌一心爱慕他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楚九歌这么小的要求。   “你能放开我吗?”两人肌肤相贴,楚九歌明显感觉到她的胸,压在北王的衣服上。   她无比庆幸她手上还拿了一件衣服,不然……   不行,不行,她的脸好烫,怎么办?   “你确定要本王放开你?”手心紧贴在楚九歌光滑的肌肤上,细腻、温热,不同于剑柄的柔软的触感,叫北王恋恋不舍,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一下……   “嗯……啊……”从来不曾被人碰触过的腰间,被北王握在手心这么把玩,楚九歌根本受不住,嘤咛一声,腿就软了,幸亏北王早有准备,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你看看你……本王要是松手了,你确定你还能站稳?”北王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看到阻挡在他和楚九歌之间的外衣,想也不想就将它扯了出来。   “不要……”楚九歌紧紧抓住,没让北王得逞,但北王哪会那么配合:“松手,让本王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伤?”   北王为自己“无耻”的行为,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伤!”楚九歌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北王,却不知……   她眼中含情的样子毫无杀伤力,瞪向北王的眼神也是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你觉得,本王会你信?”有合理的理由,北王越发的淡定。   他才不是觉得隔着衣服触感不好,他就是想给楚九歌检查一下,免得这个蠢女人,又趁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因为别的男人而弄伤了自己。   “我真的没有伤着……就是胳膊脱臼了,敷个药,这段时间不使力就好了。”楚九歌紧紧抱着衣服,可怜兮兮的请求。   她错了,对上北王这种不讲理的人,就不该跟他对着来,得用软的!   她服了,还不行吗?   “本王信你……”北王点头,楚九歌暗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北王突然冷笑一声,在她腰间按了一下,“才有鬼!”   楚九歌只觉得腰椎一毛,双手瞬间失去了力度,下一秒……   她手中的衣服,不翼而飞!   九歌: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北王:墙扶不住你,还得要本王亲自来。   九歌:……   北王:想要本王抱你就直说,别赖墙不稳。   九歌:…… 第451章 套路,本王舒服就行   挡住她胸前春光、挡在她和北王中间的衣服,没了……   “你……流氓呀!”楚九歌没好气的瞪向北王,就听到北王嫌弃的道:“怎么还有一件?”   楚九歌顿时气笑了:“怎么?要我脱光?”   “本王一向不干涉你的决定。”北王一脸淡定,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呵……”楚九歌冷笑一声,冷着北王身后的门,“门在哪!”   “本王已经关上了,不会有外人进人。”北王哪里不懂楚九歌是什么意思,可他非要说不懂,楚九歌能奈他何?   不等楚九歌再说话,北王的眼神就落在楚九歌的肩膀上:“还不错,别的地方没有伤,就是……”   北王突然顿住,一副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一下子就吊起了楚九歌的好奇心,楚九歌没忍住,问了一句:“就是什么?”   北王的视线落在楚九歌的胸前,看得很认真,在楚九歌催问下,才道:“就是小了一点!”   “你,你,你看哪呢?”楚九歌顺着北王的视线往下看,顿时一脸恼怒,连忙将手挡在胸前,几次想要推开北王,却不想北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楚九歌那点力气,根本动不了他。   “你问本王,本王如实回答而已。”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北王又看了一眼,认真的道:“真的很小。”   估计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最主要还是扁的,这形状有点奇怪。   不过,楚九歌可以放心,他不会因此不要她的。   “我还小!而且是你压的,你要松开我,我就大了!”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而且她只是小,不是平!   “是小!”北王的口中的小,显然和楚九歌口中的小,不是一个小。   “我还会长的!”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突然……   她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来初潮了没?   不记得了……好像这么久,她一次也没有来?   大半年了吧?   不会吧……   楚九歌顿时慌了,她好歹也十八,十八了呀,不至于还没有来初潮吧?   又或者,是三个月一回?半年一回的那种?   楚九歌又是震惊又是错愕,眼神活灵活现,小脸表情丰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怎么看怎么可爱,都不需要问,只看楚九歌这丰富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   “怎么?担心啦?”北王一个没有忍住,低头,在楚九歌的唇上烙下一个吻,“放心,本王不嫌弃你。”   软软的,湿湿的……第一次,时间太短,还没有品尝出书上所说的甜味,下一次多亲一下,也许就能知道了。   “我好像……还没有来初潮。”楚九歌的表情有点凝重,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   原主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或者原主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是……   她有胸呀,而且也不小呀,按说不至于……没有长大呀!   “来了!”北王一脸认真的道。   “啊?你怎么知道?”楚九歌又一次震惊的,震惊的忘了挡住自己的胸。   “你的事,本王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才觉得这女人奇怪。   前后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人想不怀疑她被人调包了都不行。不过……   就是真被调包,他也不嫌弃。   他选中的女人,再怎么样都是可爱的,就是坏那也是聪明。   “既然我来了第一回 ,那为什么大半年了,都没有再来呢?我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果然医者不自医,这么明显的问题,她居然没有发现,简直是……蠢死了。   要让爷爷知道,她身为大夫,却连自己的身体有毛病都没有诊出来,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揍她一顿。   “皇上的人给你下了药,你三年内都不会怀孕。”也就不会来什么葵水。   “给我下了药?我怎么不知道?”又一个爆炸性的事件丢出来,把楚九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赐婚圣旨一下,你的饮食里面就有药,无色无味,对身体也无伤害,你确定那时的你能发现?”成婚前的楚九歌,只会自哀自怜,唯一一次大胆的事,就是约萧景安私奔。   想到这里,北王不由得脸绿……   这女人,朝三惹四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提到原主,楚九歌再度心虚,一时也没有发现北王的不满,只懦懦的解释道:“我那时候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呵……所以,你就约萧景安私奔了?”果然,这事不能提,一提他就动肝火,“别跟本王说那封信不是你写的,本王不是袁云华!”没那么好骗!   说好的喜欢就会说出来呢?喜欢一个人就会紧缠着他呢?   这个蠢女人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缠着他?   他等了几个月,也没有等到这个女人有动作。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他居然相信她了!   “……”楚九歌无法解释。   “所以,你这是无话可说?”北王眼神微眯,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   楚九歌也不怕,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我就没见过……上赶子说自己妻子跟人私奔的。”   一说完,楚九歌就发现不对了,可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回?   北王仍旧眯着眼,但眼中却满满都是笑意:“所以,你承认你是本王的妻子了?”果然,谁点的火就得要谁来灭火。   楚九歌差点就哭了出来:“我说……我说错话了,你信吗?”这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嗯,信。”北王唇角上扬,嘴上说着信,但实际如何……   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情瞬间大好的北王,终于记起楚九歌身上还有伤,一个旋身,抱着楚九歌坐在椅子上。   当然,是他坐在椅子上,楚九歌坐在他的大腿上,背对着北王,光滑的背紧贴在北王的胸前,北王只需要一低头,就能将“美景”尽收眼中。   “咱能好好坐着吗?这样很不舒服。”打从五岁后,就没往人大腿上坐过的楚九歌瞬间僵住,挣扎了一圈没有挣脱,反倒发现屁股底下凸起了一块,面上不禁烧得慌。   她理论知识十分丰富,但实践经验很差,北王这是要闹哪样?   “本王舒服就行,犯了错的人,没有资格提要求。”北王一手搂着楚九歌的腰,一手放在她受伤的肩膀上。   楚九歌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但很快她就不想动,因为…… 第452章 缱绻,好到不真实   太舒服了。   楚九歌也不知道北王怎么按的,等到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胳膊一阵温热,而且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热气,暖暖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   楚九歌靠在北王的怀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在北王按得位置不对时,还出言提醒一下:“这里不痛,左边一点。”   “这里吗?”北王看楚九歌像一只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也愿意顺着她。   这姑娘总算不别扭了。   “对,就是这个位置,你重一点。”楚九歌不仅提位置,还提要求,“轻轻轻点,这里酸……”   “这样?”   “勉强可以吧?”楚九歌眼睛半眯,靠在北王的怀里,开始犯困了。   最近失血过多,身体本来就虚得不行,在沈卿那又忙了一下午,她真的是累了。   一个人,身累,心也累。   沈卿的遭遇让她打从心底发寒……   如若,那天晚上北王晚到一步,她会如何?   依明珠公主那人的性子,她恐怕会比沈卿的下场还要惨。   到时候,她便是活下来了,恐怕也会跟沈卿一样,身体被击垮,心也变得扭曲疯狂。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变态。   她很庆幸,庆幸北王及时到了,没有让她受辱,没有让她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楚九歌绷直的背脊不由得放软了,安心的靠在北王的怀里。   北王的怀抱很暖,也很坚定,哪怕她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北王身上,北王也不会倒下。   北王,值得依靠。   北王按在胳膊上的力道刚刚好,让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一放手人就犯困了。   北王也有意纵着楚九歌,见楚九歌快要睡着了,又放轻了力道,免得惊醒她。   就这样,一个人有心纵容,一个人全心信任,不多时楚九歌就靠在北王怀里睡着了。   楚九歌并不矮,但整个人蜷在北王的怀时里,一点违合感都没有。   北王见楚九歌睡着了,也不僵坐着了,小心翼翼的人把人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   整个过程没有惊醒楚九歌半分……   但是,离开温柔、安定的怀抱,楚九歌便睡得不安稳了。她嘤咛了一声,眼皮睁了睁,北王连忙拍了拍她的背,轻哄了一句,楚九歌又合上眼,继续睡了。   只是,她的手,却拽着北王的衣摆,紧紧的……   北王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和衣上床,将楚九歌抱在怀里,并小心的避开了她受伤的胳膊:“有本王在,别怕。”   楚九歌睁开眼皮看了一眼,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就睡着了,且无比香甜。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就没有睡过一好觉。   每天晚上,她一个人睡着睡着就突然惊醒,不是梦到自己又被关入暗牢,就是梦到在墓地里,谢三松开她的手,掉下水银河的那一幕……   每天晚上,这些事都在折磨她,折磨的她心力交瘁,精神疲惫,睡再久也没有精神。也亏得她心理承受能力强,不然她真得要垮……   今晚,楚九歌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天蒙蒙亮,她就醒了。   看到将她禁锢在怀里的北王,楚九歌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   昨晚,她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自己做过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昨晚,不是北王强行留下来,而是她把人留下来的。   真的,好丢脸。   楚九歌很想伸出捂住脸,不去看北王,但她刚一动就惊醒了北王。   “醒了?”北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嘶哑和低沉,没有平日的冷酷,而是缱绻缠绵,带着一丝暧昧的情欲。   一大清早,被美男的声音唤醒,楚九歌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的。   不等她清醒,北王又来一拨。   许是平面对视不舒服,北王单手撑起头,而后又低下头,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楚九歌,像是哄孩子一样,低沉而轻缓:“还早,再睡一会?”   这声音……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   楚九歌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而后定定地看着北王,好半天都收不回眼……   这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她就不明白了,这世间怎么就有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明明刚刚睡醒,衣服皱巴巴的,头发还乱乱的,眼角……好吧,北王的眼角没有眼屎,但脸上明显带着刚醒的痕迹,但就是这样也丝毫不损他的魅力,甚至还平添了一丝性感。   尤其是他的眼睛,除了黑一点,大一点,平时看着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此刻却隐隐能看到,一丝神秘的金光……   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那双神秘的眼里全是你,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   心都要化了!   这可真是一个……不管怎么看都好看的人,老天爷太厚爱他了。   他就是冷冷的,坏坏的,不搭理她,她也觉得好看。   她果然,中了北王的毒,居然忘了在北域的时候,他有多么可恶,只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再恶劣,也有魅力的紧。   果然,颜即是正义。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个颜控了。   “怎么?手疼?”北王见楚九歌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低声问道,低沉嘶哑的声音满满都是关心,但表情却是一惯的冷硬,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反差,简直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等楚九歌说话,就将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按着,那滋味……   舒服的让人想要哼哼,喊着不要停,不要停!   楚九歌觉得,她的心好像被击中了一箭。   一大清早就这么暖心,这是要把她给融了,好含进嘴里吗?   北王能不能别这么撩她,再撩下去,她真的要腿软了。   楚九歌可怜巴巴的看着北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怕一开口,就让北王听出她的不对劲。   她不用听也知道,她这会一开口,必是软软、娇娇的。   在北王面前,面对北王冷酷中的温柔,霸道中的柔情,她就是再强硬也得被他融化了。   北王也不介意,见楚九歌呆呆傻傻的样子,便将人往怀里搂,让她靠得更近一些,然后继续给她按手,那样子……   哄女儿也不过如是。 第453章 皇子,就是那么巧   楚九歌狠狠地吐了口气……   她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   这床太小了,这空气太闷了。   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北王。   睁开眼是北王的人,闭上眼是北王的气息。   北王的存在感太强了,强到严重影响她正常思考的能力,甚至她都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不等楚九歌抱怨,北王又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会,本王让人把丹清叫来。有什么事你让丹清去做,别自己动手,听到了吗?”   “好……”楚九歌忍不住在内心哀嚎一声。   不是她太弱,是对手太强。   北王这安排太贴心了,叫她根本无法拒绝。   北王又道:“你这里服侍的人少了一些,本王回头让人送过来。北王府的人,你可以放心用。”   先前苏慕白送的那批人,北王就不说了。这笔账,他会找苏慕白算的……   “嗯。”楚九歌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来了。   北王的声音太温柔,太认真,太专注,她根本拒绝不了。   “杨贵妃、太子、丹医堂的事,你都不用担心,本王会处理,你且安心养伤就行。”北王见楚九歌不排斥,不免多说了两句。   楚九歌只听不说话,直到北王一一交待完,楚九歌才从北王怀里抬头,看着他,问了一个她先前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先前这个男人对她恶劣的要死,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个男人就变了?   变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这世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北王这样对她这么好,什么事都为她考虑周全。   她爷爷在的时候,对她也没有这么好。她受伤了,她爷爷会站在一旁陪她配药,但不会替她揉伤,因为她是大夫。   她遇到了麻烦,她爷爷会陪在她身边,但不会替她解决,因为她以后只有一个人,她必须她要学会面对,学会一个人生活……   楚九歌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但北王仍旧像是第一次回答一样认真:“你是本王的夫人,本王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楚九歌有气又怒。   “你知道,我不是!”说起这个事她就生气,先前原主的意志一直左右她,可她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北王娶她。   北王差点没把她坑死。   “从律法上说,你是本王的王妃,只差一个婚礼。不过,现在办婚礼来不及了,国师与魔族达成了交易,魔族暂时不会北上,但北林三国的兵马在边境,凭程颐还无法将他们驱逐,如无意外,本王很快就会上战场。”在此之前,北王从来没有跟人交待过行程,这是第一次,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不过……   说着说着就顺了。   这事楚九歌也知道,她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北王看她乖巧沉默的样子,迟疑片刻,又道:“对了,昨天……本王追到了南凉太子,卸了他一条胳膊肘,伤了他的腿,虽让他逃了,但短时间内怕是恢复不了。”   原本他没打算说,毕竟追上了人,却让人跑了,这不是显得他无能吗?   但看楚九歌听得认真,他想了想还是说了……   “你这两天不在京城,是去追南凉太子了?”楚九歌惊得连忙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   这是为了给她出气吗?   这个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好?   被楚九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北王有几分不自在,他高冷的别过脸:“别想太多,顺手而已。”   他要特意去追,怎么可能让南凉太子跑掉?   北王别扭不自在的样子取悦了楚九歌,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所以,你也是顺手卸了他的胳膊,顺手在他腿上刺一剑?”   “嗯。”就是那么巧,怎么?不可以吗?   “那还真是……蛮顺手的。”楚九歌低笑一声,北王脸色微变,耳根微微泛红,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楚九歌怕北王把自己别扭死,主动转移话题:“沈卿伤得不轻,我昨天把药全用完了,还得再去配点药才行。”   “沈卿的伤,你别管。”说到沈卿,北王又不高兴了。   他可没有忘记,楚九歌为了沈卿,又把自己弄伤的事。   “他伤得很重,丹医堂的丹医不可信。”沈卿跟她好歹有革命友谊,而且她还欠沈卿一个人情,这都要还的……   “沈卿他……你离沈卿远一点。”北王别扭劲过了,又扭过头来看着楚九歌,在楚九歌眼神的催促下,北王轻叹了口气,说道:“北王是西凤流落在外的皇子,本王已经通知了西凤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接沈卿回去。”   代价自然是,待到他领兵去边境时,西凤与他理应外行,坑杀北林士兵。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麻烦,他要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还真当他北天骄好欺负。   “你说什么?沈卿是西凤的皇子?”楚九歌惊呆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看着北王。   “嗯。”北王淡定的点了点头。   他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但很快就释然了。   沈卿那一身贵气,不是山野村夫会有的,也不是读几本书就有的,说他是皇子倒也不意外。   “那他怎么会流落在东林?沈卿他自己知道吗?”楚九歌无法想象,沈卿得知这个消息会有多么痛苦。   他本出身高贵,却被人辗入尘埃,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沈卿还不知……沈卿是西凤太子的卵生弟弟。在皇室,是不允许卵生兄弟出现的,卵生兄弟不能成为太子,必需要杀死一个,或者将其中一个养成药人。西凤皇后不舍,将晚一步出生的沈卿交给心腹带出宫,对外称只生下太子一人。”   “西凤太子六岁那年,西凤异姓王叛乱,杀进皇宫。皇后惨死,西凤太子虽然活了下来,但从此变成了哑巴。西凤皇帝除了太子外,再无其他皇子,这些年西凤皇室一直想尽办法医治太子的病,为了不让朝臣知晓太子成了哑巴,太子极少在人前露面。是以,直到不久前,本王才发现沈卿与西凤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楚九歌寻问,要换作任何一个人,北王都不会废这么多唇舌解释。   北王说得很简单,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楚九歌看着北王,一脸严肃的问道:“那你……你这个时候,把沈卿送回西凤的目的是什么?”   她知道,北王送沈卿回西凤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沈卿好…… 第454章 挑明,局中人   北王这个时候把沈卿送回西凤,自是有目的,但北王并没有直接回答楚九歌的话,而是问道:“本王一心想要灭巫族,你可知?”   “知道一些。”先前,北王有流露一二,楚九歌没法装傻。   “当年西凤叛乱,西凤皇帝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巫族有秘法可让他生育,条件是立巫女为后,立巫女生下的皇子为太子。本王,不允许!”所以,沈卿要回去,西凤需要一个健康的太子。   “沈卿回去后……有身份吗?”楚九歌点点头,表示知道。   “西凤太子!”没有身份,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沈卿的存在,沈卿会以西凤太子的名义在西凤出现。   而真正的西凤太子?   他会隐藏起来,成为沈卿的影子。   与他交易的不是西凤的皇帝,而是西凤的太子,和太子的母族。   “所以,沈卿必须死,是吗?”所以,北王让她离沈卿远一点,不让她去医治沈卿。   “嗯。”北王点头。   “那你可知,皇上下令……要我必须治好沈卿。沈卿活我活,沈卿死我死。”楚九歌看着北王,一瞬不瞬。   “有本王在,没有人敢动你。”在东林,还没有他北天骄保不下来的人。   以前他不想争,现在……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该他的他绝不会放手。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争就是死!   “好,我信你一回。”信你能保住我,信你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中。   “本王这一次,不会再退让。”南凉太子野心勃勃,北林摄政长公主更是疯的没有理智,这天下已经乱了,而他的退让只会换来皇上的步步紧逼,他身处局中,想要独善其身已是不可能。   与其被迫自保,处处受制,不如主动出击。   这东林的皇位他要了,这天下他也要了!   他北天骄倒要试一试,这天下之主是什么滋味!   ……   楚九歌在北王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看到了熊熊的战意。   这是先前没有的……   先前的北王眼中也有光,但没有野心,先前的北王眼中只有平静,和大局在握的从容与沉稳,过早的失去了斗志,像是迟暮之年老人。   现在的北王如同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光芒万丈。   这样的北王无疑是耀眼……   四国皇帝个个野心勃勃,想要吞了对方,一统天下。身在局中,不想被人摆布,不想被迫退让,不想身不由己,不想成为棋子,就必须掌控主动权,成为执棋人……   北王,现在就是一方执棋人。   天初亮,北王就与楚九歌带着丹清,来到沈府。   北王和沈卿说了什么楚九歌不知道,只知道沈卿看上去很不好,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作为大夫,楚九歌对沈卿的情况很是无奈,但她又没有办法劝说沈卿,只能尽力为他医治,让他快速恢复。   楚九歌手伤未愈,北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也没有办法给沈卿上药,只能把药交给丹清,由丹清为他伤药,为他复诊。   沈卿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没有拒绝,态度消极。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劝说:“沈卿,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你妹妹。”   她还是喜欢那个云淡风轻,风度翩翩的沈卿,虽然是假象,但至少眼中还有光,现在的沈卿阴沉的有点吓人。   “九歌,我妹妹……以后拜托你了。”以后他就是另一个人了,他将不再是沈卿,这世间也没有沈卿,只有西凤太子。   与沈卿有关的一切,都必须斩断!   哈哈哈……他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是西凤的皇子。   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惨的皇子了。   堂堂皇子却落到如厮地步,别说西凤皇室,就是他自己也接受不了,就是他自己也无脸以沈卿的名义回到西凤。   “好。”楚九歌没有拒绝,这本就是她答应沈卿的事。   “待我……走后,我会把她送来。”沈卿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闭上眼,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现在……你们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本王把丹清留下,有事你叫他。”北王起身,冷漠的道。   “多谢北王。”沈卿没有睁眼,冷冷的开口。   对北王,他有羡慕,有嫉妒,有感激,但现在却很复杂……   北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是西凤的皇子?   他宁可永远不知他是西凤的皇子,这样他至少可以安慰自己,因为他的出生不够好,他才受尽权贵的欺凌,他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现在,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骄子,却因命运捉弄,辗落成泥。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一滴泪,从沈卿的眼角流出,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楚九歌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轻声叹了气:他们都是局中人,身在局中他们只能逆流而上……   五天后,沈府大火,沈卿烧死在火中,种种证据指向太子,但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襄城和澜城传来好消息,丹医堂两天前赶到襄城和澜城,在他们精心医治下,两地的疫情得到了控制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前往北域的国师也传来好消息,魔族退兵了。   这两个消息传回京城,文武百官都忙着赞皇上英明果决,赞丹医堂的丹医医者仁心,医术精湛,赞皇上威名在外,魔族也惧,满朝大臣都只顾着赞美皇上去了,根本没有人关注沈卿之死。   只有一位吏部官员提了一句沈卿死了,他的位置该由谁接替?   皇上说了一句让人吏部拟个名单,这事就算了了,连多问一句都没有,更不用提责骂太子了。   燕过了无痕,人死恩怨散。   沈卿一直都知道,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孤臣,没有人会为他出声,但他却不知朝中那些官员竟是冷情如厮,当今圣上无情至此……   “这就是我曾经为之效忠的帝王,这就是我曾经为之报效的国家。哈哈哈……”沈卿靠在马车上,回望京城,眼中只有泪光…… 第455章 国难,四国风云起   沈卿的离开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他一离京,东林与北林三国的战争,就打了起来。   北林、西凤与南凉三国不再与东林僵持,三国率先出手,与潜伏在东林的奸细里应外行,打了东林一个落花流水……   当日,前行军情如同流水一般,涌入京城……   “皇上,前线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   “皇上,紧急军情,边境失守了!”   “皇上,军中出叛徒,我军的粮草被烧了,防御布置也泄露了出去,司徒将军扛不住了。”   “皇上,消息是从京城走漏的。”   “皇上,八百里加急,我们已连失三城。”   “皇上……”   ……   一天之间,边境守将往京城送了七封,全是八百里加急的急信,一封比一封潦草,情况也越来越严峻。   短短一天,边境就损失数万兵马,数十万大军和上万战马三个月的粮草,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边境将领精心设计的防御与进攻阵式,也被敌军提前知晓。   最可怕的是,边境有人叛乱,与敌军里应外合,东林一天之间连失三城不说,北林、西凤和南凉的联军还不肯罢休,继续北上,看那架势似要攻破东林,让东林灭国。   消息传到京城,不仅是皇上,就是文武百官也急得不行,不需要皇上宣诏,看到八百里加急信件进宫的官员,都主动进宫了。   皇上也不瞒着他们,直接将边境的军情,摔在百官面前:“查!给朕查,到底是谁给北林、西凤和南凉送的消息?”   “陈尚书,给朕算一算,我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以最快的速度筹集一批军粮,运往前行。”   “萧尚书,看一看我们还有多少兵马可以用?从哪里调军速度最快?立刻给朕一个明确的数据。”   “王相,拟个人选给朕,看谁去前线最合适。”   “袁相……”   皇上一连下了数个命令,六部尚书与左右丞相皆是一脸严峻,不复平日的轻松,也不像平日那样,凡是皇上的命令,都要反驳一二。   他们半点不打折扣的执行皇上的命令,六部在他们的协调下,高速运转,很快就出了结果,但结果却十分不乐观。   东林国库还算富裕,往年粮草还能有盈余,但这几年收成不好,再加上荣兰今年没有进贡粮草,他们的粮草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皇上,以我们现有的粮草,支撑大军半个月不成问题。”半个月后,他们就得想办法调集粮草了。   “先运过去。”皇上只想先解决燃眉之急,至于后续的事?   文武百官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粮草的问题。   国库没有,四大世家还有,四大世家没有,那些粮商还好,实在不行,就像商人征集粮草。   “皇上,我们现在无兵可用。能用的兵马都在前线,余下的都驻守在边境,北林、西凤和南凉早在之前,就往各边境调派了兵马,边境的兵马不能动。”东林的兵马是四国之最,但再怎么之最,也没有北林三国加起来的兵马多。   三国同时发难,东林的兵马就不够看了,更不用提东林内部还有奸细。   无兵可调,无兵可派,他们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行。   “边境的兵马不动,皇城的兵马有多少可以动?”皇上再不精通政务,当皇帝这么多年也清楚,边境的兵马不能乱动。   动了,那三国定会开战,届时东林就真正是四面楚哥,四面战乱了。   “三万应家军,十万禁军。皇上,禁军不能动。”袁相站出来,回道。   王相适时站出来,推举应颐带援兵前往前线,但是皇上没有应,只叫众人再议。   王相一看就知皇上不舍得派应颐去,也不放心让应颐离京,要知道应颐现在可管着十万禁军,管着京城的安危,管着皇上的安危。   这个当口把应颐调走了,皇上想必会不安吧?   王相也不觉得有什么,当即又提了一个老将,那名老将敢打敢闯,勇猛无比,惯常以少胜多,每每都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是那种越是有压力,越是处境危险,越是能打出奇招的人,这种情况最适合他去前线。   皇上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当即,整个朝廷高速运转,不到两天的时间,户部便把粮草筹集好了,兵部也东抠西抠的,抠出了五万兵马。   有了这五万兵马,前线的危机暂时能解除了。   那老将带着五万兵马出城那日,皇上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也只是松了那么一口气,一转头皇上就命刑部查叛乱一事,并重点交待他们,查康王与南凉太子勾结一事。   谁也不是蠢蛋,南凉太子在东林秘密建立的势力,前脚曝光,后脚就有人背叛东林,与他国勾结,此事与南凉无关,与谁有关?   南凉太子这是知道,他埋在东林的大部势力都要废了,在废掉之前,他物尽其用了,借此狠狠的坑东林一笔。   原本,皇上碍于此事与宗室有关,又考虑到谢五爷十有八九,是当年那个孩子,皇上想要低调处理此事,不想……   南凉太子根本不给他机会,这迎头一击打得皇上措手不及,也让皇上气恼不已。   国难当头,皇上也顾不得宗室的面子,更顾不得保全谢五。   当然,只要谢五是他儿子,他怎么也能保住谢五,大不了就让谢五换个身份,以他失散的儿子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回来就成了。   皇上把一切都想好了,却低估了南凉的太子狠,也低估了南凉太子在东林的势力。   皇上的命令刚下达,刑部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东林各地就传来噩耗……   “皇上,不好了,江淮的粮仓被烧了,数百万石粮食化为灰烬。”   “皇上,两广的粮仓也被烧了。”   “皇上,闽粤的粮仓被烧了。”   ……   继前线大军的粮草被烧后,又有数十座粮仓被烧,全都是存粮最丰的粮仓出事了。   这些粮仓被烧,别说大军战时的供给,就是将士们正常的粮食供给也不够了。   东林,正式进入缺粮时代。   皇上气得吐血,此时他才明白南凉太子一事,带来的危害有多大,而他放走南凉太子的行为,又有多么愚蠢…… 第456章 黑手,北王太腹黑   东林正式进入缺粮状态,也正式进入备战状态,皇上与满朝大臣每天都处在高度紧绷中,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京中的百姓还好,他们只知道急报一封接一封来,许是出事了,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因为……   皇上与一众臣子联手,将消息瞒了下来,没有外传,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   但,消息能瞒下来,发生的事却不能不处理。   南凉太子在东林秘密建下来的势力有多大,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查清楚,而各地方的坏消息,还在不断往京城传……   皇上初时还有耐心,给了刑部三天的时间,结果刑部尚书除了查到几户明显,已经暴露出来的人家,什么人家也没有查到。   皇上怒极,当场就革了刑部尚书的职,并把此事交给袁相袁家主来查。   刑部尚书背景不够强,根本不敢往深里查,但袁家主不怕。   对刑部尚书来说,查与南凉勾结的案子,是一个烫手山芋,很有可能他刚查到什么,就被人灭口了,但对袁家主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排除异已的机会。   东林朝野对南凉太子充满仇视,只要他认定某个人可能与南凉太子勾结,不需要证据,皇上就会要他的命。   王家、萧家和谢家的本家动不了,但旁枝还不能动吗?   让那三家伤了元气,他们袁家自然就能往上一步。   要不是北王从不与朝臣来往,在朝中没有什么力量,他都想趁机把北王的势力给剪除了。   他可没有忘记,他与北王之间的恩怨。就冲着他杀了北王府那么多老兵,北王也不会放过他,不想被北王灭了,就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惜,可惜了……”袁家主接下这个任务,就在心里列了一个名单,准备对那些人下手,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与北王相关的人,袁家主一脸遗憾。   不过,没鱼虾也好,等他把王、谢、萧家全部踩下去,待到他袁家一家独大,便是北王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袁家主想得很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他还没有动手,就摔断了腿!   腿骨折断,又因丹医救治不够及时,以至于伤上加伤,没有半年根本好不了。   正值查案时刻摔断了腿,要说这是巧合,谁都不信。   皇上在愤怒之际又不免心悸……   南凉太子这是多大的势力,才能让他东林的丞相,在东林摔断腿?   必须!立刻!马上!将南凉太子在东林的势力剪除,不然他这个皇帝也寝食难安。   袁家主查不了此事,皇上指派了另一个人,可无一幸免,不管哪位大臣,刚应下差事就出事了,根本没办法查。   断胳膊断腿,伤眼睛伤手,伤得都不轻,至少没有办法办公,没有办法查案。   且,个个都是意外,没有一桩是人为。至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人为的。   一个人倒霉,他们还能认为是巧合,可两个、三个、五个呢?   凡是接手查南凉奸细案的官员,都出事了,这真是巧合?   没有一个人相信!   众大臣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排除异己的好机会。可现,没有一个人敢接下这个差事,人人避之不急,生怕皇上把这差事交给他们。   一个个大臣出事,却什么问题也查不出来,皇上比朝中的大臣更着急,可着急又能怎么办?   南凉太子安在东林的奸细有哪些,那些大臣为何会出事,不仅仅是朝中大臣查不出什么来,就是他的暗探也查不出什么来。   南凉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能干,也比他想象中的有手段,在东林居然能阻止他这个皇帝查案,简直是……可恶!   皇上又气又怒又慌,他将所有合适,查这个案子的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适合。   不对,有一个,但那个人……   皇上的真的不想用!   ……   宫里,皇上在为这桩案子发愁。君子阁密室里,北王与江河,也在谈论这桩案子。   和皇上的忧伤不同,江河见到北王出现,极力压抑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王爷,事情都办好了,朝中上下无一人敢接此案。”   十年了,王爷终于肯出手了,天知道……他们这些人都快放弃了。   “嗯,把尾巴收干净,本王不希望……查到你们,明白吗?”北王坐在石椅上,双手放在两旁的扶手上,明明只是随意一放,却透出几分君临天下的霸气。   这就是北王,一举一动无不显露出不凡!   江河看得心头火热,双眼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王爷放心,咱们这些人……干得就是见不得光的事,绝不会叫人发现。”   暗算那些大臣的黑锅,南凉太子背定了,旁人绝对想不到,是他们出手的手。   “嗯。”北王应了一下,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道:“应池带人去了蜀地,你让人照应一二,他要什么都给他办成,别叫他知道,明白吗? ”   北王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突然想到这么一桩事,随意一听,但是……   江河却不敢随意一听。   应池是帮楚九歌办事,凡是涉及楚九歌的事,他都不敢随意。   他太清楚,楚九歌对他们王爷的影响。   先前十年,他们也说服不了王爷去争,楚九歌一出现,不需要任何人劝,王爷就决定去争了。   可见,楚九歌对王爷的影响之大,远超所有人。   “王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江河双手抱拳,低头应道。   仔细看会发现,此时的江河在北王面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恭敬。此刻,在北王面前,他近乎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而北王没有一点不适,好像合该如此。   “王爷……”江河今天特别激动,禀报完此事后,又一连说了好几件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以往,应池都不一定会禀报,但今天他却说个没完,可见他今天有多么兴奋。   北王初时还有耐心听,听了几桩就不耐烦的打断:“够了!”   江河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如果是以往,北王只会说按你们的规矩办,但今天……   北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道:“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王爷!”明明被罚了,江河却兴奋得不行。   他知道,他们家王爷这是终于肯争了。不是像之前一样,只是想灭了巫族,而是真的去争那个位置!   这对他们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北王懒得搭理他,长腿一迈,从他身边走过。   江河不自觉的低下头,恭送北王离去…… 第457章 帝心,本王说你是就是   查南凉奸细这事,在此这前,在朝中大臣眼中是一桩好差事,只要稍微有点背景的人,都想接下这桩差事。   接下这桩差事,旁的不说,至少自己一定是安全的,与自己亲近的人也是安全的。   作为查案的钦差,就是再怎么蠢,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来吧?   要是查到自己熟悉的人,还能为他们遮掩一二,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还能捞不少好处。   这些好处当然不是那些奸细给的,奸细给的好处他们也不敢收,他们收的自然是清白人家的。   你说清白人家,为什么还要给好处?   呵……奸细这种事谁能说得清?   只要查案的人说你有可能是,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为了安心,就算明面上不给查案的人好处,私底下也得行个方便吧?   人家没有坑你,某些时候就是帮了你。   不过,那是之前,在八位大人伤的无法上朝、办公后,就再也没有人想染指这桩案子了。   套前任刑部尚书私下那句话:天知道,能不能活到把证据,交给皇上的那一刻。   先前,他们觉得前任刑部尚书太傻,这么好的踩人上位的机会,他居然放过了,还丢了官职,但看到其他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所有人都开始赞前任刑部尚书英明。   难怪,不是世家出身,却能在刑部尚书之位一呆就是十年,果然是老狐狸。   人,天性趋利避害。先前还有人主动站出来,将这桩案子揽下,但现在皇上提起此事,满朝大臣都站在原地不动,被皇上点到名的人,有胆量的就会说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没胆量就老实应下,然后……   等着断胳膊,断腿。   没有让他们失望,凡是应下来要查此案的人,很快就会受伤。   又有两位大臣受伤后,皇上终于死心了,认命了。   说是文武百官,但真正能站在朝堂上,得用的也就那么几个,再伤下去大殿上都站不满了,他也没有趁手的臣子可用了。   没有办法,皇上让人宣了北王进宫,把这件事交给北王去办。   满朝大臣听到皇上这个任命,一个个长松了口气……   北王好!   北王一直中立,在朝中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与任何大臣来往,他不会偏帮任何人,更不会故意陷害任何人,他们这些清白的人可以安心,不用担心被奸臣陷害了。   而且,北王自身本事高超,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他们就不信南凉太子的人,能伤得了北王。   其实,在袁家主受伤后,朝中就有不少大臣,想要把北王推出来,但想到前不久明珠公主横死的事,一众大臣又乖乖闭嘴了。   明珠公主之死影响极其恶劣,对皇室的影响难以估量。虽因沈卿、北域和边境的事,让众人暂时忘了明珠公主之死,但那是他们这群大臣,京中的百姓可没有忘了。   就是现在,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仍旧有人在谈论明珠公主的事,也就是皇上在宫里不知晓罢了。   当然,他们这群人绝不会作死的,在皇上面前提明珠公主的事,以免皇上恼羞成怒。   他们可没有忘记,皇上把这件事交给王梓钰去查了,王梓钰查了三天,给了皇上一个答案:明珠公主纵情而亡,情况属实。   皇上当时就把王梓钰的折子摔在地上,要不是顾忌王梓钰的身份,皇上铁定会砸在王梓钰身上。   可就是这样,皇上还是当着一众大臣的面,把王梓钰骂得狗血淋头,也就是王梓钰脾气好,气度大,背景强,不用担心失了帝心就没有活路,这样换作他们,怕是会吓得当殿撞死。   皇上不接受这个答案,让王梓钰再查,不过可惜的是,王梓钰还没有查出什么来,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就来了……   一时间,东林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这时候谁还管得了明珠公主的死。   没看到,就是杨贵妃与太子也安静了吗?   查南凉奸细的案子交给北王后,朝堂上就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哪位大臣摔断胳膊、摔断尾椎骨的,但是……   他们却时不时听到,北王被人暗杀的消息。   明面上,朝臣不敢说什么,但私底下大家聚在一起,还是忍不住议论:“这南凉太子是恨上北王了,其他人查,他只是出手警告一下,断个胳膊和腿就行,北王一接手这案子,南凉太子连杀手都派出来了,这是非要治北王于死地不可呀!”   “不一定是南凉太子,也有可能是那些奸细,或者与南凉有来往的人,他们心虚,怕被北王查出来,就想先下手为强。”   “这事……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你说,南凉太子不断暗算查案的大臣,难道他就没有想到,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暗算,皇上会越来越不满,派来查这桩案子的人,身份就会越来越高,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南凉太子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一位官员,神秘兮兮的开口,但他的话一出,就被人怼了回去:“你想太多了!南凉太子收买的那些人,能藏一时藏不了一辈子,别说皇上就是咱们也不能忍。南凉太子只是想要阻一时,好让他最后利用这些奸细,完成针对咱们东林的计划,或者安排一些人逃回南凉。”   除了这位大臣外,以有一位大人道:“南凉太子也许以为,他有本事把我们这些东林的官员都解决了呗。毕竟,我们谁也不知,我们身边有没有南凉的奸细,指不定我们身边的小厮,车夫,就是南凉的奸细。”   还别说,他随口一说竟是成真。   北王接手此案没有多久,就查出一批来历有问题的下人,这些下人十年前陆续卖入各大京官的府上,有不少人因表现出色,成了朝中大臣身边得用的管家,或者心腹。   北王查出这些人的身份后,并没有上报给皇上,而是将证据私下给了那些大臣,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态度很明确……   北王,放了他们一马!   但,并不是所有身边有奸细潜伏的官员,都等到了北王让人送来的证据,比如朝中的保皇派官员,他们就没有等到北王私下让人送来的证据,他们等到的是…… 第458章 伏杀,别挡本王的道   北王的鬼将!   不需要官府审判,也不需要官府定罪,北王直接带着他的鬼军,把那些官员身边的南凉奸细给抓了,而且是大张旗鼓,人尽皆笑……   北王做事也漂亮,他并不动那些官员,拿出证据后,只抓奸细,叫那些官员无话可说。   有不讲理的,类似袁家一派的官员,死活不允许,只说就算这人是奸细,也不该由北王来拿人,他们会报官府,交给官府解决。   北王也不跟他们叽叽歪歪,只冷冷的看着他们:“人死了,谁负责?”   “自,自然是……”官府二字还未出,北王就冷冷的道:“你们负责?”   “我们……”他们哪里敢负责,而且他们不让北王把人带走,就是为了弄死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负责。   但是,北王压根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扬手,亲卫就捧着一张纸上前:“签了,奸细就可以留下。”   “这……”想把人留下来的官员,接过那张纸一看,险些气得吐血。   那是一封声明,声明是他强制要求把南凉奸细留下,强制要求保住南凉奸细,所有的后果皆由他个人承担。   这样的声明,他怎么可能签,他又不蠢:“北王爷,这些人是不是奸细,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能凭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就来我府上拿来,本官好歹是三品大臣。”   “本王说他是他就是,本王说你是你也是。”北王高傲而不屑的道,看那名句官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北,北王爷,拿人是官府的权利,你,你,你没有权利拿人的……”那官员气得吐血,但面对气质凛然的北王,面对煞气冲天的鬼将,他有再多的气也不敢发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小声的指责。   “不签,就别挡本王的道。”北王就不知道客套二字怎么写,随手一挥就把人打趴地上了。   他身后的鬼将面无表情,押着人就往外走。   不是没有人,想用武力把人留下来的,可他们满府上下加起来,也不是北王鬼将的对手,他们怎么把人留下来?   且,自己府上有奸细,就算自己是清白的,他们也心虚,根本不敢跟北王硬着来,也不敢进宫喊冤。   冤什么冤?   北王手上证据确凿,他们府上那些奸细半点不冤,至于他们冤不冤?   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明白……   北王办事干脆利落,三天时间就把南凉太子,埋在东林的奸细找了出来,一天之间就拿下十八位奸细,至于那些被南凉收买的官员?   北王没有处理,他拿下这些奸细后,连同证据一同交给皇上,交由皇上去处理……   前后五天,北王就把事情处理完了。不仅免去了皇上一桩心事,也叫满朝大臣长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南凉奸细一案会拖个一年半载,搞得人心慌慌,腥风血雨,朝野动荡才会结束,不想北王办事干脆利落,他们还来不及紧张、担忧,事情结束了。   当然,事情远远没有这么快结束,后续还有一系列审理、定罪的活,这才是重中之重,但北王并没有参与,他把证据和奸细一交,人就遇刺了!   血楼十三滴血再次出动了,在京城伏杀北王,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南凉太子派来的死士。   南凉太子在北王手中,吃了那么个大亏,埋在京中的线,又一一被北王挖了出来,他要是能忍得下这口气,那就奇怪了。   在前往楚九歌小院的必经之路上,两拔人马站在街的尽头,冷冷的看着踏着夜色而来的北王……   至于这两拔人马,同时选择在这一天,这一时刻,这条街上出手,是意外还是巧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北王爷!”冰冷没有情感情绪的声音,从黑衣人嘴里喊出来。   冰冷泛着青光的长剑,被他们反手握住,剑尖抵在地上,随着黑衣人往前,发出“吱吱”的响声,一连串火花也随之闪现……   北王没有说话,他在原地站地,从容淡定的抽出腰间的长软剑,“唰”的一声,内力灌注,软绵绵的长软剑,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黑衣人见北王亮出兵器,猛地加快速度,冷酷的下令:“杀!”   “哧啦……”一连串的火花飞速闪现,黑衣人身后的同伴,迅速上前,剑尖在地上划过,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响声,随即他们猛地上前,不过眨眼间就将北王包裹住,同时一时刻,剑尖刺向北王……   北王持剑相当,两剑相交,“当”的一声响,又是一连串的火花闪现。   此刻,此时,不断闪现的火花,是这漆黑的夜,唯一的光亮,借着这微弱的亮光,可以看到北王与杀手们,时而靠近,时而分开,速度这快,让人应接不暇……   京城等道上闹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但整条街却安静异常,除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整个京城,好似只有这条街上才有活人!   “咚咚咚……”   一刻钟后,一俱俱尸体倒下,他们死后仍旧呈圆形将北王包裹在其中,但已没有半点杀力,挡不住北王分毫。   北王连看也没有看一眼,手执长剑,无视脚下的尸体,往前踏了数步,看着迎面而站的血楼十三滴血:“这是第二次了!”   “也是最后一次!”机械冰冷的男声响起,和第一次出现的声音一样,但又有什么不一样。   北王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再次指向血楼十三滴血,冷冷的道:“巫族这笔债,本王记下来了。”   “你……”机械冰冷的声音,明显带着震惊,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冷酷的下令:“杀!”   十三滴血,十三位顶尖杀手,瞬间涌向北王,如同鬼魅,忽隐忽现,叫人不知如何应对,但是……   北王却像是开了天眼一样,他们一出现,北王手中的剑必能一击而中,剑剑不落空。   “你,怎么会?”机械的男声,带着一丝丝惊恐与不安,他看着底上倒向的尸首,十分震惊。   “忍术!魔族很多年就玩烂的东西。”北王的声音落下,双手持剑,临空斩下……   “噗……”一片血雾出现在北王面前,只听见血雾后的人闷哼一声。   但下一秒,一柄长剑,众血雾中伸出,刺向北王…… 第459章 委屈,一刀捅死你   “嘭……”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破了楚九歌的好眠。   “谁?”楚九歌猛地惊醒,看着大开的房门,还未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谁,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楚九歌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不等她站稳,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王!”   “北王?你受伤了?”楚九歌紧绷的神经一松,但人却快步上前,摸黑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屋内顿时一亮,楚九歌也看到北王胸前,那长长的一道伤口,顿时倒抽了口气。   这伤,从右肩到左腹,有手臂那么长了,北王还能笔挺的站在门口,气都不喘一下,她能说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吗?   “你还好吗?”楚九歌上前,扶着北王,北王也不客气,顿时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楚九歌身上,“没事。”   “先躺下。”楚九歌扶着北王走到床边,北王却拒绝了,“脏。”   他身上有他的血,但更多的是别人的血。他的血染在楚九歌的床上没事,但别人的血不行……   “这个不重要,你先躺下。”这个时候居然担心弄脏床,北王的关注重点是不是有问题?   但是……   北王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是的!   “好。”北王轻轻地把楚九歌推开,在楚九歌错愕之际,不顾把伤口绷裂,将外衣、长裤脱下,把沾了别人血的衣服丢在一旁,这才躺下。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北王的脑子,真的没有毛病?   北王是不是忘了,他里衣也有血,他身上也有血。他这么躺下去,她的床上同样沾了血,这床单一样脏了,一样没法用了好不好?   但看北王认真、严肃的样子,楚九歌默默地将到嘴的吐槽咽下,去隔壁房间取药箱和烈酒。   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再进来就发现……   北王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楚九歌走进来,都没有惊动他半分。   “这是累狠了?”楚九歌走进,看到北王凹陷的脸颊,和眼下的黑青,心中微微一叹。   世人只会看到他人在人前的风光,却不知他人背后付出了多少。   南凉奸细一案,楚九歌知道一二,自然也知晓北王用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就将皇上和一众大臣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头绪的案子办完了。   朝臣见状,只会赞一句北王能干,但有多少人知道,北王能干的背后,是夜里继日的付出?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哪怕再天才的人,想要取得超出常人的成绩,也需要付出时间与精力。   这一点,楚九歌比任何人都清楚。   北王睡得很熟,一点防备也没有,但楚九歌拿起剪刀,还没有碰到北王的衣角,就被北王一把钳住了手腕……   “是我,松手!”手腕被北王死死掐住,楚九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男人不是睡着了吗?   反应还这么快,简直是要命。   “嗯。”北王根本没有醒,不过是察觉到有危险,身体本能的反应罢了,听到楚九歌的声音,北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就松开了她。   “嘶……”楚九歌看着青了一圈,像是带了手环的手腕,无语的望了望天。   早知道,她应该先提醒北王一声,这可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庆幸的是她不是外科大夫,不然今天过后,她的职业生涯就要结束了。   楚九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又缓了片刻,确定握着剪刀不会手抖后,这才握稳剪刀,仔细、小心的将北王的衣服剪下。   不怪楚九歌这么小心,实在是北王反应太敏捷了,刀尖稍稍碰到他的皮肉,他就有反应……   要不是北王还算相信她,她怀疑她今天就是死一万遍也不够。   “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一刀捅死你吗?”楚九歌拿着剪刀,对准北王的咽喉。   凭楚九歌的专业知识,只要她想,她能让北王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断气了。   当然,她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北王要死了,她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那些追随北王的人,绝不会放过她,上天入地也会弄死她。   将北王身上的衣服剪下来后,楚九歌才知北王身上,不仅仅这一道伤,就是胳膊处也有剑刀,而且极深,幸亏没有伤到要害,不然北王的胳膊怕是要废了。   楚九歌摇了摇头,认命的给北王清理伤口,上药,缠上绷带,然后不嫌弃的,把她干净的被子盖在北王身上。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将染血的衣服和绷带收拾好,转身欲走,手腕却再次被北王拽住:“去哪?”   “嘶……松手!”被北王握的淤青的手,再次被北王扣住,楚九歌不受控制的流出一滴泪。   太疼了。   “你去哪?”北王没有松手,但稍稍松了松力道,他睁开眼,看着楚九歌,布满血丝的双眼,少了平日的冷清与淡漠,多了一丝委屈。   楚九歌受伤的时候,他都陪着。怎么到他受伤,楚九歌上完药就不管他了?   “我去给你熬药,你不会以为,你伤得这么重,上个药就行了吧?”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这男人……不过是受个小伤,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委屈上了。   “本王还未用晚膳,要吃你做的。”北王一向懂得得一寸进一尺,趁机提出要求,并且再次加重力道,握着楚九歌的手,大有楚九歌不答应,他就不松手的无赖样。   楚九歌被他气笑了,“行行行,你松手,我去给你做。”大半夜的熬药就算了,还要做吃食,她简直是悲剧。   “嗯。”北王松开手,合上眼,又一次秒睡。   见识到了北王睡觉的能力,楚九歌也不觉得奇怪,收拾好东西,轻声走了出去,并悄悄合上门,免得惊醒北王。   楚九歌不知,她刚合上门,躺在床上的北王就睁开了眼,他看着楚九歌消失的方向,唇角微扬……   楚九歌这个女人,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紧张他、在乎他到不行,却总是不肯说出来,要旁人去猜。   也亏的是他,要换作旁的男人,指不定就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第460章 魅惑,不能受伤的十章   北王吃完饭、喝过药后,楚九歌便出去了,在隔壁屋里将就了一晚……   但是,天还未亮,楚九歌就被北王的暗卫叫醒了:“楚姑娘,这是我们王爷的朝服,王爷今日要上早朝,不能晚到。”   “你们王爷的朝服给我干吗?坏了、破了找绣娘,我不会补。”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天不亮又被人叫醒,饶是楚九歌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爆了。   北王府的人,是把她的客气当好欺了吗?   “楚姑娘,朝服是新的,没有坏也没有破,这是我们王爷今日穿的衣服。”暗卫满头黑线,僵着一张脸解释道。   楚姑娘这是在装傻?   “所以?”楚九歌后退一步,并不接。   她听懂了,但她为什么要接?她又不是北王的丫鬟。   “王爷平日从不许人近身,都是自己换朝服,但今日王爷身上的伤,恐有不便,劳烦楚姑娘帮我们家王爷换上朝服。”暗卫深知楚九歌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说完就单膝跪了下来:“还请楚姑娘帮忙。”   “我要不帮呢?”楚九歌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这一个个吃定她了?   暗卫正要劝说,隔壁便穿来北王的声音:“楚九歌……”   连名带姓,似有不悦。   显然,楚九歌与暗卫的对话,北王听到了,并且不高兴。   “你……故意的?”楚九歌瞪了暗卫一眼,没好气的道。   她还要不明白,那就是蠢了。   暗卫低头,并不解释,只将衣服捧到楚九歌面前,十分执着。   身为暗卫,他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可是……   王爷压根不需要他保护,像昨夜那般的伏杀,他别说保护王爷,不拖累王爷就是好的。   作为一个保护不了主子的暗卫,他只能想别的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所以,楚姑娘……真是抱歉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暗卫,我记住你们北王府的暗卫了。”楚九歌黑着脸从暗卫手中抢过衣服,就往隔壁走去。   进门,就将衣服往桌上一放:“醒了就赶紧换衣服走人,你的暗卫说你今天要上朝。”   “给本王……把伤口多绑两层。”北王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露出略有几分单薄上半身,长发披散在身后,薄唇透着一丝不健康的白,双眸微微合上,掩去了一身凌厉,不复平日的冷傲,反倒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惑。   北王是习武之人,但身上的肌肉并不显,也不像习武之人那般黝黑,平日藏在衣服里的肌肤,比脸白几分,在染了鲜血的绷带的衬托下,反倒透着一丝瘦弱。   楚九歌承认,这样的北王挺好看的……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唇是嘴辰。不过……   楚九歌这才发现,北王的眼睛单独看,并不算特别好看,至少不是那种会让人惊艳的美,鼻子和嘴唇也是一样,分开来看也就六七分罢了,但是……   组合在一起,却生生有了十分,而当北王睁开眼,十分又变成了十二分的好看。   北王眼中的沉静,还有那忽隐忽现,神秘流转的金光,为他加了许多分,每每对上北王的眼睛,楚九歌都有一种,她被北王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感觉……   那双眼明明没有含情,但当你与之对视,却舍不得移开眼。   霸道而专注,沉稳而隐忍……那是一双满是秘密的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想要靠近。   北王说完,半天不见楚九歌有反应,不由得皱眉……   他眼开眼,淡淡地扫向楚九歌,见楚九歌呆呆的看着他,心中的不快顿时被喜悦取代。   北王眼中含笑,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楚九歌,浅色的唇微微上扬,特意将声音压低,低沉而嘶哑的道:“本王好看吗?”   “咳咳……”楚九歌反应过来,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对上北王戏谑的眸子,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强自镇定,故作傲慢的道:“还行,只比我差点!”   北王轻笑一声,点头附和:“确实,夫人天之国色,本王万万不及也。”   “谁是你夫人,别乱喊。”恼羞成怒的楚九歌,没好气的瞪向北王。   “好,夫人说不喊,便不喊。”北王一脸正经,严肃的点了点头,“夫人,本人还要上早朝,劳烦夫人替本王把伤口重新包一下。”   “行,我帮你把染血的绷带换一下,药效还在,不用换了。”楚九歌看了一眼北王身上的伤,聪明的没有跟北王较真下去。   北王就是个偏执狂,自恋狂,他认定的事,无人能说服他。   就好比,北王认定她暗恋他,喜欢他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无用,只当她是故意在掩饰,简直是……能把人气到吐血。   “把伤口处的药都清了,另外多包几层,不能让人闻到血腥味,不能让人闻到药味。”北王简单的交待道。   “不上药?”楚九歌拿着药箱,没有动。   “不上药。”北王点了点头。   “你的伤口不上药,会有腐烂的可能。”北王这次受的伤和上次一样,伤口血流不止,无法愈合。   她在药里滴了几滴血,才让伤口止住了血,不再恶化。   “无所谓……只要不让人发现,本王受了伤就行。”北王蛮不在乎的道,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的伤口太深,太长,不上药你的伤口很容易绷开,根本瞒不住。而且,南凉的事不是了了吗?你被南凉死士伏杀,受伤不是正常的吗?”作为大夫,楚九歌不认同北王这种拿身体冒险的行为。   “本王可以被刺杀,但……绝不能受伤,你明白吗?”北王从楚九歌眼中,看到了担心与紧张,唇角不由得再度上扬,好心情的为楚九歌解释道:“楚九歌,你可知……本王的敌人遍布四国。想要本王命的人不计其数。你说,那些人知道本王受伤了,会如何?”   “趁你病,要你命。”楚九歌想也不想就道。   “不错!一旦让他们发现,本王受伤,身体虚弱,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南凉的太子,巫族,魔族,荣兰,甚至……   他们东林的皇帝陛下,都想要他的命。   是以,他必须强大,必须强势,必须强横。   是以,他不能受伤,不能虚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给他的对手。   一旦,让人发现他的虚弱,他的破绽,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461章 猎场,东林有本王在   北王说得很平静,很淡然,他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而像是一个旁观者,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但是……   楚九歌却觉得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涨的难受……   她终是没有忍住,说道:“不能受伤,不能虚弱,不能软弱……可你是人,总有软弱的时候,总有生病虚弱的时候。你时常被那些人暗杀,你总有受伤的时候,难道你要一直撑下去?”   那得多累?   撑一时间容易,可一辈子那么长,北王他……   “不是要一直撑下去,而是必须撑下去。不想死,本王就必须撑下去,撑到……整片林中只有本王一个人。”北王看着楚九歌,并不隐瞒自己的野心。   “整片林中只有你一个人,天下一统吗?”与北王接触的较多,楚九歌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这天下,不太平。   这天下,早晚会乱,但最后是合是分,只有天知道。   “会不会天下一统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天下已经乱了,四国的平衡被人打破了,有人带头站了出来,其他人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必须站出来。”北王靠在床头,神色淡然的看着楚九歌,见楚九歌并没有被吓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不愧为是敢喜欢他北天骄的女人,果然有胆色。   就冲着这份胆色,他北天骄也不会负了他。   “不想当棋子,是吗?”楚九歌能理解北王,她也不想当棋子,所以拼了命的想要立起来,不再受人摆布。   “不……这天下不是棋局,这天下是猎场,我们不是棋子,我们这些是猎人,同时也是猎物。我们都处在这片名为天下的猎场里,逃不掉,跳不出去,不想成为别人的猎物,就必须成为狩猎者,将他人变成自己的猎物,你明白吗?”   四国这个大猎场,原本彼此都维持着微秒的平衡,每个人都有野心,但每个人都不敢表现出来,就怕成为那出头的鸟,但就在这时……   南凉太子冒头!   南凉太子在东林的势力曝光,曝露了南凉的野心,也将四国的平衡打破了。   南凉已露出獠牙,把其他三国当成猎物,不想被南凉猎杀,就必须将南凉猎杀了。   此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四国都不可能平稳。   先前,不管江河那些人怎么劝说,他都不曾点头,是因为他清楚那时时机未到,现在……   时机到了!   至于江河那群人的误会?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笑了笑……   就让他们误会去吧。   让他们误会,进而重视楚九歌,总比他们轻视楚九歌的好。   他北天骄捧在手心的人,谁也不能轻视。   北王说完,见楚九歌一脸凝重,不由得笑了笑:“不过是天下大乱而已,算得了什么事。天塌下来还有本王在,你不必忧心。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本王清理伤口。”   楚九歌再不动手,他就得饿着肚子出门了,他倒不怕饿,但不想错过楚九歌亲手做的美食。   哪怕,只是一碗粗茶淡饭,他也不想错过。   “我在想你这个猎人与猎物的说法,我曾听过……类似的说法。”楚九歌深深地看着北王……   在她的认知里,北王是霸道的、是狂妄的、是高傲的、是不讲理的……她见过北王凶残的一面,不讲理的一面,傲慢的一面,唯独没有见过这般睿智的北王。   他身为局中人,却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迷失在局中;他要争这个天下,却没有被权利冲昏头脑,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睿智通透,这就是北王。   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北王,那个只会用剑说话的北王,不过是北王其中的一个面而已。   “听过并不稀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北王并没有追问,只当楚九歌是从谢三或者王梓钰那里听到了。   除了他们二人,楚九歌认识的其他人中,都没有这份见识。   “所以,你是在嘲讽我没眼睛吗?”她就没有看明白!   “你看上本王,谁敢说你没有眼睛?这世上还有人,比你的眼光更好吗?”楚九歌这辈子最值得称赞的事,必是她的眼光好,看上他北天骄。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北王真是天下第一厚脸皮。   “本王的好你不是知道吗?本王还需要自夸吗?”北王看着楚九歌,面露不解。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并不是装的,但就是这样才叫楚九歌崩溃……   这人是自恋到什么程度了?   “你坐好,我给你把药清了,看看怎么把你的伤口包起来,才不会让伤口裂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缝起来吧。”北王想也不想,就道。   他曾经用这个办法,帮楚九歌把伤口缝好了。昨晚他就让楚九歌把伤口缝起来,但楚九歌不同意,说伤他的剑特殊,他这伤最好就是用药,让它自然愈合,缝起来伤势反倒会更严重。   他昨晚没有坚持,是因为太晚了,楚九歌需要休息。   “你的伤,不能缝起来,你明白吗?”楚九歌再次强调这一点,“伤你的剑浸泡过让肌肉腐烂的药物,我虽然替你把伤口清理干净,但有些药深入到肌肤里,需要用要一点点逼出来,这个时候要把你的伤口缝起来,毒素会顺着针口渗入到伤口里,你的伤口会烂得更快,最主要里面会烂。”这才是楚九歌最担心,伤口里面要烂了,那真正是要挖肉刮骨。   “三天就够了,三天后……”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终是说道:“没有意外,三天后……本王会带兵前往边境。”   “援军不是才走,怎么你又要去?”楚九歌发誓,她真的不是担心北王,她就是随口一问。   对的,就是随口一问。   “领军的那位老将军……昨晚死了!”南凉太子命人下的杀手,为了阻止东林的援军赶到边境,好为北林、南凉、西凤三国联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楚九歌沉默片刻,嘲讽的道:“咱们皇帝真没用!”   南凉太子这是把东林当后园,想干嘛就干嘛,简直是把东林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皇上他心里没有天下,他心里只装着他的仇恨,你别对皇上抱任何指望。不过,没有关系,东林还有本王。有本王在,谁也动不了东林半分。”哪怕他再不想认,再不乐意,也会担起这份责任,只因……   他的身体里,流着……东林皇室的血脉! 第462章 特权,北王人缘好   胳膊拧不过大腿,楚九歌拗不过北王。哪怕楚九歌知道,将北王的伤口缝合起来,不利于伤口恢复,但她更清楚……   不将北王的伤口缝起来,就会对北王的性命不利。   在四面皆为敌,在所有的敌人都想趁乱咬北王一口的时候,北王真的不能受伤。   “我这里没有,完全没有药味的药膏,只能用绷带给你多缠两层,你自己也注意一些,别让人碰到了伤口。”楚九歌帮北王把伤口缝起来后,又给他缠了十几层绷带,这才将伤口彻底封住,闻不出一丝异样。   “嗯。”北王起身,张开双臂,以眼神示意楚九歌为他穿衣。   楚九歌看了一眼,被她丢在桌上的朝服,又看了一眼理所当然的北王,气得直磨牙:“我不欠你的。”   “嗯。”这一点,北王无比认可,楚九歌不欠他什么,反倒是他欠了楚九歌一份情。   楚九歌那么那么喜欢他,他虽然也喜欢楚九歌,但绝对没有楚九歌喜欢的那么多,在这一点上,他欠楚九歌的……   见楚九歌看着桌上的衣服,却没有动,北王只当她不会,提醒了一句:“先把上面的里衣拿出来。”   “这件?”楚九歌看了一眼,北王身上的伤,终是妥协了。   罢了,她就帮北王拿一下。   “嗯。”北王点了点头,背过身,好方便楚九歌为他穿上,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楚九歌又气又无力。   这男人认定的事,真的就是死认定了。   无奈,楚九歌只得憋着气,帮北王把衣服换上。   朝服共有五层,楚九歌还真不会穿,好在北王自理能力强,在他的指点下,楚九歌磕磕绊绊的,还是替北王把衣服穿好了,且整理得平平整整的……   当然,这是楚九歌自己认为的。   “好啦。”踮起脚,帮北王把领子整好,楚九歌后退一步,看着身形修长,俊帅无双的北王,楚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她的手还是很巧的,这不,经她这么一打扮,北王果然帅破天际。   “时间来不及了,不必准备本王的早膳。”趁楚九歌不注意,北王悄悄的将衣袖的皱褶拂平,将衣领不规则的地方整理好,将不舒适的位置调整好。   当然,这些小细节就不必让楚九歌知道了,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要以鼓励为主。   “好的。”楚九歌满口应下。   她会告诉北王,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给北王准备早膳吗?   一大早的,她都没有停一下好不好?   北王看了一眼天色,没有再拖延,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中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楚九歌的道:“最近外面乱,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你要什么药草就让江河给你送来。先前,本王让江河收集了一些药草,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他比对过,楚九歌用的药草和那些在乡野行医的大夫,用的药草是一样的,为了让楚九歌没有后顾之忧,他很早就让江河去收集了。   只是,他不确定江河能收集到多少有用的药草,便并没有告诉楚九歌。   前几日,江河主动来报,说是收集了几大船,足够楚九歌用一阵子。   楚九歌看着北王,怔了一下,才道:“多谢北王。”   她真的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北王居然悄悄的为她做了这么多。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唇角扬起,眼中含笑。   小女人就是小女人,一点小事就感动成这样,真是的……   以后,他要对她更好,她岂不是要感动坏?   想到楚九歌感动的,抱着他大哭大笑的样子,北王上扬的唇角,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北王心情颇好,哪怕是带着伤,一大早的去上早朝,脸上也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周身的寒气也收了起来,不复平日的冷漠。   有几个得了北王好处的官员,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北王心情不错?”   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因北王特殊的身份,再加上北王从不与朝臣接触,在朝堂上,北王几乎没有能说上话的官员。   以往,北王也会来上早朝,但他往那里一站,周身的寒气能把人冻死,一米内都无人敢靠近。但今天却有不少大臣上前打招呼,叫不少人啧啧称奇,而最叫他们震惊的还是,北王居然应了:“嗯,遇到一桩不错的事。”   “不错的事?”问话的官员愣住了。   北王昨晚不是遇到死士伏杀了吗?   这还叫不错的事?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北王居然搭理他了,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吗?   “嗯。”北王虽然心情好,但明显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意思,淡淡的应了一下,便不再开口。   但就是这样,也叫上前的官员们高兴极了,对北王的印象也改观了。   北王似乎不像他们认为的那么高傲难接近,这不他们打招呼,北王都应了,虽然话不多,但态度却不差呀。   晚到的官员,见不少人都上前给北王打招呼,并得到了回应,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行个礼。   北王是一品亲王,他们这些官员见了,本就该给北王行礼。以往大家都不敢上前见礼,北王也没有表现不满,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但现在……   有人带头了,他们哪里敢不行礼?   一时间,满朝大臣都忙着上前给北王打招呼,就是那几个一品大臣也不例外。   皇上走进大殿,透过屏风,正好看到一群大臣围着北王,顿时脸黑了……   什么时候,北王跟朝中大臣关系这么好了?   不等皇上多想,太监就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一众朝臣听到声音,忙各就各位的站好,低头,跪下……   满殿大臣一一跪下,唯有北王站在那里,在一众大臣的衬托下,显得异常醒目。   皇上看了一眼北王,黑沉着脸坐下……   这就是他不喜欢北王的原因。   哪怕是在正式的场合,北王见他这个皇帝也不跪,偏偏这还是他特许的。   没办法,北王的功劳太大,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他不想再给北王增加兵权和封地,又不能让军中将士寒心,让北域那些兵马对他这个皇帝不满,只能给北王一些特殊礼遇。   但他没有想到,他只是开口试探一下,北王就理所当然,半点不打折扣的受了,一句推拒的话都没有,叫他这个皇帝骑虎难下…… 第463章 留膳,一点也不客气的北王   皇上的眼神在北王身上一扫即过,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如同无事人一般,淡然的说了一句“众卿平身”。   底下的官员皆低着头,并没有人看到皇上的不满,除了北王。   但北王会在乎吗?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而他也不是什么孝子贤臣,不会为了皇上而改变自己的性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大臣谢恩起身,如此一来,北王站在那里,也就不算明显了,皇上看北王的眼神,也顺眼了一些。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上身边的叶公公,高声喊道。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东林内忧外患,怎么可能没有事,叶公公一唱完,就有文臣陆续站出来,奏报各地事务……   之后,武官也一一站出来,奏报边境布防,以及军资、人员安排。   说完这些已是两个时辰后,大家都累了,但皇上并没有退朝的意思,他的视线落在北王身上:“南凉奸细一案,北王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无。”北王站了出来,言简意赅,好似多说一个字,就会累到一样。但朝臣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   北王就是这样的呀,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位年轻的北王,冷酷到没有朋友的作风。   “那么,南凉死士伏杀我东林官员一事呢?朕听闻你昨晚被南凉死士暗杀,你也算是受害者,说说你有什么想法?”皇上这是在给北王拉仇恨。   这段时间,南凉死士不断在东林作恶,杀了不少官员,而他们伏杀的对象,没有一个活了下来,唯有北王。   作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众人在钦佩他的同时,免不了会有几分记恨,尤其是家里有人因此而死的人。   “以杀止杀。”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只说出自己的看法。   “此事,朕交给你办,可行?”他可是知道,北王在四国皆有不少暗中的势力,只是藏得深,没有人能挖出来。   事实上,各国之间彼此都有势力渗透,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臣,办不到。”北王拒绝的干脆,好似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北王还补了一句:“东林无人,可以请杀手。暗风楼少主就在东林境内,皇上可以让人联系他。”   “放肆!我东林怎会没人!”一句话,就把皇上气得不行,北王果然是聊天终结者。   一众朝臣见北王又把皇上激怒了,纷纷叹气,然后熟练的上前,用别的话题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又费了半个时辰,皇上的怒火平息,早朝议事也结束了,叶公公终于宣布退朝了。   一众朝臣松了口气,趁皇上看不到,悄悄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北王来上早朝,皇上与北王说不到几句,就会冷场……   要是他们不出来打圆场,北王与皇上就能僵持一整天。北王和皇上两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他们受不了呀。   一个九五至尊的帝王;一个手握重权,权倾天下的北王,这两人不管是哪一个,散发出来的威压,都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好在,这么多年来,他们转移皇上注意力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他们要承受的压力也就小了许多。   退朝后,一众大臣依次而出,为了不堵住出去的路,大家都有默契,不会在这个时候拦人说话,北王独自走在后面,算是安静了……   只是,等到北王踏出殿门,就被宫里的小太监叫住了:“北亲王,皇上有请。”   走在最后的几位一品大臣,听到这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见北王神色如常,这几人相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加快离去的脚步。   皇上把北王单独留下,肯定不会是好事!   皇上留人,北王自然不能拒绝,随同小太监来到偏殿,还未行礼皇上就摆了摆手:“正好,陪朕用膳。”   皇上面前,摆了满满一桌菜,桌上有两碗白米饭,一碗在皇上面前,一碗在皇上左侧,显然那就是北王的位置。   “臣,谢过陛下。”北王看了一眼,从容落座,在皇上动筷后,这才端碗用饭。   皇上看了一眼,心底满意了几分。   好在,不是全然无礼。   陪皇上用饭,用的不是饭,是荣耀,几乎没有大臣敢放开了吃,但是……   北王却浑不在意,哪怕桌上的菜,几乎都是对伤口不利的大发之物,北王也吃得从容淡然,很快就将一碗米饭再完,让太监盛了第二碗。   太监愣了一下,这才匆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北王手中的碗,为北王盛饭。   皇上的食欲向来不佳,宫里用的碗都很小,别说一个大男人,就是食量正常的女子,一碗饭也吃不饱人,但是……   他侍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留了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用饭,哪怕是王、谢那样的家族,家主被皇上留饭,也不敢放开了吃。皇上留膳,要加第二碗饭的,北王绝对是第一个。   而且,北王不止加了一碗,他加了两碗,一连吃了三碗饭,哪怕皇上吃完,放下筷子了,北王仍旧还在吃。   皇上也不生气,只笑笑的看着北王,等到北王吃完,这才打趣道:“你跟朕,倒是不见外。”   “臣习惯了。”北王回答的含糊,不知是说习惯了跟皇上不见外,还是习惯了吃这么多。   皇上也不问,只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北王的肩膀:“这个习惯好。走,起来陪朕散散步,消消食。”   “是,陛下。”北王从容起身,跟在皇上身后,落后皇上半个身子。   君臣一前一后,朝御花园走去,服侍的人远远的坠在后方……   皇上走了两步,见北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道:“朕听说,昨晚刺杀你的人,不仅有南凉的死士,还有血楼的杀手,你可有伤着?”   “有。”刚吃饱的北王,并没有变得好说话,反倒更冷酷了,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寒气。   他很清楚,皇上问他的伤势,绝不是关心他…… 第464章 受伤,聪明人太多了   皇上并不意外。   昨晚,收尾的工作就是皇上的人做的,他们清楚的看到,那些杀手剑上的血。   那些血肯定不是杀手的,只能是北王的,只是不知北王伤得有多重?   当然,也不排除北王特意制造,他受了伤的假象,以引诱那些蠢人上勾。   “你伤得可重?”不知,皇上就直接问。   与北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皇上对北王这人也算了解。   直接问北王,北王还会说,你要是拐弯抹角的打探,北王连鸟都不鸟你。   当然,北王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只能靠自己也判断了。   “很重。”北王坦然无比,承认自己受伤了,“从右肩一直到腹部,伤口半米长,半指深,血流无数。”   怕皇上不清楚,北王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楚九歌在,一眼就明白北王指的,正是他受伤的位置,没有半句谎言,但是……   说真话的北王,并没有得到皇上的信任,皇上侧头看了他一眼,冷脸道:“北王,欺君是死罪!”   皇上很想相信,但想到北王刚刚面不改色,吃了那么多带发的食物,再看北王脚步沉稳有力,面上还透着一丝红润,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北王的鬼话。   “那便没伤。”北王从善如流的改口,把皇上气得不行。   皇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鼎:“那鼎,朕看着不顺眼,你把它移开。”   “陛下,臣受伤了。”北王并不动,那鼎虽不至于千斤重,但目测也有三五百斤,如若是平时,他不介意动一下,但今天……   想到出门时,楚九歌担心的眼神,北王便垂下眼眸。   他就是受重伤了,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无事。   皇上冷冷的看着北王:“你若受伤了,皇城将会杀手不断,不想未来半个月,一直被人追杀,就证明你没有受伤。”   “安老将军被人暗杀一事,朕让人压了下来,但此事能瞒得了别人,绝对瞒不了你。你若想安然带兵去前线,就让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知道,你很好!”   “没有必要。”北王再次拒绝,这次换皇上笑了,“看样子,你真的伤得不轻。”   “是,本王伤得很重。”北王十分平静的承认了。   北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皇上还能如何?   “好了,朕知道了,你走吧。”皇上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北王欠了欠身,行个礼转身便走,脚步从容优雅,与平时无异,至少皇上就看不出,北王是真受伤了还是假受伤了。   “去,试一试他。”皇上看着北王渐渐消失的身影,冷着脸下令。   “是。”一道似有还无的声音,在御花园响起,随即只见花草无风而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皇上转身朝宫殿走去,北王一个拐弯,正要走出御花园,但就在这时……   “轰……”一座大鼎,突兀的从侧面飞向北王,速度又快又猛……   但,北王却半点也不惊讶!   皇上不信他受了重伤,但又不信他没有受伤,一番试探自是少不了。   北王侧身一转,后退一步,伸手接住巨鼎……   “嘭……”在巨鼎的巨大冲击力下,北王后退一步,背抵在梁柱上,这才稳住身形。   刚一站稳,北王就用力往前一送,将手中的巨鼎推了出去,“东西拿稳了,再有下一次,本王不介意把你们的爪子剁了。”   “嘭……”一声巨响,巨鼎撞在大树上,随即落在地上,与巨鼎同时落下来的,还有两个黑衣人。   这两人一落下,就哇的一声,吐了口血……   北王看也不看,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又拂了拂衣袖上的皱褶,将衣服整理到,与早辰出门时如出一辙,这才满意的点头。   而后,北王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张嘴吐了口血,那血全部吐在脚下的青石板上,一滴也没有沾在衣服上。   但就是这样,北王还是拿出帕子,将嘴角的血迹擦干,然后又慢条斯理的将十指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北王将手帕随手一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步履从容优雅,衣服干净整齐,好似刚刚被巨鼎撞的吐血的人,不是他一样……   北王走后,立刻就有人去见皇上:“陛下,北王走了。”   “哦……他真受伤了吗?”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的问道。   “属下看不出来,北王接鼎的动作从容有余,走时也不疾不徐,看不出受了伤。但他走之前,吐了口血,血迹全部吐在地上,没有一滴沾在衣服上。”皇家暗探实在拿不准,并不敢做出判断。   “惯会装的。”皇上想到北王说的话,冷笑。   先前在御花园,北王就走在他身旁,他横竖就没有闻到,北王身上有药味,也没有闻到血腥味。   还有那鼎……   那鼎有多重,他也是知道的,北王真要如他所说的,伤得那么重,根本不可能接住那鼎。   “他爱说受了重伤,就让他去,朕倒要看看,有几个傻的会上当。”皇上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旁,对暗探挥了挥手,“下去吧。”   ……   皇上试探北王的事,虽然是在宫里,但……   皇宫里没有秘密,北王前脚出宫,后脚消息就出了宫,至于这消息会传到哪些人的手里,北王不用查也知。   出宫后,北王翻身上马,只是和平时不同的是,北王并没有策马狂奔,而是不疾不徐,任由马儿慢腾腾的走,像是受了伤,不敢让马快跑一样……   但是……   收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京中那些探子见北王这样,一个个不屑的冷笑:“北王还真是惯会装的,他要策马狂奔,我指不定就认为他是受伤了,在强撑。现在这副模样……谁信!”   假亦真是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聪明人惯会多想,北王一口咬定他受了重伤,且还特意研究员里吐了口血,在人前时刻摆出一副,本王受了重伤的样子,反倒叫那些聪明人不敢相信。   而四国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第465章 底线,这才是北王的用意   北王慢条斯理打马前行,一点也不着急。像是怕探子看得不够仔细一般,北王在回去时,还特意绕了大半个京城,去北城一家百年老店,买一盒店里的招牌糕点,这才折回楚九歌的住处。   是的,北王没有回北王府,现在京城也没有北王府。   北王私藏龙袍和谋逆的罪证,虽然洗清了,但因先前的北王府地下有秘道,王府那座宅子已经被皇上收回了。   事后,皇上也没有说给北王重新赐府邸,朝中大臣与北王关系都一般,也无人提起,这事就这么拖着了,于是……   堂堂北王,在京城居然连一个住处都没有,最后只能憋屈的住在楚九歌的小院。   当然,旁人觉得北王很憋屈,但只有北王自己知道,他乐意着呢。   在京城晃荡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天黑了,北王这才慢悠悠打马回府,一路上……   北王时不时咳两句,但都用帕子捂着嘴,眼尖的人偶尔能在帕子上,看到一丝血迹。   这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北王受了伤,且伤得不清,但一路盯着人的人,却更是拿不准了。   他们一路跟着北王,清楚的看到北王每隔一刻钟,就会咳一次,像是设定好了时辰一样,到点了咳一下,比沙漏还要准时……   这真要受伤了,能咳得这么规律?能咳得这么随意?   北王这是在误导他们吧?   而且,北王真要受伤了,不赶紧回去处理伤口,没事在外面晃这么久干吗?   嫌命太长了吗?   他们越看越觉得,北王这是故意的,故意引着他们走歪路……   各路探子一路跟着北王,见到北王走进楚家小院,留下一人盯着,其余人马就折回了据点。   “北王应该是假装受伤,好引我们上勾。”一伙的人,凑到一块商讨今天的事。   “不一定,我猜北王是真受伤了,故意用这招来迷惑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怀疑他的伤势。”北王今天的表现太刻意了,也不是没有人想到,北王是在故弄玄虚,但是……   就是故弄玄虚的痕迹太重,这才叫他们拿不准。   北王是什么人,他们不认为北王会故意露出这么多破绽,他们越看越觉得北王这是在涮着他们玩儿。   “死士与血楼杀手的剑上沾满了血,我虽不认为那全是北王的血,但可以肯定北王肯定受了伤,只是伤得重不重的问题。不过,没有关系,我们让人去试一试就知道了。”有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人,突然开口道。   那人脸上有一道疤,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蜈蚣虫,巴在他的脸上,狰狞可怖。   这人是南凉在东林的探子头头,他长相特殊,不适合跟踪探查消息,但他头脑聪明,看问题犀利而精准,深得南凉太子信任。   他的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称赞,准备安排人手夜闯楚家小院,试探北王伤得重不重,但是……   晚了!   他们刚商讨完,门就被踹开了。   “南凉探子,杀!”一群脸带鬼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举刀就朝他们砍去,动作干脆利落,下手迅速冷静,没有一丝犹豫。   他们不是杀手,他们身上没有杀手,那股常年呆在黑暗里的阴暗的气息,但他们比杀手更可怕,他们比杀手更冷酷……   “你,你们是北王鬼将!”脸上有一道疤的探子头头,瞪大眼睛,随即愤怒的大喊:“北王!阴险卑鄙的小人,我们都上了北王的当!”   什么受不受伤,故不故弄玄虚,北王根本不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探子,相信北王受伤或者没有受伤,北王是拿他的伤作引子,好把他们钓出来。   好!好!好!好一个北王!   一会像是伤得很重,一会像是刻意在装有伤,一会又像是在掩饰……北王把他们这群人搞得满头雾水,耍得团团转,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盯着他。   不得不说,北王这一招玩得实在漂亮,他们还真没有想到,北王的目的是为了钓他们出来。   “知道的晚了!”鬼将的话不多,说话间,他的刀已经插进了一个探子的身体里。   探子不是死士,不是杀手,他们做的是收集情报,跟踪、追踪的活,论起武力,他们远不是鬼将的对手,不过片刻就一面倒,只能任鬼将屠杀……   南凉探子的遭遇是第一个,但绝不是唯一的一个,相同的一幕,正不断的在皇城各个普通人看不到的角落上演……   北王旗下的鬼将套路都是一样的,他们带着鬼面闯入各国情报据点,一个冰冷的“杀”字,就交待了他们今天的来意。   今日,凡是一路盯着北王的探子据点,都被北王的鬼将一锅端了。   北林的探子、南凉的探子、西凤的探子、巫族的探子、魔族的探子、丹医堂的探子,甚至皇上和一些世家的探子也遭遇了鬼将的屠杀。   北王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凡是今天盯了他,并且折回据点的探子,无一能幸免。   事情发生在东林,皇上最先一个收到了消息,得知北王动用鬼将做了什么,皇上先是一脸震惊,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北王,朕算是服了他。朕当他假装受了重伤,或者故布疑阵,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了伤,没想到……他竟是为了引各国的探子现身。”   宫殿内,除了皇上外,只有一个秘探,皇上不吝赞赏道:“饶是朕也不得不说,北王这一招确实漂亮,换作是朕,朕也做不到这么好。”   北王虽然也端了他一个情报窝点,但是……   对比其他人来说,他这个东林皇帝终归是占了便宜的。   北王清理的那些人,可是潜伏在东林的探子,今日被北王这么一清理,京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平静,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高兴过后,皇上又沉下脸来,不满的道:“不过,北王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当着朕的面就动用私兵,在京城杀人,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去,宣北王进宫,朕要见他。”北王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皇上现在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事,北王手中的神秘莫测的鬼将。   他是允了北王的鬼将进城,遇到急事可以便宜处理,但这并不表示,他能任由北王在他的眼皮底下,随意的杀人。   北王今日的举动,触到了他这个皇帝的底线…… 第466章 心意,随手陪他们玩一局   京城,在普通人看不到的阴暗处,在北王的一手主导下,各国探子不断被屠杀,还来不及将今天收的消息传出去,就倒在鬼将的剑下……   一夜之间,北王的大名再次响彻四国,让各国的探子闻之色变,也被各方势力钉在必杀榜上,但这些都传不到楚九歌的小院。   不管外面是风起云涌,还是血雨腥风,又或者生灵涂炭。有北王在,楚九歌的住处只有宁静,只有温馨。外面那些厮杀都被阻隔在门外,都被北王藏在见不得光的阴暗里。   隔着一面墙,便是两个世界。北王他为楚九歌撑起一片天,为楚九歌挡住了所有的风风雨雨。但北王他也是人,他也会累……   北王打马回到楚九歌的住处,就不再强撑了,他人一进来,就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幸亏暗卫反应快,在北王的脑袋落地前,一把抓住了北王。   暗卫吓得脸都白了,但他不敢声张,更不敢高喊楚九歌的名字,他扶起北王,快步朝楚九歌往的院子走去,只是……   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北王推开了。北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拎着手中的食盒,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朝楚九歌的住处走去。   那个食盒就是北王特意绕了大半个皇城,去买的百年老店的特色点心。北王一路拎着它骑马回来,就是刚刚从马上栽下来,他手中的食盒也是稳稳的……   仔细看,就会发现,北王的步子很不稳,他的手在颤抖,他每往前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滩血迹人,但是……   被他拎在手中的食盒却稳稳当当的,别说摔出去,就是连晃动都没有。不需要打开,就可以肯定里面的糕点,肯定和刚刚放进去时一样,没有一丝破损。   暗卫站在原地,目送北王离去,看着被北王留在身后的血迹,看着北王手中的食盒,不知怎么的,暗卫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他们家王爷呀!   最是无情却用情至深,偏偏王爷自己不知道。   暗卫察觉到自己的心性变化,顿时一慌,忙收敛情绪,冷着脸跟在北王身后。   暗卫不敢靠太近,与北王隔着五步的距离,一路目送北王走到楚九歌的院子,看到楚九歌听到声响走出来,看到楚九歌紧张跑到北王面前,看到楚九歌一把扶住北王,看到楚九歌不高兴的训斥北王:“你是不是疯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不想活了吗?”   楚九歌的语气很冷很硬很不客气,这要是以往,有人敢这么跟他们家王爷说话,他们家王爷肯定一巴掌把人拍飞。   别怀疑,哪怕他们家王爷,此刻走路都成问题,但要拍死像楚九歌这样的人,就是一打也不成问题。   但是,此刻,面对楚九歌毫不客气的斥责,他们家王爷不仅没有把人拍飞出去,还低声解释了一句:“别担心,本王不会死。”   暗卫听到这话,当时就僵在原地……   他十年前跟在王爷身边,整整十年也不见他们家王爷跟谁解释过,或者出言安慰过谁。   便是,王爷的师父,也没有这个待遇。   果然,他那群同伴说得没有错,楚姑娘对王爷来说,是不一样的,特别不一样。   楚九歌出来后,暗卫就没有再上前,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楚九歌扶着北王进屋,直到看不到两人,这才悄悄的隐了起来。   楚九歌一路艰难的把北王扶住屋,直接把人放到床上:“你的伤口裂开了!”幸亏北王的朝服是深色,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嗯。被皇上的人暗算了一回。”北王没有嘴硬,而是在楚九歌面前解释了一句。   楚九歌没有搭理他,一把扣住北王的脉搏,这一诊,楚九歌就皱起眉头:“有内伤。”   “被巨鼎砸了一下。”虽然他及时接住了,但那一击的冲击力,还是将他震伤了。   他在宫里吐的那口血,是忍了一下才吐出来了,不然他怕是当场就要吐血。   “皇上他疯了吗?”楚九歌气炸了。   皇上不是要北王带兵出战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北王,就不怕弄伤北王吗?   “他没有疯,他是故意的……反正本王轻易死不了,要是能让本王伤上加伤最好。不能,也可能叫南凉、西凤、北林的看到,南凉和血楼的杀手没有伤到本王。”北王唇角上扬,笑得嘲讽而不屑。   皇上的格局还是小了一些,看到的永远是眼前的利益,要不是前任几位皇帝本事强,为东林攒下巨大的财富和兵力,依南凉和北林那两位的野心,东林怕是第一个会被吞了。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北王的话,每一句分开她都能理解,但合在一起她就无法理解。   她从北王的话中,只听从皇上脑子里的坑,见不得北王好,但又要用本王。   她就不明白了,皇上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他一边要用北王,一边又要打压北王,哪怕北王脾气再好,忍耐性再强,也会忍不住反的。更不用说,北王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   “你不需要想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本王没有吃亏就行了。”这个时候,鬼将应该动手了吧?   想要探查他北天骄的底细,那些人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   他北天骄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你做了什么?”楚九歌正在给北王剪外衣,听到北王的话,不由得挑眉问了一句。   “本王将计就计引出各方的探子,随后派人将他们一锅端了。”北王看得出楚九歌很不高兴,为了哄她高兴,北王毫不犹豫,将本该是机密的行动,说给楚九歌听了。   要是苏慕白或者江河在,肯定会气得吐血。   楚九歌这不是红颜知己,这是红颜祸水呀!   “干得漂亮!”楚九歌眼前一亮,赞许的道。   “不过闲得无聊,陪他们玩一局罢了。”北王心里很是受用,面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同时又像是顺手而为一般,将一直小心护着的食盒,随手递到楚九歌面前:“陪他们玩之际,本王顺便给你买了一盒点心,你看看喜不喜欢?”   女人就是麻烦,也不知这种甜的腻死人的糕点,哪里好吃了,居然有那么多人追捧。   不过,要是楚九歌喜欢,他不介意偶尔绕过去,给她买一盒。   他北天骄的女人,比任何女人都要优秀,怎么能比别的女人拥有的少?   别的女人有的,楚九歌都要有。别的女人没有的,楚九歌也要有…… 第467章 张嘴,舔一下   出门办事,顺便给你带了一盒点心。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居家过日子呢?   夫君出门办公,回来……心疼家中娇妻,特意绕着去给家中的娇妻,买盒妻子爱吃的点心。   可问题是,她不是北王的娇妻,北王也不是她的夫妻,且……   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谁告诉北王,她爱吃点心了?   楚九歌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北王递到她面前的礼盒,又看了看北王。   北王神色平静如常,从他脸上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给他递礼盒的动作,又自然又随意,就像是他说的那一样,不过是顺手为之,随意为之,但是……   楚九歌却不小心从北王眼中,看到一丝小紧张和小骄傲。   是她的错觉吗?   楚九歌看着北王,眉头微皱……   可不等她多想,就听到北王恶声恶气的道:“发什么呆,还不快接过去。”   小骄傲和小紧张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恼怒,楚九歌怔了一下,接了过来:“我有点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不过是一盒点心罢了。喜欢……本王下次,下次让人给你送。”北王说到“下次”时,稍稍顿了一下,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原来想说的并不是这句。   楚九歌没有拒绝,应了一声好,有些生硬的接过北王手中的食盒,随手将点心放在身后的桌子上。   和北王不经意的、随意的动作相比,楚九歌这是真随意……   她并不爱吃甜点,或者说她已经过了爱吃、想吃点心的年龄了。   但不可否认,北王此举还是让她有点小小的感动……   自那年生辰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出门办事的时候,会记得她带吃食,带礼物。   不是说爷爷对她不好,相反,爷爷对她悉心照顾,也很注意她的心情,但爷爷终归是男子,少了一些细心。   而且爷爷只有父亲一个孩子,没有与小姑娘相处的经验,哪里知道小姑娘需要什么……   后来,后来她就习惯了,习惯独自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忙忙碌碌,习惯除了一日三餐,不吃别的吃食……   许多年,不曾收到过礼物,在拿到礼物的那一瞬间,她还真有几分不习惯,所以……   她选择放在一旁,打算等到夜深人静,无人之际再打开来,仔细品味……自己的心情。   但是,北王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北王见楚九歌接过食盒,就那么随意一放,半点惊喜也没有,顿时不高兴了:“不喜欢?”   “啊?”楚九歌正要继续给北王剪衣服,刚一动就听到北王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摇头:“没有,很喜欢。”   “为什么不吃?”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还说什么喜欢,他就没有从她的眼中、脸上看出,她有喜欢的样子。   “我现在吃不了。”楚九歌举了举手,一脸无奈的道。   她很感谢北王出门的时候,还记得给她带礼物,但是……   北王送的时机,实在是……   她双手就差沾血了,而且北王的伤这么严重,叫她怎么吃东西?   作为大夫,哪有放着伤患不管,救人救到一半,跑去吃东西的?   她受过的教育里,还真没有这样的……   “拿过来。”北王沉着脸,不容拒绝的道。   “啊?”楚九歌愣了一下。   这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他是学变脸的吗?   “本王让你拿过来。”北王指着食篮,加重语气说道。   “给你。”楚九歌放下手中的剪刀,特意擦了擦手,这才将食盒递给北王。   北王接过食盒,打开……   食盒内,八色点心整齐排放,一种一块,小小的,精巧雅致,正好一口一个。北王拈起一块,楚九歌还以为他要自己吃,就听到北王道:“过来。”   楚九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愣了一下没有动,北王又催了一句:“本王叫你靠过来。”   楚九歌犹豫了一下,往前靠了一下,就见北王拿出一块点心,递到她嘴边:“张嘴。”   “我……”不爱吃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北王就把点心塞到了她嘴里。   “唔……”被塞了一嘴干巴巴的点心,楚九歌说不出来的无奈。   “好吃吗?”北王搓了搓手指,心里痒痒的……   楚九歌的唇,很软,哪怕只是与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也能感觉到那片柔软与温热。   “沙沙……”手指微动,糕点屑落了下来,楚九歌手忙脚乱的接了一下,随即三两口就嘴里的糕点咽下,没好气的道:“这是床上,咱能讲点卫生吗?”   “好。”北王看着楚九歌,笑了一声,将手指按在楚九歌的唇上,“张嘴。”   “别闹。”楚九歌别过脸,没好气的瞪了北王一眼,北王却不依不饶,趁机将手指伸到楚九歌的嘴里:“舔一下。”   “不要……”楚九歌往后一仰,想要避开,可北王不等她有动作,就把手指收了回来,“算了,本王自己来。”   说话间,就见北王将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里,将上面的糕点屑和……楚九歌沾在他手指上的口水,全部舔了干净。   动作很慢,很仔细,明明只有两根指头,北王硬生生的舔出花来了,最让楚九歌尴尬的是……   北王在舔手指的时候,一直看着她,那眼神……   好吧,她不能冤枉北王,北王的眼神很正,但她却从北王的举动和眼神中,看出了无言的诱惑。   轰的一下,楚九歌的脸就红了,不仅仅是脸,就是耳朵、脖子都红了,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整个人都不对了。   北王这是在撩她?   “本王怎么了?”北王淡定自若的收回手,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眼神,那举动,要说无辜就有多无辜。   “没事!”楚九歌狠狠咬牙,瞪了北王一眼。   比脸皮,她肯定不是北王的对手,她认怂!   “本王的伤口疼了。”北王看着脸蛋红得快要冒烟的楚九歌,低低的笑了一声。   果然是他北天骄看上的女人,就是蠢蠢的样子,也特别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食盒,北王考虑再给楚九歌喂一块的可能,但是…… 第468章 宣诏,你能不能不撩我   不等北王有任何动作,楚九歌就一把将食盒拿走了,并且狠狠瞪了北王一眼:“伤口疼了,也不能安分一点吗?”   “本王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吃东西。”没有办法喂楚九歌,那就让楚九歌喂吧,他不在意。   至于中午在皇宫用的那顿午膳?   北王表示,那么难吃的饭,他一出宫就忘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猜你中午不仅吃饭了,口味还很重。海虾、韭菜,还用了不少含花椒的菜吧?”楚九歌一手扣着北王的脉搏,认真的看着北王的脸。   她虽是在反问了一句,但是……   看她一脸戏谑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有信心。   “你怎么知道的?”北王一改先前的嬉闹,一脸认真的看着楚九歌,眼中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审势和防备……   这是他的习惯,习惯不相信任何人。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我是大夫。”一个时刻注意病人变化,不断地观察病人脸色、身体变化的大夫。   望、闻、问、切,这是一个大夫的基本功。   “你看出来的?”不是猜的,也不是在诈他,就是知道。   楚九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色一些。   “你的伤口,你的脸色,还有你身上、手上沾染的味道告诉我的。”想到北王手指上,那淡淡的海鲜味,楚九歌耳尖微红,不自在的移开脸,不敢看北王……   她才不会说,她刚刚差点被北王撩到了。   “原来如此。”北王恍然大悟,笑了,“点心味道如何?”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楚九歌的视线,落在北王的手指上,微恼。   这男人,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本王真的饿了。”北王很正经,很严肃的说道。   楚九歌没搭理他,举起剪刀,在半空中咔嚓了一声,冷笑:“你确定,要我喂。”   “本王从不勉强人。”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认命的放弃,配合的躺下,好方便楚九歌清理伤口。   有了北王的配合,接下来就快多了,楚九歌三两下就把北王身上的衣服剪开了,露出他被鲜血染红的上半身,和狰狞丑陋的伤口。   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北王的伤口不仅发炎还溃烂了,缝在伤口处的线全部裂开了,一截一截,全部缩在肉里,伤口也完全裂开,狰狞的呈现在楚九歌面前。   “三天内,不能再动了。”楚九歌只看一眼,就沉下脸来了。   北王还真是懂得,怎么浪费大夫的心血,她昨晚和今早的活都白干了,北王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三天?差不多了。”北王合上眼,漫不经心的道,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楚九歌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有些事,北王肯定比她还要清楚,但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位高权重如北王,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北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她这个外人去说什么逆耳的忠言。   楚九歌放弃劝说,低头仔细给北王清理伤口,用小号的针,将缩里肉里的羊肠线,一根一根挑出来。   清理伤口的过程自然是痛的,楚九歌刚下手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观察北王的表情,见北王双眸微闭,面不改色,楚九歌便不再管了,只专心的将藏在肉里的断线挑出来。   楚九歌的速度很快,北王又配合,不到两刻钟楚九歌就将断线挑了出来,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刮去腐烂的肉,外面就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听着像是军队出行。   楚九歌一怔,扭头看向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破门声,紧接着就是整齐的脚步声步入院内。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耳边,响起小丫鬟战栗、害怕却强撑的声音。   “禁卫军办差,让开。”   听到这话,楚九歌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了,不由得看了北王一眼,以眼神寻问北王,这人是不是他招来的?   北王睁开眼,缓缓低头,并道:“把屋内清理干净。”他知道皇上的人会来,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皇上,终于聪明了一回。   “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住处,屋内只有我们家小姐一人。你们,你们不能乱闯。”小丫头很害怕,但还是坚定的站在原地,但是……   她此举无疑是螳臂当车,根本没有一丝用处,楚九歌不用出去,就能想到禁军一把将小丫头挥开的画面,她倒是想要出去解救小丫头,但她得收拾屋子。   “皇上有旨,宣北王即刻进宫。”禁卫军的话刚落下,楚九歌就听到他们走近的脚步声。   “你的暗卫呢?不能拦下他们吗?”楚九歌飞速的将屋内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又将药箱盒上,放在角落里。   “暗卫不能见光。”皇上宣诏是明面上的事,且这个级别的事,也不是暗卫能够拒绝的。   “那现在,你怎么办?”楚九歌收拾好一切,走到床边,指着北王光裸的上身。   她家里,可没有北王能穿的衣服,北王这个样子,也不能穿衣服。   “很好办……”北王突然一笑,笑得邪气、笑得狂妄,楚九歌莫名感觉不安,本能的往后退,但她刚退一步,就被猛地坐起的北王抓住手,下一秒……   在巨大的拉力下,楚九歌不受控制的倒下,趴在北王的胸膛上。   “你要……”楚九歌吓了一跳,声音本能的提高,刚说两个字,唇就被北王的唇给封住了。   “唔……”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想要挣扎,不想北王一个翻身,将她压了身上,“这个时候,乖乖配合就好。”   独情趣于男性特有强势气息扑面而来,楚九歌怔了一下,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她的唇再次失守。   北王再次吻住楚九歌的唇,并且过份的是……   北王趁机,撬开了她的唇。   “唔,放……”软糯、滑腻,唇齿相交,这感觉不算坏,但是……   也不好呀!   唇被北王堵住,嘴里满是北王的气息,她现在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思考,大脑完全是懵的,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楚九歌勉强冷静下来,想要推开北王,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响,门开了! 第469章 奸情,皇上不高兴   门开了,禁卫军却傻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往前一步,一个个傻愣愣的,像是中了邪一样……   我的天啊!   他们看到了什么?   北王,北王……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   怎么今天这么急色?   这,这才天黑呀!   北王这是不是太急了?   一定是他们打开门的方式不对,他们出去再进来,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不等他们多想,就听到北王低沉、不耐和充满杀气的声音:“滚!”   禁卫军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北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叫你们滚,听到没有!”   这一次,杀气如有实质,扑面而来,禁卫军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等到他们回过神,人已经退出院子了。   楚九歌虽然被北王吻得晕头转身,但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知道的……   天知道,在禁军卫冲进来的那一刻,她有多么恼怒。   她有一种被人剥光,丢在大街上,任人打量的羞耻感,好在现在人出去了,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几许,但是……   不等她说话,北王的吻就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并且警告她:“做戏也要认真。”   楚九歌张嘴,狠狠的在北王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人都出去了,你还不放手!”   “还会再来的,相信本王。”为了不让楚九歌再次说出拒绝的话,北王再一次,吻住了楚九歌的唇,手指也轻巧的钻入衣服里,趁楚九歌不备之急,一点一点解开她的衣服……   屋内,被撞破“奸情”的人坦然自如,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动作。   屋外,撞破北王与楚九歌“奸情”的禁军,却是一个个不知所措。   “这,这下怎么办?”退了出院子,这群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   他们好像还没有告诉北王,他们是为什么来的,就被北王赶出来了,这真的好吗?   “要不,再进去一趟?”有人大胆的提议,“北王发现有人,应该不会在继续吧?”   他们冲进去的刹那,北王好像正在……   咳咳,虽然没有看清,但听北王那语气,想来正是关键时刻就被他们给打断了,要是北王因此那啥了,他们真是……   罪过!罪过!   “你敢吗?”领头的那人,斜了提意见的那人,嘲讽的道:“你提的建议,你自己去办。”   “大人……”那人瞬间就孬了,“这事,这事……”不能我一个人去呀。   “要不,我们一起再进去一趟?”有与那人关系亲近的,见状提了一句。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毕竟有难同当才是真兄弟,于是大家决定了一起再走一趟,但这一次他们还没有接近院门,就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   不等他们说明来历,黑衣人就冷酷的道:“我们王爷说了,你们往前一步,便死!”   说完这话,黑衣人就直接离开了,根本不给禁卫军交流的机会。   前面没有人拦着,但禁卫军还是不敢进去,一行人站在门口,再度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道:“这下要怎么办呀?”   闯是不肯定不敢硬闯进去的,但不进去……   这院子里,除了刚刚被他们吓晕的小姑娘,再没有别的外人,他们要怎么将皇上的旨意,传达给北王知晓呢?   一群人纠结不已,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留一队在原地等着,另外一队人则进宫去请示皇上。   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北王要做什么,也该做完了。   一个时辰后,请示皇上的人那队人回来了,并传达了皇上的命令:“皇上有令,今晚必须宣北王进宫。”   “那就只能进去了。”一行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这一次他们十分小心,不敢像之前那般横冲直撞,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高声道:“北亲王,皇上有旨,宣您即刻进宫。”   一声喊完,没有人回答。   禁卫军也不生气,同样的话再喊一遍,但依旧无人回答,直到他们一连喊了三遍,北王才开口:“本王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还请皇上见谅。”   北王特意咬重“重伤”与“动弹不得”几个字,但他说话时的语气,却是轻松淡然,一点也听不出了,他有受伤。   门外的禁军听罢,无奈苦笑,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上有旨,就是抬也要将您抬进宫。”   “你们可以试一试。”北王这次没有再找理由,而是十分冷酷,十分无理的道。   禁卫军一向傻眼了……   北王,这是完全不按理出牌呀,这样他们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按皇上所说的,硬闯,把人绑走?   领头的两人相视一眼,而后默默地点头……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走下下之策了。   “北亲王,如此……我们就得罪了。”禁卫军首领冷声说道,而后抬手一扬,果断下令,“把这座院子围起来,我们去请……北亲王进宫。”   同样,禁卫军首领物意咬重了“请”字,显然是不打算给北王面子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很快,禁军就像楚九歌的住处围了起来。   屋内,楚九歌正在给北王上药,见北王面露冷色,楚九歌连忙压低声音道:“你不能再动了,你的伤……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不想再晕一次吧?”   刚刚,北王压着她……那啥到一半,直接无力的晕倒了。   楚九歌承认,要不是北王因失血过多,突然无力晕倒,她很可能已经被北王给吃干净了。   没办法,北王虽然是生手一个,但男人在这方面,天生拥有无师自通的本事。   除了最初的生疏外,到后面她完全被北王带走着,被北王吻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甚至北王什么时候,把她的衣服解开她都不知道……   北王的脸顿时黑了:“刚刚那是外!”   这么一点小伤,怎么可能让他晕倒,他会晕过去,完全是…… 第470章 打狗,惯会用阴招   想到自己突然后继无力,不得不停下来的真实原因,北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能告诉楚九歌,他是一时血液下流,脑部供血不足,才会晕过去吗?   虽然,他只是恍惚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晕过去,但那也足够说明他有多“弱”,足够楚九歌笑他一阵子了。   是以,他绝不能让楚九歌知道真相,他必须告诉楚九歌,那就是意外!   “先前是意外,但你现在要是执意进宫,再晕过去就不一定是意外了。”楚九歌没有跟北王争辩,而是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解释。   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她又没有病。   “外面的人……本王不进宫,他们不会走。”北王自是不想进宫,演了一天的戏,任谁也累了。   最主要,谁也不敢保证,他进宫后,皇上又会怎么试探他。   那位皇帝的恶趣味就是,看着当年那些“仇人”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在皇上眼中,北王府是害死他心爱女子的凶手之一,任何与北王府有关的人,他都厌恶,都要毁了!   “他们也不敢进来。”连喊了三声,只敢喊不敢动,楚九歌不认为那群禁军真敢破门而入,除非他们不要命了,“而且,你穿什么出去?”   北王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根本没有办法再穿,倒是可以让暗卫送进来,但暗卫一来一回需要时间不说,也不可能不惊动外面的人。   一旦惊动外面的人,皇上难免不会多想,难免不会更进一步试探北王。   北王本就伤得重,就算他能面不改色的,抗住北王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但北王的身体怎么办?   楚九歌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   “你把皇上想得太简单了。”北王摇了摇头,到底还是配合了楚九歌,并没有起身,“你且看着,皇上那人……一向惯爱使阴招。”   “不管怎么样,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再说,除非他们闯进来把你抬走,不然……不要出去!”楚九歌脸色微沉,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外面,禁军一连喊了三声,也不见北王有回应,心里越发肯定北王不出面,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虽不敢硬闯,但他们敢闹事。   他们不敢得罪北王,但对上楚九歌却没有任何压力。   两刻钟后,楚家二叔、二婶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的朝楚九歌的住处走来,他们一路没有刻意张扬,但也不低调,一路由禁军护送,只要稍稍关注外面情况的人家,都知晓了此事。   他们一行人到达楚九歌的住处后,也没有刻意遮掩,直接闯了进去,在禁军有意的引导下,直接来到楚九歌的住处。   “楚大人!”禁军适时给楚二叔见礼,也告诉屋内的北王与楚九歌,来者是何人。   “我二叔?”楚九歌正在给北王缠绷带,听到禁军的称呼,着实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来?”   北王的脸色亦是一沉:“果然……还是阴谋小道。”他不介意皇上对他使阴招,但他很介意皇上对楚九歌使阴招。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不知道楚九歌是不是他的逆麟,但他不喜欢人伤害楚九歌,那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杀人!   不等楚九歌多想,楚二叔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九歌,二叔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你是未嫁女,你要洁身自爱,切不可丢了我楚家的名声,损害你父母的名声。”   “九歌,二叔相信你,你与北王彻夜在一起,肯定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你现在出来,我们这就回去,二叔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后,二叔给你挑一个老实人,让你嫁过去。”   楚九歌没有回应,楚二叔的声音更响了:“九歌,你再不出来,二叔就要进去了。九歌,大哥大嫂一生清清白白,你切不可一时冲动,毁了大哥大嫂的清誉。”   “九歌,你听二叔的……你和北王的婚事已经取消了,北王他不肯娶你,他也不会娶你,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二叔知道你喜欢北王,但这不是你上赶子倒贴北王的理由,你这么做简直是丢尽了我楚家的脸面,丢尽了你的爹娘的脸面。九歌,女孩子要洁身自爱,北王不是你的良配,九歌……”   “闭嘴!”打断楚二叔话的人不是楚九歌,而是一脸铁青的北王,“再说一句,本王叫你日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反倒是楚九歌,十分平静的收拾所有药材,甚至还细心的将手擦干净了,见北王生气,笑着安抚了一句:“有什么好生气的,被狗咬了一口,还得去咬狗一口不成。”   “本王一向是……打狗!”楚九歌的声音很低,外面的人听不太清楚,但北王的声音却不小,楚二叔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吓得腿一软,到嘴的话也不敢说了,一脸害怕的看向身侧的禁卫军首领,“大人,这,这……”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北王指不定会杀了他。   “继续说!”禁卫军首领才不管楚二叔的死活,他们只要将北王逼出来就行。   这是皇上的命令,不惜一切手段把北王请进宫,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暴力。   他们不敢用暴力,也没有那个能力,能把北王强行押解进宫,只能试图激怒楚九歌和北王,用舆论手段逼迫北王出来了。   北王不想楚九歌名声扫地,楚九歌不想自己变成,他人口中的淫妇贱人,最好是越快出来越好,不然……   楚九歌二叔说的这些话,将会成为她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   “大,大人……北,北王会,会杀了我的。”楚二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禁卫军首领才不管他,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大人,我,我说……”楚二叔吓得不敢动弹,楚二婶生怕他出事,忙站了出来,扯着嗓子,战战兢兢的大喊:“九歌,你,你醒醒呀,你不能为了一个不要你的男人,就不要楚家,不顾楚家的名声,不顾你爹娘的名声,不顾你二叔的死活,不顾你妹妹的死活。九歌,北王他不肯娶你,哪怕他得了你的身子,他现在也不会娶你的,你不能执迷不悟呀!九歌,你妹妹等着你救命。二婶求求你……救救你……”   “够了!”门吱呀一声打开,楚九歌走了出来,她冷着脸看着许久不曾见过的楚二叔与楚二婶,眼中闪过一抹无力……   关键时刻拖后腿的亲人,她真的一个也不想要! 第471章 不举,是本姑娘睡了他   “二叔,二婶,我出来了,你们想要怎么样?说吧。”楚九歌冷眼看着楚二叔、楚二婶,毫不掩饰她的不耐烦。   楚二婶似乎没有想到,楚九歌会这么快出来,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禁卫军首领,这才吱吱唔唔的道:“九歌,跟,跟二婶回家,你一个姑娘家,常年住在外面成什么事。”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楚九歌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话是对着楚二婶,但眼神却落在禁卫军首领身上。   “还,还……”楚二婶一时语塞,只能像禁卫军求助。   她能告诉楚九歌,她一点也不欢迎楚九歌回去,甚至……   要不是禁卫军拿着皇上的名头来找他们,他们都不会来找楚九歌。   楚九歌得罪了袁家,得罪了杨家,皇上对她也极度不满,他们恨不得跟楚九歌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哪里愿意跟她扯上关系。   “楚姑娘,北王是不是在你的屋内?”禁卫军首领适时接过话茬,问道   “是!”这些人都亲眼看到了,她还怎么否认?   “皇上有旨,宣北王即刻进宫,还请楚姑娘通传一声,请北王收拾一下,好进宫。”禁卫军首领说这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楚九歌一眼,那眼神充满鄙夷与不屑……   在他们看来,北王天还没有黑就急着与楚九歌那啥,此举固然荒唐,但引得北王如此荒唐的楚九歌,更令他们不耻。   好好一个姑娘家,竟是半点不懂洁身自爱,为了攀高枝连名声、清白都不要,真正是不要脸!   禁卫军首领心里的话,楚九歌自是不知,但对方的眼神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心里窝火的楚九歌暗暗咬牙,在心里把北王骂了个半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北王今晚怕是进不了宫。”   “北王这是要抗旨?”禁卫军首领冷哼一声,傲慢无比。   “不是抗旨,北王他……仪容不整、身体太虚,实在无法面圣。”反正都丢了脸,楚九歌不介意把脸丢大一点,左右……   今晚过后,她横竖都洗不清了。   “仪容不整?身体太虚?”禁卫军首领摆明了不信,“北亲王今天下午,可是骑马走了大半个京城,给姑娘您买糕点,本将军实在看不出,北亲王哪里虚弱了。”   不仅不虚,还有精力让鬼将去杀人,这样的北王要是虚,那什么才叫强?   “你们看不出来就对了,北王他……刚刚损耗过度,起不来床了。”楚九歌面不改色的说道,其实她心里也有点佩服自己的厚脸皮。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你什么意思?”禁卫军首领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楚九歌。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如你所想……不过,是本姑娘睡了北王。北王身体太弱,这会累得起不来。哦,对了……他的衣服也被我撕碎了,今晚怕是没有办法面圣了,还请圣上见谅。”楚九歌随意将脸颊旁的碎发撩到耳后,漫不经心的道。   “咳咳……”屋内传来北王的轻咳声,显然是被呛到了,但是……   北王没有否认楚九歌的话。   “呃……”禁卫军首领彻底的惊呆了,他们知道楚九歌“厚颜无耻”,却不知道她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一时间竟是愣愣的看着楚九歌,忘了反应……   还有北王,他居然不反驳?   这是多惧内?   楚二叔和楚二婶也傻住了,愣神的看着楚九歌,嘴巴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先前虽然说得难听,但大多是为了往楚九歌身上泼脏水,好把楚九歌逼出来,现在……   楚九歌站出来了,并且亲口承认了,北王也默认了,反倒叫他们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人家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了,他们还能如何?   反观楚九歌,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与不自在,任由禁卫军首领和楚家二叔、二婶打量。   好半晌,禁卫军首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的道:“那个……我们这就去给北王准备衣服,还有,还有……担架,我们可以抬北王进宫。”   楚九歌笑了笑,反问道:“你们觉得……北王这个时候,好意思进宫面圣吗?好意思见你们吗?”   被个女人睡了,还……那什么的起不来床,别说骄傲如北王,就是他们也不好意思见人。   “九,九歌……这,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你……”吓得差点失禁的楚二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他一开口,就对上楚九歌是笑非笑的眼,“二叔不是说,我倒贴北王,与北王暧昧不清,让北王夺了清白吗?现在,我赞同你的评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有楚二叔和楚二婶那番话在,她的清白也保不住,与其让别人暗中嚼舌根,不如她站出来主动承认。   她都承认她把北王给睡了,那些人还能说什么?   “可,可那是北王……”楚二叔不相信,楚九歌真能把北王给睡了。   “那又怎么样?北王承认了,不是吗?”楚九歌冷笑的道,说完也不看楚二叔,转而看向禁卫军首领,带着几分邪气的说道:“发现了北王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看到了北王丢脸的一面,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给禁卫军首领反应的时间,楚九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再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哦……我二婶口中的妹妹确实是出事了,不过我救了她,因为病的不是她,而且她的准夫婿。她的准夫婿不举,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   “楚九歌!”楚二婶失控的尖叫。   禁卫军首领也吓得满头大汗……   他觉得,他要倒霉了。   他知道得太多了,而且这些都不是他该知道的。   “楚,楚姑娘……”禁卫军首领颤抖的开口,楚九歌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道:“没错,外界的传闻是真的,我们东林的太子殿下,他失去了男人该有的能力,他终生不举,日后都不会再有子嗣。还有……”   “楚姑娘,求你,求你别说了,别说了……”禁卫军首领吓得脸都白了,一脸哀求。   太子不举,事关国运,这种事真的不是他能知道的……   他,他不想被灭口呀! 第472章 不敢,不必在乎北王的颜面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同时他们更清楚另一个道理,那就是……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要面子,越是不愿让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一面。   今天,楚九歌当着他们的面,说她把北王给睡了,且他们还看到了那一幕,北王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杀了他们?   禁卫军首领看着楚九歌,深深后悔,没有像对付那个小丫头一样,一进来就把楚九歌给打晕,但是……   想到楚九歌的身份,他们又气馁了。   楚九歌不是小丫头,他们要把楚九歌打晕了,北王就能把他们都杀了,然后丢到宫门口。   千万别怀疑,这种事北王一定做得出来。   “楚姑娘,求你,求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什么也不想知道。”此刻,禁卫军首领除了说这句话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北王和楚九歌谁睡了谁,更不想知道太子不举是真的。   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会要他的命!   这两件事要全是假的还好,如果其中有一件是真的,他们都活不下去。   他害怕,害怕……皇上会为了保太子的名声而灭口,也怕北王会为了面子,而将他们杀了灭口。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害怕……   楚二叔和楚二婶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气急败坏的指责楚九歌胡言乱语,妖言祸众,信誓旦旦的表明,太子好着呢,为此不惜拿他们的女儿楚灵湘的清白说事。   楚九歌嘲讽的看了他们一眼,完全不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蹦哒。   楚九歌说完太子不举的事,便侧身让道,指着身后的门道:“放心,皇上有旨,北王不会不从。北王就在屋内,先前……稍稍过了一些,他此刻衣衫不整,身上……有点狼狈,也很虚弱,下不了床。我府上没有下人,皇上要召见北王,怕是要麻烦你们进去,把北王抬进宫了。”   北王人就在身后,且虚弱无比,随时可以被禁卫军“请”走,但是……   禁卫军却不敢动了!   他们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楚九歌在瞎说,但是……   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有权有势的人,指不定就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万一北王真被楚九歌折腾的一身是伤,狼狈而虚弱的躺在床上呢?   他们此刻冲进去,万一真见到了北王狼狈、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呢?   虽然只有一成的可能,但这一成的可能,他们不敢赌。   禁卫军不动,楚九歌却不陪他们,留下一句:“你们自便。”人就走了,禁卫军倒是想要去追,但他们刚一动,北王的暗卫就出现了:“皇上没有宣楚姑娘进宫,还请各位自觉一些。”   “北亲王……”禁卫军首领好不容易到一个活人,正想从他这里下手,就听到暗卫道:“我是楚姑娘的暗卫,北亲王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想要宣人,进去就是。”   说完,就像是木桩子一样,竖一旁,挡住禁卫军首领的去路,不让他们去找楚九歌。   不敢冲进去找人,又不好跟楚九歌的暗卫动手,禁卫军一时进退两难……   “这,这下要怎么办?”禁卫军再次束手无策,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不是不敢动手,他们是怕动手了,让北王找到理由把他们全宰了,届时他们就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去……禀报皇上!”禁卫军首领想了想,最终还是做出这个决定。   北王不是普通人,就是皇上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对上北王,对上不要脸面的北王,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也很绝望呀!   明明以前北王不是这样的,到底是谁带坏了北王?   禁卫军首领再次进宫,留下一部分守在楚九歌的院子外,即使见不到北王,也不让北王出去。   楚二叔和楚二婶也被禁卫军首领带进宫了。   北王和太子的私事,这二人都听到了,要怎么处置这二人,还得看皇上怎么说。   皇上一直在宫里等着北王进宫,等了大半夜,没有等到禁卫军把北王带来,又等到禁卫军首领来请示,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完全不给禁卫军首领解释的机会,皇上阴沉着脸斥道:“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卑职无能,请皇上恕罪。”禁卫军首领委屈的不行,皇上要他们请的人可是北王,是北王呀!   北王有多难请,皇上会不知道吗?   但他不敢在皇上面前说,他只能请罪。   “怎么回事?北王抗旨不遵?”依他对北王的了解,北王绝不会做这种事。   北王那人,不管内里都狂妄,面上都不会让人挑出错来,哪怕是抗旨不遵,也有足够的让人挑不出错的理由。   “没,没有!北王……北王身体虚弱,动不了,让,让卑职等人抬他进宫。”禁卫军首领不敢隐瞒,当即将事情经过一一禀明给皇上知晓,一句不敢隐瞒。   “楚九歌说太子终生不举?胆子可真大!”皇上气得直咬牙。   他好不容易把太子不举的事压了下来,楚九歌又把这事掀开了,要说不是故意的,皇上都不信。   太子没有子嗣,这个时候又传出太子不举,如果最后证实太子确实不举,朝臣必将要求重选储君,目前东林合适的皇子只有一个——大皇子平王。   让平王当太子,绝不是皇上乐意看到的。   但就算他扛住所有的压力,不立平王为太子,那些大臣也会倒向平王。   没有哪个大臣,也没有哪方势力,会支持一个不能有子嗣的太子上位,就是他这个皇帝,也不能让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上位。   让平王得势而起,更不是他这个皇帝愿意看到的……   他不过是宣北王进宫,想要再次试探北王,同时问罪北王,北王就让楚九歌丢出这么大一件事,简直是过分!   皇上顿时大怒:“朕召见,他就是有再多的理由,那也是抗旨不遵。你们不必顾忌北王的颜面,进去……把北王抬进宫。北王不怕丢人,朕又何必在意他的脸面。”   “是,是陛下。”禁卫军首领哭着一张脸,硬着头皮硬下。   其实,北王从头到尾都没有抗旨,北王只是情况特殊,无法走到宫里来,要让禁卫军抬进来。是禁卫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现在皇上下令,让他们不必顾忌北王的脸面,可他们……   哪里敢呀! 第473章 黑锅,把事情做实   楚九歌压根就不管禁卫军要做什么,出了院子,把被禁军吓晕的小丫头安顿好,楚九歌就去了厨房。半个时辰后,端了一碗鲜香四溢的鱼汤出来了……   “好香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留下守在院外的禁卫军,纷纷摸了摸肚皮,一脸委屈。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们还真的饿了,可看楚九歌就端了一个食盒,想也知道没有他们的份……   “认命守着吧。”看着楚九歌端着鱼汤走进屋内,几个禁卫军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往里探,幻想着看到一些特殊的画面,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北王就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少女,楚九歌完全不让人见他。   他们甚至一度怀疑,楚九歌说的是真的,她把北王给睡了,顺手凌虐了一番。   当然,他们只敢想一想,并不敢冲进去求证。   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他们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屋内,北王的脸色亦不好看,楚九歌一进来,他就黑沉着脸道:“听说,你把本王给睡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了,连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她这是吃定了,他不会动她?会任由她抹黑?   “你不是听到了,并且没有反驳吗?”楚九歌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神色如常的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碗带鱼块的汤出来,半点不觉得尴尬,或者不自在。   反正都要被人黑的,不如她先自黑,把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的嘴全都堵上。   “先喝点汤,有助于伤口愈合。”楚九歌舀了一碗鱼汤,递到北王面前。   “楚九歌,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让本王背了黑锅!把本王的名声踩在脚底!”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不想着弥补,果然是他太纵容楚九歌了。   “然后呢?”楚九歌拉了一把椅子拉过来,在床边坐下了,面带微笑的看着北王。   北王这是要跟她算账吗?   很好,我们来算一算!   “你说呢?”北王眯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往本王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不是自黑?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怎么就变成往你身上泼脏水了。”楚九歌一脸无辜的道。   “你睡了本王,还凌虐了本王?”北王黑着脸反问。   这样的话,也就楚九歌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敢说出来。   “这不是王爷你说的要拖住他们吗?我这不是拖住他们了吗?”楚九歌越发的无辜的,她举起手中的碗,“北王,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算账?”   她承认,她抹黑了北王高大的形象,毁了北王一世英明,可那又怎样?   北王还不是毁了她的清白,她清白名声没了,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你还有理了!”北王看楚九歌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本王的名声踩在脚底的感觉如何?   “挺……愧疚的!”在北王的冷脸下,楚九歌生生将“好的”两个字咽了回来。   “既然愧疚,你是不是要弥补本王?”流言已经传出去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他反驳了也没有用,那种情况下,他越是急于反驳,外面那群禁军越会相信楚九歌说的是真的。   名声已经损了,他不在意,他现在……只要好处。   “你要我怎么弥补?”楚九歌将手中的鱼汤放到一旁,一脸严肃的看着北王。   弥补?   北王这是找揍吗?   不说弥补的事,她还能不提先前被北王压在床上吻,还让人看见的事,一说弥补,她就想起这事。   真要弥补,不应该是北王弥补她吗?   “本王从不认没有做过的事,也从来没有人在栽赃陷害北王后,还能全身而退!”北王轻咳一事,认真而严肃的看着楚九歌,藏在头发里的耳尖,不受控制的泛着红,沉静的眸子隐有金色的流光闪过……   想要他认这个黑锅,那就……   把事情做实!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个男人,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耍无赖?   他知道,他做什么吗?   幸亏,幸亏她够冷静,没有急着跳出来指责北王坏了她清白、要北王弥补她。不然,按北王无赖的逻辑,就是把事情做实了!   “楚九歌!”北王气得直磨牙。   “我在!”楚九歌猛地站了起来,严肃异常。   不小心洞悉了,北王高冷外表下别扭又闷骚的内心,楚九歌很想笑,可她不敢笑,她怕一笑出来,北王就恼羞成怒了。   北王这人傲娇,别扭,小心眼,又死要面子,她,她一定要忍住!   可是,真的忍不住,好想笑,怎么办?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吗?”北王的脸,比先前又黑了三分,他抬头看着楚九歌,越看越觉得抬头看楚九歌的这个姿势不对,可是……   他身上有伤,他不能动!   这是他答应楚九歌的……   “最讨厌我什么?”楚九歌勉强绷住,一脸无辜的问道。   “本王最讨厌你……说了不做!”说好的睡他的呢?   楚九歌有本事说,怎么没本事做了?   有本事抹黑他的名声,怎么没有本事,把事情做实了?   还有……   说好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主动大胆的追求的呢?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楚九歌主动、大胆追求他,还得他主动!   “呃……”楚九歌满头黑线,一脸无奈的道:“我怎么说了不做了?”   楚九歌那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懂,楚九歌还无辜的朝北王眨了眨眼,不想……   北王更生气了,“除了这条外,本王还讨厌你……装傻充愣的蠢样!”   “那……你真要我在床上凌虐你?你喜欢什么?鞭子还是蜡烛?”楚九歌憋着笑,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哼……”北王突然笑了,笑得危险而邪气,“楚九歌,你知道玩火的下场是什么吗?”   鞭子?   蜡烛?   楚九歌还真敢想。   也不看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在床上,最后是谁凌虐谁还说不定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第474章 宠妻,酷帅的北王   北王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严肃又慎重的看着楚九歌:“楚九歌,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楚九歌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怎么知道鞭子、蜡烛这些东西的?   这东西,普通人家可不会有。   “妓院呀。从北域回京城的时候,不是路过妓院吗?”楚九歌眨了眨眼睛,继续装无辜。   至于北王信不信?   那个不重要,反正她信了。   “那种地方……果然就不该让你去。”很显然,北王相信了。   除了妓院,北王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楚九歌知道这些?   “皇上做事越发的不讲究了,为了收集情报,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那家妓院背后最大的主子就是皇上,北王很不客气的,把这笔账记在了皇上头上。   当着楚九歌的面,北王就招来暗卫,下令道:“本王不想看到那座妓院,明白吗?”   “是,王爷。”暗卫得令退下,从出来到离开,都没有看楚九歌一眼,就好像楚九歌根本不存在。   “呃……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北王的动作太快,直到暗卫离去,楚九歌才反应过来了,顿时有点懵了。   前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北王就把皇上的一个情报点给端了?   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如你所想……还看什么地方不顺眼,一起告诉本王,本王让人端了。”正好,这个时候动手,还能把黑锅推给南凉太子。   “呃……我看皇宫不顺眼,能拆了吗?”北王怎么突然变成,酷帅狂拽无脑宠妻狂魔了?   这和北王高冷、傲慢的人设不相符呀。   “一晚上,让整个皇宫夷为平地有难度,先拆一个宫殿吧。”北王没有敷衍,他是认真的想了许久,才给楚九歌这个答复的,甚至还给楚九歌提了建议,“先拆东宫还是皇上的明政殿?或者杨贵妃的宝华殿?”   “不,不,不……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楚九歌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实在不适合北王,当然她也不适合当那个红颜祸水。   “楚九歌,耍本王很好吗?”北王不高兴了,他瞪着楚九歌,深沉的眸子金光流转,神秘而又高贵……   楚九歌一怔,险些愣神了,她连忙挪开眼,不敢去看北王。   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的鱼汤,楚九歌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先喝汤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怕北王不喝,楚九歌端过鱼汤,在床前坐下,然后主动舀起汤,喂到北王嘴里,嘴上还贴心的道:“你受伤了,要好好休息,我喂你。”   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依北王的行事原则,他是不会进食的,但是……   看到楚九歌亲自舀汤喂到他的嘴边,北王眼睑微动,睫毛轻颤,扫了楚九歌一眼,视线又往下落,看了一眼勺子里熬成白色的鱼汤,最终……   妥协了。   “味道不错。”一口鱼汤入腹,北王实际上并没有吃出味道来,他就是……心情好。   虽然没能把楚九歌给睡了,但楚九歌好歹知道主动给他喂食,还算有救。   “厨房还有,我看着熬的,熬了半个时辰,都入味了。”见北王的注意力被转移,楚九歌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北王一言不合,就真的把皇上的宫殿给拆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北王做得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不久前,北王才把百年丹医堂给拆了,把丹医堂得罪死了。   未免北王记起此事,楚九歌一言不发,闷头给北王喂鱼汤,很快就将一盅鱼汤喂完。   楚九歌将碗筷收拾好,出去前,提醒了一句:“北王爷,你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最好……多多休息,少思少想会让恢复得更快。外面的禁卫军,我会想办法挡住,不会让他们进来骚扰你。”   通过先前的事,楚九歌算是明白了,皇上的禁卫军也是欺善怕恶的,那群家伙明显不敢往死里得罪北王。   “外面的人……”北王扭头,看一眼窗外,冷笑:“不必担心,皇上很快就没有空管本王了。”   “你,做了什么?”楚九歌端碗筷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北王。   北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宫内   禁卫军首领得到皇上明确的指令,一脸颓废的往外走,他刚走出殿门,就看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往里闯,嘴上还喊着:“皇上,皇上,出事了!好,好几位老大人,在外面……跪在宫门外,求皇上您做主,皇上,皇上……”   小太监一脸惊慌,脸色苍白的厉害,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禁卫军首领脚步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见小太监连滚带爬的爬进殿里……   禁卫军首领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出大事了!   本着无知是福,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原则,禁卫军首领快步朝宫门口走去,想要趁“大事”还没有暴露前,先一步出宫,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但……   还是晚了!   三位已致仕的老臣,四位正在官场上的大臣,正跪在宫门口,把皇宫的大门给堵上了。   他出不去了!   而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时辰前,皇上赏给太子的,位于城内的别苑失火,官差和附近的居民齐齐冲进去救火,无意中触发了别苑的机关,这一碰……   事情就大条了!   机关打开,一座修建得美轮美奂的地下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座地下宫殿如同仙宫,说不出来的奢华、富贵,无一处不精致、瑰丽。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地下宫殿里,关着一群只着薄纱、裸着身子的少男少女。这些少男少女年约十六七,个个天姿国色,美貌异常不说,还身段妙曼,玲珑有致,薄纱裹身说不出来的诱惑。   这些人被烟呛得四处逃散,见到官差闯进去,一个个吓傻了,但是……   还有几个清醒的,他们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哭着大喊他们是谁家的少爷,是谁家千金,求官差带他们出去,去找他们的家人。   官差听到这些人的话,顿时吓傻了,他们自是不敢擅自做主,但那座别苑四周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听闻太子的别苑失火,纷纷派奴仆前来帮忙,其中……   有不少奴仆,正是地上宫殿里那几个哭喊的少男、少女家中的仆人。   这下,事情大发了…… 第475章 人为,局中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救火的官差能控制的了。当然,他们也想过控制……   至于别苑的下人?   他们全都死了!   在官差和附近的仆役,赶过来救火前,全部烧死在屋里!   是的,烧死!   就像别苑的大火一样,看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一切就像是意外。   这就是北王,简单粗暴,只要不让人找出实质的证据,他半点不在乎,让人猜到这事是他做的。   猜到又如何?   没有实质的证据,谁敢问他的罪?谁敢找他的麻烦?   真当北域那些人马是摆设?真当北王说那批人马失去了联络,就真的失去了联络?   官差没有控制现场的打算,帮忙来救火的仆人,更是无权做什么。他们听到那些少男、少女的话,一个个吓得不行,他们哪里敢做主,当即就跑回去请示家中大人。   这一请示,事情就大条了!   他们家中确实有姑娘(小子)走丢了,有的是十年前,有的是三年前,或者五年前。人走丢后,他们满世界的寻找,但让人失望的是……   他们把京城内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把人找到。   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放弃了,且走失了这么多年,再找回来又能如何?   除了给家族丢脸,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其中也不乏真心疼爱孩子的,一心盼着把孩子找回来的。   这些人家听到下人来报,在太子别苑的地下宫殿,发现了疑似自家姑娘(小子)的人,好几户人家的主人,险些晕了过去。   这事情闹得这样大,那几个小子(姑娘)又当众喊破了身份,他们便是想要遮掩也来不及。   不管是真心担心自家的孩子,还是怕家丑外扬,凡是丢了孩子,又被点明的几位大人,不顾天黑宵禁,连夜赶了过来。   他们过来时,官差已经将那几个喊破身份的人安顿好了。虽说身上的衣服依旧不能遮体,但好歹不像之前那般,只一件薄纱裹身,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爹!”有几个失踪没有几年的,还认识自己的父母,远远看到亲人走来,顿时就崩溃,冲上去抱着亲人大哭。   “爹……你终于来了,救我,救我呀!”   “爹,我好怕,我好怕呀……”   “太子,是……”   ……   不是一个人如此,那几个主动喊破自己身份的少男少女,见到亲人都冲了上去,抱着亲人大哭。   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哪怕心里恨他们行事太鲁莽,当众叫破身份,丢了家族颜面,但看到孩子委屈落泪的那一刻,有好几位大人都崩溃了。   场面一时失控,父子、父女抱头痛哭,只有少数几个还能冷静的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家的孩子,三年前不是被拐子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太子的别苑吗?”   但这个时候谁能给他答案?   现场喊破身份的一共有六人,还有一个小公子,在出来时私下找到官差,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位小公子应是这些人当中,身份最高的,他是……   已致仕的老丞相,唯一的孙儿。   老丞相发妻只逝,只留下一独子。老丞相对发妻一网情深,发妻逝后他并未再娶,也未纳妾,独自一人拉扯着独子长大。   老丞相的独子身体极弱,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并娶妻生子了,却不想……   十年前,老丞相唯一的孙儿走丢,寻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人,老丞相的独子与儿媳妇伤心欲绝,先后离去。   一时间,失了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孙儿又下落不明,老丞相心灰意冷,辞官而去。   老丞相辞官后,并没有选择回老家,而是继续留在京城寻找走散的孙儿,还有捉拿拐子。   这一找,就是十年!   老丞相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本以为此生再也找不到了,不想……   半夜收到消息,他的孙儿还活着!   老丞相连夜赶来,听从孙儿的话私下见面,但当老丞相知晓孙儿这十年过的日子,顿时忍不住了。   此事事关太子,这事他要忍了下来,太子必定会逍遥法外,甚至还会再继续作恶。   他捉了十年的拐子,解救了成千上百个被拐子拐走的孩子,他看到太多因为孩子丢失,而破裂的家庭,他不能纵容太子继续下去。   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地下宫殿的孩子太多了,能认出他孙儿的人也很多,除非他能把整件事情都按下来,把地下宫殿所有的孩子都摆平,不然……   他根本无法,把他孙儿一个人摘出来。   老丞相安慰孙儿,一定会为他讨个公道,但是……   老丞相的孙儿,却怕了:“爷爷,不能,不能呀……不能让人知道……”   “这事错不在我们,错在太子,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老丞相一生正气,为官数十载,走的就是阳光大道,从不使阴谋小道,此刻亦然。   “可是,爷爷……让人知道我被太子圈养了十年。以后,以后我怎么活呀?”老丞相的孙儿七岁失踪,现今十七岁。   他的心志尚坚,地下宫殿的十年时间,并没有把他养成废物,他的大脑还会思考,还会考虑后果。不像先前那六个少男少女,早就被地下宫殿折磨的失去该有的灵性,见到官差便大喊大叫的说破自己的身份,却不知……   他们从这里出去后,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回到家后也无法在家里,得到原有的待遇。   更甚至,他们有可能会被家族放弃,因为他们失了清白,给家族抹黑,丢了家族的颜面。   这个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可悲,明明错的不是他们,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他们却要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永远活在世人的指指点点下……   “傻孩子,你失踪的了十年,你真以为……回来后,一切还能如常吗?与其让人恶意猜测你这十年经历了什么,不让坦然的说出来。你也说了,太子养着你们虽为取乐,并最终还是想把你们送给朝中权贵,并没有对你们如何,我们堂堂正正的做人,又何惧人言?”老丞相握着失而复得的孙儿的手,老泪纵横……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自家的孩子摘干净,干干净净的过日子,但他知道撇不开的。   太子别苑的这座地下宫殿,存在数十年之久,今日突然起火,地下宫殿暴露在世人面前,这真的巧合吗?这真的是意外吗?   还有那几个孩子,为何一见到官差,就失控的喊破自己的身份?   这背后,真没有人推动吗?   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摩那个救出他孙子的人,但很清楚这种事绝不是巧合,更不是天意。   这是人为!   今晚这件事完全是由人控制的,他就是不想闹大也会闹大,不想站出来也要站出来,除非……   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孩子人生被毁掉!   这些话,老丞相没有对失而复得的孙儿说,他的孙儿已经吓坏了,他的孙儿只要好好的,其他的全部交给他来处理…… 第476章 护短,老而不死为之贼也   和那些只知道抱着孩子痛哭,或者只知道愤怒、抱怨丢了人的大人相比,老丞相显然看得更清楚,也想得更透彻……   揭开地下宫殿的幕后之人,可不是日行一善帮他们找孩子,那幕后之人要的是——毁了太子!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   老丞相不用查,也能猜到一二。   那位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那位帮他们把孩子找出来,他们要是不做一点什么,那么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且,他们这些人已不可能支持太子,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老丞相虽不想放开失而复得的孙儿,但欠那位的人情却不得不还,还有地下宫殿那些孩子,他也不能不救……   老丞相安抚好孙儿,将他交给心腹,并让官差带他去没有烧毁的前院。   老丞相过来时,前院仍旧乱糟糟的,除去六位自爆身份的少男少女外,又有三男两女被人指明了身份。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自己暴露出来的,这三男两女年纪小,根本记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是年长的几位,听到太子的人闲谈,才知晓他们的身份。   从这话就可以看出,太子明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仍旧不顾他们背后的家族,把他们当宠物、当玩物养着,准备时间一到就送人。   得知这五个孩子身份,那六位大人立马就叫嚷着,让官差去喊他们的家人来认领。   他们此举当然不是出于善心,不过是本着我家孩子表明了身份,这丑闻压不下去,你家也别想好,我丢人了,你也要跟着一起丢的恶劣心态罢了。   老丞相过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不喜欢的呵了一声:“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孩子们受了惊吓,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些?”   和这些不知是真关心自家孩子,还是假关心自家孩子的大人相比,老丞相是真关心自家孙子,事事也先想着为孙儿考虑。   要不是看透了今晚的事,他也许会听孙子的,把事情掩盖下来,待到日后再报复太子。   “老,老,老……大人,您,您怎么也来了?”大厅里的六位大人,看到老丞相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有大胆的猜道:“莫,莫非……老大人,您,您的孙儿也在这里?”   “是的!十年了,我那孙儿,总算是找到了!”老丞相一脸坦然的应下,半点不觉得不自在,也不觉得丢人。   和颜面相比,他的孙儿才是最重要的。   “太,太,太好了!老大人,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找到了,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娘因为她走失,一直卧病不起,今天终于找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要不是她娘实在病得起不来身,今天来这里的就不止我一个了。”问话的那位官员,顿时脸色一变,搂着身边的少女就哭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到老丞相大方的承认,他的孙子也在这里,余下的人也不扭捏,一个个高声表达喜悦……   不管是不是真心,都是一副激动、高兴的样子。   开玩笑,老丞相的孙儿也在这里,要让老丞相知道,他们心里觉得孩子在这里找到很是丢人,老丞相指不定得掐死他们。   老丞相虽然辞官了,不再插手朝中之事,但老丞相的门生遍布。   老丞相那些门生,对老丞相一向是无条件的拥护,要让老丞相那些门生知晓,他们觉得被太子圈养的孩子找回来,是件丢人的事,指不定认为他们也看不起老丞相的孙儿,进而报复他们。   “孩子找回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作为父母的我们,在高兴之余也不要忘了,孩子们这些年受的苦、受的委屈。”老丞相并不想跟这些人废话,简单明了的道:“我刚刚听说,这地下宫殿里足足有六十多个姑娘,二十多个男儿。这些孩子被关在下面整整十年,每日都接受非人的训练……咱们家的孩子,在家哪个不是如珠如宝的捧着,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苦日子?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丞相终是疼爱自家孩子的,不想自家的孩子受人非议。是以,他用“非人的训练”和“苦日子”来形容,地下宫殿的生活。   让外人以为,他们的孩子被太子当成探子养大,总比当成玩物、宠物养大的好?   这地下宫殿的事,虽牵连甚广,但老丞相相信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希望让真相流露出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他们的孩子是被太子圈养起来,至于太子圈养他们的孩子做了什么,那就由他们说了算。   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那所有人加起来的力量呢?   有他们这些人联手,地下宫殿发生的事,就不可能流传出去。   毕竟,这宫殿里的下人全部死了,出手的那位大人,为他们清除了潜在的危险。   而今晚赶来救火的官差?   要说这些人,与出手的那位大人无关,他是不信的……   几位大人先前还在为这事头痛,找到孩子固然是好事,可要因找回来的孩子,害得家族颜面尽失,害得他们得罪太子一脉,他们委实不想看到,现在……   有老丞相出头,把事情定性,有老丞相出头,把他们拧成一股绳,他们顿时松了口气,有不少聪明的,已经开始附和:“是呀,看看我孩子这双手,这……哪是娇养的姑娘,我府中下人的手也比这细。”   “我家这小子,打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吃过苦,走丢的这五年……足足瘦了几十斤。看着孩子枯瘦如柴的惨状,我着实心痛呀。”   两位大人无视身旁娇花、白玉一般的女儿,儿子,夸张的哭了起来。   老丞相也不阻拦他们,只等他们哭完,才道:“孩子们受了委屈,咱们做父母的就要替孩子讨回这个公道。依我的意思,让下人先把这里的孩子全送出去,毕竟地下宫殿全部被烧了,上面的别苑也是一片废墟,根本没有办法站人,这些孩子在这里,要是被火烧伤了就不好了。而我们,则立刻进宫去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地下宫殿一烧,他们的孩子在地下宫殿经历了什么,就不会再有人知晓。   老丞相说这话时,没有避讳众人。   在场众人都以为,老丞相这话是对他们说的,是为了逼他们表态,共同对付太子,但只有老丞相明白,他这话是…… 第477章 选择,未来在自己手里   说给幕后那位大人听的!   把地下宫殿给烧了,就等于把他们的孩子,在地下宫殿的生活痕迹全部抹掉,如此一来……   外面的人就只知,他们的孩子被太子圈养在别苑,却不知他们的孩子到底是被当探子养着,还是被当宠物养着。   这事,凭他们几家联手,要办到并不难,但……   能办到并不表示能办漂亮。   今天的事,是幕后那位大人一手主导的,只要那位大人不高兴,一出手,他们就是费再大的力气也无用。   不想毁了自己的孩子,不想让自家的孩子,一辈子活在他人的非议里,就得按那位大人的意思来。   老丞相心里门清,可余下的六位大人却是稀里糊涂,老丞相也不跟他们解释,只道:“这样好了,你们住的近,你们把孩子送回去,顺便问问你们的父亲,这事……我们要不要连夜进宫讨公道?”   先前来的六位大人,年纪都不大,家里还有老父在。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丞相这就是在告诉他们,你们看不明白不要紧,你们家里那位肯定能看明白。   这六位大人还真没有弄明白,老丞相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地下宫殿的事,不用想也知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按说依他们的身份,还有这件事给他们带来恶劣的影响,应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面上不吭声,私底下让皇上、太子补偿一二。   牺牲家中一个孩子,获得政治上的好处,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接受的事,但听老丞相的话,这事不会善了?   六位大人心里不安了,有老丞相发话,他们一个个带着孩子回去,去请示家中的父亲。   六位大人把自家的孩子带走了,旁的少男少女全部丢在一旁没有管,老丞相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找到扑火的官差,和颜悦色的道:“这些人,你们家大人说过怎么安排吗?”   “老大人放心,我们这就把人带走,这里的事……绝不会传出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被老丞相拉住的官差,一脸正色的道。   “有这话,我就放心了。”老丞相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叹。   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很有可能,他的孙儿没有站出来挑明身份,不是他的孙儿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而是幕后那位大人安排的,一如那六位跳出来的孩子一样。   幕后那位大人,这是有心要卖他一个好,假使他不站出来,他的孙儿也能全身而退,不沾上这件事。但,后果就是地下宫殿里所有的丑陋,都会暴露在世人面前,从宫殿里出去的孩子,此生都毁了。   他……终归是不忍心,也看不得这些孩子遭罪。   他也不怨出手的那位大人,对方给了他选择,是他心不够狠。   “罢了,罢了,就当是做善事吧。”老丞相长长一叹,带着一丝苦涩和一丝无奈,隐隐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欣赏……   他欣赏幕后出手的人用的手段,虽有心计,但到底还是坦荡的……   老丞相走后没有多久,就有数十量不显眼的马车,停在别苑偏门。马车刚停稳,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冲进别苑。片刻后,他们便扛着或者背着、提着一个个黑色的大布袋走出来,并将布袋竖着摆放在马车里。   没办法,人太多,为了以最短的时间,把那些少男少女带走,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   这群黑衣人动作十分迅速,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人全部运走了。   当最后一个人被扛出去,那座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起火了……   “轰”的一声,火苗瞬间蹿出,不过眨眼间,火苗就将地下宫殿所有的摆设,全部吞没了。   老丞相站在别苑里,看着这一幕,笑了……   果然是北王的风格。   如果说,他先前只有九分猜测,现在就是十分肯定了。   简单粗暴,又粗中有细,叫人寻不到半点证据,便是知晓此事是北王做的,也奈何不了北王。   “这个人情,老夫算是欠下了。”看着地下宫殿被毁,压在老丞相心中的那块大石也落下了。   他和那六位联手,自然也能做到,但没有这么迅速,也不可能完全不走漏风声。   现在,北王的人出手把地下宫殿毁了,那么……   地下宫殿的真相,就不会往外传。   最主要的,北王这般手笔,太子怕是无法翻身了,他便是正面对上太子,也不需要畏惧。   老丞相缓步往外走,刚走出别苑,就与赶来的那六家人家碰面了。   不过,来的并不全是那六人,其中有两位来的是他们父亲,和老丞相一样,都是致仕的老臣,这次为了自家的孩子进宫,求皇上做主。   “老大人!”那两位老人,见到老丞相亦是客客气气的行礼。   他们站出来,就代表整个家族的态度。那四人站出来,顶多代表了他们自己的态度。前者是孤注一掷,后者是可进可退。   不同的选择,就会造就他们家族不同的未来!   “你们来了……正好,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再共事一回。”老丞相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这是看得清又敢赌的人家,现在站好队,未来……   未来谁知道呢,北王虽然展露峥嵘,露出獠牙,但谁知未来这大权会落到谁手里。   不过,现在站了队,好处肯定不少。   至于余下的四家,老丞相也不说什么……   太子把他们的孩子当宠物养,就算他们不介意,还能继续效忠太子,但太子又会相信他们的忠诚吗?   他们七家已经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他不知道,另外四家是没有猜到,今晚出手的人是谁,还是想要多一个选择,总之他们失了一个,像北王表忠心的机会。   老丞相也不多说,与众人拱了拱手,便率先上了马车,让车夫送他去皇宫。   余下的两位老大人和四位年轻些的大人,没有急着上轿,他们如同约好了般,一同走进别苑看了一眼。   见短短半个时辰,别苑的人就清空了,地下宫殿就烧毁了,不由得一怔。   这般干脆利落,这般迅速有度。可见,出手之人势力之大,能力之强,远超他们的想象…… 第478章 靶子,交给太子处理   三位已致仕的老臣,四位手握实权的大臣,半夜跪在宫门口,明着说是要皇上为他们做主,实则是在逼皇上。大有皇上不让我们如意,不按我们的要求办,我们就不起来,让满朝大臣,让天下人都看看,皇室是怎么欺负人的……   太子别苑的事可以隐瞒任何人,但他们绝不会隐瞒皇上,也瞒不住皇上。   小太监进去通报没有多久,皇上就寻来暗探,查问了前因后果,得知太子在别苑下建地宫,自称帝王,养着成上千上百的美人,甚至明知那些少男少女的身份,也敢狎戏,顿时大怒。   “朕……怎么就养了一个这么蠢的太子!帝王?他也敢自称帝王?他是帝王,朕是什么?”这些事老丞相几人不知,但皇上的暗探却查到了一二。   皇上盛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今晚的事,谁做的?”   事关太子,事关皇室颜面,事关江山社稷,别说普通人,就是外面那七位发现了地下宫殿,发现了自家儿女的下落也不敢闹大,更不敢闹腾。   敢不顾皇上颜面,不顾得罪太子,把事情闹大的只有一个人……   “回皇上的话,起火看似是意外,属下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不过,地宫里那些被圈养的少男少女,都被北王的人安顿好的,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地宫就如同昙花一现,便消失了。”饶是暗探也不得不说,北王手底下的人太可怕,这事就是交给他们做,他们也不一定做得能比北王的人更快,更干净。   “外面七个人,与北王什么关系?”皇上一点也不意外,明珠公主的事发,他就知道北王这人孤傲无二,他只顾自己爽快,根本不会在意旁人如何。   尤其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事先没有任何关系,属下没有查到他们有来往的痕迹。”暗探说完就低下了头,如同木桩子一样,没有旁的情绪起伏。   “朕知道了……去,把太子喊来。”皇上靠在龙椅上,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原本,北王只有兵权,在朝中没有一个会为他说话的文臣。是以,北王在东林的形象极差,平日他这个皇帝怎么说北王,都不会有反驳,但是……   自从他让北王查南凉奸细一案后,皇上发现北王在朝中的人缘突然变好了,居然会有大臣为他说话,为他正名了。   现在,太子又一举将这七位大臣和他们身后的势力,推向了北王,北王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巩固了。   他明明想要灭了北王,消除北王在东林的影响力,为什么他越是使力,北王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是大呢?   皇上现在已经可以想象,日后他说北王一句不好,一连串的大臣站出来,为北王辩驳的画面……   一想到那画面,皇上就恨不得杀人!   但,他动不了北王,就如同他当年动不了,那些害死他妻儿的人一样。   殿内除去皇上外,再无其他人,皇上也不再强撑,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泪从他的指逢中流出……   但皇上的软弱只有片刻,不过瞬间他就坐正了。   也不叫人伺候,皇上从袖口的暗袋里,抽出一块洗得泛白,边缘磨得起毛的帕子,一下一下擦拭自己的脸,擦完后,看着手中泛白的帕子,眼眶再次泛红……   “你总说我虽出身皇室,却没有一点皇家人的气度。我太软弱,太心善,做不了大事,成不了大人物……现在,我却做着皇帝,生杀予夺,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在乎。”   “你总说我太简单,太单纯,没有你的保护,肯定会被我那些兄弟坑死。果然……你说得没有错,你不在了,我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命也差点没了。”   “不过,你放心……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会活下去,哪怕处在地狱我也要爬上来。不给你报仇,我哪有脸去见你。当初是我死缠着你,才害死了你……”   皇上闭上眼,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几许,但当外面的太监报太子来了,皇上的表情倏地一收,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让太子滚进来!”皇上对所有的皇子都不重视,哪怕是太子也一样。   “父皇,父皇……”太子如皇上所言,狼狈的“滚”了进来,早早就跪了下去,几乎是用爬的才爬到正殿,“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父皇,儿臣冤枉呀……”   七位大臣跪在宫门后,除非太子是死人,不然他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收不到。   “冤枉?你倒是说说,朕冤枉了你什么?”太子的惨状并没有让皇上心软,皇上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这个儿子。   他对太子无所谓满不满意,不过是麻痹巫族推出来的一个耙子罢了,但是……   这并不表示,他能容忍太子觊觎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太子怎么胡乱,怎么荒唐,怎么无能,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不能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这是皇上不能容许的。   “父皇,地下宫殿的事……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都是,都是手下那些人……做的,跟儿臣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呀。”太子怕得不行,他不知道皇上知晓多少,索怀一条不认。   “你说你呀……多大的人还是这样,遇到事就是你不知,不是你做的,不管什么时候先把自己摘干净了。”皇上不无嘲讽的道。   不给太子解释的机会,皇上又道:“这么说,你也不知你带到北域的兵马,为什么会被饿死?你也不知北域为什么会发瘟疫?太子,先前的事朕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朕不知道,朕只是顾忌皇室的面子,顾忌你这个太子的威严,才把事情压了下去,你明白吗?”   不管是北域还是地下宫殿的事,皇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不说,只是因为太子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   太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反应也算快的,知道撇不清了,立刻磕头痛哭:“父皇,儿臣,儿臣……一时间糊涂,受奸人蒙蔽,想左了,这才做错了事,肯请父皇恕罪。”   “恕罪?朕恕了你的罪,死在北域的三万兵马怎么办?你地下宫殿那一百多少个被拐的孩子怎么办?老丞相的孙儿怎么办?”太子蠢就蠢在妄自尊大,自命不凡,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真以为是东林太子,就能在东林一手遮天吗?   太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以为坐上皇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但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才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皇上懒得管太子,更不愿意教他,只道:“你不是自诩帝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吗?朕成全你……你去给外面七位大臣道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他们原谅你,朕就不计较此事。”   北王想要拉拢他的大臣,他总不能让北王太轻易了……   10月11日下午三点,我在杭州市文西二路780号西溪银座一楼咪咕学堂,参加悦读咖的活动,有在附近的小伙伴,可以去参加哦~~   活动QQ群:273704470   要参加的妹子,提前去报名,阿彩会提前给大家准备小礼物 ~~ 第479章 拉拢,还是有手段的   皇上把这件事交给太子来办,可以说是给了太子一次机会。一次反客为主,拉拢这七位朝臣,跟北王打擂台的机会……   这七人原本就不是北王派系的,之所以站出来,跟老丞相一起状告太子,有八成都是被逼的,没有选择。   哪怕是老丞相,最初也没有想过站到北王那边,跟太子对上,他是没有选择,也忍不下那口气……   老丞相自是不会向太子妥协,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原本就没有想过,把太子得罪死,只是不得已罢了……   皇上全权放手,自然也不会去见老丞相七人,见老丞相七人的是太子。   和在皇上面前的狼狈不同,太子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人已经收拾妥当了,一身太子官服,带着大批宫人、侍卫,远远走来,气势不凡……   太子在宫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宫门口,见到老丞相七人,也没有叫他们起来,而是高傲的给了七人一个下马威:“众位大人,别苑一事……父皇已经知道了,本宫也知道了。别苑之事乃是宵小所为,请众位大人安心。此事,本宫定会给众位大人一个交待。”   在太子看来,父皇把这事交给他全权处理,就是偏向他。同样,在老丞相七人眼中看来,也是这个意思。   不得不说,看到太子出现的刹那,不管是老丞相还是其他六人都是失望的……   发生这样的事,皇上还要包庇太子吗?   不过,想到北域活活饿死的几万士兵,他们又不觉得意外了。   在他们看来,儿女被太子掳走,圈养数十年,是一件无法言说的悲痛,孩子回来也会给家族带来无法言说的伤害,但是……   这些在皇上眼中都不算什么,皇上眼中看的是江山万民,又怎么会在乎他们这几个人心里怎么想?   死一个人和死十个人,在皇上眼中有区别吗?   “交待?太子殿下打算怎么给老臣一个交待?别苑是太子殿下的,别苑的下人全死了。”其余六人不敢吭声,老丞相却不怕,他站起来,正气凛然的道。   如若说,他原先对站出来,跟太子对上还有几分不安,现在……   他一点不安也没有!   太子明明知道,他寻他那孙儿,寻得有多苦……   十年呀!整整十年,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为了寻孙儿,走遍了大江南北,结果他的孙儿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效忠的主子当宠物一样养着……   事后,这人居然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不安。   这样的人,不配为君,不配他效忠。   “那座别苑早已荒废多时,本宫多年不曾踏足,平日也只呆一两天,里面的事本宫知道的也不多。老大人你且放心,这事……本宫总会叫老大人满意。”太子的语意多了几分诚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浓浓的暗示。   “殿下,此事……涉及到您,按说您该避嫌。臣……要求见皇上。”老丞相不明白,皇上让太子处理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太子把事情压下去?   这是完全不顾他们这些老臣的想法?   “此事,父皇已经交给本宫全权处理。老大人是不满父皇的旨意吗?”太子见老丞相半点面子不给,不由得拉下脸,威胁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让太子全权利理?”老丞相不死心的反问了一句。   “自然!”没有他父皇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群老家伙,连这点眼色也没有吗?   “如此……老臣便不走了,在这里等,等太子殿下你给老臣一个交待。”老丞相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他双腿一盘,直接坐了下去。   他们进宫求皇上,也没想过让皇上要太子赔命,但太子做出这种事,好歹也要训斥一二?   就算不训斥一二,也该将此事交给第三方来查,哪怕是做个姿势,也得安抚一下,他们这群受害者的情绪吧?   可是,没有!   皇上甚至都不见他们,只让太子来打发他们。   这事有多么可笑!   让行凶者告诉受害人,这事由行凶者负责调查。   这能查出什么来?   他们要的交待,不是太子推一两个替死鬼出来,是要太子受到教训。   至少,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老丞相硬气,不敢离开,另外两位老臣也下了决心,豪赌一把,紧跟着老丞相坐在太子面前,反倒是另外四位大人,面露犹豫之色……   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太子道:“四位大人,别苑一事乃是本宫失察,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本宫听闻后也十分震怒,对四位大人的遭遇也深感自责。此事终归是本宫不对,在这里本宫给四位大人道个歉,还请四位大人原谅本宫识人不明。”   太子认了错,但还是那句话,他把错推给了下面的人,这也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太子怎么会有错!   但这话却叫七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如若太子一来就先把责任揽下,他们也许还能舒坦些,可一番威胁敲打后再道歉,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这是在告诉他们,除了识人不明外,他一点错也没有?半点罚也不用受?   他们的孩子,白白受了十年的苦?   太子道完歉后,又朝那四位大人道:“经此一事,本宫也着实是怕了,身边那些人也不敢用了。本宫身边能用的人实在不多,如若四位大人不嫌弃,还请四位大人助我。”   太子好歹不是真蠢,道歉拉拢后,当即许诺:“前儿个,父皇已为本宫赐婚,太子侧妃之位虽已满,但妾室还有几个空余,要是四位大人不嫌弃,本宫明日就会让礼部的人上门求亲。”   几个妾室之位,太子给的眼也不眨,那四位大人一听,顿时就动摇了,四人相视一眼,最后默契的给太子行礼:“臣不甚荣幸。”   反正他们的女儿也不可能嫁到好人家去,能进太子东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皇上让太子处理此事,可见皇上还是想要保太子,太子储君之位不会动摇。   想来也是,东林除了太子外,也没有旁的皇子合适继承大统,皇上对太子再不满,也得把江山交到太子手里。   不然,皇上只有过继宗室子弟了,想来皇上定然不乐意,把辛苦抢来的皇位,传给其他兄弟的血脉吧?   这四人一看到太子许诺的好处,顿时就变节了,脸上哪里还有女儿被拐走,被太子圈养的愤怒,一个个面露喜色…… 第480章 欺君,我还是姑娘一个   老丞相和另外两位大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这是他们四人的选择,他们这些老家伙无权干涉。   也许,在那四位眼中,他们三人才是愚蠢的那个,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太子的储君之位稳着呢,他们这个时候跟太子对上,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他们更清楚,像太子这种冷情、冷性,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储君,不值得他们追随。   最主要,他们不认为,太子能心无芥蒂的接纳他们。   太子能把事情按下去,能把别苑的事抹平,但太子能把对他们的不满和愤怒抹除吗?   不能!   像太子这种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   看他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和事后毫无诚意的道歉,就知太子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太子不仅认为自己有错,还认为他们有错。   就如同他们怨恨太子一样,太子也一样怨恨他们,恨他们不识相,把事情捅出来,捅到皇上面前,让他丢了脸。   且看着吧,以后那四家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太子只要看到他们,就会想到别苑的事,是怎么暴露出来的;就会想到,他堂堂太子被几个臣子威胁的事……   依太子的度量,老丞相不认为,太子能容得下他们。   见这四人识相,太子也很满意,客套了几句,便让宫人把四位大人送走了。   转身,看到三位不识相的老臣,太子也没有了先前的好颜色,冷冷的道:“三位大人,皇宫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主,本宫念在你们刚刚找回失散孙儿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但晚了,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殿下,离早朝不远了。难道老臣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早朝上了吗?”老丞相顽固异常,根本不因太子的身份而退缩。   与他一起的两位老臣,不太能理解老丞相这是怎么了,但是……   早些年,他们二人一直跟着老丞相,老丞相所做的决定,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他们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是以,哪怕那两位老臣不解,也没有出声,只默默地坐在老丞相身后,态度坚决。   “你……”太子就没有见过,像老丞相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丞相缄默不语……   “好!好!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早朝,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有脸在文武百官面前说,你们家的孙儿,失踪的这几年在做什么吗?”太子丢下这话,拂袖离去……   老丞相和另外两位大臣,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太子,面露震惊……   果然,太子什么都知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听到太子毫无悔过之意的说出来,他们心里仍旧觉得难受。   忠君,爱国。这是打从他们出生,就烙在他们心里的印记,可这就是他们忠的君,爱的国。   他们一生为东林战战兢兢,到头来却连自家的孙儿都保不住!   是的,和先前离去的四位大人不同,这两位老大人和老丞相一样,他们家丢失的都是男儿,且还是家中嫡长孙,打算当继承人培养的,却生生被太子给毁了。   这也就是他们肯豪赌一把,哪怕看不到北王的未来,也选择与太子为敌的原因。   太子把他们家毁了,把他们家的继承人毁了!   他们怨呀!他们恨呀!   但是,他们没有能力与太子为敌,他们只能选择站在北王那边,跟太子斗。   “你们信我就别怕!太子,不会有好下场。”老丞相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想到孙儿的话,想到孙儿的言行举止,恨得直咬牙。   他问过北王的人,那些被太子关在地下宫殿的男子,打从被关进的那天去,就会被迫服用,让他们停止生长的丹药。   他们的容貌会停留在十六、七岁,身姿妙嫚柔软堪比女子,最主要的……   他们不会有后!   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儿!   就这么一个孙儿呀!   那些女子也一样,容貌会永远保持十四、五岁的样子,永远不会来葵水,永远纯真如处子,自然也不能生孩子。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没有几年可活。   ……   老丞相带着几位大人这么一通闹腾,就是两个时辰。   宫门被堵,禁卫军首领自然也无法出宫,更不可能带兵强行把北王抬进宫,他只能眼睁睁的等到天亮……   和宫里的风起云涌不同,楚九歌的小院一片宁静。   屋外,禁军如同木桩子一动不动;屋内……   楚九歌虽然好奇,北王做了什么,能让皇上没心思管他,但终归是没有问。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还是少问几句的好。   楚九歌收拾好碗筷,就打算走了:“既然禁卫军不会来了,你就早点休息。”   “这是你的房间。”北王见楚九歌什么也不问,满意之余不免有点小不快。   问都不问,这是不信他呢?还是太相信他了?   “你要还给我吗?”北王这样能移动吗?   “本王可以还你一半。”北王一本正经的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特意往床里挪了挪,“本王不介意,你睡外面。”   “呵……”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北王一脸笃定,一副吃定了楚九歌的样子。   楚九歌气得直磨牙:“你先睡着……做梦!”   楚九歌端起空盘就往外走,刚转身就听到北王低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楚九歌,你睡了本王!”   楚九歌脸色微变,脚步一顿,怔在原地……   她怎么有一种,把自己给坑死的错觉?   “楚九歌,外面的禁卫军没有走。”北王唇角微扬,像是算计得逞的狐狸,幽深的眸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楚九歌,明天……皇上肯定会见你,欺君是什么罪,你知道吗?”一句接一句,北王堵住了楚九歌要离开的脚步。   “所以呢?”楚九歌转身,瞪向北王,“你要告我欺君?”   “今晚你睡在这里,就不是欺君了。”损了他一世英明,楚九歌想翻脸不认?   楚九歌一怔,脸色陡然一变,笑容满面的道:“我倒是不想欺君,可就你这样,我就是睡在这里,也是欺君呀!就你这样,怎么让我睡?我就是睡你十天半个月,我还是姑娘一个。”   敢恐吓她,也不看看是谁亲着亲着,就能失血过多晕过去。   这还没有做什么,就晕了过去,真要做了什么,北王行吗?   楚九歌看着北王,黑亮的眸子充满挑衅与傲慢…… 第481章 注定,根本忍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北王是忍不了了!   北王答应过楚九歌不能移动,但并不表示他的手不能动……   “嗖”的一声,一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细长剑,飞射而出,楚九歌来不及反应,就被它卷住了腰……   “啊……”楚九歌叫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床上跌,手中的托盘也摔了出去。   “哐当”一声响,把外面的禁卫军是了一跳……   这,这也太激烈了!   北王和楚九歌,这是把床都撞散架了吗?   禁卫军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十分庆幸他们的头还没有回来,他们不用冲进去,不然他们就惨了!   屋内,楚九歌被北王的长软剑带到床上,正好摔在北王身侧,北王收回剑,一个翻身就将楚九歌压在身下:“本王能不能让你睡,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你,放开!”冷冽、醇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直把楚九歌熏的晕头转向,她刚要拒绝,就见北王亲吻着她的耳朵,轻轻含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呢喃:“别动,本王身上有伤!”   “你知道有伤,还不快松手。”楚九歌一张脸涨得通红,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   她能告诉北王,耳朵是她的敏感点吗?   她宁可北王咬她几口,也受不了北王这么含着,反复轻咬……   这种感觉,就像是蚂蚁挠心一样,痒的她难受,却又无从下手。   “本王不能让你欺君。”又不是第一次亲,北王自然知晓楚九歌的敏感点在哪里,仗着楚九歌心疼他,不敢大幅度挣扎,北王含着楚九歌的耳垂不变,只是改咬为舔……   “你……别闹!我就说着玩的。”楚九歌全身无力,这会她不是不想挣开北王的钳制,她是没有办法挣开。   “本王认真了。”北王看着躺在他身下,娇艳美丽的楚九歌,有那么一刹那,确实有不顾一切,占有这个女人的冲动,不过……   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尤其是,他没有让人听墙脚的习惯……   楚九歌快哭了:“求,求放过!你不是说,说我明天要进宫吗?我,我要腿软了,怎么进宫?”   果然男人不撩,更不能说男人不行,她不就是嘴欠,在嘴上占了一点便宜,北王至于吗?   “你可以说……本王睡了你,你腿软进不了宫。”北王将全副重量,都压在楚九歌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心淡淡的安定了……   不等楚九歌说话,北王便停下所有的动作,只是抱着楚九歌,轻声低喃:“楚九歌,你知道吗?本王在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一间石屋里。”   “那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白天还好,多少还有一点光。到了夜晚,那间屋子就黑可怕的得,到了冬天更是冷得彻骨。”   “那时,本王最大的梦想,就是夜晚,有人能给本王送一床被子,哪怕只是一件衣服也好。但是,没有……本王穿着不合身的单衣,睡着石床,盖着薄如纸的被子,过了整整十个寒冬。”   “本王也不知道,本王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他们说的对,本王就是命贱,十年寒冬也冷不死本王。不仅没有冷死本王,本王反倒比谁都健康。”   “自那以后,本王不知寒热。但是……抱着你,本王却感觉到了暖意,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让本王不想起,更不想动。”   北王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他十岁以前的生活,但今晚抱着楚九歌,感受到楚九歌身上的温暖,却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他……   有多喜欢她身上的暖意。   这是他……一直在寻找的。   楚九歌身上,有他想要的温暖,有他一直寻找的温暖。所以,不是别人,只是楚九歌。   他寻寻觅觅这么久,才找到一个让他安心的楚九歌。   楚九歌注定是他北天骄的……   “你……”楚九歌挣脱出双手,本想推开给北王,但听到北王这话,心底一软,改推为轻拍,“都过去了!”   她没有问北王,堂堂北亲王世子,怎么会睡在冰冷的小黑屋里……   “你不喜欢北域,其实本王也很厌恶北域。那个地方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永无休止的杀戮。”开了头,想要再往下说,就没有那么难了,北王见楚九歌没有推开他,难得有性质的,继续说:“是以,别感激本王,本王不是为了你才毁了北域。”   不过,要不是因为楚九歌,哪怕他再讨厌北域,也会守着那块地方,直到完成他师父兼舅舅的心愿,灭了巫族,灭了巫医,为他母亲报仇。   “我从来就没有感激过你。”不提过往的事,她觉得她还能跟北王做朋友,一提她就恨得牙痒痒。   “嗯。”北王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还有那些护送你的亲兵……也没有必要为他们的死愧疚。没有你,他们也活不了,那些人针对的是本王不是你,就算要报仇也是本王给他们报仇。”   “我想明白了!”但还是放不下,这笔账她还记在袁家头上,只是一回京,她就忙得晕头转向,分身乏术,实在没有时间找袁家的错。   “小骗子。”北王显然是不信的,他伸手,戳了戳楚九歌的心脏,低声道:“你的心……冷硬,又容易心软,你这样不好。”   心脏离那地只有一指的距离,北王胡乱一戳,不可避免就戳到了不该戳的地方,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北王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物,戳了一下又一下,楚九歌很想忍,可看北王乐此不疲的戳来戳去,顿时恼了:“你戳哪呢!”   “你的心呀!”北王理所当然的答道,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顶多就是感慨,果然是他北天骄看上去的女人,身上无一处不软,随便一戳就软得跟绵花一样,手感好到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那你戳够了吗?”楚九歌看着面前放大版的俊颜,和认真专注的眸子,心脏不争气的一跳。   男色害人,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一本正经的做出这么猥琐的偷摸动作,也叫人觉得……很可爱!   她觉得,她真得没有救了…… 第482章 睡了,废太子   楚九歌最后还是被北王“睡”服了,老老实实的留在屋里,把北王给睡了……   当然,这并不是楚九歌的主观意愿,她是被动地把北王给睡了。   天知道,一下不擅长聊天,一开口就把天聊死的北王,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会有那么多话……   楚九歌被迫听北王念叨了一个晚上,从她提刀杀上北王府的那一段开始讲起,让她一度怀疑,那时候北王根本不在北域,而是在京城,就混在迎亲的队伍里。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北王府那群迎亲的队伍,发现还真有可能……   北王跟那位天狼大人的身形很像,但她看过天狼大人的眼睛,好像和北王有区别?   不过,北王的眼睛也与常人不同,要不是实在太困了,她都想问北王他和杀神天狼有什么关系了,可惜她太困了,听着听着就犯迷糊了,忘了问了……   不过,她昏睡前好像听到北王跟她说:“对不起!”   很轻,很淡,就像是一缕青烟从她耳边飘过,让她以为自己听错。   她一个机灵,正想睁开眼,问一问北王,她是不是听错了,北王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同时轻吻她的眼眸,说:“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楚九歌,你注定是我北天骄的!”   楚九歌吓得连忙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   装着装着,她就真睡着了,睡得香甜无比,半点没有跟人挤一张床的不自在。   “睡吧,天亮后……风雨会更猛烈。”北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就该早朝了,也安心的睡了。   有楚九歌在他屋内,外面那些没胆的禁军,绝不敢冲进来,挑战他的怒火!   北王和楚九歌一夜好眠,皇上也睡得很踏实……   他把太子推出来了,让太子陪北王玩去,如果太子玩废了,还有平王。   北王不是一心支持平王吗?   他倒要看看,要是北王的存在,威胁到了平王的地位,他那个大儿子还会把北王当成追随者吗?   要是平王也玩废了吗?   没关系……他还有一个儿子。   谢家那个老五,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现在只等最后一步确认。一旦确定了,不管是太子还是平王,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皇上的心情颇好,早朝时看到老丞相站在一干大臣前面,皇上也没有生气,在太监宣布早朝开始后,还主动寻问:“老丞相,是不是太子处事不公?您只管告诉朕,朕一定替你做主。”   皇上对老丞相颇为尊重,老丞相可以说是当年唯一一个支持他,站在他这边的朝中重臣。当年,要不是有老丞相在,他怕是坐不稳这个位置。   当然,要不是老丞相识趣,早早辞官,怕是也不会有今天的礼遇。   “回圣上的话,太子处事英明果决,老臣没有不满。”老丞相战战兢兢的站出来,一脸严肃,却又不失恭敬的答道。   太子今天也上早朝了,他站在龙椅下方的台阶上,看到老丞相站出来回话,全身一紧,但听到老丞相的话,太子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老东西还算聪明!   “那是为何事?”皇上挑了挑眉,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太子却不同,听到老丞相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这老东西不会是想借机讨好他吧?   如若,这老东西能让父皇夸他一句,他就大发慈悲,放过他家那个孙子。   太子的想法很美好,可惜老丞相接下来的话,狠狠的地扎破了他的幻想……   老丞相年纪虽大,但站在殿中如同松柏一样挺立,他取出一道折子,双手举起,掷地有声的道:“圣上,臣……前些日子查到一些事,证实太子殿下已失去生育能力,臣肯请圣上……废!太!子!”   话落,老丞相就跪了下去,高高举起手上的折子!   什么?   满殿大臣一时哗然,震惊的看向老丞相……   呃……这消息,他们事先也听说了,但没有一个敢当众提起这事。   老丞相,太……英勇了!   “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太子一听不对,就要打断老丞相的话,可是来不及了,老丞相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太子气怒,急得从台阶上冲了下来,一脚踹向老丞相的心窝……   “唔……”老丞相毕竟年纪大了,被太子一踹,哪怕他再怎么忍着,也忍不住痛闷一声,倒了下去。   但太子犹不解气,他抬腿还要再踹,可已经没有机会了……   “老师!”老丞相的门生遍布朝野,这大殿中就有好几位大臣,是老丞相的学生。   见到自家老师受辱,老丞相的门生怎么能忍,他们不能对太子如何,但挡在老师受太子一脚总行吧?   太子甚怒之下,看到有人冲过来,依旧没有收脚的打算,一脚踹了过去,见没有踹到老丞相,太子怒叱一声“滚开”,抬腿还要再踹……   皇上实在看不下去,厉声道:“够了!”   太子猛地顿住,随即转身,跪下,痛哭:“父皇,这老东西……”   太子一急,就把心里的称呼叫了出来,老丞相的门生不干了,顾不得得罪太子,大声道:“皇上,老师他不过是依律上折子,何错之有?太子要这般折辱老师?”   他们与老师可以说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老师已经站出来公开要求废太子,他们这些人除非想要背叛师门,不然也只能站在老师一边,要求废太子。   废个把太子,对他们这些朝臣来说毫无压力。先帝在位时,他们可是二度废了太子。   甚至前朝的时候,大臣联手连皇帝都能废,更不用提废个太子了。   “父皇,秦老丞相他……”太子自知口误,忙改开口,但晚了……   皇上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对身旁的叶公公道:“把折子呈上来!”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给了太子那么好的机会,太子不仅没有安抚住老丞相,居然气得老丞相站出来要求废太子,简直是……   废物! 第483章 血书,北王太狠了   太子不行的消息,是北王的人递给老丞相的,但老丞相这封折子却是他亲手写的,在早朝前写好的……   叶公公接到折子时,愣了一下,不敢思议的看着老丞相。   “皇上,这,这……”叶公公捧着折子,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了?”皇上也察觉到不对,面色不由得一沉。   “老丞相……上的是血书!”叶公公琢磨了一下,终是选择说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隐瞒不了。   什么?   血书!   一众朝臣,包括把老丞相护在身后的门生,也怔住了,那位代老丞相,挨了太子一脚的门生,更是放声大哭:“皇上,老师一片丹心照汗青,他所思所想所为皆是为了东林的江山社稷,还请皇上明察。”   “请皇上明察。”老丞相上折子废太子,和上血书废太子完全是两个份量,众大臣这个时候虽不敢站队,但让皇上明察,这个没有错。   而且,看到两朝宰辅,在大殿上被太子一脚踹翻,他们这心里也着实难受,同时也猜测先前的传闻十有八九是真,太子真的不行了。   要不是老丞相说的是真的,太子为什么那么激动?   而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绝不可能登上皇位!   “父皇,父皇,我,我……”太子这才明白事情不好了,瘫坐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皇上摇了摇头,满满都是失望……   他还指着这个儿子出来跟北王斗上一斗,结果呢?   还没有出手,就被北王的人给干翻了,简直是……丢尽皇室的脸面。   “来人,传丹医给老丞相诊治,其他人……都散了。”早朝刚开始不到一刻钟,皇上就宣布解散,一众朝臣却没有异议。   废太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老丞相这个折子只是开始,后面还有的闹……   老丞相的几个门生,背着老丞相去丹医房,皇上也亲自跟着去了,太子也要跟着,却被皇上的人拦住了:“太子殿下,圣上有令,请你即刻回东宫,没有圣上的命令,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太子被禁足了!   在这个朝臣上折子,要求废太子的时候,太子被禁足了。   这对太子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杨贵妃收到这个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先是明珠惨死,害得皇室丢尽颜面,死后都无法葬在皇陵,接着太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偏偏……   出了这么大的事,唯一能给她提供帮助的国师,却远在北域。   “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害我!”想到被斩头的弟弟,不得不自缢的妹妹,想到曾经宣赫的杨家,杨贵妃悲从中来。   她不知道哪里错了,明明她还是陛下最宠爱的杨贵妃,为什么她一夕之间,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杨贵妃自是不甘,可她去求见皇上,却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无奈之下杨贵妃只能写信给国师,让国师快些回来,好为他们母子撑腰……   皇上回到御书房,第一件事,并不是看老丞相上的血书,而是问道:“北王呢?还没有进宫?”   他让人宣了一夜,现在天都亮了,他居然还没有看到北王的影子。   “皇上……”皇上刚开口,太监就急急来报,“刑部尚书有急事求见。”   “宣!”皇上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大事,刑部尚书不敢来求见,虽不耐烦,皇上还是开口了。   “皇上,出大事了!”刑部尚书跪下,匆忙行礼,不等皇上寻问,就急急禀道:“护城河上,浮出一百多俱尸首,这些人都是从太子在城外的别庄浮出来的,全身泛黑。丹医堂的丹医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尸首,经他们判断,这些尸首皆是服用壮阳的丹药不当而死。”   “你说什么?”皇上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眼凸起,狠狠地瞪向刑部尚书。   北天骄!   好一个北天骄!   好缜密的计划,好恶毒的心思。   真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也不知北王为了昨晚的事,准备了多久?   太子这次是彻底的不能翻身了,这下他就是不想废太子都不行了。   刑部尚书以为皇上没有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   “混账东西!”皇上气得大骂,可他刚骂了一句,太监又来报:“大理寺卿,有急事求见。”   “还不够吗?好……让朕看看你的手段。”皇上冷着脸,道:“宣!”他倒要看看,北王还有什么招。   刑部尚书顿满头大汗……   他好像听到不该听的话,怎么办?   “皇上……北,北王的人一早送了近百俱尸体到大理寺卿门口,说,说是南凉的奸细。刺杀北王时,被北王的亲卫诛杀。”大理寺卿一早去衙门,就被衙门口那一排排整齐的尸体吓呆了。   北王的人居然在京城杀了这么多人,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既是南凉的奸细,你们就查清楚。如若是,杀了就杀了,不是……就治北王滥杀无辜之罪。”和刑部尚书禀报的事情相比,大理寺卿报的这事,皇上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但是……   大理寺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皇上怒了。大理寺卿说:“皇上,北王请求皇上您诛杀,通敌南凉的康亲王和谢家五爷,以儆效尤。”   皇上对谢家五爷很不同,这事只要稍微关注南凉奸细案的官员,都知晓此事。   “朕是皇帝,朕要杀谁,要怎么审理此案,还轮不到他一个亲王插手。”谢五爷疑似他心爱的儿子,可以说是皇上现在的逆麟,北王这个要求着实惹怒了皇上。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成功挑起了皇上对北王的不满,但就在皇上准备下令,要禁卫军不顾一切,去楚九歌的小院,把北王带来时,叶公公又给皇上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谢五爷平日吸的福寿膏毁坏了,这会烟瘾发作了,整个人又是撞墙又是自残的,哭着求着要服福寿膏,服侍他的宫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报到叶公公这里。   这个消息,叶公公是悄悄跟皇上说的,因为不怎么体面…… 第484章 发作,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   南凉太子走后,福寿膏就断了来源。只余下北王从南凉太子秘地里,搜出来的那些,也不知北王出于什么心思,他并没有将那些福寿膏毁掉,而是交给了皇上……   在东林,与南凉太子有染的人不少,染上福寿膏瘾的更不少,但这些人都是叛贼,皇上自然不会继续给他们福寿膏。   那几个瘾重的,发作后生生把自己撞死了,余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发作就痛哭流涕,旁人叫他作什么便做什么,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别说卖祖宗、老婆儿子,就是要他们的肉,他们也肯割。   凭借福寿膏,皇上的人审查出了不少的东西,审完后这些人也就废了。福寿膏有限,皇上不会继续给他们供应福寿膏……   染上福寿膏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只有……谢五爷除外!   皇上知道谢五爷也有瘾,早早的就将人把余下的福寿膏留了下来,只供谢五爷一人用。   有了皇上这话,谢五爷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可谓是过得如鱼得水。那些染了福寿膏瘾的人,一个个凄惨无比,只有他神情气爽。   余下的福寿膏不少,如若只供谢五爷一个人用,少说能用上半年,但好巧不巧,昨晚看管福寿膏的人一时疏忽,仅剩的福寿膏被一把火给烧了。   皇上听到叶公公的禀报,知道这事不能对外人说,当即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打发走了,这才寻问叶公公前因后果……   得知是被火烧的,皇上气得险些吐血:“又是起火!真当朕是傻子吗?北王呢?去……即刻宣北王进宫!”   “皇上,五爷的烟瘾发作了,正痛哭流涕的哀求,现在没有福寿膏,可要如何是好?”叶公公知道皇上的愤怒,但当务之急是谢五爷上瘾的事。   因福寿膏上瘾而生生撞死的人,已经有好几个,皇上对谢五爷的态度,他看在眼里,要是谢五爷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有活路了。   “丹医呢?可叫丹医看了?丹医怎么说?有办法吗?”除去继续给谢五爷提供福寿膏外,皇上还让丹医照顾谢五爷的起居,想办法把那福寿膏给戒了。   “丹医没有办洗,只能先将人绑起来,可是……五爷挣扎不休,奴才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五爷……五爷一直唤您,您要去看看吗?”叶公公硬着头皮的道。   他本不想来,可谢五爷一会唤皇上,一会唤父皇……他怕呀!   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透着不寻常。   “让人即刻宣北王进宫。”虽还未查证谢五爷的身份,但皇上仍旧不敢冒险,没有犹豫,皇上便去瞧谢五爷了。   谢王爷被秘密关在偏殿,照顾他的人都是皇上的心腹。皇上一走进,就听到谢五爷痛苦的哭喊声……   “求求你,给我,给我……福寿膏。”   “父皇,父皇……求你,求你。”   ……   “他,他叫朕什么?”皇上整个人都懵住了,僵在原地。   “皇上,五爷他是失了神智,先前刑部的人不是说,上了瘾的人便没有理智可言,什么事都得出来。”叶公公谨慎的措辞,小心的揣摩皇上的心思。   “不……只有这个时候,他说的才是真的,他叫朕父皇,他是……”皇上一脸惊喜,猛地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屋内,照看谢五爷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就连那两个丹医也不例外,唯有谢五爷,看到皇上进来,双眼发亮:“父皇,父皇……求你,求你给我福寿膏。父皇,父皇……”   “你,你叫朕什么?”皇上看着谢五爷,越看越觉得他像……真像。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好好的,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父皇,你是我父皇……父皇,给我福寿膏,求求你了。”谢五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上狰狞可怖,哪怕被绑着仍旧不断挣扎,看到皇上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他此时已理智全无,只知道面前这人是他的救星,他只有抓住面前这人,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像,太像了。”皇上看着谢五爷,哪怕他此刻一脸狰狞,皇上仍旧觉得他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很像……   不顾谢五爷的凶相,皇上推开阻挡在他身侧的叶公公,朝谢五爷走去,伸手摸向谢五爷的脸,谢五爷却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张嘴扑向皇上:“父皇,给我福寿膏,给我……”   “皇上,小心!”幸亏叶公公一直防备,一把拉开了皇上,不然皇上的手,怕是要断了。   皇上亦是吓了一跳,看着失了神智,如同野兽的谢五爷,皇上又惊又心疼,扭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两个丹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有看到五爷很痛苦吗?还不快想办法让五爷恢复清明。”   “回,回皇上的话……福寿膏,福寿膏没了。臣,臣…”两个丹医瑟瑟发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道:“臣还没有找出替代品,臣实在没有办法。”   福寿膏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他们东林没有,只有南凉有,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出福寿膏来。   “啊!啊!啊……父皇,给我福寿膏,求求你,父皇……我要福寿膏。”谢五爷双眼腥红滴血,他四肢被束,动弹不得,只能痛苦的拿头撞床板,一下一下撞得咚咚作响……   “快,快拦住五爷,别让五爷伤着。”皇上脸色大变,连忙对下人道。   下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将谢五爷控制住,谢五爷无法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只能继续哀求众人,那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风范,看着比乞丐还不如……   皇上先前就听闻,吸食福寿膏瘾的人,烟瘾发作时就不像是人,与畜生无二,但亲眼看到谢五爷这般痛苦,皇上还是心疼不已。   偏福寿膏被毁,那两个丹医又是废物,根本无法帮谢五爷解除痛苦。   皇上又气又怒,一脚踹向那两个丹医,怒道:“你们两个……没有办法也要给朕想出办法了!”   他已经可以肯定,谢五爷肯定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不能毁了…… 第485章 火坑,王爷有点虚   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   皇命不可违,两位丹医在皇上的威逼下,愣是想出了办法。   “楚九歌!”其中一位丹医叫出楚九歌的名字,另一人眼前一亮,立马接话:“对对对,楚九歌!皇上,楚九歌医术高明,平王殿下,王二公子的病楚九歌都能治,想来五爷的病,楚九歌肯定能治。”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谢五爷对着皇上喊父皇,皇上却没有制止,甚至激动得不行,就明了这位怕是……遗落在外的龙子了。   谢家老太爷的头顶……绿了!   “楚九歌?她有这个能耐?”皇上显然不信,皱眉,看向两位丹医。   “肯定能!楚九歌医术高明,比之丹医堂那几位长老还要强上几分,她肯定能医好五爷的病,就怕,就怕……”那两人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替死鬼,哪里肯放弃。   不仅不肯放弃,还挖了个坑给楚九歌跳。   “怕什么?”皇上冷着脸问道。   那两位丹医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故作担忧的道:“回皇上的话,臣,臣怕楚九歌因为谢三公子一事,不肯为五爷医治。”   这两位丹医,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不惜把楚九歌往火坑里推。   “哼……她敢!”皇上冷哼一声,对叶公公道:“立刻让人把楚九歌带进宫,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也带上。”   看了一眼,痛苦哀嚎,毫无风度、骨气的谢五爷,皇上又是心疼又是怜惜,补了一句:“要快!听到没有!”   “皇上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叶公公心里明白,这位谢五爷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当即亲自去办。   叶公公亲自带人来到楚九歌的住处,一进去就看到禁卫军首领带着兵,将楚九歌的院子团团围住,不过只在院门口围着,并没有靠近……   远远看去,像是护卫,守在外面,保护屋内主人的安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叶公公人还未走进,就问道。   皇上要禁卫军带北王进宫,禁卫军这架势可不对……   “叶公公?”禁卫军首领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心中一慌……   皇上这是对他不满?把叶公公也叫来了吗?   “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叶公公沉声问了一句,“楚姑娘呢?”   “在里面,北王也在里面。”禁卫军首领暗松了口气。   原来是冲着楚九歌来了……   “在里面?与北王一起?”叶公公眼眸一跳,“莫非,你昨晚进宫说的那话,是真的?”   楚九歌真把北王给睡了?   这可真是……癞蛤蟆把天鹅给吃了。   当然,楚九歌是那只癞蛤蟆。   “是的……”禁卫军首领想到属下的禀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咳咳……”叶公公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这个时辰,那两位还未起?”这都辰时末了,北王这是没见过女色?   “起了,楚姑娘端了早膳又进去了。说是……王爷比较虚,起不来身。”禁卫军首领低声道。   他看了,楚姑娘给北王准备的都是大补之物,看样子北王真的很虚。   真是看不出来,身强体壮、武功高强、权势滔天的北王,居然是外强中干,在那方面不行,难怪北王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王爷的事,不是你我能管的……这府上可有管事的人?叫他立刻去请楚九歌出来,皇上急诏。”叶公公承认,他对北王那方面的能力……有点小好奇,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这府上一个人都没有,叶公公要找楚姑娘,只能自己进去找。”要是能找到人,他们何至于不敢近?   叶公公听罢,抬腿就要上前,却被禁卫军首领一把拉住了:“北王说,靠近三步……杀无赦!”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守在院外,不敢进去。   “北王他……怎么敢!”叶公公大怒,但声音却小得很,显然也是怕了。   ……   屋内,一夜好眠,又与楚九歌一同用了早膳的北王,斜靠在床头,精神头很是不错,要不是胸前还缠着绷带,要不是绷带上带染了血,都看不出他受了伤。   但是,恢复得极好的北王,却很不高兴,他眯眼打量着楚九歌,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楚九歌直觉不对,正要寻理由离开,就听到北王冷冰冰的道:“本王很虚?”   这女人简直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可以肯定,待到他出现在人前,那群人必然会用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偏偏这种事还不能解释……   那群人定能不敢当着他的面议论,他也不可能见人就说,他很行!   楚九歌没有想到,禁卫军首领这么不靠谱,把她私下悄悄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在心里暗骂了禁卫军首领一句,但面对北王,楚九歌却是半点不怵……   她笑容满面的看着北王,不怀好意的道:“做到一半晕过去,不虚吗?”   北王顿时脸黑……   “本王没有晕!”他就是晃了一下神,晃了一下神而已。   楚九歌却只当没有听到,继续道:“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怀,你却能坐乱不怀,北王,你不虚吗?”   “原来……九歌你是在埋怨本王昨晚做得不好。九歌这么急……本王现在补上可好?”北王意味深长看着楚九歌,周身的寒气被笑意取代。   他慵懒的靠在床头,裸露着上半身,长发披散在身后,脸带邪笑,朝楚九歌勾了勾手……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勾引良知妇女的坏男人。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一声,往后退一步:“王爷你身子虚,还是好好养着……叶公公来了,许是谢家老五的烟瘾发作了,我得进宫了。”   说完,楚九歌一个转身,就出门去了。   “坏丫头!”北王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知道,楚九歌懂他的意思。   皇上误以为谢五爷是他儿子,十分在意谢五爷,只要谢五爷的烟瘾一天不戒掉,他就一天离不开楚九歌。   有谢五爷这道护身符在,他便是去了前线,楚九歌也不会有危险……   …… 第486章 坐实,独一无二的北王   楚九歌不是北王,北王不想进宫,只要寻个明面上过得去的理由就行了,但楚九歌不行……   只要楚九歌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宫里,不然就是抗旨,皇上想怎么拿捏她,就能怎么拿捏她。   反观北王,北王说他重伤起不了身,皇上要执意宣他进宫,或者让侍卫抬他进宫,世人只会道皇上刻薄,虐待有功之臣,让功臣寒心。   没办法,北王的权势地位摆在那里,还有北王的功劳摆在那里。   不管皇上怎么抹黑北王,北王带着北域的兵马,守住了北域,挡住了魔族大军,没有让百姓受苦,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   除了北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镇守北域。   北域太苦了,也太难守了,哪怕想要兵权,一般人也不敢冒险,就怕兵权没有要到,人就死在北域了。   尤其是太子与巫族少主走了一趟,更让武将们坚信北域不是好地方,北域不好守。   有胆识盯上北域兵权的,在朝中都是颇有地位的,对他们来说,军功哪里不能拿,何苦盯着北域那块地方?   要是因此把命搭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北王在东林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存在的,只要北王没有犯谋反、通国的杀头大罪,一般朝臣都不会针对北王。   北王很守规矩,不,应该说北王压根就不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抢他们手上的好处,他们何苦针对北王来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做官打仗也不过是为了权势与利益,北王没有妨碍他们争权得利,他们何苦跟北王对上,与北王为敌?   是以,哪怕皇上处处表现出对北王的不满,一众朝臣也不曾掺和,他们就看着,看着皇上与北王斗……   左右,不过谁胜谁败,他们都是得利者。   楚九歌正是清楚北王在朝中的微妙地位,才敢拿北王的身体说事,震得禁卫军首领不敢进去,但到她身上,她却不敢这么做……   再说了,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谢五爷是北王给她安排的保命符,有谢五爷在,哪怕北王去了前线,短时间内皇上也得护着她,以免她死了谢五爷要受苦。   楚九歌半句多话也没有,拿着药箱就随叶公公进宫了。到了宫内也没有多问一句,一路跟着叶公公来到偏殿。   担心谢五爷的皇上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外殿等楚九歌,不等楚九歌行完礼,皇上就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问道:“北王怎么没有进宫?”   “回皇上的话,北王身子虚,实在起不了身。”楚九歌将这套说辞,又对着皇上说了一遍,至于皇上信不信?北王会不会不高兴?   这个不重要……   反正,北王也没有办法解释,他没有不行。   “身子虚?怎么一回事?”皇上厉声问道,声音有些急促。   他是不信北王受了重伤的,看北王怎么耍那些探子的,看北王的人昨晚做的那些事,皇上就知北王不过是拿重伤为诱饵,引暗处的人现身,降低他的防备罢了。   “北王他,他……受了重伤。”楚九歌不自在的说完,而后低头,露出微红的脸颊。   皇上眉头一凝,正要再寻问,叶公公便上前,附在皇上耳边小声的低咕,皇上先是了一怔,随即冷脸道:“当真?”   “禁卫军亲耳听到,且楚九歌的住处围满了侍卫,北王出不去。”叶公公仍旧是附在皇上的耳边说的,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早辰,北王进了不少大补之物,禁军卫猜测北王很有可能……”   后面的话叶公公没有说,但个中意思皇上却明白了。   皇上嘴角微抽,强压下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压下抑制不住的笑意,故作严肃的道:“来人呀,将……丹医堂进贡的大补丹,给北王送去,让北王好好休养。”   大补丹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就是壮阳补肾丹,皇上大张旗鼓的让人赐给北王,这是要把北王不行的事坐实。   楚九歌听罢,连忙将头埋得更低,生怕笑出来,身体却因忍笑而抖了一下,却不想……   此举在皇上看来,是楚九歌害怕,害怕北王怪罪她,当下心里更高兴了。   皇上倒不是没有怀疑过,楚九歌这是随口胡说,但是……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任由这样的诬蔑,落在自己身上,北王真要无事,为何不站出来澄清?   别说北王受了重伤,他不信。北王昨晚造了多少孽,他很清楚。   这绝不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能做得到的……   楚九歌带来的消息,让皇上心情大好,以至于他提起谢五爷的病情,脸上都带着笑:“楚九歌,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进宫?”   “臣女不知。”叶公公没有说,她就是知道也是不知。   “谢五爷突发恶疾,朕特命你为他医治。你……一定要医好,明白吗?”皇上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威胁的话。   楚九歌皱眉:“皇上,臣女可以拒绝吗?臣女虽会医术,但并不是坐诊的大夫。”   “可以,你死!”皇上连多余的话,都不跟楚九歌说,就叫楚九歌起身跟上……   楚九歌故作无奈,慢慢的跟在皇上身上。   “唔唔唔……”谢五爷被宫人五花大绑,绑在床上,嘴里也塞了一块软布,就怕他难受至极,咬舌自尽了。   皇上一进来,谢五爷就看着他,眼中泪水越掉越凶,看得皇上心疼不已,忙不迭的吩咐楚九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五爷看病。”   “是,陛下。”楚九歌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提着药箱上前,拉长着一张脸,为谢五爷诊断……   “唔唔唔……”谢五爷虽被五花大绑,但宫人担心伤着他,根本不敢绑死,是以他仍旧可以挣扎,楚九歌一扣住他的脉搏,谢五爷就没命的挣扎,弄得楚九歌十分狼狈。   皇上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坐在一旁,双眼微合……   皇上这般态度,叶公公等人自是不会上前帮忙,任由楚九歌一个人对上半疯的谢五爷。   有皇上盯着,楚九歌也不能下狠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扣住他的脉搏。   这般一来,诊脉时间不可避免的延长了,足足花了一刻钟,楚九歌一脸严肃的收回手。   她一收手,皇上就急切的问道:“楚九歌,你要怎么治?” 第487章 尿床,我也很无奈   是怎么治,而不是你能不能治,很显然……   皇上不接受除了能治外的第二个选择。   但楚九歌给出的答案,却是:“回皇上的话,臣女治不好谢五爷的病!”   “你再说一次?”皇上的声音没有变,但周身的气势却陡然一变,楚九歌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顿时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好在,关键时刻她稳住了。   楚九歌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   九五至尊就是九五至尊,不管他的权利大不大,那周身的气势,都不是普通人能直视的。   要不是她曾直面过北王的威严,这会怕是已经跪了下去。   楚九歌暗暗吸了口气,低头道:“回皇上的话,臣女治不好谢五爷的病。”   楚九歌说完,不等皇上说话,就麻溜的跪了下去了:“请皇上恕罪。”   “无用之人……朕留你何用。”皇上并不相信楚九歌的话,只当楚九歌如丹医先前所说,不肯为谢五医治罢了。   皇上抬手就道:“来人,脱出去……”   “皇上,臣女……能减轻谢五爷的痛苦。”楚九歌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急切的说道。   “只能减轻?”皇上自然而来的收回神,但仍旧不满意,“你该知道朕要的不是减轻。”   “皇上,谢五爷得的不是病,他染的是福寿膏烟瘾,那是一种源自于身心的依赖,药物只能减缓,不能根治,要想根治……”楚九歌回头看了谢五爷一眼,苦笑道:“要想根治,只能靠谢五爷自己。”   看她多善良,她已经说了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靠他自己?要怎么做?”显然,皇上是真心为谢五着想。   “就这么绑着他,让他凭借自己的毅志力,熬过烟瘾发作的时间,三五次后,就不会再依赖福寿膏了。”作为大夫,楚九歌自认足够尽职,没有坑害病人,但是……   架不住病人自己坑自己不是?   大夫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她可以给病人最好的医治意见,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执意不同意,她能如何?   行医多年,她见过太多病人家属,因种种原因或者利益,拒绝医生的建议,任由病人……等死,或者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靠他自己,朕要你们这群大夫何用?”皇上不接受,或者不信楚九歌的医治办法,“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熬的过去?”   谢五爷全身都在痉挛,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哪怕是用最软的布绑着他,他也因剧烈的挣扎,而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再等半个时辰,谢五爷就能熬过去。”楚九歌知道,皇上不会接受她的意见,但她还是要说。   “哼……你知道多少染了福寿膏瘾的人,活活撞死的?”皇上冷冷的看着楚九歌,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被南凉太子用福寿膏控制的人很多,没有一个人熬了过去,皇上怎么可能相信楚九歌的话?   “那些人的意志力太弱了,且没有人绑着他们,他们才会熬不去,选择寻死。”谢五爷这是被人绑着,也肯定是熬不过去,但楚九歌不会说。   楚九歌一脸诚恳的建议道:“皇上要为谢五爷好,就这么绑着他,这种瘾……不是药物可以戒除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拔掉。”   “缓解的办法呢?”皇上懒得跟楚九歌多言,冷声道。   “臣女可以给谢五爷开剂药,再配上针炙,让谢五爷睡一觉,睡醒后就好了。”楚九歌就知道,皇上不会绑着谢五爷让他戒掉烟瘾,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先开药!”皇上不信楚九歌,但又不得不用楚九歌。   楚九歌起身,问下人要来纸笔,写了一剂再普通不过的麻沸药,唯有加了一味没有写在药方的药——罂粟。   没有写在药方上,楚九歌自然也不会说给皇上听,只将上面的药理解释了一遍,为了让皇上放心,楚九歌特意补了一句:“皇上若不信,臣女可以为谢五爷试药。”   罂粟少量是不会上瘾的,富贵险中求,现在她的处境和求富贵是一样的,她得冒这个险,证明自己的价值,让皇上不会在北王离京时,杀了动她,或者拿她来威胁北王。   “去熬药,快一点……”皇上看了一眼谢五爷的惨状,催促道。   楚九歌道了一句是,就让宫女为她准备熬药的炉子和罐子。这些东西,原先在东宫就备了一套,拿来就可以用。   楚九歌知道,最多半个时辰谢五爷就能熬过去,为了赶在他熬过去之前,把麻沸散熬出来,楚九歌顾不得能发挥几成药效,一直用大火熬,后又用凉水将药温凉。   在宫女全程监视下,楚九歌将药端到皇上面前,当着皇上的面喝了一口,等了约莫一刻钟,确定楚九歌无事,楚九歌这才让宫女,将药给谢五爷服用,但是……   谢五爷这个样子根本不会配合,一抽出他嘴里的布,他就狰狞的大喊大叫:“父皇,父皇……求求你,给我福寿膏。”   “啊啊啊……求求你们,给我福寿膏,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眼泪,鼻涕,口水齐齐从谢五爷嘴里流出来,药根本灌不进去,宫女试了几次,汤药都洒了出来……   “我来。”不等皇上说话,楚九歌就上前,一把捏开谢五爷的嘴,在皇上发火前,抢过宫女手中的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你……”皇上吓了一跳,反要过来,正要让人制止楚九歌,就见楚九歌已灌完药,退了下来:“皇上,臣女失仪了,实在是……谢五爷现在这个情况与小孩没有区别,臣女只能用灌的。”   “如若谢五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九族赔命。”谢五似乎被药呛着了,正咳个不停,不过他没有再痉挛了,这叫皇上松了口气。   “我再给谢五爷扎一针,就好了。”楚九歌只当没有看到,取出银针,扎了下去,就见谢五爷面上表情一松,一副爽到了的贱样,随即就软软倒下。   众人见状,皆松了口气,还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见谢五爷下身慢慢的湿了,屋内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众人就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念的看着就床上的谢五爷…… 第488章 倒霉,野外追杀者   谢五爷,尿床了!   殿中众人包括圣上都惊呆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谢五爷,随后又看向楚九歌,明显是要一个解释……   楚九歌眼眸闪过一抹冷笑,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   楚九歌低垂着关不,一脸恭敬的道:“皇上,此事与臣女无关。臣女是大夫只管治病看病,不管吃喝拉撒。”   “楚九歌,你确定与你无关?”皇上冷冷的瞪向楚九歌。   帝王威压扑面而来,楚九歌暗暗吐了口气,直视皇上的打量:“陛下,臣女是大夫不是神,这种事……臣女真做不到,不信陛下可以问两位丹医,这种事是药物能做到的吗?”就是她做的怎么了?   想要她给害死谢三的人看病?   可以,她不虐死对方,就不姓楚!   皇上看向丹医,以眼神寻问道,两个丹医略一迟疑,其中一人便道:“回皇上的话,药物……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就算是楚九歌下的黑手,也不至于那药一喝下,谢五爷就尿了,便是最厉害的丹医也做不到这一点,楚九歌一个小姑娘,哪有这等本事。   “行了,守着谢五爷,人醒了……告诉朕一声。”还要用楚九歌,皇上也就懒得跟楚九歌多计较,交待了一声就走了。   他就是再担心谢五爷,也不能整天都呆在这里……   外面,废太子的事,护城河上的浮尸,还有大理寺的事,这些都等着他去处理。   “陛下,谢五爷醒了,臣女能出宫吗?”楚九歌见皇上要走,忙上前道,不等皇上拒绝,又补了一句:“皇上,臣女先前不知谢五爷得了什么病,准备的药不够,臣女还得出来宫去给谢五爷采药。”   皇上原是把楚九歌关在宫里,听到楚九歌的话,眉头微皱:“你手上有几天能用的药?”   “臣女不知谢五爷多久要吸一次福寿膏,臣女手上只有三副药。”楚九歌“如实”答道。   皇上扫了一眼照顾谢五爷的宫女,那宫女忙上前道:“回皇上的话,五爷每隔六个时辰,就想吸食一次福寿膏。”也就是说,楚九歌手上的药,只够两天用。   “要什么药画出来,朕派人去寻。”皇上仍旧不想将楚九歌放走,把楚九歌关在宫里,才能辖制北王不是?   老丞相闹着要废太子,十有八九就是北王在背后煽动,想要挑起内乱,让他无暇他顾,他不想废太子,就得抓住北王的软助,让北王退让。   “皇上,谢五爷所需的药材稀疏难寻,且需要特殊的手法炮制,要是下人不懂,损坏了药材就麻烦了。”把药画出来,把药方写出来,皇上还需要她吗?   不需要她了,北王走了,她还有活路吗?   “是吗?”皇上明显不信。   他看过楚九歌带来的药,不过是一些晒干的草罢了,他怎么就没有看出特殊之处?   “臣女不敢欺瞒皇上。”楚九歌从善如流跪下,不再多言,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皇上要她医治谢五爷,就得让她出宫。   皇上没有立刻给楚九歌答复,而是盯着她看,直到把楚九歌看得背脊发凉,皇上才慢慢地收回眼神,说道:“派两个宫女陪楚姑娘一起去,让她们贴身照顾楚姑娘,听到了吗?”   北王不是不肯进宫,死活留在楚九歌那里吗?那就让他的人盯着北王。   ……   楚九歌给谢五爷灌的麻沸散份量并不重,半个时辰后,楚九歌给谢五爷扎了一针,谢五爷醒了,神智恢复清明,且没有想吸福寿膏的欲望。   皇上本想过来看一看,但六部大朝都在御书房等着皇上议事,皇上不想让朝中大臣对谢五爷反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担忧,让身边的叶公公去看……   叶公公是个人精,确定谢五爷无事,又有皇上的口喻在,叶公公也没有为难楚九歌,爽快的让她出宫。   当然,皇上说的那两个宫女,她得带上。   出宫后,楚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城外采药,好让皇上看到她的“负责”。   皇上派来的两个宫女十分满意,像是监工一样,跟在楚九歌的身后,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身后跟着两个人,楚九歌自是不习惯,但想到北王昨晚干的事,又默默地不吭声了。   北王昨晚可是坑了不少人,指不定就有人想要报复北王却无从下手,等着对她下手呢,身边有人保护总比孤身一人的好。   楚九歌采了半天药,见天色渐黑便准备回去,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   不等楚九歌说话,皇上派来的两个宫女,就护着楚九歌往一侧躲起来:“楚姑娘,我们走!”   但是,晚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越来越近:“拦住他,千万别让他逃进城。”   “你们是瞎了吗?还不快放箭,放箭,杀了他们!”蛮横粗哑的声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很快楚九歌就看到了被追杀的人——暗风楼少主暗枭,和他的哥哥,有天下第一杀手之称的暗麟。   “怎么回事?”楚九歌着实愣住了。   她要是没有记错,这兄弟二人是杀手吧?   杀手混到被人追杀,大白天往京中跑,这情况不对吧?   “咻……”一只利箭,擦着暗麟的脸颊飞过。   “咻……”又一只利箭,直接没入暗麟的背部。   “我不要你保护,你放我下来……”被暗麟护在身下的暗枭,怒喊道。   “别胡闹,快走。”暗麟不断抽打跨下的马,但那马明显吃力,任凭暗麟怎么抽打,也无法加速。   楚九歌和两个宫女是两条腿,就算那马跑得再慢,她们也跑不过人家两条腿,偏好死不死,暗枭和暗麟选择了朝楚九歌三人躲避的方向跑去,于是……   楚九歌三人很快就被发现,暗麟和暗枭看到前方的人十分惊讶,暗枭失控的喊了一声:“楚九歌?你怎么在这里?”   “把他们一起杀了。”追杀暗枭和暗麟的人,听到暗枭的话,脸色微沉,自是不打算放过楚九歌……   “我跟他们不熟!”楚九歌大叫一声,却没有再往前跑,不是她不想跑,实在是……   前面没有路! 第489章 联手,丢人的大内高手   楚九歌身后盘旋着三条巨蟒,那三条巨蟒有少女腰那般粗,硕大的脑袋,冰冷的眼神正对着楚九歌和那两个宫女,将她们的路完全堵死了……   楚九歌和两个宫女,发现这三条巨蟒后,就一动不动,与之默默对峙,伺机寻找出路。暗枭与暗麟发现楚九歌的时,也发现了她们身后的巨蟒,要不是如此,暗枭也不会失控的大喊。   追杀暗枭与暗麟的人,正然也是发现了,但他们不在意,他们要的是暗麟与暗枭的命,至于这两人是死在他们手里,还是死在巨蟒手里,那一点都不重要……   “咻……”利箭咻咻的朝楚九歌、暗枭、暗麟几人射过来,追杀者毫不在乎,是否会惊动巨蟒。   利箭射过来,最先惊动了那三条巨蟒,毫无预兆,那三条巨蟒突然跃起,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楚九歌和那两个宫女。   “跳马,快跑!”楚九歌脸色巨变,朝那三条巨蟒洒了一把药粉,就飞快的往一旁跑去。   暗麟、暗枭兄弟二人,与楚九歌打过交道,虽不理解楚九歌为什么要他们跳马,但在那一刻,身体的本能战胜了理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跳下马,跟着楚九歌跑了……   那两个宫女速度也不慢,仅落后于暗枭与暗麟,五个人没命的往林中跑,而身后……   被药粉挡了一下的巨蟒,很快就反应过来,失去了目标的它们十分愤怒,嘶吼一声,就猛扭上前,瞬间缠上了暗麟与暗枭的马,不过片刻就生生将那匹马给缠死了。   但,这还不够!   缠死了马匹后,追杀者就赶了过来,三条巨蟒也不忙着追楚九歌等人,而是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追杀者,阴冷的眸子死死的将那些追杀者锁定……   “该死!杀了它们。”追杀者被巨蟒拦住去路,脸色十分难看,不断朝巨蟒放箭,但没有用……   锋利的箭头甚至无法划破它们的皮,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一道划滑,而追杀者的攻击激怒了巨蟒,巨蟒更加的凶残了,趁一个追杀者不备,一口将其连人带马吞了下去……   “啊,啊……救命,大哥,救命。”那人半个身子被巨蟒含在嘴里,惊恐的大喊大叫,余下的追杀者见状,忙上前施救,但是没用……   那巨蟒太难缠了,它身子一立,足有三米余长,人根本不法与之战斗。   “别管了,杀暗枭与暗麟要紧,把它们引过去。”领头的追杀者,发现他们不是巨蟒的对手后,立刻决定放弃,并且十分无耻的引巨蟒去攻击暗枭与暗麟。   楚九歌与暗枭五人是用双腿在奔跑,那群追杀者好歹还有马,身后的巨蟒更不用说了,它们的速度更快,在林中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它们……   不过瞬息,那三条巨蟒与追杀者就追上了楚九歌五人,楚九歌跑得直喘气,回头看了一眼,咬咬牙,再次加快速度……   三条巨蟒威力实在不一般,追杀暗枭兄弟二人的杀手,有泰半落到它们手里,领头的追杀者见状,咬牙道:“联手,我今天不杀你们。不联手,你们也活不了。”   这三条巨蟒被他们激怒了,蛇这种生物最是记仇,它们不会放过楚九歌与暗枭等人。   “可以!”楚九歌略一思索,就代五人同意了追杀者的提议,暗枭与暗麟也没有意见,但皇上派来的两个宫女却不同意:“楚姑娘,我们没有义务保护除了你以外的人。”   这三条巨蟒实力非凡,她们根本不是对手,她们才不想为不相干的人冒险。   “你们要能跑出去,我绝不阻拦半步。”楚九歌嘲讽的看了那两个宫女一眼,与暗枭和暗麟站在同一战线上。   这兄弟二人不可靠,但那两个宫女更不可靠。   “你……”两个宫女怒极,她们倒是想走,但想到皇上的命令,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皇上要她们保护楚九歌,楚九歌葬身蛇腹,她们却无事,皇上会怎么看她们?   不管怎么想,此刻所有人都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抵御巨蟒的攻击。   “嘶……嘶……”巨蟒竖起的眸子,泛着冷光,它们片刻也不停顿,蜷曲的身子伸长,猛地朝楚九歌和暗枭等人扑来。   “上!”暗麟身上有伤,背上甚至中了箭,但他却像是无事人一样,举剑挡在暗枭与楚九歌身前。   那群追杀者自知跑不掉,也十分卖力,他们发现胯下的战马,在这三条巨蟒的威严下,不断躁动,根本不受控制,立刻跳马落地……   刚一落下,就见巨蟒朝战马攻去,咔嚓一声,将生生将战马缠死。   “杀!”追杀者知道,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正面迎战。   “楚姑娘,我们该走了。”两个宫女见三条巨蟒,被暗枭等人拦住,眼前一亮。   “蠢货。”楚九歌骂了一声,没有搭理这两个宫女,将背篓里的药倒出来,准备配药。   要不是这两个蠢货,执意往背光的林中跑去,她们怎么会惊动巨蟒?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训练这些蠢货的,连最基本的野外生存经验都没有,说什么保护她,不坑死她就是好的。   “楚姑娘,你别……啊……”那宫女尖叫一声,就发现自己被巨蟒卷了起来,顿时慌乱的大喊:“救命,救命,救我……”   另一个宫女见状,本能的后退,而后尖叫:“楚,楚九歌,你,你快让他们救人。”   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嘲讽的道:“你们不是大内高手吗?”救人?她有什么能力让暗枭等人救人?这两个宫女是不是蠢?   “你,你……”暂时安全的宫女脸色大变,她的武功不错,但她是个姑娘家,有些天性是改变不了,比如……   她厌恶这种滑腻腻的大蛇,她有点怕……   “跃上去,打七寸,它吃痛会松开的。”楚九歌看到巨蟒,将那个宫女越缠越紧,出声提醒道。   但是,那个宫女没有动,她只是拿着剑,挡在自己面前,且战且退……   另一边,身受重伤的暗麟,一时不察被巨蟒一脑袋撞向半空,不等他落地,就被蛇尾缠住了。   暗枭正不知何从下手,听到楚九歌的 第490章 溜蛇,北王很不高兴   暗枭正不知何从下手,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眼前一亮,飞身后起,跃到蛇背上,将藏在袖中的暗器,对着巨蟒七寸按下……   “啪……”伞状的暗器打开,伞骨似的利器打中巨蟒七寸,噗的一声,没入半寸。   “嘶,嘶……”巨蟒吃痛,疯狂的甩条乱撞,被蛇尾卷住的暗麟,被巨蟒狠狠的甩下,咚的一声撞在大树上。   而伤了巨蟒的暗枭也好不到哪里去,巨蟒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会放过他……   暗枭被巨蟒甩得身子一阵摇晃,要不是他反应快,先一步抓住刺入巨蟒身体里的暗器,怕是早被甩了下来。   “嘶,嘶……”巨蟒连甩数十下,撞断无数棵大树,也没有将暗枭甩下来,反倒因为暗枭之顾,伤口更痛,顿时大怒……   这三条巨蟒长到现在,少说也有百年了,便是不成精也透着灵性,它自知甩不下暗枭,也无法扭条去攻击暗枭,便朝另外两条巨蟒求救。   没有人看清它们是怎么沟通的,等到楚九歌将药配好,就见另一条巨蟒,朝暗枭张着血盆大口……   楚九歌脸色一变,大喊了一句:“暗枭,低头,不要动。”   “我会死的!”暗枭慌乱的大叫了一声,但还是配合的低下头。   “嘶,嘶……”巨蟒朝暗枭扑来,浓郁的腥臭味险些将暗枭熏死,长长的蛇信子扑到脸上,又滑又腻,恶心的让人作呕,暗枭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楚九歌将绑在石条上的药包,掷了出去,正中巨蟒的大嘴。   那巨蟒先是一怔,随即闭上大嘴,动了一下,将药包连同石条,一同吞下腹。   暗枭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想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巨蟒将他吞了,睁眼抬头一看,就见扑向他的巨蟒,身子突然僵直,坚起瞳眸定在原地,不等暗枭多想,那条巨蟒就轰的一声倒下了……   “我杀死了它?”暗枭僵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盯着巨蟒的尸体,随即狂喜的大喊:“我居然用眼神和意念,杀死了一条巨蟒……我简直太牛逼了。”   “呵呵……”亲眼看到巨蟒吞下药包横死的楚九歌,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暗枭这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谁给了暗枭这个自信?   简直不要脸了。   “暗枭,快去救你哥。”楚九歌朝兴奋的,快要坏了的暗枭大喊了一声,便抓着自己的药篓子,往一旁跑……   她带的药不够,勉强还能再配两个药包,要是能侥幸全部命中,他们就安全了。   “保护那个姑娘!”与暗枭的蠢萌不同,追杀暗枭兄弟二人的杀手们,明显聪明多了。   虽然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们看到巨蟒是怎么死的,不用问他们也知楚九歌丢进巨蟒嘴里的那包东西,有多么大的威力!   有了这群追杀者的保护,楚九歌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她飞快的从药篓里,挑出需要的药草,并将随时携带的、居家旅行必备的毒药拿了出来。   作为一个战斗力负五的渣,多次遇险的经历让楚九歌明白,没有一点防身的东西,就不能出门。   她身上带了三种毒药,刚刚她喂给巨蟒吃的是巨毒,见血封喉,中之必死。她从篓子里挑出来的药草,则是巨蟒平日爱吃的药草。   想要得必先舍,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想要让巨蟒心甘情愿服下巨毒,就得拿出能让它心动的食物。   楚九歌将这一点,运用到了极致……   有追杀者为楚九歌挡去巨蟒的攻击,楚九歌便专心配药,以至于她没有看到,另一个宫女同样惨死巨蟒嘴下,也没有看到被击怒的巨蟒,如何疯狂的甩动身体,将暗枭甩得七晕八素……   楚九歌将两个药包配好,刚一站出来,就见蛇尾甩了过来,楚九歌反应快,第一时间避开了,但脸颊还是被蛇尾抽了一记,瞬间就红了。   楚九歌来不及呼痛,就见暗枭被巨蟒甩了下来,落到地上,又被巨蟒用蛇尾卷了起来。   “啊,啊……救命,救命。”暗枭大喊救命,但此时林中除了他和楚九歌外,就只有摔昏了过去的暗麟,和两个追杀他们的人。   那两人被巨蟒攻击的极为狼狈,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闲情去管暗枭的死活。   “那位姑娘,药包给我,我来投!”那两人看到楚九歌手上的药包,就要去抢。   楚九歌一个翻身,避开了对方的抢夺,但那人却不甘,再次上前,欲杀了楚九歌抢夺药包,就在这时……   巨蟒硕大的蛇头,朝那人扑来,那人吓得脸色大变,连忙避开,但还是晚了……   “嘶……”的一声,巨蟒一口咬断那人的腰,那人惨死一声,险些晕死过去。   之所以没有晕,是他听到楚九歌说:“接住药包,死也不要松手!”   楚九歌说话间,就将药包丢了过去,那人脸色一变,本能的接住,药包刚拿到手上,他就被巨蟒一口给吞了,连同药包一起……   巨蟒连人带药包吞下,并没有将药包咬开,药包的毒性一时并没有发作,那条巨蟒吞了一个人,尤嫌不够,又朝楚九歌扑去。   不仅仅是这条巨蟒,另一条巨蟒也丢下追杀的人和暗枭,追着楚九歌跑。   没办法,楚九歌手上有吸引它们的美味,它们不追着楚九歌跑,追着谁跑?   “呼……虽说有点不厚道,但还是很高兴巨蟒不攻击我了。楚九歌,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加油了。”暗枭全身无一处不痛,本想挣扎着起来,看到巨蟒追着楚九歌跑了,顿时就失了爬起来的动力,双臂一张,瘫倒在地上。   余下的那个追杀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想去杀暗枭,但想到暗枭层出不穷的暗器,又放弃了。   是以,当北王收到消息,提剑赶到城外林中,就看到暗枭和那名追杀者,像大爷一样躺在地上,而楚九歌则被巨蟒追得狼狈逃蹿,眼见就要命丧巨蟒嘴下。   北王冷冷的扫了暗枭与那名追杀者一眼,脚步不停,但却留下了一句让那两人,后悔不迭的话…… 第491章 两位,本王记住了   “两位,本王记住了!”   北王如同天神,呼啸而至,又咻的一声不见了,只留下这句看似平淡,实则充满杀气的话……   “我……我怎么这么倒霉!”躺在地上的暗枭,吓得坐了起来,听到北王这话,又绝望的倒了下去。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太累了。   反倒是追杀他们二人的杀手,表现得十分淡定。   他坐了起来,看着北王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冷光,深深地看了暗枭与暗麟一眼,权衡双方的实力之差,那人果断放弃,悄声离去……   北王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追上了那了两条巨蟒。   那两条巨蟒受药物影响,认定了楚九歌,死死追在她身后,眼见就要追上了……   “该死的畜生!”身后“嗦嗦”声不断,楚九歌不用回头,也知那两条巨蟒追得有多紧,她此刻除了没命的往前跑,什么也做不了。   可她就两条腿,哪怕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身后的巨蟒。   不过跑了一柱香的时间,楚九歌就感觉到,那两条巨蟒离她就只有半个头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腥热的蛇信子,扫在她脑后……   “嘶……嘶……”不是感觉,下一秒,蛇信子就扫到了楚九歌的脖子,温热腥臭的气息险些叫楚九歌作恶,同时也让楚九歌明白,她跑不掉了。   “拼了!”跑不掉就不跑了,楚九歌握着药包的手一紧,在蛇信第二次扫到她之前,她猛地原地转身,双腿往前一倾,跪下,身子往后仰,一手抽出绑在小腿伸的匕首,一手将手中的药包,朝巨蟒掷去……   “嘶……嘶……”没有意外,药包被巨蟒吞了下去,但同样楚九歌也处在危险中……   吞下药包的巨蟒并没有就此罢休,它刚将药包吞下,就低下头,朝楚九歌张嘴,另一条巨蟒也不甘势弱,巨大的身子扑向楚九歌……   楚九歌眼神一冷,在巨蟒张嘴的瞬间,将握在手中的匕首,送入巨蟒嘴里。   楚九歌这一击十分有技巧,她没有去划巨蟒,而是将匕首卡在巨蟒嘴里,让它张不开,合不拢……   同时,楚九歌也没有松手,她借着巨蟒甩动蛇头的动作,抓着匕首柄跃了起来,躲开了另一条巨蟒的攻击。   北王提剑赶过来,就看到楚九歌半个身子在蛇口。有那么一刹那,他吓得心脏骤停,走进一看,才发现……   楚九歌游刃有余的在两条巨蟒中来回穿梭,而将楚九歌半个身子,含在嘴里的巨蟒似癫似狂,蛇身僵硬,不需要他出手,很快就会死,另一条……   另一条也好不到哪里去。   另一条巨蟒为了吞食楚九歌,不得不从同伴嘴里夺“食”,两条巨蟒不可避免的“交手”了。   两蛇互相攻击,楚九歌被夹在中间,虽暂无性命之忧,但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就在她想着要怎么脱困之际,突然感觉一阵风拂来,抬头一看,楚九歌眼睛都瞪圆了:“北王?”他怎么会这里?   不是跟他说了,伤得那么重的人,要好好休养的吗?   “看样子,本王来早了。”确定楚九歌无事,北王也松了口气。   当然,他话虽如此说,但却在第一时间,提剑上前,一剑……   只一剑,就将一条巨蟒斩杀,不等那条巨蟒的血飙出来,北王就飞身而起,将吊在巨蟒嘴里的楚九歌抱起……   北王抱着楚九歌,在半空中一个旋身,侧身时一脚将巨蟒踢开,只听见“轰”的一声,被楚九歌用匕首卡住嘴里的巨蟒,轰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便蛇身僵硬,一动不动……   楚九歌知道,这是毒发作了,但是……   隐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追杀者不知道呀,他只看到北王一剑斩杀了一条巨蟒,一脚踢死了一条巨蟒。   这样的北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受了伤的人。   那人不敢久留,第一时间赶到京城,将城外之事一一禀告给皇上知晓:“皇上,属下无能,在城外遇到了北王,没能将暗麟、暗枭兄弟二人斩杀。另,北王一脚就踹死了属下十余人也杀不死的巨蟒,绝不像受伤的人。”   “没用的蠢货,自己去领罚。”皇上的脸色很难看,大有风雨欲来的狂暴,那人身子瑟缩了一下,一言不发的退下……   他走后没有多久,皇上就召集大臣议事。大臣们以为皇上要说废太子一事,但不等他们开口,皇上就先丢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几位重臣不知所措。   带着援军前往边境的老将军,横死在路上。南凉、北林与西凤又朝边境加兵了,东林危矣!   “老将军死了?南凉欺人太甚!”   “老将军死了,我们要立刻派将领,率援军前往,不然,不然东林危矣。”   “南凉这是要做什么?一再暗杀我朝重臣,简直是不将我东林放在眼里。”   ……   带援军赶往前线的老将军死了!   皇上将这个消息丢了出来,不仅转移了朝中重臣对太子的关注,同时也让众朝臣把目光,集中到了北王身上。   在皇上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一众大臣齐齐同意,推举北王为帅,率援军前往边境。皇上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   先前,北王不在京城,皇上费尽心思,把人弄到京城,好放在眼皮底下盯着;现在,北王人在京城,皇上却恨不得把北王指得远远的……   北王就是一个祸害,自打他进城,京城大小事不断,而有北王在,皇上很多事做起来束手束脚,十分不便,他早就想把北王丢出京城,让他祸害别人去。   只是,皇上先前不甘心让北王掌兵,这才拖到现在……   现在,他就是不甘心也得同意,除非他想当亡国之君。   朝中众朝联合推举,皇上首肯,这事已没有更改的余地。为了不让北王找“重伤”的借口躲避,皇上派人在城门口等着北王与楚九歌。   北王与楚九歌两人一进城,皇上的人就出现了,笑眯眯的宣北王进宫,半句不提北王早上还“病重”,这会为什么出现在城门口的事…… 第492章 呛声,本王办了你   装病被皇上的人撞破,北王半点也不尴尬,淡定自若的看着对方行礼。   得知皇上召他进宫,北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本王知道了。”便让车夫继续前行……   皇上派来的人见北王这么好说话,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脸欢喜的跟在马车后,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了。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呀?   “北亲王,陛下召见,你该进宫了。”那太监见车夫越走越偏,不得不上前提醒一句。   “嗯。”北王应了一声,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慵懒,像是正在打盹的大虎,威严仍在,但浑身都透着无害的气息。   被北王困在怀里的楚九歌,不由得抬头看了北王一眼,这一眼……   就撞进了北王神秘莫测的眼眸中,楚九歌一时间不由得愣神,直到北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她才回过神。   “疼……”楚九歌委屈巴巴的揉了揉头。   “疼就对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闹腾。”北王伸手,在楚九歌的额头上揉了一下,“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老干蠢事?”连看他都能看到发呆,这女人是有多喜欢他?   “我是出城去采药!采药!哪里蠢了!”你当她想出宫呢?   “让人去采就是,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北王说完,这才想起楚九歌的府上,总共也就那么一个下人,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得用的人,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本王让君子阁安排人过去。”   虽然,他并不想用君子阁的人,但现在也只有君子阁的人,能叫他放心。   “好。”楚九歌没有拒绝,她府上确实需要下人,去外面买的,她实在不放心。   这世道,人心难测。别说随便花点银子买的人,就是她救过的人,也能翻脸无情,不是吗?   “北亲王,这,这……”马车外,太监见北王的马车,越走越偏,不由得急了,“皇上和一众大臣都在宫里等着您,您看,您看……”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完全没把太监的话当回事,倒是楚九歌主动道:“王爷,我不用你送的。”她说了很多遍,但北王不听。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北王先前只是轻应,这会却给了楚九歌一个冷眼。   “好吧,你高兴就好。”北王生起气来,还真是挺可怕的,至少楚九歌就不敢惹他。   先前,在城外林中,北王就朝她发了一通脾气,她现在真不敢忤逆北王……   北王自有决断,楚九歌不敢吭声,任凭外面的太监怎么叫嚷,马车还是驶到了楚九歌的住处。   正门口,马车停下,楚九歌正要让北王松开她,就见北王二话不说,抱着她,弯身下马……   “北王,不用……”楚九歌面上一红,刚开口拒绝,就被北王一个冷眼打断了:“闭嘴!”   呃……   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老老实实的闭嘴,顺便转个身,把脸埋在北王怀里……   她没缺胳膊,也没有断腿,却被北王一个伤患抱着走,她真觉得没脸。   主要,还有外人在,简直太丢脸了。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不自在,楚九歌将脸埋在北王怀里,任由北王抱着她往里走,是以……   她没有看到,在院内等她的王梓钰。但楚九歌没有看到,北王看到了……   他勾唇一笑,在王梓钰开口寻问前,无声的说出两个字:闭嘴!   王梓钰微张的唇一僵,到嘴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北王抱着楚九歌走进内院……   北王抱着楚九歌从王梓钰身边走过,途径王梓钰身边时,楚九歌似有所感,她正要扭过头,北王却一把按住她:“别动!”   “唔……”楚九歌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踢了一下脚,就听到北王道:“再动,本王办了你。”   北王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叫楚九歌听清楚,也能够叫身边的人听清楚,楚九歌明显感觉四周的气氛僵住了,不由得气恼,张嘴在北王胸前咬了一口:“北王,你的脸呢?”   “好好说话。”北王在楚九歌的臀部轻拍了一下,楚九歌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北天骄,别太过分!”   当着外人的面,拍她屁股,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脚步不变……   身后,王梓钰没有看到北王的动作,但从两人的对话,王梓钰也能猜到一二。   北王,这是在告诫他吗?   王梓钰双眸微闭,身子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   北王抱着楚九歌回到内院,放在床上,并亲自动手把她的外衣脱了,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躺好,本王没有回来前,不许起身,听到没有?”   “我身上还有伤。”她真的要被北王气到了,自打北王从巨蟒嘴里把她抱下来,北王就把她当腿部挂件了,一路抱着她,片刻也撒手。   “不严重,等本王回来再处理。”他一早就看了,不过是些擦伤,依楚九歌那特殊的体质,许是等到他回来,那些伤就好了。   “既然不严重,你就别让我躺着呀。”很累的好不好?   “你若敢起身,本王就……”北王眯着眼,弯腰凑到楚九歌身前,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楚九歌莫名的一哆嗦,仍旧嘴贱的问了一句:“就什么?”   “就……做到你起不了身!”北王勾唇,站直,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九歌。   “我……”不信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北王就道:“你可以试一试,皇上此次召本王进宫,想必是前线撑不住了。走之前,本王不介意先把流言坐实。”   “流言……流言什么的,不可信。”楚九歌往被子里一缩,直觉告诉她,北王不高兴。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不行,被你睡得起不来。”这流言自是没有在京中传播开来,但达官贵人却是人尽皆知。   这种败坏他名声的机会,皇上怎么会放过……   “哈……”楚九歌尴尬的笑了一声,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这有什么……先前满京城传我拿刀逼你娶我,我还不是没当真。”   这一路走来,北王也没有少坑她…… 第493章 骄傲,太子必须废   楚九歌底气十足的吼了回去,却只换来北王轻蔑的冷哼:“你蠢得连流言与事实也分不清了吗?”   楚九歌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气得大喊:“北天骄,你去死!”   “想要本王死的人不知多少,你还排不上号。”北王压根没有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   明里、暗里想要他死的人,不知多少,他早就习惯了。   要为这种小事生气,他得活活把自己气死。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楚九歌气得磨牙。   “能让天下人仇视,成为天下共敌,本王不该骄傲吗?”北王眼眸轻挑,深沉的眸子隐含一丝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九歌,压低声音,威胁道:“好好躺着……你若真按捺不住,非要本王睡了你,就起来。”   噗……   楚九歌气得险些吐血。   她这下是不躺也得躺了,不然就是暗示北王,想要北王睡了她。   楚九歌瞪着北王,气得直磨牙:“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辈!”这脸皮得多厚,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本王怎能让你专美于前。”北王看着楚九歌气得通红的脸蛋,想到院外的王梓钰,强忍住上前掐她一把的冲动,“好了,你且好好休息,君子阁的人半个时辰后就到。”   说罢,上前替楚九歌拢了拢被子,见楚九歌眼睛瞪得大大的,双在她的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离京前,本王会替你把太子解决了。”至少,不会像上次那般,留你一人面对太子。   楚九歌刚升起的怒火,就被北王这一连串的动作打散了,看着北王,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最后……   尴尬不已的楚九歌,别过脸,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不太习惯北王的脉脉深情,许是心底仍旧对北王不满,所以她无法坦然接受北王的好……   安顿好楚九歌,北王就出去了,看到坐在树下的王梓钰,北王脸上的表情一收,冷淡的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复诊,顺便送诊金。”在北王的威压下,王梓钰面不改色,淡然如顾,优雅依旧。   “不必。本王的女人,不差那点银子。”北王想也不想,就代楚九歌拒绝了,“至于复诊?你这病没得治,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北王,你管得太宽了。”王梓钰没有生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也不客气,“听闻你即将出征,你手上的粮草还够吗?”   “怎么?你要资助本王?”自然是不够的。   没有荣兰的粮草支持,他手中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他原计划只需半年,就能将荣兰拿下,勉强还能赶上荣兰来年收获,不想……   南凉太子藏得太深,他的人没有发现南凉太子的势力,以至于计划出现了纰漏。   现在的情况,确实对他极不利。是以,皇上要他出征,他并没有摆出高姿态。   他必须尽快平息这场战乱,不然,就会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弱点。   他纵是手握大权,暗中经营许久,但终是无法和一个国家相比。不管是东林、北林还是南凉、西凤,倾全国之力跟他打,他都……只有败的份。   甚至不需要打,就是耗也能耗死他。   “王家不介意投资你,但有条件……”王家从不参与皇权斗争,他们不在乎坐上皇位的是谁,他们只忠于家族,只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办事,但……   也不是不会改变。   “什么条件?”北王自然清楚,这世间不可能有免费的资助,也只有楚九歌那个蠢女人,会无条件为他办事,无条件把药方呈给他。   “联姻!您的继承人……必须有王家的血脉。”联姻是常用的招数,虽说联姻并不可靠,但其他的承诺比联姻还要不可靠。   “你觉得……本王会为了王家那点资助而卖身吗?”北王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和轻蔑,“王家的继承人,不过如此。”   所谓的联姻,不过是为了满足王梓钰的私心。   “我可以倾整个王家,助你上位。”王梓钰并没有因北王的拒绝而生气,他继续加大筹码,哪怕他知道北王不会应下。   “本王也可以毁了整个王家,你信吗?”北王抬手,接住一片落叶,手指一动,那片落叶变化为粉末,风一吹,飘飘洒洒落下,有大半落在王梓钰的膝盖上……   王梓钰看了一眼,抬手,将身上枯黄的叶末拂掉,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谈判破裂了。”   “平王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能给王家的更多,或者让王家女生个小皇子也不错。”北王给王梓钰指了另一条路,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高深莫测的看了王梓钰一眼,淡然离去……   门外,皇上派来的太监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进去催北王,只能在原地打转。   在他转了一百零八圈后,终于看到北王出现了,顿时大喜:“北亲王,您可……”   “进宫!”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直接上了马车。   皇上派来的太监长松了口气,见车夫以正常的速度,赶着马车前行,太监不由得急了,在旁催促道:“快点,快点,皇上该等急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北王没有发话,车夫根本不可能加速,任凭地太监怎么催,马车仍旧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皇宫走去……   半个时辰后,天将黑之际,北王才赶到皇宫。   一进宫,太监就跑得飞起,一路通传,中途没有让北王等一秒。   北王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此时皇上和六部大臣,已等了半个足足两个时辰,再好的耐心此时也耗尽了。   看到北王进来,皇上强压下的怒火终于控制不住,但是……   不等皇上发脾气,北王进来行完礼,就先一步道:“皇上急急诏臣进宫,是为了商讨废太子一事吗?此事陛下不必过问臣,臣的意风太子必须废!”   “你说什么?”皇上正要发出来的怒火,被北王突如其来的话,给打了回去……   谁告诉北王,他们今天谈的是废太子一事了? 第494章 情痴,伤透了心的北王   “陛下,臣请……废太子!”   皇上那一句,显然不是没有听清,而是被北王气狠了,但北王却像是没有听懂一样,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句。   御书房内的重臣,顿时倒吸了口气,一个个看着北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   北王让他们等了这么久,他们心中自是有不满的,但再多的不满,都被北王这句话给打散了。   废太子!   早朝时老丞相提了,被皇上带过去了,之后发生一连串的事,虽件件桩桩都与太子有关,但皇上却按了下去,摆明了不肯废太子。   满朝大臣虽有不满,但皇上拿出前线的战事,他们也无暇去管太子的事。   国难当头,先解决前线战事再说。   今日,皇上召北王进宫,也是为了此事,他们不认为北王不知道,但北王明知前线的事,还要提出废太子,这就有点……   耐人寻味了!   北王这是拿前线的事逼皇上废太子呢!   “北!天!骄!”几位大臣都能想到的问题,皇上怎么可能想不到。   此刻,皇上看北王的眼神,透着噬骨的寒意,御书房内的几位大臣一度怀疑,皇上一怒之下会杀了北王。   然,作为当事人的北王,却全然没没感觉,他双手作揖,恭敬的应道:“臣在!”   “你可知援军将领横死!前线失守!在北林三国的咄咄逼迫下,我东林百姓正饱受战火的袭击!”皇上是真得气狠了,但理智尚存。   他一句一句质问北王,每一句声音都越来越高,试图在气势上压下北王。   “臣不知!”北王回答的很淡定,淡定的不像是不知。   他这副态度,别说是皇帝,就是几位大臣也忍不住摇头……   北王这脾气也忒差了一点,这神情也忒欠揍了一点,要换作是他们,也会被北王气死,更不用提万人之上、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皇帝陛下。   不过,想到早先那两年,北王对皇上恭敬有加,不管皇上的命令有多么苛刻,他都会做到的恭敬样,众朝臣又忍不住叹息……   当年的北王有能力又听话,可以说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刀,皇上要他杀谁他就杀谁。   因皇上的命令,北王杀了北林摄政长公主的驸马,得罪了北林长公主;落了西凤公主的面子,得罪了西凤国;大伤南凉的颜面,得罪了南凉。   还有巫族、袁家、萧家、王家,应家,谢家,皇室宗亲……   总之,在皇上的命令下,北王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都得罪了,四面树敌,无处不是敌人。以至于,北王在东林没有任何朝臣支持,在四国之中也没有盟友。   北王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而也就是北王的鼎立支持,皇上才能迅速扫清障碍,甚至把四大世家都压得服服帖帖的,可惜……   好景不长!   皇上用北王这把刀,把敌人清理了一遍后,就开始清算北王。别说北王有本事有能力,就是再怂的人也不会甘愿受死,没有意外,北王和皇上闹掰了,双方的矛盾甚至摆到了明面上。   知晓当年事的大臣们,也不知北王与皇上之间谁对谁错。站在皇上的立场,北王势大,他要灭了北王实属正常,但是……   站在北王的立场,北王何其无辜?   更不用提,哪怕皇上让北王寒心了,北王仍旧没有反,他仍旧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镇守北域,为朝廷守住国土。   是以,哪怕北王平日骄纵狂妄,不得人心,敌人遍布,朝中众臣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感,当然好感也不多。   直到前不久,南凉奸细一事暴发,不少人得了北王的好处,这才有人记北王的好,愿意为了北王说好话。   见皇上与北王又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交换一个眼神后,硬着头皮开口:“陛下,北王先前受了伤,一直在静养,想必不知朝中之事。现在,北王已经知晓了,不如我们先商讨对策?”   国难当头,皇上您就不能放下心中那点不满,好生跟北王沟通吗?   就算您对北王再不满,也得等北王,带兵把南凉三国的联军赶跑了再说。   不是他们说的,放眼东林,除去北王外,他们不认为还有谁,能有这个能耐,能带十几万兵马,挡住三国近五十万兵马。   要知道,北王手上可是有北域的精兵强将在,别的将领可没有。那几十万北域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没有那些人,他们东林必败无疑。   不是说他们东林没有良将,相反他们有良将,但是……   他们的兵马不够呀!   他们得用北王手中,那支被他藏在荣兰的兵马。   “咳咳……”有大臣从中周旋,皇上有了台阶下,脸色稍好了几分,语气却仍旧强硬:“北王,你现在听到了……朕命你带援军前往前线,你有几成的把握?”   “攘外必先安内,臣也不知有几成的把握。”北王仍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并不受前线紧张的局势影响。   “安内?东林上下团结一心,何须安内?北王你且放心带兵去前线,朕跟你保证,无论是粮草还是兵马,你要多少有多少?”皇上懂了北王的意思,但他却不肯应。   他不会废太子!   废了太子便要立太子,宫里除了太子这个成年的皇子外,就只有平王那个孽障,难不成他要立平王为太子?   不对,还有谢五……   想到谢五爷,皇上眼睛微眯。   也许,他可以如北王所愿,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谢五爷认回来了,立谢五爷为太子。   这么一想,皇上对废太子,就没有那么反感了。   太子不能有子嗣,且被北王揪出那么鞭子,便是不废也毫无威望,留着也是一步废棋,早晚都得废了,只是……   这事,北王说了不算。   北王一直看着皇上,见皇上神色稍缓,不复先前的冷硬,就猜到皇上在想说什么。   北王不由得勾唇,嘲讽一笑……   金家出情痴,一代一个。   皇上不愧为金家的情痴…… 第495章 布局,看他起高楼   太子的废立关乎国本,不是一句立就能立,也不是一句废就能废了的,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再说了,皇上虽被北王说动,动了废太子的念头,他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就应下了。   北王一开口,一威逼,他这个皇帝就同意了,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太子可以废,但什么时候废,怎么废,因何事废,都由他这个皇上说了算,北王说了没有用。   是以,哪怕皇上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却仍旧没有松口,甚至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将北王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北王也没有跟皇上过多纠缠,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便站在那里让皇上骂,骂到……   “陛下,宫门要落钥了。”一旁的叶公公见皇上骂得起劲,不得不出声提醒。   再骂下去,今天大家都不要出宫了。   骂了大半个时辰,皇上也骂累了,借着喝茶的间隙,缓了口气,道:“好了,废太子一事稍后再议。北王……前线战事,你有可良策?”   “打!”北王干脆利落的丢下一个字。   “好!朕派你带兵去前线。”皇上不给北王拒绝的机会,又道:“朕为你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东林边境兵马任由你调遣。”   皇上虽然各种昏庸,但他有一点做得极好,那就是……他不懂得,他不瞎指挥。   哪怕,他想方设法把应家将收回,想要夺回北域的控制权,皇上也没有把控制权,全权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另派将领统领。   他很清楚,他不是领兵的料。   “陛下,臣前段时间被南凉死士伏杀,身受重伤,需休养三五日才能动身。”三五日的时间,足够把太子拉下马,也足够让楚九歌安心。   一想到楚九歌,北王就忍不住摇头……   要让楚九歌知晓,他又不顾身上的伤乱动,指不定楚九歌会气得跟他翻脸。   正好,借机休养个三五天,就当哄那女人算了。   “身受重伤?你能在城外斩杀巨蟒,救下不该救的人,朕怎么看不出,你哪里受了伤?”皇上似笑非笑,嘲讽的看着北王。   北王一再坏他的事,北王不会以为他不知吧?   “巨蟒是楚九歌杀的,臣不过是……到的刚刚好。”他就算不到,那两条巨蟒也活不了,不过……   没有人会相信。   “是吗?”朕信了你的邪!   皇上冷冷地看着北王,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宫中休养,宫中有最好的丹医在,有他们照料,想必北王你的伤,很快就能恢复。”   “皇上,您是知道的……臣从不让人近身,丹医怕是医不好臣身上的伤。”这一点熟知他的人都知晓。   当初他尽人子之职,为皇上铲平障碍,深得皇上重用时,在宫中也不让任何人近身,哪怕他全身是伤也一样。   哪怕是那时,他也不相信皇上,不相信宫里的人。   “你……”皇上气恼,指着北王又要大骂,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先前骂太久了,把能骂的词都说了一遍,再说还是那几句,就没什意思了……   几位大人见状,忙上前打圆场,缓和北王与陛下之间紧张的气氛,并将话题带到前线的战事上。   这一次,北王甚是配合,与众大臣说起前线之事,一说就说到了半夜。皇上本想留所有人在宫中过夜,但还未开口,北王就讨了口喻,要出宫。   皇上懒得跟他废口舌,说了一句:“明日早朝,朕要看到你。”就放任北王出宫了。   此时,离早朝不过两个时辰,北王一来一回,路上也得花费一个时辰,能在外面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他倒要看看,只一个时辰,北王能做什么?   “是,陛下。”皇上的身份,决定他天然占据了优势,不管北王心里怎么想,皇上的命令,他终归是要执行……   北王出宫了,皇上也没有留其他人的意思,其他几位大臣暗暗哀嚎了一声,只得认命的拖着疲累的身子出宫,回家准备第二天的早朝。   北王出宫后,并没有如皇上所想的那般,回楚九歌的住处。他来到君子阁地下密室。   密室里,江河早已等候,见到北王出现,忙上前行礼:“王爷。”   “事情安排好了吗?”北王衣袍一撩,随意的在主位上坐下,姿态霸道狂野,背往后一靠,俊美无双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露在昏暗的灯光下,平添三分神秘,三分高贵。   要是楚九歌在,指不定又要看到失神……   “宸妃娘娘那里没有问题了,只是……”江河站在北王下首,恭敬的汇报。   “只是什么?”北王漫不经心的问道,高深莫测的眸子微闭,掩去周身的凌厉。   “只是……宸妃娘娘的恶疾,丹清仍旧没有办法医好。”江河无奈的叹气。   在杨贵妃得宠前,宫中曾有一位宠冠后宫的宠妃——宸妃娘娘,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宸妃就染了恶疾,独自在别宫静养,而杨贵妃则顺势力崛起。   十多年过去了,宸妃一直住在别宫,至今未回,皇上几乎都忘了,他曾经还宠过这么一位妃子。   北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才道:“让人通知楚九歌,让她去看看。”   宸妃是推进皇上废太子一颗重要棋子,换了就不美了。   “现在吗?”半夜三更的,是不是太急了?   “现在!”此事宜早不宜迟,只要楚九歌能确定医好宸妃的恶疾,宸妃那里就能传消息进宫,提醒皇上她的存在,也提醒皇上,当年她是怀着龙子出宫的,虽然……   那个龙子并没有活下来,但知晓这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他相信依皇上的能力,一定能平息好此事,给那位谢五爷一个完美的出生。   有了合适的出身,依皇上“情深义重”的性子,不需要他推,皇上就会为谢五爷扫平所有的障碍,把谢五爷推到最高位。   而他北天骄要做的,就是站在一旁,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攀至巅峰,再让他一脚踩空摔下来,才叫有趣,不是吗? 第496章 派头,按她的规矩办事   楚九歌没有起床气,但任谁半夜被人叫醒,都无法高兴……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楚九歌面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她瞪着江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傍晚,君子阁才把人送过来,她人都没有认全,这人晚上就进她的房间,把她叫醒,这君子阁的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楚姑娘……小人是奉王爷的命令来找您的。”江河赔着小心,言词、举止无不透着恭敬,就怕楚九歌不高兴了。   “王爷?他要我做什么?”楚九歌没有发现,她说这话时透着一丝丝嘲讽。   她承认北王很有魅力,对她也极好极她,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但是……   她潜意思里仍旧不相信北王,甚至怀疑北王对她好,纯粹是看到了她的价值。   现在,北王不就要她办事了吗?   “有一个特殊的病人,需要姑娘您走一趟。”楚九歌将心思隐藏得极深,江河并没有发现。   在他看来,楚九歌是他们王爷认定的人,那就是自己人,是可信的。   “现在吗?”果然,是为了救人。   楚九歌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悲哀,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   想想先前的她,在北王眼中毫无利用价值,北王是怎么对她的?   再想想太子、杨贵妃和皇上……在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一个个把她当物件,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现在呢?   太子需要她治病,皇上需要她压制谢五爷的病情,她成了有用的人,她就不用担心她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些人……   不仅不会和先前一般,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她,还会费尽心机的保她周全。   这就是人性,残忍又直接。   “那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宜让人知晓,最好是晚上去。”江河小心的措词,以解释他为何半夜上门。   楚九歌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问了一句:“北王呢?”   要她办事,北王为什么不亲自开口,而是派江河来?   觉得没脸,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王爷有要事要办,另,王爷明天要上早朝,今晚应该不会回来。”暗麟和暗枭两兄弟,被皇上追得无路可走,求到了王爷面前,王爷正在见他们。   “我去拿药箱。”楚九歌没有再多说,起身朝屋内走去,从江河身边走过时,带起一阵风……   直觉告诉江河,楚九歌不高兴了,但江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楚九歌为何不高兴?   一刻钟后,楚九歌换了一身便服,提着药箱来到大厅口:“可以走了!”   “楚姑娘,我来,我来……”江河忙上前,殷勤的接过楚九歌手上的药箱。   楚九歌迟疑了一下,侧身避开了江河:“我不习惯把药箱交给别人。”主要,她不信任江河。   江河一僵,尴尬的道:“是我逾越了,楚姑娘,请……”   江河侧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亦步亦趋的跟在楚九歌身后,同时简单的跟楚九歌介绍了一下,他们要医治的这位病人……   他们现在要去城外,病人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那妇人身染怪疾,已有数十年不曾在人前露过脸,具体什么怪疾他们也不清楚。   江河简单的介绍完病人的情况,便道:“这个病人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如若您能医好,还请您尽力。”   “放心,我会对病人负责的……”楚九歌从江河的话中,没有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问了几个问题,江河也是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抱歉,楚姑娘……这个我不能说,至少在没有确定,您能否医治那位病人前,我不能说。”   连续碰了几个钉子,楚九歌也懒得再问,直接靠着马车休息……   马车在漆黑无人的街道飞速前行,抵达城门口时,楚九歌还以为会有一番波折,不想城门老早就打开了,完全畅通无阻……   “皇上晚上睡得着吗?”北王在京中的权势,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   夜晚都能随意进出城,是不是北王要带兵进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最重要的是,应颐暗地里是北王的人?   皇上不会这么倒霉吧?   “借了那位贵人的光,我们家王爷与应颐将军不熟。”城内归应颐管,而很不幸,在应颐还是程颐的时候,北王就与他不合。   且,应颐是皇上的人,他也不可能给北王大开方便之门。   “我就说嘛……要是北王进出城如入无人之地,皇上真该睡不着了。”原来应颐不是北王的人。   楚九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出城后,马车走得更快了,楚九歌颠的险些从马车里掉了出来,好在只颠簸了两刻钟,两刻钟后马车停下,颠的七晕八素的楚九歌连忙跳下马车,扶着一旁的大树干呕……   吐了半天,总算顺回那口气,楚九歌没好气的道:“要赶时间,不能骑马吗?”   “不能叫人看到是我们。”江河将水递给楚九歌,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行……你怎么说都对!”楚九歌漱了漱口,又用水洗了把脸,这才缓过来,“走吧,去看病人。”   “楚姑娘,需要蒙上您的眼睛,然后……坐软轿进去。”江河再次抽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楚九歌已经没有脾气了,胡乱的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几个嬷嬷抬着软轿过来,把她眼睛一蒙,放轿子里一塞,就抬着她前行。   约莫一刻钟后,轿子停下,有丫鬟扶她下来,却没有把她眼睛上的黑布取下,而是要求她去沐浴更衣,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并且要捂住嘴鼻,才能去主院问诊。   楚九歌脾气都来了:“你们是请大夫还是押解犯人?要求这么多,你们就不怕我不愿意治吗?没人告诉你们,名医是有脾气的吗?”   她行医问诊十多年,什么达官贵人没有见过,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要求这般多的病人。   这也就是北王要她治的病人,要换作旁的,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人……   名医有名医的派头,既然不信她,又何必请她?   请她来了,就得按她的规矩办事…… 第497章 震慑,只需一针即可   楚九歌说完,双手环抱,后退一步,摆明了不愿意配合……   那丫鬟似没有想到楚九歌会这般强硬,当即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姑娘,来之前,北王没有交待你吗?这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交待什么?交待我这个大夫,要像下人一样对你们家主子毕恭毕敬?要像下人一样服侍好你们主子?”楚九歌脸上的笑容倏的一收,眼眸微冷,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凛然傲气,“搞清楚,是你们求我上门,不是我舔着脸上门。你们主子与北王有什么交易我管不着,但请我上门看病,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你在宫里给贵人看病,也敢这般傲气?”那丫鬟气得不行,顶了回去。   这次,楚九歌笑了:“自是不敢的。”   “果然……”那丫鬟一笑,一脸轻蔑,但楚九歌接下来的话,却叫她脸色一变……   楚九歌说:“所以,太子没后了,明珠公主死了。”   “你……”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九歌似笑非笑的道:“不是要沐浴,换上你们准备的衣服吗?行呀……把水准备好,我这就去沐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哪怕是让我跪着给你们家主子看病,我也能做到。”   那丫鬟倒抽了一口气,一张脸气得青青紫紫,却一句恶话也不敢说,只道:“还请楚姑娘稍候,我这就是请示我家主子。”   对方明显退让了,楚九歌倒是没有再给人难看,摆了摆手,在原地等着……   一刻钟后,那人再次出现,这次却是恭敬了许多:“楚姑娘,奴婢失礼了,还请楚姑娘不要与奴婢一般见识。楚姑娘,这边请……”   “嗯。”占了上风的楚九歌,并没有嘴贱的讽刺回去,淡淡的应了一声,就随着对方朝内院走去。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天色暗的不见五指,哪怕有灯笼引路,也看不清四周的景象,楚九歌也没有心思看,跟着对方穿过长长的廊道,又穿过一座庭院,这才来到主院……   刚凑近主院,就闻到一股臭味,那味道像是便秘大半个月的人放出来的恶屁,臭不可闻。   楚九歌动了动鼻子,面上却没有丁点变化,只是小心的屏住呼吸,尤其是离主卧越来越近后,楚九歌更是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无他,太臭了!   像是呕了几年大粪被人挑开,那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门打开,那股味道就更难闻了,楚九歌差点没被熏死过去。   给楚九歌引路的丫鬟,却像是什么也闻不到一般,淡定从容的把楚九歌引到主卧。   如果,那丫鬟没有一路悄悄打探她,查看她的脸色,楚九歌也许会相信,对方真没有闻到屋内的臭味。   “楚大夫,我们家主子身体不适,需卧床休养,还请楚姑娘见谅。”楚九歌与那丫鬟一进屋,就有一个打扮得十分体面的老嬷嬷上前,给楚九歌行礼。   这老嬷嬷一身棕色对襟长裙,头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即不会谄媚也不会让你觉得受了怠慢,最主要的是……   这老嬷嬷丝毫不受屋内的臭味影响,说话呼吸如同平常。   “嗯。”楚九歌却不行,她一吸气就被那味熏得不行,要不是医者责任心在那里,她铁定转身就往外走。   她快被熏死了,出去后,一定得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行。   “妈妈,是楚大夫来了吗?让她过来吧。”屏风后,传来一道温柔可亲的女声,要不是来之前江河说过,对方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楚九歌都要怀疑,对方只有二十出头。   “楚大夫,这边请……”老嬷嬷引着楚九歌来到屏风后,楚九歌就看到一张层层叠叠,不知挂了多少纱幔的床,至于床上的人?   完全看不到。   不过,楚九歌已经可以肯定,这满屋、满院的臭味,就是床上那位温柔的妇人发出来的。   这不,她进来没有多久,对方便放了一个屁,那屁……声音不大,但味道着实不佳。   楚九歌第一时间闭气,才没有被熏晕过去。   “楚大夫好修养。”床上的妇人见状,淡淡的夸了一声,随即便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腕,“如此,还请楚大夫给我看看,看看我这病……能不能治?”   合着,这是拿臭味试探她呢?   楚九歌摇了摇头,但想到对方一个女子得这怪病,还能保持温柔的语气,实属不易,也就懒得跟对方计较。   病人,总是有任性的权利……   而且,对方率先伸出手,可见事先打探过她看病的过程,这也算是有心了。   楚九歌没有说话,主要是她现在不敢开口,她总感觉一开口,嘴里就一股臭味。她能忍受病人的怪疾,却没有必要委屈了自己。   楚九歌将药箱放在一旁,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后,这才扣住女人的手腕,开始诊脉……   反复诊了数次,楚九歌心中便有了定论。   这是肠胃功能紊乱,外加饮食不当造成的。前者,应该是有人下了暗手,故意坏了这妇人的消化系统,至于后者,那就是自己造成的了。   简而言之,这怪疾有一半是人为的,有一半却是自己造成的。   楚九歌收回手,正要开口,那女人便率先道:“看样子,楚大夫也治不了。也就是北王信你,我这怪疾看过的丹医不知多少,楚大夫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北王太高看你了。”   那妇人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满都是轻蔑,而且还是那种高高在上,没把你当回事的轻蔑……   楚九歌自认不是心高气傲的人,但还是被这位夫人的话,给气笑了。   果然,病久了的人,就不可能心理正常,尤其是染上这种怪疾。   楚九歌有心想要震一震对方,便道:“夫人这病说难治也难治,说好治也好治。”   “好治?这么说……楚姑娘你有那个能耐了?”那妇人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却连楚大夫都不叫了,可见她是打从心底,看不起楚九歌。   给楚九歌礼遇,也不过是看在北王的面子上。   “一针,只需要一针,我就能解决夫人的困拢。”楚九歌强忍着恶臭开口,语气淡然却自带自信与傲气。   她当年,靠梅花针横行天下的时候,这位夫人……   好吧,这位夫人那时已经作古了! 第498章 美白,嫌命太长   “你说什么?一针?”那妇人听到楚九歌的话,猛地坐了起来,飞快的撩起床幔,震惊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这才看到妇人的相貌。这妇人说她二十亦不为过,肤白貌美,五观立体,隐有一丝异域风情,但并不明显。   无疑,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美的让人屏息。   在楚九歌打量妇人时,那妇人也在打量她,只看一眼,那妇人就从震惊转为失落:“原来是个黄毛丫头,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不愧为是北王的人。”   在许多人眼中,医术与年纪是成正比的,楚九歌太年轻了,笑起来脸上还有酒窝,就更显孩子气,不被患者信任,再正常不过。   “呵……”楚九歌没有说话,抿嘴笑了一声,笑声还未落下,就见她手腕一动,银光一闪,咻的一下,一枚银针扎在妇人的腹部。   “你敢……”那妇人大惊,抬手就要给楚九歌一个巴掌,幸亏楚九歌早有防备,先一步挡住了:“不想死,最好别动。”   说话间,楚九歌又在妇人身上落下六针,而后捻动针尾,让银针颤抖,那妇人僵在原地,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楚九歌,眼中即有惶恐也有愤怒,屏风外的老嬷嬷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还未开口就听到楚九歌道:“好了,开窗透透气,把屋里的味道散了。”   这臭味都快要熏死她了,她能憋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   “楚大夫,您的意思是?”那老嬷嬷眼前一亮,满脸都是期待。   楚九歌淡然而矜持的道:“如你所想的那般,你们家夫人的恶疾,暂时止住了。”   “暂时是什么意思?你不能治好,就别治。”那夫人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好了,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倍感失落。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满心以为得到了梦想中的一切,却发现是一场空更让人愤怒的事。   “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那夫人不再放屁,哪怕不开窗,屋内的臭味也淡了许多,楚九歌终于愿意多说几个字。   先前一开口,就感觉吃了满嘴的臭味,她实在是……   受不了!   “北王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那妇人脸色一沉,原本就立挺的五观,显得有几分阴沉,五观也怪怪的,不复先前的柔美。   “一个病人……能治就治的病人。”楚九歌看了对方一眼,起身走到窗口透气……   “北王想废太子,我是关键人物,如若我开口,皇上不一定会废了太子,你确定你不治吗?”窗子一开,屋内的臭味就消散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了,除了在外面,那妇人从来没有闻过这般清新的味道,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这恶疾,总算有救了,但她不愿意向楚九歌低头,她语气温柔,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强势。   “太子此生都不会有子嗣,夫人您开不开口,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早晚罢了。”楚九歌双手环抱,倚在窗口,双眸微闭,任由夜风拂过她的长发。   这姿势,这语气,都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会有的,但楚九歌就是这么做了,坦然自若,就像她天生就该如此肆意风流。   这不是一个,会任人摆布的女子。   那妇人,也就是当年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看了楚九歌一眼,就知她先前的做法有误,但是……   高高在上惯了宸妃娘娘,在别宫孤苦冷清呆了十多年的宸妃娘娘,实在无法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她盯着楚九歌,没有说话,屋内顿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楚九歌也不说话,她闭着眼靠在窗台,一靠就是一刻钟。   “好了,时间到了。”一刻钟到,楚九歌便睁开了眼,走到床边,将妇人身上的银针取下,看到银针染着灰色,楚九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毒……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夫人,那效果极好的美白粉,还是别用的好。”   “你说什么?”那妇人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楚九歌,“我这怪病与我用的美白方子有关?”   “那倒是没有关系,不过……你那美白方子用多了,会死人的。夫人没有发现,你的脸在变形吗?”楚九歌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   果然,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女人为了变美,再危险的事都敢做。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妇人震惊过后,又冷静下来了,审视的看着楚九歌。   “我是大夫,用眼睛就能看出来,我只是给出意见,至于遵不遵守,那就是夫人您的事了。”四十岁的人,在这别院呆了十几年,而且还得了那怪病,就算心态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这妇人依旧肤白细嫩,要说她没用一点特殊的手法,她都不信。   “夫人这恶疾乃是慢病,需要好好调理。施针后,紧持喝药,不吃油腻之物,只吃瓜果蔬菜,三个月就能好了。”楚九歌说完间,拿出箱子里的纸笔,快速的把药方写了出来,“按方子抓药,前不久皇城开了一家草药行,你去他们家能抓到药。”   北王把丹医堂一拆,丹医堂在东林的威信就落到了地上。之后,就有不少被丹医堂打压的中医、苗医进入东林。   楚九歌猜测,北王在暗中推了一把,是以,中医发展最为迅速,已经在皇城开了一家药行,还有数个坐诊大夫。   楚九歌看过,那间中医堂用的中草药,名称正是她熟悉的。   事实上,在丹药一家独大前,中医、苗医也是百姓极为熟悉的医治方法。   不过,由于前朝皇帝在子嗣上有碍,丹医献药让他得了一子。后来前朝皇帝就沉迷于丹药,求丹药长生,求丹药壮阳,独尊丹医,才让丹医有机会,将其他的大夫打压的没有生存空间。   那妇人看到楚九歌开的药方,听楚九歌说要去抓草药,顿时脸黑了:“没有丹药吗?我不吃那种……下等人用的药。”   因丹医堂的打压,中医只能在乡野存活,宸妃这话代表了时下,大多数贵族的想法。   不过,楚九歌可不会惯着她……   “吃了十多年的丹药,这位夫人,你还没有吃够吗?你这病……要是不吃丹药,不吃油腻之物,慢慢调养一年半载就能好,偏偏……你听庸医之言,乱吃丹药,才造成今天的后果。”楚九歌言辞犀利,一点面子也不给对方,在对方发怒前,又补了一句…… 第499章 窝居,夜伴美人侧   “对了,我只答应北王为夫人您医治恶疾,要治旁的病,得按我的规矩来。”   “你……”宸妃娘娘一怔,到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震惊又愤怒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夫人您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那就好办了。”中医擅长调理人,擅长医治慢性病,相比西医,中医见效慢,但对于这种慢性毒来说,中医医治的效果最好,楚九歌诊过脉,有九分的把脉,能把人调理好。   楚九歌知道自己年轻、面嫩,很难让病患信服,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夫人常年用的美白方子含有毒物,一两次还好,经年累积下来,毒素沉于体内,致使您的肌肉慢慢萎缩,目前您脸上的情况最严重。夫人要听我的,停了那美白方子吃三个月的药,便能将体内积毒排出。不过……”   楚九歌指了指对方的脸:“夫人您这脸,就好不了。”   “脸好不了,你这叫能治?”宸妃快被楚九歌给气死了。   这什么人?   每次都是这样,把人吊得高高的,让人满怀期待,结果却发现底下全是坑,生生能把人气死。   这也就是北王的人,这也就是楚九歌有点本事,不然依她的脾气,早把这人剁了煮汤喝。   “你这脸不是我的药能治好的。”那脸已经歪了,面部下的肌肉在萎缩,真要医治那得动刀子,往里填充东西。   不过,就算是最能耐的整形医师在,也只能保一时而保不了一世。   楚九歌不反对追求美,但不提倡在脸上的动刀子、注射不该注射的东西。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隐患,就算现在没有问题,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除非长相实在不佳,否则楚九歌轻易不会给人做脸上的医治,虽然她会,并且很精通……   “不用你的药,哪用什么能医好我的脸?”能宠冠后宫,还能在得了恶疾时全身而退,宸妃自然不是蠢的,她迅速就从楚九歌的话中,找出了重点。   “代价是……三五年后,你这张脸毁得更严重也再所不惜?”楚九歌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死,她隐约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如若真是她所想,那么这个女人的脸,对她来说就十分重要。当然,这个女人的身份,对她也十分有利。   皇上会废太子,但不会杀太子,且太子和杨贵妃背后的依靠,从来就不是皇上,而是巫族国师。   他们现在能肆意摆布太子,完全是因为巫族在北域办的事,遭了皇上厌弃,再加上国师去了北域。   等到北域的事了了,等到皇上需要国师续命时,杨贵妃和太子那一脉还会再度抖起来,再争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这位皇帝向来不讲规矩,且历史上,废了又立的太子不是没有。   “有三五年足够了。”要是三五年,也找不出当年暗害她的人,也报不了仇,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带着那让人恶心的怪疾,在别院窝居了十多年,她能撑着不倒,她会想尽办法保住这张脸、这身肌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皇宫,找当年的“故人”把该清算的都清算了。   “医治您的脸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和工具,我先去准备……等夫人您的恶疾除了,我再为您医治脸。”楚九歌朝人点了点头,拿起药箱就往外走,端得无礼、肆意,但是……   这一次,那位夫人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楚九歌点了点头。   有本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他人的尊敬,尤其是当那人有求于她的时候。   楚九歌拎着药箱,大大方方的往外走,出门遇到那领路的小丫鬟,楚九歌脚步一顿,说道:“带我去沐浴。”   “啊?”那小丫鬟一愣,不解地看着楚九歌:“楚姑娘,这,这……”   “带我去!”楚九歌沉着脸道。   虽说,她出来时屋内的臭味已经淡了,但是……   她还是觉得身上臭的很,隐隐还能闻到那股让人恶心的味道,要不梳洗一下,她自己都受不了,更不用提别人。   再说了,万一她遇到了北王呢?   要让北王发到她一身臭味,她多没有面子。   虽然,这是没有可能的……   江河说了,北王明早要上早朝,今晚根本没有时间来回奔波。   小丫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楚九歌去沐浴、更衣,但在楚九歌梳洗时,小丫鬟悄悄跑去跟宸妃汇报了此事。   宸妃脸一沉,冷笑道:“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北王请来的人,果然有个性。”   那小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们娘娘最恨别人嫌弃她身上的味,她身边服侍的人,要是表露出一点在意,立刻就会身首异处,其他人也会受牵连。   小丫鬟本以为这次也讨不到好,不想宸妃却没有多言,只挥挥手道:“好了,退下吧。”   楚九歌不知此事,就是知了她也不会惧……   对有些人来说,她的傲慢与狂妄是她有本事有能耐的体现,要是她处处讨好,处处忍让,便是有通天的本事,旁人也不会信她,也不会把她当人看。   梳洗过后,楚九歌拖着半干的长发回去了,这一次没人给她蒙上眼睛,可见……   这世间之人大多数都是看人下菜碟,你有本事,你强势,对方自会退让、妥协,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回去的时候,马车依旧跑得飞快,能把人颠的飞出去,楚九歌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让车夫慢一眯。   江河没有同意,弱弱的回了一句,晚了……守城的人要换班了,届时要不惊动应颐就难办了。   “你们家王爷真没用,连进出城这种小事都摆不平。”楚九歌被颠的险些吐了出来,气恼之下,却也没有把气撒在下人身上。   江河苦笑一声,不敢回话……   他们家王爷对京城的掌控力度很弱,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挺没有用的。   楚九歌这话,真的没有毛病。   楚九歌一行人出城已是半夜三更,等到他们赶回来已是黎民将至,奔波了大半夜的楚九歌着实累了,回去后也懒得梳洗,连灯也不愿意点,脱了外衣倒床就睡,不想……   一躺下去,就压到了一俱硬硬的、暖暖的……身体! 第500章 替身,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啊……”楚九歌吓了一跳,正要翻身起来,却被一双铁钳抱住了,“是本王!”   “北王?”楚九歌呼了口气,被吓得差点跳出来的心脏,总算落回了实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不怕鬼,但她怕人,因为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大半夜床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这真得比撞见鬼还要可怕。   要知道,她的住处可不像先前那般,只有她们一主一仆两个人,外面那么多人守着,她一路走进来,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的房间有人,这得多可怕?   外面那群人是没有发现,还是不说?   不管哪一种,都让楚九歌很不满……   “嗯。”北王应了一下,但明显没有认识到错处,不仅如此,北王还迅速转移了话题:“城外的病人,你看过了?”   “看了,能治,也给治了。”楚九歌虽气,但还是可耻的被北王转移了话题。   想到他今晚过来的目的,北王虽不乐意,但还是出言解释了一句:“那女人是宸妃,出身江南大族,在杨贵妃得宠前,她独宠后宫,风头无人能及,比之现在的杨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宸妃看上去极为年轻,楚九歌那么喜欢他,心眼肯定大不了。未免楚九歌胡乱吃醋,误会他与宸妃有什么,北王觉得他有必要跟楚九歌解释一下……   “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楚九歌已猜到那夫人的身份,并不惊讶。   “呃……”北王沉默,不语。   楚九歌扭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北王,怪声怪气的道:“看样子是知道了?”   “咳咳……”哪怕是在黑暗中,北王仍旧能如常视物,他很不小心的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恼怒,顿时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攸关他人颜面,作为君子,本王从不背后说人。”   “君子?君子两个字要是有字,肯定会哭出来。” 想到自己毫无准备,差点被臭味熏死,楚九歌就想咬死北王,她恨恨地瞪了北王一眼,没好气的道:“早知道你会来,我还沐什么浴,正好让你感受一下那位夫人的功力。”   但这样仍不解气,楚九歌抬手,胳膊肘撞向北王的胸膛,给了北王一击,顺势挣开了北王的怀抱。   北王自是能躲向过,但是他没有动,他生生受了楚九歌这一拐子,痛闷一声,委屈的地松开手,任由楚九歌从床上起来,而后又别憋屈的解释道:“不出意外,宸妃明天一早就会写信告诉皇上,她要回宫一事。皇上一定会接她进宫,且很有可能会把谢五爷放在她的名下,作为宸妃之子带进皇宫。”   “你怎么能肯定,皇上一定会接宸妃进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宸妃已经离宫十多年了吧?”皇上是什么人?他会记一个女人记一辈?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帝王家的人都没有,因为……   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女人,对他们来说都太容易拥有了,也就不值得珍惜。   “皇上一定会!只要宸妃那张脸在。”北王笃定的说道,淡漠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可惜此时屋内太暗,楚九歌根本没有看到。   “宸妃的脸?有什么特别的吗?”楚九歌不解的问道。   北王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楚九歌一眼,沉默片刻,才缓慢而低沉的道:“她……与皇上死去的心上人,有五成相似,好好打扮的话,便有七成相似。”杨贵妃只有某些时候,神韵相似,但就是这样,也能让皇上把她捧在手心宠。   楚九歌:“……”果然,帝王的感情呀!   “那你知不知道,宸妃那张脸毁了?”楚九歌双手环抱,幸灾乐祸的看着北王,虽然她并不能看清北王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得出来。   “毁了?”果然,北王很诧异。   “对,她为了保持肌肤洁白滑嫩如少女,一直在用对身体有害的美白药粉,以至于脸部肌肉萎缩、移位。当然,她身体其他的部分也受了影响,但影响没有那么大。”楚九歌好心情的为北王解释了一句,虽然……   她越解释,北王越会不高兴。   但她高兴呀!   “你能治?”北王先是反问了一句,看到楚九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北王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又重复了一句:“你能治。”   这次是肯定,不是疑问。   “我为什么要治?”楚九歌也没有否认,她都在宸妃面前许诺了,否认也没有意义。   “因为本王呀!”北王起身下床,与楚九歌面对面站着,浅金色暗光在眼眸中流转,他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目光专注而柔和,眼眸深处是藏不住的深情……   他的九歌,一颗心全在他身上,为了他,哪怕她再不喜欢宸妃,她也会委屈自己去救宸妃。   就如同在北域,九歌那么讨厌北域那些人,但因为他开了口,九歌还是为他们医治了,甚至为他们留下了救命的药方。   “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楚九歌气笑了,没好气的道。   “你!”北王伸手,揉了揉楚九歌的头,简简单单的一个你字,霸道又狂妄,自信又得意。   “脸真大。”对上北王宠溺而专注的眸子,楚九歌面上一红,恼怒的挥开了北王的手,“别揉乱我头发!”   北王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他不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吗?   他不知道,当他专注看人的时候,眼中带着情意吗?   他不知道,他低声笑的时候,笑声很撩人吗?   真是讨厌!   恼羞成怒的楚九歌,别过脸不看北王,飞快的说道:“我是能治……但她的脸无法长久,顶多三五年,又会再次出问题。”   “三五年足够了!”北王低低的笑着,并没有因楚九歌拍掉他的手而生气,他改用另一只手,继续揉楚九歌的长发,“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其他人……你只需要尽力即可,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哪怕是为了本王也一样。”   “别闹了,谁会为了你勉强自己。”楚九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续拍掉北王的手,“我要给宸妃的脸做微调,既然她是因为像皇上的心上人,才得到皇上的喜爱,那么……你那里,有皇上心上人的画像吗?我可以照画像,将宸妃打造成皇上心上人的替身。”   楚九歌没有想到,当年她去韩国教训那群把中医说成是韩医的蠢货时,为知己自彼而顺手学的整容,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替身?”北王眉头微皱,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   “有问题?”楚九歌看着北王,不解北王为何突然僵住。   北王轻轻闭上眼,无视心中那一闪而逝的沉闷,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你要的画像……本王会让江河送过来。”   既然已经利用了宸妃,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只有七成像的宸妃,自然没有“完美”的替身好用…… 第501章 紧绷,又来逼他了   今日的早朝,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北王与皇上在大殿上,上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人之间好像绷了一根无形的弦,随时都会断……   除去明确站位的老丞相外,其他的官员不管是左右相,还是一品大臣,皆努力把自己缩起来,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北王与皇上两人,一人主张先安内而后攘外,一人主张先平定外乱,内部问题内部解决。   对大臣们来说,不管是先安内,还是先平乱,他们都支持,但皇上和北王两人却各不退让,两人剑拔弩张,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能让谁退让。   皇上要北王即刻带援军前往边境,北王就要求皇上备足大军三个月所需的粮草。   北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是……   全东林人都知道,他们几个大粮仓被南凉太子派人烧了,这个时候别说筹集三个月的粮草,能供上一个月就算不错了。   北王这不是要求,这是在为难了。文臣普遍这么想,但是武将却恰恰相反,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齐齐对东林发兵,三个月根本不可能结束战事,战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轻易结事,也不可能中途喊停。   北王作为主帅,要求朝廷准备足够的粮草,这并没有错。他总不能让底下的兵,在流血的时候还要饿肚子吧?   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全东林的人都知道北王手腕高超,爱兵如子,哪怕是为了维护这个形象,北王也不可能让他手下的兵饿肚子。   届时,朝廷不出粮草,北王带着人远在前线,等着米下粮,还能杀回来逼朝廷出粮?   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北王,还不是要北王绞尽脑汁去筹集粮草。   像这种大战,一开打没有一年半载根本结束不了,北王只让朝廷准备三个月的粮草,这个要求已经算低了,至少在武将们看来是这样的,朝廷连三个月的粮草都拿不出来,那还打什么?   直接投降求和算了!   但这话,他们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只能沉默以对,无声的支持北王。   文臣们不想掺和北王和皇上的斗法,但他们不得不出头。他们站在皇上那边,极力劝说北王,让北王体谅朝廷的难处,他们保证后续的粮草一定会跟上,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一定不会让前线士兵饿肚子。   这群文臣这般卖力的劝说北王,自然不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而是……   筹集粮草是他们的事,朝廷拿不出粮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的错,皇上没有当众责怪他们,他们也不能真当什么都不知道呀。   有这些文官冲在前面,皇上与北王之间的气氛,初时还没有这么绷紧,但当北王提出先稳定内政,将东林内部事务处理好,以免前线大战需要朝廷相助时,朝廷被内乱拖住脚步,以致跟不上前线补给后,北王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就藏不住了……   北王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北王这是要先废太子再出兵!   太子的恶行累累,尤其是那上百俱浮在护城河的尸体,被暴露出来后,太子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被废是早晚的事,任何人都保不了他,哪怕是皇上。   这一点,皇上无比清楚,他也没打算保太子,但还是那句话,废太子这种事他可以提,朝臣也能提,但朝臣绝不能威逼他。   被朝臣挤兑,威逼,不得不废太子,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何在?   考虑到要北王去前线打仗,皇上也没有直接落北王的面子,北王没有直接说出废太子的话,皇上就只当听不懂,将话题转移到处理南凉奸细上。   南凉太子在东林经营多年,借由福寿膏控制了许多人,这些人又控制了不少人,层层叠叠下,牵扯的人达数万之多。   因此案涉嫌人数众多,涉及的势力错综复杂,直到现在刑部都没有全部清理,不管是主谋还是从犯,全都关押在大牢里,并没有处置。   皇上正好也要处理这批人,为了堵北王的嘴,皇上在早朝上将此事提出,也将处置的办法宣布了。   主犯一律处斩,三族之内血亲亦等同处理,三族之外,九族之内,男子处以极刑,女子充入教坊,遇赦不免,不可赎身。   从犯无论知不知情,参与者皆斩,其余亲眷发配边疆,立功可赎罪。   皇上这个处罚可以说是极重,可见他有多痛恨这些南凉奸细,但这并不是北王要的……   皇上宣布完对奸细的处置后,北王无视皇上的冷眼,直接提出起太子一事。   拐卖少男少女、养无辜百姓试药、伤了根基无子嗣。这一件件,一桩桩皆是太子的“死罪”,太子不废,东林百姓难安,朝廷有此太子,远在前线的将士难安。   “陛下,太子先前在北域,害死了多少士兵,您还记得吗?”北王看着皇上,神情庄重,语气严肃,“臣身为武将,自当背朝国门而死,不想也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臣手下的兵亦如是。太子圈养的孩子,其中不乏权贵官员之后;太子养的试药人,其中不乏将士亲属。朝中众臣与前线将士,皆在为东林卖命,太子却在后方残害他们的家人。众将士流血又流泪,太子不废,他们何以安心为国拼杀?”   北王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他说完后就站在殿中,朝皇上行了一个武将的礼,那一礼坚毅有力,如同他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站在右侧的武将,原本是默不吭声的,听到北王这番话,看到北王坚毅不拔、顶天立地的身影,不约而的上前,跪下,抱拳行礼:“请皇上废太子!”   “请皇上废太子!”老丞相双膝着地,跪在君王面前,为北王说话。   他今天是特意来上朝的,只为给北王撑腰。老丞相一开口,他的学生亦不犹豫,纷纷跪下,高声喊道:“请皇上废太子!”   满朝大臣,有半数以上都跪了下去,他们说完这一句后,就什么也没有说,但是……   皇上还是感受到了朝臣的威胁!   “你,你们,你们……”皇上指着殿下的大臣,又气又怒。   又来了,这些人又来了,又来逼他了…… 第502章 刺杀,这赤裸裸的栽赃   当年他初登基,欲立苏苏为后,这些人在老北王的带领下,跪在大殿上要他收回成命,要他三思而后行。   收回成命?   三思而后行?   凭什么?   这些人,凭什么要他堂堂帝王收回成命?   这些人,凭什么要他堂堂帝王三思而后行?   他是皇帝,他是九五至尊,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他想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满朝臣子只有接受的份,他们有什么权力让他收回成命?   可是……   当年的他没有一丝根基,手上没有自己的人,迫于朝臣的压力,迫于外界的压力,他只能收回成命,他只能妥协,只能委屈他的苏苏……   现在?   皇上看着北王,冷笑……   这一次,哪怕国将不国,他也不让!   身为帝王,他让不起!   “北王,你身为封疆在外的异姓王,谁给你了权利插手朝廷内政?”皇上将矛头直指北王,平日里隐藏在厚重的眼皮下,耷拉无声的眸子,此时光芒骤起,如同猛虎,气势全开……   帝王的威压扑面而来,满朝大臣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心中暗暗惶恐。   “臣……惶恐。”北王亦双手抱拳,低头,一副恭敬样,但是……   看他半点不曾弯下的背脊,就知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皇上冷哼一声,强势的道:“太子废立一事,朕自会与朝臣商讨,与你无关。朕限你三日内赶到良安县,半个月后率援军抵达边境。晚一日,朕就拿你北王府上下所有人问罪。”   最后一句话,皇上说得异常重,暗示意味十足……   北王把北域的兵马转移到荣兰境内,他现在确实无法把手插到荣兰,但他要愿意让出一些利益给北林、西凤和南凉,这三国很乐意带着兵马,杀入荣兰,把北王手上的兵马耗死。   “臣……”北王吐出一个字,便顿住了,随同北王一起跪下请命的人,不由得齐齐抬头看向北王,心中忐忑难安。   此刻,他们既担心北王应下,像皇上妥协;又担心北王抗旨不遵,让皇上抓到把柄。   现在的皇上,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皇上。   皇上把应家军交到应颐手上,又派应颐镇守京城,可以说是将兵权和京城的防御,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皇上正要强硬的跟他们对着来,他们也只有低头的份。   且,皇上的身份和地位,让他拥有天然的优势,如若皇上发狠,不顾后果,他们还真的无计可施。   在一众大臣期待又忐忑下,北王缓缓吐出两个字:“领旨。”   这二字一出,站在皇上那边的文臣松了口气,随同北王一起跪下请命的老丞相等人,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说失望也不至于,毕竟他们不能看着北王抗旨,但总归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北王在早朝上步步紧逼,最终却是……这般轻易就妥协了,着实是虎头蛇尾,让人郁闷。   “很好!等你得胜归来,朕定设宴为你庆功!”皇上一扫先前的阴沉与不快,笑得意气风发……   至此,北王与皇上在早朝上的较量,以皇上大获全胜结束,皇上高声宣布退朝,转身离去的步伐矫健而有力,就像得胜的孔雀。   与之相反,老丞相等人则像是斗败的公鸡,在皇上离开许久,才垂头丧气的站起来。   “北亲王,您是怎么想的?”老丞相一瞬间,好像苍老了数岁,他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在众人满心期待下,问了一句。   “还有三天,不是吗?”和老丞相等人的丧气不同,北王半点不受皇上影响,拂了拂衣袖上的皱褶,从容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那些文臣见北王妥协,原本还有几分得意,但看到北王冷漠高傲的样子,纷纷收起脸上的笑,一个个停下脚步,后退一步,给北王让路。   甚至,在北王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他们不由得自主的低下了头,好似心虚一般,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北王已经走远,只留下他们站在原地,不解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然,很快老丞相就为他们解惑了:“不管北王有何私心,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内政不稳,前线将士何以安心?将士心不安,如何保家卫国?家国不在,你们还能斗什么?你们呀……永远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如若前线战败,你们……就是罪臣!”   老丞相从那些文官们身边走后,看着他们,失望的摇头……   “老大人……”几个文臣,尤其是户部的官员皆面色一囧,羞愧的唤了一句,可不等他们解释,老丞相就在学生的搀扶下,紧跟着北王出殿了。   “哼……奸佞小人!”那些与北王一同跪下来,请求皇上废太子,让前线将士安心拼杀的武将们,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亦是不屑的冷哼。   几位文臣大佬气得吐血,张嘴就要骂回去,却被王相与袁相拉住了,“够了!”占了上风,就该低调行事,过了……事情就易生变。   满殿文臣憋屈不已,已没有让北王妥协的爽快,而让他们更憋屈的事,还在后面。   他们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刺杀嚣张得意的喊杀声:“北王!你这乱臣贼子,居然逼皇上废太子,你该死!你们……给我杀了北王。”   “北王!太子不是你能惹的,今天……我们就叫你明白,惹怒太子的下场。”   ……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的心腹,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脸都白了,有反应快的,急忙大喊:“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把人拿下。”   “尔等敢拦我们!我们是太子的人,待到太子登基,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让开,通通让开,我们是太子的人,我们只杀北王,其他人都闪开,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外面那群杀手叫嚣的更凶了,语气虽冰冷无情,但声音高昂,隔着宫墙都能听到。   很明显,这群人是故意的,宫门内的文臣们都清楚,但是……   与北王前后脚出宫,并且与北王一同抵御这群杀手的武将们,却不这样想。   这些杀手,一个个训练有素,实力不凡,冷酷无情,绝不是普通人能养得出来的,他们刀刀狠辣,剑剑往北王身上招呼,要说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抹黑太子,而不是杀北王,他们都不信。   “太子,太狂妄了!”见识到这群杀手狠辣招术的武将们,就算认为这些人是在陷害太子,也清楚这些人也是想杀北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第503章 情动,摆平它   太子完了!   这群人当街叫出太子的名讳,这件事不管是栽赃还是陷害,最终太子都脱不了干系。   太子这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这些伏杀北王的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对方舍下这么大的本钱来陷害太子,也容不得太子洗干净。   不出所料,当宫中禁军出现,将这群杀手包围,这群杀手连打都不打,直接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了!   “全死了,没有活口。”禁军上前检查,一个个脸色发黑。   禁卫军首领没有说话,他快步上前,给北王行了个礼:“卑职来迟,让北亲王您受惊了,请北亲王责罚。”   “哼……”北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禁卫军首领硬着头皮道:“北亲王,您受伤了,卑职这就请丹医过来。”   “叫丹医来,给这几位大人看看。至于本王?就不必了!”北王胳膊上有一道划伤,血肉外翻,流了不少血,但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而北王嘴里说的几位大人,是追上他的几个武官,这几人看到北王被人伏杀,纷纷上前帮忙 。   然,他们虽是武官,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打,对上那些伏杀的人,他们能活下来全靠北王,但就是这样,也有几个伤得不轻。   禁卫军首领一看这个情况,脸色更难看了……   皇上要他们将此事压下来,最好把太子撇干净,可这事就发生在宫门口,这么多人看着,且有五、六位大人受了伤,这事要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禁卫军首领无比头痛,只得先请北王先进宫,希望皇上能摆平北王。不想,北王半点面子也不改,冷冷的道:“不必。太子是储君,本王也不能要他赔命。此事,让太子殿下给本王一个解释就行了。”   “北亲王恕罪,事情还没有定论,这些人……”禁卫军首领吓得跪了下来,可他刚开口,就被北王打断了他的话,“杀手全死了,死无对证。没有证据,你可以说是有人陷害太子,本王也可以说这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北亲王……”禁卫军首领顿时大汗淋漓,“还请慎言。”   北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此言一出,把所人的思路都带偏了,太子这下真是洗不干净了。   “太子要么拿出证据,要么……给本王一个解释,本王等着他。”北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摆明不会善了。   “北亲王,事情……”禁卫军首领连忙起身,想要拦下北王,却晚了一步。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今天胆敢在宫门口行凶,他日就敢闯进宫,还请首领你查清楚。今天受惊的是我们,便是找不出幕后主使者也无妨,但他日皇上惊着了,就不是一句慎言能解决的。”老丞相在学生的搀扶下,从禁卫军首领身边走过。   “老大人……”禁卫军首领一脸无力,想要解释,却被老丞相的学生拦住了,“大人还是快些去请应将军,这事发生在宫门外,不归你管。”   “我……”也不想管!   禁卫军首领憋屈的快要吐血,他当然知道这事不归他管,但皇上把事情交给了他,并且让他压下来,他能怎么办?   禁卫军首领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文臣武将离去,最终只能耷拉着脑袋,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本以为皇上会大怒,不想皇上只是挥了挥手,什么也没有说,但对禁卫军首领来说,他宁可皇上骂他一顿……   北王带着伤来到楚九歌的小院,不等楚九歌拿药过来,人就往她的床上一倒,鲜血与灰尘全部糊在床单上,楚九歌提着药箱进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道:“坐起来吧。”   楚九歌不骂人,北王却自觉有愧,主动解释道:“腹部的伤口裂开了。”楚九歌那么喜欢他,不会在意他弄脏床单这种小事吧?   “我知道。”早上北王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罢了。   反正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不是吗?   “现在可以上药了,本王身上有伤,带着伤药味也无妨。”北王靠着床头而坐,随手将衣服解开,微微露出锁骨和胸膛……   楚九歌看了一眼,默默地移开眼。   她就讨厌北王这一点,有事没事露点肉诱惑她。北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这么做,是色诱!   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洗净双手,拿出一把小剪子,坐到床边,将北王上身的衣服解开……   随着楚九歌的动作,北王的胸膛一点点展露在楚九歌的面前,额边不知是疼的,还是北王一路跑过来热出来的汗珠,也随着楚九歌的动作,一颗一颗往下滑落,顺着北王的锁骨、胸膛滚落下来……   这些汗珠带着灰尘,自是不能让它们碰到伤口,楚九歌本能的抬手去擦……   指腹轻触,碰上北王胸膛的肌肉,微微往下一滑,还没将汗珠拭净,就听到北王闷哼了一声。   楚九歌吓了一跳,像是被电着了一般,连忙缩手,将手藏在背后,不自在的捻动……   “我不是故意的……”楚九歌的脖子唰的一下就红了,人也站了起来,离北王远远的……   她没有想到,只是轻轻一碰,北王就情动了。   这男人……也太太太太没有自制力了。   “本王知,你是有意的。”北王的脸和胸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情动的嘶哑与旖旎。   “楚九歌,你在引诱本王……”他看着楚九歌,眼中带着戏谑的事,舌尖轻动,舔了舔干裂的唇……   “天还没黑,没做梦!”北王的举动,带着说不出来的魅惑。楚九歌只觉得屋内热得吓人,脑子也是晕乎乎的,刚降下的温度,又再次上升……   不断往上涌的热气,还有越来越混沌的大脑,让楚九歌十分不自在,她没好气的瞪了北王一眼:“谁知道……你这个时候也发情!”   楚九歌说话时,扫了北王的下半身一眼,看到撑起的长裤,楚九歌呼了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才压下把北王赶出去的冲动。   “给你一刻钟,摆平它。”楚九歌恨恨地瞪了北王一眼,将剪刀放在一旁,转身就往外走。   “摆平?”北王低头看了一眼,笑了……   这种事,不是楚九歌摆平起来,更快吗? 第504章 帮忙,一年用不了   北王是什么人?   这种事……他就没有自己动过手。   当然,他也没有让别人动过手。   和一般人相比,他似乎天生就少了七情六欲,几乎没有事能让他情绪大动,除了与楚九歌有关的事。   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动情欲,同样除了楚九歌以外。   但,这并不表示北王什么都不懂,身为男人,他自然是有需求的,至少他每天早辰都会有一次这样的反应,只不过那种需要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前些日子,偶尔因楚九歌而起了冲动,没多久也能平静下去。   北王本以为,楚九歌给他留的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了,不想……   一刻钟过去了,他仍旧维持原样,甚至更觉得燥热难耐,满脑子都是楚九歌刚刚凑到他面前,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在他的胸膛上,软绵的指腹从他胸膛滑过的画面,而越想他就越控制不住心中的燥动,也压下心中那一团火苗,更别说摆平了……   “果然,这种事只能指望你。”眼见一刻钟过去了,北王索性不管了,闭上眼,靠在床头。   他北天骄可是楚九歌心尖上的人,他就不信楚九歌能看着他受罪。   北王有恃无恐,大大咧咧,维持原样坐在那里,连把被子拉过来遮一遮的念头都没有。   楚九歌推门进来,两人视线相视,北王坦然自若,楚九歌却气炸了,指着北王的下半身道:“还要多久?”   一刻钟还不够,北王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就不怕手疼吗?   “本王也不知。”北王摇头,那眼神要多坦然就有多坦然,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过,对男人来说,这确实很寻常!   楚九歌深吸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跟北王计较,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笑:“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什么?   “算了!你继续,好了叫我。”楚九歌无力的叹气,她真的是拿北王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男人不无赖,但比无赖还要难对付。   这种事落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会觉得不自在,偏这个男人不以为意,一点也不尴尬,反倒弄向她不自在了。   “本王不会!”北王冷冷淡淡的开口,神情高贵,完全不以此为耻。   “你不会?你不会什么?”楚九歌转过的身子,又生生转了回来。   “不会摆平它。”北王随手一指,说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楚九歌气笑了,“这是本能,你告诉我不会?你这是想干吗?想要我帮你?”   她在北王的眼中,看到了期待……   北王不会天真的认为,她这个大夫,连病人的需求都要管吧?   “再好不过了。”北王没有一点被人看透小心思的不自在,这心里素质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至少楚九歌就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要我帮你?你确定?”楚九歌突然笑了,一脸邪恶的看着北王的……胯下,就好像看到了能让她戏弄的猎物一般。   理智告诉北王,此时的楚九歌很危险,他必须要拒绝,但是……   男人在这个时候,有几个能按理智行事?   哪怕明知有危险,但想到那微乎其微存在的“福利”,北王厚颜无耻的说了一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好,你等着,我一定……帮你摆平它,并且保证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会为它苦恼了。”楚九歌“啪”的一声,反手关上门,笑得阴森林的朝北王走来……   北王只觉得某个地方一紧,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九歌,本王是北域的王。”   “所以呢?”楚九歌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夹在指缝里。因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药箱,是以,北王并不知她拿了什么,但北王可以肯定,楚九歌很危险:“你拿了什么?”   “能摆平它的小道具。放心,一定会让北王您满意的。”楚九歌优雅而风情的朝北王走来,指了指北王的下身,笑得甜美异常,“我开始了?”   “本王觉得,它很快就会下去了,可能不需要你帮……”有美人玉手服侍是好,但这个美人长满刺,北王觉得他可以再忍忍。   最主要,楚九歌笑得太可怕了,他已经吓软了,可是……   楚九歌压根不给北王拒绝的机会,在北王说话间,楚九歌突然凑上来,吻住了北王的唇。   北王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但当楚九歌伸出舌头,滑入他的唇间时,北王却本能的伸手搂住楚九歌,反吻了回去,而刚刚压下的情欲,亦再次燥动起来,然就在这时……   楚九歌手腕一动,一枚银针扎在北王的腹部,“噗”的一声,北王上涨的情欲顿时消退了。   不等北王反应过来,楚九歌双手放在北王的肩膀上,轻轻一推,便将北王推开了。   两人的唇分离,但北王的手仍旧禁锢在楚九歌的腰上,楚九歌没有挣扎,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撑在床头,低头看着北王,笑得妩媚而风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北王殿下……”   一直平息不下的情动,被楚九歌瞬间摆平,但除去最初的震惊外,北王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与不满,他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问道:“你做了什么?本王的夫人……”   “帮你摆平它呀……放心,这一年内,你都不用担心,它会困扰你。”要她帮忙?   她楚九歌可不会白帮忙。   一年已经是便宜北王了,要不是北王位高权贵,身份超然,她会让北王跟太子一样,一辈子都用不了那玩意儿。   “一年?”北王再次舔了舔唇,笑了,“你是怕本王在外面乱来吗?”这女人,吃醋也吃得这般隐讳,她要是直接说出来,不许他动情时找别的女人,他还会不答应吗?   想到楚九歌的小心思,北王那点因楚九歌中断亲吻而产生的不满,也消退了。   他在楚九歌的额头落下一吻,笑道:“其实不必如此麻烦,你……可以跟本王一起去。”   “神经病!”这下换楚九歌懵了。   北王这是什么神思路?   为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吗?   正常男人遇到这种事,不应该生气愤怒吗?   北王不生气就算了,怎么还一副……   我很开心的蠢样呢? 第505章 转移,杀给北王看的   要压下一件大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起更大、更爆、更能吸引世人眼球的事,好转移世人的注意力。   北王在宫门口,被疑似太子的人暗杀闹得太大,看得到的人太多,想要压下来根本不可能,但这事皇上又必须压下来。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皇室的颜面……   先前,明珠公主以一种极香艳的方法,死在寺庙里,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说百姓怎么说天家,就说宗室那些老王爷、老郡王也对皇上十分不满。   他们这群宗室也是皇家人,天家出了这么一个公主,他们这些人家的孩子怎么谈亲事?   旁人还以为,他们皇家的女儿都是这样养的,谁还敢娶他们金家的女儿?   明珠公主的事发后,朝臣顾忌皇上的面子并没有多言,但宗室的老王爷们却不管,左右他们无实权,平时也不受皇上待见,现在好不容易抓到皇上的错,他们要不趁机闹一闹,捞一些好处,都对不起他们的姓。   明珠公主的死,让皇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损失了不少利益。现在太子又闹出一桩接一桩的丑闻,甚至还闹出买凶伏杀北王的事,皇上此刻可以说是头痛无比。   为了压下太子的事带来的负面影响,皇上当天下午,就签发了处置以康亲王为首的南凉奸细的折子,并且再次强调,所有参与者从重、从严处罚。   原有宗室的人求情,再加上康亲王府,只有康亲王一人参与其中,除去康亲王外,府上其他人都只判了流放,但皇上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为了制造大事件,将康亲王上下一百多口,包括刚满周岁的孩子,全部处斩了。   次日,康亲王府的人就被押到菜市场口,等到宗室的人收到消息,康亲王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他们只来得及给康亲王府的人收尸。   不过瞬间,数百人就横死在眼前,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官差拎了一桶又一桶的水,也无法将地面上的鲜血冲干净……   京中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着实吓得不行,他们谈论的重点,也从北王遇刺转移到康亲王一家被处斩的事情上。   北王被人在宫门口被暗杀,看到的人少,大家都是听传闻。但康亲王这一家子上百口,却是死在他们的面前。   相比遥不可及,只能凭想象的伏杀事件,发生在眼前,且冲击力这般强的事件,更适合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瞬间,全城百姓的注意力,就从北王被暗杀事件,转移到康亲王府一家死绝了的事上,就是朝臣和宗室,也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可见这件事影响之大。   宗室的几个王爷,没来得及阻止皇上将康亲王家赶尽杀绝,一个个又怒又心寒,当天就跑进宫向皇上讨说法,皇上直接丢了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叛国是死罪,不能因为他是皇室中人,就可以不死。”   宗室几个老王爷气得险些没有吐血,他们无法皇上争,只能拿太子说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太子呢?太子拐卖儿童,用无辜百姓试药,该当何罪?”   “那些都是太子手下的人,打着太子的名义做的,太子顶多就是失职之罪。几位皇叔放心,此事……朕自会从严从重处置。”皇上连眼皮都不眨一眼,就把太子给摘干净了,把几个宗室老王爷气得不行。   “那么,太子派人暗杀北王的事呢?不会也是他手下的人,罔顾太子的意愿做的吧?”宗室的老亲王们身份超然,只要没有犯大错,皇上也奈何不了他们,再加上他们手上没有实权,也不求皇上什么,是以,有时候他们还真敢不给皇上面子。   “此事,朕自会让人去查。”宗室的人不给皇上面子,皇上也不给宗室的人面子,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   但宗室的人好打发,北王却没有那么好打发。皇上想了想,终是选择了避让。   北王没找他,让他给个说法,他就不去找北王。甚至,为了不让朝臣提起此事,皇上再次展现他铁血的一面,不断的杀杀杀,用血腥与杀戮,让朝臣明白他身为帝王的权威。   继康亲王满门被斩后,连续三天,菜市场口每天都有大批的犯人被斩杀,血水怎么冲也冲不干净,楚九歌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想法……   她是大夫,见怪了生老病死,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身首分离的死人,第一次闻到这么冲鼻的血腥味。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跪在刑台上,像白菜一样,被人一刀刀割下头颅,看着一颗颗头颅像是球一样在地上打滚,看到那一双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楚九歌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不过,她也只是难受,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她很清楚,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成王败寇,一人犯罪,全家受牵连。同样,一人得道,别说家人、族人就是同村也能得好处。   这是大环境,她无力改变,也改变不了。她只能适应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然后努力成为“王”,不让自己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楚九歌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但北王还是发现:“你最近不高兴?”   皇上不召见北王,北王也就安心的在楚九歌家养伤。毕竟,他腹部那道伤口,真的很需要时间养,且短时间内好不了。   至于前线的战事?   皇上都不急,他这个连封地都没有的王急什么?   “死的人太多了,外面每天都有人被斩,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北王问起,楚九歌也就顺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皇上这般大张旗鼓的杀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真的只是为了处置奸细吗?   真要处置奸细,早该处置了,这个杀得这么高调,能震慑谁?   楚九歌不解,北王却很清楚:“皇上是杀给本王看的,杀给那些动摇的朝臣看的。”   为了让他们看到皇权的威力,为了逼他们低头…… 第506章 抗旨,不听话的北王   皇上一连杀了三天的人,不仅把京中百姓吓得不行,朝中大巨亦是战战兢兢,无一敢吭声,有胆小的直接吓病了。   这真不能怪他们胆小怕事,实在是皇上这一次杀得太凶残了,那些犯事的不说,就连受了迁连的都全斩了,康亲王一家更是死绝了。   要知道,康亲王可是皇室中人,按辈分皇上得叫康亲王一声叔,连血缘至亲都说杀就杀,他们这些人要犯到皇上手上,还能活命吗?   朝臣安分了,皇上就舒心了,这三天北王也没有出来闹腾,而三天一过,就到了北王该赶到良安县的日子。   北王要是到了,自然就没有什么事了,北王要是没到?   那就是抗旨不遵,他这个皇帝有的是办法折腾他。   第四日早朝,不等朝臣开口,皇上就明知故问的道:“北王可到了良安县?”   众朝臣皆缄默不语,尤其是武将,一个个低下头,没人敢吭声。   他们先前站在北王一边,那也是为了给武将们争取利益,但真要他们为了北王的事,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还真的做不到。   皇上这次大开杀戒,真的把他们吓到了,他们怕,怕成为下一个康亲王,怕整个家族受他们迁连。   “兵部尚书何在?”满朝皆静,朝臣皆低头不语,皇上便直接点名了。   “臣在……”兵部尚书倒霉的站了出来,头埋到胸前,要说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北王可到了良安县?”皇上再问。   兵部尚书低头答道:“回皇上的话,并无!”   “人在哪里?”皇上又问。   兵部尚书小声的道:“回皇上的话,据臣所知……北王人还在京城。”   “放肆!”皇上大怒,一拍龙椅,大呵:“北王这是要抗旨?应颐可在?”   “末将在。”应颐也有资格上朝,但他平日管着京城的安防,每日都要在城内城外巡视,除去每月一次的大朝日,他平日都不用来。   今天不是大朝日,但皇上特点了他今天来上朝,他就要出现。   “去……把北王带来!”这就是皇上要应颐上朝的用意。让应颐去拿北王,把应颐推到北王的对立面。   应颐道了一声是,便退出大殿……   满殿的大臣都知道,北王这时就住在楚九歌的住处,要去拿人,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很漫长,但是……   没有一个人敢动,也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打破大殿内的死寂,大家皆默默地站着,无方的比拼起定力来。   朝臣们有定力,皇上自然也有,他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一个个如同雕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文武大臣,唇角轻扬,笑得嘲讽而轻蔑……   没有人不怕死,底下那些号称傲骨铮铮的大臣们也不例外。   这不,才死了几百人,就叫这些人闭嘴了。   想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耳边都会很清净,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叽叽歪歪,说皇上你要这么做,皇上你不能那么做了……   一个时辰很漫长,尤其是枯站着等人,那感觉更是酸爽,但满朝大臣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也没有人敢埋怨。他们一个个像是被定住了,就那么站在原地枯等了一个时辰,直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才打破这份死寂……   “北亲王求见!”太监高声唱报,很快殿内就传出叶公公的声音:“宣!”   随着他的画音落下,一身青衣的北王,逆着风拾阶而上,风吹得他的衣袍“咧咧”作响,长发与衣袍齐齐往后飞舞……   北王走得很稳,他每一步万出的频率都一样,每一步都跨出的距离都一样,只是走路而已,却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与节奏,叫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随着北王的动作,他衣袍与长发有节奏的飞扬起舞,那姿势、那仪态说不出来的潇洒俊逸,自信张扬,一时间朝臣竟是看呆了……   北王这气势,绝了!   但,随着北王走近,随着北王踏入大殿,众人却发现北王身上有血。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大臣,趁众人的注意力放在北王身上,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很快又移开了……   他们想,皇上估计白忙了一场,太子还是要倒霉!   “臣,拜见皇上。”北王双手作揖,微微弯腰,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遮住了他胸前的血迹,也遮住了他脸上的冷漠。   “北王,四天前……朕下旨,命你三日内赶到良安县,你这是要抗旨?”皇上没有叫北王起,让北王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但是……   北王却没有给皇上面子,他收回手,站直身子,不卑不亢的道:“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人怎么还在京城?”皇上没有在行礼这种小节上跟北王计较,计较也没用,他除了责罚两句外,还能罚北王什么?   “臣去了!”北王站在殿中央,哪怕满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他身上,他也平静如常,不受半点影响。   “去了?你在骗朕还是在骗天下人?”皇上气笑了,他知道北王一向擅长狡辩,却不知他这么蠢。   睁着眼睛说瞎话,真当他北天骄能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皇上,臣当天就出城了,只是一出城就遇到了伏杀,臣身受重伤,不得不折回。”北王一字一字的说道。   “哼……北王,欺君是死罪。”要不是前线战事未稳,要不是北域情况未定,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北天骄。   北王在宫门口遇刺一事,旁人不清楚,他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北王简直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臣不敢欺君……臣确实受了重伤,皇上不信可让丹医检查。”休养了三天,腹部上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里面已经长好了,按楚九歌的话说,只要他不再继续找死,与人大打出手,寻常杀个人不会影响伤势的恢复。   是以,现在的他并不介意让人知道他受伤了,甚至希望更多人知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要分不清真假才有趣,不是吗? 第507章 心计,只要他没有死   皇上自是不信,当即就宣了丹医过来,在偏殿给北王检查,而检查的结果让皇上很不高兴……   “回皇上的话,北王腹部挨了一刀,伤口极深,看伤口应该是这几天受的伤。”丹医很想撒谎,可北王的伤就在那里,那伤口看着确实也是这几天的事,他们不敢在北王的眼皮底下乱说话呀。   “你们确定?”皇上的声音冷冷的,看那两位丹医的眼神,也像是在看死人。   那两位丹医知道,皇上这是不满他们实话实说,可是……   “皇上……北王那伤,寻常人也能看出来。”是以,他们不敢撒谎,一撒谎就会被北王戳穿。   除非,皇上能让满殿大臣,能让天下人都撒谎,死咬着北王欺君。   可他们知道,皇上做不到!   两位丹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皇上虽不满,却没有再找丹医的茬,挥挥手示意人退下,就对北王道:“你既然遇刺,为何不上报?”   皇上是不信北王在城外遇到伏杀的,真要发生了此事,应颐不可能不知道,应颐知道了,他也就知道了。   “上报了又如何?那些刺客说是奉太子之命,要取臣的命。臣便是报了,皇上也不会处置太子,不是吗?”北王嘲讽的说道,半点没有撒谎的不自在与心虚。   他就是栽赃陷害太子,皇上能拿他怎么样?   就算满殿大臣和皇上,都知道他是故意往太子身上泼脏水,又能拿他怎么样?   “放肆!”皇上一拍龙椅,怒叱:“肆意攀扯太子,你真当朕舍不得杀你?”   “人证物证就在眼前,臣说的是实话。”说他攀扯,有证据吗?   “不过是一群杀手抹黑太子的话,你也信?北王,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这么不好用了?”皇上嘲讽的道。   “臣相信证据。皇上,太子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皇上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北天骄,要寻证据证明此事与太子有关,而是太子要寻证据,证明此事与太子无关。   “太子本就是清白的,何需要证明。”皇上自然明白北王话中的意思,但这事……   真不好办。   现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他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太子是清白,但他不能说出来。   “太子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便有罪!”北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太子定罪了。   “你……”这件事,太子真的没有办法证明,也不能证明。   死在宫外的那些杀手,是暗风楼的人,而暗风楼与皇家脱不了干系。   知晓暗风楼与皇室关系的人极少,但真要顺着那些杀手查下去,总能查到皇室的头上。而查到皇室头上,就能查到暗风楼平时不接暗杀朝中重臣的任务,除非皇上下令。   但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可以肯定的说,与他无关,也与太子无关。   暗风楼前段时间出了乱子,因南凉奸细一事,皇上对身边的人也起疑了。暗风楼的人前段时间与北王走得很近,他怀疑暗风楼现今的楼主对皇室不忠,暗中命人将楼主其及嫡系全部抹杀。   皇上的命令来得十分突然,又是秘密进行,暗风楼楼主毫无防备,还来不及反抗,就被皇上的人杀了,但他的儿子和义子却逃了出去。   这两人在城外遇到楚九歌与北王,侥幸活了下来。   皇上猜测这两人投靠了北王,而宫门口那起暗杀事件,就是北王自导自演的……   但他不能说出来,不能把暗风楼牵扯进来。不然他这个暗风楼背后的主子,就很有可能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皇上,臣只相信证据。”无视皇上的怒火,北王又给皇上施了一礼,语气凝重的道:“皇上,那群杀手在宫门口没有杀死臣,便在城外再次伏杀臣。主谋不伏法,臣实在不敢出城。臣不想像老将军一样,人还未到前线,就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要朕处置太子?”皇上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他心中的怒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因某个人而收回。”北王还算给皇上面子,没有说出皇上这是在自打嘴巴。   “朕身边,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这话是他跟宗室的几位老王爷说的,转身北王就知晓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北王跟宗到那群人走得很近,可以说一直有联系。   拉拢朝臣,拉拢宗室,北王这是要造反吗?   “皇上言重了,臣只是求个公平、公正。”北王又施一礼,不等皇上说完,便站了回去。   “公平?公正?你跟朕求公平?你跟朕求公正?朕要跟你谈公平、公正,你死一万次都不够。”北王不提还好,一提皇上就怒了,这些年北王恃权而骄,干的混帐事还少吗?   公平?   公正?   真要公平、公正的依律法办,北王还能活到现在?   北王站在殿中,没有说话……   皇上还要再骂,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急切的高喊声:“皇上,八百里加急……嘉和关,嘉和关失守了!”   “什么?嘉和关失守?”皇上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嘉和关是东林一道天险,易守难攻,是东林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守护了东林数百年,从不曾被人攻破过。   嘉和关失守,就意味着东林完全暴露在南凉三国眼中,三国的兵马在东林便如履平地,东林再无险关、难关可以阻挡……   嘉和关失守,东林离国破亦不远矣。   “陛下,陛下!”满朝大臣都惊呆了,一个个慌得六神无主,连皇上倒下去都没人发现,还是叶公公反应快,一把扶住皇上,才没有让皇上撞在椅子上。   “丹医,丹医,快传丹医!”叶公公高声大喊,这时朝臣才反应过来,忙跟着喊丹医……   但他们只是嘴上喊着,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除去几位一品重臣外,其余皆是急得团团转,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要做什么,乱作一团,有几个更是绝望的跪倒在地,哭着大喊:“这可如何是好?这下要怎么办呀?嘉和关失守了?嘉和关怎么会失守呢?没有嘉和关,咱们拿什么抵挡三国联军?”   嘉和关失守的消息,北王一天前就收到了,也是他把消息压到今天早上才来报的。   看到满殿六神无主的大臣,北王垂眸,掩去眼中的轻蔑,冷冷的道:“本王还没有死,你们怕什么?”   只要他没有死,东林就不会破国!   只要他没有死,任何人都别想吞闭东林。   因为,他北天骄不会允许! 第508章 嫉妒,北王还年轻   “本王还没有死,你们怕什么?”   北王说这话时,冷静理智的不带一丝情感,但是……   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奇异的叫众人安心了!   是呀,他们还有北王,北王还在,他们怕什么?   北王少年成名,镇守北域十多年,从不曾叫魔物入侵过东林、迫害过东林百姓。   早些年,北王为皇上办事,不管多难、多不可能办到的事,只要交到北王手上,就没有北王做不到的。   在北域人眼中,北王是北域的守护神;同样,在东林人眼中,北王也是东林的守护神。   是以,不管皇上怎么抹黑北王,不管外界传北王多么残暴不仁、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东林的百姓对北王都只有敬畏,没有害怕。   有北王在,他们安心!   此刻,北王这一句话,比所有的话都管用,慌乱的官员安定了,跪地好嚎哭的官员闭嘴了,袁相与王相更是松了口气。   王相朝北王施了一礼,傲然自信的道:“北亲王说的是,有您在,有千千万万东林儿郎在,咱们怕什么!”   “对,我们还有北王爷在!”一众大臣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有几个甚至露出了笑颜,“那年,四国大比,北林、西凤和南凉那些名将勇士,皆是北王爷的手下败将。当年北王爷一能胜过他们所有,现在一样。”   “有北王爷在,咱们东林安亦。”   无视北王的冷脸,一众朝臣围在北王身边,一扫先前的慌乱无神,一个个坚定有力。   应颐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是羡慕北王的,也是嫉妒北王的。   曾经,他视北王为目标;后来,他视北王为对手,现在……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根本不够格成为北王的对手。   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拼命,爬得多高,在北王面前,他都不堪一击。   他应颐,永远活在北王的阴影下,有北王这一员名将、悍将在,在东林永无他出头之日。   既生北天骄,又何生他应颐?   应颐看着北王,神色复杂,北王似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应颐只觉得他龌龊卑劣的心思,在北王面前无所遁行。应颐狼狈的别开脸,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可等到他再度抬头看过去,北王早已收回了视线……   这时,丹医就过来了。丹医上前为皇上诊断过后,给皇上喂了一颗提神静心的丹医,又在皇上的人中按了两下,皇上便醒了过来,只是……   皇上的脸色很难看,一脸灰败,好似蒙着一股死气。   皇上颓废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围在北王身边的臣子,无力的闭上眼,有气无力的道:“王相,袁相……你们二人牵头,朕限你们十天内,筹出三十万大军三月所需的粮草与兵器。北王,朕准你随意调动兵马,可便宜行事,你可有把握将南凉三国兵马驱逐出东林?”   这一次,皇上没有用命令的口吻,对北王下令,他是寻问北王。   “臣以性命起誓,定不负皇上所望。”这一次,北王同样没有与皇上废话,甚至没有提太子的事,当即就领命。   “你的伤可有碍?你什么时候能出战?”北王退让了,皇上也愿意做好人。   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做坏人。   北王在东林百姓心中的威望不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有别的将领,能在军事天赋上取代北王,却无法取代,北王在东林百姓心中,如同神邸一般的地位。   嘉和关破,朝野上下皆不安,这个时候只有北王出征,才能让东林上下安心,才能将东林上下拧成一股绳。   “臣会克服,前线战事紧急,臣明日便带兵出发。”北王没有说他的伤无碍,也没有说无事,他确实是受了伤,不是吗?   “好!不愧为是我东林的好儿郎。待你凯旋归来,朕准你自行选择封地。”为了让北王在前线拼命,皇上也是拼了。   “臣,谢恩。”北王没有拒绝,也不打算拒绝。   北域被皇上收了回去,现在他确实需要一块封地屯兵。再说了,他就是拒绝了,皇上也不会记他的好,这么多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间不等人,你们都下去准备吧。”皇上勉强恢复了一二,但精力明显不济,刚说几句话,人就有气无力。   “请皇上保重龙体,臣等告退。”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大军出征,王相、袁相和六部的人都得忙起来,只有一天的时间,此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宝贵。   很快,满殿的人都退了出去,包括应颐。   皇上靠在龙椅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近乎无声的呢喃了一句:“你说……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话,只有皇上身边的叶公公听到了,但叶公公只当没有听道,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朕本想等北王走了再废太子,现在……怕是不能等了。”想到宸妃昨天派人送来的信,皇上再次闭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太子无子嗣,他愁没有皇子能与平王抗衡,谢五就出现了。在他犹豫要不要废太子时,太子犯的事就一一暴露。在他不知如何安排谢五身份时,宸妃的信就到了……   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皇上不认为,这世间有这么多巧合。   “再让人去查谢五的身份。”皇上合着眼,嘴唇微动,声音很小,但叶公公还是听到的。   他小心的扶着皇上,轻声应了一句是。   “去,把朕昨天写的那份圣旨拿出来,去东宫宣诏。”昨日,收到宸妃的信,他便写了废太子的诏书,只是……   他不想让北王得逞,这才压着没有发出来。   现在,他却不得不对现实妥协,不得不对北王妥协。   “陛下……”叶公公手一抖,不安的看向皇上。   皇上一心想借废太子的事,压下北王在朝中的气焰,此时宣布废太子,不是助涨北王在朝中的气焰吗?   “朕……不得不服老。”皇上低低的叹息,满心的无奈与无力……   他老了,而北王还年轻。   他压制不住北王,他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继承人,能压制得住北王,不然……   臣强主弱,江山危矣。 第509章 至亲,意难平   东宫   叶公公捧着圣旨,高唱太子接旨……   “终于来了吗?”太子一点也不意外,他看着叶公公,嘲讽一笑,却没有跪下去的意思。   叶公公眉毛一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要太子跪下接旨。   虽说太子被废,便是打入尘埃,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但这世间之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明天会如何?   再说了,太子身后还有一个国师,只要皇上还要用国师的一天,太子这条命就能保住,而只要人不死,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想到这里,叶公公更是不敢轻慢太子,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平板直述的,一条一条念出太子的罪行。   太子站在那里,身子不断颤抖,泪水从眼中滑落,但他的眼中只有悲戚,没有愤怒……   早在……丹医说他子嗣受损,父皇不准楚九歌进宫为他医治,他就知道父皇放弃了他。   早在……地下宫殿的事爆出来,父皇仍旧关他禁闭,不让他去见门人,他就知道父皇放弃了他。   早在……父皇任由北王栽赃陷害他,让他直面老丞相等人的时候,他就知道父皇放弃了他。   亏他先前看不清,只当父皇爱护他,现在才明白……   父皇从始至终就是拿他当颗棋子在用。   废他这个太子是早晚的事,父皇顶着群臣的压力,不肯废他这个太子,不是因为爱护他,而是……   父皇要跟北王争这一口气。   太子之尊,何其尊贵,可在父皇和北王手中,他这个太子不过是他们博弈的一颗棋子。   何其悲哀?   何其可笑?   太子站在那里,神情麻木的听叶公公念完圣旨,听到叶公公说太子接旨,太子笑了:“孤还是太子吗?”   圣旨列举了太子十三条罪证,但并没有说废太子,叶公公笑了笑:“太子殿下说笑了。”废太子不是一纸圣旨就行的,废太子要诏告天下。   太子闭了闭眼,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傲气的道说道:“这圣旨……孤不会接,上面的罪证,孤也不会认,孤要见父皇。”   就算他的好父皇放弃了他又如何,他还有母妃,还有国师,他不是一无所用的太子,他不会像平王一样,身为皇长子,战功赫赫却活得像废人一样。   他是皇室唯一一个长大并活到成年的活子,这天下只能是他的。   “陛下圣体欠安,恐无法见殿下,还请殿下原谅。圣旨……老奴就放在这里了。”叶公公并不跟太子废话,将圣旨放在案桌上就转身离去。   “孤不信,孤要见父皇,你们还敢拦!”太子脸色肃然,抬步就往前走,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圣上有令,殿下您不能出宫。”   先前,皇上就下令,让太子在东宫思过,但并没有派兵看守,现在……   禁军将东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太子本人,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太子想要给外面传个消息,几乎不可能……   “父皇……”太子一怔,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刀枪,似受了极大的打击,身子一晃,人就瘫倒在地。   “殿下,殿下……”躲在内间的楚灵湘,见到太子倒下,脸一白就冲了上来,“殿下,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太子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随即紧紧握住楚灵湘的手,低声道:“灵湘……帮孤一个忙。”   楚灵湘一怔,随即重重点头:“太子放心。”她和太子已经绑在一起了,哪怕太子无子嗣,她也不可能摆脱太子。   再说了,父亲和哥哥说得没有错,太子背后有国师支持,国师是有大本事的人,待到国师回来,太子肯定不会有事。   “叶公公。”太子叫住欲走出东宫的叶公公,“灵湘不是东宫的人,父皇不许孤出宫,没道理把大臣的女儿也关在宫里,还请叶公公送灵湘出宫。”   “太子……”楚灵湘脸色一白,紧紧握住太子的手,“不,不,我不走,我不走!”   哥哥说了,患难才能见真情,这个时候他们楚家绝不能丢开太子,只有这样,太子他日重登高位,才会重用他们楚家。   “听孤的话,你先出宫。”太子感动楚灵湘的一片真情,紧紧握了握楚灵湘的手,将人拉到怀里。   楚灵湘毫无防备,身子顿时僵住了,太子也不在意,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出宫后,去找楚九歌,现在只有楚九歌能救孤。”   钦天监说,楚九歌命格奇特,能救至亲之人一命,他娶不到楚九歌,那么楚家人呢?   楚家人也算是楚九歌的至亲了。   “好!”楚灵湘得了太子吩咐,神色凝重的应下。   叶公公站在一旁,默默地移开眼,并没有盯着相拥的太子与楚灵湘,殿中侍卫亦然。   太子虽被皇上定了罪,但只要一天没有下诏书废了太子,太子就还是太子,他们得敬着……   “叶公公,劳烦你了。”太子抱了一会,就扶着楚灵湘站了起来,脸色有几分苍白,却不像先前那般失态,就好像刚刚瘫倒在地的人,不是他一般。   “应当的。”叶公公恭敬的给太子回了一个礼,也不给楚灵湘收拾行礼的时间,直接把人“请”出宫了。   当然,把楚灵湘送出宫前,叶公公请示了皇上。皇上斜在床上,眼皮耷拉了下来,他掀了掀眼皮,轻轻点头:“让他去折腾吧。”   皇上这话看似答非所问,然叶公公却明了。   皇上,意难平。   随着楚灵湘出宫,皇上列出太子十三条罪状,发旨训斥太子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从宫里流了出去,传到各家各户的耳朵里……   “皇上,终归是妥协了。”老丞相收到消息,安心的眯了眯眼。   这世间没有蠢人,昨天那一连的事……不,应该说打从太子从北域回来,所发生的事皆不是巧合,也不可能是巧合。   北王,早就存了废太子的心,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北王手中的棋子。   但就是这般,老丞相的心情依旧很好。   不管太子背后有没有势力,太子终归是太子,哪怕他们把太子犯的事掀开了,太子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撼动的。   只有北王才敢无视太子的身份,对太子出手,也只有北王,才有这个力量逼的皇上不废太子也不行。   老丞相心情颇好,招来失而复得的孙儿,拍了拍孙儿的脑袋:“爷爷给你报仇了,以后……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没有人敢对你指指点点。”   “爷爷……”老丞相的孙儿依在老丞相的脚边,眼泪无声落下……   阿彩:特殊日子,估计是着凉了,瘫在床上爬不起来……现在才精神一些,努力补更! 第510章 跪求,你善良你高贵   连老丞相都知晓皇上下旨训斥了太子,北王自是不可能不知……   “没有意外,明日早朝,皇上就会下旨废太子。”北王也不瞒楚九歌,当着楚九歌的面,就拆了属下之人送来的消息。   楚九歌正在给他打理去前线的药材,听到北王的抬头应了一声,便继续处理手中的药材,一句也没有问。   北王等了片刻,没见楚九歌开口,又问了一句:“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空好奇。”楚九歌头也不抬,飞速的处理手上的药材,动作迅速却不凌乱。   为了保持效率,楚九歌一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北王。   她也不想这么急,这急累,可是没有办法。今儿个,北王一回来就告诉她,要她帮他收拾行李,他明天要出征。   她自是不愿,可架不住这个男人会装可怜,说什么北王府无人,他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如果她不帮忙收拾行装,他就只能穿这一身衣服,一直到战征结束。   她自是不会因北王几句话而心软,可是……   北王威胁她,他不介意家丑外扬,让人知道他家有恶妻。   恶妻!   天知道,楚九歌听到这两个字,内心有多么崩溃。   北王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成了北王的妻子了?还恶妻?   楚九歌气得差点没有跟北王吵起来,但不等她发火,北王又道:“九歌,本王身后有千千万东林百姓,本王不能死!你给本王备一些战场急需的药。”   就这么一句话,叫楚九歌满腹不满无处发泄,哪怕心里再不爽,她还是认命的给北王收拾行李,不过……   要她收拾的行李,只限于药材,旁的北王就不要想了,她府上可没有北王的衣物,就算有也轮不到她收拾,她府上现在不缺下人。   有江河在,有君子阁的渠道在,楚九歌现在不缺药材,楚九歌单独僻了一院子专门用来做药房,换好衣服准备去整理药材,就遇到了同样一身干爽的北王。   “本王随你一同去。”北王一脸严肃,单手背在身后,一副严肃的样子。   “放心,我知道要备些什么药,我也会把用法写清楚。”楚九歌以为北王不放心,当下就连连保证,不想……   北王一脸正色的道:“本王很放心,本王今天多陪陪你,免得明天本王走了,你心里难受。”   “我……不会难受!”谁给了北王自信,让他认为,她会因为他出征而心里难受?   “本王知道,走吧……”北王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复杂的让楚九歌一头雾水。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北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反客为主,带着她去了药房。   无奈,楚九歌只得让北王“陪”她收拾药材,可要是北王能安安分分的只“陪”着还好,偏北王是个不安分的,时不时找楚九歌说两句话,打断楚九歌手中的活计,害得楚九歌不得不停下来。   几次三番后,楚九歌终是拿北王没有办法,不管北王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再不搭理北王。   太子被废的事,楚九歌自是好奇的,但楚九歌却不肯再问,她怕一问手上的药材就无法处理。   楚九歌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北王,埋头手边的工作,但北王却毫无自觉,放下手中的书信,起身走到楚九歌面前,伸手,将楚九歌面前的碎发撩到身后,低声说道:“不必这么急,待晚些时间收拾好,送给暗卫即可。”   他的九歌就是这般,永远把他的事放在第一位,生怕他出事。   “你……”楚九歌僵在原地,看着北王修长笔直的手指,愣住了……   她和北王,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别担心,本王不会有事。”北王倾身上前,额头抵在楚九歌的额头上,“以前,本王也这么过来了。”   没有药,没有水,没有食物,他北天骄都能活下来,更不用提现在……   “咳咳……”额头相碰,陌生的温度叫楚九歌十分不自在,也让楚九歌在第一时间回复神智,楚九歌推了北王一把,慌忙后退数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咳嗽一声,以掩示自己的尴尬……   “呛着了?”北王眼眯微眯,遮住了眼中的精光。   他觉得,楚九歌有点不对劲。   是因为担心他吗?   “我……”这情况有点不对,叫楚九歌不知如何处理是好,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楚九歌扭头望去,不多时就听到下人急急报:“姑娘,楚,楚家人……跪在门外,要,说求姑娘给他们一条生路。”   “楚家人?怎么一回事?”这个时候楚九歌也顾不得尴尬了,眉头一皱,正色道。   “楚大人、楚夫人还有楚家二小姐齐齐跪在门外,哭喊着求姑娘救命,外面还有许多人围观看热闹,我们怎么劝说,他们也不肯进门,也不肯离开,就跪在外面哭喊。”侍女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清楚了,末了,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一声。   他们不是没有做事,实在是楚家人太无耻。   “我去看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楚九歌很清楚,楚二叔一家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对她心软。   先前不搭理她,不过是她身上无利可图,楚家人不愿意做无用功,现在楚家人,怕是……   有事了。   “本王随你一同去。”北王冷冷的说道,眼中闪过一抹不快。   楚家人为何而来,他能猜个七七八八……   敢把主意打到楚九歌身上,他也不知该说楚家人太聪明了,还是太大胆了。   楚九歌没有拒绝,两人并排前行,不多时就来到门口,刚踏出门槛,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跪在下方的楚夫人,痛哭哀求的声音:“九歌,九歌……你救救你妹妹吧,九歌,看在叔叔婶婶把你养大,不曾亏欠过你的份上,你救救你妹妹。”   “姐姐,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姐姐……救命呀。”   “九歌,千错万错都是叔叔的错,你妹妹是无辜,求求你,救救灵湘吧。九歌,二叔求你了,求你看在死去的大哥大嫂面前,救救你可怜的妹妹吧。”   “九歌,九歌……二婶知道你是有本事,灵湘是你妹妹,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呀。九歌,二婶给你磕头了。”   “姐姐,姐姐……”   …… 第511章 维护,权势的魅力   楚家三口跪在台阶下,抱成一团,像是失怙的野兽,哭得可怜又无助……   楚九歌一出来,这三人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连忙分开,不断的朝楚九歌磕头、哀求,真正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真是可怜呀,一大把年纪了,却被逼着跪在侄女面前求饶,唉……”   “那位楚九歌可真是心狠,居然冷眼看着叔叔婶婶跪在地上,而无动于衷。”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当侄女的居然能见死不救。”   ……   这世间不缺少站着说话总是不腰疼的,他们认为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也不管事情的本质如何,就以正义者的身份对他人大加指责。   楚九歌对这些人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她眼眸微冷,正欲走下去解决楚家三口的事,就见北王伸手一拦,把她挡在身后:“有本王在!”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不自觉,他人不在京城就算了,他人就在这里,楚九歌居然还越过他自己去处理。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人的自觉?   不等楚九歌说不,北王就抬了抬手:“去,搬两把椅子来。”   他向来没有站着,陪人干耗的习惯。   “北,北,北亲王?”跪在台阶下的,楚家三口这才发现北王的存在,他们一喊,看热闹的人也发现了,在片刻的怔忡后,纷纷跪下,高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王没有叫人起来,他站在台阶上,冷傲而尊贵,而北王不叫起,在场也没有人敢起来,楚家三口也不敢乱嚎,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说不出来的恭敬……   场中的气氛一下就凝结了,前一秒还吵吵闹闹的,这一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但北王不开口,就没有人敢出声打破这份死寂。   跪在地下的人跪得越久,心里越发的虚,尤其是楚家三口,更是深觉事情不妙,就在他们忐忑难安之际,下人抬椅子过来的声响,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安静。   椅子并排放在台阶上,北王与楚九歌双双坐下,北王这才淡淡的开口:“起!”   只一个字,对跪在地下的众人来说,却如同天籁一般,一个个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面上没有一丝不满,只有满心的敬畏。   楚九歌坐在北王身侧,将底下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这就是北王的威压!   不需要一兵一卒,不需要一句废话,北王只需要往那里一站,便是全世界,便叫所有人臣服。   这是她此生只能仰望,而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权势确实迷人,不过与她关系并不大,她向来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想法。   如果她真想争权,当年给首长当保健医生的时候,她就可以走那条路了。当年,她没有走那条路,现在也不会走那条路。   有北王出面,楚九歌也就不逞强,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北王身侧,看着北王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既然北王要出头,她自然给北王这个机会,不是吗?   北王开了口,跪着的人纷纷起身,楚家三口被突然出现的北王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初衷,也跟着站了起来,可不想……   他们刚站起来,就听到北王不满的声音:“本王叫你们起来了吗?”   “扑通……”不需要点名,楚家三人就知道北王在说他们,“王,王爷……”   “不是要求救吗?说吧!本王就在这里。”北王往后一靠,姿态随性,带着一股散漫,不复平日的严肃认真。   有他在,何需求楚九歌?   有他在,谁敢欺负楚九歌?   “王,王爷……”楚二叔跪在那里,脸色发白。   他想了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明天要出征的北王,会在楚九歌的往处,最主要的是……   北王居然毫无顾忌,不忌旁人言语,站出来为楚九歌出头。   “说!”北王的声音一冷,只一个字,却透着渗骨的寒意。   “臣,臣……”楚二叔瘫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楚灵湘反应快,咬咬牙道:“九歌,九歌……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太子殿下,放过太子殿下吧。”   “太子?”北王一点也不意外,冷冷的道:“太子死了?”   楚灵湘一时语塞,震惊的看着北王……   北王居然半点不把太子看在眼里。   “没死,求什么救?”北王的语气更冷了,好似不耐烦一般。   楚灵湘一个机灵,知道她要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也顾不得北王的威压,张嘴就道:“姐姐,您医术高超,您救救太子吧,太子是吃了你的药,才伤了身子的,您现在不能不管呀。”   “姐姐……妹妹求求你了,妹妹与太子是真心相爱的,太子不喜欢你,你就是强求也没有,而且你也有北亲王,你怎么可以对不起北亲王。姐姐,妹妹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救救太子吧。”   “姐姐……”楚灵湘又哭又磕,不多时就把头给磕破了,血水与泪水混在一起,糊了她一脸,看上去狼狈急了,也引得旁人一阵阵同情,只不过碍于北王在,没有敢吭声罢了。   “呵……”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灵湘学聪明了,知道先离间她跟北王的关系……   楚二婶一脸心疼抱着楚灵湘,同样哀求楚九歌:“九歌,婶婶知道你不肯嫁给北王,可那是圣上的旨意,婶婶也没有办法。九歌,九歌……你不能因为你没有嫁给太子,就害你妹妹呀。九歌……”   “九歌,千错万错都是二叔的错,二叔,二叔给你认错,二叔无能,不能让你如愿嫁给太子,还不得不嫁给北王。可事情已成定局,你也没有被北王克死,九歌……你就抬抬手,放过灵湘吧。”   楚二叔也反应过来了,一口一个楚九歌爱慕太子,不肯嫁给北王,甚至暗示众人,楚九歌因太子拒绝她,而给太子下药,害太子伤了身子,没有子嗣…… 第512章 算计,也是有人宠的   楚灵湘和楚二叔一家的想法很好猜,不过是想要离间北王与楚九歌,要能让北王厌恶楚九歌,那就更好了。   如此一来,不仅北王不会帮楚九歌,甚至还会因此迁怒楚九歌,到时候楚九歌只能依靠他们,听他们的摆布……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北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半点不受楚家三口人的话影响。   楚灵湘、楚二婶和楚二叔喊着喊着就发现情况不对,三人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就对上北王冷冰冰的视线,顿时吓得血色全无:“王,王爷……”   “说完了吗?”北王坐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家三口,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虫。   “王,王爷,九,九歌……”楚二叔想到来之前,自家儿子交待的话,咬了咬牙开口,不想他刚说到九歌的名字,北王就打断了他的话:“谁准你直呼本王王妃的名讳。”   “王,王,王妃?”楚二叔吓懵了,脸上满是不解。   楚九歌什么时候成了北王妃了?   楚九歌不是拿出丹书铁券,请皇上解除婚约了吗?   “北王妃?”楚九歌的住处,在京中繁华地段,周边邻居不是权贵就是朝中官员,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多是府中下人,这些人对京城的消息说灵通也灵通,说不灵通也不灵通。   总之,这些人对楚九歌与北王的关系,心里都门清,听到北王如是说,别说楚二叔了,就是他们也呆住了。   北王与楚九歌什么时候完婚了?   然,没有一个人敢问北王,就算问了,北王也不会为他们解答。   北王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扫了楚二叔一眼:“楚大人,你还有什么冤屈,一并说出来。”   “北,北王,下官,下官……”楚二叔吓得一哆嗦,又不知说什么了,楚灵湘无法,只得硬撑着,说道:“求求北王爷,让我姐姐为太子殿下医治。”   楚灵湘一脸泪水的哭求道:“北王爷,太子殿下他真的,真的不是有意伤害姐姐的,肯请北王爷和姐姐高抬贵手,放过太子殿下吧。皇上因太子殿下伤了身子,要废太子,姐姐要是不肯医好太子,太子就会被废。”   楚灵湘说完,双朝楚九歌哀求:“姐姐,灵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太子,不要废了太子。太子是无辜的,太子他,他……”   楚灵湘在东宫呆了一段日子,不管脑子有没有变,这话倒是越说越漂亮了,含含糊糊的,叫人忍不住多想。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北王明显站在她这边,不信楚家三口的话,她怕什么?   她楚九歌可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她现在……   也是有人宠的!   “你们今日,是为了太子而来?“北王似听不出楚灵湘话中所指,冷冷的开口。   “求姐姐救救太子,救救太子……太子殿下无意伤害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求北王爷明鉴。”楚灵湘哭得不能自己,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哼……”北王冷笑一声,幽冷的眸子满是嘲讽。   楚灵湘只觉得心脏一紧,想到来之前兄长交待的话,猛地一咬牙,站了起来,指着楚九歌,大喊:“北王爷,您因因姐姐的事,对太子殿下不满,联合朝臣要废了太子,您这是因私废公。这对太子殿下不公平,不公平……”   楚灵湘这是豁出去了,最后三个字喊得如同在泣血,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楚灵湘猛地往前一冲,撞向一旁的梁柱,速度之迅速,行动之狠绝,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嘭”的一声,楚灵湘一头撞在梁柱上,顿时血流如柱,身子转了半圈,悠悠倒下,倒下前,不忘用一双美目幽怨的看向楚九歌:“姐姐,不要……”   “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废太子,怎么扯上废太子了?”   “我的天呀……”   “灵湘,灵湘……你别吓爹。”   “灵湘,我可怜的灵湘,你别吓娘呀。”   ……   看热闹的人吓得连声尖叫,楚二叔和楚二婶也慌了,他们没有想到楚灵湘,会拿自己命来威胁楚九歌,连滚带爬的爬到楚灵湘身边,将人紧紧握在怀里,惊恐的大喊大叫……   倒是楚九歌与北王十分淡定,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楚灵湘,楚九歌倒是看了一眼,而后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一旁的下人:“倒在她头上,止血。”   楚灵湘撞的那个位置十分巧妙,看似凶险,实则不会伤及性命,最主要……   她坐在上方,亲眼看到楚灵湘,在撞向梁柱的时候缓了一下。楚灵湘这一撞看似冲得凶猛,实则力道并不大,至少不会出这么多血。   至于喷涌而出的血是怎么来的?   楚九歌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灵湘一眼,冷笑……   太子拿这种手段算计她这个大夫,也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她会让太子明白,什么叫自打嘴巴。   下人拿着药快步走向下阶,但刚一靠近就被楚二叔、楚二婶推开了:“凶手,凶手……你们这群杀人凶手,你们滚开,滚开……我楚家不需要你们同情。”   “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害死了我的女儿。”楚二叔和楚二婶,事先并不知楚灵湘的计划,他们是真的吓到了,也是真的伤心了。   “来人呀,来有呀……”   “救命呀!救命呀!”夫妻两人大喊,见无一人上前帮忙,两人悲从中来,看到楚九歌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心中一忿,红着双眼怒吼:“九歌,你妹妹命在旦夕,你医术高超却不管不问,你还有良心吗?”   “九歌,灵湘是你妹妹呀!她就是有再多不好,她也是你妹妹,她现在被你逼的撞梁,你就没有一丝不忍吗?”   “九歌,你好狠的心呀,你要看着你妹妹,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楚二叔和楚二婶抱着楚灵湘,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恨不得吃了楚九歌…… 第513章 摆平,自己挖坑埋自己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二叔,二婶……”   “别管,此事……会有人来处理。”楚九歌刚一开口,北王就拉住了她的手,摆明不让她掺合。   “无事。”楚九歌摇了摇头,推开北王的手,缓步走下台阶,朝楚家三口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楚二婶紧紧地抱着楚灵湘,身子不断往后缩,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这样子落到那些看热闹的人眼中,便是楚九歌欺人太甚,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不过,有北王坐在上首,并没有人敢多话,一个个低着头,只当没有看到。   “二叔、二婶不是说我见死不救吗?我现在来救。”楚九歌蹲在楚灵湘身侧,拿去一块帕子,正要去擦拭楚灵湘的额头,却被楚二叔挡住:“不要碰我女儿。”   “二叔不是要我救灵湘吗?”楚九歌的手被挡在半空,并没有收回,她神色冷清的看着楚二叔,直把楚二叔看得心里发毛……   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楚二叔估计知道楚灵湘是装的……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楚二叔心里发虚,但强撑着与楚九歌对视:“灵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治好太子的病,别害太子被废,如若你……”   “太子殿下到!”楚二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监高亢、尖锐的传报声打断。   “太,太,太子殿下?”楚二叔顿时傻眼了,不解地看向楚九歌,又看向楚二婶,似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   太子不是被皇上关了起来吗?   楚九歌初时亦是一怔,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扭头看了北王一眼,就见北王朝她点了点头。   果然……   楚九歌笑了一声,站了起来,随同众人给太子行礼,但还未跪下去,就被人一把抓住,楚九歌扭头,看到站在她身侧的北王,面露不解……   “你是北王妃!”北王脸色微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谁……”楚九歌没好气的瞪向北王,刚开口,就被一道道行礼问安声给打断了,等到她准备再说时,太子已穿过人群,走到北王面前,朝北王作揖行礼。   楚九歌只得闭嘴,乖巧的站在一旁……   太子出行的阵容很大,身后跟着一串的太监、侍卫,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浩浩荡荡的一群跟在太子身后,衬得太子越发的气派尊容。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太子势大,如日中天,但知情人却清楚,太子后面这一连串的尾巴,不是太子的心腹仪仗,而是皇上派来“保护”太子的人。   “把你的人带走。”北王对太子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并不把太子看在眼里。   当日,在城门口,太子不敢给北王脸色看,今天亦然。   只是,太子终究不甘心,他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张口问道:“为什么?孤……哪里对你不敬,你非要废了孤不可?”   他不明白,他怎么就跟北王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明明,他一直在讨好北王,甚至不顾北王的冷脸,叫他一声皇舅,可北王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现今更是联合朝臣,逼父皇立刻废了他。   “蠢货。”直到今天,还不明白为什么得罪了他,难怪国师一走,太子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朝臣弄了下来。   为了让太子死的明白,也为了让其他人擦亮眼睛,北王好心的给了太子一个答案:“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能动的!”   “就因为她?不是因为北域?也不是因为荣兰?就因为她?”太子失控的指向楚九歌,不敢置信的大喊:“北王,你因为一个女人,跟孤为敌?算计孤?”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北王为了楚九歌,才拉他下位。   关我什么事!   被太子指着鼻子的楚九歌,很想把太子的手拍掉,但北王比她快了一步:“太子,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能随手指的!”   “啪……”北王抬手一拍,太子的手背瞬间就红肿了,但太子却半点不知道疼,他连连后退,愤怒而绝望的看着北王:“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费尽心机联合朝臣,不惜让父皇忌惮你,你也要废了我?”   这种话太子也会信?   楚九歌不由得摇了摇头,为太子的智商默哀……   “怎么?你有意见?”楚九歌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北王的眼睛,他冷冷的看着楚九歌,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有意见,给本王憋着!”   “咳咳……”楚九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头,不敢说话。   她确实有意见,但……只能憋着了。   “北王,我不信……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与孤为敌,不惜与父皇为敌,这不是你!”太子何止有意见,他有满肚子意见。   他不能接受,北王因楚九歌而不惜一切代价废了他,他宁可相信,北王是不满他抢走北域,不满国师算计北王,才趁国师不在,对他下手。   “本王需要你信吗?”北王指着缩在一块的楚家三口,满心不耐的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你的女人带走,看管好。日后,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不管他们受谁指使,只要惹到本王头上,本王一一找你要回来,听明白了吗?”   “楚,楚家的事……与孤何干?”太子恨不得杀了北王,但在北王的冷脸和威压下,太子却不由得气弱。   “你的女人……本王不找你找谁?”北王理所当然的说道。   太子气得险些没有吐血,但北王完全不给他说不的机会:“记住,本王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本王能废你的太子之位,也能废了你这个人。”   “你,你……威胁孤?你,你就不怕……”   “本王怕什么?你敢动楚九歌?”北王笑得冰寒渗骨,轻蔑而嘲讽的道:“太子殿下,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本王的王妃在京城掉了一根寒毛,本王就拔掉你身上所有毛。”   “你,你……”太子指着北王,手指直颤抖,看着北王冷傲的脸,一时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脸一黑,眼珠子一翻,人就倒了下去…… 第514章 恶心,尴尬与难堪   太子毫无预兆的倒下,不仅把身后的下人吓了一跳,就是北王与楚九歌亦是一怔……   太子也太没有气度了,这才多大的点事,居然生生气晕了过去。   “不堪大用。”北王并没有把太子晕过去当回事,摇了摇头,便后退一步,任由那群太监围着太子。   基于大夫的原则,楚九歌原本想要上前帮忙,但考虑到太子的身份,还有彼此的立场,楚九歌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毫无原则的救人,那不是大夫的行事原则,那是圣母病,她目前没有病。   “殿下,殿下……”随太子而来的太监吓得脸色发白,抱着太子又是掐、又是按,太子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不仅如此,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四肢不断抽搐,看上去吓人极了,可惜楚九歌被人隔绝在外,并没有看到……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中毒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场面顿时就弄了,幸亏随太子来的禁军够多,这些人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瞬间就把所有人都围住了。   “中毒?”楚九歌被隔在人群外,趁着缝隙看了太子一眼,暗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对北王道:“太子喘过气,快要憋死了。”   “别让他死在这里。”北王眉头一皱,不快的道。   楚九歌点了点头,立刻推开人群:“让开!”   禁军初时不肯动,但北王一个冷眼扫过来,禁军一句屁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让路了。   抱着太子的宫人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见到楚九歌过来,不仅没有阻拦,还第一时间把太子丢给楚九歌。   太子要死在这里,北王和楚九歌会如何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太子要是死了,他们绝对活不了。   “闭气了,还没有死。”楚九歌双手按在太子的胸口,只见她用力一按,太子便抖动了一下,但脸色并没有好转,呼吸也没有顺畅。   楚九歌伸手在太子喉咙处摸了一下,随即捏开他的嘴,低头,俯身而下,那姿势……   旁人不觉得有什么,北王却变脸了。   就在楚九歌准备把手伸进太子嘴里,北王一脚抵在太子脸上,挡住了楚九歌检查的动作,指着焚灵湘道:“太子的女人在那!”   “什么意思?”楚九歌怔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北王。   “要渡气,让他的女人来。”北王是什么人?楚灵湘那点小动作,楚九歌都瞒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北王。   “呃……行!”楚九歌本想告诉北王,不需要渡什么气,只要用手把卡在太子喉咙里的浓痰抠出来就好,但……   北王的提议,似乎更好。不仅可以拆穿楚灵湘的计划,还能让楚灵湘展现一下她的深情,不是吗?   楚九歌拿出银针,给太子扎了一针,暂时缓解他的痛苦,让他不至于活活憋死,便对楚家三口道:“太子被浓痰堵住了喉咙,需要人吸出来。楚灵湘,你是醒过来给太子吸出来,还是……让我把太子的喉咙切开?”   “九歌,灵湘她都这个样子,你怎么能,怎么能……”楚二叔脸色发白。   在听到北王开口,他就暗道不妙,果然……   北王和楚九歌,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太子身边的服侍的宫人不是在吗?你还不快让他们救太子。”楚二叔不认为,此事非他女儿不可,就算那些宫人做不到,不是还有楚九歌在吗?   当天,她能毫无顾忌,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谢三,把谢三含进嘴里的药丸吸出来,现在帮太子又有什么问题?   反正,吸浓痰这么恶心的事,他的女儿绝对不能做……   “太子会愿意让底下的仆人,与他唇齿相交?”楚九歌嘲讽的笑了一声,扭头扫向挤成一团的太监们。   那群太监对上楚九歌的视线,纷纷避开,生怕楚九歌点到他们的名字,有聪明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灵湘姑娘,您是太子未过门的妃子,您救救太子呀,救救太子呀!”   其余人也不蠢,也状也纷纷跪下求楚灵湘,那凄惨无助的样子,比之楚家三口先前求楚九歌的要子,有过之而不无及。   “灵湘,灵湘她……”楚二叔和楚二婶暗道不好,正要反驳,楚九歌就趁他们防备松懈之际,上前,将楚灵湘藏在衣领处的血袋扯了出来。   “啊……”楚灵湘尖叫了一声,本能的阻拦,却晚了……   楚九歌晃了晃手中的血袋,笑了:“灵湘流的血在这里,二叔二婶不用担心。”   “啊?是装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楚家三口身上,看楚灵湘的人尤其的多。   不需要抬头,楚灵湘就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她的,一时间又是难堪又是愤怒,恨不得就此晕过去才好……   “你,你……”楚二婶眼前一黑,气晕了过去。   楚二叔和楚灵湘也想一晕了之,好避开眼前的尴尬与难堪,但不等他们有动作,楚九歌就道:“灵湘,太子还在等你救,你要晕过去了,太子死了,就是你的错。”   “九歌姐姐,你,你做了什么?我好疼……”楚灵湘生生咬了一下舌头,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她现在恨死楚九歌了。   事情没有办好,反倒在人前丢了这么大脸,也不知事后太子会不对怪他。   最主要,她才不要给太子吸浓痰,太恶心了!   楚二叔也强打起粗神,扶着灵湘,咬牙切齿的的道:“九歌,你的医术果然高明,只一针就让你妹妹醒过来了。九歌,你医术这般高,太子的伤……”   “灵湘,你还有一息的时间,一息过后太子必死无疑。”楚九歌说完,转身就朝北王走去,站在北王身旁。   她这人,其实受不得委屈,她隐忍不发,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现在,有人……有一个强大的男人为她撑腰,她为什么还要退让?   禁军根本不敢拦楚九歌,听到楚九歌的话,一一看向楚灵湘,不给楚灵湘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扶”到太子身旁:“灵湘小姐,请……”   “我,我……”楚灵湘趴在太子身侧,欲哭无泪。   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太子喉咙里,可不是什么丹药,楚九歌说,那是浓痰,要她吸出来,那,那太……恶心了!   第515 章 吃醋,夸夸我   楚灵湘一点也不想给太子吸喉咙里的浓痰,然这世间许多事,并不会因人的意志而转移,比如……   没有人会因为楚灵湘的尴尬和难堪,就不逼她救太子。   “灵湘姑娘,你最好快一点,不然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怕是也活不了。”禁卫军见楚灵湘跪在一旁,却不动,不由得催了一句。   “刚刚不是喊着,要楚姑娘救太子吗?怎么这会她自己能救了,她却不肯动了?这人真是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嫌弃太子吗?”   “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嫌弃太子?”   “有什么不敢的,她刚刚还装死骗北王呢?”   ……   耳边传来看热闹的人的议论声,原本他们嘲讽、看不起的都是楚九歌,现在却成了她楚灵湘。   不仅是看热闹的人,随同太子来的禁军与太监,更是对她毫不客气,不停地催促她。   楚灵湘看着太子,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她要怎么办?   “灵湘,救太子要紧,你不能糊涂。”楚二叔虽然气楚九歌摆了楚灵湘一道,但也知道现在他们一家已是骑虎难下,尤其是灵湘,更是不能拒绝。   “爹。我……”楚灵湘欲哭无泪,轻咬着唇,无力的闭上眼。   “灵湘姑娘,你没有时间了。”服侍太子的太监,还有随行的禁卫军,都在催促楚灵湘。禁卫军甚至将刀抽了出来,抵在楚灵湘的脖子上,“灵湘姑娘,快点。”   “我……”楚灵湘一身是血,她跪在太子身旁,看着脸色发青、不断抽搐的太子,想到楚九歌说的,太子喉咙里的浓痰,一阵恶心。   她知道,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   楚灵湘深深的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是为了她的将来,她和太子已经绑在一起了,她没有退路。   楚灵湘深深地吸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咬牙俯身而下,但是……   她一碰到太子的嘴就僵住!   只要一想到,太子喉咙里的浓痰会被她吸出来,会被她吞下去,她就想要吐……   “呕……”楚灵湘刚一碰到太子的唇,就趴在一旁吐了出来。   一旁的太监和禁军脸色大变,正要去催楚灵湘,就听到楚九歌道:“太子是……清醒的!”   “你说什么?”楚灵湘吐到一半,就这么生生僵住,她抬头,错愕的看着楚九歌,眼里是满满的震惊与愤怒……   “我说,太子是清醒的。”楚九歌凉凉的重复了一遍。   楚灵湘脸一白:“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早说?”早说能有好戏看吗?   “楚九歌,我……记住你了!”楚灵湘面上闪过一抹慌乱,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她只知道,她不能失了太子心,不能让太子对她不满。   哥哥说了,有国师在太子即使被废也能再立,她已经和太子紧紧绑在一起,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想通了这些,楚灵湘不再犹豫,她强忍着恶心,吻上太子的唇,用力一吸……   “咕噜……”太子喉咙一动,那口浓痰便顺着两人的嘴,滑到了楚灵湘的嘴里。   楚灵湘只感觉一团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滑入嘴里,不等她多想,那东西就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滑,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呕呕……”想到那团东西是什么,楚灵湘只觉得恶心坏了,顾不得要讨太子欢喜,猛地推开太子,趴到一旁就吐了起来,可不管她怎么吐,除了酸水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咳咳……”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浓痰消散了,太子呛了一声,就醒了过来。   呼吸顺畅了,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翻白眼珠子也恢复了正常,但先前的昏迷,还有短暂的缺氧,却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直到……   楚九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说了……用手抠多省事,你非得要让人吸,你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变成这个样子。”楚九歌站在北王身边,一脸微笑的说着风凉话。   “发生了什么事?”太子皱着眉头,问道。   “殿下,您刚刚险些咽气,是,是……灵湘姑娘,她给您渡气,为您将喉咙里秽物吸了出来。”能在太子身边服侍,并且能活到今天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蠢人。   他们绝口不提自己的躲避,也不提楚灵湘的不甘愿,只把楚灵湘塑造成,为了太子不顾一切的痴情女子。   他们这么做倒不是为了讨好楚灵湘,而是只有这样做,才能把他们自己摘干净。   楚灵湘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担心太子清醒后跟她算账,突然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   “你,你骗我?”楚灵湘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骗你怎么了?你不也骗了我吗?”楚九歌指着被她丢在一旁的血袋。   “你……我……”楚灵湘想要说什么,但看到站在楚九歌身边的北王,她吓得一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扭头,看到脸色灰败的太子,楚灵湘身子一扭,扑进太子的怀里,大哭:“殿下,殿下,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殿下,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担心死了,我有多害怕你……”楚灵湘又哭又叫,似害怕又似庆幸,而她没哭两句,就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晕了过去……   “灵湘,灵湘,你别吓我……”太子紧紧抱着灵湘,踉跄的站了起来,紧张的喊道:“快,快叫……丹医来!不,回宫,现在……立刻回宫,去找丹医!”   太子紧紧抱着楚灵湘,担心的慌了神,不顾身体的虚弱,抱着楚灵湘就朝皇宫的方向走,好似周边其他人都死绝了,没有下人可能,只有他自己……   禁军也不吭声,只默默地跟在太子身后,倒是那些太监,一个个围着太子身旁,帮着太子分担楚灵湘的重量。   太子一行人声势浩大、气派十足的来,最终却像是……落荒而逃。   不,是为了心爱的姑娘,不顾一切,放下一切。   “还真是……聪明!”楚九歌看着太子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子此举,不管怎么样,倒是全了他的面子,没把脸丢得太惨。   “把太子找来的本王,不是更聪明吗?”北王听到楚九歌夸太子,不由得脸黑了……   楚九歌都没有亏过他! 第516章 最大,纯粹的感情   太子被北王狠狠落了面子,狼狈而去,却拿北王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知道,要不是北王开了口,太子连宫门都出不了,一个即将被废,连宫门都无法迈出一步的太子,他拿什么跟北王斗?   太子一行人灰溜溜的回宫了,带走了楚灵湘,至于楚二叔和楚二婶?   太子压根就不记得这两人了,还是楚九歌看不过去,派人把他们送回去了,可楚二叔与楚二婶并不领情……   楚二叔一到家,顾不得收拾,急急把自家儿子找来:“庭放,事情没办成,太子怕是不成了,我们要不要另寻一个支持者”   “北王在?”楚庭放眉毛一动,并没有回答楚二叔的问题。   “北王不仅在,还为楚九歌出头,他把太子找来了。”楚二叔一脸阴沉,不复在人前的温和与谦卑。   “北王真那么在乎九歌?”楚庭放没忍住,问道。   “从他的表现来看,是的!”不是一般的在乎,远远超出楚二叔的想象。   “爹,你觉得……北王是真的,还是故意装出来,好让皇上放心?”大将军带兵远征,一般都会把家人留在京城做人质,好让皇上安心。   北王的直系血亲都死绝了,旁的亲戚北王根本不看在眼里,以往皇上不放心北王,就是因为北王没有弱点,没有什么可以钳制他,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北王退让,现在……   北王表现得这般在乎楚九歌,是不是做给皇上看,好让皇上放心他领兵?   “不知道,北王心思深沉,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至少楚二叔就看不出来。   “公主要我们想办法,确定九歌对北王的重要性,如若北王很重视九歌,就想办法虐杀九歌,让北王一生后悔。”楚庭放说出背后主人的意见,说完便是一脸严肃,“如果北王真的那般在意九歌,要杀九歌怕是不容易。”   “容易办的事,也体现不出我们的能耐。公主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我们,我们一定要办好。”楚二叔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语气冰冷,满是杀意。   楚庭放赞同的点了点头:“北王这么在乎九歌,我们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要能利用丹医堂或者太子的人,那就最好。”   “这点……确实要注意,北王那人发起疯了,就像是疯狗,见人就咬。”楚二叔十分认同,父子二人很快达成协议,而后就商量着,如何利用北王不在京城的时间,借太子之手或者丹医堂之手,杀了楚九歌……   楚九歌半点不知,就因为北王对她的重视,引起了楚二叔的杀心,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   从北王死缠着她不放,一口咬定她是他的王妃,她就知道她没有安定的日子过,但……   没办法,就算明知跟北王绑在一起,日后会陷入重重危机中,她也不能斩断与北王的关系。   一是北王那人固执、偏执的可怕,她单方面斩不断,二是真要跟北王没关系了,她估计会死的更快。   北王是个麻烦,同时也是一张保护伞。   只一天的时间,楚九歌能做的事情有限,哪怕她动作再快,效率再高,哪怕她一夜未睡,到天明也只做出了一些伤药,还有常用的防风寒、防痢疾、防破伤风的药丸。   所有的药,楚九歌都做成了药丸子,看上去跟丹药差不多,却比丹药小了许多,哪怕是小孩也能吞下去。   吞不下去也没有关系,可以用热水化了,服用,药效不会受影响。   楚九歌一夜未睡,精神还算好,但脸色却极差无比,她从药房走了出来,将药箱交给北王的亲卫:“里面是给你们家王爷的药,所有的药效都写好了,按着方子服用就行了。”   昨天,太子一行人走后,北王又回药房陪她制药去了,但到了晚上,前来汇报消息的人不断,几次三番,终是惹得楚九歌不耐烦,被楚九歌赶了出来。   北王无法,只得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退出来。一出来,北王周身的气势就陡然一变,冷着脸道:“平王约了几时?”   “约了子时,就是现在。”暗卫站在一旁,离北王有半臂的距离。   北王不喜欢人靠近,是以他平时不仅不用服侍的人,就连随侍的人也没有,暗卫平时也得保持足够的距离。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一手背在身后,迎风前行,风吹得他的衣袍不断飞舞,随着北王的脚步,衣袍忽高忽低,为这夜色添了一抹亮色。   透过药房的窗口,楚九歌看到北王远去的身影,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像北王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纯粹的感情?   就是他信,她也不会信!   ……   子时三刻,城外废塔顶端,北王复手而立,站在顶端边缘,背对着月光。   平王坐在轮椅上,整个身子都隐在暗处,若不是他开口,根本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我以为,你不会来。”平王的声音,少了一丝阴冷,多了一丝自信。   “本王以为,你不会等。”对平王,北王仍保有一丝敬意,但和先前相比,这丝敬意已所剩无几。   自打平王在楚九歌遇险时,丢下楚九歌不管,北王就对平王十分不满。   他自认,没有一点对不起平王,平王却不够磊落,也不够有担当。   人,果然是会变的,那二十年的磨难,把平王身上的担当、闯劲与磊落,消磨的差不多了。   “我等了二十年,不差这一刻。”北王不满,平王同样不满,不满北王的迟到,不满北王的怠慢。   再怎么说,他在北王面前也是老人,也是前辈,再不济他也算是北王的堂兄。对老人,对前辈,对堂兄,北王可不够……尊重。   “本王来了,有什么事……平王殿下尽管开口。”一句平王殿下,足已说明北王公事公办的态度,平王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动,显然是不敢相信,但最后却没有说什么……   他虽想然想过,借北王对他的尊重占一点便宜,但要是占不到,那也没有关系。他相信,哪怕是公事公办,他也能说服北王。   要知道,现在只有他的胜算,最大…… 第517章 野心,无法成为盟友   平王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个借力,人……就站了起来!   平王不仅站了起来,还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虽然步子迈得很慢,很小,但平王的背挺得笔直,一点也看不出异常……   北王看着朝他走来的平王,要说不震惊那是骗人的,但他面上没有一点异样,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没有吓到北王,平王虽有那么几分失望,但并没有意外。   北王这种人,这么可能会被轻易吓到,要是北王因他能行走而震惊,那他就看不起北王了。   “本王今日……有个交易要跟你谈。”平王站在北王面前,气场全开,威压不断向往释放,大有不压倒北王,誓不罢休的架势。   当年,平王也是统领三军的大元帅,那一身悍将的气势无人能敌,经过二十多年的沉淀,平王的气场有增无减。   他与北王差不多高,但此刻气场全开,看着却比北王更高大,更威武,一句“本王”的自称,更是昭显了他的自信与得意。   显然,此刻的平王,在北王面前满满都是优越感。他是帝王之子,任凭北王手握重兵,权力滔天,最后能登上的帝王,也只可能是他,而不是北王。   “什么交易?”北王依旧是那个态度,并不受平王的气场影响,他看着平王,神色平静得如同看陌生人。   “你助本王登基,本王将荣兰给你,你可以在荣兰称王。”这个王自然不是封王,而是国王。   “没有你……本王也能拿下荣兰,皇上对本王封可无封,赏无可赏,你觉得……本王要拿下一个小小的荣兰,需要冒险吗?”他谋划荣兰谋划了十多年,哪怕拿不下整个荣兰,一半却是可以拿下来的。   只不过,现在一半的荣兰不足已弥补他的损失。是以,另一半荣兰也只能是他的。   “我那位父皇与北王府有仇,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天骄,别……天真了,他将当年迫害他心上人那些人的家族都灭了,只有你们北王府没有除尽,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只有本王登基,才能保你北家永世长存。”活得久就是这点好,他知道的多。   太子不知的那些隐秘,他都知晓。毕竟,那时他年纪也不小了,知道多一些实属正常。   “永世长存?没有千年的江山,自然也没有万年的家族,这世间……有什么是能永世长存的?”北王与平王对视,幽深的眸子似有淡淡的金色光芒流转,似嘲讽,又似轻蔑……   被北王怼了一句,平王面露不快的道:“你知道本王的意思。”   他没想到北王会跟他装傻,现今他的优势最大,除了他北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开的条件,本王不满意。”北王没有装傻,他直接拒绝。   “你要什么?”平王皱眉,显然很不高兴让北王占据了谈判的主动权。   他选择这个地方,又突然站起来,走到北王面前,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为了占据主动权,可现在呢?   只一句话的功夫,主动权就落到了北王手里,这不是他想要的……   北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为什么是你?”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除了他以外,北王更好的选择?   “平王殿下离京太久,想来是忘了曾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了。”北王声音低沉而缓慢,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叫平王一颤:“宸妃?她有孩子?”   “皇上并不只有你一个皇子。”北王没有给平王肯定的答复,他后退一步,上下看了平王一眼,冷声道:“本王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要是你?”   平王勉强镇定下来,说道:“本王寿时不多,又不可能有后,日后本王要禅位也容易,不是吗?”   这些是他踏上皇位的最大障碍,但却是说服北王最好的利器,他知道北王的野心不仅于一个荣兰的国王。   “本王扶持去年刚出生的小皇子,更简单。”北王也不掩饰他的野心,漫不经心的道。   平王脸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北王……   他只是随口试探一句,不想北王居然承认了,他就不怕吗?   不,北王要怕什么,只要他坐不上那个位置,他就永远不可能叫北王害怕。   知晓了北王的深意,平王脸色一冷,恶声恶气的道:“看样子……我们的交易是谈不拢了。”   “北王府从不插手皇位之争,北王府只忠于皇上。这是北王府的祖训,还请平王殿下体谅一二。”北王嘴上说着体谅,面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半点歉意也无。   平王冷哼一声,嘲讽的道:“太子,不是你废的吗?”   不插手皇位之争?   北王府还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废太子,不是众望所归吗?”他只是推了一把手,真正把事情搅得惊天动地的,不是平王与宸妃背后的人吗?   对了,还有皇上。   要不是皇上的默许,废太子一事也不会进行的这么快。   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忠勇侯这段时间可忙得很……对了,还有老将军,他死的正是时候,不是吗?”北王嘲讽的看着平王。   忠勇侯是平王的舅舅,当年忠勇侯府在军中如日中天,在军中与应家平分秋色,甚至隐隐有取而代之的架势。只是,后来随着平王出事而失势,现在平王出现了,忠勇侯府又跳了出来。   至于奉旨带着援军前往前线的老将军?   他确实是死于南凉奸细之手,但是……   要不是平王的人与南凉奸细里应外合,他派出去的人,也不会保不住老将军的命。   真正要算起来,老将军是死在平王的手里……   他北天骄争权、争势、夺权、夺利,但他有底线。   他不会损害这个国家的利益,不会在外敌当前时冷眼旁观对方斩杀己方的人,更不会明明有能力还不出手阻止……   他承认,他敬佩平王,也愿意在平王危难之际出手相助,更不介意帮平王一把,但那是曾经。   现在的平王为了出征的机会,不顾前线危机与敌国合作谋杀老将,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平王已判若两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平王,就算不会成为对手,也不会成为盟友。   他与平王,不是一路人,也就没有合作的可能…… 第518章 告别,人人都能是战神   北王与平王谈判破裂,平王走之前,更是放下狠话:“捡了本王的便宜,却不为本王办事。北王……你最好祈祷此战你能赢,且一直能赢下去,中途不会出任关错。不然……本王会让你后悔一生!”   他配合南凉人杀老将军,可不是为了给北王做嫁衣。   要不是前线突然告急;要不是他那好父皇不肯让他坐大;要不是他那好父皇被吓怕了,只相信北王,还真不一定能轮到北王带兵去前线。   不过,北王以为他去了,凭他的本事,就一定能得胜归朝吗?   简直是天真!   从古至今,在战场上战败而归的将军,有大半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而是后方、内部争斗之故。   平王自己就是靠军功起家的,他太清楚要毁掉一个将领,有多么简单。   不需要对兵马、粮草动手,只需要在他失误的时候,死咬着他的失误不放,对他施加压力,对朝廷施加压力,关键时刻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失去对将士的掌控,届时……   领军的人便是有千般本事、万般能耐,也计法可施。   至于失误?   寻常的失误自然是意外,但也有人为的原因存在,不是吗?   且,不需要大失误,只需要战后分析战况,咬定北王指挥不当,害东林将士枉死,就能把北王的名声抹黑。这时,只要稍稍煽动舆论,对朝廷施加压力,就能逼皇上把北王招回来。   要知道,事后分析战况,要寻一个比当时更好的对阵策略,那再简单不过。   战场瞬息万变,没有本事的人活不下来,但事后——人人都能是战神!   就算这些都行不通,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在北王得胜的关键时刻,让大臣说服皇上,派个人去摘桃子、抢功劳。   当年,他初入军营,对战事一窍不通却能履立功,就是他的祖父、舅舅们为他安排的。   天高皇帝远,在军中抢夺军功、做假军功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他相信,皇上一定不会乐意看到北王,独自一人立下大功,肯定愿意让人分享北王的战功,只是……   他不敢保证,与北王分享战功的人是他,也不敢保证会是他的人。   是以,这是下下策……   平王放了一句狠话离去,北王也没有让平王好过,他没有小家子气的,跟平王一样放狠话,而是在平王走后,招来暗卫:“去……把今晚的事,透露给皇上知晓。”   皇上被他气得病倒在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想,皇上一定很乐意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是,王爷!”暗卫在心中默默地为平王点了一排蜡烛。   平王太不了解他们家王爷了,他们家王爷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平王居然敢放狠话威胁他们家王爷,简直是自寻死路。   北王出城后并没有立刻回城,他折到君子阁,与江河碰了一面……   “十天内,本王要三十万大军所需的伤药,粮草也备上,本王不相信皇上,不相信朝廷。”北王见江河,是单方面的下命令,不等江河回答,又问道:“应池人在哪里?”   “应池已经到了蜀中,至于伤药……我这里都备全了。”都是丹药,是江河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只是……   “全部运走后,日后我们手上就半点存量也没有了。”江河担心的道。   “无妨,楚九歌的药本王试过,虽无丹药方便却比丹药好用,你暗中帮助应池,让他的药园尽快成立起来。”有了应池的药园,有了楚九歌配药,他就有源源不绝的药材,日后……   他再也不用担心药材不够用,也不需要顾忌丹医堂,他可以放手去对付魔族和巫族。   “你与楚九歌商量一二,派人去跟她学习制药。”他在药房陪了楚九歌大半天,楚九歌也没有防着他,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到了。   有了药材,制药并不是多难的事。心思细腻的人,跟在身后学个三五个月就能出师。   “呃……楚姑娘会同意吗?”江河不认为,楚九歌会因他是北王的人,就高看他一眼,任由他摆布。   “这是你的事。”北王说完,又冷冷的警告了一句,“公归公,私归私。公事就该公办,这世间没有谈不拢的交易,只有不合适的筹码。本王不想看到,你公私不分。”   江河想要让楚九歌同意,就得拿出能让楚九歌心动的筹码,至于利用他与楚九歌的关系,让楚九歌白做工?   他,绝不允许。   楚九歌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北天骄没有占女人便宜的习惯。   “公事公办?”这要怎么办?   江河一脸错愕的看着北王……   楚姑娘不是王爷认定的北王妃吗?   公事公办?   难不成王爷这段日子,对楚九歌的志在必得、为红颜不顾一切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那……王爷也牺牲太大了!   “怎么?你还想让楚九歌不拿好处,免费帮你教人?”北王给了江河一个冷刀子。   江河吓得一个哆嗦,脑子瞬间反应过来了……   我去……   王爷说的公事公办,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他们也太亏了。   帮楚九歌的时候,楚九歌就是北王妃,他们得倾尽一切;需要楚九歌帮忙的时候,就得公事公办,给足楚九歌好处。   这不是什么便宜,都让楚九歌占尽了吗?   江河很想争辩一句,但看北王冷着脸,江河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道一句:“属下不敢,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公事公办,绝不占楚姑娘一丝便宜。”   他错了,王爷对楚九歌绝对是真爱,只是……   这事对王爷来说,是好还是坏呢?要不要禀告给主上知晓?   江河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内心满是挣扎……   北王似无所察觉,继续给江河下令,随着北王一条条命令下达下去,江河也无心多想,集中精力去听北王的安排。   待到北王与江河商谈完,天已经大亮。   今天是北王带兵出征的日子,北王不能迟到,换了一身银色铠甲,北王便直接进宫了,甚至来不及跟楚九歌道一声告别…… 第519章 捐赠,你是我们的神   废太子,是事关江山社稷之的大事,但与前线紧张的战事相比,废太子的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国家都没有了,谈什么江山社稷?   今天是北王出征的大日子,哪怕再怎么信服北王,皇上也想要取个好兆头,今日这个日子实在不适合废太子。   再说了,皇上昨天就表态了,太子被废只差一道圣旨。今天这个时候提起,简直在找死。   是以,大家皆默契的不提废太子的事,也没有那个蠢货去问北王出征这样的大事,文武百官都来了,太子为何不到?   北王进宫的时候,文武百官以及皇上给北王安排的五百精兵,已在武极殿外等候。   文武百官分列两排,五百精兵如同杨柏一般,站立在大殿外,看上去分外精神。   北王一到,五百人就齐齐大喊:“东林必胜!北王必胜!”   五百人齐声大喊,声音直冲云霄,皇上在内殿,听到外面将士们呐喊的声音,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朕输了没有关系,只要北王赢了就好。”   北王赢了,东林还在,他还有赢有的机会。   “皇上……”叶公公低低的唤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都在皇上的抬手间化为虚无。   “好了,时辰到了,朕也该出去了。”休息了一晚,该决定的事都决定了,皇上的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看着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   一直扶着皇上的叶公公却知道,皇上的手一直在抖,抖动的厉害。   皇上出来时,所有人都就位了。北王与五百精兵一同站在广场上,一个个英气勃发,战意高昂。文武百官则站在皇位下首,分列两侧。皇上走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北王。   北王与五百精兵一同行军礼,单膝跪下,随同众人高呼皇上万岁。   皇上站在九阶高台上,看着底下整齐划一、英气勃发、寒气逼人的五百精兵,看着跪在精兵前方的北王,笑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北王会与众人一同跪下。   北王这人傲归傲,狂归狂,但他却知晓什么时候该傲,什么时候该狂,小毛病不断,却不会让人捉到大问题。   北王这人,有常人所不及的才干,又有常人所不及的智慧,这样的人要是不成功,就没有人能成功。   更不用提,北王的出身好,起点高,天生就高人一等。   想到接下来,北王要在前线为他卖命,为他守卫疆土,皇上对北王也没有那么厌恶了,众人刚跪下,皇上就抬手,说了一句:“起!”   “东林必胜!吾皇必胜!”一众朝臣叩谢皇恩,但他们的声音,却被五百精兵的声音完全遮盖了。   “东林必胜!吾皇必胜!”的呐喊声,响彻全场,全场只有这五百人整齐划一的呐喊声。   热血是会传染的,这五百人像是打了鸡血的呐喊声,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的热血,皇上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满面红光的道:“东林必胜,我东林儿郎必胜。朕等你们得胜归来。”   “来人,上酒!”皇上的精神一瞬间就恢复了,完全看不出病态,甚至不要叶公公扶了,大步上前,举起太监送来的酒坛,拎了起来,倒了满满三碗。   皇上取了其中一杯,另两杯则送到北王和副将的手中。   皇上举起酒杯,中气十中的道:“朕,等你们凯旋归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百人齐齐举起手中的酒,庄重而肃穆,北王亦是郑重的将酒杯举起,没有一丝轻忽。   这是出征的仪式,这是东林上下对出征战士最美好的期待,此时容不得一丝轻忽,也容不得一丝怠慢。   “众将士与朕共饮此杯!”看着底下的将士,皇上只觉得豪气冲天,恨不得自己御驾亲征。   话落下,皇上就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瓷碗摔碎在地。   五百精兵亦将酒饮尽,用力的将碗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啪啪啪……”粗瓷碗摔落在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平日里听来刺耳的声音,此刻却只觉得痛快,文武百官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的精兵,恨不得也能与之饮上一杯,一疏心中的豪气。   可惜,他们没有资格。   践行酒喝完,北王便要翻身上马,高举手中的长剑:“出发!”   “唰”的一声响,五百精兵如同一人,同时后退一步,给北王让出一条路来了。   北王打马从中间走过,五百精兵随后跟上,小跑的跟在北王身后,朝宫外走去……   宫外,从皇宫直通城门口的长安大街,早已封琐,一大早就有禁军用清水净路,只等北王过来。   禁军站在路两侧,三步一岗,京中的百姓挤在两旁,见到北王骑马带兵过来,两旁的百姓自发的高喊了起来:“东林必胜!北王必胜!北王必胜!”   嘉云关失守的消息传来,朝野震荡,不仅皇上与朝臣忧心不已,东林百姓亦是寝食难安,生怕哪一天就国破了。   东林国破,他们这些普通人必将遭难。   而且,随着北林三国不断攻城掠地,北上的难民越来越多,粮食不断上涨不说,各地的治安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城中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京城的百姓虽还未受影响,但他们已有了危机感。   这段日子,越来越糟糕的国情,让东林上下极度不安,全国上下都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而在东林百姓眼中,北王就是他们的神,他们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他们只知道北王出征了,一定能将北林三国的联军驱逐出境,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又会回到原有的平静生活。   是以,得知北王今天带兵出征,京中的百姓们自发上街,为北王送行,甚至还有不少人,背来了大米、铜钱,要为大军损钱、损粮。   一时间,大街上气氛热烈,不少百姓受此影响,也跟着积极捐赠,不多时就在路旁,堆出了一座粮山,一座铜钱山,禁军想要阻止都不行。   禁军一阻止,捐赠粮食和铜钱的百姓就道:“我是捐给北王的,不是捐给你的,你凭什么代北王拒绝?” 第520章 想你,出征的第一个时辰   这话没毛病!   人家是捐给北王的,禁军跟北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代替北王拒绝?   就算要拒绝,那也是北王来拒绝。   至于不允许他们捐赠,那就更没有道理了。   禁军凭什么不许他们捐粮、捐钱?   他们捐的是自家的东西,又没有违法,他们把粮草和铜钱都堆在禁军防守线外,又没有妨碍大军出行,禁军任什么说不?   捐赠粮草和铜钱的百姓理直气壮,把禁军说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胆大的更是不顾禁军的阻止,直接把粮食放下、把铜钱堆在一旁。   有一就有二,有人带头后,其余百姓纷纷跟上,禁军倒是想把这些粮食和铜钱给丢了,但想到空空如也的国库,想到怎么也筹不够的粮草,禁军只得认怂。   于是,当北王带兵出宫准备出城时,就看到每隔百米,就有一座矮矮的粮山,粮山旁边堆满了铜钱。   铜钱散落一地,却没有一个人去捡,围观的百姓看到北王出现,都兴奋的大喊大叫。   北王坐在马背上,他早早就看到了堆在一旁粮食和铜钱,不等他派人去寻问,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就喊了出来:“北王爷,这是我们给大军捐的粮食和军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北王爷……你一定要收下来!”   “东林必胜!北王必胜!”   ……   “北王爷,你一定要收下来呀。”   “把北林贼人赶出去!”   “北王爷,我们相信你,你一定会赢的!我们得你凯旋归来。”   ……   各种喊叫声混在一起,但东林必胜与北王必胜的声音,还是占据了主流,这八个字始终是主旋律,始终响彻在东林上空。   北王骑马从人群中走过,一路面无表情,严肃异常,但听到百姓说到粮草和铜钱,北王还是停了下来,朝两旁的百姓行了个军礼……   只是一个军礼,并没有任何感谢的话,也没有做任何保证,却彻底引燃了两旁百姓的激情,两旁的百姓兴奋不已,扯起嗓子大喊:“北王!必胜!北王!必胜!”   更有激动的,直接哭晕了过去……   北王却没有多言,他看了右侧上方的茶楼一眼,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眼中的欢喜。   他就知道,她会来!   一个眨眼的功夫,北王就恢复原有的严肃,眼中的柔情退去,只余冷酷。   北王招来随从,冷酷的说了一句:“去,让人收起来。”便继续前行,任由两旁的人怎么喊,也不曾再停一秒。   楚九歌坐在茶楼上,看着尊贵不凡,杀气凛然的北王,不由得摇了摇头……   北王的魅力果然大,这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她刚刚都听到隔壁房间有一个姑娘,兴奋的晕了过去。   那姑娘晕过去前,还兴奋的大叫了一句:“北王看我了,北王看我了。”   楚九歌:……   北王没有多做耽搁,行了那一礼后就快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对此,两旁的百姓没有半点不满……   三国大军不断破城,东林随时都有城破国亡的风险,就算三国联军一时打不到京城,北王早一刻抵达前线,也能叫三国少破一座城,叫东林的百姓少受一份苦。   北王率军出城后,长安大街就解除了封琐,但街上的百姓却迟迟不肯离去,他们齐齐朝正中央的大街走去,说是要沾一沾北王的神气,甚至还有人不顾脏污,在地上打滚,说要走北王走的路过。   楚九歌坐在茶楼,看着底下百姓疯狂的举动,忍不住道:“你们家王爷人气真高。”   这还只是出征,要是得胜归来,这些人不得疯了?   “姑娘……王爷不是奴婢家的。”站在一旁,伺候楚九歌的侍女白着脸道。   “是吗?”楚九歌看了那婢女一眼,不等那婢女解释,就起身往外走:“走吧!”   她身边全是北王的人,她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茶楼,也是北王府这些人的要求。   不,应该说是北王的要求,这些人只是执行北王的命令罢了。   “姑娘……”那侍女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一旁的桌子,同伴又拉了她一把,怕是直接瘫了下去。   楚九歌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   她不介意身边全是北王的人,但这些人必须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一想到,这些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最后才告诉她,她必须来茶楼为北王送行,楚九歌就无法高兴……   给北王送行不是什么大事,但被北王强制要求非来不可,却叫楚九歌不爽……   北王就不能提前跟她商量一句,尊重她一下吗?   显然,北王不懂得尊重她……   街上人多的可怕,楚九歌的马车被堵在路上,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小院。在马车上闷了一个时辰,昨夜又一晚未睡,楚九歌累得不行,正要让侍女备水给她沐浴,管家就急忽忽的走了过来:“姑娘,您的信。”   “信?”楚九歌心里一突,以为出了什么事,神色紧张的接过信,可是……   接到信一看,楚九歌就无语了。   信封上,是楚九歌熟悉的字体,但上面的字却叫楚九歌既陌生又尴尬。   “夫人亲启”四个龙风飞舞的字,霸道的占居了信封正中央三分之二的位置,张扬而狂妄,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楚九歌努力忽视信封上的字,取出里面的信件。   只有短短几行字,楚九歌一眼就扫完,然后无语的把信握成团,默默望天……   她一直知道北王脸破厚,从来就不要脸,但真不知道北王的脸皮,已经厚到这个地步,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出征的第一个时辰,想你!只记得想你!   什么叫,本王瘦了,铠甲大了,骑马时磨得大腿内侧发疼,想念你给本王上药的手。   ……   北王这真的不是在写小黄文?   想念给他上药的手,北王这是想要她,给北王磨伤的大腿内侧上药?   北王确定要她亲手,给他那个位置上药?   不怕她阉了他? 第521章 风起,有钱人的世界   真是臭不要脸!   楚九歌没好气的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用力掷向角落,可刚丢出去,楚九歌就后悔了……   北王在信上写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办法见人,要让人看到了,丢人的可不仅仅是北王,还有她呢。   不行,不行,绝不能让除了她以为外的第三个人,看到北王写给她的那封信。   那信,简直没法见人。   楚九歌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将纸团捡了起来,藏在衣袖里,快步朝屋内走去。   她得毁尸灭迹!   “姑娘,回,回,回信呀……”管家反应过来,追着她大喊,可还是晚了一步。   暗卫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虽然没有拿到回信,但暗卫相信,这些也足够他向王爷禀报了。   北王离城两个时辰后,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虽然遗憾楚九歌没有给他回信,但听到暗卫的汇报,北王十分满意。   楚九歌肯定是害羞了。   午休时分,北王寻了一个时间,给楚九歌写了他离京的第二封信。   这封信,只有一行字——本王很高兴!   楚九歌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北王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只为给她送一句话,楚九歌默默地望天……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得不懂。   楚九歌依旧没有给北王回信,不过,楚九歌也没有把北王的信丢了,而是放在一旁的盒子里。   她倒要看看,北王这一路到底有多闲,有多无聊……   而很快,楚九歌就知道北王这一路有多无聊了。   她吃完饭回来,管家又给她送来一封信,没有意外,这封信也是北王的……   拆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回信!   两个字,占了整张纸的位置,这两个北王写得端端正正,生怕她不认识一样。   楚九歌看了一眼,就将信丢在一旁,至于回信?   北王说回信她就回信,她是北王养的狗呀?   管家站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楚九歌回信,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娘,那个……”   “回信是吗?请便……”楚九歌起身,把位置让给管家,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管家哭笑不得:“姑娘,王爷是要您回信。”   北王不仅给楚九歌写信,要楚九歌回信,还让送信的人告诉楚九歌,给他回信,可见北王内心有多么怨念……   “拿去。”楚九歌拿起北王的信,原封不动的丢给管家:“回信。”   “姑娘,这,这……”这真是“回信”,但不是北王爷要的回信呀。   “你是我府上的下人,还是北王的 人?”楚九歌双手环抱,冷着脸看着管家。   管家一怔,忙低下头来:“小的不敢有二心。”   “不敢就好!”楚九歌转身离去,留下管家看着桌上的“回信”,想哭……   北王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楚九歌的回信,但给楚九歌的信却没有断。不过,没有像第一天一样,一天三封,只一天一封。   北王的信依旧只有寥寥数句,且离前线越近,北王的字越发的潦草,看得出来北王写得很匆忙、很急,但就算是这样,北王在结尾处,依旧不忘提醒楚九歌回信,然而……   楚九歌依旧没有给北王回信,倒不是楚九歌跟北王赌那口气,实在是她太忙了。   北王走后第二天,江河就带着满满的诚意,跟楚九歌谈,为北王的大军提供药材、训练人手的事。   江河一来就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只为打动楚九歌。   楚九歌对江河所说的在一个城镇,开设中药堂的计划十分感兴趣,对江河手中的资源更感兴趣。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合作很快就达成了。江河提供药材,楚九歌为北王的大军提供成品药,并为江河培养人手。江河则帮助楚九歌,将中药堂开到东林每一个角落。   为了让楚九歌相信他的诚意,相信他的实力,江河奉上了东林各大城镇繁华地段店铺一间。   这些店铺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江河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可见其诚意。   江河诚意满满,楚九歌自然也不会矫情,两人谈妥后,楚九歌就着手处理江河送来的药材,同时为他培养能制药的人。   学制药与学医是不同的,学医需要天赋,学制药只需要勤奋肯学就行了。江河挑选出来的人自是不会差,楚九歌考验一番便全部收下来了。   要制药,要教学徒,可想而知楚九歌有多忙碌,更不用提,她还得给宸妃准备药,为她的脸正型。   楚九歌忙得晕头转向,哪有闲功夫给北王回信,别说回信了,她连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旁人告诉她的……   北王带兵出征后,京城的氛围为之一变,先前的暗潮汹涌、你争我斗全部消失了,哪怕是废太子,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等到楚九歌收到消息,废太子的事已诏告天下了。   “太子就这么被废了?这么快,这么突然?”楚九歌着实是惊了一跳。   王梓钰顿时笑了:“哪里突然了?”对普通百姓来说也许突然,但对楚九歌来说,怎么能叫突然呢?   太子会被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九歌。   为了废太子,北王做了多少事,楚九歌应该很清楚……   “我以为北王走后,皇上就不会废太子了。”北王在朝中又没有盟友,皇上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在楚九歌看来很正常。   皇上就是那么不要脸的一个人,不是吗?   “皇上要给人铺路,太子早晚要废,且太子声誉扫地,便是皇上也无法力挽狂澜。”谢五爷的事,北王查到了,王梓钰自然也查到了。   甚至,皇上派人去查谢五爷的时候,还是他帮忙扫得尾,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认定谢五爷。   王梓钰说得不多,但楚九歌还是听明白了,不由得摇头:“皇上,他查清楚了吗?他就不怕……把皇位交给一个外人吗?”   她总觉得皇上太儿戏了,就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谢五爷的身份很有问题…… 第522章 局中,心里不痛快 第522章 局中,心里不痛快   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楚九歌能看得清,是因为她是不带感情的旁观者,她可以冷静理智的去思考,整件事情的不合理之处,但是……   皇上做不到!   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子,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是皇上的心魔,是皇上心中过不去的坎。那个消失不见、不知生死的孩子,更是皇上心中割舍不断的执念。   这些年,皇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只为暗中寻找那个孩子的消息,现在种种证据表明,谢五爷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皇上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高兴?   这样的皇上,又怎么可能冷静的做出判断?   且,楚九歌做出谢五爷身份有问题的判断,并没有任何证据做支持,只是她自己的推断,基于她自己的立场,做出来的对她有利的推断。   皇上为什么不相信证据,而去相信这种可能、也许的推断?   王梓钰知道,这个道理楚九歌明白,她只是不高兴,不高兴害死谢三的人,不仅不用付出代价,还能风光无限……   王梓钰轻轻叹息了一句,安慰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北王能把他捧上去,就能让他摔下来,假的终归是假的,成不了真,你且看着……谢五爷不会有好下场。”   “我心里还是不痛快。”对上王梓钰什么都明了的眸子,楚九歌也不再佯装,她强忍着泪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就算他日后会摔下来,我现在依旧看不得他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样子。”   世人总道,人都死了,再怎么样也无法让他活过来,我们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可活着的人就不用为他犯的错,付出代价吗?   凭什么谢五爷害死谢玄后,不仅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还能更上一步?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且,他染了福寿膏的烟瘾,他活着也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作为谢三的好友,王梓钰怎么可能放过谢五爷。   谢五爷的烟瘾越来越重,其中就少不了他的功劳。   “皇上要把他认回来了,坐在他那个位置,他不会缺福寿膏。”不缺,也就不受其限制了。   “九歌,复仇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让仇人生不如死。谢五爷一定会生不如死,求死不能。你想想明珠公主。”王梓钰笑容依旧,温润依旧,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但,在他死之前,他还是能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甚至还有机会翻盘,不是吗?”楚九歌冷笑着,说道:“你们这种人……总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最爱冷眼看将死之人不断挣扎。可你们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谢五爷就是再蠢,他要反击起来,也会叫你们狠狠跌一跤。”   蠢如猪又手握重权的对手,远比聪明的对手可怕。前者,没有大局观、没有远见,什么奇怪的事都做得出来。后者,像北王和王梓钰这种智多近妖的人,是不会把那样的对手看在眼里的。   那些人再聪明,也不如北王和王梓钰聪明,但很不巧,谢五爷是前者。楚九歌不认为,谢五爷是好摆弄的……   “九歌,这是一个局……南凉太子早早埋好钉子,设好了局,便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他承认九歌说得没有错,他的出身、他的见识,让他在面对其他人时,自然而来就带有优越感。   但,这是天生的,哪怕他刻意压制,也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而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狂妄,我尊重每一个对手,无论对方聪明与否。”能站出来与他为敌的人,他都不敢小觑。   他,不是北天骄。   一力降十会,北天骄自身实力彪悍,他根本不惧任何阴谋诡计。   “但,谢五爷的事,你们明明可以拆穿,却选择默许,甚至助他一把,不是吗?”别以为她手上没有人手,没有消息来源,就什么也查不到,什么也不知道。   前几天,北王一直住在她这里,北王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避开她,她有眼睛看,也有耳朵听……   “不是谢五爷也是别人,与其出现一个新的对手,不如选择熟悉的。”这一点王梓钰不否认,当初他与北王商定时,两人都觉得谢五爷这颗棋子很好。   他们了解谢五爷,知道谢五爷背后有什么人,有些什么势力。与其面对一个不熟悉、不了解的对手,他们宁可选择谢五爷。   “不说了,这件事扯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事到如今,已不是他们能改变的。   “九歌……我很抱歉。”王梓钰叹了口气,说不出来的无奈。   他知道九歌想要为谢三复仇的心思,他也想……   但,他们不能因复仇而不顾大局。   谢五爷的存在,不仅能钳制皇上,还能让南凉太子自以为计谋得逞,而暂时安定下来。   除了这些外,东林朝廷也需要一位成年的皇子,用来制衡平王,以免权利失衡。   当然,这个皇子不一定非谢五爷不可,但他们等不及另一个“完美身份”的人出现。   谢五爷的身份足够完美,出现的也足够及时,他们不敢保证,把谢五爷的身份拆穿了,会及时出现另一位“身份完美”“毫无破绽”的皇子,让皇上下定废太子的决心。   这些,王梓钰不知道楚九歌懂不懂。但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日后就会明白了……   王梓钰今天来找楚九歌,除了跟楚九歌说说近况外,还有一个件很重要的事……   “九歌,有一个病人……需要你看看。”   “什么病?”楚九歌没有问对方的身份。   能请动王梓钰当说客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太子别院的事……你还记得吗?”对楚九歌,王梓钰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这件事,是他与北王联手做的,不过他藏在后面,北王冲在了前面。   现在,北王人离京了,善后的事,他自然要接下来。   他就是不接下来也不行,北王离京后,老丞相就求到他面前,求他帮忙引荐楚九歌。   他知道,北王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个好留给他来卖,让老丞相等人欠他一个人情。   要知道,北王是领兵的武将,老丞相却是文臣。老丞相与北王走得太近,对谁都不利,但与他关系亲近,却是在情理之中……   四大世家中,王家走的就是联合读书人的路,他们王家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读书人,也不会与读书人拉开距离。   相反,他们王家最不应该接触的,就是北王这种手握兵权的武将。   一个家族,要是在文臣与武将中都有影响力,皇上绝对容不下…… 第523章 嫉妒,一等一的贵公子   老丞相想请楚九歌为他孙儿医治,除去楚九歌的医术确实不错外,更大的原因是,他知道楚九歌会保密……   他的孙儿被太子圈养,落下了那种毛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通过王梓钰牵线,旁人也只当楚九歌是为王梓钰治病,除非刻意去查,不然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   老丞相把一切都想好了,又请了王梓钰开口,楚九歌怎么可能拒绝。   王梓钰把事情经过一一说清,在楚九歌面前也没有隐瞒病人的身份……   “这病,你能治最好,治不好也没有关系,老丞相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怨恨你。”王梓钰自己病了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间的病,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好的,有时候大夫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怕楚九歌担心,王梓钰已率先帮楚九歌,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没有看到病人,我也不敢肯定。”通过王梓钰的描述,楚九歌大概清楚,太子的人给圈养的男孩和女孩,喂了不少损害身体的药。   这药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影响他们的生长发育,让男孩子的身体偏向女性化,保持柔软的身段;让女孩停止生长,肌肤更加白皙、光滑。   除此之外,这药还有一个致命的效果,那就是——不孕。不管男女,服用后都无法受孕。   楚九歌没有看到病人,也没有看到那药,无法判断那药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现在自是不敢下妄言……   “明日在王家别院有一场诗会,老丞相会带孙儿前去,届时你抽空为那孩子诊断一番,可行?”王梓钰跟楚九歌打过这么多回交道,自然明白楚九歌的医治规矩。   这场诗会原也就是为了此事而办的,当然,要是楚九歌没空,诗会随时可以改期。   楚九歌略略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明天的课程,她晚上辛苦一点先教了,让他们明天练习。   正好,那些人来了这么多天,也学了不少东西,是时候动手试一试了。   “我明日来接你。”王梓钰没有久留,与楚九歌敲定好时间就离开了。   他知道,楚九歌身边都是北王的人,他呆久了,北王该要不高兴了。   当然,这些楚九歌都不会懂……   ……   次日辰时,王家的马车就停在楚九歌的小院,一时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楚九歌周边的邻里,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是有身份有体面的,有不少人都知道王梓钰今日办诗会。王家的马车此时出现在楚九歌的门前,自然是为了接楚九歌参加诗会。   “这位楚姑娘还真是走了大运,前有北王,后有王家公子。这京中一等一的贵公子,全都聚在她面前了,任她挑选了。”   “瞎说什么呢,这位可是北王妃。”   “就是,没看到太子的下场吗?这位……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你说话最好悠着点,要叫这位不满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不怪这些看热闹的人这么害怕,实在是太子被废一事,对他们这些接触不到权利中心的人来说,太突然了,也太巧了。   太子那天从楚九歌的门前,灰溜溜的离开,北王放话,不管楚家人因谁挑拨来找楚九歌麻烦,他都算在太子头上。   而后,北王出征第三天,皇上就下旨废太子,满朝大臣无一人为太子说话。   要说这事与楚九歌无关,他们都不信……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太子的女人前脚找了楚九歌麻烦,后脚太子就废了?   前几天,还有几个人说楚九歌的闲话,太子一被废,就再也没有人敢乱说了,这周边的邻里看到楚九歌小院出来的人,一个个绕道走,生怕惹上大麻烦。   这些人不敢惹楚九歌和她身边的下人,却很关注楚九歌的事……   王家的马车一路并不张扬,但像王家这样的家族,哪怕他再低调,他的一举一动也是吸人眼球的。   楚九歌还没有上马车,王家派马车来接楚九歌,去参加王梓钰举办诗会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在京城传开了……   京中的贵女们,收到这个消息,暗中不知撕了多少条帕子,把楚九歌恨得不行,恨不得把楚九歌扯下来,自己上去。   王梓钰虽然在东林七公子中排在第二位,但是……   论人气,论受贵女喜欢的程度,他绝对是排在第一位,且远远甩旁人一大截。   他失踪五年,坐着轮椅再次出现,不仅没有影响他在京中士子、贵女中的人气,反倒引得更多贵女垂青,更多士子追捧。   对京中的贵女们来说,只要王梓钰看她们一眼,跟她们说一句话,她们就满足了。可就是这么小的愿望,对她们来说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因为……   王梓钰比五年前更安静、更低调,他平日极时出现在人前,除非朝中大事,不然没有人能请动他出门。   这样的王梓钰,自然就更不可能,与京中贵女有来往。   对京中贵女来说,王梓钰就是那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及。然,就是这么一个站在云巅上的人物,他却俯身去看楚九歌,这怎么不叫京中贵女羡慕?怎么不叫京中的贵女嫉妒?   更叫人气愤的是,楚九歌不仅得了王梓钰的青眼,还是北王心心念念的北王妃。   哪怕楚九歌当众拒婚,让北王难堪,北王也依旧认定她是北王妃,为了她更是把太子都给废了。   北王是什么人,那是东林七公子之首,那是东林守护神,那是东林百姓心中的战神,是京中贵女只敢远观不敢亵渎的神……   京中的贵女们,敢肖想王梓钰,却无人敢肖想北王。   可,她们不敢亵渎的神,却把楚九歌放在心尖上宠……   要不是怕北王事后报复,京中的贵女们,都想出钱请帮混混给楚九歌套上麻袋,打楚九歌一顿,好宣泄心中的妨火。   然,可惜的是,这些楚九歌都不知道。   她顶着全城贵女羡慕、嫉妒的眼神,提着药箱,坐上了王家的马车,前往王家的拾园,参加王梓钰举办的诗会…… 第524章 光芒,念念不忘王梓钰   王家拾园位于城外,与情人山隔江相望,站在拾园的观景台上,隐约还能看到情人山的工人挖石抬土。   不过,距离稍稍有一点远,只能看个大概,并不真切。   要不是这样,江河也不敢放心大胆的动手,要知道情人山里可是藏着大秘密的……   世家自是有特权的,王家的马车一出,路人纷纷避让,就连出城也不用停下来检查,要不是城外的路颠簸,楚九歌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出城了。   出城后,时不时就在路上,看到往同一个方向走的马车。这些马车得知后面是王家的马车,同样放缓速度走了一旁,把路让了出来。   能收到王梓钰诗会邀请的人,没有一个是无名小辈,不说个个都是世家公子出身,但自身才学一定不会差,未来就算不能科举入仕,也能被贵人举荐入仕。   可就是这么一群未来准官员,他们却甘愿给王家的马车让道,可见王家在士林学子中的地位。   王家的车夫也讲究,有人避让,他都会放缓速度道一声谢,才前往。   就是一个赶车的下人都这般有礼,可见王家的家教……   先前,楚九歌只跟王梓钰打过交道,还真没有怎么感觉到王家的权势之大,但今天她却是见识到了。   难怪皇上想动王家,又不敢动。   一个在士林学子中地位这么高的家族,已严重影响到了皇权,不除,皇上何安?   可除,要怎么除?   东林的科举是近十几年才推行下去的,东林建国最初 并没有科举制度,为官全靠大士家举荐,就是现在举荐制度仍旧有效,甚至起了绝大性的作用。   东林建国到现在,也没有根除举荐制,除去少部分寒门子弟,是凭科科举入仕,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是靠举荐入朝为官的……   王家在前朝便是世家大族,族中学子、名士数不胜数,这些人交结的又俱是有才之辈,王家可以说是人才济济,皇上想要维持朝廷运转,当年离不开王家,现在也是一样。   东林建国最初,或者说东林老的那一批官员,现在在朝中占举足轻重地位的那些官员,除去武将外,基本都是靠王、谢二家举荐上位的,其中又以王家为最。   那些人得了王家的举荐入朝为官,位居高位后,又怎么会不记王家的恩了?   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要动王家,要动谢家,不是一般的难……   当然,这些跟楚九歌并没有关系。   站在她的立场,是世家权大,还是皇上权大,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左右权利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皇家与世家不可共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对大部分百姓来说,是世家压过皇室,还是皇室压过世家,对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管谁的权利大,他们都没有学习知识的可能。   顶多,就是对读书人有影响。   世家权大与皇家权大,决定他们是效忠皇上,还是效忠世家,是为朝廷办事,还是为世家谋利。   ……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拾园门口停下。   王家的拾园占地千亩,里面种满了名贵的花草,平日对外开放,许学子进园喝茶论道、聊诗做画。今日王家也没有封园,只将王梓钰举办诗会的梅园封了起来,无函的不得进入罢了。   从这个举动就可以看出来,王家很会做人,也擅长笼络士子的心。   楚九歌是王梓钰亲自邀请来的,为表郑重,王梓钰在门口迎接楚九歌……   白衣胜雪,天神下凡。   今日的王梓钰一身白衣,如同仙人,坐在轮椅上,缓缓上前,衣摆随风飞舞,露出隐藏袖口、衣摆处的银丝线……   有那么一刹那,楚九歌看呆了。   她一直都知道,王梓钰长得很好看,眉目如画,清朗俊逸,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雅致,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只是,平日里的王梓钰是温润的,是内敛的……他如同百年佳酿,醇厚不张扬,将所有的光芒都敛起,低调而内秀,在他身上能看到百年世家的高贵与优雅。   而今日,王梓钰一改平日的内敛。   一袭白衣,将他的光芒尽情绽放,眉眼间的尽是张扬的锐气,说不出来的风流潇洒、倜傥俊逸……   而楚九歌明白,这才是王梓钰。   百年世家王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王家公子王梓钰,名满天下的东林七公子之一。   “九歌,你来了。”有别于与往的内秀,王梓钰笑得璀璨明亮。   楚九歌险些被晃花了眼,不由得笑道:“你今天……很好!”   这样的王梓钰,魅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想,她有些明白,为何五年过去,京中众人仍旧念念不忘王梓钰……   这样的一个人,占尽上天所有的厚爱,天上人间绝无仅有,怎么可能忘得掉?   “你今天也很……好。”王梓钰看着楚九歌,生生将到嘴的美换成好,“你还是第一次来拾园,走……我带你去逛逛。”   “不你需要待客吗?”楚九歌知道,王梓钰这是安排她去诊断病人,只问了一句并没有拒绝。   “有其他人在,九歌不必担心。”这天下,能让他王梓钰亲自出门迎接,亲自招待的客人,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今天来的客人中,除了楚九歌外,也只有老丞相,需要他招待一二。   王梓钰这般说了,楚九歌自是不会再拒绝,在王梓钰接过她的药箱时,楚九歌自然而然的上前,为王梓钰推轮椅……   身后,晚一步到来的客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身边的人道:“楚姑娘与王公子站在一起,真正是配极。你看他们二人默契十足,不需要言语,就知对方需要什么。”   那人也是胆子大的,当即抚掌赞道:“对极!才子佳人,像楚姑娘这般美丽的姑娘,合该站在王公子这样的儿郎身边。北王他……杀气太重,身边不适合站美人。”   他的话,引得众人连连称是……   在他们看来,北王和楚九歌真得不配。   不是北王不好,也不是楚九歌不好,实在是北王气势太强,这世间还真没有哪个女人,能站在北王身旁,而不黯然失色的……   随同楚九歌而来的两个暗卫,将门外这些学子的谈话声,一一听在耳朵里,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爷说,要将楚姑娘的一举一动,一一记录上报。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算是楚姑娘的一举一动吗?   如果不是记录上报,日后王爷知晓了,会不会将他们宰了? 第525章 明白,楚九歌是不同的   求医问诊,就该要有求医问诊的态度,老丞相身居高位数载,最终还能在生性多疑、自私自我的皇帝手中全身而退,他拥有的不仅是才干,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像楚九歌这种不是丹医堂出身,名气又不算大的大夫,在东林其实没有什么地位,但老丞相对楚九歌却没有一丝怠慢。   楚九歌推着王梓钰一进来,老丞相就先一步起身,朝楚九歌拱手致歉:“楚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老大人,您言重了。”楚九歌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   “不言重,按说……求医,我们就该上门去,劳烦楚姑娘跑一趟,我心中实在有愧。”不管是因北王的面子,还是因有求楚九歌,老丞相都不可能怠慢楚九歌。   “我是医者,上门诊病再正常不过,老大人您这般客气,倒叫我不知所措了。”楚九歌很清楚,这位东林的老丞相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都是北王和王梓钰的面子,她要真傲慢的全盘接收,那就真的是不要脸了。   “看样子,不需要我介绍了。”王梓钰适时开口,打破楚九歌与老丞相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   老丞相也给面子,哈哈大笑道:“王二你这是嫌老夫越过你,没有谢你吗?”   “老大人知道就好,我对您那副黑白玉的棋子,可是垂涎许久,今日要能赢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老丞相擅棋,也好棋,更爱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下棋。   老丞相手中有一套,由黑、白温玉雕磨而成的棋子,乃是前朝国宝,价值连城不说,世间更是难寻第二副。   老丞相放言,凡是能在棋盘上赢他三局,那黑白玉棋子就是他的了。   王梓钰此时提起黑白玉棋子,自不是觊觎那套棋子,不过是寻个借口把老丞相带走,好让楚九歌为老丞相的孙儿医治。   老丞相心里明白,虽然很想站在一旁,看楚九歌怎么诊治,更想第一时间知道诊断结果,但是……   王梓钰说得也没有错,他得尊重他孙儿,不能给他孙儿压力,不能让他孙儿厌弃治疗。   要知道,要不是王梓钰劝说,他的孙儿根本就不愿意医治,因为……   他这病,伤的不仅是身,还有自尊。   楚九歌来之前就知道病人是什么情况,看到站在老丞相身后青衣素面的小少年,楚九歌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说诊断的事,而是开口道:“我们聊聊?”   “啊?”那少年一直绷得紧紧的,全身都透着抵触与防备,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着实是愣住了。   楚九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说道:“你去过大山里吗?”   “大山里?是高山的后面吗?”那少年身神中,还透着防备,但比之前好多了。   楚九歌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四面都是山的村庄,要去镇上都得翻过高山,走几个时辰的地方。”   “我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他长这么大,连出城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怎么可能去过大山里。   “我去过。”楚九歌异常用力的说道,随即又是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被人拐进去的。”   “什么?”后面那句话,楚九歌说得很轻,哪怕是少年也听不真切,但楚九歌并没有重复,而是看着天边,苦涩的道:“我小时候 跟我爷爷到处采药,有一次去了一个小镇。到了镇上后,爷爷去卖药了,我一个人呆在住的地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两个壮汉当街抱走了。当时,街上有很多人,我拼命的喊救命,但没有一个人帮我。”   那年她十四岁,初来月事,血流了一床,身体虚弱得不行,偏偏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   楚九歌说完,就低下头,似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少年见楚九歌没有继续往下说,不由得凑到楚九歌身边,不声问道:“你……后来呢?你怎么出来的?”   “后来……我被那两个男人卖到了大山里,卖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楚九歌神色淡漠,隐有一丝悲伤,但她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   “那,那你……”那少年离楚九歌又近了一点,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楚九歌朝他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很快就逃了出来。”凭借爷爷留给她的梅花针,她放倒了那个老光棍,跑了出来。   不过,过程有点惨烈,因为她当时心软,想救另一个被绑的女人,结果……   她把人带出来了,那女人却大声嚷嚷,说她要逃。   当时,整个村庄的人都出来追她,她躲进了山里,要不是遇到了那个正在执行机密任务的男人,她就死在山里了。   楚九歌看着少年,见他不信,便取出随时携带的针包,抽出一枚银针:“我用这个逃出来的,虽然过程有点惨烈,差点就被抓回去了,但我还是逃了出来。”   “这是什么?”那少年的注意力,落到了银针上。   作为同样被人绑走过的孩子,少年很清楚,要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在地宫的那些人,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逃,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而失败者的下场,惨不忍睹。   “银针,能治病救命的东西。”当然,也能拿来杀人,她曾不止一次,动了用家传的梅花针杀人的念头,但都在动手的刹那收回来了。   爷爷说,任何人都能用银针杀人,唯独他们楚家人不行。   银针在他们楚家人手中只能救人。   “这……么细的一根针,能治病救命?”少年一脸不信。   楚九歌将银针往少年面前一放:“你要试试吗?”   “怎么试?”少年跃跃欲试,眼中难得有了少年人的光彩。   老丞相与王梓钰就在不远处下棋,两人虽说是在下棋,但老丞相的注意力,全在少年与楚九歌身上,时不时就要看上两眼。   他虽不解楚九歌为何开始医治,却跟他孙儿站在那里聊天,但他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寻问。   他想,楚九歌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第526章 承情,跟我学   “梓钰,你看,你看……你看奕儿!”老丞相一把握住王梓钰的手,紧紧的,激动的直颤抖……   自打他孙儿被救出来后,他孙儿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周身散发着老年人才有的暮气,眼神暗淡无光,如同枯井一般。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孙儿的眼中还有光彩……   “老大人……九歌她很聪明,天生就有让人想要靠近的魅力。”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九歌为他医治。   他刚患病的那两年,凡上叫得上名号的医者,无论是丹医还是苗医,又或者是中医,他都见过。   有些诊完后,摇头说治不了,又些连诊都不诊,只看一眼就不治。   那两年,他天天见医者,天天看他们同情怜悯可惜的眼神,天天听他们说,他的病好不了,治不了……   到后面,他已经不想见大夫,也不想医了。   是以,后来他独自一个人住在城外,不见任何人,哪怕家中找来再有名望的医者,他都不见,见了也不接受医者。   直到,谢玄带来楚九歌!   先前,他家中也不是没有人,直接把医者带到他面前,但他不配合也是惘然。   可,看到楚九歌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就是这个人了,哪怕她很年轻,看着就不靠谱。但他就是相信她,相信她哪怕是医不好,也不会对他投注同情、怜悯、可惜的目光。   九歌初见他,没有同情、没有可惜,也没有正常人看残废的优越感,在九歌眼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比正常人聪明人的普通人。   他王梓钰识人无数,九歌的表现是真是假,他自是不会看错。   所以,他选择了接受九歌的医治,而九歌也没有让他失望……   老丞相激动的不行,根本没有心思与王梓钰下棋,他紧紧抓着王梓钰的手,看着楚九歌将银针,扎进他孙儿的手臂上,看着他孙儿从震惊到惊喜……   “好神奇,我的手居然动不了。”老丞相的孙儿,姓周名奕。他一脸惊奇的看着楚九歌,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崇拜。   “雕虫小技罢了。”楚九歌笑着收回银针,见少年兴奋的脸颊通红,朝他勾了勾手:“把手伸出来。”   “啊?”周奕虽不解,但还是很快就伸出手,看着楚九歌扣着他的手腕,一脸凝重,周奕隐隐有所察觉,但看了一眼楚九歌认真的眉眼,周奕一言不发,也跟着楚九歌一样,平静了下来。   但他刚平静下来,就听到楚九歌道:“不用紧张,我就是看看你有那个天赋没有?”   “什,什么天赋?”周奕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楚九歌,心脏嘭嘭跳个不停,既期待又担心自己想太多了。   “学针的天赋啊?想学吗?”她到京城给首长当保健医生那会,用过几次银针,每一次使出银针,就会有人抱着她的腿,求她收徒,其中又以二代、三代为最。   没办法,中医就是诊脉、抓药、熬药,不像西医那般可以炫技,怎么看怎么无聊,年轻人根本静不下心来学。   中医唯有用针的时候最帅,最出采,那些追求炫技的少年人,自然是想学的。   “我,我能学吗?”周奕心中虽有猜测,但并不敢肯定,听到楚九歌的话,人都僵住了。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真的,太好了……   “初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就差体能了,施针很费力的。”楚九歌除了诊脉外,还将周奕手心、唇舌、眼睛都诊了一遍。   周奕不仅没有拒绝,还十分配合,看得不远处的老丞相老泪直流……   楚九歌能不能医好他的孙儿都不重要,只要他的孙儿不再如古井一般毫无生气,他就满意了。   “我,我的身体……不是很好。”周奕说着说着,就消音了,眼神暗淡,神情落寞,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好,那就调理呀。调理好了就好好锻炼,我又不要你像习武之人一样浑身蛮力,你只要比正常人强壮一点就行了。”楚九歌怀疑,她要说晚了一步,这少年就真哭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我,我的身体能调理好?”周奕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一副生怕自己听错的小心样。   “先吃半个月清毒降火的药,再吃半个月补肾养肝的药,之后泡两个月的药澡,配以针灸就行了。”楚九歌诊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虽然王梓钰说了,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没有关系,但事情牵扯到王梓钰,万一她医不好,对方怪罪王梓钰呢?   这世间,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太多了。有时候,明明是病人家属送医送晚了,可最后却怪大夫没有医好病人。   可,大夫能怎么办?   大夫是人不是神,便是能与阎王抢命,也得无要对方有命在才行……   “这,这么简单?”老丞相不知何时过来了,听到楚九歌的话,吃惊的问道。   “爷爷,你……”周奕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眼眶顿时一红,“爷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丞相亦是眼眶泛红,但好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老丞相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又一次问楚九歌,“楚姑娘,我孙儿的身体,真的能调理好?”   “能的,三个月,我保证让你孙儿恢复如常。”中医讲究阴阳调和,五行平衡,很适合用来调养身体。   “那,那我孙儿能不能,那个,那个……”哪怕老丞相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楚九歌一个姑娘面前,提传宗接代的事,但老丞相又不得不提,这事关系到他们周家的未来。   老丞相说得含糊,楚九歌却听明白了。和老丞相的支支吾吾不同,楚九歌大大方方的道:“三年后,等他过了二十再说,太早太过……对身体不好。”   食色,性也。   有些事越是避讳越是引人好奇,本就是阴阳调和的正常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楚姑娘,你是我周家的大恩人,这情老人记下来。”老丞相红光满面,又朝楚九歌作个揖,楚九歌忙扶了一把:“老大人您客气了,您真要谢就谢王公子。要不是他,我也没有机会为令孙医治。”   楚九歌并没有认下这个人情,而是把人情给了王梓钰。老大人哈哈大笑,中气十足的道:“你要谢,梓钰也要谢。”   “老大人真要谢我,就把那副黑白棋子给我吧。”王梓钰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受了,不过他趁老丞相不注意的时候,看了楚九歌一眼,无声的朝她道谢…… 第527章 打扰,意外到来的客人   楚九歌今天来只为给周奕诊断,确定能治后,楚九歌便与王梓钰离开了。   她今天出现在王家拾园的理由,是为了诗会,哪怕是做样子,也要做全套。   在王梓钰的带领下,楚九歌在梅园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便随同他一起前往诗会   两人可以说是掐着点到的,踩着诗会开会的时辰点,堪堪赶到……   一到诗会现场,楚九歌就与王梓钰分开了,朝女眷所在的方位走去。远远,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的王梓钰……   王梓钰坐在轮椅上,神情疏朗,眉眼带笑,面对众人的问候与打趣,一一回复,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风光霁月,但感觉又多了一点什么,让人如沐春风,哪怕是初冬季节,也叫人暖得不行。   楚九歌知道,王梓钰已走出他的心魔了,哪怕他的双腿仍旧不良于行,他也走了出来。   楚九歌落座后,也有人朝她打招呼,或者微笑,看得出来这些姑娘们,虽称不上欢迎她,但也没有排斥她,只是带着世家贵女特有的矜持与疏离罢了。   当然,其中也有几个看她的眼神,透着打量与敌意,不过对方没有主动挑衅,楚九歌只当作没有看到,完全无视她们了。   楚九歌从来就不是骄傲的人,她一一笑着回复,即不会让人觉得热情谄媚,也不会叫人觉得她冷傲难亲近。   这个分寸,楚九歌把握得刚刚好……   一番点头打招呼后,众人纷纷落座,王梓钰也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案桌前。   “今天在梅园举办诗会,这诗自然要与梅花有关。梓钰,我们可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开场了,来来来……本公子给你磨墨。”说话的是一位青衣公子,他与王梓钰的关系应该不错,言词中都透着亲近。   不等王梓钰说话,那青衣公子就将笔塞到王梓钰手里,王梓钰哭笑不得,但到底没有拒绝……   “快,快看……王二公子要写诗了。”   “啊……王公子的行书,名闻天下。整整五年了,都不曾有墨宝出世,我居然能亲眼看到,太幸福了!”   “哎呀,你挡着我了……”   “我看不到了,我看不到了……”   女眷这边,听到王梓钰要动笔,一个个激动的哇哇大叫,楚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头望去,就见王梓钰坐在案桌前,提笔蘸墨……   那姿势,那动作……   明明所有的读书人都是这个姿势,这个动作,但不知为何,同样的姿势与动作由王梓钰做出来,就生生比旁人多了一份韵味,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眼神,落在他的动作上。   这男人……天生就该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哪怕他一言不发,他站在人群中,就与别人不同。   她终于明白,为何王梓钰离开的这五年,京城众人对他恋恋不忘。   王梓钰离京五年,是京城众人的损失。   待笔吸满墨,王梓钰手腕一动,轻松自如的在纸上挥洒,就好像这对他来说,是再简单的不过的事。   白纸上很快便落了黑墨,一个个潇洒却不失风骨的字落在字面上,围在他身边的人,看的两眼放光,王梓钰还没有写完,就连连赞好,而王梓钰却神情不变,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隔得有点远,楚九歌看不清王梓钰写了什么,只看到他写了四行,但就在他写到第四行最后一个字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平王殿下到!”太监独有的、尖锐的喊声,就像一把刀,生生将园中欢快的画面切开。   在场所有的人,都因他的叫声而停了下来,齐齐扭头看向门口中。王梓钰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落下,他放下笔,转动轮椅……   在众人的注视下,平王坐在轮椅上,由一个红色骑装的少女推着进来,袁家大少跟在他们身后。   远远望去,像是一家三口,祖孙二代人。   “怎么回事?”老丞相与几个老学士,坐在另一处,听到这里的动静,也问了一句。   有下人回道:“平王殿下与袁五公子来了,还有英国公府的大小姐。”   英国公府以武起家,靠军功封的侯,算是应家军的出身,不过与应家闹翻了,在军中还算有威望。   这位英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一个身份——太子的未婚妻。   这位英国公府的大小姐,是杨贵妃费尽千辛万苦为太子寻摸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皇上同意。   但可惜的是,现在连太子都没了,她这个未婚妻的处境也就尴尬了。   “平王殿下大驾光临,王某有些失迎,还请平王殿下恕罪。”王梓钰推动轮椅上前,朝平王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梓钰客气了,是本王不请自来。本王没有打扰各位的雅兴吧?”平王殿下看着比初见精神了不少,头发也黑,但仍旧透着一股迟暮的气息。   平王,终归是老了。这也是一众朝臣,不敢支持他的原因。   一个离开权利中心数十年,不被皇上喜欢,年纪又大,身体又不好的皇子,能有什么未来?   “平王殿下能来,是我等的荣幸,何来打扰之说。平王殿下,里面请……”来者是客,不管对方因何而来,王梓钰作为主人,都只有欢迎的份。   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红衣姑娘,推他过去。   那红衣姑娘倒是听话,只是在路过王梓钰身边,恶狠狠地瞪了王梓钰一眼……   这一眼,叫王梓钰身旁的少女十分稀奇。要知道,在京城还真没有哪个小姑娘,能抵挡得住王梓钰的魅力。就算不爱慕王梓钰也不可能会讨厌他,偏偏英国公府这位小姐,就一副很讨厌王梓钰的样子。   但,众人想到她另一个身份,有释然了……   太子被废,王家也算是出力了,这位姑娘会厌恶王梓钰实属正常。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大家只当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袁大少也是如此,他神情自若的走到王梓钰面前,朝王梓钰拱手致歉:“梓钰,我来晚了,还请见谅。”   “袁兄客气,袁兄为我这小小的诗会请来平王殿下,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又何来见谅一说。”只一眼,王梓钰就明白,平王会出现,与袁王,与那位英国公府的小姐脱不了干系。   这两人的到来,出乎王梓钰的预料。   王梓钰看了不远处的楚九歌一眼,心中隐有不安。   这两人,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 第528章 赌命,认怂的楚九歌   很明显,这两人是冲着楚九歌来的,且毫不掩饰……   平王一行人刚落座,那位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站了起来,挑衅十足的看向楚九歌:“今天是诗会,王公子他们忙着写诗作画,如若我们也吟诗作画,不免少了一点趣味,不如我们也来一点有意思的,给他们添个趣?”   她的话一说完,就有与她关系亲近的人,出声附和:“如意姐姐想要玩什么有意思的?咱们这可是有一个吃喝玩乐样样都是高手的人哦。”   那姑娘说话时,一双眼晴全往楚九歌身上瞥,摆明了是指楚九歌,但是……   没有被点名,楚九歌都当没有看到,她淡然自如的喝着茶,看着不远处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平王。   平王虽坐在轮椅上,但她知道平王能走了。   她虽早就知道平王的身体能恢复,但……   太快了!   平王恢复的,比她预计中的快了许多,是平王有大毅力复健效果好,还是背后另有高手出手了?   楚九歌摩挲着茶杯,陷入深思,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幌神了,等到她回过神,就听到英国公府那位如意大小姐,高声挑衅她:“楚九歌,先前你在荷花宴上玩得那些,简直是弱爆了,我们来比一点激烈的,如何?”   “比?”这可不是普通的玩乐。   “怎么?你怕了?”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姓赵名如意,意味一生如意,可见英国公对她的厚爱。   也只有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孩子,才会这么张扬肆意。   “是呀,我怕。”楚九歌完全不按理出牌,认怂认得特别快。   “你,你……”赵如意傻愣住了,完全不知如何接。   楚九歌笑语盈盈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赵如意一张脸憋的通红,指着楚九歌,半天你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先前附和赵如意的那姑娘,见状忙开口:“楚姑娘,你不会这么没用吧?还没有说比什么,你就怕了?”   “我一直很没用。”楚九歌继续认怂,态度坦然自若,并没有因此而自卑或者不敢见人。   “哈哈哈……楚九歌,你这性格,我喜欢。”一穿紫衣的少女,突然抚掌大笑,“我娘常说聪明人不争一时之气,我想她说的就是你。”   那紫衣少女夸完楚九歌,又不屑的对赵如意道:“赵如意,人家楚九歌都不跟你比了,你还有什么花招,一起使出来。”   赵如意狠狠瞪了紫衣女子一眼:“陈云蔚,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和赵如意一家,陈云蔚的父亲也是应家军出身,并同样独立出来,凭军功封侯。不同的是,赵家与应家军交恶了,陈家却保持中立,与应家军的关系还算不错。   “怎么?这是你家?我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国公府的大小姐,比较牛气吗?”陈云蔚父亲是侯爵,但手中的权利并不比英国公小,甚至背靠应家军,陈家在军中的地位,远在英国公之上。   陈云蔚自是不怕赵如意,也不需要将赵如意放在眼里。   “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比你牛气怎么了?听说你要嫁给一个落魄书生,啧啧啧……以后,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们,见了我们都要矮上一截,真正是可怜。”赵如意双手环抱,倨傲的看着陈云蔚,神情举止无不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千金难买本姑娘高兴,落魄书生怎么了?再落魄那也是立了军功的,总比某些人被家族当成棋子,朝三暮四的强。”陈云蔚虽跟赵如意吵架,但也知这种场合不宜提起太子的事,她只能暗指。   赵如意是太子的未婚妻,却随同平王殿下出现在诗会,当大家都蠢,不知道他们赵家打什么主意呢。   “你说谁朝三暮四。”赵如意气得大吼。   陈云蔚凉凉的道:“谁应本姑娘说谁?”   “陈云蔚,你找死!”赵如意气极,陈云蔚本想顶回去,正要开口就看到摇头轻笑的楚九歌,当即收回到嘴的话,贱贱的道:“是呀,我找死,有本事你打死我呀?”   “你,你……”赵如意气极,拿起桌上的盘子就要砸过去,但就在这时,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如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赵如意一惊,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平王他们怎么过来了?   “平王殿下,众位公子……”赵如意一脸不自在的行礼,相比赵如意,陈云蔚就淡然多了,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并老老实实的把错揽在自己身上:“惊扰众位公子了,实在抱歉。”   “无妨,你们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人称袁五公子的袁大少。   “我……”陈云蔚正要开口,赵如意就急急打断她的话:“我跟楚姑娘打赌,三局两胜,楚姑娘拿不出赌注呢,陈云蔚帮她出头呢。”   “赵如意,你……”陈云蔚气极,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她还没有说完,袁五公子就一脸兴味的道:“打赌?赌什么?”   楚九歌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袁五公子,又看了一眼平王,与平王视线相交,平王冷冷一笑,抬手,朝她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眼神亦是凶恶可怖。   楚九歌冷笑……   她知道了,平王是冲她来的,赵如意不过是平王的马前卒。赵如意口中那个打赌,她应也不好,不应也好,最后……   都得应下来。   “我跟楚九歌赌……命!”赵如意看着楚九歌,明艳的五观闪过一抹狠厉,“但……楚九歌似乎不肯赌。”   楚九歌没有说话,袁五公子就一脸不认同的道:“这……赌命是不是太过了。”   “有什么过的……我又不会真要她的命,是她小气,穷酸,拿不出赌注,这才装模作样罢了。”赵如意傲慢的看着楚九歌,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与鄙夷。   “哦?不知……如意姑娘你以什么为注?”袁五公子与赵如意一唱一和,根本不给旁人拒绝的机会。   王梓钰眉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的视线落在平王身上,不等平王反应过来,他又看向赵如意……   这三人…… 第529章 挑衅,美女与野兽   王梓钰微微闭眼,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出言打断……   诗会有诗会的规矩,他能阻止赵如意一回,阻止不了第二回 。平王与赵如意摆明了是冲着楚九歌来的,楚九歌拒绝不了。   也怪他,什么不好办,非得办诗会,让平王与赵如意钻了空子。   “前朝国宝——山河图。”赵如意傲慢而自得的道。   “嘶……山河图在赵家?”在场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山河图乃是前朝国手,耗费二十年,游历大江南北,画出来的东林江山图,这副画不说其艺术价值,单论政治价值,就叫人不敢小觑。   “前行日子平王殿下送的。”看到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赵如意更得意了,财大气粗的道:“不过是一幅画罢了,今日拿来做赌注,也是为了凑趣。”   赵如意显摆完,也不忘记正事,她又一次提醒楚九歌:“楚九歌,我拿前朝国宝山河图为赌注,你拿什么做赌注?”   “我有答应,陪你玩吗?”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这可容不得你拒绝……楚九歌,我赵如意正式向你发起挑战,三局两胜,败者……永远离开京城!”赵如意素手指向楚九歌,一字一字咬得特别重。   楚九歌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王梓钰,以眼神寻问王梓钰……   这里面,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王梓钰一看,就知楚九歌并不知诗会上的挑战一事,当即为楚九歌解惑:“为增加诗会的趣味性,为给贫苦百姓筹集捐款,诗会上会有一些小比试,也允许挑战。”   “发起挑战者,不管胜败,他拿出来的赌注都要留下。赢了他带走对手的赌注,他的赌注则变卖换取银两,用来救助贫苦百姓。输了,他的赌注归被挑战者所有,被挑战者可以带走所有的赌注。被挑战者可以拒绝,只要拿出同等价值的赌注或者银子就行,这笔银子会用来救助贫苦百姓。”   诗会上的挑战大多是为了好玩,或者为了做善事,拿出来的赌注,都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般不管胜负,大家都会把与赌注同等价值的银两留下,用来捐助百姓。   诗会上的挑战,与其说是为了争强好胜,为了出风头,不如说是为了增加诗会的趣味性,但是……   赵如意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要楚九歌难堪,甚至……   有别的,更深的目的。   王梓钰想到老丞相带来的黑白玉子,不由得拧眉,他扭头看向老丞相所在的方向,与老丞相四目相接,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   显然,王梓钰想到的,老丞相也想到了。这两人,看似是冲着楚九歌去的,但明显意在他。   在场众人中,能拿出与前朝国保相匹配的赌注的人,只有他。   听完王梓钰的解释,楚九歌就知道她拒绝不了,但是……   “我要拿不出相应的赌注,也拿不出银子呢?”她就不信,这些人没有想到这一条。   王梓钰苦笑一声:“完成对方一件事。”这种事极少,除了赵如意外,大家都有分寸。   “好。赵如意姑娘是吗?你要我做什么?”楚九歌有自知之名,她知道自己的能耐。   什么前朝国宝一般的赌注,她真的拿不出来。   “你……不跟我比?”赵如意显然没有想到,楚九歌会是这个反应,不由得看了平王和袁五少一眼。   “我拿不出同等价值的国宝,也拿不出这个银子。”前朝国宝值多少钱,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她那点家底真的不够看。   除非,她动情人山里那五百万两银子,但显然那笔银子不能动,至少现在还不能见光。   “你……穷酸!”赵如意没有从平王和袁五那里,得到相应的答案,只能气呼呼的朝楚九歌吼。   “我就是穷呀……”被骂穷酸的楚九歌,双手一摊,十分淡定。   “你,你,你……”赵如意气急败坏,“好,你既然拿不出赌注,也拿不同银子,那就……帮我做一件事。你会医是吗?正好,我养的宠物牙坏了,下面那些人不敢乱拔,你帮我把它的坏牙给拔了。”   赵如意这话满满都是坑,宠物是什么不说,牙坏没有坏谁知道呢?   没有坏牙,她怎么拔?   万一她拔了,赵如意死活不承认,那是坏牙怎么办?   “如意姑娘,我才是学医的,你那宠物牙有没有坏,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先把你的宠物带过来吧。”出门带宠物,赵如意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确定要帮我的宠物诊断?还要帮它拔牙?”赵如意笑得不怀好意。   “如若它的牙坏了的话。”楚九歌可以肯定,赵如意的宠物,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但是……   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怕的宠物。   蛇呀,蜥蜴呀,鹰隼,她都不怕,至于豹子、狮子一类的,他们这一片好似没有这类的生物。   “好。来人……去,帮我的宠物带上来。”赵如意一脸得意的扬手,同时不忘同情的看楚九歌一眼。   这一眼,让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有几个甚至悄悄地看向楚九歌,似乎在犹豫等会要不要帮楚九歌一眼。   王梓钰亦是眉头微皱,显然很不高兴……   只要楚九歌,像没事人一样,双眸微闭,神情淡然。   很快,赵府的下人就将赵如意的“宠物”带来了,那“宠物”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四面罩了黑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笼子底下有轮子,由人推着过来,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声哼唧声,显然是极难受……   在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笼子,一脸好奇,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寻问。   很快,装“宠物”的笼子就推到了众人面前,赵如意正要叫人将黑布掀开,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虎啸”声。   “啊……老虎,老虎,是老虎!”几个胆子较小的贵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   “居然是老虎。”离得近的几位公子,亦是脸色一白,悄悄后退,不敢靠的笼子。   王梓钰、平王等人却没有动,他们也没有看笼子,他们看向彼此,视线相交的瞬间,隐有火花闪现…… 第530章 兴奋,一山不容二虎   一声虎啸便将谜底揭露了出来,赵如意也不让仆人卖关子了,干脆直接的把黑布给揭了,将关在笼子里的“病”虎,展现在众人面前……   说是“病虎”倒无讽刺的意味,那只老虎确实病蔫蔫的缩在笼子里,低低的哀嚎声,毫无保留的展露出了它的虚弱。   不过,就算是病虎,这只老虎的气势依旧骇人,在黑布揭露的刹那,众人还是被它的凶样,吓得倒退数步,有胆小的姑娘甚至吓得腿软了:“好,好大呀。”   赵如意顿时得意了起来,但当她看到楚九歌半点也没有被吓到,脸又黑了,语气不善的道:“楚九歌,就是它……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楚九歌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大虎,又看向赵如意,问道:“你确定,它的牙坏了?”   “当然,你没有看到它不舒服吗?东西也不肯吃,不是牙不好是什么?你少啰嗦……你只管说你敢不敢吧,不敢的话……你就跪下给我磕头道歉,这事就算了。”想到太子被废的事与楚九歌脱不了干系,赵如意就恨不得宰了楚九歌,但是……   这是人前,她得顾虑面子,而且他们今天的目标是黑白温玉棋子,楚九歌不过是捎带的。   “虎口拔牙……”楚九歌笑了笑,朝笼子走了一步,就见那老虎突然亮出爪牙,死死的瞪向楚九歌,楚九歌却不惧,她继续往前,绕着虎笼看了一圈,笑了:“先不说我敢不敢的问题,就说你这老虎吧……”   楚九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如意,却不继续往下说了。赵如意一脸不高兴,等了片刻不见楚九歌说话,不由得催了一句:“我这老虎怎么了?”   “就想提醒你一句,以后养宠物别养母虎,你不知道一山不如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吗?”楚九歌一脸严肃,好似在认真讨论养宠物的事,但是……   听懂了她话中深意的人顿时笑了,可惜大部分人都和赵如意一样,一脸懵逼:“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赵如意你真蠢。楚九歌说你是母老虎,你没有听明白吗?”陈云蔚不仅看懂了,还给赵如意“解释”了一番,当然她这明显是不怀好意。   “你,你敢说我是母老虎!”赵如意指着楚九歌,眼睛都要冒火了。   “你是不是母老虎我不知道,但你这只老虎要生崽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抓来的,但你应该明白,抓了一只怀孕的母老虎会有什么后果。”老虎不是群居动物,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公一母生活在一起,“另一只公虎,你……”   “嗷……”楚九歌的话还未落下,门外就响起一声长而尖锐的虎啸声,紧接着就听到仆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声:“老虎,啊……老虎,有老虎呀。”   “啊,啊……救命呀,救命呀。”   “老虎吃人了,老虎吃人了……”   “快,接住它,不能让它冲进去。”   ……   慌乱的尖叫声伴随老虎的怒吼传入园内,不需要人禀报,园内众人就明白怎么一回事,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猛虎就冲了进来……   “啊,啊……老虎,老虎……救命呀!救命呀!” 一众贵女吓得花容失色   “拦住它,快拦住它。”仆人、护卫第一时间冲在前面,勉强拦下了猛虎的脚步,没让它咬伤园中的公子、贵女们。   “嗷……”那公虎一脸凶狠,爪子也十分锋利,它并不吃人,它只伤人。有人拦它,它纵身扑过去,张嘴就是一口,生生把人脖子咬出一个血窟窿。   这只猛虎的力道十分大,一爪子撩过去,能把人拍飞了,根本没有人能拦住它。   它一路往前冲,双眼亦通红似血,看人的眼神充满仇恨,扑杀起挡在它面前的人,也越发的凶狠,不过瞬间,那猛虎就冲破护卫的防线,冲到他们面前来了……   “我,我害怕……救,救命呀!”世家贵女纵使会打猎,但从来都是对小猎物下手,何曾见过老虎这般凶狠的生物,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除了会叫害怕,什么也不会……   “快,快起来………”王梓钰那群人还好,再怎么也是世家权贵精心培养的大少,饱读诗书士子,便是再害怕也不会胡乱尖叫,只是面对强悍的猛虎,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跑来跑去,将认识的贵女扶起来,或者挡在身后。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众人除了退,似乎没有别的办法,王梓钰也是一样,他虽面无惧色,镇定如常,但面对越来越近的猛虎,他除了后退也是没有办法……   他的护卫已经出手了,但那猛虎似受了刺激,便是王梓钰的护卫,也奈何不了它。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担心害怕,也有人眼放精光,兴奋异常。   楚九歌在看王梓钰的时候,正好看到平王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还有他放在轮椅上,充满力量的双手,心中顿时明了……   平王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深!   平王明面上是来给赵如意撑腰,纵着她胡来,实际上却是踩着赵如意上位。   赵如意送来的母虎,引来了公虎,在诗会上胡乱咬人,如若这个时候平王站出来,以一己之力拦下公虎,救了众人,哪怕再场众人再不想与平王深交,也不得不欠平王这个救命之恩。   人情还是其一,还有最可怕的就是……   如若死了几个人,那些人家除了怪罪赵如意这个罪魁祸首外,必将会迁怒王梓钰这个诗会召集者。   王梓钰的名声,会大大受损,王家在士子间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人家是一箭双雕,平王这一箭,射中的却不只两只雕,真正是好算计,好深的心机。   楚九歌看了平王一眼,在平王发现之前,飞快的收回眼神。   她相信,看穿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但就算有人看穿了,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出来…… 第531章 暖暖,明年的科举   这事平王做得漂亮致极,让人抓不到半点证据,再加上平王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人证据谁敢胡乱猜测?   而且,能看穿平王算计的顶多就那么一两个人,而能看出平王算计的必然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但是,楚九歌无惧。   她从来不怕得罪平王,平王想让他们欠救命之恩,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都给我闭嘴!”楚九歌突然出声,中气十足,吼得震天响地,把众贵女的尖叫声全部压了下来。   “啊,啊……”惊慌尖叫的贵女,顿时愣住了,一个个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这是要做什么?   楚九歌却不理会他们,指着老丞相等人所在的凉亭,说道:“那地方暂时是安全的,你们先躲过去。”   这群人呆在这里只会添乱,真要动起手来,这都是累赘。   那凉亭处在高处,下面是一个池子,要上凉亭得从池子上的小桥经过,如若真的控制不住那只公虎,断了那座小桥就是。   “好,好。”一众贵女都失了主心骨,听到楚九歌的话,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稍稍还有几分理智的公子、士子们,见到楚九歌指的地方,顿时眼前一亮:“那是一个好地方。”   梅园不算大,他们就是跑也跑不过那猛虎,真要毫无组织的乱跑,指不定他们没有被老虎给咬死,先被自己人踩死了。   一群贵女在那群公子、士子的护送下,看似匆忙实则有序的朝小亭跑去,只有赵如意,被众人丢了下来。   “你们不要丢下我,你们等等我,等等我……”赵如意吓坏了,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小亭子的方向跑去。   赵如意是罪魁祸首,众人虽记恨她,却没有人挡她的路。赵如意可不能死,她要死了,赵家人就有话说了,他们也就没有立场找赵家的麻烦。   是以,众人哪怕再不高兴,也没有人想着伤害她,只是大家都不搭理她罢了。却不想赵如意是个自私的,一路乱冲乱撞,在过小桥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的乱冲,把好几个贵女都撞到桥下去了,稍稍文弱一些的书生,也被赵如意给撞了下去。   楚九歌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她没打算要这些人的人情,只是不想平王得利,更不想平王借王梓钰的诗会生事,给王梓钰添麻烦。   楚九歌见一众士子与贵女都朝小亭子跑去,却不见王梓钰有动作,便跑到王梓钰身边,想要把他推过去:“梓钰,你也过去。”   不想,王梓钰反手按住她的手,坚定的道:“我不能走。九歌,这个时候,谁都可以走,但我不能走!”   手心温暖、软滑的触动让王梓钰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握楚九歌的手,只可惜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让他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多想……   “你……好吧,你小心一些。那只母老虎怀孕了,看着虚弱实则比这只公虎还要危险,我怕有人趁乱把它放出来,我先去处理它。”楚九歌很清楚王梓钰不动的原因,并没有劝说,而是弯下腰,在王梓钰的耳边,小声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王家的护卫尽出,齐齐攻向那只公虎,那公虎全身是伤,但它却越战越勇,越来越凶狠……   那公虎身上全得血,森白牙齿挂满了与肉条,看上去恐怖极了,别说与它对打,就是跟它的眼神对上,就让人心中生怯。   王家的护卫十分尽职,但楚九歌却看得出来,他们也打怕了。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被那公虎撕开了,这战斗力着实叫人害怕……   王梓钰身子微僵,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平王一眼,随即拍了拍楚九歌的手:“去吧,所有的后果……我承担。”   平王这一次算计的很深,一切看似巧合,但王梓钰还是看明白了。   他们这种人,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这只公虎会出现在这里,绝对是人为的。   “你小心平王。”楚九歌知道,王梓钰也猜到了,但她仍旧在王梓钰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楚九歌的声音轻轻的,如同微风,吹进王梓钰的耳朵里,随着楚九歌的动作,她耳边散乱的发丝,从王梓钰的耳边扫过……   先前太过混乱,楚九歌又说的是正事,王梓钰还没有多想,这一刻他却觉得耳朵痒痒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又想要更多,但不等王梓钰多想,手中温暖的触感就消失了……   有那么一刹那,王梓钰怅然若失,甚至在想,这猛虎伤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能让楚九歌一直离他这近,一直握着他的手,便是再来一只猛虎,他也不在意……   楚九歌的反应可谓极快,但她再快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转身冲过虎笼时,就见被关在笼子里,痛苦的直哼哼的母虎,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猛地一爪子,将笼子上的锁给捏断了,冲了出来……   猛虎出笼!   母虎一冲出牢笼,就疯的似的朝人跑去,凶狠的好似要将在场所有人都咬死。   没有意外,提剑朝虎笼走向的楚九歌,首当其冲成了它的猎物。   楚九歌暗叫一声倒霉,却没有跑,而是提剑正面迎上……   她很清楚,她两条腿不可能跑过四条腿,与其跑到最后没了力气,被这母虎扑上来,不如直接正面对上……   “九歌!”王梓钰大惊失色,失态的怒吼了一声,飞似的推动轮椅朝楚九歌走去,但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扑上来的老虎,不过一个错眼的时间,那只母虎已扑向楚九歌,将楚九歌压在身下……   “平王!”王梓钰知道,他赶上去帮不上忙,前行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平王,眼神锐利锋芒,不复平日的温和平淡。   这时候,只有平王能救楚九歌。   平王一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朝王梓钰,无声的说了五个字:“明年的科举。”   他,要插一手…… 第532章 一针,凶残的本性   东林士子入官场有两种渠道,一种是通过地方官员举荐,另一种则是科举。   相比举荐,自然是科举的份量更重,皇上也更喜欢用,通过科举考出来的官员,但是……   不管是哪一种,寒门学子都少得可怜,哪怕每次科举,皇上都派人盯着,寒门学子也极少有能考出来的,就算能考出来,也取不到好的成绩。   不是科举制度不公平,而是寒门学子识字、求学的路,被大世家阻了。   书籍大多都在世家手中,各大书院的院长、先生,大多与世家权贵有关,就算偶尔招收一两个寒门学子,那也是天赋极佳,数量极少的。   东林每隔三年就一次科举,每次科举取进士两百余人,但科举在东林已实行了几十年,每一届科举考出来的寒门子弟,最多不过二十余人,而这还是世家放水、皇上强制干涉的结果,如若……   如若每一年,各大世家都将家中学子尽派出来,寒门子弟很有可能一个都考不上。   不需要主考官做手脚,单凭才识,世家子弟就能压寒门学子一头。   便是入了官场,那群寒门学子除非能力非同一般,不然到了地方上为官,没有一丝助力,面对上峰、同僚有意无意的打压,能有建树也只有寥寥数人。   不是他们的能力差世家子弟太多,而是……   他们没有资源。   在官场行走,你可以才识不够,你可以学识一般,但你不能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没有这些,除非你天赋异禀,把事情做得漂亮到,让人忽视不了,不然谁给你报功劳?   你自己上报?   那也得要你报得上去,报上去了能呈到皇上面前,呈到皇上面前了也有人为你说话,皇上愿意信你,不然……   你便是功劳再大,那也是上峰的。   在东林有一句话,叫做五品以下靠能力,五品以上靠出身。你的出身,一开始就决定了,你能在官场这条路,走到多远……   至于军中?   现在不是战乱纷飞的年代,便是偶有大战,除非实在出众的平民军官,不然一般人也很难冒出头。   冒领军功在军中比比皆是,普通人拼死拼活打一场,最后除了一点物质上的赏赐外,什么也没有……   在现在的东林,要出头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都得要有背后势力支持。   这股势力可以是世家,也可以是某个权臣,甚至也可以是皇上,但……   皇上离得那么远,有多少人能靠到皇上?   你才干不是顶顶尖,皇上凭什么看到你?   是以,哪怕皇上再三打压世家,想要剥夺世家的权利,仍旧有许多学子、能人,愿意投向世家,愿意听从世家的差谴,与世家利益抱在一起。   这些官场上乱象,平王不知道皇上知不知晓,但他在底层生活了十多二十年了,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想要安排人手进官场、进军中,靠皇上是不行的,他必须从世家中撕开一条路,让世家人把份额让出来。   原本,他是想借赵如意的手,让在场众学子欠他一分情,然后该拉拢拉拢,该让对方出让利益,就让对方出让利益,但……   平王看了一眼,被母虎压在身下的楚九歌,眼神微暗。   楚九歌,坏了他的事!   不过,王梓钰这么在乎楚九歌,谁知道坏事不会变好事呢?   母老虎将楚九歌压在身下,让楚九歌动弹不得,大张的虎口正朝楚九歌的脖子咬去,要不是楚九歌胆子大,没有像一般贵女那样吓得花容失色,放弃挣扎,这会怕是早就死了……   看到这一幕,不仅仅是王梓钰,就是那些跑上小亭子的士子、贵女也失声尖叫,大叫楚九歌的名字,老丞相更是一脸惨白,要不是他孙儿扶着他,他怕是已经倒下去了……   楚九歌不能死,楚九歌死了,他孙儿的病怎么办?   老丞相张了张嘴,正想大声告诉平王,他愿意拿出黑白温玉棋子,只要平王救楚九歌,但他还未开口就被自家孙儿打断了:“祖父,你别怕,楚九歌很厉害的,她,她,她不会有事的……”   周奕死死扶住老丞相,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他很喜欢……那个用平淡口吻,述说自己悲惨经历安慰他的姑娘,也很喜欢那个能在困境中,凭借自身本事逃出去的姑娘,他不想她有事,但他知道……   这个时候,他跑过去帮不了忙,也救不了她,他只能站在这里为她担心。   而正无声与平王谈条件的王梓钰,见到这一幕亦是变了脸,他深深地看了平王一眼,温润的眸子如同深渊,里面有着太多太多情绪,但最终都化为平淡……   王梓钰缓缓点头:“可……”   但就在这时,一直被母虎压制的楚九歌突然动了……   一枚银针,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一闪而逝,下一秒就消失了,紧接着就见那凶恶的母虎,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一动不动,脸上狰狞的表情都凝结了。   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一揉眼睛却看到楚九歌随手推开母虎,轻松自然的站了起来。   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连平王与王梓钰也不例外,两人都看着楚九歌,一个愤怒一个惊喜……   正要现身的暗卫,看到这一幕也是呆住了,明晃晃的站在太阳光下也没有发现,就那么僵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九歌……   旁人没有看清,他们却是清楚的看到,楚九歌就凭那一枚银针,一下子就制住了一头猛虎,这,这也太夸张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楚姑娘不可能这么厉害!”暗卫不死心的揉眼睛,同时不忘看向同伴,想要得到同伴的肯定。   楚姑娘要是这么厉害,在北域能被别院的下人欺负成那样?能被王爷打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不信,他不信……   另一个暗卫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脸,一脸沉脸的道:“楚姑娘,是真的,真的……很爱王爷,为了王爷压抑本性。”   却不知,王爷爱的就是她凶残的本性…… 第533章 悲哀,她居然看懂了   与众人的震惊、惊讶相反,一针解决了一只发狂的母虎的楚九歌,冷静淡定得不像人,就好像刚刚被母虎扑倒,险些被母虎咬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楚九歌站起来后,随手抹掉脸上的汗渍与老虎的口水,看到暴露在阳光的暗卫,眼眸微眯……   她知道北王走之前,安排了人保护她,看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这两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楚九歌故作坏脾气的,对那两人下令:“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王家的护卫还在跟那头公虎打,那头公虎全身都是伤,楚九歌可以肯定它撑不了多久,但在母虎出笼后,那头公虎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兴奋”了起来,扑咬起来更凶狠了,撕起人来毫无阻力,王家的护卫已渐渐抵挡不住了,要不是凭着一股信念,他们怕是早就腿软……   “我……是,楚姑娘!”暗卫反应过来,反现自己暴露在人群下,顿时脸色一白,好在他们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外人看不真切。   但,这也不能掩饰他们失职的事实。   为了将功补功,两个暗卫不敢有片刻的迟疑,持剑就冲入战斗圈,帮助王家护卫与公虎厮杀起来。   暗卫的战斗力,远在王家护卫之上,再加上他们刚刚失职,为将功补功,他们打起得更是毫不隐藏,一时间受伤的公虎完全被压着打……   王梓钰看了平安无事的楚九歌一眼,又看了渐露败势的公虎一眼,温润如春风般的笑,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他看向平王,温润而端方:“殿下,明年的科举……怕是与您无关了。”   敢拿楚九歌的命威胁他?   不仅明年的科举,平王插不了手,就是赵家在军中的势力,平王也别想染指……   平王脸色陡然一变,放在扶手上的双手隐有青筋暴出,王梓钰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再次道:“圣命不可违,如意姑娘是废太子的未婚妻,便只能做废太子的妻子。”   他知道,赵家最近如鼠乱蹿,极力想要撇清与废太子的关系,想要解除赵如意与废太子的婚约,借圣旨上所说的太子未婚妻名头,将赵如意许给下一任太子,他原先只是冷眼旁观,但现在……   他会叫平王和赵家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王家的意思?王梓钰,你现在……还做不了王家的主。”平王的失控只是片刻,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虎目微瞪,双手放在腿上,如同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老将……   “王家……我说了就算!”他看在血脉至亲的份上,一直没有对二房下死手,但现在……   容不得他妇人之仁。   旁人不知,他却很清楚,不管是他身边,还是拾园的护卫,都少了三分之二。   能将公虎引到拾园,能将他身边的护卫引走,要说没有王家人与平王里应外合,他都不信。   要不是王家出内鬼,区区一只老虎,又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混乱……   不过,这是家丑,他没有必要告诉旁人,他自会解决。   “本王,等着……”知道和谈已是不可能,平王也收回了与王梓钰和平共处的可能。   他,不惧与任何人为敌。连身为天子骄子的北天骄,他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把王梓钰看在眼里。   世家确实势大,但再大的势力也与死人无关,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把王家嫡系屠尽。   至于因此带来的震荡和对东林的影响?   那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东林的皇帝,江山稳与不稳,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只在意他的仇能不能报……   那只公虎身受重伤,又打得了这久,已是强弩之末,暗卫一加入那只公虎就讨不到多少好。   趁它发狂撕碎一个护卫之际,暗卫揪准机会,给了公虎一剑,那一剑正中公虎腹部,公虎暴涨的力量突然一消,眼中的光芒一消,虽仍旧仇恨的看着众人,但更多的是被愤怒与无力取代……   趁你病,要你命。   见那公虎受伤,护卫们一涌而上,手中的刀、剑,不断刺入那公虎的身体内,像是发泄一样,一刀又一刀……   面对众人发狂的进攻,那公虎无力倒地。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虎啸声响起……   “啪……”那只被楚九歌用银针定住的母虎,生生将体内的银针逼了出来,而后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护卫……   “小心!”众人惊呼出声,暗卫听到身后的动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剑……   “噗……”那一剑,正中母虎腹部。   按说,这一剑击中那母虎必死无疑,不想那母虎却像是毫无所觉,再次怒吼一声,不顾不管扑向暗卫。   被护卫虐杀,倒地不起的公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明明双眼已失了光泽,但在母虎凄厉大喊时,却突然站了起来,无视虚弱的身体,撞开人群,冲向母虎……   “噗……”暗卫的剑还在母虎的身体内,但暗卫已被母虎和公虎连手扑飞了。   “啪……”公虎扑向母虎同时跌在地上,母虎一动不动,眼神悲哀,隐有血泪流出。   这时,公虎已顾不得杀人报仇,它挣扎着靠近母虎,将母虎腹中的剑咬了出来,然后一口一口舔着母虎腹中的伤,每舔一口眼泪都会随着流出,眼神都会黯然几分,动作也会慢上几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公虎临死前的绝响。   母伤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它没有为公虎舔伤,它看着自己的腹部,血红色的眼泪,一颗一颗从它眼睛内流出来,眼中的光芒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它知道,它要死了,可它死得它的孩子。   那一瞬间,楚九歌发现自己居然懂了,她看懂了那只母虎眼中的不舍与悲哀,看懂了那只公虎眼中的愤怒与无力。   看着那两只老虎,楚九歌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心脏,酸涩的叫她直不起腰,说不出话来…… 第534章 君子,姐不怕撕   类似的画面她曾见过,不过……   对象不是这两只老虎,而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们,包括那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一家三口死在她面前,而她无能无力。   他们称她为神仙的手、阎王的克星,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死在她面前。   楚九歌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过去的一幕好似与现在重叠,她整个人好像处在梦境,神情恍惚,身体不受控制……   她如同一个旁观者,清醒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冲上去,阻止暗卫宰杀母虎,看着自己在众的注视下,问暗卫要来匕首,在公虎与母虎的期待下,划开母虎的肚子,取出里面那两只小小的虎崽。   她看着她自己,捧着还有气息的虎崽,高兴的直落泪;她看着她自己,朝那两只老虎点头,让它们死得瞑目,她看着她自己,小心翼翼的捧着小虎崽……   这种感觉很陌生,就像有两个自己,一个未来的自己,站在一旁在看过去的自己。她清楚的知道下一秒,那个行动的自己会做什么……   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直到赵如意的声音响起才打破……   赵如意不知何时冲过来,伸手就要去小虎崽:“楚九歌,这是我的,还给我!”   听到赵如意的声音,虚幻不受控制的场景消失了,楚九歌瞬间清醒过来……   她刚刚虽然神情恍惚,但“她”就在一旁看着,她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它们是我的。”楚九歌取出两块手帕,小心的将小虎崽包好,将两只虎崽抱在怀里,同时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   当年,她同样取出了那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太弱了,刚取出来就断气了。   当年,她救不了那个孩子,现在……   她必须救下这两小老虎。   那两人,那个孩子,是她心中的坎,她一直催眠自己,才将那些深埋在心底。   但今天,遇到了相同的事,将那件事激发了出来,她想要再压下去,几乎是不可能。   “什么你的?这是我的宠物生的,它归我所有!”赵如意颐指气使的,对一旁的王家下人道:“你们是傻了吗?还不快把那两只虎崽拿过来,这是我的东西,你们王家是要帮楚九歌眯下我的东西吗?”   王家下人没有动,赵如意怒极,随手抢过一把刀,就要砍过去,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赵姑娘,这是王家别院。”   “所以,你们王家人就纵容她抢我的东西?”赵如意一顿,刀没有砍下去,而是扭过头,一脸委屈的道。   “所以,赵姑娘是承认,这两只老虎都是你带来的了?”王梓钰知道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楚九歌手中的小虎崽,不由得头痛……   赵如意的话没有错,这两只小虎崽是从母虎肚子里出来的,自然就归赵如意所以,但是……   不需要问,王梓钰就知道,楚九歌对这两只小虎崽志在必得,她绝不会把这两只小虎崽还给赵如意。   这么多人在场,光明正大巧取豪夺、以权压人,怕是行不通……   “二公子,你明明看到了,我只带来了这只母虎,那只公虎可与我无关。你们王家护卫不力,你可不能把错往我身上推。”赵如意虽然傲但并蠢,怎么可能会把这笔账认下来。   虽然,在护卫的保护下,那只公虎并没有伤到这些士子、贵女,但它造成的慌乱却不小,还咬死了十几个护卫,就算大家都认为,是她带来的母老虎引来的公虎,但她也不能承认。   公虎都死了,谁知道它是为什么来,老虎是畜生又不会说话,王家能奈她何?   “赵姑娘,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王梓钰板着一张脸,明显是不快了。   赵如意脸色微青,瞪了王梓钰一眼,傲慢的道:“你们王家想要推卸责任直说,不就是死了几个下人吗?该赔多少钱,我赵家赔。”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赵姑娘,这不是银钱的问题。”死的只是护卫与下人,王梓钰倒是想治赵如意的罪,可在东林,主子是不需要为奴仆赔命的。   打死了奴仆都只需要赔银钱,更不用提这些人是死于虎口,主子肯赔银钱,他们已经是赚了。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二公子,我知道你跟楚九歌的关系好,但你也不能因为她想要我的虎崽,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栽赃陷害我。”   “二公子,你们王家不是自诩百年世家,最是讲礼重德吗?你们王家的礼德,就是犯了错推给无辜的女子?”   赵如意一脸嘲讽,不依不饶的道:“我就奇怪了,我们这么多人来参加诗会,你们王家怎么才派这么几个护卫?二公子,你这也太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了。”   王家护卫不力,拾园的护卫人数明显有问题,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王梓钰一句也没有解释,只道:“这是我王梓钰的错,改日我必会登门一一道歉。”   这时,那些呆在小亭子,没有受伤的士子和贵女都过来了,与王梓钰交情好的,听到这话,立刻就道:“梓钰,你说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这个女人,拿出什么母虎害人。”   “就是,二公子,这事与你无关,我们都清楚。”   “二公子不必介怀,今天这事……我们心里都明白。”   ……   很大一部分人,都坚定的站在王梓钰身边,不认为王梓钰有错,但也有少数几个人没有开口。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虽不是王梓钰的错,但在王梓钰的地盘上出事,这也是王梓钰无能的表现。   他们这个时候不指责王梓钰,便是最大的风度。   赵如意见大部分人都出言声援王梓钰,顿时沉下脸:“什么狗屁君子,出了事就推给女人,想要昧下我的东西,就往我身上……”   “够了!”楚九歌见赵如意越说越难听,冷着脸打断她的话,“赵如意,大家都有眼睛,今天这件事,孰是孰非是个人心里都明白。王家固然有错,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王梓钰最大的错,就是把所有人都想成了,是和他一样的正人君子,却忘了这世间还有卑鄙小人存在。”   楚九歌说话时,眼神落在平王身上。   王梓钰是君子,有些话他不能说,但她可以;王梓钰不能和赵如意撕,但她可以。   她是女人,便是说得过分了,说得难听了,在场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第535章 赌了,为了皇上的承诺   楚九歌这番话犀利又直接,看向平王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平王的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虽不高兴但好歹还能忍住,赵如意却是被气得全身颤抖……   “楚九歌,你说谁是小人!”这群贵女说话不是喜欢含含糊糊,顾忌脸面从来不直接说的吗?   为什么楚九歌说话,比她这个武将的女儿还要直接?   “小人心里有数,何必要我说出来,撕破脸呢?”楚九歌凉凉的说道,顺手交手中的小虎崽丢给一旁的暗卫:“你不是要跟我比吗?行,我们换个赌注来比。”   赵如意虽胡搅蛮缠,但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这两只小老虎崽是属于赵如意的,她想要不落口实的把这两只小老虎带走,就得光明正大的让赵如意“主动”拿出来。   “怎么?你现在又要跟我比了?”赵如意眼前一亮,飞快的看了平王一眼。   她以为,她做的很隐秘,没有人看到,却不知在场众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她的小动作根本瞒不了人。   “你拿这两虎崽做赌注,我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楚九歌知道赵如意跟她比,有别的目的,但为了这两只小虎崽,她还是决定冒险。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两只小虎崽算是她的心结,她得解了这块心病。   “哼……这种不值钱玩意,也配做我赵如意的赌注,这顶多算是搭头。你想要这两只小虎崽可以,拿出和山河图同等价值的赌注,我就跟你赌。”楚九歌表现得那么明显,赵如意又不蠢,哪里不知楚九歌想要的是什么?   “我拿不出来。”卖了她,她也拿不出与山河图同等价值的赌注。   “你有情人山……你拿情人山跟我赌,如何?”赵如意一脸得意的看着楚九歌,细长的眸子微微上挑,隐有几分阴狠。   楚九歌看了平王一眼,笑了:“你想要情人山?可……”   “以”字还没有说出来,老丞相就突然出声,打断了楚九歌的话:“楚九歌的赌注老夫出了,这套前朝的黑白温玉棋子,不知能否与你们赵家的山河图比。”   老丞相压根不给楚九歌说不的机会,抬手道:“奕儿,把棋子拿来。”   周奕捧着一个锦盒,打开,露面里面一黑一白两个罐子:“前朝国宝,黑白温玉棋子。”   赵如意眼前一亮:“老大人,你确定?”   “老大人,这使不得……”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宁可拿情人山跟赵如意赌,也不能用别人的东西。   她可没有那个自信一定能赢,万一输了,输掉自己的东西还好,输掉别人的东西,终归……   不自在。   而且,她明显看得出来,赵如意看那副棋子的眼神不一样了。显然,赵如意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情人山,而是老丞相手中的棋子。   看赵如意一再强调,山河图是前朝国宝就知了。   “不过是死物罢了,有什么使不得的。”老丞相深深地看了赵如意一眼,笑了……   他大概知道平王和赵如意,为什么盯着他的温玉棋子了。   他手上这套黑白温玉棋子,虽是前朝国宝,但却是当今圣上赐给他的,或者说他从当今圣上手上赢来的。   他当时赢的除了这副棋子外,还有圣上一个承诺,承诺他可以凭借黑白温玉棋子,求皇上一件事。   这事有不少人知晓,毕竟当时在场的并不止他与皇上。   “这是你的东西,我跟赵姑娘赌,怎么能动用你的东西。”楚九歌不知此事,但并不妨碍她拒绝。   她脸皮没有那么厚,跟人打赌还要用别的东西,而且能让平王和赵如意费这么大精力折腾,这套黑白温玉棋子必然不简单。   “师父……这不是我爷爷的东西了,这是您的东西,是徒儿孝敬师父您的。”周奕突然开口,给了楚九歌一个不容她拒绝的理由。   楚九歌顿时笑了:“我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   “你说过要教我用针的。”周奕一扫先前的阴郁,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大胆与热情。   “教你和收徒是两马事。”她承认,老丞相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让她有结交的想法,但这并表示她想要与对方深交。   对她这种人来说,能让老丞相这样的人,欠她一个人情,她就满足了。   “所以,我把束修交上了。现在,你不收我为徒也不行了。”周奕将手中的棋子,递给一旁的青衣公子,“唐策,你们唐家人一向公正,今日你做裁判,这赌注交给你了。”   “行,赌注我收了。”唐策看着二十出头,与时下士子精致白皙的长相不同,唐策看着有几分粗犷。   他大方的将黑白温玉棋子收下,没有一丝扭捏,楚九歌就是想要阻拦也不及:“楚姑娘,这是赌注……你现在不能动。”   “老大人,您就看着他胡闹。”楚九歌无奈何,只能求助老丞相,却不想,老丞相抚着胡子,哈哈大笑:“年轻人就该如此,不过是一副棋子,算不得什么,你好好玩,不要有压力。”   黑白温玉棋子是老丞相的珍爱之物,但他爱的是棋子本身,而不是棋子带来的好处。是以,哪怕楚九歌输了,他也不会太过难过。   左右,不管谁赢了,当棋子的价值消失了,棋子还是会回到他手上。   “楚姑娘,老大人都发话了,周奕这徒弟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唐策性情开朗,胆大心细,直接问赵如意要赌注:“赵姑娘,到你了,山河图还有这两只虎崽是你的赌注,对吧?”   “来人,把山河图来了。”赵如意生怕楚九歌会反悔一样,不仅让人把赌注拿来,还上前一步挡在楚九歌与唐策之间,“楚九歌,赌注即出,概不后悔,你现在说不赌,你的东西就归我了,那两只老虎崽你也别想带走。”   “我楚九歌还不至于赌不起。”事已至此,楚九歌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朝老丞相福了福身,便道:“诗会的挑战,比什么?”   说实话,楚九歌还是挺担心的。她没有学过诗词歌赋,真要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可以直接认输…… 第536章 气度,便宜不好占   “诗会的比试,自然是比诗词歌赋。”唐策拿到赵如意的赌注后,就站到两人中间,以示公正。   但他的话一出口,赵如意就嚷了起来:“什么诗词歌赋,我跟楚九歌武比!”   “武比?这不合规矩。”唐策一脸公正的道。   “有什么不合规矩,只要楚九歌应下就行了。楚九歌,你不会胆小的,不敢跟我武比吧?”赵如意傲慢的看着楚九歌,故意激她。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楚九歌哪里不懂,但她还是上当了:“武比就武比,我会怕你?”   “楚九歌,你想清楚了?作为被挑战者,你是有选择权的,赵姑娘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唐策好心提醒了一句。   楚九歌的父亲虽出自寒门,但当年乃是状元及弟,母亲亦是出自名门。楚九歌打小就由父母亲自教导,唐策不怀疑楚九歌的才学。   反观赵如意,一介武夫之女,便是贵为国公府的大小姐,亦是粗鄙不堪,大字不识一箩筐。   很明显,比诗词歌赋,楚九歌明显有优势。   “赢得太轻松,毫无悬念的比试,多没有意思?”天知道,楚九歌听到赵如意提武比,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时候,她必须假装自己很有学问,让赵如意以为激将法成功了,占了她的大便宜。   再说了,就算她想要文比,赵如意也不会同意。   赵如意这女人,为达目的不要脸不要皮,还有平王帮忙,真要吵闹下去,她也占不到便宜。   而且,文比猫腻太多了,赵如意有备而来,她不认为赵如意不会提前做准备。   当然,就是武比,她无心对方有心,她也会吃亏。   总之,今天不管如何,她都吃亏吃定了……   “你看……楚九歌自己同意的,你们还有话要说?”果然,赵如意一脸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行,楚姑娘都同意了,我们也没啥好说的。”唐策看楚九歌的眼神,多了一份赞赏,也不介意给楚九歌一个台阶下,“左右是闹着玩罢了,胜负并不重要。”   明知自己在文比上更有优势,却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份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既是武比,梅园便不合适,去柏园吧。”王梓钰一直没有说话,只在楚九歌与赵如意定好比试后才开口。   平王与赵如意不顾脸面,不达目的定不会罢休,跟赵如意比一场也好。   更何况,他不认为武比,楚九歌会输,反倒是文比……   王梓钰看了楚九歌一眼,笑了笑……   楚九歌察觉有人看她,扭头看了一眼,对上王梓钰什么都看明白了的眼神,笑得十分自然,并不觉得心虚或者不好意思。   她又没有强迫赵如意或者欺骗赵如意,她凭本事让赵如意上当的,有什么好虚的?   “有意思……”老丞相看到楚九歌与王梓钰“眉来眼去”,抚着胡须一笑:“年纪大人,精力大不如前,折腾一场老夫也累了。奕儿,你们年轻人玩去,我就不去了。”免得平王算计落空,脸色难看。   “平王殿下,老夫先告辞了。”老丞相给平王行了个礼,又受了其他人的礼,挥退了要送他的众人,带着仆人去厢房休息了。   除了老丞相外,还有几个贵女也吓到了,顺势提出要去休息,众人自是不会勉强,王梓钰安排人把她们带走,一行人便转道去柏园了。   一路上,士子、贵女们说说笑笑,已将猛虎伤人一事丢在脑后,并没有因几个仆人、护卫的惨死,而影响出游的心情。   至于那两只老虎?   也只是为他们增添了谈资罢了。   这就是贵族,这就是少年人……不识愁滋味,天大的事,只要不损伤到自身,他们很快就能忘记,一点也不影响到玩乐。   楚九歌微微叹了口气,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失望……   任何一个国家的权贵都是如此,哪怕东林此刻内忧外患,但只要灾难没有降落到他们头上来,他们依旧能吃喝玩乐。   看这些人一路只谈风月,半句不谈前线战事,就知他们根本没有把三国大军的进攻当回事。楚九歌甚至怀疑,这些人很有可能都不知,嘉云关失守的事。   柏园离梅园有一段距离,众人走了一刻钟,才到柏园。   柏园十分空旷,除了路边路了两排柏树外,其余全是练武场。练武场划分了数个区域,骑射、马球场、甚至散马的跑道都有,还有看台……   “武比一共三项,骑射,马球和赛马。楚姑娘,你有问题吗?”作为裁判,一到柏园,唐策就尽职的为楚九歌介绍。   “没有。”楚九歌无比庆幸,她会骑马,更庆幸因北域一行,她的骑术进步了不少。   唐策正要宣布开始,突然想起楚九歌穿的是裙子,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楚姑娘,你要去换衣服吗?”   “不换。”她自然带来了备用的衣服,但并没有带骑装。   谁能算到来参加一个诗会,还要比骑射。   她又不是赵如意,有备而来……   “哼,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奈衣服不对,裙子碍了你的事。”赵如意傲慢地哼一声,明显是看不起楚九歌。   比骑射,她赵如意怕谁?   “这话,我同样送给赵姑娘你。输了,别说我欺负你没穿裙子。”楚九歌拍了拍裙摆,朝赵如意露齿一笑。   “哈哈哈……楚九歌,你这话我喜欢。”被赵如意撞下水的陈云蔚,换了一身衣服,本来要提前走的,但听到仆人说楚九歌与赵如意武比,又跑来看热闹了。   听到楚九歌怼赵如意的话,顿时乐得大笑:“赵如意,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心机满满。穿成这样来参加诗会,要说你不是事先准备好的,我都不信。”   “陈云蔚,楚九歌都没有说什么,你嚷什么?你是楚九歌身边的狗吗?”该死的陈云蔚,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懂吗?   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有吭声,陈云蔚以为就她聪明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云蔚没有跟赵如意较真,而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骂谁是……”   “好了,比试要开始了。”唐策见赵如意要动手,忙上前阻止,“骑射的规矩你们懂得……你们自己去挑马、选弓、拿箭。马有好坏,弓有优劣,箭有轻重,这些都要靠你们自己的眼力去挑,挑中什么就用什么,是好是坏都由你们自己承担。”   “你们每个人有十支箭,场中一共有十个箭靶,每个箭靶上都有十种大小不一水果,谁射中的水果最小,位置最中心,谁胜。”   骑射,比的可不仅仅是骑马射箭的准头,更多的是见识…… 第537章 同上,奈何不了你   穷文富武,士子、贵女们的骑射比试,自然不是单纯比骑马射箭,这里面的学问多的去了,底蕴差一点人家,在这里根本不够看,很快就会露怯……   唐策故意把规矩说得这么清楚,显然是说给楚九歌听的,楚九歌朝他点了点头,领了他这份情。   “楚九歌,别输得太难看了,我是不会放水的。”赵如意经过楚九歌身边,轻蔑的看了楚九歌一眼,像是得胜的斗鸡一样。   “同上。”楚九歌真不愿意跟赵如意废话。   赵如意明显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在她眼里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配给她提鞋。   也不知,她这种天下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愚蠢的凡人的优越感是谁给她的……   “哈哈哈,同上,好一个同上!楚九歌,我就喜欢你这种把赵如意气个半死,又让赵如意奈何不了你的样子。”陈云蔚毫不顾忌淑女形象,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其他人本就在偷笑,见状也不忍了,不过大家都有节制,并不像陈云蔚这般夸张。   “你们,你们等着瞧……”一个人笑她,她还能怼回去,可一群人,她真得罪不起。   赵如意气得跺了跺脚,扭身就朝马厩跑去……   她会用实力,狠狠打楚九歌的脸。   赵如意到了马厩后,很快就挑了一匹高大健壮的红马。那匹红马双眼炯炯有神,皮毛发亮,哪怕是外行也知道,这是一匹上等好马,更难得的是,那马与赵如意很是亲近,显然不是第一次见……   王梓钰脸色微变,朝身后的扑人招了招手,那仆人俯身听到命令后,便悄悄退出人群,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坐在王梓钰身边的平王。   平王侧身,头靠近王梓钰,眼神看着前方,嘴上道:“有心算无心,王二,你……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   王梓钰没有说话,只有微抿的唇,泄露了他的担心……   很快,楚九歌也挑好了,一匹矮小的母马。马毛杂乱无章,灰淡无光,眼神浑浊无神,一看就知是一匹老的不能再老的马。   楚九歌挑完马,奉王梓钰的命令,去打探消息的仆人也回来了。他弯腰,在王梓钰身后,小声道:“公子,马厩里的马昨天刚换了一匹,除了赵姑娘的那匹外,其余的皆是老马与病马。”   王梓钰点头,微微闭眼,没有说话……   马选好后,有人嘲笑楚九歌没有眼光,有人惋惜叹息,直道:“楚九歌输定了。”   哪怕他们不会相马,也知楚九歌那匹马与赵如意的马,根本没有办法比。武比三场,皆与马有关,楚九歌挑了这么一匹马,还怎么赢?   “平民出身就是平民出身,便是家里不缺银子,也只能学些表面功夫,一到关键时刻就露馅了。”平王摇了摇头,一脸叹息。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敢再说了,看台一时安静下来。   而这时,赵如意看到楚九歌牵马出来,乐得大笑:“楚九歌,你挑了这么久,就挑了这么一匹马?你要是不会挑,你告诉我呀,我帮你呀。”   赵如意最先进马厩,自然清楚里面那些马是个什么情况,她这是典型的占了便宜,还要卖乖。   “赢得毫无悬念多没有意思,我喜欢逆袭。”楚九歌虽不像赵如意一样懂马,但也不是一窍不通的人。一进马厩,她知道被人算计,但是……   这是王梓钰的地盘,闹出来她不好看,王梓钰脸上也不好看,这闷亏她不吃也得吃。   “好,我倒要看看,你拿这匹又老又病的马,怎么逆袭我。”没看到楚九歌愤怒、害怕、后悔的样子,赵如意觉得很无趣,一个翻身跃上马背,策马朝弓箭房走去,速度不快不慢,看上去悠闲极了。   她可是清楚的,不仅仅是马,就是弓箭,平王殿下也让人动了手脚,不管她何时去,最好的那套弓箭都是她的,至于其他的?   就只是面上好看的样子货,哪怕楚九歌有滔天的本事,也没有胜算。   虽然,她并觉得她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赢楚九歌,但平王殿下要这么安排,她也不介意在人前出一回风头,狠狠的把楚九歌踩在脚下。   楚九歌牵着马,同样不快不慢的走着,一点也不看着急。   楚九歌很清楚,赵如意与平王算好了一切,事到如今,她就是着急也没有用。   果不其然,兵器房的弓与箭只能看,根本没有一套实用的……   马,楚九歌可以将就,但弓箭不行,没有好的弓箭,她的准头再好也无用。   “我能自己动手改造吗?”楚九歌指着成排的长弓,问道。   她曾经有一个病人,痴迷冷兵器,平日的工作就是制作各种冷兵器。那人十分痴迷,且恨不得人人都和他一样。   只要见到人,他就要拉着你去参观他的工作室,如若你问了一句,他便能拉上你说个三天三夜,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   她当时出于礼貌,听了一耳朵。在没法拒绝的情况下,在那人指导下,做过一把适合自己的弓箭。   是以,别说改造,给她材料和时间,她就是自己做一把弓箭,也毫无压力。   看管兵器的下人做不了主,只能去请示裁判唐策,这一请示就把看热闹的人都带来了,赵如意也拿着弓箭去而复返。   “你要自己动手改造?”唐策一过来,就问道。   “不符合规矩吗?”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这倒……”唐策一开口,赵如意就抢过他的话:“当然不符合规矩,规矩是要你挑弓与箭。楚九歌,少在这里作怪,哗众取宠只会让你输得更难堪。”   楚九歌没有理会赵如意,只看着唐策……   唐策一脸为难的道:“先前,没有人改造过。”   楚九歌点点头,反问:“那就是说……也没有不允许改造,是吗?”   “这样说,也没有错。”唐策苦笑一声,点头。   “我不同意!”赵如意不知楚九歌有什么本事,只本能的拒绝。   “你同意重要吗?规则说了算。”楚九歌斜了赵如意一眼,若有似无的扫赵如意的衣袖一眼,冷笑:“我还不同意,你穿红色的衣服比试呢。”   “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不同意?”赵如意心虚,不由得将手背到身后。   她总感觉,楚九歌知道了什么…… 第538章 炫技,见证奇迹的时刻   赵如意虽然心虚,但仍旧死咬着,不同意楚九歌改造弓箭,并声称规则里没有这一条,这不公平,但楚九歌一句话,就堵得她无话可说……   “规则里也没有说,你可以穿红衣服比试,你的马可以比我的高,比我强壮,比我的大。规则里更没有说,不管是挑马还是挑弓箭,都要紧你先。”   “规则里也没有说,你有权提出异议;规则里更没有说,你有权置疑别人选择;规则里更没有说,你说了我就得听。”   “对了,规则里也没有说,我答应你的挑战后,就一定要在今天比试,我可以明天,明年,后年,甚至十年后陪你比。”   “规则里没有说的东西,多的去了,难不成我一条都不能做?什么叫规则?规则就是它说的不许的,我遵守规则不做,但规则没有说的,哪条规则规定我不能做了?”   “赵如意,做人要讲道理,你还没有出嫁呢,胡搅蛮缠有意思吗?道理摆在那里,不是你胡搅蛮缠就有用的。”   “要是胡搅蛮缠有用,那还要规则做什么?那还要律法做什么?大家都胡搅蛮缠,全都做泼妇去,省得讲道理浪费口水。”   楚九歌说得极快,但每一个都咬得极清楚,并没有因语速太快,而含糊其辞,反倒因语速快,而为她添了一份气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攻击性,与先前的淡然随和截然不同。   “你,你,你……”楚九歌一连串的话,砸得有快又猛,赵如意一时间被砸晕了,脑子反应不过来,张嘴也不知说什么。   “我什么我,我说得有错吗?我说的不符合规则吗?我说的没有道理吗?我说的你能找出道理反驳吗?”楚九歌攻击性十足的,扫向赵如意,扫向在场众人。   任何规则,都有漏洞。更不用提,这个由一群士子、贵女因玩闹而出现的比试,随口说出的规则。   这也就是她,要换作她那位流氓律师好友在,张嘴就能说出一百条不重要的,把这些人砸得七晕八素,连连称是……   她那位好友律师,语速极快,专业性又强,一张利嘴说遍天下无敌手,出道十年,接了无数个在世人看来必输的官司,但却没有一场败绩。   不过,也因她从无败绩,以至于在大众百姓当中口碑极差,网上那群人更是称她无良缺德律师。   没办法,她那好友是专打医疗官司的律师,且只帮被告方,也就是帮院方打官司。   而她之所以会只为院方打官司,全都是因为……她的父母因一起医闹,双双身亡。   她那好友的父母,一个是知名中医,一个是外科一把手。两人在业界被称为雌雄双剑,一个负责给病人动手术,一个负责为病人术后调理。   他们夫妇二人救治了无数病人,在业界知名度颇高,直到那起医疗事故发生……   种种证据都表明,他们医治的那位病人突然身亡,完全是病人家属不遵医嘱,瞒着医生私下添加药材、增加剂量所致,但是病人家属不依不饶,要医院赔钱,要他们夫妇二人赔命。   医疗仲裁中心给出了最公正的仲裁,医院出于人道主义,将医治费用退还了,但病人家属却不甘心,跑去医院闹腾无果后,他们持刀冲入医院,生生将她好友父母捅死了……   而那时,她的好友才十五岁,还未成年。   她不知她那好友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有一句话她十分认可,她那好友说:“遇到不讲道理的人,你就用道理砸死她。一条不行就十条,十条不行就百条。拿出必胜的气势,一条条砸下去,别让她有反应的时间,说完直接终结话题,憋死她你就赢了。”   楚九歌现在用的就是这个方法,一连串的道理与反问砸出去后,不给赵如意说话的机会,楚九歌就结束了话题:“好了,我要动手改造弓箭了,你们要不放心就在一旁盯着,我保证……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改动。”   说完,楚九歌长长的呼了口气……   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她的肺活量有点跟不上。   “呃……”众人,尤其是离楚九歌最近的唐策,直接呆住了,傻愣愣地看着楚九歌,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他,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比楚九歌还能说的姑娘,她刚刚还觉得这姑娘好说话,现在……   这姑娘哪里是好说话,这是好会说话。   王梓钰见众人被楚九歌的震住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好了,楚姑娘说得不无道理,更何况她的改造也仅限于这些材料,这没有坏规矩。”   “确实没有。”唐策点头,将到嘴的话憋了回来。   他可不想,像赵如意一样,被楚九歌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看赵如意那傻样,嘴巴张了半天也不见吐出一个字,真是丢人……   楚九歌成功“说服”众人,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拿起一把弓箭,然后……   “唰唰唰……”众人只看见楚九歌的手再动,只看见那把弓箭被楚九歌翻来复去,却看不清楚九歌的动作,直到楚九歌停下来,左手握着弓往地上一放,右手在地上一抹,将弓箭的弦和部件摆了一地,众人才发现,楚九歌居然不借助任何工具,就将一把弓箭给拆开了……   而且,用时极短。   “楚九歌,你太厉害了!”   “哇……你还是高手耶,你这手速也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我就看到你左右手一动,然后右手一抹,地上就出现一堆部件,你,你是仙女吗?”   楚九歌这一招,着实把众人都惊住了,一众士子和贵女围在她身份边,惊叫连连,纷纷嚷着要学……   楚九歌笑了笑,故作神秘道:“这可是我在人前炫耀卖弄的本钱,教给你们了,我以后还怎么耍帅,怎么让人一看就觉得我很厉害。”   “哈哈哈……你不耍就很帅,你现在就很厉害了。”众人哈哈大笑,到底没有再说学的事,只在一旁看着楚九歌拆弓箭……   折弓箭本来是一个无聊的话,但却被楚九歌玩出玩来了,这群贵女、士子觉得,哪怕就这么看一天,他们也不会无聊。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楚九歌一直拆下去,好让他们能偷学一二,唯有平王,不断的皱眉……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他的掌控。   这些弓箭都有问题,他很清楚,但这些弓箭并不是坏的不能用,只是某些部件出了问题,或者某个部件与整个弓不搭。   这些细小的问题,除非常年制弓的老匠人,不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而很明显楚九歌不仅看出来了,还能从中挑出完好的,最优的部件,组合成一把新的弓箭。   平王知道,不能任由楚九歌将弓箭组合起来,但这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插手。   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楚九歌身上,平王给赵如意使了一个眼色,让赵如意出面阻止。   赵如意收到平王的暗示,吐了口气,平复楚九歌带来的影响,张嘴道:“楚……”   刚一开口,就见拆弓拆的不亦乐乎的楚九歌停了下来,指着地面那一排排的部件,朗声道:“好了!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见证奇迹?”唐策好奇的问了一句,他身旁的人亦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楚九歌。   刚刚楚九歌拆弓的动作,就叫他们看得眼花缭乱,难道还有更新奇的东西? 第539章 张狂,让你一只手   “你们猜,我要多久才能把它们组装回去?”楚九歌指着地上的部件,一脸高深莫测的道。   “多,多久?”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楚九歌这句话给吸引了,根本没有人去管赵如意想说什么,又说了什么。   平王的眉头再次皱紧,但这一次他没有催赵如意。   此刻,楚九歌是人群的中心,整个节奏都由她控制,她不想让赵如意开口,便是赵如意的声音再大,也没人会在意。   “你们猜呀……猜中了,有奖哦。”楚九歌将拆开的弓拿在手上,笑着道:“你们可以计时,看看我用多久能把它们组装回去。”   “奖品是什么?”陈云蔚好奇的问道。   “等会我用完的弓箭,送给他。”她可以保证,一定是好东西。   陈云蔚顿时来了兴趣:“我猜,我猜……要一刻钟。”   看楚九歌拆弓箭的速度,就知她是高手中的高手,想来组装弓箭的速度也不会慢。   不过,组装弓箭比拆慢,多些时间也正常。   “我猜两柱香,师父……两柱香够不够?”周奕也十分捧场。   毕竟是自家师父,这面子要给……   有陈云蔚和周奕开头,众人纷纷报出自己猜测时间,就连唐策也不例外,但就在众人都抱完了时,王梓钰开口了:“我猜,半柱香。”   “啊……梓钰,你也玩?”王梓钰为人随和,但行事有章有法,从不与人胡闹,这还是第一次。   王梓钰微微一笑:“凑个热闹而已。”他会告诉这些人,他不想让九歌用过的东西,落到旁人手里?   他才不说呢。   “既然如此,本王也猜一个。楚九歌,本王认为,你要两刻钟才能拼完!”平王冷着脸开口,死死地看着楚九歌,说出了全场最长的时间。   呃……   兵器房的气氛为之一僵,众人总感觉哪里不动。   “半个时辰……”这时,赵如意亦跟着开口,她说完一个时辰后,又嘲讽的补了一句:“也拼不完!”   “呵……”楚九歌笑了一声,看了赵如意与平王一样,似没有听懂平王话中的意思,说道:“既然大家都猜好,那么开始计时吧。”   “我,我来计时。”唐策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心里暗暗埋怨平王行事太霸道。   他们跟楚九歌闹着玩,平王看不惯不吭声就是,拿身份权势压人算什么?   “好。”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这一刻,楚九歌就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勇士,全身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着战斗。   “开始!”唐策点燃香,喊了一声,就见……   “唰唰唰……”残影再现,楚九歌神色严峻,手上的动作快到众人完全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知道她的左手不断的拿起身侧的制弓木条,又放下……   一下一下速度极快,那香才燃了三分之一,楚九歌就将刚刚拆开的弓箭装了回去,不过她只装了有四把,地上还有一把未装好的……   “我的天呀!”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但是……   楚九歌却没有再继续,她停了下来,拿起一个小部件,取出随时携带的小刀,挫了起来……   众人一愣,傻眼了,陈云蔚没有忍住,直接问了出来:“楚九歌,你干吗?你不装了?”   “急什么,时间还早呢。”楚九歌蹲在地上,动作悠闲,让众人一度恍惚,以为刚刚看到的都是假象。   “可是,可是……”陈云蔚急得不行,可是“可是”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她心里好着急,恨不得上前帮楚九歌把最后一把弓给装起来。   “楚九歌,你……你,你……”唐策也是又急又无力。   不是说好了,让他们见证奇迹的吗?   明明奇迹就在面前了,关键时刻楚九歌却停了下来,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好啦,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楚九歌蛮不在乎的道,挫完一个部件,又换另一个,继续挫,可挫了半天也没见有木屑落下,众人真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睁睁看着一柱香过去了,楚九歌却仍旧没有动,慢条斯理的挫着手中的木头。   众人急得抓耳挠腮,唐策憋屈的去换了一根香,唯有王梓钰,笑容一点点放大……   九歌这脸打的……不知平王的脸疼不?   又一柱香过去了,楚九歌仍旧没有动,继续挫她的木头,一众士子唉声叹气:“明明奇迹就在我面前,我却没有抓住,我这心呀……难受。”   楚九歌笑了笑不说话,挫完了石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透明的水晶,蹲在那里继续磨,看上去认真极了……   众人站在一旁看着,心中的憋屈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在有人忍不住,想要出去时,楚九歌突然道:“两刻钟到了吗?”   “啊?”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齐刷刷的看向平王……   原来,是因为平王。   他们怎么就把平王那话给忘了?   平王脸一黑,放在扶手上的双手,青筋微凸,双唇抿紧,没有说话……   “两刻钟到了!”负责计时的唐策,憋屈的说了一声。   楚九歌笑了一声,说道:“那就……开始,见证奇迹吧。”   话落,楚九歌手腕一动,众人只感觉一阵风从眼闪扫过,眼睛一眨,地上的部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把组装好的弓箭,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刻钟装好,平王殿下,你猜对了。”楚九歌将装好的箭,展示在众人面前,同时不忘记朝平王甜甜一笑,“平王殿下果然厉害,谁也没有你猜得准。”   平王的脸色很不好,但还是强扯出一抹笑:“九歌果然听话。”   他就知道,楚九歌不是一个安分听话的……   不过,两刻钟,足够他的人给箭靶动手脚。   “是殿下你高明,一猜一个准。”楚九歌晃了晃手中的弓箭,笑得十分纯良,“弓改造好了,剩下箭了。放心,箭我不改造,随便拿十支就行了。”   箭都是铁筹的,她就是想要改动,也改不了。   不过没有关系,经她改造过后的弓,任何箭都能射出去,还能射的很准…… 第540章 得意,让你一只手   楚九歌根本没有把平王的冷脸当回事,转身去一旁的库房取了十一支箭。   “刚刚说了,要让你们见证奇迹,我绝不食言。”楚九歌取出一支箭,安装在手中的弓箭上,然后拉开、绷紧……   这时,众人才发现,楚九歌手中的弓,与他们平时用的完全不同。   因是用弓箭改的,楚九歌手中的弓外形没有变,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许多部件是普通弓箭没有的,尤其是射箭的部位,多了好几个小部件。   这些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是,弓拉开后,箭身下面居然有一条轨道,楚九歌将箭安好,轻轻一拉,就将箭固定在轨道上,完全不需要一直用臂力撑着……   还有,楚九歌先前磨的那块透明水晶,也被卡在轨道上,透过它正好能看到箭头的位置。   “这是弓箭?”唐策的爷爷擅长使弓箭,他对弓箭颇为了解。   弓箭手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弓箭手需要极强的臂力,虽说后天能练,但真能练出来的没有几个,大多数用弓箭的人都泯然于众,只能当个普通的弓箭兵。   女子生臂力弱,便是这种用来比试用的轻型弓箭,也少有女子能拉满弓。赵如意这个打小就习武的女子也做不到,但是……   楚九歌轻松的拉了一个满弓,用一只手就能让弓箭一直保持满弓状态,这简直是……神奇。   “改良后的……应该算是弩箭。”楚九歌将箭装好,抬手,对准挂在兵器房上方的灯笼,眯眼瞄准目标,轻松写意的道:“射个灯芯给你们看。”   “射灯芯?那灯离我们有十余米远,你这箭的射程只有五米,而且外面还有一层……”   “啪……”楚九歌按动弩弓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   箭离弦后,暴发力十足,咻的一声朝灯笼射去,射出五米远后,也不见它脱力……   “啪!”箭穿过灯笼,因受到阻力,速度和力道稍弱了几分,但就是这样,那箭穿过灯笼后也没有掉下来,而是轻松的射入了对面的墙壁,并且……   “嘭”的一声,箭头完全没入墙壁里。   “我的天呀!”众人顿时傻了,看看楚九歌,又看看没入墙面的长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简直是奇迹!   “这,这有二十米远了吧?”陈云蔚双手捂着嘴,惊呼,“楚九歌,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你莫非是个女壮士?”   “便是满弓的状态下,也不可能射到二十米远。”唐策扭过头,一脸震惊的看向楚九歌,“楚九歌,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个好奇心重的士子,跑到灯笼下,踮脚看着上面的灯,然后惊喜的大喊:“中了,射中了!楚九歌,你太厉害了,那么小的灯芯,你居然一射就中,你简直是神射手。”   “什么?真的射中了灯芯?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灯芯那么细,楚九歌怎么能瞒准?”众人不信,涌上去看,这一看……   众人便哑口无言。   事实胜于雄辩,证据就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一刻,哪怕是王梓钰与平王也惊住了,两人齐齐看向楚九歌,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不可能,不可能! 楚九歌,你作弊,这不公平,你的这把弓跟我的不一样,你用这把弓跟我比,你明显占了便宜。”赵如意也去看了,看完后就大喊大叫,要唐策把楚九歌的弓缴了,让楚九歌用别的弓比试   唐策倒是想把楚九歌的弓抢来,可楚九歌有那么好欺负吗?   “你也可以改造呀,我又没说不让你改。”楚九歌一手拿着弓,将其背在身后,冷笑道:“要说公平……我还说,你用你那么马,跟我的老马比,也不公平呢。要不,我们交换,你用我的马,我的弓;我用你的马,你的弓。”   后面还有马球和赛马,要是赵如意肯换,她铁定换了。   “这是我的马,我凭什么要跟你换。”赵如意理直气壮的吼道。   “这是我的弓,我凭什么要交上去。”楚九歌用同样的语气,回复赵如意。   “你这弓是改造过的。”赵如意气极。   “既然如此……我让你一只手好了。”楚九歌满不在乎的道。   这弩箭单手也能操作,只是没有双手那么便利罢了。   “让我一只手有什么用,你这弩箭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要让,就让我两只手。”赵如意死死地看着楚九歌手中的弩箭,心里气得不行   “赵如意,做人要知足。你做了初一,还不许我做十五?”楚九歌指着赵如意的马,不屑的道:“你这马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明白。有些事大家不说并不表示不知,做人……还是要点脸的好。”   “你,你……”赵如意脸色一红,很想理直气壮的吼回去,但对上楚九歌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众人看破不说破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心虚了。   “好了,先前就说好了可以改,楚九歌没有破坏规矩。”平王适时开口,给赵如意解了围,“楚九歌,你这把弓,可否给本王一观?”   平王曾是东林的大将,自然清楚楚九歌手上这把兵器的人价值,如若这东西落到他手上,并且只有他有,那么……   他轻易就能打造出一支神箭营,只属于他的神箭营。   “抱歉,比试前……我不习惯把兵器交给第二个人。”楚九歌冷淡的拒绝,在平王生气前,说道:“平王殿下猜中了我组装弓箭的时间,等我比完,这把弓就是平王殿下的了,平王殿下何必心急?”   “啊……我的弩箭。”陈云蔚突然大喊一声,捂着心口,夸张的道:“我的心好痛,这把弩箭离我就差一刻钟的距离,它就不属于我了。”   “陈姑娘,你别说了……我比你更心痛。”唐策眼神一动,也学陈云蔚,夸张的大喊。   “早知道经过楚九歌改造后,弓箭的威力大增,我应该认真猜。”一众士子纷纷哀嚎,就是周奕也跟着凑热闹。   这么一来,便是平王也不好再强求。   果然,平王并没有再多言,脸色也比先前好看了几许。   王梓钰看了平王一眼,又看了楚九歌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楚九歌这一次,玩得太大了。   这把弩箭的出现,恐怕会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第541章 帅气,付出代价   楚九歌半点不知王梓钰的担忧,拿着弓箭就与众人一同走出兵器房,来到骑射的比试场地……   “九歌……”楚九歌上马前,王梓钰突然唤了楚九歌一声。   “唔?”楚九歌不解的回头,以眼神寻问王梓钰,什么事?   王梓钰轻轻一笑,指着楚九歌裙摆的位置,温柔的道:“你的衣摆,沾了灰。”   那个位置正好绣着一片石榴花,有盛开的,有半开的,看上去美丽极了,但这点花样不足已吸引王梓钰……   楚九歌顺着王梓钰所指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灰尘,她抬头看了王梓钰一眼,见王梓钰扫了不远处的箭靶一眼,顿时笑了,弯腰,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大方的道了一声谢。   两人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将要说的话,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说完了,表达出来。   两人之间的无言的交流与默契,弄得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   楚九歌的衣摆干净着呢,就算真的有灰,王梓钰隔着这么远,也不可能看到   他们总觉得,王梓钰与楚九歌之间有什么,但是……   看这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不会说了。   旁人都看出这两人的不寻常,坐在王梓钰身边的平王,就看得更清楚了。   他发现了,刚刚有一个仆人过来找了王梓钰身边的人,结合王梓钰刚刚的动作,平王可以肯定,王梓钰必然是知道,他让人在箭靶上做了手脚。   可现在比试都开始了,除非楚九歌和王梓钰不顾王家的脸面,厚着脸皮把事情爆出来,不然这个闷亏,楚九歌要继续吃。   王梓钰想跟他斗?   还嫩着呢。   平王看着王梓钰,冷冷一笑:王梓钰发现了又如何,比试已经开始了,来不及了。   王梓钰似有所觉,他扭头看了平王一眼,笑得温和淡然,一如什么也没有发生……   楚九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并不理会王梓钰与平王之间的暗涌,她翻身上马,高声问道:“谁先开始,有规定吗?打哪个箭靶有规定吗?”   “没有,十个箭靶都可以打,箭上有标志,不会弄混。箭靶上的目标谁抢到了就算谁的,你也可以打落对方的箭。唯一的规矩就是不能伤人,不能超过射击线。”骑射比试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就如同在战场上,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赢了就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虽说这些人耽于安乐,但诗会上的武斗确实有意思。   虽说只是玩闹的比试,但与上战场也没有差别了。   只不过,战场是生死,这里的比试只有胜败。   楚九歌说完,打马冲向箭靶,停在射击线外,赵如意的马明显比楚九歌强,但赵如意并没有抢先的意思,她慢腾腾的落在后面……   知道比试规则的人都清楚,先射的人必然吃亏了,聪明人都不会抢先,赵如意自认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会抢先呢?   “楚九歌,让本姑娘看看你的本事。”赵如意离楚九歌有两个马身的距离,她举起弓箭,对准楚九歌,威胁意味十足……   场中并没有人说话,唐策也没有喊停,大家都知道,比试的时候可以用任何手段,但绝不能伤人,赵如意顶多就是吓吓楚九歌,并不敢真的伤人,   楚九歌明白这一点,但她不认为赵如意不敢伤她。   像赵如意这样的姑娘,她见过太多了。   出身好,本身也不差,被家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人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反正,不管她闯了多大的货,都有家里人为她兜着,就算杀了她,赵如意顶多也是受点处罚,绝不会有人要她赔命。   因为……   她楚九歌唯一的靠山北王不在京城,她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跟赵家撕破脸。   楚家不会,与她交好的王梓钰也不会。   “赵如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最讨厌被人用箭指着,你……等着付出代价吧。”楚九歌打马绕着射击线外跑了起来,不让赵如意有对准她的机会,然后……   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抽箭、装箭……   是的,楚九歌单手拿弓、装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赵如意,说了让你一只手,就让你一只手。”   话落,楚九歌抬手对准了箭靶,啪的一声,按了下去,坐在观众台上的众人,只看到楚九歌帅气的一扬手,手中的箭就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响,箭靶……   碎了!   楚九歌没有射中上面的任何一种水果,而是直接射中箭靶,把箭靶轰成了碎片。   这威力……太强了。   观众台上的众人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也合不拢……   赵如意在不远处,乐得哈哈大笑:“我还当你多大的本事呢,就这准头你也敢跟我比?”   楚九歌没有理她,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她用牙咬住弓,再次单手抽箭、装箭,而在此期间,她的马一直在动……   装好箭,众人只看到楚九歌随手一抬,啪的按下,箭飞出去,又一个箭靶碎了。   呃……   众人这时才发现不对劲了。   如果说一个箭靶碎了是巧合,那么这第二个是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坐在最前方的王梓钰,却是微微露出一抹笑,而平王则是阴沉着一张脸。   他没有想到,楚九歌会用这种鱼死网破的办法,但不得不说,该死的有用。   “啪啪啪……”楚九歌没有半点客气,一口气都不喘,装箭、射击,击碎箭靶……   不过片刻,楚九歌就击碎了五个箭靶,而楚九歌还没有停下来,她继续装箭,对准第六个箭靶,一旁的赵如意傻眼了:“楚九歌,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比试呀?”楚九歌扭头,飞丝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待到飞舞的发丝落下,楚九歌又一次按下弩箭……   “咻……”箭飞出,如同蛟龙出海,气势如虹,啪的一声击中箭靶,箭靶应声而碎,上面的水果摔了一地,没有一个成形…… 第542章 杀你,别想赢   楚九歌一直打马绕着射击场小跑,击碎六个箭靶后,楚九歌也没有停,继续装箭,对准第七个……   “楚九歌,你给我住手。”赵如意就是再蠢,也知道楚九歌要做什么。   楚九歌明显是知道,箭靶上的水果被人动了手脚,索性鱼死网破,让她有箭也射不出去。   “有本事……你打掉我的箭呀。”楚九歌跑了一圈,又跑到赵如意身旁,她扬了扬手中的箭,笑得肆意张扬,“赵如意,我给你张弓拉箭、瞄准的时间。”   楚九歌说到做到,她举着弓箭对准了目标,却没有射出去,而是看着赵如意,等赵如意做好准备。   “楚九歌,你以为我做不到吗?你给我等着……”赵如意脸色一沉,再次将弓拉开,箭尖指向楚九歌与箭靶之间的位置。   “我等着……”楚九歌看也不看,就按了出去,箭飞出,赵如意也动了……   “咻……”赵如意的箭,对准楚九歌的箭飞了出去。   不得不说,赵如意的箭术不错,她不仅算到了楚九歌的箭飞出去的轨道,箭射出去的时间还刚刚好。   “啪”的一声,两箭相撞,看台上的人激动坏了。   赵如意这一箭太漂亮了,别说赵如意一个姑娘家,就是军中的神箭手,也不一定能射中他人飞射而出的箭……   “赵如意!赵如意!”看台上,有人激动的大喊,就是平王的脸色也缓了下来。   楚九歌只有四支箭,要是赵如意能将楚九歌这支四箭打落,保住余下的四个箭靶,只赵如意随便射中一箭,赵如意就赢定了。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赵如意射准了,撞到了楚九歌的箭,但……   楚九歌这一箭威力十足,赵如意的箭射准了,却没有击落楚九歌的箭。   在楚九歌这一箭的对比下,赵如意这一箭软绵无力,两箭相撞的刹那,赵如意射出去的箭掉落在地,楚九歌射出去的那只箭,只堪堪偏离了一点位置,速度和威力半点不受影响……   而更可怕的是,楚九歌这一箭仍旧命中了目标,将箭靶击碎了,看上去完全不受赵如意那一箭的力道影响,但是……   稍稍懂一点箭术的人都懂了,楚九歌那一箭不是没有受影响,而是她提前算准了。   “太可怕了!”唐策懂,正因为懂才觉得楚九歌的可怕。   楚九歌算的不仅仅是箭射出去的速度与力量,还有人心。   “是吗?”王梓钰淡淡的看了唐策一眼,那一眼很平淡,就像是随意那么一看,不带任何暗示,但是……   就是这么一眼,却把唐策吓得脸色发白,嘴张了半天,却不发出声音来……   把人吓坏的王梓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自然的收回眼神,温柔却不失骄傲的道:“九歌很聪明,也很厉害。”   “我师父当然聪明。”周奕虽然被关了几年,但脑子并不差,而且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并且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可见周奕是个聪明的……   楚九歌那一箭可以说是算计的结果,但也可以说是运气。那一箭不能细究,一细究就会让人认为楚九歌心机重,陈府深。   这个评价对楚九歌一个年轻的姑娘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是以,唐策一开口,王梓钰就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周奕看明白后,立刻岔开话题,以免其他人往深里想了。   陈云蔚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周奕与王梓钰的话,也连连赞叹,说楚九歌很厉害,有陈云蔚叽叽喳喳的嚷着,众人也就没有去想唐策那句话中的深意……   射击场总共只有十块箭靶,现在已经被楚九歌击碎七块,而现在楚九歌又对准了第八块:“赵如意,你还要阻止我吗?”   “楚九歌,你别太过分。”赵如意气得脸都白了……   射中楚九歌那一箭的时候,她有多高兴,看到那块箭靶被击碎,她就有多愤怒。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像楚九歌那样的人,这女人肯定是生来克她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九歌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她右手一扬,帅气十足的对准箭靶,就那么随意一按,箭飞出,箭靶再次被击碎。   这是第八块了!   “楚九歌不打算赢了吗?”看台上,陈云蔚一脸懵的看向身旁的周奕。   她看不明白,周奕这么聪明,肯定明白楚九歌这是什么意思吧?   “赢了,会比现在更帅,更吸引人吗?”周奕不蠢,他很清楚,凭楚九歌的改造后的那把弩箭,只要楚九歌愿意,她赢定了,但……   在赢定了情况下,楚九歌却将箭靶一一击碎,让赵如意没有目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箭靶有问题。   楚九歌没有办法赢,索性全毁了,让大家都赢不了。   “啪……”不过是说话间,楚九歌便将第九块箭靶击碎了,整个射击场就只剩下最后一块箭靶了。   “赵如意,你再不动手,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楚九歌已装好箭,对准最后一块箭靶。   赵如意也装好了箭,她的箭对准楚九歌:“楚九歌,为什么?”楚九歌是疯了吗?   楚九歌不是把弓箭改造成弩箭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把箭靶击碎,不敢跟她“公平”的比一场?   “我这人很小气,也很在乎胜负。我赢不了,那就谁也别想赢。”楚九歌高傲的说道。   她手中的弩箭已经对准了箭靶,但并没有按下去。不是不想,也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不能。   赵如意的箭对准的是她的胸口,只要她按下去,赵如意那一箭也必然会击中她。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比试,虽然赌注很大,但在楚九歌眼中,天大的赌注也不值得她拿命去冒险。   她楚九歌的命,可不是什么死物能比的……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如意还有什么不懂?   楚九歌一早就知道,箭靶有问题,这是在耍着她玩呢。   赵如意气恼无比,张开弓,杀气凛然的对准楚九歌:“那你射,你敢射坏最后一个箭靶,我就射死你。”   “那我们就试试,看你怎么射死我!”楚九歌目光如炬,死死地看着赵如意,然后…… 第543章 杀人,是犯法的   楚九歌朝赵如意璨然一笑,无视赵如意对准她的箭,按下扣扭,箭离弦而出……   楚九歌此举,无疑是在挑衅赵如意,赵如意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根本忍不住:“楚九歌,你该死。”   赵如意怒吼一声,同时松手,与楚九歌的箭一前一后射出,只是不同的是,楚九歌的箭是射向箭靶,赵如意的箭却是射向楚九歌。   “杀人,是犯法的!”利箭飞射而来的刹那,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赵如意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早就知道了。   几乎是同时,箭飞向楚九歌的刹那,楚九歌就从马背上的消失了。   “咻……”箭靶碎了。   “咻……”赵如意的箭从马背上飞过,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而下一秒……   毫法无伤的楚九歌,又出现在马背上。   “我,我是不是眼花了?”坐在看台上的人,一个个不断的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没有眼花,刚刚……楚九歌侧滑下去,躲在马腹下,只有一刹那,她就起来了。”观看比试的人,大部分都坐在楚九歌的右侧,正好被马挡住了视线,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到了。   “侧滑?那马……这么听话?”楚九歌的马一直在动,并没有停下来,侧滑下去,楚九歌就不怕吗?   “一匹老的不能再老的马,能跑得多快。”唐策先前犯了错,这个时候急忙补救了一句,说完还不忘看王梓钰一眼,那眼神亮的,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可惜,王梓钰根本没有看他,因为……   一箭未中的赵如意,又射了第二箭:“楚九歌,你去死!”   “咻……”箭飞出,再次落空。   不过,这一次楚九歌没有躲,她抬手,用手中的弩箭,将赵如意的箭打飞了。   赵如意的箭术在女子当中数一数二,但在楚九歌看来却是又慢又无力,完全就是花架子。   这要是战场上,赵如意死一百次都不够。   “你,你……”一连两箭落空,赵如意的脸色越来越看了,又一次拉开弓,朝楚九歌射箭,但可惜的是,赵如意连射三箭,太快太急太频烦了,臂力还没有缓过来,这一箭还未到楚九歌面前,就掉了下来……   王梓钰嘴巴微张,原是想要叫唐策这个裁判出来阻止,但看到赵如意那花架子,默默地闭嘴了。   就赵如意这花架子,别说杀楚九歌了,能伤楚九歌的皮毛都算她厉害了,与其叫她停下,不如看赵如意丢脸,然后借此为由,让赵家出点血。   平王也看出赵如意没有能力伤楚九歌,但……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赵如意运气好,楚九歌倒霉,真伤了楚九歌呢?   楚九歌受了伤,赵如意自然要受惩罚,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只要楚九歌没有死,接下来的比试就要继续,而受伤的楚九歌,骑着一匹老马,更不可能是赵如意的对手。   平王私心重,哪怕明知局面对赵如意不利,也不曾开口。   赵如意半点不知台上众人所想,以为没有人阻止她的动作,是怕了她和她身后的势力,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赵如意一连射出三箭,都没有伤到楚九歌,便驱马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再次朝楚九歌射箭……   “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楚九歌摇了摇头,在赵如意冲过来的刹那,楚九歌不退反进……   她扬起手中改造后的弩箭,在马屁上狠狠的打了一下,老母马吃痛,加速朝赵如意冲了过去。   赵如意不曾想到楚九歌会冲上来,顿时一慌,胯下的骏马受了惊,乱颠了起来……   赵如意双手都握着弓箭,根本无法控胯下的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大喊:“啊,楚九歌你想干什么?比试规定,你,你不能伤人……”   “你放心,我不伤人……”我只伤马!   楚九歌一手握缰绳,一手拿着弩箭,在老母马即将撞向赵如意的刹那,猛地一扯缰绳……   老母马受重力拉扯,头往一侧扭,马身也朝一侧跑去……   安全了!   赵如意松了口气,而一秒赵如意突然扭过身子,举箭对准楚九歌……   两匹马的屁股还紧挨着,两人只隔着半米的距离,这一箭要飞出去,哪怕赵如意再怎么眼瞎,也能伤了楚九歌。   “九歌……”王梓钰脸一白,双手紧紧握着扶手。   “赵如意,停手,停手!”唐策也吓到了,连忙喊停,但是没有用,赵如意根本不听。   “楚九歌,这回你死定了。”在与楚九歌擦肩而过的刹那,赵如意扭过身子,阴狠的看着楚九歌,猛地放箭……   “蠢货。”楚九歌嘲讽一笑,在赵如意的箭即将射出的刹那,身子猛地往下栽,朝赵如意的马靠近,而她手中的弩箭也毫不客气,击向赵如意胯下骏马的后腿……   “啪……”楚九歌手中的弩箭应声而碎。   骏马吃痛,嘶叫一声,后腿一软,跪趴了下来……   “啊……”赵如意尖叫一声,手中的弓不知何时,已脱手而出,那箭更是不知射到哪里去了,但……   赵如意命大,关键时刻她紧紧抱住了马脖子,那马虽受了痛,但好歹是训练有素的,并没有乱撞,只是跪趴在地上,而赵如意也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救命,救命……”可就是这样,赵如意也吓得花容失色,哭着喊救命。   “自作孽,不可活。”楚九歌已跑出数米远,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如意,又看了一样碎成渣的弩箭,笑了……   她这把弩箭的价值她清楚,东林有弩箭,但东林军中用的弩箭,绝对没有这把的杀伤力,也没有这把的准头。   最主要,东林军中用的弩箭,也需要一定的臂力,根本不适合女子用。   她这把弩箭虽是临时改造的,但威力惊人,她可以给王梓钰,可以给周奕,就是不能给平王。   她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的把这弩箭毁了。   现在好了,不用需要她费脑子了,赵如意就给她办好了。   这下,就是平王也无话可说了吧?   至于再改造一把?   她有一万种理由拒绝平王…… 第544章 憋屈,北王躺着中枪   箭靶全毁,楚九歌的箭射完了,赵如意的箭也不知飞到哪里去,这场比试自然就结束了,至于结果?   作为目标的水果摔了一地,二十支箭没有一支射中了水果,两人都没有成绩,自然只有平局。   “我不服!楚九歌她刚刚差点害死我了,你居然判平局,你怎么评判的?你们唐家人就是这么公平、公正的吗?”吓得双腿发软,出了一身冷汗的赵如意,还没有缓过来,听到唐策的裁决,顿时委屈的哭了。   “呃……”唐策一脸无语,没想到赵如意会贼喊捉贼,还喊得这么理直气壮。   而更让唐策无语的还在后面……   赵如意委屈的道:“我差点死了,我差点就死在楚九歌手里,楚九歌明显违反了规则,你居然不判她输。唐策……你是看看楚九歌长得漂亮,就向着她?我要求换人来判断,平王殿下,你说……楚九歌刚刚是不是坏了规矩,是不是输了?”   平王看了赵如意一眼,没有说话……   说赵如意这个女人蠢,她又聪明的把他点出来。说她聪明,在大庭广众之下颠倒黑白,这种事也只有赵如意能做出来了。   赵如意没有看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吗?   “赵姑娘,你这话有一点说对了,楚九歌确实比你漂亮,但除此之外,没有一句是对的。你要觉得我不公平,没有问题……你让平王来判。”唐策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跟赵如意计较。   跟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讲道理,除非他能像楚九歌那样,劈头盖脸的说出一堆道理,把赵如意压得说不出话,要是不能,那还是算了。   而且,他判平局,完全是楚九歌吃了亏好不好。要不是楚九歌说,算了,反正她无事,跟赵如意计较只会引得赵如意胡搅蛮缠,耽误大家的时间,他就直接判楚九歌赢了。   唐策的退让,是懒得跟赵如意扯,但赵如意看来,唐策这是心虚了。   赵如意理直气壮对平王道:“平王殿下,你来判,这一局楚九歌是不是违规了?”   平王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警告的看了赵如意一眼,说道:“你们……都违规了。”   赵如意还以为人人都跟她似的,不要脸不要皮,为了赢可以胡搅蛮缠。   他今天要是向着赵如意,当着众人的面睁眼说瞎话,明天……   他的名声,就会跌至谷底。   “殿下……”赵如意不敢相信的看着平王,委屈至极。   楚九歌笑了一声,朝平王拱了拱手:“殿下英明。对了……殿下,你赌赢的那把弩箭,被赵姑娘的马踩坏了,我捡回来了,您还要吗?”   为了堵住平王殿下的嘴,她觉得她也是很拼的。   “本王要是没有记错,本王赢的是一把完整的弩箭。”平王眉毛一挑,手臂上青筋再一次冒了出来。   在楚九歌砸毁弩箭的刹那,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想到这里,平王又瞪了赵如意一眼。   要不是这个女人生事,楚九歌哪里找得到机会,把弩箭给毁了。   “殿下,您赢的是我改造后的弩箭,并没有说是什么形态。”楚九歌万分庆幸,她有一个做律师的好友,让她可以理直气壮的瞎扯。   “本王只知道,它与本王看到的弩箭不一样。现在,本王给你两个一选择,一你将它恢复如初,二你再改造一把。”平王不容拒绝的说道。   “再改造一把倒是没有关系,但我刚刚是瞎折腾的,我不敢保证再改造一把,效果会一模一样。”这个理由一出,她之后改造出来的弩箭,是什么样的就与她无关了。   “而且,殿下……您实在是太高那把弩箭了。我改造后的弩箭,并没有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我之所以能射中灯芯和箭靶,并不是弩箭的问题,而是我事先计算好了。计算好了力道、风速,以及目标所在的位置。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直接把箭靶打了。”这话前半段都是真的,只有最后一句是骗平王的,但楚九歌相信,平王殿下不会信。   尤其是,她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后,平王殿下更不会信她。   旁人不知,平王肯定是明白,她为何一箭把箭靶给轰了。   “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出第二把一模一样的弩箭?”平王看着楚九歌那张明艳亮丽的脸,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要不是,要不是顾忌到王梓钰,顾忌到楚九歌身后的北王,要不是他的权势不够大,他大可以像北王样狂妄的放话,要楚九歌做也不得,不做也不得做。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北王那样的权势。是以,他不可能像北王一样放狠话。   不然,狠话放出去,楚九歌不搭理,丢脸的反倒是他。   “这种事得碰运气,我也不敢保证。”楚九歌一脸无辜的道。   平王恨不得把楚九歌那种无辜的脸给撕碎,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明知楚九歌在说谎,可他也不能逼楚九歌。事关武器装备,逼狠了,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场麻烦。   平王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憋屈,极力扯出一抹笑:“无妨,这些……本王先带走,你要做出第二把,再送来给本王。本王的平王府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就不信,有这些部件,没有她楚九歌,他手下的人就做不出来。   楚九歌给他等着,他不会永远这么憋屈的,待到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别说区区一个楚九歌,就是北王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平王殿下放心,我知道平王府的门在哪里。”楚九歌笑着应下,给足了平王面子。   平王连多看楚九歌那张脸,都觉得膈应,闭了闭眼,不耐烦的道:“好了,继续下一场比试。下一场比试,好好打!”   最后三个字,平王咬得极重,也不知是告诫谁。   楚九歌只当没有听懂,笑着说了一句:“定不辜负平王殿下的期待”便退了下去,朝马球的比试场地。   路过赵如意身边时,赵如意狠狠地瞪了她一把,并当着众人的面,朝楚九歌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可见赵如意有多么嚣张。   可惜,楚九歌完全没有被吓到,她看着赵如意,笑得高深莫测…… 第545章 反击,反正死不了   诗会上的马球的比试,和马上蹴鞠有几分相似,不过用的球只有拳头大小,球也不是打进网里,而是要击中挂在栏杆上的铜锣,敲响铜锣才能计分。   因为球小,打球用的球杆,自然也是特制的。球具有半人长,一手握正好,底端像个勺子,正好可以扣住球。   楚九歌看了一眼,觉得有一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出这球具像什么。   绑上护膝、带上头盔、穿上护甲,楚九歌挑了一把球具,就率先出去了,赵如意还在里面,由下人服侍她带上保护手脚、身子和头部的护甲。   为了保护安全,无论是头盔还是护甲都十分笨重,虽然比不上骑兵动辄百斤、五十斤的重甲,但少说也有十几斤,至少楚九歌穿在身上,就觉得走路困难,每一步都迈的十分吃力。   楚九歌挑的那匹马,本就又老又没力气,楚九歌穿上护甲后,那匹老母马就跑不动了,只能慢悠悠的走……   “楚九歌怎么就挑了这么一匹马,这连走都走不动,还怎么比试打球呀。”陈云蔚不知内情,看到楚九歌的老母马跑不起来,就为她着急了。   周奕虽不知详细的情况,但他多少能猜到一二,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变的王梓钰,和嘴角微抽的唐策,笑道:“我师父这么选,肯定有她的原因,你看我师父是会吃亏的性子吗?”   “有好马不选,选一匹老马,能有什么原因呀。王家别院可是有不少好马,楚九歌就是再怎么挑,也不该挑一匹连跑都跑不起来的马。后面还有赛马比试呢,她这匹马怎么跑呀?”陈云蔚嘟囔了一声,她这一声嘟囔还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   是呀,有好马不挑,为什么非挑一匹,没有力气早就该退下去的老母马?   楚九歌可不像不在乎输赢的样子,看她那一手漂亮的侧滑,就知她也不是不懂马的人。   这么一个想赢,又懂马的人,却挑了这么一匹马,那是为了什么?   有聪明的,悄悄地将目光投向王梓钰,笑得意味不明……   然,王梓钰却像是没有看懂一样,朝他们轻轻晗首。   没意思。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接着就有人接话:“哪没意思了?我觉得今天这场比试最有意思了。你看楚九歌先前的表现,简直是帅死了。楚九歌不愧为是京城最会玩的,小小的一场比试,都被她玩出花来了。”   “对呀,对呀。楚九歌那把弩箭,是我看到过的最帅的弩箭,你看到没有……楚九歌连看都不看,就那么随手拿弩箭一摆,咻的一声,箭靶就碎了。那姿态,那神情,那动作……我能回味一百遍。”   “对对对,楚九歌那个动作最好看了。啊啊啊……你知道我刚刚把楚九歌看成谁了吗?我把楚九歌看成了北王。你们还记得,当年四国大比,北王斩杀其他三国高手的动作和神情吗?简直和楚九歌如出一辙,帅哭了。”   “北王带兵去前线了,最近都看不到北王了,真的好可惜呀。不过……有北王带兵去前线,我就安心了。先前嘉云关破,我还担心来着呢。”   ……   一众士子、贵女,聊着聊着了,就不知道聊到哪里去了,而作为什么都看明白了,却不能说的人,唐策觉得自己憋得好难受……   这群愚蠢的凡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底下的暗潮和汹涌?   这一个个说的都是什么鬼?   你们的眼里除了楚九歌的飒爽英姿,还能不能有一点别的?   唐策憋了一肚子的话,几次想要张嘴,可对上王梓钰那双带笑的眸子,顿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马球场上,赵如意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一身银色护甲,在红色骑装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明艳动人。   赵如意出来的刹那,场中士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无他,赵如意太耀眼,身为男子的他们,实在无法忽视赵如意的美。   像赵如意这种从小美到大,家世又好的姑娘,向来不缺他人爱慕、惊艳的眼神,但就算如此,此刻被一众士子注目,赵如意仍旧很开心。   为了展现自己的美,赵如意用了一个极难的姿势上马。没有意外,在她上马的刹那,引来了一众士子的欢呼。   赵如意坐在马背上,扬了扬手中的球具,得意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咚……”唐策站在场外,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说道:“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不能伤人外,其他没有限制。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谁先击响铜锣,谁获胜。”   马球比试显然比骑射更残酷,残酷到只有一次机会,但正因为此,它才更吸引人。   “两位,开始了!”唐策说完,又敲了一下,而后在楚九歌与赵如意的注视下,将球抛了出去……   “啪……”球还在半空,赵如意就一马当先跑了过来,扬起球具,将球狠狠的击打了出去,那方向……   赵如意不是打向悬挂在木竿上的铜锣,而是打向楚九歌,正对着楚九歌的脸打。   楚九歌虽然吓了一跳,但并不意外,第一时间将球打了出。   不想,赵如意却不依不饶,仗着她的马跑得快,几次把球往楚九歌脸上招呼……   几次下来,饶是楚九歌也不由得生气了:“赵如意,别太过分。”   赵如意这个姑娘真的是被宠坏了,平王要她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出气的,也不是为了让她展现自己的美的。   平王让她来,是为了赢走黑白温玉棋子的。   显然,从赵如意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就过分,你能拿我怎么样?反正你穿了护甲,摔不死你。”赵如意一脸嚣张的,再次将球打向楚九歌。   “原来死不了,我明白了。”楚九歌眼神一冷,举起球具将球打出去后,便驱马去追球。   “哈哈哈……楚九歌,就你这蠢样也能追上球,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打马球。”赵如意一夹马腹,就追了过去,不过瞬息就追上了楚九歌,与楚九歌只差一个马身的距离,但就在这时,楚九歌动了…… 第546章 压胸,一只大一只小   楚九歌的骑术十分不错,她这匹老母马又慢,楚九歌也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在赵如意与她只差一个马身的时候,楚九歌右脚松开脚镫,侧滑而下,紧贴着马腹……   而这时,赵如意的马与楚九歌的马并排而行……   赵如意先前没有看到,楚九歌是怎么从马背上“消失”的,这会看到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都合不拢,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   两人的马靠得极近,要不是楚九歌紧贴着马腹,很有可能被赵如意的马撞下来了。   赵如意反应过来后,立刻去拉马,准备去挤楚九歌,但就在这时楚九歌动了……   “啪!”楚九歌手中的球具,狠狠的击向赵如意胯下骏马的后腿。   是的,又是后腿!   楚九歌似乎跟赵如意这匹马的后腿杠上了,又一次打向它的后腿,打完后,楚九歌连球具都不要了,直接丢下,借力坐回马背,同时扯动缰绳,驱马,远离赵如意。   楚九歌动作迅速,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几乎是眨眼间,楚九歌就驱马离开了。要不是赵如意的马受了惊,要不是楚九歌的球具落在地上,众人都要楚九歌什么也没有做……   “啊……”马受惊后,把赵如意甩了出去了,赵如意被摔得狠趴在地上,要不是她的马,速度缓了下来,这一摔怕是有她受的了。   赵如意这一摔,好巧不巧正好摔在球上,直接将马球压在了身下。   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被马踩断的球具,还有可能被赵如意压扁了的马球,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往回走……   没球,没球具了,这马球还怎么打?   反正上一局也平了,这一局自然也是平局了,至于赵如意的不满?   她没死,不是吗?   楚九歌半点也不怕赵如意找麻烦,牵着马朝唐策走去:“这一局,也是平局,是吗?”   “是。”唐策嘴角微抽,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个“是”字。   他终于明白,上一局楚九歌为何说,反正我没有死,算了这种话了,原来楚九歌在这里等着赵如意呢。   当然,他是不会说,他很欣赏楚九歌的做法。   像赵如意这种女人,就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免得她以为全世界她最大,所有人都要让着她才行。   别院的下人反应迅速,楚九歌刚出比试场,下人就进入马球场把赵如意抬了出来:“快,快去请丹医过来。”   “疼,疼,疼……我好疼。”赵如意右手横在胸前,眼泪直掉,小模样可怜极了。   抬着赵如意的下人,正好从楚九歌身边路过,楚九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赵如意刚刚摔落的位置,发现……   那个马球还好好在原地,并没有被压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按赵如意摔下去的方向,应该是胸部压在马球上了,而且只有半个胸在压上面。   那么高摔下去,那么软的肉压在球上,这滋味……   楚九歌只想,就觉得酸爽不已。   果然,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赵如意这也算是倒霉了。   丹医很快就来了,但赵如意却不让对方碰她:“滚开,滚开,不要碰我……听到没有,我叫你们滚开。”   赵如意这个反应,无疑证实了楚九歌的猜测。不过,楚九歌也没有高兴太久,因为……   赵如意开始喊她的名字:“楚九歌,楚九歌你死了吗?没看到我痛成这个样子吗?你把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要负责。楚九歌,你还不快过来,给我看伤,我告诉你,你要是医不好了,我就杀了你。楚九歌,别怀疑我的话,我赵如意说到做到……”   赵如意哭的很大声,但只有一半是因为痛的,更大的原因是她害怕,害怕刚刚那一摔,把她那里摔坏了。   本来是大小一样的一对,要摔成一个大一个小,那多难看呀。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楚九歌原本是想去给赵如意看的,赵如意虽然刁蛮狠辣,可在她眼中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得罪了她,她也报复回去了,要再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实在不符合楚九歌的行事,但是……   听到赵如意这话,楚九歌果断放弃了。   这哪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会说出来的话,这姑娘又恶毒又蠢。   她要去看了,不就是承认了,是她伤了赵如意,不就得把责任负起来?   最主要,她是大夫不是神仙,没有看到病情,哪个大夫敢保证一定能医好?   医不好就杀了她?   呵……   这个责任,她付不起。   楚九歌果断转身,只当没有听到赵如意的鬼哭狼嚎。   久久等不到楚九歌过来,赵如意哭得更大声了,也叫得更大声:“楚九歌,你是不是死了?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居然不帮我医治,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现在我受伤了,你快给我治伤,听到没有!要是治不好,我杀你全家。”   “还有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楚九歌叫来,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全杀了。”压在球上的左胸疼得厉害,赵如意又担心压坏了,以后一个大一个小,心里急得不行,语气自然就更差了,甚至动手打起身边的下人。   赵如意身边的下人都是王家的人,他们谨守本分尊重客人,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被赵如意一通乱打后,她们默默地离赵如意远远的,至于去请楚九歌的事?   拜托,你赵如意是王梓钰诗会上的客人,楚九歌就不是了吗?   而且,你受伤了,我们给你请了丹医,你自己不肯就医,这能怪谁?   “楚九歌,楚九歌,你给我进来,听到没有……你再不进来,我杀了你!”哭喊了半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赵如意更愤怒了,气得直捶床板,要不是手边没有东西可以砸,她怕是要砸一通了。   室外,众人都只当自己聋了,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   就有蠢人坐不住,幸灾乐祸的对楚九歌道:“楚九歌,赵如意在叫你,你还不快进去看一看。”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可就在那人以为,楚九歌碍于面子,会进去看一趟时,楚九歌突然冷下脸,嘲讽的道:“她要是叫你,你进去吗?” 第547章 说破,一物降一物   她要是叫你,你进去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进去呀!   她赵如意是什么人物,凭什么赵如意一叫,她就要进去,她又不是赵如意养的狗,为什么要听赵如意的话,但是……   这话,她要怎么跟楚九歌说?   她都不进去,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楚九歌进去?   幸灾乐祸想要看戏的那位贵女,嘴巴微张,但张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   她可以肯定,只要她说赵如意叫我,我肯定进去,楚九歌一定会让她进去。   赵如意正在发疯,她才不要进去,给赵如意当出气筒呢。   那姑娘嘴巴一张一合,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楚九歌也没有为难她,双手一摊,笑道:“所以咯……我又不是赵如意的娘,我没有义务要惯着她。”   “那,那赵如意她……”那姑娘暗暗松了口气,但想到她与赵如意的交情不错,她们家还要捧着赵家,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马球场上有草,前不久下人才浇了水,泥土都是松软的,最主要……赵如意身上的护甲,足够护她安全。”诚如赵如意所说,赵如意这一摔,死不了的。   她击打马腿的时候,刻意打在穴位上,那马吃痛后是跪了下去,整个动作都缓下来了,便是没有护甲赵如意也不会死。   “赵如意是装的?”陈云蔚猛地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她这一吼,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来了,屋内的赵如意也听到了,骂得更难听了:“我装你全家,陈云蔚,楚九歌,你们两个贱人,你们……”   楚九歌头痛的抚额:“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摔疼了。”   “摔伤骨头了?”陈云蔚明显是跟赵如意不对付,追根问底,不肯罢休。   “还能捶床板,应该没有伤到骨头。”赵如意的胸挺大的,胸先着地,地面又偏软,大大的减缓了冲势。而且,赵如意的骨头又被护甲护住了,应该不会有事。   “那她叫这么惨干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摔断骨头了呢。”陈云蔚一脸不屑的道。   “陈云蔚,我没摔断骨头,你很高兴是吧?你要认为我叫得太惨了,你自己摔摔看,我保证……你叫得会比我更惨。”赵如意在屋内大骂,听她的声音就知她中气十足,除了疼,没多大的事儿。   陈云蔚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蠢,我为什么要自己摔一下。楚九歌,赵如意没伤到骨头,她叫这么惨,真的不是装的?”   陈云蔚这是要借楚九歌的嘴,告诉众人赵如意是装的,但是……   楚九歌这么“耿直”的姑娘,怎么可能撒谎呢。   “她不是装的,她是真得摔得很疼。”至少,她光想就觉得疼。   “陈云蔚,你听到没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破点皮也喊疼。赵如意得瑟的大喊,喊完胸又疼了,哎哟直叫唤。   陈云蔚气得不行,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楚九歌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你仔细想一想赵如意摔下来的位置,还有那颗球的位置。对了,你再想想赵如意的手一直放在哪里,又为什么不让男丹医为她医治?”   楚九歌没有直接说出结果,但每一句都充满暗示,众人顺着她所指看过去,按着她所说回想,顿时……   无论男女,脸都红了,就是王梓钰面上也有几分不自在。   赵如意伤的那个位置,有点难以启齿。   全场死寂,没有一个人开口,直到唐策被口水呛住了,咳了个半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师父,你太坏了。”周奕在地下宫殿见惯了裸身的女子,这个时候虽同样尴尬,但比众人淡定多了。   “楚九歌,你,你,你……”陈云蔚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原先还觉得楚九歌太“厚道”了,居然不顺势说赵如意装疼,现在她只想说,和楚九歌比,她差太远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北王的未婚妻,前八个都在出嫁那天死了,楚九歌却活下来了。   楚九歌这女人,太彪悍。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挺好的。”楚九歌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没有一丝不自在。   她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吗?   “我没有夸你。”陈云蔚没好气的道。   “楚九歌,你去死!”屋内,有片刻的死寂,紧接着赵如意就大喊大叫的冲了出来,扑向楚九歌:“楚九歌,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你了。”   “赵姑娘,赵姑娘……你冷静一点。”王家的下人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拖住了赵如意。   “放开,你们放开我。”赵如意拼命的挣扎,但王家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死死的抱着赵如意,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下人的怀抱。   楚九歌笑着后退两步,退到安全位置。   她才不跟疯女人撕……   “够了。”看了一场闹剧的平王,不耐烦的呵道。   他不在乎赵如意丢人,反正丢的不是他的人,但他在乎赵如意的胜败。   连着两局,两人都没有分出胜负,剩下最关键的一局,赵如意不去想,要怎么做才赢楚九歌,却在这种小事上闹腾,简直是愚不可及。   事到如今,赵如意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做了安排,楚九歌就必输无疑吧?   “平王殿下,楚九歌她,她……”被平王呵了一句,赵如意委屈的不行,漂亮的大眼蓄满了泪,要掉不掉的,端得是楚楚可人,可惜……   平王压根没有看在眼里,平王没好气的道:“行了,既然没事就准备第三场的比试。”   伤在那种地方,一般人瞒都来不及,也只有赵如意这个蠢货,才会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我,我……楚九歌。”赵如意委屈坏了,她的胸部还隐隐作疼,她只是想让楚九歌给她医一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行了。不管什么事,比完了再说。”连接两场失利,让平王十分不满。   这要是正常的比试,赵如意输给了楚九歌,他还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他做了那么多安排,楚九歌明显处在劣势,赵如意还赢不了楚九歌,这就有问题了。   当然,有问题的不是他的安排,而是赵如意。   赵如意太蠢了!   “是,殿下。”赵如意傲归傲,却不敢得罪平王,强忍着心中的憋屈点头,那模样就像小媳妇一样,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   楚九歌摇了摇头……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像赵如意这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女人,也只有平王能制的了她。换作旁人,别说制住她,就连正常沟通都做不到。   赵如意不会听…… 第548章 袁五,缺席的在场   平王发了话,赵如意就是再疼也得忍着,而且过了这么久,赵如意的胸也没有那么疼。尤其是当下人帮她护甲脱下来后,胸前的疼痛又消了许多……   赵如意的护甲被球压凹了一声,赵如意疼的难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和护甲有关,要是她早把护甲脱了,估计会好得更快一些,可……   千金难买早知道。   脱下护甲的赵如意走出来,低着头不说话,看上去有些阴沉,也没有像上一局那样,去找唐策要说法,唐策说平局她就默认了,一路不发一语。   她这般沉默,自然不是因为平王说了她,她只是……   没脸开口,她怕一开口,一抬头,就看到众人嘲讽打量的眼神。   为了避开众人的目光,赵如意一直含着胸,恨不得把胸部藏起来,好叫人忘了她的胸被撞伤的事。   赵如意一路沉默的走到比试场,沉默的上马,一言不发。   楚九歌同样什么都没有说,牵着她那匹老马慢慢的往赛道上走。看着走在她前方的赵如意,楚九歌不由得蹙眉……   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看平王前面的表现,就知道平王有多在乎这场比试,前两场赵如意失利,没道理到最后一场了,平王却放手不管,任由赵如意自由发展。   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平王能动什么手脚。   唐策刚刚说了,他们此次赛马就是沿着赛道跑一圈,赛道中间有几个小障碍,虽然麻烦但不会致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她们的鞋不能沾灰。   上马后,会有仆人将马镫擦干净,在她们的鞋子上套一个白布袋,然后她们才能出发。   跑一圈回来后,需由仆人检查白布袋是否沾了灰,如若沾了灰,便是赢了也是输了。   这个规矩算不什么,不过是增加一点趣味性罢了。   而且这个规则漏洞无数,要避开这个规则再容易不过。   楚九歌也清楚,这些漏洞是故意露出来让人钻的,但一般士子比试都不会钻漏洞,因为他们要面子。   当然,楚九歌是不会为了面子不要里子的,必要的时候,为了赢,她一定会选择钻规则漏洞。   楚九歌一路心事重重,她把唐策说的规则反复想了数遍,又把先前两场比试想了数遍,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平王到底有什么招?   看到赵如意上马了,楚九歌只得收起心中的担忧,跃上马背。   楚九歌上马的刹那,一直低头含胸的赵如意,挺直了背脊,扭头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与赵如意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刹那间,似有火花闪现。   赵如意恶狠狠的瞪着楚九歌,以眼神无声的说道:楚九歌,你输定了!   楚九歌皱了皱眉,视线越过赵如意,落到北王身上,随即又滑到一旁的王梓钰身上,周奕身上,然后……   她突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跟着平王一起来的袁五,一直不在!   事情不对!   平王和赵如意是袁五带来的,袁五没道理把平王和赵如意丢下,独自离去。   她可以肯定,先前落水的几个士子中,没有袁五。   那么,袁五去哪里了?   看台上没有,那么……   楚九歌看着远处的跑道,心里明白,袁五十有八九就在前面等着她。   “袁五呢?”就在楚九歌发现事情不对的刹那,王梓钰似有所感,突然问向身边的人。   “袁五公子?没看到呀?”   “袁五公子没过来吧?”   “是呀,好像没有看到袁五公子。”   ……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袁五的身影,就好像他没有来诗会一样,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袁五来了。   “你……”王梓钰猛地看向平王,平王也适时看向他,轻声笑道:“王梓钰,本王说过,你只能是第二。”   王梓钰脸色一变,气怒的道:“平王,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为了赢,不择手段,连个姑娘家也不放过,这样的平王太可怕了。   王梓钰也不怕跟他撕破脸,就这么当众说了出来。   平王却不当回一事,笑着回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君子的人,可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个残废!”   残废二字说完,平王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猛地一个用力,站了起来……   “平,平王殿下?”瞬间接收到太多消息,哪怕机灵如周奕这个时候也傻了。   事情太多,节奏太快,他有点懵。   “本王的腿,突然好了。”平王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沉稳有力,声音却很轻,完全没有“突然好了”的喜悦。   这是撒谎也不走心。   但平王可以不走心,他们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众人愣了一下后,一脸“真诚”的道喜:“恭喜平王双腿恢复如初。”   “平王双腿恢复,这是大好事,恭喜,恭喜。”众人纷纷道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时候都说得特别真诚。   平王也不在意,照单全收,他看着赛马场上,高深莫测的道:“今日喜事连连,你们的贺喜本王收下了。”   王梓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九歌的身影,面露担忧……   这时,楚九歌与赵如意也准备好了,在唐策的一声令下,两人的马同时往前冲。   是的,同时!   赵如意的马,后腿连连受到撞击,就是再健壮带着伤也跑不快,远远看着,竟是与楚九歌那匹老马不相上下……   看台上,被平王一出接一出的表现,惊得不敢吱声的众人,看到楚九歌与赵如意的表现,又一次傻眼了:“楚九歌这是要逆袭了?”   先前还是齐头并进,跑出不到百米,楚九歌骑的那匹老母马,就超过了赵如意的马,一下子就跑到赵如意前面去了。   按这节奏,这一局楚九歌赢定了。   众人都被楚九歌的表现惊到了,楚九歌自己也惊到了,但她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赵如意,不对劲。   赵如意那匹马的后腿是她伤的,她很清楚那马的伤势有多重,也很清楚那马在正常情况下,带着腿伤能跑多快。   赵如意这是故意放缓速度,让她超过去。   几乎不用想,她就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 第549章 输赢,袁五亲自出手   前路难行,进不知生死,但赢面甚大;退尚有后路,但必输无疑。   此时,是进还是退?   不过瞬间,楚九歌就做了决定。   冲!   哪怕前路难行,不知生死,她也要冲过去,不能让赵如意提前锁定胜局。   要知道,她与赵如意的赌注,可是老丞相拿出来,那黑白温玉棋子不是她的,她输了虽不会心疼,但终归心难安。   而且,平王那么想要的东西,必然很重要,她怎么可能让平王从她手中拿走?   “驾!”楚九歌毫不犹豫扬起马鞭,策马前行,将赵如意远远丢在后面。   “楚九歌,这真的翻盘了?”看台上,众人看到楚九歌一马当先,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陈云蔚更是“爷们”似的,拍了拍周奕的肩膀:“你说的对,你师父挑这匹老母马,果然是有原因的。你师父慧眼识珠,居然透过了现象看到了本质,发现了这匹老的快要死的老母马的不凡。”   “呵呵~~”周奕嘴角微抽,笑得极不自然,悄悄的往一旁挪了挪,与陈云蔚拉开了距离。   听说,蠢是会传染的,爷爷说他荒废了好几年,脑子已经够不灵光了,要是跟陈云蔚在一起呆久了,指不定就更蠢了。   楚九歌一马当先,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障碍。是两块半米高左右的栅栏,保持正常的冲势,只需要提前控马,哪怕是楚九歌胯下的那匹老母马,抬起前踢也能跨过去,但是……   楚九歌却没有这么做!   远见栅栏就在眼前,楚九歌却没有控马,而是直接往前冲……   我的天呀,楚九歌这是想死吗?   马撞伤了,还怎么跑下面的比试?   看台上,众人紧张不已,有不少人都为楚九歌捏了一把汗。   陈云蔚不解的扭头,发现周奕离她有点远,立马凑了过去,小声问道:“楚九歌这是要干吗?”   “赛马呀。”周奕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道。   他怎么知道,他师父要干嘛,他又不是他师父肚子里的蛔虫。   “楚九歌这是要……”   “轰……”陈云蔚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匹老母马就直接往栅栏上冲了过去。   那栅栏埋得极深,老母马这一撞,直接把栅栏撞碎了,同样马头也带了血,除此之外……   马脖子上,还有一条细长的伤痕。   看台上的人隔得远看不真切,但骑马的楚九歌,以及骑马跟在一旁的唐策却看到了。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不过楚九歌是果然如此,唐策却是觉得难堪……   这赛道,他提前检查过,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这根银线的存在,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打他们唐家的脸。   要知道,他们唐家的人,不是在刑部工作就是在大理寺的,查案、判案是他们的专长。   他不敢说他们唐家人最是公正,但在京城,他们唐家人却是有口碑的。   今天这场比试,简直是把他们唐家的颜面,放在脚底下踩。   唐策死死的看着,看着那根被母马一脚踩进泥里的细丝线,几次想要过去捡起来作为证据,但看着与旁道相隔的栅栏,终是忍住了。   楚九歌与赵如意正在比试,他现在冲进跑道,只会落人口实。   “轰……”在唐策盯着丝线发狠的时候,楚九歌又撞坏一个了栅栏障碍。   唐策看着楚九歌胯下的老母马,马脸上全是细小的伤痕和血迹,嘴角微抽……   楚九歌,还真是暴力。   咦,不对……   这母马伤成这样,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知道马能忍痛,但那训练有素的战马,楚九歌挑的这匹老母马,莫不是久经沙场,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马?   楚九歌这运气,也太好了。   唐策看了楚九歌一眼,一脸佩服……   要是楚九歌知道唐策在想什么,一定会一巴掌拍醒他。   醒醒吧,少年!   做局的人是平王,是袁家的继承人,不是赵如意那个蠢货。   就平王和袁五这样的人,他们会蠢的让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马,混在马厩里吗?   别天真了!   她的马不怕疼,跟受过训练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因为……   她用银针,封了这马的五觉,现在这匹马完全没有痛觉、嗅觉、味觉、听觉和知觉。要不是还要这马认路,还要这马跑,她怕是连视觉都会封住。   别怪她狠,只有五感全失,六觉全无,才是完美的战争机器。   她知道马是无辜,但她也是无辜的……   弱肉强食,她不想成为被人放在砧板上的肉,只能牺牲其他了!   楚九歌继续往前冲,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不去管身后的赵如意……   赵如意想要走在后面捡便宜,那就让她捡。   她会让赵如意明白,她楚九歌的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   冲过栅栏障碍,紧接着就是一座窄小的,只能容一条马腿通过的独木桥。   独木桥下是一片泥泞,要是不能驱马小心通过,要是让马掉下去了,包在脚上的白布,必然会也脏污,后面的赛道就不用跑,直接失败。   独木桥有十余米长,直接冲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小心的驱动马,让马腿一前一后,慢慢走过去……   但楚九歌显然无法这么做,因为……   她看到,那座独木桥上,有细小的针倒插在木板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根本无从下脚。   那针涂上了与独木桥相似的颜色,且只露出一点儿针头,要不是楚九歌眼神好,防备着平王和袁王下黑手,也不会看到。   至少,唐策在赛道外就没有看到,他看到楚九歌突然停下来,十分不解。   楚九歌这是不打算比了吗?   唐策不解,看台上的人更不解,只有王梓钰,放在轮椅上的双手越发的用力,只是……   就算如此,他面上也是一片平静,露在外面的手背连一点青筋也不露,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平王回头,挑衅的看了王梓钰一眼,笑的傲慢得意。   袁五亲自出手,他倒要看看楚九歌,怎么跑完全程,怎么赢过赵如意…… 第550章 催情,最大的危险   前路被堵,走不过去了,要怎么办?   楚九歌只迟疑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驱马朝赵如意的跑道走去。   无路可走,就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喂,喂,楚九歌,你要去哪里?”唐策发现了楚九歌的动作,大声叫道。   “怎么?赛马规定了,不许我绕路?”两人的跑道隔了一段距离,楚九歌要走赵如意的跑道,便要绕不少路。   比试虽然没有规定,不能走别人的跑道,但他们在诗会比了这么多场,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不走自己的跑道,非要绕路去别人的跑道。   这时,赵如意也追了上来,看到楚九歌跑到她的地盘,顿时大怒,驱马上前:“楚九歌,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楚九歌见赵如意过来,不由得加快速度,先一步抢到了上桥的位置。   “你,你……别太过分了。”赵如意堪堪只晚了半个马身,却被楚九歌堵在后面,顿时气得不行。   独木桥仅能让一条马腿通过,楚九歌上去了,她怎么办?   “你可以走我的呀,前提是你敢走。”楚九歌嘲讽的看了赵如意一眼,就驱马上前,察觉到身后的赵如意的有动作,楚九歌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的甜美:“你可以试试,我过不去,你也别想过去。”   大不了又拿平局,各自把自己的赌注拿回去,只是……   赵如意敢吗?   坏了平王的事,她可以肯定,依平王那小气的个性,绝不会放过赵如意。   “你……”赵如意气得险些吐血,却如同楚九歌说的那样,奈何不了楚九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驱马上前,走她的赛道。   “该死的楚九歌,怎么突然变有聪明了。”看着楚九歌顺利通过,赵如意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这才驱马上前。   通过独木桥,前面是一片小水塘,水塘的水刚刚没过马腿,一个不小心就会弄脏了脚和马镫,楚九歌想也不想,继续走赵如意的跑道。   又一次被楚九歌抢了路,赵如意气极:“楚九歌,你自己有跑道不走,你占我的干吗?”   “你也可以走我的呀,我不拦你”楚九歌已驱马入水,小心翼翼控制着马,一步一步往前。   这个时候,她只求稳不求快。   反正,她再慢,赵如意也抢不到她前面去。   “你,你……”楚九歌那条跑道,处处都是陷阱,她怎么走?   “楚九歌这是干吗?怎么一直走赵如意的跑道,这,这是不是不太妥当?”看台上,众人都对楚九歌这种行为十分不耻,但看在王梓钰的面子上,想到先前王梓钰与平王之间的争锋,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   只有陈云蔚,毫无顾忌的寻问周奕。   她觉得,周奕这么聪明,肯定知道。   “我师父很聪明,她做这么做,肯定有她有用意。”周奕看也不看陈云蔚,冷着一张脸,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平王的背……   平王,太坏了!   赵如意的跑道十分的安全,楚九歌成功的驱马走入水塘,走到一半突然发现空气中,似有一股怪异的味道,那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要不是偶有轻风吹来,楚九歌怕是也发觉不了。   “这味道……”楚九歌仔细嗅了嗅,发现这味道似乎像是给动物用的催情药,隐隐还有公马发情时会散发的味道。   又一阵风吹来,楚九歌已经可以肯定,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就是给母马用的催情药。   想到赵如意那匹公马,还有赵如意时不时给那马喂吃的,楚九歌摇了摇头:“平王和袁五还真是人才。”   她的马突然发情,必然丑态百出,届时别说赢了,很有可能连面子都保不住。   她要庆幸,她挑的不是一匹公马,不然要中了招,后果不堪设想。   平王和袁五还真是……   为了让她输,为了让她出糗,堂堂大男人却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术,真的是绝了,反正她是想不出来的。   在她看来,下药这种手段,完全就是后宅手段,只有那些只会嘤嘤哭的女子才会用。   反正,她是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就楚二婶、楚二叔他们惹毛了她,她会直接揍回去,不好动手就下包药,药死他们……   “可惜,平王和袁五的算盘要落空了。”楚九歌摸了摸老母马的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惜,但只有一瞬间,楚九歌就恢复原有的坚毅。   在动手的那一刻,就注定她没有退路,这个时候说后悔,简直比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更恶心。   “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你。”这马,她特意挑过,全身是病,全身是伤,已没有几个月可活,且活着也是受罪。   是以,她选出它。让它助她一臂之力,而她送它一程,让它安乐死去。   这算是一个交易,她楚九歌单方面开出来的交易,这马只有接受的份。   没错,她楚九歌就是这么霸道。   “驾!”淌过小水塘,楚九歌不再犹豫,打马往前冲,而她一走,不仅是赵如意,就是远处的平王,和隐在暗处的袁五,都惊住了……   怎么会没用?   他们配得药,是针对母马的发情药,虽然没有按原计划用在水里,引诱母马喝,但洒在空气里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楚九歌的马,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平王站在看台上,一直看着楚九歌与赵如意比试,见楚九歌飞速前行,平王脸色一沉,招来给他推轮椅的护卫,问道。   “属下这就去看看。”那人看了一眼,准备悄声退下,可他还未走下比试场,就被王梓钰派的人截住了,“这是王家别院,不是平王府。”换言之,这不是你能随便走的地方。   “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平王的护卫冷着脸,高傲的质问。   “阁下不满意,可以动手。”王梓钰不惧跟平王撕破脸,王家的下人自然不会对平王的护卫客气。   平王和袁王,在他们王家的别院动手脚,简直是没有把他们王家人看在眼里。   平王和袁王做了初一,他们就做的出十五。   “很好!你们王家人……我记住了!”平王的护卫终是不敢跟王家人动手,气愤的退了回去。   平王知道后也没有什么,只是看了王梓钰一眼,那眼神仍旧高傲狂妄。   王梓钰依旧表情不变,只是双眸一眨也眨的,盯着远处的楚九歌,生怕一个错眼,楚九歌就会遇到危险……   而此时,在赛道上的楚九歌,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险……   阿彩:好困,明天四更可能要晚一点了……估计要到明天晚上了。 第551章 博命,不值得   有危险!   对方似乎毫不掩饰对她的杀意,坐在马背上的楚九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道隐藏在暗处的杀意。   楚九歌不受控制的回忘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双冰冷却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藏在两片树叶间……   楚九歌知道,那是对方故意让她发现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巧,正好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袁五!”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而在楚九歌看向袁五的那一刻,袁五露出了藏在叶子里的细针。   袁五整个人与那颗大树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眸子和手中的细针,暴露了他的所在。   但也只有楚九歌看到了,看台的人离得远,根本看不真切,唐策虽在栅栏外跟着,可终归有一段距离,而且依袁五的本质事,他也不可能叫唐策发现他的存在。   “跟个女人似的,又狠又毒,果然是袁家人。”想到先前去北域,一路上的暗杀,还有惨死的北王府护卫,楚九歌对袁五又透着几分厌恶。   她回京之后,一直疲于奔波,为生存挣扎,没来得及找袁家麻烦,袁家倒是找上她了,她要是不回报一二,都对不起自己。   楚九歌没有理会袁五警告似的露脸,骑着马继续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   她倒要看看,袁五敢不敢对手伤她。   她要是受了伤,或者死在这里,今天这场比试就算是无疾而终,平王的盘算也落空了,最重要的是……   她没有出事,不管是她还是王梓钰,都不会把事情闹大。为了王家的面子,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但……   一旦她在这里出事了,就算王梓钰为了王家颜面,想把事情压下去,也不可能。   她人死在王家别院,哪怕她身后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王家对外也要给一个说法,更不用提她身后还有北王……   想到北王,楚九歌不由的叹了口气。   哪怕她不想承认,她还是要说……   她对王梓钰并没有那么强的信心,光看王梓钰明知道这三场比试,有人动了手脚,却只提醒她而不是拆穿,就知道关键时刻,王梓钰还是把王家的颜面放在第一位。   今天的事,要换作是北王在,哪怕下手的人是皇上,北王都不会毫不犹豫的扒下皇上的脸皮。   也许,是王梓钰与北王的行事手法不一样,但不得不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楚九歌,更喜欢北王直来直往的性格。   那才痛快,不是吗?   诚如楚九歌所想的那样,袁五刚刚露那一面,并不是为了对楚九歌下手,他只是想警告楚九歌一二。   他相信,依楚九歌的聪明,她必然会明白他所求是什么,但让袁五失望的是,楚九歌看到了却没有如他所愿,放弃赛马的比试。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连数次都没有算计到楚九歌,袁五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次他亲自出手警告楚九歌,楚九歌仍然无视,顿时惹得袁五不快,“既然你想死,本公子成全你。”   袁五窝在树上没有移动,他拿出放在怀里的寒冰盒,取出存放在里面的细长冰针。   是的,冰针!   遇热则化,而则没有融化前,经过特殊手法打造的冰针,内里寒毒不说,其尖锐程度和杀力不亚于铁器。   最主要,用它杀人,事后毫无痕迹。   袁五飞快的取出冰针,装到暗器上……   没有人知道,看似文弱的袁家大少,其实是暗器高手。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袁家手上铁矿无数,东林大半兵器出自袁家,袁家手中有四国最强的兵器制造坊,袁五少会用暗器,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装好冰针后,袁五少片刻也没有浪费,将暗器对准正在疾速奔跑,做最后冲刺的楚九歌。   那一刹那,楚九歌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躲避,甚至她已经想过停下来,如袁五所愿……   她不想让赵如意赢,但为了一场比试,拿命去搏不值得。   但,她迟疑了一下。   前方就是终点,这个时候半途而废,岂不是说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楚九歌发现……   那股森冷的寒气消失不见了!   袁五,最终还是没有对她下手,可楚九歌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噗的一声闷响。不需要回头,楚九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那一声响,是暗器射入身体的响起,她身上没有一丝痛意,那么受伤的就只有她胯下的马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是庆幸的,庆幸她先一步,将这匹马的五觉封了起来,不然她今天死一百回都不够。   袁五和平王,真的不是般的狠!   “驾!”楚九歌心里憋着一口气,跑得更快了。   此时此刻,只有疾速的奔跑,才叫能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驾,驾!”楚九歌不断的拉扯缰绳,用这种方法控制老母马,催动它做最后的冲刺……   暗处,袁五瞪大眼睛,看着明明被暗器射中,却仍旧稳稳的疾速前行的老母马,整个人都惊呆了,险些从树上掉了下来……   楚九歌挑的那匹马,太邪门了。   如若说,先前那些陷阱,没有害到楚九歌,可以说是楚九歌聪明,一一破解了,可催情药还有刚刚的冰针怎么解释?   他让人配的那药,对母马的催情效果非同一般,甚至赵如意那匹公母,都或多或少受了影响,楚九歌那匹老母马却没有一点反应。   催情药不行,冰针也不行?   他亲眼看到,那枚冰针射入马腹,那马受了伤,就算不把楚九歌甩下去,也不可能正常跑完全程。   这事,不对劲!   袁五窝在树上,皱着眉头……   看台上,眼睁睁的看着楚九歌骑马冲向终点的平王,比他还要震惊。   楚九歌居然从袁五的手上,跑到了终点,这不可能!   平王瞪大眼睛,看着离终点只差一个马身距离的楚九歌,双手紧握成拳,青筋都凸了出来,他却毫无所觉……   他死死的看着楚九歌,可就在他和所有人,都以为楚九歌必胜之时,意外发生了…… 第552章 拿赃,跑不掉的袁五   “轰!”   离终点只差半个马身的距离,楚九歌胯下那匹老母马,像是定住了一般,突然倒了下来,而楚九歌也被摔了出来去,在地上滚了数圈……   “啊!”摔下的马的楚九歌没有叫,看台上的众人却是失声大叫发,好像摔下马的人,是他们一样。   “九歌!”王梓钰脸色一变,失身大叫,放在扶手上的手,隐有青筋暴出。他不顾礼仪与风度,拼命催促身边的人:“快,派人去看看,去请丹医来。”   九歌,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王梓钰死死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楚九歌,双眼通红,隐有泪水氤氲……   “楚九歌!”唐策离楚九歌最近,见状,第一时间跳下马,冲了过去。   还有一个人也来得很快,这人就是赵如意……   “楚九歌,你输定了。”赵如意在后方,看到楚九歌摔下马,顿时乐得哈哈大笑,欢快无比的打马冲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从马上摔下去的楚九歌,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站得笔直!站得坚定!   如同战士一般,手握马鞭,站在那里……   她的长发被打散了,她的衣服满是泥土与灰尘,她的脸上甚至还有血,但这一刻她却是人群中的焦点。   她手握马鞭站了起来,一甩头、一撩发,将及腰的长发甩到身后,大步朝前走去……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楚九歌也没有刻意如何,就那么随意的一撩,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台上的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血,也看不到她身上的狼狈,只看到了她潇洒至极的身姿。   而这还不够……   在赵如意的马跑到她身边的刹那,楚九歌猛地一扬鞭,抽向赵如意的马。   “啪”的一声响,马吃痛,癫狂了起来,将赵如意甩了下来……   “啊……”赵如意大声尖叫,整个人如同抛物线了,从马背上飞了出来。   “啊!”看台上的众人,也吓得捂住了嘴巴,又短小的甚至吓得捂住了双眼,根本不敢去看……   这次可不像之前那次,赵如意的马先跪了下来,赵如意才摔出来,这一次赵如意的马一直在狂奔,赵如意更是被抛到半空,要是摔下来,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想到赵如意摔下来的惨状,有胆小的已经捂住眼,不敢去看了,可就在这时……   楚九歌动了!   她丢下马鞭,冲上去,在赵如意落下的瞬间,稳稳的接住了赵如意,然后一个旋身,将赵如意放在地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美到没有一丝遗憾,完全是英雄救美的标准戏码,除了英雄是女人外。   赵如意整个人都是呆的,双脚落地后,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呆呆的,显然是吓坏了。   看台上的众人也惊呆了,片刻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一声高锐的尖叫声。   “哇……楚九歌!”陈云蔚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尖叫,而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一喊,又有几个贵女跟着喊了,看着兴奋极了。   扬发、甩鞭、救人……每一个动作都帅气无比,分开看都能引得一众贵女尖叫,更不用提三个帅气的动作叠加在一起。   这一刻,别说这些贵女们,好几个士子都想尖叫,但碍于面子与修养,他们才没有跟着喊……   “我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九歌怎么就突然出手伤人了?”站在看台前的平王,阴沉着一张脸,打断了众人的欢呼。   楚九歌摔下来马,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见楚九歌对赵如意出手……   虽说楚九歌破坏了规则,但赵如意也没有赢。   “一起去看看吧。”王梓钰也想知道,楚九歌伤得重不重?   天知道,楚九歌刚刚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直接停跳了。   他以为,平王和袁五只是想要赢得今天的比试,光明正大的拿走黑白温玉棋子,而且这是王家别院,虽有二房暗中相助,但平王和袁五也不敢在这里伤人,是以……   他发现了平王与袁五的小动作,却没有第一时间揭露,而是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打算等事情结束后,再来找二房清算,却没有想到,他的自以为是险些害了楚九歌。   也是楚九歌机灵,关键时刻护住了自己,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王梓钰面上不显,心里却急得不行,甚至比平王还要快一步,朝赛马跑道跑去。其他人直觉事情不对,但……   好奇心害死猫,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一众士子和贵女咬咬牙,还是悄悄地跟在了王梓钰与平王身后,把事情弄清楚。   “周奕,你师父不会有事吧?”陈云蔚落在后面,悄悄的捅了捅周奕。   周奕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道:“隔这么远,我怎么知道?”希望师父没事吧,不然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平王明显是冲着他爷爷手中的棋子来的,他师父不过是倒霉,受他爷爷牵连了。   他早就跟爷爷说了,早点把皇上说的那个承诺兑现了,免得天天被人盯着。   爷爷不信,总说没有人那么大胆,敢算计他的棋子。   这不,大胆的人出现了……   王梓钰与平王一行人,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跑道,但有三个人比他们更快。   除去离得最近的唐策外,已经暴露却仍旧隐在暗处,保护楚九歌的暗卫也现身了,他们单膝跪在楚九歌面前请罪……   王梓钰与平王到的时候,就听到楚九歌厉声道:“请什么罪……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北王走的时候,有交待你们,有人要杀我,我要找谁吗?”   看在王梓钰的面子上,她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现在却不可能了!   她为了阻止比试,坏了比试规则对赵如意出手了,依平王阴狠不要脸的性格,必然会把错往她身上推,然后要唐策按规定办事,判她输。   她若是不想把老丞相的黑白温玉棋子输掉,就只能把事情往大里闹,把袁五扯进来。   捉奸成双,捉贼拿赃。   袁五就在那棵树上猫着,现在赛道上这么多人,她不信袁五能跑掉…… 第553章 娇宠,得势便张狂   楚九歌问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得知北王有交待,出事就去找应颐,楚九歌便叫暗卫去请应颐带兵过来封了拾园,她怀疑拾园有刺客,要杀她和赵如意。   楚九歌十分强势,张嘴就是要封园,半点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跟随王梓钰和平王而来的一坐士子与贵女们,顿时嘴巴张成O字型,好半天都合不拢……   原来,这才是楚九歌!   好,好,好……好恶俗。   什么帅气、潇洒都是骗人的,这就一个仗着男人得势,就张狂的女人。   叫应颐带兵来了?   楚九歌当她是皇后还是公主?   真是……张狂的不知所谓,蠢的叫人不忍直视。   亏得他们还觉得楚九歌有风骨,结果……   不过是如此。   一众学子失望又了然的看着楚九歌,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与楚九歌拉开距离。   像楚九歌这种出身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风骨,先前种种肯定是她装的……   矫揉造作,得势便张狂,这般恶俗的女子,不配与他们为伍。   平王更是不满的怒呵:“胡闹,应颐是掌管京机的大将军,一点小事就要惊动应颐带兵来。楚九歌,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便是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叫应颐带兵来,你以为应颐是你养的打手吗?楚九歌,你太张狂。”   平王说话间,上前一步,挡住了暗卫的去路。   “我怀疑伏杀我与赵如意的人,是南凉奸细,我有证据!”楚九歌给了暗卫一个眼神,让他们只管去办事,别管平王。   藏在树上的是袁五,且看着本事不弱,一点人可拿不下他。   “平王殿下,得罪了。”暗卫得令,绕过平王往外走。   平王还想拦,却被王梓钰派人阻止了:“平王殿下,这是王家的拾园,这里的事由我说了算。九歌让人去请应颐,应颐来不来,是他的事。”他都不介意王家别院让人封了,平王在意什么?   更何况,他们只是去请应颐带兵来,应颐来不来,完全由应颐决定。   “为红颜一怒?你可知后果?”眼睁睁的看着暗卫离去,平王的脸色很不好看。   王梓钰还真是分不清轻重,他知不知道,王家拾园被应颐一封,对王家的损失有多大吗?   这简直是,把脸送给皇上去踩。   王梓钰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众人却从他眼里,看出了对平王的嘲讽和轻蔑,好似在说平王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看谁都是这样的人……   立时,就有士子为王梓钰说话:“二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二公子品性高洁,行事正气大义,不拘小节。楚姑娘发现有人暗杀她,让朝廷派人来有什么不对?”   “二公子行事光明磊落,有法有度,尊重每一位来客,我不觉得二公子有什么错。”   “我相信,说这个话的不是楚姑娘,是旁人,二公子依旧会同意。二公子怎么可能寻私,平王殿下,你……着相了。”有个胆大不怕死的,直接把平王撅了回去。   平王的脸顿时黑,冷冷的道:“是吗?”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王梓钰依旧是淡淡的,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怒一样。   “好,本王就看看,你会有什么好结果!”平王一甩衣袖,背对着众人,傲然的站到一侧,一副要跟王梓钰打擂台的架势……   楚九歌却看明白了,平王这是背对众人,给躲在树上的袁五打暗号,叫袁五想办法离开……   但可惜的是,聪明的人并只有平王一个,不管是王梓钰还是楚九歌都不是蠢蛋。楚九歌悄悄给王梓钰打了个手势,王梓钰便招来手下的人,先一步将比试的场地给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且在第一棵树下安排了一个护卫守着。   平王背对着王梓钰,并没有看到王梓钰什么时候下的令,等到他发现,王家的护卫已一一站好,他就是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平王扭过头,看着王梓钰,眼神冰冷,杀气如有实质。   “这是拾园。”王梓钰波澜不惊,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是他王梓钰的地盘,他想做什么,还需要跟平王汇报吗?   平王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手握重兵,风光无限,风头无人能及,人人都要避着他走的兵马大元帅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平王已经老了,属于平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平王放在两侧的手再次握紧,众人只看到他全身肌肉鼓起,双眼闪着愤怒的火焰,好似随时都要燃烧一般……   哈……   一众士子和贵女吓了一跳,又后退一步,却不想平王并没有发怒,而是突然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梓钰说的没有错,这是王家拾园,自然由你说了算。”   平王说完,转身背对王梓钰不再看他,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赵如意一个眼神……   赵如意先前吓傻了,后来众人带着丹医过来,本来是要给楚九歌检查的,但楚九歌拒绝了,让丹医去看赵如意的伤。   赵如意被吓得了惊了魂,丹医也没有办法给她喂丹药,只得拿几味嗅丸,让她嗅一嗅,刺激刺激她……   好不容易,赵如意回神了,可丹医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她往外冲……   “快,拦下她。”王梓钰看似淡淡的,谁也没有看,但赵如意一动他就发现了。   王梓钰身旁的护卫,飞速挡住了赵如意的去路,赵如意却不依不饶,大喊大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楚九歌要杀我,我害怕,我害怕……”   “你们要杀我,你们要杀我,我要回去,听到没有,我要回去。我要叫我父亲带兵来,把你们都捉了。”英国公手中还是有一些兵权的,要不是如此,杨妃也不会挑中赵如意做太子妃。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听到没有?爹,爹……你快来,快带兵来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赵如意扯着嗓子大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吓坏了,在这里大喊大叫,但王梓钰与楚九歌都明白,赵如意这是给赵家人,或者说给暗处的人信号,让他们回去搬救兵,让英国公带兵过来。   届时,有英国公的兵马在,应颐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王梓钰与楚九歌都懂这个道理,但他们可以阻止拾园的人出去,却无法阻止暗处的人行动。   他们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应颐能先一步,先一步拿下袁五,稳住局势。不然,凭王家的护卫,怕是拿不住袁五…… 第554章 亮剑,强权即王道   楚九歌能让人去搬救兵,赵如意自然也可以;楚九歌身边有北王派来的暗卫,平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暗卫,只是……   他好歹是男子,不可能像赵如意一要大喊大叫,而且他与英国公府也只是初合作,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指挥的了英国公。   这个时候,只有赵如意能开口,也只有赵如意开口才有用。   这一点平王懂的,楚九歌与王梓钰自然也懂,一如他们明知赵如意要做什么,却无法阻止一样。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应颐来得比英国公的人快……   双方都亮了剑,只等救兵过来,这时再做口舌之争已没有任何意义,赵如意吵了一阵,就老实的坐在一旁不说话,其他人亦是安静的不出手声,大家都默默地等着,等着带兵的过来。   这个时候不仅是楚九歌几个当事人,就是看热闹的人也知,接下来比的就是看应颐与英国公对楚九歌和赵如意的重视,以有他们身后的兵了。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关键时刻道理不重要,谁有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权。   强权即王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比试场上的人却没有一分不耐,他们就那么站着,偶尔看看身旁的人,但绝对不说话……   就这么枯站了近两刻钟,外面终于传来的一阵马蹄声,听着人数还不少。   “来人,去迎一迎。”作为王家别院的主人,王梓钰率先开口。   只是,不等王梓钰派出人出去,就听到一道阵天的大吼声:“听说,有人欺负了我妹妹?谁那么胆大包天,敢欺负我妹妹?”   只听声音,就知来人是赵家的人。赵如意先前一直都是一副蔫巴的样子,听到这声音眼前顿时亮了,飞快的往外跑:“哥,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楚九歌要杀我,我差一点就死了。哥……”   王家下人要拦,却被王梓钰阻止了……   无人阻挡,赵如意如同飞燕入怀,飞奔跃入到一个粗壮的大汉怀里。   那大汉一身布衣,露出胸前黑漆漆的粗毛,看着与市井上卖肉的大汉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人身上多了一些杀气和血腥气。   但就是这么一个粗糙大汉,却在赵如意扑入他怀里的刹那,小心翼翼的接住了赵如意,肥厚的大掌拍在赵如意的背上,极轻极轻,生怕重了会把赵如意拍坏了。   “如意别怕,哥哥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那壮汉语气温柔,看赵如意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但……   也只是对赵如意,安抚完赵如意,他就用一双吃人眼睛,看向在场的众人:“说,是谁?谁那么大胆,胆敢伤害我妹妹。”   那双目光所到之处,一众士子与贵女皆闪避,根本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楚九歌与对方目光相碰,只一眼楚九歌就明白,那些人为何闪避。   这是一双凶兽的眼睛,这是一双吃人的眼睛。同样是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悍将,但与北王的冷冽正气不同,这位赵家公子一身邪气,那双眸子满是戾气。   显然,这是一个暴怒狂躁的人,他身上的气息太阴冷,让人很不舒服。   “哥哥,就是她……楚九歌,她用鞭子打我的马,害我从马上摔下来,要不是我身手灵敏,我就摔死了”赵如意依在那粗汉怀里,从他胸前抬出小脑袋,一脸愤怒的指着楚九歌,绝口不提楚九歌救了她的事。   “她?”赵家公子指了楚九歌一下,见赵如意点头,赵公子多话一句都没有,直接命令身后的兵,把楚九歌给捆了。   可身后的士兵还未到,王梓钰就站了出来;“赵定南,这是我王家的别院。”   “伤了我妹妹,我管他是谁的人,这是谁的地盘,一样照拿不误。不满?可以,先打过我手下的兵再说。”赵家公子赵定南一身邪戾之气,根本不把王梓钰放在眼里,手一挥,身后的兵就动了。   平王站在一旁,笑得温和如春风,眉眼间都是轻松写意……   赵如意的救兵先到,拾园现在由他说了算。   平王心情极好的给赵如意打了个暗号,赵如意会意,指着站在树下的王家护卫,撒娇道:“哥哥,还有那些人,全拿下。”   “好,哥哥听你的。”赵定南一手拿着刀,一手搂着赵如意的腰,听到赵如意的话,宠溺的说道,并在她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哥哥~~”赵如意娇气的撒了个娇,又往赵定南的怀里蹭了蹭。   赵定南穿的极少,赵如意这一蹭,楚九歌就发现赵定南有点不对劲了。   这是亲兄妹?   楚九歌看着这对兄妹,旁若无人的亲昵,眼睛都瞪直了……   亲哥哥会因亲妹妹的亲昵举动情动……这真不是禽兽?   再看其他人习以为常的样子,楚九歌又一次惊呆了。   东林亲兄妹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记得楚庭放对楚灵湘,虽然也宠、也护,可别说是在人前,哪怕是在家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亲昵。   这,真的没有问题?   然,不等楚九歌多想,赵定南带来的兵就与王家护卫打了起来,还有四个与王梓钰身边的护卫打了起来。   这四人要把楚九歌拿走,王梓钰自然不同意,但赵定南不是一个讲理的,他也不怕得罪王梓钰,直接命人强抢。   这一动手,场面就乱了,躲在树上的袁五趁机冒了出来,打算趁乱跑走。   “快,拦住他,他就是南凉奸细,伏杀赵如意的人。”楚九歌一直盯着袁五,袁五一动,她就发现了,可她被赵定南带来的兵挡住了去路,根本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五动用手中的暗器,将挡着他的护卫一一放倒。   “拿……”赵定南听到楚九歌的话,再加上袁五的装扮也确实让人怀疑,便命手下的兵拿人,但他刚一开口,赵如意就拉住了他的手:“哥哥,我的脚好疼,好疼呀。”   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假,但赵定南信了,甚至不管快要跑走的袁五,一把将赵如意抱了起来…… 第555章 急智,终于等到你   袁五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精通暗器,武功虽一般,但比之护卫之流却要强上许多……   诚如楚九歌所预料的那般,没有赵定南带来的兵马相助,仅凭王家的护卫,根本拦不住袁五。   眼看着袁五就要突破王家护卫的防线跑走,楚九歌再也站不住,扬起马鞭就冲了过去。   可刚走三步,就被平王拦住了去路:“楚九歌,捉拿刺客是男人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既然是男人的事,平王为何不出手?那人鬼鬼祟祟潜在王家别院,所图必不小。平王爷您武功高强,想必拿下他,不是什么难事?”楚九歌不是平王的对手,只能停下来。   “对对对,我听我爹说,平王殿下当年可是勇冠三军,一身武艺非常人能及。”陈云蔚等贵女,因赵定南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又见别院中真有刺客,更是一个个傻住了。   但她们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见那刺客只想逃跑,并无伤她们之意,胆子便大了起来。   “平王殿下,那刺客要跑了,您武功那么好,您快点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呀。”如果说陈云蔚只是单纯的认可楚九歌的话,才接了楚九歌那句话,周奕就是为了帮楚九歌。   唐策也笨,见周奕挤上前,不着痕迹的将平王挡住,亦跟着上前,与周奕二人一左一右,拦住平王:“还请平王殿下出手,拿下刺客。”   平王不曾想,火会烧到他身上来,怔仲片刻,才咬牙切齿的道:“好,本王……”   “不必王爷出手。”楚九歌截断平王的话,趁平王反应过来前,飞似的从平王身侧跑了过去。   “楚九歌!”平王大怒,伸手就要去拉楚九歌,却被周奕挡住了,“平……”   “啊……”平王猛地一个用力,周奕被平王一带,摔倒在地。   “周奕,周奕你没事吧?”陈云蔚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周奕。   “殿下,我,我……”周奕摔倒在地,见平王还要去追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滚了过去,一把抱住平王的大腿,我了半天终于想到说什么了,“殿下,我师父也是心急,还请平王殿下见谅,不要怪罪我师父。”   “你……”平王抬腿就要将周奕踹开,踹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人是老丞相的孙子。   老丞相为了这个孙子,不惜改变自己的立场,与北王结盟,联手废了太子,他要伤了这人,怕是会有麻烦。   “你放手!”平王生生压下心中的暴虐,说道。   “殿下你不怪我师父,我就放手。”周奕自知自己的身份,也不介意利用这个身份。   在地下宫殿的那些年,他学到了太多太多,其中就有一项是身份。   在那个地方,身份无用,但也最有用。   因为他出身好,有个好爷爷,是以他是地下宫殿里贵重的“货物”,只有贵客才能“享用”,要留着清白送给最贵重的客人,而不需要像那些平民出生的男、女,被奴仆欺凌。   “我不怪她,你放手!”平王咬牙切齿的说道,抬头,看到楚九歌已冲过去,拦住了袁五,心里发狠。   他不认为,凭楚九歌的本事能拿下袁五,但拦住袁五却不是什么难事,而袁五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不敢冒险。   “殿下英明,殿下仁厚,我代我师父谢谢殿下。”周奕抱着平王的大腿,不断的道谢,那淳朴单纯的样子,叫人生不出半点恶意。   王梓钰坐在一旁,笑了……   老丞相这孙儿也不知怎么长的,在那种地方,关了那么多久,没有变得阴暗、卑怯,反倒成了一只小狐狸,老丞相后继有人了。   “放手!”平王动了动脚,再次催促。   “是,是,殿下。”周奕连连点头,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不断颤动,遮住了滴溜乱转的眸子。   “放手!”平王又催了一句。   “哦,哦……放放放,这就放手!”周奕有些急智,但急智能解一时之围,却解了一辈子。   周奕一时想不出好理由拖住平王,只得老老实实松手……   一得到自由,平王就要上前帮忙,不想王梓钰却推动轮椅,走到他身边:“殿下身份贵重,怎可冒险,我等保护殿下。捉拿刺客的事,就交给赵将军带来的兵马和院中护卫好了。”   “对,我们保护殿下。殿下放心,刺客要伤你,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不知何时,平王身边站满了学子,这些人坚定的站在平王身边,神色肃穆庄重。   显然,他们是认真的,认真的以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平王殿下。   有那么一瞬间,平王殿下想要把这些人全宰了,省得在这里碍他的眼,但看到袁五已冲破王家护卫的包围,把楚九歌远远丢在身后,平王殿下心中的郁气顿时散了。   只要袁五没有被人拿下正着,旁的都不重要。   但,平王殿下高兴不过两秒,就见楚九歌抢过护卫的刀,用力掷向袁五少……   两人隔得有段距离,楚九歌自然没有打中,但她的做法却为王家护卫,开启了一个新的打法。   王家护卫一一将手中的刀,朝袁五少掷去,有一个运气好的,真的划了袁五少一刀。   袁五少吃痛,脚步一顿,正要再走,就听到楚九歌大喊:“袁五少……你以为你跑了,我就认不出你吗?刚刚那一刀伤在你背部三寸的位置,你左脚比右脚小半寸,背部第三根肋骨曾摔断过,你的双手每日用药水浸泡,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袁五少,别说你只是伪装,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楚九歌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很大,大到平王等人也听到了。   “袁五少?这,这不可能!”陈云蔚这个傻姑娘,第一时间就嚷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袁五少,袁五少一直……对了,袁五少呢?你们谁看到他了?”   “楚九歌,你休得胡言乱语,袁五少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干这种偷鸡摸……”赵如意站起来大喊,最后一个“狗”字还没有说出来,门外就响起一道冷酷的男声…… 第556章 威胁,我会上瘾的   “是不是袁五少,把人拿下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忽然闪现,迎而走来,不等众人看清,就见那人抬腿就是一脚,将正要往外跑的袁五少,狠狠地踹飞了回来……   “嘭……”袁五少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反应。   而这人一出现,整个比试场都安静下来了,打得正凶的王家护卫,与赵定南带来的兵,也都停了下来。   众人瞪得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对方:“应,应,应大将军?”   应大将军真的来了?   北王与应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北王走之前,会交待保护楚九歌的暗卫,楚九歌有事就去找应颐?   最重要的是,应颐居然来了,他就不怕皇上不满吗?   “本将军今天休沐,来办的是私事。”应颐一身常服,身后也没有带一个兵。   他是来了,但并没有如楚九歌所说的那样,带兵过来包围拾园。   众人听到应颐的话,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楚九歌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得意和隐秘的优越感。   他们就说嘛,楚九歌一个没爹没娘,没有家族支持的姑娘,便是有北王撑腰,也不可能随便指挥应颐,更不可能张嘴叫应颐带兵来,应颐就会带兵来。   他们这群世家子弟都办不到的事,楚九歌怎么可能办到?   楚九歌不过是会吹牛,说在太话罢了。   可不想,应颐接下来的话,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应颐说:“我已经禀报给陛下知晓,没有意外,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   “陛,陛下?”这事怎么扯上陛下了?   有人不解的寻问,可应颐会搭理他吗?   “父皇知晓了?”平王也问了,和其他人的惊讶不同,平王只有满心的愤怒与烦躁。   袁五叫应颐一脚踹得半死,跑是跑不掉了,现在只看事情怎么解决。   “北王离京前,跟陛下说过……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楚九歌,叫陛下多照看楚九歌一二。”应颐一脸冷漠的朝平王拱了拱手,在礼数上叫人挑不出半点错。   当然,北王的原话并没有这么温和。   北王的原话是:楚九歌平安无事,东林大胜。楚九歌要有三长两短,东林国破!   这话,只有皇上知晓。皇上就是再不要脸,也不愿意让人知晓,他被北王威胁了。   “北王……想得真周道。”平王暗暗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应颐并没有倒向北王,那今天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便是北王不说,皇上也会护着楚姑娘。北王在前线为东林流血出汗,总不能叫北王家眷在京城出事。”应颐这话看似是对平王说的,实则是对在场众人说的……   有了这话,这些人再想动楚九歌,就得掂量一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了。   楚九歌看了应颐一眼,沉默不语……   不可否认,应颐的话叫她的心……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却是满腹的酸涩与憋闷。   北王对她的感情并不纯粹,北王对她的好,是建立在她爱慕北王,为了北王奋不顾身的前提下。   因为有她宁可死,也要嫁给北王的深情举动,才叫北王对她另眼相看,才叫北王把她放在心尖上,但是……   这些都是假的!   她没有深深地爱慕北王,也不会为了北王奋不顾身,更没有爱北王爱到宁死也要嫁他的地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现在北王不知,认为她是害羞才不承认,但如果哪一天北王知道了一切呢?   北王还会对她这么好?   还会把她捧在心尖吗?   不会的!   北王那人……   强大到无所畏惧,他不需要女子为他锦上添火,他要的是简单纯粹的感情,而她楚九歌给不起。   北天骄,别对我这么好,我会上瘾的!   楚九歌按着自己的心口,觉得那处压抑的难受,几乎让她踹不过气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应颐身上,并没有发现楚九歌的异状。周奕挤到楚九歌身边,见楚九歌低着头,低声唤了一句:“师父?”   “我没事。”楚九歌猛地回神,抬头,虚弱的朝周奕摇了摇头。   “去,把那人带过来。”应颐跟平王解释完,就对赵定南的兵下令。   “是!”赵定南带来的兵,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就去执行应颐的命令了,可刚一转身就觉得不对,他们的上峰是赵将军,他们为什么要听应颐的?   “应颐……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的兵为什么要听你的?”早在应颐进来,赵定南就过来了,只不过有平王和王梓钰在,没有他说话的份。   “就凭我的官职比你大,你都要听我的,你的全自然也要听我的。还有,你私自带兵出营,你可知罪?”应颐管着京畿的兵马,赵定南不归他管,但赵家曾是应家军,可以说是应家的家将。   只不过,后来赵家背叛了应家,双方撕破了脸。   “此事,我自会向皇上请罪。”赵定南凶狠的瞪了应颐一眼。   他之所以为会带兵人,完全是因为传消息的人说,应颐会带兵来。   他想着法不责众。且,这是城外,应颐带兵过来就是捞过界了,到时候他只要把错往应颐身上一推就行,可不想……   应颐这个奸诈的小人,居然没有带兵来。   而且,应颐还是奉皇命保护楚九歌,简直是……气死他了。   “目无法纪,公器私用。本将军现在就可以拿下你。”应颐根本不给赵定南面子,扭头对那几个兵道:“还不快去!”   “是,是!”那几个兵吓了一跳,也不敢看赵定南,飞快的跑了过去。   平王倒是想要阻止,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怎么阻止?   他虽是皇子,可一无权力二无皇宠,别说应颐,就是赵定南也不会听他的。   此时,平王只能寄希望于赵如意。赵如意倒是懂平王的意思,可应颐在这里,赵定南的话根本不好用。   且,赵定南又不知那人是谁,根本不可能尽全力,阻挡小兵将人带来。   要知道,袁五那一身装扮,还有见到兵就要逃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他要尽全力阻拦应颐把人带来,应颐要是倒打一耙,说他与那人勾结怎么办?   在应颐的强势下,在赵定南的消极应对下,在平王的无奈下,小兵把袁五押了过来。   楚九歌看到这一幕,长松了口气。   捉人捉赃,今天这一跤,算是没有白摔,人证物证俱在,袁五这次死定了…… 第557章 面圣,皇上不高兴   应颐瞬间就掌控了全局,无视平王的冷脸和赵定南的不满,淡定的下令,叫押着袁五的兵,除去袁五脸上的伪装,但命令还未下达,就叫楚九歌阻止了……   “不用,这人就是袁五,咱们直接面圣,当着皇上的面,揭开他的伪装,想必一定精彩。”袁五这一身伪装,旁人看不出异样,她却是看出来了。   没有一尊大佛镇着,她怕是捉不到袁五的把柄。   “先面对?”应颐皱了皱眉,并不认可楚九歌的做法。   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去面圣,才是正确的做法,不然要是事情生变,在圣上面前,他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对,先面圣,当着皇上的面,揭露他的身份,那才有意思。”楚九歌一脸傲慢,一副急于显摆的傲娇样。   应颐皱眉:“这种显摆,对你没有好处。”   “我乐意,这刺客是我发现的,怎么处置听我的,有什么后果我负责。”   “你……”平王亦是面露不满,可他一开口,就收到袁五的暗示,平王当即闭嘴了……   王梓钰将平王与袁五暗地里的交流看在眼里,他心知事情不对劲,但还是选择相信楚九歌:“按九歌说的办,所有的后果我承担。”   九歌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说要面圣再来揭穿,必然是有原因的。   “不管他是身份,我们这么多人在。先拆了他的伪装,确定是谁再去禀报给圣上知晓,不是更好吗?”应颐十分不解。   他听到楚九歌高呼此人“袁五”,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此人的身份,如若是袁五自然是要面圣,但如若不是……   这事也不需要面圣,他便可以处理了。   反之,要是到了圣上面前,揭露此人不是袁五,他们反倒会很麻烦。   不说袁家,皇上就不会放过他们。   “没有必要,他就是袁五,我们直接面圣,当着圣上的面拆下他的伪装,叫皇上看到他的真面目才好。你放心,我仔细观察过袁五的外形,别说只是一个伪装,就是袁五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人。”楚九歌一脸傲慢的道,那笃定的语气,着实叫人喜欢不起来。   “楚九歌,你说的这么肯定,万一不是呢?你以死谢罪吗?”赵如意就看不惯楚九歌这么得意,不高兴的道。   其他的学子贵女亦是不满,他们很想知道,这人是不是袁五?   楚九歌要当着圣上的面,才肯拆下他的伪装,不是摆明了不叫他们看吗?   “若这人不是袁五……今天的比试算你赢。”   “可以!”赵如意急忙的应道。   楚九歌笑了:“我还没有说完呢。反之……若他是袁五。今天的比试,就算我赢,行吗?”   赵如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悄地看了平王一眼,得到平王隐晦的暗示,便点头应了:“我同意,我们一起去面圣,请圣上仲裁。”   她不知楚九歌,为何非面圣,但平王同意了,她就没有什么怕的。   “那就走吧……”楚九歌勾了勾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确定?”应颐看了那伪装成“树人”的“犯人”,面露担忧之色。   他总觉得,楚九歌上了当。   先不说,堂堂袁家继承人,不会干伏杀这种危险的勾当,假设这人真是袁五,他不可能这么安静,更不可能在听到要面圣后,还无动于衷。   最主要,这人面上虽然做了伪装,但隐约能看出五观,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人是袁五。   楚九歌仅凭袁王不在这里,就断定这人是袁五,是不是太草率了?   应颐担心不已,但不管是平王还是王梓钰都同意,应颐根本阻止不了,只能同意楚九歌提议,直接把人带进宫,至于皇上愿不愿意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防止人跑掉,或者中途被人掉了包,应颐纡尊降贵,主动押解犯人。   这么一来,不管是谁都没有话说……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皇宫外,求见皇上。   “楚九歌说,为了不让袁五耍花招,要当着朕的面,拆穿袁五的伪装?既然做了伪装,楚九歌凭什么肯定那人是袁五?”皇上收到消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笑事情太滑稽,气楚九歌胆大包天,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什么事都来找他这个皇帝,真以为他很闲吗?   “楚姑娘说,事关袁家大公子,这事还要请陛下你裁决。”小太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   如若那刺客真是袁五,楚九歌此举也不算逾越,可偏偏刺客的身份都没有断定,楚九歌就急吼吼的要请皇上裁决,这事也真是搞笑。   最最搞笑的,应大将军和王二公子,居然真的任由楚九歌胡闹。   “她就那么肯定那人是袁五?连人的身份都没有确定,就一口咬定是袁五,她就不怕袁家的报复吗?不怕朕治她的罪吗?”皇上冷哼,明显是不满了。   袁家是亲皇派,四大世家中,目前也只有袁家完全投向他,萧家中立,王谢二家绑在一起。   楚九歌这般攀咬袁家,真以为他会帮她?   “楚姑娘说,袁五公子身份特殊,得当着皇上您的面揭开,不然事情会有变。老丞相也在。”小太监也不懂楚九歌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如实转述,并悄悄提醒皇上,这事不仅仅是楚九歌一个人在胡闹,而是闹大了,就是皇上也阻止不了。   皇上脸色一沉,不悦道:“宣他们押刺客进宫。”   楚九歌这是在威胁他!   但该死的,他被威胁了!   东林正面对强敌,这个时候内里不能再闹出事来,不然人心不稳。   有了皇上的准许,楚九歌、应颐、王梓钰、平王、赵定南、赵如意,以及老丞相和周奕都进宫了。   当然,随同他们进来的,还有被应颐捆得死死的“嫌犯”。   皇上没有看“嫌犯”,反倒是问起老丞相为何也在。   老丞相一脸无奈的,把赵如意和楚九歌的比试说了,因比试的奖品由他提供,他便进宫来看一看。   “比试?你们两人比试让老丞相给他们出奖品不算,还要朕来给你们裁决,你们的胆子可真大。”皇上顿时不悦了。   合着,这就是小女孩的胡闹,却闹到了圣前?   这两人知不知道,他这个帝王办的是国家大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敢拿到他面前了,是不想活了吗? 第558章 后招,平凡无奇的脸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虽说皇上这一怒,不至于要了楚九歌与赵如意的命,但两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跪下请罪:“臣女不敢!”   “哼……”皇上哼了一声,也不叫两人起来,指着应颐不耐烦的道:“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皇上对应颐是不满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心腹臣子,皇上对应颐有再多的不满,当着外人的面也没有多说应颐,只是不高兴的道:“既然人都押进宫了,朕就给你们看看,这个只能在朕面前除去伪装的刺客,是不是袁五?”   皇上这话满满都是嘲讽,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但在场众人,包括刁蛮的赵如意,都假装听不懂,老老实实低下头。   “是,陛下。”犯人在应颐手上,应颐逃不掉,只能直面皇上的不满,在皇上的不满下,亲自动手除去“犯人”脸上的伪装。   这犯人脸上,涂了与树枝相同的颜色的药汁,但用布一擦就能除去,应颐也没让人拿布来,而是用衣袖一下一下,擦掉了犯人脸上的伪装,然后……   应颐发现,这人脸上还蒙了一层薄薄的人皮,花了一点时间,应颐才找到这人皮面具怎么揭下来。   “哗啦……”应颐没有客气,用力将犯人脸上的那层假皮揭了下来。   在场众人,包括皇上都盯着应颐的动作,当应颐将人皮面具揭下,众人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犯人”那张脸……   见那犯人低着头,皇上更是不悦的下令:“抬起头来。”   犯人没有动,是应颐用力扯了犯人的头发,露出犯人那张……平凡无奇的脸!   是的,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一张怎么看,也与风流俊美的袁五,半点不相似的平凡的脸。   这张脸惨白没有血色,是那种常年不见光才有的,这样的一张脸,绝不可能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子会有的脸。   看到这张脸,平王长长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并不知道,想要亲自下场玩一把的袁五,怎么会变成了这个平凡无奇的人,但只要不扯上袁五,他就高兴了。   这人不是袁五,楚九歌就惨了!   赵如意更是狂喜,要不是皇上在,她肯定要跳起来了。   老丞相与周奕则是沉下脸,两人甚至在想,要怎么为楚九歌求情?   王梓钰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看上去淡定极了。   楚九歌就更淡定了,她甚至没有抬头看,老老实实的跪着,好似一点也不关心这犯人的真实身份。   皇上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嘲讽的笑了:“这是袁五?楚九歌,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袁五!”   楚九歌得令,抬头看了一眼,肯定的道:“回皇上的话,这个要杀我与赵姑娘了的刺客,就是袁五少。”   “呵!当着朕的面,你也敢胡说,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楚九歌,你当朕不敢治你的罪吗?”皇上一脸嘲弄,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他正愁找不到楚九歌的错,无法拿捏北王。现在楚九歌自己撞上来,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了。   楚九歌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要处置楚九歌,也不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陛下,此人现在不是袁五,但很快就是袁五了。”楚九歌从容不迫,没有半点惊慌。   不知为何,明知楚九歌没有胜算,但看楚九歌这般从容,为她捏了一把汗的老丞相与周奕,却是松了口气。   赵如意和赵定南则是气得不死,可在圣上面前,没有圣上允许,他们也不敢胡乱开口,只能用眼神瞪着楚九歌。   而被应颐扣在手中的“犯人”,则不由自主僵住了,不过只有一瞬间,他就恢复如常,沉默的低下头,不言不语,一副认命的样子。   “当着朕的面,你也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楚九歌,你还有没有把朕看在眼里?”楚九歌这话狂妄至极,有那么一刹那,皇上以为是北王在跟他说话。   不对,就是北王。在人前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楚九歌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上,臣女并没有颠倒黑白。臣女说了,袁五的伪装只能在皇上面前除去,现在……他的伪装并没有除去。”楚九歌跪在地上,扭过头,笑盈盈的看着被应颐押着跪在地上的袁五……   那笑,甜美单纯,但那笑在袁五看来,却如同恶魔,叫他打从心底发寒。   楚九歌居然看出来了,看出了他藏在最深处的伪装。   该死!   是他太自信了,对自己的伪装术自信,自信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能看出来。   早知道,他就不该自信的随楚九歌进宫,而是在别院除去伪装,露出这张平凡的脸。   他相信……   没有皇上与老丞相在,有平王和赵定南的阻拦,楚九歌肯定没有办法,除去他最后的伪装。   届时,他就能想办法,寻人替换他。   都怪楚九歌,怪楚九歌在别院表现得太傲慢了,以至于她上了楚九歌的当,以为她只是凭猜测,猜出他的身份。   不想,楚九歌居然是看破了他的伪装。   袁五心里又急又怕,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殿中的人看出来,他只能寄希望于平王了。   只是,在皇上面前,平王并没有说话的份。   皇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还没有除去伪装?楚九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女知道。肯请皇上准臣女起身,臣女证明给皇上看。”有老丞相在场,楚九歌不认为皇上会拒绝,也不认为皇上能拒绝。   在别院,她不让应颐除去袁五的伪装,就是知晓袁五不止做了两层伪装,他做了三层伪装。   在别院,有平五和赵定南的兵马在,她怕她掌控不了全局,没有机会除去袁五最后的伪装,让袁五找到机会遁走,或者李代桃僵。是以……   她要求进宫,要求老丞相随同他们一起进宫,当着皇上的面,揭开袁五的真面目。   只有这样,才能叫袁五百口莫辩。   此举确实冒险,但见皇上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了,楚九歌便笑了……   她赌赢了,不是吗? 第559章 赐婚,真的是这样吗   一盆温水,楚九歌就叫袁五现出了原型。   楚九歌让宫人端来一盆温水,当着众人的面,伸手试了试温度……   她这个举动并没有错,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只有楚九歌知道,她刚刚趁机把融化袁五脸上伪装的药粉洒了下去。   在场众人包括袁五,都没有看到楚九歌的动作,以为这只是一盆普通的温水,就是袁五也暗暗松了口气……   普通的水,哪怕温度再高,也无法叫他脸上的伪装化去,他有什么好怕的?   届时,楚九歌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是袁五,被楚九歌涮了一把的皇上,绝不会放过楚九歌。   哪怕楚九歌背后有北王,犯了这么大错,也没有好果子吃,甚至北王都要大出血。   这一局,他赢了。   袁五很淡定,甚至趁众人没有注意,挑衅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端起水走到袁五面前,从头淋了下去。   水温正正好,不高不低,温温的很是舒服,袁五闭上眼,掩去了眼中的得意,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对了……   好像有什么,从他脸上流了下去。   袁五猛地睁开眼,低头一看,整个人都疯了……   “怎么可能?”地上,一滩绿汁。   这是他脸上的药。   袁五猛地抬头,看向楚九歌:“你做了什么?”   袁五只记得质问楚九歌,却忘了他这一抬头,什么都暴露了……   “袁,袁五……怎,怎么可能?”赵定南第一个傻眼,赵如意心里有准备,但当袁五的面貌展露在众人面前,还是闭上眼了,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完了,完了,他们都完了。   现在只求袁五懂事,把罪名一个人担了,别把他们拖下水。   平王亦是叹了口气,而后闭眼不看,好似这般就可以假装一切都不成发生。   “袁五?堂堂世家公子鬼鬼祟祟扮作刺客,你要做什么?” 老丞相一脸痛心的问道。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高兴。   这下,有热闹看了。   京城这么热闹,想来就没有人有精神在前线给北王捣乱,拖北王的后腿了。   北王可以安心在前线打仗了,如此甚至好,甚好……   “应该不是跟九歌闹着玩,当时我亲眼看到了,要不是九歌反应快,这会她已经死了。”王梓钰趁袁五错愕之际,默默地补了一刀。   楚九歌将铜盆交给一旁的宫人,并暗暗给王梓钰竖起了大拇指。   “楚九歌,你做了什么?”袁五咬牙切齿的看着楚九歌。   不过是瞬间,袁五脸上就闪过后悔、紧张、愤怒,以及绝望,那张脸不知有多么精彩。   楚九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朝皇上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刺客就是袁五……他潜伏在王家拾园,这背后怕是有天大的阴谋。”   皇上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平王张了张嘴,但不等他说话,楚九歌又笑盈盈的道:“陛下,如果我死在京城,我死在您的保护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皇上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他死死地看着袁五,好似要把袁五看穿……   袁五脸色一白,身子一软,人就瘫在地上。   “陛,陛下……”袁五急急开口解释,“臣从来没有想过杀楚九歌,今天的事……只是意外,臣,臣可以解释。”   袁五整个人都慌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他背不起害死楚九歌,引北王震怒,进而对东林不利的罪名。   一旦认下了这个罪名,不仅仅是他,他的家族也完了。   在家国天下面前,袁家不过是挡车的螳螂,便是势力再大,皇上与朝中众臣也不会放过他们。   “好,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皇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坐了下去。   好在,好在楚九歌没有死,不然北王就算不反,也不会管三国的大军。   袁家这一手……他不认为这是袁家所为,背后必有他国的人插手。   “陛下……臣,臣并无杀楚九歌之意,臣只是为了惊楚九歌的马,好叫楚九歌在比试的时候,败给赵如意。”楚九歌那话一出,袁五这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先前一直自信于自己的伪装,就算后来伪装除去,他后悔、害怕、绝望,但也仅限于担心自己的前提,但现在……   他才发现,一个不好,他很有可能让袁家覆灭。   “你觉得朕会信吗?”堂堂世家继承人,亲自动手,就是为了一场小小的比试,袁五当他这个皇帝是傻子吗?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虚言。陛下……臣今天的举动,并不是想伤楚九歌,臣是想要老丞相手中的黑白温玉棋子,这才动了歪念。至于亲自动手,那,那是臣不放心别人,怕别人伤了楚九歌。”袁五这个时候后悔死了。   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他就是再手痒,也不会亲自下阵。   他手上又不是没有人……   “为了老丞相手中的棋子?为了朕的那个承诺?”皇上仍旧不信袁五,但并没有急着表现出来。   南凉太子在东林收买了那么多人,难保袁家不在其中。   袁家不可信了,必须撤查。   就算查不出什么来,也不能重用了。   “是,是的……”袁五低头,一副难堪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才会想要打那副棋子的主意。   “臣想要……请皇上赐婚。”袁五只犹豫了一下,就道。   “你看上了谁?”堂堂袁家继承人,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求他这个皇上赐婚,袁五当他是傻子吗?   “回皇上的话,不是臣,是臣的妹妹,臣的妹妹爱慕……爱慕北王久矣,一心想要嫁给北王为妻。为了北王茶不思,饭不想,病倒在床上,形同枯骨。臣,臣心疼妹妹,这才铤而走险。”袁五急急的说完,一说完他就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理由不管皇上信不信,至少明面上能胡闹过去,只要先叫他胡弄过去,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他们袁家并没有通敌,虽有一些小问题,但罪不至抄家,顶多就是损失一些利益罢了。   “你要朕将你的妹妹赐给北王?为侧妃吗?”皇上笑了,笑袁五的异想天开。   北王是那么好摆布的吗?   便是他这个皇上赐婚了,北王也能叫他赐的女人,在婚前被克死!   北王一连死了八位未婚前,所有人都认为,是北林摄政长公主为了报复北王,杀死了北王的未婚事,但事实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第560章 落空,高举轻放   北王死的八位未婚妻,都是些什么来历,旁人不清楚,他却是清楚的……   那八位当中,有三位是他安排的探子,有一位是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人。   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让那女探子嫁入北王府,成为北王的枕边人,借由那个女人手插手北域,掌控北域,甚至是掌控北王。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为北王挑选的女子,不仅出身高贵,且个个都是人间绝色,比之楚九歌这个命大的北王未婚妻,不知强出多少倍,但……   那些女人都死了!   他为北王精挑细选的女人,全都死了。   所有人都说,那些女人是死在北林摄政长公主手上,是死在他手上。他这个皇帝,不肯叫北王娶妻,但……   他为何连自己派出去的探子也要杀?   北林摄政长公主,为何要杀死辛苦培养了数年的暗棋?   他没有动作,北林摄政长公主也没有动手,甚至他们还派人保护了那几个未婚妻,但她们还是死了。   那几个女人死于何人之手,完全不需要查。   后来,北王的未婚妻死多了,得了一个克妻的名头,没有女人敢嫁给北王,他才默许北林摄政长公主对北王的未婚妻动手。   既然无法在北王身边安插一个人,那就叫北王娶不到贵女,结不到对他有利的亲事。   他的计谋最终的确得逞了,到后面已没有显贵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北王。   对名门权贵人家来说,嫡女,尤其是有资格做北王的嫡女,本身就极有价值,轻易损失不起。   到后来,北王的未婚妻只能是无父无母的楚九歌一流。   把楚九歌赐给北王,皇上自然是有私心的。   皇上一共给北王赐了九个未婚妻,这九人一个比一个身份低,作为第九任未婚妻,楚九歌的身份自然是最低的,而皇上的打算是……   楚九歌死了,他就可以继续赐身份更低的女人给北王,叫北王和天下人明白,北王只配娶低贱的女子为妻。   可惜,楚九歌命大并没有死,且……   他派人暗中与楚九歌接洽过,楚九歌并没有投靠他的意思。   作为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北王妃,皇上对楚九歌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可惜的是……   楚九歌的命,不是一般的大。   楚九歌没有死,且成了北王认定的妻子,虽无婚礼,但在律法上,楚九歌已经算是北王妃了。   这个时候,袁五说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求他这个皇帝为他妹妹赐婚,将他妹妹赐给北王,皇上怎么可能信?   旁人不清楚,作为他的心腹,袁家人不可能不明白,他不可能让北王结一门贵亲,更不会让四大世家的人与北王有来往,怎么可能会将他妹妹赐给北王为妻?   袁五这个请求,太敷衍了,敷衍到让皇上不想给他脸面。   袁五一看到皇上的反应,就知他又把事情搞砸了,然而越乱越急,越急越乱,在皇上冰冷冷的注视下,袁五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臣的妹妹是袁家嫡长女,怎么可能为妾。臣自知皇上不会允许将臣的妹妹,赐给北王为正妃,这才冒险想要借机赢得黑白温玉棋子后,再求圣上赐婚。”   “哼……想的倒是好,你当朕和北王,是能由你们袁家的摆布的吗?”皇上不信袁五,压根就没有把袁五的话当回事。   到这个时候,袁五还在欺骗他这个皇帝,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臣不敢,臣不敢!”袁五吓坏了,不断的磕头,皇上却是不看他,冷哼一声,别过脸……   大殿内,只有袁五的磕头声和求饶声,气氛诡异,透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楚九歌有几分不自在,想了想终是没有开口,只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皇上决断。   就在这时,老丞相开口了:“陛下……这一切都是老臣那副棋子惹出来的事。那棋子如意姑娘也没有赢走,还算是臣的东西。臣现在……就把圣上那个承诺给用了。”   老丞相相信袁五的话,他的目标确实是为了黑白温玉棋子,但绝不是为了给他妹妹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老丞相看了平王与赵如意一眼,心知肚明,却一句不言。   平王站在一旁,如同一个透明人,不言不语也不看……   在袁五说出黑白温玉棋子,他就知道这步棋废了,他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不甘心呀!   真的好不甘心!   他机关算尽,才说服袁家与赵家,眼见黑白温玉棋子就要到手了,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   先前,他多么的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么的颓废愤怒。   可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叫皇上看出来……   “老大人想要什么?”皇上听到老丞相的话,也是松了口气。   当年,他随口一言,过后便后悔了,只是他是圣上,他说的话不可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   这么多年,老丞相从来没有拿那个承诺说事,甚至发现太子绑了他的儿子,都没有用那个承诺对付太子,皇上就知老丞相已经把那个承诺给忘了。   现在,袁五提起了,那个承诺就不能再留着,以免遭人惦记……   “皇上,老臣这孙儿想跟着楚姑娘学医,奈何楚姑娘不肯收徒。老臣倚老卖老一回,肯请皇上帮老臣孙儿一回,叫楚姑娘收下老臣这愚孙。”老丞相说得一脸真诚,好像是真的一样。   楚九歌差点都当真了……   这在官场上混的,果然个个都是不要脸的。   楚九歌看了老丞相一眼,暗暗比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老丞相面色不变,诚恳而恭敬的请求,一直保持着腰椎微弯的姿态,好似皇上不同意,他就会弯到老一样。   “朕,准了!”皇上赞许的看了老丞相一眼,中气十足的对楚九歌道:“楚九歌,周奕这个徒弟,你必须收下,这是圣旨,你明白吗?”   “臣女……遵旨!”楚九歌无力的应了下来,心里暗道,这都是什么事?   还有,皇上到底要不要处置袁五?   她冒了这么大的险,可不是叫皇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 第561章 无奈,有点想谢玄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怀疑了袁五,甚至怀疑了袁家,这个结果是王梓钰、平王等人没有想到的。   就是袁五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手痒,想要试一试新出来的暗器,却把自己的家族给 坑了。   不过,皇上并没有立刻处置袁五,而是让人把他押了下去,关起来,并命应颐彻查此事。   皇上的命令一下完,袁五就大声求饶,但皇上一句也没有听,直接让人把袁五押了下去。   出宫的时候,老丞相上马车前,轻轻的感叹了一句:“袁家要完了!”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听到应颐说,北王出征前,说了要皇上保护她,她就知道袁五要完了,袁家也要倒霉了。   今非昔比。先前的北王被皇上所忌惮,皇上一心想要除了北王,但现在……   现在的北王,一肩挑起了整个东林江山。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朝廷这些人惹得北王不高兴了,北王不需要叛国,只要他寻个理由,不肯去前线抵达南凉、西凤和北林的联军,东林就等着国破,皇上等着做亡国之君。   为了东林,为了他屁股下的皇位,皇上对北王有再多的不满,也得捧着北王,让着北王,纵着北王。   而被北王重点关注,算是人质留在京中的她,关系到北王会不会为东林尽忠,她要出了事,东林就完了,皇上也就完了。   袁五要动她,简直是找死。   她也是因为听到应颐说,北王走之前交待了,要皇上护着她,她才执意要把袁五带到皇上面前,再来拆除他的伪装。   她也没有办法,袁家的势力太大的,手太长,袁家有人能将袁五的脸,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难保不能找出一个人与袁五相似的人,让那人易容成袁五的样子,在途中把袁五换了。   当然,单凭袁家的势力是做不到的,但别忘了他们一行人当中,有平王还有手上有兵的赵定南。   届时,只要制造一点意外,就能让人趁机把袁五换走。   她执意让应颐押着袁五去面圣,袁五自恃有三层保护,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而且她此举太突然,决定的太迅速,根本没有给袁五时间,不管是袁五还是平王都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袁五太自信。要不是袁五太自信,就不会选择亲自动手,要不是袁五太自信,就不会这么配合的进宫。   从别院到皇宫,这一路上不是没有动手换人的机会,但袁五因为自信,没有去冒那个险,最终自己栽了。   走出皇宫,看着明媚的天空,楚九歌笑了……   大冬天还能有这么好的天气,真是难得……   “九歌,我送你回去?”老丞相走后,王梓钰走到楚九歌身边,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欠意。   “我要去别院一趟,把那两只小虎崽拿来,至于那副山河图送给你吧,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楚九歌心里明白,王梓钰是王家的继承人,他并没有做错,但情感上仍旧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得劲。   不知怎么的,楚九歌便想到了谢玄,想到那个同样出身大世家,却在生死关头自愿放弃生命,把生的机会留给她的男人……   她,有点想谢玄了,尤其是在想明白,北王这般护着她的原因后,她更想谢玄了。   她救了谢玄的命,谢玄对她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要她是楚九歌,谢玄就会对她好。   但北王不同,如若北王知道,他以为的爱慕都是假的,绝不可能对她好。   而且,那样骄傲的男人,要是知道她骗了他,定然会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从来没有骗他,一直在告诉他,她不爱他,她嫁他只是为了活命,但是……   北王不信!   对于北王来说,她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定的。   事情爆发出来后,北王指不定会认为她心机深沉,故意说不爱慕他的话,就是为了让他坚信不移。   人心,太复杂了,复杂到楚九歌不想深想。   一想,她就闷得慌。   “那我……”王梓钰想要陪楚九歌一起,但看楚九歌恹恹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改口道:“去吧,我会通知别院的人,他们不会拦你。”   他知道九歌不高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除了补救没有任何办法。   楚九歌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在她转身的刹那,她听到身后若有似的叹息声:“九歌,没有下一次了!”   楚九歌脚步一顿,没有转身……   不需要下一次,只一次就足够叫她明白,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楚九歌从马上摔下来,虽然没有断胳膊断腿,但那一摔也叫她全身都是擦身,疼得不行,先前袁五的事没有解决,她生怕出意外,神情一直绷紧,顾不上身上的疼,现在事情结束了,楚九歌才发觉自己疼的厉害。   本想骑马去别院,这下也不行了,只能去马车行租车,这一耽搁,等到她出城时,天都快黑了……   “姑娘,这个时候出城,可能赶不回城了。”车夫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楚九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城……   “快一点。”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慌慌的,闷闷的,让她迫切的想要出城。   “好咧!”车夫拿钱办事,楚九歌催,他就加快了速度,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比骑马慢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楚九歌赶到王家的拾园,天已经黑了,院中的仆人事先收到了消息,在外面等楚九歌,见楚九歌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神色有些慌乱:“楚姑娘,您要的虎崽,半个时辰前被英国公的府的人带走了。”   “是,是英国公亲自带人过来。”仆人说这话时,不由得低下了头,一脸愧疚与不安,隐隐还有几分无奈。   拾园没有主子,英国公不经通报,直接带人闯了进来,抢了虎崽就跑,等到他们通知家主,已经晚了。   “英国公?他……有说什么吗?”楚九歌进园的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抹不安。   “英国公说,那两只小虎崽,他会亲自送到你的府上,感谢你对赵姑娘的厚爱。”英国公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吃人,饶是仆人再怎么蠢,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第562章 剥皮,还是救不了   楚九歌赶回楚家,就看到一地的血……   “不好。”楚九歌的心咯噔一停,不等马车停下来,就跳了下去,猛地推开门,往屋里冲……   “姑娘!”   “姑娘!快,快走,英,英……”   院内,灯火通明,一个英武刚硬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两侧站满了武孔有力的男仆,楚家的下人全部被人按在地上,脸贴着地,狼狈不堪……   两只小虎崽被人从胸膛破开,虎皮被扒了下来,血流了一地,但还有气,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哼唧声,显然是痛苦极了。   楚九歌一进来,管家就大喊要楚九歌走,但楚九歌没有动,她站在院中央,看着坐在上首,英气威严的的男人,脸色阴沉的厉害:“英国公?”   “就是你,伤了我女儿?”英国的声音很带着武将的威严与冷厉,要是胆小一点的人,怕是一听他的话,就会吓得腿软跪下。   “主动挑衅人,赌了却输不起,这就是赵家的家教?”楚九歌没有回答英国公的话,而是嘲讽的反问了一句。   她的眼神,从只剩下半口气的小虎崽,落到被按在地上的仆人身上,眼眶泛红……   她府上的下人无事,但那两只小虎崽,救不了了!   她救不了它们,一如当年,她救不了那个孩子。   她,终是输了。   她的医术再好,也只能治得了病,治不了人心。   “放肆!”英国公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什么东西,我赵家的家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我是北王承认的北王妃,你这是说……北王不是东西?”楚九歌的冷眉微挑,下额轻抬,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气,还有几分……嘲讽。   “少拿北王压老夫,旁人怕北王,老夫却不怕。”袁五的事,英国公知晓。   袁五那是蠢的要楚九歌的命,又让楚九歌抓住了把柄,他只拿楚九歌身边的人出气,不伤楚九歌一根寒毛,便是北王在京城,也不会说什么。   北王在前线与南凉、西凤、北林的三国联军打仗,这一战打到什么时候都不好说,北王也许会因为楚九歌在京城出事,而赶回京城英雄救美,但绝不会因楚九歌身边的人出事,而赶回京城。   北王再怎么狂妄,也得顾忌军中将士怎么看他,也得顾忌东林百姓怎么看他。不然,他就是有天大的功劳,凭他为楚九歌不顾东林江山,就会被天下人唾骂死。   且,楚九歌这个红颜祸水也讨不到好。   “看样子,英国公是摆明了,要跟北王为敌了。”楚九歌扬了扬手,扭头朝一旁大喊:“你们还不出来!”   “唰”的一声,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恭敬的行礼:“楚姑娘。”   “英国公的话,你们听到了吗?”楚九歌半点不介意,拿暗卫当明卫用。   “听到了。”暗卫据实回道。   “既然听到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吗?”楚九歌威胁意味十足,且她的声音不低,英国公铁定能听到。   暗卫一愣,片刻后,其中一人小心的道:“属下这就……报给王爷知晓?”   “就按你说的办。”楚九歌“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感觉到身后英国公杀人的目光,暗卫默默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能说,他只是猜测楚姑娘的心意吗?   明明是楚姑娘想这么办,怎么就变成他的意思了?   他冤枉死了……   “做错事了就找北王撑腰,楚九歌……老夫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不肯嫁给北王吗?现在借北王的势,又算什么?”英国公气得要吐血。   当着他的面,说要去告状,这真是人干的事?   “谁借北王的势了?”楚九歌否认的干脆,可不等英国公开口,楚九歌话锋一转,又道:“我是握北王的手,杀你!”   “你……下贱!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英国公看着楚九歌,就想到那个拒绝他这个世家子弟,却挑了一个寒门学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没有选择他,是她此生最大的错误。   所以,她死在河里,和她选的那个倒霉男人一起,永远的沉在河底……   “找死!给我打他的脸!”楚九歌想也不想,就对暗卫下令,而暗卫同样想也不想,转身就冲了过去……   “啪!”在英国公反应过来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你,你居然敢!”英国公整个人都傻住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打了英国公一个巴掌的暗卫也傻住了,他打完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但是……   他并不后悔,并且觉得这感觉很不错。   掌掴国公爷,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荣幸了。   “打你又怎么了?有本事……你杀了我呀。”楚九歌冷笑,视线又一次落在那两只小虎崽上,轻轻叹了口气,“给它们一个痛快吧。”她救不了它们,能做的就是叫它们少受一些苦。   “是,姑娘。”暗卫看到那两只可怜的小虎崽,亦是不忍。   剖腹、剥皮……他们平时打到猎物也是这么做的,但那都是等猎物死后,从来没有人会像英国公这般,活剥虎皮。   英国公这么残忍,就不怕遭报应吗?   无视英国公阴狠杀人般的脸色,暗卫上前,干脆利落的给了两只小虎崽一个痛快。   不过瞬间,两只小虎崽就闭眼了,那低低的,无助的哀嚎声,也消失了。   那一刹那,泪,却盈满了楚九歌的眼眶。   她,还是没有救活它们,她……真的很没用!   楚九歌抬头,不让眼中的泪落下,说道:“杀了我的老虎,英国公……你说,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它死在谁的手上,你不知道吗?跟我算账?好……今天,本国公就跟你好好算一算。”英国公震怒过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猛地站起来,下令道:“给我把这个女人拿下!”   “谁敢动!”暗卫脸色一变,挡在楚九歌面前。   “动手!”英国公根本不把北王的暗卫放在眼里,他带来的人也不是普通的家仆,而是英国公府的老兵。   英国公一声令下,别说要他们抓楚九歌,就是要他们死,他们也不带犹豫。   英国公府的人立刻上前,暗卫如临大敌,抽刀挡在楚九歌面前:“楚姑娘,我们护你离开。”   “离开?”楚九歌冷笑,“他们不敢动手!”   英国公,太小瞧她了!   哪怕是没有北王这个靠山,她楚九歌也能叫他乖乖认怂…… 第563章 天亮,英国公府破   楚九歌不仅没有退,反而上前一步,高傲而轻蔑的看着英国公……   想动她?   先看看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英国公一摊烂事,英国公都没有理清楚,还敢找她麻烦,简直是……找死!   英国公被楚九歌气笑了,“不敢?楚九歌,你看本国公敢不敢?”   “你们还愣着干吗?给我……”拿下楚九歌几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到楚九歌冷笑道:“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明天……我保证满京城都知道你女儿跟你儿子那点破事。顺便让皇上知道,你们赵家……”   “我们赵家怎么了?”英国公眉毛一挑,隐有不安,果断的打断了楚九歌的话,威胁道:“楚九歌,胡乱说话也是犯法的,你别以为有北王保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楚九歌,远水救不了近火,北王远在嘉云关,就算他第一时间赶过来,你也是死人一个……就像这两只小虎崽,你再喜欢它们又如何,还不是死了!”   “就算我死了,我们赵家那点事也瞒不住。皇上一样会知道,你们赵家让一个小产过的女人,给太子做未婚妻!”楚九歌一脸寒霜,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她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下来了,暗卫还算好,英国公带来的老兵直接傻眼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向对方求证楚九歌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他们谁知道呢?   “呵……楚九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造谣生事,污蔑国公府的大小姐,少不了流放三千里。”英国公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北王知道你这么蠢吗?”   楚九歌不会以为,旁人会信她的胡言乱语?皇上会因她几句胡话,就降罪英国公府吧?   如果真是这样,大家都不需要花力气斗政敌了,随便往那人身上泼一盆脏水就行了。   “英国公,你真可悲!”楚九歌摇了摇头,同情的看着英国公,“不存在的事才叫造谣生事,才叫污蔑。说事实,那叫揭露。”   “一派胡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她。”英国公气得呼吸都不稳了,身子不断颤抖。   “谁敢动!我们是北王府的人!”暗卫再次挡在楚九歌面前,不想楚九歌却上前一步,将他们推开:“让他们动,你们去宫里,去告御状,就说英国公要杀人灭口。”   英国公府的人能拦得住她,可拦不住北王府的暗卫。   “楚九歌,你这是要与我英国公府为敌?”英国公气恼得大喊。   楚九歌冷冷一笑:“我乖乖束手就擒,就不是与你们为敌是吧?如此……”   楚九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严肃异常的道:“那就为敌吧!”   从英国公与平王、袁家联手,在拾园算计她,他们就已经为敌了,更不用提英国公现在做的事……   他们之间,连和解都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她!”英国公看着楚九歌,冷冷的下令。   暗卫上前,却被楚九歌呵住了:“退下!”   “姑娘……”暗卫焦急的道。   楚九歌半点不急,云淡风轻的道:“去宫里或者找应颐,让他带几个丹医去……最好是皇上信任的,让他们给赵如意诊断,查她是不是处子?小产了几次?重点查她跟赵定南的关系。还有……英国公这一手活剥虎皮的手法这么厉害,想必平时没少练,让应颐也查一查,指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属下明白了,姑娘放心。” 楚九歌说的这些,任何一条都能毁了赵家,而且他们不认为楚九歌是胡说的……   真要是胡说八道,楚九歌怎么敢跟英国公走?   暗卫能想到的,英国公自然也想到的,他带来的人那些老兵也想到了,明明离楚九歌只有一步的距离,可却是不敢动了。   “国公爷?”领头的几个,怯怯的看向英国公,请求英国公拿主意。   英国公脸色一沉,他根本不想相信楚九歌的话,但看楚九歌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敢冒险……   想到今晚已经下了楚九歌的脸面,英国公犹豫片刻,道:“楚九歌,今天的事……就算了!本国公不跟你计较,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消。”   先把楚九歌稳下来,收拾她的事不急。等他回去查清楚,如若楚九歌是胡言乱语,他自是不会放过楚九歌,但要是真的……   他怕是要……隐忍一顿时间,再暗中杀人灭口了。   英国公一双虎目,阴冷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目光所到之处,人人皆是一怔,唯有楚九歌,她不退不避,强势的对上英国公:“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英国公……你当我楚府是你们赵家的后花园呢?想来就来,想砸就砸?你当我楚九歌的东西,是你们家的私有的,想杀就杀,想剐就剐?你计不计较我不在意,但今天这事……我计较定了!去,进宫告御状去。”   最后一句话,楚九歌是跟暗卫说的,暗卫应了一声,就闪退而去……   英国公脸色大变:“拦住他!”   “来不及了。”楚九歌上前,挡住了英国公府的人,笑得如同恶魔:“天亮之前……你们英国公府,一定会完蛋!”   她把事情揭露出来,就绝不会拖到明天。   到明天,谁知有什么变数?   “竖子狂妄!”英国公指着楚九歌,手指直颤抖。   “杀了我的虎,打了我的人,还要绑我……你说我狂妄?英国公府出来的……果然是一个配方。”楚九歌冷笑一声,又道:“英国公,我原本不打算跟你们赵家计较,也没想过找一个小姑娘在,你们赵家落得如地步,都是你们自找的……”   她在别院发现了赵如意与赵定南之间不寻常的亲密后,因医者的习惯,就注意了一下赵如意,这一看……   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不过,她并没有想过揭露此事。   她楚九歌再怎么不折手段,也不会随便暴人家丑事,毁掉一个姑娘家,可是……   她退让了,她想息事宁人了,英国公府不肯放过她。   既然赵家要仗势欺人,那她……   就让赵家再无权势! 第564章 靠山,不需要北王的楚九歌   英国公府的人,能拦得住楚九歌,能制的住楚九歌府上的下人,却挡不住北王府的人,奈何不了北王府的暗卫……   英国公很想将暗卫拦下来,不让他进宫告状,可他的人与暗卫一番交手后,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暗卫离去。   英国公又气又怒,给亲兵使了个眼神,让他们也跟着离去……   阻止不了北王府的暗卫进宫告状,那就把所有可能的证据都抹掉,让楚九歌自打耳光。   见楚九歌没有阻拦,英国公冷笑一声:“楚九歌,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我楚九歌自己选的路,跪着也会走完。”楚九歌神色坚定,语气轻然,如同寻常。   说话间,她已在暗卫的保护下,一步一步朝英国公走去。   英国公站在原地,莫名的感觉不安,可就在他以为楚九歌要对他动手时,楚九歌却指着他坐过的椅子道:“把它烧了,我嫌赵家的人脏。”   “楚九歌,你放肆!你就不怕我赵家的报复!”他们赵家可不止一个英国公府,楚九歌这般羞辱他,是吃定了他英国公府要完了   吗?   英国公府便是完了又如何?   破船还有三千钉,楚九歌是不是太小看他们赵家了?   楚九歌一脚将英国公坐过的椅子踹到一旁,傲然的回道:“你在出手的时候,怕过楚家的报复吗?怕过我楚九歌的报复吗?”   先出手的人不是英国公?   她楚九歌就在脸上写了,可以随便打几个吗?   “你算什么东西?你不敢报复谢家,难不成还敢报复老夫不成?”英国公看着翻倒的椅子,气极。   楚九歌还真会羞辱人!   他赵家虽没有谢家名声大、底蕴深,但也是握有实权的武将,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赵家也不会比谢家差太多。   “你说谢老爷子是吗?谢家有谢玄,你们赵家有什么?”楚九歌嘲弄的反问。   “合着,你是说我赵家没生一个好儿子了?”英国公这话明显是反话,楚九歌点头道:“不仅没生一个好儿子,还没生到一个好女儿。”   不是赵如意,她与英国公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交集,英国公明显是被儿子和女儿给坑死了。   不过,就英国公这种无原则、无条件宠女儿的架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一山还有一山高,赵如意那性子,早晚要吃亏。   “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没有北王,你怎么报复我赵家。”英国公是真的不把楚九歌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楚九歌的靠山就是北王。虽说北王没有倒,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楚九歌想要扳倒他赵家,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算,楚九歌说的那些是真的又如何?   凭他如今的地位,凭皇上对他的信任,只要他没有通敌叛国,犯再大的错,皇上也不可能杀了他。   楚九歌,太天真了,天真以为这世间非黑即白,所有人都干干净净,不犯一点错。   不犯错的人是圣人,这种人皇上根本不敢用。   “那就等着吧……”楚九歌意味深长的看了英国公一眼,就不理会,转身命令暗卫去屋内搬把椅子出来,又叫府上的下人一一去收拾:“你们放心,今日……英国公府的人是怎么对你们的,明日我就加倍帮你们讨回来。”   “谢谢姑娘。”院中的下人十分狼狈,但却站得笔直,在管家的带领下,齐齐朝楚九歌行了个礼,这才退下。   这时,暗卫也把椅子搬来了,正好放在英国公先前坐的方位的上首,当英国公看到楚九歌故作仪态的坐下,气得险些吐血。   而更加吐血的是,管家进去没有多久,就提了一桶火油过来,一把火将他刚刚坐的椅子给烧了。   英国公嘴角微抽,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你这院子老夫还踩了,你是不是也要烧了?”   “记住英国公的话,回头……把这院子里的土都换了!”楚九歌漫不经心的说道,直把英国公气得够呛。   他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比楚九歌更惹人嫌的女人,恐怕也只有楚九歌那个短命早死的娘,跟她有的一比。   果然是母女,都是惹人的嫌的货色。   英国公鄙夷的看了楚九歌一眼,楚九歌连个眼皮也不抬,见暗卫在她身侧护着,索性闭目养神。   她与宸妃约定,今晚去别庄给宸妃治脸,她到现在还未到,想来宸妃很快就会查到原因,届时……   哪怕是为了她那张脸,宸妃也不会放过英国公。   身为女人,她太清楚一个美丽的女人,对自己的脸有多么重视。英国公妨碍了她治理,让她又要晚一天回皇宫,宸妃不恨英国公那就叫奇怪了……   心里已有了计划,楚九歌就不慌,她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等着宫里的人行动,等着宸妃的人行动。   与之相反,英国公却不安了起来。楚九歌太自信、太从容了,英国公可以肯定,楚九歌不是装的。   莫非,除了北王外,楚九歌还有别的靠山?还有别的人可能?   又或者,定南与如意的事是真的?   不可能!   他的儿子、女儿他清楚,虽然兄妹二人关系好,但绝无逾举的行为,而且人就在他眼皮底下,真要有什么,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楚九歌说他的如意小产过,那更是无稽之谈。   他这几年都不曾外出,一直呆在家里,如意真要小产了,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么一想,英国公又淡定了不少,看到先前收到他暗示的那几个人都不在院内,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了。   不管他们家有什么问题,只要他在应颐查到前,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就行了,届时别说是应颐,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   英国公的小动作,楚九歌看在眼里,她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且……   除非英国公能够狠下心来,让杀了赵如意,并且毁掉赵如意的尸首,让丹医检查不了,不然英国人公再怎么折腾都无用。   赵如意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第565章 训斥,才不做告状的事   皇宫内   应颐下午将袁家翻了一遍,刚进宫,正要向皇上禀报搜查的结果,就有太监来报,北王府的人拿着令牌,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皇上。   “北王府的人?又是楚九歌,她就不能消停一点吗?”皇上头痛的抚额。   虽然,楚九歌把袁五送到他手上,让他可以随意拿捏袁家,但他是皇上,他很忙,真得没有那个闲功夫,陪楚九歌瞎胡闹。   “陛下……卑职进宫前收到一个消息,英国公下午去了一趟王家拾园,带人强抢了赵姑娘输给楚九歌的两只虎崽,而后……”应颐顿了一下,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不满,这才继续道:“皇上,英国公让人活剐了那两只虎崽,并砸了楚九歌的住处。”   他就知道楚九歌不会吃亏,果然……   他才收到消息,楚九歌就进宫派人告状了。   不得不说,楚九歌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皇上一定会为她撑腰,没有与英国公正面杠上。   “英国公的脑子,被门挤了吗?”皇上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功夫去找楚九歌的麻烦?”   果然,这人就是不能太安逸,北王才到前线,还未与西凤三国的联军交手,皇城内的这些人就认定北王赢定了,天下太平了,他们又可以开始内斗了。   简直是不知所谓!   “英国公一向宠女如宝,想来是……赵姑娘受了委屈。”应颐并没有一味的帮楚九歌说话,他很清楚,皇上虽然被迫无奈,不得不护着楚九歌,但实际上,皇上是打从心底厌恶楚九歌的……   “委屈?这天下谁不委屈?朕还没有说委屈,他倒是委屈上了。”皇上憋屈的不行,根本不想见北王府的人,但……   想到前线的战事还要靠北王,就是再憋屈也要忍着。   皇上吐了口气,道:“宣……”   “皇上,臣先回避一二。”应颐拱了拱手,正要离去,就被皇上叫住了:“不必。不过是打打闹闹,失了面子的小事,你听着便是。”   在皇上看来,楚九歌这就是恃宠而娇,受了委屈派人进宫找他这个皇帝告状,要他这个皇上做主。   这种事在后宫时有发生,在那些人看来丢面子是天大的事,在皇上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回头,他下旨训斥英国公一通就是了。   但不想,暗卫一进来,上报的消息却让皇上脸色大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要是真的,那不仅仅是赵家的丑闻,也是皇室的丑闻。   赵家怎么敢?   “小人不敢妄言,还请皇上派丹医前去为赵姑娘检查。”暗卫只报了赵如意与赵定南的事,旁的并没有说。   他看得出来,只有这件事他们家姑娘十分肯定,旁的并不能肯定。   如果是报给应颐听,倒是可以把楚姑娘其他的猜测都说出来,但在皇上面前,猜测的事绝不能说。   “混账东西!”皇上一脸铁青,看了一眼站在角落,极力减少存在感的应颐,眼中闪过一抹恼怒。   事关皇家的丑闻,他并不想让外臣知晓,但既然应颐知晓了,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杀了应颐。   皇上呼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指着应颐道:“应颐,这件事朕命你去查。记住,切不可惊动任何人,明白吗?”   赵如意是他亲自下旨,为太子挑的未婚妻,虽说赵如意还没有嫁入皇家,但也算是半个皇家人。   赵如意与赵定南的事要是真的,皇室颜面何在?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何在?   “是,陛下。”应颐暗叫倒霉。   他只知英国公砸了楚九歌的小院,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出事,早知……   早知道,他一定躲得远远的,任凭皇上怎么留,也不会呆在殿内。   此时,应颐还不知,楚九歌最先是让暗卫去找他的,他根本逃不掉。   暗卫做事干脆利落,禀报完后就自请告退,半句不提英国公的行为,也不提楚九歌受了委屈了的事。   应颐看了一眼,默默地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   是了,就楚九歌那样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跟后宫那些女人一样,只知依靠男人,遇事就只会告状,求男人为她做主。   楚九歌这一招,比装委屈告状不知高端了多少倍。   告状,皇上顶多训斥英国公一顿,过一段时间就会平息下来,英国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而告发,却能让英国公就此从京城消失。   斩草除根,这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   楚九歌有手段,有魄力,关键心也够狠心,不会妇人之仁,应池跟在楚九歌身边,只要学到楚九歌一二手段,就够他受用一生了。   应颐暗暗呼了口气,对应池的担心又少了几分。等到暗卫走后,应颐这才上前,向皇上禀报搜查袁家的结果。   袁家做事十分谨慎,家中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袁家主对袁五的行为,也表示半点不知,得知袁五竟有杀楚九歌的意思,连连喊冤,直喊他的儿子端方正直,虽喜爱研究暗器,但平时打猎连猎物都不忍心杀,怎么可能杀人?   要不是应颐阻拦,恐怕袁家主已经进宫,找皇上哭诉。   “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哼……袁家当朕是蠢蛋吗?世家根盘错节数百年,与各国商人来往密切,袁家怎么可能干净的了?”皇上对袁家起了疑心,这时袁家干净他不信,袁家不干净,他更是不会信。   这一点,应颐在查袁家的时候就明白了。   是以,他一点压力也没有。   查出了袁家有问题,是他有本事。要是查不到,那就是大世家手段太高超,横竖袁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袁家的事,你慢慢查……袁五,让人看住他,别让他出事了。”皇上阴狠的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袁家虽然为他所用,但袁家核心的冶炼技术,仍旧掌握在袁家人手里。现在,袁五倒霉的撞上来,他要是不把袁家的冶炼术拿到手,就不配做皇帝了…… 第566章 小人,陛下在等您   接下来的事,就没有任何悬疑了。万能的应颐接下查英国公府的活,当天晚上就带人去了赵家,把赵如意和她身边的人都控制了。   未免给赵如意检查的丹医被人收买了,未免消息走漏,应颐直接把人带到了宫里。   一到皇宫,应颐就把赵如意和她身边的下人分开了。丹医给赵如意检查,应颐则亲自审问赵如意的侍女和赵家的老仆,结果不等丹医的检查结果出来,应颐这里就问了出来。   看着手上的口供,应颐有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在赵如意十二岁那年,她就与赵定南有了首尾,如今已有五年了。且赵如意小产过,还不止一次,甚至还有一次在英国公的眼皮底下。   应颐也问了,英国公和赵夫人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英国公还好,一个男人不过问后院的事,再正常不过,但赵夫人呢?   赵夫人统管后院,怎么可能半点不知?   然,他审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赵夫人半点不知,因为赵夫人生下赵如意后,身体便不适,英国公府的后院由姨娘把持。   但,皇上下旨赐婚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过赵夫人,根本看不出赵夫人病了,且平时英国公府对外的交际,也是那位赵夫人出来,他怎么也看不出了,那位病得管不了家。   不用想,这肯定是英国公宠妾灭妻,扶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出来掌家,这才让后院大乱。   应颐审查完,丹医与宫中老嬷嬷也给赵如意做完了检查,结果与应颐查到的一致。   丹医与老嬷嬷哭丧着脸禀报完,颤抖的的问道:“应将军,这事……皇上不会怪罪我们吧?”   事关皇家的丑闻,他们知道这么多,皇上会不会杀他们灭口?   “有本将军在。”应颐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有这一句对丹医和老嬷嬷来说就足够了。   至少,应颐会帮他们说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横死。   应颐查完赵如意的事已是破晓时分,皇上并没有睡,叶公公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应颐出来,上前道:“应将军,陛下在等您。”   “知道了。”应颐应了一声,拿着赵家仆人的口供,和丹医、老嬷嬷写得证明,独自去见皇上。   皇上一夜未睡,面露老态,双眼凹陷无神,看着十分疲累,看到应颐进来,抬了抬眼皮:“你来了。”   “陛下,臣,查清楚了。”应颐亲手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接过并没有打开,只道:“有多少人看过?”   “只有臣。”   “很好。”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随意的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面色不变的道:“英国公在哪?”   “如若没有意外,应该还在楚家。”应颐迟疑了一下,说道。   “围了赵家,带英国公进宫。”皇上云淡风轻,好似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面上不见半点怒容,语气亦是平静至极。   但越是如此,越是叫人害怕。   应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欠身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应颐前脚刚走,皇上就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把宫里的人,处理一下。”   应颐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皇上全部清楚……   在皇上看来,应颐太重情了,太讲义气了,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   应颐不想帮他做事的人被灭口,那他就趁应颐不在的时候把人杀了,免得应颐求情,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是,陛下。”暗处,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随即一道怪风刮过……   顾不得天还未亮,应颐点了人马出宫,直奔楚九歌的住处。   远远,就看到楚九歌的住处灯火通明,走近还能闻到血腥味。   院门大开,应颐也不敲门,带着人直接冲了进来……   院内,两只小老虎的尸体仍在,楚九歌坐在上首,身旁站着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男子。英国公也坐着,坐在楚九歌对面,他身后是英国公府的仆人。   双方各站一边,没有人开口,也没有眼神厮杀,不见火花,只有沉闷,让人窒息的沉闷。   应颐一进来,楚九歌与英国公就同时看向他……   楚九歌仍旧脸色不变,起身朝应颐点了点头。英国公眼皮一跳,忙站了起来,诧异的道:“应将军,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还不忘看看天……   此时,天色已渐明,能看到不远处屋顶的颜色。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楚九歌说的,天亮,英国公府破!   难不成,他赵家真要倒霉?就因为他得罪了楚九歌?   英国公连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摇出脑海,但他刚一动,就听到应颐道:“国公爷,皇上要见你。”   “陛下?这个时候?”英国公一恍,险些没有站稳。   这个点召见,想来不是好事。   “陛下一夜未睡。”应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英国公又是一恍,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干涩的道:“不知我女儿……”   “赵姑娘也在宫里,国公爷放心。”应颐不介意跟英国公多说几句,左右英国公跑不掉,也不敢跑。   赵家族人上千,几乎都在京城,英国公能跑到哪里去?   且赵如意那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英国公完全没有必要跑,跑了反倒是只有死罪一条。   “咣当”一声,英国公一屁股坐下,将身后实木制的椅子撞得作响……   “陛下,陛下他……”英国公惨白着一张脸,嘴巴大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陛下在等您。”应颐又重复了一句,特意咬重“您”字,还不忘故作姿态的拱了拱手,险然是为了恶心英国公。   “我,我……”英国公想要站起来,但撑了几下仍旧没有站起来。   “国公爷,你该进宫了。”楚九歌优雅的走到英国公面前,笑容美的如画中人,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满目的冷意,叫人打从心底发颤……   “楚……”英国公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恶魔,眼中闪过一抹惧意。   “我这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国公爷,不送了!”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冷目扫向英国公身后的亲兵,傲慢骄矜的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见你们家国公爷累倒了,起不来了吗?还不快把你们国公爷扶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她……   从来就不是君子! 第567章 弹劾,死在想太多   英国公和他带来的亲兵被带走后,楚九歌的小院顿时安静了,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与暗卫,还有……   两只被剥了皮,看着像肉老鼠一样的小虎崽。   看着那两只惨死的小虎崽,楚九歌忍了一晚上的泪,这才落了下来:“我终究还是没有救下你们。”   “呵……”楚九歌长长的吐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泪,将英国公丢在一旁的两张虎皮捡了起来,仔细的擦干净,而后走到小老虎身旁,单膝跪下,将血淋淋的、看不出原样的小虎崽抱了起来,然后……   像是给小孩穿衣服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小老虎的头、手、脚塞进它的虎皮里。   英国公剥虎皮的手法十分高超,整张虎皮没有一丝伤痕,也没有半点破损,小虎崽“穿”上虎皮后,没有一点不贴合,看上去就像它身上的皮从来没有被剥下来一样。   给小虎崽穿好虎皮,楚九歌让暗卫拿来针钱,仔细将腹部的切口缝合了起来,这才放在一旁。   而后,楚九歌又如法炮制,为另一只小虎崽,穿好了它的虎皮。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楚九歌替另一只小虎崽缝好虎皮后,将它们轻轻放下,并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它们包了起来,交给暗卫:“把它们,埋在它们父母一起。”   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动物皮毛,不会穿任何带动物皮毛的衣物。   只要一想到这两只小虎崽,被生生剥下虎皮的惨状,她就觉得穿着动物皮毛的人,就是背着它们的尸体在行走……   暗卫抱着两只小虎崽的尸体,不放心的看了楚九歌一眼,有心想要安慰一二,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事,等天后,把消息送去给王爷。   想来,王爷一定会有办法。   暗卫走后,楚九歌一个人在院外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她才转身,朝屋内走去……   此时,皇宫正门大开,等着文武百官进宫,上早朝。   文武百官分两列站好,这时众人才发现袁相与英国公缺席了。有与袁大和英国公关系不错的人问了一句,大部分人默默地别开脸,有少部分的人也跟着寻问,但……   没有一个人回答。   昨晚,应颐闹得动静不小,消息稍稍灵通的人,都知道袁家和英国公府出事了。虽然,他们不知具体出了什么事,但他们可以肯定,袁家和英国公府肯定要倒血霉了。   不说别的,就凭他们勾结王家二房,在王家别院兴风作乱,王相就不会放过他们。   收到消息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眼,一个个保持微笑,沉默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些不知情的人、主动寻问的人一看,就知事情不对劲,一个个老实的闭上眼不安,忐忑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一来,就发现大殿上的气氛不对劲,但他却只当不知,坐在那里等着朝臣朝拜,而后便按平日早朝的程序,与朝臣议事,等朝臣禀报新的事。   能放在早朝上议的事,都是不小事,拉扯三五天才出一个结果那是再正常不过,但今日却很奇怪,几乎所有的事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就是皇上想要在户部等关键部门、关键岗位,安插自己的心腹,朝臣也没有一点意见,好像吃了亏、利益受损的不是他们一样。   皇上也不觉得奇怪,一连提了好几件事,等到朝臣一起通过,这才罢手。   事情一议完,皇上阴沉的面容露出几分笑,显然心情不错……   自打他登基起,在早朝上就没有这么痛快过,哪怕他再强势,杀了再多大臣,也总有大臣会反对他的命令,并且有理有据的一一驳回。   他虽不想做什么圣世明君,但也不想做那让朝野上下都不满的昏君。是以,他只能忍,只能跟朝臣慢慢拉扯,各自退让一些。   当然,他可以选择将反对他的朝臣都宰了,但宰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哪怕是他的心腹,等到成长到一定的程度,也会有自己的利益团体,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团体,与他这个皇帝争。   且,东林识字有才学能治理国家的人,就那么多,他不想做亡国之君,就不能随意的动朝臣,真要杀狠了,无人为官,他的国家怎么办?那些琐碎的国事谁来处理?   是以,皇上明知王谢二家,在国事上的话语权过重,仍旧没有立刻除掉他们,而是选择徐徐图之。   大事议完,皇上便象征性的问了一问,众位大人还有没有别的事?   这时,一位平日保持中立的御史,就举了折子站出来,要弹劾英国公府。   那位大人一站出来,原本举着折子,准备开口的王家一派文官皆是愣住,不过他们反应很快,立时就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位大人一连列出英国公十宗罪:吃空饷,抢军功,报假功,残暴不仁,任人唯亲,用人不当、治下不严、内帷不休,宠妾灭妻,纵子行凶。   一条一条皆是有理有据。当然,这个“据”不是实在的证据,只是依据罢了,但就是这样,也把亲英国公的姻亲和与他走得近的人吓得不行。   这些罪名,虽不至于条条要人命,但加在一起却是不得了。尤其是吃空饷、抢军功、报假功,这种事在军中,谁家不是这么干的?   不过是默契的不说罢了。   现在,御史在早朝上,郑重其事的提此事,这要一巴掌把英国公府的打死吗?   又或者,是前线军费紧张,皇上想要对军方出手,便暗示御史出来弹劾英国公,好给北王挤出一些粮食和军饷了?   要知道,先前朝廷只给了北王一部分粮草与兵器,眼见着第二批就要运到前线去了,国库却空空如也,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这个时候能挤出银子和粮草的地方,就只有军方了。   众朝臣只是猜测,但看到另一位御史站出来弹劾袁家,皇上却没有按下来,反倒是饶有兴志的听着。袁家派系的官员想要打断,还被皇上训斥了,一众朝臣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从袁家和英国公身上拔毛,给在前线的北王筹集粮草了。   要知道,袁家可是管着兵器坊的,要不是前线战事实在紧张,皇上又怎么可能动袁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第568章 挖坑,背后站着谁   弹劾袁家与英国公府的御史,平日里一向保持中立,偶尔倒向皇上,从不曾为王家和谢家说话,甚至平时还会针对王家与谢家一派的官员。   显然,这两人此时站出来,绝不可能是受王家或者谢家指使的……   但是,要是没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弹劾一位国公和一位相爷。   一连得罪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没有更大的人物保他们,不仅他们倒霉,就是子孙后代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在东林,除去王谢二家外,就只有皇上给的保障,才能叫他们不惧袁家与英国公府。   不过是瞬间,朝中大部分人就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皇上要动袁家与英国公府。   皇上要动的人,谁也救不了!   袁家和英国公府的姻亲,暗暗叹了口气,他们倒是有心想要为袁家和英国公府的人说话,可他们还未开口,王家派系的文官,以及老丞相的门生们,就站了出来,与那两位御史一起一唱一和,专挑袁家主与英国公的错处攻击……   在他们的嘴里,袁家主和英国公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奸佞,且他们的口才极好,人又多,袁家和英国公府的姻亲们,才站出来,就被他们喷的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替袁家主和英国公辩驳了。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武将有战场,文官也有战场。此时,大殿就是文人的战场,在文人的战场上,嘴和笔就是他们的利器,只凭一张利嘴,一支利笔,他们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一战,踩袁家主与英国公一派的官员,取得了碾压似的胜利,在他们的强攻下,挺袁家主和英国公一派的人连连败退,到最后连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争得不亦乐乎的文臣、武将们,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站在哪一边,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底下人的争吵,如同看戏……   能有资格上早朝、能站在殿中的官员无一不是人精,他们吵了半天,见皇上没有反应,慢慢就熄火了,转而请求皇上定夺。   皇上一句多话都没有,只一句:“着应颐查办。”   让一个武将,去查袁家和英国公犯的事,这似乎不对吧?   众朝臣嘴角微抽,有几个想要站出来“忠言逆耳”,劝说皇帝,他们刚一抬脚,就看到王相站了出来,高呼皇上英明。   得,没有“忠言逆耳”的机会了。   王相同意了,其他人就是有意见,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只能跟着喊皇上英明。   退朝后,一干大臣也没有急着走,而是三三两两聚到一块,小声的嘀咕了起来,旁人虽听不真切,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二。   也有不少人往王相身边凑,想要从王相嘴里探听一点消息,摸清王家的想法,可萧家主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他与王相并排而行,明显是有话要说,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凑上去。   “你们王家……这是闹真的?”萧家主自然知道,昨天在拾园发生的事,只是宫里的事,他不太清楚。   毕竟是皇宫,他的手伸得没有那么长。   王相看了萧家主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家主眉头紧皱,低声劝说道:“你可别胡来,四大世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袁家倒了,你我……也没有好下场。”   “一荣俱荣?”王相停了一步,深深地看了萧家主一眼,道:“你们荣的时候,我王家可没有沾光。”   前几年,王梓钰出事,王家没有继承人,王家二房在皇上的暗中支持下不断闹腾,袁、萧二家可没少占他们王家便宜,踩着他们王家讨好皇上。   也就是谢家,因谢玄的关系,没有对王家出手。   什么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人性本恶。追逐最大的利益、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是人的本性。别说四个不同的家族,就是四个亲兄弟也不可能一荣俱荣。   俱损倒是有可能,眼红、嫉妒是人的天性,自己不好了,睚然也看不得别人好,恨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拖到泥泞里。   “你这是报复。”萧家主脸色一变,声音骤然提高了。   一时间,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与王相。   萧家主的脸色更难看了,王相却仍旧如平常,淡淡的道:“我王家还没有那个能力。”   见萧家主黑着脸,张嘴想要说什么,王相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嘲讽的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你一面巴结袁家倒向皇上,一面暗中与北王来往,我也没有说你没带着我王家一荣俱荣不是?”   王相说完便退了回去,也不管萧家主脸色多难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袁少主在我王家别院暗杀我王家的客人,我总得查清楚。萧大人,这事……我王家就是再怂,也得要查个清楚。我知道你与袁大人关系好,两家差点又成了亲家,但这事我真没有办法给你面子。”   皇上摆明车马要弄袁家,王相这时说萧家与袁家关系好,摆明是给萧家挖了个坑,要坑萧家。   萧家主气极,想要解释,但王相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黑沉的萧家主,站在大殿外,面对众朝臣或明或暗的打量,解释又不行,不解释又不行……   殿外发生的事,皇上第一时是就知道了,但他现在没有心情管王相与萧家主之间的口舌,他现在想知道……   “曹御史与寒御史背后站的是谁?” 曹御史与寒御史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弹劾英国公与袁家的人。   满朝大臣都以为,这两人是他安排的,天知道他根本没有授意。   他明知王家会对英国公和袁家出手,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安排御史去收集英国公和袁家的罪证?   就算他真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办到。   而他这个皇帝都办不到的事,谁能办到? 第569章 卖好,宣判死刑   楚九歌一觉睡到午时。   小院已恢复如常,要不是空气里还带着水气,都要让人怀疑昨晚的一切,不曾发生。   管家脸上一块青一紫的,但看到楚九歌出来,却是一脸喜气,笑的眼睛缝都没有了。   不等楚九歌寻问,管家就主动上报:“姑娘,今天早朝……英国公就被弹劾了,皇上让应大将军查他,估计他没有好果子吃了。”   很明显,他们家姑娘昨晚说的赵如意与赵定南的事,肯定是真的。不然,皇上不会这么迅速的办英国公。   “好事,每个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她这个做主子的无用,让府上的人跟着她受委屈了,虽说她报复回来,但……   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受过的羞辱就是受过的,并不会因为报复回来了,就可以抹杀一切。   一如,不管她怎么做,也无法挽回那两只小虎崽的生命。   “我代大家谢过姑娘了。”管家笑眯眯道谢,又道:“姑娘,一大早,宫里就派人来取药了,我按你的吩咐,给了三天量的药。   不管他们家姑娘,是给宫里的哪位主子治病,总之是有一位主子要求他们家姑娘。   “以后,都按这个办,最多给三天的药。”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太清楚那些当权者。在那些当权者眼中,她的命如同蝼蚁,如若她没有用处,随时有可能会被他们弄死。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必须留一个后手。   “好的姑娘。对了,姑娘,王爷的信。”管家见楚九歌心情不错,连忙奉上北王的信。   北王已赶到了前线战场,虽说还未正式与西凤、北林、南凉三国开战,但试探性的小摩擦却不断。   而且,北王抵达前线后,带的并不是与他默契十足的北域兵马,他需要时间熟悉他们,也需要时间让那些兵习惯他。   这段时间,北王很忙,每天能睡上两个时辰就是奢侈,但就是这样,北王仍旧不忘隔三差五的给楚九歌写信。   虽然北王给楚九歌写的信都不长,可再怎么样,也比楚九歌这个一个字都不写的人强。   楚九歌看了一眼信封上熟悉的字,叹了口气,接过信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拆开,而是独自回到书房,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慢慢的拆开,展开……   你什么时候,给本王回信?   楚九歌,便是要判本王死刑,也得给北王宣判。   这一次,足足有两行字,字里行间都透着委屈与不满,能透过纸张,楚九歌看到北王高傲别扭的脸。   “有时候……成熟果敢,比帝王还要威严,有时候却幼稚的像个孩子,真是……”楚九歌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到一半,却突然僵住了……   楚九歌闭了闭眼,掩去所有的情绪,再次睁眼,眼中已没有波澜,她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轻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要我回信,那我便给你回信。”   楚九歌呼了口气,将手中的信纸用力握紧,好半晌后才松开。看着信纸满是折痕,楚九歌又将信纸放在桌上,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拂平,装入信封,自嘲的道:“这怕是最后一封信了。”   楚九歌抬了抬头,将眼中的酸涩压下,铺纸,研磨,提笔,蘸墨,在暖黄色的宣纸上,落下一个个娟秀不失风骨的字。   楚九歌写的是小楷,笔势恍如飞鸿戏海,生动之致,一看就知下了功夫,但这个时候不是欣赏字体的时候。   楚九歌给北王的信很冷漠,没有一丝温情。她用最简练的文字告诉北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爱慕过北王,一切都是北王自以为是的认定。她之所以非嫁北王不可,不过是为了活命。   但是,在北域她发现北王并非良配,嫁给北王她很有可能生不如死。是以,到了京城,她发现不用嫁给北王也能活下来,便动用她母亲留给她的丹书铁券,解除了婚约。   楚九歌平白直述的说了一遍,不带任何感情,写完后,楚九歌看了一遍,苦笑一声,将信纸叠好,封入信封,出去交给了管家。   “姑,姑娘,你,你给王爷的回信?”北王走了大半个月,不知给楚九歌寄了多少信,但是……   楚九歌一回也没有封。   这会收到楚九歌给的回信,管家怎么能不震惊?   “对,送去给他吧。”不是要她宣判吗?   她现在就宣判北王的死刑。   “好好好!我,我这就送出去。”管家高兴的找不北,拿着信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快步走到楚九歌面前,一拍脑袋,懊恼的道:“差点就给忘了……姑娘,光禄卿柳大人府上,派婆子给您送了好几车礼物,小的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收,还请姑娘定夺。”   光禄卿管着宫廷膳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但……   非帝王亲信,不可为。   “光禄卿柳大人?我不认识。”楚九歌想了一下,摇头道:“来人可有说是何事?求医吗?”   “小人问了,那婆子说不是,说姑娘听了他们家大人的名讳,就会明白。”但很显,他们家姑娘并不知道。   “他们家有什么人?我不认识姓柳的人呀?”楚九歌一脸茫然,完全无法在脑海里,找出光禄卿柳大人家的人。   她打过交道的人家,好似没有姓柳的,如若要给她送礼,她觉得先前被丹医堂那位大小姐坑害的杜家,倒是真要给她备一份谢礼。   毕竟,没有她把丹医堂压下去,杜家就完了。   不过,杜家现在离完,似乎也不远……   东林没有丹医堂了,杜家也就失了给丹医堂提供炼丹药原药材的生意了。   这么一想,楚九歌觉得自己也蛮坑人的,可那丹医堂弊端太多,真的要好好治一治,不然普通百姓看病难的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   管家想了想,说道:“柳大人不是一个能干的,他的儿子孙子也是一群纨绔,平日里也不与世家子弟、士子名流打交道。柳大人有一个儿女,十几年前在宫里正得宠,皇上封她为宸妃。不过,没两年就……”   “我知道了!”楚九歌一拍脑门,打断了管家的话。   原来,宸妃派人花式催她来了。   “让柳家的婆子过来见我吧。”原来宸妃姓柳,好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姑娘。”管家虽不明白他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跟宸妃人识了,但聪明的没有多问,只去把人带过来…… 第570章 造孽,美人皮   宸妃派柳家下人上门,一是为了催楚九歌,另一则是为了邀功。   柳家的婆子虽然说得含糊,但楚九歌还是听明白了。今天早朝,弹劾英国公与赵家的两位御史,是柳家安排的……   宸妃娘娘这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迅速,柳家的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强大。一个晚上,就把一切都布好了。   不过,想到柳大人的职位,楚九歌就明白了,柳家此举也不过是顺帝心而为。   柳大人必是知晓,皇上想要动袁家与英国公府,这才“贴心”的为皇上出力,顺便也卖她一个好。   一举两得,这种买卖柳家当然乐意做。   不过,就算如此楚九歌还是领了这个情,让送礼物的婆子,代她给柳大人道谢后,楚九歌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昨晚不能出城的原因,就与那婆子约定,夜半时分,柳家派车来接她。   昨晚的事,柳家人也知怪不得楚九歌。得了楚九歌的准话,柳家下人一脸欢喜的离去,给楚九歌留下了三大车的礼物。   布匹、珠宝、摆件应有尽有,还有一些药材。只看礼单,楚九歌就知道,柳家给她送的这份礼,必然是尽了心的。   “果然,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弹劾英国公与袁家,是顺便卖她一个好,这份礼就是实打实的想要交好于她。   宸妃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明白了。宸妃想要交好她,她也想要交好宸妃。   皇上身边有一个自己人,办事会方便许多。   哪怕没有这三车礼物,她也会尽心尽力为宸妃治脸,好让宸妃早日进宫,与杨妃抗衡,要是能顺便帮她踩一踩平王,那就晚更好。   给宸妃治理是个细致的活,还得要动刀子,未免精神不佳,楚九歌用过午膳后,又睡了一觉,却不想这一睡,错过了京城最大的热闹……   应颐奉旨查英国公的事,早朝一结束,他就带人将英国公府给封了。   这一次封宅子,和昨晚不同。昨晚,应颐只带走了赵如意和她身边的人,旁的什么也没有动,甚至都没有搜查英国公府。   今天不同,今天应颐是拿着搜查令,来找英国公的犯罪证据的,而这一搜,就搜出了事……   英国公的内书房有一面墙,墙上挂着十二美人裸背的画像。当然,美人的祼背并不是光突突的,美人的裸背上有名家的画作。   那画色彩鲜艳,美丽至极,如同真的画在美人的背上。   虽说,在书房挂美人图,有失君子风范,但不可否认,这美人裸背美,裸背上的画更美。且,这只算失德,并不犯法。   应颐看了一眼直接跳过了,并没有多流连,但是……   应颐手下一个小兵,却多看了一眼,还伸手摸了一把,这一摸他就吓傻了。   “将,将,将军……”那小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摸画的手直颤抖。   “怎么了?”应颐回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他手下的兵,连这点种都没有?   “画,画,画……”小兵指着墙上的美人画,吓得直哆嗦。   “不过是几副画,有什么好怕的。”应颐一向不近美色,这十二裸背美人的画再美,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将军,那不是纸,是,是人皮,是人皮。”小兵不断吞咽口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显然是吓得不轻。   “人皮?”应颐一怔,快步上前,猛地揭下墙上的画,就见……   画揭下来了后,画满图案、鲜艳夺目的裸背还在墙上,而画布被挖空了一大块,画布上只有一个头,一双腿、左右各一只手,以及边边角角处有一些,与裸背相似的色彩。   再看那墙面上,裸背边缘部位紧紧粘在墙上,远看像是在墙上画的,但走近就能看到卷起来的边角,那边角……   是人皮!   应颐脸色大变,又将其他十一副画揭开了,发现全是如此……   画纸揭下,人皮留在墙上。   这十二副美人裸背画中画,皆是用真正的美人皮画的,外面的画纸不过是伪装。   “呕……”有胆小的一个没有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太,太,太可怕了!”第一个摸了画作的小兵,不断的摇头,脸比纸还要白。   他只要一想到,他刚刚摸的是什么,他就忍不住害怕。   按说,他也是上过站场,杀过人的,但他还是怕呀!   在人身上作画,然后把人皮揭下来,贴在墙上。为了掩饰,用画布作伪装,将它展现在人前,这,这真的是人做的事?   应颐看着墙面上的十二副人皮画,阴冷的下令:“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英国公似乎以这十二副画作为荣,曾邀请过不少同僚来观赏。   那些人,知晓这是人皮画吗?   太子圈养少男少女的地下宫殿,英国公的人皮画,这京城还有多少阴暗的地方?   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这些人就敢这么做,那么在更远的地方呢?   普通的百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难怪,北王要他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国家,看皇帝,看朝中大臣,看普通百姓……   他看到了,但这些都不是他想看的。   他们应家世代守卫这片土地,他们守的不是硬邦邦的地,而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黎民百姓,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住外敌的入侵,是为了保护他们身后的百姓,可是……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百姓,却惨遭自己人的欺凌。   保护不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们应家守护这片土地的意义何在?   看着墙上十二副美人皮,应颐久久找不到答案,直到……   他手下的兵,在书房的暗室,找到了十二俱没有皮的尸体。   这十二俱尸体十分新鲜,不需要仵作查看,应颐就知这十二人应该是这几天死的,然而……   英国公书房内这十二副美人裸背图,少说也存在三年以上。   也就是说,英国公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张美人皮!   这么多年,也不知多少姑娘,因此惨死在英国手里。   “抬出去!”应颐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决定。   只有皮他还能遮掩,尸体都在赵家,他怎么遮掩?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遮掩,不想为丑陋的英国公遮掩,不想为这个丑陋的国家遮掩……   没有意外,十二副美人图和十二俱剥光了皮的尸体一出,立刻引得赵家上下大声尖叫。   “造孽呀!造孽呀!”赵夫人更尖叫连连,直接晕了过去。   赵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普通百姓探听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住在赵家旁边的权贵之家,却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571章 憋屈,他日高攀不起   不过半天的时间,英国公书房内的事,就在上流权贵之家传开了……   英国公是武将,他来往的友人以武将居多,文臣当中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书房中的美人裸背图,这个时候也就不用顾忌了。   文臣们得知此事后,纷纷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不断抨击英国公残暴、冷血。   而与英国公来往的武将,有不少都见过他书房中的那十二副美人裸背图,至于他们知不知道,那十二副美人裸背图是用人皮画的,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   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承认的!   应颐前脚进宫跟皇上禀报此事,那些去过英国公书房,见过那十二副美人裸背图的武将,后脚就急急进宫请罪。   这些人一口咬定,自己糊涂,没有看出那是人皮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但可惜的是,皇上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空搭理他们,他现在被应颐气炸了!   “谁让你大白天的抬出来的?啊!你的脑子装的都是草吗?这种事你也爆出来?你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好不容易,朝野上下因前线战事而团结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前线战事上,你把这事爆出来了,是嫌皇城还不够乱吗?”   先前,南凉奸细一事闹是沸沸扬扬,不说京中,各地百姓亦人人自危,闭门闭户,生怕奸细跑到他们家去了。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不少人都认为,南凉奸细在东林横行,是皇上无能、朝廷无能。   好不容易,南凉奸细一事告一段落,前线又连连战败,南凉三国的兵马不断攻城掠地,虐杀百姓。百姓对朝廷都快没有信心了,生怕哪一天在睡梦中,便国破家亡。   要不是有北王去前线,让东林百姓多了一份信心,怕是不少地方的人,都要开始造反了。   皇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息东林百姓的不安,让百姓对朝廷重新有了信心,让局势恢复平静,这时候又暴出英国公的事,这是嫌百姓对朝廷还不够失望吗?   “陛下,事情闹得太大,人太多,瞒不了。且,这京城中除去南凉的奸细,保不准还是他国的奸细,我们藏着掖着,指不定会被有心人利用。”英国公犯的这事,和废太子修个地下宫殿藏美人的事性质不同。   太子虽把人关着,当宠物养着,但好歹人还活着。那些受害者家属为了颜面,都会选择低调处理,但英国公把人弄死了,还死的那么凄惨,谁还能忍?   这些话应颐没有跟皇上说,他只道:“陛下,坏事是英国公干的,陛下英明神武的查出此事,重罚英国公,天下百姓只会说陛下好。”   事情暴露出来了,这个时候谁也救不了英国公。   哪怕此举会惹得皇上不满,应颐也认了。   像英国公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   皇上虽气应颐做事不漂亮,但这个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憋屈的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明白吗?”   快刀斩乱麻,在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把这恶人处理了,好歹能挽回一二人心。   “臣明白。”应颐勉强压下心中的失望,恭敬的应是。   他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是告诫他,不得将事情扩大,这件事到英国公这里就结束,其他人就是涉案也要装作不知,不能让天下百姓认为,东林的权贵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站在上位者的立场,皇上此举没有任何错,要是把所有涉事人员都挖出来,只会引起朝野震荡,不利于统治,但……   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应颐无法痛快。   他们犯了法,却不用付出代价,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因为这事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而言。要不是英国公府犯事在先,惹得皇上不快,这十几个普通姑娘的死,根本引不起皇上的重视。   应颐出殿,看着跪在殿外请罪的十几位武将,只觉得这沉闷的天,压的人心里难受。   他知道这十几人有没有参与其中,但要说他们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他是不信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与英国公为伍的人,能让英国公邀请一同观赏人皮画的,这些人能良善到哪里去?   指不定,他们家里有比人皮画更恶心的东西,但是……   皇上不让他查,哪怕明知这里面有人渣,他也不能动。   应颐的视线从那十几个武将身上扫过,不过瞬间就收回了,那几个武将警觉的抬头看向应颐,见应颐面无表情,几人朝应颐笑了笑,其实两个还自诩交情,小声的寻问应颐:“陛下生气了吗?”   “陛下爱民如子,怎能不气?”虽不能动他们,但总能吓一吓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祸害百姓。   “是我等失职,没有发现英国公做的事,还请应将军帮我们跟陛下解释一二,我们真的不知英国公是那样的人,如若知晓,我们……”那几人急急忙忙的撇清关系,话还没有说完,叶公公就出来了:“几位大人,陛下有请。”   叶公公在他们面前,冷着一张脸,姿态端得极高,但转而面向应颐,却赔着笑脸道:“应将军,陛下让奴才叮嘱您一声,叫您别累着了。事情要办,身体也不能不顾,您要累着了,皇上得担心了。”   “烦请公公代我谢陛下关心。”应颐双手抱拳,低下头,恭敬如常。   叶公公笑得一脸灿烂,谄媚的道:“应将军快去忙,奴才一定替您转告。”   他可是知道的,凡是知晓赵家丑事的人,包括昨天晚上,跟着英国公一起去的亲兵,都一一被灭口了。   唯有应颐与楚九歌没有被灭口了。   楚九歌不说,皇上没有灭应颐的口,甚至都没有警告应颐一声,杀宫里那几个人时,还特意避着应颐,以免应颐难做,可见皇上对应颐的信任以及喜爱。   作为皇上的心腹,叶公公别的本事没有,揣摩帝心的本事却是数一数二。   明知皇上对应颐不同,叶公公不趁现在交好应颐,等到应颐一飞冲天,位极人臣,他就是想要高攀,也高攀不起…… 第572章 敲打,高兴不起来   应颐办事的能力确实非同一般,出宫不到两个时辰,就将英国公府的事按了下来,顺便替皇上宣扬了一把,把皇上塑造成爱民如子的圣君……   应颐让办案的官差与士兵,放手大胆的去办,不用担心被报复,也不用担心皇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上爱民如子,绝不会放过英国公这样的人……   这话,目前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应颐明白,这些话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会在京中传开,届时哪怕是为了颜面,皇上也不会放过英国公。   楚九歌醒过来的时候,应颐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不仅英国公府上下都被他关了起来,就是为英国公办事的人,也都被应颐拿下了。   显然,应颐不打算放过英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   管家一直在盯英国公的事,得知英国公府完了,高兴得直打转,楚九歌一起来,他就一脸欢快的跑来跟她禀报,一边说还一边遗憾的道:“可惜了,姑娘你当时没有去看,我也去晚了,没有看到应将军将美人皮和尸骨抬出来。不过,我看到应将军把英国公府的人押出来。好家伙……那一大串的,少说有上百人。我听说,光给英国公做画的画师,就有三十人之多,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管家说了半天,见楚九歌并没有表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不由得闭上了嘴,可想了想,又没有忍住,轻声问了一句:“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英国公背地底里喜欢剥人皮的?”   他们家姑娘真是神了,昨晚说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我不知道。”楚九歌看了管家一眼,不能理解管家为什么这么兴奋。   英国公为了满足自己那见不得的人私欲,残害了无数无辜少女,直到他的儿女犯了事才被发现,管家不觉得心寒吗?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英国公喜好美人裸背画,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见过那些画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这么多年,她不信没有人发现……   可,那些人知道,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露此事。   这难道,不可悲吗?   “可,可……你昨晚说了,英国公没少剥皮呀。”别以为他昨天没有听到,他们家姑娘说的那么大声,他怎么可能不知。   楚九歌没好气的呵了一声:“没看出来,我那是瞎猜,诈英国公的吗?”她哪里知道英国公那一手剥皮的技术,是拿人命练出来的,如果知道……   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闭眼,压下心中的骤然涌出的暴戾。   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想把英国公的皮给剥了,让他也尝尝剥皮的痛,但她知道她只能想想,根本做不到。   “英国公府的事,以后不要再关注了,英国公虽然倒了,但别忘了……赵家还在,赵家的姻亲还在。要让他们知道,英国公府之所以会出事,是咱们的手笔,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她是不怕,但她府上的人呢?   就如同那天,她不在府上,英国公带人就打了进来,把她府上的下人当牲口一般按在地上,想杀就杀,想剐就剐。   要不是英国公想要当面羞辱她,管家他们怕是没有命了。   管家一怔,双手作揖,一脸严肃的道:“姑娘提醒的是,是我……轻狂了。”   “如果可以,请几个护院在外面守着。”她府中不是老人就是女子,除去暗卫就没有一个青壮的男子,真要有人打上门,他们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现在想想,北王那人也忒小心眼了,害她府上连一个青年男子都没有。   “是,姑娘。”想到昨晚的事,管家难得露出怒容。   那种屈辱,这辈子有一次就足够了!   敲打完管家后,楚九歌用过晚膳,就泡在药房里,直到柳家的马车来接,才提着一个药箱出来。   “姑娘,不会有危险吧?”管家跟在楚九歌身上,一脸担心。   “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如若天亮前我没有回来,有人找我,就说我吓病了,不便见外客。”楚九歌披着一件连帽的黑衣,提着药箱步入马车。   楚九歌刚坐稳,马车就动了起来,速度极快,声音极轻,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是……   皇上还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   “柳家?宸妃的病,她能治?”宸妃离宫躲病,自以为人不知鬼不绝,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只是不上心罢了。   一个替身罢了,这个不好自然有另一个,虽然宸妃最合他心意、最像她,但替身终归是替身,他不会为了一个替身,提前跟巫族撕破脸。   “属下不知。”前来禀报的暗探,不敢妄言。   “行了,盯紧一点,必要的时候保护她,她现在不能出事,明白吗?”皇上一下朝,就叫人去查曹御史与寒御史背后的人,但他的人还没有动,柳大人就进宫来请罪了。   柳家也没有隐瞒他这个皇帝,把原因细细的解释了一遍,当然柳家人聪明的隐去了北王的功劳。   作为帝王的心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皇上有多么厌恶北王。要让皇上知晓,他们与北王有来往,别说宸妃无法回宫博宠,就是他们柳家也得玩完。   他们柳家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赵家。   “是,陛下。”暗探如同木桩子,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暗探刚走,叶公公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陛下,应大将军有急事求见。”   “应颐?这个时候?出什么事了?”皇上刚起身来,又坐了回去,“宣他进来。”   皇上很清楚,应颐行事一向稳重,如无大事,他绝不可能半夜进宫。   叶公公应了一声,亲自出殿去请,不多时应颐就大步走了进来:“陛下。”   “何事?”皇上一脸严肃的问道。   “陛下,即将送往前线的那批兵器,全都是用废铁打造而成的,别说杀人就是杀鸡都不好使。”应颐审出这件事的时候,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庆幸的是,那批兵器还没有送出去,还来得及,不然……   那么一堆废铁送到前线上,将士们拿着它们上战场,最后恐怕不是杀敌,而是送上门给人宰。   “兵器出了问题?谁?谁做的?谁敢把手伸到前线的战事上?是朕太仁慈了吗?”皇上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应颐,好似要吃人一般…… 第573章 短视,不会放过她   对现在的东林来说,对现在的皇上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前线的战事更重要……   为了前线的战事,皇上可以在北王面前认怂。为了前线的战事,皇上可以节衣缩食,为了前线的战事……   皇上可以做任何妥协!   皇上不求朝野上上,都像他一样,为了前线战事可以牺牲一切,但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使乱,拖后腿。   兵器乃是重中之重,皇上也不止一次强调它的重要性,甚至派人亲自跟进,他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打兵器的主意。   皇上说完,不等应颐回话,又追问了一句:“告诉朕,是谁?”   “臣审问英国公府的人,无意间审出此事,亲自去查看兵器坊,那批兵器从外表看没有问题,但轻轻一撞就会断,根本无法用在战场上。”应颐神色如常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英国公做的?”皇上不信英国公有那个胆,也不信英国公的手,能伸到那么长。   “臣不知。”应颐如实禀报。   他心中有猜测,但没有证据的事,绝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   “查!给朕查!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前线的兵器,拿国家大事开玩笑!”皇上怒火冲天,但理智犹存,他吐了口气,又道:“第一批送往战场的兵器可有问题?另外,兵部还有多少兵器?这批不能用?多久能备齐新的?”   “臣不知!”应颐心里门清,但他不管兵部,这时候就是知也是不知。   更何况,他真不知先前送到前线的那批兵器,有没有问题?   不过,北王已到前线了,他相信皇上很快就会知道了。   “去,把兵部尚书叫来,还有户部尚书。”皇上说完,迟疑片刻又补了一句:“还有袁相与王相,一起宣进宫。”   他不知这件事袁家有没有参与,但他知道如若兵部兵器不够,那么……   免不了要袁家出手,届时哪怕是为了安抚袁家,让袁家心甘情愿出血,他也得暂时放过袁家。   他想,王相应该能理解。   “是,陛下。”应颐面无表情的退下,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清冷与萧条,落在地上的影子孤孤单单,拉得长长的……   皇上突然发现,应颐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亲近的,一如当年的北王。   不过,北王的权势来自于他的出生、他的身份,可应颐的权势来自他这个帝王,所以他可以放心的用……   在皇上紧急召集大臣,商议兵器一事,楚九歌已来到别院,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宸妃的院子。   和上次来不同,这一次别院的下人脸上都带着笑,伺候宸妃的嬷嬷在楚九歌面前有几分小心与讨好。   当然,院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楚九歌给宸妃开了三剂清热解毒的药,又针对宸妃的体制,配了一个泡澡的方子。用过药后,宸妃就再也没有放过臭屁,周身甚至还有淡淡的香气。   是以,这一次楚九歌一来,就受到宸妃身边的人热烈的欢迎,宸妃也主动出来相迎。   在脸没有治好前,宸妃不介意先捧着楚九歌,至于以后?   宸妃看着楚九歌那张青春明媚的脸,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寒光。   以后,就得看她要不要用楚九歌。要用,自然就一直捧着,不用?   见过她丑状的人,她又不用的人,她留着何用?   就算有北王撑腰又如何?   她在后宫沉浮数年,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你这孩子……快坐外,外面凉得很,先暖暖手。”宸妃将手中的暖炉,塞到楚九歌的怀里,紧紧握着楚九歌的手,笑得温柔慈爱,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楚九歌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按她们双方的年纪来算,宸妃真要生,还真能生出她这么大的女儿,但楚九歌的心理年龄不是十八,而是二十五,也就比宸妃小了十来岁   再说了,宸妃这张脸虽然变了型,但面上保养的还不错,楚九歌真没有办法,拿宸妃当母亲那一辈的人看待。   “娘娘客气了,我不冷……时间紧迫,咱们先治脸。”楚九歌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默默地将暖炉放在桌上。   “你这孩子也真是着急……行,就听你的,我们去内室。内室已经按你的要求布置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调整的吗?”宸妃心里也急,也不敢楚九歌废话,把人带到内屋。   内屋布满烛火,光亮如白昼,中间有一张没有梁柱的床,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可以,请娘娘把脸洗干净,躺床上去。”楚九歌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   她今晚,要在宸妃的脸上动刀子,但并不需要像西医手术那般,要求无菌房。   “洗脸?”宸妃迟疑了一下,看了楚九歌一眼,这才点头:“好!”   侍女端来温水,服侍宸妃净了脸,洗去脸上的妆容,宸妃脸上的缺点表露无疑,看上去即丑又怪异,侍女早已习惯,默默地低头,只当看不到。   楚九歌亦是神色如常,好像看不到宸妃怪脸一样,这让宸妃心里舒服不少。   “娘娘,把这个吃了。”楚九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宸妃。   这是她晚上用麻沸散捏的药丸子,药效虽比不上麻沸散,但坚持到她治完宸妃的脸足够了。   “丹药?”宸妃诧异的看着楚九歌。   不是说,楚九歌不会炼丹,和早些年那些大夫一样,只用草药治病吗?   “不是,不过是做成药丸的样子,方便服用。”合着,全天下圆的、黑的药丸都是丹药?   这些人是不是忘了,在那群会炼丹的道士没有出现前,是没有丹药的?   宸妃虽有疑虑,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复杂的叫楚九歌分辨不清宸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宸妃是在警告她,很隐晦的警告。   楚九歌苦笑一声:“娘娘放心,你要有事……我肯定走不出这个院子。”   她想,她与宸妃恐怕无法交好。   宸妃这个女人太骄傲了,也太自我了,最主要宸妃这个女人太狠毒、太短视了。   她们现在能友好相处,是因为宸妃要脸她。待宸妃进宫后,不需要用她,哪怕她再有本事,宸妃也不会放过她…… 第574章 算计,北王不高兴   “王爷!楚姑娘的回信。”   北王的亲兵,收到京城传来的信,连一秒都没有多等,就急急将信呈到了北王的面前。   作为北王的亲兵,他们很清楚他们家王爷等这封信,等了多久。   从出发的第一天,等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楚姑娘终于回信了。   真是不容易呀!   不得不说,楚姑娘的心真狠,也让他们见识到了,他们家王爷有多宠楚姑娘。   他们家王爷有多霸道,耐心有多差,他们这些跟在王爷身边的亲兵再清楚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他们家王爷这么让着一个人,纵着一个人,楚姑娘真的是……   被他们王爷宠上天了。   “终于来了!”北王接过信,冰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   一时间,只觉得冰雪融化,大地回春,主帐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了数度,亲兵的额头都冒汗了。   亲兵呵呵傻笑了一声,只要退出去,营帐外就传来传令兵急促的声音:“报……报!”   那传令兵不等通报,就急急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王爷,朝廷送来的兵器出了问题,轻轻一撞就断了,砍一刀,刀刃就卷了,根本没有办法用。”   “兵器?刚刚送来的?粮草和丹药呢?”北王拆信的动作一顿。   他就知道,总有人……看不得他取胜。   总有人,宁可冒着国破家亡的风险,也要将他拉下来。   果然,那人出手了。   “粮草和丹药目前还没有问题,只有兵器出事了,所有的兵器都没有办法用了。”传令兵说话时,隐隐透着绝望。   北王抵达前线后,与敌军小打小闹的打了数场,他们都赢了。可就在他们重拾信心,有信心打败敌军时,朝廷送来的兵器却出了问题。   没有兵器,这仗他们要怎么打?他们还能打赢吗?   “全军上下都知道了?谁接收的那些兵器?又是谁下令拆开的?”合着,他这个主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看样子,他前段时间杀的人还是太少了,没让他们学乖。   “兵,兵器送到军营外,车突然翻了,掉了出来,全都摔断了,大家都看到了。其他的打开来一看,也是一样的。”传令的小兵艰难的道。   哪怕是一个小卒子,他也知这事传开后的严重性,可是……   这事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押送兵器的监军,和管军需的副将都懵了,更不用提他们。   “去看看。”北王将手中的信,贴身放好。   这信,今天怕是看不成了。   北王大步走出营帐,亲兵愣了一下后,第一时间跟了出去,神色异常的严肃……   这事闹得不好,就会影响全军的气士,进而影响后续的战事,他现在只祈祷,敌军还不知 此事,短时间内没有与他们大战的意思,不然……   那后果,亲兵不敢想象。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北王才走出营帐,敌军就吹响了征战的号角。   “王,王爷,敌军攻城了!”亲兵脸色一白,颤抖的道。   “怕什么!有本王在!”北王脸色不变,大步朝军营外走去,亲兵忙抹了一把脸,快步跟上。   还未走近,就听到有人绝望的大哭:“敌军攻城了?我们没有兵器怎么守城?我们怎么打呀?”   “朝廷怎么会给我们这样的兵器?连鸡都杀不死,怎么杀人?”   “完了,完了!我们要完了!东林要完了!”   “投降吧,投降呀。这仗我们还打什么?认输算了!”   ……   一瞬间,绝望、负面情绪瞬间在众人中间传开,无数士兵哭丧着一张脸,好似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上前检查兵器的老兵,更是愤怒又绝望的将手中的破刀狠狠砸在地上,那刀落在石头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便断了……   “拿这种刀给我们,怎么杀人?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谁说这刀杀不死人?”北王大步走过来,往众人面前一站,便将全场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谁说要你们去送死了?”   围在军营外的士兵一怔,随即高声大喊:“北王,北王来了!”   “王爷,我们怎么办?”   “王爷……朝廷给我们的兵器,只能砍豆腐,这兵器我们用不了,这仗我们也打不了。”   “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王爷,敌军攻城了,我们要怎么办?”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有人把北王当成救命稻草,当成最后的依靠,也有人趁机挑事,发泄不满。   而护送军备而来的监军则吓得瑟瑟发抖,要不是身边的人搀扶着,他怕是就要瘫下去了。   军中管军备的副将,也是一脸惶恐的站在一旁,不敢看北王也不敢说话。   这些声音北王都听到了,但他却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从押送军备的监军、管军备的副将身上扫过,最后落到那个摔刀的人身上:“你说这刀杀不死人?”   “这刀,这刀……”那人一怔,没想到北王会问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本王杀给你看!”北王右脚一抬,踩在刀柄上,只见那柄断刀猛地弹起,北王一伸手,那断刀刚好落在他手上,但下一秒,那柄断刀却飞了出去……   “嗖……”断刀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噗”的一声,插入护送军备的监军的额头,且正中眉心。   “北,北王,我冤……”那监军似乎没有想到,北王会一言不发就杀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哪怕是倒下去,亦不成合眼。   死不瞑目!   北王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站在正中央,冷酷的道:“勾结外敌,偷换兵器,按罪当诛!”   他知道这个监军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但那又如何?   这个时候,他必须死。   “啊?偷换兵器?”有人诧异的喊了一声,“这兵器,不是,不是朝廷给的?”   “朝廷给的兵器,本王一一检查过!”北王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这批兵器今天才到,他出征的时候,兵部还未将兵器备齐,他怎么检查?   但是……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军中将士对朝廷失望,不能坠了士气。   不然,这仗怎么打? 第575章 热血,不要怂就是上   北王一来就稳住了局面,稳定了人心,让有心之人无机可趁。   北王一口咬定,朝廷给的兵器没有问题,监军与敌军勾结,中途把兵器调包了。不然,敌军也不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鸣笛进攻。   这明显就是敌军的阴谋,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为了击溃他们的信心,为了让他们对朝廷失望。   北王此言有理有据,而且监军已死,死无对证,也无人能反驳。   且,相比被自己人拖后腿,众将士自然更相信,这是敌军的阴谋。   毕竟,他们很清楚,这一战关乎到东林的国运,京城那些大佬,除非脑袋被驴踢了,不然绝不会对前线的兵器、粮草下手。   北王说完后,也不审问任何人,直接下令,将护送兵器的人全部绑了,堵上嘴,送回京城……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无辜的,北王就不管了。   这个人和死去的监军,一路护送兵器到前线,都没有发现兵器有问题,还让这些有问题的兵器,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他们便是再无辜,也改变不了他们无用的事实。   犯了这么大的错,这般无用之人,留之何用?   杀了监军,绑了送兵器来的人,北王又一再为朝廷背书,终于让众将士相信了朝廷,没有对朝廷失望,但只有信任没有用,他们要打仗需要兵器补给,没有兵器他们怎么打?   “说得再好,没有兵器还不是没有兵器。”有人大沮丧的嘀咕了一句。   北王看了那人一眼,也不生气,只道:“谁说没有兵器?他们抢了你们的兵器,你们不会抢回来吗?”   “抢?怎么抢回来?”那人不曾想,北王会回答他的话,吓了一跳,懦懦的看着北王。   “牵本王的马来!”来前线数日,北王一直在整顿军务,虽有指挥作战,却没有亲自上阵。   现在,北王要亲自上战场了。   为了激励士气,为了消除这些废兵器带来的负面影响,北王不仅要亲自上战场,还不能输!   亲兵哒哒哒的将马牵了过来,北王一言不发的上马,抽出随时佩带的长剑,剑指苍穹,问道:“尔等可愿随本王出战?”   营中有片刻的死寂,而后……   便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我等愿意!”   “战!”   “战!”   ……   “本王带你们,亲手收回嘉云关!”北王话不多,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却能牵动众将士的心,能调起众将士的战意。   倒不是说,北王说得多么热血、励志。相反,北王语气平常,好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即便如此,众将士也愿意任由北王差遣,只因……   他是北王!   他是东林的守护神!   他守卫北域数十年,从不曾让魔族骚扰百姓。   他守卫北域数十年,从不曾伤害过无辜百姓。   他是北王,自打继承北王府以来,他从来曾战败,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北王,只要有北王在,东林下上就有信心收回嘉云关,把三国联军驱逐出境。   北王这一声,可谓是一呼百应,不仅围在军营外看热闹的将士纷纷附和,就是在军营内的士兵,听到动静也纷纷喊了起来:“收回嘉云关!”   “跟随北王!收回嘉云关!”   冲在前线,正在抵御敌军入侵的将士,听到身后的喊声越发的战意高昂,面对比他们多出数倍敌军,不仅无所畏惧,反倒越战越勇……   “杀!”看着面前从嘉云关内冲出来的敌军,想到关外的百姓正被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虐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冲在前线的将士只觉得愤怒异常,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全都宰杀了。   “杀!杀!”将士们挥舞着大刀,一刀一刀砍向敌军,不让敌军往前一步不说,还逼的对方连连后退。   北王带兵过来时,双方打得正激烈,鲜血肆溅,断肢断足满天飞,凄厉的惨叫声和愤怒的呐喊,响彻云霄……   打了数个月,东林连连败退,数十座城池尽落到西凤三国手中,现在连嘉云关也失守了,这些一直在前线的战士,心中的愤怒无处可以宣泄,只有在战场上奋力拼杀,才能叫他们痛快一些……   “杀!杀!杀了这群狗贼!”东林的将士越喊越大声,越喊越愤怒。   “冲!”北王冲进战斗圈,神色冷峻,面容冷情,如同战神下凡。   他一马当先,冲入战斗正中心,一路冲一路杀,敌军不断倒在他的马腿下,可北王身上却一点血渍都没有,依旧干净如初……   北王凭借过人的本事,在双方打得正热之际,生生撕开了一条路,随他赶赴前线的士兵也不蠢,立刻跟了上来,倒叫他们捡了不少便宜,趁机宰了几个敌军。   北王冲到双方交战正前方,但他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打马继续往前,冲入敌军阵营中……   “北王这是要干什么?”身后,有人看到北王的动作,吓得大叫一声。   孤身冲入敌军中,北王这是要找死吗?   “谁说我们只能防守了!兄弟们,跟着王爷,杀过去!”也有人因北王热血的举动,刺激的不顾危险,举刀就冲了上去。   他这话,好似为东林的士兵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本只是抵抗的士兵,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高声大喊:“对!谁说我们只能防守了。冲……我们跟着北王,杀西凤三国一个片甲不留。”   “冲!杀光这群狗娘养的货。”东林士兵一瞬间士气大涨,杀意沸腾,一个个不顾自己的生死,举着刀就往前线冲。   这原本,他们只是在奋力抵抗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兵马,不叫三国的兵马踏入他们的领地,但现在?   防守了数个月的东林士兵,突然像是觉醒了一般,开始反击了。   在北王的带领下,一群将士十誓死如归,不断往前冲,前面的人死了,就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   这几个月来,他们退后太多回来了。   现在,他们要冲过去,冲上前,要将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联军打回去。   而这时,北王已冲入敌军阵营正中心,被敌军团团包围。四面都是敌人,前路不通,后路已阻…… 第576章 不祥,他们无所畏惧   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敌军团团包围,身边全是想要杀他的人,都不可能不慌,都不可能不退,但是……   北王没有!   他淡定从容的杀敌,半点也没有处在敌军中心的自觉。不仅如此,反倒有几分如鱼得水的畅快,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不过片刻身边就倒下一堆堆尸体……   不过,想想就能理解。北王他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一直不停的,往敌军的阵营冲?   看着北王被敌军团团包围,仍旧不断往敌军的阵营冲,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觉得即疯狂又热血。   虽然北王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们就是知道北王要做什么……   北王太强了!   孤身一人,独闯千军万马,斩杀千余人而不伤分毫。   “杀!跟着北王,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兄弟们……咱们跟着北王冲过去,把他们杀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兄弟们!跟着北王,夺回嘉云关!”   “冲呀!”   ……   北王孤身闯入敌军,瞬间斩杀数千人的疯狂与强大,把东林的士兵刺激的不行。一群在战场上打到麻木的老兵,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前所未来的斗志……   他们高声大喊,不要命的往前冲,只要看到穿着不同军服的人,就一刀砍下去。   血溅在脸上,伸手抹一把就继续,杀的眼睛红了,也不曾眨一眼,大有不将面前的敌人杀光,就誓不停歇的凶狠。   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的联军,面对悍勇无匹的东林士兵,面对如同杀神附身的北王,骇得不行,有胆小的甚至腿软的往后退。   他们不明白,用兵如神的北王,怎么会突然弃了自己的长处,像是莽夫一样,毫无章法的冲向战场,乱打一通?   这,不符合北王一惯用兵的风格。   但,不得不说北王此举很有效。   乱拳打死老师傅,北王这胡乱打一通,不仅激起了东林士兵的狠劲,也把他们吓住了,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了。   北王这一拳出得又快又猛,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但他们知道,他们不能输……   这一战要是输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靠不断打胜仗积累出来的士气,怕是要消掉一半了。日后面对北王,未战就先怯了。   西凤、南凉与北林三国的将领相视一眼,三人缓缓点了点头,而后如同约好的一般,三人同时驱马上前,杀入战场,并且高喊:“取北王首级,赏万两黄金,官升三级!东林人斩杀北王,赏万两黄金,封异姓王!”   三国将领几乎同时喊出来,尤其是最后一句,喊得异常大声,自然也异常的诛心。   “东林人斩杀北王,赏万两黄金,封异姓王!”像是怕东林的士兵没有听到一样,他们还重复了一遍,他们身旁的亲兵,也跟着高声喊起来。   一时间,斩杀北王,赏万两黄金,封异姓王的喊声,响彻云霄。   三国将领用心险恶,明显是想用这句话,离间北王与东林将士,可不想……   连连吃败仗,一连丢失数十座城池,又遭逢监军“通敌”,调换他们兵器的东林的士兵,听到这话只有满心的愤怒与憋屈:“阴险卑鄙的小人,兄弟们,跟老子冲,杀光他们!”   “想杀北王?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想要煽动我们杀北王,你们做梦吧!我们东林儿郎别的没有,一身傲骨却是不缺。”   东林的士兵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三位将领的话,趁底的把他们的怒火点燃了,他们三人的离间计不仅没有得逞,反倒又一次燃起了东林士兵的战意。   “该死!”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的将领低咒了一声,而他们的话刚落下,就见一道残影朝他们扑来……   “确实该死!”冰冷的声音,如同阎罗王的宣判,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脖子一凉……   低头看了一眼,就见鲜红的血汩汩往外流……   “谁?”西凤的将领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从马上栽了下来,头先着地,发出一块脆响,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倒在地上……   “北……”北林的将领也是一样,一字说完,人就倒下了。   “王!”南凉的将领同样从马上栽了下来,不过他幸运的被亲兵接住了,没有步前面二人的后尘,摔断脖子。   但,他也只是多活了一息,让他看到了北王杀完人,旋身而去的背影。   “将军!将军!”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北王杀了我们将军!”   ……   三位将军身边的亲兵乱作一团,扶着自己将军的尸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北王,给将军报仇!”也有有血气的,被北王此举激发了杀意,然而……   晚了!   三位将领瞬间横死,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兵马群龙无首,他们见北王冲入千万人中,轻易斩杀他们的将军,整个人都吓傻了,哪里还有斗志。   更不用提,杀人了,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的北王,第一时间回到后方,指军东林大军全力进攻……   “誓死夺回嘉云关!”这是北王给东林将士的口号,也是北王对他们的期许。   这一战,不在北王的预料中,但这一战又来得刚刚好。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样样俱备。敌军惨遭重创,乱作一团,己方将士士气高涨,杀气冲天,此时不进攻,何时进攻?   北王没有再冲往前线,他在后方调兵谴将,指挥先锋部队冲锋陷阵,指挥军中精英左右包抄,命心腹亲兵冲锋在前……   在北王的有序的调动下,东林大军尽出,一个接一个赶赴战场与敌军厮杀。   这一战,从辰时打到夜幕落下,从夜幕落下打到子夜时分,打到黎明破晓……   这一战,打得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黎明破晓之际,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破晓过后,天便会慢慢亮起来,但今天……   黎明之后,天色依旧昏暗低沉,不见一丝光亮。   昏暗的天空,沉闷的气息,好似不祥的预兆,东林士兵虽心中不安,但……   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连失十八城,嘉云关失守更不祥的事?   他们已处在深渊,再惨亦不过如此,是以……   他们无所无惧! 第577章 迟疑,大约是近乡情怯   东林将士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失去了所有!   他们誓死守护的家园!   属于军人的骄傲!   属于军人的荣誉!   他们通通都失去了!   连失十八城,失了最重要的嘉云关,与南凉三国联军交手以来,从来不曾战胜过,他们已处在深渊,他们一无所有,也就不怕失去更多……   这一战,他们要是败了,也只是多添一笔,不会比现在更惨。   反之,这一战他们要是胜了,他们就能夺他们的家园,夺回属于他们的骄傲与荣誉!   是以,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不利,哪怕这天昭示着不详,他们也没有一丝畏惧。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但,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士兵不同。   他们与东林交手以来,从无败绩,一路攻城掠地,甚至攻破了东林的嘉云关,眼见东林就要国破,眼见胜利就在眼前……   连接不断的大胜叫他们信心满满,叫他们斗志高昂,在他们眼中,东林就是他们的盘中肉,但现在……   阴暗低沉的天叫他们难安,脚底下汇成河流的鲜血叫他们害怕,那个在后方指挥若定、于千万人中取他们将军性命的北王,叫他们恐惧……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在告诉他们,他们的胜利要到此中止了,他们拥有的一切要被人夺走了。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们不想就此止步,更不想将到手的一切让出,但是……   他们力不从心。   面对东林士兵越来越猛烈的攻击,面对北王越来越骇人的眼神,他们无力反抗。他们越是想取胜,越是离胜利更远,越是想要抓住现在拥有的一切,越是抓不住……   “轰!”   毫无预兆,泼天大雨倾盆而下。   乌云压顶,天,好似要塌下来一样。   而就在这一刻,嘉云关城破了!   原本是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出兵攻打东林,东林被动应战。甚至,因废兵器一事,东林军中险些大乱,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北王却力挽狂澜,带领他们不仅守住了城池,还反守为攻,夺回了他们的城!   这简直是……奇迹!   他们事先想也不敢想的奇迹。   “嘉云关,嘉云关回来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不顾泼天的大雨,不顾乌云压顶,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   “嘉云关回来了!嘉云关在我手上丢失,现在我把它收回来了。”   “我终于可以说,我不是东林的罪人,我没有对不起后世之孙,嘉云关又回到我们手上了。”   “嘉云关……又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嘉云关收回来了,我们收回来了!”   “北王!”   “北王!”   震天的喊声,震得城门都晃动了。   东林的士兵高兴得都要疯了,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也浇不灭他们心头的火热,他们疯似的冲进城内,在大街上乱跑,高兴大喊大叫……   而随着东林士兵冲入嘉云关,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的兵马,像是丧家之犬一般,没命的往关外跑,生怕东林的士兵追上来。   不过,他们是白担心了,东林的士兵现在高兴疯了,也累狠了,他们根本没力气去追,北王也没打算趁胜追击。   他们今天能取胜,能夺回嘉云关城,是事出突然,是打了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的兵马一个措手不及,最主要的还是……   他们今天夺回的只是嘉云关城,不是整个嘉云关,距离收回嘉云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且,嘉云关最难攻打的,不是这座边陲小城,而是城外连绵的山脉。   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兵马,弃城进入了山脉,他们追过去恐会全军覆没,得不偿失……   北王今天只需要一场大胜,一场消除兵器阴影的大胜,一场帮麾下众将士重拾信心的大胜。   现在,他们已经大胜了!   北王带着大军进入嘉云关城后,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命众将士休整,清点损失,打场战场……   至于城中的百姓?   这座叫嘉云关的边陲小城,是东林用来囤兵的,城中只有军户并没有普通百姓,当日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军大军攻破嘉云关,占领这座城时,城中的军户不是死,就是随大军一同撤退了。   是以,这座城是空的!   不过,现在他们又回来了,夺回了属于他们的城!   众将士与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兵马打了一天一夜,他们很累,但精神很亢奋,虽然北王没有主持庆功,但并不妨碍他们自娱自乐。   北王见这些人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干预,只是交待了副将一声,让他盯着,绝不允许再有煽动军心的事发生。   副将心中一怔,连忙应是,并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普通士兵被胜利冲昏了头,又对北王十分信服,对北王的说词毫不怀疑,但副将很明白,昨天的事虽有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手笔,但……   也不缺朝中人的手笔。   有人,不想要他们赢,或者说不想要北王赢。   为此,不惜牺牲他们这些人的命……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北王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留下副将站在原地,拍着心口,好半晌才回……   刚刚杀完人的北王,太可怕了!   丢下外面的杂事,北王带着亲兵回到城中的将军府。   沐浴休整过后,北王披散着长发,依靠在床头,手中拿着楚九歌的信,却久久没有拆开……   不是不想拆,而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   他写了那么多封信,叫楚九歌给他回信,楚九歌都没有搭理他,突然送来这么一封信……   初时,他确实很高兴,但冷静下来,却叫他不安。   总感觉这封信里藏着一只恶鬼,他一打开,信里的恶鬼就会跑出来。   他北天骄这一辈子,还真没有怕过什么,但这一刻……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是怕,但也不是无所畏惧。   总之,他并不是那么想要拆开这封信。   但,躲藏不是北王的性格,只迟疑片刻,北王便选择将信拆开…… 第578章 好气,都别想痛快   笔势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致!   楚九歌的字写得很好,但是……   北王此时根本没有心情,欣赏楚九歌的字。   他快被楚九歌气死了!   他就知道,一直不给他回信,突然给他回一封信,必然没有好事,果然……   他猜得不错。   “本王叫你判死刑,你就真判本王死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北王猛地坐起来,用力一握,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了一团,幽深的眸子闪过一道暗金色的光芒……   “本王就是太纵着你了,让你无法无天,什么话也敢说,你就不怕本王生气吗?”这才多久,楚九歌就不怕他了?   想当初,楚九歌初见他,他不过是稍稍动用威压,楚九歌就吓得跪了下来。在别院被人欺辱,险些死在北域,也不敢对他有半点不满,现在到好了……   居然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给他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判本王死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你以为,本王会信?蠢死了!”北王站起身,用力将手中的纸团丢向角落,而后走到外室,铺纸研磨,提笔,蘸墨,在暗黄的宣纸上,落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   不需要看内容,只看字迹,就知写信的人有多愤怒。   不等纸上的墨迹干,北王就将写满字的信纸叠了起来,封入信封,并召来暗卫:“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给楚九歌,亲自盯着她给本王回信。没有拿回回信,你也不用来见本王,明白了吗?”   “是,王爷。”暗卫腿一软,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暗叫倒霉。   要楚九歌回信,可比拿下嘉云关还要难,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一桩不好办的差事?   暗卫冷着一张脸接过信,内心深处却是哭得不成声……   暗卫离去前,默默地看了北王一眼。   他觉得,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王爷了……   北王给楚九歌写了一封遣词严厉,通篇充满威胁的信,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但……   还是不痛快。   而他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   “来人!”北王坐在书桌前,半张脸隐在阴暗中,半张脸露在火光下。隐在暗中半边脸阴暗、冷酷、嗜血;露在烛光下的半张脸白皙、俊美、高贵。   一半神邸,一半恶鬼。大约,说的就是此刻的北王。   “王爷!”另一个暗卫出现在屋内,单膝跪下,低着头,恭敬异常。   其实,北王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的手下见到他要跪下,但这些人……   自发的就跪下了,一个个老老实实,不等北王说话,就跪在北王脚边,不敢与北王对视。   这就是北王,他坐在那里便是神,凡人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北王双手放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眸半合,神色淡漠的道:“通知沈卿,他可以动了。”   沈卿与西凤太子是双生子,是西凤流落在外的皇子,前不久回到西凤。   不过,现在的沈卿已不是沈卿了,他将变成了哑巴的西凤太子换出宫,以西凤太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现在,他就是西凤的太子,那个众人所知的、常年呆在深宫极少见人的太子。   说不出来谁代替了谁,谁是谁的替身,现在的结局对沈卿,对西凤来说都是最好的。   沈卿能回西凤,能成为西凤太子,北王帮了很大的忙。作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帝王,沈卿自是不可能坑西凤以肥北王,但合作却是可能的……   具体怎么合作,恐怕只有北王与沈卿知道了。   北王心情不好,只一两个人倒霉怎么行?   北王动了动手指,敲了敲扶手,又道:“告诉苏慕白,本王要他五天内拿下荣兰。”   他没那个闲功夫,陪西凤、东林和南凉这三个蠢货打了,他要尽快结束战争,然后……   回京城,打楚九歌的屁股。   那女人,欠教训。   “把平王没有失忆,频频与外祖家联系的消息,透露给皇上知晓。”那一堆废兵器的事,他虽然没有去查,但也能猜到是谁。   除去平王那个想要凭借军功,重新掌权,重回朝堂的疯子,还有谁敢动手?   就算不是平王动的手,他也要把这么账,记到平王身上。   别以为他不在京城,王家别院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平王敢趁他不在的时候,对楚九歌下黑手,就等着倒霉吧。   至于袁家和英国公府?   不用他出手,楚九歌就教了他们怎么做人了。   一连下达数个命令,坑了无数人,北王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但……   还是好生气!   于是,第二日北王就亲自带了一个小队,抄了北林、西凤和南凉的兵器库,还烧了他们一个库房,据可靠消息,那里面装的是南凉的粮草。   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的新将领,得知是北王带人干的,嘴巴张了好半天才合拢……   “北王不是一向喜欢正面打的吗?什么时候喜欢用暗招了?”虽说北王一直镇守北域,他们极少与北王交手,但也知北王那人骄傲得很,自恃武艺超群,从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向是正面跟人打,极少用阴招。   反正,也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北王应该是在报复我们。”南凉的将领,阴着一张脸道。   偷偷摸摸烧粮草一向是他们南凉爱干的事,北王居然学他们,还把这一招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可恶。   “不管怎么样……防着一点,别让北王把我们其他的粮草烧了。”西凤新上任的将领,一脸凝重,悄悄的后退一步,与西凤和北林的将领拉开了距离。   北林是摄政长公主掌权,那位摄政长公主视北王为死敌,与北王之间的仇恨不可能化解。   南凉太子,前不久才把东林祸害了一遍,害得东林颜面尽失,东林上下恨他入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和解。   只有他们西凤,与东林和北王的关系都不算恶劣。他们西凤还有机会,与东林和北王重修于好,甚至不无合作的可能。   是以,他们三国虽有合作,但他并不想跟这两国的人走得太近,以免被这两国给牵连了。   西凤将领的小心思没有人知晓,在被北王偷袭了几次后,南凉与北林的将领坐不住了,两人商讨着主动进攻一事。   西凤的将领看了两人一眼,即不反对也不同意。   虽然,他觉得这两人傻了,放着天然的隐藏之地不呆,反倒要跑出去送死,但打前锋的不是他们西凤的兵马,他也说无所谓了…… 第579章 仗责,世间难寻的你   押送兵器的监军被敌国收买,将兵器调了包,送往前线的兵器,全是一堆废铁……   这个消息,与北王带兵夺回嘉云关,同时呈到皇上面前。   一时间,皇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高兴的同时又不免觉得难堪。   他高兴北王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回了嘉云关,但一想到他亲自盯着,送到前线的兵器还是出了问题,这份高兴就大打折扣。   北王的勇猛,恰恰衬托出他这个皇帝的无能。   北王能在那种不利的情况,反败为胜拿回嘉云关,他这个皇帝在京城,有那么多人帮手,却盯不住一批兵器。   且,他明知那批有问题的兵器是谁动的手,为了江山社稷,却不得不装作不知,放过犯事的人。   皇上看着手中的奏报,长长叹了口气……   就像北王呈来的奏报一样,推到南凉奸细头上吧。   让百姓和军中将士认为是朝廷无能,让南凉奸细渗透到军中,收买了军中的人,总比让军中将士和天下百姓知道,在大战前坑害军中将士的人,是皇室、是他们东林的世家强吧?   他,丢不起那个脸。   “传应颐来见朕。”皇上靠椅子上,一脸倦容。   叶公公上前,轻轻替皇上按着肩膀,并低声劝说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呀。宸妃娘娘三天后就要回宫了,届时……五爷也会回来。哪怕是为了五爷,您也得保重身体才是。”   叶公公口中的五爷,说的是谢五爷,并不是按皇子的序齿排的,只是众人都随皇上喊谢五爷为五爷。   “宸妃?回来也好。”皇上抬了抬眼皮,道:“最近太子与杨妃可安分?”   “太子殿下足不出殿,一直在闭门思过。杨妃娘娘哭了几场,却没有再闹着要见陛下了。”叶公公如实禀道。   宸妃回来了,这后宫的格局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有一点叶公公可以肯定,那就是……   不管怎么样,杨妃都不会失宠。   皇上应了一声,又道:“国师何时回来?”   皇上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看似没有章法,但叶公公却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需要国师了,哪怕是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杨妃也会继续得宠。   “北域事已了,约莫这三两天,国师就会请求回京了。”北域的事早就了结了,但国师却迟迟不肯回来。   显然,国师是在拿侨,要皇上亲自下旨,请他回来。   “三天后,国师没有上表,说回来的事。记得提醒朕下旨,宣国师回京。”他这个将死之人,总是熬不过握着他命脉的人。   为了多活两年,为了能报仇,他只能忍着国师。   不过,他相信不会久了。   他的儿子找到了,等到他让国师把谢五的毒瘾除了,他再教导谢五两年,他就可以放手一博了。   届时,他倾尽全力,就算除不掉巫族,也能叫巫族再无起复的可能。   叶公公轻轻地应了一声,就不敢再说话了,只轻轻地替皇上按揉肩膀,皇上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但当小太监来报,应颐到了时,皇上立刻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臣,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应颐跪下,恭敬的给皇上行礼。   “请来吧。”皇上懒懒的开口,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你看看这份折子。”   皇上随手一指,叶公公便上前,将北王上报的折子,捧到应颐面前。   应颐一目十行扫过,合上折子,面上不变的道:“北王收回嘉云关,此乃大喜事。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至于送往军中的兵器有问题一事,应颐绝口不提,只当没有看到。   他明白皇上的意思……   兵器一事,不能再查了。   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按北王的说法处理,对所有人都有利。   至于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不急,人就在东林,要收拾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   “袁家的事你也不必再查了,袁五……仗五十,流放百里。”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东林的安定,他终究是妥协了。   一如当年,为了江山巩固,为了他屁股下的那张椅子,他明知那些人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却仍旧要当作什么都不知的重用他们。   不过,他们最后也没有好下场。   袁家,也不会例外。   “是,陛下。”袁五犯的事,可重可轻,端看皇上怎么处理。显然,为了某些原因,皇上选择轻轻放下。   流放百里,人就在京城外,想来袁家会满意。   楚九歌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无所谓满意与否,她很清楚,皇上不会处死袁五。像袁五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除非他要杀的皇上,不然……   他就是犯了再大的事,袁家也能救他,救不了,那就是给出的利益不够,无法叫皇上心动。   显然,袁家这次给出了让皇上心动的利益,皇上退让了。   只是,虽然理智上明白,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不痛快。   不过,想到今晚要去给宸妃拆线,楚九歌又打起精神。   仇人还很强大,她不能倒下,不能先放弃……   楚九歌刚安慰好自己,管家就一脸小心的道:“姑娘,北王的信。送信的暗卫说,北王要您一定给他回信,如若您不回信,暗卫就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死。”   “信?我……知道了。”楚九歌一怔,看着管家手中的信,好半天才接过,动作小心中带着忐忑与不安。   楚九歌没有像之前那般,赌气的说不给北王回信,而是看着手中的信,久久没有动,直到管家提醒了她一句,楚九歌这才回过神,神色怔仲的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楚九歌小心翼翼的捧着信,挺直的背微弯,这薄薄一张纸,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压她的背脊压弯了……   她知道,这封信不一般。   不需要拆信,楚九歌就能猜到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好难受!   一想到北王会有的反应,楚九歌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她的心脏,紧紧的握紧,让她无法呼吸……   北王,恨死她了吧?   毕竟,像她这么不识好歹,还敢“骗”她的女人,怕是世间难寻了…… 第580章 不安,你在说什么   楚九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书房的,等到她回过神,她人已经坐在书桌前,那封信也拆了一半……   封口撕开了,里面的信纸抽出了一半,也不知拆信的人,是要装进去还是要取出来。   “我居然怕了。”明明是她先写了那么一封信,明明也想到了后果,明明……   可事到临头,她却怕了。   “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还是我不要的男人,我怕他做什么?”楚九歌呼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拿起信……   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楚九歌只当没有看远,将信封随意的往桌上一丢,然后……   拆开!   凌乱、锋利的笔锋扑面而来,不需要看内容,只看这字迹,楚九歌就知写信的人,心情很不好。   “不是我一个人受影响就好了。”奇异的,看到信上凌乱无规则、锋芒毕露的字迹,那种心脏被人握住,压抑的窒息感消失了不说,她反倒觉得莫名的开心,隐隐还有一丝兴奋……   好像,身上有点烫?   楚九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发烧呀?”   “算了,还是看信吧。”楚九歌摇了摇头,隐隐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看……   哪怕冷傲、自信如北王,也不是被她气成这个样子。   所以……   她紧张、不安,实属正常。   连北王都无法保持平常心,她做不到那再正常不过了。   楚九歌慌乱不安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她仔细看着手中的信,越看……   眉头皱得越紧。   偌大的一张纸全是字,这是北王写给她的,最满也是最长的一封信,但是……   北王这一手草书,也草得太离谱了,她居然认不出来上面写了什么,勉强认出一两个字,也串联不出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我白学了十几年字,白练了十几年字。”她虽不曾学习过草书,但也见识过,现在……   她居然连一封信都读不出来,简直了。   “这写得是什么?本王?杀?屁?信?这个是你字?等吗?”楚九歌磕磕绊绊的,跳着念了几个字,却无法猜出整句的意思。   “这到底怎么念?”通篇上百字的信件,她勉强能认出自己的名字,还有十几个字,其余的都不认识。   北王这字太潦草了,潦草的像是天书,她一度怀疑自己拿反了,可不管她横着看、竖着看,还是反过来看,都看不懂……   “写成这样,故意为难我,有意思吗?”楚九歌摇了摇头,将信放在一旁,挽起袖腕,提笔就给北王写了一句话:“看不懂,求翻译。”   为方便北王翻译,楚九歌将北王的信也封进了信封,而后拿给管家,让他把信给送信的人。   送信的暗卫收到楚九歌的回信,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楚姑娘回信了?”   “很奇怪吗?又不是第一封。”管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绷不住冷脸的暗卫,却忘了,他先前收到楚九歌的回信,那反应也没有比暗卫强多少。   “我以为……”楚九歌听到王爷的威胁,就不会回信了。   楚九歌明显吃软不吃硬,偏偏他们家王爷从来不知软为何物,只知道命令、威胁。   反正,也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至于受威胁、被命令的人如何想,与他们王爷何干?   他们家王爷,要在乎旁人怎么想,早就累死了。   虽然很震惊,但拿到信,送信的暗卫还是高兴,不顾疲累,连口水都不喝,就骑着马走了……   王爷说了,这信要他亲自送过去了,不能用飞鸽传书。   给北王回信后,楚九歌心里有那么一点空空的感觉,只强迫自己别多想。   当天晚上,楚九歌又一次前往宸妃的别院,替宸妃拆除脸上的绑带。   经过楚九歌的医治,宸妃的五观已恢复如常,且与皇上的心上人更像了。   宸妃不知,只知镜中的自己更美了,但得知这脸顶多只能保持三五年,宸妃心里却很不痛快。   她总觉得楚九歌是故意留了一手,好威胁她,从她这里要好处。   但,她的脸还要脸楚九歌,宸妃便是再不高兴,也不会在楚九歌面前表现出来,矜持而傲慢的道:“五年后,你再给本宫治一次。”   不是寻问,不是商量,而是告诉楚九歌她的决定。   楚九歌没有说话,低下头……   宸妃压根就没有想过楚九歌会拒绝,见状,只当楚九歌同意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宸妃正忙着对镜欣赏自己完美无缺的脸,见楚九歌杵在身后,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一点眼色也没有的东西,也不知北王看中了她什么。   她的脸都治好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封赏吗?   一个名声不显的小丫头,有机会给她治理,便是天大的荣耀,还想着要封赏,果然是被北王宠坏了。   可惜……有北王宠着又能如何?北王人不在京城,再宠着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她想要按死楚九歌,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是,娘娘。”楚九歌不曾想,宸妃凉薄至此,只暗暗摇了摇头,默默地离去……   傲慢自我,把自己看得太重,把旁人看得太轻。宸妃就认为,她永远会高高在上?而她楚九歌就永远低如尘埃?   风水轮流转,一辈子很短,一辈子也很长,谁能保证没有求人的一天?   宸妃这性子,早晚要吃亏。   不过,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宸妃的脸好后,便迫不急待的进宫了。为表对宸妃的重视,皇上出动半副凤撵,将宸妃迎进宫,与宸妃一同进宫的,还有宸妃为皇上生的皇子。   皇上当天就给这位皇子封王,封号武。   皇上对外解释,武王出生时险些夭折,大师批命,说武王命格极贵,在宫里养不住。二十岁前不得进宫,不得让人知晓其尊贵身份。   为了保住武王的命,宸妃便带着刚出生的武王住到别院,也不敢叫人知晓他的身份。   直到,武王过了二十岁的生辰,这才回宫。   这个解释……   不管满朝大臣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信了。   宗室的人不信,但在皇上拿出证据,证明这位新晋的武王,真的是皇上的血脉后就闭口不言了,也不敢言…… 第581章 臣服,卑微的骄傲   皇上子嗣单薄,太子被废后,成年的皇子只有一个死而复生的平王。皇上明显不待见平王,这位武王要真是皇上的血脉,他们阻止皇上认亲子,指不定皇上会认为他们包藏祸心,想要将让自己的孩子当皇帝……   毕竟,皇上要是没有继承人,就要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继位。   为了不让皇上猜忌,在确定这位武王的身份后,宗室就不干涉了。   宗室都熄火了,大臣们……   大臣们原本是想管的,但他们悄悄得知,这位武王不是宸妃生的孩子,而是皇上当年那个心上人,为皇上生的孩子。   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皇上一直将人养在臣子家中。直到,皇上将当年的敌人一一铲除,直到这个孩子出事了,不得不迎进宫。   得知此事,想到这位新晋武王的长相,又想到这些年,皇上对当年阻止他离京的那些人的报复,满朝大臣摸了摸脖子,觉得……   他们的脑袋更喜欢呆在脖子上,暂时没有分开的打算。   再说了,宗室都承认了武王的身份,可见武王真是皇上的种。武王是皇上的血脉,没有混淆皇家血脉,他们怎么阻止皇上认下武王?   至于旁的?   旁的可以慢慢来。   皇上虽然看着身体不好,但有国师在,短时间内怕是死不了。而且,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小皇子吗?   指不定,皇上能熬到那个小皇子长大了。   就算皇上熬不到小皇子长大,他们这个时候也不敢站出来,跟皇上唱反调。   他们这位皇上虽然软弱,没有主见,不够果断,但……   一旦涉及他那位心上人的事,他们这位皇帝就会变得十分果断,十分冷酷,十分无情。   他们真的是怕了……   是以,谢五爷也就是现在的武王,顺利的进宫了。就算有人知晓他原来的身份,这个时候也不会多说,谢家也很安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袁家亦很平静,袁五被流放,袁家主继续做着他的袁相,袁家的兵器坊也继续为朝廷打造兵器。平王也如往常一样,窝在平王府养病,就如同拾园的事不曾发生,他不曾站起来过。   不过,想来也能明白……   谢五爷这位武王回宫,对朝臣来说影响虽大,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郡王,还不能决定朝臣们的前程和未来。   一朝天子才有一朝臣,这位新晋武王虽然回宫了,但能不能成为天子,还待两说,朝臣们现在还没有必要紧张。   但对平王来说,就不同了!   原本,太子被废后,他是最佳的太子人选,哪怕皇上再不喜平王,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得把皇位传给平王。   是以,太子一被废,就有不少人暗中投向平王,想要拿一个从龙之功,比如袁家,比如英国公。   但现在,谢五爷这位武王的出现,平王的地位就迅速下降了,更不用提在袁五被流放的当天,皇上还下旨训斥了平王一顿。   显然,皇上对平王极度不满,这个时候,只要稍稍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晓,平王……希望渺茫。   平王自己也明白,但他……不甘心,也不会甘心。   楚九歌听着管家说起朝堂的事,笑而不语……   平王回宫,听说国师也快要回来了,朝廷热闹了。   ……   宸妃回宫,一个成年皇子回宫,这本是值得众人津津热议的大事,但在宸妃和武王进宫的第二天,前线又一次传来捷报……   北王带兵,将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兵马,赶出了嘉云关境内,并收回了一座城池。   嘉云关境内,山丘深谷无数,山峰重峦叠嶂,兵马往里面一躲,别说十天半个月,大半年都可能找不到。   当初,三国兵马联手,花了数月才拿下嘉云关,现在北王却只花了五天就将三国的兵马,从嘉云关驱逐,简直不能更强大!   消息传到京城,朝野上下都沸腾了,京中的百姓把过年用的鞭炮都拿出来放了,京城的街道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满地都是红纸屑,比过年还要热闹。   “北王,不愧为是战神,用兵如神,凡人难及也。”朝中的大臣,不管是喜欢北王还是讨厌北王,这个时候对北王都只有满满的赞美。   不管如何,他们能有今天的安宁,能在京城过了一个舒心的年,都是北王带来的。   要是没有北王去前线,就算三国的兵马还没有打到皇城,东林也不会有今日的平稳。   “国之栋梁,北王,大才也!”饶是皇上,也不得不夸赞北王。   在兵器、粮草补给不够的情况下,北王依旧能将三国的兵马,打出嘉云关,着实是不容易。   放眼东林,真的……   没有人能比得上北王,也没有人能取代北王,就是他一心培养的应颐也不行。   应颐只比北王小几岁,但和北王相比,应颐稚嫩的像个少年。   先前,是他太急了。   天真的以为,用不上北王,结果……   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皇上心里有几分后悔,也有几分不痛快,但还是下旨褒奖了北王,同时命心腹大臣为北王送去一批粮草和兵器。   皇帝不差饿兵,前线大胜,哪怕国库再空,皇上也不会吝啬粮草与兵器。   这本就是北王应得的……   随着粮草和兵器运出城,新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有了这批粮草,前线的士兵能过一个好年了,而有了北王大胜的消息,京中的百姓也能过一个好年,但……   这些人,不包括楚九歌。   离新年还有三天,楚九歌收到北王翻译过来的信,大意是:本王信了你的邪!   这就是你对本王判的死刑?   幼稚!   楚九歌,你给本王等着,待本王得胜归朝,不把你打得你乖乖认错,本王就不姓北。   放心,本王知道屁股上的肉多,打不坏,你不用担心会受伤。   楚九歌,你撒谎的本事太差了,本王是不会信的。   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道歉!承认你疯狂的爱慕本王,本王就当一切不曾发生过。不然……   本王的怒火,你无法承受。 第582章 夺功,能活着回来吗   北王换了一种字体,写的一笔一划,很好认,但楚九歌仍旧能从信上,感受到浓浓的杀气……   而在最末,北王还用极小的字体,写一行字,楚九歌凑得极近,才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这天下,只有没见过本王的女人,没有不爱本王的女人。楚九歌,承认吧,你疯狂的爱慕着本王。”   这个自恋狂!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想笑,但她笑到一半,她发现她的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顺着北王的话,承认她爱慕他,疯狂的爱慕他。然后如北王在心中所写的那样,把先前的一切忘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   她做不到。   谎言终归是谎言,始于谎言的感情不会有好结局。   而且,北王虽然偏执、自信,但他并不蠢。他能写出,道歉,承认,就当一切不曾发生,就说明他其实知道她信上写的是真的,只是偏执的不肯承认罢了。   只要她道歉,只要她继续维持那个谎言,北王就相信她仍是那个一直爱慕着他、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楚九歌。   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只需要嘴上说说,北王就信,然后回以她同等的感情。   楚九歌不明白,那么骄傲的北王,怎么会说出近似逃避的话,但是……   她却不敢那么做。   她不知道,北王写那句话的时候,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把她当成要征服的猎物。   如果是前者,自然没有问题,但要是后者呢?   她要怎么办?   而且……   这段时间,她能感受到北王对她的重视,想要保护她的决心,但她感受不到北王的爱,也不敢相信。   北王最初那么厌恶她,怎么可能突然爱上她?   要不是北王误会了,以为她的“非君不嫁”是爱北王,北王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北王对她的关注、对她的感情源于谎言,待到谎言戳破,北王对她的感情还能继续下去吗?   她一直觉得,北王对她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只是占有,只是征服,只是爱上爱的感觉。   其实,她不知道什么叫爱,更不知要怎么做才叫爱一个人,但是她怕,她真的害怕……   在北域,她见识到了北王的冷酷,也见识到了北王的强大。她害怕北王的报复,害怕北王把她当成征服的对象,更害怕爱上北王……   北王……骄傲,强大,俊美,尊贵,还不滥情,被这样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太容易丢心了。   “我该怎么办?”楚九歌紧紧握着信,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   “这天下,只有没见过本王的女人,没有不爱本王的女人”   看到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北王多么自信,有多么自恋。   她现在可以按北王说的,承认她一直爱慕他,可等到有一天,北王不高兴陪她玩了,要跟她算前账了怎么办?   “其实,还是我自己太不自信了。”她不相信北王是真的爱上了她,所以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受伤。   她太久,太久没有付出过自己的感情,她害怕受伤,所以吝啬付出。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胆小鬼。   为了不受伤,她把自己缩在乌龟壳里,拒绝付出感情,拒绝把自己的人生与另一个人绑在一起,拒绝由另一个主宰她的情感……   她曾经付出过……   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爷爷……可最后,他们一个个丢下她,离她而去。   付出感情,却被抛弃,太痛了。   她,再也经受不起了。   “曾经,你是陌生人;现在,你是北王。”楚九歌嘴唇微动,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轻……   而许久后,待到她情绪恢复,便将这一句话写在信上,交给管家,让她送出去。   信交出去后,楚九歌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哪怕新年临近,她也过得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直到……   皇上下旨,命她有往襄城,为国师治病。   “国师染上的瘟疫?人在襄城?襄城的瘟疫还没有平息?不是说染上瘟疫的人,每天都在减少吗?怎么国师会染上了瘟疫?那些丹医没有办法吗?”楚九歌看着手中的圣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她第一反应是……   阴谋!   这绝对是一个大阴谋,就是不知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北王的阴谋。   国师是什么人?   那就是一个老妖怪,他怎么可能染上瘟疫?   而且现在是冬末春初,国师在这个时候染上瘟疫,当她傻呀?   “具体的奴才也不知,这是陛下的旨意,还请楚姑娘你遵旨办事。楚姑娘,护送你前往襄城的兵马,在外面等你,你有半个时辰收拾行李。”传旨的太监一板一眼的道。   “我现在走了,武王的病呢?”楚九歌差点脱口就说:把我送到襄城去,北王知晓吗?   话到嘴边,楚九歌生生咽了回来。   她,不能习惯依靠北王,而且……   皇上这个时候把她送到襄城去,就表示他不在乎北王的想法了。   嘉云关已收回,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北王已经啃下来了,现在东林士兵气士高涨,北王这个时候不打了,皇上只会高兴。   胜利在望,胜利的果实即将成熟,北王却在这个时候放弃,皇上怎么不高兴?   很有可能,这个时候要她去襄城,就是皇上针对北王的一个阴谋,借机逼北王把兵权交出来,好让皇上摘桃子。   “楚姑娘不必担心,国师已派人送了药过来,武王的病已稳定下来了,而待到国师回来,武王的病……就能痊愈了。”太监似乎料到楚九歌会有这么一问,阴恻恻的笑道。   “我明白了。”她,被取代。   果然,不能像北王一样,成为不可取代的人,就会被上位者当成棋子,任意牺牲。   “楚姑娘放心,沿途有大军保护,你不会有事。楚姑娘要是治好了国师的病,就是大功劳一件,待到楚姑娘回京,圣上必有重赏。”传旨的太监见楚九歌不动,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句。   楚九歌看了那太监一眼,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   这明显是一个阴谋,她能活着回来吗? 第583章 离京,最危险的地方机会最多   皇上的人连多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给楚九歌,半个时辰一到,那位传旨的太监就来催了。   “楚姑娘,你该动身了,要缺什么,回头你送个消息,让府上的下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了。”传旨的太监一脸轻谩,一副等久了不痛快的样子。   旁人不知,皇上要楚九歌去襄城的真正用义,他却是知道的。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叶公公是他义父,出宫前,他义父悄声告诉了他,楚姑娘这次去是回不来的,不必给她面子,也不需要顾忌北王,按皇上的旨意办事就行了。   有了义父这话,他还需要的把什么楚九歌,准北王妃看在眼里吗?   等到北王从前线回来,楚九歌这位准北王妃的尸骨,很可能都化成泥土了。   “收拾好了。”钱财什么的楚九歌带的不多,衣物也只有三两套,她带的最多的是——药!   她这段时间炮制好的,没有炮制好的,有毒的,无毒的……凡是能带走的药材,她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也交待了管家给京城那家中药房送去,至于钱?   她连命都快没有了,她还要钱吗?   “这些银子你拿着,如果襄城没有好消息传来,你们就把银子分了。房契也在这里,这房子你们爱住就住,不爱住就卖了,银子一样分了。”楚九歌满不在乎的道,真正是视金钱如身外物。   “姑娘,你,你……”管家在楚九歌身边团团打转,自打圣旨下来,管家那张脸就没有展开过,愁得不行,现在听到楚九歌一副交待后事的样子,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啦,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以防万一。”事情已不可逆转,楚九歌反倒平静下来了,她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会回来的。”   为了活下来,哪怕是神佛挡在她面前,她也敢举起屠刀。   必要的时候,哪怕是造反,她也不在乎。   管家更想哭了:“姑娘,我们是不是要给北王……”   “不用,北王很快就知道了。”皇上大白天的宣旨,大张旗鼓的下旨要她去襄城,怎么可能瞒得过北王?   皇上就是做给北王看的……   让管家安排一辆马车装衣服和吃食,楚九歌自己把药材打了一个包,背在身上,一副乡下农妇进城的样子。   传旨的太监嘴角微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楚九歌根本不给他机会,背着一大包药就上了马车。   “姑娘,姑娘……”管家见楚九歌走得干脆,不知为何,心里越发的不安。   “没事的……都回吧。”楚九歌打开车窗,朝管家晃了晃手,脸上还带着笑。   管家的眼泪唰的一下来就出来了:“姑娘,要不我去找王……”他们家姑娘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她不知道她此去九死一生吗?   “起程!”护送楚九歌去襄城的人,根本不跟管家多说的机会,楚九歌一上马车,车队就动了。   “不必了,去一趟襄城,我也能安心。”先前她没有多想,接到圣旨的刹那,她想了很多……   比如,丹医堂的丹医都去了几个月了,现在又到了冬天,襄城和澜城那几个地方的瘟疫,怎么还没有控制住?   比如,那几地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送消息过来,说得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那痊愈的人数呢?   她是去过乡野之地行医的,知道有些地方山高皇帝远,许多消息根本传不出来,当地的执政者为了政绩,会将实际情况隐瞒,或者谎报。   就好比澜城那几地上报来的消息,说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可以理解为丹医把他们治好了,也可以理解为……   那些人死了,所以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   当然,这只是楚九歌的猜测,她人在京城,那几地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别说,这个时代消息不灵通,就是消息便利的现代,有人想要隐瞒什么事,也能叫你半点不知,或者让你知道一个假消息。   作为一个大夫,要不是丹医势大,要不是她先前备不齐药,不需要人说,她都去了襄城、澜城,现在去也许很危险,但危机也有可能是转机。   对普通人来说,繁华太平之地几乎没有机会,而危险战乱的地方,机会层出不穷,只要你敢博,只要你有胆,只要你抓得住机会。   这么一想,楚九歌更不觉得去襄城,是一件不好的事。   至于国师?   不在皇城,没有皇上给国师撑腰,她需要给国师什么面子?   她便是落了国师面子,回到京城,国师还敢找她麻烦不成?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楚九歌冷笑一声,紧紧抱着自己的大包袱,静静的盯着车门发呆……   马车出城后,楚九歌见外面那群人,真的只是“护送”她,并没有钻进马车打扰她,一出城,楚九歌就将包袱打开了。   包袱里,除了药材外还有些小零件,零零碎碎看不出什么来,但当楚九歌当它们组合起来,就成了一把小弩弓,和她在拾园用的相差不多,只是更小更精致。   她知道,拾园的事发生后,平王一直在寻找能工巧匠,让人研究现有的弩弓,看看能不能改进,反倒是皇上那里,好似没有什么生意。   楚九歌猜测,应该是平王和王梓钰联手把消息压了下来。   要知道,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放过一把威力更大的兵器,哪怕它只比现在的弩弓强那么一点,也值得帝王注意,更不用提她改进后的弩弓,比东林现在用的弩弓威力强大的许多。   她当初把弩弓改造出来时,并不知它的威力比东林军中用的弩弓强数倍。不过,知道后她也没有担心。   她现在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有北王的话在那里,她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随时都可能摔下来,粉身碎骨。   一个没甚本事却处在高位的人,要不想被人打下来,就得不断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让人重视、让人忌惮、让人不敢轻意小视、让人不知她有多少底牌。   她这时有一分本事,都得吹成十分,要藏拙只有死路一条。   要知道,这年头死的最快的,不是有本事的人,而是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无用的人……   看国师,就知道了。   哪怕皇上再厌恶他,在他有利前,皇上都得捧着他! 第584章 宣战,看不看在他   楚九歌奉旨离京,十分突然,别说旁的人,就是王梓钰事先也不知,待到他收到消息,楚九歌已经出了京城……   “我又晚了一步。”看着因主人离去,而变得萧条、冷清的楚家小院,王梓钰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绷紧,黑玉般的双眼轻轻合上,掩去了所有的光彩……   “公子……”身后的小厮担心的唤了一句。   “无事。”再次睁开眼,王梓钰温润的眼眸,又染上了笑意,“派人去襄城……我记得,本家与巫族有生意往来,是吗?”   “是的,公子。”小厮轻声回道。   “那就断了。”轻轻然的一句话,没有半点力,实则重逾千斤。   这么轻轻的一句话,就能叫王家损失数千数万的银两,就能叫王家刚刚迈出的步伐,不得不收回来。   “公子?”小厮震惊的唤了一句,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两年,他们王家的势力不断缩小,要断了与巫族的往来,那不是自断臂膀吗?   王梓钰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又补了一句:“放话说去……就说,我不与小人打交道。”   作为名满天下的王家大公子,东林威名赫赫的七公子之一,王梓钰在四国的影响力,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在这个品德胜于一切,一句话就能把人捧能上天,一句话就能毁人一生的时代,王梓钰的一句话能将一个乞丐捧上神坛,也能毁了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人。   王梓钰先前从来不公开称赞过任何人,也不曾公开评价过任何人,这是第一次,他指明车马的说巫族是小人。   这个评价一出,原本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生存艰难的巫族,怕是更难了。   小厮听到王梓钰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家公子,这是要跟巫族结仇?   甚至,还把自己的名誉搭上了。   “公子,你……三思呀。”小厮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要知道,他们家公子虽然一言,能断了巫族的生路,但要是巫族能证明自己非小人,对他们家公子的名声亦有碍,甚至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家公子名声扫地。   他们家公子这可不是评价一个人,而是评价整个巫族。就算巫族有小人,但要说人家一族都是小人,这未免太武断了。   就好比,王家出了一个才学、人品、样貌皆上佳的王二公子,就能证明王家人人都是君子吗?   不能!   他们家公子这个评价一出,虽对巫族有害,但对自己也不利,这明显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按我说的办。”王梓钰轻按扶手上的机关,马车转了弯,朝胡同口走去,小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要不要说给王爷听?”暗卫正准备将京中的消息报给北王,不小心听到王梓钰的话,顿时纠结了……   在北王攻下第三座城池,楚九歌给他的回信到了,与楚九歌的回信同时到的,还有楚九歌奉旨去襄城的消息。   北王把玩着手中的信,冷笑:“国师在北域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北域那地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国师刚从北域出来,就有心情算计楚九歌,可见国师吃的苦头还不够。   “魔族人一向不守信,让人盯紧魔族,也查一查巫族与魔族的交易。”北王轻敲桌面,频率又快又急,一下接一下,片刻也不听……   咚咚咚的响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提起心脏,暗卫听着这声音,心也不由得慌了,生怕北王又下达什么奇怪的命令,连忙应下:“是,王爷。”   “下去吧。”北王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冷冷地扫了暗卫一眼。   拖了这么久才把信送来,他手下这些人离开北域后,一个个的懒散了。尤其以苏慕白为最,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没有把荣兰攻下,简直是……没用!   “是,王爷。”暗卫暗暗松了口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话音刚落下,人就消失了。   打发走了所有人,北王这才将目光,完完全全的放在手中的信上。   北王郑重其事的将信放在桌上,盯着它看了半晌,却没有拆了。   片刻后,北王拿起信,正要拆的时候却突然顿时住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罢了……本王不看完了,就当你承认了。”   北王闭了闭眼,拿出火折子,吹出点点火星,没有任何犹豫,北王将楚九歌的回信靠近火星,看着它一点点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楚九歌,本王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不例外。”当信封烧到最后一个角,北王放手,任由那片纸角随风飞舞。   信被烧了,北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此刻的北王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他双手按住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王爷。”门外,亲兵见到北王一身铠甲,不由得大惊。   这大半夜的,王爷穿着铠甲是要去哪里?   “传令下去,攻城!”北王脚步不停,顶着雪花往外走。   “攻城?王爷,我们没有宣战!”两军交战,不宣而战视为小人行径,便是取得胜利,也会被天下人所不耻。   “待大军抵达城门口后再宣战。”不就是宣战吗?   他会宣战的……   就像,他会给楚九歌解释的机会,但看不看在他。   他北天骄什么时候,需要在乎他人怎么看?怎么想了?   他连他那个师父兼舅舅的话都不听,他为什么要听楚九歌的?   他真要听世人的话,按世人的规则生活,那他现在就只是一个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药人,或者像魔族那些人一样,学得巫术,借由巫术作乱,以报复世人。   没错,魔族也是人,不过他们都是被家族丢弃了的人。一群一生下来就被当作药人养大的人,一群能行走的药,一群随时等着需要的人,从他们身上取走各种器官的药。   那些人,北王即可怜他,又觉得他们可悲。   明明,把他们害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是他们的家族,是他们的至亲父母、兄弟,是巫族的秘术,可他们却将仇恨发泄在普通人身上,甚至…… 第585章 捧杀,暗中算计北王   为了所谓的复仇,为了所谓的大业,魔族那群人不惜与仇家合作。   他北天骄看不起他们,也不可能跟他们合作。   在他看来,魔族那群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的人生被巫族和亲人毁了,他们的人性也被毁了。他们不仅身体扭曲、残疾,就是心里亦是扭曲、残缺的……   偏激、疯狂,身处地狱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他们说是在复仇,但在他看来,那群人根本不知自己为什么而活……   浑浑噩噩,蝇营狗苟,人活在黑暗中,心也活在黑暗中,一个个活得比当药人的时候还不如。   他北天骄,从地狱里爬出来,不是为了与仇家合作。他……仇要报,但他更要享受生命,享受美好的一切,像一个人一样的生活,而不是被仇恨扭曲的魔,和以前一样过着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生活。   走出营地,看着漫天的雪花,看着顶着雪花,迅速集合的大军,北王淡漠的收回视线……   这才像是能打仗的人,这才有几分样子。   边境这几十万大军,经过北王的调教后,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在行动力上,都大大提高了。   北王一声令下,三万先锋军在一柱香内,就集合完毕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由此可见北王的手段,也能看出边境这群老兵是真心服北王。不然,这群老兵油子,有的是耍赖的法子。   北王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跟他们比心眼。不是玩不过他们,而是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   如同巡视疆域的帝王,北王骑马来到大军前方,看着整齐划一,精神尚佳的大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本王,出战!”   “呵!呵!”数万大军高举刀剑,兴奋的大喊。   他们现在不怕打仗,就怕没有仗打。随北王一同出战,是他们最喜欢的事,因为……   有北王在,他们必胜!   在北王在,他们能亲手把,在他们手中丢失的城池,一座座的打回来!   有北王在,他们能把失去的荣光,失去的骄傲,一点一点捡回来……   这种心里,不曾跌落到谷底、不曾失去一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唰”的一声,数万大军往前一步,如同一人,只有一道声音,但这一道声音,足已震天撼地。   这边一动,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大军,就收到了消息,顿时慌得不行,三国将领不约而同的来到主帅营,三人一碰头,顾不得其他,急忙开口问道:“东林这是要干什么?”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   “东林宣战了吗?”   三人几乎同时问出口,随即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有!”   “我没收到。”   “没有宣战,应该不会打起来了。”南凉的将领,拍了拍心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北林的将领也擦了擦汗……   大冷的天,外面雪花还没有停,他走了不过百余米,就出了一身汗,可见他这一路急的。   唯有西凤的将领皱起眉头,不安的道:“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他的家族在西凤位高权重,他虽远在前线,但西凤都城的消息,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据他所了解的消息,因连着吃了几场败仗,再加上北林迟迟拿不下荣兰,他们陛下已有退出三国盟约的打算。   毕竟,他们西凤与东林并没有解不开的死仇。三国联手,有利益他们西凤自然不会退出,但现在看来……   北林在荣兰拖住北王的兵马,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反倒被北王的人拖住了主力。   南凉在东林制作的混乱,虽然影响很大,先前也确实动摇了东林的国本,但是……   北王一站出来,南凉闹出来的那点小混乱,给东林带来的那点小麻烦,立刻消失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南凉留了一手,南凉太子无能,实在是北王这人……   在东林的名声太盛了。   当年,四国大比,北王在东林颜面扫地之际,横空出世,将他们三国的强者全站踩在脚下。   那一战,为北王在东林奠定了无人能及的名声和威风,哪怕这些年东林皇帝不断抹黑北王,他们也跟着煽动东林百姓,往北王身上泼脏水,也动摇不了东林百姓对北王的崇拜与信任。   北王镇守北域的功劳太大了,任何人都抹杀来了。   尤其是今年,东林皇帝昏了头的设计陷害北王,把北王从北域调离,派什么太子、巫族少主去北域,致使魔族动乱,无数百姓惨死,进而又让他们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钻了空子,害得东林百姓饱受战火侵袭,更是叫东林百姓记得北王的好。   想来,近十年内,东林的百姓都会记得,因为皇上错误的决策,害得他们妻离子散。又因北王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住了他们的家园。   一如当年的四国大比,只不过这一次过后,北王的名声将会更盛,东林皇帝更不可能动北王。   但同样的,东林皇帝与北王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激烈,两人更是无法共存。   这对他们三国来说,是机会。   听说,他们皇帝就是听了太子的一番话,决定退出不说,还要顺手把北王捧到神坛,捧到让东林皇帝忌惮不已,不得不除掉北王的高度。   不得不说,这计很毒。   他们太子殿下这一计,要用得好,会比千军万马还要好用,谈笑间就能将对手给灭了。   只是这些,他都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还要表现得比北林、南凉更想打败北王。只要这样,他才能取得北林与南凉的信任,才方便暗中动手脚,拖北林与南凉的后腿,让北王大获全胜,让北王取得世间将领,从来有过的战绩……   要是能借此,把北王的野心捧出来,那就更完美了。   一个心胸狭隘、忌惮臣子功高的皇帝;一个手握重权、功高震主、野心勃勃的异姓王。   这两人要是斗起来,必将天地变色,就算…… 第586章 开战,北王疯了   北王与东林皇帝斗起来,就算他们二人不会斗到两败俱伤,他们西凤也能趁机得利……   两条大鳄互撕,那可不是扑腾两下的事,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必将血流千里。   而东林内斗的越严重,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不过,西凤皇帝现在还没有下决定,他还想在观望,想要看看他们三国联手,是不是真的不是北王的对手,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再从东林讨到好处……   如果确定了,他们三国联手也无法从北王手上讨到好处,他们西凤自然会后退一步,启动太子的计划,反之则继续与三国合作。   西凤皇上在都城,没有与北王交过手,没有领教过北王在军事上的天赋,没有亲眼看到三国的联军是如何溃败的,不知道北王的厉害,还想要观望,西凤的将领在第一线,与北王交手无数次,见识过北王的才能后,心里很清楚……   他们陛下,很快就会启用太子的计划。   北王太强了,像北王这样的人,他们不是杀不死,但代价太大,他们付不起。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别人的手杀北王,让别人去付这个代价。   是以,西凤的将领,明知北王这个时候集结兵马,必有大战,在提了一句,没有得到北林与南凉将领的认同后,就不再多说了。   反正,等会真要开战了,他们西凤的人就慢一步,走在后面,让北林与南凉的人上。   这样,他们西凤损失也不大……   西凤的将领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北林与南凉的将领也不例外,两人都在心里也在盘算,下次开战,是不是走慢一点,躲后面,让其他两国出力?   这段时间,他们与北王交手无数次,吃了无数的夸,要是还学不乖,那就蠢了!   “哒哒哒……”就在三国将领各自盘算期间,震天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那声音由远极近,裹挟迫人气势,直逼他们而来……   “听声音,好像是朝我们来的。”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要开战吗?”   “开战?不可能了……没有宣战就开打,北王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三位将领刚发牢骚,就见北林的传令兵捧着书卷咚咚咚的跑了进来,他单膝跪下,双手将书卷呈上,急切的道:“将军……北王命人投了宣战书。”   “宣战?这个时候?”北林大将军接过,还未来得及看,南凉的传令兵又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东林兵马已至城下。”   “什么?”南凉的将领震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从宣战到开战,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北王这是要做什么?   “将军……北王已下令攻城了,还请将军示下。”西凤的传令兵和他们将军一样,默默的躲在后面,哪怕是传个消息,也是最慢的一个。   可见,这段时间西凤的兵马,深得这位将军的精髓,一个个都是拖后腿的好手。   “攻城?北王……他发疯了吗?大晚上的攻什么城?不知道这个时候,最不利于攻城吗?”听到北王在攻城了,西凤的将领反倒不着急了。   攻城就攻城呗,反正守在城墙上的,又不是他们的人,便是破了城,他们西凤损失得也不大……   不过,嘴上还是要讨伐几句的,这才显得他和北林、南凉的人,是站在一边。   “疯子!疯子!下午才打完,现在又开战,北王是铁打的吗?”北林与南凉的将领,也是咒骂连连。   西凤的将领见状,眼眸一转,忧心忡忡的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一连吃了数个败仗,今天下午又是惨败,将士们对上北王未战就先怯了,现在迎战,我们要是再输了,怎么办?”   “北王宣战了,此时不迎战,我们还能如何?”南凉的将领急得团团转,没好气的道:“老夫征战沙场数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余场,从来没有见过像北王这种,刚宣战就开战的小人。”   “北王做了初一,我们也能做十五。”北林的将领同样很生气,但他气的是,这座城怕是守不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北王会在半夜宣战,事先毫无准备,这个时候就是集结兵马来不及了。   “现在说这些都是虚的,当务之急,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迎战还是不迎战?”西凤的将领打断两人的抱怨。   他现在是越发的不看好他们三国的联盟,不说他们西凤已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就说北林与南凉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却只顾得吵架、骂北王,而不思索迎战的事,这仗还要怎么打?   “副将已经点兵了,北王打到门口来了,不迎战能如何?”北林将领取下挂在兵器架上的长枪,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老夫今天亲自会一会北王。”   他们失了嘉云关后,又连失三城,这一城……   绝不能再失了!   丢了这一城,士气就回不来了,后面就更不用打了。   “我们可以……大开城门。”在北林将领走出去的刹那,西凤的将领开口了。   “你说什么?” 北林的将领一顿,转身,瞪向西凤的将领。   南凉的将领亦是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西凤将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叛徒。   “古有空城计,我们今日……为何不效仿一二?”被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盯上,西凤将领自然是怕的,且因为心中有自己的小盘算,面对两人的眼神,那就更虚了。   但为了说服二人,西凤的将领还是努力挺直背脊,维持笑脸,以昭显自己的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以及高深莫测……   “空城计?”北林的将领收回视线,凝眉,往回走了两步。   南凉的将领亦是低下头,认真思索:“空城计……倒是有点意思,可是,能成吗?”   “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西凤将领心里明白,肯定成不了,但他不能说……   西凤的将领,苦笑一声道:“两位应该明白,北王有备而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座城,我们守不住。与其让北王把我们的士气打散,不如……” 第587章 空城,鬼城也要闯一闯   西凤的将领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而是看着两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如什么?”被西凤的将领吊起胃口的二人,迫不急的追问。   “自然是……冒险一试了。”西凤的将领笑得更苦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古人施的空城计,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咱们……充其量占了地利与人和,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了。”   “你有几成的把握?”北林的将领,沉着脸问道。   诚如西凤的将领所言,这座城他们守不住,就算今天守得住,明天也会让北王带人攻城。   凡是跟北王在战场上交过手的人,没有不怕北王的……   北王那人能力强悍不说,还十分执着,他想要做的事绝不会中途放弃,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执着的让人害怕。   实话,有生之年,他们都不想再跟北王在战场上交手了。   北王这人,还是赶紧的去北域,镇守他的魔族。也只有魔族那些喜欢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家伙,才能与北王一战,他们普通人,真的……做不到。   “一成不到。”西凤的将领毫不掩饰的道,随即又补了一句:“此举不过是一试,成最好,不成我们也没有损失不是?这座城本就是东林的城池,也不是什么要害之地,城中的粮食财宝我们已经带走了,这城便是给北王了,我们也给得起。”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我们可以一试,不过是一座小城,咱们就试试北王的胆量。如若北王上当了,我们以后也知怎么对付北王,如若北王不上当,不过就是再失一城罢了。”南凉 的将领蛮不在乎的说道,根本没有把一城放在眼里。   他们连攻下东林十八城,又破了嘉云关,本准备与东林和谈,瓜分这十八城,不想……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分城,北王就来了。   现在,这十八座城虽是他们打下来的,但并没有落到他们南凉手里,也不算是他们南凉的,丢了便是丢了,反正不心疼。   北林将领的想法差不多,犹豫了一下,见其他两人都同意,便缓缓点头,同意了……   三位将领做了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三位将领不想浪费兵力跟北王打,直接在城中绑了数百人带到城墙上,对北王喊话,叫北王停战,不然……   他们就杀城墙上的百姓!   先前,他们也用这一招对付过北王,那时北王是怎么做的?   北王根本不妥协,任凭城墙上的百姓怎么哭求,怎么呐喊,他都不心软,但是……   他们杀一百姓,北王就张弓射人,而且专射那个下手斩杀百姓的士兵杀。   也不知北王那臂力和眼神是怎么练的,隔着数百米,他也能箭箭不落空,一射一个准,比之那些名震天下的神箭手还要强出数倍……,   杀到最后,已经没有士兵,敢对城墙上的百姓下手了。   北王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只看北王的举动,就叫他们明白,他们要杀东林的百姓,北王就一定会杀了他们,为东林百姓报仇。   而其他被悬挂在城墙上的百姓,看到北王此举,也不再叫了,一个个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用自己的死成全其他人。   当时,他们真的被北王气到吐血,但也没有办法……   东林百姓的命,威胁不到北王不说,反倒激起了东林将士的血性。无奈,他们只能放弃拿人命威胁,改正面打了。   可惜,正面打……他们没有打赢。   他们很清楚,东林百姓的命,阻止不了北王的脚步,也阻止不了东林将士进攻的步伐。是以,后面再打,他们就没有想过拿百姓的命,威胁北王了。   他们这个时候把人押上来,也不是为了威胁北王,不过是想拖住北王,好让他们的兵马可以撤退罢了。   这一次,三国没有把绑来的百姓悬挂在城墙上,而是将他们绑好,让他们一个挨一个,站在城墙上……   一时间,城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夜色太黑,底下的兵根本分不清,上面站着的人,哪个是兵、哪个是普通百姓,为了怕误杀自己的人,只得先停战。   城墙上,传来男人、女人、老人与孩子的哭喊声。   “北王,城墙上……全是你们东林的人,我在他们身上浇了火油,你一动,我就叫人放火,活活烧死他们。”同样还是威胁,不过是换了一种威胁的方法。   “王爷,这,这不能找呀!”东林的将士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攻城,不敢再动。   他们很清楚,不接受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威胁,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也是对城中百姓最有利的,只有这样三国才不会继续拿城中百姓威胁他们,也不会随便杀城中的百姓。   只是,心里明白归明白,理智上还是做不到……   “火油?大冬天的……本王倒想看看,他们身上的火油怎么淋上去的。”北王的声音并不大,呼呼的北风一吹,更是破碎,但是……   东林的将士却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这么冷的天,油早就冻住了,他们突然宣战,没有给对方一点时间准备,就直接开打了,西凤、南凉和北林这些人,哪来的时间让火油解冻,往人身上倒?   “攻城!”不需要北王说话,副将就明白要怎么做了,可就在这时……   上面的人又放话了:“等一等!北王,从古至今,打仗就没有像你这么打的,你才……”   那人长篇大论说了半天,摆明了在拖延时间,东林的副将一眼就明白了,他们几次想要进攻,却被北王叫住了。   听了半天废话,东林的将士们实在不解,副将大着胆子道:“王爷,咱们不攻城了?”   “急什么?”北王坐在马背上,笑得很冷……   他的视力远超旁人,城墙上都站了一些什么人,他很清楚。   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的将领,把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换了下去,他们要干 什么?   最主要,他听到了城中大军出动的声音,但久久不见三国的大军出城一战……   这种种,无不说明城内有问题。   这个时候攻城,对他们不利…… 第588章 入城,给北王的大礼   北王按兵不动,北林、西凤、南凉三国的将领顿时大喜……   “北王上当了。”   “咱们的空城计城了,北王果然不敢动了。我们可以全身而退,还能顺便给北王一个惊喜。”   北林和南凉的一脸兴奋,两眼放光,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高兴。   自打与北王交手,他们就没有赢过,每一次都输得其惨无比,为了让北王停战,他们想了各种办法都无用。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北王不敢再打,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唯有西凤的将领,默默地抬头看天,一言不发……   确实,北王是上当了,不敢动,也不敢进城,但他们真的占了便宜吗?   就算他们的空城计成功了,北王现在不敢进城,天亮以后呢?   天亮了,北王还会不知,这是一座空城吗?   北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回一座城池,到底谁比较亏?   要知道,北王此战是为了夺回东林的城池,而不是为了杀他们,如若能不战而胜,为什么要打?   而且,这是东林的地盘,他们玩的不是空城计,而是拱手相让计,说空城计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为自己的撤退找一个理由罢了。   南凉与北林的将领就这么点脑子,取得一点小胜就得意忘形,想来他们手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这样的盟友,他为三国的联盟担忧,同时也无比庆幸,他们那位常年不见人的太子殿下英明睿智,率先发现了问题,不然他们西凤真的要被北林和南凉坑死。   见北林与南凉的将领只顾着高兴,吹虚自己的才干,互相吹捧对方,西凤的将领暗叹了口气,说道:“北王不打了,我们就快些撤退,退到下一座城池,好好跟北王打一场。”   被打断的二人顿时面露不快,好歹他们还有理智,没有对西凤的将领发出来,只一脸冷淡的道:“给北王的大礼准备妥当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想到那份大礼,西凤的将领又想骂人,但生生忍住了。   说这两人蠢嘛,这两人又挺“聪明”的,真正是……嫌死的不够快。   回头,他一定要好好跟北王解释,这份“礼”他没有出力,他们西凤没有出力,绝不能让北王误会了。   “备好了就行,我们撤退。”想到那份大礼,北林与南凉的将领得意的笑了一声,意气风发的往外走……   营帐外,大军早已集结好,所有的兵器、粮食也装车了,确保不会给北王留下一针一线。   当然,给北王的大礼,他们也准备好了。   城中所有的兵马齐齐动手,不到一刻钟就准备好了,北王进城后,一定会很“惊喜”。   此时,北王的兵马依旧在城墙下没有动,城内却响起震天的鼓声,听着像是要开战,却迟迟不见三国的兵马出来……   “王爷,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东林的士兵,不知城内的情况,只知事情怪异,颇为不解。   “且看着……”北王漫不经心的说道,半点没有把西凤三国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这座城,他今天一定会拿下,西凤、北林、南凉三国要是聪明,拱手相送,还能少损失一些,要是负隅顽抗,那就准备断一臂膀再走。   城外,北王不下令,大军就不敢往前一步;城内,北林与南凉的将领一脸得意的,借着鼓声为掩盖,带着手下的人弃城而去。   离去前,北林与南凉的将领不忘再三交待,给北王的大礼一定不能出错,要把粮草、金银全部带走,不给北王的兵马留一粒粮、一个铜板。   弃城而去、不战而败本是一件丢人的事,但有“空城计”做掩饰,有不给北王留下一分一毫做安慰,有他们给了北王一个下马威的假胜在,反倒让三国的兵马兴奋起来,好像他们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西凤的将领轻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虽说,北林与南凉那两个蠢货此举,一定会惹怒北王,但……   这段时间,他们手下的兵马士气一落千丈,今天这一出虽不算什么战胜,但他们好歹也算是占了上风,好好宣扬一番,指不定能让将士们恢复一二士气,有勇气与北王继续打下去。   打仗打的就是那股劲,那股气,要是士气全无,大将气势将不存,便是人数再多,在战场上也是一盘散沙。   又过了半个时辰,西凤三国的兵马已全部彻离了,留给北王的只有一座空城,但城内战鼓仍旧不停。   不过,敲打战鼓的不是三国的兵马,而是被他们抓来的壮汉。   “王爷,这鼓声不对。”击鼓的人一换,东林的将士就听出来了。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早在西凤三国,换掉第一个击鼓人的时候,北王就听出来了,也猜到了对方的计划。   既然对方愿拱手把城池交上来,他自然不会客气。   “啊?”离北王最近的副将,一脸不解的看向北王。   北王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真蠢!   果然,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就是不好用,这么浅显的计谋也看不出来,真不知他是怎么在战场上活到现在的……   副将不解北王的用意,但北王嫌弃的眼神他看明白了,顿时不敢再言语,生怕再犯蠢。   又过了一刻钟,城墙上的人没有变,鼓声没有停,但是……   北王却下令,进城!   “吱呀”一声,城门未关,先锋兵马轻轻一撞,城门就开了,城门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震天的鼓声。   “王爷,这……莫非有诈?”副将怕北王嫌他蠢,可更怕出事,担心的问了一句。   城内情况明显不对,他怀疑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故意摆出一副我们弃城而去的假象,好诱他们进城,把他们一网打尽。   “进城!”北王瞥了副将一眼,打马前行,根本不搭理副将。   蠢成这样,已经没救了。   东林的兵马虽觉得城内气氛不对,但听到北王下令,顿时抛下顾虑,蜂拥冲进城……   北王英明睿智,用兵如神,听北王的一准没有错。   “冲呀!”三万先锋大军冲入城内,迎接他们的不是三国的兵马,而是一座除了鼓声,再无其他声响的…… 第589章 讨债,北王是恶魔   鬼城。   是的,鬼城!   城中站满了人,却一片死寂。   一座城,数万的百姓,但这一座城中,除去城墙上的百来个活人,除去击鼓的十几个活人,城中再无一个活口,站立在城中的全是——死人!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尸首悬挂在门口,或靠着墙面而立,一个个都是站立的,男女老少皆有,明显是被人特意摆成这副模样。   他们皆是被刀剑等利器砍杀而死的,有的是刚死的,鲜血刚刚凝固。有的早已冻僵,甚至有些腐烂了,可见他们死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有一些尸体上有泥土,看着像是刚被挖出来的……   东林的将士举着火把冲入城,顿时傻住了。   他们已连接拿下三城,虽每座城中都有不少百姓横死,但没有一座城,像这座城一般,除了少数几个活人,全是死人了,而且全都以站立的姿势,“迎接”他们进城。   不得不说,这种诡异的“迎接”的方式让他们害怕,更让他们不安……   这个特殊的“迎接”方式,是南凉、北林和西凤三国给他们的下马威吗?   是他们连接不断的大胜,刺激到了南凉、北林和西凤三国吗?   “王爷……”副将眼睛一红,扭头看着北王,眼中的泪一颗一颗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连失十八城,保护不了身后的百姓,已叫他自责无比。好在北王来了,带着他们把失去的城池一座座要回来,他们本以为失去的荣光,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一一挣回来,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们失去的荣光,就像这些失去性命的百姓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他们还有十四座城在北林三国手上,那十四座城中的百姓,会不会也遭受到同样的对待?   他们要怎么办?   是投鼠忌器不再进攻,还是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执意攻城?   这可不是城墙上,那百十几个人的生死,这是一座城的百姓呀!数万条人命呀!他们背不起呀!   不仅仅是副将,其他人亦想到这一点……   此刻,他们早已失去不费一兵一卒夺回一城的喜悦,此刻他们自责又无助。   他们要怎么办?   冲进城的士兵,一个个站在原地,看着北王,泪落下,却哭不出声……   他们,没有资格哭。   “哭什么……失去了什么,就亲手夺回来了。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我们就十倍百倍的杀回去。去……清点死亡人数,把他们都安葬了。”和其他人的感性不同,北王冷静的吓人。   他把副将支走后,便对其他人道:“你们……上马,随本王追出去。”   北林三国的兵马,带着粮草辎重根本走不快。不过是走了半个时辰,他们辛苦一些,多费一个时辰就能追上。   “王爷?”其他人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本王。   “怎么?怕了?”不过是数千骑马,要追十几万大军,怕也是正常。   但,这要是他的兵,他先削死他们。   “誓死追随王爷!”东林的骑兵双眼放光,唰的一下就上了马,用实际行动告诉北王,他们不怕!   “很好,随本王走。”北王扬起马鞭,策马离去,身后的骑兵一一跟上。   很快,一群人就消失在主道上……   副将看着北王远去的身影,刚刚止住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他看着靠墙而立,早已死去的东林百姓,低声道:“你们,可以安息了,北王……会为你们报仇。”   “咚……”那俱早已僵硬的尸体,突然一软,倒了下去。   “咚咚咚……”不止这一俱,越来越多的尸首软了下去,瞪得大大的眼睛也合上了。   他们安静的躺在地上,周身一片安宁……   东林的将士再次愣住,僵直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啊!”   这时,一道凄厉的喊叫声,从城墙上传来。   “啊!”   同样的声音,从击鼓的地方传来。   不等东林的士兵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大喊:“为什么?北王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他要来了……我的家人就不用死了。”   “北王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为什么呀?”   “你们既然丢下我们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们回来是救我们,还是来害我们的?”   “北王……为什么镇守边境的不是北王,为什么?”   ……   一句句为什么,问得东林的将士们羞愧掩面,问得东林的将士们自责的跪下。   是他们,对不起这满城的百姓,没有守住这座城。   是朝廷,对不起这满城的百姓,现在才派北王来。   诚如活下的人说的那样,如若北王早些来,也许这些人就不用死了。   可是,人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城中的百姓凄厉的喊声久久不熄,城外北林、南凉、西凤三国的兵马,也发出阵阵惨叫……   北王带着骑兵,不到两刻钟,就追上了北林三国落在尾端的兵马,北王率先射出一箭,将对方的旗帜射断后,便下令:“杀!”   “杀呀!”身后的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一个个红着眼,举着大刀就冲了过来,见人就砍,毫不手软,血飙了一脸也不顾,只顾着杀人……   落在尾端的兵马顿时乱了,而更加他们慌乱的还在后头。   北王突然对空长啸,片刻后,半空中响起一声鹰啸,落到尾端的兵马抬头一看,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直冲而下的雄鹰啄了眼……   “啊……”北林三国的兵马,捂着眼睛痛叫。   让他们害怕的是,从半空直击而下的雄鹰,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它们专挑北林、南凉、西凤三国士兵的眼睛啄……   黑夜给了它们最好的掩护,北林三国的将士防不胜防,它们却一啄一个准,没有一次落空。   “这些是什么东西?”雄鹰的出现,将北林三国坠在尾端的兵马,击得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一群人如鼠乱蹿:“北王,是北王带来的。”   “北王太可怕了,他不是人,他是恶魔,他是恶魔……”   尾端的混乱引起了前方将领的注意,他们很快就知道,北王带兵追来了…… 第590章 大胜,一座城的代价   “北天骄他疯了?大半夜的还追,他找死吗?”北林的将领破口大骂,一点也不顾在人前的形象。   “看样子,北王生气了。”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当口,西凤的将领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那份“大礼”会出事。   别说北王那么骄傲的人,任何一国的将领都不能忍受,自己羽翼下的百姓被人杀害后,还要遭受如此羞辱。   北王立刻追出来报仇,这才符合北王的性格,要是北王不立刻追上来,西凤的将领就更怕了……   他似乎可以预想到,北林、南凉两国靠近东林边境的百姓的下场。   至于为什么没有西凤?   他已悄悄写了信,让人立刻送回国,让国君与太子跟北王解释……   南凉的将领则是阴恻恻的道:“来得好……本将军倒要看看,这大晚上的,他能带多少人追出来。今天不给他北天骄一个教训,我就跟他北天骄姓。”   “来人!”南凉的将领阴狠的脸上,扬起一抹冷酷的笑,“让左翼和右翼立刻回头,围了北天骄。今天……本将军要将活捉他北天骄。”   “活捉北天骄!”   “活捉北天骄”   刚刚那一出“空城计”,让南凉上下信心大增,自以为摆了北王一道的他们,一个个跟着将领兴奋的大喊大叫,好似下一秒就能活捉北王一样。   不仅是南凉的兵马,就是北林的兵马亦是信心满满,北林的将领更是嚣张的放话:“今天,我要叫东林的骑兵有去无回!叫北王跪下来我祖宗!”   不过到半个时辰,北王就带兵追上了他们,可见随北王来的只有骑兵,而东林的骑兵?   别说南凉与北林,就是荣兰那种小小的地方,都不会把东林的骑兵放在眼里。   东林的马一匹匹看着高大健美,但耐力差,负重弱,唯一的优点就是跑得还算快,但他们又不是赛马,战马光跑得快可不行,而且负了重后,东林的战马连这个优点也没有了……   “杀!”   “杀!”   “活捉北天骄!”   在一片喊杀声中,西凤的将领不合适宜的道了一句:“你们去围杀北王,我们就负责护送辎重粮草,请各位放心在前线厮杀,我西凤的兵马一定会安全的,将粮草辎重护送到下一座城池。”   “你什么意思?”   “粮食辎重总要有人看着,我来看呀。你们不用觉得愧疚,我知道这是一项艰巨而困难的任务,但我西凤的男儿,绝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这个艰难的任务就放心交给我们西凤吧。”西凤将领坦荡无比,一脸挚诚。   “你……”北林和南凉的将领,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顿时被气到了。   “请两位将军放心,我们西凤一定完成任务。”西风的将领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我不牺牲谁牺牲的无私样。   说完,也不等北林与南凉的人反应,就叫身边的副将去下令,调西凤的兵马护送粮食辎重,继续前行,并将路让出来,好让北林与南凉的兵马,折回去跟北王打。   有什么将领带什么兵,西凤的兵马收到命令,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时候退缩有什么不对,火速抢过粮草辎重,把路让出来,让北林与南凉的兵马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王就带了几千人来,我们先行一步,立功的机会就让给你们了。”西凤的兵马,一脸正气的拍了拍北林与南凉士兵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   “你,你们……太不要脸了!”南凉与北林的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还是军人。   说好一起打仗的,西凤一次又一次的躲在后面,这么胆小怕死,丢不丢人?   “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护送粮草?”被骂的西凤兵马,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一脸真诚的邀请。   “哼……”北林与南凉的士兵同时冷哼一声,“我们才不做缩头乌龟,不就是一个北王吗?你们且看我们活捉他。”   他们两国的兵马足有十几万人,围杀几千骑兵,活捉北王有何难?   北林与南凉的士兵士气高涨,气势冲天,这个时候哪里会退缩,在两国将领一声令下,齐齐领命随大军杀了回去……   西凤的将领和士兵,押着粮草辎重就往前跑,速度飞快,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南凉与北林的兵马杀回来时,北王已带人,将坠在尾端的一个千人小队干掉,并全身而退。   没办法,东林的战马没有别的优点,就是速度快……   两国的兵马杀回来,就看到满地血迹,还有一俱俱千百怪的、站立在地上的尸首。   这些尸首都是他们两国死去的士兵,长枪从他们的腰腹穿过,深深地插在地上,支撑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无法倒下……   他们的双眼只余一个黑乎乎的血洞,暗黑色的血在惨白的脸上凝固,诡异又恐怖,只看一眼,就叫人打从心里发寒……   啪嗒,啪嗒……鲜红的血落在混着泥土的白雪里,一脚踩下去便溅了人一裤脚。   “北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北林与南凉的将领怒吼,两国的士兵看着死去的战友,亦是愤怒又悲伤。   “给我追……活捉北天骄,重重有赏。”受了刺激的两国将领,顾不得其他,带着人就往回冲……   西凤的将领收到消息,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不妨碍他鄙夷北林与南凉人的智商。   蠢成这样,也是没有救了。   北王的人已接手了那座城,他们现在回去,就不怕有诈吗?   要知道,北王可不是什么仁义君子,对待他们这群敌人,会讲君子那一套。   这些人,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传令下去,加速前进。”西凤的将领再次下令,让西凤的兵马加速。   西凤的兵马没命的往前冲,而在他们走出不到百里,身后就传来一道冲天的火光。   那火光大得映红了半边天,千里之久好似都能看见。   隔得远,他们听不到惨叫声,但可以想象身后那座城,发生了什么事…… 第591章 中计,北王的空城计   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以“空城计”吓北王,以为北王不敢入城,结果……   北王没有上当,东林的士兵没有流一滴血,就了进城,占了城。   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拿城中百姓的尸首,摆出各种姿态,作为“迎接”北王入城的大礼,借此羞辱、刺激北王。   结果,北王确实愤怒了,带着兵马追出百里……   然而,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布了局,却没有万全的应对之策,落在尾端的将士死伤无数。   北王以牙还牙,将死去的北林、南凉士兵的尸首,摆出各种姿态羞辱两国,激的北林与南凉的将士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就杀了回去,结果……   落入了北王的圈套。   北王同样以“空城计”诱之,北林与南凉的兵马杀回去,见城门大开,城内一片死寂,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轻蔑大笑,笑北王拾人牙慧,故作高深莫测之姿。   “给我冲进去!”北林与南凉的将领被先前的“小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北王在学他们,不管不顾就下令身后的士兵冲进城。   数万大军涌入城中,却见另一头的城门紧闭,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无数火箭射入城内,随着狂风大起,整座城瞬间就被火海包围。   “起火了!快,快跑呀。”   “不好……四面城墙皆是火,我们跑不出去。”   “怎么这么大的火?”   “是火油……城墙上全是火油,北王把火油全部留了下来。”   “啊……救命呀。”   “快跑,快跑……”   ……   城内,北林与南凉的士兵乱成一团,转身,疯似的往外跑,可前面全是人……   在大火燃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吓慌了,乱作一团,你挤我,我挤你,前面的人不动,他们在城内的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跑出去。   “快跑呀!快跑呀!”城内的士兵高声大喊,转身就往回冲,却发现这时还有人往城内挤,不惊大喊:“你们疯了呀?还往城里跑,会死的,会死人的……”   “外面,外面……好多鸟,出不去,我们出不去。”   “北王带来的骑兵就在城外,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该死的……我们上当了。”   ……   北林与南凉的大将军,带来的兵马有十万之多,一部分进了城,还有一部分在城外来不及进去。   城内的兵马,被火海包围,无路可退,在城外的兵马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发现不对,正要撤退,就见一群雄鹰,从半空直击而下,啄的他们无反手之力……   待到他们手忙脚乱的把雄鹰挥退,就见雪地里杀出一只骑兵,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把他们的队伍冲散了。   他们倒是想要反击,但……   那群雄鹰一击就飞上天了,他们人再多也无法上天。   东林的骑兵一冲出来就跑了,他们北林和南凉的战马耐力足,负重能力强,但在速度上稍逊东林的骑兵,且北王这次带出来的是轻骑兵,战马没有任何负重,速度更快,他们根本追不上。   “快,快,快撤退!”北林与南凉的将领发现自己上当了,当即立断的下令撤退,以减少损失。   两国的士兵反应也算快,但是……   东林的轻骑兵时不时就来骚扰两下,那群雄鹰似通人性,每当他们整理好队伍,那群雄鹰又会再次冲下来,干拢大军前行。   如此反复,让人烦不胜烦,却又莫可奈何,只能走走停停……   这么一来,他们撤退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身后被困在城内的士兵,拼了命的往外挤,奈何外面无路可走,你挤我推之下,难免会出意外……   “啊!啊!”   “救命!”   “扑火!快扑火!”   “不要踩我,救我,救我……”   身后,传来一道道无助的呐喊声,城外的士兵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可越急越乱,一乱,东林的轻骑兵与那群在半空中飞翔的雄鹰,就有了可趁之际。   等到北林与南凉的兵马,好不容易摆脱了东林的轻骑兵与雄鹰的干扰,身后那座城已被大火包围,四面城墙全是火,城外的人进不去,城内的人也出不来……   北林与南凉的士兵狼狈而逃,一路狂奔,直到天亮才停下来,而一停下来,他们就发现……   他们昨晚还没有跟北王正面交锋,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马,足有三万人之多死在那座死城里。   “怎么会这样?”逃出来的北林与南凉的士兵,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两眼呆滞、无神……   他们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他们用“空城计”吓退北王,吓得北王不敢动。怎么到最后,就成了他们中了北王的“空城计”?   而且,他们当时为什么想不到,用火油把那座城给烧了呢?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北王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火油?”北林与南凉的将领,在亲兵的保护下,狼狈的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满脸乌黑,胡子拉茬,一脸萎靡。   南凉的将领脸色一沉,问道:“你们在收集物资的时候,那群百姓用的豆油、菜油、荤油,你们带走了吗?”   “什么?”北林的将领脸色一变,“这,这能……那能有多少?大的粮油铺子,我们都抄干净了。”   “积少成多,是我们疏忽了。”那座城有近十万人口,上万户,一户一壶油也不少。   且,这几些城靠近边境,时有战乱,城中的百姓大多会建地窖,指不定他们就把东西,藏在地窖里。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破城而入时,城中的孩子很少?”南凉的将领一脸阴狠的说道。   他们先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这座城有许多不对劲。   东林执政的方针是藏富于民,百姓一向富饶,就是边陲小城也不差,他们进城后,虽然收集到不少粮草,但……   谁敢保证,城中就只有这么一些粮草?   也许,有更多被藏了起来呢?   不然,怎么解释这场烧死他们三万大军的大火? 第592章 功过,千古罪人北天骄   死十人,伤百人,灭敌军三万人马,收回一座城!   前线大捷的消息传回朝廷,同时北王毁了一座城,害死城中数万百姓的消息,也传回了朝廷,引得朝野上下震动……   北王的功劳无可否认,但同样北王的罪过,也无法抹去。   “北王确实在短时间内,收回了嘉云关,收回了四座城,但是……有多少无辜百姓,因他而横死?不说这一战,就前面几场战役,北王不顾我东林百姓死活,执意攻城,为成全他的无尚功绩,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横死而无动于衷,这真是大丈夫所为?”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文臣,站在大殿下,趾高气扬的道。   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还将前线战士,还有收回的那三座城中百姓的口供呈上。   “陛下请看……这是前线百姓与战士对北王的评价。北王确实是赢了,确实是收回了四座城池,但他的胜利是踩着我东林百姓的尸骨获得的……他的眼里只有胜利,根本没有百姓的死活,他这样的人不配带兵。”那人一脸悲愤,好像北王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我东林十八城落入敌军手中,城中百姓尽皆落在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手中,成为三国的俘虏。北王带兵收回失地,如若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一拿人质威胁北王,北王就不动,那一座城也别想收回来,且城中的百姓会死得更多。以极少数的代价,换取更多人的生存,北王没有错。”   “是呀,陛下……北王要是投鼠忌器,因北林三国手中有人质,就不敢进攻,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要是顾忌对方有人质就不能出兵,要保证每一个落到敌军手中的俘虏都活下来,那就不用派北王去打了,直接接受三国的意见,割地谈和。”   在京城经营了一年,跟老丞相交好,北王也收获了不少文臣的支持,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皇上一开口训斥北王,文武百官都跟着骂,没有人为他辩驳一句。   现在,一有人指责北王,就有文臣武将站出来,为北王说话。   但,比起为北王说话的官员,指责北王的官员更多。他们当中有的是了为了指责而指责,但更多的还是因这件事,而对北王的行为不满……   “北王这是不顾忌人质的死活吗?打仗必然会死人,这一点我们都清楚。死几百、几千人也就算了,可这一次呢?一座城的百姓呀!近十万人呀!如若不是北王狂妄自大,妄自尊大,不将百姓的生死看在眼里,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又怎么会对我国无辜百姓下手?”   “那满城的人都是因北王而死!如若不是北王用兵不当,错失先机,城中的百姓又怎么会无辜枉死?”   “要不是北王从来不在乎城中百姓的生死,从来不在乎人质的生死。北林三国又怎么会随意杀城中的百姓?正因为北王的不作为,让北林三国的人认为城中百姓无用,才会毫无顾忌的杀了他们。要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陛下,城中的百姓虽不是死余北王之手,却是因北王而,请陛下下旨降罪北王。”   “请陛下下旨,严惩北王!”   大殿上,有大半的文臣武将,都认为错在北王,纷纷跪下请旨,求皇上重惩北王,以儆效尤。   不可否认,城中近十万百姓的死,北王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但是……   听到这些人把责任,全部往北王身上推,老丞相的门生不干了:“我说你们这群人真是好笑……你们不怪杀人的北林、西凤、南凉人,你们不怪守不住的城窝囊将军,反倒怪起收回城池,保护了余下百姓的北王,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些人的死……真的全是北王的责任吗?北王真的要负主要责任吗?这么说……民间发生杀人案,都是官府的错,都是刑部的错了?官府没有救下被杀的人,刑部没有先一步判决杀人犯,难道不是错?”   “杀人案是随机和未知的事,北王这事却是能看到的。官府明知有人要杀人却不阻止,自然有错;刑部明知那人凶残嗜杀却不判决,自然有错。同样,北王明知北林三国,要杀城中无辜的百姓,却冷眼旁观……他就没有错吗?”   “北王有错什么?阻止?怎么阻止?退兵?将我东林的国土拱手相让,就像先前那几位将军一样?守一座城让一座城,让北林三国的兵马,将我东林的百姓当成俘虏,任意残杀?”   ……   两方人马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谁也说服不了谁,谁都有理,一时半刻难分高下,但就在这时……   一白发苍苍的老臣,突然站出来道:“我们先不谈北王的功与过,只说……北王不将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北林、南凉和西凤的人,得知城中的百姓毫无利用价值。在吃了败仗、保不住城池的时候,会不会将余下十四城的百姓全部屠尽,以泄心中的不满?”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为北王争辩的文臣们,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吃了败仗,北林三国会不会再次屠城?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还有十四座城中的百姓,在北林三国手中,如若那些人为了报复北王,尽数屠城怎么办?   那位老臣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北王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无视人质生死,如若别的将军也有样学样呢?”   “陛下,北王有功,有大功,但北王也有罪,有大罪……数十万百姓因他而死,这消息要传出去,日后我东林的百姓落到敌军手中,自知死路一条,他们会怎么做?”   “陛下,我们还有十四座城在北林三国手里,还有十四座城的百姓在他们手中,我们在为北王着想的时候,是不是也要为那十四座城中的百姓想一想?”   “那十四座城的百姓,要知道有一城的百姓因北王而死,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不会为了活命而叛国?”   “陛下,北王此举动摇我东林国本,说他是千古第一罪人,也不为过。为了那十四座无辜百姓的命,还请皇上下旨,处死北王!”   那老臣一句接一句,到最后……   竟是说北王不死,那十四座城中的百姓便活不了…… 第593章 毒计,北王进退不得   老大人的话诛心了,但他提的问题,确实值得众人思考……   他们还有十四座城在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手中,这十四座城内的人口再少,也有几十万人,牺牲一人,就能换回数十万人的生,值不值得?   不牺牲北王,不平天下怨,百姓会不会对朝廷不满?天下会不会大乱?   老大人这话一出,为北王说话的几个文臣也沉默了。   他们在心里可以说,和几十万普通人相比,自然是北王的命更重要。北王能守住家国天下,那几十万普通人能做什么?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么残酷,被牺牲的永远都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普通人。没有那几十万人,他们可以从别的地方迁居百姓过去,但没有北王,他们东林还有人,能挡住北林三国的联手进攻?   但,这话他们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在大殿上说出来,说出来……   他们就失了道义,不是君子所为。   文臣们有这个顾虑,武将却没有,他们先前还觉得北王为了取胜,不择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听到老大人竟是要逼的北王去死,顿时就不满了。   有一老将站了出来,指着那位老文臣,一脸嘲讽的道:“处死北王容易,可处死了北王,谁能收回余下的十四座城?谁能将北林三国的兵马驱逐出境?谁能保护我东林的百姓?你,你能吗?”   “我是文臣,你让我一个文臣去打仗,我东林的武将都死绝了吗?我就不信,北王就不能在保住城中百姓性命的情况下,把北林三国的兵驱逐?说来说去,不过是北王不在乎百姓生死,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罢了。为了一场胜利,牺牲数万无辜百姓,值得吗?”那位老大人一脸正气的看着右侧的武将们,严厉的质问道。   “死几万人算什么?哪一次大战过后,我东林的儿郎们不要死几万。合着……我们这些当兵的人命贱,死了也白死?”那老将也是一个爆脾气,当即跳起脚就骂了起来:“不就是死几万人吗?打仗不死了,有本事你去打呀?你行你上,你不行就少瞎逼逼。”   “你,你你……合着,那十四座城的百姓,为了北王的胜利,都该死了?照你这话说,北王不但无错还有功了?青成近十万百姓也是该死了?”那老臣顾不得皇上还在,气得从地上爬了起来,跟老将对骂了起来。   “还真……”那老将张嘴就要承认,但关键时刻被人拉住了,忍了一下,憋屈的道:“我不跟你瞎扯,反正……北王不能杀,也不能召回,谁把北王召回来了,谁去前线打?反正老子没那个本事,能凭十万不到的兵马,能打赢北林三国几十万人。”   “我们可以和谈,陛下……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已经被北王打怕了,这个时候和谈,我们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将十四座城收回了,且不伤城中百姓性命。”袁大人抬头看了看皇上,见皇上没有不喜,大着胆子道。   他知道,皇上并不想让北王立功,如若不是没有选择,皇上也不会派北王去前线,现在……   北王确实立了大功,可也背了大过。如若现在战争中止,北王永远洗涮不掉,害死青城近十万百姓的罪名。   诚如那位老大人说的,北王将会是千古罪人,永远无法翻身。   “和谈?”一群武将都懵逼了,他们士气正高,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的时候,朝廷要和谈?   他们听错了吧?   “对,和谈。北林三国早有和谈之意,我们此时与对方和谈,便能和平解决此事。且,众位想必明白,国库已拿不出银子,民间也筹不出粮,战事拖久了,对我们极不利。”袁大人忧心忡忡,一副为国为民的忠心样。   他的话,得到了大部分文臣的认可,他们虽没有出言附和,但却是认同的。   武将们不知朝廷艰难,他们管着六部的人却很清楚,再打下去,怕是三五年,他们都恢复不了元气。   而且江南近年年年水灾,朝廷还要备粮备草去救灾,要继续打下去,把国库耗空,江南的百姓怎么办?   为了一场战事的胜利,牺牲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百姓的性命,值得吗??   为了说服皇上和谈,袁大人把这些一条条的摆了出来,他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半分夸大,武将们听着听着都沉默……   只有少数几个,不甘心的道:“这怎么能和谈呢?我们失了十四座城,和谈了,不就是认输了吗?现在和谈了,我们以后在北林三国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   但不谈和,拿什么打?   不谈和,真要让那十四座城中的百姓,成为北王大胜的牺牲品吗?   死去的那几万人他们可以不在乎,但余下十四座城的百姓的生命,他们也能不在乎吗?   真要用灭城的代价,收回十四座城,真的有意义吗?   朝堂上,文武大臣从北王功过之争,转到是否和谈,皇上也不说话,每天只听众大臣争论,一副谁有理朕就听谁的开明样……   文武大臣这一少,就是三天……   之所以到第三天不吵了,不是皇上插手了,而是北林、南凉和西凤送来国书,说北王一日不回京城,他们每日就杀一万东林百姓。   甚至为了逼迫北王早日做出决定,北林三国将诏书昭告天下……   十四座城,加起来少说也有六十余万人,北林三国一日杀一万,也能杀两个月。   换言之,北王执意要打,那么北王便是害死那六十余万百姓的罪魁祸首。   消息传到东林,传到京城,朝野上下都沉默了。   他们自然想要赢,想要看北王狠狠的将北林三国的兵马,杀个落花流水,但是……   那十四座城的百姓呢?   那是近六十万条鲜活的人命,他们何其无辜?   楚九歌在半路上,收到前线的消息,不由得叹气:“这计……太毒了!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北王这次,要吃大亏了…… 第594章 寒心,本王陪你们玩   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在诏书上说的明白,他们这份诏书是写给北王的,是要北王自己决定去留,而不是要东林皇帝召北王回去。   这个决定,要北王做,有有的后果也都要由北王一力承担……   北王决定退,南凉、北林和西凤三国,必不会就此停兵,他们一定会再攻城,届时东林城池再失,就是北王的过错。   北王不肯退,那六十万人的死,就要算在北王身上。   北林、南凉和西凤这份诏书,就是把北王架在火在烤,不管北王怎么选择都是错,都将成为东林的罪人,除非……   除非皇上肯下旨,以朝廷的名义把北王召回,或者支持北王继续打,但是……   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先不说皇上与北王的关系这样恶劣,就算两人关系不错,皇上也不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给自己找麻烦。   要知道,这个决定不管谁来做,都不可能两全其美,皇上下旨,所有的后果都将由皇上来背。   皇上不想背负骂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反正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发的国书,又没有要东林做主,他们把事情推到了北王身上。   “北王这次,栽了。”   “让他嚣张……别人都打不胜的仗,就他能耐,看他这次怎么办。”   “也是北林、南凉和西凤心善,没要北王死,要是拿那几十万人的命逼北王死,那才叫好玩,到时候你说北王是死还是不死?他不死,那几十万人就得死?他死了……他死了,他在荣兰的那些兵,铁定也活不下来了。”   “你懂什么……真要用六十万百姓的命逼北王死,指不定天下人就同情北王,甚至站在北王那一边,认为那六十万人该死了。你们知道的……在那群无知的百姓眼中,北王是咱们东林的守护神,只要死的不是他们,死谁都不能死北王。现在,南凉三国只是逼北王交出兵权回京,北王一交出兵权就能保住六十万条人命,要不交多寒人心?要交了回到京城,先前青城百姓的死,他要怎么交待?牺牲那么多人,也没有把南凉三国的兵马驱逐,以后北王在咱们东林,还能有什么威信?”   “用这计的人……其心可诛,他这就是要搞臭北王了,坏了北王的名声。连我们都知道了,青城一座城的人因北王而死,还有谁不知道的?一个不在乎百姓生死的人,日后,东林的百姓谁还会拥护北王?”   “这事说起来,北王也是背了黑锅。西凤、南凉和北林的兵要杀人,这是北王能阻止的吗?青城的百姓落到他们手上了,他们什么时候要杀人,北王哪里知道?他们也没有提前告诉北王,就算提前告诉了,除非北王是神,不然他怎么阻止?退兵?让南凉三国的兵马继续北上,祸害更多的人?说实话,这锅北王背得冤,真冤……”   ……   许是觉得楚九歌没有几天可活,这些人说话也不避讳楚九歌,当着楚九歌的面,就议论了起来。   一路走来,他们就真的只是“护送”,白天看着楚九歌上车,到了地方看着楚九歌下车,楚九歌一动就有人跟着,至于楚九歌一路上的吃喝拉撒?   那就没有人管了。   他们领的旨意,是“护送”楚九歌到襄城,只要“平安”把人送到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想要他们伺候楚九歌?   来之前,他们也没有说,不让楚九歌带侍女,楚九歌自己不带,关他们什么事?   一路上,这群人都没有管过楚九歌吃喝拉撒,原本还以为楚九歌会不满,会跟他们闹,他们都想了千百种方法来折磨楚九歌,不想……   楚九歌比任何人都配合,一路上的吃食都是自己解决了,虽说一路都是冷硬的馒头和干肉,但好歹没有饿死。   当然,也没有给他们添麻烦,这叫他们看楚九歌顺眼多了。   他们好歹是一群大男人,只要楚九歌不闹腾,看在楚九歌没几天可活的份上,他们也不会故意欺辱人。   一路上,大家也算是相安无事,偶尔他们吃肉,还会给楚九歌盛个肉汤,楚九歌熬姜茶,也会给他们煮一锅,双方有来有往,一路还算和谐。   他们知楚九歌活不久,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避讳,该说说,该骂骂,楚九歌也只听不言语,这次也是一样……   一群人凑在一起说了半天,意淫了老半天我要是朝中大臣,我会如何如何做,我要是皇上会如何如何……唯独没有人想,我要是北王我要如何做?   楚九歌倒是想了,但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最后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入睡……   北林、西凤和南凉的国书发出来的第五天,朝廷也做出了表态,如楚九歌所预料的那般,皇上甩锅甩得很干脆。   皇上下旨,就青城百姓横死一事,斥责了北王,重点强调青城之事不可再次发生,不然朝廷就要北王以死谢罪。   怪罪完,皇上也肯定了北王的功劳,并表示他是相信北王的,也认可北王的能力,前线的事全权交由北王处理,与战事相关的事,无论大小皆不用上报,由北王便宜处理。   “便宜处理,怎么一个便宜处理法?”圣旨宣读完,北王还没有说什么,军中的副将就率先表达了不满。   是,青城满城百姓横死,他们有不可逃避的责任,可那真的全是他们的错吗?真的全是北王的错吗?   而且,北王事后诱杀了敌军三万多人,为什么皇上只看到青城百姓的死,没有看到敌军的伤亡?   “自然是什么事都由北王说了算。”宣旨的太监,一脸阴笑的将圣旨,递给北王身旁的亲兵,而后对北王拱了拱手,不怀好意的道:“北王爷,陛下对您一向放心,前线的事就交给王爷您了。缺人、缺粮,北王爷您只需要说一声,就是赈灾的银子不发,也得把您要的粮草给筹来,不能耽误您在前线的大事……”   “大事”二字,那太监咬得极重,嘲讽意味十足,北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第595章 底气,本王全权处理   “十万人,六个月的粮草,请陛下在一个月内,派人送到。”北王半点不客气,张嘴就要粮草,而且一要就是半年的粮草。   “北王爷,你,你在说什么?”宣旨的太监惊得连“您”的尊称都忘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北王,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要本王重复一遍?”北王的眼神更冷了,那太监一哆嗦,腿一软,险些就跪了下来,他咬了咬舌头,才勉强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道:“北王爷,您,您这是不打算交出兵权?”   “前线的事,本王全权处理。”北王说完,转身就走,走之前顿了一步,补了一句:“记住,一个月内把粮草送到。”   亲兵手里捧着圣旨,原本还惶惶不安,见北王半点不把圣上的旨意放在眼里,顿时底气十足,昂首挺胸的跟在北王身后……   他们家王爷,肯定有办法对付南凉、西凤和北林,他们才不怕!   跟过来接旨的一众副将也如法炮制,高傲的斜了宣旨的太监一眼,就跟着北王走了。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宣旨的太监一脸懵的站在原地,眼见人都走空了,忙拉住最后一个参将,问道。   “圣旨说,前线的事,全权由北王处理。北王不用向陛下汇报请示,难道还要向你一个太监汇报?”那参将傲气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那太监一眼,就走了……   走了没两步,那参将又回头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王爷要的粮……要粮给粮,要人给人,朝廷可不能自打嘴巴。”   这次,那参将是真走了。他走后,就留下宣旨的太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呼呼的寒风吹得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带着满脸的血,狼狈的离开军营……   北王的要求,第一时间呈到了皇上的案前。   “要半年的粮草?北天骄,你想做什么?”皇上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抛,身子往后一仰,悠闲的靠在椅子上。   北林三国的兵马,被北王逼退,已不敢再战,破国的危机解除。北王又被南凉、北林和西凤一封国书架在火上烤,进退不得,他现在心情很好……   “北王接旨后,可有做什么?说什么?”皇上抬眸,看向跪在下首的暗探。   “回陛下,除了要粮草外,北王只说了一句:前线的事,本王全权处理。”这是皇上给北王的话,也是把北王架在火上烤的一句话,现在……   北王用这句话,把朝廷的问询顶了回来,也把皇上顶了回来。   “全权处理?朕倒要看看,他怎么全权处理。”想要粮草?   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允许北王在前线耗着,东林的国库也耗不起,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也不会同意。   ……   皇上下旨,前线所有事宜,皆由北王全权处理,北王就真的全权处理,从圣旨下来后,除了要粮草,北王就没有再给皇上汇报过任何军情,皇上虽派人盯着,但……   许多事,到发生了他才知晓。   北林、南凉和西凤发国书昭告天下,北王一日不交兵权回京,他就杀一万东林百姓。   他们给了北王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一到,见北王还在军中,三国最后一次警告北王,如若午时前,北王还在军中,他们就开始杀人……   为了震慑北王,午时未到,北林三国的大兵,就绑了数千孩童在城墙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时辰一到,这数千孩童必将人头落地。   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刀一架在脖子上,就嚎嚎大哭,那哭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更不用提城内妇人、妇人和男人苦苦的哀求声……   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是一个国家的希望,是一个家族的未来,是一个家族的希望,是家中的珍宝,不得不说北林三国选择先拿孩子下刀,着实够毒。   哇哇哇的哭声在城墙上响起,伴随哭还有杂乱无章的求助声……   “北王,求求你,求求你走吧,你快走呀……我们不要你保护,只求你走,不要害我的孩子,不要害我的孩子。”   “娘,我害怕,我害怕……”   “爹,救我,救我,我怕,我怕……”   “娘,娘……”   “爹,爹……”   大人的指责,孩子无助的哀求,在城墙上空响起,交织成一组悲壮的哀乐,城内每一个人都在指责北王,都在求北王,指责北王为了军功,不顾他们的生死,求北王交出兵权,救救他们……   此刻,他们忘了北王曾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忘了被北林三国的大兵奴役时,他们有多么渴望北王带兵来救他们,此刻……   他们只有恨,恨北王不交出兵权,恨北王不走,恨北王把他们害到如此地步,恨北王要害死他们的孩子。   城外,东林的士兵听着城中百姓的谩骂,听着孩童无助的哀求,一个个茫然又无措:“将军,我们要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价做错了,我们真的不该打吗?”   “将军……我们真的要,看着那些孩子身首异处吗?”   “将军,怎么办?”   ……   “爹,我害怕,我害怕……”   “娘,好冷,好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爹,娘……爷爷,你们不是说,北王爷是战神,他会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他还不来?爹呀,娘呀……我害怕,我害怕呀。”   “姐姐,姐姐……”   ……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呀?”孩子无助、恐慌的哭声,不断传入他们的耳中,打破他们的心房,扰乱他们的理智……   他们无法睁睁的看着北林、西凤和南凉那群畜生,斩杀城墙上的那些孩子,可是他们能退吗?   今天,他们退了,保下了这些孩子,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像这些孩子一样,惨死在北林、南凉和西凤的刀下。   他们不能退呀,他们一退,他们身后的百姓就惨了,他们身后的孩子们就惨了。   可不退,眼前这些百姓,眼前这些孩子,要怎么办? 第596章 愧疚,北王在憋大招   往前不行,退后不能!   东林的将士们站在城墙下,听着城墙上悲戚的哭喊声,内心不够强大的已经哭了出来。   “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要怎么办呀?”   他们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问身边的人,问上峰,可是……   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们答案。   此刻,他们似乎能明白北王的为难,也明白这些天北王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难!   真的太难了。   不管怎么选都不对,不管怎么选都是罪人。   选择进攻,对不起眼前的人;选择后退,对不起身后的人。   前面有他们要保护的人,可身后也有他们要保护的人呀。   他们不过打一场仗,怎么就这么难呢?   明明他们打赢了,明明他们大获全胜,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爹呀,娘……好冷好冷,我好冷。你说了北王会来救我们的,北王怎么还不来?”   “北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回京城好不好?我们不需要你,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北王……”   ……   孩子的祈求声,与大人的祈求声,同时传入将士们的耳朵里,一个求北王来救他们,一个求北王离开。   城墙上,北林的大将军,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北天骄,你做好决定了吗?”   “北天骄,还有两刻钟就到午时,要不要我先杀几个,给你开开胃?杀的不好看,估计你这天之骄子下不了口,要不……我让人给你蒸熟了,给你当开胃菜怎么样?”南凉的大将军,那张脸笑得如同盛开的向日葵,得意的不行。   把北王架到火上烤,逼北王做出选择的计划,是他们太子殿下想出来的,他怎么不得意?   北王是能打,是有本事,可再能打,再有本事,还不是栽在他们家太子手上了。   不仅北林和南凉的大将军得意,就是他们手下的兵,亦是一副张狂样,好似已经把北王踩在了脚底。   唯有西凤的大将军,愁眉不展……   事情太顺利了,从国书发出去到现在,就不见北王有反应,哪怕东林的圣旨下来,北王也没有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北王不是一个被人打了脸不吭声主,北王的沉默叫他害怕,他总觉得……   北王在憋大招。   偏偏他能猜到北王在憋大招,却想不出北王能憋什么大招,也无法提前防备,这种感觉真得…太糟糕了。   西凤的大将军心情很糟糕,糟糕到假装一个笑脸都笑不出来,北林与南凉的大将军,两人一唱一和说了半天,不见北王那边有任何反应,心里气得不行,见西凤的大将军一脸凝重,两人顿时将炮火对准了他……   “我说你们西凤是什么意思?先前叫你们在国书上盖章,拖三阻四的,现在我们把北王逼的像丧家之犬,任由我们拿捏,你不高兴就行了,还丧着一张脸,莫非你是东林派来的奸细?”   “奸细!我要是东林的奸细,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西凤的大将军脸色一沉,语气不善的道:“你们不觉得事情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他们觉得事情很好,进展很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北王那张死人脸。   要不是他们太子一再交待,不得羞辱北王,只需要逼北王交出兵权回京就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把北王叫出来羞辱一顿,要是能叫北王跪下,给他们舔……哈哈哈,那就更好了。   “太安静了。”西凤的大将军,见两人一脸猥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这两人还大将军,简直就是人渣。一个无女不欢,还喜欢虐待,每天晚上都要从他营帐里抬出几个女人。另一个更恶心,好幼童,隔得那么远,他晚上都能听到他营帐里,孩童的惨叫声。   城内那群东林的蠢货,以为他们把北王逼走了,他们的孩子就能活下来?他们就能活下来?   殊不知,落到南凉、北林这两个人渣手里,他们和他们的孩子都将生不如死。   “不安静北王还能做什么?北王现在就是我们砧板上的肉,任由我们宰割。北王不安静,他还想上天不成?”北林的大将军一副天老大,老子第二的狂妄样。   南凉的大将军,亦是傲慢得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我们家太子出手,北王除了安静的听话,他还能如何?时辰快到了……去,再跟他们说最后一遍,北王现在滚,还来得及。”   “北王,离午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你若现在离去,城墙上的孩童还能活下来,你若不肯离去,不仅仅……”南凉的士兵,站在城墙上,高声呐喊。   为了让东林的士兵听到他的话,他事先让城内的百姓闭嘴,又叫执刀的士兵,捂住那群小孩的嘴。   “快,快去禀报王爷,问王爷,我们要怎么办?”东林的士兵,听到他们就要动手杀孩子,一个个绝望的闭上眼,无数次在心里祈求上苍,求上苍帮帮他们,让他们能寻一个两全的方子,即能保住眼前的人,又能保住身后的人……   传令的小兵,急急跑进主帅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南凉、北林和西凤的人放话,要……”   说到一半,就被北王打断了:“急什么?时辰还未到。”   北王坐在案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姿态闲适,时不时翻两页,显然没有把外面的事,当回事。   传令的小兵一抬头,就看到正悠闲的看书的样子,顿时哑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不知说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子,北王怎么还坐得住?   皇上都下旨责怪北王了,再三强调,青城的事不能再犯,要是,城墙上那群孩子死了,朝廷那些文官肯定不会放过北王,城内那些人百姓也会怨恨北王,消息传出去……   整个东林的百姓,都会责怪北王。   最主要,那么多孩子在城墙上,无助的哭泣说北王会去救他们,北王他心里就不自责,不愧疚,不羞愧吗?   那可是一群无辜的孩子,他们快要死了,还相信北王会去救他们,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会去救他们的北王,此刻却…… 第597章 你死,本王救全城的人   北王他……   北王他根本没有把外面那群孩子当回事,北王明明听到了他们的哭喊声,却悠闲的在营帐内看书,根本没有去想办法救他们……   北王,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北王,他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先前,北王不顾人质的死活,无视南凉、北林和西凤的人在城墙上屠杀人质,执意攻城,他还给北王找理由,说北王是不得已,现在……   在他看来,北王就是冷血无情,为了打胜仗不择手段,不在乎他人的生死。   像北王这样的人,凭什么活着?   像北王这样的人,凭什么高高在上?   像北王这样的人,凭什么肆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有那么一刹那,传令兵想……   他想跳起来,一刀捅死北王。   北王死了,城墙上的孩子就不用死了,城内那些人也不用死了。   可是……   他不敢!   也做不到。   只一瞬间,传令的小兵就低下头,懊恼又羞愧。   他,太弱了!   “怎么?想杀本王?”杀意稍纵及逝,只有一刹那,但北王还是捕捉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手,看着跪在地上吓得缩成一团,却想为城墙上那群孩子,伸张“正义”的小兵,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我,我……”那小兵没想到北王这么敏感,脸一白,人就瘫在地上。   “就这个胆子,还想杀本王?想救他们?可以……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北王站起来,丢了一把匕首到那小兵面前,长腿一迈,走到那小兵面前,“你死……本王救城墙上的那群孩子。”   “王爷,小人,小人……”那小兵吓慌了,想要磕头认错,头刚磕下,就被北王一脚挡住了。   “你死,本王救全城的人。”北王看了一眼油腻的鞋面,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语气更冷了。   “王,王爷……”那小兵整个人都呆了,他看着面前的匕首,眼神直直的,像是失了魂一样。   “怎么?舍不得死?”北王冷笑,指着城墙的方向,冷声道:“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死……还是,他们死!”   北王说完 看了那小兵一眼,嘲讽的冷笑一声,便走了营帐……   胆小怕死的蠢货,也想杀他?   看看楚九歌多聪明……   当初在北域,恨他恨得要死,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半分杀意都不敢露。   人蠢不可怕,无能也不可怕,可怕是……   蠢而不知,无能却想上天。   在这一点,楚九歌旁人强出太多了,知道自己蠢,就不敢骗他。   老实听话,这才是乖孩子的该做的事……   “王爷!”北王一出来,亲兵就将黑色的披风,披在北王身上。   北王脚步一顿,伸手修长的手指,随手将披风的长带打了一结,脚踩白雪,大步朝外走去……   呼呼的北风迎面吹来,吹得北王身上的披风呼呼作响,长发不断飞舞。迎着寒风,北王一步步朝城门口走去……   北王走得不快,显然是不急。   但北王一出现,坐在城墙上的北林、南凉和西凤的大将军就看到了。   “北王来了,来认输了。哈哈哈……他要是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勉为其难的多给他一刻钟,让他有时间滚。”北林的大将军一脸嚣张。   南凉的大将军,眼睛一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笑得阴狠:“北王那张脸,长得可真好看。”   西凤的大将军已不愿意看他们,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城墙下,东林的士兵也看到了北王的身影,在北王出现的刹那,他们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上天何其残忍,要北王做出这样的选择。   北王这样的一个英雄,没有得到英雄该有的荣耀,却被敌人的阴谋算计,逼得无路可走,上天何其不公?   “王爷……”东林的士兵心里酸胀的难受,但又不得不承认,北王一出现,他们的心……就安了。   他们知道,不管多难,只要北王站出来,什么事都能解决。   他们知道,不管多险,只要北王在前面,他们就无所畏惧。   北王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扛起了所有困难,可他们却什么也不能为北王做。   一刻钟,足够北王从营地走到城门口,东林的兵马远远看到北王走来,就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王爷。”北王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便不约而同的给北王行了一个军礼。   北王,值得!   北王一路走过,没有说话,只偶尔朝他们点点头,就是这么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点头,却险些叫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哭了出来。   离午时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北王走到阵前,登上主帅的战车,神情严肃而庄重,半点没有要交兵离开的意思。   “北天骄,你这是决定了,不顾他们的生死了?”北林的大将军,面色一沉,怒道。   北王没有回答……   “好好好,你既然不走,这些人也就不用活了,来人……”   “不要!不要呀!”   “北王……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   “啊……北王,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呀!”   “北王,你是什么守护神,你明明是祸害,是你,是你……”   北林大将军的命令还未下达,城内的百姓就不断谩骂北王,北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坐在战车,冷静而强大,根本没有把城墙上那些人放在眼里……   “北天骄,别怪我不客气。动……”北林的将领被北王的漠视气炸了,他大声咆哮道,可他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   “本王是你,就不会动手,你看看那是什么?”北王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在他们耳边说的一样。   “什么?”众人顺着北王所指望了过去,就见……   一个身着北林军服的士兵,正骑马朝他们奔来,还未跑近,就听到那人大声呐喊:“明将军听令……长公主殿下有令,不得杀东林百姓一人,休战,立刻休战。”   “什么?休战?北林要休战?是我听错了吗?”   “明将军听令……”那人还在喊,随着他走近,声音越发的清晰。   东林的士兵,这次可以肯定,他说的是北林摄政长公主的命令,要北林的休战,且…… 第598章 称雄,跟本王比杀人   不得伤东林百姓一人!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疯了?   这人不会是假冒的,假传北林摄政长公主的旨意罢?   “明将军听令,摄政长公主有令,立刻休战,不得伤东林百姓一令。”那人一路狂奔,走到城墙下,高举一封手令,大声叫喊。   “你说什么?”北林的大将军,猛地站了起来,冲到城墙口,大声问道。   出事了!   西凤的大将军亦猛地睁开眼,可随即又合上了,他还是那么坐着,但周身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他就知道,北王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不知北王出了什么招。   他只能祈求,祈求北王别拿他们西凤开刀。   “摄政长公主手喻,开城门!”那人虽一脸疲惫,却傲气得狠,还叫嚣着要进城,显然不是假的。   北林大将军不假思索的下令道:“开城门,放他进来。”   城门打开,那人骑马进城,片刻后,北林的大将军也下了城墙,显然士兵核实了他的身份,是真的……   “这是出事了?”东林的士兵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颗心悬在半空,完全不知怎么一回事。   有心想要问北王,可又不敢,最后还是副将大着胆子寻问:“王爷,这是……”   “放心,不会有人死。”北王淡漠的开口,声音冷冷的,比这呼呼的寒风还要渗人,副将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他觉得,北王周身的气息更寒了,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疏离的冷光。   北王,这是心寒了?   副将鼻子一酸,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   他能理解,能理解北王的疏离,能理解北王的不满。   要换作是他,他会比北王更心寒。   任谁在前线拼命厮杀,却被自己人拖后腿,都无法不心寒。   任谁拼了命的救人,却被人骂祸害、小人、自私冷血,都无法不心寒。   任谁……付出所有,却被不明真相人的指责,谩骂,都无法不心寒。   别说北王,他,他也心寒……   东林的将士一瞬间沉默了。   他们先前看不明白,听到北王笃定自信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北王做了什么,但他们知道……   北王并没有不把城中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北王他在背后做了很多,为了保住这十四座城的百姓,北王做了很多,可是……   没有人理解他,所有人都怪北王。怪北王为了一时胜利,害死青城的百姓;所有人都怪北王,怪北王为了胜利无视人命;所有人都怪北王,怪北王为什么不交兵权离开,所有人怪北王,没有人理解他……   ……   “你,你说什么?”北林的大将军下来,听到传旨士兵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眼瞬间通红、充血,“北王的人……屠了我北林三城的百姓?”   “是,北王放弃了荣兰,他命苏慕白带兵杀入北林,一连屠杀我北林三座城池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并且带兵的苏慕白放话,我们敢动东林百姓一人,他就屠一城。”传旨的士兵,一脸冷漠,看北林大将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虫,“害死三城的百姓,明将军……摄政长公主等着你回去解释。”   “这,这事……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我不知道。”明将军腿一软,踉跄的一步,要不是身后的亲兵扶了一兵,铁定摔了出去。   “如若不是你不顾道义,不顾四国军法,任意屠杀平民,北王又怎么会下令,让大军屠杀我亲林的平民百姓?人虽不是你杀的,但他们却因你而死,明将军……你不用跟我解释,任何话,你回京去跟摄政长公主解释。”死了三城的百姓,十几万人被屠杀,这错总要有一个承担。   摄政长公主是不会错的,那错的就是在前线、引起北王怒火的明将军了。   “你说……北王放弃了荣兰,带兵杀入了北林?北林的兵马呢?干什么吃的?他们拦不住北王的人吗?”南凉的大将军晚了一步,听到明将军与传旨士兵的对话,整张脸都白了。   北王,太狠了!   “哼……荣兰不需要兵马?这前线不需要兵马?”传旨的士兵身份不低,根本不给南凉大将军面子。   要不是南凉这群蠢货,想出这么一个毒计,又怎么会逼的北王大开杀戒,又怎么会引得他们北林朝野震荡。   要不是明将军,先前从东林战场运了无数金银回国,他们长公主这次就惨了。   “那,那南凉呢?”南凉的大将军刚刚听到,北林摄政长公主把明将军推出来,当替罪羔羊,他怕……   怕南凉要是遇到屠城的事,他们太子也会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羔羊。   他……是最适合的人。一如东林人,把青城百姓的死,算在北王头上一样。   “你觉得……北王会放过出主意的南凉吗?北王先对我们北林下手,不过他的兵马在荣兰,离我们北林最近。你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们南凉了。”北林传旨的士兵,一阵冷讽,什么诛心说什么……   南凉的大将军脸色一白,转身,疯似的往城墙上跑,边跑还边喊:“北王,北王……你敢!你敢屠杀我南凉的百姓,我先杀了他们,你信不信,我将他们全部杀尽!你若害我,我也不让你好过……你有十四座城的百姓在我手中,你的铁骑再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我南凉十四座城,我们就比比看,看谁杀的人更多。”   南凉的大将军抽出长刀,举刀就要朝身旁的一个小姑娘砍去,那小姑娘吓得都忘了哭,可是……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的瞬间,北王的声音传来了:“北林大将军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杀我东林百姓一人,我北天骄便屠你南凉一城。北林三城百姓的死,不过是个开始,你们南凉……洗干净脖子,等本王去取你们的狗头。”   “你,你不能这么做!”南凉大将军举着刀,却怎么也不敢落下去。   他不敢赌……   “这世间没有我北天骄不能做的事。我北天骄今天在此立誓:不管是北林、南凉还是西凤,从现在起,你们杀一东林平民,我北天骄就屠你们一城。杀东林一城人,我北天骄屠你一国。我北天骄说到做到,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你敢,你敢!”哐当一声,南凉的大将军手中的刀,落在地直……   他知道,北王这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本王有什么不敢的?跟我北天骄比杀人?本王杀到你们后悔生下来。”北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他用最平静淡漠的声音,说出了这世间最残忍血腥的话……   小剧场:   北王:跟本王比杀人?本王杀到你怀疑人生。   九歌:……   北王:跟本王比耐心?本王冻到你怀疑老天。   九歌:@-@   北王:跟本王比瞪眼?本王瞪到你分分钟怀孕。   九歌:……   北王:老实听话才是乖孩子该做的事,别逼本王动用非常手段。   九歌:……我乖! 第599章 阳谋,给你们太子一个面子   北王不是一个善茬,这一招更是掐住了北林、南凉和西凤大将军的命脉,北林的大将军不用说,已经废了。南凉的大将军想要保住命,就得看接下来的交锋了,不然……   一个不好,他就成了南凉的罪人。   但要叫南凉的大将军,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给北王低头,他又做不到。   南凉大将军恨得咬牙,强撑着说道:“北王,我安正德也不是被吓大的。你是个杀神,杀人比我多,我自是信的,但要屠我南凉满国,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   北王哪来的自信,敢说屠他南凉满国?   北王当他南凉是阿猫阿狗,说灭就灭?   “安将军大可一试,这满城的人……你杀!本王要阻拦了,就跟你姓。”北王云淡风轻的说道,直把南凉的安将军堵得无话可说,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妈的,他赌不起!   北王就是一个疯子,他哪里敢跟一个疯子赌?   西凤的大将军,被北王的大手笔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在椅子上呆住许久才平复过来,见南凉的大将军被北王逼得颜面尽失,只得惨白着脸站起来打圆场。   “北王……青城的事,是我们错了,还请北王原谅一二。那些人……该怎么赔偿我们就怎么赔偿,北王你且划出道来,我们一定照办。”他就知道,屠青城满城必然会引得北王震怒,只是……   他原是想,人都死了,北王再生气也不过是杀一二人,却不想北王那般狠,为了震慑他们,连荣兰那个天下粮仓都不要了。   这手段,这气度,这本事,他真的是服了。   换了他,他绝对做不到,为十余万已死的人,牺牲到手的利益。   “本王要什么,自会自己拿。赔?杀了本王的人,你们赔不起。”北王的眼神落在西凤的大将军身上。   他知晓,这是一个聪明人,但聪明的过了。   左右逢源,左右想要讨好,这人……天真了。   沈卿也是天真了,真以为……他会相信一个已成为太子的人?   就算沈卿真心帮他,想要还他的人情,西凤的皇帝也不会同意。   像他们这样的人,眼里没有情份,只有利益。   “北王,你想怎么样?”西凤的大将军喉咙一紧,隐有一股腥甜涌上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只祈求这个预感不会成真……   “本王已经拿了,一城换一城,很公平。”北王唇角轻扬,笑得如同恶魔。   双方相距甚远,按说西凤的大将军看不到北王脸上的表情才是,但他……   就是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寒意。   西凤大将军震得阴些站不住,哆嗦的道:“所以,北王你让苏慕白屠了北林三城?”   北王的一城换一城,不是一对一的换,而是他们一国一城换东林一城。北林有两座城池的人,是为他们西凤和南凉死的……   这……是要离间北林跟,他们西凤和南凉的关系吗?   西凤的大将军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北王,好狠!   “本王人在这里。”北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名面上,他手上没有兵马,不是吗?   “北王智计无双,我甘拜下风。”西凤的大将军面上发苦,朝北王行了个大礼。   这次,他们栽了。   三国的联盟,出现了裂缝……   “你听到没有……北王派人屠城不是我的错,我们北林是替南凉和西凤背了罪。这个计划是南凉提出来的,这是南凉的错,我们……我们不过是代南凉受过。你告诉长公主,这真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北林的明将军,听到西凤大将军与北林的对话,如同抓住救命浮木的溺水者,紧紧握住传旨小兵的手,不断的解释……   但那小兵却是抿嘴不语……   对东林来说,他们三国的联盟是个庞然大物,东林想要战胜他们三国的联盟几乎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散,再逐一击破……   北王屠他们北林三城,就是为了拆散他们三国的联盟。   这是阴谋吗?   不,这是阳谋。   北王的意图昭然若揭,北王也没有隐瞒,他大大方方的把他的“阴谋”展现在阳光下,但是……   明知北王心思不纯,是为了拆散他们的联盟,也不可能上当。   那是两座城池的百姓的呀,是十几万人命呀!   他们本不该死的,他们北林也不用丢这么大的脸,但他们却为南凉和西凤受过。   同是联盟,同样出兵出力,凭什么倒霉的只有他们北林一个?   这是第一次,可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北王的兵马还在攻打北林,北王一日不退兵,谁知北王会不会继续把对南凉和西凤的不满,发泄在他们北林身上?   他们北林,真的……冤死了。   不就是离北林的兵马近一些吗?   怎么就这么倒霉?   北林大将军喊得很大声,不仅西凤的大将军听到了,南凉的安将军也听到了。   安将军气得想要骂人,却被西凤的大将军制止了:“何必跟一个要死的人计较,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们必须要跟北王达成协议,双方公平的……交战!   西凤的大将军深深地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对北王道:“北王,你既然已拿回了赔偿,青城之事……是不是可以了了?”   北林三座城池的百姓已死,就算其中两座城的百姓,是代他们受过又如何?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可不是北王,只要给足利益,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就不会计较此事,他们三国的联盟还可以继续……   西凤大将军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北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施恩似的道:“看在你们太子殿下的份上,本王给你们西凤一个面子。毕竟,你们第一时间给本王解释了,青城的事你们没有参与。”   “北王!”西凤大将军的瞳孔猛得放大,嘴巴大张,鲜红的血从城墙飞贱而下,落在白雪上,夺目而刺眼…… 第600章 没劲,本王可能病了   北王狠狠的坑了西凤一把!   西凤大将军当场吐血倒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他就是清醒的也无法解释,北王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西凤的大将军根本无从辩解……   看到这一幕,南凉和北林的还要问什么?   北王说的话,必然是真的,就算明知这又是北王的阳谋,是为了拆散他们三国的联盟,他们还是得跳!   “亏我自诩聪明人,不想你们西凤才是能人,你们西凤好好好,好得很!”南凉的安将军,阴恻恻的看着西凤的将领,阴着一张脸从西凤大将军身边走过。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踢了西凤的大将军一脚。   他气!   北林的明将军与奉旨来传令的小兵,亦是黑着脸,对西凤的将领们道:“拿我北林当傻子玩弄,还要我们北林为你们背过,这件事……希望你们西凤能好好解释!”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管战场的上事。   他们三国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三国之间已无法恢复原有的信任,这个时候还打什么打?   谁知道上了战场,西凤的人会不会在背后,偷偷捅他们一刀?   “王爷,他们这是退了?不打了?”东林的将士,看着城墙上,三国的将领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不由得傻了。   他们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恶战,今天会死很多人,北王的名声会受损,不想……   北王谈笑间,就将对方击得溃不成军,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想打便打,不过是手下败将。”北王起身,弹了弹衣袖上的雪花,转身就朝营地走去……   独自一人,寂寥萧索,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孤寂。   就好像……兴味索然,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就好像刚刚谈笑间逼得西凤、南凉、北林三国求饶的,不是他一样。   明明,北王凭一己之力,逼得三国步步退让,为何北王一点也不高兴?   明明,北王凭几句话,就拆散了三国的联盟,为何北王周身没有一点取得胜利的兴奋与激动?   他们见过冷漠的北王、疏离的北王、高傲的北王、狂妄的北王、强势的北王……他们见过北王的很多面,唯独没有见过北王了无生趣、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一面。   这样的北王,陌生却又熟悉。   莫名的,想哭!   东林的将士们知道,北林、西凤和南凉被北王击得信心全无,士气低落,三位将领也出了事,此刻军中正乱,趁这个机会攻城,十有八九能拿下来此城,但是……   他们不想打了。   这仗他们打赢了又如何?   输了又如何?   朝廷会在乎吗?   朝廷那些人只在乎自己手中的权利,那群人拿着十四座城池百姓的生死,逼北王去死,可真正在乎这十四座池百姓生死的,又有几人?   而被他们抨击,不顾百姓生死,为了胜利牺牲无辜百姓的北王,却默默做了这么多。   真是嘲讽!   要是朝廷知道,北王不仅保下了这十四座城中百姓的命,还为青城死去的百姓报仇了,他们会如何?   还有,刚刚那些骂北王的人,他们的良心会痛吗?   东林的将士,看着北林三国的士兵,正在解开绳子,放城墙上的那些孩子下来,听到城内那些百姓高呼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忍不住嘲笑出声……   真没意思,不是吗?   “收兵。”副将一瞬间也是索然无味,提不精神的说了一句收兵,就往回走了。   “东林人,不打了吗?”城墙上,北林、南凉的兵马,不解的道。   至于西凤的兵马?   他们被南凉和北林两国排挤了,被孤立起来了。   不是喜欢躲在后面,不是喜欢出声不出力吗?   那就去休息,别在人前晃,免得他们看了手痒,想要杀人……   北王独自回到营帐,远远的,亲兵就上前,替北王取下披风:“王爷,那人还在里面。”也没舍得自杀了。   “拖出去,丢出军营。”北王神色淡淡的,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完全不复平日的强势。   其实,刚刚北王对战北林、南凉、西凤三国的大将军时,亦是平静淡漠,没有半点攻击力,但……   这并不妨碍,他把对方打得爬不起来。   亲兵的速度极快,北王人还未进营帐,那个小兵就被拖了出来,那人似乎吓住了,被人丢出来的时候一声未吭。   北王看了对方一眼,唇角轻扬,嘲讽一笑:不过是如此,真没意思。   走进营帐,在案桌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未看完的,但……   先前还觉得颇有意思的事,这会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没劲。   对手没劲!   打仗没劲!   赢得没劲!   什么都没劲……   连巫族的事,也无法让他打起精神。   他觉得,他可能病了……   “啪……”北王将手中的书,丢在桌上,冷声道:“出来。”   “王爷。”暗卫出来,单膝承北王面前,恭敬异常。   任谁看到,北王淡淡一语,就屠了北林三城的百姓,都无法不对北王恭敬。   “楚九歌有信来吗?”他烧了楚九歌那封信后,楚九歌就再也没有来过信。   那个女人被皇上丢到襄城去,也没有给他写信告诉他一声。   这么大的事,还要他从暗卫口中听到,简直是……过分。   “回王爷的话,没有。”暗卫将头埋得更低。   自打王爷烧了楚姑娘那封信后,王爷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了,前两天还不明显,这两天,特别是今天……   尤其的不正常。   预料之中的答案,北王并没有生气,又问道:“她到了襄城吗?”   “还有三日。”   “她知晓,本王被南凉三国逼迫的事吗?” 北王问道。   “咱们的人借机说给楚姑娘听了。”暗卫如实回道。   “她说了什么?有什么反应?”北王的眼中,难得有一许亮光。   暗卫略一迟疑,还是如实说道:“楚姑娘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每日照常赶路。”   “行了,退下吧。”   一瞬间,北王又觉得索然无味,打不起精神…… 第601章 圣母,甘愿做条狗   打不起精神的北王,第二天亲自带兵攻城,一天的功夫又收回一城,打的北林、南凉和西凤丢盔弃甲,只能弃成而逃……   北王没有交出兵权回京,反倒又收回一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朝廷,与这个消息一同传到京城的,还有北王的心腹,苏慕白带人攻打北林,屠杀了北林三城百姓的消息。   “太残忍了,北王太残忍了。那些百姓是无辜的,战争又不是他们发起的,北王怎么能杀他们?”   “说北王是杀神你们还不信,你看看……北林的百姓何其无辜,北王说杀就杀,真的是太可怕了。他杀了那么多人,晚上就不怕睡不着吗?”   “你们是不是疯了……北林、西凤和南凉杀了我们青城近十万人,北王屠他三城怎么了?难不成咱们东林的百姓就是猪狗,就该杀?”   “冤有头,债有主,杀人的是那些当兵的,与北林的百姓何干?北王没有本事杀那些杀人的,反倒拿无辜的百姓出头,真正是叫人不耻。”   “人死不复生,已经死了十几万百姓,又何苦再造更多杀孽。明明和谈可以解决的事,又何必闹得这么大?都说武将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菅,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北王又夺回了一城,那城中的百姓呢?是不是也死了?北王确实打了胜仗,可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到底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城池重要,还是数万条人命重要?”   “哼……我且叫你们知道,北王夺回一城后,城中的百姓无一人伤亡。不仅如此,日后北林、西凤和南凉,再不敢动我东林的百姓。咱们北王说了:不管是北林、南凉还是西凤,从现在起,你们杀一东林平民,我北天骄就屠你们一城。杀东林一城人,我北天骄屠你们一国。”   北王在阵前,随口说出来的誓言传到了京城,传到东林百姓的耳朵里,一时间……   东林的百姓又是骄傲,又是羞愧。   骄傲,他们有北王相护,再不用担惊受怕。   羞愧,先前青城的事传来,他们没有少骂北王。   当然,也不缺那种说风凉话,说北王太狠毒的,但是……   只要脑子拎得清的人都知道,北王的狠毒是为了他们东林的百姓,北王的双手,是为了他们才染满鲜血。   如若能清清白白的活着,谁愿意去杀人?谁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洗不净的鲜血?谁又愿意对无辜的百姓的下手?   东林的百姓,北王身后的人,有北王护着,有北王愿意为他们染满鲜血,可又有谁挡在北王面前,护着北王呢?   北王他根本没有选择,为了他身后的人,为了东林的百姓,他除了拿起屠刀,做那千夫所指的屠夫外,他还能怎么办?   前线的捷报传到朝廷,文武大臣又吵了起来,以袁大人为首的文官,指责北王残忍、嗜血,有失大国体统,尤其是屠杀北林三城一事,更叫人不耻。   这话,可把武将们气得不轻,也把老丞相的学生们气得不轻。   这些学生也不管,在殿前咆哮会不会失了形象,跳起来,就是一通大吼:“你们是不是忘了……在青城满城被屠的时候,你们有多么愤怒?你们说……那都是北王的错,是北王害死了他们。现在,北王为他们报仇了,并且让北林三国不敢再动我东林百姓,你们又说北王妄自尊大,残忍嗜血,有失大国风范。那么,好……你们说,你们要北王怎么做?”   “不是我们要北王怎么做,而是你们看北王做了什么?屠城杀平民百姓,犯了两军交战的忌讳。两国交战,是国之大事,北王处事小气,上不得台面,丢尽我东林的脸面。你们不知,了北林、南凉和西凤的人,是怎么嘲讽我们的……”   袁大人一口咬定,北王给东林丢脸了,失了大国气度。   武将们气得吐血:“他们嘲讽我们,你们就不能嘲讽回去吗?合着……他杀了我们的人,还要叫我们听他的?这世间哪有这样的规矩?合着我东林的百姓就该死,命就贱,他北林的百姓就命贵,就死不得,就无辜?”   “被狗咬了就去咬狗,北王此举与畜生有什么区别?肆意屠杀,不管男女老少,北王比畜生还不如。”武将的刀,文臣的嘴,文官一张嘴,能把人说得抬不起头。   “被狗咬了,不咬回来就是人是吧?好……老子今天就当条狗,赏你一巴掌,你好好的当你的人,可别咬回来。”   “啪……”武将一惯急性子,那出声的老将年纪也不小了,但动作却迅猛的很,话还未落下,就打了那文官一巴掌,直把人打得摔倒地,牙都磕了出来。   “放肆!”这下不仅仅是文臣,就是皇上也气到了。   在大殿上动手,这群人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那武将也不怕,扑通一声跪下,眼含泪光的道:“陛下……我就是他口中的一条狗,他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跟我一条狗计较了。”   扑通,扑通……   大殿中,大半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老丞相的那几个门生,更是不顾文人的面子,当众就道:“陛下,如若当条狗,咬死人就不负责,臣也甘愿做条狗。”   “陛下……北王让人屠北林三城,以暴制暴确实不对,但北王不这么做,他能怎么办?他孤身在前线,被北林、南凉、西凤逼的进退不得。北林、南凉和西凤,能屠杀我青城的百姓,能拿十四座城百姓的生死威胁北王,北王为什么不能屠北林三城,不能威胁北林、西凤和南凉?”   “陛下……我们东林虽弱,但傲骨仍在。北林、南凉和西凤将我们的脸面踩在脚底,难道我们就只能任他们践踏,待到他们践踏完,说一句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来自欺欺人吗?”   “如果做人,就是被人打了,还要笑着说没有关系,臣也甘愿做狗。”   大半人官员跪在地上,一个个红着双眼,双手紧握成拳,气得不能自己。   要不是记得这还是在大殿上,要不是皇上还在,他们怕是要打起来了。   袁大人一派系的官员,脸色发白,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倒下去……   他们有满肚子的话,有满肚子的道理,可却不敢说,因为…… 第602章 捧杀,不给皇上台阶下   这满殿都是甘愿做狗,不愿意做人的大臣。   他们要继续指责北王不对,肯定会被打了。届时,就是皇上出面,也无法为他们讨回公道,谁叫……   被狗咬了,咬回去是畜生所为,这话是他们说出来。   “陛下……”   “陛下……”   大殿上,支持北王的声音占了上风,这些人支持北王,大多与政治立场无关,一如当初青城事发,他们斥责北王一样。   青城的事,他们认为北王处理不当,害死了青城近十万百姓,但是……   屠杀北林三城,又放话威胁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的事,他们却觉得北王做得好,做得对。   是,北王此举不合道义,传出去必叫人诟病,北林、南凉和西凤,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抹黑北王,但是……   对他们东林人来说,北王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你们杀一东林平民,我北天骄就屠你们一城。杀东林一城人,我北天骄屠你们一国!   这话,哪怕是他们这些文臣,听着都觉热血沸腾,恨不能弃笔从戎,投身军营,为北王而战,更不用提武将了。   那群武将得知北王做的事,得知北王在阵前放的话,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去前线,给北王当个小兵。   跟着北王打仗,太痛快了!   要是前线的将士,听到这话一定会吐血。   痛快个屁!   北王一会情绪低落,什么事也不愿意管,一会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力旺盛的可怕,把他们折腾的不轻,哪里痛快了?   当然,他们不痛快,北林、南凉和西凤的大军,就更惨了。   因西凤左右逢源的事,被北王当众点破,三国的联盟虽无破裂,但实质上已经不存在了。   西凤被北林和南凉排挤,交战时,北林和南凉要求西凤冲锋在前,西凤的兵马冲过一回,死伤惨重后,便不肯同意……   北林和南凉正看西凤不顺眼,正想找机会收拾他们,西凤不同意是吧?   好,我们打到你同意。   北王还没有跟他们打,他们内部就先打了一仗。最后,自然是西凤吃了亏,但北林与南凉也没有讨到好,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分开行军,偶尔还会拖拖对方的后腿,坑对方一把。   原本,三国联军就不是北王的对手,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连着交手了数次,哪怕南凉、北林和西凤的兵马,比东林多的多,最后也只能以惨败收场。   按说,捷报连连,作为主帅的北王,应该会高兴才是,可是……   北王依旧和那天一样,一副对任何事都索然无味,提不起劲的样子,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寂寥,让人不敢靠近。   皇上不知这些,只当在前线的北王,意气风发,声势冲天。   皇上出言,和稀泥似的制止了争执的双方,即没有说北王此举不对,也没有赞北王,只说让北王上个折子,解释此事。   皇上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北王做了这么大的事,事先没有向皇上请示,事后肯定要跟皇上禀报。   众大臣无法从皇上的话中听出喜怒,便打算等北王上了折子再吵。   反正,北王这是立功了,也没有百姓惨死,就算皇上对北王再不满,就算北王的折子写得再不像样,皇上也不可能处置北王,顶多就是因为青城的事,不赏罢了。   左右北王已是一品亲王,世袭罔替,皇上也赏无可赏,功过相抵对北王来说,没有什么不好。   满朝大臣都在等北王的折子来,不想北王的折子来了,却只有一句话:前线之事,臣自会全权做主。   皇上想再的解释?   没有!   朝臣期待的折子,来了,但这折子……   满朝大臣顿时不言语了,就是先前为北王说话的大臣们,这个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们知道北王不满,也知道北王受了委屈,但是……   北王,你这个时候使什么脾气?   大家都知道你受了委屈,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你给皇上一点面子,借机要点好处不是更实在吗?   至于这么直性子吗?   你这样,叫皇上下了台,你知不知道?   一众大臣悄悄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皇上,见皇上面无表情,一个个惴惴不安……   北王还真懂得怎么才能惹怒皇上,在折子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就算了,还叫送折子的人,当殿念了出来,这是嫌皇上还不够丢人吗?   “陛下,北王居功自傲,目无尊上,还请皇上重惩。”袁大人是真不打算放过北王了,逮到机会就把北王往死里踩。   为北王说话的大臣们脸一黑,正要站出来为北王伸冤,就听到皇上云淡风轻的道:“北王没有说错,朕给了北王这个权利。”   “陛下……”袁大人惊呆了。   满朝大臣也惊呆了。   他们陛下有多么厌恶北王,他们都清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皇上怎么放过北王了?   “好了,前线的事不必再过问,朕说了由北王全权做主,就由北王全权做主。北王要的十万兵马,半年的粮草,你们可备好了?”皇上语气温和,提起北王的时候,竟是前有未有的慈爱,一时间把朝中大臣吓得不轻。   他们怀疑,皇上气疯了……   皇上自然是没有疯的,不过也确实气得不行。   他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把北王逼死,也能搞臭北王的名声,不想……   北王不仅反击了,还反击的特别漂亮,打得北林、西凤和南凉气焰全消,自己的名声更是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得人心了。   皇上很清楚,这一次,北王的功劳太大了,大到不容他抹杀!   这一次,北王收买了太多的人心,多到便是他也干涉不了。   他已无法阻止北王立功,更无法抹黑北王,毁掉北王在百姓中的形象,他只能选另一条路——捧杀。   打压不了北王,抹黑不了北王,他就把北王捧得高高的,捧得他目中无人,让世人都知道,他这个皇帝有多么重视北王,而北王……   只要北王对他这个皇帝,有一点不恭敬,不需要他说,自会有人指责北王,说北王的不是   届时,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拾北王了。   皇上的险恶用心,朝中大臣有没有发现北王不知,当北王得知皇上在早朝时,一直为他说话,北王就明白了…… 第603章 入城,没有病人的疫城   “这么多年……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皇帝做到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   不管是打压还是捧杀,在北王看来,这都是内宅妇人的手段,堂堂帝王成天用内宅手段算计臣子,还真是有脸了。   跪在底下的暗卫,冷汗直流:他们家王爷,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要让皇上知道了,不得气得吐血。   不过,皇上这个时候除了吐吐血,也奈何不了他们王爷。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们家王爷不在京城,皇上想要拿捏他们家王爷,太难了。   “楚九歌呢?到了襄城后,她做了些什么?”北王漫不经心的问道,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慵懒与随性,就像是那么随意一问。   天知道,自打楚九歌进入襄城后,北王每天都要这么“随意”的问上一句。   幸亏他们提前安排人潜入了襄城,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北王的每天一问。   “楚姑娘见了国师,之后就一直在府衙没有出来。”楚九歌三天前就到了襄城,一到襄城就被迎进府衙,之后就没有看到人,也不知是凶是吉……   府衙全是国师的人,他们的人暂时打探不到消息。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国师病了?”不知何时,北王手里拿着一支笔,来回的在手上转动。   “国师进城的时候看着很精神,后面……探不出来。”国师进了府衙也没有再出来,他估摸着是真病了。   但,猜测的话,他不敢跟王爷说。   “城中一个染病的人都没有,染上瘟疫是不可能的,盯着点……”北王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丢,人就起身往外走……   “准备,夜袭!”北王一出去,军营就动了。   今晚,开战!   ……   楚九歌到了襄城,还来不及查看襄城的情况,就叫官差请到府衙,说是国师病了,等着楚九歌去医治。   楚九歌一路上都很配合,虽说没有人照顾,但也没有人欺负她,一路平安无事的抵达了襄城。   到了襄城,楚九歌更不可能拿侨,官差叫她去府衙,她除了去还能如何?   不过,去府衙的路上,楚九歌借机打量了一下襄城的环境。   街道干干净净的,城内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当然也没有所谓的药味。   大街人很少,两边的铺子大半都关了,就是开着的也没有几个人进去,路上的行人,看着……   怎么说呢?   一个个眼神呆滞,麻木冷漠,一副等死的消极样。   这不对……   城内的环境看着很不错,这些人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想到这一路走来,即没有闻到药味,也没有闻到病人的气味,楚九歌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差爷,咱们城中……那些染了病的人在哪呀?”   她知道染了疫症的人,需要隔离医治,但再怎么隔离,那股属于病人的气味,却不是轻易能隔离掉的。   这一路走来,她什么也没有闻到,只偶尔看到官差上门检查……   “在城外!统一医治,有丹医堂的医师们在,病人越来越少了。”那官差张嘴就答道。   “城里的人,好像很少。”楚九歌见对方愿意说,便多问了两句。不想,那官差却是不回答了。   楚九歌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实在不想说,也就老实的闭嘴,随同官差一同来到府衙。   一到府衙,她就被人带到了国师住的院子,看到了……   双颊红肿、溃烂,不断流口水的国师。   这是真病了?   楚九歌愣了一下,看着国师,好半天都没有收回眼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国师看病。”国师身旁的男仆,见楚九歌不动,没好气的呵了一句。   “国师这病……还是注意些的好,我一路走来风尘仆仆,等我收拾一下,再来见国师。”楚九歌说风尘仆仆还真不是谦虚。   一路都是黄泥路,她虽坐在马车里,但一起风,那灰尘还是往马车里钻。   幸亏这是冬天,天气冷得很,要是春夏,骑马的话,指不定就是一个灰人了。   “嗯嗯……”国师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一张嘴,又有混着脓液的口水流了出来,看上去恶心极了。   当然,那味道也不好闻。   站在国师身后的侍女,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拿手装着国师流出来的口水,并且用唇将流到嘴角的脓水舔干净。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熟练无比,面上也没有一丝不满,好似这是在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九歌默默地望天,没有说话……   不作就不会死,国师不知道,这样更脏吗?   “你们还不快带楚医师下去梳洗。”国师身边的男仆,指着一旁的官差,不满的呵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带楚九歌来的官差,连忙上前,迎楚九歌去梳洗,态度殷勤,不复先前的冷漠。   走之前,楚九歌看了国师一眼,没有意外,她看到国师眼中的怒火,还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楚九歌没有说话,转身后,才嘲讽一笑……   毫不掩饰对她的杀意,还想她治病?   国师,天真了。   许是为了讨好国师,府衙的官差动作特别快,楚九歌刚踏进院子,热水就备好了。   楚九歌梳洗过后,头发还没有吹干,就有侍女来催她快点去给国师看病。   楚九歌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动,慢条斯理的擦着长发……   大冷的天,不把头发擦干就出门,这是想要她的命呀!   这时候,风寒可是会死人的……   再说了,国师那病……不就是化脓性腮腺炎嘛,有她在,死不了人。   “楚姑娘,国师正在等你,你还是快些的好。”那侍女见楚九歌不动,一脸不快,又催了一句。   “急什么?”楚九歌冷冷的瞥了那侍女一眼,那一眼冷漠,高傲,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以及对人的无视。   仔细看会发现,北王当初看楚九歌,就是这个眼神。   那侍女一怔,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压得她难受一句了,嘴巴张了半天,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的腿也不受控制,怎么也站不直…… 第604章 威胁,这一趟来得值   等到楚九歌收拾好,已是半个时辰后,那侍女就在楚九歌脚边跪了半个时辰,途中一直低着头,别说起来,就是连看都不敢看楚九歌一眼……   还是楚九歌收拾好,起身要走,见那婢女还跪着,说了一句:“起来吧。”,那婢女才敢起身。   可就算起来了,那婢女也不敢抬头看楚九歌,小心翼翼的跟着楚九歌身后,一副小媳妇样。   楚九歌出门时,扫了那婢女一眼,笑了……   她想,她有些明白北王为何喜欢给人下马威了。   有些人脑子不好使,要是不把他们镇住,会把你的客气当好欺。   她……   好吧,她也算是脑子不好使的那一类。当初在北域,要是北王没有给她那个下马威,依她的脾气,肯定会不断的挑衅北王的权威,一点点试探北王的底线……   想到北王,楚九歌眼神微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北王现在怎么样了?南凉、西凤和北林……怕是不会放过北王。”   北王那事……她想了许久,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她就是有心想要帮忙也爱莫能助,只能干着急……   呼了口气,将心中的担忧压下,楚九歌大步朝国师的落院走去,刚踏入花厅,国师身旁的男仆,就一脸不满的道:“楚姑娘,国师等了你许久。”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看了国师一眼,笑了一声,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敲了敲桌面:“茶呢?”   “楚九歌!”国师没有发声,说话的是仍旧是他身边的男仆。   当然,国师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说话,他一张口,脸疼不说,口水还止不住的往外流。   “要红茶,不要绿茶。”楚九歌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吩咐道。   国师脸色不变,只用一双阴沉的眼睛看着楚九歌,甚至拉住了身后的男仆。   花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但气氛却诡异的吓人,国师身后的下人,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楚九歌身后的那个小婢女吓得直哆嗦,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楚九歌却浑然不觉,谈笑自如,还催了一回茶……   “给,给她。”国师再次开口说话,他一动脸就痛得厉害,而他一开口,脓水就流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不等身后的侍女动,他自己就擦干净了。   有了国师的话,下人很快就把茶水送上来,动作特别小心,特别恭敬,茶杯放下,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没想到,襄城还有这么好的茶。”楚九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对国师道。   “条……件。”国师眼神阴沉的吓人,说话时,面上一副痛苦之色。   显在,他没少被这病痛折磨。   “我要活着离开这里。”楚九歌也坐正了,一脸正色的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她都不需要说破,国师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好。”不假思索,国师就应了,但是……   楚九歌不信了。   当然,就是国师“勉为其难”的应下,楚九歌也不会信。   人老成精,像国师这样的人,你就是防他十手也不为过。   楚九歌取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里面是毒药……三个月后毒发。三个月内,我活着回到京城,给你解药。”   “呵……”国师冷哼一声,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看小丑。   显然,国师不会配合。   楚九歌也不生气,将药瓶放下,起身道:“你的脸……还有三天就会烂穿,到时候就算我能治你的病,也无法让你的脸恢复如初。”   说完,楚九歌抬步就走,国师也没有叫住她,只看着她往外走……   楚九歌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国师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可等他听到楚九歌的话,却气得将手边标的杯子砸在地上。   楚九歌说:“宸妃回宫了……她那张脸,是我按皇上心爱的女人整出来了。想来,很长一段时间,太子和杨妃都没有好日子过。”   是人都有软助,太子和杨妃就是国师的软肋,她就不信国师不妥协……   楚九歌说完,朝国师甜甜一笑,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气人,至少国师就气得不行,要不是他的脸,还等着楚九歌医治,他一定会宰了楚九歌。   楚九歌说完就走了,完全不给国师机会……   “该!死!”国师摔了杯子还不够,楚九歌走后,又狠狠地桌子踹倒了。   走出门的楚九歌听到了,笑了……   她来之前,是做了国师无病的打算,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脱身,不想国师真的有病,还需要她医治,既然这样……   她就不会对国师客气了!   楚九歌把条件说出来后,就安心的呆在屋内,一步也不出去,特别沉得住气,她也不打听襄城的情况,以免被国师捉到弱点。   要知道,她这人虽然有种种毛病,但打小受爷爷的教育,骨子里还是心软的,还是有那么一点圣母病的。只不过她一直伪装得很好,轻易没人能看出。   这不,国师就没有发现,生生熬到第三天,再也熬不住,主动来找她。   “我喝!”还是那个药瓶,还是当日那几个人,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自然局面也换了。   “喝这瓶。”楚九歌扫了一眼国师手中的药瓶,嘲讽意味十足。   药到了国师手里,过了三天才喝,她会信那里面装的,是她备的药吗?   “好!”国师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接过了楚九歌手中的药瓶,死死的,紧紧的,但就是这样,也克制不住颤抖的手,和愤怒到扭曲的脸。   楚九歌表示,这一趟走的,不亏。   国师倒也干脆,下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当即就将瓶子里的药一口闷了,因他的手不断颤抖,洒出了不少……   喝到嘴里的,国师也压在舌头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咽下去,但就是这样,他看楚九歌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   楚九歌却笑得很灿烂了:“忘了提醒你,这瓶毒……不需要吞下。沾之!即、中、毒。”   最后一句,楚九歌咬得特别清晰,生怕国师听不清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念得极慢!   “楚!九!歌!”   没有意外,国师暴怒了,可是…… 第605章 太平,我陪你一起死   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国师除了配合,还能如何?   “派人去城外接一批药,我让人送了药过来。”成功给国师下了毒,楚九歌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反正,国师也奈何不了她,不是吗?   “你最,好,能……医好。”国师双眼如同淬了毒,阴狠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回以他一个甜甜的笑:“治不好,我陪你一起死。”   “你……”国师指着楚九歌,手指直颤抖。   楚九歌蛮不在乎的坐下,翘起二郎腿,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染了疫症的病人都安排在哪里?我让人送来的药,有不少都是治疫病的,正好送过去,免得浪费了。”   她来之前,就写了信给应池,让他往襄城送药。   这药能派上用场最好,派不上用场也无所谓,北王不是在前线吗?   襄城离前线不远,襄城用不上,就把药送到前线去,总能派上用场。   “病人没有几个,想必用不上楚姑娘送来的药。”国师身旁的男仆,阴冷的看了楚九歌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意思?”不止第一次听到人说,病人越来越少,但楚九歌越听越觉得这事蹊跷。   她的猜测,莫非是真的?   “就是楚姑娘想的那样……楚姑娘安心住着,现在是冬天,疫症不会传到城内来,也传不到城里来。”那男仆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诡异,生怕楚九歌看不出异状一样。   楚九歌脸色一沉,腿一放,桌子一拍,威严十足的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皇上知道吗?丹医堂的人呢?他们……就是这么治病的?”   “楚姑娘,襄城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丹医堂的老爷们怎么治病,也不是你能管的。” 国师身旁的男仆,趾高气扬的道:“楚姑娘,你有这个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医好国师大人的病,如若国师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楚家上下都别想活。”   男仆放完狠话,悄悄看了国师一眼,见国师没有任何不瞒,顿时将头扬得更高了。   楚九歌一默,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进城至今,也没有见过襄城的父母官,这座城明显由国师说了算,而国师与丹医堂的人串通一气,为了偏帮丹医堂的人,他绝不会管城中百姓的死活。   上位者草菅人命,视人命如儿戏,满满一城的人,至少少了一半以上,却没有一个人关注,没有一个人过问一句,也没有一个人指责他们,朝野上下反倒认为他们有功,皇上更是赏赐不断。   再想想青城的百姓,想来真是可笑……   青城百姓被西凤、南凉和北林屠杀,东林上下指着北王骂,说北王害死了他们。那国师和丹医堂的人,在襄城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他们虽没有亲手将刀子,插进那些百姓的身体里,可漠视不管,任由得了疫症的人自生自灭,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杀人的得赏,保护家国的却被千夫所指,这世道真叫人……寒心。   楚九歌独自站在院内,明明今天太阳大的很,楚九歌却觉得全身冰冷……   他不信皇上半点不知襄城的事,他不信没有别的官员知晓,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没有一个人点破。   为了太平的假象,朝野上下都苦当睁眼瞎!   ……   楚九歌要的药材,第二天就到了,送药的人是……   应池!   “你怎么来了?”楚九歌看着黑瘦黑瘦的应池,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应池会来,这襄城不太平,应池这个时候过来……太危险了。   她也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月没见,应池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这个站得笔直,一身干劲的应池,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京城第一纨绔,被镇国长公子娇养长大的应大少吗?   “我听说了襄城的事,不放心,来看看。”在外面走了一阵子,应池见识多了,眼界也宽了,有应家的老兵保护,应池也不怕会出事。   得知皇上把楚九歌丢掉襄城,他哪里能放心。   他的未来,可是系在楚九歌身上,楚九歌要出事了,他怎么办?   “城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楚九歌确实担心襄城的疫病,也担心那些染病的病人,但在没有摸清楚情况前,她不会乱动。   “不好,但也不错。丹医堂的丹医一直在给病人医治,半点错也没有。”应池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比楚九歌更清楚那些丹医的本事,也比楚九歌更清楚,丹医在东林的地位。   丹医堂的那些丹医,说起来真没有什么本事,也就是皇上宠着,信着……   而皇上之所以宠着他们,信任他们,那些权贵之所以爱用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炼的丹药,有助兴的效果。   食色,性也。   位高权重的人,在女色方面总是不会那么克制,那么多绝色的美人儿等着他们宠幸,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丹医投其所好,做的又隐秘,正中那些权贵的心思。   是以,丹医越发的得到重用。   上行下效,也不管这些丹医实力如何,皇上和大老爷们都信他们,用他们治病,底下的百姓自然跟风。   至于这些有人没有本事?   治病嘛,谁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了。   吃了药,好了……那是医术好;吃了药,没好,那就是命不好,怪得了谁?   就像襄城那些得了瘟疫,被隔离在城外,每隔三五天就要死一批的百姓一样。   不是丹医们不治,是他们命不好,没有熬到药起效,这是丹医们的错吗?   不是!   这是病人的错,死得太早,没等到药起效。   至于城外收容站的情况?   应池说起来,就更想叹气了……   丹医堂的人,还真正是好本事,不仅让人挑不出错,知道的人还得说一声好。   城外收容疫症病人住所,说不上好,但也不差。收拾的干干净净,患了病的人每天吃喝不愁,丹医照三餐发药下来,但……   没有丹医露面为他们医治,也没有丹医想着改进药方,就那么吃着丹医堂送来的,防治时疫的丹药。   吃了药,没有死就继续熬着,死了就拖出去一把火烧了。   要说襄城的父母官不管事,可他确实没有为难这些病人,就是病人家属也没有人,能说襄城父母官不好的。   要知道,以往得了疫症,很多地方上的官员,把这些病人往城外一丢就不管了,襄城的父母官肯管着他们吃喝,又保住了城内的人,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至于治不好?死的人多?   这是天灾,能怪父母官吗?   能怪丹医堂的丹医吗?   这事,就是告到朝廷,告到皇上面前,也不能说丹医堂有错,也不能说襄城的父母官有错,甚至还有功…… 第606章 闷骚,才不敢兴趣   应池说了这么多,楚九歌哪里不懂他话中的深意……   应池不就是担心她心软,会为了襄城的百姓,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吗?   说实话,应池真的想太多了……   她这人,确实有点心软,有点小圣母,但她这个人更自私。   她救人,也会先保全自己,不会给自己添麻烦,不会给在乎自己的人添麻烦。   她没有那么蠢,也不敢那么蠢。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也不敢乱来。旁的命再重要,也比上我的命,比不上你们的命。”别说襄城的父母官和丹医堂丹医们,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就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任由襄城的百姓自生自灭,她也不会蠢的把事情闹大。   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无法跟一个国家斗,皇上摆明了要粉饰太平,不想引起百姓的惶恐,她又不是北王那个牛人,牛气冲天,敢跟皇上顶牛。   见应池还不放心,楚九歌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担心天气热了,时疫再不控制住,会不断扩散。这里离前线很近,要是有人起了坏心,把疫毒带到军中,前线的将士染了时疫,还怎么打?”   疫症有多可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   非典的时候,她是在医疗第一线的。死于非典的病人并不多,但非典造成的慌乱却无法估量。   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正常的生活全都受了影响。   襄城的疫病现在是控制住了,没有再扩散,但如果迟迟不根治,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疫病肯定会不断扩散,届时受影响的城镇太多,很有可能会动摇东林国本。   “这些都是爷们要做的事,你就别去管了,你安心在这里呆着。疫症的药方你给我,我让人按药方去熬药。不过……你别报太大的希望,你就是熬了药,那些得了疫病的人,也不一定敢喝。”应池自嘲的说道。   楚九歌一噎,想到……中医的传承,被那群炼丹的道士,不……现在叫丹医。那些丹医不仅毁了中医的传承,也毁了百姓对中医的信任。   虽说,乡野之间,有不少百姓仍旧信,京城那些大家族也愿用中医,但襄城的百姓不一定会信,尤其是那些得了疫症的人。   丹药的信用摆在那里,虽说他们吃了没有好,但要是不吃,谁知会不会更坏呢?   他们赌不起,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楚九歌叹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吧。”   叹完,楚九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对了,北王那里……怎么样了?南凉、西凤和北林联手逼北王交出兵权,北王可有受影响?”   像是怕应池误会一般,楚九歌又说,又补了一句:“前线的战事可有受影响?”   应池不是一个有心眼的,根本没有多想,楚九歌问起,他就答了:“北王好着呢,你不知道北王多牛气,我告诉你……”   应池初时还很矜持,当他说到北王在阵前立誓,逼的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不敢动东林百姓一根毫毛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应池这没服过几个人,但这一回我真的服气了,北王是真汉子。他不光是嘴上威胁,他是说到做到,现在……咱们东林上下,没有一个不说北王真爷们,有北王在,咱们东林的百姓可是有福了。你不知北林、南凉和西凤的百姓,有多羡慕咱们。”   “南凉和西凤的百姓还好,北林的百姓那是把摄政长公主,和带兵的明将军骂惨了。同样是被屠城,你看看人家北王是怎么做?不求你们像北王一样,站出来保护我们,好歹为死去的人报仇吧?可北林是怎么做的?楚九歌,你知道北林是怎么做的?”   应池兴奋的不行,没有看到楚九歌眼中一闪而逝的安心,和……掩不住的小骄傲。   她以……北王为傲。   北王是真正的男子汉,上能保护万民,下能……肯定也能保护妻儿。   “北林是怎么做的?”楚九歌对林做什么不敢兴趣,但看应池这么兴奋,便随口问了一句。   “摄政长公主那个怂货,根本不敢找北王的麻烦,她把带兵的明将军推出来顶罪。北林三城被屠,北林的大将军直接被废了,简直不能更窝囊。”应池一脸嫌弃的道,也不管楚九歌爱不爱听,又继续道:“还有西凤……他们想要两头讨好。不想被北王当众揭破,现在里外不是人,有苦说不出来了。”   “看样子,前线战事无忧了。”这样,她就安心了。   “不好说……北王失了荣兰,他手中粮草肯定不够用。咱们这……你也知道,好几个粮仓都被烧了,百姓都吃不饱,前线的大军都不一定能供给上,皇上也不可能安排人,给北王的人备粮草了。”在外面跑了一段时间,应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小白,有些事……   他看得明白,但也无能为力。   “这些事……北王肯定想到了。”屠了三座城,那三座池中的粮草,想必够北王的大军吃上一顿时间。   只要熬过这个冬季,等到来年粮食收上来,就好了。   “你说得对,北王手段多着呢。我们当时都觉得,南凉、西凤和北林那么逼北王,北王除了交出兵权,没有别的办法。最后,还不是让北王杀出一条血路。”应池现在对北王,有盲目的崇拜……   在楚九歌向应池,寻问北王的事时,北王也在问暗卫,楚九歌在襄城的行动。   因应池见到了楚九歌,北王在襄城的探子了,借着应池总算探到了一些消息,暗卫刚收到消息,不等北王寻问,就主动上报:“王爷,有楚姑娘的消息。”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寻问,但也没有阻止暗卫上报,眼神落在手中的书本上,一眨不眨,好像书上的内容有多么吸引人,但是……   当暗卫开口,他的耳朵却动了起来!   暗卫低着头,什么也没有看到,老老实实的禀报道:“国师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楚姑娘给国师下了毒,国师暂时不敢动楚姑娘。”   “楚姑娘,从应池那里打探了王爷的消息。”   “楚……”   “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也上报,本王问过你吗?退下!”北王突然打断暗卫的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暗卫一脸懵,完全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悄悄的抬头,看了北王一眼,就见…… 第607章 痛快,今天本王心情好   北王虽然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   作为北王的心腹,暗卫却从北王冷硬的面孔上,看出北王嘴角的弧度不对。   暗卫暗暗松了口气,知晓北王虽打断了他的话,但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心情极好……   “卑职告退。”暗卫麻溜的退下。   最近王爷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今晚,王爷心情不错,他们应该能睡个好觉了,不用担心王爷哪根筋不对,又想打仗,拿人出气了……   忙活了好几天的暗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准备与同伴换个班,好去休息,就看到……   北王大步走出营帐,高声道:“集合!”   今天也打?   暗卫瞪大眼睛,险些从隐藏得树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就听到北王站在阵前,对着站好队的士兵道:“比上一次快了一息,很不错。”   “唔!唔!唔!”从北王口中听到一句话,把一众将士兴奋得不行,高举手中的长枪大刀,高声大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北王夸了。   暗卫想起,王爷当年在北域练兵的情形,那时候王爷还年轻,也没有什么名气,不像现在这般只往人前一站,就能叫军营上下服众。   那时,王爷为了让众将士信服,一向是身先士卒,然后……   做得比所有人都快,比所有人都好,即使是骁勇善战的老兵,也不是王爷的对手。   那时候,王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不错,今天比王爷慢了一柱香的时间。   不错,今天比本王慢了一盏的时间。   不错,今天比本王慢了十息。   ……   王爷每一次都夸他们不错,可这真是夸奖不是嘲讽?   作为一个兵,他们居然比不上王爷娇生贵养的世子,这简直不能忍!   自那以后,北域的兵马就跟王爷较起劲了,可是……   不管他们进步多大,永远差王爷十息。   后来他们慢慢就明白了,王爷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今生今世想要超过王爷,那是不可能的……   王爷那也真的是在夸他们不错!   在暗卫回忆往昔的时候,北王已带着兵来到城下。   和以往的每一次对阵一样,北王的战马在阵前,每一次都冲在最前头,丝毫不在乎危险。   城墙上,南凉、北林和西凤的大军早已准备妥当。   他们都习惯了。   不提他们先前听到的震天喊声,就说最近这段时间,北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打起仗来毫无规律,什么时候想到打就提前一刻钟,把战书丢过来,然后……   开战!   而且北王开战的理由一点也不靠谱,不是本王心情不好,就是本王今天无事可做。   去你娘的心情不好!   去你娘的没事可做!   你北天骄心情不好,就拿我们出气?   你北天骄无事可做,就拿我们消遣?   合着,我们就是给你出气,给你消遣的?   好歹,我们也是三国的大将军,南凉、西凤和北林任何一国拎出来,也不比东林差,凭什么我们要给你消遣?   南凉、北林和西凤三国的气得不轻,其中又以西凤为最。   说好的,我们私下合作的,说好的看我们太子的面子的呢?   北王你说的合作,你说的给我们太子面子,就是转身卖了我们?让我们处境艰难,进退两难?   城墙上,南凉的大将军,与北林新派来的大将军,站在最前方,西凤的大将军默默站在身后,几乎没有话语权。   “北王,你今天心情又不好?”说话的是北林新来的大将军,他还没有见识到北王的冷酷,气焰还没有被北王打下去,对上北王也敢在言语上挑衅一二。   “不……本王今天心情很好。”北王坐在马背上,和以往的漫不经心,提不起劲来不一样,今天的北王精神头十足,也……   充满了危险!   “今天,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北王右手一动,发出一个进攻的命令,就见身后的将士,如同不怕死一般,疯似的往前冲……   城墙上,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将领气得要吐血。   合着,他们就是给北王出气用的……   北王心情不好,打!   北王心情好,也打!   做人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有本事了不起?   有本事我们正面打,别每次都用战术,还每次都用不一样的战术,真不知北王的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战术。   北王他打小拿兵书当饭吃吗?   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的将领气得不行,他们也不再躲在后方,而是和北王一样冲在最前前线:“誓死,也要给我守住这座城,听到没有?”   他们已经连失了八座城,连年都是闭着眼睛过的,皇上一点赏赐也没有,要是此城再失,他们都没脸上报……   “拿不回言城,你们不用睡了。”北王同样警告身后的侍卫,但这话理多的像是吓小孩子,偏偏他身后的那群人就吃这套。   北王一身令下,他身后的士兵便像是疯了一般,将刚刚改进的投石车推出来,疯了似的往城墙上掷……   与石头一同掷上城墙的,还有带火的火球,   说是火球,不过是石头外面缠一层,浸了火油的棉布,短时间内能烧起来,杀伤力不算大,但是……   吓人呀!   一块块带火的石头飞过来,谁知道哪块石头会砸到自己,守城的小兵看到这阵仗,着实有些懵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对上北王就必败,他们对此战着实没有什么信心,不管上头的将领怎么说,他们都只顾着躲,完全没有守城的意思,更不用提反击了。   这也不能怪西凤、南凉和北林的士兵如此消极,实在他们没有守城的动力。   守城不比攻城,攻城之战虽然苦,但破城而入后,金银财宝怎么也有他们一分。   现在呢?   他们脚下的是东林的城池,城池中值钱的东西他们全部拿走了,余下的老人、孩子不能杀,女人不能碰,甚至……   每天还要废粮草养着他们,生怕城中有人饿死,北王把账算到他们头上。   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们本就被北王打得信心全无,就算信心满满也不愿意打呀。   打仗是为了什么?   吃饱、发财,要能升官最好,不能……那好歹也要守卫自己的国家吧?   可他们在做什么?   守一座没有任何利益可图的敌国城池。   有什么他们都在想,上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一座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城,他们守着有什么用?   守住了,这城就能划到他们国家去?   依北王现在的冲势,依东林上下现在的团结,怕是……   难了! 第608章 和谈,医术再好又如何   北王在前线如鱼得水,便是大年初一也没有挡住他进攻的脚步,套北王那句话……   最好的新年礼物,就是打个胜仗。   对北王这样的战争狂人来说,过不过年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他孤身一个人,过年也没有人给他送个只字片语的,与其在营帐内看书,不如找北林、西凤和南凉的人打一仗。   他北天骄大过年的,一个人孤身在大营,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兵,想要在东林过一个好年?   开什么玩笑!   大年三十打!   大年初一打!   年的最后一天,和新年的一天,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都在吃败仗中度过的,消息传到国内,三国的皇帝这个年也没有办法过了,前线的将士就更不用提了,半点过新年的气氛都没有……   新年赏赐?   别想!   一连失了八座城,自打与北王交手,就没有赢过,还想要赏赐,没有在新年期间发圣旨骂人,就是北林三国皇上宽容了。   这个年,北林、南凉和西凤的皇帝过得很憋屈。东林的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线捷报连连,与捷报一同发来的,还有北王催粮草的折子。   就算没有要粮草的折子,皇上也高兴不起来。   大过年的,北王在前线捷报频频,他这个当皇帝的,就算无法亲自去前线犒赏三军,也得赏下东西吧?   不然,怎么对得起在前线厮杀的将士?   赏给三军的东西,酒肉不能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金银财宝不能少,可是……   国库哪里有银子?   户部哪来的粮草?   更不用说,北王每收回一座城,城中的百姓都需要朝廷发粮救灾,不然城中的百姓没有死在北林、西凤和南凉人的手里,反倒活活饿死了,那就是他这个皇上的罪过了。   想着这一笔笔的支出,皇上头都痛了,恨不得,恨不得……   城中的百姓全都被屠尽了的好。   城中百姓被屠尽了,那是北王的错,这人要饿死了,那就是他这个皇帝的错。   处处要粮,处处要银,国库只进不出,这个年皇上过得很糟心,哪怕宸妃回宫,心爱的儿子认了回来,也无法叫皇上开心半分。   是以,等到元宵过后,收到西凤、南凉和北林递来的谈和国书,皇上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和谈!   现在马上立刻必须和谈,再不和谈,国库都要打空了,再不和谈,北王都要被他捧到天上去了。   他是要捧杀北王,并不是要把北王捧到神坛上去。   北王的功劳越来越大,大到是个人都无法忽视,他不过是随意夸赞两句,朝野上下就全是赞美北王的声音,再这么下去,他心爱的孩子就算继位了,也是一个傀儡,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在北王一路高歌猛进,不断收复失地的时候,朝廷下旨,让北王停战,朝廷会派大臣前来,与对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和谈。   收到圣旨的刹那,军中的将士不干了……   他们一直在打胜仗,为什么要和谈?   他们还有六座城在北林、南凉和西凤的手中,这个时候和谈,他们能占什么便宜?   为什么不能等十座城都收回来了,再和谈?   为什么不能等他们的大军,打到南凉,打到西凤,打到北林再和谈?   军中的将士有许多许多不解,但这些都与朝廷无关!   朝廷决定了和谈,就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力为转移。   不过,皇上好歹没有昏了头,知道这个时候,北王在前线就是定海神针,是震慑北林、西凤和南凉的神器,没有把北王召回京城,不然军中的将士更是不忿了。   与军中众将干的不满不同,北王收到和谈的消息,十分淡定。甚至在军中将士不满的时候,北王还站出来镇压了:“好了,不就是谈和吗?谈还没有谈,你们急什么?”   和谈!   谈和!   不过是前后顺序对调一下,但意思却完全相反,旁人有没有听出这其中的不同,北王的亲兵不知,但他们却听出来了……   这次四国和谈,怕是没有容易。   和谈使者还未到,但双方已各自挂了免战牌,北王这个时候就是有一肚子不得劲,也没有办法拿西凤、南凉和北林人出气了。   当然,这三国的人也不敢挑衅北王。   北王这人……   他愿意讲理的时候,才能讲理。不愿意,先揍你一顿,你也奈何不了他。   要知道,这个时候和谈对任何人都有利,唯独对北王最无利,指不定北王就在等他们挑衅,好借机破坏四国的和谈。   他们,绝不会如北王的愿!   哪怕憋屈到吐血,也不会让北王有机会找到错……   进入和谈期,北王整个人就闲了下来,先前对楚九歌的情况是一天一问,现在改成了一个时辰问了一次:“楚九歌还在给国师治病?”   这都治了多久?前前后后得快有一个月了,从年前治到年后,楚九歌这是有多闲,才会在襄城跟国师耗这么久?   “是的,王爷。”暗卫每天重复数遍,但不敢有片刻的懈怠,每一次北王寻问,他们都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回答得十分有力。   “楚九歌备的那些药呢?还没有用完?”北王每一次问起,也像是第一次寻问一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与随意。   他,真的就是那么随意一问,他对襄城的疫症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   现在在襄城里的那个人。   “回王爷的话,没有!”那些得了疫症的病人,根本不相信楚九歌配得药,能医好疫症。   在应池的极力劝说下,倒是有几个人试了,但是……   喝了两天没有见效后,那群人就放弃了,不仅如此,还指着应池骂,骂应池拿无用的药坑害他们。   丹医堂的人就等着看楚九歌的笑话,时不时就拿这事笑话楚九歌,楚九歌在坚持一段时间,发现那些得疫症的病人,怎么劝也无用后,也就放弃了。   大夫是人不是神,她能跟阎王抢命,也得看病人同不同意,且……   自古以来,只有病人求大夫医治的,没有大夫求着病人用他的药的。   倒不是说大夫没有医者仁心,而是…… 第609章 自私,权利比人命重要   医者的仁心不是这么用的!   打小跟着爷爷在乡间行医,楚九歌见过太多忘恩负义的人,也见过太多端起碗叫爹,放下碗就骂娘的人,还有……   永远觉得你给的太少的人!   曾经,她爷爷遇到一个摔断双腿、命悬一线的人,为了救那个人,爷爷险些命丧大山,可那人是怎么回报她爷爷的?   那人双腿断了,大医院都对他判了死刑,爷爷救下了他的命,并且保下了他一条腿,可那人不仅不感恩,反倒怪他爷爷医术不好,没有保住他另一条腿。   不仅如此,他还怪爷爷不善良,既然要帮他,那就好事做到底,他家缺钱,多给他一些钱呀,不然他只有一条腿怎么养家?   这个时候,他忘了,被大医院宣布没救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有多绝望?   这个时候,他忘了,要是他死了,没有他这个劳动力,他一家老小要怎么活?   这个时候,他忘了,大医院把他一生的积蓄花完了,还让他负债累累。   这个时候,他忘记,他从来就没有给她爷爷诊费,却想要爷爷给他更多。   升米恩,斗米仇。   医者要有仁心,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的仁心,也不是每一个生病的人,都值得你去同情。   她见过很多很多治不起病的人,见过很多很多被一场大病,拖垮了的家族,也见过……   那些处在底层的人,用病讹诈大夫,讹诈医院……   不是楚九歌对穷苦人有偏见,而是相比富人,他们在某些方面更可怕,更愚昧。   她见过,为了不拖累儿女,为了给儿女挣一份“家业”,而牺牲自己性命的病人,也看过……   为了钱,害死病人栽赃给医院和医生的家属。   而且,医院也不是全是光明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每次出现医疗事故,就有人说医生很坏,其实真不是这样的……   坏的不是医生这个行业,而是坏人去当医生了。   那些人,为了争夺权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好比丹医堂那群丹医。   楚九歌可以肯定,如果她亲自出面,劝说那些人用她配的治疗疫症的样,那些得了疫症的病人,绝对会死得更快。   楚九歌也可以肯定,如果她一开始就拿出药效绝佳的药,丹医堂绝不会放过她,把她的功劳抢走是小,丹医堂很有可能会制造出理大医疗事故,彻底毁了她的声誉。   更甚至,丹医堂也能煽动他们,怪她来得太晚,怪她有好药都不早早上报给皇上知晓,怪她……   可以怪她的地方太多了,就算这一次不怪她,还有下一次,下一次要是再出什么事,她没能及时医好那些病人,那些人可能会吃了她。   她不是夸大,而是真的见过。   有一个村子里的人,染了会传染的重症,她爷爷的师弟路过,见到村民的惨状于心不忍,为了救治村子里的人,放任自己染了重症,而后……   他研究出了药方,治好了村民的病症。   按说,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村民该欢天喜地的把人送走,但是那群村民没有这么做,他们把人囚禁了。   理由是,他们这地方又穷又偏,得了病也舍不得去大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大夫会来,这么好的大夫怎么能放他走?   这人得留下来,给他们村子里的人治病。   这一囚禁就是十几年,直到那个村子的百姓,因环境污染染上怪病,才把她爷爷的师弟放出来,但……   她爷爷的师弟被囚禁了十几年,不说身体已经毁了,就是心里也多少受了影响,曾经为了病人以身冒险的他,死也不愿意为囚禁他的村民医治。   愤怒的村民,生生将她爷爷的师弟给咬死了,要不是村中一个小孩不忍,报警了,事情……   很有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村子在大山里,几乎与世隔绝,村民又团结,他们要是不对外说,在村子里消失个把人,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   在法制健全的社会,都能发生这种恶事,更不用提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了。   如果她真被襄城的百姓打死,朝廷也不会处置他们。   法不责众,而且还有国师和丹医堂的人,为他们遮掩,到时候她就是死在襄城,那也是白死的。   楚九歌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试探人性的善与恶。是以,她一开始就没有出面,而是让应池去做,最初给的药方也只是以调理身体为主,效果缓慢……   果然,她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她没有出面,所以丹医堂没有去捣乱。   因为药效见效慢,所以丹医堂没有下黑手。   楚九歌不觉得遗憾,在没有官方支持的情况下,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医治大面积的病人,都需要谨慎的试探一二,了解当地的民风。   显然,襄城的百姓,不值得她冒险。   应池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他第一次办大事就失败了,十分的懊恼。   听到楚九歌说停下来,应池顿时不干了:“难不成,我们就白忙一场?明明你的药效果很好的,先前我们都试了,为什么他们喝了两天后,却不见起色?”   “因为,我把药效减半了。”楚九歌并不隐瞒应池,在应池发怒前,又补了一句:“因为,我怕我们两个会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我们要能治好了疫症,我们就是大功臣,你知道不知道,襄城的情况是最好的,北域附近几个城池都受疫症影响,丹医堂根本治不好,我们能治好,不就能把丹医堂踩下去吗?”   应池气得跳脚,楚九歌半点不受影响,神色平静的道:“你确定,我们的功能能报到上面去?你确定那些喝了咱们的药,治好了疫症的人,第二天不会暴毙而死?”   她曾试着向朝廷上报,她有医治疫症的方法,但可惜的是……   就是皇上也不采纳。   初时她没有想明白,但王梓钰点醒了她。   在权势、利益面前,百姓的生死有时候并不重要,至少对上位者来说,死一个百姓与死一千、一万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 第610章 看清,把自己看得太高   只要不摇国本,不动摇东林的根基,不动摇皇上的地位,死几百、几千、几万的人,皇上一点也不会心疼。   和人命相比,皇上更在乎他手中的权利,   她是北王的人,就算她的药再好,能最快抑制疫症蔓延,皇上也不会用,更不用提丹医堂的人已经控制住了疫症,疫症没有扩散,不会影响东林的基业,皇上怎么可能容忍她出风头?   “这些道理,你也懂吧?”楚九歌看着应池,根本不容他逃避,“应池,再多的不甘心,都要向现实低头,你明白吗?”   “我……”应池双手捂脸,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与无力,无力的蹲了下去……   他懂,他当然懂,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想要放手搏一把,想要借此封官入仕,他……   还是不甘心从商,哪怕做的是药材,做的是救人的生意,他仍旧不想从商。   他应家世代为将,就算他进不了军营,当不了将军,也想入朝为官,作一个武官,这才对得起他的姓氏。   入朝为官,走仕途是他的执念,他真的放不下。   “唉……”楚九歌轻叹了口气,蹲在应池面前,轻拍他的肩膀:“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是不会用你的。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你越是有才能,死的越快,长公主故意把你养废,是为了应家的血脉传承。下一任帝王会不会用你,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别想了。”   皇上不会用应池,就如同在疫情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哪怕明知每天都有无数人百姓因此而死,皇上也不会用她的药一样。   她的药效果越好,皇上越是不会用。   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让襄城的百姓信她,只要她像她爷爷的师弟那般,让自己染上疫症,然后治好自己的疫症,那些人就会信她,就会奉她如神明,但是……   她和她爷爷,和她爷爷的师弟都不同。   她楚九歌是个自私的女人,她做不到拿自己做实验,更做不到为了一群,不一定会感恩的人而与朝廷为敌。   应池捂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楚九歌。   楚九歌叹息一声,说道:“就算事情如你所想,我们治好了疫症,地方的官员也为我们上表了成绩,皇上便是重赏了我们,也不会让你入朝为官,就算你侥幸入了朝有了官身,事情也不会如你所愿。”   “你是凭医好疫病入朝的,皇上在医暑给你一个虚职就行了。你的目标到底是再续应家的荣光,还是当官?如果是前者,在当今圣上手里就别想了,你和应颐,皇上已经选择了应颐,你只能等下一位了。”   “如若你只想当官,只要你向应颐低头,向皇上低头,一个虚职皇上还是愿意给你的,哪怕是为了安抚应家那些老将。”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是吗?”他应池这一生,就注定不能有出息是吗?   哪怕他于国有用,也不能出头,是吗?   应池看着楚九歌,眼中没有泪,但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无声宣泄了他的愤怒,还有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有……造反!”楚九歌说的很轻,也说得很轻松,就好像造反是家常便饭的事一样。   应池却吓得脸都白了:“楚九歌,这话不能乱说。”   造反?   楚九歌是在开玩笑吗?   北王都做不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做的到。   “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皇上不允许你冒头,你想要冒头,就只有这一条路。”楚九歌眼中半点笑意也没有,显然她是认真的……   但,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不看好你,你不是那块料,更甚至你入朝为官,会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楚九歌看着应池的眼神,神情严肃,见应池一脸呆滞的看着她,莫名觉得心累,犹豫片刻,沉重的开口:“应池……你,别太高看自己!”   “你,什么意思?”应池全身一僵,眼中是对楚九歌的防备。   “到现在,你还没有认清自己吗?应池,从古自今,你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郁郁不得志?多少才华横溢却无施展的平台?多生人一生都触不到朝廷?远得不说,就说近的……王梓钰,还有,谢玄。”说到谢玄的时候,楚九歌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咬牙说了下去,“你认为,你能和他们比吗?”   应池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即低下头……   楚九歌知道,她的话伤了应池的自尊心,但人……最重要的,是看清自己。   眼高手低,心比天高,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应池,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他在入了官场,会被那些老狐狸啃的骨头都不剩。   “王梓钰、谢玄那般才华横溢的人,都无法在官场上施展报复……北王那般人物,在皇上议和的时候,也得低头。你认为,你凭什么能在官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就凭你有一份健康的身体?就凭你是镇国长公主的孙子?就凭你……”   “够了!”应池猛地起身,推了楚九歌一把。   楚九歌虽有防备,但还是被应池推得一个仰倒,摔在地上……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用吗?”应池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他想要上前去扶楚九歌,却最终忍住了,“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一样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能力。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应池能不能成功……”   应池说完就跑了出去,楚九歌爬起身要追过去,可刚追了两步,就被国师的人挡住了去路:“楚姑娘,你不能走!”   “你们……让开!”楚九歌脸色一沉,猛地推开拦路的人。   治了大半个月,国师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需要养着就行了,但国师仍旧控制着她的行动,不让她外出一步,除了应池,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   “楚姑娘,你不能出去。”国师的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是不让楚九歌走。   “是吗?我今天倒要看看,我能不能出去!”被关了近一个月,楚九歌的不满已积累到了爆发的边缘,今天……   就是契机! 第611章 冒险,浴火能重生的只有凤凰   国师不肯放人,楚九歌也没有想过跟对方讲道理,直接就硬闯了出去,凡是拦路的人,她都不客气的放倒了……   她这段时间别的没干,药粉倒真做了不少,防身的,杀人的,救命的都有。   等到国师收到消息,楚九歌已经跑出去了。   不过,国师并不生气,也没有派人出去找,只说了一句:“人别死了,就行了。”   丹医为他诊治过,楚九歌确实给他下了毒,不过那毒是什么,丹医查不出来,自然也就解不了。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国师相信半年后,楚九歌会给他解药,也不敢不给他解药,但是……   他等不了半年,也不敢保证这半年内,楚九歌不会有事。   楚九歌惹祸的本事太强了,不仅皇上对他不满,宸妃和皇上新认回去的那位皇子,也对楚九歌不满,宸妃还好,那位原来的谢五爷,现在的武王殿下,却是恨不得杀了楚九歌。   那位想杀楚九歌的原因很简单,当日……   凡是见过他福寿膏上瘾发作的宫人,除去皇上和叶公公,其余人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楚九歌。   像武王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根本不能容忍有人看到他们狼狈的一面,更不用提武王当时又是哭、又是求,连尊严都抛弃了。   事情过后,武王怎么会放过知情者?   据他所说,武王派来杀楚九歌的人,已经到了襄城了,而依武王现在的势力,还有宸妃与杨妃之间的斗争,武王绝不会给他面子,多留楚九歌五个月。   是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从楚九歌手上拿到解药了。   他相信……这世间没有人,能逃得过福寿膏。   “盯紧她,找到机会,就给她用福寿膏。”有了福寿膏,要楚九歌拿出解药,还会难吗?   楚九歌会用药,他也会……   “是,大人。”国师的手下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就应了下来。   楚九歌从府衙一路打出去,出去后,看到干净的不像样的街道,看到空的不像样的城池,一时间愣住了,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怀疑……   是来不及追?还是故意不追出来的?   国师想要做什么?   但只有一瞬间,楚九歌就将之丢在脑后不管了……   应池不能有事,先不说她与应池的交情,就应颐那尊大佛在,她也不能让应池有事。   旁人不知,她却是很清楚,应颐表面一直打压应池,不给应池出头的机会,但实际上应颐很关心应池。   在京城,应颐会照看她,虽有北王的威胁,但能让应颐那么尽心的照顾她,绝不北王的威胁能有用的。   应池要是在襄城出事了,应颐绝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楚九歌跑得更快了,她一路不喘气的跑出城,追到应池存放草药的地方,得知应池没有回来,楚九歌隐有不好的预感。   “给我一匹马。”跑了近一个时辰,楚九歌已经跑不动了,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   无论如何,应池都不能出事!   应池带来的人都是应家老兵,他们都认识楚九歌,对楚九歌的要求自是不会拒绝,不仅如此,他们还安排了两个人,陪楚九歌一起去找应池。   要说担心应池的安危,这些人才是最在乎应池的人。   缓了一口气,楚九歌与两个应家老兵,一路骑马跑到襄城安置疫症病人的地方,一问……   果然,应池进去了。   “半个时辰前,应大少闯了进去,我们拦不住。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们不敢进去,我劝你们也别进去,进去的人……没有不染上病症的。”看守的小兵一脸无赖,但嘴上却一份好心的样子。   “应池这个混蛋!”楚九歌气得大骂,将马鞭丢给跟她来的应家老兵:“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他。”   “楚姑娘,里面……”   危险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放心,我一定会把应池平安的带出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楚九歌就走了进去,看守的护卫相视一眼,连拦都没有拦一下。   应家那两个老将也要跟进来,他们同样没有阻拦,但楚九歌阻止了他们:“你们在外面等着,都折进来了,谁在外面周旋?”   有这些老兵在,国师多少会忌惮一二,不敢动应池。   至于她?   楚九歌一点也不担心国师敢弄死她。   她要死了,国师也别想活。   她给国师下的是真毒,不是吓唬国师玩的,想来国师已经让人看过了。   国师放她出府衙,放她进放疫区,肯定是挖了陷阱等她跳。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带应池离开……   楚九歌的动作已经算快了,但……   还是晚了!   “应池!”楚九歌站在门口,看着与疫症病人同桌而食,同喝一碗水的应池,气得大叫。   “楚九歌,你来了?”应池一怔,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但只有一瞬间,他就坚定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碗水:“不过,你来晚了。”   没有任何犹豫,应池将那疫症病人喝过的水,送到跑边……   “啪!”楚九歌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应池一个巴掌,“你疯了!”   “没用的,我已经喝了。” 应池头一歪,手中的碗也摔了下去,可他却笑了。   “你嫌活太久了吗?”楚九歌气得全身颤抖。   “你不会看着我死,不是吗?”正是因为此,他才敢冒险。   “你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把我们两个人都置于危险中,一个不慎,我们就会死的。”楚九歌真得气炸了。   她就没有见过,比应池还要胆大,还要疯的人。   “我不甘心,我要赌一把,你不帮我……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应池看着楚九歌,目光灼灼,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亮光。   此时的应池,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纵身一跃,会烧得尸骨无存,他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浴火能重生的只有凤凰,他知道他不是凤凰,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试一试,哪怕代价是他的命…… 第612章 吃醋,本王染了疫症   应池染了疫症,楚九歌人在疫区。   “你再说一遍?本王没有听清楚!”北王落在书卷上的视线,第一次移开,落到暗卫身上。   这段时间,北王每隔个把时辰,就会问一次楚九歌的消息,但都是“随意”那么一问,问的时候几乎次次都在看书,而每一次……   北王的视线,都没有从书本是移开,好像他并不是很在乎楚九歌的消息,只是无聊多问一句罢了。   “回王爷的话,楚姑娘从府衙出来了,她人在疫区,现在出不来,不过她的消息可以探到了。”暗卫知道王爷是不满,但还是尽职的重复了一句。   作为下属的,不需要太多想法,也不需要替主子着想太多,他只需要听命办事就行了。   “人在疫区,为了应池?”北王手中的手卷,不知何时已经变型了,但他毫无所知。   暗卫低头,没有吭声。   他知道,王爷不是在问他。   “那个蠢女人,躲了这么久……为了应池,她居然往疫区冲,她是嫌命太长了吗?”北王笑了,语气很轻,带着一丝慢经心的慵懒,他紧握手卷的书也松开了,就好像刚刚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暗卫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渗骨的寒冷,冷得他牙关都在打颤,可冬天不是过去了吗?   现在已是春天了,外面的风都不刮脸了,怎么还那么冷?   “啪……”北王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动作很轻,但就是这么微小的声音,却吓得暗卫连忙抬头,屏住呼吸,等待北王的命令。   “传消息到襄城,就说……本王染上了疫症。”他倒要看看,楚九歌那个女人会怎么做?   是他重要,还是应池重要?   楚九歌那个蠢女人,明明发现了襄城的不寻常,明明看穿了皇上的用心,明明都躲开了襄城的事,现在却为了应池一头往里冲,简直是蠢死了。   早知道她那么蠢,他当初就不逼丹医堂来襄城,直接让楚九歌来就行了。   暗卫迟疑了一下,高声应道:“是,王爷。”   他们家王爷这是嫌和谈期间,没事干太无聊,所以要找点事情玩吧?   王爷知不知道,他放一个消息容易,可后续的事情却不受他们掌控。   先不说在,在四国和谈期间,王爷放出染了疫症的消息,北林、南凉和西凤会不会撕毁和谈,就说楚姑娘那里,要是收到消息不赶过来,怎么办?   要是楚姑娘丢下应池赶过来,发现王爷是装病,怎么办?   要是再惨一点,楚姑娘因王爷丢下应池,致使应池横死,怎么办?   应颐现在可是掌管应家三十万大军的大将军,而应颐这人看着冷酷不近人情,实则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他尤其疼爱应池。   他们现在还在拉拢应颐,应颐那里……虽然没有应下,但也没有拒绝,但要是应池因他们家王爷装病而出事,应颐不仅不会被他们拉拢,还会反过来插他们一刀。   王爷装什么不好,偏要装病。   王爷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简直是在……玩火。   一个不好,眼前大好的局面就全都废了,一切都会回到起点,更甚至他们这些年打下来的基业,都会一无所有。   暗卫很想劝说王爷冷静点,但……   他没有资格。   暗卫默默地退了下来,看着漆黑的天空,叹气:“唉,要是苏公子和江公子在就好了,这两人的话,王爷多少会听两句。”   他们这些做暗卫的,却连开口劝说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暗卫的效率极高,北王染上了疫症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楚九歌的手上。   “北王染了疫症?”传消息进来的是应家的老将,楚九歌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她现在担心这件事有多严理,“只有北王吗?还是军中的将士都染上了疫症?”   她就知道四国和谈是幌子,北林、南凉和西凤肯定不是真的想要和谈,目的还是除掉北王。   国师滞留襄城不走,肯定也是冲着北王去的,甚至……   这场由太子引起的疫症,也不是意外,很有可能对方就在等今天,等着北王上勾。   “目前只有北王染了疫症的消息传出来,旁的没有……听说北王已经被隔离了,消息也封锁了。但楚姑娘你应该明白,我们都知道了,北林、南凉和西凤也知道了。”应家的老兵苦笑一声。   他们前半生,一直在战场上拼杀,他们常年跟北林、南凉和西凤打交道,非常清楚这三国有多么无耻,也清楚这三国野心勃勃的想要吞闭东林。   北王染了疫症,东林前不久受了重创,一时半刻拿不出得用的将领,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大军继续打下去。   这样的情况下,南凉、西凤和北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毁约,不会继续谈下去,就算是还能谈,条件也会十分的苛刻。东林想要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退兵,不签属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三国绝不会退。   “北王常年与魔族打交道,对魔族的瘴气了如指掌。疫症虽与瘴气不同,但防预的手段相差无几,北王怎么可能会着道?会不会是北王故意放出消息,好破坏和谈?”楚九歌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不无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四……三国的阴谋。以有心算无心,便是北王防的再深,也终于打瞌睡的时候。”应家的老将知道楚九歌与应池的关系,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可即便如此,有些话他们也不敢说的太明白。   他们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皇上下的手,理由自然是借机除掉北王,或者借此往北王身上泼脏水。   北王在和谈的关键时刻染上疫症,明显会影响到东林的利益。   届时,不管是和谈破裂,要继续打,还是他们东林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换取三国退兵,这都是北王的错。   北王,是东林的罪人。   因为他的不仔细,因为他得了疫症,致使东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脑子的人能明白,北王是无辜的,但这世间大多数是无脑的人。就如同青城被屠,全国上下没有人说皇上不对,只说北王不对一样。   北王在前线,北王做的多,那么……   他自然错的多。   应家的老将虽顺着楚九歌的话应了,但明显不赞同,因为…… 第613章 决定,谁给了楚九歌这个自信   这个时候,传出北王得疫症的消息,对北王极不利,要知道……   到目前为止,除了太子的疫症被楚九歌治好了以外,还没有一个染了疫症的病人痊愈过。   这些消息普通老百姓不知,但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肯定知道,他们的皇上也是知晓的。   这个时候传出,北王染上疫症的消息,对四国来说,无疑就是宣布,北王离死不远了。   北王的兵还在北林,他染了疫症的消息要传出去,北王还会放过他的人吗?   北王这个行走的杀器不在,哪怕是举全国之力,北林也不会放过苏慕白,和他手上的兵。   北王要破坏和谈,有很多种办法,完全没有必要传出自己染了疫症。   见左右无人,应家的老将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给楚九歌听,末了还补了一句:“北王只要传出他旧疾发作,和谈就无法继续下去,苏慕白手上那支人马也不会有事,传染上疫症的消息,太危险了。”   “这么说,北王真有可能,染上了疫症?”楚九歌脸一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   很不好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北王会染上疫症,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染上疫症呢?   这不符合北王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呀!   北王在她心中,是高傲的,是强大的,是任何人也打不倒的,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疫症。   北王那样的人,怎么能倒在一个小小的疫症上呢?   “十有八九,如果这是北王放出来的假消息,我只能说……北王艺高人胆大。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联手,完全有能力置北王于死地。只是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不信任对方,也怕真出手了,北王只针对一国打。北王在这个时候,传出他染了疫症,只会让三国下定决心合作,联手除掉他。”   说到这里,应家老将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如果北王没有染疫症,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我只能说……北王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楚九歌轻轻点头,但就在应家老将以为,楚九歌也认同了他们的看法时,楚九歌又道:“有没有可能,北王用这个消息,是为了让我去前线?”   “呃……”应家老将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没有说话……   是谁,给了楚九歌这个自信,让她认为,北王会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下一步这么危险的棋?   这步棋对北王来说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北王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没有这个可能吗?襄城离前线很近,而且我医好了太子的疫症,肯定也能医好北王的疫症,不是吗?”楚九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北王那人……   依她对北王的了解,北王不是一个怕危险的人。相反,他喜欢危险的生活,越是危险他越是往上凑。   就像当初他们从北域回京城一样,明明知道一路上伏杀不断,他却选择孤身一人走在冲在前头,简直是……疯狂。   “楚姑娘,你要去前线?”应家老将不由得皱眉。   他们家应少,今天确诊染上了疫症,楚九歌这个时候去前线,是要丢下他们家应少不管?   不等楚九歌回答,应家老将又道:“楚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你这个时候一走出疫区,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北王是真染疫症,还是假的染上了疫症,南凉、西凤和北林都不会让你去前线。”   哪怕是假的,南凉、西凤和北林,甚至他们的皇上,也会赌一把,把楚九歌挡住,不让她有机会去救北王。   要弄死北王真的太难了,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舍得放过?   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们也不会放过。   楚九歌沉声道:“我知道很危险,但……北王不是别人,北王身系了数千万人的生死,我必须要去,哪怕前路是死路一条,我也要试一试。”是的,她要去也想去……   于公于私,她都要去。   她想,她是在乎北王的,听到北王染了疫症的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之后就是想要亲自去确定。   要不是应池也染了疫症,哪怕明知这是假消息,她也会去看一眼,只有亲眼看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那我们应少怎么办?楚姑娘,你要丢下我们应少不管?” 他承认他自私,但……   别说一个北王,就是天下人的命在他们面前,他们应家人也选择救应少。   “我会给应池留下药,你们留一个人下来照看应池。或者按我说的,把应池接走。咱们存放药材的地方离内城很远,国师不会拒绝。”   要不是应池不肯离开疫区,执意要楚九歌在疫区为他诊治,要用他自己的病,来向那些染病的人证明,楚九歌的药有用,楚九歌昨天就把应池带出去了。   应池这人……真的是被宠坏了,任性的可以。   当然,如果他像北王那样强大,他和行为就不是任性,而是执着,高傲的执着,高手的执着……   “楚姑娘,应少他不会听我们的。”应家老将苦笑,随即上前一步,挡在楚九歌面前:“楚姑娘你还是留下的好。你应该清楚,你活着赶到前线的可能,不足一成,何必为一件不可能的事冒险?而且,你也说了,北王很有可能是装病,故意引你前去,你完全没有为一件不确定的事冒险。”   他们昨天就知道,应少执意进疫区,以身试险的原因,他们也知应少此举怕是白费了,可……   总得让他们应少试一试,只有试了才会死心,不是吗?   他们应家人,就没有怕死的。   哪怕是飞蛾,他们也要做那扑火的飞蛾,而不是做那等死的飞蛾。   这些,楚九歌不能理解,镇国长公主也不能理解,但没有关系,他们应家人懂就行了。   是以,这个时候楚九歌不能走……   应家老将挡住楚九歌的去路,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脸上的神情也一瞬间变得冷漠肃杀,就好像……   只要楚九歌一动,他们就会动手一样。   那一瞬间,楚九歌炸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想,你不能走……”应家老将,气势全开,目光坦然的看着楚九歌。   “呵……”一向好脾气,对应家人客气有嘉的楚九歌,顿时火大了,一把推开挡路的老将,没好气的吼道:“应池他听不听你们的关我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有功夫陪他玩?他应池的命是命,北王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们凭什么要我为了应池,放弃北王的命?他不是想要凭功入仕吗?好!我给他留下足够的药,把所有的功劳都让给他,让他凭功当官去!我在这里祝他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应池以为,他是世界中心,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吗?   她楚九歌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她不想得罪应颐,但并不表示她怕……   阿彩:今天就五更到这里了,明天继续。   大家等更辛苦了,给大家在支付宝发了一个口令红包,口令【我九歌就是这么自信】 第614章 谋杀,递刀也是杀人   不管北王得疫症的消息是真是假,楚九歌都决定要前往前线一看,但是……   她要走出疫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不说应家不会同意,就国师也不会允许楚九歌在这个时候离开。   解药没有拿到,楚九歌还没有染上福寿膏的瘾,最主要……   谢五爷那位新晋武王,派来杀楚九歌的人已到襄城,还有……   北王得了时疫的消息一出,北林、南凉和西凤的杀手也动了。   楚九歌治好了废太子时疫的消息,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秘密,但对南凉、西凤和北林的上层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   这时候,不管北王是真得了时疫,还是假得了时疫,他们都不会允许有能医好时疫的大夫赶到前线。   丹医堂他们能控制,楚九歌这人他们控制不了,那就杀了。   北王染时疫的消息一传出来,杀手就在外面候着了,只等楚九歌一出来就行动。   这事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凡是有点消息来源的人都知道,可见对方有恃无恐,这背后怕是还有“大人物”撑着……   应家老将见楚九歌执意要去前线,甚至不顾他们家应少的生死,当即冷下脸来了:“楚姑娘,外面有多少要你命的人,你知道吗?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保你在疫区无事,但要出了疫区,是生是死,就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应家老将这是劝告,但更多的是威胁,他们就差没有明说,一旦楚九歌走出这个门,他们就不会管楚九歌的生死。   楚九歌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微冷的道:“你们派个人过来,我把用药的方法教给你们。”   “楚姑娘……”应家老将还要劝说,却被楚九歌打断:“我楚九歌不是你应家请的府医,你们应家确定要留我?又留得住我?你们应家……不怕北王报复吗?”   现在的应家可不是当年的应家,现在的应池也不是当年的应池。现在的应池,身后只有一个还未站稳脚步的应颐,而且应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护着应池。   这样的应家,根本承受不起北王府的怒火。   “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应家从来没有想过与北王府为敌。”怎么好好的,就变成北王要报复他们了?   “阻拦我给北王医治,难道不是为敌?你们不会和应池一样天真,天真的认为只要不把刀扎进人家的心口,就不是杀人吧?你们阻拦我去前线,就是等同于谋杀北王,你们确定北王府的人会放过你们吗?”楚九歌神色凝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真的是被应家人气到了,也被应池气到了。   她照看应池,虽有应颐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应池这个人,不然她不招惹应池就行了。   她照看应池是出于情份,应池不会以为,他们之间的那点儿情分,能容得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吧?   她想,应池还是没有长大,至少他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会包容他一切任性举动的老人,已经死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像镇国长公主一样,包容他所有的任性,就是应颐也做不到。   或者说,应颐没有那个能力。   楚九歌见他们惨白着脸不言语,声音冰冷的警告道:“你们别蠢的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了。我给应池留下足够的药,他的疫症就是好不了,也不会更坏。我去不去前线,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北王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应家老将虽然自傲,但人并不蠢,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派人来照顾应池,帮我离开这里。你们最好找一个身量和我差不多的人进来。”楚九歌不仅说服应家老将,还策反他们帮忙,美其名曰:将功折罪。   应家老将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楚九歌说得有道理……   说服了应家老将后,楚九歌无事人一般回到疫区,来到应池的住处,也不管应池有没有在听,当着应池的面,就一句一句背医理,背药方……   应池听得一脸懵,几次想要打断楚九歌的话,问她这是干什么?   楚九歌却全然不搭理他,一口气不断的往下背,背到最后……应池睡着了。   国师收到消息,得到楚九歌没有任何异常,仍安心的呆在疫区,顿时松了口气。   “别让楚九歌离开疫区,明白吗?”楚九歌太谨慎了,又懂医理,平时吃食都会检查,想要让楚九歌染上福寿膏的瘾,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以,在没有拿到解药前,楚九歌绝不能离开疫区,绝不能出事。   “是,大人。”国师的手下,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低头应了下去,可天知道这事有多难办!   那些要楚九歌命的人,不仅在外面等着,也试图往疫区里闯,而更叫人麻烦的是,楚九歌这个女人半点不懂事,还想要出去,简直是嫌命长。   为了不让楚九歌有机会出来,为了不让杀手有机会潜入疫区,整个疫区戒严了,国师的人十二时辰不断的守在外面,整个疫区不许人进,自然也不许人出。   应将的人正好赶在疫区戒严前进入疫区,来了两个,与楚九歌的身量差不多,他们两人还带了大量的粮食和草药,这些草药都是楚九歌指名非要不可的。   “东西都在这里,楚姑娘你看看,还差什么吗?”来的两个人年纪都不轻,正因为年纪大,老缩了,看着才与楚九歌的身高差不多。   “够了。”不仅仅有药材,还有炮制药材的工具,东西很全,她要配几剂简单的药,不成问题。   “楚姑娘,要不要跟应少……”   “不用!你们应少经不起事,别告诉他,药我给你留好。药理和药方我也整理出来了,你们不懂没有关系,跟着做就行了。”应池才染上时疫,病情算不得严重,她用重要,只需要三剂就无事,后续只要调理就行了。   她要离开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615章 计划,就这么离开了   楚九歌神神秘秘,又是寻与她身量相仿的人,又是让人带大量的药材进入疫区,要说她没有离开的打算,谁也不信,但是……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与他身量相仿的人身上时,楚九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疫区。   那两人,确实扮作楚九歌的样子呆在疫区,但楚九歌却没有用那两人的身份离开,而是……   以死尸的身份离开的!   疫区每天都有人死于疫症,死于疫症的人身上大多溃烂,这些尸首本身就是疫症源,检查的人根本不会仔细看,也不敢仔细看,就怕多看一眼,便染上了疫症。   楚九歌用药,让自己脸上、手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溃烂,又给自己抹了特殊的药汁,露在外面的肌肤看上去灰败蜡黄,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混在另外两俱尸体中,楚九歌比真死人还像死人,检查的士兵只看了一眼,就叫抬尸的人赶紧抬出去:“快点烧了,别放在这里。年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些尸体多放一秒,我们染病的机会就高一分。”   “听说,在苏家的主持下,澜城那些染上疫症的人都被处死了,咱们这要把这些人养到什么时候?”看守的士兵,一脸烦躁的抱怨道。   “不仅仅是澜城,我听说除了咱们襄城,其他几座城都处理干净了。过年后,他们那就没有染了时疫的病人,也就咱们襄城还留着这些人。你说……大人这也太心善了,每天花这么多粮食养着这些废人,也不知图什么。”   “你懂什么,有这些人在……朝廷就会拨救灾款下来,每个月往上报也有政绩。没了这些人,哪来的功劳。”   ……   守门的两个小兵抱怨了半天,但后面的话楚九歌就没有听到了,她已经被人抬走了。   染时疫而死的人,尸首都会统一焚烧。焚烧的地方在城外一座深山里,此举也是为了隔绝感染源。   襄城这位父母官虽然不作为,但比起澜城几地的官员,他好歹还做了点事,没有彻底的泯灭良心。   楚九歌作为尸体,被人从疫区抬出来后,走了不到半刻钟,就被人当成货物一般丢在板车上,而楚九歌很悲催,她被丢在中间,上面还压了一俱尸体。   “倒霉!”楚九歌在心里骂了一句,好在板车颠簸,推马车的老汉又十分不忿,一路颠的厉害,能把“死人”颠活。   不过,这也方便了楚九歌。   板车一动,楚九歌就一点一点的,将压在她身上的尸体推开,然后又借着颠簸的力道,让自己压在一众尸首上面。做好这一切,楚九歌就开始等,等……   应家老将说的那个水潭。   行动前,她就让应家老将把一切都打听好了,知道运送尸体的板车,会路过一个小水潭。   那水潭很深,水很浑浊,没有人饮用那里水,一俱“尸首”落下去,那运送尸体的人绝不会费功夫去打捞,当然……   他也不会上报出去,只会当作这事没有发生。   板车缓慢而颠簸的往山里走,随着板车离山里越来越近,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楚九歌躺在板车上,在心里不断默数,当她数到十的时候,便渐渐感觉四周的寒气更重了。   她知道,离那个水潭进了。   九!   楚九歌在心里,默默的数了一下,马车一动,她又数了一下……   当倒数到三的时候,楚九歌知道时机到了。   “啪!”趁板车颠簸的时候,楚九歌估算好方位,将藏在怀里的尸体丢在车轮下。   “嘭……”车轮硌到了石头,猛地停了下来,惯性作用下,板车往前一耸,又往后滑,板车的尸首被这么一颠,最外侧的那俱已僵硬的尸体就滑了下去……   “哎呀,这倒霉事。”运送尸体的老汉,骂了一声,但还是认命的放下板车,去抬地上的尸体……   就是这个时候了!   透过薄薄的白布,楚九歌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在那老汉走到板车前,楚九歌动了……   “咚……”楚九歌从板车上滚下来,不等老汉反应过来,又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落入了水潭里。   “啊……”那老汉回头,只看到楚九歌滚入水潭的画面,连忙伸手,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滚入水潭水中。   老汉反应过来,快步跑到水潭边,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一趟真是晦气,好在这是死水,没人喝,不然……事情就麻烦了。”那老汉低骂一声,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看到,也不敢停留,飞快的把地上的尸体丢上板车,推着板车就跑了。   那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趁着没人发现,他得赶紧把这些尸体烧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有一俱染了疫症的尸首落到水里。   老汉推着板车一走,楚九歌就从水里浮了出来。   “冷死我了。”从水里冒出来的刹那,寒风一吹,楚九歌直哆嗦。   这水,不仅仅是冷而是冰,而且又臭又脏,简直不能忍。   楚九歌三两游到岸边,爬上了岸后,考虑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沾了染疫症而死的尸体,毫不犹豫的脱了,绑了一块石头,丢入水里。   她倒是想要用火烧了,她身上也有用油纸包的火折子,可湿淋淋的衣服,她要怎么才能烧得着?   处理了脏衣服后,楚九歌又将痕迹一一抹掉,这才走进一旁的树林里,找到应家老将说的山洞,从里面找出他们备好的衣物。   一时半刻的,应家老将也没有办法去给楚九歌买新衣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买女子的衣服。   山洞里面放的是应池的旧衣服,楚九歌穿稍稍有些大了,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人时候。   楚九歌换上应池的衣服,扮作少年的模样,把湿衣服埋在山洞里,又出去了一趟,将外面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了,这才背着包袱往山里走。   现在,外面都是盯着她的人,山里才是最安全的。   只要躲过这几天,外面那些人以为她已经走远了,她再出去就安全了…… 第616章 很蠢,她选择救北王   楚九歌从疫区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疫区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疫区的,甚至……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躲在疫区的某个角落,还是已经走了。   “楚九歌呢?”最先发现楚九歌不见的,是应池。   应家的老将没有瞒应池,将楚九歌的话转述给了他:“楚姑娘说,你的病再吃三剂药就好了,医治时疫的药方,楚姑娘也默写出来了,药材也备好了。少爷你只要按方抓药,大部分得了疫症的病人都能痊愈,少数病重的,楚姑娘就没有办法了。”   “我问你,楚九歌呢?”应池刚染上时疫,楚九歌就为他医治,他的身体很好,并没有被疫症拖垮,吼起人来,中气十足。   “楚姑娘说,少爷你想凭功入仕,她就把功劳全部留给你,凭借医好时疫的功劳,再加上咱们应家的人脉,稍稍运作一下,少爷你肯定能入朝为断。”照顾应池的应家老将,继续劝说道。   应池却更不耐烦,大声吼道:“我问你!楚九歌在哪里!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   “少爷,楚姑娘在哪,不影响咱们的事。” 应家老将不解应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事情,如了他们的愿,不是吗?   只要疫症治好了,楚九歌在哪里,重要吗?   “你告诉我,楚九歌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重要,但楚九歌的安危很重要,他是想要冒险,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但是……   他没有想过拿楚九歌的命去冒险,他会让人保护楚九歌,绝不会让皇上伤害楚九歌。   应家老将面露迟疑,在应池的一再逼问下,还是吐露了北王染上时疫的消息。   应家老将没有说楚九歌去哪里了,但应池却明白了,他沉着脸问道:“楚九歌去前线了?”   “是的,少爷。”应家老将应了一声,不等应池再问,又急忙补了一句:“我们只知道楚姑娘去前线了,具体怎么去,此时人在哪里,我们却不知道。”   应池却没有心情听这些,他此时火大的想要杀人:“楚九歌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丢下染了时疫的我?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前线?她……疯了嘛!”   楚九歌还有把他当朋友吗?   北王的命重要,他的命就不重要了?   “少爷……你的病已经稳定了。”而且,楚姑娘丢下他们少爷,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再怎么样,楚姑娘也是北王的妻子,虽说婚礼没有办,但在律法上,楚九歌就是北王妃。北王出事,楚九歌这个北王妃明明能救北王,怎么可能不动?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楚九歌丢下我,跑去找北王!不对,重点是楚九歌没有跟我说一声,她告诉我一声,难道我还会不讲理的拦着他?”他肯定会拦,肯定不会让楚九歌去,就算楚九歌要去,也得等他的病好了,等他送楚九歌去……   他可是真的染了病,北王只是疑似染病,楚九歌急什么?   染了时疫,一时半刻又死不了,楚九歌有必要昨天收到消息,今天人就跑吗?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简直……过分!   “少爷,楚姑娘不敢告诉你,她怕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少爷,楚姑娘说……没有人会再像镇国长公主一样,无条件的包容你的任性。”因为这句话,他们反省了许久?   他们无条件支持少爷的任何决定,是不是错了?   “我怎么任性了?”应池一怒,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少爷,楚姑娘让我们问你……如果她不肯为你医治时疫,你会如何?”应家老将先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楚九歌怎么可能会不给他们家少年医治呢?   这完全没有可能。   应池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想也不想就道:“这怎么可能?楚九歌怎么可能会不给我治?”   “少爷,如果……你和北王同时掉进水里,你猜楚姑娘会救谁?”应家老将苦笑,将楚九歌丢给他们的问题,一一丢给应池。   这些问题,是楚九歌问应家老将的,一个个丢出来,叫应家老将一个也答不出来……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发现他们少爷的执着,他们少年飞蛾扑火的举动,不是拿自己的命在冒险,而是拿楚九歌的命在冒险。   拿别人的命冒险,他们家少爷确实是任性了。   “楚九歌……她要救北王?”应池整个人僵住了。   现在这个情况,不正是他与北王同时落水吗?   而楚九歌选择了北王,丢下了他。   “楚姑娘说,这次是你命大,没有人算计你。要是有人动手脚,让你在疫区染上治之症,你想过后果吗?”听到楚九歌这些话,他们也吓出了一身汗。   他们不怕死,他们少爷也不怕死,但……   要是因自己犯蠢而死,那可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我只是想要搏一把,哪有楚九歌说的那么夸张,现在不是没事吗?楚九歌不想管我的死活,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应池一脸涨红,心里发虚,面上却不肯承认。   应家的老将也不说了,左右他们家少爷不闹腾的去找楚九歌就行了。   “少爷,安心养病吧。疫区那些人,要看到你的疫症好了,肯定会服楚姑娘留下来的药,到时候你治好了疫病,就算皇上不愿意也得赏你。”不管他们少年是任性还是韧性,总之事情没有变糟糕,一切都按他们预计的发展。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应少把功劳坐实,然后让人去京城运作一番,好让皇上给应少封官。   只要皇上肯让他们应少入仕,哪怕官职不高,哪怕皇上打压,凭他们老应家的人脉,凭他们这些人的能耐,也能把他们应少拱上高位……   “我……”是不是做错了?   应池看着跟着他东奔西跑,为了他操碎了心的应家老将,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他明知自己不是凤凰,却还妄想浴火重生,是不是很蠢? 第617章 记住,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应池第一时间发现楚九歌离开了,但在应家老将半安抚、半威胁下,应池选择了沉默,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闹腾,甚至……   他跟着应家老将一起,帮着隐瞒楚九歌已离开了疫区的事。   应家老将见应池果然不再闹了,不由得相视一眼:楚姑娘还真的是把他们少爷的反应算准了,每一句都扎在他们家少爷的心上,硬生生让他们家少爷,学会了为人着想。   不过,看在楚九歌说,她会说服北王帮应池入朝为官的份上,应家老将忍了。   只要他们少爷能出仕,能入朝为官,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   有应池帮着遮掩,楚九歌不在疫区的消息,又多瞒了一天,等到国师收到消息,一切都晚了,他的人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甚至都不知道楚九歌什么时候走的……   “废物,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国师气得大骂,将桌上的茶具全砸了也不解恨:“我让你们盯着楚九歌,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盯人的?连楚九歌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国师大怒之下,一脚将跪在下首的人踹得摔了出去……   国师那一脚正中心窝,那人疼得直冒冷汗,却不敢揉,手忙脚乱的爬到国师身边,不断哀求:“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我恕你的罪,谁恕我的罪?让你们给楚九歌下药,你们做不到,让你们盯个人,也盯不住,你们还有什么用?”国师一脸阴鸷的看着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可随即又冷静下来了。   他从巫族带来的人,大半折损在北域,就剩下这么几个人,真要处死了,就没人给他办事了。   国师强压着怒火道:“找!立刻去找!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找不到楚九歌,拿不到解药,你们提头来见我。”   ……   国师的动作不小,这一闹腾,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楚九歌离开了疫区。   楚九歌这个时候离开疫区,不用想也知,必是得知北王染了时疫,去前线了。   “自以为是的蠢货!这就是北王看上的女人?楚九歌不会以为,她能活着走到前线?有机会治好北王的病?就算东林、西凤和北林允许,孤也不会允许。”前来和谈的南凉太子,在和谈前得知北王染了时疫,便以水土不服为由,无限期的拖延和谈的时间。   天知道,他一个在东林潜伏数年之年的,怎么可能会在东林水土不服?   可东林上下明知南凉太子在撒谎,也不能说什么……   谁叫,他们还有数座城池在南凉、西凤和北域的手里,谁叫,他们东林的镇国神器北王突然染了时疫。   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确定,北王染时疫的消息是真是假,但北王一直避而不见人,在消息没有确定前,谁也不敢妄动。   “派人去楚九歌来前线的必经之路等着,一旦发现她的身影,格杀勿论。记住,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明白吗?”南凉太子在半空中虚抓了一把,略显苍白的脸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淡色的薄唇轻启,露出森白的牙齿……   “属下明白。”南凉的死士,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   继南凉后,北林、西凤的和谈使者,也收到了消息。   北林来的和谈使臣是北林的长乐公主,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是她姑姑,她在北林深得摄政长公主的喜欢。这次前来和炎,是长乐公主求来的……   她爱慕北王至深,此次和谈的要求,就是要北王娶她为妻。   说来也是好笑,摄政长公主与长乐公主这对姑侄,一个视北王为死敌,一个却想嫁给北王。   “楚九歌?北王承认的那个王妃,是吗?”长乐公主并不关心北王身边的女人,因为……   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北王身边活过三天。   北王克妻之名可不是瞎传的,也就是楚九歌命大,活到了今天,也叫长乐公主对她多了一份关注。   “是的,就是她,北王的第九任未婚妻。”北林的探子如实禀道。   “我记得……她父母、兄长都死了?只有她孤身一人?”长乐公主手中拿着一把团扇,来回把玩,小小一把扇子,却在她手上玩出花来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她修长的手指上……   但,北林的暗探却不敢看,他低着头道:“是的。”   “她母亲……我记得是出自前朝名将林家,是吗?”长乐公主漫不经心的问道,手中的扇子来回打转,每每看似要掉下去,却又再次落到她手中。   那把扇子,就像是被她捏在手中,随意玩弄的猎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是的,林家人全部战死沙场,无一活口。”北林探子面无表情的道。   “谁说无一活口,咱们那位太后娘娘,可不就是出自林家,要不是她……楚九歌也活不到现在。”长乐公主嗤笑一声,带着说不出来的高傲与轻蔑。   她站起身,未着鞋袜的双足,落在大红色的地毯上,在红色地毯的衬托下,显得一双玉足越发的白皙、莹润。   北林那探子将头埋得更低,眼神瞥向一旁,半眼也不敢看。   长乐公主似毫无所觉,傲慢的道:“去,带活的来。”   随即,长乐公主将手中的团扇一丢,张开双臂:“给本宫拿那件红色狐狸披风来,本宫要去探望北王。”   “是,公主殿下。”站在角落如同壁画一般的宫女,忙不迭的上前,为长乐公主取来披风,小心翼翼的替她穿上,直到长乐公主满意,这才退到长乐公主身后。   外出,长乐公主依旧没有着鞋袜,一走出屋内,就有软轿在等她,扶着宫女的的手,踩着宫女的背,长乐公主赤足坐进软轿,由宫人抬着前往东林的营地。   此时,四国正在和谈,虽然正式的会谈还未开始,四国之间的气氛也算友好。东林的使臣得到长乐公主独身前来,并没有拒绝,得知她也要见北王,也没有拒绝,因为…… 第618章 煽动,只有楚九歌   他们也想要见北王,想要知道北王现在怎么样了?是真病还是假病?是染了时疫还是普通的病?   北王此时的状况,关乎到他们在和谈时的利益,容不得他们不上心。   北林的长乐公主来访,这是一个极好的理由,就算北王不肯见,丢脸的也不是他们,不是吗?   东林和谈的官员热情的接待了长乐公主,并把长乐公主带到北王的营帐前:“北王身份特殊,且他染了时疫,除了亲近的人,旁人都无法进入北王的营帐。本官只能送公主你到这里,至于北王见不见你,就不是本官能决定的事,还请公主谅解。”   东林和谈的官员好歹还记得东林的颜面,虽然热情但并不谄媚,言谈中双方还是平等的,隐隐还有几分优越……   他可没有忘记,北王手下的兵马,此时就驻扎在北林,要是北王一个不高兴,再灭北林一两座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宫能理解。”长乐公主傲慢而矜持的点了点头,像是施舍一般的看了东林的官员一眼。   那官员自然发现了长乐公主态度,但他并没有当回事。   长乐公主不把他看在眼里,他又何曾把长乐公主看在眼里了。   待长乐公主热情,不过是礼仪罢了,对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他要伤了长乐公主的颜面,就是伤了北林的颜面。   一如,北林就算是再恨北王,北王要是以东林亲王的身份出使北林,北王也得对北王客客气气的。   因为,北王代表的不仅仅是北王自己,还有东林的颜面。   长乐公主一行人,刚接近北王的营帐,就被北王的亲兵拦住了:“站住!北王的营地,任何人禁止入内。”   长乐公主脚步一顿,她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长乐公主肤白似雪,发黑似墨,双眸璨若星辰,玉鼻小巧精玩笑,红唇不点而红,双眉似柳叶,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尤其是她的气质,高贵典雅,只往那里一站,便叫人不敢直视。   可被这么一个大美人盯着,北王的亲兵却目不斜视,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   东林的官员一看,就知这位北林的长乐公主犯了高傲、自满的毛病了。   他承认,长乐公主很美,他初看时也惊艳了,但……   北王是什么人?   北王身边的是什么人?   要说美人,北王……   好吧,北王不是美,是俊美无双,是卓而不凡,是天神下凡……   北王的亲兵,天天对神仙似的北王,还会把长乐公主这种庸脂俗粉放在眼里?   长乐公主再美,在北王面前,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咳咳……”东林官员见长乐公主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傲慢的与北王的亲兵较劲,轻咳了一声,介绍道:“这位是北林的长乐公主,听闻北王病了,特来探望。”   长乐公主不会以为,北王的亲兵跟他一样好说话,会主动开口吧?   天真了!   北王身边的人,跟北王一样高傲,一样……惹人讨厌。   “北林的?我们王爷不会见的,不必通报。”亲兵终于拿正眼看了长乐公主一眼,但这一眼没有惊艳只有厌恶。   在他们眼中,北林人只有该死与不该死的,没有美丑之分。   “本宫是长乐公主,未来的北王妃,北王会见我的。”长乐公主淡然的开口,微抬的下额,隐有几分傲慢之意。   “呵……”北王的亲兵嘲讽一笑,不客气的道:“我们王爷没空见你,长乐公主请回吧。”   “不通报?”长乐公主眸光一冷,不满的道。   “我们王爷不见任何人,别说你只是长乐公主,就是你们摄政长公主来了,我们王爷也不见。”北王的亲兵也不客气,半点不把长乐公主放在眼里。   北林的公主,来他们东林的地盘耍性子,真当他们东林人好欺负。   “本宫可不是任何人,拦了本宫……你不怕死吗?”长乐公主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唇角弯弯,竟是笑了出来。   北王的亲兵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别过脸,不说话……   长乐公主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东林和谈的官员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劝。   长乐公主与北王闹得不愉快,不管是北王落长乐公主面子,还是长乐公主将北王踩在脚底,于朝廷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今天,本宫非要见到北王不可。”长乐公主一甩衣袖,高傲的道。   长乐公主受尽宠爱,北林上下无一人敢给她脸色看,就是北林皇帝在她面前,也得小心的讨好她。   不然,她在摄政长公主面前告一状,就是北林皇帝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擅闯者,杀无赦!”北王的亲兵手中长枪一动,挡在长乐公主面前。   长乐公主脸色一白,后退一步,下令道:“给本宫打!打死了、打残了,本宫负责。”   “唰……”的一声,长乐公主带来的侍卫,抽刀上前,朝北王的亲兵砍去。   北王的亲兵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下令的长乐公主,还有动手的北王侍卫……   这位公主没有脑子,这群侍卫也没有脑子吗?   在他们东林的喊打喊杀,这是嫌命太长吗?   当然,惊讶归惊讶,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   北王的亲兵反应极快,举着长枪就扫了过去,北林的侍卫即使先出手,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住手!住手!长乐公主来者是客,你们不能动,不能打呀……长乐公主,这是北王的亲卫,打狗还要看主人,求你看在北王的份上,别跟几个侍卫计较,他们什么都不懂,都是受了旁人煽动。”东林和谈的官员,见双方真打起来了,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故作不安的站在一旁劝架。   “今天,本宫主代北王,给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一个教训,叫他们明白什么叫尊卑。”东林官员不说还好,一说长乐公主就更不高兴了。   受了旁人的煽动?   谁能煽动北王亲卫,不给她长乐面子?   谁会煽动北王亲卫,不给她这个准北王妃面子?   北王身边都是男人,一群大男人可不会针对她一个女人,只有…… 第619章 教训,北王现声了   楚九歌!   只有楚九歌那种小门小户,没有教养的女人,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才会用小恩小惠收买这群看门狗。   长乐公主气得俏脸发白,在宫女的保护下,站在一旁,看着……   看着北林的侍卫,从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到被人打得连连后退,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打得……   长乐公主的脸顿时黑了:“这就是你们……”   正要呵斥,就见一个武将打扮的男人,从北王的营帐走了出来。   长乐公主眼前一亮,顾不得心中的不满,抬腿就要上前,可她刚走一步,就见那做武将打扮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下令道:“王爷有令……动手的人,断其一臂膀,留他们狗命,送到北林。”   说完,那武将转身就走,看也不看长乐公主一眼。当然,也没有看躲在人后的东林和谈官员。   那傲慢的、不将人看在眼里的主神态,与北王如出一辙,叫人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北王……”长乐公主一怔,顾不得为手下人求情,见那武将转身就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可前方北林侍卫与北王亲兵打得正热,根本没有人给她让路。   长乐公主气极,见那武将就要进去了,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你站住!北王呢?你们是不是囚禁了北王?北王根本没有病对不对?是你们软禁了北王,不让人见北王对不对?”   那武将脚步一顿,转身,正眼看了长乐公主的一眼,反问道:“北林的公主?”   “本宫,长乐!”长乐公主下额一抬,傲慢的回道。   那武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就继续走……   “你,站住。”长乐公主又往前一步,见那人站住了,忙问道:“北王是不是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让他见本宫?北王是不是真的染上了时疫?你们有没有让人给他医治,本宫身边有北林最好的丹医,你们要是治不好,本宫就让人去治。”   “我们王爷,不会见你。”那武将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理会长乐公主,走进了营帐。   “北王!”长乐公主高声大喊:“我知道你要里面,你为什么不见我?你是不是怕传染给我?我不怕的……北王你知道的,为了人,我什么都不怕。”   “北王,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带了丹医来了,四国最好的丹医,你放心……不管什么病,他们都能医好。北王……”长乐公主大声喊道,几次想要往前走,可又害怕兵器伤了她,裹足不前……   东林的和谈官员,站在一旁,见长乐公主一副蠢样,不由得摇头……   一扭头,就见北林的侍卫,被北王的亲兵打的满地的找牙,那头摇得都止不住了。   这群人……压根就不是对手,这长乐公主也太没有用了。   可就在这时,营帐内,传来北王清冷高贵的声音:“长乐公主,装蠢,有意思吗?”   北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东林的和谈官员一怔,不解地看向长乐公主,就见……   长乐公主收起了那副傲慢蠢样,也没有再傻愣愣的往前冲,而是恢复原有的高贵冷静。   “果然,是你。”她笑了一笑,笑声清亮美丽,声音亦是柔美恬淡,不像先前那般蠢傻,但却比之前更自信,更从容。   “滚!”北王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一次更加的清晰。   “北林的和谈条件是,是你娶我。”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抹难堪,却努力维持脸上的笑。   “你在说笑吗?”北王讥讽的道。   “你要破坏两国和谈吗?” 长乐公主眼眶微红,咬着唇,委屈的道。   “哼……”北王的冷笑声传了出来,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这一声冷笑。却足已叫在场众人,明了他的意思。   “我哪里配不上你。”长乐公主眼眸一动,泪珠就落了下来。   她今天确实故意装蠢,但也确实气坏了,她今天不是装蠢,不过是借蠢发泄心中的妒火罢了。   “太蠢。”北王依旧维持着他话少但犀利的风格,每一个字都直扎长乐公主的心。   “北王,你……”长乐公主俏脸一白,声音哽咽,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惜,北王半点不怜香惜玉,隔着营帐下令道:“丢出去了。”   “是,王爷!”北王一声令下,营帐前的大部分人士兵动了,他们按北王的命令,打断北林侍卫一条胳膊,然后一一丢出去。   “啊!”一时间,北林侍卫惨叫声不绝于耳。   “你们!住手!”长乐公主不曾想,北王一点面子也不给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一步,“我是北林长乐公主,你们动我的人,是要破坏和谈吗?”   “有本事,就打。”北王又一次开口:“把她也丢出去。”   “是,王爷。” 营帐前的士兵得令,冲向长乐公主,半点不顾忌长乐公主的身份。   “你们,你们敢……” 长乐公主被撞得险些摔倒在地,脸都吓白了。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就在这时,东林和谈的官员终于不看戏了,在侍卫的保护下,挤开人群,冲到长乐公主面前,将长乐公主保护在身后。   北王的亲兵不给长乐公主面子,但当着长乐公主的面,却不会不给东林和谈官员面子。   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平时怎么斗,在外敌面前,他们东林不会不团结……   “北亲王,这都是误会,长乐公主是得知您生病了,特来探望,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北王见谅。” 东林和谈的官员,也拉得下面子,当着北王亲兵的面,就作揖道歉,没有半点不自在。   想来,皇上挑他前来和谈也不是没原因,这种不要脸面的人,才能最大程度为东林争取利益。   “滚!”北王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但不得不说,还是给了东林和谈官员的面子。   “北王你好好休养,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东林和谈的官员也给北王面子,连连作揖,又去劝说长乐公主离开。   长乐公主咬着唇,身子微晃,看上去有几分苍白……   她这一趟,又是装蠢又是卖傻,没有见到北王不说,反倒落了脸面,要是不讨回一点,她的面子往哪里摆?   长乐公主死死的看着营帐,大声喊道:“北王,你还记得我北林的太后姓什么吗?你能保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你的王妃,只能是我长乐。”   她这一趟虽然丢了脸,但至少可以肯定,营帐里的人真的是北王,因为…… 第620章 懂你,自私的小女人   在东林,只有北王跟她打过交道,只有北王知道,她的真性情。   那一句装蠢,就足以让她肯定,营帐里面的人一定是北王。   这样,就够了。   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长乐公主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至于军营外,那群被断了一条胳膊的北林侍卫?   长乐公主倒是想要带走,可北王的亲卫不同意。   这些人,北王说了要送到北林去,他们自然要一一送过去,连同他们断了的胳膊一起。   长乐公主气得不行,让东林和谈的官员去交涉,可对方装疯卖傻,根本不接长乐公主的话。   这世间,会卖傻的可不止长乐公主一人,他刚刚差点就被长乐公主给坑了,怎么可能蠢得为长乐公主出头?   长乐公主气得不行,可偏偏……   她人在东林军营,动手打不过,讲道理无用,最后只能憋屈的离开……   北王的营帐内,长乐公主一走,刚赶到前线,窝在营帐里,假装北王的江河,就急急的问道:“北林的太后姓什么?长乐公主最后这一句话威胁意味十足,她到底什么意思?”   除去做生意的本事外,江河也擅长学别人的声音,尤其是北王的声音,他学得惟妙惟肖,除非亲自之人,一般人根本听不出异常。   先前出去的那位武将,皱眉道:“我记得,北林的太后好像是姓林,有问题吗?”   “林?楚姑娘的母亲好像也姓林。”江河的声音尖锐到,险些破音,可见他吓得不轻。   那武将顿时瞪大眼睛:“不,不可能是同一家吧?楚姑娘的母亲虽是孤女,可原也是出自名门大族,她家满门宗烈,而且还有圣上赐的丹书铁券。要,要是同一家,皇上怎么会给林家赐丹书铁券?还有……林太后也是北林有名的世家,要是身份有问题,怎么也不可能入宫为后。”   “林家是前朝名将,东林只有一支嫡系,那样的家族不可能只有这么一脉人在。”江河一脸深思的说道。   “这……不会就是林家灭绝的原因吧?皇上,不信他们?”那武将大胆的猜测,可随即又摇头:“也不对呀……林家成年的男丁大多是战死沙场,余下的也是病死的,与皇上无关。”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林家衰败的很快,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不过十来年,煊煊赫赫的名门贵胄,眨眼间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江河叹息了一声,那武将亦是摇了摇头,满脸惋惜……   江河又道:“长乐公主这话明显话中有话,这事要尽快禀报给王爷知晓,我们也去查一查,别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那武将也没有任何异议,两人立刻修书一封,让暗卫送给北王……   打扮成杀神天狼的模样,亲自赶往襄城接楚九歌的北王,人没接到,倒是等来了江河的信。   北王拆信一看,不由得皱眉:“林太后?”莫非这林家的灭绝,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啪”北王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沉着脸道:“立刻传消息给苏慕白,本王要确切的消息,明白吗?”   就算林家的灭绝,没有什么隐秘,楚九歌与北林太后扯上关系,也是一件麻烦事。   旁的不说,皇上绝不会允许一个与北林太后有关系的女人,成为北王妃。   当然,他北天骄不会在乎皇上的看法,但这事……   不管怎么样,先查清楚,以免被动。   “是,王爷。”长乐公主那句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暗卫自然也知晓。   这事他们不仅要查,还得快,不能让皇上的人先查出来,他们就被动了。   这个道理暗卫明白,当即也不耽搁,飞速的将最近军中发生的事一一禀报,说完,暗卫果断的退下。   直到离得北王远远的,确定北王即使喊他,也不会听到北王的声音,暗卫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好险王爷没有问楚姑娘的下落,不然,我真的只有回炉重造的份了。”   说来,他们也确实挺没有用的……   楚姑娘都失踪三天了,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查不到,楚姑娘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要不是从应家老将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楚姑娘得知他们家王爷染了时疫,打算去前线找王爷,他们都要怀疑楚姑娘是凭空消失了。   楚姑娘太会躲了,她这一藏,不仅想要杀她的人找不到她,就是想要保护她的人,也找不到她……   楚九歌不会藏,她只是沉得住气罢了。   她从疫区出来后,整整三天哪里也没有去,就躲在那个山洞里,一步也不曾外出。   外面那群人翻地三尺的找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一个地方呆了三天,一步未动。   楚九歌刚失踪那会,还有人认为楚九歌就在疫区没有离开,或者还在襄城附近,但三天过去了,再没有人怎么想了。   没有意外,楚九歌肯定趁他们不注意的,早早的就离开了襄城,这会怕是快要到前线了。   想要楚九歌命的那些人,把主力都调走了。只在襄城外留几个人盯着,大部人都赶往去前线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在那里伏杀楚九歌。   从襄城到前线,就那么几条路,除非楚九歌不去找北王。不然,她一现身,就必死无疑。   众人都抱着这个念头,把大部分的人力调离了襄城,在前线等楚九歌。只有北王,他就留在城外,等着楚九歌出现……   楚九歌是个谨慎又小心的女人,最主要她一向不爱常理出牌,行事总是与常人不同。   北王不认为,楚九歌会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杀她。   依他对楚九歌的了解,那个自私的小女人,绝不会在,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贸贸然然的往前线跑,把自己置于险境,哪怕……   明知他在前线,等着她去救命,那个自私的女人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他,太了解楚九歌了!   正因为了解,所以…… 第621章 相配,他是第一也是唯一   正因为太了解,所以……   他才放不下。   楚九歌谨慎、小心,自私、胆小,独立、自我,永远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对旁人来说这是缺点,但对北王来说,这些都是优点,是最适合他的优点。   因为楚九歌谨慎、小心,他就不需要时刻担心她的安危,怕她处在危险中;   因为楚九歌自私、胆小,他就不需要的担心楚九歌会做什么损己利人的傻事,更不用担心楚九歌想不开的,想要拯救世界,拯救天下苍生。   他北天骄佩服所有心怀大爱,拯救世界,拯救天下苍生的人,但他北天骄做不到,他的世界……   他是第一,也是唯一。   他只在乎自己痛不痛快,自己乐不乐意,有了闲功夫才会去管别人。   正因为他也是自私自我的性子,是以,他从来不觉得楚九歌自我有什么不对,相反他觉得这样很好……   只有把自己管好了,把自己照顾好了,不让自己置于危险中,这才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楚九歌先顾自己,再顾他人,在旁看来冷血自私,在他看来却是再好不过。   不然,他自己处在危险中,还得担心楚九歌是不是有危险,他得多累?   且,他的身份,还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注定他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过平安悠闲的生活了。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处在阴谋算计与危险中,如果他身边的另一半,不断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他北天骄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去救她就行了。   所以说,楚九歌很好。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楚九歌更好的姑娘,也没有比楚九歌更适合他的姑娘。   不管楚九歌愿不愿意,他都不会放手。他北天骄看上的女人,什么时候容得她说不了?   北王猜测楚九歌必然是躲了起来,也不着急去找人,只在襄城外面等着。   他知道,楚九歌早晚要现身的,且就是这么几天了。   要知道,他得的可是时疫,依楚九歌对时疫的了解,不会拖到他病重才出现。   北王十分有耐心,等了三天没有等到人,他也不着急,可他此举却把随他前来找楚九歌的暗卫急坏了。   暗卫一连寻了三天,也没有寻找到人,根本不敢去见北王,就怕北王问起楚九歌的下落,他们答不出来。   可是,北王不问,他们又更不安了……   他们怕,他们家王爷这是在憋大招,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寻人,要是寻不到,那就……   就等着倒霉吧!   又是一天傍晚,暗卫寻了一天,没有发现任何消息,犹豫了半晌,还是推了一个了“倒霉鬼”出来,让他去向北王禀报他们这几天所做的事。   “大人……”暗卫单膝跪在做了伪装的北王面前,身子特别稳,可天知道他内心有多么害怕。   “人,找到了吗?”北王这三天,都呆在城外的一座茶肆。   这座茶肆在襄城进出城的必经之路上,前几天人来人往了,十分热闹,但到今天就没有几个人了。   北王占了二楼靠路口的包间,他坐的位置,能看到进出城的每一个人。   王爷终于问了!   三天了,听到北王终于问起楚九歌的下落,暗卫紧张不安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这把刀在他们头顶悬了三天,他们都要崩溃了,现在北王问了也好……   早死早超生!   做好心理准备的暗卫,一脸沉静的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将襄城内处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楚姑娘的身影。”   暗卫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北王,而北王……   他看着窗外那个骑驴的少女,笑了。   楚九歌,还真大胆。不过,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出她的身份。   谁能想到,楚九歌会这么张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都认为,她躲着藏着还来不及……   “是吗?”找不到没有关系,人这不就来了吗?   “大人?”暗卫不解的抬头看向北王。   “退下。”北王自是不会跟暗卫解释,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那骑驴的少女走进茶肆,这才起身,大步朝楼下走去。   而那骑驴而来的少女,也来到了茶肆前,她将毛驴丢给店家:“给我的驴多备一点好吃的,这一路……可馋死它了。”   可不是馋死了,穿的花花绿绿,打扮成神婆的楚九歌,在那毛驴面前挂了一根红萝卜,那毛驴馋得直叫,可不管它怎么跑,跑得多快,就是吃不到那根萝卜,一路急得不行。   “姑娘,你可真逗,这法子……真牛。” 茶肆的小二仔仔细细的看了楚九歌一眼,而后笑着招呼她入内。   楚九歌也不藏着,大大方方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一身大红大绿,手上还拿着一极黑色的,像是法杖一样的东西,十分的引人注意。   她一进去,茶肆大半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楚九歌却坦然大方的很,任由那些人打量。   甚至有些目光特别直接的,她还直接走到人家桌子旁,在人家对面坐下,一脸神秘的道:“要不要驱邪?我可是天安城第一神婆,是神婆世家的九代传人,你放心,不灵不要钱。”   “去,去去,什么东西。”那人见楚九歌不惧他的打量,还主动往上凑,顿时不高兴了。   这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有楚九歌的画像,看着与这个女人也不像。   “不驱邪你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找人?找人我也会的……我不仅仅是天安神第九代神婆后人,我还是张天师的后人,我会点穴寻墓,还会索魂搜人,只要有你找的那人的贴身物件,我就能找到他的魂。”楚九歌一本正经的胡扯的,怎么看怎么像江湖骗子。   粘上大胡子,掩去眼中金光,作杀神天狼打扮的北王下楼时,就看到楚九歌在卖弄她的“小才华”,一向冷硬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在东林活了这么多年,还真不知东林有什么天安城,楚九歌这个“小骗子”一点也不敬业…… 第622章 逃婚,你还能嫁给谁   粘着大胡子的北王,站在楼梯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楚九歌扮蠢、装傻……   几乎是第一时间,楚九歌就发现了,她抬头,两人视线相交,北王看到她的瞳孔猛地放大,显然是吓着了。   莫名的,北王心情大好。   这个蠢女人的胆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被胡子遮掩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他抬腿走下楼梯,朝楚九歌走去。   显然,这是认出她来了。   楚九歌吓了一跳,不知对方怎么认出她来的,只能拼命的使眼色,让他不要过来,至少这个时候别认她……   要是杀神大人当场叫破她的名字,她就完蛋了。   可惜,北王压根不配合,他走到楚九歌面前,沉着脸训道:“学会离家出走了?你胆子不小呀!”   “什么?”楚九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杀神大人,这是在说冷笑话?   “谁给了你胆子,敢逃婚!”被大胡子遮住了,没有能看到北王的脸,但只听他的话,就足已明了他有多少气。   “你在说什么?”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为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这是认出她了,还是没有认出来?   “装傻?”北王上前,一把抓住楚九歌的胳膊:“跟我回去,成婚。”   “我……”只说了一个字,北王就凑上前,在她耳边道:“本……大人来接你去前线。”   “我才不要嫁给你,你快放开我。”楚九歌杏眼微瞪,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宠坏的小姑娘。   很明显,杀神大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还跟她玩起逃婚小媳妇的戏码,既然如此……   她配合好了。   两人靠得极近,楚九歌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脸颊鼓的,完全是小女儿姿态,看不出半点破绽。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北王强忍着伸手去戳楚九歌圆脸的冲动,暗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话落,冷冷的扫向看热闹的众人,那变脸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吓得看热闹的众人忙别过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走,跟我回去成婚。”说话间,北王就拖着楚九歌往外走。   楚九歌自然不肯,“用力”挣扎:“我才不要嫁给你,你放开我……我说了,我们的婚约不作数。我们那婚约是我爹娘跟你订的亲,我没有同意,你要娶娶他们去,反正我是不嫁的。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楚九歌将被宠坏的姑娘,演得活灵活现,那刁蛮任性的样子,叫人牙痒痒。   “再闹,打晕你……绑回去。”北王也配合,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的咬牙切齿,叫人打从心底害怕。   明明是在演戏,可楚九歌还是吓得一哆嗦,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嘴巴一瘪,委屈的很,却不敢再闹腾了。   楚九歌不再“剧烈”挣扎,北王轻松就把人拎了出去,茶肆里的人远远还听到楚九歌在喊:“我的驴,我的毛驴……”   “哈哈哈……我要是那小姑娘,我也逃婚,那男人……长得真有气势。别说小姑娘,就是我也吓了一跳。”茶肆里的人枯等了三天,突然看了一出好戏,北王在的时候,他们大气不敢喘,人一走,就忍不住了。   “那小姑娘……脸画得跟鬼一样,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是逃婚的小娘子,那小娘子胆子真大,逃婚还这么高调。”   “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的,不知外面的事……她那男人也宠她,你看看……逃了婚还出来找,这样的姑娘呀,就该让她在外面吃点苦,让她知道在外面求生有多么不容易。”   “唉……你说,这年头蠢姑娘到处都是,咱们要找的那位怎么就那么机灵?这都多少天了,连个面都没有露?你说……人还在襄城吗?”一光头大汉没有忍住,跟同伴嘀咕了一声。   这一天天的等着,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希望,真叫人着急。   这要是能等到还好,要是一直等不到人,或者人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跑了,回去后少不了得要受罚。   “肯定不在了,这都三天过去了……再拖下去,你觉得北王能等的了?那位是大夫也是聪明人,她肯定早就走了,我们呀……就是在这里白等的,我当时就说了,我们去前线等,偏偏没抢过那几个。”   “在城找的那几个人说,他们把襄城翻了几遍了,也没有找到她出现的痕迹,人肯定不在城内,就是不知在城外哪个角落。”   ……   在这茶肆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等楚九歌的,这两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余下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叹气苦笑。   他们等的那个姑娘太能躲了,太精了,这都三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叫人不知从何下手……   他们不知,他们要等的人,就在刚刚,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了。   楚九歌被北王带出去后,两人就上了一匹马,楚九歌被北王牢牢的禁锢在怀里,一动不能动,一连跑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慢停下来……   “真是北王叫你来的?”耳边的风一直呼呼的吹,哪怕有人拿胳膊挡着,脸也被刮的生痛,直到马停了下来,楚九歌才觉得得自己活了过来。   “除了他,还有谁能命令本大人?”北王一手拉缰绳,一手抱着楚九歌的腰,任由风从他的耳边吹过,任由风将他的胡子吹得一团乱。   “北王现在怎么样了?”楚九歌心头一紧,强自镇定,佯装不再意的问道。   她在北域呆了那么久,她是知道杀神天狼在北域的地位的。   杀神天狼是北域的秘密武器,只听北王的话,外人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轻易不会出动。   北王动用了杀神天狼,是不是表示北王的处境很不好?   她,有点担心。   “你很担心他?”北王眉毛微挑,声音有点冷,眼中却带着点点笑意。   果然是个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姑娘,他有些后悔烧了那封信,指不定那封信上的内容,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 第623章 相配,受了凉   给他道歉!   跟他表白!   对他撒娇!   也许,也有可能是情话,但可惜了……   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把信给烧了。   早知道,先看一眼再烧好了。   北王心中暗道可惜,却并不后悔……   人就在这里,让她亲口说一遍,不比看冷冰冰的字,来得有意思?   “他死了,我能活下来吗?”楚九歌嘴硬的说道。   她自然是担心的,但楚九歌不认为,这些话有必要跟一个人外人说。   她担不担心北王,那是她的事,顶多让北王知道就行了,关杀神大人什么事?   杀神天狼只是北王的心腹,不是北王。   “所以……你这么着急的去找北王,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这女人还真是现实的……让人咬牙。   他开始讨厌她的现实了。   这女人,就不会说一句软话?   “不然还能有什么?”有什么她也不说给杀神天狼听,她不会单独说给北王吗?   楚九歌扭头,给了北王一个白眼,“还有马吗?我自己走。”她并不喜欢与人共乘一骑,更不喜欢与不算太熟的男人靠得这么近。   先前马一直在跑还好,这会停了下来,她真觉得不自在得紧。   “你觉得,还会有马吗?”北王不答反问,发现楚九歌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在楚九歌毫无防备之际,抽了马一鞭子:“驾……”   “哒哒哒……”马吃痛,飞快的往前跑。   “啊……”毫无防备的楚九歌,被马一颠,惯性作用下,往后一仰,北王趁机将人抱住:“我们要赶路,北王还等着你去救。”   低哑暗沉的声音,随着风送入楚九歌的耳边,将楚九歌满腹不满都压了下去,只能咬牙硬挺着身子,不让自己往身后的男人的怀里倒……   这一跑,又是半个时辰,天趁底的黑了。赶夜路不安全不说,还容易暴露身份,北王与楚九歌都没有赶夜路的打算,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村庄,楚九歌回对,想要叫身后的人停下,同时……   北王倾身上前,想要告诉楚九歌,今晚就在前面休息了。   两人一个上前,一个回头,几乎同时动作,没有意外,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响……   “啊……疼死了。”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唯美温馨,只有楚九歌捂着额头,痛叫的惨声。   马不断奔跑,楚九歌突然回头,两人这一碰着实不轻,就是北王也觉得额头撞痛了,但看到楚九歌红着眼睛,捂着额头惨叫,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蠢死了。”   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突然回头,凑到他面前,这也就是他不嫌弃,要换作任何一个人,铁定把楚九歌丢了下去。   这个时候,北王忘了,他也顶着一脸胡子,看不清五观,这也就是楚九歌胆子大,要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铁定一巴掌打过去了。   “你……突然往前干吗?”马放缓了速度,楚九歌缓过了那拨疼痛,但眼中还噙着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北王一个没有忍住,松了缰绳,伸手去擦楚九歌眼角的泪……   “你干吗?”楚九歌吓了一跳,飞快的拍掉北王的手。   这男人胆子很大耶,不知道她是北王亲口承认的北王妃吗?   居然敢对她动手动脚,不想活了是吧?   “有眼屎。”手背被楚九歌拍的通红,北王却不在意,他看着楚九歌,一本正经的道。   “有眼屎你大爷……这是傍晚,不是清晨,我又不是刚睡醒,哪来的眼屎?你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杀神了不起吗?杀神就可以随便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吗?   明明是对她动手动脚,居然说她眼角有眼屎,等着……   她打不过他,但北王可以。   她一定要去告诉北王,揍死他。   “丑死了。”北王嫌弃的看了楚九歌一眼,握住缰绳,驱马朝小村庄走去。   “你……”楚九歌瞪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忍了。   君子仇报十年不晚,等着……   楚九歌扭过头,不再理身后的北王,背挺得直直的,最大限度的拉开两人之间距离,北王摇了摇头,同样没有说话。   两人进村后,北王拿出事先备好的路引,找里长借了两间房子。   当里长问起,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北王就拿楚九歌逃婚那套来忽悠里长。   楚九歌自进村后,就一直扭头不理北王,就差在脸上写我不高兴,我很生气了。   听到北王的解释,又看这两人别扭的相处,里长顿时乐呵呵的笑了,好脾气的道:“我家……正好有两间房,两位要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吧。”   “多谢里长,给你添麻烦了。”楚九歌虽然在与北王怄气,但并不会迁怒人。   “不麻烦,不麻烦。小娘子,你夫君是好人,回去可别跟人家置气,好好过日子。”里长看了两人一眼,连忙移开眼,干笑道。   这两人一个花花绿绿的,一个全身黑;一个眼睛黑、嘴唇红、脸白,一个满脸大胡子,这装扮真是辣眼睛,不过……还挺配的。   两人在里长热情的招呼下,用了一顿热饭,又在里子家的西屋住下了。两人住隔壁,中间隔着一道薄薄的墙,有一点动静隔壁都能听到。   北王刚睡着,就听到隔壁传来翻来覆去的声响,间歇还有楚九歌抽气、呼气的声音,像是极力隐忍痛楚……   这是不舒服了?   北王猛地从床上起来,眼中精光闪现,完全看不出刚睡醒的样子。   “啪……”没有惊动任何人,北王打开了楚九歌房间的门。   “什么人?”疼得蜷起来的楚九歌,立马精神起来,戒备的看向门外。   “你怎么了?”杀神天狼独有的低沉暗哑,像是被灼坏了嗓子的声音由远极近传来,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已经站在楚九歌的床前。   “是你?正好……问问里长家有没有红糖,给我煮一杯红糖水。”楚九歌整个人放松下来,又觉小腹疼得厉害。   没错,她的葵水来了。   大半年不来,她一泡冷水就来了,疼得她死去活来,哪怕她医术再好也没有用…… 第624章 别扭,好好的脱裤子干吗   医者不自医。   楚九歌算是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了。   因为她是医者,因为她太自信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体会出问题,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因痛经,痛得死去活来……   真是说出去都丢人了,要不是天狼大人跑过来,她肯定不会告诉他。   太丢人了。   “红糖水?治什么病的?”楚九歌痛成这样,一杯红糖水能行?   楚九歌这是欺负他不懂医理吗?   “你管那么多干吗?去倒水呀!”楚九歌痛得直抽气,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   这一抬头,就让北王看到她惨白的脸,还有额头上的汗水。   可见,楚九歌真的是痛狠了。   他可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能忍痛,身上被扎一刀都能面不改色的女人,这会却疼得直抽气,连声音都弱了。   “嗯。”北王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转身就外走,还不忘替楚九歌把门关上。   北王也不顾会不会打扰人,把睡熟的里长叫了出来。里长披着外套,听到北王说要红糖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姑娘是着凉了吧?你等着,我让我婆娘起来,给那姑娘煮个糖水蛋。”   说完,也不等北王回答,就风风火火的转身,把他婆娘挖了出来。   里长的媳妇做事很是麻利,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红糖煮蛋卧好了,递给北王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女孩子家这几天最是不舒服,你多多照顾点。对了,这是干净的,没有用过的……你也给那姑娘。”   里长媳妇已五十了,但着月事带还是很尴尬,用布包着递给北王,也没有多说两句。   “谢谢。”北王一手拿着红糖煮蛋,一手拿着被布包住的月事带,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可靠,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里长媳妇更尴尬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就回屋了。   北王也没有多问,端着糖水蛋,拿着月事带就进屋了。   “怎么这么久?”疼狠了的楚九歌,难免有小性子,说话也就没有平时那么客气了。   “糖水蛋。”北王也没有解释,把手中热腾腾的糖水蛋,递给楚九歌。   “你煮的?”楚九歌愣了一下,端着糖水蛋,犹豫着要不要吃。   她没见杀神天狼做过吃的,烤肉都极少,这人煮的糖水蛋,能吃吗?   “本大人的手,不是用来煮糖水蛋的。”北王傲娇的别过脸。   他才不会承认,他不会煮什么糖水蛋,这种东西他别说吃了,连听都没有听过。   楚九歌得知不是他煮的,立刻就吃了起来。   红糖水煮蛋,许是红糖的质量一般,味道不算好,但一碗热汤水下肚,楚九歌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手脚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呼……”楚九歌舒服的呼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北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晚上也没有白折腾。   从楚九歌手上抢过碗,北王把手中的东西塞给楚九歌:“拿着。”   “什么?”手里被塞一个大布包,楚九歌本能的反应就是拆开,看到包裹里的东西,脸就红了……   这位杀神大人懂得还真多。   黑暗影响不了北王的视线,见楚九歌看着手中的东西,只有尴尬没有迷惑,北王就知楚九歌肯定明白这一包长长的布带子的用处。   想到里长夫人的话,北王又叮嘱了一句:“都是干净的,没有用过的。”   “行了,知道了……没事了,你出去吧。”楚九歌还是第一次见到月事带,刚刚摸了一下,发现里面是草木灰。   这东西虽然看着不干净,但并没有想像的那么脏。草木灰有散寒消肿,消症破积的功效,用来做月事带勉强可用。   “你没事?”见楚九歌中气十足的赶人,北王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了……   这楚九歌到底哪里不舒服?   怎么喝完红糖水就好了?   还有,这长长的,巴掌宽,手臂长的布包,是做什么用的?   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玩意儿能帮伤口了,他刚刚拿着手中踮了一下,好像挺重的……   北王瞄了瞄,被楚九歌放在一旁的月事带,又看了看楚九歌,很想问一句这玩意儿做什么用的,但看楚九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只叮嘱楚九歌有事叫一句,便拿着空碗出去了。   北王一走,屋内只有楚九歌一个人。楚九歌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起来,人也不别扭了,脑子也清醒了,不由得懊恼了:“我好好的别扭啥?”   不就是来葵水吗?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她怎么就跟小媳妇似的,一脸的不自在呢?   “肯定杀神的气场太强了。”楚九歌想了半天,用力点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喝完糖水蛋,楚九歌身上暖和了不少,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先前她用旧衣服叠了一条月事带,那布也不吸水,楚九歌担心会溢出来,就去木板后换了一条新的……   北王回到隔壁的房间,并没有睡,而是靠床而坐,时刻关注隔壁的动静,听到楚九歌悉悉嗦嗦脱衣服、穿衣服的声音,不解的皱了皱眉……   他记得楚九歌屋内并没有尿盆,里长媳妇要放的时候,楚九歌拒绝了,那么……   又不小解,楚九歌好好的脱裤子干吗?   听那声音,像是拿什么东西出来,又放什么东西进去了。   北王靠着床头,双手枕在后脑,长腿交叠在一起,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身下,脑子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后……   一一拍飞。   肯定是他想太多了,楚九歌怎么会在裤子里藏东西,她今天一路骑马,要在裤子里藏东西,这一路得遭到多大的罪?   可要不是往裤子里藏东西,楚九歌好好的脱裤子,又穿裤子干吗?   那么……   楚九歌在裤子里藏的是什么?让她即使遭了大罪,还要坚持往裤子里?   楚九歌刚刚是肚子疼,跟她往裤子里藏东西有关?   北王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不过,后半夜就没有听到楚九歌翻来覆去,闷痛难受的声音了。   这让北王越发的肯定,楚九歌一定在裤子里藏了东西,还是藏在裤裆里。他决定明天好好的跟楚九歌说一说,让她把东西拿出来,免得…… 第625章 认怂,原来你是这样的大人   免得裤裆里有东西,骑马硌得难受,晚上又疼起来。   他又不是外人,楚九歌没有必要防着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他。   想明白了,知道楚九歌为什么不舒服,北王稍稍眯了一眼,刚睡着没有多久,天就亮了。   两人在里长家用了早膳,留了一些银子,道了一声谢,便踏着晨光离开了村庄。   走出村子的时候,偶尔遇到早起的老人,对方好奇的看了两眼,见这两人一个全身黑,一个红红绿绿,吓的避得远远的,根本不敢上前……   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牵着马,慢悠悠的朝村外走。   在出村子的必经之路上,楚九歌与北王看到几个陌生的身影,那几个人虽扛着锄头,穿的与村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他们的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大大方方的朝路边走去……   这几天,襄城只要出现一个脸不熟的人,就会被人盯着,要是没有人盯他们,那才叫奇怪呢。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楚九歌一直别过脸,不去看身旁的北王,怎么看怎么像被宠坏的小姑娘,还在怄气……   就这样,两人走到马路边,楚九歌正要上马,就听到身旁的人说:“拿出来。”   “什么?”楚九歌不解的看向大胡子的天狼大人。   “你身上的东西。”北王不自在的扫了楚九歌的下身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身上有什么?” 她就是把里长婆娘给的月事带,带到了身上,天狼大人这也能看出来?   这眼神,也太可怕了。   “你藏得东西。”这女人是跟他装疯卖傻?   都被他发现了,居然还想藏?   “我藏什么了?昨晚里长婆娘给的东西,不是你给我的吗?”楚九歌拿出背在身侧的小包,递给北王。   不就是两条月事带嘛,这也要检查?   天狼大人是不是疯了?   “你藏在裤子里的。”北王没有接,眼神再次从楚九歌腰腹以下扫过。   “什么呀?”楚九歌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本能的夹住腿。   总感觉,天狼大人在说什么奇怪的事。   “跟本大人装傻?”这女人就差在脸上写心虚两个字了。   她到底藏了什么?藏得这么严实?   不会是给他的药吧?   如果是的话……   他宁可拆穿谎言也不喝。   他倒不是嫌弃楚九歌,只是……   藏在那种地方的药,要怎么喝?   想想都觉得别扭。   “我装什么了?”楚九歌满脸黑线,有一种想冲上去,把面前的人咬死的冲动。   这人不会是要她把用过的月事带拿出来吧?   要不要那么恶心?   要不要那么过分?   “带着东西,坐在马背上不难受吗?你晚上还想痛吗?”北王双手环抱,傲慢的打量着楚九歌,大有楚九歌不拿出,他们就不走的架势。   “我……晚上痛,跟我带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你直接说,你要我拿什么?”楚九歌瞪了北王一眼,咬牙切齿的道:“别忘了,北王叫你来是接我的,我的事……你管不了。”   “蠢货,有本大人在,谁敢动你的东西。”有他在,楚九歌就是拿着宝贝招摇过市,也没有人能抢走。   “我有什么东西呀!”不会真要她用过的月事带吧?   天狼大人什么时候,有这么恶心的癖好了。   “你……藏在那里的东西。”北王指了指楚九歌的裤裆,摆明了不许她装傻。   真要用过的月事带?   楚九歌的瞳孔猛地放大,连连后退数步:“你恶不恶心,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北王不让你出来,你,你,你,你真是……”   楚九歌指着北王,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恶心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有这种癖好。   虽然,她曾听学心理的同行说过,有许多看似道貌岸然的人,背地里有一些叫人无法直视的癖好,但她真没有想到,她眼前就有一个……   “是本大人恶心,还是你恶心?”把东西藏在那种地方,亏得楚九歌能想得出来。   “我不要跟你同乘一匹马,我要自己走。”楚九歌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天狼大人像是个大变态。   看他那一脸大胡子,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横看,竖看,都像是坏人。   “这么说,你是打算藏在底了?”北王自认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此刻他还真想知道,楚九歌到底藏了什么,冒着晚上还会疼的风险,也不肯拿出来。   “我不想搭理你!”那月事带是天狼昨晚给她的,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不要脸。   幸亏她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不然还真会被她给骗了……   楚九歌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转身就走,走了一步,又扭头,恶狠狠的放话:“还有,你离我远一点,你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恶心。”   楚九歌毫不犹豫的嫌弃和鄙夷,激怒了北王,北王冷笑一声,大喊:“楚!”   楚九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大声道:“处什么处?谁愿意跟你处一块,滚远一点儿。”   北王往前一步,威胁道:“听话,别逼本大人动手。”   “你敢!”楚九歌脸色大变,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不会承认,她真的吓到了。   她和杀神天狼的力量悬殊巨大,如果这个男人用强的,她还真没有办法。   “你试试看,看本大人敢不敢。”北王的声音,依旧低沉暗哑,带着一丝不把万物看在眼里的慵懒,但是……   楚九歌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威胁。   楚九歌承认,她怂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什么也没有藏,我就是……就是用了昨天的带子。”   识实务者为俊杰,杀神天狼不是北王,不会心疼她,不会为她心软,她认怂还不行吗?   “小骗子。”到现在还不承认,这个女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楚九歌又气又怒,还怕,怕杀神天狼动手。   对方那身手,她是见识过的,真要动手,她完全不是对手,然而……   怕什么来什么,北王……   不,不,不,现在是杀神天狼,杀神天狼动手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楚九歌,在楚九歌反应过来前,伸手…… 第626章 手足,栽在楚九歌手里   “啪!”   楚九歌想也不想,照着杀神天狼的脸,就甩了一个巴掌,凶悍的吼了回去:“你想干什么?”   这男人胆子肥了是吧?   居然敢对她下手,是她太好说话,让他认为她楚九歌是软柿子,好欺负是吧?   楚九歌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响,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付流氓还用跟他客气?   可隐在暗处的暗卫和悄在一旁观察两人的探子,却吓了一跳,一行人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暗卫知道北王的身份,那些探子不知北王的身份,但是……   他们都知道,北王这人不好惹,楚九歌这一巴掌甩下去是爽了,可她考虑过后果吗?   “你对本……大人动手?”北王也没有想到楚九歌会动手,楚九歌这女人有多识实务,他是见识过的,这一巴掌他还真没有防备,让楚九歌打了个正着。   北王伸了伸舌头,顶了顶被楚九歌打得发疼的脸……   别说,这女人下手还真是狠,不用看他都知道,他的脸红了。   而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甩巴掌,还是一个女人,真是叫人……无法喜欢。   “对你动手怎么了?你要再碰我,我废了你。”楚九歌被北王搂在怀里,甩了北王一巴掌后,她也没有停下来,另只一手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小刀,抵在北王的腰椎上,威胁意味十足:“信不信我一刀下去,让你终生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识实务并不表示任人欺凌而不还手,她楚九歌再识实务也有底线,这位杀神大人触了她的底线,是以……   他再可怕,她也无所畏惧。   “动了我,你想过后果吗?”北王搂着楚九歌的手没有松,但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后果?”楚九歌冷笑,压低声音道:“难不成,北王还会为了你,为难他的女人。”   这条路上前后左右都是空地,没有办法藏人,就算有人在暗处监视,只要他们声音不大,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楚九歌也就没啥好顾忌的……   “北王的女人?”北王突然发现,这一巴掌挨得也没有那么难受。   谁叫,他现在不是北王的身份,他乱碰楚九歌,楚九歌反应大一点也是正常,要是楚九歌一点反应也没有,任他摆布,他才要担心呢。   女人可以识实务,可以胆小怕事,可以为了自保不择手段,但必须有底线,楚九歌这条底线,他喜欢……   “除了我,还有谁?”反正北王不在,楚九歌半点不介意,扯北王这面大旗压人。   “本大人记得,你给北王写过信,说你喜欢他是骗他的,你觉得……北王会看上一个骗子?”北王漫不经心的问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随性,就好像随口一问,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我给北王的信,你怎么会看到?”楚九歌恶狠狠的瞪向面前的男人,眼中闪着凶光。   这男人跟北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大人是北王的兄弟,你不知道吗?”他就知道楚九歌这个女人口是心非,写给他的信肯定也是假的……   “兄弟妻不可欺,北王知道你这么对我吗?”楚九歌也不多做解释,将手中的尖刀往里一送,威胁道:“放开我。”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北王会为了一件破衣服,为难他兄弟?”两人靠得极近,北王看着楚九歌那张花花绿绿的脸,不由得摇头……   这女人,丑起来,真可怕。   亏得他不以外表看人,不然……   楚九歌就惨了。   “兄弟了不起吗?你觉得……北王会七手八脚的,光着身子在外面跑吗?”兄弟了不起吗?   就算杀神天狼与北王是亲兄弟,她也可以肯定,北王绝不会为了杀神天狼而为难她,至于北王会不会为了她,而对杀神天狼不满,那她就不知道了。   她不是北王,她不懂北王与杀神天狼之间的兄弟情谊。   “牙尖嘴利。”北王顿了一下,才明白楚九歌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摇了摇头。   楚九歌这女人,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放不放手!”楚九歌冷着一张脸,不复先前的客气与软和。   “本大人只想知道,你藏了什么。”北王仍旧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北王不提还好,一提楚九歌顿时火大了:“我藏你大爷!你再提这事,我毒死你!”   “噗……”说话间,楚九歌抵在北王腰椎处的尖刀,已经按了下去。   “你这女人……心狠手辣。”北王脸色微变,第一时间松开了楚九歌,并后退数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幸亏他早有防备,不然……   今天十有八九就栽在楚九歌手里了。   要让人知道,他北天骄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指不定会把他的敌人乐死。   “你还可以再试试,看我敢不敢对你下手。”楚九歌扬了扬手中带血的尖刀,没有得意,只有冷酷的笑。   此时的楚九歌,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反倒像是杀人如麻的杀手,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杀气。   “你跟谁学的?”北王眯着眼,审势的打量着楚九歌。   楚九歌这女人浑身都是秘密,每当他觉得他已经足够了解楚九歌,又会看到楚九歌的另一面。   “杀人这种小事需要学吗?”楚九歌不以为意的收起手上尖刀。   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曾经,有人评价她半是恶魔半是天使。   她救人的时候,如同天使一般,周身都散发着神圣的金光,但当她动手杀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如同恶魔。   不过,她极少动手。   除了为父母、哥哥报仇,除了为爷爷报仇外,她就再也没有杀过人。   她不惧杀人,但也尊重任何一个生命。   不是生死血债,她都不会想着取人性命,要知道……   任何时代都是有规矩的,都是有法律的,杀人是要偿命的,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报仇,她何必要让自己双手染满鲜血。   她又不是天生的杀人狂魔,以杀人为乐。 第627章 实力,是检验话语权的唯一标准   实力是检验话语权的唯一标准!   先前楚九歌实力不够,北王说不要她的驴,就不要她的驴;说两人一匹马,就得两人一匹马,但现在吗?   “把我的驴找来,我就要骑驴去了,怎么了?”楚九歌冷着一张脸,配上她花花绿绿的装扮,说不出来的可笑,但是……   北王却没有笑。   “你认真的?”这女人到底藏了什么,让她胆大包天到,敢跟他对着干?   明明是个识实务的好姑娘,怎么就变得这么讨人厌了呢?   可为什么,他还觉得没那么讨人厌呢?   “谁跟你开玩笑,你以为你是北王呀。”她跟北王都不开玩笑的,好不好。   “独自上路的后果,你明白吗?”北王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楚九歌要不跟他一匹马,就自己走,他不会管他。   “我叫你来的吗?”她原本就打算独自上路,没有这位杀神,指不定她还要安全一些。   这位,就是存在感这么强,还往人强跑,不是叫人盯着他吗?   “牙尖嘴利。”北王承认,是他主动来的,但……   楚九歌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吗?   他也要脸的!   “比不上你专断独裁,赶紧的……要么搞一匹马来,要么把我的驴找来,反正我不会跟你共乘一匹马。”这位杀神大人看着高冷,实则是个大变态,她要离对方远一点。   “没有。”都跑了一天,他去哪里找楚九歌那头破毛驴。   要找马也不容易,现在襄城内外都被人盯上了,他要跑去弄马,只会让更多人盯着他们,而且……   楚九歌真以为,她假装的身份能瞒多久?   一个姑娘,一个独身的姑娘,在这个时候往前线跑,就算她不是楚九歌,那些人也不介意动手杀了她。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是南凉太子一惯的行事原则,还有那个疯狂的长乐公主,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似楚九歌的女人。   皇上给他赐的前八位未婚妻的死,与这位公主脱离不了干系,就算她没有亲自动手,也没少在北林摄政长公主面前煽动。   “那行,我骑马,你走路,反正你速度快,跟得上。”楚九歌立刻给出第三种选择,显然,这个选择她早就想好了,只是等到现在才说。   “要不要本大人给你牵马。”北王这话说得极其平淡,但正因为平谈才可怕,楚九歌也听出了话中的威胁,但是……   楚九歌不在乎。   她双手环抱,高傲的点头:“固所愿尔,不敢请尔。就劳烦你啰。”   说完,楚九歌就翻身上马,见杀神天狼没有动,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牵马呀!怎么?杀神大人说出去的话,跟放屁一样不作数?”   “胆大包天。”北王好笑又好气,“敢叫本大人牵马,你是第一个。”   楚九歌这女人真是矛盾,你说她胆大吗?她比谁都怕死。可你说她胆小吗?连虎须她都敢扯。   楚九歌没有说话,只是扬起马鞭,似笑非笑的看着杀神天狼……   她又不是非要人牵马不可,马在她手上,她可以自己走。   北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牵起马绳:“行,走吧。”   北王牵着马,走得不算快,楚九歌坐在马背上,不用承受颠簸之苦,也不用受寒风灌体之苦,更不用像昨天一样挺着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也舒坦多了。   她今天这个状态,其实不适合外出,但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有人牵马正好,虽说慢了一点,但能让她少受一些罪。而且,杀神大人不想一直牵马,就得给她准备一匹马。   她,说什么也不会跟杀神大人共骑。   北王牵着马,倒没有什么不满……   好歹是自己的女人,这女人为了自己才弄得不适,他体谅她一二又何妨?   但是……   跟在两人身后的暗卫,却傻了眼,拼命的揉眼睛,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他们真的没有眼花?没有看错?没有在做梦?   王爷耶,他们英明神武,威风凛凛,把北林摄政长公主踩在脚下的王爷耶,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牵马,他们王爷真的没有被人掉包?   在暗卫震惊、错愕的神色下,北王不仅为楚九歌牵了一天的马,傍晚入宿的时候,不等楚九歌说话,就盯着人家给楚九歌煮了一碗红糖水蛋。   “吃吧!”北王将碗放到楚九歌面前,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人就走了。   楚九歌看着桌上的碗,又看了一眼远去的杀神大人,轻叹了口气……   这人果然是个变态,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要她把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简直……恶心。   想到这里,楚九歌越看这碗糖水蛋越觉得……吃不下!   可摸了摸自己冰冷的小腹,楚九歌还是忍了,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她这身体受了寒,又正逢葵水来,她手边也没有药可以调理,就算有也不敢用,只能先喝红糖水煮蛋,暂时调理一二,不然……   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楚九歌捏着鼻子把红糖煮蛋灌了下去,稍作收拾就回房了。   回到房间,楚九歌准备把月事带换了,就在她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脱衣服的声音,顿时僵住了……   我去,这屋子的隔音效果这么差?   这中间不是土墙吗?   怎么连隔壁脱衣服,她都能听到?   楚九歌不敢再脱了,走到墙旁,发现……   这哪里是什么墙,就是一层木板,而且很薄,根本就没有什么隔音的效果。   “昨晚……是不是也是这样?”楚九歌惊呆了,看着面前的木板墙,无力的捂脸,蹲了下去:“好丢人。”   她想,她大概能猜到,杀神天狼为何一再问她,在裤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了。   昨天晚上,她那动作,如果没有往葵水身上想,寻么……   真的像是在藏东西。   可又不对呀,要不是知道她葵水来了,杀神天狼今天为什么会给她准备红糖煮蛋。   可要知道,又怎么会理直气壮的要她,把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呢?   杀神天狼不像是那样的人吧?   楚九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而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 第628章 惩罚,有东西掉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北王推门而入,看到楚九歌蜷在墙边,一副痛苦懊恼的样子,不由得凝眉。   痛得靠墙蜷起来,这是比昨天更严重了?   这个蠢女人,执意把东西藏在裤子里,现在好了,吃苦了吧!   “你……”楚九歌抬头,看到杀神天狼来得这么快,再次捂脸。   对方的到来,再次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这破屋子就没有隔音可以谈,也就没有任何隐私可以谈。   好丢脸!   楚九歌真觉得,没脸见人。   “同样的错犯两次,蠢死了。”北王看楚九歌那痛苦的神情,就知道她不好受,冷着一张脸走进来,朝蹲在地上的楚九歌伸手:“起来。”   “关你什么事?”楚九歌没有看面前的大手,狠狠了北王一眼,自己站了起来:“有事?”   “有人查到我们了。”北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慢条斯礼的收了回来,并没有强逼。   谁叫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么快?”她出现在人前也就一天半的时间,被人盯上正常,但查出她的身份,是不是太快了?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你不明白吗?”他还以为这个女人,能有多聪明,才会想出那种打眼,却又不会让人多想的伪装。   “这是东林。”她不信北林和南凉一点顾忌都没有,至于西凤?   沈卿的妹妹还等着她医治,她不认为沈卿会伤害她。   “要你命的,就有东林的人。”那些人最主要是要他的命,楚九歌不过是顺带的。   不过,楚九歌已经上了船,除了死,不然绝不可能下船。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走,是吗?”楚九歌一瞬间收起羞赧,冷静的问道。   “你有一柱香的时间收拾自己。”北王见楚九歌的状态不错,没有再多说,意味深长的看了楚九歌腹部以下一眼,直把楚九歌看得全身绷紧,又气又怒。   “出去!”楚九歌指着大门,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这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贱,要不是知道打不过对方,她都想出手弄死对方了。   “本大人希望你能分清轻重。”北王没有要求留下来,毕竟楚九歌藏东西的地方,有那么一点让人难以启齿,他还是给楚九歌一点空间的好。   北王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可以说是十分体贴,但是楚九歌一点也不高兴,她瞪着门板看了半天,依稀能看到有人影站在门口。   不用问,那人肯定是杀神天狼。   她很想叫杀神天狼滚蛋,可他会走吗?   楚九歌气得直磨牙,最后还是忍着憋屈,躲在角落,把月事带给换了。   今晚他们又要赶路,她要是不换了,这一晚上得血流成河。   她现在也不知道,杀神天狼是真不知道她来了月事,还是假不知道……   但不管对方知不知道,她都决定讨厌对方了!   北王站在门外,又一次听到楚九歌脱衣服,藏东西,换衣服的声音,不由得皱眉……   楚九歌那个女人,还真是固执的可怕,怎么劝都无用。   “可以走了。”门打开,楚九歌就看到,如同一棵大树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杀神天狼,脸色不快的道。   北王从上到下扫了楚九歌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楚九歌的脸上,见楚九歌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至于楚九歌会不会跟上来,他一点也不在意……   不听话的女人,就该要教育她。   院外,依旧只有一匹马,北王率先上马,并将手伸到楚九歌面前:“你没有选择。”   “有的,我们分开走。”楚九歌后退一步,神色微冷。   她抬头,与马背上的男人四目相对,没有一丝退让之意。   北王坐在马背上,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收回伸出去的手,打马而去……   马吃痛,马蹄飞扬,浅起一片尘土,楚九歌被灰尘呛了一嘴,连连后退,等到灰尘落下,那一人一马已不见踪影。   楚九歌站在原地看了片刻,笑了笑,扭头往屋里走。   她是固执但不蠢,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走在外面,就算没有人杀她,也容易被人劫杀。   这世道,可没有世人想的那样太平……   楚九歌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等她防备,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朝她袭来,将她卷了起来,下一秒……   她的腰间便一紧,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带了起来   “啊……”楚九歌尖叫一声,整个人如同包袱一样,被泡到半空,而后落到马背上……   横趴的那种,腹部抵在马鞍上,双腿与双手悬在两则,没有一点助力,马一跑一颠,感觉随时会掉下去。   “杀神天狼!你放我下来。”不用抬头看,只要闻到那股讨人厌的血腥味,楚九歌就知道来人是谁。   “敬酒不吃,本大人请你吃罚酒。”北王手中马鞭,紧紧缠在楚九歌身上,另一头则被北王握在手上。   楚九歌趴在马背上虽累,但绝不会掉下去……   北王也不会允许她掉下去。   “你他妈的疯了!”马跑得飞快,楚九歌一张嘴,就是满嘴的灰。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不管是双手还是双腿都无法用力,好不容易借助腰部力量弹起来,却又被察觉到的北王按了下去。   “你放我下来。”楚九歌气疯了,像是蛤蟆一样,双手双脚不停的挣扎,可不管她怎么动,都无法从马背上滑下来,反倒因为剧烈挣扎,身子往下滑,双腿都快要踮到地了……   虽然知道不会掉下去,但楚九歌还是吓了一跳。   “再吵,打晕你。”北王低头看了一眼,见楚九歌双手紧紧抓着马背,双腿可怜巴巴的蜷起来,放缓了速度,抓了一把,让她保持平衡。   可不想,他一动,就被楚九歌反手抓住了手……   楚九歌看着他,眼神如狼,凶狠的道:“放我下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本……”北王冷笑一声,刚开口,就看到一条黑黑长长的东西,从楚九歌的腿间滑了出来…… 第629章 流血,往前冲不要回头   北王眼神好,只扫了一眼,北王就知道从楚九歌腿间滑出来的东西,就是当时里长的妻子,让他转交给楚九歌的物件……   那是什么?   楚九歌为什么要藏得那么严实?   那上面好像还沾了血?   里长的妻子与楚九歌是什么关系?   他们昨晚借宿不是巧合?   一瞬间,北王就阴谋化了,而不等他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就听到楚九歌杀气腾腾的怒吼声:“你他妈混蛋……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等着,给我等着!我不找你算账,我他妈的就不是女人!”   楚九歌不仅仅是气炸那么简单,她现在是气疯了,气得想要杀人!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愤怒过,这么丢人过,哪怕当初被北王硬逼着跪下,她也没有这么愤怒过。   当初在北王的威压下,不得不跪下,她更多的是气,气自己没用,扛不住北王的威压,但现在……   她只有愤怒,恨不得杀了杀神天狼的愤怒。   啊!啊!啊!   楚九歌从来就没有这么生气过,可偏偏她被杀神天狼按在马背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愤怒的捶马背……   她要气疯了!   “要不要捡回来。”北王见楚九歌只有愤怒,没有丢失东西的惊惶,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藏得那么严实,丢了,楚九歌居然一点不紧张。   “我捡你大爷,赶紧的……走!”走得越远越好,她这辈子都不想来这个鬼地方,都不想走这条路。   她……真的好气呀!   “不重要吗?”不重要的东西,藏得那么严实干吗?   “重要你大爷,赶紧走听到没有?再不走……老娘宰了你这破马。”杀不死杀神天狼,她杀马行不行?   “你别后悔。”北王夹紧马腹,胯下的马得到指令,立刻加速……   “啊……”事先没有准备的楚九歌,差点被跌得吐了出来,而不等她恼火,就感觉一股热流,顺着两腿间流出……   这一刻楚九歌想死的心都有了,而更让她羞愤欲死的是,眼神极好的杀神天狼让马停了下来,皱眉道:“你流血了。”   “下马,把外套脱了。”楚九歌抬起头,杀气腾腾的道。   “脱衣服?”楚九歌想要干什么?   “还不快点!”经期不顺的女人,脾气好不到哪里去,楚九歌这会就不高兴,很不高兴。   要是有把刀子在,她一定往杀神天狼的心窝里扎,扎不死,再扎一刀。   不等杀神天狼把衣服脱了,楚九歌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又一次催促杀神天狼脱衣服。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只有愤怒,没有痛苦,十分不解,但面上却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一句也没有多问,只将外衣脱了下来。   楚九歌近乎是用抢的,从北王手中把衣服抢了过来,然后叠成两层,系在腰间,衣摆正好遮住屁股……   简单的处理好后,楚九歌黑着脸道:“下马!”   “严不严重?”北王迟疑片刻,下了马。   他把楚九歌弄出血了,作为男人……   他得负起责任。   楚九歌没有搭理他,近乎粗暴的抢过北王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打马前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连一丝多余的时间都没有,北王……   北王自然发现了,也能拦住,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楚九歌的动作,任由楚九歌打马离去……   他看出来了,楚九歌是真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可具体做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女人,果然是麻烦的生物。   北王摇了摇头,看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一个提起便飞跃而起,在半空中又提了一次性,便如同大鹏展翅,扑向策马而行的楚九歌……   楚九歌感觉到身后的气流不对,但她没有回头,只是飞快的打马,驱驶马快点向前,但还是没用……   “啪”的一声,凌空跃起,飞身而至的北王,在楚九歌身后落下。   北王习惯的伸手去搂楚九歌的腰,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听到楚九歌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敢碰我,我就敢剁了你的爪子!”   北王的手伸到一半就僵住了,他斜眼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无声的笑了笑,老老实实坐好,与楚九歌保持距离。   这女人,今天是发什么疯?   看在她刚刚流了不少血的份上,他不跟她计较!   北王的配合,让楚九歌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但她仍旧没有停下来,而是不断的扬鞭,催促马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此时此刻,只有剧烈的奔跑,只有刀子把的寒风,才能叫楚九歌心情好一点。   也亏得北王这匹马,是训练有素有战马,是血统纯正名马,被楚九歌驱着跑了一晚上也没有累趴下,不过……   天天快亮的时候,这马的速度明显不行了,楚九歌也没有再扬鞭。这一晚跑下来,就算人不累,马也累了,更不用提她真的累了,又冷又累。   楚九歌正准备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可她刚一有动作,坐在她身后的男人,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要停,继续跑,本大人数三声,你狠狠的打马往前冲,不要回头,明白吗?”   “好。”楚九歌全身绷紧,并没有因愤怒就失去理智。   她知道他们,遇到危险了……   一晚上没有事,对方就在他们马疲人累的时候,出手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很好。   “三。”北王双手按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明明没有怎么用力,楚九歌却感觉像是有千斤重。   “二。”北王倾身上前,两人之间明明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楚九歌却觉得背滚烫吓人。   “一!跑!”北王双手按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楚九歌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下来,似要将她压趴下,但只一瞬,那一股力量就消失了,身后……   那滚烫的热源也消失了。   “啪!”楚九歌没有回头,她猛地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马吃痛,又少了一个人的重量,顿时如同离箭的弦,飞似的往前冲……   而在马冲出去的刹那,楚九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上空压下…… 第630章 埋伏,不好对付的楚九歌   往前冲,不要回头。   楚九歌听到了,也听明白了,并且理智告诉她,要听杀神天狼的话,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的离开,但是……   在马冲出去的刹那,她还是回头了!   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巨大的网,飞快的从上空落下,而杀神天狼被天网网了个正着,她……   离天网只有一个马身的距离。   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跟杀神天狼一样,被困在网中,动弹不得。   是的,动弹不得。   她看到杀神天狼最先是举起手,而后……单膝跪了下来,手中的剑甚至来不及抽出,只能连同箭靶一起,插入地底。   有那么一刹那,她想要调转马头,她想要回头去救杀神天狼,但……   她只是想了想,她根本没有行动。   她不确定她回头,能把人救下来,更不敢保证,她回头不会给杀神天狼添更多的麻烦。   她不断抽打胯下的马,她扭头看向身后,眼中有歉意有愧疚,但没有后悔与犹豫……   “不要回头!”四面相接,楚九歌听到杀神天狼的话,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他在告诉她,快走,不要回头。   “唰……”天网落下,数十个身着银色轻甲,将全身都包裹住的杀手从天而降,他们举刀刺向杀神天狼……   “我很抱歉。”楚九歌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眼过后,她毫不犹豫的收回眼神,驱马往前跑。   身后的银衣杀手,一半留了下来,另一半则追着楚九歌过来,可他们刚一动,暗卫就出动了。   “唰唰……”两道黑色的身影,挡住了银衣杀手。   楚九歌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有人为她接住了杀手,为她争取到了时间,而她……   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线,去救北王。   这是牺牲了杀神天狼,这是牺牲了为她拦住杀手的人,换来的时间,她一秒都不能浪费。   在寒风中跑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楚九歌全身都是冰冷的,腹部更是一阵阵绞痛,但此刻……   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不断的打马往前冲,腹部的绞痛正那让她保持清醒,保持冷静。   身后的战况,楚九歌不知道,她看了那一眼后,就再也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头底气,也没有回头的本钱。   “驾驾……”楚九歌疯似的抽打马,不顾前路坎坷,只拼命的往前冲。   很快,她就遇到了拦路的人……   一群姑娘。   一群赤着双足,身着白衣的姑娘,从两侧的大树上飘然而下,如同仙女下凡尘,美得让人屏住呼吸,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们双手和双脚都系着铃铛,一阵便响起阵阵铃声,那声音清悦美妙,只听一声便叫人沉醉其中,如同喝醉了一般,微熏,身体软软的无法动弹,脑子却还保持着清醒……   “不好!这是催眠曲。”楚九歌猛地一怔,扬起马鞭,在自己的小腿上抽了一记。   瞬间,楚九歌迷蒙的双眼,就恢复清明。   双眸一亮,眼前一个人也没有了,那带着铃铛的白女少女,就像是她的一场梦。   “阁下是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楚九歌拉住马,没有再往前。   她可以肯定,她刚刚绝对没有眼花,那几个白衣少女真的出现过。   “装神弄鬼,不知道我现在是神婆吗?”楚九歌左手拿着马鞭,右手则伸进身侧的小布包。   这个小布包,是她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她保命的东西。   悄悄的,楚九歌拿出一个小盒子,握在手上……   “我数三声,你们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九歌紧紧握着小盒,很用力,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三……啪!”只一声,楚九歌猛地用力,将手中的盒子捏破,同是伸手,手心朝上……   “呼……”一阵风吹来,一阵红色的烟雾,以楚九歌为中心,朝四周散开……   处在红色烟雾中间的楚九歌,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神秘而危险,但很快,那一阵红色烟雾就全部散开了,由红色化为粉红,化为白色,化为虚无……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红色的烟雾就消失了,而红色的烟雾一散开,左右两侧就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啊……好痒好痒。你不是说数三声的吗?怎么才一声?痒,痒,痒死我了。”   “好难受,这是什么?疼死我了,痒死我了。”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   “装神弄鬼,好好享受吧。”楚九歌扭头看了看,挂在树上下不来的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此药只有我能解,想要解了此毒,就保佑我死不了。”   这一定是哪个没脑的女人,弄出来的伏杀,好看是好看了,这战斗力也太弱了。   最主要,你要伏杀人却把自己绑在树上,这真不是来搞笑的?   她们就那么自信,她们要杀的人一定会着道,她们不用逃跑?   楚九歌选择性的忽略了,她刚刚差点着了人家的道的事。   楚九歌没有把人弄死,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该死……这人一定是楚九歌。快,给公主传消息,楚九歌来了!”挂在树上的白衣女子痛苦不堪,却不敢忘记正事,立刻将消息,传给远在前线的长乐公主,告诉她楚九歌正在前往前线的路上。   领头的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们一时不慎,着了楚九歌的道,只有楚九歌有解药的事写上了。   她们希望公主不要放弃她们,不然……   她们就是能扛得住全身的瘙痒,对公主来说也是无用了。   随着杀神天狼被天网网住,楚九歌击退了长乐公主的白衣卫,楚九歌正在前往前线的消息,也传到前线众人的耳朵里。   “楚九歌?能活到现在,果然不是什么草包。行……本公主会会你,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长乐公主看着手中的短信,红唇微扬,赤着双足,踩在大红的地毯上……   她一动,身后的侍女就将一件白布的披风捧上,为她系上。   “通知紫衣卫、青衣卫、蓝衣卫,动手。”长乐公主手下有白、紫、青、蓝四衣卫,这四队人打小陪她一同长大,个个皆由名师教导,是她的心腹的心腹。   此次,她把四衣卫全部带上,可见……   她心底还是重视楚九歌,知道楚九歌不好对付的…… 第631章 捡漏,认真动一下   长乐公主一动,南凉和西凤的人就收到了消息。   西凤仍旧保持中立,或者说保持墙头草风格,谁赢面大,他们就倒向谁,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就秉持不动手、不得罪、不开口的三不原则。   南凉太子一向阴险,他最擅长在背后捅人刀子,或者煽动别人出力,他在一旁坐收渔利之利。   这一次也不例外。   得知长乐公主出手了,南凉太子笑了:“那便看一出戏好了。”   长乐那个女人对北王的状态执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毕竟,他也出了一份力,在长乐公主情窦初开的时候,不断的在长乐公主心中植入北王高大、深情的形象,让她眼里、心里只有北王一人。   “殿下,我们不动手吗?这是一个好机会。”南凉太子的心腹,着急的道。   “她的死活,跟我们关系很大吗?”南凉太子斜了心腹一眼,轻蔑的说道。   有一件事旁人不知,他却很清楚……   杀神天狼就是北王。   他在东林潜伏多年,要是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收集到,那就白忙活数年。   杀神天狼一出现,他就知道北王无事。   既然北王并没有得瘟疫,楚九歌的死活,就不重要了。   南凉太子的心腹,知道自家殿下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虽然不解却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妄自行动。   他们太子,最讨厌自作主张的属下。   长乐公主带着青衣卫、紫衣卫和蓝衣卫离开军营,而且毫不掩饰,声势浩大,饶是东林军方消息落后一些,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军方五个大佬,特意避开了朝廷官员的耳目,悄悄的聚在一起,商量营救楚九歌的事:“长乐公主带这么多人出去,肯定是发现楚姑娘的踪迹,北王爷还等着楚姑娘来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上面要求我们不可妄动,另外……皇上派了丹医堂的人前。”一个满脸老态的武将,一脸严肃的开口。   他一开口,就被其他四个同样年纪不小的武将顶了回来:“少来了,你什么时候听上面的话了。上面叫你不妄动,你就真不动了?”   “不妄动,认真动一下。”那老将仍旧是一副严肃的模样,额头满是皱眉,双眼浑浊暗淡,看上去十分普通,除了严肃一点外,看着与村头老汉没有什么区别。   “就知道你老鬼头有想法,说吧……你这老鬼头想怎么动,我们都支持。”其他四个武将,听到严肃老将的话一点也不意外,一个个嬉笑道。   那严肃老将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十分严肃的道:“当戏子的都知道,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咱们这些上战场的,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训练。”   “去野外……”   “去楚九歌必经之路……”   “这个主意好。”   其他四人配合默契,相视一眼,都笑了……   朝廷虽然派人来监管他们,但他们的兵在自己的地盘训练,总没有问题吧?   有问题也没有关系,他们就没有打算,等人同意了才出去,他们要……   先斩后奏。   反正人已经放出去了,朝廷要是不满,也得等人回来后才能算账。   到那时,一切尘埃落定,朝廷就是要算账,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再说了,朝廷来的那几个都是负责和谈的官员,就算有监管他们的职责,也没有插手他们内务的权利。   他们要拉兵出去训练怎么了?   严肃老将见四人懂了,便开始指派任务:“老二,你去找那几个京官喝酒,缠住那几个怂货,别让他们发现动静。”   “我记得……那几个京城来的,不是看上了长乐公主带来的侍女吗?正好,我给他们想办法去。”被点明的老将,一脸蔫坏的道。   要是能趁机,让北林与他们撕破脸,那才叫好玩呢。   “南凉太子是个阴险的,老三你辛苦一点,让人盯着他,他要不动就算了。要有动作……就以窥探我国军情为由,把他们先围了。只要不把人弄死,指不定我们还能南凉太子当筹码。”要搞就搞大的,又不是他们军方要和谈,他们怕谁?   再说了,南凉太子有前科,他们怀疑南凉太子也没有问题,不是吗?   “老四……你盯着西凤的人,他们虽然不敢在咱们的地盘大闹。但那群西凤人就是墙头草,要让他们发觉出手有利,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除此之外,你还要负责保护北王的安全,维护军中的稳定,明白吗?”严肃老将一脸凝重的交待道。   “没有问题,这些兵……谁敢不听话,谁敢闹事,老子宰了他。”老四个子不高,黝黑精瘦,双眼闪着狼一般的凶光。   余下最后一个没有被点的老将,脸上带着弥勒佛似的笑,怎么看怎么好相处,可是……   那严肃老将却叫他老大:“大哥,你带兵出去,我在这里坐镇。你放手打,后方有我周旋,遇到人问话,只说我们是训练,看到有人欺负咱们东林的百姓,这才出手了。大哥,你要记住,只要能把楚姑娘活着带回来,医好北王的疫症,牺牲再多都值得了。北王,不能有事,北王一出事,咱们东林就完了。”   最后一句,严肃老将说得很慢,很慎重。   大家都清楚,他的话没有一丝夸大。   “嗯。你自己当心一些,别让人坑了。”被称为老大的老将,收起笑脸,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老五的脑子最好用,我们都听他的。记住,我们就是去训练,看到有人欺负咱们东林的百姓,顺便出手给那群闹事的一个教训,明白吗?”   “大哥放心,我们都听老五的。”余下三位老将连连点头,看着比新兵还要听话。   没办法,他们这位大哥……拳头最硬,他们怕挨揍。   严肃老将难得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眼神。不过,只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又一次严肃的交待:“还有一点要记住!你们没有见过长乐公主,不知道长乐公主长什么样。最主要,你们都不知道长乐公主出去了。明白吗?”   长乐公主大张旗鼓的出去,却又不告知他们一声,不就是即想自由,又不想跟他们对上嘛。   她不告知,就不会有东林的官员监视他们的行动;她大张旗鼓的离开,就是以防万。万一双方遇上了,他们不好装傻……   那女人什么都不付出,却什么好事都想要,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632章 绑人,谁说武将都是大老粗   四国和谈的地点在东林的国土上,战场亦是在东林,作为东林的士兵,他们拥有主场优势,行事比其他三国都方便。   别说不惊动南凉、西凤和北林悄悄带几千人离开,就是不惊动东林在他们军中的官员,他们也能做到……   老二、老三、老四按计划,把南凉太子、西凤和东林的官员看住了,老大悄无声息的带着两千人出去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在军中,他们五个说了就能算,旁人的话……   除了北王的话,其他人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两千人从军中离开,东林在军中的官员,被几个武将缠着喝酒,对外面的事半点不知,北林那边就更不用说了,长乐公主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她天真的认为,东林的官员会帮她,根本没有留人盯着军中的动向。   西凤与南凉太子倒是让人盯了,可这是东林的军营,东林军方的人要糊弄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直到半个时辰后,消息灵通的南凉太子才收到消息。   “北王在军中的威望,果然无人能及,明明不是他带出来的兵,却愿意为他惹得皇上不满,果然有手段。”南凉太子每一个字都是赞扬,但语气却不屑,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轻蔑。   “殿下,我们要动手吗?”南凉的心腹,再次建议道。   他们南凉在北王手中可是吃了大亏,北林三座城被北王的兵马屠了,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不去找北王麻烦,却跑来找他们要赔偿,他们还不能拒绝,因为……   北王说了,他原是要屠南凉一座城,西凤一座城,北林一座城。北林另外两座城会被屠,不过是代南凉和西凤受过。   有北王这话在,就算北林摄政长公主知道,北王是故意挑祸,想要挑起三国的争端,北林的百姓也不能理解。   北林国内已经乱得不行,在北林皇上的暗中煽动下,北林民众对摄政长公主的不满,已达到巅峰。   要是摄政长公主无法从南凉和西凤拿到足够多的补偿,她的位置都有可能坐不稳。   不得不说,北王挑得一手好祸,就那么几句话,不仅挑起了北林的内斗,还让他们三国之间,彼此生了间隙,都没有办法合作了。   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北林摄政长公主,就将到手的好处吐出去,不是吗?   “这是东林,不是我们能乱来的地方,告诉东林的官员。”论心机,论城府,南凉太子比长乐公主高出一倍不止。   先前,他在东林建的秘密基地被查,辛苦近十年建出来的情报网,被摧毁的七七八八,余下的……   余下的,能不用他绝不会用。   甚至,为了在东林面前示弱,他会尽量少在东林动手,以免惹得东林注意,再次将矛头对准他。   “是,殿下。”南凉太子的心腹,不敢再多言,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消息传到东林前来和谈的官员身边。   那几个从京城来的和谈官员,正在与军中几个武将喝酒,被平日看不起他们的武将一吹捧,便得意的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在那几个武将面前吹牛,拍胸脯保证,回京后给他们求官,保他们官居一品。   等到他们身边的小厮,找他们来说军中有两千人马出去的消息,他们还是懵的,当着几个武将的面,直接就问了起来:“两千大军出去了?出去干什么?”   “老爷……”那小厮的脸瞬间就白了,连忙低头,不敢看人。   “怎么?不能说?说呀……两千人出去干什么了?”那文官真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咬字含含糊糊的,摇头晃老,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陪他一起喝酒的武将,给他倒满酒,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的道:“长乐公主带着她的美貌侍女出去了,大人,你且等着……人,我们一定给你带来。”   两千个大男人,怎么也能抓几个姑娘回来吧?   北林那群兵汉,糟糕了他们那么多姑娘,他们抓长乐公主的几个侍女,这也算是为民报仇了。   只要这几个老家伙,把长乐公主身边的侍女睡了,这几个老东西就别想在他们面前嚣张……   “长乐公主的侍女,真的?”那官员顺手就把酒给喝了,顿时眼睛都亮了。   那武将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神神秘秘的道:“只要大人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行,出了事,算我们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喝酒,喝酒!”那文官顿时兴奋了,拿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他的小厮站在一旁,急红了眼,想要凑上,还未动就被营中的将领,捂着嘴拖了出去。   “郁参将,出了什么事?”守在营帐外的,除了有营中的士兵外,更多的是那几个文官从京城带来的人,可见对方也是小心谨慎之人。   可惜,再小心谨慎,一旦轻敌也只有倒霉的份……   “这人窥探军情,你们大人怀疑他是南凉的奸细,让我们带下去好好的审。”那武将一脸正气的道。   “我要问问我们大人。”从京城来的护卫十分谨慎,那武将也没有阻止,大方的把人带进去,刚走进去,还来不及禀报,就听到那几个文官兴奋的说:“长乐公主身边那个穿紫衣的女子,够有味,我就喜欢她那样的。”   “白衣的好看,看着嫩嫩的……”   “青衣的好看,难辨雄雌才是美。”   ……   “咳咳……要不,你先出去?我不会说你进来过。”郁参将强忍着笑,提醒道。   “多谢。”那护卫脸色微变,没有坚持,默默地退了出去,只当自己没有来过。   这些话,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听的……   那几个文官被他们看不起的武将,灌的七晕八素,丑态毕露,根本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事后……   事后,他们除了后悔也于事无补,甚至还不得不替他们遮掩。不然,他们看上长乐公主的侍女,调动军中士兵为他们绑人的事,就会上报到朝廷。   这事过后,这几位文官,再也不敢看不起武将。   谁说武将都是大老粗,没有心眼的?   这些人哪里是没有心眼,这些人的心都是墨染的,黑得很…… 第633章 凤环,恶鬼在人间   西凤不动,南凉太子想要看戏,东林的文官被坑了一把,唯一出手就只有北林的长乐公主,按说楚九歌的压力不大,但是……   最想要她的命的,是他们东林自己人,楚九歌还没有遇到长乐公主,却险些死在路上。   摆平了那群白衣女子后,楚九歌跑出不到百米,就遇到一群黑衣杀手!   和那群为了好看的白衣女子相比,这群人杀手专业多了,他们看到楚九歌后,连一句废话都没有,提刀就砍了过来,要不是楚九歌早有防备,这会怕是已经死了。   “噗……”楚九歌按动手中的暗器,只见一枚银色的细针,从她手中飞射而出,正中一黑衣人脑门,那人被射中,顿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倒了下去……   “小心,暗器。”这群黑衣人话不多,但实力却极强,楚九歌有暗器相助,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冲到了楚九歌面前。   而就在他们冲到楚九歌面前的刹那,楚九歌将一枚蓝色的圆球摔在地上,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一阵蓝烟突然冒起……   “什么……哈啾,哈啾,哈啾。”黑衣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哈啾不断,且每一个哈啾,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行。   一个接一个的哈啾打下来,那群黑衣人根本没有力气,也找不到机会挥刀,等到蓝烟变淡,不用频繁的打哈啾,楚九歌却骑着马,从他们身边穿了过去。   “哈……啾……追……哈啾。”黑衣人强忍着不适追了上前,刚走一步,就听见“嗖”的一声响……   像是铁丝拉紧的声音,像是利刃将空气割开的声音,像是……   不等他们多想,就感觉身上一痛,低头……   有人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全没了;   有人发现,自己胸以下,被削平了;   有人发现,自己的脑门,被切飞了;   有人发现,自己腹部以下,都没了;   有人发现,自己的双腿立在那里,而他……   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这……”倒在地上的黑衣杀手并没有死,他们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血,看着地上切开整齐的残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一瞬间,他们怎么就全死了?   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人出手……   有人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楚九歌,就见她手中握着一个圆环形的暗器,马蹄下方是一洼鲜血,而她……   正慢条斯礼的擦拭圆环上面的血珠。   将血珠擦干净,楚九歌回以那群黑衣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没有办法给你们一个痛快。”   入眼所见,是一地切口整齐的残尸,和刺目鲜艳的血。   被细钢丝切开的刹那,鲜血瞬间飙了出来,溅了一地。   “你……”恶鬼!   黑衣人看着逆风,坐在马背上的楚九歌,眼中满是惊恐。   这个女人不是人,她……太可怕了。   “放心,还会有人陪你们的。”楚九歌看了一眼,眼中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这把暗器的效果,她不止一次见,早已经麻木了。   她手中这个手环,上面盘旋着一只凤凰的造型,她爷爷称她为凤环。   这只凤环与她的梅花戒指一样,都是楚家的传家之宝,一个用来杀人,一个用来救人。   不过,真正的凤环,随着她父母和兄长失事就遗失了,传到她手中的是她爷爷亲手给她做的,当时她就在一边看着,把每一道工序都记住了。   这只凤环她很早就在做了,梅花戒指她也在找材料做,只是凤环的材料好找,梅花戒指却难,到现在她只是勉强做出了凤环,梅花戒指的材料还没有找到,不知何时才能做出来。   将手中的凤环擦干净,楚九歌毫无芥蒂的带在手腕处。   精致古朴的手环,与她雪白的皓腕相得益彰,带在手上没有一处违和,也不显眼,衣袖一遮更是半点看不出来。   这就是她能藏在身上,不叫人发现的原因。   连杀神天狼那样的人,都没有发现她身上藏着要人命的暗器,还有谁能发现?   而,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她又怎么敢独自上路。   她楚九歌,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和病人的性命冒险。   “驾!”没有一丝杀人后的不安与紧张,楚九歌策马往前冲……   此时,已过午时,本就不甚耀眼的太阳渐渐西移,光线渐暗,官道似蒙上一层厚厚的灰,暗沉,压抑……   楚九歌抱着马脖子,上半身与马保持齐平,借此减少阻力。   “哒哒哒……”一人一马跑得飞快,整条官道也只有这一人一马,两侧的景色不断后移,却不见他们跑到尽头……   “吁……”一直往前冲的楚九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横在路中间的大树,没有再往前。   “我人已经到了,你们是不是要出来了。”楚九歌坐正,手腕一动,凤环已在她的手心,同时另一只手伸到背包里,拿出藏在包里的暗器、药粉。   作为一个医术不差,又精通制药的大夫,她什么都不多,就是各种奇怪的药粉最多。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能弄出千百种把人弄死,却让人查不到原因的药粉。   “楚九歌,我等你很久了。”一道高傲却不失优雅的女声,从一旁传出来,不等楚九歌寻声找人,就见……   四个身着青衣的姑娘,各执一角,捧着一块红色的地毯,从天而降。   “啪。”地毯落在挡路的大树后方,与楚九歌隔着近十米的距离。   红色的地毯落下,就见四个蓝衣姑娘,抬着软轿从一旁走了出来,那软轿稳稳的落在地毯的另一头。   一落下,坐在软轿里的华服女子就赤着双足走了出来。她的双脚刚踩到地毯上,就见两个紫衣女婢,捧着一件白色披风上风,恭敬的为她披上。   楚九歌坐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抽……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真没有见过这么能装的……   这是来暗杀她,还是来找她喝下午茶?   摆出这阵仗,是为了显示有钱有权有地位,还是为了震慑对手?   杀人而已,需要花里胡哨的吗?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她这种穷人能懂的……   小剧场:   九歌: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北王:本王天下第一富。   九歌:你的兵马没有粮草了。   北王:…… 第634章 活的,楚九歌第二   随着软轿里的华服女子缓缓上前,一股好闻的香味,随风飘到楚九歌的鼻息间……   这味道,有点熟悉。   这种哪怕是杀人,也要美的场景,也有一点熟悉。   “我先前遇到的那批白衣……姑娘,是你的人?”楚九歌想了想,还是说不出杀手二字。   要是杀手都像那批白衣姑娘一样蠢,杀手得没有活了。   说那群白衣姑娘是杀手,简直是侮辱杀手这个职业。   “既然知道,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本公主一高兴,兴许会给你一个全尸。”长乐公主傲慢的头,根本不拿正眼看楚九歌。   “公主?”楚九歌最近一直被国师困在襄城,与外界严重脱离,除了知道人人都知的四国和谈的大事,旁的都不清楚。   “我们公主是北林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身旁的蓝衣侍女,上前,骄傲的道。   “长乐公主?不认识。”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北林有一位摄政长公主。   “你这种人物,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家公主的大名。”蓝衣女子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却没有生气,她笑眯眯的道:“确实,我这样的人物……也就是你们公主知道我。”   蓝衣侍女脸色一变,悄悄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见长乐公主皱眉,身子一颤,转而看向楚九歌,便是杀气满满:“楚九歌,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她说楚九歌不知她们家公主,是讽刺楚九歌身份、地位不够。   楚九歌说,她们家公主知道楚九歌,这不是踩她们公主吗?   “挺有意思的,你要是胜利的那一方,也会觉得有意思。不过,这种有意思的感觉,你肯定体会不到了。”楚九歌咧嘴,笑得露出牙齿,一点也不大家闺秀,看的人咬牙切齿。   “放肆!在我们公主面前也敢大放厥词,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蓝衣侍女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现在已不敢看长乐公主,就怕看到让她害怕的画面……   楚九歌笑了,她的视线落在长乐公主身上:“长乐公主找我,有什么事?”   她才不会蠢得跟一个侍女计较,踩了一脚,赢了就行了。   “你很聪明。”长乐公主扶着侍女的手,仪态万千的站在楚九歌面前,风吹的她的发丝不断往后飞舞,为她添了几分灵动之色。   无疑,长乐公主是个美人。明媚亮丽的她,在一片灰暗消沉中更显夺目,楚九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么一个美人儿,还是身份尊贵的美人儿,不顾危险跑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是为了杀她那么简单。   只为了杀她,还不需要北林的公主亲自出手?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看你的……身体没毛病呀。”也不可能是找她看病,她的名声远没有传到北林去。   就算她的名声传到了北林,长乐公主也不敢让她治。   北林摄政长公主做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没有找上门报仇,是她没那个能力,要是长乐公主送上门,她要不报复,那简直……不配为人。   “你才有病!”长乐公主俏脸一黑,没好气的道。   “不过,你的心有病。”楚九歌将凤环藏在手心,指着长乐公主的双足道:“这么冷的天,赤足不冷吗?”   这是有露足癖吗?   她上辈子也算见多识广了,可真没有见过恋足癖。不过,恋尸僻她倒是见过。   欧洲有一个老贵族,酷爱收集各种尸体,为此不惜花大价钱,请盗墓贼偷古尸。后来,因此染上了怪病,找她去看病。   可惜,她虽有跟阎王抢人的称号,却没有跟老天抢人的本事。   就算有,那种人她也不会救。   她不知道新兴人类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她只知道,她受的教育里面,扒人祖坟,盗人先祖尸体是要缺德的事,是有损阴德的,是要遭报应的。   既然是报应,怎么能医治呢?   “愚蠢,本公主踩的地方,怎么会冷。”长乐公主脸色不快,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任谁被说有病,哪怕是心有病也不会高兴,楚九歌表示理解,不过……   她还是觉得长乐公主有病。   对付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堂堂公主亲自出面,还弄得这么花里胡哨,那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是我冒犯了。那么……长乐公主殿下,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有病人的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她也不是心理医生,就算长乐公主有恋足癖,她也治不好。   而且,她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有奇怪癖好的人,被治好了的。   不是心理医生无能,而是这些人都不认为自己有病,拒绝治疗,抗拒治疗。   “本公主来看看……被北王认可的女人长什么样。”长乐公主真的就只有这一个目的,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亲自来。   看活人和看尸体是不一样的,尸体再美也是死物,而且……   北王也不是一个看外表的人,真要看外表,北王早就看上她了。   她来,就是想要知道,北王喜欢的楚九歌长什么样,如果可以……   她不介意成为第二个楚九歌,只要北王喜欢。   “现在看到了,你是不是该让路了?”冒险过来,就是为了看她一眼,长乐公主果然病得不轻。   “看完了,你……也可以死了。”长乐公主朝一旁侍女打了一个手势,而她……   微笑的看了楚九歌一眼,转身,坐进软轿里。   长乐公主的话一落下,身着青衣与紫衣的侍女,就抽出缠在腰间的长绫,“唰……”的一声,长绫展开,青紫相交,如同游龙,在半空中不断起伏,划出一道道波浪……   随后,她们手中的长绫,便朝楚九歌袭去……   别说,漂亮的女子不断舞动长绫,那画面真得很美,但再美也没有用!   她们失了先机。   “呼……”的一声,当长绫飞向楚九歌的刹那,楚九歌随手洒出一把粉末,那粉末一空气一接触,就变成了明火,沾上长绫,呼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第635章 吓尿,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粉末沾上长绫,点点火星瞬间就将长绫烧出一个个洞,且……   明火消失后,长绫上的洞仍旧在不断扩大,像是有虫子在咬一样,青衣侍女与紫衣侍女,舞出来的游龙断了头,波浪折了骨,瞬间就垂了下去。   “你……大胆!” 青衣侍女与紫衣侍女,看着手中像是破布一样的长绫,眼神呆滞,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这,不可能……   她们怎么可能会失手?   她们从来没有失过手。   一定是楚九歌,一定是楚九歌用了见不得的人手段,才让她们失手的。   青衣侍女与紫衣侍女怒视楚九歌,恨不得用眼神把楚九歌给杀了。   “就拿这个来杀我?长乐公主,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她等了半天,防备了半天,紧张了半天,长乐公主就拿这个给她看?   她这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要上还是要下。   出手不利,不会再出手吗?   一个个站在那里发呆,她又不是傻子,会送上门让她们杀,这群侍女就不能拿出一点杀人的专业素养出来吗?   这样,会让她笑场,放松戒备的……   别说楚九歌震惊,就是长乐公主也惊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她的人一出手就会失利。   明明,以往在宫里训练的时候,她们使出这一招,都是无往不利的,怎么可能失手呢?   长乐公主还不能接受,她的青衣卫与紫衣卫失手了,就听到楚九歌嘲讽的话,顿时恼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给楚九歌一点颜色看看。你们平时在宫里是怎么训练的?拿出你们训练时的水平,听到没有?”   “是,殿下。”青衣侍女与紫衣侍女脸一白,将手中的长绫丢了出去,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   那鞭子是七彩花色的,先前被长绫遮住了看不到,这会……   楚九歌看到了。   一样很漂亮,一样很精致,至于杀伤力?   楚九歌将凤环收了起来,决定见识一下……   风环的杀伤力很强大,但凤环也有弱点,那就是……   只能出奇不易,一旦让人看到了,就很容易避开。   风环需要趁人看不到的时候布局,要趁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   现在,时机还不够。   “啪!”换成长鞭,青衣侍女与紫衣侍女的气势更强了,凌空抽了一鞭,发现一声脆响,还别说,听着挺吓人的……   不过,见识到了这群侍女的表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招式,根本吓不到楚九歌。   “面对姑娘家,我总是比较容易心软的,给你们留个全尸吧。”楚九歌将凤环收起,拿出先前用的暗器银行。   “啪……”一针射出,正中最前方青衣女子的脑门。   “你……”那女子顿时僵住,而后重重倒了下去。   “啪啪啪……”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楚九歌又一连射出数针,每一针都命中一个侍女。   “快,躲开!”长乐公主在后面看得仔细,她大声提醒,但是……   晚了。   楚九歌连放四针,前方四个青衣侍女,全部中针倒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长乐公主气得全身颤抖:“你敢杀我的人?楚九歌,你死定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是,殿下!”长乐公主的话一落下,楚九歌就感觉四周空气一动……   楚九歌脸色微变,唰的将凤环取出来,将里面的细长、坚韧的钢丝射出,而后……   “驾!”楚九歌不顾挡在路中间的大树,纵马朝长乐公主飞驰而去。   隐在暗中保护长乐公主的护卫,一现身就看到楚九歌冒险的动作,大叫一声:“保护公主。”   “公主,请小心。”站在轿子旁边的蓝衣侍女,瞬间将软轿抬起,那几个手持长鞭的紫女侍女,则飞快的退到两旁,将地上的红毯掀起来,试图挡住楚九歌,但是……   没用!   楚九歌驱马跃过挡路的大树后,就朝一侧跑了,根本没有冲向红毯。   她的目标也不是长乐公主,而是从暗处冒出来的北林护卫。   “嗖嗖嗖……”在北林护卫落下的瞬间,在楚九歌冲出主道的刹那,细长的钢丝飞速收紧的声音响起……   只听见一声声“噗噗”声响起,就如同切西瓜一样,细长丝以人类眼睛看不到的速度,从路中间的那些人的身体横穿而过……   “噗……”一根长线从掀起的红色地毯扫过,地毯瞬间变成两块,切开整齐的如同铡刀铡过。   “呃……”掀起地毯的四个侍女,手中还拿着地毯的一角,她们的下半身却已经落在地上,但只有一瞬间,悬在半空的上半身就笔直落地了。   “我,我……痛。”四个侍女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倒地上的下半身,瞳孔不断放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不,不要……”刚刚现身的北林护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有的脑袋被削了一半,有的从腰腹横切,有的从脖子处划过……   “啊,啊啊……”在残缺的尸体落地的瞬间,他们还是活着的,他们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哪怕到死也没有合上眼。   从腹部横切的,哪怕是落地了,那口气还在,他们拼命的挣扎着,抱着自己的下半身,想要装回去。   “嗬,嗬,嗬……”痛苦的喊叫声在官道上响起,是这些人死前的悲鸣……   这是人间炼狱,这是修罗战场。   这不是人!   楚九歌策马而去,没有回头……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啊!啊!啊!”坐在轿子里,逃过一劫的长乐公主,抱着脑袋,瞪大眼睛,发出阵阵尖锐的喊叫声。   “公主!”抬轿的紫衣侍女跟长乐公主一样,幸运的逃过一劫,可她们却没有一点欣喜之意。   楚九歌,太可怕了。   “我要杀了楚九歌,我一定要杀了楚九歌。”长乐公主尖锐大喊,身子不断颤抖,一道温热的液体,顺着她两腿间流了出来……   风一吹,刺鼻的尿骚味伴随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了…… 第636章 话唠,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楚九歌没有回头,但身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鲜血味!   尿骚味!   尖叫声!   痛苦声!   ……   她全部听在耳朵里,可那又怎样?   她不杀那些人,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不是吗?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杀人,她也想要做一个双手不沾鲜血,善良又单纯的好姑娘,可是……   现实不允许!   善良的代价太高,她付不起,她没有能力守护那份单纯与美好。   谢玄出事后,她就知道这世道是人吃人的,哪怕是血脉至亲,有时候也不可信。   她也不想这么阴暗,也不想这么消极,但楚家人的所作所为让她明白,不是每一个至亲,都会像她爷爷一样,至死维护她,守护她……   当血脉亲情不能成为依靠,她唯有依靠自己。   “驾!驾!”楚九歌纵马前行,但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不是她累了,而是马累了,跑不动了。   楚九歌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停下来,休息一阵子,但她不敢。   长乐公主没有死,她不知道长乐公主身旁还有没有人。   她也不知道,杀神天狼遇到的那一拨杀手谁的人,但她知道……   这一路上,肯定还有杀她的人,她要停下来,只会引来更多的杀手。   她必须跑,没命的往前跑,哪怕马再累,哪怕她再累,也得催促战马,拼命的往前跑。   这个时候,只有前线的大营,才能给她安全感。   察觉到胯下的战马越跑越慢,楚九歌叹了口气:“早知道,配一点提神的药。”哪怕是对身体有害的,也总比现在这样的好。   “伙计,再坚持一段路行不行?还有半天,我们就能到大营了。”昨晚赶了一晚的路,今天上午虽然遇到了三拨刺杀,但她也走了不少的路。   如果接下来一路顺利的话,即使这马跑不快,她也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军营。   但可惜的是,接下来的路一点也不顺利。   摆平长乐公主后,摆出不到五里路,楚九歌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人!   一个抱着剑的人。   不像杀手,反倒像是剑客,带着几分落拓与冷清……   “杀我的人?”楚九歌停了下来,与对方只差半个马身的距离。   “楚九歌!”剑客抬头,正脸对着楚九歌,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焦距。   楚九歌是大夫,职业习惯,让她习惯第一时间观察一个人的精神气,观察面前的人身体是不是有不适。   虽然隔了一点距离,虽然现在的光线不太好,但楚九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眼睛看不见。”   “我一样可以杀你。”剑客虽是如是说,但他并没有抽剑,而是很认真的“看”着楚九歌,说:“你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我的前一个任务……是杀暗影楼楼主。”   “你告诉我这些干吗?”楚九歌莫名感觉到危险。   相比沉默寡言的杀手,她更怕话唠一样的杀手,有时候知道的多,并不是好事。   对方这么肆无忌惮的,跟她说这么多话,不正说明他有自信,可以将她灭口吗?   要知道,杀手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知道的……   “你是我杀手生涯的最后一个任务。”抱剑的剑客又一次重复,他明明“看”着楚九歌,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要跟我的过去告别。”   楚九歌就是他最后的过去,杀了楚九歌,他就没有了过去。   过去的那些痛苦,也就不存在了。   “你这样……我很慌。”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比暗影楼第一杀手,暗鳞给她的感觉还要危险。   “不用担心,死人是不会有感情的,你很快就不会慌了。”抱剑的剑客,语气平静而冷漠,他的冷漠与北王不同,北王是冷漠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狂妄,这剑客听冷漠,却像是……   没有感情,没有一丝活气。   莫名的,楚九歌有一种,她正在跟死神聊天的感觉。   “所以……你要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在杀我之前?”仔细看,还是有一点仪式感的,但作为剑客口中,即将被告别的过去,楚九歌表示,她真的很方……   “告别仪试?”抱剑的剑客“木木”的看着楚九歌,片刻后,他突然盘腿坐下了:“你是暗枭的第一个任务,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你的特别值得拥有一个告别仪式。”   “我……”楚九歌泪奔,她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更让她害怕的是,对方提起了暗枭。   “你认识暗枭?”她猜测,对方不仅认识暗枭,还很熟悉。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暗枭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剑客盘腿坐在地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的母亲死在他父亲手上,他的父亲死在我身上,他的第一个任务,也即将死在我手上。”   他像是在说给楚九歌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语气冷漠,没有一丝起伏。   楚九歌险些被剑客的话绕晕了,但最终还是听明白了。   短短的一句话,便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楚九歌隐约闻到了狗血的气息……   不等楚九歌寻问,剑客又道:“暗枭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可惜暗枭不像他。暗枭更像他那个除了一张脸能见人,哪都不不能见人的母亲。但就是那么一个废物,却一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呵护。我不明白,那种蠢货,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剑客的脸上,适时出现一丝迷茫,但很快就消失了,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可到现在他依旧无解。   “他说……那个女人单纯善良美好,可因为她一句‘我一想到你之前有别的女人,我的心就好痛’,我的母亲就死了。这样的女人,到底哪里单纯?哪里善良?哪里美好了?我不明白,他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就看不到那个女人的心,有多黑呢?我娘……虽手染鲜血,可她打从出生学的就是杀人,如果不会杀人,她就只能死。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娘是坏女人?我娘到底哪里坏了?”   “难道亲手杀人就是杀人,借他人的手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吗?同样都是杀人,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比谁善良呢?”   剑客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问出一个又一个他不懂的问题,但他并没有要楚九歌回答的意思,因为…… 第637章 新生,你也像我娘   剑客一说完就站了起来,慢慢的把剑抽了出来,指着楚九歌说:“好了,我的过去说完了。”   被剑指着的楚九歌全身绷紧,默默地摸出暗器,嘴上却好奇的道:“那个女人的下场呢?”   “那个女人?”剑客怔了一下,似在回想,片刻后才道:“我把她送给了皇上,可惜……她太弱了,没几年就死了。”   楚九歌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嫌弃……   “你很厉害。”这人看着也不比暗枭大几岁,但暗枭跟他一比,简直就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   楚九歌不禁想起,暗枭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   那一次,暗枭想要杀她,弄出来的阵势很大,却连近她身都做不到,但最后还要靠人搭救才能脱身。   和剑客相比,暗枭怎么看,怎么像个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还有,他之前明明与北王约定,她救他,他和暗麟保护她,可最后暗麟与暗枭是怎么做的?   病一好,就反悔了,说他们是受北王胁迫的。   说实话,那次过后她就对暗枭没有好感。   在她看来,是不是被胁迫,并不是毁约的理由,且……   要暗枭不答应保护她,北王又怎么会准暗枭与暗麟住到她家,让她医治呢?   暗枭与暗麟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该无条件的对他们好,为他们做事,他们却什么也不要付出吧?   听到楚九歌的赞美,剑客并没有高兴,他很认真的点头:“我像我娘。”所以,他不蠢。   不会像暗影楼楼主那么蠢,天真的以为皇上睡了他的女人,他不愤怒不计较,皇上就会如以往一样的信任他。   把手下的老婆睡了,就是暗影楼楼主不想报复,皇上也不会相信。   暗影楼楼的死,是早晚的事。   而且,妻子被主子睡了,却一声不吭,这种男人要么心机深沉可怕,要么一点血性都没有,而不管哪一种,皇上都容不下他。   剑客说完又沉默了,可就在楚九歌以为,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又开一次开口了:“你……也很像我娘,我听到了你杀人,你很冷静,也很镇定,你一点也不怕,也没有虚伪的说杀人不对。”   因为很像,所以他下不了手。   因为很像,所以他才跟楚九歌说了这么多话。   他想,他也没有资格做杀手,他居然会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而不对任务目标下手。   幸亏,他不是杀手。   “那你还会杀我吗?”肯定会的,但她还是要问。   剑客点了点头:“你是我的过去。”   他要斩断过去的一切,他要重新开始,一个人,一把剑,一辈子。   他的新生,没有仇恨,没有亲人,没有任务,只有他自己。   “那是斩断过去重要,还是看到你娘的新生重要?”她突然觉得有戏了,这个剑客很聪明,但也犯了聪明人都会犯的错……   他执着,或者说钻牛角尖了。   他想要一个解释,想要活得明白,可偏偏暗影楼楼主的所作所为,让他想不明白。   “我娘的新生?”剑客低下头,喃喃自语,似在思考。   楚九歌见状,抓紧机会道:“我跟你娘的性子应该很像,你不想看到一个像你娘一样的人,如果没有早死,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吗?”   “我娘……”剑客陷入深思。   “杀我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当年,你能把那个女人送上龙床,就说明皇上并不能控制你。”当年的剑客肯定更年轻,更稚嫩。   当年,他能算计皇上,现在又怎么会受制于皇上。   “皇上对我很好,我答应为他杀三个人,你是第三个。”暗影楼楼主不算,那是他要杀的人。   “你确定是皇上想杀我,而不是皇上的儿子?”楚九歌不认为,皇上会浪费一个承诺,就为取她的性命。   皇上要杀她,太容易了。   “都一样,皇上亲自开的口。”要杀楚九歌的是武王,皇上同意了,并把他找来了。   “那皇上可有说,要你什么时候杀我吗?”楚九歌眼前一亮,她觉得,她还有机会,还有抢救的可能……   “没有。”剑客如实说道,但不等楚九歌高兴,剑客又补了一句:“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你,你说再多都没有用。”   诚如剑客所言,他不是暗枭,他不蠢,所以……   楚九歌骗不到他。   “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楚九歌叹气,不再说话。   都是聪明人,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告别仪式结束,她这个过去……也不该存在了。   “动手前,我给你一息的时间,让你布局。”剑客执意要杀楚九歌,但也有他的骄傲。   一个像他娘一样的女人,值得他给她公平交手的机会。   他是剑客,不是杀手。   杀人不是他的终极目标,追求剑术上的最高成就,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他想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楚九歌的那个暗器快。   “你确定?”楚九歌眼睛一瞪,凤环也落到她手心。   剑客不说,她也会用暗器。   坐以待毙,等死,不是她的风格。   “确定!但你必须用先前用过的那件暗器,明白吗?”他只想与那件暗器交手,换了一件暗器,哪怕更快更强都不行,因为……   那……不是他想要的对手。   “好。”楚九歌手腕一动,就看到一根细钢丝从暗器中飞出,随着楚九歌手腕轻动,那根细钢丝如同凤凰一般,穿过两侧的树枝,来回旋转……   细钢丝射出来后,几乎只剩下残影,凭眼睛根本看不到,剑客也看不到,但他能听到。   当细钢丝不再动了,剑客动了:“结束了,我们就开始吧。”   “唰……”剑客身形一动,手中的剑随之而起,扑向楚九歌……   “我很抱歉!”在剑客动身的那一刹那,楚九歌翻身下马,并将凤环收紧……   “嗖嗖嗖……”细纲丝收紧,将两侧的树一一倒带,挡住了剑客的攻势,也混淆了他的视听,而这时,楚九歌扬起鞭子,一抽战马……   “哒哒哒……”马跑了起来,但楚九歌却不在马背上。   现场一片混乱,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杂乱无比,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等到一切沉埃落地,楚九歌已不见踪影…… 第638章 不想,夜黑风高杀人时   楚九歌根本没有跟剑客打的意思,她制造了一场混乱,仗着剑客看不到,以各种杂音扰乱剑客的听觉,然后……   趁乱跑了。   她甚至连马都丢下了,独自一个人跑了。   剑客做了充足的准备,想要与楚九歌的暗器对阵一场,不想……   他的剑什么也没有碰到,那些细钢丝动了,但却是将树切倒,目标根本不是他。   一切尘埃落定,他的剑依旧光亮如新,而楚九歌却不见人影。   站在混乱中心,剑客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看着”楚九歌消失的方向,笑了:果然很像他母亲,跟他母亲一样聪明,知道……   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她。   这一点,恐怕就是皇上也没有想到,皇上以为把他的外祖父留在宫里,他为了外祖父,就会认命的为皇上卖命,却忘了……   他的外祖父历经两代帝王,能活到现在,本身就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人。   他的外祖父,打从皇上一登基孓为皇上卖命,看尽了皇上不为人知的一面,要说这世间最了解皇上的人,非他外祖父莫属。   皇上说,他只需要为皇上杀三个人就自由了,但无论是他,还是他外祖父都不相信。见到了皇上最肮脏的一面,除非死,不然绝不可能脱离皇上的控制,他和外祖父都清楚这一点。   是以,当皇上借武王之手,要他杀楚九歌,他就明白皇上要做什么。   楚九歌是北王的人,他杀了楚九歌,就等于得罪了北王,北王会放过他吗?   不会!   而在东林,唯一能与北王抗衡的人,就只有皇上。哪怕是为了活命,他也得继续为皇上卖命。   而像外祖父一样,一辈子为皇上卖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是以,他选择了来杀楚九歌,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楚九歌。   至于他外祖父?   他外祖父是上一任暗影楼楼主,皇上不会放过他,绝不可能让他离开,这一点了明白,他外祖父也明白。   每一任暗影楼楼主都没有好下场,外祖父能活到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过去,再见了!   剑客最后“看”了楚九歌离开的方向一眼,颇为遗憾的转身……   他是真的想要跟楚九歌的暗器交手,他想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楚九歌的暗器快,是他的剑锋利,还是楚九歌的剑锋利,可惜……   没有机会了!   剑客走了,朝与前线相反的方向走了。   而楚九歌她……并没有走远。   她躲在暗处,看到剑客走远,又等了一刻钟,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这才从暗处出来,大大方方的朝官道走去。   她赌对了,剑客要杀她的决心并不强。   而她也知道前方的路很危险,官道尤其不安全,但这个时候任何一条,通往前线的路,对她来说都不安全。   与其去赌看不见的危险,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官道,好歹官道能藏身的地方不多,离官道也远,她不用担心走着走着就被人暗算了。   她不怕正面交手,她怕对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出手,那才叫危险……   没有马,单凭两条腿,楚九歌的速度可想而知,但她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将绑在腹间的外套取下来。   没有意外,外套上全是血。   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肯定杀他全家了。”   这荒郊野外的,她怎么换月事带?   左右看了看,楚九歌实在找不到,能让她藏起来换月事带的地方。   现在是冬末初春的季节,草木都枯黄了,根本不适合藏人。   最让她担心的,要是月事带找到一半,遇到她杀的人怎么办?   她是像无事人一样,继续换月事带,还是不管不顾,先杀人?   不管哪一种,她都接受不了。   “算了,反正都丢脸了,我也不介意再丢人一点。”楚九歌叹了口气,用小刀将染了血的布料挖了出来,而后用小包里的针钱随手缝了两针。   很丑,但没有血了,还能继续用。   楚九歌再次将衣服绑在身后,遮住臀部。   收拾妥当,楚九歌这才继续前行。   光凭两条腿,那速度可想而知,楚九歌就是再想快也快不起来。   这一走,就走了天黑了,而她连前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过,幸运的事,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伏杀了,但渐黑的天色,却让楚九歌不敢再往前走。   对现在的她来说,黑夜比任何时候都危险。   楚九歌选择,在空旷的道路中间休息。用细纲丝切断一棵大树,挪到路中间,又篓了一堆枯草,放在一旁,然后……   也就是最重要的,她用凤环布了一个杀局。   只要离她十步远,只要靠近她,她就能瞬间取对方性命。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就合衣躺下,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敢睡死,眯着眼,尽力保持清醒,等待天亮……   然,事实证明楚九歌的准备是有用的!   子夜时分,一大拨杀手朝她靠近,在对方刚接近的刹那,楚九歌就发现了:“你们……来得真晚,等你们大半天了。”   “楚九歌,受死吧!”黑衣杀手身上还带着血腥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夜色太暗,楚九歌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猜测他们来之前,可能打过一场……   她在他们身上,闻到汗水与灰尘的味道。   “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的。”楚九歌靠着大树而坐,没有动。   那群黑衣人也没有给楚九歌动的机会,凭借声音确定了楚九歌的位置,举着刀就朝楚九歌跑来……   “咚咚咚……”几乎是同一时,在黑衣人涌上来的刹那,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听声音人不少,且很整齐。   出动了军队?   楚九歌脸色一变,靠着朝她靠近的杀手,犹豫要不要动用暗器。   凤环是杀人利器,但凤环有一个很大弊端,它需要时间布局,她不敢保证在凤环杀了这些人后,还来得及在下一拨人赶到前,布出能杀人的局。   最主要,她不敢保证,即将到来的人,看到了现场的惨状会没有防备。   要知道,凤环并不是无敌的,它有很多弱点,这几次能成功狙杀对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出奇不易,要让人看到了,要避开凤环的杀招,对习武者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第639章 证明,不是一对都不信   电光火石间,楚九歌脑海已闪过数十种想法,但……   都没有用!   她所有的想法,都败给了现实!   在黑衣杀手冲上来的刹那,楚九歌根本管不了后果,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而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凤环。   “嗖……”楚九歌晃动凤环,先前布好的细纲丝瞬间拉紧。   “唰唰唰……”钢丝飞速抽动,从黑人中间扫过,带着血珠,又飞向另一个人。前后不过一息的时间,但所有的黑衣人都动不了。   “啪嗒……”有什么从身上掉了下去,他们却感觉不到。他们低头,看向身下,但天色太黑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嘀嗒的血滴声。   “啪……”不知是从谁先开始,有一个黑衣人的上半身掉了下来,下半身也随即倒下。   他这个动作,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所有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先是上半身,而后才是下半身……   “咚咚咚……”一俱接一俱的残尸倒下,楚九歌依旧靠着巨树而坐,细钢丝从她头顶扫过,切断了她头顶的发丝,她却一动不动,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   第二波人,来的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快,还要多。   看着由远极近的火把,和不断朝她移动的人群,楚九歌在考虑,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或者,她现在布置杀人的局,还来得及吗?   估计是来不及了,因为……   在细纲丝收紧的刹那,冲在前方的人,已骑马过来了。   对方骑马,四条腿,她就是再怎么跑也无用。   而且,这么多人……   她的凤环就是杀伤力再强,也不可能一口气杀几百人,不是凤环做不到,而是她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布下这么大的杀招。   她今天,还真是倒霉。   楚九歌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粉。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倒霉,她这个方位是顺风的,对方处在下风口,她要洒药的话,就算不能毒死一千,也能弄晕八百。   楚九歌捏着药包,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树,笑了笑,站了上去……   她挑中这棵树的时候,就做了这个准备,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楚九歌刚一站稳,骑马走在前方的人,就朝她大喊:“前方可是楚九歌楚姑娘?”   “我是,你们是谁?”现在杀人前,都流行先问名字吗?   还真是有礼貌。   “我是东林蓝军先锋大将军陈象虎。”喊话的,就是在军中被称为老大的人,他远远闻到血腥味,却没有听到动静,颇有几分不安。   举着火把的士兵还未到,他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提前停了下来,以免落入陷阱。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可谓是危险重重,好几次险些全军覆没。   当然,他们无比庆幸他们来了,不然……   就楚九歌一个姑娘家,遇到那些人,死十次都不够。   “陈象虎?不认识。”楚九歌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并没有放松戒备。   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呢?   再说了,东林要杀她的人,还少了吗?   “我与北王曾共事过,我带兵来接你去前线大营。”楚九歌不信陈象虎,闻到血腥味的老大,也不相信楚九歌。   彼此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跟随着身后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近……   在火光的照映下,楚九歌与老大看到对方的脸,同时楚九歌看到了他身后的兵,老大也看到了满地的残尸。   是的,残尸!   这些人在倒下的时候就死了。   不知是他们倒霉,还是楚九歌的运气好,她收紧凤环的时候,这些人正要举手,细纲丝不仅切断了他们的身体,也切断了他们手腕上的动脉。   血喷涌而出的刹那,这些人也咽了气。   老大坐在马背上,震惊的眼睛都瞪直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哪怕是再战场上,也没有这么血腥残忍。   血,满地的血将泥土染红了;一俱俱残缺的身体倒在地上,他还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他们死前扭曲痛苦的样子。   最主要,这些人,他认得!   是他们今天遇到的最后一批人,也是最强的一批人,这批人在伤了他几百个兵后,顺利脱身。   正因为此,他才带着兵,不顾危险,快速往前冲……   他怕这些人先找到楚九歌,伤了楚九歌。   他都做好了,把他带来的这些兵全牺牲,只要救下楚九歌就行了,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楚九歌完全不需要他救。   他上千人都困不住的杀手,却死在楚九歌一个弱女子手下。   “这些人,是你杀的?”老大在说这话时,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他自认杀人不眨眼,但看到这一地的血与尸体,还是不由得头皮发麻。   不愧为是北王看上的女人,与北王真配。   “你的兵?”楚九歌站在树上没有下来,她没有回答老大的话,而是指着他身后,脸上或身上带着伤的兵,皱了皱眉……   她要不要相信这些人呢?   看上去……和真的一样呢,一个个都带了伤,这一路怕是不好走吧?   “对,我的兵。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很多人。”正因为此,他们才来得这么晚。按正常的速度,他们早该到了。   “杀我的人?”楚九歌明知反问,但老大却没有点头,而是说:“阻止我们来的人。”   “我要怎么相信你们?”楚九歌已信了七分,但真正要人命的,就是余下的三分怀疑。   “你要我们怎么做?”老大并没有反感楚九歌的防备,要是他们一开口,楚九歌就信了,跟他们走,他们才要怀疑北王的眼光呢。   北王是什么人?   他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蠢。   “你带着十个人过来,把这个吃下,我平安到了前线,就给你们解药。”楚九歌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药瓶,不等老大拒绝,就随手指了十个人……   没有规律,就那么随手点的。   “你确定有解药?”老大倒不介意吃下去,就怕吃下去没有解药就惨了,“你要怎么证明,你就是楚九歌?”   “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证明。不过,你们觉得……我会拿这么多人命来做假吗?”楚九歌指着满地的残尸,神情自然的,就像是指着一片花海一样。   就这么一指,老大信了!   这理所当然、视人命如草菅的范儿,真跟北王一模一样,要说这两人不是一对,他都不信…… 第640章 撇清,要用做的   有了信任,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   老大陈象虎带头吃下了楚九歌送上来的药丸,余下的十人也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就吞了,没有一丝犹豫与不满,干脆利落的叫人佩服。   “不愧为是北王带出来的兵,令行禁止。”楚九歌赞了一句,却让惹得老大一脸不快:“什么叫北王带出来的兵?这些都是老子带出来的兵,是老子的兵,跟北王有什么关系?你不能因为你是北王的女人,看到什么好的,就往北王身上套。我承认北王很强,但论起带兵,老子可不输谁!”   “你们这个时候来接我,不北王的人,是谁的人?”不是北王的人,北王放心让他们来接她?   北王那人有多么防备朝廷,她可是知道的……   “我们只是与北王共同作过战,我们是东林蓝军,是朝廷的人,但我们都佩服北王,不忍北王死在病床上。我们是自发来找你的,与任何人都无关。”先前要借北王的名号,让楚九歌信他们,现在双方已有了信任基础,老大就直接说了。   北王,根本没有给他们下令。   楚九歌不由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大:“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后果有多严重?”   最幸运的是前途尽废,就此止步,再无法升一官半级,惨得话……   很有可能会被朝廷打压。   这些人没有倒向北王,只凭佩服北王,就冒这么大的险,她该说他们的讲义气,有血性,还是说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呢?   这事一个不好,可是会牵连家人的,他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人着想   “能有什么后果?老子不过是带兵出来训练,顺便帮那几个文官抓女人,遇见你只是巧合。对了,你遇到了长乐公主没有?我们就晚了长乐公主半个时辰,结果在路上一耽搁,就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们可是带了任务出来的,不带几个女人回去给那几个渣睡,怎么拿他们的把柄呀?可要让我抓咱们东林的女人,我又下不去手,咱们东林的姑娘,可不能让那几个人渣给糟蹋了。”老大抓了抓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看他憨厚好说话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简单至极的粗人,但……   与军中高级将领,打过交道的楚九歌很清楚,在军中,尤其是身处高位的将领,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没有心眼的粗人。   没心眼的粗人爬不上高位,也活不到坐上高位。   军中的竟争,比那群文官的竞争还要激烈。   耍心眼,楚九歌自认不是对方的对方,她直截了当的道:“不必试探,这些人是我杀的,你要不信……可以试一试。至于长乐公主?你放心她还活着,她的侍女死了一半,还有一半活着,你想要找人,带着兵往前走,还能找到人。”   “呵呵……我没有那个意思。”老大一脸憨厚的道。   楚九歌笑了笑,说道:“陈将军乐意装傻我也不介意。对了,陈云蔚是陈将军你什么人?”   “咦?楚姑娘认识我那不争气的侄女?”老大双眼一亮,说道。   “看样子你们与应家关系不错,我刚救了应池,还送了他一个大功劳。”虽然是应池自己作死,但她确实救了应池不是?   “池少?他怎么了?”老大不再装疯卖傻,憨厚的脸瞬间变得凶狠,原本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双眼,也是杀气腾腾。   这才是军中高级将领的真正面目。   楚九歌没有为应池隐瞒,将应池做的事,说给了对方听:“他为让襄城那些染了症病的百姓,相信他带去的药有用,故意染上疫症。”   这事知道的人很多,应家军一查就知,与其让他们从别人耳朵里知晓,不如由她来说。   “池少他……胡涂,池少身边的人,怎么没有阻止他?”老大重重吐了一口气,气愤的道。   “池少和他身边的人都认为,我们池少有很大的可能,能借治好疫症的功劳入仕。你们池少说,就算他不是凤凰,他也要扑入火海一试。万一呢?万一他遇火重生了呢?”楚九歌嘲讽的说道。   她敬佩应池不怕死,敢闯敢拼的劲儿,这是她没有的,但……   她同样鄙视应池的智商。   敢闯敢拼不怕死是好事,但前提是你的牺牲值得。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   “多谢楚姑娘告知,这事……大少会处理。”老大双眼拧成一团,一脸郑重的道谢。   他口中的大少,自然是指应颐。   在皇上不知道的时候,应颐早就得到了应家军的认可,这是镇国长公主与应家军的默契。   “这事也与我有关,你们大少不怪我就好。”知道应颐会接手,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这事报到了应颐面前,不管应颐是阻止应池冒头,还是任由应池凭功入仕,都与她无关了。   “楚姑娘放心,我们大少不是好赖不分的人。”老大并没有承诺什么。   话都是楚九歌说的,事情真相如何他还不能肯定。他虽然相信,楚九歌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但……   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会自动规避对自己不利的事。   在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前,他不会承诺什么。   且,他也没有资格,代替大少承诺什么。   “时间不早了,楚姑娘,我们要不要先回营?我怕天亮后,更危险。”他们这一路上,可是扫清了不少障碍,正好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先走,不然等到天亮,又来一批,他们就真吃不消了。   “你的人,撑得住吗?”陈象虎身后的兵大多受了伤,还有好几十个由人抬着走。   “这点伤不算什么,他们平时在战场上,伤得比这重得多。”老大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人,只想拦住他们,拖住他们,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将他们得罪死。他带的两千人虽然都不同程度上受了伤,但还没有死亡的……   这就够了!   “行,等到了营地,寻些药材,我给他们配伤药。”楚九歌也不矫情,直接上马。   “那就多谢楚姑娘了。”老大不甚走心的说道,根本没有报希望。   他们对楚九歌不了解,虽听说她医好了太子的疫症,但这并表示楚九歌会医外伤。   丹医堂那些丹医,大多也只擅长一项,楚九歌一个姑娘家,还这么年轻,就算她打从娘胎开始学医,也才学了十八年以,有学到多少?   楚九歌只听就知对方不信任她,也没有多说。   医术这种东西,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的…… 第641章 有鬼,南凉太子无耻了   陈象虎那两千人,一路上的付出还是有效果的,晚上楚九歌与他们走那一段路,就再也没有遇到伏杀,一路顺利的将楚九歌庆幸,庆幸遇到了他们……   一夜奔跑,天渐亮楚九歌终于看到了军营的影子,但就是这样,楚九歌紧绷的神经也没有放松。   她相信陈象虎一行人是东林的人,但并不相信他们一定就是保护她的,哪怕他们当中有十一人吃了药也一样。   这些军人不是国师,国师贪生怕死,为了活命,哪怕是皇上下令要她的命,也会阴奉阳违,但这些军人不行。   她清楚军人的执行军,他们……   只要命令下来,哪怕前面是火海,他们也会跳,毫不犹豫,更不用提不要命的杀她了。   “楚姑娘,前面就是军营,你自己当心一些,我怕了朝廷来的那几个怂货会找你麻烦。”看到了军营,老大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出言提醒了楚九歌,但言语中并没有几分认真。   显然,他不认为到了军中,还有人能伤楚九歌。   这可是他的地盘!   “多谢陈将军,我明白了。”楚九歌却恰好与他相反,到了军营,她整个人绷得更紧了。   越是到最后,她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是,这是最后一段路了,要是栽在这里,她死都不会瞑目。   一行人又往前冲了百余米,便有巡视的士兵过来,来人看到陈老大,立刻行了个礼,随即护在一旁,护送陈老大一行人进营。   楚九歌骑马走在众人中间,在黑夜中,身着女装的她混在其中并不显眼,但在巡视的士兵,靠近的刹那,楚九歌还是将保命的暗器拿了出来,以备不时之虚。   “老大,营里出了些事,南凉太子被人刺杀,以驿站不安全为由,住进了大营,还带了不少人进来。”敌国太子要住进他们的军营,于情于理他们都无法拒绝。   人住在他们军营,就等于在他们手中,是他们手中的人质,谈和时他们就多了一份底气。   但,也不是没有不足之处。   南凉太子往在他们的营地里,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是让他成功了,他们就麻烦了。   是以,这是一件利弊掺半的事,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老五同意了?”老大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不再说话了。   老五那人心眼跟筛子一样多,有老五盯着,他没啥好担心的了。   老大与那小兵的对话,声音并不大,楚九歌站在中间,隐约听到了南凉太子几个字,再多就没有了。   楚九歌皱了皱眉,看向那个说话的小兵,而就在这时……   一柄飞利,从侧面朝楚九歌飞射而来!   那飞刀又快又突然,众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它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寒光闪过……   “保护楚姑娘!”不知是谁大喊一句,楚九歌周围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将她围成一团,而此举……   确实保护到了她,但也将她完全暴露出来了。   “当……”的一声响,楚九歌刚抬手,用凤环挡下了飞刀,可不等她喘息,就见……   三支短箭排成一列,迎面射了过来,与短箭同时射出来的,还有左右两侧的飞刀,同样是排成一列,让她即使躲避,也无法不受伤……   “快,快……保护楚姑娘,保护楚姑娘。”   “不要乱,不要乱动!”   陈老大带的两千人,顿时就乱了起来,但楚九歌没有乱,她反倒松了口气。   “果然,最大的危险在军营。”她一直在等,现在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落下了,现在落下了,她安心大于慌乱。   看着下一秒,就要取自己性命的利箭与飞刀,楚九歌神色严峻,虽然凝重却不见紧张与害怕……   “楚姑娘……”   “不!”   “楚……”   “啪!”眼见飞箭就要射向楚九歌,但就在那一刹那,楚九歌动了。   她不知何时松开了马镫,身子往后一仰,背部紧贴着马背,双腿在马身上一蹬,人就笔直往后摔了下去……   “啪……”就在楚九歌背着地的刹那,她反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减缓了冲势,在地上滚了数圈。   尖锐的石头,磨的楚九歌全身生痛,但楚九歌却感觉不到痛,也没有时间喊痛……   她摔倒的刹那,一柄长枪刺向她的头部,要不是她反应快,别开过头,她怕是当场就头破血流了。   一连串的变故,把陈老大等人都吓懵了,他们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几次都以为楚九歌死定了,结果……   楚九歌逆转了局面。   这下陈老大终于明白,楚九歌一个人,为何能独身来到前线,北王为何心大的,不派人接应了。   这姑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难怪能入北王的眼。   见楚九歌死里逃生,陈老大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丢人,顿时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居然敢利用老子杀人。拿下那个混蛋,要活口,老子要亲自审问他。”   北王有多宝贝楚九歌,旁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将领却是清楚的,要是楚九歌在他手上出了事,北王……   北王能把他老陈家,全家上下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九歌,绝不能出事!   尤其是在他手上。   陈老大瞬间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不等身边的亲兵动手,抢过亲兵手中的长枪,就冲了过去,一枪将要再次对楚九歌下毒手了小兵挑翻了,并提醒要动手的士兵:“要留活口,留活口,听到没有!”   他特别注意了,没有朝要害下手,但是……   他不杀人,却架不住对方作死。   对方见刺杀楚九歌无果,直接朝手持大刀的小兵撞了过去。   噗嗤……   大刀正中胸口,等到陈老大下马跑过来,人已经死透了。   “妈的……晦气!”人死了,死无对证,他要怎么证明他是清白的?   “下黑手的人呢?把人找出来。”陈老大猛地记起,还有在一旁放冷箭的,至少有三个,但…… 第642章 伤心,傲娇的北王   放冷箭的人根本没有靠近他们,且他们又错过了先机,对方一击不中,怎么会是蠢得留在原地让人抓?   这会,人怕是早就跑了。别说抓人,恐怕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楚九歌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没有提醒,也没那个精力去提醒。   她看着陈老大,又看了看前方平静如常的军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特别不好受……   她不信,她来前线的消息北王不知道。   全天下人都知道了,那些要她命的人,更是把整条路给填满了,可是……   北王做了什么?   他就派了一个杀神天狼去接她,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都一天过去了,她就不相信北王不知道,杀神天狼遇到了麻烦,根本保护不了她。   就算不知道,她现在人就在军营外,北王会不知道吗?   北王那人控制欲极强,根本不可能允许,他住的地方不受他控制。   她相信,她与陈老大还未到,北王就收到了消息。按说,就算北王没有派人出来接她,这个时候她遇到麻烦了,也该派人过来了吧?   可是,没有!   北王就像是不知道她来了一样,要不是路上遇到了天神天狼,她都要以为北王被人软禁,没有自由无法与外界联系了。   北王派人去接她,却又在她到的时候,避而不见,这是……   厌恶她了?   还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是这样的话……   楚九歌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觉得闷闷的,难受的让她无法呼吸。   北王比她想得更要强势,强势的在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北王已经能轻易的影响她的心情……   楚九歌捂着心口,苦笑……   “啊!楚姑娘,你,你,你流血了,好多血!”   楚九歌悲秋伤春不到两秒,就听到身旁的人震惊又诧异的声音,顿时……   顿时石化了!   啊!啊!啊!   她忘了她来了月事,跑了一晚上,就算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也肯定被血浸透了。   她怎么把这么严重的事给忘了?   当着这么多粗汉子的面,被人指着屁股说流血了,真的……   好丢人!   好想死!   怎么办?   就在楚九歌无力又羞耻的时候,那人又道:“楚九歌,你背上摔伤了,还有膝盖和水都有血,你还好吗?”   “啊?”楚九歌一瞬间愣住了,扭头往身后看了看,这一看……   楚九歌顿时吡牙了。   好痛!   不知是摔的,还是地上的石头划的,背部有一道血口子,把衣服都浸透了,除此之外,她的膝盖和手腕也伤着了,身上……   那件绑在她腰间的衣服染了血,血染灰,脏兮兮的,丑得很,但……   同样的,看不出特殊部位的血迹。   呼……   楚九歌长松了口气,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身上的伤很疼,但好歹没有人在人前丢人,楚九歌的心情瞬间就好转了,强忍着痛道:“能给我找一件外衣吗?”   “披风行吗?”陈老大的亲兵,来了一件陈老大未上过身的披风,样式不算好看,但很保暖,楚九歌也不嫌弃,直接披在身上。   披风有些长,衣摆拖在地上,楚九歌也顾不得那么多,穿着陈老大的披风,就随同大军往军营里走。   有陈老大在,也就不存在什么要检查才能入营的事了,楚九歌一行人顺利的进了军营。   进入军营后,陈老大也没有急着问楚九歌要解药,而是带她去北王的营账。   营地很大,但陈老大一大清早带兵回来,还是把军中上下都惊动了,可就是这样,北王也没有派人出来迎接楚九歌。   陈老大带着楚九歌走了一段落,眼见离北王的营帐越来越近,却不见北王和北王的人有什么动静,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   他不是什么心细的人,但也能想得到楚九歌的难堪,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那个……楚姑娘,去接你的事,是我们几个人私下的计划,北王事先并不知道。北王自打染上疫症后,他的营地就被隔离了,外人进不去,北王的人也出不了。你,你别……”   别了半天,陈老大也不知要说什么,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这楚姑娘跟他侄女差不多大,可他们老陈家,就不行安慰人,家里的孩子不听话就揍,家里的孩子要闹情绪了也揍。   反正,打一通,再多的小情绪也好了。   可楚姑娘不是他老陈家的人,虽然看着也不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可他真不敢动手。   他的人去前面看了,楚姑娘这一路可没少杀人,而且杀人的手法还十分残忍。   这么一个看着面嫩,实则手段狠辣的姑娘,他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明白。”楚九歌也不为难陈老大,朝他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道:“陈将军不必亲自送我的,你刚入军营就遇到刺客,刺客肯定还藏在军营,你先去查刺客的事吧。”   先前她就想说这事,只是……   她那时想到北王的态度,心情不好,就懒得提。   现在不提不行,再不提就错失良机了。   “那些人……”陈老大张嘴就到,话到一半就打住了,一拍大腿道:“对对对,那些刺客是刺杀我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群刺客肯定还在军营了。还有南凉太子,他也在军营里,可不能让他受到惊吓。赶紧的,带兵把南凉太子的住所给围了,保护南凉太子。”   平时在军中,用心计耍手段的都是老五,但这并不表示陈老大是个蠢的,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眼前一亮,命令一个接一个下达了下去,倒是楚九歌愣了一下……   她这才知道,南凉太子在军营,这下好了,直接把人软禁起来了,让他连作乱的机会都没有了。   坑人的机会就在眼前,陈老大兴奋的不行,顿时把楚九歌给忘了,把身边的人指挥得团团转:“还有……我带来的那几个礼物,赶紧给老五送过去,让他安排好,把那几位朝廷来的大官伺候好了。”   他说的礼物,就是…… 第643章 好气,北王妃的责任   陈老大嘴里的礼物,就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八个侍女,那四个白衣侍女也被他们找到了。   虽然,等他的人赶到时,那四个白衣侍女把身上都抓烂了,但楚九歌说了没事,丢凉水泡一刻钟就好了。   至于身上抓烂了不好看?   这个一点不重要,反正那几个文官都喝得烂醉如泥,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个女人就成,身上抓烂了,还指不定以为,是他们喝醉了,有什么不好的僻好呢。   陈老大从来就不是一个三观正的人,派亲兵把人打晕,就带到军营了,至于长乐公主?   他们也带来了。   他带拴出军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他们走了哪条路,路上遇到长乐公主一行人也算正常,不过……   他们虽然把人带来了,却没有给长乐公主说清身份的机会,一碰面就的马人打晕了。再说了,就算长乐公主有机会说,他们也会以不相信为由,先把人扣起来,然后让北林派人来认。   敌国公主落到他们手上,还想摆架子?   别做梦了!   陈老大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回头一看……   “楚九歌呢?”陈老大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陈老大的亲兵也被问懵了,愣了一下也跟着找了起来,都没有看到人,寻人问了才知道,北王的亲兵把人领了进去。   陈老大顿时不高兴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我们的解药呢?”   他还想在北王面前露个脸呢,这下没有机会了。   “楚姑娘走之前,喊了将军你好几声,你往外走了,没有听到。”回话的小兵,恭敬的回道。   “行了,行了……人在北王的营帐肯定无事,楚姑娘这个时候肯定正忙着,我们晚点来要解药。”陈老大有些挂住,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另十个同样服了药的,见状只能不吭声了。   老大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老大的命,还不比他们的命金贵?   楚九歌被北王的亲卫接了进去,算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个踏入北王营帐的人,但是……   楚九歌并不像陈老大说的那样忙着,她坐在北王平时坐的位置上,脏兮兮的脸满是怒容,平静的眸子酝酿着巨大风暴,随时都会爆发……   营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一向八面玲珑的江河,此时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下方。   楚九歌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北王那些亲卫,她坐在北王的位置上,视线落在桌上那一坨黑胡子上……   这些胡子她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如果它们长在人脸上的话!   这东西一拿出来,江河和北王的亲兵就不说话了,一个个低下头,像是犯了大错一样,楚九歌也没有说话,她看着桌上的假胡子、假眼片,恨不得宰了北王,可偏偏北王人不在!   “这么说,杀神天狼就是北王了?他也没有染上什么疫症,一切都是为了逗我?”楚九歌忍了许久,才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是。”江河低声应了一句,不敢看楚九歌。   事情已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也超出了北王的控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尽在掌控中的事,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出这么大的乱子。   北王,出事了!   “你们家王爷可真是有闲情,他知不知道,我为了他赶来前线,冒了多大的险?”杀神天狼就是北王,所以……   她一路都在北王面前丢脸?   想想,她就有杀人的冲动。   “王爷亲自去接您,后面的事……都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用王爷母亲的做诱饵,谁也没有想到,王爷的母亲并没有死。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外不意外?这是人家算计好的,你们口中的意外,不过是人家心中必然的结果。”楚九歌很生气,但现在生气有什么用?   北王落到了人家手里,她就是想要找北王算账,也得先把北王找回来才行。   “楚姑娘,这事确实是我们王爷做得不对,还请楚姑娘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为我们遮掩一二,现在……绝不能让人知晓,王爷不见了。”江河一脸凝重的请求道。   楚九歌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遮掩?你觉得能遮掩多久?你知道,我花了多久医好太子的疫症?不到七天!”   “北王染了疫症,我过来给他医治,要是北王一直不出面,你以为军心就不会动摇吗?而且,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带走北王的人,会一直藏着这个消息吧?”   “你没看到信上所写吗?三天内,北王手中的兵马要是不出发,他们就要公布北王被他们绑走了的消息。半个月内,那些兵马赶不到北域,就要把北王拆成一块块的送过来吗?你觉得……你能遮掩几天?”   “能拖一天是一天,我们相信王爷不会任人摆布,那些人想要摆弄王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同样,他们想要证明王爷被他们绑走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不是人人都会信。只要我们这边证明,王爷还在营帐里,事情就会变得扑朔迷离,外人也分不清真假。”江河此时已收起八面玲珑的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样子你们什么都想好了……既然你们已经有了预案,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为了逼真,我还是希望你们去襄城,运一批药材过来,最好多运一些外伤药,陈将军手下的兵,都受了伤。对了,把这个给陈将军,他知道怎么用的。”跑了一天一累,又惊闻一个大消息,楚九歌不仅身累心更累。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没有从,北王就是杀神天狼这个惊天秘闻中醒过来   但,仔细回想杀神天狼出现的点点滴滴,又觉得很合理。   这两人身高相仿,气势虽有不同,但同样惹人讨厌,最主要的是……   她记得,在那个小山村,杀神天狼与北王同时出现过。还有,在她出嫁前一天,她见过北王,但在去北域的路上,她并没有见到北王。   传闻北王中了魔毒,可她在北域见到北王的时候,北王已经无事了,反倒是她曾为杀神天狼治过双眼。   她当时就觉得杀神天狼的眼睛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现在想来…… 第644章 试探,坑死你不偿命   她真是蠢死了!   要不是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杀神天狼与北王是两个人,也不会被北王耍的团团转%   什么北王,什么杀神天狼,不过是同一个人,北王身边的人都知道,就是逗她玩儿呢。   在路上,还特意问她是不是在乎北王,真是……   欠揍!   心情坏到极点的楚九歌和很想揍人,可人不在眼前,她能发泄的渠道都没有,只能自己憋着……   与江河几个人商量好对策后,楚九歌就不客气的,让他们准备干净的水和衣物,她要梳洗,她要休息。   江河不是说,她是北王妃,北王不在的时候,她就要撑起北王府吗?   没问题!   她楚九歌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但同样的……   她担了多大的责任,就得享受多大的权利。   北王妃有多大的权利她不知,但至少她知道,在没有北王的情况下,她楚九歌现在可以说了算。   许是北王提前交待过,江河等人对楚九歌十分恭敬,没有半丝敷衍,可以说是真的拿楚九歌当主子敬着。   很快,楚九歌要的水就送来了,同时还有吃食和外伤药膏。   这些药,都是江河送过去的,跟在楚九歌身边学制药的小药童做的,比不上楚九歌亲手做的品相好,但现在这个场合,也没得挑不是?   至于衣服?   江河说,北王早早就吩咐人,找城中绣娘做的,全都是新的,而且做了满满两大箱子,全在北王房里收着,不许任何人碰,楚九歌得自己去拿。   楚九歌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表情,江河也不知楚九歌有没有被感动到,但也不好再多说,只能退下。   楚九歌沐浴过后,给自己抹上了药,也没让人准备住处,直接在北王的床塌上睡了。   现在不是挑这些的时候,她又困又累,别说给她一张床,给她一块地,她都能睡得着,而且……   她就算是要享受北王妃的权利,这个时候也不能折腾江河他们。北王失踪的消息刚刚传来,江河他们这会也不轻松。   心里有事,楚九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中午就醒了过来。   睡了一觉,精神恢复大半,楚九歌的脑子也清醒了。   昨晚,突然得知北王就是杀神天狼,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现在……   她更多的是在想,她要怎么撑到北王回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绑在北王这条船上了,北王倒了,她这个半真不假的北王妃,也不会有好下场。   诚如江河所言,北王出事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就算满天下都在传这个消息,他们也不能承认。   光不承认还不够,他们还得拿出足够的震慑力,让人不敢轻易试探。   而有什么,比北王那几十万大军,还有震慑力的?   楚九歌起来后,草草用了饭菜,就让人把江河找来了,结果找的人还没有出去,江河就在外面求见。   江河一脸匆忙,但不忘给楚九歌行礼:“楚姑娘,南凉太子要见北王。并表示,他事先服了防治疫症的药,不怕时疫。”   “南凉太子?陈将军没有看住他?他不怕刺杀了吗?”楚九歌和南凉太子也算是交过手,对那人……   楚九歌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可没有忘记,谢玄是怎么出事的!   “南凉太子不接受军方的保护,说……他要是需要大军保护,南凉的兵马就在前方,他完全可以调南凉的兵来。他呆在咱们营中,是因为有北王在,他安心。”江河满脸愁容,不由得叹气。   他来前线时日不短,可也知军中那五个将领,也就是排在老五的心眼多一眼,其他人……   虽有心眼,但绝不是南凉太子的对手。   可惜,那位心眼多的将军,这会被北林人缠住了。   不得不说,南凉这位太子还是有手段的,他一来,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就团结多了,尤其是北林,好几次都被南凉太子当成枪,用来牵制他们。   “南凉太子这么强硬的非要见北王,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行,他要看就让他看吧。你让他等了一等,就说北王需要收拾一下。”楚九歌略一深索,就同意了。   “楚姑娘,南凉太子他……”江河一脸担心的开口,不等他说完,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楚九歌冷笑道:“怕什么?你真以为……那群丹医,能研究出预防疫症的药?就算有,我也能让他染了疫症回去。”   她来之前,从得了疫症的病人身上,提取了一些带疫症病毒的血,还有疫症病人伤口的腐烂物。   她带这些东西,原是想着,要是北王骗了她,她就拿这个给北王一个教训,让他明白欺骗大夫的代价。   现在,北王不在,南凉太子撞上门,那她就不客气了。   南凉太子害得谢玄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现在没有办法杀了南凉太子为谢玄报仇,但坑南凉太子一把,却不是什么难事。   “楚姑娘,你是说?”江河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楚九歌点了点头,勾唇一笑:“去找一个与北王身形相似的人来,其他的交给我。”   作为一个大夫,楚九歌擅长治病,同时也擅长制造病症。   江河来时,带了不少药材过来,楚九歌挑了几株,炮制过后熬成药,让假扮北王的小兵趁热喝下去。   那药喝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小兵就全身发热,身上出现一片一片的疹子,看上去可怕极了,那小兵也难受的直打滚。   “这……”其余的亲兵看了,都吓得不行,又不敢指责楚九歌。   “寻常的过敏而已,不会有事的……只是难受一下子,很快就好了。”楚九歌上前,替那小兵诊了诊脉,确定人无事,又拿来眉笔、铅粉,稍稍替他装扮一二。   这些东西也是北王为她准备的,据说都是进贡的物品,但楚九歌表示,这些东西还不如她自己做得好。   左右都是北王准备的,楚九歌就用在“北王”身上了。   稍稍修饰了一番,楚九歌看着没有明显破绽,便让人将他扶到外面去,并交待道:“可以了,让江河带南凉太子进来。这个……摸在南凉太子坐的椅子上,记住,椅子上要有倒刺,能弄伤人的那种。这一瓶,滴在南凉太子喝得水里,只要一滴就行了,你们别沾上。”   这两瓶,只要一滴就能叫南凉太子有苦说不出来…… 第645章 中了,把兵调过来了   两瓶,一瓶是疫症脓包物,一瓶是疫症病人的血,不管是哪一瓶,都足够让南凉太子染上时疫。   南凉太子不是说,他不怕北王的时疫吗?有吃预防的药吗?不是爱算计人吗?   她今天就叫南凉太子明白,什么叫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   她很期待,南凉太子得了时疫后的表现今……   “楚姑娘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北王的亲兵,慎之又慎的接过楚九歌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出一点意外。   他们很清楚,今天的事要成功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敢再试探了。   ……   江河陪着南凉太子,踏入了北王待客的营帐……   营帐收拾的很干净,但也很简单,除了桌椅外空无一物,   “北王”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上首,神情冷漠隐有一丝痛苦,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的面上和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明显有病疹,脸上和手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只一眼就叫人恶心得别过去,不敢再看。   “北王”显然是收拾过,但身上仍旧散发着,一股药味与腐烂味混在一起的怪味,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最主要,“北王”浑身都透着一股虚弱劲,平日高高在上,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情没有,只有无力与病态,显然是病了许久。   他侧着脸,并不拿正面看人,垂下的长发,稍稍遮住了脸上的疹子,好歹能见人。   南凉太子一进来,视线就落在上首的“北王”身上,但只看了一眼有,就听到“北王”轻咳一声,随后楚九歌就上前,挡在北王身上,也挡住了南凉太子的视线。   南凉太子坦然自若的收回视线,客气的朝上首的“北王”与楚九歌点了点头,含笑而又意味深长的道:“北亲王,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又”自是对楚九歌说的……   “南凉太子有何事求见北王?有事说事,没事,就恕我们不送了。”不就是拿话恶心人吗?   她也会。   “求”对“又”,不知南凉太子可满意否?   “孤来探病。”南凉太子保持着风度,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并没有因楚九歌的话而露出不满。   “北王病重,怕是不能招待太子,人看到了……没事,就请走吧。”楚九歌冷着一张脸,摆明不欢迎南凉太子。   “孤来探北王的病,楚姑娘……你管得太多了。”南凉太子并没有走的意思,在江河的引导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刚一坐下,他的身体就僵住了,脸也变了……   他抬头,对上楚九歌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笑容,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阴冷:“楚姑娘,你不小了。”居然还玩这种恶作剧,简直是……蠢死了。   真不明白,北王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北林的长乐公主人美,出身又好,北王要是肯娶长乐公主,他也不用这么头痛了。   “我高兴。”楚九歌双手环抱,大方的承认了。   “北王,这就是你们东林的待客之道?”南凉太子站了起来,回头,将椅子上的倒刺取了下来。   足足三根。   不过,只是普通的倒刺,并没有染毒,这叫南凉太子放心许多。   楚九歌虽然弄了一出恶作剧,但好歹还知轻重……   他是南凉的太子,他来探望北王,要是在北王这里,出了什么事,北王和东林都脱不了干系。   “哼……”坐在上首的“北王”泠哼,声音透着一股虚弱劲,像是虚张声势。   要是平时,南凉太子肯定能听出不对劲,但现在……   北王病重,虚弱不是正常的吗?   “不请自来的恶客,怎么?还要我奉茶相待?就怕你不敢喝,来人,给南凉太子上茶。”楚九歌手一挥,又一次挡住南凉太子的视线,不让他有机会,再次打量上首的“北王”。   假的终是假的,乍一看分辨不出,但多看两眼,南凉太子肯定能发现不同。   南凉太子将北王视为对手,怎么可能不了解北王?   给他看一眼,已经够多了。   北王的亲兵很快就把茶奉上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便退了下去。   南凉太子再次坐了下去,并没有端茶。   实话,他真不敢喝。   楚九歌胆大包天,对他充满敌意,北王现在需要她治病,一定会对她无限纵容,他不敢拿自己去冒险。   “病探了,茶……南凉太子你不喝,可不能怪我没有奉茶。还有别的事吗?太子殿下?”最后四个字,楚九歌说得即轻蔑,又嘲讽,显然是不把南凉太子放在眼里。   “孤有要事,要与北王亲谈。”南凉太子的视线,再次落在上首,似要透过楚九歌去看“北王”。   楚九歌不屑的冷哼:“蠢不蠢?我们家王爷病成这样,你要跟我们家王爷谈事,你是不是故意的?假借探病和谈事的名义,耽误我们家王爷休息?”   “哼……”上首的“北王”也适时发出一声冷哼,隐隐还有痛苦的喘息声。   南凉太子眼眸微挑,头微侧,想要将“北王”的情况看清楚,可楚九歌根本不给他机会,指着江河道:“来探病,却空手来,我看太子殿下不是来探病,是来寻麻烦的才是。江河,送客。”   “太子殿下,请……”江河上前,又一次挡住南凉太子的视线。   “你们王爷似乎……不对劲。”南凉太子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河,又看了看楚九歌……   这两人眼中只有嘲讽,没有慌张,这叫南凉太子十分不解。   他收到消息,杀神天狼出事了,现今下落不明,他从昨晚就呆在东林军营,也没有看到有人回营。   他大胆猜测,北王出事了,可……   一番试探下来,他却开始怀疑那个消息的真实性。   北王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放眼四国还真没有人能制服得了他。北王受伤他信,但要把北王控制住,这就有点难办了。   北王虚弱又痛苦,虽极力压制,楚九歌又极力隐藏,但他还是看出了端倪。   北王似乎受伤了。   这么说…… 第646章 认栽,北王道高一丈   他得到的消息有误?   或者说,给他消息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北王是不是真的出事,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他知晓,是为了借他的手,打探虚实?   如果是后者,他只能说佩服。   他没有想到,他终日大雁,却有一天会被雁啄,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过,亲眼看到了北王,确定北王确实染了疫证,南凉太子心情颇好,就算被人利用了一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可惜的是,南凉太子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半夜。   半夜,南凉太子突然发高烧,并伴随出疹,病势汹汹,丹医给他喂了数次降温药也无用,到天亮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   南凉太子这次带了两个丹医过来,这两人一胖一瘦,都是南凉的国手丹医。   偏瘦的丹医再次给南凉太子检查,又喂了一次药,等了一个时辰,南凉太子仍不见退烧,反倒越来越严重,不由得大胆猜测:“太子殿下不会是染上了时疫吧?”   “这怎么可能!”另一个稍胖的丹医立刻否认:“太子去见北王的时候,是服了防时疫的药,那药我们验证过,虽治不好时疫,但确实能防治时疫。丹医堂那些在襄城的丹医,不就是因为服了丹医,才无事的吗?”   “太子殿下无缘无故的发烧,昨晚又去见了北王,不是时疫,你说是什么?”提出南凉太子染上时疫的瘦丹医,反问道。   这一问,胖丹医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喃喃自语道:“没道理呀,咱们太子又没有跟北王接触,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么可能会染上时疫。要是时疫那么容易就染上了,北王那些亲卫怎么可能没事?太子殿下回来后,我们也问过殿下,殿下并没有碰不该碰的东西,也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   “不,有一样。你忘了,太子殿下说,他坐下的时候,被椅子上的毛刺刮伤了。”只不过,那伤在屁股上,太子不肯让他们检查。   “不会吧?”不相信南凉太子,染上时疫的胖丹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好说。北王一直闭而不见外人,昨天咱们殿下那么强硬的要见,还信誓旦旦保证不怕时疫,北王要算计咱们太子,也实属正常。”最先提出南凉太子染时疫的瘦丹医,一脸严肃的道。   他们家太子,昨天把话说的太满了,处事又太强势了,别说北王,就是他也会觉得不痛快,北王给他们太子一个教训,也在情理之中。   “北王居然敢算计我们太子,我要去找他算账。”胖丹医一脸狠色,怒气冲冲的往外冲,刚走两步就被瘦丹医拦住了:“别给殿下添乱,时疫是会传染的,见北王前,北王的亲卫就说过,我们现在找上门,算什么?”   北王染了时疫,是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接触北王,很容易染上时疫。北王也自觉的呆在营帐不出来,拒不见人,也不许他营帐的人出去。   他们家殿下自己送上门,还当众下了保证不怕染上时疫。回来染上了时疫,他们去找北王有用吗?   别说没用,反倒会遭人羞辱,旁人也只会说他们自作自受,是自家殿下自找的。   “难不成,我们殿下吃了这么大的亏,染上时疫,就这么认了?”胖丹医不能接受,侍候南凉太子的下人,也不能接受。   他们都是太子亲近、信任的人,一生荣辱都系在太子身上,太子受辱就是他们受辱。   “不然,你想怎么样?别忘了这是东林,这件事……我们不占理。”瘦丹医一脸凝重的道,想了想还是将另一句话压了下去。   这事闹大了,他们不仅仅是要吃一个闷亏,还得丢人,丢大人。   先前,他们太子把话说得有多满,现在他们就有多丢脸,可没办法……   北王道高一尺,这事他们只能认了。   能跟在南凉太子身边的人,都不是笨蛋,瘦丹医未尽之意,他们都想到了,就是因为想到了,才觉得憋屈,才想去找北王算账。   可瘦丹医的话说得也没有错,这是东林,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是条龙也得盘着,更不用提……   他们太子还染了时疫。   他们没有接触过时疫,说真心话,他们并不敢保证能治好太子的疫症,所以……   他们只能认怂,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万一,他们要求到楚九歌头上呢?   胖丹医还是不甘心,想了想说道:“楚九歌不是来给北王治疫症的吗?正好,让她也给我们太子治一治吧,北王病得比我们太子严重,楚九歌能医好北王,肯定也能医好咱们太子的病。”   “这事……先别提,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治,不能治我们再去找楚九歌。”他们太子信誓旦旦的上门,说不怕染上疫症,转身就染上了疫症,还要求楚九歌医治,真是想想就憋屈。   要是他们自己能医好,就能把这个消息瞒下去,旁的不说,至少不会那么丢人。   南凉太子突发疫症,病症来得又快又急,南凉下上一时失了主心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听到瘦丹医这么说,想了想就同意了。   有了打算,南凉这边一下子就安静了,就是北林派人来闹,长乐公主在军中大发脾气,南凉也没有派人出去打听,乖得不像样。   “南凉太子肯定是染了疫症,不然……长乐公主那么闹,他不可能不出来,长乐公主那明显就是闹给南凉看的。”南凉太子虽然住在东林的军营,但他的营帐内外都是自己的人,外人根本无法打探到里面的消息。   是以,南凉太子染上疫症的消息,被瞒得死死的,半点也没有泄露,但江河不用打听,只凭南凉的行事作风,就能猜到一二。   当然,南凉也没有想过隐瞒江河等人,他们只是不想让消息泄露出去,不想丢人而已。   “那群丹医根本不会医治疫症,等着他们求上门吧。正好,你派人去运药材吧,有南凉太子为我们保驾护航,一路上肯定很平静。”楚九歌坐在北王原来坐的位置上,代北王行驶主人的权利。   江河等人没有一点不习惯,好像事情本就是这样的一般,甚至…… 第647章 深情,曾经的自己   因为楚九歌的存在,让他们找到主心骨,让他们可以往一种使劲,而不是像先前那般,谁都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谁也不服谁,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昨日,南凉太子的到访,更是让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们猜测,他们家王爷虽然出事了,失去了联络,但很有可能并没有落到对方手上。   不然,南凉太子不会那么巧的,在昨日强硬的上门探病,甚至不顾染上疫证的可能。   这个猜测一出,就得了众人的认可,也让众人彻底的安心了。   他们就说嘛,那些人要绑他们家王爷,哪有那么容易,他们王爷又不是软柿子,能任由他们拿捏。   只要王爷不在那些人手里,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哪怕那些人对外宣布,他们绑走了王爷,他们也不担心。   大家都拿不出铁证,到时候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他们都相信王爷,只要没有亲眼看到王爷落到对方手里,他们就能稳住。   更不用说,楚九歌也不是一个蠢的。   有楚九歌这个北王亲口承认的、唯一的北王妃坐镇,北王府所有的资源都能调动,真要斗起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四国开始和谈了,苏慕白在北林就没有意义,让他带兵回来吧。”给他们送信的人,不是说要在三天内,看到苏慕白的兵马有动静吗?   她动给他们看。   “调回来了,二十多万人驻守在哪里?吃什么?”江河一脸为难的道。   王爷派苏慕白去攻打北林,九成的原因是为了震慑北林三国,还有一成的原因,就是为了解决粮草的问题。   到了播种的季节,他们与北林在荣兰的战事,却仍旧看不到结局,继续打下去,只会影响荣兰今年的收成。   但要是没有理由就不打了,退兵了,又会让北林摄政长公主发现他们的弱点,拿到他们的短处,进而拿捏他们。   这是北王不乐见的。   他就是缺粮草,也不能让人知晓,甚至他越是缺粮草,越是要表现得从容不在意,让所有人都看不透……   屠城,为死去的东林百姓报仇,是个极好的理由。   仔细看就会发现,苏慕白攻下的那三座城,都是北林粮仓所在。苏慕白屠城后,城中的粮草自然也归他们了。   有了那些粮草,撑到荣兰秋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待到荣兰秋收了,他们还能再打回去。   他们一直没有退兵,不是吗?   现在要撤回来了,他们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明年的粮草也成了问题。   “他们是东林的兵马,当然驻守在东林。先前嘉云关不是失守了吗?可见我们东林驻守嘉去关的兵力不够。前线归北王指挥,北王调兵马去驻守嘉云关,是北王的权利,同时也是为了朝廷的安稳。”楚九歌一脸正气,一副我完全没有私心的光明样,江河都没脸看了……   “皇上不会同意的,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江河低声说道。   “谁要他同意了?你们家王爷就是太顾忌皇上的心情了。皇上要北域,你们家王爷就拱手相让,皇上要他的命,怎么没看到他让?”她昨天从江河嘴里,得知北王当年死忠皇上,一心为皇上卖命,却被皇上卖了的事。   说实话,她确实有点同情北王,也有点心疼北王。   北王这人固执的很,他看似无情,实则……   只要是被他放在心上了,他就能是世间最深情的人。   北王当初为皇上,可以说是豁出命去了,一路拿命拼博,为皇上扫清障碍,结果……   得不到皇上的信任不说,还被皇上给卖了,险些命丧皇上之手。   也是因为这事,让楚九歌明白,北王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北王以为她爱慕他,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   北王看到她,拼了命的嫁入北王府,不顾困难,不顾险阻,甚至不顾北王对她的厌恶,不顾北域人对她的排斥……   北王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他自己。   当年,他的付出被皇上辜负,北王是不想她的付出,也被人辜负。   也正因为知道,她才觉得……好气哦。   北王这哪里是喜欢,这是弥补当年的遗憾好不好。   她真是想想就憋屈的要吐血。   北王这哪里是喜欢她,这就是随便撩撩,一点也不走心。   楚九歌本就因杀神天狼的事,生北王的气,又发现北王对她的喜欢,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差点就吐血了。   可她憋屈的要死,还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让人知道了,她还有面子吗?   她才不说呢,她就是把自己憋屈死,也不说,她楚九歌丢不起那个人!   江河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正琢磨楚九歌这个办法行不行……   不等他多想,楚九歌又道:“至于粮草?你给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写一封,就说……她要是立刻从荣兰退兵,把荣兰割让给我们,我们就立刻以北王的名义,给北林送上一副致歉信,向北林死去的百姓道歉。”在旁人看来,这是很丢人的事,但在楚九歌看来,这是应该的!   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为什么总是要扯上无辜的百姓?   作为东林人,她承认,听到北王为给东林死去的百姓报仇,屠北林三城,她很兴奋,很激动,觉得北王英武的不要不要的,但……   作为一个人,她对这种屠杀平民的行为,表示极度反感。   当然,她也不是说北王有错,处在这个大环境下,北王那么做无可厚非,没有什么对与错,而是他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也震慑世人。   但,需要这么做,和向死去的人致歉,在楚九歌看来并不冲突。   再说了,要是一封道歉信,能换来荣兰,何乐而不为?   反正写道歉信的人是她,又不是北王,又不要北王拉下面子,不是吗?   “呃……王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而且北林摄政长公主又不蠢,怎么会接受这么不平等的条件。”江河觉得楚九歌有一点太想当然了,但是…… 第648章 不怕,让人嫉妒不起来   楚九歌不这么认为。   楚九歌勾唇一笑,邪气的道:“江河,你要是的北林摄政长公主,你觉得是保住现有的权利地位重要,还是冒险去抢夺,一份付出代价,也不一定能得到的权利的重要?”   “这个……不好说。”江河想了想,还是给不出答案。   这种选择不好做。   楚九歌笑了笑,说道:“江河,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也许会想放手一博,但女人不会。”   楚九歌没有见过北林摄政长公主,但彼此也算隔空交过手。   楚九歌不敢说,她能完全的揣摩北林摄政长公主的心思,但总能猜到一二分。   北林摄政长公主心胸狭隘,小心眼,爱记仇,手段足够格局不够,占有欲强,对死去的驸马也专一,最主要……   她明明有野心,不肯交还政权给北林皇帝,可摄政这么多年,也没有把北林皇帝弄死,反倒让北林皇帝越坐越大,可见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北林摄政长公主除了地位高,权利大一些外,也就是比普通的女人强那么一点点,她身上还拥有女人的特质,她还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帝王。   这样的女人,不难对付。   至少楚九歌不怕。   楚九歌笃定而自信的道:“江河,大部分女人都缺乏安全感,认为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才是自己的。荣兰再好,也不是摄政长公主的。用未知不能确定会落到自己手上的权利,来巩固已有的权利,你猜北林摄政长公主会不会同意?”   她会告诉江河,她也是这样的女人吗?   她缺乏安全感,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丢下她,所以她不肯让任何人,走进她在心房外划的那个圈。   谢玄是例外。   北王,是不是不接受的意外。   江河沉默片刻,说道:“可以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而是一定要办成。你可以让人告诉摄政长公主,如若她不答应,我就去找北林皇帝,我想北林皇帝会同意。”楚九歌敲了敲桌面,一脸严肃的道。   说完,她突然想到北林的长乐公主,想到她听到的消息,又补了一句:“我听说北林的林太后,跟我有关系?这件事也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如果摄政长公主摆架子,跟我们讨价还价,你就用我的名义,去找林太后谈。能在后宫,走到太后这一步,我相信林太后必然是聪明人。”   因三城百姓被屠,摄政长公主在北林的威信大大下降。这个时候,摄政长公主急需巩固她的名声和地位,同样……   北林的皇帝,也急需借这个机会,把摄政长公主踩下去。   摄政长公主要不配合,他们就找北林皇帝去。   没有张屠夫,他们还要吃带毛的猪不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传消息给苏慕白,他会办好的。”苏慕白的游说人的本事,比他还强。   没办法,苏慕白长得好,很容易取得人的信任。   “顺便催苏慕白,尽快带兵回来。兵马一到,咱们就有底气了,就可以放手去找北王了。”现在,他们只能偷偷摸摸找,不能让人知道。   “嗯。”江河用力的点头,对苏慕白的到来更加的期待了。   北域那二十万兵马,是王爷的底气,也是他们的底气,有那二十万兵马在身后,他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楚九歌把事情交待下去后,并没有放着不管,每天她都会寻问事情的进展,空闲下来,就处理北王积留的政务。   初时,楚九歌做不顺手,这个不会,那个不懂,但楚九歌学习能力十分强,江河教了一遍,她就能独立上手了,看得江河羡慕不已。   “楚姑娘,你就不该学医,你这份聪明,学什么都能成。”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羡慕的,比如北王,比如楚九歌。   北王的武功可以说是四国第一,但北王并没有师教导,就是他师父兼舅舅,在北王小时候指导了两句,留下一本所谓的剑谱,就让北王自己练了。   而北王,凭着一本烂大街的剑谱,硬是练成了绝世高手。   有北王这个成功的例子在,暗卫们也拿那本剑谱练,可……   同样的剑谱,暗卫练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办法在北王手上过二十招,同样的招术,北王使出来,与暗卫使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这人和人还是有差别的,北王在习武方面的天赋,可怕的让人无法嫉妒。   江河本以为,此生遇到一个让天赋卓越,让人无法嫉妒的北王,就已经是难得,没想到……   楚九歌的出现,又狠狠的打击了她。   楚九歌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北王府的事务,江河看她也没有怎么花心思,可不过是两天的功夫,楚九歌就上手了,之后处理起北王府那些杂事,比北王还要游刃有余。   这一个,两个的,是来打击人的吧?   楚九歌没搭理江河,把手中的案卷看完,做出批示后,就丢在一旁,问道:“南凉太子那里,有动静吗?”   医治疫症的药草,昨天就运到了军营,南凉那两个丹医,假借要药材配药为由,挑了一些走,楚九歌也没有拒绝,大方的任由他们拿。   中药一门,博大精深,那些丹医,一生都追求炼丹术,虽懂一些药理,但在中药这一行,连入门都称不上,他们拿了药草,也不会配药,配了药也无效,而且药是不能胡乱吃的,胡乱吃的后果……   楚九歌很坏心的,没有提醒他们。   她,是真的希望南凉太子死,哪怕她死在东林,死于疫症,会给东林和北王带来不少麻烦,她也希望南凉太子死。   “南凉的人,这两天偷偷摸摸的埋了两个人,应该是给南凉太子试药的人,旁的还没有发现。”南凉太子虽然染了疫症,但第二天就醒了。   醒来后,南凉太子不知怎么跟东林那几个文官沟通的,居然让那几个文官同意,让南凉太子再调五百兵马进营。   陈老大他们倒是想要阻止,但这一次东林那几个文官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拿他们睡了长乐公主侍女的事危险他们都不行…… 第649章 恶毒,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妹   南凉太子本就把自己的住处,守得严严实实的,外人轻易探不到他的消息。   现在,有了这五百人,更是如虎添翼,江河想要探查南凉太子的动向,更难了……   “你让人继续盯着南凉太子,他那人聪明得紧,也阴险得紧,我们不得不妨。至于南凉埋得那两俱尸体……你去跟陈老大说,叫他把人挖出来,埋到南凉士兵水源地去。”   楚九歌不知道,南凉太子故意把染了疫症而死的病人,埋在东林军营附近,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不妨碍她把南凉太子当成小人,也不妨碍她更小人。   她是大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染了疫症,不会死得这么快。   更不用说,那两人是为南凉太子试药的,南凉来的那两个丹医,就是再无能,也不可能会配出要人命的药。   那两人的死,必有蹊跷。   “楚姑娘,你的意思是……”江河脸色一沉,难看得吓人。   南凉太子其心可诛!   “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这种事,小心无大错,南凉太子也不是什么子,咱们小人一些,多防备一些总是好的。”楚九歌点了点头,告诉江河他猜对了。   江河紧紧握拳,强制压抑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南凉太子果然是个能人,染了疫症也不安分,既然如此,我就给南凉送个大礼。”   想要在军中传播疫症?   南凉太子是不是忘了,这是他们东林的地盘了!   “我这就去找陈老大……”察觉到南凉太子的意图,江河是一秒也等不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江河突然想响,他是来请示楚九歌的……   “楚姑娘……长乐公主想要见您,问您什么时候有空?”长乐公主被陈老大,以女奸细的名义带了回来,她的侍女……   除去死在楚九歌的八人,余下的八人,都被东林那几个文官给糟蹋了,成了他们的禁脔。   先前长乐公主大闹,就是要陈老大他们放人,可陈老大是什么人?   长乐公主闹一闹,摆出公主架子,他们就会怕吗?   陈老大压根不承认,他们带走了长乐公主的侍女,只说当时只有长乐公主一个人,长乐公主明知这些人在撒谎,可找不出证据,只能气得跳脚。   甚至,因为她无故出现在东林的地盘,无法解释她的行踪,北林狠狠出了一笔血,才让陈老大把她放走。   长乐公主丢了一个这么大的脸,回营后就一直没有出门,楚九歌本以为,那位傲娇的小公主,被打击的无脸见人,会回北林,没想到……   长乐公主还敢来见她。   看样子,她那天给长乐公主的教训,不够深刻。   “长乐公主有说什么事吗?”她虽不是北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长乐公主如果真是单纯的找麻烦,她肯定不屑见。   长乐公主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大家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她没兴趣欺负人。   “说是与林家有关。”江河小心翼翼的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一丝动容,心下稍安。   他担心楚九歌感情用事。   林家虽是楚九歌的外祖家,但现在林家已经不在了,就算林太后与林家有关系,可此前双方从不曾来往过,也没有什么感情,他不认为林太后对楚九歌,能有多深厚的亲情。   他怕,楚九歌被人利用了。   “正好闲着,那就让她来吧。”楚九歌对林家的事,倒没有那么上紧。   原主的母亲和外祖家早就没了,林家其他人对她而言,连亲戚都称不上,根本不值得她费心。   长乐公主拿这个说事,她闲着,估且一听就是了。   “我这就去安排。”江河朝楚九歌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他急着去处理那两俱尸体,也急着去提醒陈老大他们,盯着南凉太子,别让南凉人钻了空子。   疫症不是别的病,疫症传染起来太可怕了,就算楚姑娘能医好疫治,可几十万大军染上了疫症,他们去哪里弄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楚姑娘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而他们东林的兵马,要是在这个时候染上疫症,也就不用和谈了,等着被南凉、北林和西凤生吞罢。   江河忙着与陈老大,商讨对付南凉太子的事,等到他们商讨完,已是傍晚了,江河这才记起长乐公主的事,又急急忙忙去通知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气得不行:“楚九歌,好大的架子。本公主要见她,她居然敢让本公主等她一天。”   “公主,息怒。”长乐公主身边的侍女,一脸呆板的提醒道,长乐公主瞪了那侍女一眼,更气了……   她带了那么多人去诛杀楚九歌,没有杀死楚九歌就算了,楚九歌还把她的心腹侍女杀了,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长乐公主怒气冲冲的骑马奔向东林军营,东林的士兵例行公事拦下她,刚一上前,就被她赏了一鞭子:“混账东西,你也敢拦我。”   说完话,又是一鞭子,这一次那小兵没有傻站在那里,等长乐公主打,他抽出刀,把长乐公主的鞭子削断了:“长乐公主,这是东林,你若不配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你们要怎么不客气?我告诉你们,你们北王的王妃,是我母后的外甥女,我与你们北王妃是表姐妹,你确定你敢对我不客气?”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冷光,趾高气扬的喊道。   她并非林太后的亲生女儿,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妃子,只是后宫所有皇子、皇女,都要称呼曾经的林后,现在的林太后为母后。   她与林太后并不亲,她跟她的姑姑摄政长公主更亲。   “长乐公主,休得胡言。”江河的脸色,顿色就冷下来了。   早知道,这位长乐公主这么能折腾,他就不该给楚姑娘。   不过,转念一想,江河就释然了。   就算楚姑娘不见长乐公主,依长乐公主对楚姑娘的仇视,也不会放过楚姑娘。   早晚会把楚姑娘与林太后的关系,宣扬的人尽皆知…… 第650章 单蠢,楚九歌太小看人了   长乐公主出生的时候,正遇上摄政长公主小产,失去了她与驸马唯一的孩子。   那个孩子已成型,是个女婴。   摄政长公主那时悲痛欲绝,长乐公主的出生,让摄政长公主找到了慰寄,摄政长公主把她对那个女婴的爱,全部转到长乐公主身上。   长乐公主一出生,就与别的公主不同,哪怕她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妃子,在宫她也是横着走的,就是小皇帝都要给她三分面子……   长乐公主一直被人捧在手心,周边的人都让着她、宠着她,她从来没有吃过亏,也没有受过委屈。   就是她喜欢北王,北王也只是没有回应她,并没有给她难堪。身边的人也是各种安慰她,让她相信北王不是不喜欢她,而是碍于两人的身份,让北王不敢喜欢她。   长乐公主一直是自信的,一直是骄傲的,直到……   遇到楚九歌,被楚九歌狠狠的打了脸!   吃了这么大的亏,长乐公主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今天来,摆明了是要坑楚九歌,又怎么会把江河的话,当回事?   长乐公主将手中断了一截的鞭子,甩在江河的脸上,傲慢的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难不成楚九歌成了北王妃,就不认我这个表妹了?”   “认!为什么不认!长乐公主上赶子给我当表妹,我为什么不认?来,叫句表姐来听听。”楚九歌被陈老大叫出来说事,远远听到长乐公主在闹事,跟陈老大一起走过,就看到长乐公主不遗余力的,把她与北林扯上关系。   “表姐?凭你也配!”长乐公主斜了楚九歌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刚刚还说我不认你这个表妹,怎么?该叫我表姐的时候,你就不认了?”楚九歌站在陈老大身侧,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就长乐公主这个段数,她都不屑出手。   太弱了。   “你承认,你跟我母后很熟了?”长乐公主自以为聪明的,挖坑给楚九歌跳,可不想……   楚九歌根本不上当,她随口就道:“我跟你姑姑更熟,毕竟……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回北林的时候,替我转告你姑姑,我楚九歌谢她当日追杀之恩,这才造就了今天的我。”   旁人不清楚,陈老大等将领都知道,楚九歌嫁给北王的时候,几度命悬一线。   这里面,少不了北林摄政长公主的手笔。   “楚九歌,你休得胡言。你是什么东西,我姑姑会把你看在眼里?”长乐公主绝口否认,根本不承认。   她倒不是怕楚九歌报复,只是没脸承认罢了。   当日,她姑姑派出无数精锐,也没能取楚九歌的性命,真是说出去都丢人。   “我是你表姐呀。”楚九歌懒得跟长乐公主抬杠,像是哄小孩一样,朝长乐公主招了招手:“乖表妹,你是不要见我吗?下来吧,我带你去见北王。”   没错,她打算用对付南凉太子的那招,对付长乐公主。   虽说老套又没有新意,但招不再老,好用就行。   “你要带我去见北王?”长乐公主眼前一亮,顿时忘了自己的来意。   “不想见?”楚九歌明知故问,不等长乐公主说话,懊恼的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北王的疫症还没有好,这个时候你去见他,很有可能会染上疫证,你不敢去见北王也正常的。”   “我……”长乐公主急着想要说,她不怕,但楚九歌不给她机会,又道:“现在情况特殊,长乐公主你还是别去的好。北王脸上都起了疹子,难看得紧,而且疫症是会传染的,先前南凉太子去看了北王一趟,回来就闭门不见人,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我不怕!”长乐公主急得不行,楚九歌刚一停顿,就急急的大喊。   是的,她不怕,只要让她去见北王。   “不行,不行。北王得的是疫症,你要染上了疫症,我负不起这个责任。”楚九歌不断摇头,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   “谁要你负责任!北王病了这么久,本公主去探望他是应该的。”她一来就去了,可北王不见她。   “可万一你因探病,染上了疫症怎么办?”同样是挖坑,楚九歌这个坑,挖的用心多了。   北王是长乐公主的软肋,打出北王这招牌,她一点也不担心长乐公主会不上当。   “本公主怎么可能染上疫症。”楚九歌天天与北王同吃同住,也没有染上疫证,她去看一眼,怎么可能染上疫症了?   楚九歌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去见北王。   “楚九歌,今天晚了。本公主明天一早去探望北王,你准备好就行。”长乐公主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早知道楚九歌会让她去探望北王,她就好好打扮一下,这也太丑了。   “恐怕不行……”楚九歌拒绝了。   她怎么可能会让长乐公主走,长乐公主天真单蠢,她身边的人可不蠢,等长乐公主回去再来,她还能算计到长乐公主?   别开玩笑了,北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为什么?”长乐公主顿时不高兴了。   “你是北林公主,你要是在东林染上了疫症,我们东林脱不了干系,除非……”楚九歌说到这里,就消音了,没有再往下说。   “除非什么?”长乐公主急切的追问。   “除非……长乐公主你肯写下一纸声明,声明是你主动要求去探望北王,如若因此染上疫症,与北王,与东林无关,全是你个人的责任。”楚九歌一说完,又十分贴心的补了一句:“当然,我这个要求确实离谱了一些,长乐公主你肯定不愿意写。但当日南凉太子去看北王,也做出了类似的声明,北王才肯见他。”   是的,类似,口头上的,没有落到白纸黑字上,但……   她会告诉长乐公主吗?   长乐公主和南凉太子不一样,长乐公主任性惯了,她的口头声明没有用,转身她就会否认,可南凉太子不会。   他是一国太子,他一字千金,不会拿自己声誉开玩笑。   是以,南凉太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也不敢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且,她这纸声明不是用来堵长乐公主的嘴,而是用来堵北林的嘴,她要…… 第651章 小人,她很期待   北林跟南凉太子一样,吃了大亏还不敢吭声。   楚九歌说完,就看着长乐公主,并不催促也不期待,好似并不在意长乐公主的反应。   长乐公主初时还觉得,楚九歌故意诱她写声明,见楚九歌一副无所谓样子,长乐公主想了想,便同意了:“南凉太子能写声明,本公主也能写。拿纸笔来,本公主现在就写给你。”   她想见北王,疯狂的想。   长乐公主应了,楚九歌却没有轻易松口,她说:“南凉太子是一国太子,他能代表南凉,长乐公主你只是公主,你能代表北林做出声明吗?”   “有什么不能的?本公主就是代北林来和谈的,楚九歌,你废什么话?拿纸笔来。”被楚小看了,长乐公主一脸不高兴,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脸嚣张的道:“南凉太子算什么,在北林我姑姑说了算,南凉太子能说了算吗?”   “行,公主这么说了,我们就按公主的意思办。公主写完声明,我们就一起见北王。”楚九歌一脸干脆的说道。   “现在见北王?”长乐公主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不高兴的嘟起嘴:“本公主还没有换衣服呢。”也没有熏香,不知道北王会不会不高兴。   “公主天生丽质,这般已是极美。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北王,我等会要给北王换药,北王这才肯见我。明天只是喂药,我见不到北王。公主你知道的,北王的病与旁人不同,尽量与他少接触才好。”为了让长乐公主上当,楚九歌不介意说几句让长乐公主高兴的话。   “原来你也不能天天见到北王,我还当你有多不同呢。什么北王妃,不会是你自己叫着好玩的吧?”果不其然,长乐公主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那得意劲,别提了。   楚九歌但笑不语,趁长乐公主不注意,给江河使了一个眼色……   江河点了点头,放缓脚步远远的跟在长乐公主身后,见长乐公主被楚九歌卖了,还帮楚九歌数银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跟楚九歌一比,长乐公主稚嫩的可怕。   长乐公主端着架子,随同楚九歌来到大营,陈老大亲自将纸墨奉上:“公主,笔墨备好了,请。”   “你……”长乐公主一看到他,就气得不行,陈老大却是好脾气的一笑:“公主别生气,先前的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既然你和楚姑娘是表姐妹,也就是咱们自己人,公主有事就说一声。”   长乐公主要把楚九歌与北林扯上关系,他们就不会把长乐公主,跟东林扯上关系吗?   “谁跟你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长乐公主高傲的哼了一声,提笔,愤愤的写了一道声明,为了表明她能代表北林,还让人把她的公主印鉴取来了。   给长乐公主送印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她不知道长乐公主写了什么,小心的问了一句:“公主,来之前,摄政长公主交待您,不得私下与东林谈任何协议。”   “本公主想做什么,还要你这个奴才管?”长乐公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起印鉴就盖了下去,递给了楚九歌:“写好了,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北王了吗?”   楚九歌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将长乐公主的声明递给了陈老大:“公主,这边请。”   这是证据,赌北林嘴的证据。   “公主,北王他染了疫症,不可……”老嬷嬷听到,急着想要阻止,可长乐公主抬腿就是一脚:“死奴才,滚开。”   “不听话的奴才,确实该打。”楚九歌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喜欢长乐公主的任性与刁蛮。   “公主……”老嬷嬷摔在一旁,不敢呼痛,忙爬起来,跪在长乐公主面前:“南凉太子见了北王后,已经四天没有在人前露面。公主,不可呀!”   南凉把消息瞒得很紧,可谁也不是笨蛋,南凉太子久久不露面,他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南凉太子露不露面,与本公主有什么关系?”老嬷嬷不说南凉太子还好,一说长乐公主就更生气了。   先前,南凉太子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站了出来,可南凉太子呢?   她被东林人扣住,需要他出面帮忙的时候,南凉太子却躲了起来,简直无耻。   “长乐公主,请……”楚九歌给陈老大使了一个眼色,让陈老大把那老嬷嬷拉走,便带着长乐公主走了。   “放肆,我是北林人,你们敢动我!”老嬷嬷怒斥一声,陈老大的亲兵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长乐公主也没有管,抬腿就往外走。   陈老大的亲兵一看,顿时就没了顾忌,捂住老嬷嬷的嘴,直接把人拖走了。   长乐公主听到了,却没有回头……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行人很快来到北王的营帐,江河在门口迎接,并给楚九歌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一切都安排妥当。   “长乐公主可以进去,陈将军,你不可以。”江河放楚九歌与长乐公主进去了,却把陈老大堵在外面。   陈老大虽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猜到她必有计划,只说他们在外面守着,等长乐公主出来了,他们好把长乐公主送走。   江河想了想里面的情况,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等会,还真需要陈老大派人,把长乐公主带走。   楚九歌带着长乐公主进营帐后,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木制的托盘,转身递给长乐公主:“麻烦公主帮我拿一下,北王不喜欢太多人进去,今天只能麻烦公主帮我了。”   “麻烦。”长乐公主一脸嫌弃,但想到要见北王,还是忍住了。   “啊……”刚一接过托盘,长乐公主就大叫一声,慌张的将手中的托盘丢了出去。   “好疼……楚九歌,你敢害本公主!”长乐公主举着被倒刺扎破一个口子,渗出了一滴血珠的手指,疼得哇哇大叫。   “你把北王要用的药打掉了。”楚九歌顿时冷下脸。   “本公主的手在流血。”长乐公主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她的手都出血了,楚九歌还有闲情管那堆破烂药,楚九歌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最重要?   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破过一块皮,楚九歌知不知道,扎伤她,害她流血,是多大的罪?   “那你还要见北王吗?”楚九歌看了一眼,那一个不能称之为伤口的伤口,笑了……   等会,长乐公主肯定会骂得更大声。   她,很期待…… 第652章 出兵,就是骗你怎么了   长乐公主就是为了北王来的,为了见北王,她连那见鬼的声明都写了,手指上的伤虽让她愤怒,但还不至于让她放弃。   “我等会再找你算账。”长乐公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轻蔑、鄙夷与不屑如同实质,便是举止中也带出了十分傲慢、十分厌恶,毫不掩饰……   楚九歌有片刻的怔仲,随即摇了摇头……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把人宠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是真喜欢她,还是假喜欢她。   长乐公主本身没有依靠,唯一的依靠就是摄政长公主,而摄政长公主自己的位置也不稳。   如若有一天,摄政长公主失势了,或者不在了,更甚至摄政长公主不在宠她了,长乐公主要怎么办?   要知道,摄政长公主只是长乐公主的姑姑,不是亲爹、亲娘,不是亲生的,随时就有把你丢弃的可能。   她想,长乐公主以后,肯定会吃大亏……   不,不,不,不用等以后,她现在就会吃大亏。   楚九歌没在意长乐公主的眼神,把人带到内室,指着门帘道:“北王在里面,要我带你进去吗?”   “不用!”长乐公主身体绷得紧紧的,似乎很紧张,耳尖还有点泛红,而她发泄紧张的情绪,就是朝楚九歌傲慢的大吼:“你可以滚了。”   “好。”楚九歌不仅没有生气,还从善如流的滚了。   只要与楚九歌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很不寻常,但长乐公主不觉得有什么……   她身边的人,哪个敢不听她的话?   她叫楚九歌滚,楚九歌滚才是正常的。   把人打发走了,长乐公主整了整衣衫,带着三分娇羞,三分期待,三分紧张走了进去,可……   “啊!”   楚九歌刚走到营帐口,就听到长乐公主尖锐的叫声,伴随尖叫声的,还有长乐公主气急败坏的怒吼:“楚九歌,你耍我,你敢耍本公主!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楚九歌掏了掏耳朵,对站在外面等着的江河道:“去通知北林的人,说……长乐公主趁北王身体不适,意图强迫北王与她燕成好事,被我们拿了下来。”   “啊?”江河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楚九歌不是让长乐公主染上疫症吗?   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而且,对外这么说,楚九歌就不怕王爷不高兴吗?   楚九歌没有搭理他,她朝陈老大拱了拱手:“麻烦陈将军带人,把意图强睡北王的长乐公主拿下。”   “哈哈哈……这个好。楚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拿人。”陈老大看热闹不怕事大,大笑了一声,也不管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楚九歌说,他听命办就是。   老五说了,人呀,不爱动脑子没有关系,只要他听爱动脑子人的话就成了。   他这人,就不爱动脑子,动了也没有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但他听话呀,最爱听聪明人的话。   先前是老五,后来是北王,现在……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是个聪明人,听她的准没有错。   “这样行吗?”陈老大无所顾忌的,带人去拿长乐公主了,江河却面露担忧,不敢妄动。   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这是谁的地盘?”   “咱们东林的。”   “这四周是谁的人?”楚九歌又问。   江河想也不想,就道:“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长乐公主是不是爱慕北王?疯狂到,愿为北王失身的地步?”   “这个……”他哪知道。   楚九歌也不要江河回答,又道:“北王是不是病重,无法起身?”   “长乐公主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孤身一个人,闯进了北王的房间?”   “这个……是!”江河无法反驳。   “那不就是了……”楚九歌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道:“长乐公主心大,一个人都不带,就敢到咱们的营地来,我们需要客气吗?”   南凉太子虽深入腹地,但好歹知道带上几千人,以免有去无回,长乐公主倒好,孤身一人就敢闯敌营,不坑她坑谁?   “没有人会相信的。”楚九歌这个说法,太离谱了。   北王耶!   长乐公主怎么敢强迫北王,逼北王与她燕成好事,最主要……   长乐公主再蠢,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呀。   “不信又怎么样?我们手上有长乐公主亲笔写的声明,我们手上还有……长乐公主!”最后四个字,楚九歌咬得很很轻,也很清晰……   “楚九歌,你还不让他们放了我!你们这么对我,我一定会让我姑姑,把你们全杀了!”长乐公主被陈将军的亲兵押了出来,听到楚九歌的话,气得大骂。   陈将军跟在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朝楚九歌竖起一个大拇指,无声的赞她高明……   他进去才知,北王根本不在屋内,屋内是一个画了鬼脸的小兵。   长乐公主进去,掀开被子,那小兵一个转身,把长乐公主吓得腿软,瘫在地上……   他们进去的时候,长乐公主还在哭,小脸白的呀,可吓人了。   “有本事,你让北林出兵呀。”北王失踪,下落不明,她现在就怕局势不乱,乱……   才好做手脚。   乱,才好趁机找人。   乱,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乱,才没有人盯着他们。   乱,北王也才有机会,逃离。   “你!你!你无耻!”北林不可能出兵的   先前攻打荣兰与东林,就是摄政长公主一意孤行,太后与皇上都不同意,奈何摄政长公主强势,最后北林还是出兵了。   只是,这两战北林没有捞到好处不说,还被北王屠了三城,颜面尽失。   摄政长公主的威望也因此大大下降,虽凭借多年的威信,暂时站稳了脚步,但……   却不敢再强势的要求出兵了。   万一,万一他们又败了呢?   这一次要败了,摄政长公主在北林,可就不是站不稳脚步那么简单,而是会彻底失去摄政的机会。   这个道理长乐公主想不明白,但她来之前,摄政长公主有交待,绝不能与东林撕破脸,破坏和谈。   且,一定要促成四国和谈,必要的时候,可以稍稍做一些牺牲。   这样的情况下,北林怎么可能…… 第653章 赎金,疯狂的报复楚九歌   为她出兵!   长乐公主很清楚,她的姑姑就是再宠她,也不会为她出兵,不会为了她,拿自己的权势开玩笑。   短时间内,北林根本不可能再对东林出兵!   她不相信楚九歌不清楚这一点,可楚九歌还拿这话刺她,明显是故意让她难堪……   长乐公主气炸了,恨不得让人把楚九歌拖出去砍了。   但她没有机会,楚九歌嫌她吵,抬手给了长乐公主一记,直接把人打晕……   动作干脆利弱的让陈将军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江河也傻眼了。   这是北林的公主,楚九歌说抓就抓,说打就打,这样真的好吗?   这会引起两国交恶的……   最主要,楚九歌说打就打,这会显得他们东林人没有礼貌,无大国风范。   可不等江河说出来,楚九歌就一脸嫌弃的道:“早就想这么干了,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子鸭子,吵死了。”   楚九歌说完,陈将军连连咐和:“楚姑娘,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你说,这群娘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话多不算,声音还大,还难听,真是可怕。你不知道,我那婆娘,每天说话都跟吵架似的,吓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呃……”江河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他会告诉陈将军和楚九歌,楚九歌也是他们口中的“女人”和“娘们”吗?   不敢吭声的江河,默默地离开,去找北林麻烦……   江河刚与北林人交涉此事,长乐公主趁人不备,闯进北王的房间,意图趁北王病弱,强迫北王燕成好事的消息,就在军中和四国传开了……   传消息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是亲眼看到一样,生怕别人不信,还加上了一句,陈将军的亲兵,亲自把长乐公主带出来的,陈将军的亲兵跟我是哥们,他说的话绝不会有假,绝不会骗我一类的保证。   对普通百姓来说,大人物的香艳事迹,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同样,对军中这些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个女人的大头兵来说,事关王爷、公主的香艳事迹,也是他们的最爱。   根本不需要楚九歌煽动什么,底下的小兵就把事情传得满天飞,甚至,她越是让人压下去,越是下令不许传,事情传得越快,越香艳,也让人相信这事真实可靠……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长乐公主与北王不得不说的事,就传得满天飞。   当然,不管怎么传,北王都是冰清玉洁、高贵不可侵犯的,长乐公主才是那个放荡下贱的。   谁叫,这是东林的主场。   谁叫,长乐公主主动上门。   谁叫,长乐公主是被人,从北王的营帐拖出来的。   谁叫,长乐公主身边没有带人,没人能为她作证。   这一条条,简直是铁一般的事实,让北林人根本无从辩驳,就算他们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也无法拿出证据,证明长乐公主的清白……   北林人无法,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吃闷亏,任由陈将军敲诈,花了一大笔银子、粮草,才把长乐公主“赎”了回去。   他们也不想出银子、出粮草,可长乐公主在人家手上,不给足“赔偿”军方不肯放人,他们能怎么办?   东林肯接受“赔偿”放人,还是他们请动了东林朝廷派来的和谈官员说项,才让军方松了口气,不然……   事情更麻烦。   南凉太子就住在东林的营地,虽说南凉的士兵,把他的住处守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他们要探东林的消息,却没有那么难,尤其是探这种人人都知的消息。   南凉太子半夜醒来,听到下人禀报长乐公主的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长乐公主,完了。”   “殿下,不至于吧?”南凉太子的心腹不解了,“长乐公主是一国公主,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是,女子的清白和贞洁很重要,那是对普通人家的女子来说的,对长乐公主这种出身皇族,又受尽宠爱的公主来说,清白和贞洁算什么?   就是她光明正大的养男宠,回头也能嫁一个好人家,娶了她的人,不仅不会有任何不满,甚至还得供着她。   “她与孤一样,染了疫症。”南凉太子凉薄的眸子,闪过一抹冷讽,接过下人递来的丹药,和水服下。   那人一怔,瞪大眼睛道:“楚九歌,她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孤不也染了疫症吗?咱们南凉,可敢找她麻烦?”南凉太子自嘲的说道。   别说不敢找她麻烦,甚至过两天,要是他的病还没有起色,他还得去求楚九歌。   那人一默,不敢言语……   南凉太子服了药后,往床头一靠,问道:“从楚九歌那里拿来的药,可配好了?襄城那边呢?可有弄到他们的药?”   随着应池染上疫症,而后又被楚九歌医好,襄城疫区的百姓,也一改先前的不信任,纷纷弃丹药,改喝应池供应的草药。   几天后,又有几个病势较轻的人痊愈了,如此一来,襄城那些染了疫症的人,就更加的信任应池了,都争着、抢着,要喝这些之前送给他们,他们都不看一眼的药。   只是,药效果越好,越难得到。   应池虽然手段不够,但他身边的人却不蠢。为了不泄露药方,为了不让人在药里做手脚,应池身边的人亲自配药、熬药,也不许病人带回去喝,只能现领现喝,喝完放下碗就走。   这么一来,丹医堂那些人,想要下黑手算计应池,陷害应池就不可能了,同样他想要领药出来,也不行。甚至连药渣子都挖不到,应池把药方、药材和药渣子看得很紧。   南凉太子一清醒过来,就派人去襄城了,知道药不好弄,就让人接近楚九歌,从楚九歌那里弄药,可惜……   药,他们倒是从楚九歌手里弄到不少,但他们没有药方,怎么配,都配不出医治疫症的药。   这段时间,他们已死了好几个试药的人。   值得庆幸的是,他把人埋在军营附近的事,做得很隐秘,没有人发现……   如无意外,等到天气一热,疫症将会在东林军中传开!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楚九歌能做什么……   “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南凉太子的心腹,咚的一声就跪下了,刹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南凉太子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冷……   楚九歌把他的路堵死了,他就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染了疫症这事,他为了面子只能吃闷地亏,不好去跟楚九歌,但…… 第654章 巧合,这是北王的意思   北林可以!   长乐公主可以!   楚九歌能掐住他的命,不让他得到药,楚九歌敢不治长乐公主吗?   要知道,长乐公主可是因北王,才染上了疫症,楚九歌有不可推卸的动责任!   他,等着看楚九歌吃瘪!   和南凉太子染了疫症,藏着掖着不说不同,被北林花大价钱“赎”回去的长乐公主,一染疫症,北林就找上门了,气势汹汹的要东林给个说法。   他们也聪明,不找楚九歌,不找军方的,就找那几个朝廷派来的,和谈的文官。   这几个文官刚睡了长乐公主的侍女,有几个被吹了枕边风,暗中还拿了北林的好处,心就偏向了长乐公主。   北林的人一找门,他们就站在长乐公主那边,跟着斥责楚九歌胡闹,一再承诺会追究楚九歌的责任,给北林一个说法。   并保证,他们现在就派楚九歌,去为长乐公主医治,一定会治好长乐公主的疫症,以弥补她的过失。   北林得了东林官员的保证,通体都舒坦了,带着一群人嚣张的离去,出来的时还放话:“我要在天黑前,看到楚九歌去为我们公主医治。不然,我必将贵国的行为,如实禀报给摄政长公主知晓,由摄政长公主与贵国陛下沟通。”   “请几位使臣放心,我们一定会让楚九歌为了长乐公主医治,并让楚九歌去给长乐公主赔礼,直到长乐公主原谅她为止。”那几个文官,一连羞愧,连连保证。   “我们等着。”北林的官员,得到了准话,傲慢的离地去。   至于这群文官,能不能逼楚九歌为他们公主医治,给他们公主道歉,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东林的官员最是要面子,文官强势,武将势弱。作为和谈官员,当众应下的事,就是代表东林应下,为了东林的面子,楚九歌就是不愿意,也不行……   这一幕就发生在营帐外,军中有不少士兵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士兵们气得不行,但更为楚九歌的担心……   这群不了的文官,为了一点利益,直接就把楚九歌给卖了,简直是不要脸。   军中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北王的崇拜者,余下的则是北王的疯狂崇拜者,他们虽不敢与朝廷的官员作对,却不表示他们会坐视不理。   他们第一时间,就把这事报了上去……   陈老大几人对视一眼,就跑去找楚九歌,想要与楚九歌商量对策。   大家都知道,楚九歌能医好疫症,长乐公主在他们这染了疫症,有长乐公主那纸声明在,他们东林不用负责任,但……   给长乐公主医治,却不可避免。   就算楚九歌现在能拒绝,稍后圣旨下来,楚九歌也不能拒绝。   这事,他们得提前商量好对策。   不然,他们让长乐公主染上疫症这事,就是白忙一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老大急急忙忙的过来,却见一向兵不离岗的北王亲兵,居然在营帐里外跑来跑去,营帐前还停了好几辆大马车……   “咦,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陈老大不解的问道。   看这架势,这是要打包行李走了?   “陈将军……抱歉,我们这乱得很,怕是无法招待您了。”北王的亲兵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向陈将军告罪。   楚九歌听到动静,从营帐里走出来,不等她行礼,陈老大就道:“你们要走?”   楚九歌点了点头,说道:“营地到处都是黄土,环境恶劣,不适宜北王休养。最主要,医治北王的疫症,需要一味很重要的药,我手边没有了,我得出去找。”   “啊?”楚九歌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会这么巧吧?   北林刚派人逼楚九歌去给长乐公主医疫症,楚九歌就说没药了?   “我也没有办法……北王染的疫症,与襄城百姓染的疫症不同,北王的病情比他们严重,用的药也就不同了。”楚九歌一脸严肃的说道,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时不时叹两口气,好似很为难。   江河站在一旁,已是不忍看了……   他要是不知道真相,指不定就真信了。   楚九歌这女人,真得好可怕。   心思缜密,狡诈如何,坑起人一套一套的,跟北王有的一比。   “什么药,要我派人帮你找吗?”陈老大一时也不敢肯定,楚九歌的话是真还是假,楚九歌也没有给他什么暗示,他只能试探的问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我画了样子……如果不麻烦的,就请陈将军帮帮忙。人多力量大,咱们早日找到,北王也能早日恢复。”做戏做全套,楚九歌早有准备,拿出一张药草图,一脸感激的道。   这图是楚九歌画的,一株极其罕见的苗草,她活了两辈子也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枯死的。   那草叫活死人,据说有能生白骨,活死人之效,它生在暗地,长于阴地,离土即死,见光则枯。   就算有人侥幸找到,采摘不当,也无用。   极品的药草,可遇不可求,虽是拿安做挡箭牌,楚九歌也不会允许浪费的事情发生,她在药草图上,详细的写了采摘和保存的方法,只是她没有写活死人的生长环境,这大大提高了寻找了难度。   陈老大原本就不敢肯定,楚九歌说的是真还是假,现在……   他已经信了七成,至于余下的三成,他需要问老五的意见。   陈老大扭头,看了老五一眼,不想老五与他一点默契也没有,老五正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面对他的打量,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但楚九歌没给他太多时间,把图一交,就歉意满满的道:“陈将军,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北王的意思是趁早离开,你看……是不是派人检查一下,再派人送我们回城?”   军营重地,哪怕是北王也不能随意进出,这一点楚九歌清楚,也不打算坏规矩。   “楚姑娘,城中并不安全。”老五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关切。   楚九歌叹气:“我也不想如此,可我要外出寻找药草,在军中进出不便。”   “我们可以……”   楚九歌打断了老五的话:“我一个姑娘家,天天呆在军中也不合适。回城,是北王的意思。将军,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老五怔了一下就懂了:“末将亲自护送北王回城。”   他就说,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   北王九个未婚妻,只有这一个能活下来,并且能得到北王的认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655章 不傻,请叫我北王妃   军中这群大佬,从来就不是楚九歌担心和防备的对象,她担心防备的是朝廷来的那几个蠢货。   有时候楚九歌都搞不明白,这群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是他们东林占了上风,明明北王把南凉、西凤和北林打怕了,打的他们主主动要求和谈,可是……   这些人在和谈的时候,姿态摆得极低,极少提条件,而面对西凤,南凉、北林提出来的苛刻条件,他们能答应的几乎都答应了,不能答应的也没有拒绝,而是说请示陛下……   这哪里是在和谈,这简直是在卖国,丧权辱国!   楚九歌没有参与具体的和谈,但也听说了不少事,知道后,她跟陈将军他们一样生气,恨不得把和谈的官员揍一圈,把他们的脑子扒开看看,看看他们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一些什么?   在国家大事面前,居然惦记着个人斗争,以牺牲国家利益,来换取个人利益,这真是人做的事?   楚九歌对朝廷那群文官一点好感也没有,听到陈将军说,那几个人毫不客气的卖了她,代她应下给长乐公主医治的事,楚九歌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幸亏她反应快,先一步找借口躲了。不然,真被那几个怂货,逼的去给长乐公主医治,她会气死的。   她“千辛万苦”的算计长乐公主一回,转身又舔着脸去给她医治,还给她赔礼道歉,她是不是傻呀?   长乐公主要脸,她就不要脸吗?   楚九歌对通风报信的陈将军道了一声谢,便让陈将军派人,护送他们立刻离开。   朝廷派来的几个和谈官员,脑子里全是草,她实在没有兴趣跟他们杠,能不正面对上就不正面对上。   这不是怂,这是珍惜时间,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蠢货身上。   然,楚九歌的动作快,那几个文官的动作也不慢,七赶八赶的,那几个文官在军营口,拦住了欲出去的楚九歌一行人。   “楚姑娘,你们不能走!”挡住楚九歌去路的官员,并不是和谈的主使,他是副使,但他有一个姐姐,嫁入了宸妃娘家,是宸妃的大嫂。   宸妃复宠后,宸妃娘家也起来了,这个官员也跟着得势,就是和谈的主使也得让他三分。   有什么办法呢?   宸妃带着武王回宫后,他们不知皇上对宸妃是个什么态度,但皇上对武王是什么态度,他们却看得明白。   皇上对武王的宠爱,比之当年对前太子更甚,就连有人质疑武王为何会长在谢家,以谢家五爷的身份行走,也被皇上给斩了!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给朝臣一句理由,凡是质疑的人,直接被斩了,余下的大臣默不敢言。   只要武王是皇家血脉,别的,别的……   他们也管不了。   武王得势,宸妃身后的人自然得势了,这其中不乏小人,眼前这位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你是?”楚九歌看了一眼对方的官服,有些不解。   这一个三品的官员,也敢拦北王的座驾,东林什么时候这么尊卑不分了?   “吏部侍郎刘正。”那人一脸傲气,全然没有行礼的意思。   “小小一个侍郎,拦北王的座驾,谁给了你这个底气?”楚九歌笑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北王是一品亲王,手上又有实权。在东林这块地方,除了皇上,没有人有资格挡他的路,拦他的驾。   “当然是当今圣上。”刘正对着朝廷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无畏的道:“楚姑娘,四国和谈期间……”   “请叫我北王妃。”楚九歌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的话。   “什么?”刘正一愣,“北王妃?”   “皇上亲自下旨,官府登记在册,还有问题?”楚九歌也不想承认,但她现在不能承认行吗?   她能扯北王这张大旗,但北王一直不出面,要没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在,还真压不住。   “皇上什么时候……”刘正张嘴就要反驳,马车内的“北王”却突然开口了:“本王会认错王妃吗?”   “扑通……”刘正的身体反应的比脑子更快,他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先跪了下去。   他一跪,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茫然不解:我为什么要跪?   “拦本王的驾,你的胆子很大。”马车内,“北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杀气:“辗过去,死了……本王负责。”   “是。王爷。”北王的亲兵悄悄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暗暗点了点头,顿时精神抖擞,高声应了一句。   话落下,马车就往前行……   刘正吓得脸都白了,屁股尿流的朝一旁滚:“北亲王……你,你不能!”   “上一个说本王不能的,已经死了。”这一次,“北王”的声音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慵懒,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同样叫刘正等人吓得脸色发白。   “北王”说:“谁挡本王的路,杀谁。”   刘正见马车往前,本想冲过去再拦,听到北王这话,却吓怂了,一动不敢动,只能在原地大喊:“北亲王,皇上有令,和谈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尤其是您……您是东林的主将,和谈的时候需要您在场,您不能离开。”   皇上要北王参与和谈,却没有给北王任何权利,摆明了是要坑北王,要北王背上“出卖东林,牺牲东林利益”的罪名,可惜……   皇上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有北王精。   和谈的使者一到,北王就染了“疫症”,能治疫症的楚九歌一来,北王又因缺了一味药,营地环境太差,需要回城休养,完美的避开了参与和谈的事。   北王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在和谈的场合,届时就是皇上想要往北王身上泼脏水,也无从下手。   这一次,回答刘正的不是北王,而是楚九歌。   楚九歌的声音,随着风,送到刘正的耳朵里:“要北王参与和谈可以,只要四国和谈的官员写下保证书,保证染上疫症不怪北王,保证染上疫症,不需要麻烦本王妃去治,北王就参与和谈。”   “这,这……”刘正一慌,嘴张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这种保证,他们怎么可能会写。   长乐公主就是前车之鉴,他们又不傻…… 第656章 怂了,你强北王更强   东林的官员都不敢写保证,北林、西凤和南凉的官员就更不敢写了……   北林和南凉不说,他们的公主和太子都中了招,北王连他们的太子和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忌惮他们?   北王染的是疫症,人家也说了是会传染的,特意提醒他们不要靠近,他们执意要靠近,能怪谁?   “东林打什么主意,大家心理都明白。为了把北王拉下来,为了打压北王,东林的皇帝不惜牺牲本国的利益。这事,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我们也有好处,但这不是我们被人利用的理由。”   西凤前来和谈的官员,跪坐在案桌前,一脸高深莫测的道:“来之前,太子殿下叮嘱过我们,不得掺和进东林内部之争。东林皇帝怎么算计北王我们不管,只要我们有好处就成,但绝不能为了好处,成为东林皇帝的棋子,找北王的不痛快。你们明白吗?”   好处他们要,但别想他们出力,这是西凤一惯的做法。   “太子殿下英明,北王……不是我们能惹的,他那人生冷不忌,只顾自己痛快,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给我们面子,真要惹上他,我们反倒麻烦。”西凤大将军,想到北王最近的举动,只觉得背脊发寒。   南凉太子、长乐公主皆患了疫症,丹医一点办法也没有,襄城那里的药又控制得极严格,这是要南凉太子和长乐公主的命呀。   北王,太狠了。   “放心,北王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让南凉与北林有机会闹事的。他会让南凉与西凤,捏着鼻子认栽,还得赶紧北王的大度。”西凤的和谈使者,想到来之前,他们那位深居皇宫的太子的交待,就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他们那位殿下虽极少出宫,极少在人前露面,在四国名声不显,但四国国事他信手拈来,各国风云人物如数家珍,对东林七公子尤其熟悉。   他们来之前,太子殿下就想了种种北王可能的反应,他们初时还不以为意,认为太子不过是卖弄,可真正到了东林,与北王身边的人打过交道,才知道他们太子殿下,算无遗策。   西凤人无事,可以做壁上观,南凉和北林却做不到。   南凉太子还好,虽有失望但并不愤怒。   他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北王,从来就不是好算计的。   北王那人软硬不吃人,你弱他强,你强他更强,北林张狂的找上门,试图借东林内部斗争压北王,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还以为长乐公主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北林人能聪明一些,没想到还是那么蠢。   他们北林人莫不是以为,北王还是十年前那个被他们打压的天才少年?   昔日的天才少年,早已成了一方霸主,北林当年没能在北王羽翼未丰时,把北王斩草除根,现在想要动北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从襄城下手,北王……不会把路都堵死。”南凉太子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挫败。   他,还是差了一步。   不,应该是他高估了北林人,高估了东林了,也低估了北王的强势。   看样子,北王是真的没有出事,不然不会这么强势。   再试探下去,出事的很有可能是他了。   西凤和南凉太子,都平静的接受了北王离营回城的消息,北林人却不能接受。   东林的官员前一秒应下,会让楚九歌来给他们公主医治,并向他们公主道歉,一转身人就出了营,这真不是耍他们玩?   北林的使者,再次找到东林的官员,要他们施压,让楚九歌出来道歉,给长乐公主医治……   但,让人遗憾的是,他们根本见不到东林官员的面,对方一句很忙,没空,就把北林人晾了一整天。   北林人气得不行,第二天又来,这一次他们自以为大度的退让一步,只要楚九歌为他们公主医治,不要道歉。   本以为,东林的官员会“愉快”的接受,毕竟东林那几个和谈的官员,为了抹杀北王的功能,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能落北王的面子,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可,让北林人愤怒的事,东林的文官依旧没有见他们。   北林的官员气坏了,临走前当众放话,三天内楚九歌不去为长乐公主医治,他们将上书给摄政长公主了,请摄政长公主写国书去问东林皇帝,东林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和谈吗?   要知道,他们三国虽然战败,虽然急着想要和谈,但东林的皇帝比他们更着急。   东林的国力,无法支持他们再打下去,东林的皇帝也无法忍受,北王继续坐大。再打下去,北王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亮,这是东林皇帝不能接受的。   拿开战威胁东林,他就不信东林不会妥协。   然而,让北林人失望的是,东林的官员这次很强硬,或者说很怂。   东林的官员对他们拒而不见,“强硬”的拒绝他们所有的要求,“怂”的窝在营帐,一步也不敢外出。   北林的官员都要气疯了!   尤其是,随着时日的增长,长乐公主的疫症得不到好的治疗,红疹和溃烂都长到脸上了。   长乐公主每天在营帐大喊大骂,对北林的官员施压,北林的官员也怕长乐公主告状,怕摄政长公主怪罪他们,一连拖了三日,不见东林有软和的迹象,北林的官员没有办法,只得放下姿态,主动去请东林帮忙。   这下,东林的官员总算肯见他们了,但并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而是让他们去找军方谈。   这事,北王交待了,全权由军方处理。   东林军方和东林这群谈和的使臣不一样,他们强硬的可怕,对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人,没有一点好感。   北林人一听,顿时就痿了……   但,长乐公主的病要紧,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陈将军一行人商讨此事。   没有意外,陈将军狠狠的敲诈了一笔,收到满意了报酬后,才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第657章 不爽,北王的得已   去襄城!   襄城是疫症重灾区,但有应池在,襄城的疫症已得到扼制,有不少染了疫症的百姓都已经痊愈了,可以证明那药是有效。   “你让我们公主去襄城,跟一群平民百姓,用一样的药?”北林的官员朝陈将军大吼,那愤怒的眼神,好似陈将军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陈将军没好气的哼一声:“你们长乐公主不是人吗?”都是人,得了一样的病,不用一样的药,长乐公主还想怎么样?   想上天不成?   “你敢讽刺我们公主!”北林的官员又不干了。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陈将军已经不想跟他们多说,没好气的道:“能医治疫症的药只有襄城有,你们爱去不去……至于请楚姑娘为你们公主医治?”   陈将军嘲讽的道:“你们少做白日梦了,别说楚姑娘要为北王医治,就算楚姑娘不为北王医治,也不会为你们公主医治。你是不是忘了,楚姑娘的身份了?”   “不就是一个无父无母……”北林官员不屑的开口,不等他们说完,陈将军就火爆的打断了他的话:“楚姑娘是北王妃!北王的王妃!北王府的女主人!北域铁骑的女主人!不想北林再死三城百姓,你们大可随便说。”   “你……”北林的官员气得脸都黑了,却不敢再说。   万一北王真发疯,又在北林屠城,他就是罪人,罪无可赎。   一直坐在后方,毫无存在感的老五,这时突然起身,开口道:“请放心,阁下刚刚这句话,我会转告给北王和北王妃。”   “你,你什么意思?”北林的官员脸一白,隐有不好的预感。   “字面上的意思。”老五深深的看了北林官员一眼,好心的道:“我若是你们,现在就快马加鞭赶到襄城。不管是为长乐公主取药,还是把长乐公主送过去,至少长乐公主能得救。如若晚了……北王和北王妃不高兴,只怕……”   老五指了指南凉太子住的方向,阴冷的一笑:“那位也不会放过你们。”   南凉太子染了疫症的事,是大家不说的秘密。长乐公主需要医治疫症的药,南凉太子比长乐公主更需要,如若因为北林之故,惹得北王和楚九歌不满,堵死了他们去襄城取药的路,南凉太子绝不会放过北林。   “你们东林人,给我等着!”北林的官员瞬间明白了,心里憋屈的不行,却不得不认了。   一行人匆匆离去,赶回营地。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劝说长乐公主的,总之长乐公主同意去襄城医治。   南凉太子收到消息的时候,北林人已经出发了……   “招呼也不打一声,这是要从本太子身上,宰一刀?”南凉太子轻扯唇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北林人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本太子了。本太子奈何不了北王,还奈何不了你们?想要本太子去求你们?”   南凉太子冷哼一声:“哼……本太子要你们主动把药,捧到本太子的面前。”   “来人!”南凉太子眼眸微闭,轻声唤了一句。   “殿下。”屋外的心腹,立刻进来,单膝跪下。   “把这封信,送给北林皇帝。”区区一个长乐公主,还真以为人人都怕她,要让着她,捧着她。   他会让长乐公主明白,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是,殿下。”南凉太子的心腹,将信小心的收好,弓身退了下去。   两边一动,盯着他们的江河就收到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呈到了楚九歌面前。   “让他们狗咬狗去,让应家的人看紧一点,别让他们太好过。”楚九歌笑了一声,嘲讽的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真以为干掉了熊猫,就能成国宝了。”   “啊?”江河不解其意,诧异的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顿时觉得没劲,蔫蔫的解释了一句:“就是以为干掉了北王,就能成为北王的意思。”   说段子却没有人懂的心酸,有谁懂?   不给江河多问的机会,楚九歌问道:“找了这么久,有北王的消息吗?”   北王失踪快十天了,除去第一天收到警告信,和北王的贴身物件外,之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说起这事,江河就没脸看楚九歌。   “苏慕白什么时候到?”楚九歌例行一问。   苏慕白到了,他们就不用束手束脚了,可以放开手脚去找人了。   “至少还要一个月。”苏慕白一收到消息,就去跟摄政长公主谈判。   摄政长公主没有拒绝,但姿态摆得高高的,架子拿得足足的……   苏慕白一看,也不去捧摄政长公主的臭脚,转身就借楚九歌的名义,与北林太后和皇上见了一面。   三人一翻密谈后,苏慕白就正式以北王府副将的身份,向北林皇帝递交北王的至歉书函,并代表北王,像北林受难的百姓道歉。   同时,苏慕白代北王保证,只要摄政长公主讲道理,不再屠杀东林的百姓,北王也不会屠杀北林的百姓。   反之,要是摄政长公主不讲道理,北王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以暴制暴。   苏慕白一再表明,北林三城百姓被屠的悲剧,是摄政长公主一手造成的,北王也不乐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北王是东林的亲王,他身后有千千万万东林的百姓,他要保护他们。面对摄政长公主不讲道理的屠杀,他为了身后的百姓,只能背负万古骂名,扛起屠刀,以阻止摄政长公主的暴行。   但,这并不表示北王,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要不是对北林的百姓有愧,北王也不会写书信,像北林皇帝陛下致歉。   苏慕白的口才很好,不仅狠狠的坑了摄政长公主一把,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摄政长公主身上,还在在北林百姓心中,为北王树立了一个不得已、不得不,为百姓可以牺牲一切的高大形象。   如此一来,北王的致歉,他们的退兵,并不是畏惧北林的势力,也不是北王出事了,而是出于对百姓的关爱。   一时间,北王在北林百姓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虽然仍有不少人,恨北王派兵屠杀百姓的行为,但更多的人是恨摄政长公主。   就算他们不关心国家大事,也知道是他们北林先侵略东林;是他们北林的兵马,先屠杀东林的百姓。诚如苏慕白所言,北王是不得已!   而逼的北王不得不扛起屠刀的,是他们的摄政长公主!   摄政长公主才是罪人,才是引起一切的祸源,才是害死三城百姓的真正凶手。   一时间,摄政长公主在北林的威名,跌至谷底…… 第658章 懵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此时,北域与魔族交界处   乌云坠地,天气阴沉的下人,像是一把铁锤砸在人心。   空气中弥漫湿润的气息,好似随时有一阵狂风暴雨落下,但偏偏久久下不下来,只有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似要让人窒息……   一身是伤的北王,躺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双手枕在头后,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乌云,看着上方的云层变化,幽深的眸子一片死寂。   他刚从巫族逃出来,而巫族能抓住他了,全赖巫族有让他忌惮的人质——他名义上的师父,实则是他的舅舅。   然而,直到被巫族囚禁,直到第一次到巫族禁地,他才知道……   一直以来,那个人都在骗他。   什么他娘是巫族族长的未婚妻,为了不嫁给巫族族长,兄妹二人从巫族逃了出来,相依为命,直到遇到他那个蠢爹,可事实呢?   他那舅舅就是巫族的族长,而他娘也不是什么族长未婚妻,而是巫族族长的妹妹,巫族的公主。   什么当他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娘的尸体已经被人毁烂,他也下落不明,可事实呢?   他娘的尸体,被他带回了巫族,而他……   也是被他丢弃的。   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他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不说,还成了北王世子的药人,活在幽暗的世界。   那人教导他武功,教导他做人的道理,把他送去参与非人的训练,也不是为了他好,而是把他当成玩具,想看他如何被他作弄死,如何自我毁灭……   教给他的武功,全是毫无实用的花架子;教给他的道理,也全都是偏执疯狂的;送他去的非人训练,是训练杀手死士的,是血楼培养杀手的手段。   那人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   他以为那人是把他人从地狱里拉长出来,不想……   那人是想把他推入更深的地狱,但他命不该绝。   垃圾一般的武功,他练成了四国第一;阴暗、暴戾毁灭的做人道理,让他变得强大而理智。   他出乎那人的预料,哪怕打小学的是阴暗、暴戾的道理,哪怕在他毫无所成时,就被他丢去参加非人的训练,面对比他强大的对手,他也了活下来,没有自我毁灭。   甚至,他活得比谁都好,活得比谁都健康,活成了北国的天骄,也活成了四国的共敌。   其实,那人还是做到了。   你看,他不就成了四国的共敌吗?   人人都想杀他。   “真是有意思。”那个人想看他自我毁灭,想看他活活玩死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把巫族视为仇敌,把巫族复出、崛起的机会挡得死死的……   因为控制不了他,因为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摆布他。所以,那人选择对他出手,把他弄死。   其实,在那人对他出手的刹那,他虽有意外却不震惊,反倒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其实一直是不信任那人的……   哪怕那人教他长大,给他成长的机会,可他仍旧不相信他。   倒不是那人露了什么马脚,也不是他查到了什么,而是……   他骨子里就不信任任何人,天性就带着对人的防备与戒心。   是以,那人给他的人,比如江河。他重用江河,把江河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但是……   他从不让江河接触北域的事物,不让江河有机会碰到北域的兵权。   他的人生充满尔虞我诈,充满算计与不信任。   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事实也证明,他身边的人也不值得他信任。   他本以为,他会一直过这种充满算计与防备的生活,不相信任何人,直到都要死,可是……   他遇到了楚九歌。   一个纯粹的,执着的,能不受魔族幻术影响,能坚持自我,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坚持本心的傻女人。   不顾一切的付出,执着的坚持自我有多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曾经试过,而后放弃了。   楚九歌能一直坚持下来,叫他意外,意外的……感动。   楚九歌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着不爱他,嫁他是为了活命,可一知道他现事,那个女人却丢下一切过来。   知道他失踪,也没有放弃,反倒在他不在的时候,撑起北王府的重担。   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也蠢得叫他冰冷的心,多了一丝温度。   看在楚九歌的份上,他决定……   “江河,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背叛本王。”北王突然起身,身手矫健的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他看了一眼北域的方向,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迟疑,转身朝魔族的居住地走去。   那个地方,对普通人类来说是墓穴,里面危机四伏,不需要魔族的人出手,就能被里面的环境折磨而死。   对人来说,踏入魔族领地,必死无疑,但……   他早在十岁那年,就进去了,并且活着出来了。   那群人想要他死在魔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阴沉的吓人,带着一丝邪气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吹得路边的小草左右乱晃……   而,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那一刻,一直没有落下的雨,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打破了空间的静谧。   “他,进去了。”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刹那,一直隐在暗处的追杀者,走了出来。   “给魔族传消息,他们要的人……我送进去了。”站在中间的,赫然是巫族少主,现在镇守北域的人。   “少主……魔族人生性狡诈,咱们放北王进去,万一他们不按约定杀了北王,怎么办?”巫族的人,面露忧心的问道。   然,巫族的少主却是自信满满,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没有人能活着从魔族领地出来。魔族对北王的仇恨,并不比我们巫族少。北王走进魔族领地,就是羊入虎口,任他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北王是很强,但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他不相信……   北王能逆天了! 第659章 她忍,下了一步妙棋   南凉太子闭门不出,长乐公主前往襄城治病,西凤不作为,北王称病报恙,东林不敢妄动,四国和谈陷入僵局。现在别说谈判,四国官员连碰面都碰不上……   这种局面是楚九歌乐见的。   四国自顾不暇,各自盯着对方,才没有精力天天盯他们;四国和谈僵持不下,北王的不出面,才不会让人多想。   除此之外,苏慕白与北林的密谈也进展的十分顺利。   和摄政长公主的拿腔拿调不同,北林太后与皇帝十分干脆,除去不能答应的,能答应的条件,他们都应了下来。   比如,北林承诺会从荣兰退兵。   得到了北林皇帝的肯定答复,苏慕白也不在北林久留,于七天后随同大军一同从北林撤离。   这个时间,比信上所说的多了数天,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也没有来信催促,楚九歌还以为对方不会有动作,不想……   在收到上一封信的半个月后,对方又来信了。   这一次,随信而来的没有北王的私人用品,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只有一句命令式的话:让江河即刻出发,与苏慕白交接。   据楚九歌所知,苏慕白和江河都是北王的心腹,作为“旁观者”,楚九歌看不出北王更相信谁,但她知道江河的发展方向,不是在军中。   从表面上看,这封信上的要求不高,也很好办到,但是……   楚九歌却盯着这封信,看了许久。   对方“绑走”了北王做要挟,会提出一个毫无用处的要求吗?   不会!   对方提这个要求,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江河不值得信任。   二是,让她不相信江河。   三是,让江河对她不满。   不管哪一种,她想对方成功了,成功的让她防备江河,而如若江河对北王忠心耿耿,必然会对她不满,更甚者江河与她会内斗。   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信件,笑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九歌将信放在桌上,问江河。   她虽挂了一个北王妃的名头,北王府的公务也由她处理,大事她也可以做决定,但北王府的实权掌握在江河手上。北王府的事皆是由江河在具体过问,江河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她就半点不会知情。   “全凭王妃做主。”江河低下头,避开楚九歌的眼神。   如若说,先前只是七分猜测,看到这封信,江河就十分肯定,困住北王的人是谁了。   那人,他认识且很熟悉。   那人,是他的旧主。   “我做主?我让你去与苏慕白交接,你能压得下军中那些人吗?”北王手下的兵,只听北王的。   北王让他们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他们会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但这并不表示,苏慕白要他们听江河的,他们也会听江河的。   “属下,压不住。”楚九歌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但江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他与苏慕白同为北王的心腹不假,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京城,极少去北域,虽有与军中将士接触,但他并不带兵。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怀疑他了,他也确实值得怀疑。   是以,他不能,也不敢肯定的说,他压得住。   他要回答的笃定,只会显得他野心勃勃,但反之……   他要说自己做不到,又会显得自己无能,让楚九歌有理由,不让他与苏慕白交接。   这个问题怎么答都不对,但他又不能不答……   不得不说,楚九歌的通透,让他害怕。   “压不住呀?那就没有办法与苏慕白交接了。”如江河所料,楚九歌顺着江河的回答,将这件事定性了。   她,不同意。   “对方要你与苏慕白换,你说……他是什么用意?”楚九歌又问道。   江河苦涩一笑,面上却是沉稳的道:“属下不知。”   “你说……我们没有按他说的办,北王会出事吗?”楚九歌又问,语气轻松自然,就像是闲话家常,但……   江河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九歌不是傻白甜,她不蠢,相反她很聪明。   一个不好,他就会露出马脚。   不得不说,他的旧主……这一步棋玩得极妙,一步步将他推到北王府的对立面,让他没有选择。   “属下不知。”除了这四个字,江河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北王,同样也没有想过,背叛旧主。   他一直以为,他的旧主与北王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夹在两者之间,要在两者中做选择……   这太难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楚九歌看着即使低直头,也无法掩饰心虚的江河,嘲讽的看着他。   “楚姑娘,我……”江河抬头,眸光与楚九歌相对,瞬间又移开了眼。   他上当了!   他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试探还有嘲讽……   扑通一声,江河只觉得腿一软,人就跪下下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却又没有那个底气了。   “看样子,你真的知道一点什么。”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江河,我还能相信你吗?”   “楚姑娘,我……”江河语塞,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你还没有完全的背叛……说吧,绑走北王的人是谁?或者说,困住北王的人是谁?有了目标,我好歹知道找谁下手,去坑谁。”楚九歌将桌上的信,团成一成,丢到江河面前:“至于与苏慕白交换,接管北域铁骑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我同意了,你也接管不了。”   “楚姑娘,我从来没有想过,接管北域的兵马。”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但江河知道楚九歌不一定会相信。   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一直坚守住,不背叛北王。   如若他接管了北域的兵马,那么……   即使他再不愿意,他也得背叛北王。   “你想没有想过一点都不重要,反正你也接管不了。”楚九歌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   她快要气炸了。   她明显可以感觉到,江河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江河就是不说。   为了套出江河的话,她忍…… 第660章 陷阱,本王何曾惧过   “江河,此刻的你值得信任吗?”   楚九歌看着江河,语气平静而淡然。她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话家常,没有给江河压力。   “此刻的我……值得信任。”这一点江河可以肯定。   他不敢保证未来的如何,但此刻他可以底气十足的告诉楚九歌,他没有背叛北王。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怀疑的对象是谁?”那人,必然是江河熟悉的。   “我……”江河一脸为难。   他不想背叛北王,也不能背叛旧主。   那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如若知晓他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那位必然不会放过他。   而背叛了北王,北王也不会放过他。   “江河,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此刻仍旧忠于北王,而我是北王妃,你也要忠于我。”楚九歌十无无耻的偷换了一个概念。   没有背叛与仍旧忠于是两个概念,但此刻心乱如麻的江河,并没有发现。   江河内心一片挣扎,他闭着眼,不敢看楚九歌,惨白着一张脸,艰难的开口:“我,猜,是……是……巫族。”   “巫族呀?因为巫族少主?巫族不忿,算计北王?”四国皆敌,八方皆仇,北王,他还有朋友吗?   “不是!”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是最艰难的,而一旦开了口,再要说下去,就没有那么难了。   出卖一次是罪,出卖两次也是罪。江河已经不想去想以后,楚九歌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北王一直针对巫族,这些年暗中坏了巫族数次崛起的机会,巫族上下皆恨不得杀了北王。”   “北王与巫族有什么血海深仇?”恨到要断对方生路的地步?   “没有。”如果他收到的消息是真,王爷的母亲没有死,双方就没有血海深仇。   “那就是……因为巫医的医治方法吗?”她隐约知道一些。   王梓钰就因此视巫族为仇,不给巫族崛起的机会。   北王,想来也不会例外。   “是。”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但江河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巫族是利用王爷的母亲,引王爷上勾的,说是当时死的那人并不是王爷的母亲,王爷的母亲……还活着。   “好吧,我明白了。”知道动手的人是谁,楚九歌心中压力骤减,语气轻松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北王肯定不在巫族人手中,如若在他们手中,他们不会这么温和,更不会私下与我们接触。四国之中,恨北王的人庆多了,巫族真要捉住了北王,早就把人推出来,跟四国换好处了。”   “巫族控制不住王爷。”江河毫不犹豫的说道。   正因为此,他才将巫族的事说出来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北王无事,回来知晓他的隐瞒,必然不会放过他。   “巫族虽困不住北王,也必然知道北王的下落。给在襄城的国师送个信,就说北王想要见他。告诉他,想要解药,最好立刻过来。”楚九歌再一次赞叹,她给国师下毒,果然是英明之举。   与人斗,其乐无穷。她有些爱上,跟南凉太子了、长乐公主、国师斗智的生活了。   当然,她主要是爱上,坑的他们一脸血,他们憋屈的不肯吭声的样子。   “是,楚姑娘。”得了命令,江河终于有底气站起来了。   ……   北王一进入魔族的地盘,就被一团黑烟包围,黑烟中涌出无数黑猫,不断的扑向北王,一副不将北王撕碎,便不肯罢休的架势……   北王也没有任何畏惧,他举起手中的剑,以凌厉之姿挥向蹿向他的黑猫,一剑下去,剑气扫过,黑雾散去,同时亦往前一步。   北王一步步往前走,他周身的黑猫并没有减少,周身的黑雾也没有减淡,而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隐隐还有黑血冒出,看上去渗人极了。   北王却没有倒下,也没有呼救,他继续挥剑,哪怕他举剑的动作越来越笨拙,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使出来的剑气越来越弱,他也仍旧没有退缩。   不仅如此,他还越走越前,隐隐已接近魔族的中心。   “北天骄,你的心乱了,你要不要认输?”黑雾中,有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那声音像是在耳边萦绕,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认输?本王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两个字。”他要认输,他早就死了。   他连命运都不屈服,不肯像命运认输,又怎么会像认输?   “你的心……很乱。”所以,他周身布满黑气。   “本王的母亲……到底是死是活?”北王重重挥出一剑,问道。   他知道,魔主必然知道一些什么。   活得久的人,总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死了!”魔主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本王那天见的人,是谁?”他的师父,他的舅舅告诉他,他的母亲没有死,并带了一个极像了的女人出来。之后,他……   去了巫族。   结果,他那师父舅舅又戏弄般的说他蠢,说他娘早就死了,他居然蠢得会上当。   前后两种不一样的说词,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一句。   但不管哪一种,他都知道,就算他娘活着,他那位舅舅师父,也不会让他与他母亲相见。   虽然,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见。   魔主没有回答北王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保持血统纯正,在巫族,巫族族长只能娶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为妻,如若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则娶堂姐妹或者表姐妹为妻。”   “你想告诉本王什么?”北王强压心中的恶心与反感。   看样子,有一件事他那位舅舅师父没有说错,他母亲还真是巫族族长未婚妻。   “告诉你……巫族嫡系都是一群疯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要做什么。”魔主嗤笑,嘲讽的道。   “那你呢?是什么?”巫族行事不折手段,魔主又好到哪里去?   “我……不过是被你的疯子外祖和舅舅,逼疯的可怜人罢了。”意图报复疯子的他,与疯子有什么区别。   “把本王逼到魔族,你想做什么?”北王突然停手,不再挥剑,任由从黑雾中扑出来的黑猫,撕碎他身上的血肉。   很痛,但……   此时,此刻,只有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当然是……诱你进来,杀了你。”魔主的声音囝:“怎么?你害怕了吗?北天骄!”   “害怕?本王打从出生,就有无数人想要杀本王,不想让本王活着,本王何曾惧过!”北王全身是血,泛着黑的血,顺着他的衣摆不断往下滴落,很快就汇成一道小溪流……   但,北王仍旧没有动,因为…… 第661章 学乖,本王宁折不弯   他知道,魔主不会杀他!   要杀他,就不会诱他进来,更不会出面与他说这么话。   他们这些人又不蠢,真要杀一个人,怎么会浪费口舌与目标人物说话?   杀人,尤其是杀他这样的人,最佳的时间很可能就只有一瞬间,浪费了,就再无可能。   比如现在,魔主想要杀他就几乎没有可能,因为……   他知道了魔主藏在哪里!   “说吧!不惜与巫族合作,诱本王进来,为了什么?”北王任由黑猫攻击他,他手执长剑,指向北方……   那个位置,是魔主隐藏的位置。   ‘唰……’周遭的气氛有那么一刹那的凝固,压抑低沉的气氛,能将人逼疯。   片刻后,气氛才重新恢复正常了,而魔主的声音,迎面传来:“这种情况下,你也敢对本座亮剑!北天骄,你很狂妄。”   既然已经发现了,就没有隐藏的必要。左右,他就没有想过,要北王的命。   “说吧,你的目的。”血不断往下流,北王却连语气也不曾变化,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怎么会容许你这样的人长大?”魔主没有谈正事,而是叹息了一句。   北天骄这种人……只要给他一条缝隙,他就能从地狱里爬出来。   北天骄身上有上位者所需要的一切品性,也有天赋,如若是他,他是绝不会让北天骄这样的人长大。   这样的人,绝不会受人掌控,想要掌控、摆布北天骄这样的人,太蠢了。   “因为,他和你一样自负,认为……本王在你们的掌控中。”北王的声音很冷,冷到让魔主打从心底发颤……   “你……”魔主直觉不安,想要做什么,但是……   晚了!   “噗……”北王的话落下,他手中的剑就飞了出去,噗嗤一声,正中魔中肩胛。   “唔……”魔主痛闷一声,鲜血喷出,几乎是同一时间,北王周身的黑雾散去,黑猫一只只化为虚无。   但就是这样,黑雾森林也没有变得明亮,只是从黑暗变成灰暗,光线依旧无法年折射进来,但……   雨点却不断落下。   就像是防护被撕开,外面的一切总于进来了。   “啪啪啪……”雨点落在北王身上,冲涮着他身上的血水,将乌黑浓郁的鲜血冲淡了,落在地上,向四周扩散,形成一滩滩血迹。   “现在,可以谈了。”北王看也不看一眼,一撩衣袍,在原地坐下,丝毫不在意身下的泥水与血迹。   “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魔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他从暗处走了出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北王的剑……   “唰”的一声,剑从暗处飞出来,直击北王的面门。   北王脸一侧,伸手握住剑柄,反手将剑插在身侧。   “本王以为,你这样的人,血应该是黑色的。”北王看着魔主身上的血,唇角微扬。   他这人不喜欢记仇,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你伤得很严重,要是本尊不出手,你只能等死。”魔主一身黑衣,不仅头脸被包裹在黑衣里,就是手也藏在黑衣里。   他在北王对面坐下,鲜红的血在雨水的冲涮下,变成浅色,顺着衣袍流下,流入身侧的泥土里,与北王那一滩血,如出一辙。   “这话,你一年前对本王说过。”一年前他没有屈服,现在也不会:“本王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是你……还是任何人,都无法掌控本王的命运。”   “我以为……这一年的打压,你会学乖一点。”这一年,是北王最艰难的一年,不受皇上信任,被皇上打压,甚至被皇上陷害 。   “本王宁折不弯。”北王看着眼前,连脸也不露一下的魔主,一点也不意外。   他在北域,与魔主斗了十几年,各有胜负,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魔主的脸。   不过,没有关系,他知道这人是谁就行了。   脸,并不重要,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的师父舅舅,用一个与他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我见过你母亲,你和你母亲很像。宁折不弯,永不认命。她……什么都好,唯独眼光不好,挑了那么一个蠢货。”魔主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皇上的嫌弃。   “她若活着,他便不会蠢。”魔主口中的蠢货,是他的父亲。   他与皇上如何,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   “不……女强男弱长久不了,你要庆幸你母亲死的早,死在最美好的年华,让那个蠢货只记得她的好。”魔主嗤笑的道,固执的要北王认可他的话。   但,北王就是不认可。   “你不是他,你永远不会懂他要的是什么。他也不是你,如若有人为他顶着,他会很乐意安享其成,做个富贵闲人。”皇上从来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也不是一个能顶事的人,更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要不是心中藏着仇恨,一心想要复仇,他便是帝王,也只是一个懦弱的帝王,被强势的大臣摆布。   “你看不起他,所以懒得杀他,是吗?”他想知道,北王不杀皇上的原因。   魔主不认为,像北王这样的人,会对父亲有什么孺慕之情。   北王和他是一类人,他们亲情淡薄,他们强大又自信,他们要的是站在巅峰,可以随意摆布任何人。   他们这样的人,不需要从亲人身上得到感情慰藉,他们有自己就足够了。   北王不杀皇帝,容忍那个蠢货活到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北王从来没有把皇上当回事。   北王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魔主……   魔主的脸被黑布遮挡,北王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能看到北王的脸,也能看到北王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想,他问一个愚蠢的问题。   北王,果然不是那么好试探的……   “你进入过巫族,知道巫族在哪里,是吗?”北王不想闲聊,那便不闲聊。   只要灭了巫族,后面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管北王对那位皇上是什么感情,不管北王为什么不杀皇上,他都不在意了。   反正,他会杀了那位皇上,也会杀了北王。   “派人杀了巫族少主,我们谈后面的。”他当然知道。   他会蠢得在明知是个陷阱的情况下,还跟着巫族的人走,就是为了寻找巫族的藏身之处。   这些年,他收买了无数人,不是不知道,就是说不清楚那个地方。   甚至拿到巫族的令牌,也没有办法探寻巫族那群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巫族的人太会藏了,为了找出巫族的藏身之处,他只能……   以身犯险。 第662章 北王,当得起智勇双全   以身犯险去巫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巫族的人,比魔主更想要杀他,但他还是去了,而且这一趟收获很不错,连魔主都被他引来了。   “杀了他,只会引起巫族的警觉。”魔主认真的琢磨了事情的可能性,沉声道。   他现在还不想跟巫族撕破脸,一如他还不想跟北王撕破脸,也不想因为杀了皇上,而引得北王不满。   是以,他才诸多试探。   可惜,要从北王口中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太难了。   “这是唯一的条件。”巫族少主不死,他的兵怎么名正言顺的留在东林?   没有兵马在,楚九歌会很难做。   他已经跟楚九歌留了一个烂摊子,他不能让楚九歌以身犯险。   以身犯险的,有他一个足已。   “没得商量?”这两年,他跟巫族联手,坑了北王一把,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这个撕破脸,太可惜了。   “没得商量。”魔族与巫族不撕破脸,他怎么信任魔主?   当然,就算他们两族撕破了脸,他也不会相信魔主。   魔主是一个没有底线,且野心勃勃的人,他打着复仇的旗号,集结了一批人,名面上是为了复仇,实则……   魔主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复仇。   如若他没有猜错,魔主想要的是这个天下。   而他北天骄,是他夺取天下的一块绊脚石。   是以,不管魔主把话说得多好听,多真诚,他都不相信魔主。   让魔主杀巫族少主,不过是断魔主后路,让他没有选择罢了。   北王能察觉魔主的野心,魔主自然也清楚北王的性格,得到北王肯定的答复,魔主没有再多说,只道:“明日辰时,我会把他的尸体,送到你面前。”   “可。”北王冷漠的回了一句,闭上眼。   魔主看了一眼,知晓北王这是要“送客”,也不多言,起身,朝林中深处走去……   魔主一走,黑雾森林的黑气又再次涌现,但奇怪的事,北王周身好似有一屏障,那些黑气自然而然的绕开了北王,在北王四周,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北王闭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色的血仍旧不断的从他伤口处流出,随着雨水的冲刷往下流,但……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处渗出来的黑血越来越少,到后面已变成了鲜红的血,而待到血液变红,北王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   一天一夜!   北王在原地静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放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黑雾森林仍旧阴冷如顾。   蓦地,四周气息一变,黑雾渐浓,林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北王的眉眼,甚至覆盖了一层薄霜。   “你要的尸体,我带来了。”浓雾中,一身黑袍的魔主,拖着一俱尸首走了进来。   尸首的双脚在地上磨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幽静到可怕的黑雾森林,显得异常刺耳。   北王睁开眼,起身,将身侧的剑拔出:“准备好人手,一个月后,南凉见。”   “你要走?”魔主随手将巫族少主的尸首,丢在地上。   一个月后?   他不相信,北天骄不懂他的意思。   他,现在就要去!   一个月后,北王就脱困了,届时他便是收拾了巫族,也是为北王做嫁衣。   “你要拦本王?”北王手腕一动,剑,指向魔主。   “你耍本座!”魔主的声音陡然阴冷下来,周遭的气息为之一变,阴暗血腥的气味,在黑雾森林中弥散开来。   “嗖嗖嗖……”无数道黑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的打扮与魔主无二,但比魔主更没有存在感。   这些,是魔族的死士。   “你们……拦不住本王。”北王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处处都透着疲倦,但……   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他,包括魔主。   “北天骄,你该知道,本座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魔主不否认北王的话,但同时亦不忘提醒他:“本座留不下整个你,也能留下你半条命。”   “你可以试。”北王将剑收回,转身往外走,摆明不把魔主看在眼里。   魔主站在原地,看着北王离去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北王死了,对付巫族的就只有他。   他与巫族势均力敌,斗起来,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在没有灭掉巫族前,北王……   还不能死!   “你还会回来的。”魔主一抬手,那些如同木桩子一样,将北王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在怔了一下后,默默地退开,给北王让出一条路。   北王没有一丝诧异,他的剑仍旧背在身后,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踏踏踏……”黑雾森林安静的吓人,只有北王脚踩泥土的声音。   一步一步,在魔主的‘目送’下,北王一步一步走出黑雾森林,比昨天的时候更长,比昨天更慢。   等他走到黑雾森林与北域交界处,已是午时……   黑雾森林与北域界限分明,明明就在同一片土地上,黑雾森林一片黑暗,而一线之外的北域,却是阳光遍洒大地。   阳光下,是驻守北域的兵马。他们一排排站在太阳下,身上的轻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北王看到这些人,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停留,他举剑走了出来……   “杀!”在北王一脚踏出黑雾森林的刹那,坐在马背上的将领,举剑高喊。   “杀!”   阳光下,数千士兵一涌而上,举剑朝北王挥去……   “康……”北王举剑,与之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双双后退,但……   下一秒,后退的北王凌空跃起,手中的剑挥出一道剑光,将马背上的将领一剑斩杀,凌空一脚将人踹下去,取而代之……   成功夺下马,北王并不恋战,打马离去,同时对身后的人道一句:“你们少主的尸首,在黑雾森林。”   这句话,成功的让余下的人,分成两批。   “你们留下来,其他人跟我追!”另一将领打马,带着人紧追北王而去,其他人则再次守在黑雾森林外,等里面的人出来……   魔主在黑雾森林久久不见北王回来,派人出来一探,得知北王已夺马离去,外面有重兵把守,盛怒过后,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北天骄。你技高一筹,本座不如你,这一局算本座输了,一个月后,南凉见!”   北天骄让他杀巫族少主,不仅是为了让他与巫族撕破脸,更多的是……   借巫族的人,拦住他。   同样,也是借他之手,拖住巫族一部分兵马。   一箭双雕,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   北王,当得起智勇双全! 第663章 求她,宁可鱼死网破   巫族少主惨死!   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巫族人。   国师在去见楚九歌的路上,收到了这个消息,并且得知他们少主的死,与北王脱不了干系!   “北天骄!你该死!你居然敢对我们少主出手,此仇不报……我巫族上下誓不为人!”国师当场变脸,踉跄数步,指天大骂,怒火可冲天……   “噗……”国师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   “国师!国师!”随行的人连忙上前,扶住国师:“国师,你没事吧?”   “老夫无事。”国师一瞬间像是老了数十岁,脸色灰败暗沉,没有一丝光彩,他用力将人推开,浑浊的眸子闪着凶光:“通知襄城的人,不计代价拿下应池,必要时可取他性命。”   他要楚九歌死!   他要北王感受相同的痛!   “是,国师。”随行的人,不加思索的应下。   国师在原地缓了许久,才道:“其他人的,随我去会一会楚九歌。”   国师整了整衣袍,整个人看上去平静了许多,只有眸中的暗藏的汹涌,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一路快马加鞭,国师已超出楚九歌预计的速度,赶到了城中。   “国师到了?”楚九歌收到消息的刹那,吓了一跳。   三天的路程,国师花一天半就赶到了,他这一路是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在赶路?   “是的,楚姑娘。”江河一脸凝重的应道。   这事,透着不寻常。   就算他们跟国师说,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国师也不用这么拼。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楚九歌看着江河,不容他逃避。   事关巫族的事,楚九歌无法相信江河。   “我也不知。”江河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逃避。   他坦然的面对楚九歌的打量,不敢有一丝闪躲。   “去请国师来见我。”人都到了,她早晚会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必人请,楚姑娘,老夫来了。”国师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   亲卫要拦,被国师带来的人挡住了,亲卫正要抽刀,楚九歌便开口了:“你们退下。”   亲卫怔了一下,将刀收回,随同国师前来的护卫亦收起刀,一脸凶相的跟在国师身后,走了进来。   “国师……来得很快。”楚九歌看着风尘仆仆,头发打结,毫无仪态可言的国师,冷冷的道。   “老夫怕晚了,应家那位小公子就没有活路了。”国师大摇大摆的坐下,半点不把楚九歌看在眼里,也不像是被下人了毒,受制于人的样子。   楚九歌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仔细观察国师的气色……   一番探查看,楚九歌可以肯定,国师的毒并没有解。   那是什么让他底气十足?   应池吗?   不可能!   国师是聪明人,他应该很清楚,动了应池的后果。   “应将军不会放过你,国师应该明白。”楚九歌半点不惧的嘲讽回去。   她口中的应将军,自然是指应颐。   “你觉得,老夫会怕吗?”国师阴笑一声,嘲讽的道。   他们家少主死了!   他会怕应颐的报复?   可笑!   “你不会怕,但杨妃和废太子会怕,不是吗?”楚九歌笑眯眯的看着国师,看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   国师却只觉得背脊发凉。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楚九歌知道了什么?   “你心里明白,国师大人……我劝你不要乱动应池。你伤了应池一根寒毛,废太子与杨妃就会步明珠公主的后尘。当然,你也逃不掉。一家人呆在一起,才叫团圆,不是吗?”楚九歌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国师整个人却如坠寒洞。   “你果然知道!”楚九歌最后一句话,便是将一切都点破了。   楚九歌,更不能留。   不,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留。   楚九歌笑而不语……   国师心中一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你叫我来,有何事?”   “北王在哪里?”楚九歌可以肯定,她的威胁起效了。   国师,不敢动应池。   “北王染了疫症,不是楚姑娘你在医吗?你问老夫,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国师嘲弄的道。   “我再问你一遍,北王在哪里?”楚九歌重复了一遍。   “这事,不是楚姑娘你最清楚吗?”国师仍旧装傻。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你说……要是长乐公主死在襄城,会怎么样?”   威胁人嘛,她最擅长了。   不等国师说话,楚九歌又道:“你说……要是所有人喝下应池提供的药都没有问题,南凉太子却因此横死,会怎么样?”   “与我何干?”国师嘴上强硬,但心底却在发虚。   如若长乐公主和南凉太子皆死在东林,四国绝不可能和谈。届时战争一起,不说他们巫族有没有机会,就说南凉与北林同时对东林开战,东林就必须要用北王出战。   如若到那时,北王失踪的消息爆出来,东林必败。   面临国破,皇上还会有所顾忌,不对巫族下手吗?   绝不会!   依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不会在乎江山社稷,他只会在乎他的仇能不能报。   “国师心里明白那个后果……我再问一遍,北王在哪里?”皇上是最希望和谈的人,要让皇上知晓,破坏和谈的是国师,皇上绝不会放过国师。   就算不要国师的命,国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   “我……”国师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明,来之前他还想着,要怎么让楚九歌一败涂地,要怎么弄死楚九歌,为少主报仇。   为何三言两语后,他却被楚九歌牵着鼻子走?   “别说你不知道,我不接受这个答案。”她就知道,国师一定知晓些什么。   国师恨恨地瞪了楚九歌一眼:“北王杀了我们少主,逃进了黑雾森林。”   “你说什么?”北王跑进黑雾森林去了?   不对!   是北王把巫族少主杀了?   要不要这么默契?   她刚把苏慕白和北王的兵马召回来,北王就把驻守北域的巫族少主弄死了,这不是给苏慕白他们腾地方吗?   北王这一招太漂亮了。   现在,她不需要为了留下苏慕白那些兵马,而与皇上硬杠了。   相反,皇上反倒要……   求她! 第664章 赢了,我死了你怎么办   国师的话楚九歌半句不信,北王再怎么蠢,也不会往黑雾森林跑,不会往魔族跑,但楚九歌还是选择去……   国师敢说这话,至少可以证明,北王肯定在黑雾森林出现过。   去,还有一分希望;不去,半点希望也没有。   她没有一个人去,她把国师和江河都带上了。   江河没有吭声,他很清楚他这个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且,他不去楚九歌也不会把他留下,他知道楚九歌不信任他,至少不像之前那般信任他。   江河没有异议,国师却是不肯:“寻北王与我何干?我恨不得北王死在魔族!”杀了他们家少主,还要他去找人,简直是无耻。   “北王死不死不重,但我死了……你怎么办?”楚九歌笑盈盈的威胁国师,把国师气得不行:“你真以为,老夫不敢动应池吗?”   “死一个少主,还能有另一个少主。你的命却只有一次,你死了就没了。”楚九歌还真不信,国师在东林享尽富贵,最主要他有儿有女,哪里舍得死。   看着国师铁青的脸,楚九歌又道:“动了应池,巫族死的就不是一个少主,整个巫族都要赔上,国师要不要试一试?”   是人就有软助,北王有,皇上有,国师怎么可能没有?   “你……赢了。”国师嘴巴大张,不断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国师最好早些给你的人传消息,别让他们伤了应池。”楚九歌说完,就摆出送客的架势。   国师也确实担心应池出事,狠狠一甩衣袖就走了……   “江河,你要有空,帮我招待国师。”楚九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江河。   她要用江河监视国师,她要彻底断江河为巫族所用的可能。   她承认,这么做对江河很不公平,她也怕江河会反弹,但她必须这么做,必须隔绝江河与北王府,把江河孤立起来。   这对北王府好,对江河也好。   没有权利的江河,才不会被人利益。   当然,这么做也容易把江河推到对方营中,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么多。   “是,楚姑娘。”江河恭敬的应下,面上看不出一丝不耐烦。   他现在,已无路可走……   江河走后,楚九歌快速写了一封信,交给暗卫,叮嘱道:“一定要亲眼看到苏慕白拆开,明白吗?”   苏慕白手中有兵马,不管他值不值得信任,她都只能信他。   一力降十会,握住兵权,便是江河背叛,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楚姑娘,你怎么办?”暗卫收了信,面露迟疑。   王爷只给楚姑娘安排了两个暗卫,他一走,楚姑娘的安危就成了问题。   “除了你们王爷,还没有几个人能要我的命。”这点自信她还是有,要不然她也走不到今天。   暗卫一默,默默地退下……   楚姑娘不愧为是王爷看上的人,说出来的话,都同样叫他们这群暗卫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   楚九歌要离开,还是带着江河,自然要跟陈将军他们打一声招呼。   苏慕白的兵马将至,楚九歌心里也有底气,直接就把北王失踪的消息,说给了陈将军听。   北王杀了巫族少主,她和江河一走,北王失踪的消息早晚要爆出来,她现在说还能让陈将军等人感动一把,认为她信任他们。   不过,初听到这个消息,陈将军五人是惊大于感动!   “北王真失踪了?”其实,他们私底下有过推断,只是楚九歌把事情做得漂亮,他们不敢乱说。   “嗯。很久了。”具体哪一天楚九歌没有说,具体什么原因,楚九歌也没有说。   陈将军等人都是聪明人,没有多问。想到现在的局势,震惊过后,五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南凉太子和长乐公主都染了疫症,有求于他们,便是这个时候爆出北王失踪,于四国和谈的影响也不大。   “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执意要算计南凉太子与长乐公主,让他们染上疫症了。”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陈老大五人苦笑不已。   楚九歌确实心有成算,他们不服不行。   “既然有消息,我们派人去找就行了,楚姑娘你还是留在这里。有你在,旁人也不会多想。”陈老大劝说道。   北王失踪的消息,能瞒一时是一时。   楚九歌毫不犹豫,拒绝了:“盯着北王的人太多了,便是我们隐瞒的再好,不信的人仍旧会不信。现在有消息说北王在黑雾森林附近出现,我去指不定能帮上忙。”   “你是说,北王可能受了伤?”陈老大面色一沉。   “不是可能,是一定受了伤。北域离此地并不远,如若不是受了伤,或者脱不了身,北王不可能不回来,也不可能不给我们传消息。”北王失踪的事,她敢跟陈将军等人说,是需要他们打掩护。   真要让陈将军的人去找,她是不信的。   陈将军对北王没得说,但陈将军手下的人呢?   先前,可是有人背叛过的。   找人这种事,不是人多就好,得忠心,还要有本事。   “把江河带走,这是不是冒险了一些?江河在,好歹能挡住一些窥探者。”老五的心思一向深,他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犀利直指问题核心。   楚九歌抬头看了他一眼,与之视线相对,笑道:“他必须跟我去。”不带在身边,她不安心。   “我明白了。”不需要说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态度,老五就明白了楚九歌的意思。   陈将军等人虽弄不明白,但没有关系,有聪明人明白就行,他们只要跟着做就好了……   有了陈将军等人的帮助,楚九歌与江河、国师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三天后,南凉太子才得知此事,而长乐公主收到消息时,已是五天后。   南凉太子有片刻的怔仲,随即苦笑一声:“孤……被骗了。”   北王是真的失踪了,楚九歌用一个假货,害他染上了疫症,害长乐公主染上疫症,捏住了南凉与北林的喉咙,让他们……   即使明知北王出了事,也不敢妄动。   “楚九歌你技高一筹,孤……自愧不如!”南凉太子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寒光与杀意。   他现在不能动楚九歌,因为…… 第665章 憋屈,这是他们君臣的宿命   他的命还在楚九歌的掌握中!   他染了疫症,只有楚九歌能治的疫症。   楚九歌确实没有插手医治的事,把药配好了,就交给了应池,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楚九歌都没有动手脚,但南凉太子不是长乐公主,不是北林那群小瞧楚九歌的蠢货。   看楚九歌这一步步走的,就知楚九歌是个有成算的,也是一个心狠的。   他们要靠楚九歌的药治病,楚九歌要在里面动手脚,再简单不过了。   不说楚九歌能要他们的命,但却能做到要他们什么时候好,他们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为了少受一些苦,为了日后不受楚九歌威胁,他心里就是再憋屈,再想趁北王不在时,从东林身上撕下一块肉,他也不敢妄动。   动了,他的小命也就惨了。   南凉太子不敢妄动,北林得知北王可能出事了的消息,倒是想要借机打压一下东林,但……   北林国内的事已经传回来了,前线的将领已知道摄政长公主失势,他们皇上与东林交好,与北王交好。皇上先一步下令,不允许他们动北王府的利益。   西凤没有顾忌,也有野心,可北林与南凉不动,他们也不敢妄动。   东林与北王府的人,同时对上三国,只有吃亏认倒霉的份,但如若对手只有西凤一家,西凤就只有倒霉认栽的份。   “你说这事弄的……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成了呢?”西凤的大将军心疼的在滴血。   天知道,北王出事的机会有多难等,等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赶得上,现在好不容易占得了天时和地利,偏偏人和没了。   他们就是想动手,也动不起来……   楚九歌的动作不大,南凉、北林与西凤对北王失踪一事,只有猜测并没有肯定的证据,但皇上却是肯定的知道北王出事了,且时日不短,只是一直隐而不报,连他这个皇帝也被瞒住了。   “他倒是忠于东林。”皇上一直都知道,北王那人是忠于国家的,最初也是忠于他的,但……   北王太能干,名声太响亮,他与北王府又有解不开的死仇。北王便是再忠于他,他也不可能放过北王。   这是他们君臣的宿命!   “陛下,要派人去寻北王吗?”暗探头子,小心的提醒的道。   现在的东林离不开北王。   三国大军还未撤离东林,东林随时都有危险。   北王是东林的盾牌,有北王在,东林才能无忧,这一点他知道皇上也明白。   要是不知道,也不会容忍北王至今。   十年前的北王有多么忠于皇上,现在的北王就有多么桀骜不驯,皇上能容忍北王至今,也是因为北王无可取代。   “寻什么寻?巫族少主一死,北王的大军就得回来,有他们在……南凉、西凤和北林不敢动。”皇上不在乎北王的生死,他在乎的是他的江山。   “北王要是出事了,他的兵……怕是会反。”暗探头子犹豫了许久,还是把自己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皇上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你太小看北王了,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巫族的人本事大,北王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北王与巫族结下死仇,是他乐见的事,他对巫族的恨,不亚于对北王府的厌恶,这两人……   斗得两败俱伤最好。   见皇上有成算,暗探头子不再言语,沉默的退下……   他一走,叶公公就上前,笑得一脸谄媚:“陛下……武王和小皇孙都在后殿等您,您看……”   叶公公口中的小皇孙,就是谢瑾亦。   武王,皇上认了,谢瑾亦又怎么会不认回来   “小瑾亦来了?走,扶朕去。”皇上脸上的怒容一收,笑得慈爱无比。   如若北王见到,怕是会忍不住冷笑……   人蠢,站在再高的位置上,也无用。   楚九歌与江河、国师赶到黑雾森林的时候,北王出事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但……   没用!   所有人都和皇上的想法一样,北王不会那么容易死。   北王不死,你只能趁机占点小便宜,想要把北王的势力吞了,没有可能。   不过,他们可以暗中下手,加速北王的死亡!   巫族不用说,早早就派人去追北王了,魔主倒也想趁机出手,可他杀了巫族少主,巫族的人守在外面,摆明与魔族势不两立,根本不允许魔族的人随便出去。   魔主气得不行,却又半点奈何不了巫族。   他清楚,哪怕巫族同样知道,借他之手杀巫族少主,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但再清楚,他们也得上当,因为……   巫族少主是死在他手上,要是这个仇都能既往不咎,巫族也就不用在出世了。   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小我,但要因此连风骨、连底线都没有了,这个种族也就亡了。   便是出来,也会被人看不起。   这也是北王看不起皇上,看不起魔主的原因。   为了复仇,与仇人为伍,哪怕是私底下的,他也看不上眼……   魔族与巫族互相牵制,追杀北王的力量弱了一半不止。南凉、西凤、北林不敢大张旗鼓的动手,只能暗里来,也不敢高调,这么一来北王的处境,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在得知,北王借魔主之手,杀了巫族少主的时候,楚九歌就猜到了。   北王那人虽然霸道、狂妄、自我、不可一世,但他并不是蠢货,也不是会义气用事的人。   北王理智的可怕,他绝不可能因了泄愤,因看一个人不顺眼而杀他。   北王让魔主杀巫族少主,绝不仅仅是为了取他一条命。   抵达黑雾森林,看到巫族与魔族的对恃,楚九歌明白自己猜到了。   “你早就……猜到了?”国师看着惨死的族人,脸色阴冷的吓人,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毒蛇看上猎物。   “猜到一二罢了。”楚九歌神情坦然的,朝巫族众人中间走去,一点也不把他们的杀意放在眼里,更不把他们抵在她面前的凶器,放在眼里……   她是大夫!   在战场上,任何人都会受伤,他们最需要的,就是……   她这个大夫!   这些人再恨她,再想杀她,也得保护她,也得为她所用,因为…… 第666章 命脉,寸土不可失   她掌控了他们的生命!   一如,她掐住了南凉太子与长乐公主的命脉,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样。   楚九歌从容的走在巫族士兵中,在他们仇视的目光下,楚九歌走到领军的头目面前,像是主人一般下令:“搬个椅子过来。”   “楚九歌,这是我巫族的地方!”巫族的头目,坚定的宣示自己的主权。   北域这块地方寸草不生,又与魔族紧邻,于东林而言是块鸡肋之地,东林不放在眼里,不想要,但他们巫族想要。   他们当然想要更好的地方,但更好的地方东林不会给他们,只有这块地方,那位东林皇帝才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们。   在东林皇帝眼中,把北域给他们与给北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他们巫族来说,有了这块立足之地,他们才能从暗处走向明处,才能活得像个人。   这块地方已经到了他们手中,北王或者任何人,都休想从他们手中夺走。   “这是东林的领土。东林寸土不可失,哪怕北域再贫瘠,也不容任何人染指。”楚九歌懂对方的意思,也懂对方的威胁。   她四周都是巫族的人,这些人随时都能取她性命。   这不,她的话一落下,无数把长枪就抵在她脖子上,把她的脖子刺破了……   粘稠的血流了出来,顺着锁骨流入衣服内,粘在身上难受得紧,楚九歌低头看了一眼,道:“我多留一滴血,你们就等着多死一个人。”   “哼……”头目冷哼一声,正要下令处死楚九歌,就听到国师道:“她,治好了北王麾下,那些染了瘴毒的人,也治好了北王的魔毒。”   “唰……”头目一抬手,巫族的士兵,在怔仲片刻后,同时收回长枪,但他们没有后退,他们的枪头,仍旧指着楚九歌。   “你想……”   “现在,我可以坐下来?”楚九歌拿出一块帕子,又拿出一瓶药,将药粉均匀的洒在帕子上,而后按在脖子上。   不多时,血止住了,脖子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去,给她搬把椅子来。”头目没有为难楚九歌,退让的爽快。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有本事的人都能得到优待,这是不变的定律,也是她爷爷教给她的道理。   任何依靠都不可靠,唯有学到手的本事,才是最可靠的。   “楚姑娘,请。”椅子搬来,头目对楚九歌的称呼,也从直呼名字,变成叫姑娘了。   “北王在哪里?”占了上风,楚九歌自是不会客气。   “跑了,找不到。”巫族的头目,也没有打马虎眼,同样干脆,没有卖关子。   “你觉得,我会信吗?”巫族的人,能不追着北王跑吗?   要说现在还有谁有北王的踪迹,非巫族人莫属。   “北王的本事,你很清楚。”巫族的头目沉着脸道。   “行了,今天谈不拢,我们明天再谈。”楚九歌起身,转身就往回去。   “楚姑娘,你今天怕是走不了。”没有意外,巫族的士兵,挡住了楚九歌的去路。   “看样子,我只能跟魔族谈了。”楚九歌笑了一声,无视面前长枪,往前一步:“还是那句话,我多流一滴血,你们就等着多死一个人。”   “楚姑娘……”不需要头目下令,巫族的士兵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生怕长枪碰破了楚九歌的皮,让楚九歌流血。   “非要我威胁你们,有意思吗?”楚九歌每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像是事先排练了无数遍一样。   楚九歌不由得摇头……   这些人,一个个看她是女人,觉得她好欺负,却忘了女人最小心眼,最爱记仇。   楚九歌根本不怕巫族的人,她怎么走到头目面前的,就怎么走出来的……   “江河,我们走了。”楚九歌带的人,并不止有江河一个,她把北王留下来的亲兵,全都带来了。   人多气势强,人多才安全,她才不会拿大,以为有自保的本事,就能无所顾忌的走天下。   上一次,她是赢在出奇不意,赢在所有人对她没有防备。现在,她的对手必然有防备,再想凭借暗器算计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小难度。   楚九歌带着江河,带着北王府的亲卫大摇大摆的离去,把国师留在北域与黑雾森林交接处。   走之前,国师问她讨要解药,楚九歌没有任何犹豫,丢了给他……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她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国师随她来,她把解药给国师。   “我怎么相信,这就是解药?”国师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却不敢吃。   “这就是你的事了。”江河的本事很大,他们一到北域,江河就为她寻来一辆马车。   马车是由乌金打造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着实是好东西,楚九歌甚是满意,对江河……   还是那么防备。   她想,她是不可能相信江河了,除非北王出现,告诉她,江河值得信任!   楚九歌并没有走远,他们在离黑雾森林与北域交界处的不远处,扎营安顿了下来。   这地方,巫族寻他们容易,魔族寻他们也不难。   楚九歌本以为,巫族人在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会先一步来找她,不想……   魔主当晚就来了!   没有邪恶的黑雾,没有让人恐惧的魔毒,魔主一身黑衣,从暗处走出来,走到楚九歌面前,离楚九歌有三步远,然后就不动了……   北王的亲卫如临大敌,在魔主出现的刹那,就抽出刀,挡在楚九歌面前,却被楚九歌呵退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后,魔主才开口:“他们说……你纯粹的不受魔物影响。”   他的声音干干硬硬的,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又像是嗓子被灼伤了一样。   “如果是那些黑猫,好像真的影响不到我。”这一点楚九歌不否认。   “有人告诉我……你很特别,尤其是医术,特别的好。”魔主又一次开口,同时举起枯黑如柴火的手,将遮住他整个头颅的黑帽摘了下来:“你说,你的医术能好到,医好我吗?”   魔主摘下帽子,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第667章 完了,至亲在面前   脸上全是烂肉,似还有蛆虫在蠕动,头顶上只有一层薄薄皮,薄到……   紧紧的贴在后脑勺,薄到肉眼能看到里面的脑浆,神经。   就像是做开颅手术,把脑壳打开了一样,让人可以用肉眼,看到大脑里的一切。   这样的脑袋无疑是脆弱的,只要轻轻一碰,将头颅上的那层薄膜刺破,他就完了。   难怪他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不让人看到。   再看他的眼睛……   眼睛周围的肉都烂了,剩下一双眼珠子还好好的呆在原位。如此一来,就显得眼睛特别大,也显得眼睛与头颅的比例,十分不协调,看上去诡异极了。   无疑,这样的魔主是丑的,奇丑无比,只一眼就能把小孩吓傻,大人吓哭。   但也有一点可以肯定,魔主是人,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魔物。   魔主突然把黑帽掀开,就打着吓住楚九歌的主意,但可惜的是……   江河和北王府的亲卫皆吓懵了,楚九歌却只是扬了扬眉,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不仅如此,楚九歌还盯着他的头看了许久,眼中没有半点厌恶。   这样的一张脸,一个脑袋,就连他对着镜子看久了,都恶心的想吐,要不是没有这个头,他就活不了,他真正恨不得……   把他的头摘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脑袋,楚九歌却盯着看了半晌,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一丝厌恶。   魔主知道,这不是装的……   就算后面能装,一开始的反应也装不了。   楚九歌一开始,就没有被吓到。   “你果然很特别。”魔主失笑,他嘴角一动,脸上的烂肉就跟着颤动,好似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下一秒,确实有一只蛆虫掉了下来,魔主面不改色的上前,一脚将其踩爆。   当然,就魔主这种张脸,也无法改色。   “但……很遗憾,我就是再特别,也无法治好你的脸。”虽然隔得不近,魔主又立在暗处,但她还是仔细观察了魔主的神色。   魔主周身缠绕着一股死气,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她猜测,这是常年与腐烂物为伴,甚至吃腐烂食物后留下来的。   魔主已中毒至深,他……也离不开那些腐烂物。   “但你不怕我,对吗?”魔主一点也不意外,他再次伸出如同枯骨一般的手,将帽子带了回去。   他得的不是病,不是药物可以治好的……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别说站在她面前的是人,就是鬼,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有一天,你的至亲好友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出现在你面前,透过这样的一张脸,你能认出它的不同吗?”魔主说了一句很长的话,虽无情绪起伏,但楚九歌知道,魔主在悲伤……   “恐怕不能。”这样的一张脸,连五观都没有,怎么认?   “不能呀!”魔主叹息,可不等他失望,就听到楚九歌道:“脸不重要,熟悉的人……熟悉的是那种感觉。我的至亲好友要出现在我面前,不需要看脸,我也能认出他来。”   “原来……”魔主笑了一声,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懂楚九歌,正因为懂,才不敢出现。   魔主的声音很小,小到楚九歌只听到他说了话,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不由得问了一句:“什么?”   “没有什么!”魔主再次开口,声音已恢复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意:“我跟你谈一个交易。我告诉你北王的现状,你把防瘴气的药方给我。”   “这个交易,我拒绝。”楚九歌想也不想,就道。   “为什么?一个药方卖两家,你并不会吃亏。”魔主想不出楚九歌拒绝的理由。   “不亏并不表示赚了,魔族人不怕黑雾森林的瘴气,你要药方只有一个用途。”楚九歌沉着脸道。   “什么用途?”魔主顿时来了兴趣。   他不认为,楚九歌能猜到他的用意……   “毁了最关键的一种药材,废掉药方。”这不是猜测,这是断定。   除此之外,魔主要药方,没有一丝用处。   “呵呵……”魔主一僵,发出一声低低的干笑:“你……很聪明。”聪明的让他想要杀了她。   “不需要用脑子,也能明白。”药材难寻,尤其是现今没有人大规模的种植药草,有些药草就更难寻了,当然也更好毁掉。   “你聪明的……让我想把你带回黑雾森林。怎么办?”魔主上前一步,逼近楚九歌。   北王的亲卫与江河见状,顾不得心中的恶心,和打从心底对魔主的排斥,拔刀上前,却又一次被楚九歌阻止了:“你们不是魔主的对手。”   她没有想到魔主会亲至,这一点,她托大了。   “先把北王弄死,再来抓我吧。”楚九歌没有后退,她直勾勾的看着魔主那张,没有被黑衣遮挡住的脸。   离得近,魔主身上的腐烂气息更浓了……   其实,魔主这张脸真得很丑,丑到无法直视。   “呵呵……北王他呀,快完了。”魔主得意一笑:“你的那个北王太高傲,太自以为是,太自负了。本座曾告诉过他,他早晚会死在他的自负,果然……本座说中了。”   “吃点亏很正常,巫族想要他的命,不可能。”巫族人又不蠢,他们蛰伏数十年,才发出一击,以有心算无心,北王吃大亏是必然的……   要是北王毫发无伤,她才要奇怪呢。   “你不担心他?即使他染上比福寿膏更厉害的东西,你也不担心他?”魔主压根就不在意,让楚九歌知道北王的处境。   知道又如何?   楚九歌找不到北王。   找到了,北王也废了。   “你下的毒?”比福寿膏更厉害,那就是提纯后的罂粟了?   当然,绝不可能仅仅是罂粟一种,必然加了旁的,但不管加了什么,染上与罂粟相关的毒物,都是一个麻烦。   那东西,会上瘾,药石无效。   “他进入了黑雾森林。”魔主变相的承认了,“他以为,不碰黑雾森林一草一木,不食一果一水就能无事,却忘了有些毒,沾了血就能染上。”   北王一身是伤,被迫进入了黑雾森林,摆了他一道。   要不是他也摆了北王一道,又怎么会任他离去,而不出手呢?   他出手,便是要不了北王的命,也能让北王吃个大亏。   他任由北王离去,是因为他知道……   北王,完了! 第668章 徒劳,瓜分北王的势力   魔主对楚九歌十分的和颜悦色,便是交易没有谈成,他也没有半点不悦,更也没有为难楚九歌。   江河与北王的那几个亲兵,他就更不看在眼里了,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对方 ,与楚九歌说了一句再会,就走了。   魔主来的突然,走得也突然,但他的话却让江河和北王的亲卫慌慌不安,他们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看到楚九歌一脸凝重,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魔主来后,巫族的人就坐不住了,第二天一早,巫族那个小头目就找到了楚九歌:“我能相信你,对吗?”   “国师吃了那颗药吧?”魔主的到来是一方面,国师吃下的解药,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就人品而言,她是真的不错。   至少言出必行,值得信任。   巫族的小头目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告诉你北王的踪迹,你给我药方和药。”   “一换一,你们家族长没有教你吗?”药方和药,只能取其一。   现在这个季节,又是在北域,想要寻药材,太难了。   楚九歌不用想,也知对方会做出什么选择。   巫族小头目没有说话,他看着楚九歌,无声了施压……   魔主来了,北王的情况,楚九歌必然知晓,他就不信楚九歌不担心北王。   然,让他失望了,楚九歌虽担心却没有失分寸:“看样子,阁下没有谈的诚意,那就这样吧。”   “楚九歌,你应该明白,我的人多活一天,就能为你多拖住魔族的人一天。”北王让魔主杀他们家少主,不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拖住魔族吗?   他不信,这么浅显的道理,楚九歌会不懂。   “你知道,魔族的人有那么逆天的本事,为何一直窝居黑雾森林不离开吗?”楚九歌反问一句,不等对方思考,便给出了答案:“他们……不能离开黑雾森林,或者说不能离开太久。你们拖住魔主脚步的作用,已经完成了。现在,即使你们什么都不做,魔族的人也追不到北王。”   “你说的是真的?”魔族的人,真的无法长久的离开黑雾森林?   “是与不是,你自己试探一番就知了。”楚九歌只是猜测,证据就是魔主的真实长相,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黑雾森林瘴气横生,易滋生腐烂物,于普通人那是炼狱,于魔族人而言,那里才是他们生活的家园。   “这就是魔族明明有能力,却迟迟无法大举北上,占领东林的原因吗?”谁都不是笨蛋,楚九歌一提醒,巫族的小头目结合魔族的种种反常,就做出了推断。   “谁知道呢。”也许,魔主是在积蓄力量呢,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估且信你一回。”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但巫族也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谈判筹码。   巫族的小头目面露不快,但还是应下了楚九歌一对一的交换:“北王出海了,据我们的人得知,他去了绝命孤岛,你现在去查,应该还能查到痕迹。对了,我要足够五百人用的药。”   “五天内,应池会把药送过北域。”算算时间,半个月后,苏慕白就会带着大军回来,巫族的人一好,就得对上苏慕白,真正是可怜呀。   想到这里,楚九歌笑得更好看……   她这人讲信用,但也不太喜欢,让仇人占太大的便宜,巫族想要占她的便宜,就得付出代价。   有了北王的踪迹,楚九歌便离开了北域。她没有急着去巫族人说的绝命孤岛,而是命北王的亲卫,查一查巫族那位头目所言是否属实,再让他们查一查,绝命孤岛的来历。   对江河不够信任的楚九歌,没有让江河去查,而是让北王的亲卫去查。   三天后,北王的亲卫确定了,巫族的小头目没有撒谎,北王最后的痕迹确实是在绝命孤岛附近,而那座岛……   据海边的渔民,和出海的水手说,登上绝命孤岛,就等着把命交待在那里。   那座岛有去无回,岛上没有任何生命,一个“孤”字,便点明了它的特色,但楚九歌却毫不犹豫的下令:“准备足够的水和食物,准备一艘大船,我们去那什么绝命孤岛。”   她信守承诺,让应池把药给巫族熬好了送过去,巫族也信守承诺,告诉她北王的下落,但是……   他们两人都留了一手。   她没有告诉巫族,苏慕白很快就会带兵杀回北域。   而巫族,则在她走后,将北王身陷绝命孤岛的消息,宣扬得人尽皆知。   此消息一出,四国蠢蠢欲动。   其他人可不像楚九歌这么自信,自信的认为,北王上了绝命孤岛,还能活着回来,他们都认为,北王此次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可能极低。   当然,就算北王不死,他们也不介意补上一刀,让北王死在孤岛上。   反应最快的当属皇上,巫族将消息一宣扬出去,他就派应颐来前线,接管前线所有兵马。   “所有”二字含糊不清,又涵盖甚广。这个所以可以是指陈将军那些兵马,但也可以加上苏慕白手中的兵马。   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词。   北王活着回来,皇上自是不会染指北域的兵马;北王要是死在孤岛上,苏慕白手上的二十万兵马,就别想保住了。   皇上这个大动作一出,楚九歌本以为南凉、北林与西凤也会跟着动。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将北王的势力瓜分,不知道要等几百年。   不想,南凉太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惜命,生怕她会弄死他,哪怕再心急也没有动;北林皇上为了巩固自己在国内的权利,也没有让摄政长公主出手,借北王壮大实力。   南凉、北林与西凤不出手,楚九歌就不担心了。   不管皇上怎么折腾,他们都属于内斗。皇上要用北王训练出来的那支人,就不会像南凉、西凤与北林一样,把他们灭了。   只要北域的兵马不被屠尽,待到北王回来,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皇上做再多也是徒劳…… 第669章 扩散,害人终害己   南凉、西凤与北林不出手,只有皇上一人出手,凭苏慕白的本事,保住北域人心不散不成问题。兵权被夺就被夺,反正是暂时的……   当然,要是北王出事了,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大家都等死就行了。   寻到了适合出海的船,楚九歌也不挑日子,备好水与食物,以及常用药,就带着江河与北王亲卫出海了。   寻找北王的事,宜早不宜迟。   南凉那里她有后手,她不用担心,但西凤与北林,不会一直按捺不动。   西凤不说,他们一直在等机会。而北林,只要北林皇帝与摄政长公主内斗结束,不管他们哪一方获胜,都不会放过北王手中的势力。   甚至,在久久得不到北王的消息后,北林皇帝与摄政长公主,还有可能停止内斗,先联手抢夺北王的势力。   各方人马都盯着楚九歌的动作,见她出海去绝命孤岛,没有一个人阻拦,但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都在等,等楚九歌回来,或者楚九歌死在孤岛上。   他们看到了,楚九歌准备了足够他们一行人,吃上三个月的水与粮食,但他们只给楚九歌一个月的时间。   去那座孤岛,来回只要十天。一个月,楚九歌没有回来,就说明她与北王都死在孤岛上。   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应颐握住兵权,足够治好南凉太子与长乐公主的病,也足够北林皇帝与摄政长公主,达成约定。   是以,他们都不急。   “一个月,孤等得起。”南凉太子看着碗中冒着白烟的药,唇边逸出一抹冷笑,端起碗,一饮而尽。   疫症的事,他记下了。   楚九歌死在孤岛还好,她要是活着回来了,他定会加倍回报给楚九歌。   楚九歌能让他染上疫症,他就能让楚九歌染上福寿膏的瘾,甚至比福寿膏更厉害的药的瘾。   他要楚九歌生不如死,像狗一样趴在他脚下求生!   “啪……”南凉太子一口饮尽碗中的药,将手中的碗砸在地上,阴沉着脸问道:“与孤一般严重的人,几天能好?”   他喝了快有半个月的药,却仍旧不见起色,长乐公主据说快要好了,只需要喝调养的药就行。   “一般半个月就能好。”南凉的探子说完,又补了一句:“先前就有传闻说,药放久了,再次加热药效会变弱。”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们以为是楚九歌故意放出来的,是为了让他们太子去襄城。   没想到,是真的!   “好好好!楚九歌你真得很好!”南凉太子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一步接一步,楚九歌这是多恨他?   “来人……”南凉太子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下令道:“把那些尸体附近的泥土挖出来,混进东林士兵喝的水源里。”   南凉有不少人,为了给他试药而染上疫症,他放任那些人死去,并将他们的尸体埋在腐烂的泥土里,就是等今天……   而这不过是他先收一点利息,等楚九歌回来,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是,殿下。”南凉的侍卫应声领命。   是夜,他们避开东林士兵的耳目,悄悄的去挖尸体,可不想……   一俱没有!   他们将做了记号的地,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有挖到。   “见鬼了不成?”南凉太子的侍卫不信,欲再刨一遍,他们正要挥铲子,暗处突然亮起一一片火把……   东林的士兵突然从暗处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是见鬼了,是你们撞鬼了。”陈老大收到消息,得知这群南凉人来挖尸体,就猜到他们要做什么,当即带人过来了。   这不,正好抓了个现行。   “把他们都带走,去把五将军请来。”拿了现行,足够他们把南凉太子逼出他们的营地,让南凉太子滚回他自己的地方。   而他自己的地方,这个时候正在闹瘟疫。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南凉太子此人。   陈老大押着人,老五打先锋,不给南凉太子辩解的机会,就将一大串的罪名,扣在那几个侍卫身上。   南凉太子自是不肯认,为了自保,他甚至抛弃了这几个侍卫,一口咬定他们被人收买了,要陷害他……   老五也不跟他多言,让陈老大当着南凉太子的命,把那几个侍卫斩了后,才告诉南凉太子,他们南凉军营发了瘟疫,他们担心南凉人被传染了,为了安全,南凉太子必须离营,否则……   “否则怎样?”南凉太子气得全身颤抖,狠狠一咬舌头,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瘟疫在军中蔓延有多么可怕,在他算计东林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后果。只是……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东林没有尝到那后果,反倒是他尝到了。   这一定是楚九歌的手笔!   她,够狠!   “否则,我们只能把太子殿下,和你的人全部当成疫症患者,送去襄城隔离。”届时,南凉太子每一时每一秒,都将活在他们的监控下,一如现在的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的疫症是好了,但她还是不能离开襄城。   甚至,在和谈没有结束前,长乐公主都不能离开襄城。   有一个这么好的人质在手,他们要是放过了,那就蠢了。   反正,现在北王不在,皇上不用为了抹黑北王而故意让利。现在,他们东林,以狠狠的从南凉三国身上咬一口,一如他们三国先前咬他们东林一样。   “孤离开!”南凉太子不想走,甚至他想留下来,以他自身为媒介,将疫症传染给东林的士兵,但陈老大他们根本不给南凉太子机会。   南凉太子一应下,就有重兵“护”着他离开,而他的住处,立时就被一把火给烧了,速度之快,让南凉太子反应不过来。   “你们……”南凉太子一脸戾气,但在出口的刹那,他的心腹拉了他一下,无声的提醒他:药!   是的,药!   医治疫症的药只有东林有,方子只有应池知,如若他们得罪了东林,军中的疫症得不到控制,他们南凉就完了…… 第670章 登岛,心狠手辣才能走到最后   瘟疫爆发,南凉军中上下皆惶恐不安。   南凉太子回去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病染,并采取了隔离、防治等一系列的手段……   染病的士兵被隔离后,便有丹医为他们医治。丹医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新制出来的丹药,能有效的缓解疫症,减轻疫症病者的痛苦。   而将疫症士兵隔离后,染病的人数也在不断下降,不像初期那般,动辄上百人染症。   南凉太子回营后,每日新增的疫症士兵,多则数十人,少则一两人。   在南凉太子雷厉风行下,情况渐渐稳了下来,军中的将士们也不像先前那般慌了,只是……   这种情况,随着南凉士兵染病的人数越来越多,时日越来越长,打破了。   丹药不够!   炼制丹药的材料也不够!人手也不够!   什么都不够,哪怕丹医能飞天遁地,一时半刻也拿不出这么多丹药来。   就算现在能拿出来也无用,丹药只能缓解疫症而不是治愈。这意味着哪怕他们有源源不绝的丹药,也不能让身染疫症的士兵恢健康。   这个问题,丹医一早就提了出来,南凉太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只叫丹医放手去治,不计代价稳定大局。   丹医以为,南凉太子会去跟东林交涉,会去跟应池交涉,做出一些让步,以便让东林供给草药给他,医治染病的士兵。   他一直在等东林的草药送来,还想着能借机学习一二,最好的办法是把药方学来,可不想……   他等到的不是东林的药草,而是太子下令,让他随便熬一些草药,然后往里面放有毒的丹药。   “殿,殿,殿下……你在说什么?”南凉的丹医,吓得直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南凉太子没有重复,他阴沉着脸道:“听清楚了,就去办!”   “殿下,这……这不行的,会死人的。”要是他治的病人全都死了,他的行医生涯也就毁了。   最主要,他下不了手呀。   近千条人命呀!   “疫病是会传染的……他们不死,你就去死。”南凉太子惨白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他们是喝了东林的草药死的,与你何干?”   “东林怎么会承认?”他们就没有从东林拿草药。   “你只要按孤说的去办就行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明白吗?”他不需要在乎东林怎么想,他只要他手下那些兵信就行了。   相信,他为他们去求东林。   相信,是东林害死了他们。   东林是他们的仇人,在他们要的药材里下毒,这个解释合乎情理。   “是,殿下!”南凉的丹医很想拒绝,在看到南凉太子吃人的眼神后,他就明白他拒绝不了,也有可能活不了……   这事,后果太严重了。   要让人知道,是他们太子下毒手,毒死染了疫症的士兵,太子的声誉将一落千丈。   这件事必须保密,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它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为了杜绝泄秘的可能,太子绝不会放过他,让他活着离开。   南凉的丹医带着悲壮的心情,去办这件事……   收集药草、清理药草、熬药他全都是一个人办的,中途没有带任何人,也没有与任何人接触。   “殿下,事情办好了,这药可以十倍稀释,稀释后,能活一个时辰。”等到药熬成,他亲手将带着浓浓药味的汤药,交给了南凉太子,并在南凉太子的注视下,喝下了第一碗。   喝完后,他就听到南凉太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句,说:“你……不必如此的。”   “呵呵……”南凉的丹医笑了一声,笑声未止,他嘴角就溢出一丝血迹,瞳孔不断放大……   “嘭”的一声倒地,他不断朝南凉太子伸手,希望南凉太子能救他:“殿,殿下……”   死,太痛苦了。   他知他必须死,可真到要死的时候,他还是怕。   但让他失望的是,他用生命效忠的主子,一动不动,只是摇头叹了一句:“孤从没想过要你的命。”   “呵……”丹医伸向南凉太子的手握紧,收了回来。   他们的殿下果然不值得他效忠,他留一手是对的……   殿下,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   亲眼看到药效,南凉太子连一刻都没有等,让心腹处理了丹医的尸体后,连夜命人将药分发给染了疫症的士兵,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南凉从东林拿回来的,能医治疫症的药,喝了一定能好。   身染疫症的士兵不疑有他,每人上前端起一碗,仰头就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这些人一扫病容,一个个眼露希望,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神采,但……   一刻钟后,随着第一批喝药的人,喝腹痛,上千名染上疫症的南凉士兵,纷纷捂着肚子喊痛。   事情第一时间上报到南凉太子耳边,却不想……   南凉太子的疫症突然加重,人昏迷不醒。   等到他第二天醒来,上千名染了疫症的士兵全死了。经查,他们的丹医被人灭口,死在房间里。   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他与东林来往的信件,还有藏在他房中的药。   铁证如山!   东林收买了南凉的丹医,让他们的丹医在药里下毒,害死他们南凉染了疫症的士兵。   “噗……”南凉太子当场吐了一口血,要不是身后的人扶着,他怕是倒了下去。   勉强站稳后,南凉太子一脸悲愤的大吼:“东林其心可诛!他们毒杀我南凉将士,此仇不共戴天,孤在此发誓,不杀你们,孤誓不为人!”   “杀!杀!杀!”南凉太子一番话,将南凉士兵的愤怒与怒火全部调动了起来。一时间南凉士兵气势冲天,大有冲进东林军营,将东林屠杀殆尽的狠劲。   “东林毒杀我数千士兵,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南凉太子强压下心中的悲愤,高声下令:“去推车来,把我南凉的将士带上!孤要带他们去找东林讨个公道,孤要带他们去找东林算账。”   南凉太子说得大气凛然,义正言辞,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但……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以此为借口,将这上千俱染了疫症的尸体,送到东林的大营中去,去坑东林的人。   当然,这些楚九歌都不知。经过三天的航行,楚九歌和江河、北王的亲兵已经登上了孤岛,并且找到了北王…… 第671章 我在,那个人是楚九歌   找到北王的时候,楚九歌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不敢上前……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北王,哪怕是他从北域去京城,一路被人追杀,也没有这么狼狈不堪,哪怕是……   他被皇上用粗糙至极的手段陷害入狱,也没有这么颓废。   哪怕是,他身受中伤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惨烈。   他们找到北王的时候,北王倒在泥泞里,他身上全是伤,不是刀伤,就是划伤,伤口全都裂开了,鲜血还在往外流,与污泥混在一起……   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哪怕是脸,也满是细小的划伤。   他的双手紧紧扣在地里,十指指甲全部脱落了,鲜血与烂肉混着泥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腐烂与馊臭味相夹的怪味。   他整个人瘦了足有一圈,精神萎靡的吓人,眼睛大得吓人……   但就是这样,他也保有他的骄傲与尊严。   北王他没有像犯了福寿膏毒瘾的人一样,蜷成一团,眼泪鼻涕直流,更没有哀嚎惨叫。   他不像是一个染了毒瘾的人。   北王他……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脸上虽有脏污,但也能看出他此刻是冷漠的,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不知疼痛与难受一样。   他躺在泥泞里,眼睛睁开,微动的手指无声的告诉楚九歌一行人,他清醒的承受着毒瘾发作的痛苦,也告诉他们,他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无事。   同时,他明知有人来,却仍旧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起身,没有扭头,又在提醒楚九歌,他此时有多么虚弱,多么狼狈,多么无助。   让一个高傲到极点的男人,在人前露出虚弱无能的一面,这无疑是羞辱。   楚九歌知道,哪怕有一丝的力气,此刻的北王都会站起来,像无事人一样看着他们,但是……   北王没有这么做,他们没有力气起来,也没有力气动。   “王爷!”楚九歌僵在原地,不敢上前迈步,江河与北王的亲卫,却是忍不住。   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冲了上去,跪在北王身边:“王爷,您,您还好吗?”   他们伸出手,想要将北王扶起来,可一碰,北王身上就发出一声脆响,只抬起小小的一截,其他部位仍旧与地面紧紧贴合在一起。   “王爷,您……”亲卫与江河强忍的泪水,猛地落了下来。   他们王爷身上的骨头断了,断得彻底。   难怪他们王爷动不了。   他们王爷是什么人?   只要有一口气,就不可能在发现有人近身后,还不动。   他们王爷这是根本动不了。   “无事。”北王嘴唇微动,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   他的声音粗哑、干硬,只听声音就知,他说出这两个字,废了多大的劲。   “就你们来了?”北王扭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其他人,黑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失望,黯然无神。   他在希望什么?   楚九歌怎么可能会来?   就像她在信里说的那样,她讨厌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认定她喜欢,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虽然,他并不相信楚九歌的话……   “王妃!王妃也来了。”北王亲卫与江河急忙朝楚九歌喊道:“王妃,你,你快来看看王爷,王爷他,他动不了了。”   在楚九歌明知孤岛的凶险,还执意带他们上岛的那一刻,他们就打从心底认可了楚九歌这个北王妃。   不管楚九歌长相是不是最好的,身世是不是最好的,就冲着她对他们王爷的这份情,他们也认下这个北王妃了。   他们的北王妃不需要长相多好,他们家王爷的长相足够俊美了;   他们的北王妃不需要出身多好,他们家王爷的出身足够尊贵了;   他们的北王妃不需要有多聪明,他们家王爷智勇双全,才智冠绝天下,无需一个女人来锦上添花。   他们的北王妃,只需要把他们王爷放在心中,放在第一位就行了。   楚九歌满足了他们心中,对北王妃的所有幻想。   “楚九歌?”北王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眸子,突然亮了……   一瞬间,像是枯树一般死气沉沉的北王活了过来,身上又有了生机。   “我在。”楚九歌睁大眼睛,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她的声音还有一丝哽咽,但比起失控的江河与亲卫,已经好很多了。   她猛地大张嘴,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她抬手,用手背挡了挡嘴,而后一步一步朝北王走来。   她走得不慢,但也不快,她每一步都迈得一样大小,就像是丈量好的一样,机械式的往前走。   江河与亲卫们不需要吩咐,就起身退到一旁。   从王爷的反应,从王爷的神情,他们就知道,王爷这个时候要的只有楚九歌。   “你……终究还是来了!”北王看着蹲在他身侧的楚九歌,唇角微微上扬:“本王赢了。”   在他与楚九歌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战役中,他北天骄赢了。   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北天骄什么时候输过?   只看他这个笑,绝对无法想象出,北王此时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我来了。”只有十余步的距离,楚九歌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蹲在北王身边,看着北王胸前,那一道从脖子划到腹部的伤,好不容易止不住的泪,险些又要流出来。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道伤:“不疼吗?”   她是大夫,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这道伤是北王自己划的,不是一次划成的,是一点点,分很多次划下去的,最后连成一条……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用自残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在极度痛苦,极度无力的时候。   “本王听说……亲一亲就不疼了。”疼吗?   他真的不疼。   他只觉得难受,只觉得空虚,身心都极度空虚。   他全身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咬,让他又痒又痛苦。   他的身体不断发出渴望,渴望什么?   福寿膏?   或者更多……   “你多大的人了,这种话你也信。”楚九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泪也流了出来。   毒瘾发作有多痛苦,楚九歌没有经历过,但她看过,也能想象出来。   北王像无事人一样对她笑,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信的!”曾经,在那个黑屋的时候,他信。   在接受非人的训练的时候,他信。   现在,他仍旧信。   前提是,那个人是楚九歌…… 第672章 撒娇,再好也不是楚九歌   北王伤势严重,不宜移动,楚九歌原计划就地安置,在岛上呆一段时间,直到北王的伤势好转,至少能走到为止再离开。   她知道这座孤岛不安全,寸草不生,没有任何食物与水源,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营帐是她用军用营账改造过的,安全又保暖,最主要还防水。不管是水还是食物,都够他们吃上三个月,尤其是水,她备得特别多。   她出过海,知道海上的环境。在海上,有本事的人找吃的不难,但要找淡水太难了。   有足够的淡水,只要不遇到海啸,不迷失在海上,基本上不会有生命危险。   楚九歌已经做好了,在岛上生活一段时间的准备,北王却告诉她,他们不能留在岛上,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死在海上……   楚九歌四处看了一眼,不解的道:“岛上一片荒无,什么也没有,能有什么危险?”   他们一登岛就找到北王,也是因为这座岛干净的可怕,说它是座岛,不如说它是一块巨大的礁石。在岛上偶尔能看到虾、鱼、贝壳,还有水草,除这些海物外,陆地上的东西,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座岛叫绝命孤岛,总是有原因的。”北王枕在楚九歌的腿上,身上依旧脏污不堪,但两人都不在意。   江河与亲兵去取干净的水、药和衣物去了。   江河与亲兵十分有眼色,取东西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给北王与楚九歌留足了两人的空间。   “我看了,岛上没有任生有害的植物,也没有任生有害的生物。这座岛上除了没有食物与水源外,我看不到危险。”来之前,附近的渔民们说,这座岛上留不住任何生命,但她一上岛就看到了北王,看到了岛上的鱼虾……   可见,这座岛还是能留住生命的。   “这座岛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喝过水后,北王的声音清润了许多,但仍旧带着压抑的痛苦。   他的毒瘾发作了,很厉害……他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要不是四肢关节皆被他卸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来。   毒瘾发作的痛苦太难挨了,哪怕他意志惊人,也控制不住身体的渴望。   一度,他都有吃了楚九歌的冲动!   “这座岛,到了晚上……就会沉入海底,海浪会将岛上所有的生命,全部冲入大海里。除了海底的生物,不留一个活物。”北王每一个字,每一个字说得极慢,带着古老而华丽的韵味与腔调,特别的迷人,迷人到……   楚九歌觉得耳朵痒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颤。   这声音迷人又好听,整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能让意力最坚定的人,迷失在他的声音里。   楚九歌哆嗦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北王:“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从她收到消息,到赶到岛上,已经过了七天,北王在这座岛上,至少度过了七个夜晚。全身是伤,毒瘾发作,近乎失去自保能力的北王,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本王的左手。”北王动了动脖子,往楚九歌的腹部靠近了几许。   闻着楚九歌身上独特的香气,北王颤抖的身子渐渐平复下来。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安定人心的气息,他抱着她,可以睡得安稳,不用担心她会在半空,突然取他性命。   就像魔主说的,楚九歌能不受魔族的幻境影响,足已说明她的爱恨直接而纯粹。   她不会一边想杀他,一边虚伪的对他献殷勤。   他身边有太多带着假面,充满虚情假义的人,像楚九歌这样的女人,他今生只遇了一个。   北王双手全是伤,泥泞与腐烂的肉混在一起,没有干净的水和棉布,楚九歌并没有为他清理。   她倒是想要给北王检查一下,可还未动手,北王就可怜兮兮的说:“九歌,本王难受。”   难受的北王和小孩子一样,要抱,要亲亲,要枕在她的腿上,让她抱着他,不许松手……   被北王“孩子气”的要求,占据了所有时间与注意力的楚九歌,根本没有精力为北王检查伤口。   这会北王提起,楚九歌才小心翼翼的松开北王,拿起北王的左手……   北王的左手关节也被卸了下来,楚九歌顺手接上,同时也看到了他手心、胳膊内寸,一个个血窟窿。   “这是?”利爪造成的伤,伤口撕裂开了,但不算严重。   楚九歌大胆猜测:“你的鹰?”   “嗯。”北王应了一声,缓缓的闭上眼:“它死了。”累死在海上,为了他。   “我……来晚了。”这座岛每晚都会沉下去,北王却能活到现在,可见北王那只鹰是今天死的。   如若他们今天没有赶到,北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全身骨头被卸下来,沉入海底还有活路吗?   “来得正是时候。”北王摇了摇头。   楚九歌晚来一天,他也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与人斗,他不会输,但与天斗,谁也不敢保证老天爷,给他安排了什么?   一如,他就没有猜到,老天爷会给他安排了一个,每一处都符合他需求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正巧是他北天骄的未婚妻。   想来不仅仅是他没有猜到,应该是所有人都没有猜到,一连克死八个未婚妻的他,还能找到一个,不会被他“克”死,反倒有帮他良多的女人。   苏慕白曾问他,为什么是楚九歌?   他的回答是:“除了楚九歌,还能有谁?”   楚九歌身上的每一处,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按他北天骄喜欢的长的,楚九歌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一切,这世间还有谁比楚九歌,更适合他北天骄的女人吗?还有谁比楚九歌,更适合北王妃这个位置的女人吗?   就算有,那些人也不是楚九歌,不是北天骄要的女人。   他北天骄要的女人,就是这个能为她镇守后方,又能为他跑来孤岛,哪怕他一身脏污,也分毫不会嫌弃他的女人…… 第673章 九歌,本王难受   岛上不能留,楚九歌替北王清理好身上的脏污,换上干净的衣物后,就叫江河与亲兵用船板,将北王抬了到船上去,尽快离开这座会吞噬人命的小岛,不想……   北王不同意:“替本王把骨头接好,本王自己走。”   “怎么就这么爱逞强?”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北王不仅骨头断了,身上到处过都是一伤,他一动,伤口就会再次裂开。   北王他考虑过,她这个大夫的心情吗?   “无事,本王自己下的手自己明白。”北王身上好几处骨头错位了,但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卸的,为了不让自己动!   福寿膏的瘾一发作,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寻福寿膏。   凭他的本事,要离开这座岛不是没有可能,但他知道,一离开,他就会去寻福寿膏来缓解身体的渴望。   这种毒瘾,他以前没有染上过,但他很清楚,只要破了一次戒,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戒除。   人,天性好享乐,好安逸优渥的生活,能享受人间富贵,做个富贵闲人,能依靠他人,不需要努力,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谁愿意拼搏?谁愿意奋斗?   那些去拼搏,去奋斗,拿命拼的人,都是跟他一样,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的人。   人的意志力,也不是天生强大,而是后天训练,一次次成长起来的。   他对自己的意志力没有那么自信,他不会自信的认为,他破了一次戒后,后面就能坚持住。   连这一次都坚持不了,何谈以后?   为了杜绝他受不住,想方设法离岛的可能,更多的是为了杜绝他自残,他在还有理智的时候,他选择将自己所有的关节都卸了。   走不了,动不了,就是瘾再重,他也只能生生熬着……   北王决定了的事,任何人也无法更改,楚九歌抱怨了一句,并没有劝说。   北王有他的骄傲,他不愿意被人抬着离开,那就随他吧。   楚九歌手法娴熟的,将北王的关节一一接合,腿上和背部有几处骨头折断,这个没有办法接,只能先上了船再做处理。   “我扶你吧。”刚接上的骨头,经不起再一次错位,就算北王不怕疼,她也怕自己一个没接好,影响了北王下半生的生活。   “唔。”北王等的就是这一句,怎么可能会拒绝。   将大半个身子,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楚九歌身上,北王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两人挨得极近,走得也很慢……   见江河与亲卫远远跟着,北王很满意,他靠在楚九歌身上,用只有楚九歌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问楚九歌:“九歌,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本王,那一次……你为什么流血?”   “啊?”楚九歌一脸懵的看向北王,“哪一次?”   “骑马的那一次,赶去前线救本王的那一次。”北王的下额,抵在楚九歌的头顶上,声音低低轻轻的,带着一丝鼻音,怎么听怎么像是撒娇,但是……   楚九歌一点也不高兴!   “你……”楚九歌差点就把北王推了出去,顾虑到北王身上有伤,在动手的刹那,生生收了回来。   “北天骄,不提这事……你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你一提这事,我就想起,你骗我的事。杀神天狼……换一个身份看我笑话,很有意思吗?”想到北王用杀神天狼的身份,骗她偷偷为他医治,她就气得想要掐死北王。   她那时刚到北域,被丢在偏院,本就处境艰难,要是北王对她有所求,她的处境肯定能改善,至少北域那群带有色眼光看她的家伙,不敢怠慢她,可是……   北王是怎么做的?   他利用杀神天狼的身份骗她,让她悄悄把他的病治好了,害她失去了一个,能在北域翻身做主的机会。   “呃……那个身份,是为了做一些不方便的事。”毕竟是骗了楚九歌,北王不免有些心虚,见楚九歌生气了,忙虚弱的喊了一句:“九歌,本王难受。” 话音落下,就见北王的气息突然乱了,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环在楚九歌身上的胳膊加重了力道,虚弱的好像随时会倒下……   楚九歌很想说,别装了!   先前,毒瘾发作,都能像无事人一样,怎么这会就撑不住了?   可话到嘴边,楚九歌硬是说不出来……   北王先前不是不难过,先前是没有人会为他心疼。   没有人可以依靠,流泪给谁看?虚弱给谁看?难过给谁看?   小时候,爸妈哥哥还在的时候,她有一点点不舒服,也要依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要哥哥给她买好吃的,要爸爸背她走,后来……   她爸爸妈妈和哥哥出事了,爷爷也没了,她只有自己的时候,她高烧到四十度,可以自己给自己熬药;喝完,自己去睡;醒来,自己给自己熬粥。   后来……   她被人强迫灌下十几杯高度白酒,也能自己去医院洗胃。   后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就学会了不流泪,不喊疼,不说难过,不说虚弱,不说不行。   她只有自己,她流泪给谁看?喊谁给谁疼?难过给谁怜惜?   北王躺在那里,不喊疼,不说难受,面无表情,不是他不疼,也不是他不难受,也不是他真的意志力惊人,能轻松熬过毒瘾发作,他只是知道……   没有用。所以,不去做无用的功。   明知北王有大半是装的,楚九歌还是心软了,没有再找北王算账,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北王上船,扶着他躺下,没有再找他算账。   强势、霸道、刚硬、坚韧的男人,突然软弱下来喊疼,喊难受,那种巨大的反差,能让铁石心肠的人瞬间变得柔软,更不用说,她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就像北王在她身上,看到当年他自己一样;她在北王身上,也看到了当年的她。   对北王,她真的强硬不起来。   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在她面前什么时候该强势,什么时候该软弱。   而且,真要算账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来日方常,北王今天能用难受的理由,躲过去,等到他的毒瘾戒了呢?   旁人能不能戒掉毒瘾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北王一定可以……   她楚九歌看上的男人,可以在她面前软弱,但绝不会真的软弱…… 第674章 背叛,只为这一刻   离开绝命孤岛,登上船后,楚九歌一行人,就为去哪里发愁了……   北王身上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且他的毒瘾短时间内也戒不掉。他们船上就只有几个人,这个时候返回陆地不现实。   他们此行来得顺利,但回去绝对不会顺利。   不说岸边有多少人在等他们,就说回航的海路上,肯定埋伏了无数人。那些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北王活着回去,他们要折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但要走另一条路,他们又不熟,这是大海,不是陆地。   在陆地上,他们怎么走都不怕,反正不会饿死,不会混死,但在海上不行。   在海上太容易迷失了,别说楚九歌和江河这几个对大海不熟悉的人,就是常年行走在海上的人,也无法保证在一条陌生的航线上,也能找准方向,不会遇到礁石。   就算他们能找到方向,他们也不敢一直飘在海上,海上的风暴无人可以预知,他们这艘船虽然牢固,但也只是普通的商船,比起朝廷打造的战船,还是差了许多,经不起海啸的摧残……   江河和亲卫拿不定主意,跑去问楚九歌:“楚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楚九歌给北王包扎完伤口,熬了一济消炎安神的药,哄着北王喝下,好不容易得空,就被江河堵了个正着……   “去哪里?”这个问题着实把楚九歌问倒了。   她来之前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她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怎么在绝命孤岛生存,她压根就没有想过,那座岛不是不适合生存,而是一天都呆不了。   站在船甲上,看着四面都是海水,楚九歌欲哭无泪:“我对海域不熟悉,你们知道离孤岛最近的岛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熟悉的只有陆地,对海上,半点不熟。   “那些水手呢?他们知道这附近,有可停泊的岛屿吗?”楚九歌并没有责怪江河,这本就是她思虑不周。   她是决策者,这些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我问过他们,他们说……这片海域就只有这一块地方能暂时停船,再远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船只很少往这个方向走,他们去深海打鱼,不会走这一片。”这一片海域十分不安全,海水每晚都会上涨,渔船就是来这片海域,也不会久留。   “他们要是去打鱼,往哪个方向走?你问问他们,现在往那一片走,还来得及吗?”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选择返航。   返航途中要是遇到伏杀,她也认了。   总比迷失在大海上的好?   “我去问问……”江河朝楚九歌拱了拱拳,就匆匆朝船底走去。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江河一眼,转身折回房内换衣服……   她得抓紧时间,不然等北王醒了,她又脱不了身。   毒瘾发作的北王,就像是小孩子,还是小婴儿的那种,特别的粘人,一清醒,就抱着她喊:“九哥,本王难受。”   她知道北王很不好受,初听到她还会心疼,一天听十七八遍的,她都麻木了,不需要动用,她嘴巴就会回他,要双手空闲,还能拍他一下,以示安抚……   好在,北王虽然像小婴儿一样粘人,但不像小婴儿一样难哄,只要拍拍他,回他一句,他就能安静下来。   不过,看到北王身上,被绳子勒出来的一道道伤痕,看着北王极力控制自己,看着北王全身青筋都暴出来的样子,看着北王像负伤的野兽痛苦的低吟,她心里着实不舒服。   毒瘾发作的人,她见过太多太多,像谢五那样抱着人的腿,又哭又喊,满地打滚才叫正常,像北王这种……   她只见过一个,所以格外惹她心疼。   心里惦记着北王,楚九歌没敢在房间多呆,换了衣服就出去了,正好遇到一脸惊惶,快步冲过来的江河……   “楚姑娘,事情不好了!”江河一看到楚九歌,就焦急的大喊。   “怎么了?”楚九歌脚步一顿,看着江河,心里胀得难受。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水手全死了,死在船底,没有一个活口。”江河一脸慌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河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的亲卫也听到了,训练有素的他们,这个时候也不免慌了一下,有两个没有站岗任务的,直接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快,快去看看……”负责守船舱的慌忙跑下船舱。   “人死了,怎么死的?”楚九歌沉着问道,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   “一刀毙命,下手的人混在水手中间,他已经服毒自杀了。”江河沉着脸,说道。   “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楚九歌抬起手腕,朝江河逼近……   “是……”江河莫名的感觉不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但是……   晚了!   “嗖……”   楚九歌一动,凤环里的细小钢丝瞬间就射了出来,将江河缠得紧紧的……   “不要动。”楚九歌手腕轻抬,扯动钢丝,一脸冷色的看着江河:“不想现在就死,就给我安分点。”   “楚姑娘?”江河一怔,挣扎了一下,缠在他身上的钢丝,直接嵌进了他的肉里,痛得他脸色大变:“你这是干什么?”   “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你值得信任。”楚九歌走到江河身侧,抓住他的手,往上翻:“刚刚杀过人的手,是不一样的。”   “楚姑娘,我……没有。”江河越挣扎身上的钢丝缠得越紧,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钢丝绑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心朝上翻……   “嘴巴会骗人,眼睛会骗人,手上的痕迹不会骗人。”楚九歌看到江河手指处,还来不及消下去的红痕,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其实是希望你把痕迹处理干净的,这样我也能继续相信你。”   “楚姑娘,我……”江河脸一白,别过脸,不敢去看楚九歌,低低的道:“楚姑娘,我真的,真有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手腕往后,收紧钢丝…… 第675章 挑拨,他们都想要北王的命   “啊……”江河痛得大叫,楚九歌却半点也不同情他,她再次收紧凤环……   “咚”的一声,疼痛难忍的江河倒在地上,忍不住哀求:“楚姑娘,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楚九歌打断了:“在我的药材里,把罂粟壳混进去的人是你吧?在清水里,加罂粟壳粉的人也是你吧?”   罂粟壳经过加工、提纯后,磨成粉,效果不如魔主给北王下的毒瘾强,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对北王来说却是致命的……   毒瘾这种东西就怕戒的过程又吸上了,届时,就是意志力再强的人,也撑不下去。   北王为了摆脱毒瘾,不惜冒死来到孤岛,不惜自残。   江河其心可诛!   “楚姑娘,我……”江河倒在地上,不过片刻,地上已是一滩的血:“我承认下药的是我,但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想要动手,可有人先一步杀了他们。”   “是吗?”楚九歌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像死狗一样挣扎的江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跟江河也算熟悉,看到他落到这个田地,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一样,又重又压抑……   她这会特别想要知道,北王告诉她,江河不可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难受?   “楚姑娘,这个时候……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有人先我一步下手了。我下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杀人,那人连我也要杀。我握过刀,身上沾了血腥味,是跟他打斗造成的……我不敢告诉你实情,是怕你怀疑我。而且,我也解释不清匕首的来历。”江河闭上眼,痛苦又自责。   他的眼泪布满泪水,脸上满是悔恨,他哽咽的道:“楚姑娘,那个人虽然蒙着脸,但他的身形我很熟悉,他用的武功招术我也很熟悉,他是王爷的亲卫,就是亲卫当众的一人。楚姑娘……我,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也请你小心他们,不要轻信任何人。”   江河闭上眼,悄悄用力,咬碎藏在牙齿里的药,可是……   咬下去,是甜的,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江河还来不及震惊,就听到楚九歌道:“你的药,我提前给你换了。你没有发现,这几天,你在船舱睡得特别沉吗?”   她想要相信江河,但还是不敢相信,所以她做了多重防备。   “你……”江河不敢相信的看着楚九歌,更不敢相信,楚九歌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把他嘴里的毒给换了。   “别小看一个大夫的本事。”楚九歌怜悯的看着江河,嘲讽的道:“也别太高看自己,把别人都当傻子。这个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你还真是忠诚,江河大人。”   江河一怔,随即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要知道,想要王爷命的人太多太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仅仅是我,这条船上,除了你以外,每个人都有可能想要王爷的命。”   没办法服毒自杀,江河索性自暴自弃,躺在血泊里,不再挣扎。   反正,挣扎也无用,不是吗?   见江河一副“我认命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伟大样,楚九歌笑了:“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江河耳朵微动,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变……   “船舱里的水手们是假死,那是我为你设的一个局。北王说你不可信,让我杀了你,我终归不忍,便设了这么一个局,想要知道你发现船舱的水手们死了,又看到了凶手,你会做什么?”   楚九歌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让我失望了,你发现了凶手,把他逼死了,还试图北王所有的亲卫拉下水。你做这些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们……也是你的兄弟,也曾为保护你,不惜以命相博。”   “难怪那么巧……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当中有探子的?”被拆穿了,江河也不装了,脸上尽显狠厉与阴沉。   是,他之前说的都是骗楚九歌的,他没有看到北王的亲卫,与他交手的人,是他们安插在水手中的奸细。   他会中招,是因为他下去的时候,混在水手中的奸细没有死,那人一口否定,说人不是他杀的,他试图跳船逃跑,被他逼了回去,最后是被他逼的服毒自杀……   这人不死,如何圆奸细的局?   没有人背锅,楚九歌肯定会怀疑,甚至查到他头上。   只是他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是中了楚九歌的计。   “我让亲卫告诉他们,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他们与北王喝得是同一坛水,那人……没有喝。”那人必然是知道,那些水加了药,他怕上瘾,不敢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想害北王,没想到最后却是我们自己人中计。”江河哈哈大笑,笑得悲哀而无助。   笑声止,江河脸上的表情一收,一脸冷漠的问楚九歌:“事情你都知道了,我说什么也无用,你动手吧。”   “不从你嘴里套出点东西,你觉得我会杀你吗?”江河用他身为奸细的专业素养,将她最后一点同情都磨光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江河躺在船板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楚九歌笑了一声:“你会说的……你知道,我手上也有做福寿膏的药材。有它在,你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楚姑娘,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在前线的那段时日,我对你没有一丝不敬,如若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在北王的亲兵面前,站稳脚步。”江河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细钢丝卡在他的肉里,他也不知道痛。   他见过毒瘾发作的人,那些人可不像北王这样,能面无表情的挺过去。那些人为了能吸食一口福寿膏,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他宁可死,也不想自己落得那个地步……   “北王待你来不薄,你做那些都是你的本职。”楚九歌不想跟江河多言,指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亲卫道:“把江河带下去,小心看管……记住,别让他死了。”   不把江河的剩余价值榨干,她就不是楚九歌…… 第676章 泪流,高傲的深情   楚九歌一按凤环,将钢丝切断。   回头,见两个亲卫一脸慌慌的样子,笑了笑:“你们放心,我与北王不会因噎废食,你们是你们,江河是江河。不会混为一谈,更不会被江河三言两语挑拨。”   为了进一步安他们的心,楚九歌又道:“王爷说,你们与江河不同,与任何人都不同。任何人都会背叛王爷,但你们不会,你们在很早以前,就把命给了王爷,王爷也放心把命交给你们。以前如是,今后亦如是。”   “我,我们相信,楚姑娘,我们相信王爷,相信您。”北王的亲卫用力点头,眼泪险些流了下来……   天知道,他们在一旁,听到江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他们有多害怕,有多担心……   他们相信,依王爷的英明、楚姑娘的聪慧,不会轻易受江河挑拨,但是……   江河的话太毒了,他的话就像是一根刺,刺在他们心里,也刺在王爷与楚姑娘的心里。   现在楚姑娘直接挑开了说,把王爷态度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就能安心了。   不然,一片忠心却换来怀疑与猜忌,时日久了,他们也会撑不住的……   “去办事吧。”楚九歌笑了笑,转身进北王的房间走去。   屋内,被布条绑住的北王,在她进去的刹那便睁开了眼……   不需要问,只看他绷紧的肌肉,沉重的呼吸,楚九歌就知北王的毒瘾又发作了,而且很严重。   不知道魔主,给北王配得是什么毒,威力特别强,毒瘾特别重。   她先前给北王熬的药,放了许多安神助眠的药材,但看北王的样子,他几乎没有睡……   “解决了?”北王扭头看着站在房门口,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暗中的楚九歌,唇角微微上扬。   沐浴在光尘中的楚九歌,周身散发着神圣的气息,就像是从大海上走来的仙子,沐浴着大海的光芒,缓缓来到他身边……   “嗯。”从光处走到暗处,楚九歌有一刹那,觉得屋子黑得可怕。   眨了眨眼,楚九歌才适应了屋内的昏暗。   她在北王身侧坐下,扣住他的脉搏:“心跳过快,血液飞速流动。你别太压抑,难受就喊出来,你这样……所有的压力都压在胸肺上,不利于你的伤势。”   “本王……无事!”北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之后就张大嘴,急促的呼吸……   他的瞳孔不断扩大,全身痉挛,身子直打抖,鼻涕也跟着往下流,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不仅仅是鼻涕,眼泪和口水也不受控制得往下流,与一般人毒瘾发作,没有什么两样。   骄傲到死的北王,根本不能忍受,让人看到他副样子,尤其那个人还是楚九歌。   他希望,在楚九歌心中,永远都是他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的骄傲样,而不是这副狼狈无助的样子。   北王的身体,被布条紧紧束缚在床板上,动弹不得,他只能用手指,顶了顶推楚九歌:“你……出去!”   “别闹!”楚九歌看到北王极因为用力,身上被布条勒出一道道血痕,伤口又再次裂开,心里酸疼的难受。   毒瘾发作的身体反应,是人的意志无法抵抗的,楚九歌知道,骄傲狂妄到极致的北王,无法忍受让人看到他的丑态,可……   她不是别人!   她是楚九歌!   她是北天骄认定的楚九歌!   “我跪在你脚底,趴在你身下求饶的惨样,你都见过了。你要公平一点,让我也看看你的惨状,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才能少讨厌你一点。”楚九歌一手握着北王的手,一手拿着帕子,将北王脸上的脏污都擦掉。   帕子从北王嘴角扫过,北王狠狠咬住,又松开:“九,歌……听话……出去。会……伤,着你。”   这些布条根本捆不住他太久,他怕挣脱了束缚后,他控制不住自己。   北王咬紧牙关,牙龈都在出血……   “张嘴。”楚九歌将一旁的软木,强行塞到北王嘴里,手指碰到北王牙齿的时候,被咬了一口,但只有一瞬间,北王就松开了……   这一松,软木也被北王吐了出来,他合上牙齿,咬到的是自己是舌头。   血,顺着北王嘴角流出……   北王却毫不在意,大着舌头,尽力用温和的语气道:“乖,出去!”   “你不会的……”楚九歌眼中的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   这就是北王,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再伤害她。   哪怕是这个时候,他还记得,不能凶她。   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她在这里,北王反倒会极力克制,不会让自己失控。   “别哭!”北王手指微动,他想把楚九歌脸上的泪擦掉,可他做不到……   “本王果然,很没用。”北王苦笑一声。   “我帮你。”楚九歌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的手指上,捉着他的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去……   北王的手指上,绑着纱布,但血已浸透了纱布,楚九歌也不在意,就这么握着北王的手,一下一下从她的脸上滑过,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一道道血迹。   北王心疼的想要收回手,楚九歌却不肯放……   北王笑了一声:“九歌,本王要死了……别回去。他们……不会放过你。海外,有本王的人,你去……找他们。”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北天骄,你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不需要北王撒娇,不需要北王说“九哥,本王难受”,楚九歌就握着北王的脸,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哭得泣不成声:“北天骄,等你好了,我就嫁给你。我就告诉你,我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只有一点点。所以……你要对我很好很好,让我喜欢你多一点。”   “好……”北王暗淡无光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只有一瞬,又再次被痛苦所取代……   “九歌,我难受!”北王的声音压抑而痛苦,看着他唇角的血迹,楚九歌心疼极了:“你……张嘴,别咬伤了自己。”   楚九歌顾不得抹掉脸上的泪,再次将软木塞进北王的嘴里。   这一次,北王很配合,他控制着自己,张开嘴,小心翼翼,生怕咬伤了楚九歌。   看到北王颤抖的嘴唇,和明明已经失控,却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楚九歌只觉得心脏钝痛的厉害…… 第677章 抗拒,北王的心尖宠   像北王这种强势霸道,待人又冷酷无情的男人,当他用全部感情、全部心血、全部势力来宠一个女人的时候,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他,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他强势霸道却又暖心的言行……   她原来很讨厌这个男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不可理喻,不讲道理,所有她觉得自负自大、骄傲自满这些负面的词,都是为北王量身创造的,这个男人简直不能更让人讨厌,但是……   被这个强势又自我的男人,捧在心尖上宠着后,她才知道这个霸道不讲道理的男人,可以有多么贴心,有多么暖心,有多么让人心动。   这个自私自我,冷酷无情的男人,一旦动了情,动了心,比她自己为她考虑的还要多,比她自己为她想的还要周全,比她自己还要关她心……   这个男人强势的闯入她的生活,根本不容她拒绝,她身上、心上,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打上了,专属于他的烙印。而她……   被他宠着已上瘾,就像是福寿膏一样,她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根本戒不掉。   在她还没有弄清自己心的时候,她的心就遗落在北王身上,根本收不回来。   看着北王痛苦到扭曲的脸,看着北王全身汗湿,汗水与鲜血混在一起的惨样,楚九歌的心就像是被人捏在手心,闷痛的无法呼吸……   “唔……”北王嘴里咬着软木,只能发出如野兽般的痛闷声。   他的牙齿深深地咬在软木声,靠在北王身上,楚九歌都能听到,牙齿与软木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听得人牙齿发软,鼻头发酸。   楚九歌紧紧握着北王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在他耳边道:“北天骄,再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相信我……你可以扛过去的。”   “啊!”北王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将嘴里的软木吐出来,他猛地往上挺,身上的布条发出“铮铮”的断裂声……   “九歌……本王很难受。”北王猛地往上挺,又猛地跌了回去。   不是撒娇的说“本王难受”,而是近乎痛苦的呐喊……   可叫,北王已忍到了极致,再也忍受不住了。   此时的北王,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伤口上的血迹都被汗水冲了下去,滴落在床板上,将床铺都浸透了……   他痛苦的闷喊,再也承受不住更多……   那声音听得人心碎。   在门外,远远为北王守着的亲卫,听到北王惨烈痛苦的喊声,一个个哆嗦了起来,打从心底感到害怕与不安……   他们家王爷有多么强硬,又有多么能忍痛,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   在他们被魔族的毒物,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他们家王爷却能面不改色,拿刀子将沾了毒的肉剔掉;在他们被魔族的毒物,折磨的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他们家王爷剔掉身上的腐肉后,还能继续战斗……   他们家王爷,就像是没有感情,没有痛觉的人,永远都是无畏的、高大的,遇到危险会站在他们身前,将他们护在身后。   他们一度以为王爷不会痛,也不会有冷漠以外别的表情,可是……   现在他们知道了,他们家王爷也会痛,也会有其他的表情。   而……   能让他们王爷痛得呐喊,那像福寿膏一样的毒,得有多可怕?   江河妄图不断给他们王爷下毒,妄图给他们所有人都下毒,这心思又有多可怕?   “江河……他怎么敢?”亲卫听着北王一声声痛苦的呐喊,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们家王爷是要求严格,他们家王爷是不近人情,他们家王爷是冷血自私,但是……   他们家王爷对他们要求严格,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他们家王爷对他们不近人情,是为了让他们别心存侥幸去做违心乱纪的事。   他们家王爷再冷血,再自私,也没有做过牺牲他们的事,遇到危险,他们家王爷总是冲在前面,总是把他们护在身后……   他们家王爷就算对天下人都冷血,都自私,可对追随他的人,对忠于他的人,他们家王爷都会纳在羽翼下,用生命保护他们。   他们都是受王爷庇护的人,江河也是,他的君子阁虽然为王爷提供了大量的钱财和粮草,可没有王爷在背后撑腰,江河以为凭他那点本事,能撑起君子阁,能将生意做得遍布四国八方?   “要不是楚姑娘不让,我真想将江河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喂他自己吃下去。他那种人就不配称人,他是畜生。他忘了,他当年险些命丧他国,是王爷日行千里,将他带回来的吗?他忘了,他的货物、钱财被人抢了,被人逼着还债的时候,是王爷拿北王府做抵押,才换回他的命的吗?”   “九歌,本王想要……”屋内,又一次传来北王的声音,痛苦、无力、哽咽……   亲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喊道:“王爷,您一定要坚持住。楚姑娘说了,您不能破戒,一旦破了,就更难戒了。”   这两个亲卫一跪下,其他人听到声音也跟着跪下,不断给北王打气:“王爷,您要坚持住呀!您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楚姑娘,您要不回去,楚姑娘被欺负的仇,谁给她报呀?”   “王爷,您还没有娶楚姑娘呢,楚姑娘还没有成为咱们的王妃呢。您不能有事呀。”   “王爷,袁家……咱们还没有灭呢。他们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咱们还没有找他们报仇呢?”   “王爷,您不是说要把袁家留给楚姑娘,您不是说咱们得护着楚姑娘,让楚姑娘日后强大了,有能力报仇了,再去动袁家的吗?”   “王爷,咱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您……不能倒下呀。我们需要你,北域上下二十万人需要您,楚姑娘也需要您呀。没有您护着,我们……我们活不下去的……”   “王爷……”   屋外,亲卫一句一句,不断给北王打气,屋内,北王已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将绑在他身上的绷带全部挣断了,幸亏楚九歌一直有防备,在北王发狂前,先一步抱住了他…… 第678章 为你,本王可以做到   两人同时跌倒在地,楚九歌紧紧抱着北王,不让他动弹……   “北天骄,你不要这样!”   “北天骄,你坚持住!”   “北天骄,你再忍忍,再忍一忍,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楚九歌抱着北王,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勉强制住他,不让他伤害自己,而这还是北王极力压抑自己,努力配合的结果。   不然,就凭瘦弱的楚九歌,根本制不住北王。   “九歌,本王忍不住,本王很痛苦,很痛苦。”一身是血的北王,像是负伤的野兽,双手环在楚九歌的腰上,高大的身体缩在楚九歌的怀里,默默地舔着伤……   他第一次发现,他的意志力这么薄弱;他第一次发现,这世间居然有他北天骄办不到的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北天骄还能活得这么狼狈,这么无用。   比起毒瘾的折磨,他更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嫌弃失控到没有理智,像野兽一般的自己。   这不是他北天骄!   魔主……   巫族族长……   把本王逼到这个地步,你们很好!   你们两个最好祈祷本王死在海上,不然本王定要回去,好好找你们算这一笔账。   本王会让你们明白,算计北王的后果……   北王不断往楚九歌身上拱,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没有这么难受过……   幸亏有楚九歌在,没有楚九歌,他肯定熬不过去。届时,哪怕他能杀了魔主,能杀了巫族族长,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已不是他……   楚九歌看着怀中,披散着长发,面容憔悴,掩不住痛苦与愤怒的北王,眼泪不断往下掉……   她知道,这一次毒瘾发作的尤其厉害,不然北王不会连“本王忍不住”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北天骄何其骄傲,他这一生何曾认过输,何曾说过这般无助哀求的话?   看着北王痛苦难忍的样子,楚九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   “北天骄,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啊?我给你药?你要吗?”楚九歌的下额,抵在北王的头顶,她无力的闭上眼,冰冷的眼泪一颗颗落下,落在北王的头顶上……   如果,如果北王的药瘾一辈子都戒不掉,那她就从医病的大夫,为他变成制毒的大夫,给他制一辈子的毒,又何妨?   为了北天骄,为了这个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的男人,她便是堕落成魔又何妨?   “不要!”近乎丧失了理智的北王,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他抱着楚九歌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粗重的喘息道:“不要!九歌,不要同情本王!不要对本王心软!本王能做到!”   哪怕是为了楚九歌,他也必须做到,必须熬过去。   他的九歌怎么能嫁一个,身患毒瘾的男人?   他的九歌怎么能嫁一个,失去骄傲的男人?   他的九歌怎么能嫁一个,随时有可能为了一口毒,失去自我的男人?   “为了你……本王可以做到。只为你。”北王大口大口的喘气急,极力压抑毒瘾发作时的身体反应。   他将脸埋在楚九歌的怀里,默默地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不让楚九歌通过他的脸,看到他的痛苦,看到他眼中的泪,看到他毒瘾发作的丑态,但是……   他不受控制,不断痉挛的身体,却泄露了他此时的真实状态。   “好。为我,为了我,你坚持住。北天骄,为了我,也请你多坚持一下,只要熬过今天,日后就会越来越好了。”为了不让北王发现,她知道了他此时真实的处境,楚九歌努力张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努力抬头,不让眼泪落在北王的头顶上。   人的身体会产生对毒物的依赖,也会有抗药性。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毒瘾发作的最厉害的一次,但她知道北王每熬过一次,之后哪怕是毒瘾发作,他也会好受一些……   “好。本王为你,坚持。”不需要抬头,北王就知道楚九歌此时必是泣不成声。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嘴硬,心软,口是心非……跟他想的一样可爱。   为了不让楚九歌伤心,为了不让楚九歌为他哭泣,北王强压下毒瘾发作的难受,颤抖的开口:“九歌,陪……本王、说说话。说、说你的……事。”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几乎没说一个字,毒瘾发作时的哈欠声,都会打断他的言语,打断他的思绪,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保持短暂的清醒……   他很痛苦,但为了楚九歌,他知道,他可以坚持下去。   他的亲兵说得没有错,哪怕他做了再多、再好的害排,没有他,楚九歌一个女人,也会活得很艰辛。   这世道是吃人的,对女人来说尤为的可怕,尤其是那个女人长得还好……   当能力不够强大的时候,当没有强而有力的男人保护的时候,对女人来说美丽便是原罪。   他的九歌那么美,那么好,他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艰辛,生存的压力……   “我?好……你想听,我告诉你。”楚九歌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知道,北王查过她,发现她与楚九歌的不同,一直想不明白,她与那个楚九歌的不同,她为什么会懂医术。北王一直想要知道她的过往,先前她不乐意说,也不能说,现在……   只要北王想知道,她说,她什么都说!   楚九歌张嘴呼了口气,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便对着王爷,缓缓说出她的来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来历……   “你……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来我,唯有你怀疑过我的来历。你的怀疑没有错,我不是原来的楚九歌。原来的楚九歌死了,你克妻的能力强大不可逆,原来的楚九歌真的死了,我在她的身体里苏醒,我拥有她的一切记忆……”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也许不是原来的楚九歌死了,而是我死了,是她拥有了我的记忆。毕竟,我清楚的知道,我已死的事实。”   “怎么,怎么回事?”北王原本只是想让楚九歌说说话,分散她的,也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但现在…… 第679章 心悦,本王前所未有的冷静   北王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楚九歌,久久收不回视线。   楚九歌的话威力太强大了,强大到,他都忘了毒瘾发作的难受……   什么叫她拥有她的记忆?   什么叫,她已经死了?   什么叫原来的楚九歌?   是他听错了,还是楚九歌说错了?   为什么,这些话分开,他一句句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合在一起,他却完全弄不懂了呢?   难道,他的脑子已经被毒给破坏了?已经钝到无法思考?   还是,他产生幻觉了?   北王一脸懵逼的“傻样”,逗笑了楚九歌,她将下额抵在北王的头顶上,低低的笑了一声,掩去苦涩,极力用平静的语气道:“吓懵了?我逗你玩的,这种事怎么可能是真的……”   “没有!本王前所未有的冷静。本王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在本王面前你不需要伪装。”北王强撑着说道,飞快将变化表情,不想让楚九歌看到他犯蠢的傻样。   为了让楚九歌信他,他还特意坐正了几分,以维持他严肃正经的高冷样,却不知……   他这副样子,让楚九歌更想笑。   她笑出眼泪,她低低的,颤抖的问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楚九歌……你就是你,本王见到的、认识的、知道的、了解的只有你。你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伪装,唯独在本王面前不需要。你在本王面前,就是全部的你,本王拥有的也是全部的你。少一点,缺一角,都不是本王眼中的你,都不是本王心中的你,你明白吗?”北王用缠着绷带的手,握住楚九歌的手,坚定的告诉她,让她心安。   楚九歌张大嘴,用力咬着唇,生生把唇咬得流血,才压下涌到喉咙的哭泣声:“可是,我死了,又活了过来。原来的楚九歌应该也断气了,现在活下来的我……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她其实是怕的,怕……北王会接受不了。   所以,她才会在北王犯毒瘾,脑子不够清醒的时候,顺着本王的话,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要是北王正常清醒的时候,她绝不会开口。   因为,有时候,她自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她。   有时候,她会在想,她到底是了?   孤魂野鬼还是邪祟?   又或者,她就是一个怪胎?   她这种强占人身体的行为,抢夺他人生机的行为,跟话本里的恶鬼有什么区别?   “你……是楚九歌!本王的楚九歌!”北王突然发现,毒瘾对他没有作用了,他此时清醒无比。   楚九歌的话听的他全身发冷,听的他想更用力抱紧楚九歌,生怕她……   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可该死的……   他此刻无比清醒,清醒的知道,哪怕他抱得再紧,他也不一定能留住他的九歌。   “对,我是你的楚九歌!北天骄的楚九歌!”她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是什么怪胎邪祟,她是北天骄的楚九歌!   楚九歌轻轻的笑了一声,眼中还有未落下的泪,但此刻,她的眼中没有茫然,没有害怕,没有不安,只有……明亮无比。   北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没有因此就害怕她,也没有把她当怪物。   她赌对了!   她,很欢喜。   此时,此刻,她很欢喜。   也很庆幸,她没有因为骄傲,因为别扭,因为抗拒,把北王拒在心门在外。   北天骄,值得她像飞蛾赴火一样去爱一场,去拼一场……   应池说得没有错,浴火能重生的只有凤凰不错,但不扑向大火,不历经大火的炙热,她怎么知自己不是凤凰,就一定是飞蛾呢?   “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本王,所有的一切!”自染上毒瘾后,他的脑子就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冷静。   楚九歌,果然是……他的福星。   北王不怕,楚九歌也就不再隐瞒了。   独自一个人,背负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有时候她也很累,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现在,有一个人相信她,不怕她,有一个人能倾吐,不管能不能说的,她通通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是这样了。我记忆中的我,应该是活在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只有爷爷,教我辨草药、背汤头歌,背药方的爷爷。我爸妈……也就我爹我娘还有我兄长,在我还小的时候,为了赶回来陪我过生辰,遇到祸事死了。自那之后,我就跟着爷爷长大,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但在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爷爷却世了。”   “其实,我跟楚九歌的命运很像。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我,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那个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我,是原来的楚九歌臆想出来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现在的我,是你喜欢的那个我。”现在活着的是她,是那个真实的她,是北王北天骄要的那个她。   她知道这一点,北王也清楚这一点,这就足够了……   “对,你是九歌,本王的九歌。”北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不安过。   楚九歌的话带给他的震撼,大到超出他的想象。   他宁可楚九歌告诉他,她是皇上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是巫族精心培养的探子,接近他是为了魅惑他,是为了取他性命……任何一种他以前不能接受的来历,他此刻都能接受。   但都不是……   楚九歌告诉他的这些,远超他的想象。   有那么一瞬间,北王觉得楚九歌离他很近,又离他很远。   为了留住这个女人,他觉得他必须做一点什么……   “九歌,本王有告诉过你,本王……心悦你吗?”他似乎从来没有对楚九歌,说过这句话,也没有告诉过楚九歌,他对她的情感。   在他看来,他要楚九歌,给楚九歌北王妃的身份,给楚九歌全部的情感和宠爱,这就够了。   但现在,此刻……   他知道,这不够! 第680章 低头,允许你心悦我   北王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的知道,他之前为楚九歌所做的一切,认为对她好的事,为她着想的事,远远不够……   此刻,现在。   他必须让楚九歌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她对他的重要性。   直觉告诉他,只有这样……   他才能留住他要的楚九歌,才能留住他的楚九歌。   九歌,本王心悦你!   这是,此刻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唯一能给楚九歌的……   他的心!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让楚九歌高兴,楚九歌没好气的道:“没有!你从来没有说过!”   这是她最讨厌北王的一点,这男人明明看上了她,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却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一个劲的强调是她爱慕他。一副本王看你爱的可怜,勉为其难接受你,并不容许你拒绝的傲娇样。   每次,北王在她面前,一脸傲娇的说:“本王就知道,你爱慕本王至深”“本王允许你爱慕本王”,她就想抡起拳头,把他那张得意的脸揍扁。   她之所以没有动手,不是她不想打,也不是舍不得打,完全是……   她打不到。   北王太高了,反应太灵敏了。   面对危险,面对陌生的人,北王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看江河跟在他身边近二十年,也不曾得到他的信任,一直被他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就知这个男人的戒心有多重。   她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能在带着无数迷团的情况下,还能得到他的信任,真的是不容易呀。   “现在,本王告诉你了。九歌,本王心悦你。”以前,他觉得他打死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他的骄傲不允许。   他可以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却不能告诉她。   他不能有弱点,也不能让他发现他有弱点。   但此刻,他发现……   说了一遍后,再说似乎一点也不难。   “本姑娘知道了。”看北王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像是十七、八岁少年那般,紧张忐忑又期待的看着她,楚九歌瞬间心情大好……   你北天骄也有今天?   你北天骄也有低头,也有期待,也有不安的一天?   低头,楚九歌在北王唇上烙上一个吻,以女王般的姿态,对北王道:“本姑娘允许你心悦我。”   心情好,看到北王这张,因犯毒瘾而糊了一口水,丑了不止五成的脸也顺脸多了。   果然,是她楚九歌看上的男人。   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一句。”北王的脸顿时黑了。   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似乎也不曾告诉过本王,你心悦本王。”这个问题,今天必须问清楚。   “你说过呀。”表白这种事,得要有气氛,两人坐在地上,她抱着北王,这种姿势,真得适合表白?   当然,北王对她表白还是适合的,小鸟依人的是北王,又不是她。   “本王说过什么?”北王发现,他的脑子又开始钝了,他似乎不太能理解楚九歌的话。   该死的毒瘾,该死的魔主,该死的巫族族长……一个个都给他等着,他北天骄一向不爱记仇,别逼他记仇。   “说过‘本王知道,你爱慕本王’”呀。”楚九歌俏皮有,用北王的语气,重复北王的话。   她知道北王要听什么,但……   欲望之所以叫欲望,就是需要努力才能得到满足,能轻易满足的欲望,失去了没有挑战性,便是满足了也不会珍惜。   像北王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做一些有难度,有挑战性的事。   “本王说过,但你没有说过。”北王满头黑线,他突然能理解,皇上、杨妃、国师与太子,被楚九歌气得跳脚的心。   这个女人恶劣起来,让他忍不住,想把她压在身上,让她哭着求饶……   “你心理明白就行了。”   “你什么都没有说,本王明白什么?”   “你一直强调的爱慕呀?”   “你没有承认,一直在否认,本王不明白!”   “我否认也没有用,不是吗?反正你认定是就是了。”   “本王单方面认定的用吗?”   “我否认有用吗?”   “当然没用。”   “这不就是了。”   “但你没有说过。”   “你心理明白就行了。”   ……   楚九歌坐在地上,北王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双手环在她的腰上,长腿随意的伸直。   他身上全是血,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让原本舒适的棉布料揉成一团,扭七扭八的缠在他身上,看上去又丑又邋遢……   汗水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难闻,但绝对不好闻。   这样的北王,邋遢的如同乞儿,半点不复北国天骄的尊贵与凛然,但就是这样的北天骄,却让楚九歌觉得亲近,觉得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摆在王位上的机器。   楚九歌一点也不嫌弃他,双手放在北王的头两侧,轻轻地替他按揉头上的穴道,以减轻他的痛苦。   两个从来就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无聊的人,此刻却无聊的,不断的重复这样的对话。   两人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哪怕是相同的话,也说得起劲,听的那个人更是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嫌弃枯燥……   屋外,北王的亲卫,久久没有听到北王的声音,担心北王出事,犹豫许久,终是大子胆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屋旁,想要看看北王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看,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流泪。   他们的王爷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斜枕在楚九歌的身上,那姿势他们光看就知道,一定不舒服极了,但是……   他们家王爷却像婴儿一样,睡得香甜……   从他们找到王爷,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们家王爷总算能睡一个好觉了。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他们王爷,双手环在楚姑娘的腰上,也看到了楚姑娘一直不停的,给王爷按揉头顶的穴位,嘴里轻轻的哼唱着,他们不知的曲调,很好听,暖暖的,轻轻的,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安心。   他们家王爷与楚九歌就这么静静相拥,在小小的船舱里,自成一个世界,除了他们自己,谁也进不去。   阳光透过窗棱照了进去,打在两人身上,将两人身上阴影的部分重叠在一起,倒映在地面上,那画面美好的,让人忍不住落泪,也不忍破坏…… 第681章 嫌弃,只有楚九歌除外   那一次毒瘾发作的尤其厉害,北王熬过那一次后,之后毒瘾再发作,他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失控的大喊,更不会再伤害自己……   至于伤害楚九歌?   那就更不可能了。   别说后面几次毒瘾发作的时候,北王一直保有理智,就是近乎失控的时候,北王也不曾伤害过楚九歌。甚至,后面最难受的几次,他都不曾让楚九歌发现,他随受着多大的痛苦……   就像楚九歌说的那样,如果只有北王一个人在,他兴许还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能保持清醒。   但若是有楚九歌在,哪怕是为了不伤害楚九歌,北王也会极力保持理智,以免失控伤害了楚九歌,造成无法挽回的错。   曾经,他对楚九歌的生死毫不在意,看着楚九歌被迫匍匐在他脚下,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在意楚九歌在想什么。   于那时的他来说,楚九歌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一人,根本入不他的眼。   这世间,跪在他脚下的人太多了,像楚九歌一样被迫的也不少,像楚九歌一样隐忍的人也不少,楚九歌再特别,也不过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他北天骄活到今天,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他的仇人遍布天下,不知多少人恨不得杀了他,可那又如何?   那些人还不得乖乖的跪在他脚下?   就算他们起势了又如何?   他根本不在乎跪在他脚下的蝼蚁,在想什么,也不在乎这些蝼蚁起势后,会不会找他报仇。   他的世界一向都是弱肉强食,不想被人踩在脚下,不想被人摆布命运,就努力变强。   而他北天骄,一定是最强的那一个,余下人便是再强,在他眼中也只是蝼蚁!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别说伤害楚九歌,只要他光想着楚九歌受伤、受委屈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杀人!   他北天骄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就是他都不能伤害半分,谁还能伤她?   为了不伤害楚九歌,为了能一直护着楚九歌,他必须保持冷静,保持理智,必须熬过去。   毒瘾发作,其实一次比一次难受。楚九歌一直以为,他险些失去理智的那一次,是最痛苦的时候,其实不是……   只有一点小痛小伤的时候,他不介意在楚九歌面前示弱,不介意在楚九歌面前喊疼,让楚九歌心疼她他,但若是真得痛苦到极致,会让楚九歌担心,他反倒不会说。   后面还有数次,比那次更痛苦、更难熬,但为了不让楚九歌担心,他一直克制自己,竭力控制身体的本能,用力全身的力气,保持冷静,不让楚九歌发现……   最后,他成功的骗过了楚九歌,没有再让她担心,也没有让她再流泪。   又一次熬过毒瘾发作的痛苦,北王抱着楚九歌,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他明显感觉到,今天已经没那么痛苦了。   楚九歌说得没有错,熬过最痛苦的那几次就好了,他虽然不知要熬几次,要熬多久,但有楚九歌陪着,不管多少次,他都能熬过来。   此刻,他终于熬过来了。此刻,他如同新生。   “本王好多了。”北王一身汗湿,他仍旧用亲卫眼中奇怪的姿势,枕在楚九歌的腿上,既能环住楚九歌的腰,又能方便楚九歌,帮他按揉头部的穴位。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他一直觉得是楚九歌的按揉,陪他度过了最难的时刻。   “好什么好……你看看你自己?伤口又裂开了,我已经没有绷带了,你知不知道?”楚九歌没好气的说道,但眼中全是笑意,没有一丝不满。   她明显能感觉到,北王的精气神足了许多。   前面那几次……   北王竭力在掩饰自己的痛苦,掩饰自己的虚弱,他以为他伪装的很好,把她骗了过去,殊不知……   要成功的骗过一个大夫的眼睛,太难了。   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为了不让北王担心,一直假装不知,假装被他骗了过去。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最难的日子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那……用衣服?”在楚九歌的气场下,北王毫不犹豫的选择认怂。   每次他毒瘾发作,身上的伤口都会裂开,绷带自然也就废了。   在海上,清洗绷带的成本太高了,他们用的水中,有一部分被江河下了药,根本经不起浪费。   当然,那些被江河下了药的饮用水,也没有浪费掉,在看到北王被毒瘾折磨的痛苦后,亲卫将那些水留给了江河。   看在江河没有把所有的水,都下药的份上,他们没有强迫江河喝,只是把水放在那里,江河能忍得住不喝水就忍,忍不住,自己喝了,也不能怪他们。   要知道,江河虽然没有在所有的水里都下药,但有六成的水都无法饮用。要不是楚姑娘提前做了两手准备,暗中让水手在船底,存了足够水手们用的水与食物,他们怕是撑不到王爷的毒瘾戒除,就得冒险返航。   上了岸,遍地都是敌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王爷也有可能再次陷入危险中。   江河,真正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北王身上到处都是外伤,哪怕每一次毒瘾发作伤口都会开裂,楚九歌也都会为他包扎、上药,以免伤口感染,以免北王伤口。   没有绷带,楚九歌只能像北王提议的那样,去剪衣服,拿干净的中衣当绷带用。   可北王这个人挑剔的很,旁人的衣服他不要,没穿过的也不行,他唯一能接受的,就只有楚九歌的衣服。只要是楚九歌的衣服,哪怕楚九歌穿过他也不介意。   好在,楚九歌带了很多套衣服,尤其是贴身的衣服,她装了满满三厢,准备了三个月的量。   她这人,其实挺好享受的,在能力范围内,她会尽量让自己过得很好。   比如,出海,她会准备足够且有多的食物与水,会准备一天一套的换洗衣物。   她知道,在船上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洗衣服,把衣服晾在全是男人的船上。   而且,相比一众权贵喜欢的丝绸,楚九歌更喜欢细棉,她带上船的衣服,不管是中衣还是外及,全都是用细棉布做的,用来做绷带倒也合适。   在海上飘了一个月,楚九歌剪了十几件衣服,给北王熬了十几只鸡,每天一碗鸡汤的养着北王。   而,正是因为她的充足准备,才让他们在海上的这一个月,过得不比陆地差,也让北王少吃了许多苦,有体力熬过重伤,熬过重伤的时候毒瘾发作的痛苦…… 第682章 摘星,装不下他的野心   在海上漂泊的大半个月,他们终于看到了,北王口中有世外桃源之称的小岛。   说是小岛,其实这座岛一点也都不小,比起北域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岛上也不是空无一物,岛上建了许多房子,还规划了地。   这座岛,可供十几万人生存。   北王之所以称其为小岛,完全是因为,这座岛的名字就叫小岛。   提起小岛,北王的话明显多了不少:“这座小岛,是本王幼年历练时发现的。当年,本王与一群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在海上历练,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我们俩在孤岛活下来了,无意中发现这座小岛。”   除了他与那个人外,只有他的心腹来过这里,苏慕白知道一些,江河是半点不知。   “这座岛,你准备拿来做什么的?”北王的精神稍好,便在房间呆不住,两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晒太阳,吹海风……   北王坐在椅子上,楚九歌靠着他坐在甲板上,头靠在北王的腿上,双腿悬空,手里捧着一叠核桃,是北王给她剥的……   她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双腿时不时晃一下,说不出来的惬意。   北王腿上放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不少核桃。北王现在还在剥,核桃肉放在碗里,壳丢进海里,虽然剥的慢了一点,但手很稳。   还未登岛,但楚九歌从岛上隐约露出来的雏形,就能看出这座不简单……   她似乎看到了城墙。   楚九歌半点不信,这座小岛仅仅只是两个少年的秘密。这座岛,北王肯定有大用处。   “北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个地方受黑雾森林影响,寸草不生,最可怕的是北域已经有多好年,没有一个婴儿出生,那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生存。这座岛是本王为北域的百姓留的后路,如若本王打不下荣兰,四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本王就会带着他们来这座岛上暂避。”   是的,暂避!   这仅仅只是他安排的退路之一,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一直生活在这座岛上,避世而居。   他不是那个人,假装自己是个剑客,固执的认为自己要浪迹天涯,追求剑术的最高境界。他活得很清醒,也活得很明白,他知道他要什么……   这座岛太小,装不下他的野心。   “为荣兰默哀三秒。”荣兰那地方她没有到过,但她知道一些。   那里有山有水,有粮田有美人………荣兰富饶美丽,土地肥沃,水资源丰富,日照充足。   听说,荣兰一年可以收获两季粮食,要是勤快一点还能收获三季。听说,荣兰的百姓不需要辛勤劳作,随便在地上洒一把种子,下一季度就能收获大量的食物。   她听说了好多,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拥有这么一块肥沃土地的荣兰百姓与荣兰王室,没有能力保住这片土地,从数百年前起,荣兰就一直是大国的附属小国,要像大国缴纳大笔的岁贡,才能安稳度日。   但那一块肥沃的土地,凡是有一点作为、有一点想法的君王都不会放过,便是有大国庇护,荣兰的百姓也只能得到暂时的安稳。   也正因为荣兰的资源丰富,哪一个国家都不能允许,对方得到荣兰。   是以,几百年来,荣兰换了无数个依附的大国,王室换了无数个王,荣兰依旧是荣兰,是荣兰百姓的荣兰,谁也得不到它。   也正因为连年战乱,无法稳定的生活,种出来的粮草,大批需要上供给大国,致使原本就不勤劳的荣兰百姓,更加的懒惰……   如此反复,荣兰也就越来越弱小,一直没有强大起来过。   楚九歌在史书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哀其可怜,叹其不幸,也怒其不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荣兰是一颗被打磨好的明珠,耀眼夺目,却又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注定成为强者的盘中餐,任人欺凌……   两人说话间,船已缓缓靠岸,这时他们才看到,岸边站了一个人。   隔得有点距离,只看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长相。   楚九歌扭头,看向北王:“你的那位朋友?”   “嗯。没想到,他会在。”话虽如此说,但北王并不意外,趁上岸前,北王简单的为楚九歌介绍了一番:“他的名字叫剑客。一把长剑,四海为客的剑客。”   “呃……”北王这个介绍,让楚九歌有一瞬间的懵逼,她愣了一下,问道:“剑客……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一般,当爹娘的,就是再不靠谱,也不会取一个,这么不走心的名字。   “嗯。”北王低声闷笑了一句。   “这座岛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他取的?”能取出剑客这种名字的人,把一座这么大的岛,取名叫小岛,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是的。”   “咚……”   与北王的话同时落下的,是船靠岸的声音,撞向岸边浮木的声音……   惯性作用下,船往前一耸,又猛地往后倒,楚九歌一时没有防备,放在船缘边上、装满了核桃肉的小碗,掉进了海里……   “啊……我的核桃。”楚九歌伸出去抓,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没有吃完的核桃肉,掉入海中,连个水花都没有扑腾出来……   “没事,这里还有。”北王看楚九歌一脸懊恼的样子,弯下腰,将手中刚剥好的核桃肉,递到楚九歌的嘴边:“吃吧。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楚九歌张嘴,含住北王手中的核桃,也含住他刚刚拆下绷带的手指,轻轻的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以后,还给你喂。”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北王心尖一颤,冷硬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能让楚九歌高兴,他也很高兴……   这大半个月,他熬的难受,楚九歌照顾他也不轻松。   他痛苦的睡不着,楚九歌也不能睡;他睡着了,楚九歌还要忙着给他清理伤口,给他熬药,同样不能睡。   他用的药,他入口的吃食,他入口的水……都是楚九歌准备的,与他有关的事,楚九歌从不假手于人。   短短半个月,楚九歌就瘦了一大圈,眼圈都是黑的。反倒是他,虽然身心煎熬,却被楚九歌养得极好,每天好吃好喝,被毒瘾折磨了大半个月,不仅没有瘦,反倒比在孤岛的时候,还要好看了一些。   当然,和他先前不能比,他毕竟受了重伤,留了那么多血,这么快能恢复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整艘船上,楚九歌是最累的那一个,难得今天能得空,陪他在船板上晒晒太阳,他哪里舍得让她不高兴?   别说给她剥核桃,喂她吃核桃,就是楚九歌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第683章 天下,你也要当真   船停稳,北王盘子里剥好的核桃肉,也一粒一粒的,全部喂到了楚九歌的嘴里……   不过,让北王遗憾的是,除了最初那一下,之后,楚九歌就没有再咬他的手指了。   哪怕他刻意不收回手指,楚九歌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咬着他的手指,朝他笑,而是动手将他拍开。   真正是一点也不温柔,偏他讨厌不起来。   “王爷,楚姑娘……可以下船了。”亲卫站在不远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北王将核桃全部喂完,这才悄悄给停船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告诉他们可以把船停稳了。   为了不打扰王爷与楚姑娘独处,为了让这两人合理的多处一会,他们也是很拼的。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看着盘子里没来得及剥的核桃,心里颇为遗憾。   先前,让楚九歌自己吃,真正是浪费了。   他应该剥一颗,给楚九歌喂一颗。   好在,他们还有以后。   “走吧。”北王弯下腰,将楚九歌扶了起来,将放在椅子后的披风取下来,披在楚九歌身上。   亲卫十分有眼色的,捧着另一条新的披风过来,呈到北王面前:“王爷!”   北王看了一眼,斜了亲卫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根本没有去取披风……   他养的手下怎么这么蠢?   把披风送到他身侧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受伤了吗?   “唔……”楚九歌闷笑了一声,缓了一步,让北王先走,然后走过去,取下亲卫手中的披风,追上北王:“弯腰。”   北王这身高,对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友好……   “嗯。”北王阴郁的脸色瞬间转为晴,弯下腰,低下头,让楚九歌为他系上披风。   看到楚九歌绕到他身前,为他系带子,北王笑了笑……   果然,他看上的女人就是聪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并且会满足他的需求。   楚九歌的手十分巧,她给北王系上披风,同时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还带有强迫性的调整了一下,务必要让蝴蝶结居中。   一向不爱把时间花在打扮上的北王,这时半点也不嫌弃,他保持着双腿微弯的别扭姿势,任由楚九歌折腾,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累一样。   男俊女美,一冷一柔,一高一矮……男子深情凝望着女子,女子眉眼带笑,细心的为男子整理衣衫,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亲卫们看着看着,却是不敢看了……   这两人,真是……   再简单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充满了脉脉深情,看得人打从心底羡慕。   他们发现,王爷与楚姑娘两人相处的时候,不管四周有多少人,他们二人都能自成一个世界,会自动把其他人都屏除在外……   先前在甲板上也是如此,明明他们这么多人在,却没有一个人敢……不对,是舍得。没有一个人舍得打断王爷与楚姑娘独处的时光。   这两人哪怕只是坐在一块,一句话也不说,也给人一种脉脉情深,默契隽永的温馨,他们真的舍不得破坏。   先前舍不得,现在亦如是……   但,亲卫舍不得,岸上的人,可不会有半点不舍。   剑客站在岸边,等了许久,才等到这座早该停泊的船,停了下来,又等了许久,也不见北王下船,顿时不高兴了。   他一跃上船,看到北王正弯着腰,低下头,曲起膝,任由一个女子为他整理衣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北……北天骄……你是北天骄?”   他不是见鬼了吧?   这个一脸深情,任由女子在他颈脖那么脆弱的地方动手的男人,是他认识的那个,哪怕重伤无法动弹,只有一口气也不许人靠近,也能提刀杀人的北天骄?   “你怎么来了?”有外人在,楚九歌一顿,立刻停下她强迫症似的整理。   北王顿时不高兴了,怒视打断他与楚九歌独处的罪魁祸首。   “咳咳……”察觉到自己失礼了的楚九歌,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退到一旁,正要怪北王又“诱惑”她,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由得瞪大眼睛:“是你?”   “是我。”剑客看到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他曾奉皇命去杀楚九歌,只是没有下杀手罢了。   “你们见过?”北王眼眸一扫,视线落到剑客身上,不等他们回答,就道:“你奉命杀楚九歌?”   “皇上的命令,听说你那时病得快要死了,需要她救,皇上让我杀了他。”剑客一脸无所谓的道,半点不怕北王生他的气。   他上下打量了北王一眼,不可思议的道:“我以为皇上收的消息有误,你真的……病得快要死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单薄的北天骄。   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北天骄吗?   十几年不见,这男人……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嗯。”他的样子骗不了,他先前确实险些死了。   “可惜了!”剑客一拍脑门,懊恼的道:“上岛前没有对你下手,不然我就是天下第一剑客了。”   “本王还有一口气,就能杀你!”当年他能做到,没道理现在做不到。   剑客,太小看他了。   “你还是这么变态,难怪皇上容不下你,我也想要杀你。你这种……就不该活世上打击人。”剑客一脸嫌弃的摇头:“既然你活过来了,你来这里干吗?你还不回去?你不怕你的天下大乱?”   “那不是本王的天下。”便是大乱,又与他何干?   “早晚是你的,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吗?你的野心很大,大到……这片海也装不下你的野心。”这些话他一直记得,也正因为北天骄这句话,他才找到了活下来的目标。   北天骄的野心太大,要的是这个天下。   他剑客的野心也不小,他要的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剑客。   “幼时言语,何必当真。”北王冷哼一声,嘲讽的道。   当年的他,天真而固执,现在……   只剩下了固执。   “我当真了,你也应该当真。”剑客定定的看着北王,指着楚九歌,阴沉着脸道:“那是你当年的梦想,你要抛弃它吗?为了这个女人?如果是她断了你的梦想,我……杀了她。”   一瞬间,楚九歌感受到一股渗骨的寒意……   她看着剑客,眼中满是防备与震惊。   这,就是天下第一刺客,能杀死暗夜楼楼主的杀手之王的气场吗?   果然,很强!   不愧为是能得到北王认同的人…… 第684章 想要,天下第一狂生   瞬间被天下排名第一的刺客的杀气锁中,楚九歌虽然震惊与防备,但并没有害怕……   先不说,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要杀她,就算是真的要杀她,她也不惧。   她在北王身边呢,有北王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杀得了她。   这是北王的自信,亦是她楚九歌的自信。   这不……   在剑客杀气凛然,锁定她的那一瞬间,北王就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楚九歌看不到北王的脸上的神情,只听到他高傲而又不屑的说:“这满目疮痍的天下,本王要来何用?”   当时年幼,想要征服星辰,想要征服大海,想要征服天下,现在……   他依旧想要征用天下,却不会再狂妄说,这天下是本王的。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征服天下后,随着无尚权势一同而来的,还有无尚的责任。   “要用干吗?想要,就拿。”剑客不以为意的道,好似天下就在他面前,北王伸手就可得。   而要的理由,纯粹就是——想要!   楚九歌不禁笑了笑……   果然是北王的朋友,与北王一样狂,狂得不将这天下任何人与物放在眼里。   想要,就拿。   想来北王也是这样想的……   北王没有回答剑客的话,剑客也没有再问,显然两人都有默契,认为这不是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   剑客收回杀气,一脸冷漠的问道:“你这般……是你那师父舅舅害的?”   北王没有回答,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认。   剑客一脸嘲讽的道:“也就只有你那师父舅舅才能陷害到你。明明不蠢,却要假装自己很蠢,你无不无聊?不过,你这次眼光不错,你这女人在你权势滔天的时候没有缠着你,在你落魄潦倒反倒不离不弃。”   “让开!”他一点也不想跟另一个男人,说他的九歌,哪怕这个男人是夸她,他也不高兴。   楚九歌,是他北天骄一个人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剑客啧啧的摇头,侧身给北王让路,还不忘调侃北王一句:“不过,你有的也只有她。看在你可怜兮兮,又一次被至亲背叛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气鬼计较。”   第一次,自然是皇上。   皇上不仅在北王身上捅了一刀,还在他心上捅了一刀。   自那后,北王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能走进他心的人就更少了。   这一次……   北王虽练就了铜皮铁骨,可架不住对方又是一刀,往他身上捅。   心不痛,但看这身……   着实吃了不少苦。   “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惹人讨厌。”北王从剑客身边走过,在他身旁停了一下,指着他,对楚九歌道:“这便是剑客,本王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你不必理会他,他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剑道上的痴儿,执着于剑道,痴于剑道,但……   他和他都知道,剑客痴于剑道,不是他有多喜欢剑道,他是在借剑寄情,借剑避世。   剑客嘲讽他被至亲所伤,何尝不是在羡慕他,因为……   剑客永远不会被至亲所伤。   他的心,能容得下任何人,唯独容不下至亲。   他幼时,亲眼见到,生亲杀他母亲;后又亲见,他的外祖为了所谓的大局,“不计前嫌”的与他生父合作。   后,他杀了他的生父,丢下他的外祖,独自远离那片伤心地。   他的心,被至亲伤得支离破碎。   他的剑,也是无情的剑。   剑出鞘,不伤人便伤己,极端的让人无法劝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上岛后,看到焕然一新的住处,北王不高兴了!   “谁准你,动本王的住处!”作为一个领地意识极强的男人,北王最不能容忍,有人踏入他的领地。   哪怕这个人,是他信任的人也一样。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剑客不以为意的道,半点不把北王的怒火放在心上。   他们的世界,实力为上,现在的北王,不是他的对手,他才不怕!   “这不是理由。”剑客是什么人?   是比他更冷漠,更无情,更自私的人。   他对跟着自己的兄弟、对他身后的人,好歹还会护上一护,但剑客这人……   没用心亦没有情,他只有过去。   “那就是……暗枭!这个理由,怎么样?”剑客唇角上扬,嘲讽的道。   要不是没那个自信,能打得过北天骄,他铁定抡起剑,跟北天骄干一架。   北天骄明明知道,他与暗枭的仇,还数次帮暗枭,这真是兄弟?   “很不错……本王没有阻止你动手。”有暗枭在,剑客才能活到现在。   一如,剑客没有动手杀楚九歌一样。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对方要什么。   剑客需要一个仇人,他……   需要的只有楚九歌。   “你明明知道,有暗麟在,皇上不会允许我杀了他。”至少,他不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动手杀暗枭。   在皇上心中,他这个人只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剑可以有仇恨,但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皇上要他杀谁,他才能杀谁;皇上要他杀几个,他才能杀几个。少杀一个不行,多杀一人也不行。   “没用。”北王一把衣袖,将剑客逼退数步:“滚!”   “北天骄,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应该很明白。”剑客后退一步,但神情冷冽,如同一把冰封出世、随时都会解封出鞘的剑。   “本王当年能杀你,现在也能。”北王看剑客的眼神,也是冷的:“十三滴血!本王没有忘。”   他一直以为十三滴血是巫族的人,前不久才知晓,十三滴血是巫族代皇上训练的人,而领头的人就是剑客。   当年,那个与他一起,从孤岛上杀出去的少年。   “你没死,不是吗?”剑客不以为意的道。   “你随时都会死,只要本王不高兴。”北王却没有与剑客开玩笑的意思。   他们有十几年不曾见,十几年太久了,谁知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   他们又变了多少?   他不是剑客,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他身后有北域的老弱妇孺,有北域的兵马,最主要他身后有楚九歌,他……   赌不起! 第685章 亲手,不肯长大的天下第一剑客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似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两人之间蔓延。此刻,比起朋友这个称呼,这两人更像是死敌……   站在北王身侧的亲卫,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早早拔出剑,一脸防备。   楚九歌亦后退一步,与两人保持安全的距离。   她虽不知短短的时间内,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并没有多问。   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前一秒他们能打得你死我活,后一秒……   他们就能和好如初,比亲兄弟还亲。   左右,她可以肯定,这两人说的绝不是屋子的问题,具体是什么……   就让他们自己去讨论吧。   楚九歌扭头,见北王的亲卫一个个全身绷紧,如临大敌,笑了:“别杵在这里,去把周边的屋子收拾一下,我们得在这里住一个月。”   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会不会打起来,但她知道,依北王的骄傲,便是动手,也不会以多欺少。   而且,与剑客这样级别的高手交手,北王的亲卫上前,也只是送人头,完全就是白牺牲。   “啊?”亲卫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看了看楚九歌,又看了看北王与剑客。最后,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愣愣的道:“楚姑娘,王爷……”   “去吧,你们王爷不会有事的。”楚九歌笑着朝他们点头。   再不济,还有她在,不是吗?   比起拿亲卫送人头,她宁可自己动手,胜算还大一些。   “是,楚姑娘。”亲卫见北王没有说话,迟疑片刻就领命退下。   他们第一听王爷的,第二听楚姑娘的。楚姑娘发了话,王爷不反对,那就必然是要听的……   亲卫一瞬间就走空了,门一开一合,海风吹进来,将北王与剑客之间紧张的气氛,也吹散了。   剑客重重地叹了口气:“打不成了,你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把北王的人手都赶跑了,真要动手,他不就是欺负病患吗?   这还叫他怎么找理由,跟北天骄打一场?   “没用!”北王不屑的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在首位上坐了下来:“想要暗枭的命,自己动手,本王不会替你动手。”   “你知道,我不能出现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我替你杀魔主,你帮我杀暗枭,如何?”剑客也在一旁坐下。   他身上杀气尽消,收起了天下第一剑客的狂妄,他整个人看上去普通极了,那张寡淡的脸,丢在人群找都找不到,与北王的俊美出众截然不同。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白天鹅与丑小鸭。   “本王的敌人,本王自己会杀。”暗枭死了,想来这人离死也不远了。   十几年了,这个人还是没有变,也没有长大。   不,是他不肯长大。   他当年没有杀剑客,就是因为……   他在剑客眼中看到了死气,暮气沉沉的死气,比他更甚。   剑客,从来就不想活,他只是必须活着……   是以,他给了剑客一个梦想,一个对那时的他们来说,永远不可能完成的梦想。   他主宰天下,剑客主宰剑道。   “十几年,你还是这样……你这人,真没有意思。”剑客摇头,一副嫌弃的样子。   “滚!”下船后,就被剑客拉着说了半天话,北王已经不耐烦了。   十几年前,他没有说服剑客,剑客也没有说动他。   剑客以为,今天会不一样吗?   “你的毒瘾发作了?”剑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看本王的丑态?你天真了。”别说他的毒瘾已断得差不多,就算是最严重的时候,在人前他也不会示弱。   他与剑客相交于微末,但……   剑客不是楚九歌。   不是他的九歌。   “来日方常,早晚有一天我会看到的。”剑客这一次没有啰嗦,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走了。   他步子迈得极大,手臂摆动的幅度也巨大,豪迈异常,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背着北王,朝北王摇了摇手:“没动你的房间,不过是屋子里的摆设旧了。我闲得没事,给你换新的了。”   他就知道,有一天北天骄会回来。   这个地方是他们疗伤的地方,他们遇到致命的危险,在不知去哪里的时候,就会选择来小岛。   他无处可去,来了。   北天骄无处可去,自然也会来。   这座岛与世隔绝,尘世的纷纷扰扰都被屏除在岛外。   在这座岛上,他们是王,是主宰,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剑客挥挥手就走了,潇洒无比,楚九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挺有意思的。”   “你听完他的故事了?”北王扭头,看向楚九歌。   “这么说?你也听过?”没有听过的人,可问不出这句。   “嗯,还被他骗走了仅剩的一壶酒。”北王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句……   那时,他只剩下一口气,躺在孤岛上,剑客过来准备杀他,不想却被他用刀子抵住了脖子。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变故,必会震惊,哪怕再擅长伪装的人。在死前的那一刻,都不可能不害怕,但是剑客没有……   剑客的眼中死气沉沉,没有一丝起伏,生死在他眼中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他手腕一动,正在取剑客性命,就见剑客闭眼道:“当年……我爹就是这么一刀,取了我的娘的性命,在我面前、血溅了我一身,溅了我一脸。如若不是我当时没有反应,他应该也会杀了我,好为他宝贝儿子铺路。”   当时,他还年幼,不知人心险恶,心中还存着一丝善意,他下刀的手顿住了。   他没有想到,剑客也没有想到。   要知道,对那时的他们来说,杀人是比吃饭喝水还简单的事。那段时间的杀戮,杀人的手段已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身体里,不需要动脑子,他们握了刀,本能的就会杀人,但是……   那时,他没有动手。   之后,他就听了一个故事,被剑客骗走了一壶酒。   再之后,孤岛下沉,他们俩被海水淹没,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   他爬在一块浮木上,剑客双手攀着浮木,身体泡在海水里,人早就失去了意识。   再然后,他们找到了小岛,他们活了下来。   但很快,他们就离开了,默契的没有说一声,各自离开。   再见,便是今天……   剑客:我有一壶酒,足已慰风尘。   北王:酒是本王的!   剑客:我有一个故事,你有酒吗?   北王:……   剑客:我娘……   北王:被你爹杀了,你当时一动不动,不是无情,是你娘点了你的穴道,让你动不了。   剑客:不,是我胆小,不敢动。   北王:……   剑客:其实我早就死了,死在我娘死的那一天,现在活着的我只是一俱躯壳。   北王:…… 第686章 唯心,他不需要疗伤   北王与楚九歌登岛后,就在岛上安顿了下来。   小岛上虽然没有人,但什么都有,一应生活设备俱全,便是什么都不做,每日吃吃睡睡玩玩,晒晒太阳,在岛上活个十年八年都不曾问题……   而这些,都是这些年,北王让人陆续建设的。   离开小岛后,剑客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北王每隔几年,就会带着大批的人与物过来,将小岛改造的适合人居住。   而这也是北王与剑客的不同之处。   在剑客眼中,小岛是他最后的希望,是他的疗伤之地,是他的心灵慰籍之地,是他躲避世人的世外桃源。   在剑客心中,小岛是神圣的,是他心灵的救赎,是他最后的浮木,但在北王眼中……   小岛是他的后方,是他征战天下的起点,是他稳定人心的据点。   无疑,北王是务实的,最主要……   他不需要疗伤。   他也没有心伤。   这也是他与剑客的不同之处,他内心强大的足已承受所有的风暴,经得起任何伤害。   不管多么难堪的过往,不管多么惨烈的未来,他都能直面,都能承受得起。   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巫族族长,他都有直面他们的勇气。   他不是剑客,所以剑客的梦想只有剑,他却是天下!   他高兴,可以为皇上卖命,不在乎皇上想什么,不介意有没有回报。   他对皇上无所图,也无所求。为皇上卖命也好,与皇上为敌也好,全是他的选择,与皇上无关。   他不高兴,皇上便是对他再好,他也不屑一顾。   他高兴,可以不在乎巫族族长的隐瞒,把他当舅舅。   他不高兴,巫族族长就是巫族族长,便是杀了他,亦不会手软。   这世间,只有他愿意与不愿意,没有他不得不,必须要如何……   他北天骄,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底气与傲气。   世间万事万物,不过唯心而已,他早已堪破,偏偏剑客堪不破,所以……   他在剑道上,也无法再前进寸步。   “他是一个可怜人。”对剑客,除去可怜二字外,北王再找不出第二个词。   剑客的剑术很强大,但他的内心不够强大。   偏偏,他还会自欺欺人,假装自己不在乎。   “他是一个虚伪的人。”对北王,除去虚伪二字外,剑客再找不到第二词。   明明没把皇上当父亲,还假装为他卖命,假装付出了很多,假装自己努力过。   其实,北王什么都没有努力,也不用努力。   他只要把身份告诉皇上,他什么都不用做,皇上就会待他如珠如宝,把天下捧到他面前,偏偏北王不乐意,不愿意……   明明没把他那师父舅舅当亲人,还假装信任他,假装什么都不知。   明明只要他一问,他那师父舅舅就骗不过他,偏不乐意问,还说什么一切顺其自然。   虚伪,虚伪到极!   也任性致极!   “本王很羡慕他,羡慕他可以活得那么蠢。”这是北王对楚九歌说的。   北王站在小岛最高的位置,任海风迎面吹来,吹乱他的发,吹乱他的衣衫。   楚九歌扭头,看着北王消瘦的侧脸,没有说话……   她终于明白,北王对皇上犯的蠢,对巫族族长犯的蠢,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活得太明白了,他看得太透彻了。他试着像剑客一样去犯蠢,不想他的对手更蠢,让他连装蠢都装不下去了。   这人,真是狂得没有边了……   “我很羡慕他,羡慕他可以活得那么洒脱,不受羁绊。”这是剑客对楚九歌说的。   剑客坐在小岛最矮的位置,喝醉熏熏,任海水浸泡他的衣衫,任海藻缠在他的头发上。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着剑客,同样没有说话……   北王想要的蠢,没有做到。   同样,剑客想要的洒脱,他也没有做到。   她想,她有些同情剑客。   明明看不透,走不出来,却不得不假装自己看破了,假装自己走出来了。   偏偏,他欺骗了所有人,却欺骗不了自己。   诚如北王所说的那样,剑客的灵魂,剑客的心,剑客的一切……永远活在,他母亲死去的那一天。   长大的,只有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走得太快,他的灵魂不是跟不上,而是永远停留在原地。   ……   岛上的生活是简单,也是枯燥的,同时也是无聊的,刚开始楚九歌还有心情,愿意听听剑客的故事,但在听了九十九遍同样的故事后,她已经麻木了。   再悲痛,再伤心,再惨烈的过往也过去了。剑客每一次提起,是将过往的伤口挖开一次,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掉那段过去,但对她而言,那只是一段过往,一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的过往。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痛在自己身上,不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便是痛也只是一阵子,很快就会淡忘。   对剑客的过往,她虽有同情,但也只有同情……   “他走不出来,他这辈子已经废了。”在岛上养了一个月,北王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至于毒瘾?   上岛后,就没有再发过,只是偶尔难受,楚九歌替他按一按就好了。   “他……”楚九歌叹息了一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接受任何人靠近,也不肯走出来。”   她曾试过与剑客沟通,却发现……   剑客一直活在他的故事里,他完全的封闭了自己,从内到外的封闭,根本不听外界的声音。   别说她这种半调子,只略懂心理学的大夫,就是顶尖的心理医生在剑客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   剑客不是不配合,他是完全抗拒。   就像北王说的,十几年了,他也没有长大,也不想长大。   他父亲杀他母亲的时候,他当时动弹不得,事后……   他的身体能动了,但灵魂依旧留在原地,每天每天都在承受,生母惨死眼前,他却“无动于衷”的痛苦。   “不必管他,我们该走了。”北王站在不远处,看着拿酒当水喝,一喝就醉的剑客,没有任何表情。   每个人都要学着自己长大、自己强大,没有谁需要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 第687章 垂钓,一本正经尴尬的北王   在小岛上养了一个多月,北王的身体也只恢复了七七八八,如若能再养上一段时间,效果必然更佳,但是……   他们没有时间了。   从小岛到陆地,还需要二十多天,按北王对外宣布,染了疫症不见人的时间算起,北王已消失了四个月多,楚九歌也消失了近三个月。   北王府群龙无首,北域兵马没有将领,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兵马,还在东林境内,再拖下去,他们怕……   外面的世界,会变得他们完全不认识。   北王准备离岛,同样没有跟剑客告别,不过有亲卫的大动作在,这一次不算是不告而别。   花了两天时间做准备,北王挑了一个风和日丽,适合出海的日子,登船离开了……   来时,刚刚入夏,离开却已是夏末。   海风很大,暖人心脾,吹得人暖暖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危险,却不知……   这时的海风,随时都会变脸。   北王不止一次出海,他自然清楚海上的风险,一应急救物资都备得妥妥当当,甚至还备了不少武器,哪怕是与朝廷正规水师打起来,就凭他们船上的武器,也不会吃亏。   与楚九歌一样,北王也喜欢做好准备。   海上的风险是不可预知的,万一,他们碰上不长眼的,想要在海上截杀他,这些武器就能派上用场了。   除去武器外,北王还在船上备了数条救生的小船,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北王让亲卫准备的物资,楚九歌默默地没有吭声……   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仍。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觉得她准备的够充分了,可跟北王做的准备一比,就发现她那些准备都是虚的,都是为了享受,是为了在海上生活的更好,北王则是……   保障更好的生活!   有北王在,楚九歌也就乐得做个小女人,什么也不管,只管在船上晃悠,打发时间。   和来时的紧张、忙碌不同,回去的这一路,楚九歌很闲,是全船上最闲的人。恢复了健康的北王,把所有的事务都揽了过去,楚九歌除了给北王准备药膳,旁的都不需要她动手。   闲极无聊的楚九歌,刚开始还睡了两天,看了两天大海,后来……   天天看同样的景色,她实在看腻了。   没事干的她,寻了一根鱼竿,在船上海钓。   这是北王给楚九歌准备的……   作为一个出海经验丰富的人,北王太清楚,这一路上有多无聊。   有了鱼竿,只要天气不错,楚九歌每天都会在甲板上,垂钓一到两个时辰,大半的时候什么也钓不上来,偶尔有一两只笨鱼、笨虾上钩,那也是北王的食物。   北王得空,也会陪楚九歌垂钓,和楚九歌偶尔能钓上,一两条鱼或虾的渣技术不同,北王……   从来没有钓上过鱼,甚至北王一来,楚九歌也钓不到半条鱼。   “这些鱼成精了不成?怎么你一来,全躲起来了?”一次两次,楚九歌还可以说是意外,每次北王来都钓不到鱼,这真是意外?   北王握着鱼竿,沉默不语……   “你特意准备了鱼竿,是不是以前出海,都会海钓?那你钓上过什么鱼?”楚九歌又问。   北王还是不说话,手握鱼竿,一脸认真,那架势不像是在钓鱼,而像是在杀敌。   楚九歌看着他,认真的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你不会……从来就没有钓上过鱼吗?”   北王握着鱼竿的手一颤,他斜了楚九歌一眼,道:“江河开口了。”   “这个话题转移的有点硬。”楚九歌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他说的本王都知道,没有什么用处。”北王依旧严肃认真,将江河招供的话,挑重点说给楚九歌听。   如若是平时,楚九歌一定会被北王带着走,但这一次……   “你从来都没有钓到过鱼,每次出海还要带鱼竿来,你这是要跟大海较劲,还是跟鱼较劲?”看着纹丝不动的海面,看着久久没有反应的鱼竿,看着北王泛红的耳尖,看着北王紧握鱼竿的手,楚九歌乐得不行……   她突然真相了!   “你居然真跟鱼较上劲了?难怪我每次钓上来的鱼虾,你都吃得干干净净。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原来……是跟鱼虾较劲。天啊……北天骄,你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都笑疼了。”   这男人简直是要笑死她……   明明尴尬、不自在到不行,却还要装出一副,我才不在意的冷漠样。   殊不知,他泛红、抽动的耳动,早就泄露了一切。   “小心摔下去。”北王看楚九歌笑得东倒西歪,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鱼竿放在一旁。   反正也钓不掉。   北王长避一伸,将楚九歌搂到怀里,轻拍她的背,免得她笑岔气了。   看他出糗,就这么好笑?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坏了。   “我不怕水。”有北王在,她才不担心会掉下去。   掉下去,也死不掉。   “善泳者,溺。”这个道理楚九歌还不明白?   一如医者不自医……   在岛上的那一个月,他终于知道楚九歌为什么流血了,也知道楚九歌那天痛得死去回来,一脸惨白,像被人摧残了一样,是因为什么了。   也知道,为什么他一问,楚九歌就那般气恼了……   要换作是他?   他不可能遇到那种事!   “不是有你在嘛,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靠在北王的怀里,被太阳一晒,海风一吹,楚九歌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这日子过得太惬意了,不知道上了岸后,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南凉的太子,还有西凤那位新太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弄又不弄不死,烦人。”   离开近三个月,不用想也知,外面的一切肯定是天翻地覆,对他们都不利。   “有本王在。”天塌下来,他北天骄也顶得起。   “嗯……对了,暗枭与暗麟,你打算怎么处理?”楚九歌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在岛上的剑客,不由得问了一句,剑客最关心的事。   “他们是皇上的人,剑客是皇上培养的下一代楼主,他跑了,暗麟与暗枭自然要顶上,不必管他们,他们成不了气候。”这两人欠他一个大人情,与其杀了他们,不如留着。   他们死了,于他没有半点好处。   暗枭活着,剑客还能多少几年,活得像个人。   “剑客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岛吗?”离开了大半月,北王有时候还会去看小岛的方向,楚九歌知道,北王他其实是真的把剑客当朋友了。   “你见过他,应该知道他在小岛外的样子。”北王抱着楚九歌,眼眸微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楚九歌的背,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什么样子?”楚九歌动了动身,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抬头,看向北王。   时间太久了,日子太……匆忙了,她忘了…… 第688章 血海,双手染血屠杀天下   “他在外面看不见。”   对楚九歌,北王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楚九歌问,他知道的必然会全部告诉她。   “可是……我看了,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在岛上呆了一个多月,基于大夫的习惯,她早就看过剑客的状况,虽然……   剑客过得很颓废,成天醉熏熏的,但剑客的身体很好,至少比北王好多了。   而且他就是醉得再死,每天仍记得练剑,记得他天下第一剑客的目标。   有时候她都觉得,剑客这人活得挺有意思的。   明明封闭了自己,但在外人看来,他比谁都洒脱。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剑客亦是如此,他一出小岛,他的眼睛就看不到。”不是不想看,或者装病,是真的看不到……   尤其是杀人的时候,他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也是他母亲死后,留下的后遗症?”如果是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剑客这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重。   再加上他抗拒治疗,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来了。   “他见不得血,但他家世代都是皇族的杀手,除非他死,他才能不见血。后来……他就不让自己看见,什么也看不见,也就不存在见不得血的问题。”一个杀手却不能见血,这是世界最可笑的是,但……   剑客就是不能见血。   这个秘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   就连剑客的外祖亦不知,剑客出小岛后,眼睛就看不见了,也正是因为此,就算剑客各方面都比暗麟、暗枭强,皇上仍旧没有下决定,将暗风楼交给剑客。   一个眼睛看不到的杀手,哪怕他的本事再强,也有了弱点。   楚九歌沉默许久,轻叹了口气:“也许,呆在小岛上到终老,对他才是最好的。”   “是的。”北王拍了拍楚九歌的背,看着大海的方向,轻叹了口的气……   那次历练,只有他与剑客活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能活下来就是幸事,旁的都不重要。   自然,那天楚九歌又没有钓到鱼了,甚至之后的好几天,楚九歌都没有再钓到一条鱼,好似受北王传染了一样。   “人家在海上,都是吃鱼吃到吐,咱们在海上吃条鱼,像捡到宝一样。”不仅仅是她,就是北王的亲卫也钓不到鱼,船上的水手去,也同样空手而归,   楚九歌这下可以肯定,一定是北王的原因。   北王无法辩解,见楚九歌每天空手而归,时不时就拿小眼神看他,不由得好笑:“想吃海鱼还不简单吗?本王钓不到鱼,但本王抓的到鱼,你想吃……本王给抓你去。”   说话间,北王脱下外套,跳了下去……   “我不……”楚九歌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看着北王如同一尾鱼,跃入大海,消失不见……   而很快,北王就叫楚九歌,刷新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你见过血海吗?   楚九歌见过!   北王越入海中,有近一刻钟没有浮出来,楚九歌一度担心北王出事了,但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出事的不是北王,而是海中的鱼。   一刻钟后,北王浮出水面,让亲卫拿个鱼网给他,北王接过鱼网又潜了下去,这一次只过了半刻钟,北王就浮了起来,他将鱼网的一头丢给亲卫,让亲卫拉上来……   哗啦啦……满满一网兜的鱼与虾,砸在甲板上,把楚九歌都看懵了。   海里的鱼,这么好抓?   这还不够,倒完鱼,北王又拿着鱼网沉入海中,片刻后再浮出来,又是一网兜的鱼……   如此反复,一连拖了十几网兜,整个甲板全是鱼,大部分都受了伤,但也有活的,在甲板上蹦来跳去,溅了楚九歌一脸的海水,也把她震懵了……   她是见识过海上捕鱼的,还颇有兴致的参与过,可就算是现代高技术的捕鱼方法,也没有北王的效率这么高。   北王确定,他这是捕鱼而不是屠海?   见北王拿着鱼网,又要沉入海中,楚九歌连忙阻止:“够了!够了!”再捕下去,这片海域的鱼都要捕光了,最主要……   鱼这种东西,偶尔吃一顿还行,北王捕这么一船鱼,是要叫他们吃一辈子吗?   “够了吗?不算多。”北王浮在海水中,以他为中心,周边海水的颜色都是血红的。   楚九歌从来没有见过,光靠捕鱼就能把海水染红的,这男人……   太可怕了!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北王钓不上鱼,要是她遇到北王这样的男人,也得躲着走。   这男人太可怕了,不动则已,一动手就是血染海域,鱼要不怕他,那才叫见鬼了。   “我们这一船才几个人?你要我们吃到什么时候去?”她都可以预料到,之后半个月天天吃鱼,吃到吐、吃到恶心的画面。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跟北王说想吃鱼……   “嗯……”北王一默,没有说话。   他刚刚只顾着让楚九歌看到,他捕鱼的英姿,却忘了……   这次他们不是数条船的人出动,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这些鱼要是他们几个吃,估计吃一年都吃不完。   但这些话,北王绝不会让楚九歌知道。   “无事,让他们晒干,北域不仅缺粮,也缺菜。海鱼晒干后,配干粮极好。”北王将鱼网丢给亲卫,跃上甲板。   船附近的海域都是血,但北王身上却没有沾上一滴,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北王身上没有沾上血,却带着一股海腥味,楚九歌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北王立刻用淡水将自己冲干净了。   楚九歌无奈的摇头,回房拿了厚毛巾过来,让北王先擦一擦水,但是……   北王没有接,当然他也没有走,他就站在那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楚九歌,无言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坐下来。”   “嗯。”北王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离放鱼的甲板远远的,确定不会再沾上鱼腥味。   楚九歌拿着毛巾,轻柔不失细致的,给北王擦拭脸上、发丝以及身上的水渍。   北王刚开始还正襟危坐,特别老实,特别板正,后面……   直接耍赖,身子一软,往后一仰,靠在楚九歌身上,双眸微闭,假装自己睡着了。   “脏死了。”楚九歌嫌弃的推了一下,并没有用力。   “不许嫌弃本王。”北王得寸进尺的侧身抱住楚九歌的腿,头枕在楚九歌的腿上,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阳光、海鱼;海风、美人……   此刻,岁月静好。此刻,现世安稳。   然而,北王知道,眼前这一切的美好都是短暂的,想要守护眼前的美好,他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做更多的努力。   为了守护这份安稳,为了让这份美好变成永恒,他愿……   双手染血,屠杀天下! 第689章 风暴,本王只护着你   见识到了北王捕鱼的凶残后,楚九歌再也没有碰过她的鱼竿……   北王一下海,周边的鱼就算不灭绝,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有北王在,她也不可能钓到鱼,就不去找打击了。   而且,这么多鱼,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别说吃了,光把这些鱼收拾出来,亲卫与水手们就花了五天的时间。这五天,他们顿顿吃鱼,刚开始楚九歌还觉得新鱼,吃到后面……   楚九歌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看到鱼就想要吐,偏偏满船上都是鱼。而且到后面,除了鱼,他们也没有其他肉类,哪怕再恶心,为了保持体力,也得吃。   亲卫与水手虽然也被鱼腥味熏得想要吐,但看到满船的鱼,哪怕每天剖鱼、洗鱼洗得吐血,他们都高兴。   吐过后,就兴致勃勃的去晒鱼。一有空闲,就要去看两眼,就像是巡视粮库的猫,让楚九歌看得有那么一点心酸……   她听到他们在说,这些鱼带回去,北域的兵能吃多久,每个人能分到几块。   她听到他们在说,这些鱼带回去,他们会有多高兴,能省下多少盐。   水手们也高兴,因为亲卫说了要分他们一份。   他们每天看着鱼,默默在想哪条是自己的,能吃多久,家里的婆娘与孩子有多高兴。   别以为,生活在海边的人,就有吃不完的鱼。鱼并不好打,浅海人多鱼少,深海太危险,除非是大商队,大商船,不然一般人不会去,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有家有口的人,根本不敢冒险,而且他们打到好鱼,也舍不得自己吃,都是要换钱的,只有快要腐烂的鱼,才舍得吃。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干鱼、咸鱼的各种吃法,怎么保存才能留到明年,楚九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现在物资确实匮乏,但大家都容易满足。这不,一船的鱼,就能让他们高兴好几天。   因这一船鱼,船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就连江河毒瘾发作的痛苦声,也小了不少。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鱼还没有晒干,他们就遇到大风暴。   在海上,遇到大风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楚九歌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并不惊慌。有北王在,她没有什么好慌的,北王早就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海上的风暴十分可怕,尤其是到了夜晚,雷鸣闪电交加,船随海浪随高随低,好似随时都会翻船一样。   雷鸣落下,必伴随闪电,那闪电……不像平时所见,细长一条,而是又粗又壮,威力极大。   每一次闪电闪过,像是在眼前又像是天边,那一瞬间的光从海面闪过,威力大到能将大海劈开,让人打从心底发颤,但闪电消失后,静谧的大海更可怕……   幽深的海域,就像是野兽的巨口,好似随时能把人吞噬,楚九歌的胆子不算小,但见识到了海上的风暴,见到了风暴的威力,那颗心也嘭嘭的跳个不停。   在大自然面前,人真得太渺小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大自然会给你什么。   楚九歌知道北王很忙,尤其是这个时候,哪怕事情全部安排好了,他也要站在前线,因为……   他是他们所有人的神,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只要他在,哪怕面对再大的风暴,他们也不会害怕,也有与之一战的勇气。   是以,哪怕心中不安,楚九歌也竭力在北王面前保持平静,不让北王担心,不让他分心,但让楚九歌没有想到的是,北王忙完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到船舱来陪她。   “被闪电击中,这船……瞬间就会沉。”北王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安慰,而是……   像吓她。   但奇异的是,楚九歌不安的心,却因此平静了下来。   她哭笑不得的问道:“所以呢?”她从来没有见过,画风这么清奇的安慰方式,能说不愧为是北王吗?   就是与别人不同。   “要跟紧本王,不要走丢了。”北王的神情,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   楚九歌知道,北王不是吓她,而是他们真有可能,会被雷电击中。   “我知道了,我会跟紧你。”楚九歌也收起轻视的心,一脸严肃的点头。   “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北王说完,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放心,本王会护着你。”也只会护着你。   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紧紧的……   他不会告诉楚九歌,在其他人与楚九歌之间,他永远都只会选择楚九歌。   楚九歌是他挑中的,那个能陪他一起看天下的人。   “好。”楚九歌反握住北王的手,第一次主动依在北王的怀里,另一只手,环在北王的腰上:“本姑娘允许你保护我。”   “本王的荣幸。”北王唇角上扬,平静的眸子漾起丝丝涟漪,他学着楚九歌的动作,另一手环在楚九歌的肩膀上,将人抱得紧紧的……   低头,唇落在楚九歌的头顶上。   外面,雷鸣闪电,海浪拍打海面,一波比一波更急的海浪,拍打的船在海中飘来荡去,海水不断往洒向船板,但……   屋内的两人,却前所未有的安心。   甲板上,亲卫来来回回,清理船舱的水,调整帆布,以抵御海风。心里害怕了,便扭头看向船舱内,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看到他们王爷,他们就安心了。   看到他们王爷这时还有闲情撩拨楚姑娘,面对再大的风暴,他们也不怕了。   有王爷在,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无所畏惧。   他们知道,王爷会把他们护在身后,他们知道……   王爷会带领他们,闯过刀山,跨过火海。   他们相信,此刻在北域的兄弟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绝不会被北林、南凉和西凤的阴谋击倒,也不会被皇上打垮。   北域的兄弟们,等着……   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   【支付宝红包口令:一起来分红包】   早上出去晨跑了一圈,只来得及写两章~~大家先看这两章,我争取下午2点前,再更新两章。 第690章 搞事,锋芒毕露的北王   暴风雨过后,是更大的风暴……   他们在海上,只遇到了这一次暴风雨,但这一刻暴风雨却持续了四天三夜。幸亏出发前,北王让人重新加固过这艘船,不然……   分分钟被海浪拍成碎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北王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架不住有人作死。   江河不知何时,收买了底层一个水手,趁着狂风暴雨的夜晚,跳船逃跑了。   亲卫倒是发现了,只是暴风雨太大了,外面又黑得吓人,根本没有办法追。   北王也没有让亲卫追,任由江河与那水手跃入海中,消失在海面上。   不知是江河遇气好,还是怎么一回事,他跳船逃跑的第二天,天就放晴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他们也能正常航行了。   在海上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看到一俱浮尸趴在木板上,看衣衫像是他们船上的水手。   “把那群人叫来看看。”北王冷冷的勾唇,眼中盛满渗骨的寒意。   他不信,这个水手的背叛,底下那些同伴不知。   同住一个屋的,有人半夜鬼鬼祟祟的,还能不知道?   那群人,不过是拿了好处,不说罢了。   在北王看来,那群人的放任不管,等同背叛。要不是还需要他们划船回去,他铁定让他们明白,背叛他北天骄的下场。   水手们很快就被亲卫带了出来,他们初时还慌慌不安,以为贵人们要处罚他们,当他们看到浮在海面上的尸首,不安就变成了恐惧……   扑通一声,一众水手全都跪了下来,颤抖的求饶。   北王与亲卫也不说什么,待这些人看完,就把他们送回去,让他们继续呆在船底,一应待遇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轻易不能离开船底。   水手们被带下去后,惶恐了两日,怕船上的贵人杀了他们,过了两天,见船上的贵人们根本没有与他们计较的意思,一个个安心了不少,也安分了不少。   别说亲卫们不让他们离开船底,就是同意他们出去放放风,换换环境,他们也不敢,生怕惹怒了贵人的眼。   要知道,他们还有十来天就要上岸了,届时贵人们不需要他们,是杀是剐全凭贵人一句话。   暴风雨过后,海面上出现了许多断木与浮尸,几乎每前行百海里,就能看到大量的船只残骸飘在海上,有些隐约还能看出是战船的配置。   四国极少有海战,虽各国都有战船,但平日只做商用,且他们这一片是东林的海域,西凤、南凉与北林的战船,不可能开到这里来,也不可能在这一片交手。   毫无疑问,这些战船是冲着北王来的,或者说他们在海上寻找北王的痕迹。   北王在海上消失了三个月,大家都认为北王必死无疑,但总有小心、谨慎的人,没有看到北王尸首便不安心,为防出什么意外,派人来海上寻找北王   当然,也不排除有北域的人,悄悄前来寻找北王。   北王每隔几天就会出海一次,北域私下也有不少大船,他们担心北王,出海寻找也是正常。   但不管哪一种,他们都很倒霉,遇到海上最大的风暴,又没有北王的本事,没有办法在风暴中生存下来,最后……   就这么葬身大海了。   “倒是省了本王不少事。”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残骸,北王神色冷漠,隐有几分严峻。   楚九歌知道,北王是在担心东林的局势……   这么多船出现在海面上,不需要派人探查,就知苏慕白没有守住,吃了大亏。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毫无顾忌的,派这么多人来海上寻找北王。   之后,船行的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北王面上半点不显,但楚九歌知道,北王急着回去。   楚九歌帮不上大忙,唯一能做就是尽最大的能力,最快的速度,调养好北王的身体。   只可惜,船上的食材、药材有限,楚九歌能做得也有限,快要抵达岸边,北王依旧是那么削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显得宽大了一些,看着多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狂妄。   船靠岸的那一日,北王一改平日随性的穿着,换上了一品亲王的正装。虽然黑了、瘦了,看着清减了,但在亲王正装的衬托下,唯我独尊的霸气又回来了,甚至比楚九歌在北域见到他,还要恐怕几分。   人靠衣装这话半点不假,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衫,不过是将收敛的气势外放,北王整个就不同了……   人还是那个人,却叫人不敢逼视,就是楚九歌也觉得,在北王面前有些喘不过气了。   此时的北王,像是一把见了血的利剑,锋芒毕露不说,还带着屠杀天下的狂傲。   北王不用说话,只要往那里一站,天下人就知道,这个男人要搞事,要搞大事!   “你这是要吓死他们吗?”海上的寻找他们的船,都被大风暴给毁了,但岸上盯着他们的人并不少。   他们的船还未靠岸,就有不少小船在海上来来回回,楚九歌不用问,也知那些人必然是来探消息的。   要不是时间匆忙,他们这一路又走得快,岸上那些人来不及寻大船,怕是要在海上打一场才能回去。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岸上守着的那些人,大多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北王很有可能活着回来了,不可能不提前安排人手。   如若她没有猜错,此刻在岸边等着他们的,就是一拨接一拨的暗杀。   “江河的本事不小,他必然没有死,他逃走后……本王活着的消息就不是秘密。”北王张开双臂,任由楚九歌为他整理衣装。   他以前,从不用来侍候,不是喜欢自己动手,而是不能容忍人近身。   有一段时间,有人离他三步近,他的身体本能的就会出手,杀死对手。   刚到北王府那段时间,府中的下人、侍女不信邪,一个劲的想在他面前卖好,最后一个个横着被人抬了出来。   当然,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回来,只是他不会再控制不住自己,随便杀人了……   【支付宝红包口令:大家一起乐呵】 第691章 屠杀,王者归来   当年,北王府的年轻侍女,有一大半死在他的手中。   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凡是不听话试图靠近他,想要做最特别的那个的,全都被他杀了。   后来,他身边就清净了,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他。   当然,北王府也没有侍女了,要不是府中需要人打扫、维护,估计下人都不会有。   倒不是他不准府中有下人,而是……   当年,他那一番毫不留情的杀戮,北王府的下人都吓怕了,一个个哭着喊着要离开,哪怕付出高额的赎身银子,也要离开。   没了银子总比没了命的好,而且北王府唯一的主子,一身杀戮之气,就是鬼见了都怕,更不用提人了。   这些年,他虽然能控制住自己,不再胡乱杀人,但同样不喜欢人靠近,如若有人碰触他,他同样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杀了。   这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与他不信任对方无关。   当然,他现在要控制,也能控制住,但他为什么控制?   不听话,试图靠近他的人,本就该死!   楚九歌是唯一的例外……   楚九歌是唯一一个靠近他,甚至动手碰他,他的身体不会想要杀的人。   剑客在船上,看到楚九歌为他整理衣衫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是因为此。   别说颈脖这样脆弱的地方,就是手被人碰了一下,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对方,但楚九歌例外。   楚九歌的手,在他颈脖处游走,他升不起一点想要杀她的心思,甚至……   他想要更多。   当然,这些……   他才不会告诉楚九歌。   楚九歌这个女人,太恶劣了,都这么久了,也不曾亲口跟他说一声“我心悦你”,恶劣的让人想要……   亲晕她!   楚九歌正在给北王整理胸前的衣襟,并不知北王在想什么,见他一身肃杀,一副很想杀人的样子,抬头看着他,轻声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征战四方了,我在船上等你凯旋归来。”   岸上,不可避免必一场恶战,她去只会给北王添乱,让北王分心,不如呆在船上。   有亲卫在,再加上她自己也有自保的本事,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活下来。   而且,这男人根本不用她担心。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算不害怕,心思也会沉重一些,但北王没有。   北王眼中只有跃跃欲试的战意。   显然,北王也很想打一场……   “等本王回来。”北王握了握楚九歌的手,见她双手冰冷,手腕轻轻一个用力,将人拉进怀里,抱住:“会没事的。”岸上那些人,他还不看在眼里。   “我相信你。”楚九歌将头埋在北王怀里,闻着北王身上淡淡的气息,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去征战吧,我会为你守住后方,我的少年。”   我的少年,愿你征战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愿你,心如稚子,永无阴影。   愿你,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本王……不年少!”原本心中还有一丝不舍的北王,瞬间就觉得,安慰楚九歌是一件不明智的行为。   楚九歌总是能把话题,带到奇怪的地方,明明是严肃的气氛,却因她一句话,变得不伦不类。   “在我心中,你永远年少。”楚九歌抬头,看着北王,神色认真而庄重,隐隐还有一丝怜惜……   “本王不是剑客,你安心。”北王怔了片刻,才懂楚九歌的意思。   “我知道。”她同样也知,北王心中同样有阴影,并不比剑客轻,只是北王比剑客更擅长伪装,伪装的如同无事人一样。   北王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抱了楚九歌一下,转身,毫不犹豫的踏出船舱。   门外,亲卫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北王走出来,齐齐单膝跪下,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有十二人,但他们的喊杀却冲破天际,气势如虹,如同千军万马。   岸上,等候多时的各路人马,听到亲卫的声音皆是一怔,一个个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们收到消息,北王没有死,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伤成那样,消失了三个月,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最后还活着回来了。   收到这消息,他们初时不信,随即只能骂一句老天爷不长眼。   老天爷,像北王这样的妖孽,你居然不收,简直是不长眼!   不说北王的伤,就说这一次风暴!   海上多少船,被这一次风暴给拍碎了,他们多少人因此死在海上,死无全尸。   那么多人死了,北王怎么就没事?   这人……简直是妖孽!   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这个时候也不顾忌这一片地方,是东林的地盘,他们大张旗鼓的动手,会不会暴露他们在东林的势力,他们只知道……北王必须死!   北王失踪的头一个月,除去东林的皇帝外,其他人都很安分,并没有对北王的势力动手,但在第二个月还没有北王活着回来的消息,南凉、西凤、北林,甚至魔族与巫族都不客气了,纷纷朝北王的势力范围下手。   短短三个月,北王手中的北域军,就落到东林皇帝手上,大将军苏慕白入了大牢,生死不知。   背靠北王成立的君子阁,为北王提供了大量粮草与金钱的君子阁,在半个月内被各方势力瓜分,君子阁的银钱、货物皆被一抢而空。   与楚九歌达成交易,从荣兰退兵,借荣兰之事压下摄政长公主的北林皇帝,也与摄政长公主合作,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拿下了荣兰。   巫族趁机而起,在国师的助推下,在南凉太子的帮助下,在西凤的暗中助力下,占据了北域、澜城与襄城三地,宣布出世。   南凉与西凤也没有闲着,西凤借机从东林手中,要了三座城池,南凉太子更狠。   他的兵马在东林染上了疫症了,死了大量的人,这些他通通要东林赔。南凉太子不要东林的城池,他们要东林皇上,补偿他们南凉死去的兵。   一换一,他们南凉死了多少兵马,北王手下那些兵,也要死多少个。   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和谈的官员哪里敢答应,只能往上报,皇上知道了,暂时还没有给回复,朝中大臣们也在为这事吵。   不过,依目前的局势来看,皇上答应南凉太子的条件是早晚的事……   【支付宝红包口令:一起来分红包吧】 第692章 跪下,北王教你们做人   在对付东林这件事情上,南凉、西凤与北林的态度是一致的,能咬一口是一口,能联手必然是要联手打压东林,绝不让东林有起来的机会……   现在又加上一个巫族,四方势力同时联手,还有魔族的暗中威胁,东林根本撑不住!   先前,有北王在,有北域军在,南凉、西凤与北林三国联手,虽然过分,但好歹还有顾忌,不敢把东林踩死,现在则不同……   北王失踪三个月,北王的大将军苏慕白下了狱,皇上虽然拿到了北域兵马,但短时间内,根本指挥不动他们,皇上这个时候,也不会动用北域的兵马。   这个时候动用北域的兵马,无疑是在提醒东林的百姓与大臣,北王有多强。   这个时候,皇上宁可做出一些牺牲,也要消除北王在东林的影响力。   人都是健忘的,也是自私的,不管北王为东林做出多大的贡献,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北王死了,时间一久,北王在东林的影响力就会消失,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北王为东林、为东林的百姓做了什么。   待到北王的影响淡化,皇上慢慢将北域的兵马分化、驯服,便可将现在牺牲的,加倍讨回来。   皇上这点心思,没有隐瞒,也瞒不住,当然也不需要瞒……   北王失踪了三个月,哪怕是老丞相这个北王坚定的支持者,也沉默了。   北王生死不知,甚至死的可能,远远大于生还的可能,他为北王出头,意义何在?   老丞相都不吭声,其他人就更不会吭声,皇上无所顾忌,大刀阔斧的拿北王的势力开刀,余下的人……   不趁机抢夺北王的势力就好,哪里还会帮他。   是以,在皇上的带头上,北王在东林建立的势力,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以摧枯拉朽之姿,被众人瓜分了个干净。   西凤、北林与南凉,也就没有顾忌。   没有北王的东林,就是拔了牙的猛虎;没有北域军的东林,连利爪都剁了,他们还要怕什么?   北王的船刚靠岸,那些人就知道了,同样……   北王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况。   他特意换上一品亲王的正装,特意摆出这么正式的排场,就是要用这种姿态,告诉对他对手的人,他……   北天骄回来了!   他,北天骄仍旧是王!   独一无二的王!   吃了他的,全都要给他吐出来!   抢了他的,全都要给他加倍还回来!   在亲卫的簇拥下,北王缓步走下船……   先发制人,后发制已。北王一行明明只有十余人,但姿态高傲,气势不凡,岸上站着的数百人,齐齐失声了……   他们戒备的看着,逆着光,朝他们走来的北王,手放在刀柄下,暗暗吞了吞口水,几次想要拔出刀,却动不了……   北王站在光晕中,他们看不清北王的脸,只能感觉到北王不凡的气势,还有让人头发麻的杀气。   今日海风不大,海面更是平静,但随着北王朝他们走来,他们却有一种大海好似翻了过来,海浪全部压他们的窒息感。   这,太可怕了!   “北,北天骄!”不知是谁先开了口,结结巴巴的语气,还未动手就先虚了,让原本就底气不足的众人,更加不安了。   不是说,北王染上了福寿膏,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吗?   眼前这个北王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是来迎接本王的。”北王从光处走出来,站在阴影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说不出来的迫人气息。   只看一眼,就叫人不敢直视。   这哪里是染了福寿膏的人,这明明是阎王出世。   “我们是……”来杀你的。   后面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北王道:“跪下!”   只是两个字,却带着迫人的威压,和不容违抗的强势。   扑通……   人群中,有人受不住北王的威压,跪了下来,还不止一个。   “没用!”其他见状,气这些人长北王威风,灭自己志气。   “有本事,你往前站。”腿软跪下的人,都是离北王最近的人,在北王的威压下,连一秒也没有扛住。   “是西凤人,西凤人一向是软蛋,墙头草,吓得跪下也算正常。”角落里,有一个双手抱着剑,带着草帽的男人开口了。   “你们南凉人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们太子还好吗?听说你们太子还病着……”跪在地上的西凤人,一脸惨白,额头还有冷汗冒出。   他们不敢看北王,狼狈的爬了起来,缩在一边。   “够了,你们动不动手?不动手,就滚。”人群中,又有人开口。   他一开口,岸上这些等着北王的杀手们,默契的看了一眼,退到一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那人也不惧,大步走了出来……   他看似走得轻松,不受北王的气势影响,但离得近的人,还是看到他放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头,青筋凸起。   他走到北王面前,僵硬的弯下腰,竭力保持平静:“北王,请问……楚家那位楚九歌,可在船上?”   “北王第一高手藏锋?”北王站在码头,一手背在身后,眼神轻蔑的打量对方。   “是。”对方没有否认,也只有北林第一高手,才有这样的勇气,站在北王面前。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你能在本王眼皮底下杀人?”北王不屑的冷哼:“北林把长乐公主卖给了你?”   北林第一高手藏锋,喜爱长乐公主,这不是什么秘密。   一如长乐公主爱慕他,也不是什么秘密一样。   藏锋性格孤傲,桀骜不驯,不为任何人所用,北林能请动他,必然是拿出了,他拒绝不了筹码,比如长乐公主。   “摄政长公主已为我和长乐公主赐婚。”藏锋眼中闪过一抹不快。   他不喜欢,北王把长乐公主当成货物的口吻。   他不管长乐公主好不好,他只知道长乐公主是他的珍宝,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辱公主。   “如此……本王就勉为其难留你一命,让你回去成亲。”藏锋桀骜难驯,北王比他更张狂,而事实证明,北王有这个本钱!   “动手吧!”北王半点也不将什么北林第一高手放在眼里,轻蔑至极。   “北王,得罪了!”藏锋神色冷峻,他看了北王一眼,从背后抽出长剑。   “当……”   长剑相交,强大的力量逼得藏锋后退三步,北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支付宝红包口令:今天红包分完了】 第693章 狂妄,留你第三条腿   北王的武功有多高?   北王的武功在东林能排第几?   在江湖上又能排第几?   没有人知道!   北王是东林的一品亲王,他是贵族,他是将帅,他的生活不是喊打喊杀,他手下自有一票人为他动手,他要做的是指挥大局,而不是与江湖人一样拼杀。   所有人都知道,北王的武功很高,在十年前的四国大比中,更是连续击败了南凉、西凤与北林的高手,在东林人眼中,北王必然是天下第一,但……   在江湖人眼中,北王不过尔尔,他们压根没有把北王看在眼里。   被北王击败的高手,在他们本国虽有第一高手之称,但这称号水分极大,真要说起来,他们不过是宫内第一高手,那些真正的高手都在江湖上,根本不屑为朝廷办事。   打赢内廷第一高手的北王,虽然能叫他们高看一眼,但还不至于让这群人江湖人忌惮他。   在那些江湖高手眼中,北王虽有本事,但也不必太过重视。   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要取北王性命也不难。   但,北林第一高手藏锋不同,   他的北林第一高手称号,是实打实在江湖上拼杀出来的,是江湖上的人都认可的,在许多江湖人眼中,甚至在岸上这些人眼中,藏锋的武功远在北王之上。   藏锋与北王交手,必然是北王败!   在江湖人眼中,论领兵打仗他们不如北王,但真要单打独斗,比武功,北王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藏锋作为江湖人,作为北林江湖第一人,他自然也是如此想的。   他虽没有小觑北王,虽然受到了北王的威压影响,但心里对北王却是不以为意,动手时候也只使出七分力,只是……   一招过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北国天骄,东林骄傲,东林第一人北王北天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本事还算不错的武夫,北王的本事远在他之上。   他轻敌了!   藏锋发现了,但晚了!   第一招,他便失了先机;十招后,旁人不知,但藏锋自己很清楚,他被北王压制了。   二十招后,等在岸上,准备杀北王的众人,也发现了不对,一个个不由得睁大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北王逼得脚步凌乱的北林第一高手藏锋,同时用忌惮的眼神看着至今未移动一步的北王。   北王这么强?   强到完全不用把像藏锋这样的江湖高手,放在眼里?可以压着对方打?   那么……   北林第一高手藏锋,能在北王手下过几招?   有人默默地数了起来……   三十招!   三十一招!   ……   四十九招!   五十招!   就五十招!   北林第一高手藏锋,只在北王手下过了五十招,就被北王一剑打倒在地,而北王到现在,只动了一步,这一步还是……   “咔嚓!”北王抬脚,一脚踩在藏锋的右腿上,移开,落下,将藏锋的另一条腿踩断。   北王一脚踩下,藏锋的腿就像是被巨石压过一样,扁平的摊在地上。   只看一眼,众人就明白,这位北林第一高手藏锋废了,他那双腿,就是大罗神仙在,也治不好。   “啊……”哪怕是傲骨不凡的铁汉,在北王的“酷刑”下,都忍不住失声痛叫,岸上那些人听到藏锋的惨叫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光想,他们就觉得痛。   “本王留你第三条腿,让你回去成亲。”将藏锋的双腿踩断,北王淡然自如的收回脚,扬手,剑尖随手一指,指向北林的人:“抬你们的驸马回去,告诉摄政长公主,本王会亲自去参加北林第一高手的婚礼。”   这是不容摄政长公主毁婚,非要逼迫摄政长公主,将北林的公主嫁给一个残废。   藏锋痛得说不出话,双眼充血,愤怒的看向北王,北林的人却得气得拔刀:“北天骄,你欺人太甚。”   他们北林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北王一个外人插手了。   “本王便是欺人太甚,你们北林又能如何?十年前,本王杀了你们北林的驸马,你们北林不敢动,现在你们还有胆子不成?”不怪北王不把北林人看在眼里。   在某些方面,北林人确实很怂。   当然,也可以说北林人识实务,但识实务某种情况下,就是不够硬气,底气不足的表现。   “你,你……”北林的人气得吐血,却又找不到话反驳。   北王,说得是事实。   “抬着你们驸马滚,别逼本王杀光你们。”北王轻描淡写的说道,好似随意那么一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北王没有开玩笑。   就凭他一步不动,就能将北林第一高手击败,要杀光他们在场的这些人,一点也不难。   一时间,众人都怯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北林人了憋屈的不行,可再憋屈他们也不敢动手,动了手也无用,他们对上北王,只有送命的份。   顶着北王不屑、众人奚落的目光,北林人硬着头皮上前,将高手藏锋拖了一下去。   是的,用拖的……   一路拖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藏锋痛得脸都变了,却没有哼一声。   他知道,一个废人,没有叫痛的资格。   北林第一高手藏锋被拖走后,北林那些伏杀者也走了。失去了一个盟友,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失去的,一时间岸上的众人都不敢动了。   岸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明明是他们数百人围攻北王,此时却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僵硬的站在原地,想去看北王,却又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北王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这些人有反应,剑眉微凝:“怎么?还要挑良辰吉时?”   北王说得很平静,但一众自尊心受了伤害的人,却感受到了来自北王的深深恶意与伤害。   “北王,你,你别,别……”有人开口,但别了半天却没有别出一个字来。   “欺人太甚吗?本王一向如此,你们第一天才知道本王?”北王冷哼,语气满是不屑,剑尖随手一指,指向藏在人群后的黑衣人:“暗风楼楼主,就你吧。”   他的九歌还在船上等他回去,他没有那个闲功夫,陪这些人在岸上浪费时间。   既然没有人敢动手,那就由他来点名,点到谁……   谁就去死! 第694章 认怂,迎接北王回来   暗风楼!   岸上众人都是各国潜伏在东林的精英,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暗风楼是是江湖组织,但实际上隶属于东林皇室,是为皇上办事的,他们也知道……   前段时间,暗风楼大换血,新任楼主是上一任楼主的义子,但他们不知,这位义子是怎么上位的,也不知他的真实面貌。   见北王随手一指,将人点了出来,众人便寻着北王所指看过去……   这一看,便看到暗麟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作为一个杀手,暗麟无疑是合格的,至于作为一个楼主,他是不是合格的,众人就不清楚了。   见到暗麟被北王指出来,在场众人皆默契的,给他让了一条路。   他们虽然很想杀死北王,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杀死北王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杀不死北王,如若能见识到,东林暗风楼新任楼主的本事,那也不算白跑一趟。   抱着这个想法,西凤与南凉的人,都默契的不吭声,东林其他势力的人也不吭声。   他们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新楼主的风采,然……   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暗麟走出来了,走到北王面前,但他并没有对北王对手,而是双手抱拳,道:“属下奉命迎接北王回来,属下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什么?”   “迎接北王回来?”   “东林这是要做什么?”   ……   暗麟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丢入水中,瞬间把众人震晕了。   他们都知道,暗风楼是东林皇室的暗杀机构,暗麟这话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东林皇上的意思?   东林皇上这是要对北王认怂求和,打算重新接回北王,用北王来对付南凉、西凤和北林,重立东林的威信?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意外……   东林那位皇帝行事一向凭心意,他需要你时就用你,不需要就丢弃,甚至抹杀。   南凉、西凤、北林、巫族与魔主,联手向东林施压,东林皇帝会认怂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他们还是接受不了。   说好的盟友呢?   说好一起杀北王呢?   他们可是知道的,他们的主子背后与东林有利益交换,只要北王一死,他们会将东林给各国的赔偿全部还给东林,并且递交国书,像东林道歉。   他们也知道,东林的皇上是默许了的,怎么事到临头,东林叛变了呢?   “你的主子可好?”暗麟认怂,北王倒是没有为难他,收回了剑。   他与皇上的恩怨,再怎么样也是本国的事,本国的事就关起门来解决,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丢人。   “您回来了,一切便好了。”暗麟这话说得十分漂亮,这也就是北王,要换作一般人,许是被捧得找不着边了。   “哼……”北王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暗麟那点小心思,他看得明白……   他们这位陛下,从来不懂信任为何物,他用的人必然是要有弱点的,这个弱点还必须捏在他手上。   尤其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人,要是没能捏住对方的弱点,皇上宁杀了,或者弃之不用,也不会重用。   皇上用剑客,拿捏剑客的外祖,剑客成长后,他的外祖,又成了他的弱点。   皇上用前任暗风楼楼主,手中握着暗枭,现在用暗麟,也是因为手上拿捏着暗枭。   皇上一直不敢用他,除去皇上与北王府的恩怨外,更多的是,皇上拿不到他的软肋,没有人与物可以控制他,让他妥协听话。   后来倒是用楚九歌威胁了他几回,只是那时,他对楚九歌更多的是感兴趣,皇上想要抓他的弱点,他就露给皇上看。   现在?   皇上没那个本事,能拿住他的弱点。   暗麟低着头,没有说话。   北王也懒得与他多言,冷呵道:“不动手,就滚一边去。”   不管如何,暗麟都是聪明的人,今天好歹能保住一命。   暗麟果然退到一边,在亲卫的要求,将身上带的武器交到亲卫手上,并站在一个,绝不可能出手暗杀北王的位置上,以示诚意……   岸上这群暗杀北王的人,虽是各方势力派出来的精英,但仅仅只是他们在东林的精英,真正顶尖高手、杀手锏,他们还来不及派出来。   这些人当中,就属北林第一高手藏锋,与暗麟难对付,其他人……   北王半点不看在眼里。   制住两个刺头,北王就不再与众人废话,直言道:“一起上!”   他没那么多闲功夫,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北王这话,大大的刺激了众人,也让众人找到了一起出手的理由,脾气暴躁的人,直接冲了出去:“北王,你太狂了!我就不信,我们这上百人,不是你的对手,你受……”   “唰!”北王上前,手腕一动,看似轻轻一挥,但就是一剑,便将对方的头颅割下。   “太弱了!”北王嫌弃的评价了一句,不再等这些人动手,而是主动上前,冲入人群中……   北王此举,激起了众人血性,他们虽忌惮北王,但也知这个时候绝不能后退。   数百人,瞬间就将北王团团围住,刀剑、长枪不断往北王身上招呼,却连北王的衣角都碰不到。   北王冲入伏杀者中,如同狼入羊群,这群精心准备了数天的伏杀者,在北王面前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很快……   离北王最近的一圈人倒了下去,战斗圈缩小,很快又倒下一圈,战斗圈再次缩小……   一圈又一圈的人倒在北王脚下,北王却不知疲累,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暗麟站在一旁,看着北王脚边的尸体,看着地上汇成溪流,流向大海的鲜血,沉默不语……   他就知道,不动手是对的。   北林第一高手藏锋就是血的教训。   他不怕死,但他怕像藏锋一样变成一个废人。   他和这些人不同,他还有暗枭要保护,如若他战死,皇上看在他忠心的份上,也许会放暗枭一条生路,但若是他被北王废了,皇上不仅不会放过暗枭,他还会成为暗枭的拖累。   所以,他选择不与北王动手。   他相信,皇上能理解他的选择,就像皇上容不下北王,却不得不容忍北王的存在一样…… 第695章 威胁,苏慕白的命真大   北王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不管皇上承不承认,他都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也得接受,他暗麟没有本事杀死北王的事实。   再说了,北王活着回来,东林获利是最大的。哪怕皇上再厌恶北王,也不得不承认,有北王坐镇的东林,就是猛虎,南凉、西凤与北林联手也不敢动他们。   先前,南凉、西凤与北林,从他们手上占了多少便宜,这个时候就要一点一点吐出来。   这种情况下,就是皇上再想弄死北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东林的朝臣绝不会允许,他们有一个为了私利,不过大局的皇帝。   若是以前,皇上不会在意,但现在……   皇上很在意。   他一心想把皇位传给武王,如若引起群臣的不满,他这个皇帝都坐不稳,如何将皇位传给一个,染了毒瘾,半途出现的皇子?   为了扶武王上位,皇上势必要做出一些牺牲。   具体皇上会做出什么牺牲,暗麟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皇上这段时间对朝臣客气了许多,在朝政时时退让,给足了一众大臣面子,就是一直站在北王那一边的老丞相,皇上也摆出既往不咎的姿态,宽容得很。   暗麟知道,皇上这是没有办法,皇上他老了,身边又没有得用的人,为了留住身边的能人,为了让这些人忠心辅佐武王,皇上只得安抚他们。   他暗麟很幸福,也算是皇上需要安抚的人中的一个。   皇上手中,那个作为暗风楼楼主备选的人,突然消失了,皇上短时间内找不到,也培养不出可以代替他的人,哪怕他这次任务失败,皇上顶多就是处罚他一二,之后还会继续用他。   他一直都清楚,只要他还有可用的价值,他和暗枭就能活下去……   为了保证他的价值,他绝不能残废!   暗麟神色冷峻的站在一旁,看着北王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斩杀,看着北王脚边的尸体越来越多,看着地上的血“河”越来越宽,看着北王故意露出破绽给他偷袭,暗麟默默地闭上眼!   他承认!   在看到北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他是心动的!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要是北王就这么死了,立了大功的他,是不是可以借机,请皇上还暗枭自由,可是……   这个念头只是刚起,就被他拍飞了。   狡兔尽时走狗死,北王死了,他这个暗风楼楼主存在的价值,也就没有那么高了。   与其被皇上当成弃子一般,随时担心被皇上放弃,不如保持现状。   他相信,北王活着一日,皇上就会留他一日。   要知道,皇上手中已经没有第二个,暗风楼楼主了。   “唰!”半个时辰后,北王挥下最后一剑,将最后一人的脖子切飞了出去……   “啊……”那人惨叫一声,脖子不断往外涌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岸上总共有三百二十一人,除去暗麟以及跑得极快的北林人,其他人全部死了,死在北王的剑下。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   北王杀了这么多人,衣服上居然没有染到半点血,甚至他还没有进全力,他脸上连汗水都没有。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还是人吗?   他庆幸他忍住了,刚刚没有出手偷袭北王,不然……   他必然也是地上那些尸体中的一个。   “你很聪明。”北王转身,握着带血的剑,走到暗麟面前,北王抬了抬手,剑刃扫过暗麟的衣服,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道血痕:‘“告诉皇上,本王回来了,把本王的人放了。”   暗麟识实务,他需要一个人,把他的话带给皇上,暗麟很合适。   “北王爷放心,苏公子他还没有死。”武王回来后,皇上在处理北王的事上,也有顾忌。   没有亲眼看到北王的尸体,皇上也不敢急着弄死苏慕白。万一,万一北王没有死,活着回来了呢?   他们知道这个可能很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眼下,他们心中的万一,成真了。   北王,果然活着回来了。   而且皇上还想从苏慕白嘴里,套出一些北王的事,让苏慕白背叛北王,苏慕白活着远比死了有价值……   “北王爷放心,属下必然会将您的话,一字不落的转给陛下知晓。”暗麟双手抱拳,微微低头,北王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滚!”北王将手中的剑,丢给一旁的亲卫,大步朝船上走去,疾步而行的样子,与先前下船时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暗麟知道,北王也有了弱点,但暗麟更清楚,便是知晓了也没有用,他不敢动北王的“弱点”。   有那么一瞬间,暗麟在想,如若,如若早知道,北王爷会这么注视楚九歌,他与暗枭必然信守承诺,留在楚九歌身边,代替北王保护她。   北王是唯一一个,能与皇上抗衡的人,有北王在,他与暗枭定然会比现在自由,也定然也会比现在轻松,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暗麟看着北王离去的北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去……   暗麟还没有回京,皇上就知晓了岸边发生的事。   知道暗麟的退缩,知道了其余人全部横死的消息,也知道北王让暗麟转告的那段话,更知道北王匆忙返回船上为哪般……   “为了扶楚九歌下船,他疾步上船?他这是做给暗麟看,还是做给朕看?”皇上避开了北王杀人的事,只挑这一点说。   这也是他唯一愿意说,而不会气得想要杀人的事。   暗探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上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说完,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闭眼道:“北王,果然……命大,这样都死不了。也算是苏慕白命大,撑到了今天也不曾开口。去,让人给苏慕白治病,好吃好喝养着他。”   至少在北王回京前,他得把人养好,好“完好无损”的交还给北王。   “是,陛下。”苏慕白关在大牢,正由他们暗探看着,没有人比暗探更清楚,苏慕白的情况。   再多一天,只要再多一天,苏慕白不开口,就会熬不过去,死在大牢里。   可就在今天,北王回来了,并带来他非要保下苏慕白不可的话。   与其说北王命大,不如说……   苏慕白的命真大呀! 第696章 真爱,只要他不死   北王回来后,各路的消息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哪怕负责这些事情务的苏慕白,被皇上关进了大牢,隶属于北王的情报系统,仍旧在正常运转,没有受到任何影饷……   “本王在很多年前,就将北域上下整理了一遍。在北域,任何一个位置上,都有至少两个替补者。在北域,缺了谁都可以正常运转,包括本王。”是以,消失的这三个月,他虽有担心,但并没有不安。   他知道,只要他不死,他的北域仍旧,他的北域兵仍在。   这是属于他北天骄的自信。   顶多,苏慕白出事后,他缺少一个汇总整理消息的人,不过……   他有楚九歌,不是吗?   北王知晓楚九歌的本事,只让她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实在是大材小用。   不为良医,便为良相。最高明的大夫,医治的不是人的病,而是这个国家的病,他的九歌有这个能力,便是没有,他也会让她变得有这个能力。   北王也没有拘着楚九歌,把她困在后面,让她只做一个普通妇人的想法。   如若真是这样,他就没有必要非楚九歌不可,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   一下船,北王就把整理消息,汇总消息的任务,交给了楚九歌,他则去处理北王府积压的各项杂物。   楚九歌也不复他的期盼,只花两天的时间,就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总出来。   消息简单明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但是……   北王一眼都没有看,他伸手,将楚九歌搂进怀里,咬牙切齿的道:“你知道,本王每一次看到你的信,是什么感觉吗?”   没有收到楚九歌的信,他盼楚九歌的来信,收到后……   他又气得想要吐血。   他就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能把那么美的文字,变成利刃,割得人鲜血淋漓,还一脸无辜的,装作没有看到他血淋淋的心。   这女人,要不是楚九歌,要不是他想要的楚九歌,他一定掐死她。   不,他会让她生不如死,让她一生活在悔恨与痛苦中。   可惜,现在他舍不得……   “呃……”楚九歌想到她给北王写的,有限的那么几封信,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想要挣扎起身的,这会也乖乖的怂了。   骚扰为就骚扰吧,谁叫她当时伤人在先。   不对!   事情好像不对,最先伤人的不应该是北王吗?   为什么到了北王嘴里,一切都是她的错?   搞得她像是负心汉,渣女一样?   楚九歌反应过来,正要反驳,北王就将下额抵在她的颈窝处,疲惫的道:“说给本王听,本王短时间内,不想看你的字。”再漂亮的字,也改变不了,那些字伤人的事实。   楚九歌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男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上暗伤还没有养好,最主要……   自靠岸后,这个男人就没有停,他已经连续三天,每天只睡一个时辰。   虽然,她这几天,每天也只睡两个时辰,但她是大夫,她知道怎么睡,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最好的休息。   北王当然也懂,但他心里装的事太多,要想的事也太多,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是以,两人同样忙碌,同样休息的不好,但她看着比北王精神多了。   楚九歌心里明白,北王不是故意装累,便放松身体,窝在北王怀里,将她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消息,一一说给北王听。   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汇总起来就是:皇上忙着分割、瓦解北王的势力;南凉、西凤、北林三国,忙着分东林的势力,东林有不少官员,都跟着发国难财,尤其是袁家,谢家也是既得利益者。王、萧二家,这段时间反常的沉默了起来。   南凉太子阴狠的,将感染疫症的尸首,沉入城镇百姓饮用的水里,致使城中染病百姓不断增加,应池趁机立下大功,皇上不得不封他为官,应池终于如愿以偿,得以封官入仕。   军中,陈老大几人也不是善茬,南凉太子阴狠,他们也不遑不多让,悄悄的往西凤和北林军中,传播疫症病毒……   北王失踪的那三个月,正值暑热,疫症极易传播,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死伤无数。   也正因为此,哪怕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联手,他们也不敢再对东林出兵。   军中将士都染病了,还怎么打?   说到这,楚九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南凉太子为人阴狠,做事不折手段,我是想以牙还牙,用疫症困住他,没想到……却让他们利用疫症来互相害人。你说……我算不算罪人?”   最先利用疫症的人就是她,作为一个大夫,她有深深的罪恶感。   她不救人就算了,还害人无数,她这算什么大夫?   说她是刽子手都不为怪。   北王抱紧楚九歌,不以为意的道:“杀人的是刀剑,还是握刀剑的人?”   此事与楚九歌何干?   没有楚九歌,他们依旧会这么做,就算不利用疫症,也会是别的,楚九歌顶多是,告诉了他们另一刀的位置。将它拔出来杀人的,才是罪魁祸首……   “好像被安慰到了。”楚九歌轻笑一声,故作轻松的道:“不管这事是不是我的错,我都是不会认的。我当时人都失踪了,他们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控制?”   “对,与你无关,你是为了本王,本王才是刽子手。”北王握着楚九歌手,紧紧的……   如若不是为了他,楚九歌何至于双手染血?   她该是圣洁的,只做医治救人的好事。   当然,在北王看来,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   “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对我很好很好很好。”楚九歌心情依旧沉重,但多少好了一些。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乱世,是战争年代,是四国互相撕伤的乱世,她不能用和平年代的想法,套用到现在,不然……   她会活活累死自己。   一边杀人,一边自责。想想都觉得虚伪。   除了这些外,旁人在楚九歌看来,都算是小事……   【支付宝红包口令:2018倒数开始三】 第697章 宠坏,世间最可怕的手段   皇上把应颐派来前线,接管北域兵马的事,在楚九歌看来也算是小事……   应颐本事不错,也有领军带兵的能力,但应颐赶到前线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太短,他就是有逆天的本事,也无法在短短一个月内,把北域的兵马收服。   更不用提,应颐是聪明人,北王没有回来,应颐会怎么对付北域军,她不敢肯定,但是……   北王回来了,应颐便什么也不会做。不需要皇上发话,应颐会就把兵权,双后奉到北王面前。   其实,应颐不还也不行,先不说他现在还没有收服北域军,就单单只说一件事,就能逼的应颐,将北域军拱手还给北王……   粮草!军饷!   粮草这个大问题,不仅仅压在北王身上,现在的东林也受粮草所困。   他们的粮草袋子荣兰,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北林了。   去年,南凉的奸细在东林作乱,连续烧了东林好几个大粮草,又没有荣兰这个粮草袋子,给东林提供粮草,东林现在紧缺粮草,连东林自己的兵马,户部都无法保证及时供给足够的良草,拿什么保证北域兵马要用的粮草?   要知道,在以前北域可是自给自足的,除去打了大胜战,朝廷给一些给布匹米粮做奖励外,北域的军饷都是北王自己解决的,朝廷从来不需要管,也不会管。   你说北域哪来的粮草?   朝廷给了北王府那么一大块北域做封地,有封地上的税收,还不够供应军队支出,你想怎么样?   你说北域无法种粮,没有粮草?   朝廷给的是封地税收,没有粮草你拿税收去买啊?   什么?   北域全民皆兵,根本没有精力与时间经商,种地?没有税收?   那是北王无能,与朝廷何干?   你要是供应不起大军所需,那就裁军,朝廷十分支持北域裁军,要是不肯裁军,又供不起大军所需,那就只能说明北王不仅无用,野心还很大。   北王要是不想干,朝廷可以换人干!   这些年,北域就像是老黄牛,吃的是草,使的是牛劲,供给朝廷的是血与肉,战战兢兢守在东林最北边,为东林守疆护国。   很多时候,朝廷上下的人,都忘了北域这块地方也属于他们东林,北域的兵马与百姓,也是他们东林的子民,更忘了……   北域的兵马在前线为朝廷打仗,按说也需要朝廷供养。   应颐被派来接管这支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粮草来,也没有带军饷来。   陈老大五兄弟得知此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   朝廷那群软蛋是吃屎长大的吗?他们的脑子里,长得都是草吗?   当兵吃粮,拿饷扛枪。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朝廷让应颐来接手北王的兵马,不带粮草、不带军饷,就一个人带着一小队应家军来,这是想要做什么?   朝廷那些官员以为,应颐能凭自身的“王霸”之气,收服北域这群在战场上滚了几圈,从刀尖上活下来的老兵油子?   别说应颐没有北王的“霸王”之气,就算有,人家北王也是花粮草、军饷供着大军,才叫北域兵马服服帖帖的……   退一千万步说,就算应颐有本事、有手段,徒手收服这群兵油子。朝廷不会以为,这群人会和以前一样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出粮、出饷,他们能吃土喝露水,然后去打仗吧?   应颐可不是北王,守着北域这么一块寸草不生的地方,也能把北域的兵马,养得兵强马壮。   陈老大砸巴着嘴,一脸嫌弃的道:“真是……想想都觉得丢人,咱们东林的官员,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天真愚蠢的……都让他想回京,把他们的脑袋扒开看看,看看他们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不是他们天真,而是这些年来,北王做得太好了,好到……让他们忘了,北域那群人是人,以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木偶,不需要吃喝,也能上阵杀敌。”老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归根结底,还是北王把人“宠坏”了。   十年前,精明能干却稍显稚嫩的北王,把皇上“宠坏”了,让皇上以为能干的北王,会一直听他的话,会乖乖的为他卖命,会一辈子为他所用,哪怕他叫北王去死,北王也会毫不犹豫。   这十年,无所不能成熟稳重的北王,又把满朝大臣“宠坏”了,让满朝大臣习惯了他强大的能力后,以为……   朝廷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其他的自有人去做。   北域不需要朝廷操心,北域的兵马自然也不用。   看北王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把北域处理的妥妥贴贴,把北王兵马训练得服服帖帖,他们还要操什么心?   北王这十年来,无所不能的表现,把朝野上下都养废了,认为这是他们本事强,北域很好治理,他们只需要稍稍关注一下,不需要花大力气、大精力去想北域的事。然……   北王不是什么善人。   他花十年时间,把皇上,把朝廷捧得高高的,并不表示他会一直捧下去,这不……   他突然收手,抽走了垫在皇上、垫在朝中那些大臣们脚下的梯子,他们从高处重重的摔了下来,瞬间就清醒了。   老五这人喜欢琢磨人与事,他先前与北王不熟,军中有一堆破事等着他处理,他压根就没有心力琢磨北王,但……   半年前,北王到了前线,与他们朝夕相处,同时将军中大半事务接手后,老五就闲了下来,也有心力琢磨北王这个人,还有他办得事。   这一琢磨,老五就惊出一身冷汗。   北王这人真的不是一般的阴险,他心情好捧着人玩两年,可一转身他就不玩了,让人从高空摔下来,这……   这多狠的人呀!   老五琢磨出一点味道后,立刻就找到陈老大他们,把北王这些年做的事一说,陈老大憨虽憨,但他听话,老五一说他就信了,顿时一拍脑门,大叫:“难怪北王走后,我觉得哪哪都不对。幸亏北王对咱们手下留情,没有插手军中的事务,不然……等到北王一走,咱们都废了。”   人,天性里就有好逸恶劳的因子,有人处理好了一切,名声利益唾手可得,谁还愿意努力,谁还愿意拼命?   被人“宠坏”了,“纵懒”了,就算想要奋起,也爬不起来。   看看皇上,看看朝廷那些人……   多少人看北王不顺眼,最后还不得忍着北王,纵着北王,就怕北王撒手不管,他们从高处落下。   北王这玩弄人心的本事,真的没谁了……   【支付宝红包口令:2018倒数开始二】 第698章 撒娇,本王在做正经事   陈老大五人不断琢磨北王的行为,分析北王的行为,思索北王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们又能做什么?   此刻,在东林,可不仅仅只有北域的兵马缺饷少粮,他们手底下的兵也是一样的。   谁的兵谁疼,谁的兵谁在乎。   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兵马现在还未撤退,朝廷这个时候就是勒紧裤腰带,也不会少了他们的粮草,但之后呢?   大家都知道,他们国家的粮草不够,要不是这样,南凉、西凤和北林,也不会一直不退兵,跟他们耗着。   南凉、西凤和北林这般,不断拉长和谈的时间,就是为了耗死他们,拖死他们东林。就是这次他们东林在和谈上占了便宜,被南凉、西凤和北林这么一拖,也会元气大伤,好几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   “你们说……北王手上,有没有粮?”说到粮草,陈老大就两眼放光:“我总觉得,南凉奸细放火烧咱们粮仓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简单?怎么一个不简单法?”老五心思一沉,问道。   没想到自己胡乱一说,得到了老五这个聪明人的关注,陈老大顿时激动的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被烧掉的那些粮仓,里面根本没有粮草,实际上粮草早就落到了北王手里,南凉奸细烧得只是的空粮仓?”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老五听完,一脸失望,没好气的道:“南凉的奸细又不是吃素的,里面有没有粮草,他还会不知道吗?最主要的……北王事先哪里会知道,南凉太子会让潜伏在东林的奸细,去烧咱们的粮仓,又怎么知道,南凉奸细会烧哪几领会粮仓?他怎么可能提前准备?”   “没有可能吗?”陈老大一脸失望的寻问。   老五坚定的摇头:“绝无可能。”   “那好吧……”陈老大整个人都蔫巴了,可怜兮兮的缩在一旁。   ……   楚九歌说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提到了粮草的事,和陈老大与老五的担心不同,楚九歌并不觉得,粮草的问题是大问题。   据她所知,下一个月就是荣兰的收获季。当初,北林皇上亲口允了,会从荣兰退兵,不会与他们争夺荣兰的归属权,她手上还有北林皇帝留下来的国书。有国书在手,北林皇帝不从荣兰退兵,他们直接打下来就是。   这真的一点都不是问题。   “粮草的事,不必急,便是没有荣兰,本王手上也有足够他们吃一年以上的粮草。”只是,君子阁的势力被封,要运粮草多了一些麻烦。   好在现在不比先前,先前,他做什么都要暗中进行,以免引起皇上和南凉、西凤和北林的注意,现在……   他已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们将他逼到这个地步,要打便打,他北天骄奉陪。   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他北天骄输得起,皇上,南凉、西凤和北林输得起吗?他们敢拿天下为他陪葬吗?   “哪来的粮草?”楚九歌身子一扭,转身、抬头看向北王,不等北王开口,楚九歌就眼前一亮的道:“我知道了!去年南凉奸细烧粮仓,你是不是插了一手?”   “哦?本王怎么插了一手?”北王没有否定,反倒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唔……”楚九歌思索了一下,说道:“最初几个粮仓被烧,肯定是南凉奸细所为,被烧掉的也是真的粮草,后面几个粮仓就不好说了……其实,我当年也觉得奇怪,南凉那些奸细的反应也太快了,居然在短短一月之间,烧了十几座粮仓。咱们东林真有那么弱?真的像个筛子一样,成了南凉的后花园?任由南凉太子来回?”   便是朝廷没有那么多防备,四大世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被烧掉的粮仓,有几座是在四大世家的地盘上,这让她觉得很不合理。   四大世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南凉太子在东林活动了近十年,朝廷那些人没有发现,她能够理解。   地方官员尸位素餐的不少;拿了银子不吭声也不少;还有一些人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宁可少一事,也不肯冒险,在没有足够的证据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开口……   总之,总总原因叠加起来,致使很多事情皇上不知,但底下的人不可能半点不知,底下的人知道了,四大世家的人,基本上也就知道了。   就算四大世家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绝对会把奸细盯得死死的,不会让他们有搞大破坏的可能,偏偏……他们失守了。   不管是王、谢,还是袁、萧二家,他们家中重要弟子任命的地方,都发生了粮仓被烧一事。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也让皇上和朝廷官员,对南凉太子忌惮不已。   南凉太子在东林的活动,他们事先应该知道一些,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南凉太子的手伸得那么长,长到让他们害怕……   估计南凉太子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的叫他害怕,也叫他越发的不把东林人看在眼里,认为东林人都是一群,可以任由他玩弄于股掌的蠢货。   要不是南凉太子自信心暴涨,之后也不会迅速的,在准备不够周全的情况下,与北林、西凤达成合作,一同进攻东林。   南凉太子打从心底,就不把东林,不把东林人看在眼里。   楚九歌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给北王听,说完,就眨巴着眼睛看着北王,一脸期待的等着北王夸奖,一副我肯定没有猜错的傲娇样。   难得见楚九歌得瑟的小模样,看着楚九歌灵动的双眼,北王一个没有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像是一只讨赏的小猫。”   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头,挠挠她的下巴,逗她一逗。   “说正经事呢?能不能别动手动脚?”楚九歌嘟囔一声,不高兴的拍掉北王的手。   北王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她梳个辫子容易吗?北王居然还要弄乱她的头发,简直是……罪大恶极。   “本王在做正经事……比如,正经的夸奖你。”北王不揉楚九歌的头发了,把人抱紧,在楚九歌的脸上蹭了蹭:“你就差在脸上写,快夸我,快夸我。本王哪里舍得让你失望。”   他一直都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人,但是……   【支付宝红包口令:北王威武霸气】 第699章 犯规,从此君王不早朝   在楚九歌面前,他的自制力几乎为零,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在楚九歌没有出现之前,他的生活规律的可怕,不管前一天多晚睡,有多么疲累,天亮之前他必然会起来,但……   每晚搂着楚九歌睡,他从来没有在天亮之前起来过!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他明明知道,他在楚九歌面前毫无自制力却不想改变,甚至……   觉得没有哪里不好!   他想,他有做美人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潜质。   难不成这就是遗传的厉害之处?   他与他生父生长环境不同,心性、处事、手腕皆不同,但是在女人身上,却是做出同样的选择。   真正是,有意思。   北王抱着楚九歌,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人生短短数十栽,他可以为生存拼搏,为理想奋斗,也可以……   为自己的心而活!   “你笑得……让我觉得很可怕。”难得听到北王愉悦的笑声,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就捕捉到北王嘴边,还未消失的笑意。   那笑神秘、自嘲、得意,还有……坦然!   只是一个笑,却复杂到让楚九歌毛骨悚然。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笑,能有这么多意思,最可怕的还是,她居然看出来了!   “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北王这一次没有揉楚九歌的头,而是吻了吻楚九歌的头顶:“楚九歌,要乖乖听本王的话,知道吗?”   “要是,不乖呢?”北王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她不敢轻易应下。   “那必然是本王宠的!”只要他北天骄想,再有棱角的人在他面前,也得乖乖变得圆滑懂事;再骄傲野蛮的人,他也能对方乖乖听话。反之,在他面前不听话,必然是……   他纵出来的。   他纵的,他乐意。   “哈哈哈……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了。”楚九歌顿时乐不可竭,一扫刚刚的小担心,故作被宠坏的样子,拿手指戳了戳北王的胸膛,女王范十足的道:“你宠的,你要负责,听到没有?”   “怎么负责?”北王抓住楚九歌的手,轻轻地按揉、把玩。   美人膝,英雄冢。他果然中了名为楚九歌的毒,只是握着她的手指,他就觉得,就这么握一天,握一辈子,他都不会腻味。   “自然是……”楚九歌卖了个关子,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直到北王等不及,追问“自然是什么?”,才“大发慈悲”的道:“自然是要负责宠我一辈子,不然你把我宠坏了,我还能祸害谁去?”   楚九歌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出来……   “祸害?”北王玩味的品读两个字,随即亦是大笑:“本王宠坏的,自然要留着祸害本王一辈子。”   语落,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啊……”楚九歌叫了一声,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指尖流出,瞬间击中了她的全身。   看到北王放大的俊脸,爽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再看被北王含在手中的手指,楚九歌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涌,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她的脸必然红了。   楚九歌“恼羞成怒”的道:“北天骄,你这是犯规!”   天啊!   这个男人太没有节操了,怎么可以在书房,用美色诱惑她!   万一,她把持不住,在书房把他扑倒了怎么办?   “本王允许你也犯规。”北王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将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楚九歌只觉得一阵恍惚,她眼前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她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像是从原本的世界隔离出来,她的眼前……   除了北王以外,所有的一切都被虚化,皆成了北王的背影。   她看着北王,看着北王含笑带情的眸子,看着北王眼中她的缩小版,看着北王俊美无双的脸,看着北王定定看她的样子,看着北王……   只是这么看着,她就移不开眼!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可人又像是懵的……   她的灵魂与身体好像分开了一样,“她”站在一旁,看着她自己如“她”的想,倾身上前,吻住了北王的唇,细细的用唇去描绘北王的唇形,看着她自己伸出双手,搂住北王的颈脖,仰着头加深这个吻,看着她自己气息不稳,呼吸不畅,却舍不得分开……   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不知道。   就像是被“妖精”迷惑了一般,她整个人都是像是踩在棉花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飘了起来,软软的,踏不到实地。   奇怪的是,这种身体不受控制,意识似清醒又是迷糊的感觉,却叫她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一如北王的吻……   霸道,炽烈,灼热的叫人心颤。   明明是她先吻的,明是是她主动吻上北王,明明主动权在她手上,可不过三秒,北王就抢走了主动权,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头顶上,不断加深这个吻,不容她退缩……   楚九歌不知北王吻了多久,只知道书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她觉得闷热的难受,甚至无法呼吸。   大脑缺氧的她,此时连意识都不清楚了,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直到……   北王松开她,新鲜冷冽的空气,涌入她的口腔,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呼,呼……”楚九歌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像是缺氧的鱼,缓了许久才觉得,迟钝的大脑终于可以思考了。   一抬头,就看到同样呼吸急促,脸红心跳的北王,顿时笑了。   很好,失控的不是她一个人。   再看北王水晶晶、亮璀璀的眼睛,还有……   他嘴边的银丝,楚九歌笑了,伸手,用指腹轻轻的,将北王唇边的银丝擦去,最后……   指腹按在他的唇中间,轻轻的摩挲着……   北王瞬间僵在原地,身体得紧紧的,他没有说话,但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楚九歌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   【支付宝红包口令:九歌撩人不自知】 第700章 北王,柔情与铁血   无视北王期待的眼神,楚九歌收回手,放在自己唇间……   轻轻的吻了一下,微微上挑,风情却又不纯真的眸子,挑衅的看向北王。   带着一点点声响,很轻,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   北王听到了!   那一声轻响,在北王耳边却如同响雷,震得天动地摇,震得他的心脏,一瞬间炸开了!   满腔的感情、激动压在胸腔,让人恨不得立刻做些什么,用力地将心中过于激烈的情感释放出。   这个时候,是个男人就忍不了,然而……   北王是个男人,但他忍住了!   “呼……”满腹的情意与激动,化为一道绵长的吐气,和一个炽热有力的怀抱……   许久后,北王叹气:“你真是……要逼死本王!”   在楚九歌面前,他的自制力果然很差,差到他随时都在失控的边缘,指不定下一秒,他就失控了而不自知。   “你宠的。”楚九歌将脸埋在北王的怀里,笑得好不得已:“你看上的,你宠坏的。”   “对,本王看上的,本王宠坏的。”所以,他认了。   ……   北王与楚九歌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但外部的环境,并没有因两人的感情渐好而变好,反倒……   更加恶劣了!   炎热的天气,致使温疫不断蔓延,甚至有些地方发生了病变,染上疫症的病人出现了新的症状,应池手中掌握的药方,根本不管用。   疫症不断扩大范围,已有数十城遭殃。城中百姓不断染上瘟疫,致使田地无人耕种,小商小贩也不管进城,一座座鲜活的城池,瞬间失去了生机,如同一潭死水。   应池在楚九歌手中得了甜头,知道比起丹药,中草药的医治疫症和小伤小病效果更佳。去年,他让人大量种植各种药草,同时广纳贤士,招有才能的大夫,能用中草药治病的大夫。   这一年,擅用中草药的大夫,在东林地位大大提高,而随着他们的崛起,高高在上、傲慢不已的丹医,已变得可有可无。   先前,他们撤离东林的举动,还能引得百姓慌恐,让百姓对北王不满,可随着擅用中草药的大夫崛起,随着应池用中草药,用比丹药廉价数倍的药材,医好了疫症,医好了其他的病症,对普通百姓来说,丹医已变得可有可无。   本来,对普通百姓来说,丹医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丹医出诊的费用,普通百姓根本负担不起。底层的百姓一生都不可能求丹医为其诊治,只能自己估摸着哪里不舒服,去买药来吃,或者请神婆上门。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没有办法的选择,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现在好了……   朝廷已经证明了,中草药熬出来的药,比丹医好用。   一时间,普通百姓有病了,都不再硬扛,还有那些常年染病,卧床不起的,也不再抱着等死的心态了,而是想尽办法去找大夫看诊。   要知道,请一个擅长用中草药的大大夫看病,比买一颗丹药的费用还要低,一般人都负担得起,而且有些大夫还特别好,你可以用他需要的中草药抵诊费。   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不缺力气,不怕干活,就怕花钱……   付出一点劳力,不用花钱就能把病治好,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一时间,擅长用中草药的大夫,在东林特别抢手。这些人当中,有医术极佳的,也有半调子的,有治好了病的,自然也有没有治不好的……   东林百姓有欢喜的,也有骂的,但总得来说还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生病的人有了希望,不会像以前一样绝望,或者生一场不大小不小的病,就能将一个能温饱的家庭,拖累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因中医的强势崛起,不管外在压力如何,东林内部还算平稳。至目前为止,百姓对朝廷,对皇上虽有不满,但不至于到失望的地步,更不至于起兵叛乱民……   北王知道,楚九歌很关心那些擅长用中草药大夫的事,他回来后特意叮嘱下面的人,收集相关的消息给楚九歌看。   这些事并不难收集,北王让他手底下的人,收集这种人尽皆知的消息,实在有些浪费人才,但……   北王高兴!   楚九歌得知中医得到百姓的认可,又重回了曾经的地位,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楚九歌高兴,北王就更高兴了,北王一高兴,他底下的人就好过了,他手底下的人一好过,对北王交待下来的事就更尽心,做事就更拼了,然后……   皇上、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就高兴不起来了!   北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他手下的人,负责北王安全与依仗的兵马,第一时间就赶来迎接北王。   应颐阻止了,但没有用。   以北王的名义,给北林皇帝的檄文,也在第一时间发了出去。   北王在檄文上,严厉指责北林皇帝背信弃义的行为,强势的宣布,半个月内,北林如若不从荣兰退兵,北王将发兵攻打北林。   为了安抚北林的百姓,檄文上特意写了,只要北林不屠杀东林的百姓,北王的大军将不会伤一个北林百姓。反之,十倍讨回,不死不休!   是的,北王又要再一次打北林!   这一次,北王要光明正大的打,还要让东林与北林的百姓支持。   檄文一出,在北王手下那些人的安排下,第一时间传唱天下。   听到北王说,伤东林百姓一人,必十倍讨回,东林的百姓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还是北王回来好!”   “北王才是真爷们,朝廷那些软蛋,除了会割让城池和谈,还会做什么?”   不说普通百姓,便是文人士子,亦竖起大拇指,高赞北王:“大丈夫是也!”   不管北王此举,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为了造势,北王都成功了,极度的成功!   一封宣战的檄文,不仅将北林皇帝,定在背信弃义、卑鄙小人的耻辱柱上,还将东林皇帝衬得软弱无能。   一句不伤一个北林百姓,一句十倍讨回,不死不休,不仅得了东林百姓的民心,也拿下了北林百姓的心。   有许多北林甚至在想,如若,如若……   【支付宝口令: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701章 内乱,干掉皇上你就是皇上   如若……   他们是东林人,是被北王保护的人,那该多好?   君不见,北王失踪的期间,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的驻军,就在东林境内,可也无一人敢动城中百姓吗?   要说他们不是碍于北王的威胁,谁信?   有这么一个,肯护着百姓又有能力的大将,东林的百姓真的很幸福,也很让人羡慕,尤其是北王征讨北林的檄文一出,北林的百姓更是又羡慕又害怕。   羡慕东林的百姓有人保护,害怕他们的皇帝陛下,会为了荣兰,不顾他们的生死。   天子脚下的百姓还好,他们根本不认为,北王凭着二十万兵马,能打到皇城脚下来了,靠近边境的百姓就惨了……   北王手底下好歹有二十余万兵马,打不到皇城去,破边境几座城却是没有问题。   “你说……这要如何是好?北王真要打过来了怎么办?”   “逃吧!我相信北王的为人,但无法相信皇上。檄文上不是说了,咱们的皇帝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能做一次小人,就能做两次,他肯定不会管咱们的死活。”   “我们的命,于那些权贵者而言,不过是蝼蚁,谁会在意蝼蚁的生死?这世间,也只有一个东林的北王,肯为百姓征战,肯为死去的百姓出头。”   逃!   现在就逃!   逃离边境,去皇城,去离京城最近的城镇。   北王的兵马不多,他能攻下几座城,却打不到皇城。   北林边境城镇中的百姓,或者离边境较近的城镇。城镇中的百姓,凡是能走的,凡是有点路子的,纷纷打包行李、家产,离家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他们进不了皇城,也能到附近,好歹离皇城近,安全一些。   城中的官员和守军,想要管,可是管不住。光明正大的不放人,他们就夜晚走,偷着走。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凡是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尽办法离开了,便是冒着一死的风险,也要结伴离开,以防北王的兵马攻过来,屠城。   别说百姓,就是城中的官员也想走。   先前,北王的兵马屠了北林三城的百姓,城中的官员也没有幸免于难,甚至是第一批死的。   当官的也怕死,但他们不能走,也不敢走……   走不了的官员,看到一个个逃走了的百姓,自然会心生不满。一个个发了狠,要官差挡住所有出城的路,不让一个人离开。   人,都有一种逆反心理。   这种逆反心理,不是你要我往东,我偏要往西,而是你不让我走,肯定是城中有危险,我越是非走不可……   至于那些官员口中说的,皇上不会让北王伤城中百姓,北林的百姓半点不信。   没听说吗?   他们的陛下,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样的小人谁给信?   这样的陛下统领的朝廷,谁敢信?   北林的百姓不信他们的皇上,不信朝廷的官员。地方上的官员,越是不让他们走,他们越是惶恐,越是想要走。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了。   一时间,数个地方都爆发了民乱。北王的兵马还未到,北林人自己就打了起来。   恐怕北王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份檄文,却让北林皇上失了声誉,也让北林朝廷失去了公信度。   消息传到各国的时候,各国皇上都傻了眼!   “北王,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西凤的皇帝,傻愣愣的看着他失而复得,精明能干的太子。   “北王,他深谙揽民心之道。”先前在北域,就做得极好。   北域的百姓奉他如神明,对北王言听计丛,哪怕是北王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眨一下眼。   当然,不管是真爱民如子,还是假爱民如子,在爱护百姓与手下这一点上,北王都做得极好,超乎所有人认为的好。   南凉的皇帝则是又怒又恐:“北王不会煽动咱们南凉的百姓吧?”他们南凉人做事,向来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真要揭开了,也不好看。   这,这,这……不会出事吧?   “陛下,咱们可没有国书落到北王手里。最主要,咱们可没有生事的蠢女人。”南凉的官员,一脸高深莫测的道。   “你是说?”南凉皇帝,瞳孔猛地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的官员。   这,这不会吧?   北林那个摄政长公主,这么蠢?   她不懂什么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吗?   那官员矜持而得意的点了点头,一脸不屑的道:“女人嘛,陛下,咱不能对一个女人,要求太多。”   “北林,毁于妇人之手也!”南凉皇帝顿时大闹。   而此时,被南凉君臣不屑的北林摄政长公主,正暴跳如雷,愤怒的她,抄起桌上的纸镇,砸向跪在地上的人:“谁!谁准你这么做的?谁给你权利这么做的?你脑子里装得都是草吗?你以为拉下了皇上,本宫就能坐上去?你以为毁了皇上的名声,本宫就有好名声?本宫也是北林皇室!百姓不信皇上,就能信本宫不成?”   摄政长公主说着说着就吼了出来,整个人都暴躁了,手上的东西,有一样砸一样。   是,北王的檄文威力很大!   是,北王的能力很强!   是,北王隐藏了势力不可小觑。   可别忘了,北王再强,手深得再长,在北林的力量也有限。   北王的檄文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传遍北林上山,北林皇上背信弃义的小人名声,能在这么快传开,少不了北林人自己推波助澜。   摄政长公主没想过做这些,她虽是女人,可从政数十年,她不比男儿差,但……   架不住,她身后有拖后腿,想借此邀功的小人。   那些人以为拉下皇上,她就能上位,一个个卖力抹黑皇上,结果就成了这样……   北王还没有打,百姓就起义了。   摄政长公主派人一查,就查到这里面,有她的人的人手笔,当然还有她几个侄子的手笔在。   皇上那个位置,哪怕只是傀儡,大权在摄政长公主手里,也有不少人觊觎。   而且,这世间总有一群心高气傲的人,自大的认为,要换作自己,一定会做得比那人更好。   北林皇帝那些堂兄弟们就是这个想法,他们瞧不上登基多年,早已成年却仍旧无法执政的北林皇帝,坚信要是拉下皇上,换他上位,一定能压下摄政长公主。   当他们发现摄政长公主的人,四处煽动百姓,抹黑北林皇帝,他们也悄悄的推了一把。   于是,最后北林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不用打,内里就斗得你死我活,成了四国的笑柄…… 第702章 教导,心爱的儿子   北林内乱的消息不是秘密,也隐瞒不了,南凉、西凤知道,东林很快也收到了消息。   没了国师用巫族秘术,用人命给皇上续命,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为了能多活几年,为了能把武王教出来,皇上这段时间,一直把武王带在身边,教导他为君之道。   武王这人……在谢家虽被谢老太年宠坏了,后来又被福寿膏坏了身子,但他本身还是极聪慧的一个人,就是有些不着调。   经福寿膏一事后,他人倒是沉稳了下来,看着比之前靠谱了不少,群臣虽然对他不满,但他上有皇上支持,下还有一个十分聪慧的儿子,而且中间他还有谢家的支持。   谢老太爷对这位武王,可真是好的没有边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种,却金尊玉贵的养了几十年,现在武王认祖归宗,一直半退隐的谢老太爷,也为了他重新出山,利用父亲的身份,以孝道为名,从谢大人手中夺了谢家大部分的权利。   谢大人……谢大人的能力手段样样不缺,可他缺一个继承人,而且他与武王有杀子之仇。谢家族人又不是傻子,武王是当今圣上钦定的继承人,谢大人没有继承人,他们倒向谁还需要说吗?   谢大人是有能力,可再有能力不得上位者信任有什么用?   现在的谢家,可不是当年的谢家。谢家需要皇上的信任,需要与下一任帝王打好关系。   不是说谢老太爷的本事多强,而是他的选择,符合谢家的利益,谢家族人自然会支持他,谢家的势力也自然会朝他倾斜。   再加上武王的帮扶,谢老太爷在谢家的地位,已远在谢大人之上。   这种事无关能力,不过是利益。   有了谢家的支持,武王的地位也越来越稳了,而且皇上也对外说了,武王已经戒了福寿膏,不会再受福寿膏影响。   群臣几次见武王,武王也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染上福寿膏的样子。   如此一来,群臣就是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许皇上培养武王。   皇上年纪已大,这两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皇上名下成年的皇子,只有废太子、平王与武王。废太子已经彻底的废,不可能复立,他们除了支持武王,还能怎么办?   支持平王吗?   平王那个样子,不说以后子嗣困难,就皇上不喜欢他这一条,足已将他从继承人的行列抹除。   而且武王已有继承人,武王要是实在不堪,好歹还有小皇孙撑着,皇家不会绝后。   矮子里拔高的,武王便在这种情况下,坐稳了他储君的位置,皇上就更没有顾忌了,不管处理什么事,都是把武王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他。   底下的暗探,前来汇报北林的情况,皇上也没有隐瞒武王,让他跟着一起听。   听完,便问道:“我儿,你怎么看?”   皇上把对爱子的一腔热情,全部灌注在武王身上,对武王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北王……他真会攻打北林吗?父皇,真要攻打北林,不是咱们发征战檄文吗?北王此举,是不是大逆不道?”对北王,武王是极度厌恶的……   他可没有忘记,北王为楚九歌撑腰的事,也没有忘记他毒瘾发作,在楚九歌面前痛哭打滚的场景,更没有忘记……谢玄的死。   他与楚九歌之间有太多的仇恨,无法共存。北王支持楚九歌,就是与他作对。   他的父皇和养父谢老太爷也说了,北王不死,他的皇位就坐不稳。   所以,北王必须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的父皇无用,弄不死北王,但他不一样。   等他继位,他下旨要北天骄死,北天骄敢抗旨不成?   “北王……”皇上问的是北林的事,但对武王的问题,他也没有置之不理,他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道:“北王已经生了二心,他不会明着叛乱,但也不会再听朕的话。他发檄文就是朕的试探,对朝廷的试探。朕要反应过激,南凉、西凤和北林必会高兴,朕要没有反应,北王日后必会有恃无恐,旁的将领也不会将朕看在眼时在,这事……需要好好把握一个度,要是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朕授意的,最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他以前没有切身的感觉,只觉得北王桀骜不驯,天生反骨,非得敲打才能听话,现在才明白……   便是敲打也无用,北王不想听话,他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谁叫,兵权在北王手上。   “难道,就要任他张狂,不把父皇您看在眼里?”武王自知没有能力对付北王,便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   “我儿想如何做?”像北王这种人,无人能驾驭,他驾驭不了北王,武王若有心计,那是再好不过……   “父皇,给儿臣兵马,儿臣带兵灭了他。”武王志高意满的道。   皇上苦笑一声,拒绝了:“现在东林不能乱。”这也是他容不得北王,也不得不容的原因。   打鼠伤玉瓶,北天骄一无所有,唯一的一块领地,寸草不生不生,还不适合人居住,北王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一博,但是他不行……   他坐拥万里江山,手握大权,他不敢拿自己的江山,去跟北王那块尖石碰。   就如同北林……   北林真要与北王交战,凭借北林的百万大军,北王能讨到什么好?   但,北林不会这么做。   与北王打一场,赢了又能如何?   北王是个狠人,是个一无所有的狠人,北林就是能赢也必将元气大损。届时,南凉、西凤,甚至他们东林,会放过北林这块肥肉?   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联盟,今天南凉、西凤和北林,为了利益能结盟,共同对付东林。来日,东林也能与西凤和南凉结盟,共同对付北林。   皇上见武王一脸不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我们的精力与兵力,不能用在攻打北王身上。”   四国和谈原本已告一段落,可因着北王的出现,和谈又出现新的情况,和谈一日不结束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兵马,就不会轻易退出东林。   这时候,就是皇上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说…… 第703章 驯狼,此去九死一生   北王是特殊的存在,他一个人便能改变四国的国局。   北王手中的势力,虽无法与一国相匹配,但他能轻易影响了四国局势。   北王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荣兰。北王他倒向谁,谁就能得利;反之,北王与谁对着来,谁就得倒霉。   但与荣兰不同的是,荣兰没有自保的能力,如同三岁娃娃抱金砖走在闹事,有本事的人都能抢一抢。   北王……   他是一匹狼,一匹孤傲难驯的狼,他不仅有自保的能力,他还能咬人。四国原本微妙的平衡,也因北王被打破。   四国皇帝,谁都想拉拢北王,只要一拉拢北王,不管是南凉、西凤和北林都能瞬间成为四国最强,甚至有灭了其他三国的能力。   东林亦是如此,但……   没有一国皇帝敢这么做。   他们没有那个自信,能驾驭的住北王,他们怕引狼入室,反倒被北王架空了。   同样,他们谁也不愿出头对付北王,更不可能联手,事情就只能僵着,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北王嚣张……   北王是一块硬骨头,不对,是刺猬。   是碰扎谁的手,想要拉拢,又拉拢不了。   北王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以北王府的名义,向北林发征战檄文,皇上也捏着鼻子认了。   北王的兵马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瞎子。   不认,不当瞎子能如何?   他可以杀了北王,但不能把北王逼走,不能把北王的兵马逼走。不然,他这个皇位,都有可能坐不稳。   先前,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联手攻打东林,就是最好的例子。   要不是他棋差一着,没有弄死北王,反倒让北王把兵马悄悄的转移到荣兰,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又怎敢对东林出兵?   有北王坐镇,有北域兵马坐镇的东林,就是猛虎,谁也不敢惹。   这些道理,他不止一次跟武王说过,但显然……   到现在,武王还是不能接受,也不能认同。   不过,武王好歹知道,下圣旨斥责北王无用,知道用兵了。   要知道,先前他问武王如何处置北王的问题,武王都是一句:“下圣旨召北王回来,让他把兵权交出来,进京认罪。”   “抗旨是杀他的大罪,北王他敢抗旨?”   “下旨,杀了便是。”   这话确实符合“帝王”的高傲,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皇帝也没有这么简单。   像北王这样的人,先不说他的能力能让所有帝王垂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舍不得杀他,就说凭北王的能力,谁能轻易杀的了他?   像北王这样的人,如若不能一击将其狙杀,就绝对不能动他,不然……   打蛇不死,反受苦害。   就像他现在这样,他驾驭不住北王,也不敢说能杀得了北王,只能默许他的行为,假装不知,对外说北王的一切行为,都是他这个皇上允许的,是他放给自己扯一块遮羞布。   这种放任是不得已而为知,但何尝也不是一种策略。   放任北王为所欲为,放任北王不将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放任北王与其他三国为敌。让北王去对付其他三国,或者让其他三国,对付北王,他这个皇帝坐收渔利,岂不是更妙?   要知道,除非他这个皇帝,做出什么惹怒民怨的事,不然……   北王绝不敢轻易谋反。   一旦北王谋反,就是乱臣贼子,天下百姓不会同意,满朝大臣也不会同意。   知道武王打小没有接受过帝王教育,不懂驭下之道,不懂平衡之道,皇上对武王的回答,虽有失望但无不满,他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掰碎了,把里面的道理说给武王听。   武王听了,不断的点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是……   皇上看到了他满不在意的神情,和不屑的眼神,不用问就知他没有放在心上。   武王离去后,皇上重重叹了口气,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无奈,还有自责。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算多蠢的,她更是聪慧透人,本事比男儿还要强,他们二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就一点也不像她呢?   除了长相堪堪有几分相似外,旁的一点也不像。   是因为,打小长在外面,被谢老太爷养蠢了的缘故吗?   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蠢,一定是谢家把他的皇儿养蠢了!   皇上给武王找到了理由,心中那一点点失落,便被愧疚所取代了……   如若,他能早早的找到这个孩子,他的皇儿就不会被谢家养成这般样子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北王凭借一纸檄文,挑得北林大乱后,并在仪仗亲王的恭迎下,来到了北域二十万大军驻扎的地方。   说来,也是老地方。   北域大军驻扎的地方,就在嘉云关,也正因此,北王失踪的三个月内,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的大军,便是蠢蠢欲动,也不敢劝易攻打东林。   北王手下这些兵,可是常年与魔族战斗的。北王手下这些兵,不说个个可为将材,那些领军的将军,确实个个都能独挡一面。   没有北王坐镇,没有苏慕白指挥,他们的实力也许会弱上三成,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不用提,他们占了天时、地利。   有这二十万大军镇守嘉云关,四国和谈才能继续,那几座被南凉、西凤和北林占据的城中百姓,才能平安的活下来。   这些人回来后,朝廷没有为难他们,但也没有优待。皇上匆匆派了应颐前来接管,然而让皇上失望的是,应颐还没有驯服狼群,北王这个狼头就回来了。   大军潜藏在山中,要走进嘉云关,需得走一条长达三十八里的羊肠小道。   小道只能容两人并行,兵马进去后,要退出来就难了,只能硬着头发往前行。   而且,小道两侧是群山,最适合设伏不过。   当初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攻打嘉云关,从这条小道走过时,死伤之惨重,至今都让他们谈之色变。   由此可见,这条小道有多危险。   而今天,此刻,北王就带着他的人,站在小道的一头…… 第704章 身世,跟皇上坦白   羊肠小道,九死一生。   谁也不知两侧有没有埋伏,谁也不知两侧有什么埋伏,谁也不知进去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王爷,属下先去探探路。”北王的亲卫打马上前,主动说道。   “不必。”北王抬手,阻止亲卫上前:“本王自己去。”   对方要的是他的命,任何进去都无用。   “王爷……”亲卫一脸不赞同,但北王心意已决,不是亲卫能改变的。亲卫退而求其次道:“属下随同您一起去。”   “不必。”这种小路,进去的人越多越危险。   更何况他们这里才百来人,便是全进去,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王爷,这太危险了。”随同北王去海上的亲卫还好,从嘉云关赶过去迎接北王回来的亲兵,这三个月受够了北王不在的,任人宰割、任人摆布的滋味,他们实在是太怕北王出事了。   他们宁可自己死一万次,也不想北王出事。   “无事。”这条小道,他十年前就走过。   那时,两侧埋伏了足有三万兵马,他被堵在里面,进不得,退不出,无数巨石从两侧落下,把整条小道都给埋了。   那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但他还是活着出来了。   活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一次,他才真正震慑住了皇上,让皇上轻易不敢动他。   “我陪你一起去。”楚九歌策马上前,与北王并行。   她不懂兵法,但也不知这条路有多危险,带上她也许是累赘,但谁敢保证,有她在,关键时刻不能救命呢?   她再不济,也是一个大夫,是能救命的那种。   她再不济,也比北王的亲兵强,自保没有问题。   “很……”北王刚开口,楚九歌就截断了他的话:“我赌……没有埋伏!”   北王这个时候要死在嘉云关,皇上就完了。   “好。”到嘴的拒绝,改为满口应下。   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这条小道上没有埋伏,余下一成……   则是蠢货愚蠢的行为,谁也猜不到。   这天下不缺聪明人,但也不缺不管不顾,只管眼前的蠢货。   比如原来的谢五爷,现在的武王。   在北王眼中,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只顾眼前,只知眼前。   与这种人无敌……北王很有压力。   对方太蠢了,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蠢货下一秒会做什么。   无法预判对方的行为,许多事情就很难办了。   “过来。”北王将手递给楚九歌,手心朝上……   楚九歌看一眼,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在北王的手心。   北王轻轻一个用力,楚九歌便凌空跃起,不算宽大的衣摆,如同扇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后啪的一声收起,楚九歌也落到了北王的怀里……   “走!”一手搂着楚九歌,一手握着缰绳,北王打马冲入小道。   身后,亲卫紧张的看着,一个个眼也不眨,全身紧肉绷得紧紧的,随时都能冲进去战斗。   和小道外紧张的亲卫不同,北王与楚九歌一进去,就知道他们猜到了。   应颐是聪明人。   “哒哒哒……”知道小道并无危险,北王便不再策马,任由马保持匀速往前行。   “十年前,本王走过这条路,皇上在这里设伏,试图诛杀本王。”北王扬起马鞭,指向左侧一块平面光滑的大石头:“那块石头,是本王削平的,它原本是凸起来的。”   一剑将巨石削平,可见北王的能力,也可以看出北王当时的怒火。   楚九歌不知如何安慰北王,只能握住北王横在她腰间的胳膊,轻轻地拍打……   往前走了千余米,北王又指着不远处的上方,道:“看到横在上方的石头了吗?那是皇上的人准备的,他们想要推下来砸死本王,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太好,那块石头掉下来的时候卡住了。现在……它已经和两侧的山峰合为一体,看着就像是本该在这里一样。”   小道两侧有很多,当年那一战留下来的痕迹,那些痕迹很深,哪怕过了十年,仍旧还在。   “可惜了,本王当年……在这里吐的那口血,已经消失了。那是本王第一次,知道吐出来的血还能有肉沫。”那一次他活着走了出去,但也伤得很重,足足养了一年才好。   “你那时并不像现在这般桀骜,皇上也不能容你?”楚九歌有些不能理解皇上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江山与美人哪个更重要,这需要想吗?   更不用说,那个美人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了的美人,将能干忠诚的名将,推到敌方的阵营,这真是一国帝王会做的事?   “有一点,本王与他很像。我们同样的固执,认定的事绝不会更改。”皇上固执的要报仇,报复当年害死他心爱女人的所有人。   一个个,皇上都不肯放过。   “你……没有想过,跟皇上坦白?”北王的身世,楚九歌知道一些。   不是她刻意打听的,也不是北王刻意说的。是在船上,北王的毒瘾发作时,为了转移注意力,跟她说话的时候带出来了只字片语。   她先前就有猜测,在北王拿出拿副画像的时候,在北王提起那副画像,神情奇怪的时候,在北王对谢五不屑的时候。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不仅北王是皇上的儿子,谢五也是!   谢五的母亲出身小世家,长得貌美倾城,然……   对皇上来说,再美的女人,与他喜欢的女子不像都没用。   谢五的母亲不得宠,皇上酒后乱性,强行临幸后,就把人丢在一旁,却不想就那一次,那位妃子怀孕了。   在深宫,不得宠,却能活下来的女人,没有哪个是简单的……   后宫,那么多皇子生下来,却大多病病歪歪,没多久就会“病逝”,国师成天神神秘秘,又出自巫族,旁人不知,出身世家的妃子,却明白皇上要生这么多皇子做什么。   那妃子进宫前,与谢老太爷有那么一小段情,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就悄悄找上谢老太爷。在谢老太爷的帮助下,她不仅瞒过所有人,把谢五生了下来,还把他送出了宫。   谢五也因此成了皇室中,为数不多的,能活到成年的皇子…… 第705章 共存,重要的是他的九歌高兴   把身世告诉皇上?   北王想也不想,就道:“从来没有想过。”   在他眼中,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皇上认他,更没想过与皇上,上演父慈子孝。   那画面,只要光想,他就觉得恶寒。   “说出来,很多事情就简单了。”皇上对武王的宠幸,她虽未亲眼所见,但看到北王的暗探,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就知皇上有多在乎武王。   皇上对武王的在意与宠幸,并不是武王有多聪明能干,而是……   皇上以为,武王是他心爱的女人,与他生的儿子。   而这些,都是北王的。   武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北王的。武王他窃取了,北王该得的皇宠与父爱。   “本王的过往在一间小黑屋子里,其他的一切都被人抹除了。不管从哪一点来看,本王都是北王,也只想是北王。”他从未想与皇上父子相认,没有必要。   “巫族族长做的?”楚九歌倒吸了口气:“他是故意的?故意把身份透露给你知晓,却让你无法与皇上相认。借此挑拨你与皇上,让你们父子相残?”   报复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尤其北王知晓一切,却没法说;而皇上什么都不知,还与北王府有仇,恨不得杀了北王,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   这样的情况下,北王便是坦白,皇上又岂会相信?   便是皇上信了,北王也不相信,他也怕这是皇上设的陷阱,假装相信,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从皇上不计一切后果,非要把北王府灭绝了,就可以看出,要让皇上放过北王府,几乎不可能;要让皇上相信北王的话,也没有可能。   “嗯。”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想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那个舅舅呀……   最爱玩弄人心,最爱用这种手段折磨人,把人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惜,他那位舅舅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北天骄了。   他要那么脆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心机之深沉,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楚九歌倒吸了口气,扭头看向北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换作她是北王,必然会每日都处在痛苦与煎熬中,不知如何是好。   这世间最苦,莫过于至亲不信任你不说,还要不断加害你。   你明知对方受人蒙蔽,却解释无门,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任由对方伤害。   时间久了,便是铁打的人,铁铸的心也承受不住。   “别想太多,本王没有那么脆弱。”皇上要不了他的命,而他……   还年轻,他耗的起。   他不会如巫族族长所愿弑父,也不会让皇上有机会杀他。   巫族族长想看他们父子相残,几乎没有可能。   “如若能找到证据,你愿意跟皇上相认吗?武王能被皇上认回去,可见宗室自有一套认血脉的办法。”楚九歌还是觉得,北王与皇上相认的好。   她倒不是天真的认为,父子一定要相认才好,只是不想北王与皇上,父子相残。   虽然,皇上没少杀子,但皇上不在意杀儿子,北王在意弑父呀。   面对皇上的咄咄攻击,北王退让得太多,她不想北王再继续退让下去,也不想北王再继续放纵皇上,让皇上以为北王好欺负。   她楚九歌的男人,只有她能欺负,任何人,包括他的亲生父亲都不行。   “本王与武王不同,本王打小是当作药人养大的,本王的血……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换过了。”用的是巫族秘术,具体得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的血与旁人不同。   “是我太天真了。”楚九歌一默,叹了口气。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老狐狸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忽视这种细节。   “楚九歌,本王的骄傲,不允许本王乞求,你明白吗?”皇帝想要杀他也好,把他当心爱的儿子宠也好,他都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花心思去证明自己的身份。   真要证明他的身份,不是没有办法,但他不觉得有必要。   旁人怎么想,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高兴,他的九歌高兴。   “我明白了。”以己渡人,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没有错,但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就在于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性,有自己的思维与想法。   她不能,也不会以我为你好为由,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北王身上,要北王按她的想法办。   十余里路不算短,任由马自由前行,没有半个时辰走不出去,北王并不赶时间,便带着楚九歌慢慢的小道里走着,时不时指着某处,将当年那场万人伏杀,一点一点展现在楚九歌面前。   北王说得云淡风轻,语气平淡如常,好似在说别人的事,像是在给楚九歌说一个故事解闷,但楚九歌却听得惊心动魄,揪心不已。   十年前的旧事,北王现在提起来,仍旧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他信手拈来,完全不假思索,可见当年那场伏杀,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别多想,当年的事……本王没有那么介意。”北王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不需要看楚九歌的身份,只听她的呼吸和紧绷的身子,北王就知楚九歌在担心他。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极了……   但为了不让楚九歌为他担心,北王还是解释了一句:“本王记得这么清,不过是本王记忆好,哪怕是刻意忘记也忘不掉,更何况本王不需要刻意忘记它。”   只有内心懦弱的人,才会刻意遗忘过往的伤痛,他北天骄强大到,可以承受所有的过往。   再说了,他从来不觉得这是痛苦的事,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痛苦的?   他对皇上没有任何期待,就如同他对他那个舅舅,同样没有任何期待一样。   被他们背叛,被他们派人伏杀,于他而言,与被底下的人背叛,被底下的人伏杀,没有什么两样。   他,根本不难受……   【支付宝红包口令:2018的阿彩爱你们】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看以前发过的小剧场,进入公众号后,点右上角的小人,然后点“查看历史消息” 第706章 深情,极致的无情   北王与楚九歌边走边说话,时间过得飞快,等他们看到站在路口,迎接他们的应颐,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出来了……   应颐远远看到楚九歌与北王,便带着人大步上前。北王也先一步下马,楚九歌正要下马,却被北王阻拦了:“坐着。”   无视前方应颐等人诧异、震惊、不解的眼神,北王以亲王之尊,淡然自若的为楚九歌牵马,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一样。   坐在马背上的楚九歌一僵,随即笑了,眼中含中泪花的笑……   她看到了,看到了路的尽头,站满的北域的兵马,她也知道北王这么做。   北王这是为她,在北域的兵马前树立威信,让这些兵油子不敢小觑她。   看,北王愿意为她折腰。   看,北王愿意为她放下骄傲。   他们的主子,他们的王爷,把她楚九歌放在心尖上,北域的这些兵马,谁还敢对她不敬?   在北域人面前,北王的一举一动都是风向标。   当初,她坐着花轿去北域,北王把她丢在偏院不闻不问,只这么一个举动,就叫她在北域吃尽了苦头,不管她在北域做了什么,为北域的百姓做了多少,北域的人都不接受她,甚至排挤她,欺凌她……   在北域,北王就是神,只要北王不喜欢,她纵是天女下凡,北域那些人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反之,只要北王把她放在心尖上,她纵是祸国妖孽,北域那些人也会为她去死。   爱其所爱,重其所重,敬其所敬。   这就是北域的人,他们把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   站在北域人的立场,这没有什么不对,但……   她还是不喜欢北域这些人,怎么办?   她不是北王,她没有强大到,可以不把过往的一切放在眼里。   北域的一切,于她而言,仍旧是一场不可言说的伤害。   要不是……要不是北王染了毒瘾,要不是北王没脸没皮的缠着她,要不是北王这人太霸道,太强势,在她不知不觉,就占据了她的心,她想……   她也没有办法喜欢北王。   看着越来越越近的应颐,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域兵马,楚九歌低声道:“如若,我与你的兵,无法和谐相处怎么办?”   楚九歌的声音很小很轻,像是在问北王,也像是在问自己,但北王听到了。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马背上的楚九歌,严肃而认真的道:“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九歌,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勉强,也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本王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为你顶天立地,强大到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强大到可以任你翻天覆地,强大到可以为你收拾所有残局。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别说一个北域,这江山……楚九歌要,他也能为她拿下,双手奉到她的面前。   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我明白了,走吧。”楚九歌笑了,心蓦地就定了下来。   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无论是爱与恨,北王都能做到极致,这样的人……   极致的深情,也极致的无情。   她庆幸,她是被北王深情相待的那一个。不然,她早就是白骨一堆。   北王这样的人,要杀她,太容易了。   这时,应颐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   “北王爷。”应颐朝北王拱手,行了个军礼。   不等北王说话,他身后,还有小道另一头的北域兵,就齐唰唰的单膝跪下,高声大喊:“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高过一声,一连喊了三声也不曾停歇,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天地,直冲云霄,似要将天捅破,似要将地震碎。   楚九歌坐在马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中莫名的涌出万千豪气……   她想,她大约明白,为什么男人都想要最高的那个位置。   处在高位,看着底下的人俯首跪拜,这种感觉……真得前所未有的爽快。   北域兵马喊完后,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了,紧接着就听到了,北王清冷却不失稳重的声音:“楚九歌,你们的北王妃!”   隐隐还有一丝骄傲与小得意,有点不像是……北王了!   楚九歌,你们的北王妃!   楚九歌一怔,她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她没有想到,北王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介绍她。   应颐亦是一怔,他抬头看向楚九歌。可惜,此时此刻,楚九歌眼中只有北王,满心满眼都是北王,根本看不到他。   不给楚九歌回神的机会,北域的兵马又再次跪下,高声大喊:“恭迎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同样是连着喊了三遍,同样是响彻云霄,同样的……   带给人极致的震撼与激动。   原来,站在高位,被无数人跪拜是这种滋味。   真的……让人上瘾呀!   见完礼,北王才伸手,将楚九歌扶了下来:“随本王过去。”   “北王爷!”被北王无视的彻底的应颐,没有忍住,挡在北王的面前。   北王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北王爷,这些……”应颐当然知道,北王一回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但他有皇命在身,有些事他不乐意做也得做。   “本王的兵,本王的人。”北王却不肯配合:“告诉皇上,这些人从来就不在兵部的花名册上。”   以前不在,现在不在,以后也不会在。   换句话说,这些人……   从一开始,就是他北天骄养的私兵。   这些人,在东林朝廷没有身份,也没有俸禄。   皇上从来没有花银子养过他们,现在却想要摘桃子,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朝廷有明文规定,不许藩王养私兵。”应颐脸色一白,艰难的道。   北王不会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准备反了吧?   如果北王真要反,事情就麻烦了。   “他们不是私兵,是没有身份的流民,是没有身份的幽灵。当初,他们从北域消失,皇上没有过问,现在同样可以不过问。”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与皇上父子相认一般,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乖乖听皇上的话。   他北天骄,只做他愿意做的事,哪怕……   天下人都骂他,他也不在意。   【支付宝红包口令:2018的阿彩依旧爱你们】 第707章 清算,本王不忠心吗?   北王话中的意思,应颐懂。同时也知道,北王知道了皇上的想法,并且不想配合,但……   应颐还是硬着头皮道:“北王爷,皇上的意思是……之前是朝廷的疏忽,没有将他们登记在册,现在朝廷要弥补这个疏忽,还请北王爷配合。”   得知北王大难不死回来后,北域的兵权,皇上已经不敢想了。   拿不到兵权,皇上就退而求其次,先把北域这些人登记在册,摸清他们的底,日后再做谋算。   就算谋算不到,也不能任由北王,像之前那般,一不高兴就带着这群兵消失。   一不爽了,就带着这群人回来。   二十多万精兵,不受朝廷控制,在东林境内来去自如,皇上每每想到,都觉得背脊发寒。   把这些人登记在兵部的花名册上,这些人就是朝廷的兵,他们要消失,那就是逃兵,这些人要走要回要升要降,都得听朝廷的……   握住了这一点,便是这些人再不受控制,也能让皇上稍稍安心一二。   北王冷笑一声,张口就应道:“可以!先把这十年的军费,算给本王。”   朝廷没有花一分银子养人,却想要空手将他的兵拿走,真正是好算盘。   但皇上精明,旁人也不傻,不是吗?   “北王爷,你这是强人所难。”应颐苦笑。   十年的军费呀!   二十万人,十年的军费,一次给清……就是把国库搬空,朝廷也拿不出来。   更不用提,这里面还有一万骑兵!   自古以来,骑兵最是费钱。更不用提他们东林不产战马,骑兵用的战马,都是高价从外面买回来的,整个东林也就两万骑兵。   为了养这两万骑兵,朝廷每年都要支出大笔的军费,到年底就能把国库掏空,户部叫苦不迭。北王要朝廷把养兵的银子算给他,朝廷去哪里拿?   “换作是你,你会同意?”北王嘲讽的看着应颐。   这世间谁也不是笨蛋,皇上要把人当笨蛋,也要有人愿意配合。   旁人怎么想的,他北天骄管不着,但他北天骄绝不会配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开什么玩笑!   “这是皇上的意思。”应颐避重就轻道。   换作是他,他根本不敢,也养不起二十万兵马。   这是二十万兵,不是小数目,北王不会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动动手指就能养得活二十万人,还一养就是十几年?   北王不会为以,人人都像他一样,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能让皇上不敢动他?   北王敢这么做,那是北王有本事,无人能取代北王,皇上想要江山永固,想要更进一步,再不愿意也得用北王。   他虽不想承认,但跟北域的兵打了一个多月的交道,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他与北王的差距。   北王是王者,他只是将材。   像他这样的将材,北王手底下有很多,且个个都不比他差。   他与北王之间,差了整个东林的将军。   这个差距,不是他努力,他拼命,就能追赶的上的……   “那告诉皇上,这是本王的意思。”北王抬手,立刻就有就有两个兵上前,客气的把应颐请走了。   应颐没有挣扎,只道:“北王爷,你何必与皇上作对,皇上并不会动你手中的兵权。你现在退一步,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这种话,你也信?你们应家……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北王前行的脚步一顿,看着应颐,同情的摇了摇头。   把人登记在花名册,皇上就能以兵部的名义,发升职、调令书,将他手中的将领打散,分至各地。   人,都是有野心的,他手下将材颇多,有能力的更是不少。皇上要重用他们,把他们升到别的地方,当领军的大将军,他不可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阻止了就生怨了,不阻止,任由他们高升,也许这两三年还好,时间一长呢?   当年的应家军,是怎么被打散的?   从应家军从去的那些将军,有多少投向了皇上,与应家反目成仇?   北王不相信应颐不明白。   “应家军很好,陛下知道应家军的忠心。”应颐看着北王那双洞悉一眼的眼神,闭了闭眼。   “本王不忠心吗?”十年前,他忠心的形象,足够叫满朝大臣记得清清楚楚。   这十年来,他与皇上一直不对付,对皇上只有表面的敬重,然……   却没有哪位大臣,真正的说他的不是。   要不是如此,老丞相又怎么会向着他?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十年前做得太成功,让满朝大臣都相信,他与皇上反目,都是皇上逼的。   而像他这样,手握重兵,被皇上逼的数次险些丧命,却仍旧没有反意的藩王,实在是太忠心了。   他和巫族族长,果然流着一样的血……   他并无刻意,但也将人心玩弄。   “你若忠心,就不该抗旨。”和满朝大臣一样,在应颐心中,北王也是那个,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东林忍辱负重的藩王。   但,他是皇上的人,他不能说皇上不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句都不能说,还得为皇上说话。   就像他现在这样……   北王也没有勉强他,北王上前一步,右手按在应颐的肩膀上:“回去复命即可,本王不会为难你。”   看似轻轻一按,却让应颐动弹不得……   应颐抬头看着北王,眼中惊疑不定。   北王的武功又精进了?   不是说,北王染了比福寿膏更厉害的毒瘾吗?   为何,北王的武功,比之前更强了?   无视应颐眼中的震惊与不解,北王又一次加重力道,压低声音道:“而且……应颐,你觉得……没有本王,你们应家将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北王爷,没用的!应家军只忠于皇上,这是我答应镇国长公主的。”应颐知道,北王这是在挑拨,但……   该死的,他中计了。   是的,没有北王手中的兵马,应家军就一家独大。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武将独大,失制衡。   “应颐,你姓应。你先是应家儿郎,才是承了镇国长公主情的程颐。”论玩弄人心,没有人比得上镇国长公主。   镇国长公主的一生是传奇…… 第708章 携手,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皇上皇位不稳的时候,镇国长公主用应家军稳固了皇上的江山,为皇上平内乱,挡清外敌。   在皇上要对付应家军的时候,镇国长公主硬扛着皇上的不满,拿公主的身份保住了应家军。   在皇上暗中谋划,将应家血脉一一弄死的时候,镇国长公主含泪养废了自己的亲孙儿,故作冷漠的处理庶子,硬生生保住了应家的血脉。   这还不够,镇国长公主她还让应家唯一有出息的儿郎,欠了皇室的情,甘愿继续为皇室卖命。   镇国长公主这一生堪为传奇,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钦佩,她在皇家与应家之间,找到了两全的办法,同时保住了应家与皇家。   对镇国长公主,北王是佩服的。是以,他对应家也多有宽待,不介意给应颐指一条路。   镇国长公主能在皇上,一心想要铲除应家的情况下,用性命保住了应家,并不表示应颐也能做到。   皇上重用应颐,也不表示皇上会保留应家军,会由着应家重现先祖的荣光。   这一点,他相信应颐能明白……   北王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应颐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上信任他,重用他,但他身边也布满了皇上的眼线。别说重现应家的荣光,一旦他表现出想要保住应家军,或者表现出不想拆分应家军,皇上立刻就会牺牲他。   他,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一把用来稳住应家军,制衡北王的刀,一把用来拆分应家军的刀。   他心里明白,正因为明白,他才没有直接拒绝北王的招揽,而是态度暧昧的,把应池推到楚九歌身边,借楚九歌之手保护应池,也借此像北王示好。   他做了很多努力,想要保持原样,想要争取时间徐徐图之,想要在忠于皇上的前提下,保住应家军,恢复应家的荣光,他很努力,也很拼命,他一直在朝自己的目标走,但……   北王却残忍的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达成所愿。   想要保住应家军,想要恢复应家的荣光,他就不可能忠于皇上,想要做忠臣,就保不住应家军,对不起应家列祖列宗。   这个选择,真的很残忍。   应颐看着北王,眼中闪过一抹悲凉。   他想,他似乎能理解,北王对皇上的不满了……   北王他忠于皇上,为守护东林立下了汗马功劳。东林的江山,是北王守住的,但皇上却容不下北王。   就如同当年,容不下他应家的将领一样。   “好自为之。”北王拍了拍应颐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楚九歌的手,被北王紧紧握着,她只能跟着北王一起走。不过,她刻意落后了半步,并没有与北王并肩而行。   没有必要!   她从应颐身边走的时候,也看了应颐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应颐办差不力,便是皇上心里明白,这不是应颐的问题,也会怪罪应颐。   应颐自身都难保,她就不给他添乱了。   北王牵着楚九歌的手,一步一步走出逼仄拥挤的小道……   小道口,北域的将领带着他们兵,列队站在太阳下,一脸殷切的看着北王。他们看到北王走出来,又一次跪了下来,震天响地的喊声,震得人耳膜生痛,震得人热血沸腾,心情澎湃激昂……   “起!”北王站在那里,从容而淡漠,好似一切再寻常不过。   楚九歌站在北王身侧,轻轻的笑着……   看到有将领上前,楚九歌想要抽回手退到一旁,以免耽误北王的正事,但是……   北王却不容她退缩。   北王紧紧地握着楚九歌的手,扭头,神色庄重而严肃的道:“楚九歌,往后,不管前路是崎岖难行,还是锦绣风华,本王都握着你的手,不会放开。”   “我……好。”楚九歌笑着应下,鼻子发酸,张开的嘴,好半天都合拢……   她不想如此感性,但北王这话正好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部位。   她一个人太久了,不管前路是崎岖,还是风光,她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从来没有人跟她许诺,会与她携手同行,北王是第一个。   这怎么叫她不感动?   ……   北王回来后,北域的那些兵马也不往山里躲了,纷纷都冒了出来,把嘉云关挤得满满当当,远远的,站在高台上一望,就能看到嘉云关口,那看不到边的兵马,还有震天的喊杀声。   南凉、西凤与北林的人,虽然知道北王的北域军,已经从北林撤回,驻守在嘉云关,但先前他们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们防备了一段时日,见北域军没有动作,一个个放松了。   现在,乍然听到北域军训练时的喊杀声,一个个都吓住了。   北王一回来就练兵,这是要干什么?   又或者,北王这是要拿谁开刀?   有点怕?   怎么办?   西凤的大将军,正好收到西凤的国书,他们的皇帝要他们尽快结束和谈,带兵撤离,但是……   北王回来了,东林人拿侨了,先前谈妥的事,东林现在要毁约。   现在,别说给他们西凤赔偿了,东林那群不要脸的,居然要他们赔偿东林的损失,这简直……强抢呀   南凉太子亦是一脸阴沉!   他在北王和楚九歌手上吃了大亏,虽然楚九歌与北王消失的那段时间,他都一一讨了回来,但依他对楚九歌和北王的了解,这两人是睚眦必报的,这两人回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他了。   北林那边的想法也是如此,他们北林背信弃义,应了北王,转身又毁诺。北王一回来,就给他们皇帝发了檄文,这个时候练兵,十有八九就是想要对他们开战,拿他们震慑其他人。   北林大将军慌慌不安,也忙着训练了起来,以免交战的时候,他们输得太惨。   至于赢?   别闹了!   三国联军都打不过北王带领的东林兵马,现在只有他们北林,北王率领的还是他的北域军,他们北林这点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注定必输的战局,却不得不打。   怎么办?   他们有点方…… 第709章 深意,本王要打谁便打谁   南凉、西凤和北林都觉得,北王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们……   看到北王练兵,都不安了起来,不管面上怎么想,暗中都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对上北王的北域军,他们不求战胜,只求输得别太惨。   但众人惊讶的是,北王没有对他们出手,而是带着他的兵马去北域了。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舍近求远?舍易求难?杀猴儆鸡?呸呸呸……老子才不是鸡!”众人都傻眼了,一个个满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北王为什么会舍近求远,不拿他们立威,怎么跑去北域了?   不仅他们不解,正准备回京赴命的应颐,得知北王要对北域出兵,要对巫族出兵,也是一愣。   北王这一步,有何深意?   北域那地于他们而言如同鸡助,但对巫族来说却是意义不凡。   北域是巫族出世后,唯一的立足之地,巫族不想再躲到暗处,不想再跌入尘埃,就一定会拼命守住北域。   北王这个时候,带兵攻打北域,攻打巫族,巫族为了他们的尊严,也要倾全族之力,与北王一战。   一来就挑上这么一块硬骨头,对北王立威没有任何好处。   应颐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在北王带兵出发前,问了一句:“北王爷,您先对巫族出兵,有何深意?”   应颐只是这么一问,并没有想过,北王会回答,但北王答了,只是……   北王那个答案,与不答没有什么区别。   北王说:“本王要打谁便打谁,需要什么深意。”   “那为什么是巫族?”应颐又问。   北王道:“本王高兴。”   应颐:……   他问了和没问,有什么区别?   北王答了和没答,又有什么区别?   应颐险些吐血,想了想又道:“我能随北王爷您一同出战吗?”   他虽然清楚的知道,他与北王的差距,但他还是想要看一看北王的英姿,想要知道北王到底有多强?   不看一眼,他无法死心。   “你?”北王斜了应颐一眼,就在应颐以为,北王会拒绝的时候,北王点头同意了:“可以。”   “多谢王爷。”应颐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得到北王的同意后,应颐立刻推辞了回京的时间,也去信跟皇上解释了。   皇上得知应颐要随北王出战,轻叹了口气:“朕虽不喜欢北王,但也无法否认,北王在军事上的天赋。他是雄鹰,他翱翔于天空的时候,没有人不为他倾倒。陈家老大就是最好的例子,朕希望应颐能够把握好那个度。不然,朕不介意换一个人扶持。”   应家并不是只有一个应颐,应颐要是不好用了,他不介意扶应池上位。   应池虽无领兵之能,但他现在不纨绔了,懂事了,知道畏惧皇权了。而且,正因为应池本事不够,才好用。   “父皇你多心了,应将军对您一向忠诚,他不会也不敢倒向北王。”武王在谢老太爷的授意下,与应颐接触颇多,应颐也对他十分恭敬,武王一心想要拉拢应颐,自然要帮应颐说好话。   “武将一向只服有本事的人,你……”皇上本想让武王去军中镀一层金,但想到武王那个福寿膏的瘾,又叹了口气,问道:“你的药瘾,什么时候能戒了?朕听闻北王中了比你更严重的药瘾,他戒了。”   这个消息来自君子阁的江河,绝不会有假。   江河不算是他培养的人,但却被他收买了,这些年一直他所用。   这些年,江河暗中给他传递了不少消息。不过,为了在关键时刻用好这枚棋子,他前些年并没有用江河提供的消息,去对付北王。   他打算在关键时刻,利用江河给北王致命一击。   江河做得还算不错,北王也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但可惜的是,江河却因此废了。   江河染上了福寿膏的瘾,他虽然从北王身边逃了回来,但药瘾却一直戒不掉,再这么下去,他只能选择放弃江河。   “父皇,儿臣现在已经减少了用量,改服丹药了。”武王大声说道。   他心里发虚,面上就更大声,一副骄傲的样子。   戒福寿膏太痛苦了,那种苦他实在忍受不了。为了让父皇满意,他让丹医将福寿膏做成丹药状,瘾来了就吃上一粒。   旁人见他吃丹医,只当他身体不适,并不会想到福寿膏身上去。   皇上看着武王红润的面色,和养得健壮的身子,心下也十分满意,叮嘱了他几句,便不再提这事,只与武王分析北王攻打巫族的深意……   至于暗探传来,说北王攻打巫族没有深意,皇上是一句也不信的。   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高兴,就随意的出兵?   应颐不信,皇上不信,探得消息的北林、南凉和西凤人,自然也是不信的……   便是巫族族长都不信。   “北天骄是来报仇的,找我们与魔主报仇,你去找魔主谈结盟一事。告诉魔主,我们巫族不成了,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巫族族长五观十分出色,长相俊美异常,又十分高大,是那种一见,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模样。   他已有五十了,但满头乌发,面色红润,半点不见老态,看着与三十无异。   “族长,我们……不是北王的对手,万一魔主不同意结盟,如何是好?”巫族上下忧心不已。   他们知道要弄死北王不容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北王能戒掉药瘾。   这和他们预计的不一样。   不受药瘾控制,他们要怎么控制北王?   北王一向厌恶巫族,他前不久才在巫族手中吃了一个大亏,现在他们巫族又强占了北域,北王怎么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巫族。   “魔主一定会同意,他是聪明人。”巫族族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魔主,还有皇帝陛下。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一定很乐意用北王的命,换他的命。”   国师适时站了出来,补充道:“皇上已做好准备,只要将北王骗到祭台即可。”   皇上能默许他们占领北域和周边的几座城池,一直不曾对他们出兵,自然是与他们达成了协议的。   东林割让北域、澜城与襄城给巫族,巫族用北王的命,为皇上续十年寿命!   当然,要是北王先前死在海外,巫族就会用平王的命,再次为皇上续命。   皇上没有拒绝……   他不想死! 第710章 利益,他们怕北王   北王回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他做每一件事,下每一个决定,盯着他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知晓,并且会在第一时间,召集幕僚分析北王此举、此动的深意和用意。   别说北王出兵北域这么大的事,就是北王多吃了一碗饭,那些盯着北王的人,都要好好想一想,北王这是要做什么?   魔族受自身限制,一直被困在黑雾森林出不来,他们的消息不算灵通,但北王挥兵北域,欲攻打巫族的消息,他们还是知道的。   听闻巫族长老在黑雾森林外,欲进黑雾森林求见魔主,魔主就笑了,对一旁衣摆绣着祥云暗纹的长袍的男子道:“巫族想做什么,你能猜到一二吧?”   “合作。他们怕北王”男子是黑雾森林中,唯一一个衣袍上绣了花纹的人。   虽同样是一身黑,但他挺拔的身形,优雅的举止,和衣摆上纹路,让他透着与魔族人不同的独特气质。   他,比魔族任何人一个人都精神,看着不像是魔族的人。   “巫族的脸真大,就不怕我反手把他们卖了吗?要知道,和北王相比,我更讨厌巫族的人,先前他们窝在阴沟里,我寻不到他们,现在我还寻不到他们吗?”魔主摩挲着左手小指处的戒指,笑得发冷。   “他们要败了,还是会躲起来。北域,只有巫族一部分的势力。”男子淡淡的开口,语速很慢,声音带着一丝难听的粗哑,像是嗓子被灼烧了一样,但让人无法讨厌。   “你有什么想法?”魔主对男子十分倚重,开口寻问道。   男子略一默,便道:“先稳住对方,再与北王联系。”   “北王?”魔主笑了一声:“他那人有洁癖,怕是不会与我们合作。”   “交给我。”男子的话不多,言语中透露出来的自信,却叫人不敢小觑。   他敢应下,就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不是不想见她吗?”魔主诧异的道。   男子道:“此一时彼一时,见了,也好叫她安心。”   “你呀……不像谢家人。”魔主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男子笑了:“谢家人该是怎样的?”   “世家,利益至上。”如王梓钰,如谢老太爷,一如谢家其他人。   利益,家族,才是世家立足的根本,任何个人都不能凌驾之上。   “谁的利益?”男子又道。   魔主一怔,随即苦笑:“是呀?谁的利益?”   世家利益至上?   那么是谁的利益至上?   嫡支的?   家主的?   继承人的?   为了嫡支的利益,为了家主的利益,为了继承人的利益,便可以牺牲一切。   他们这些人就是被世家牺牲的人,为嫡支牺牲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是世家的人吗?   他们的利益,难道就不是利益吗?   “我打小就知我是谢家继承人,我的利益就是谢家的利益。”男子又开口,缓慢而有力。   他与魔主,与魔族任何人都不同。   魔族这些人打小接受的教育,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为了嫡支的利益牺牲。   他们虽因不满被家族一再牺牲,而背离家族逃到黑雾森林,但骨子里牺牲自己的观念,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扭转过来。   魔族这些人,活得很累。   “你比我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魔主又是一声叹息。   和谢玄相比,他少了一丝理所当然的霸气,也少了一份决断,他总希望所有人都好,但……   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他为了将大家凝聚在一起,一直不断的牺牲自己,其他人也在牺牲。他总是告诉自己,也告诉其他人,他们要以魔族的利益为上,可魔族的利益到底是谁的利益?   没错,衣袍上绣着云纹的男子,就是谢玄。   他没有死。   他在魔族。   他也死了,谢玄死了,世间再无谢三公子谢玄。   “我不喜欢那个位置,太冷了。”谢玄又一次拒绝,他不给魔主劝说的机会,又道:“我去与北王谈,你稳住巫族。是时候灭了巫族,以绝后患了。”   多少世家子弟,因巫族的续命之术而死?   同为世家子弟,同为嫡支所出,谁比谁高贵?   凭什么一人能活得风光无限,一人却要注定牺牲?   人性本贪婪,得到了又想要更多,这是人的劣根性,便是这一代能克制,下一代呢?   总有人不在意牺牲兄弟子侄,不在意牺牲后代子孙,只为自己长命百岁。   为绝后患,他能做的就是将引起人贪念的巫族除了。   没了能引出人无限贪欲的巫族秘法,那些人便是再贪也无用。   谢玄朝魔主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   “谢……”魔主想要叫住他,刚伸出手便顿住了。   了结了也好,再拖下去,指不定他都死了,巫族还在。   魔主虽要稳住巫族,但绝不会自降身份去跟一个长老谈。   想到在森林外等他的巫族长老,魔主冷笑一声:“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族长来跟我谈。”   现在,是巫族求着他,他要是不拿架子,都对不起这个好机会……   在魔主与巫族斡旋之际,谢玄悄悄离开了黑雾森林,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个雷鸣闪电的夜晚,出现在北王的营帐。   “北王爷,我们又见面了。”谢玄早已与北王约好,外面虽有重兵把守,却无一人拦他。   谢玄如入无人之地,带着一身水气,步入北王的营帐。   “谢玄?”北王坐在案桌前,看着缓步走进来的黑衣人,皱了皱眉。   他知道谢玄没有死,却没有想到谢玄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张脸,还是玉树兰芝,引得无数贵女竟折腰的谢三公子吗?   “北王眼力不凡。”能通过这张看不出人样的脸,看出他是谁,北王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   他此刻,不仅长相不同,便连声音与眼神都不同了。   别说与他不算相熟的北王,就是他亲生父母见了他,也认不出他是谁。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   亲自去了一趟京城,去见了他父亲与母亲。   得到的,就只一句:“鬼呀!”   是的,鬼!   他现在就是一副鬼样子,五观被灼毁,只有肉瘤堆积在脸上。   身上的肉大多腐烂,虽然不像魔主一样,烂得只剩下白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现在像鬼,像魔,唯独不像人。 第711章 在意,你没有变   北王看了谢玄一眼,道:“你没有变。”   一个人的长相会变,身高会变,眼神会变,也许气质也会变,但独属于那个人的气场不会变,独属于那个人特色不会变。   而且,谢玄没有变,他还是那个谢玄,虽长相毁了,身体毁了,但他还是那个淡然如菊,内敛温润的谢玄。   “也就是你说我没有变。”谢玄轻笑了一声,在一旁坐下,姿态随性,带着别样的洒脱,并没有因脸上的肉瘤,身体的腐烂,而变得拘谨与不自在。   他此时很丑,很难看,要站在太阳底下,能把正常人吓晕,但……   他的一举一动大方随性,带着别样的优雅与贵气,半点不受外表的影响。   诚如北王所言,他仍旧是谢玄,芝兰玉树的谢三公子,然……   世人大多眼拙,只看那层皮像,而不会透过皮像去看内在。   谢玄没有变,他知,北王知,旁人却不会这么想,至少……   不是人人都能像北王一样,一眼就能认出眼前这个状若恶鬼的男人,是名满东林的谢三公子。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除你之外,世上再无第二个谢玄。”便是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人也不是谢玄。   一如,便是顶着与楚九歌一模一样的脸,北王也知,他的九歌,与楚家那个楚九歌是不一样的。   “多谢安慰了。”虽然隐晦,但谢玄还是听出来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但能从北王嘴里听到安慰的话,他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的北王,多了一丝烟火气。   想来,是九歌的功劳。   “你想太多了!”北王斜了谢玄一眼。   安慰?   他北天骄不会安慰人,谢玄也不需要。   “说吧,你找本王有何事?”以魔主的名义找上他,绝不是为了叙旧,更不会是为了借他之口,告诉楚九歌他无事。   谢玄要说,会自己去见楚九歌。   “一起把巫族灭了吧。”谢玄云淡风轻的说道,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到了那座地下的宫殿,应该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那地方,他初时也以为是始皇的假墓,后来才知,那是巫族修建的祭坛,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仿始皇墓来修建。   那地方十分隐秘,一般人找不到。南凉太子把据点,设在那座山上,很可能就是巫族给他提供的……   要知道,那地方除去巫族与皇上的人,外人不可能接近半步。   那地方很危险,但绝对安全。   也正因为此,南凉太子才能在东林,潜伏十年之久,也没有被人发现。   “你的意思?还是魔主的意思?”北王一直想要灭掉巫族,毁掉巫族续命的秘法。   和谢玄的想法一样,作为秘法的受害者,北王对巫族续命之法,深恶痛绝。   “有区别吗?”谢玄端起一侧的茶杯,揭开茶盖,轻拂茶沫……   他的手指不复初见的纤长有力,只余一截截骨头,但他端茶的举动,却仍旧美得叫人屏住呼吸。   诚如北王所言,便是容貌尽毁,谢玄仍旧是谢玄。   “有!本王要知道魔主的诚意。”魔族这些年虽团结,但……   魔主为了大局,为了魔族上下的利益,做事瞻前顾后,行事拖泥带水,他不得不将魔族的情况考虑进去。   “我的意思,但也是魔主的意思。这一次,魔族会倾全族之力灭了巫族,绝不会退缩。”这些年,魔族有很多机会直接占了北域,打上皇城,逼迫皇上与巫族,但是……   关键时刻,魔主都放弃了。   为了魔族众生,为了魔族的延续,为了留着命的报仇,他们一次又一次退缩,一次又一次隐忍了下来。   到现在,魔族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报仇也无望。   谢玄知道,这是不对的!   魔族,耗不起。   “本王信你,但没有办法信任魔族。”魔主太在乎魔族众人的性命,一个也不想牺牲,这叫他怎么信任魔主?   他承认,对魔族来说,魔主是一个好的统治者,但作为一个合作者,魔主真的太失败了。   他太爱惜自己的手下,一个也舍不得牺牲。有时候甚至会为了一个族人的性命,而放弃到手的成功。   这是北王不能接受的……   “你要魔族怎么做?”虽然生活在黑雾森林,虽然除了魔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但……   谢玄仍不觉得,他是魔族。   便是天下人都认为他是魔,是鬼,谢玄也知道,他是人。   他会像人一样活着,而不是像魔、像鬼一样,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与本王内外夹击,先将北域这些人除了。”他要断魔族的后路,让魔主与巫族再无合作的可能。   “可以。”谢玄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看样子,魔主很重视你。”这个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的。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靠食腐肉为生。”与其说魔主重视他,不如说魔主没有时间了。   “楚九歌的医术很好。”北王这话看似风牛马不相及,但谢玄却听明白了。   他苦笑一声,摇头:“不必了,本就是该死之人,能看到巫族被灭,后代子孙不受影响,我想……他们就满足了。”   全身腐烂,只能靠腐肉为生,他们这病要怎么治?   便是治好了又能如何?   他们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吗?   不能!   魔族那些人,打从出生就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们早已习惯了黑暗,根本无地在阳光下行走。   便是他,虽不在意外表,但能不出现在人群中,他仍旧不愿意出现在人群中。   不是自己心里别扭,而是……   不能影响他人的生活。   他这样的人,一出现在人群中,就会引得百姓惶恐,他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何必出来吓人?   “九歌也在这里,她一直很担心你。”北王并不在意谢玄的拒绝,又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是时候。”谢玄又一次拒绝了。   北王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看了谢玄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谢玄还是在意。   在意楚九歌。   所以,在没有做好受伤也不在乎的心理准备前,他轻易不愿意出现在楚九歌面前…… 第712章 吃醋,你若安好   “我听他们说,你还……”楚九歌端着宵夜走进来,踏入营帐走了两步,人就僵住了。   她神色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又看向北王……   是她想得那样吗?   “怎么了?”北王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看了看自己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营帐就更没有什么不对……   这里空的很,一眼就能望到底,他不可能在这里面,藏个美人什么的。   “是不是有人来过了?”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激动。   北王一怔,点了点头:“是有人来过。”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楚九歌怎么看出来的?   北王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也没有发现哪里就对,就听到楚九歌说:“那个人……是谢玄。”   楚九歌笃定的说道,说完后,才勉为其然的补了一句“对吗?”。   “你就这么肯定?”北王收回迈出的腿,又坐了回去。   他突然没有心情去接楚九歌了,这女人真是懂得,怎么叫他生气。   “你的营帐内有药香,还有一股腐烂的死气。”那气息与魔主身上一样,但又不一样。   她闻过一次,绝不会出错。   “药香?死气?”北王往椅子上一靠,右手随意的敲打桌面:“就凭这两点,你就断定来人是谢玄?”   楚九歌是有多在乎谢玄?   他是不是要庆幸,谢玄没有去见楚九歌?   不然,就凭谢玄那副惨样,一定能让楚九歌心软。   他可没有忘记,他当时就是凭借毒瘾发作的虚弱样,让楚九歌同情他,进而将先前发生的不愉快翻篇。   楚九歌这个女人,心硬的可怕,又软得可怕。   对她亲近的人,她一向心软,只要装装可怜,装装委屈,就能让楚九歌妥协。   楚九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着宵夜走到案桌前,将宵夜放到北王面前,才不紧不慢的道:“那股药香与我给谢玄备的,医治哮喘的药的味道一模一样。那股死气,我曾在魔主身上闻到过,他说了一些似而非尔的话,能猜到并不难。”   魔主那次突然出现,告诉她一些看似不重要,实则十分有用的线索,话里话外都透着,在魔族有她熟悉的人。   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消失不见的就只有沈卿、谢玄、暗麟、暗枭兄弟。沈卿在西凤,好好的当他的太子,暗麟与暗枭兄弟二人就算落到魔族,也不会记得她的好。   那兄弟二人有点像白眼狼,好像旁人对他的好都是应当的,那两人不是会记恩的,不可能说动魔主提点她。   最主要,她也不觉得暗枭与暗麟兄弟二人,有那个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的魔主信任,并说动魔主。   算来算去,只有谢玄!   “你曾说过谢玄没有死。这世间能人辈出不错,但能入你的眼,让你拨冗一见,并且说了不少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北王心眼不大,楚九歌适时赞了北王一句。   北王顿时心情大好,阴沉的脸明朗了,眼中的风暴被欢喜取代,他伸手,将楚九歌抱在怀里,困在腿上,下额抵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本王都不知,在你心中,本王的评价这么高。”   “事实就是如此,你的眼光一向高,凡夫俗子入不了你的眼。”确定了谢玄的下落,楚九歌也有心情,陪北王瞎聊了:“我就不如你,眼光一般般,品味也不高,随便就能看中。”   “本王的眼光自然是高的,你也不必妄自……不对!”北王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抱着楚九歌转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楚九歌,不高兴的道:“你这话,不是在夸本王,你这是在自夸!”   说完,还是觉得不对,北王又补了一句:“你不仅仅是自夸,你还顺便损了本王一句。”   他眼光高,能入他眼的就不是凡人,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楚九歌呢?   相反,楚九歌眼光不高,随便也就看中了,那他北天骄算什么?   这女人真损,乍一听,还让人品不出来。   “不,我是在自谦。我的眼光好不好,你最清楚了。”楚九歌看北王一副“本王不高兴”的傲娇样,险些没有笑出来。   “你眼光不好,怎么可能挑得中本王。”楚九歌必须眼光好,极好的。   “是皇上赐的婚,废太子牵的线。”跟她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还想不想知道谢玄的近况了?”北王横在楚九歌腰上的胳膊,猛地一用力,警告意味十足。   楚九歌立马就怂了:“但我眼光确实好,要不是我死也要嫁给你,你也看不到我,不是吗?”   “虚伪。”北王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看我真诚的眼神。”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为了谢玄,你都会撒谎了。”北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戳了戳楚九歌的脸。   从海上回来后,他们都很忙,难得有时间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   “仔细看,看我眼中的你。”此时此刻,楚九歌的眼里只有北王,除了北王外,什么也没有……   北王对着楚九歌的眼睛,看了许久,道:“本王勉为其难的信你一回。”   知道楚九歌担心谢玄,北王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谢玄很好,除了五观尽毁。”   这个很好,指的是心态好,状态好。   现在的谢玄,虽没有谢三公子的光环,虽没有谢家继承人的光环,但他仍旧让自己活得很好。   “好就好。”知道谢玄安好,她也就不担心了。   “你想不想见他?”同样的问题,他问过谢玄,谢玄拒绝了,他想知道楚九歌的答案。   预料之中,楚九歌也拒绝了:“不了。”   “为什么?”要不是事先知道,这两人并没有见过,他都要怀疑,这两人事先商量好了。   “没有必要,他觉得能见我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我面前。”人到了,却不肯与她见面,可见谢玄并不想与她见面。   她何必勉强?   “你这是不想勉强他?为他着想?”北王却不高兴了。   楚九歌摇了摇头:“不是为他着想,也不是不想勉强他,而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说,北王却迫不急待的追问了一句:“而是什么?”   而是…… 第713章 不雅,活成了最完美的样子   “交情没到那个份上!”楚九歌说的很淡然,很随意,并不是刻意拉开距离什么,而是……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和谢玄的交情,还没有到那个可以干涉地方生活的份上。   北王可以肯定,楚九歌不是为了哄他开心,怕他不高兴,而是她真这么认为,但……   她和谢玄的交情,真如她说的那们,没到那个份上吗?   要是他们两人的交情,都没有到那个份上,这世间还有谁敢说交情深?   “你与谢玄……”北王张了张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楚九歌与谢玄之间的交情。   说得亲密了,他不高兴,说得不亲密,又不真实。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与谢玄是君子之交。我能舍命救他,他能为我舍命,但并不表示,我们的交情深到,能干涉彼此的生活。这与你我不同,你……我能干涉你的生活,可以理直气壮的不让你做,不让你做那,但对谢玄,我不能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谢玄对她亦是如是。   “也就是说……如果那天,那个人不是谢玄,是沈卿,是王梓钰,是甚至是谢瑾亦,你也会去救?”他想,他有点明白楚九歌的意思了。   楚九歌某些方面和他很像,他们做任何事,任何决定,先提条件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不过,楚九歌与他不同的是,楚九歌会在意别人,她的道德标准更高,而他,只在意他自己。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必然是要去救的,但远没有到舍命的地步。我当初去救谢玄,并不是因为谢玄是我生命中不可获缺的人,而是我要对得起我的心。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谢玄出事,而无动于衷,谢玄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后来……”楚九歌淡淡的一笑,双眼微闭,靠在北王的怀里:“后来是谢玄把活的机会留给了我,这才不一样了。”   明明她是去救人的,最后却害得谢玄为她而死。   这份交情,你说深不深?   在生与死面前,谢玄选择用他的死,成全她的生路,她想……   这并不表示谢玄把她看得重逾生命,像谢玄那样的君子,不可能为了活下来而牺牲他人。   其实,那一刻,如果不是谢玄先做决定,她也会选择用自己的死,成全谢玄的生。   说他们傻也好,说他们蠢也好,但……   这是她与谢玄的坚持,这是她与谢玄的原则,这是她与谢玄的道!   便是吃亏,他们也认了。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北王抱着楚九歌,深深地吸了口气。   于他而言,谢玄是一个劲敌,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   他才不会告诉楚九歌,得知谢玄活着也很开心,见到谢玄状态不错,更是满意。   活人永远没有办法和死人去争,谢玄要是死了,他所有的缺点都会弱化,他的优点会被无限放大,楚九歌每提到他一回,就只有怀念与遗憾。   谢玄真要死了,他就活成了楚九歌心中最完美的样子,没有人可以取代,没有人能亵渎。   幸运的是,谢玄活着,哪怕他容貌尽毁,他也活着。   人活着,他的缺点和优点都在,他就不可能永远都是完美的……   “我看着,像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人?”楚九歌一把扯住北王的后领,把埋在她肩膀上的大脑袋,给提了起来:“北天骄,咱们把话说清楚……”   “呃……九歌,你这般,不雅。”高兴得太快,放松的太早,一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果然,他在楚九歌面前,真的是一点也防备也没有。   “我错了。”楚九歌立刻松手不说,还十分温柔细致的,帮北王整理皱巴巴的衣领,但是……   那动作,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的凶险。   “九歌,咱们有话……好好说。”美人主动投怀,但北王却不觉得高兴,他吞了吞水,想要往后躲,可一动就发现……   他背后是椅子,他根本无路可避。   “徒手掐死一个人,需要千斤之力,你知道的……我这种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是做不到徒手掐死你的,你可以放心。”楚九歌说话间,手已经掐在北王的脖子上,动作很轻,像是羽毛在颈脖间扫来扫去,北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笑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弄死本王?”   楚九歌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是……诱惑。   北王舔了舔唇,十分热情的给出建议:“人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如,你试试?”   “旧伤未调理好之前,元阳不可早泄。谨遵医嘱才能活得久,我的王爷,你记住了吗?”楚九歌托起北王的下巴,再配上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调戏小姑娘的恶少。   “继续说……谢玄的事。”北王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厢一对比,他发现谢玄也没有那么讨厌。   北王打起精神,努力忽视怀中充满诱惑的九歌,一本正经的道:“谢玄代表魔主来与本王谈判,想要联手对付巫族。这倒是没有问题,魔族那些人隐忍多年,算算时间他们没多久可活,现在怕是忍不下去,也没有办法再忍了,只是……”   北王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凝重:“对付巫族不难,但巫族对各国皇帝影响力太大了。咱们那位皇上不说,巫族与南凉皇室关系密切,要是本王的情报没有错,南凉太子身上就有巫族的血脉;还有北林,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一心寄希望于巫族,希望巫族能让她的驸马复活。本王对巫族出手不算什么,但真要将巫族给灭了,南凉太子与摄政长公主绝不会坐视不理。还有那些世家,与巫族来往密切,借巫族秘法续命的人也不少,真要将巫族一网打尽,那些人绝不会同意。”   这世间不缺自私自利者,不缺为了多活几年,而不介意牺牲他的人。   是以,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动巫族…… 第714章 没想,世人竞相羡慕的对象   在北王看来,区区一个巫族不算什么,巫族背后那些利益纠葛,才是重中之重。   不想要巫族灭族的人,觊觎巫族秘术的人太多,那些人隐藏得极深,在人前从不曾表露出来。   不把巫族背后的势力团体清除,他要将巫族斩草除根,太难了,而不能将其灭绝,过不了几年,巫族又会卷土重来,如同现在……   北王说得云淡风轻,但他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却把楚九歌惊了一跳:“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巫族真有那样的本事?还有南凉……巫族把手伸得这么长?巫族到底想要做什么?”   “据说,她那位驸马当时还有一口气,心脉尚存,这些年……还一直吊着那口气。”这也是摄政长公主,没有鱼死网破,不顾一切报复他的原因。   她得活着,她得掌权,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驸马活过来,而巫族正好的抓住了这一点,让原本厌恶巫族的摄政长公主,改为为巫族护航。   “好吧。”楚九歌顿时沉默下来。   她曾经给欧美一些财团大佬看过病,在看病的过程中,她无意中发现一些事情,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很不可思议的事,只在科幻电影中存在的事,事实上真的存在……   比如巫族这种以血亲之命,换命、续命的方法,她就见过。   不过,现代是高科技,可以更好的进行配对。   在现代可以直接用你的基因,克隆出一个生命体,而后拿克隆人当器官备胎,你哪个器官衰竭了,就直接从克隆人身上取下来,给你换上。   不过,克隆技术还不够成熟,很多财阀大佬不信任克隆技术,也怕那些科学家在克隆体上动手脚,他们更喜欢直接买……   买合适的器官,从活体上摘取需要的器官。   对那些大佬们来说,只要他们还是他们,只要他们还能活下来,什么都可以换,包括身体。   他们有钱,他们的财富与地位,完全可以支撑他们用更年轻、更健康的器官和血液,来换掉他们老旧的、满是病痛身体与器官。   钱可以买命,可以续命,这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没有错的。   巫族的秘术,与那些研究机构做的研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同样都是拿人命换人命,同样都是牺牲另一个健康的人。   有权有势的人,就能比普通人活得更长久……   但,这是不对的!   至少,楚九歌无法接受。   她知道,北王也无法接受,不然他不会致力于灭了巫族。   如果北王没有存着灭了巫族的想法,北王会活得比现在更痛快。   楚九歌看着北王,第一次心疼起这个男人……   凭他现在的权势与地位,巫族根本不可能动他,甚至还得讨好他,想尽办法为他续命,但是北王没有理会巫族。   灭巫族,也不是他非做不可的事,但他做了,哪怕与天下为敌,他也做了。   “不必担心,有本王在,巫族长久不了。”北王将楚九歌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他不知道楚九歌知道多少,但他知道,他不想看楚九歌不高兴。   他的九歌,就该无忧无虑,就该像是在荷花宴上那般,尽情的吃喝,尽情的玩闹,成为人群的焦点,贵女们竞相羡慕与追逐的对象。   “生老病老是人之常态,为什么总是有人看不破?与天同寿真的有意思吗?”楚九歌依在北王的怀里,闷闷的道。   “当你掌控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手握天下至高无上的财富,天下最好的一切任你予取予求,你就会发现与天同寿确实不错。”没有人愿意死,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想要活得长长久久,尽享人间富贵。   当然,要是活得卑微,活得艰难,只能苟延残喘的活,那就没有人愿意活得长久了。   活得太恣意,才会想一直活下去。   活得太辛苦,只会想轻生。   “所以,帝王都想长生不死。你呢?你想长长久久的活着吗?”楚九歌扭头,看着北王。   她,不想。   长长久久的活着,身边的亲人、好友一个个离开,然后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那种日子太可怕了!   “本王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在楚九歌面前,北王不认为自己需要伪装,他坦诚的道:“在本王被关在那间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屋子里,本王唯一的愿望就是走出来,感受阳光洒在身上的滋味;当本王饿得想吞了自己的时候,本王唯一的愿望就是吃饱;当本王冻得瑟瑟发抖,几欲死去的时候,本王只想有一件衣服能让本王暖和起来。现在,本王的愿意都实现了,与天同寿离本王太遥远,也许等到本王老死的那一天,会想……”   至于灭了巫族,征服天下,不过是附带的。   他最初,只是想要走出那间小黑屋,只是想要吃饱,只是想要穿暖。   他最初,也没有想到,他会走到今天。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他活成了世人竞相羡慕的对象,然对他而言,这样的生活也不过是如此……   “那你这次会怎么对付巫族?只是敲山震虎,吓他们一吓?”北王没有想过就好,她是大夫,她尊重每一个生命,也会尽力延续病人的寿命,但她无法接按,用别人的性命续命。   “不!先前本王想太多了,反倒变得与魔主一样缩手缩脚,让巫族有残喘的机会,也让巫族隐藏得越发得深。现在……本王要明火执仗的对付巫族,要告诉所有人,本王就是要灭了巫族,谁想保巫族,谁就与本王为敌!”巫族背后的利益纠葛太多,像摄政长公主、南凉太子这种浮在表面上的还好,最可怕的是那些藏在幕后的世家与势力。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对巫族下死手,就是想要引出那些势力,但让他失望了,那些人藏得比他想得还要深,巫族没有遇到灭族的危机,他们根本不会冒出来……   “你也说了,你要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后院起火。”不说摄政长公主与南凉太子,皇上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一下子得罪了三国皇室,便是北王再强也撑不住。   “是呀,所以……本王得好好谋划。”动手肯定是要动手的,但……   他也得保住自己。   不为他,不为他手下那些人,也得为楚九歌保护好自己。   他若死了,那些恨他的人,绝不会放过楚九歌…… 第715章 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心中有了决断,北王就不会再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他当晚就给谢玄传信,让他通知魔主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自然不是与北王内外夹击,联手攻击巫族,而是假意与巫族合作,在巫族败退时,允巫族进入黑雾森林。   到了黑雾森林,巫族是死是活,还不是魔主说了算?   这个计策不算多高明,唯一赌的就是信任。   赌北王对魔主的信任,相信巫族在最后关头,不会再怂,或者为了利益转而与巫族合作,出卖北王。   也信魔主有能力,在黑雾森林收拾剩下的巫族人。   同时,也是赌魔主对北王的信任,信北王有能力,把巫族逼的退到黑雾森林,也信北王不会推魔主去送死,不会魔族收拾巫族的时候,对魔族出手。   北王与巫族是有仇,但别忘了,北王与魔族也有仇。   这么多年,为了抵御魔族的入侵,北域每年死了多少人?   北王又有多少次,因魔族而与阎王擦肩而过?   远的不说,就说北王染上毒瘾那一回,要不是魔主卖了北王,与巫族联手,北王又怎么会那么狼狈?   那一次,北王信了魔主,魔主是怎么回报北王的?   北王与魔主之间,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他们本身也是敌人,本身也不信任对方。   但,幸好有谢玄。   北王相信谢玄,魔主仅信服谢玄。有谢玄居中联线,有谢玄背书,北王与魔主这才能合作,而这些……   巫族的人都不知道。   巫族族长亲自进入黑雾森林,与魔主见了一面,巫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终于让魔主“勉为其难”应下合作,双方联手诱北王进入黑雾森林,一举杀死北王。   巫族族长自然也不信魔主,他只相信利益,他给出了足够的利益,而且魔族与北王也有解不开的仇恨,北王死,他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至于他们两族之间的恩怨?   不着急,北王死了,他们两族的恩怨再算就是了。   他巫族的人都在黑雾森林了,魔主还怕什么?   他相信,魔主也是这么想的……   两只老狐狸各怀鬼胎,但却在第一时间答成了合作,北王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这些,谢玄都没有隐瞒他。   君子坦荡荡,谢玄不认为这些不能说,且就算他不说,北王就真的不知道吗?   北王能收买巫族的人,就不能收买魔族的人吗?   这些年,魔主对魔族的掌控越来越弱,底下不是没有人对他不满,只是魔主一向仗义,除去他之外,其他人上位总有不服的,这才让魔主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   “有谢玄在,魔族之幸。”没有谢玄,就凭魔主的行事风格,魔族早晚会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哪怕魔族众人,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后代,没有未来,只有仇恨,一样能争……   当然,他们不是争利益,也不是争权利,而是争处事的风格,争自己的理念,争魔族未来的走向。   这些斗争不一定是坏的,提出争议的人,也不是对魔族不利,只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行事风格魔族那些人本身就偏激,他们真要唯唯诺诺的,一直任人摆布,就不会反抗。   有想法的人,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不能接受他人的做法,如此一来,自然是要争的。   这些年,魔主能压下他们,也与他的性格有关,要不是他事事在意其他族人,把族人的性命放在首位,他也坐不稳魔主的位置。   魔族人不多,但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也就是魔主中庸一些。   “是不是要动手了?”自打楚九歌猜出那晚来的人是谢玄后,北王就没有再隐瞒,他与谢玄来往的事。   谢玄传来的消息,他也会特意挑出来给楚九歌。   谢玄的人品他信得过,楚九歌的人品,就更不用说了。   她不是一个会拖泥带水的女子,也不是一个会拿美貌当武器,与男子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的九歌,在某些方面,有点把自己当男人了。   他想,这应该是九歌的生存环境造成的。   她成长的过程中,缺少女性长辈的指引,也缺少他人细致的关怀,让她不得不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独自解决一切。   他喜欢九歌独立的性格,但有时候,难免会心疼。   “嗯。”北王应了一声,听到楚九歌认真的寻问,什么时候动手,北王想了想,道:“刚听军师说,明日天气不错,就明日吧。”   “你这语气……”北王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吃饭喝水一般,楚九歌不由得黑线:“攻打巫族这么大的事,咱们能严肃一点吗?说打就打,我们不要做准备吗?”   “打一个巫族而已,难不成还要挑日子?本王肯亲自带兵,他们就该高兴了。”北王半点没把巫族看在眼里:“就巫族那点兵力,都不够本王的人热身。”   要不是巫族那群人,像臭老鼠一样终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要不是有太多人明里暗里护着巫族,就凭巫族那点人能经得起他打几下?   “你……高兴就好,我不懂打仗的事,能做的有限,应池让人送了不少药材来,我已经让人炮制好了,你可以放手去打。”在北王冲锋在前时,她会为他稳定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先前,没有药材,她无法放手救治人,现在她不缺药材,也不缺他人的信任,许多事都可以放手去做了……   “甚好。”北王握了握楚九歌的手,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说,但楚九歌知道北王是感激的。   北域的情况,他们都清楚,如若没有足够的药材,便是能拿下巫族,他们也会有不小的伤亡。   这些伤亡不是巫族带来的,而是北域的牺牲环境造成的,而且……   巫族人擅用阴招,他们防着一些也是好事。   北王只给楚九歌说了一句,明天天气不错,去打巫族,具体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并没有告诉楚九歌,当然……   楚九歌也不想知道。   听北王那口气,就知道北王没把巫族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费太多的精力。   楚九歌早有准备,北王不会把攻打巫族当回事,也不认为巫族是北域军的对手,但楚九歌万万没有想到…… 第716章 惊艳,用个早膳打下一城   她不过是去用了一个早膳,北王就打下了澜城!   “巫族,这么弱?”他们是怎么拿下北域三城的?又是怎么防住魔族攻击的?   弱成这个样子,就算皇上把北域这几地送给巫族,巫族也守不住呀!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巫族弱,而不是本王强呢?”北王表示,他很委屈:“你觉得,太弱的……有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吗?”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巫族,就不能是他强,一定是对手太弱?   楚九歌这是什么逻辑?   在她眼里,他到底……有多无用?   难不成,楚九歌以为,他还是那个染了毒瘾,痛苦无力的北天骄?   是他最近表现得不够吗?   “你昨天不是说,巫族那些人,还不够你的人热身吗?不是巫族太弱是什么?”她听到北王的话后,事先已有心理准备,知道巫族不强,经不起北王打几天,只是没有想到,巫族弱到了这个地步……   “再弱也是本王的对手!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联军,在本王手中也撑不到半个月,你觉得巫族能撑多久?”北王不高兴,很不高兴!   楚九歌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他是北天骄,凭一己之力,为东林平定四方的北国天骄,楚九歌不明白吗?   “呃……这么说的话,巫族能撑一顿早膳的时间,确实不弱了。”楚九歌不敢告诉北王,她脑子里还是没有北王很强的概念,但看北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楚九歌果断不再问,只挑北王喜欢的话说:“王爷,你太强了!”   果然,北王被顺毛了,心情好极了,当下云淡风轻的道:“襄城人不多,你睡个午觉,本王为你打下襄城。”   当然,要是北王不露出骄傲与得意之色,楚九歌还真认为,北王没把用一顿饭的时间,打下一个澜城的战绩当回事……   用个早膳,打下一城!   楚九歌这个门外汉惊得不行,而熟知兵事的那些大佬,就更震惊了。   南凉太子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两地相隔不远,几乎是北王一拿下澜城,他就收到了消息。   “消息传来,说是亲眼所见。”北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一顿早饭的时间,打下一座城池的消息,早就在第一时间传开了,谁能做得了假?   “巫族那么弱?”和楚九歌一样,南凉太子第一反应,也是巫族太弱。   “巫族有一万兵马驻守在澜城。论实力,不比我们一万人差。”他不敢告诉太子殿下,真要一万对一万,他们南凉一万人,不一定是巫族那一万人的对手。   “北王用了多少人攻城?”南凉太子倒抽了一口气。   一万守城兵不少了,攻城比就比守城难,且从目前的消息来看,巫族也不算弱。   “六万!”北王倒是没有拿大,出相同的兵力攻城,或者刻意显摆实力,要以少胜多,北王把他带去的六万兵马全派上了。   “居然动用了六万人。”南凉太子顿时长松了口气。   以六对一,又是北域的强兵,用一顿饭的时间拿下襄城,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报……”下面的人刚禀报完,又有一传令兵,急急的跑进来,不等南凉太子寻问,就主动道:“殿下,北王午时,拿下了襄城,且无一伤亡。”   这一次,北王没有打,直接带着兵就进了襄城。   巫族把他们留在襄城的兵马,还有先前留在澜城的兵马,全部撤走了。看巫族的做法,应该是想将所有的兵马收拢,集中在北域,准备与北王一战。   “巫族真没用,居然连一天都拖不住。”南凉太子又气又急。   他已经悄悄的派兵马,去援助巫族了,只是……   两地虽然离得近,大军赶过去却仍旧要四五天的时间,再加上这是东林,他的兵马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只能化整为零,一路躲躲藏藏,速度就更慢了……   也不知道,巫族能不能撑到他的援兵赶到!   不仅仅是南凉太子,北林的将领与西凤的将领,也纷纷收到了北王用一个早饭的时间,拿下澜城,又用一个午睡的时间,拿下襄城的消息。   西凤的将领还好,他们就没有掺和北王与巫族的事,北林的将领却是头痛了……   他是摄政长公主的人,他私下收到摄政长公主的来信,公主要他暗中相助巫族,谴词严厉,要他一定保住巫族的族长与长老们的命。   可巫族那群人,在北王的兵马下,连一天都撑不住,他怎么保住他们?   “没用成这样,还要保他们,简直糟心。”北林的将领十分无力,偏偏摄政长公主的命令,他不能不执行。   万般无奈下,北林的将领只能安排前锋精锐,快马加鞭赶到北域,关键时刻把巫族族长和长老们带出来。   至于普通巫族人?   那与他们何干?   北王一天之内拿下两城后,并没有继续攻打北域,这倒是叫不少人暗松了口气,也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按捺下来了。   北王不动手,他们就没有必要与北王为敌。   像北王这种不要命,又没有家累的人,真的太可怕了,只要稍稍惜命的人,都不愿意与北王为敌。   这些人没有动作,悬在巫族头上的刀,就不会落下来,但是……   巫族众人却半点不怕,也没有把北王的大军放在眼里。   当天晚上,他们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像是在庆祝什么……   巫族的族长与长老也出现在宴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一个个满面红光,不见一丝战败的愤怒,反倒透着一股难言的得意……   “北天骄还是太嫩了,我们在襄城为他准备的大礼,他一定是收到了。”巫族的大长老,也就是曾经的东林国师,他举着酒杯坐在首位,一脸矜持,却难掩得意之色……   国师的话,立刻引得众人的附和:“我巫族天生能与天地沟通,比众人更高一等,北天骄不过是凡夫俗子,他与我巫族为敌了,就是与上天为敌,上天容不下他!”   “北国天骄,不过尔尔。”   “便是天之骄子,亦不过是我们手听棋子。”   巫族众长老十分得意,一个个兴奋得大喊大叫。   巫族族长坐在首位,没有说话,他看着兴奋的长老们,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圣人微笑……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对着襄城的方向遥敬一杯…… 第717章 管教,北王的委屈   巫族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一个个兴奋异常,好似已经看到了北王的惨状一样,然而……   北王以及他手下的北域军进入襄城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惨!   与巫族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北王怎么可能不堤防巫族?怎么可能会真的相信,巫族会什么也不做,就把襄城拱手相送?   他从来不高看巫族人的品,亦如他从不会低看谢玄、王梓钰的人品一样。   在北王眼中,巫族是这世间最卑劣的人。   他们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让他们的心也变得阴冷、黑暗,没有一丝人味。   襄城城门大开,北王虽不怕里面有什么埋伏,但怕巫族用阴谋诡计,并没有让所有人一起进去,而是亲自带了一小队进去,把城里翻了一个遍……   很意外,里面居然没有埋伏,也没有看到陷阱。   北王虽诧异,但他确实带人查了一遍,没见着有什么算计,便让大军进城……   楚九歌就是随同大军一起进城的,刚进城没有多久,就出事了!   有人,被咬了!   不知道被什么咬了,只知道伤口发黑,不断流污血,怎么也止不住,清理好了又会再次腐烂,像是魔毒,但又和魔毒不同。   底下的小医僮,都是跟着楚九歌学过一手的,简单的包扎止血清创都会,但这一次却不行,他们按楚九歌教的法子,怎么也无法让将伤口清理干净,更没有办法止血……   随着突然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小医僮根本处理不了,只能报给了楚九歌知晓。   等到楚九歌知道的时候,已有好几百人被咬伤了,更倒霉的是,这个时候天黑了,便是要寻“凶手”也不容易。   楚九歌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北王用晚膳,听到北王亲卫的通报,当即放下吃了没有两口的饭,站了起来。   北王也放下碗,要跟着楚九歌一起去,被楚九歌制止了:“你的胃不好,把饭吃完再去说。记住,至少要吃一刻钟以上,不许急。”   北王身子一僵,委屈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没有人陪他吃,他要吃多少碗,才能吃满一刻钟?   楚九歌拿着药箱,转身出来,就看到北王端着碗,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像是挑食、厌令的小孩子,不由得好笑,又再次提醒了一句:“平时就算了,有条件不许胡来,一碗饭,慢慢吃,吃一刻钟,听到没有。”   说完,带上口罩,让亲卫带路,大步往外走,眨眼间人就消失不见了……   北王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亲卫叫进来训一顿!   天大的事,不能等他用完膳再说吗?   多难得有人陪他用膳?   就不能让他安静的用个晚膳吗?   他手底下这些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眼力劲了,也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回头一定要送回去,重新调教一回。   北王端起碗,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叹了口气,认命的把白米饭往嘴里送,慢慢的咀嚼,对桌上的菜,看也不看一眼……   没胃口。   北王默默地数着时间吃饭,楚九歌提着药箱,赶到伤兵营的时候,差点没有把胃里的饭菜吐出来。   她行医多年,什么恶心的伤没有见过,什么恶心的味道没有闻过,但在走近伤兵营的那一刹那,还是变脸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多时的味道,混着汗臭味以及人体味,恶心的让人不想呼吸。   没有一丝犹豫,楚九歌又拿了一个口罩带上,以隔绝腐烂的气息。   别问她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口罩,她进军营后,口袋里就没有离过口罩。不过,不是为了隔绝难闻的气息,而是为了遮脸。   北域军中有女兵,但能与男人一同战斗的女兵,她们无论是体格与长相,都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军中那些男兵,也没有把他们当女人看。是以,楚九歌一个女人,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走在军营十分突兀。   虽说,凭她的身份,军中那些人不敢随意的打量她,更不敢对她不敬,但楚九歌出现在人群中,还是会尽量打扮得低调一下,尽量会把脸遮挡起来。   她相信北王驭下的能力,相信没有人敢动她,但……   她为什么要拿这些,去挑战人性阴暗的一面?   很多犯罪都是临时起意,军中数万人,她为什么要去赌他们的自制力?   与其事到临头后悔,不如提前做防范。   “王妃!”   “王妃您快看看……黑老五快不行了。”   现在看来,楚九歌做的防范是有效的,在军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   当然,也没有人敢盯着她的脸看。   楚九歌在小医僮的领路下,朝受伤最严重的伤患走来,一走近,就看到他腐烂发臭的小腿……   “王妃,王妃,救命,救命!”被称作为黑老五的男人,一张脸痛成扭曲,他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楚九歌朝他点了点头,放下药箱,拿出脉枕,同时问向一旁的人:“从发现他受伤到现在,多久了?”   她一路走过来,扫了一眼,发现受伤的人,伤口严重程度各有不同。   “不到一个时辰,原先只有中铜钱大的一个口子。”小医僮不敢看楚九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拧着衣角。   楚九歌也没空安慰人,一扣住黑老五的脉博,她的脸就黑了:“按伤者的量煮麻沸散,先给他灌一碗……去拿刀和酒来,再让没受伤的放一碗鲜血给我。”   “是,王妃。”小医僮飞似的往外跑,去准备楚九歌要的东西。   刀、酒、鲜血都好备,就是杨麻沸散一时半刻好不了,而黑老五没有时间等了,楚九歌见他呼吸不畅,面色红胀痛苦,扣着他的脉博再诊了一遍,没有犹豫,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手法熟练的在他下肢扎了五针。   这是楚家不外传的麻醉手法,对人没有一丝伤害的局部麻醉,见效极快,但同样麻醉的时间也不长,只有一刻钟。她必须在一刻钟内,把黑老五的伤口处理好,不然……   黑老五撑不住! 第718章 控制,世间只有一个北王   “挡住他的眼睛,别让他看。”   麻醉起效后,楚九歌用煮沸的白帕净手,并交待小医僮,看住伤者。   清理大面积的腐烂的伤口,那画面着实不好看,一般人受不了,作为伤者,哪怕麻醉了,看到他的肉被人一块块剜出来,他仍旧会觉得痛,会觉得受不了。   这是心理上的,极少有人能克制。   当然,北王除外。   北王是她见过的,最难缠也是最省心的病人。   他对大夫绝对信任,又半点不信。   他选择你,会任由你医治,哪怕你的刀尖,抵在他的眼珠子上,他也能一动不动,任由你的刀尖在他的眼珠子上舞动。   但他又半点不信你,哪怕你的刀尖抵在他的眼珠子上,他也要保持绝对的清醒,还有行动力。   他,绝不接受麻醉,更不会允许自己处在动弹不得,无力反抗的处境。   北王是她医治过的病人中,最特殊的一个,他冷静得不像是一个病人,但……   这世间只有一个北王!   小医僮跟在楚九歌身边学的不久,但有一点他学会了,那就是楚九歌的话,必须立刻执行,不要问乱七八糟的问题,尤其是在楚九歌为伤者医治的时候。   小医僮拿出一条绷带,绑住了黑老五的眼睛,黑老五本来想要拒绝,但当他看到楚九歌亮出刀子,手腕一动,就将他腿上的腐肉剜出一大块,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他有点怕,还是别看得好!   有了银针的麻醉,黑老五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九歌也没有顾忌,下手又快又狠,不过三两刀,伤口就见骨了,而后换了更薄的刀片,将细小的腐肉也清了出来……   半刻钟不到,黑老五伤口上腐烂的肉,已全部被清理了出来,伤口只有泛红的好肉,小医僮见状,欲言又止……   他们先前给黑老五做过清创,也是做到这个地步,但没有多久,黑老五的伤口又烂了。   他们想要提醒楚九歌一声,正琢磨要怎么开口,就见楚九歌用刀子,将黑老五完好的皮肉划开,顿时鲜血直流,全部滴入腐烂的肉里。   流了有一大碗的样子,伤口慢慢不再流血,楚九歌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丢进一旁装着健康的、新鲜的血液的大碗,待药丸化开后,便将碗放到黑老五的伤口下方……   紧接着,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一只蚂蚁大小的黑虫子,从黑老五的伤口里爬了出来,扑通一声落到了碗里,刚沉下去,又浮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血,那贪婪的模样,叫人头皮发麻……   “这,这……这是什么?”众人惊呼出声,连连后退,似不敢看。   黑老五听到动静,顾不得害怕,一把扯开绑在眼睛上的布,定晴一看,同样是大惊失色:“老子的伤口里,怎么有虫?”   “尸虫。喜食鲜肉,最爱新鲜的血液,有严重的腐蚀性。它一般从伤口进入,寄居人体,把人的血肉吃光为止。它怕火,我怀疑城中尸虫数量不少,你们最好安排人举着火把,把缝缝角角的地方过一遍,不然出事的人会更多。”   看过黑老五的伤口,楚九歌就有七分肯定,但毒虫不出来,她就不敢百分百保证,现在……   没有什么疑问了。   将尸虫引出来后,楚九歌便叫小医僮,给黑老五上药包扎,等到伤口包扎好,一刻钟的时间也到了,没有了麻醉的效果,腿上被生生剜出一块肉,黑老五痛得大叫。   “忍不住的话,给他一碗麻沸散,让他睡过去。”现在医疗条件有限,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   和减轻病人的痛苦相比,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的,保住他们的命。   “是,王妃。”小医僮立刻就动了起来,收拾的收拾,喂药的喂药。   “王妃,其他的伤也是这样处理吗?”小医僮见楚九歌,没有给其他人处理伤口的意思,大着胆子问道。   他刚刚虽然看到了王妃处理伤口的手法,但……   他没有自信,能做到呀。   “我需要一些药材,你去给我配上。”楚九歌飞快的报出一系列的药材名……   “蜈蚣1枚,丹砂1分,附子1分,矾石1分,雄黄1分,藜芦1分,鬼臼1分,巴豆2分。按这个数量,备一千份。”   “王,王妃……要,要一千份?”旁的还好说,蜈蚣他们去哪里弄千一份?   “对,要一千份,有问题?”楚九歌给了对方一个冷眼,吓得小医僮连连摇头,他正要应下,门口就传来北王的声音:“一千份,天亮之前,本王会让你备好。”   带着亲卫,北王大步走进伤兵营,扫了受伤的人一眼:“魔族的毒物?”   “说不好。”北王与魔族还有合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楚九歌不会胡乱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北王点点头,没有再问,只道:“能控制吗?”   “这些伤者没有问题,我手上的药丸,足够将他们体内的尸虫引出来,让你再备的药材,是为了给他们用的。”军中需要的药材数量太大,有些凭她和应池的能力,真的做不到。   这些,还需要北王动手。   “余下的交给本王,放心。”北王点了点头,并没有在伤兵营久留,确定伤情不会蔓延,也不会控制不住,人就出去了……   扎针是需要气的,楚九歌缓过那口劲后,又继续为其他的伤者清理伤口。   好在,这些人都不需要她再用银针麻醉,一个个按伤势轻重喝了麻沸散,她只需要动刀子,把他们的伤口处理完,把尸虫引出来就行。   小医僮一路跟在她身后,负责给伤者上药,包扎……   按说,最后的上药、包扎是最简单的事,但三个小医僮跟在楚九歌身后,也赶不上她的速度,由此可见她的速度有多快,而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她又有多么疲累。   一个时辰,楚九歌一刻也没有停歇,她将屋内一百余伤者的伤口,全部清理完毕,但她还来不及喘气,又有新的伤者送了进来…… 第719章 立威,给她一个机会她能一飞冲   黑雾森林常年黑雾萦绕,层层叠叠的树叶、树枝,遮天蔽日,黑夜与白天,对住在黑雾森林里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说巫族的人,是被迫躲在隐暗的角落,不敢见天日,不敢见人,那么黑暗森林这些人,就是主动躲进阴暗的角落里,主动不见天日,不见任何人。   魔族这些人,个个出身不凡,但打从出生的那一天,他们就过着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日子,他们……   自傲且自卑。   当然,谢玄除外。   他心中自有旁人不知的骄傲,他心中自有旁人不懂的坚持,他心中有旁人不知的动力……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应该见天日,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怕太阳,他不出现在人前,不过是他自己不乐去吓坏普通人,也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北王相约,谢玄提着一盏灯笼,如约而至。   小小的一盏灯笼,似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了,点点烛光被无限放大。   北王看着被烛光无限放大的一脸,一时间竟是无法将这张脸,与俊美卓越的谢玄相提并论。   “脸,果然很重要。”如若谢玄顶着原来那张脸走来,必是翩翩浊世公子,月下赴约,赏花谈风月,但现在……   却是两个恶魔的约会。   一个心似恶魔,一个面似恶魔。   “襄城的事是我失察了,我很抱歉。”谢玄知道,北王这是在嘲讽他没有脸,没有脸见他。   “本王不是在嘲讽你。”北王话虽说如此说,但脸上却十分的冷。   “我便当是了。”谢玄微微弯腰,以示歉意:“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一千条蜈蚣,这东西难不到你吧?明天天亮之前,本王要看到。”旁的地方,要在一夜之间收集一千条蜈蚣很难,但在魔族很容易。   “可以。天亮之前,会如数备好,只多不少。”谢玄满口应下,没有一丝迟疑。   北王看着他一眼,道:“襄城的事,不是失察,是你默许的。”   谢玄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以对……   某种时候,这代表默认。   “原因呢?”既然默认了,总得给他一个交待。   “合作,总要取信对方?不是吗?”魔族与巫族合作,联手对付北王,怎么可能一点力都不出。   巫族族长也不是蠢蛋,魔族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取信对方。   “事先连一句提醒也没有,你们魔族也没有尽到与本王合作的诚意。”魔族一惯喜欢两头示好,左右摇摆,从中取利,要不是谢玄,他完全不会相信魔主。   “你也猜到了,不是吗?魔族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你看到了的。”要不是魔族诚意足够,北王的兵马,怎么可能只有成百上千的人出事,他们真要下狠手,北王那些兵马,大半都会出事。   届时,便是楚九歌本事再强也无用。   没药!   楚九歌就一个人,便是她能逆天,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你这人……楚九歌说你是君子,本王倒不这么认为。”明明算计了他一把,还能叫他讨厌不起来。   “君子做不了谢家的继承人,君子没办法在身患恶疾的情况下,稳坐继承人之位。对朋友,我谢玄是君子,如若谈交易、面对对手,我谢玄仍旧保持君子之风,你们这些人还不得连骨头一起把我吃了。”谢玄摇头轻笑,并不介意撕破他“君子”的面具。   他可以做君子,但绝不会让人用“君子”来钳制他。   君子是他的品行,而不是他做事的准则,如若他为了做一个君子,而牺牲自己,那真是太蠢了。   “你做得再多,九歌也不会知道,本王不是君子,本王绝不会把你所做的一切,告诉楚九歌。”这就是他没有办法讨厌谢玄的原因。   先不说,谢玄控制了伤亡人数,没有让北域军受到严重打击,就说……   谢玄此举,大大的提高了楚九歌在北域军中的地位。   有他在,在北域绝无一人敢对楚九歌不敬,但浮于表面的敬重,与发自内心的敬重,是不一样的。   谢玄用这百余人受伤的事,让北域军看到了楚九歌的重要性,也看到了……   楚九歌对他们的态度。   只此一举,就能让北域军上上下下,发自内心的爱戴楚九歌。   现在的楚九歌,是什么身份?   她是北王妃!   是身后站着北王,得到了北王支持与敬重的北王妃。   现在的楚九歌,根本不需要像初到北域那般,使尽浑身劫数,展现所有的本事,让北域人接纳她。   现在的楚九歌高高在上,对北域人来说她,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需要讨好北域的人,但是……   在北域军受伤,全身散发恶臭,无人能医治的时候,她站了出来。   毫不嫌弃的站了出来,不顾王妃之尊,亲自动手为伤者医治……   试问,这样的北王妃,这样的楚九歌,值不值得北域上下爱戴?值不值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敬重?   值得!   谢玄用一批尸虫,取信了巫族,又给九歌搭建了一个平台,让她一飞冲天。   这样的谢玄有心机,甚至心机很深,但……   该死的,他讨厌不起来。   谢玄淡淡一笑,没有否认北王的话:“九歌她有才华,她只是缺少一个平台,一个机会。我正好能给她,就顺手为之。你看……有了这个机会,她就能一飞冲天,你我皆无损失,何乐而不为?”   “本王不会告诉九歌。”不会让九歌知道,谢玄为她做了多少。   楚九歌分得清,她与谢玄是君子之交,但谢玄呢?   他没有忘记,楚九歌与谢玄在城门口的那一吻,更没有忘记,谢玄不止一次提出,要娶楚九歌。   是楚九歌拒绝了。   如若楚九歌冲动一点,不那么理智,也许……   现在,谢玄与楚九歌就是夫妻了。   “我也不想你告诉她,我希望……在她心中,我永远是芝兰玉树的君子。”只要楚九歌愿意,他愿意在她面前,做一辈子的君子……   坦荡磊落!   明朗如月!   这是他,能撑过地狱的煎熬,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动力,也是他……   没有坠落成魔的动力!   他,会永远铭刻在心中…… 第720章 巧合,我说这是意外   尸虫只会从伤口钻入人体,如果身上没有伤,尸虫就拿人没有办法,可是……   在军中摸爬滚打的军人,有几个身上是没有伤的?   虽说楚九歌发现的快,北王处理的也及时,可当天还是有近五百人遭了尸虫的袭击。   楚九歌备的药丸有限,到后面只能把药丸掰开了用,用鲜血把尸虫引出来。   可就算如此,楚九歌忙活了一个晚上,也只给一百个重伤的士兵,把尸虫引了出来,旁的……   楚九歌有心无力。   “没药了。”忙活了一个晚上,楚九歌起来的时候,人都恍惚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幸亏身后的人扶了一把:“王妃小心!”   “谢谢。”楚九歌转身,就看到一个冷面黑脸的少将军,那少将军见楚九歌站稳,忙收回手。楚九歌站稳后,也没忘记道了一声谢。   “王妃言重了。”冷面黑脸少将军年纪不大,长相也颇为出众,他穿着少将的铠甲,看着比旁的人精神多了。   给楚九歌行礼也是不卑不亢,姿态说不上傲慢,但也绝无惶恐之意。   显然,这人身份不低,且还是一个有本事的。   这人也没有受伤,按说不应该出现在伤兵营,他在这里想来是有事……   看对方抿着唇,楚九歌看在对方刚刚搭救了她一把的份上,主动问道:“这位将军是有事吗?”   “黎英。”冷面黑脸少将军,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   “啊?”许是蹲久了,大脑缺氧,楚九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冷面黑脸少将军,一脸严肃,像是在跟敌人谈判,也亏得楚九歌胆子大,不然……   真被他吓死。   “黎将军。”楚九歌点了点头,见对方没有说正事的打算,正欲离开,就听到对方道:“我弟弟高烧不止,他身上没有伤口,一碰他就叫疼,我不敢移动他,也没有办法把他抬到这里来。”   楚九歌脚步一顿,提起一旁的药箱,转身:“去看看吧。”她手上的药丸用完了,正要去吃点东西再来,这个时候有空。   “会不会耽误王妃的事?”他特意挑了用早膳的时间来,不想……   王妃还在忙。   他们这位王妃,倒是和将士们传的一样,十分的亲切,也不摆架子,把他们当人看。   “药用完了,我留下来也没有用。”楚九歌接过小医僮递来的,用开水煮过的帕子,擦了一把脸,又将双手擦干净,这才往外走……   冷面黑脸的黎将军顿了一步,快步跟上,在身后给楚九歌指路。   听了几次左转,前行十米,右转,前行一百米……楚九歌很想对身后的黎将军说,您老能在前面带路吗?   结果,不等她说,就走到了……   刚走近,就听到一道低低的,压抑的痛苦声,声音粗哑,应该是正到了生长发痛,换声音的时候。   楚九歌也不耽搁,不需要身后黑面冷脸的将军催促,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再往里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全身水肿、长满红疹的少年,痛苦的在床上打滚,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扣破了……   这病,可不像黎将军所说的,只是发烧那么简单,相反……很严重,甚至会传染。   “过敏。”楚九歌上前,诊断过后,就得出了原因。   “过敏?”话少的冷面将军黎英,瞪大眼睛,不解地看向楚九歌。   这两个字合在一起,他怎么听不懂?   “从昨天到现在,他吃了什么?”楚九歌没有多解释,一边给少年做检查,一边问道。   “只吃了馒头和肉汤,与平时一样。”行军的时候,他们都只吃干粮配汤,多年来都是如此,而且其他人都没有出事,就是他弟弟出事了。   “那就不是吃造所的,是……”楚九歌翻过少年的手掌,看到淤青处的咬痕,顿时明白了:“被毒虫咬了。”   这少年的体质比较特殊,咬他的虫子也毒,这才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   “这药……你给他涂在身上,我再给他开一副清热凉血、化湿祛风的药剂。你熬了给他喝,三剂后要是无效,你再来找我。”楚九歌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盒药膏:“抹药膏前,用金银花泡澡。我记得药房有,你让人去领。”   说完,楚九歌又写了一个药方交给黎英:“黎将军拿过去,让医僮把药熬好了给你。”   “多谢王妃。”冷面将军面上终于有一丝动容,朝楚九歌拱手道谢。   楚九歌正要走,蜷在床上的少年,突然拽着楚九歌的衣服,可怜兮兮的道:“我,我疼……疼,救我!我不想死……不想……”   “抹了药就好了。”楚九歌看少年痛懵了的样子,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年的头:“痛也别抓,让你大哥给你烧水泡澡,你这体质易过敏,平时要注意一些,少食辛辣海物,也要注意别被虫子叮咬了。过段时间,我给你备一些药,要是被蚊虫叮咬了,发觉疼,立刻抹药。”   “好疼,好疼……”少年十有八九是痛懵了,根本听不到楚九歌的话,他的脸上也长出了红疹,为了缓解不适,不断在床板上蹭擦……   “别碰!”   “小心!”   楚九歌与冷面少将军几乎同时出手,事先也没有招呼一声,毫无默契的两人,顿时撞成一成,脑袋撞在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王妃,小心!”楚九歌懵了,身子本能的往后倒,冷面少将军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拉,惯性作用下,楚九歌撞在了冷面少将军黎英的怀里。   两人抱作一团。   楚九歌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外就传来北王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嘶……”楚九歌痛得眼泪都出来,眼中噙着泪,看着站在门口的北王,一脸无奈的道:“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   “本王信!”北王冷着脸走进来,看了一眼僵在一旁的冷面少将军,又看了一眼,蜷在床上,吓得不敢发声的少年,问道:“你弟弟发病了?”   “是的,王爷。”黎英的身子僵得更厉害了,他小心翼翼的挪了一步,想把身后的少年挡起来,可……   就这么大一点的地方,北王怎么可能看不到? 第721章 有你,才美好   “你弟弟病了。”   无视黎英欲盖弥彰的阻挡,北王站在黎英面前,重复了一遍。   “王爷……”黎英绷紧的身子一软,高傲的头颅无声的低下,整个人的精气神一瞬间就散了,周身散发着绝望的暮气。   楚九歌不解地看了看黎英,又看了看北王,不太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北王没有误会什么吧?   “你应该知道规矩。”北王摘下带着手上的半截牛皮指套,随手丢给身后的亲后,冷酷的道:“本王给你一刻钟,处理完。”   话落,北王给了楚九歌一个跟上的眼神,转身就走,黎英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王爷,王妃说我弟弟还有救,他不是……”   “不是什么?你很清楚,不是吗?”北王转身,脸色不郁的看着黎英:“军中,不止你有弟弟。”旁人也有弟弟,旁人的命也是命。   黎英什么都好,就是太自私了。   黎英脸色一变,低下头道:“是,王爷。”   “我能问……你们在说什么吗?”楚九歌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寻问了一句。   她总觉得,这两人说的她听懂了,可好像又没有听明白。   “他的病,会扩散。”从来不会为人解答问题的北王,给了楚九歌一个答案。   “是的。”这种严重的过敏症状,确实会传染。   “这是军中。”得了这种病的人,不管是谁,绝不能留在军中,哪怕是他也一样。   当初,南凉军中有人染了疫症,南凉太子将染病的人全部处理了,手段虽然残忍,但不失之为效。   至少,南凉太子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疫情,没有让疫情扩散。   那时候,要是南凉太子对染疫症的士兵仁慈,就是对其他人残忍,也是对南凉不利。   北王处理此事的态度,亦是如此。   黎英弟弟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他不能因为一个人,而不顾其他人的生死。   楚九歌张了张嘴,把到嘴的劝说给噎了回来。   黎将军弟弟这病其实不用转移,只需要把人隔离就行,但……   万一呢?   万一隔离不到位,致使传染了呢?   黎将军弟弟这病不算难治,但没有七八天根本恢复不了,要是有人利用他的病算计北域军,届时北域军遭殃,七八天没有战斗力,这个黑锅谁背?   无视黎英求救的眼神,楚九歌默不吭声……   站在北王的立场,他的处置没有错,北王并没有说不给医治,只是将人转移出去,这已经十分人性了。   楚九歌随同北王一起出去,走之前提醒了冷面黑脸的少将军黎英一句:“一刻钟后,你去找医僮拿药,我会交待好。”   “多谢王妃。”黎英暗淡的眸子为之一亮,塌下去的肩膀又直了起来。   北王与楚九歌走出来后,北王就把亲兵打发走了,与楚九歌并肩走在城中的青石小道上……   “一千条蜈蚣已经送来了,死的,处理干净了。”走了十余米,北王就主动开口道。   “这么快?你从哪弄来的?”蜈蚣这种东西有多难找,楚九歌是知道的。   除非特意养殖,不然短时间内,根本凑不齐一千条。   “魔族。”北王也不隐瞒楚九歌,他不会给谢玄事后表功的机会,让楚九歌有一种,谢玄默默为她做了很多的错觉。   人都是健忘的,每次做一点,说一点,便是有好感,也只是一次一点,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但是……   要把默默做过的事按下不说,等到了一定的点,集中爆发出来,那效果不亚于一场大地震,哪怕十年、二十年后,也能叫人记忆犹新。   他知道谢玄是君子,不会做这样的事,也许等到谢玄死,谢玄也不会把他为楚九歌做了多少事说出来,但他不冒这个险。   他要把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让谢玄再无一丝机会,在楚九歌心中荡起一点涟漪。   说他小气也好,说他自私也好。总之,他北天骄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服?   有本事,把他打到服!   “所以,尸虫也是魔族的手笔?”楚九歌大胆猜测。   “是。为了取信巫族,也为了你。”谢玄在这里,一定会感动。看他多好,把谢玄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告诉楚九歌,让楚九歌把他放在心上。   当然,也只有这么一下子。   “为我?”楚九歌脚步一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叹气:“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每天都有人死。”所以,别以为谢玄为你死,是多么高尚的事。   每天,每时,甚至每一刻都有人死亡,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一两个人能达成目标,真不算什么事。   “但,他们不是因我而死,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死。先前,北王府那些护卫的命,我还没有还上。再欠,我就真的还不上了。”她给袁家挖了一个坑,但袁家的力量比她预想的强太多,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袁家放倒。   她,很没有用。   “保护你不力,本来就该死。”从始至终,北王都不认为,那些护卫的死与楚九歌有关。   那些人是为他而死的。   “没有你,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他们是本王留在京城的人,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皇上没有动他们,不过是没有机会,而不是不想动手。   皇上那人行事太过小家子气,杀不死他,便喜欢拿他身边的人出气,意图恶心他。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他那个死去的娘得多伟大,才能跟皇上生出他这样的儿子。   “如若不是护送我出嫁,他们就不会离开京城,皇上就没有机会下手。”那么多年都无事,一送她就出事,不是她是谁?   她不是圣母的,喜欢把责任往身上揽,但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她逃避。   “没有你……本王会是一个瞎子,没有本王的庇护,你觉得他们能活多久?”楚九歌只想到,有多少人因她而死,却没有想到她的存在,直接或间接救了多少人。   没有楚九歌,很多事情都会不受控制…… 第722章 合作,他的出身……   谢玄一如既往的信守承诺,不仅将说好的一千条蜈蚣送来了,还送了一些他们需要,北域军一时半刻筹不到的药材……   “谢玄做事,果然漂亮。”这便是叫他不满,也没有办法找谢玄的茬。   要不是药方是楚九歌开出来的,先前并无人知晓,他都要怀疑谢玄事先知道他们要什么,或者谢玄与楚九歌私下合作,提前做了准备。   但他知道,这绝无可能。   先不说谢玄人品如何,就是楚九歌,依她的性子……呃,想到南凉士兵染温疫的事,北王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但他依旧相信楚九歌。   南凉那群士兵会染温疫,要怪就怪他们太子行事不正,如若不是南凉太子做了初一,楚九歌又怎么会做十五?   一报还报,南凉那群人不无辜。   “有了药,伤者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余下的人,只要仔细些,每日将被褥暴晒,用火把清理死角、脏处,有了伤口第一时间清理上药,就不惧尸虫了。”楚九歌看到谢玄送来的药材,也忍不住感慨一句谢玄本事大不说,还心细。短短一夜的时间,就筹到这么多药材,便是应池派人送过来,也没有这么快。   楚九歌倒是没有多想,谢玄是不是提前知道她要这些药。她有没有把药方给谢玄,她很清楚,至于与谢玄合谋,算计北域军,以求博取北域军的好感?   楚九歌冷笑不止……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算计北域军,博取北域军好感的事。   说她清高也好,说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也好,其实……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得到北域军的好感。   当初,她想在北域活下来,她努力让北域上下看到她有用的一面,想保住一条命。   当初,北域军无视她的示好,而今哪怕有北王在,她不会对北域军示好,更不会为了他们而费心力。   医治他们,不过是大夫的本分,除此之外,她别无所图。   她这人说她自傲也好,说她自卑也好。总之,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医病救人无关的事,与自己的小命无关的事,她一向懒得多费心思。   当然,谢玄的好意她也不会拒绝,她不会主动讨好,但也不会把事情揭露出来。   她,没有那么蠢。   有了谢玄送来的药,楚九歌这一天也没有办法睡了,赶在日落之前把药炮制好,又全部做成药丸,方便药僮取用。   略眯了一个时辰,楚九歌晚上又起来,为伤者处理药口。   这一忙,又是第二天早辰。   一天两夜,楚九歌就睡了一个时辰,哪怕她的精神再好,面上也露出了疲态,北王早辰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透着血丝的眼眸,轻轻握住她的手:“辛苦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对北域军上下没有好感,这般劳心劳力都是……   不是为了他,只是她身为医者的原则罢了。   想到这里,北王就觉得憋屈。   他在楚九歌面前,原则越来越少,但楚九歌依旧能坚持原则。   “许久没有这么熬了,确实挺累。”楚九歌打了个哈欠,眨了眨酸痛的眼睛,任由北王握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   路上,来回巡视的小兵,见到两人,远远都会停下来行礼,北王淡漠的点头,楚九歌……   如果对方称了一句楚姑娘,或者王妃,楚九歌才会点头看对方一眼,如若没有,楚九歌连正眼都不会给对方。   她在军中一直如此,会给伤者看病,但一直淡漠疏离,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私底下,有不少人暗中嘀咕,说楚九歌傲慢不近人情,并没有北王亲卫说的那么平易近人,这些话也传到了楚九歌的耳朵里,但楚九歌压根不在意。   北王冷漠高傲,他们认为理所当然;早晚有一天,她的傲慢不近人情,也会是正常的。   人,骨子里都犯贱,她从不上赶子讨好人。   只要她有用,只要她有实力,哪怕再讨厌她的人,都得忍着她,纵着她,甚至求着她。   这是她前世学会的道理……   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学会的本事永远都是自己的,谁都拿不走。   有了药,尸虫带来的影响,被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几百个受伤的人,根本引不起军中的混乱,也不会影响大军前进的脚步,但是……   北王却下令,在襄城驻扎,完全没有继续攻打北域,攻打巫族的打算。   楚九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外人却不知。   巫族得知北王不出战了,便认定北王是中了招,对魔族的防备也弱了下来。   魔族虽然不可信,但魔族坑了北王一次又一次,北王也不可能再与魔族合作,魔族除了与他们联手,别无他法。   北王进攻的脚步一停,隐在暗处的各地人马也是长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派援军前来,救助巫族的南凉太子、北林大将军,高悬的心也落下了。   不管日后北王会不会再对巫族出手,好歹北王这一停手,让他们派出去的援兵,得已及时赶到巫族,帮助巫族渡过这个难关。   有了喘息的时间,众人也就有心思去打探前方的消息,得知北王是遭了巫族的算计,将士受伤,损失惨重,北域军中大乱,一个个顿时解气不已,恨不得大宴宾客,以示得意之情……   “北天骄也不过如此。一再被巫族算计,果然是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的武夫。”南凉太子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大夏天喝了一杯凉水,浑身上下都舒爽了。   自他潜伏在东林的事败露,他在北王手上就连连吃亏,便是偶尔得胜,也是小胜,今天……   总算大胜了一场。   “告诉巫族族长,他要能杀了北王。孤与他,共分东林。”北王一死,东林就是拔了牙、剁了爪子的猛虎,要不趁机将东林瓜分了,他就傻了。   南凉太子第一时间,派心腹将话带给巫族族长,巫族族长笑而不语……   南凉那位小太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派个心腹过来,就想与他谈合作。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第723章 捞功,北王的态度决定一切   巫族族长坐在首位,淡然一笑,并不接话……   “族长,您这是何意?”南凉太子的心腹,得不到答案,抬头看了巫族族长一眼。   四面相对,南凉太子的心腹却立刻低下头,心中莫名的不安。   巫族族长一脸和气,眼神平和,看上去极好相处,为何他却背脊发寒,有一种面对毒蛇的错觉呢?   “你家殿下毁约跟吃饭一样,你让我怎么信?”巫族族长眼眸含着笑,一派温润清和,第一眼就给人极好的印象,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南凉太子的心腹,忙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微微皱眉,犹豫片刻道:“族长想要我们殿下拿出什么诚意?”   这一次,南凉太子的心腹,却不敢再与巫族族长对视。   他对巫族族长那双眼,心生忌惮。   巫族族长微微一笑,便道:“我知道你们太子与武王关系极佳,不如先扶武王坐上东林太子一位?如此……待到东林皇上一死,我们的胜算更大,不是吗?”   东林那位皇上是个狠人,他不顾江山、不顾社稷,真要动起手来了,南凉家大业大,陪东林打得起,他们巫族拢共就这么一点人,可不是东林的对手。   南凉太子要他出手对付北王,这块硬骨头他可以啃下来,但南凉太子也别想躲闲。   他这人呀,最看不得这些后背躲闲,一看他们闲下来,就想给他们找点事做。   比如,他就爱给北王找事……   “北王死了,立太子一事并不难。”皇上早就有意立武王为太子,只是以老丞相为首的那一批人不同意,皇上一说立太子,这群人就各种挑武王的错,弹劾武王,列举武王不适合为储君的种种的罪状……   但没有关系,只要北王一死,老丞相那一批人没有依仗,自然会妥协。   “武王缺的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武王有大功劳,便是北王一系的人再怎么阻止,也无用。”巫族族长贴心的给出建议。   “族长的意思是?”南凉太子的心腹,小心地寻问道。   他没有发现,他在巫族族长面前,比在南凉太子面前还要恭敬、谦卑。   “北王回来了,四国和谈南凉占不到便宜,不如送武王一个大功劳。”东林那些和谈的官员鬼精,哪怕皇上暗示过他们,为了结束和谈可以适当的退步,但那些个官员仍旧不松口,不肯让出东林的利益。   今非昔比,当初北王在军中做镇,明面上和谈都是以北王为上,他们让出东林的利益,还能把锅甩给北王,让北王背负卖国的骂名。现在……   和谈完全是他们在主导,要是不顾立场,让出东林利益,他们将会遗臭万年,成为东林的罪人。   武将开疆,文臣安邦。他们不求千古流名,但绝不能遗臭万年,害了后代子孙。   不给南凉太子心腹说话的机会,巫族族长轻轻一笑:“武王与北王不合,天下人皆知。武王来了,这里才更有看头,不是吗?”   巫族族长的声音轻柔舒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也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南凉太子的心腹,不假思索的就点头,刚点关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不了主,点到一半的头僵住了,干硬的道:“此事属下做不了主,请族长稍候,我们殿下会尽快给族长回复。”   “好。我等殿下的好消息。”巫族族长面色不变,但隐藏在身后的手,却紧握成拳头,青筋凸起……   待到南凉太子的心腹一走,巫族族长就不再克制,猛地一拳砸在椅子上:“该死的……咳咳……北天骄!”   巫族族长一阵猛咳,他抬手捂住,待到咳嗽平息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一抹鲜红,眼中闪过一抹渗骨的寒意……   北天骄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把他逼到吐血的人。   这人,还是他一手养大的。   他小看了北天骄,不过北天骄也只有那一次机会。   再交手,他会让北天骄明白,他仍旧还是当年那个,被困在木屋,任人摆布的小孩……   南凉太子的速度很快,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三天后京城就传来消息,武王要参与四国和谈。   应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半路收到了这个消息,同时收到皇上给他的旨意,要他留下来保护武王,协助武王与南凉、北林和西林谈判。   “武王这个时候来前线?他想要干什么?抢功劳?”应颐第一反应就是抢功。   皇上这段时间为了给武王镀金,强制把武王塞到六部。武王什么也不要做,只需要挂个名声,事情一成就是他的功劳。   武王也算配合,知道自己不懂也不指手画脚,只落等功劳。是以,六部的人虽有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   遇上武王这种不插手,只白捡功劳的皇子,总比前太子那种不懂装懂,喜欢给他们指手画脚,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给他们的皇子强。   有前太子的行事作风在,东林大臣们对皇子的要求,简直不要太低。   不管应颐怎么想,他还得认命的保护武王。依武王那草包样,很有可能谈判还要他主导,立了功是武王的,要是出了错那就是他的错……   为防万一,应颐立刻回到前线,把和谈的官员召集起来,了解和谈的进程,同时摸清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底线。   这一摸就发现,和谈的关键不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也不在武王身上,而在北王身上。   北王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和谈的走向,也决定了武王能不能在和谈中立功。   北王要强势的对北林出兵,北林在和谈的时候,一定会让步。西凤是个墙头草,肯定也会退缩,届时只有一个南凉,崩哒的再欢也成不了气候。   反之,北王要是收手了,和谈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给北王去一封信,问问北王的意思。对了,把武王要来的时候,也告诉北王一声。”应颐相信,北王收到消息,会明白他的意思……   皇上摆明了,要用和谈的功劳给武王刷名声,好顺势扶武王上太子之位。   他得问清楚,北王是个什么态度?   北王的态度,也决定了他的做法。   如果北王默许武王上位,他会尽全力扶武王一程,如果北王不乐意,他就只尽职保护武王的安全好了…… 第724章 立功,本王就是心善   应颐的信,比北王手下的消息,还要快一步传到北王手里……   “应颐倒是有点意思。”北王拿着应颐的信,笑了笑,随手将信递给一旁的楚九歌:“你也看看。”   信上只有三行话,楚九歌扫一眼就看完了:“你怎么想?”   应颐虽然只是陈述了武王来前线的事,但大家谁不是千年的狐狸,这里面的意思是个人都明白。   “东林四面是敌,皇上虽然不靠谱,但他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他在那个位置上,不管是南凉还是北林,都会安份。”北王往椅子上一靠,右手随意放在桌子上,时不时敲两下,一副闲聊的样子。   “你要搅了武王的事?”她就知道,北王不会乐意扶武王上位。   北王这人的心眼一向不大,武王占了他的身份,哪怕是他不屑的身份,也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武王上位就是谢家上位,武王把持不住朝政,谢家没有能人,能压得下满朝大臣。”北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道:“东林不能乱,本王守了东林十几年,不是给他们欺负玩的。”   “你不打北林?”只要北王把态度摆出来,武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在谈和中,占一点便宜。   楚九歌相信皇上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把武王送来镀金,十有八九就是吃定了北王,知道北王责任心重,不会因为个人私怨,罔顾东林的利益。   别看北王平日高傲不近人情,什么也不看在眼里,但各国的人都知道,北王把东林看得很重,把东林的百姓看得很重。   若不是真的在乎东林的百姓,北王当初也不会丢下荣兰不管,任性的去攻打北林。   那一战,北王除了震慑了北林、南凉和西凤,让他们不敢轻易杀东林百姓外,只添了一个残暴不仕、杀人如麻的骂名,旁的好处一点也没有捞动不说,反倒把到手的好处让了出去,亏得不能再亏……   “打!本王即便要打北林,也不能让武王上位。”不打,他北天骄的名声往哪里摆?   以后,还有谁会忌惮他的话?   北林,必然是要战的,除非北林不战而降。   “你打了,和谈的时候,东林就不会吃亏。”不仅不会吃亏,还会占便宜。   武王挂着和谈主使的名义,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即使是捣乱,在外这也是他的功劳。   “这是应颐需要头痛的事,与本王何干?”北王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慢条斯礼的坐正,一派和气的道:“南凉有一批士兵混进了东林,正好……拿来给武王开胃。”   “那批人……是南凉资助巫族的人?”楚九歌先前看到这个消息时,还赞了一句:“南凉太子好胆识。”   在东林的眼皮底下,在北王的眼皮底下,弄这么多人潜进来,南凉太子还真是不把人看在眼里,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   “嗯,那些人分散了,回头……本王让人赶一赶,把他们聚拢了,让他们跟武王打一场。”南凉太子那批人的行踪,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南凉太子自以为聪明,以为把人分散了,就能将风险分散,就能躲过东林的耳目,却忘了这里是东林。   在他的地盘闹这么大的事,还想全身而退,南凉太子真的是越来越天真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赶羊。”楚九歌被北王漫不经心的语气逗笑了。   这个男人,是真没有把南凉太子当回事。   “落入了虎口,不是羊是什么?”北王勾唇一笑,看了一眼楚九歌面前的信,笑道:“正好,应颐闲着,让他动一动,也顺便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救武王于危险之中,想来武王会对应颐感激不尽,把应颐视为心腹。   如此一来,皇上的目的也算达到一半了……   应颐当天就收到了北王的回信,信上的内容不多,只简单的写了南凉太子暗中做的事,但应颐一看,就明白北王的用意……   应颐不由得叹息:“一举数得,北王还是这般精于布局。”   北王不仅把南凉太子私下的行为,一一写明了,还写了南凉太子那些人,目前藏身在什么地方。   旁的不写,就把这事写上,北王明摆着是要他出力。   这真是给他送功劳?不是让他帮北王解决麻烦?   他把这帮人解决了,巫族就少了一个帮手,北王要对付巫族不说更容易,但肯定能省不少事。   “要占北王的便宜,真难。”应颐将手中的信握成一团,重重叹了口气。   最后,他还是认命的起身,把自己的亲卫召来,说了一句去迎接武王,就把人带走了……   北王写这封信给他,是告知同时也是威胁。   他按不按北王的意愿做并不重要,反正北王决定这么做了,他要是不按北王的意愿办,别说救武王的功劳捞不着,甚至可能背上保护不力的骂名。   反之,他老老实实的配合北王的行动,不仅能捞到一个不错的大功,还能揪出南凉太子埋在东林的人,这也是一个大功。   是以,他看到信,才会说北王精于布局。   北王看似送了一个立功的机会给他,可也断了他选择的路,他除了按北王的意思去办,别无他法……   他想,这就是他跟北王的差距。   身份上的差距,眼见上的差距,格局上的差距。   不过,没有关系……   北王不是他的对手,是他的目标,他会朝北王这个目标努力!   应颐要去接武王,不仅把他带来的亲卫带走了,还找陈老大借了五千人。   陈老大本来就是应家军出身,后来虽然自立门户,但与应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应颐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旧主。   应颐借五千兵马,是为了保护武王,皇上知晓也不会说什么,陈老大二话没说,就把最精锐的五千人,派给了应颐……   有了这五千人,应颐顿时有了底气。   不管南凉潜进的那支兵马,战斗力有多强,有这五千人在,足已将他们灭了…… 第725章 狠辣,本王不及也   武王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应颐带着五千人马去接他,在旁人眼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   也许是做贼心虚,南凉太子收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他总觉得,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尤其是应颐这一手……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应颐只是为了去接武王。   武王是什么人?   他是东林皇帝最心爱的儿子,是东林未来的储君,他出行不说万人随行,千人跟随却是不少的。有上千亲兵护卫在,又是在东林,哪里还需要应颐带那么多人去接?   尤其是,应颐先前并没有去接武王的打算,甚至收到消息后,赶回前线去了解却和谈的进程,现在突然带着五千人,去接武王,真的只是为了接武王?   小心使得万年船,南凉太子略一思索,就道:“这事不寻常,孤担心他别有所图,传消息下去,让那些人不要动,至少现在不要动。”   他怕应颐是冲着他来的,他那些人虽然混在帮巫族的那些人一起,可终归人数太多,目标太大,要是北王没有回来,他还有把握瞒过东林皇帝的耳目,现在……   他不敢做这个打算。   北王回来后,肯定会盯上他们,他们了解北王的举动,北王何曾不了解他们的举动。   南凉太子的反应可谓极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消息刚传出去,探子就传来那些分散赶往北域的兵马,被北王的人发现了,现在正被北王的人,像赶狗一样赶得到处跑……   “果然,是针对孤!”南凉太子一拳砸在桌上,直把桌子砸凹了一声,他的脸色一瞬间阴沉可怖,双眼跳跃着通红的火光:“北天骄!这事没完!想要挑起东林皇上对孤的不满,你做梦!”   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一次南凉太子的拳头在流血,桌子却纹丝不动。他抬头,看着前来报信的人,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明白吗?”   “是,殿下。”跪在地上的探子一颤,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他听懂了殿下的话,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打不过北王的人,或者落到东林朝廷手里,就只能死,而且要在东林人什么都没有查到前先死!   那些人都是以流寇的身份混进东林的,明面上是土匪、强盗,要是死了,东林人便是怀疑他们,也没有证据。   只是,一下子杀这么多自己人,这真的好吗?   探子想到那些染了病疫,无故横死的士兵,心里一阵阵发紧……   那些人的死因,他们殿下全部算在东林头上,也凭着这件事,在和谈的时候,不断的为他们南凉争取利益。   他们本该高兴,但旁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那些人都是死在他们殿下手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错,但有谁愿意成为万骨中的一员?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探子心中一凛,连看都不看南凉太子,慌忙压下心中的念头,默默地退下……   南凉太子是个狠人,是个极狠极狠的人,他的命令一下达,那些分散开的兵马,就一一毙命。   全都是由他们各自领头的人下的手,而领头的人则由南凉太子派出来的人,亲自动手。   上千“盗匪”突然横死,这必然是大消息,当地官府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匆匆赶去,却是不知从哪里下手……   人都死光了,但这群盗匪的老窝却怎么也找不到,最主要他们在当地为官数载,从来没有见过这群盗匪。   能主政一方的官员都不是蠢货,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事透着不寻常,要是往上报指不定就惹麻烦了,犹豫了许久,当地的父母官都选择隐瞒下来。   反正就是死几个盗匪,并没有发生旁的恶劣事件,他们治下的百姓也没有受到惊吓,他们不报上面也不会知道……   这些人死亡的消息,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按了下去,应颐甚至都不知道,北王收到消息,虽不诧异,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南凉太子之狠辣,本王不及也。”   “一再牺牲自己的人,他就不怕手下的人离心吗?”楚九歌愣了好处,才找到这么一句话。   她会说,她觉得南凉太子很可怕吗?   这么一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视人命如儿戏。   只是怀疑应颐是针对他去的,就杀这么多人,该说他谨慎,还是要说他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他那样的出身与地位,身边从来不缺人忠诚之人,死了一批,还有会另一批。”南凉太子的位置坐得稳稳的,不管那些人为了什么跟随他,为了得到南凉太子的青睐,他们都会拼命。   是真的拼命!   哪怕是为南凉太子死,他们也会毫无犹豫,他们很清楚,他们死了,他们的家族一定会得利。   “但,一再拿自己的手下开刀,身边的人总会寒心。南凉也不是没有别的皇子,虽然年纪小,可终归也是皇子。”楚九歌还是觉得心寒,至少她绝不会追随这样的主子。   “你想太多了……南凉太子身边那些人,只会嫌死的人不多,不会嫌死的人多。南凉太子身边从来不缺能人异士,更不缺为他拼命的人。他得用的人不死,其他人怎么冒头?”北王看着楚九歌,摇了摇头……   他的九歌,心太干净了。   这世间最脏的便是人心,你永远不知道,鲜红的表面上藏着多少污垢。   “好吧。”楚九歌哑口无言。   哪怕她不赞同,也不得不承认,北王说得有道理。   就像两个人在森林里,遇到猛虎,你不需要跑过猛虎,你只需要跑过另一个人,你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南凉太子这批人死了,应颐那里怎么办?”应颐带着那么多人去接武王,总不能只接一个武王吧?   那也太浪费陈老大的五千精兵了……   “放心,此事本王早有安排。”北王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一敲,笑得高深莫测……   跟南凉太子打过那么多活交道,他怎么会不防着南凉太子这一手! 第726章 有他,还不够楚九歌崇拜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想巫族灭族的人太多了,暗中帮助巫族的势力也太多,北王对巫族出手,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深陷泥泽。   为了尽可能的杜绝这种倒霉的事发生,北王不介意以中了尸毒,军心不稳为由,暂停对巫族的进攻,暗中剪断巫族的助力……   他的兵,一日在襄城不走,一日围着北域,巫族那些助力就会一一冒出来,就会不断加派人手,前来帮助巫族。   而这,正是他剪除巫族羽翼的好机会。   他要应颐去“迎接”武王,让应颐立功夺取武王的信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目标,是要借应颐之手除掉南凉太子的人手,让南凉太子不敢再派人帮助巫族。   既然南凉太子胆小怕事,先一步把自己的人弄死了,他就只能给应颐安排另一场功劳了。   巫族不缺助手,一如他北天骄不缺仇敌。   “谢家与袁家之间龌龊颇多,你不是想找袁家麻烦吗?本王给你找把刀。”袁家与巫族关系颇深,早些年国师得皇上重用,袁家没少得利,风头凌驾在王、谢二家之上,没少抢谢家的资源。   国师失势后,看在袁家忠心好用的份上,皇上对袁家多有照护,便是袁家继承人被当众拆穿潜伏暗杀楚九歌,也能逃过一劫。   不过,袁家的好日子过去了。武王身后站的是谢家,王、谢、袁、萧四大世家相互依存,但又相互竞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哪家都想成为世家之首,一呼百应。   袁家逮到机会,就踩王家与谢家,同样谢家上位,也会将其他三家压下去,好成为世家之首。   袁、谢二家虽有龌龊,不过那些龌龊都是私底下的,为了利益,他们能假装看不到那些龌龊,但……   袁家要是暗中谋划,要断谢家崛起之路呢?   北王笑得高深莫测,点到即止,但楚九歌透过他脸上优雅矜持的假象,猜到了他的想法:“你要制造袁家死士,暗杀武王的假象?”   只有这样,才能让袁、谢二家绝裂,不死不休。   “不是制造!”他要布局,怎么会让人寻到破绽。   制造出来的,再真也是假的,这年头谁也不笨,会蠢得相信眼睛看到的表象……   “袁家死士怎么可能会对武王出手。”不是制造,还能玩真的不成?   “本王的人,很早就摸清了袁家死士传递命令的规律,一直没有动手,就等今天。前几日,本王已经让人给他们下达了命令,没有意外,他们已经动身了。”他做了两手准备,应颐的功劳怎么也能拿到。   现在,应颐要庆幸,难度小了一点。   “呃……你就不怕,应颐抵挡不住?”如若南凉太子没有弄死他那批人,应颐面对两队人马,能撑得住吗?   “武王死了便死了,本王又不用负责。”北王不以为意的道。   再说了,武王死了,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楚九歌一阵无语,好半天才道:“应颐知道你这么坑他吗?”   她要是北王的对手,也会觉得北王忒不要脸了一道。不过,站在北王这一方,她会拍手叫好,大呼干得漂亮。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有选择的权利吗?”北王不屑的哼一声:“应颐自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从头到尾他都是棋子。皇上手中的棋子,镇国长公主手中的棋子。”   “也是你手中的棋子。”楚九歌将北王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对,他也是本王手中的棋子,他的出生就是一场阴谋,注定他只能成为棋子。”北王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道。   “啊?”楚九歌愣住了。   “你真以为,没有镇国长公主的安排,应颐这个应家庶孙能生下来?”凭镇国长公主的手腕,要不着的痕迹弄死一个怀孕的姨娘,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应颐的父亲能活下来,只有一个可能……   镇国长公主安排的!   她一早就给应家留了这条后路,或者说给她的后代子孙,留了一条后路。   “镇国长公主这也算得太远。”楚九歌倒抽了一口气,莫名感觉到害怕。   不过,想到镇国长公主的英姿,想到镇国长公主所做的事,如若不是皇上太混蛋,如若皇上正常一点,确实谋算成功了。   外有对她感恩戴德的应颐,维持应家荣耀,又为皇家卖命。内有她对皇上的救命之恩,足够皇上照拂没有本事的应池一生。   有应颐与皇上的照看,别说应池这一生,他的后代子孙都会过得很好。   可惜,镇国长公主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上是个大浑蛋,根本不领她的情。   “算什么远……不过是多留一手,像应颐这样的棋子,需要就拿出来用,用不上毁了就是。”北王不乐意楚九歌用崇拜、佩服的眼神去看别人,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哪怕那个人是个女人。   有他,还不够楚九歌崇拜的吗?   不乐意看楚九歌崇拜镇国长公主,北王默默地转移话题:“沈卿,给你寄来一封信,提醒你,记得你欠他的人情。”   北王抽出一封,已经拆封的信,递给了楚九歌。   说是给楚九歌的信,实际上信是给北王的,至少前面所有的内容,都是写给北王看的,只有信的末尾,留了这么一句话给楚九歌。   楚九歌快速的将信扫完,一脸茫然的看着北王:“沈卿这信是什么意思?”   沈卿,西凤的太子,在信上写了很多诚意满满的话,但又感觉每一句都是空的,又不像是合作的意思。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坐山观虎斗,若本王要赢了,他就是站在本王这一边的,要记得给他好处。若本王要输了,他就只能站在大局那边,他要为西凤考虑,为西凤争取利益。”北王淡淡的开口,眼中是掩不住的嘲弄。   沈卿不愧为西凤的人,最是擅长做墙头草,哪边赢就往哪边倒,可沈卿忘了……   现在的他,与当年的他虽不同,但同样没有保持中立的权利。   当年的他太弱小,根本没有资格保持中立;现在的他太显眼,在大家都下水的时候,谁会允许他保持中立?   更不用提,他还想要杨妃与废太子的命。   什么都不想付出,只给出一个空口承诺,就想要他为沈卿卖命,简直是可笑…… 第727章 察觉,腥风血雨在幕后   不是每一场战争,都需要正面较量,也不是每一场战争,在战场上交锋才算开战。有些战争,较量在幕后,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战争早已拉开序幕……   巫族见北王按兵不动,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不曾对他们出手,便得意的认为,北王中了他们的计,北域军中了招,死伤惨重,军心不稳,无力一战。   这几日,巫族上下都十分得意,就是老恃自重的长老们,每日也喝得微熏,话里话外都是得意之色,显然是不把北王看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北王太年轻了,太稚嫩了,太天真了。   他们巫族能活到现在,靠得从来都不是谁的施舍,而是他们的本事。   凭他们巫族独有的本事,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保存他们巫族的血脉。   唯有巫族族长,心生不安……   太安静了!   太平静了!   这不是符合北王的性格。   北王那人从来不吃亏,从来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北王在他手上吃了一个那么大的亏,北域军在他们手上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依北王的性格,就算他不再调兵过来攻打北域,也会提剑杀进北域,给他们巫族上下一个下马威。   可是,北王什么都没有做,安静的吓人!   初时,他还能自信的认为,北王必是焦头烂额,被外力所阻,无力对巫族出手,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到底哪里不对?”巫族族长双眼微闭,坐在首位,右手指急促的敲打着扶手,毫无节奏与韵律可言的击打声,泄露他此时的不安与紧张。   他被北天骄困在北域,许多消息都传递不进来,便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了消息,也不够及时。   消息无法及时送达,就等于断了他的手脚,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让他很不自在。   就在巫族族长想不明白的时候,消息到了!   “族长,南凉太子的信。”   “呈上来!”巫族族长猛地睁开眼,一改平日的温润从容,信件刚递到他面前,便急急的接了过来,拆开……   这一看,巫族族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眼间的暴戾,将他温润优雅的气息,破坏的一干二净。   “族长,出什么事了?”国师猛地站了起来,老态龙钟的脸,露出一抹担忧与紧张。   和族长不同,他担忧的是杨妃与废太子的生死。   他与杨妃和废太子的关系,楚九歌能知道,北王肯定也知道,哪怕他们给了北王重重一击,他仍旧不安。   他害怕,害怕北王用杨妃和废太子逼他,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是选择血脉,还是选择巫族?   “北王……在对我们外在的助力下手。”巫族族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他低估北天骄了,北天骄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多。   他一直以为巫族藏得很深,北天骄身边又有他的人,不会查到什么,没想到……   北天骄居然不信任江河,居然从来不曾让江河接触到核心,而这些年,他看到的北天骄,也只是北天骄愿意让他看到的……   北天骄,比他预想的还要狡猾。   “他……他怎么知道的?”国师在震惊之余,又暗暗松了口气,一时间表情怪异极了。   也亏得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巫族族长身上,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打了草,潜藏在草丛里的蛇,怎么可能不惊。”围而不攻,不是北域军军心大乱,而是北天骄在等,等他的援兵来,打算一网打尽……   北天骄好盘算,但他巫族也不是吃素的,北天骄想要对他出手,也得看压在他上面的那座大山,同不同意……   “你去一趟东林皇宫,跟东林皇上交易,他原先想做的事我应下了,不需要他让北王吃下任何东西,只需要他把北王召至祭坛,我就有办法。”用北王的命,为皇上卖命,这是皇上一直想做的事,只是……   皇上没有能耐诱哄北王吃下巫族秘药,致使事情进展不顺。   现在,他不需要皇上诱哄北王吃下任何东西,只要把北王召回即可。   “皇上会同意吗?”国师的心脏,嘭嘭嘭的跳个不停。   要能回皇宫那是最好,他真的很担心杨妃与废太子的安危。他现在,不求废太子能坐上皇位,只求他平安无事,全身而退。   他此去,也许能暗中把他们带走。   “他还有半年的寿命,他会同意的。”巫族族长笃定的说道。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不想活的人,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能续命,别说弄死一两个跟他不对付的臣子,就是杀妻杀子,他们也乐意。   东林的皇上,从来不是什么勇者,他怕死的很。   “我这就去。”国师担心在京城的杨妃与废太子,唯恐事情有变,当天夜里就走了……   他不知,他走后没有多久,放他离去的谢玄,就来到襄城,与北王碰面了。   “国师回京了,我放他走的。”国师借的是魔族的道。   在北王的围困下,也只有魔族的道,能让他安全迅速的回到京城。   北王一怔,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握紧,面上却是一派平静的道:“皇上没几日可活了?”   国师进京,唯一做的就是给皇上续命。   “据说,还有半年的寿命。”魔族的道,不是那么好借的。   巫族对魔族虽称不上信任,但有些事情也必须透露,不然魔族凭什么帮他们?   “看样子,召本王回京的旨意,很快就要下达。”北王冷笑,紧绷的手指微微放松。   皇上和巫族,从来没有放弃过,拿他的命给皇上续命的想法。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命,能给皇上续命,别人的不行?”谢玄神色严肃的寻问,不等北王回答,又道:“别告诉我,是因为你打小被当作药人培养,各个世家被当作药人培养的孩子还少吗?为什么别人不行,就只有你可以?”   谢玄看着北王,黑洞似的眸子满是疑惑,以及……   大胆的猜测。 第728章 资格,为什么要说   为什么你的命,能给皇上续命,别人的不行?   巫族续命的秘术,普通人不知道,身为世家子弟的谢玄,多少知道一些。北王能给皇上续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北王是皇上的血脉!   是不是亲子不一定,但必然是血缘相近之人。而依北王的年龄来判断,北王十有八九是皇上的……   谢玄猛地打住,没有再往下去猜,也不想再猜。   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然而现实是……   “你猜到了,不是吗?”对上谢玄那双看透一切的眸子,北王并没有闪躲,他漫不经心的回道,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或者说,皇上伤不了他的心。   “你,为什么不跟皇上说清楚?”猜对了,谢玄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而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真的是……   那就能说得通,当年北王为皇上做的那些,以及这些年来,不管皇上怎么压迫北王,北王都只是被动抵御,而不主动对皇上出手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说?”北王反问。   谢玄一时哑口无言……   是呀,为什么要说?   说了,皇上又会信吗?   便是皇上信了,谁又相信他是真的信了。   就像,现在皇上捧着武王,重视武王,可谁敢保证,皇上不会为了自己的命,牺牲武王?   这些年,宫里死的皇子还会少吗?   “那么我五叔……不,应该是武王,武王呢?他是谁的孩子?”谢玄大约能理解北王的心情,一如他能理解,魔族那些人的心情。   他们是世家子弟,可说出去谁信?   便是信了,你又能肯定对方是真的信了你?   就算能肯定,对方是真的相信你说的话,回到家族,你又敢保证,你的家族不会再一次利用你?   在巫族的破坏下,人与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巫族,必除!   “皇上的儿子。你莫不是以为……皇室会认下来历不明的孩子?”皇上昏庸,皇室那些宗亲可不昏庸,更不用提,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平王在。   武王的身世要有问题,平王第一个就会站出来,揭露武王的身世。   “我祖父……”谢玄长叹了口气:“情字误人。”   有些事,离真相只隔着一层薄膜,将那层薄膜捅破,就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样子,你知道不少。”居然会去查自己的亲祖父,谢玄果然不是什么真君子。   回头,他会告诉楚九歌。   算了,还是不说了。   君子,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枷锁,就让谢玄在楚九歌面前,带一辈子的枷锁。   谢玄苦笑,随即自若的转移话题:“皇上那里,你想好怎么应对吗?”   “要应对什么?”北王冷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你要抗旨?”谢玄承认,这一刻,他被北王震住了。   他对皇上虽不够敬畏,但对皇权却心存敬畏。如若对皇上有不满,他会暗中周旋,让皇上收回成命,却不会抗旨不遵。抗旨打的不仅是皇上的脸面,还打了整个国家的脸。   抗旨的后果,北王想过没有?   哪怕是为了维护皇权的利益,维护阶级的利益,皇上和朝臣也不会放过北王。   如果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人会怎么想?北王手底下的将领呢?   北王能违抗圣旨,他底下的人违抗北王的命令,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北王抗旨不遵就是带头坏了规矩,人人不守规矩,到那时整个国家就乱了。   “你要本王去送死?”不抗旨,他去死吗?   “我不认为,皇上与巫族能摆布你。”谢玄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道。   “哼……”北王冷笑一声:“皇上要脸,本王也要脸。北林还未到,巫族还未灭,皇上不顾本王的脸面,强召本王回京,本王为什么要给他脸?”   “你既然知道了,便可以提前周旋,让皇上的旨意出不了宫。”他相信,凭北王的手段可以做到。   “你放心,皇上不会发明旨。明旨……出不了宫。”这个时候召他回京,皇上可以试试看,满朝大臣会不会同意。   东林国土未收回,南凉、西凤和北林还在东林的领地上,不将这三只虎狼驱逐,满朝文武大臣绝不会同意他回去。   除非,他们想当亡国之臣,背负千古骂名。   “如此,我就放心了。”皇上的密旨,那就真没有必要遵守了。   “武王那里……你有什么打算?”既知武王不是他的五叔,谢玄也就不用客气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可惜的是……   他谢玄只在楚九歌面前是个君子,在其他人面前,他只是一个政客。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容许给仇人十年时间?   十年,他在成长,仇人就不会成长吗?   “你大可动手,本王不会干涉。”武王的生死,北王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我以为,你要用他拉拢应颐。”才会把应颐送到武王身边,保护武王的安危。   “应家并不是只有一个应颐,应家军也不是当年的应家军。”应家军虽不是一盘散沙,但也没有了当年的团结。   天下熙熙皆来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应家给不了底下将士想要的,底下的人自然会心生二意。   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的忠心也是要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他们会对皇上忠心,会对太子忠心,会对大将军忠心,绝不会对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乞丐忠心。   现在的应颐,少了一份锐气,多了一份沉稳,他能保住应家军,但却让下面的人看不到未来。   “你想用应池?”这大半年,应池蹦哒的很欢,凭借医治瘟疫有功,应池笼络了一批医者,丹医堂的撤离让应池有了崛起的机会,在一些小的地方,应池手下那些大夫已经取代了丹医的存在。   应池在民间的名声,极高,再加上他是应家嫡出,天生就比应颐多了一份优势。   “不是本王想用他,是他想为本王所用。”经过大起大落,应池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凭喜好逞凶斗狠的纨绔大少,现在的应池……   知道什么叫利弊。   当一个人不再凭喜好、对错做决定,而是开始懂得权衡事情的利与弊,他便有了参与博弈的资格…… 第729章 赐婚,翻手为云的帝王   武王遇刺,身受重伤!   这个消息比国师早一步,抵达京城。   皇上一瞬间瞳孔放大,脸色陡变,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朝伏跪在底下的探子怒吼:“武王遇刺?怎么一回事?应颐呢?他在干什么?”   “幸得应将军带人及时赶到,才救下武王的性命,应将军为保护武王也受伤了。”底下的探子如实回报。   要不是应颐及时赶到,并以命相救,武王不是身受重伤,而是已经是尸体一俱。   “丹医呢?武王可有生命危险?”皇上对应颐的不满,稍稍少了那么几分。   “回皇上的话,消息传来时,还不敢肯定武王是否脱离生命危险。”探子仍旧如实回答,没有任何修饰。   “混账东西,立刻派宫里的丹医过去。”但至少也没有身死的危险,这让皇上稍稍松了口气。   叶公公见状,忙上前,扶着皇上坐了下来:“陛下放心,武王殿下乃是真龙之子,有真龙庇护,历经那么多事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绝不会有事的。”   “对,对……他是朕的儿子,他不会出事的。”皇上捂着心口,在叶公公的搀扶下,缓缓坐下,脸色稍稍恢复了几丝血气。   “什么人动的手,查到了吗?”缓过来的皇帝,立时恢复了帝王的威严,那种不容侵犯,犯我者死的霸气,把叶公公和底下的探子都震得不敢吱声。   “疑似……袁家死士。”探子说这话时,明显一顿。   “什么?袁家死士?”皇上眉毛一挑,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探子反倒冷静下来,平静的道:“是的!”看样子,不相信的人不止他一个,但……   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查证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袁家死士?”皇上不相信袁家有这个胆子,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旁人栽赃给袁家。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下手的人是袁家,但……伏杀武王的人,确实是袁家死士。”各家死士培养的手法不同,路数也就不同。一般人看不出异常,但他们这种常年混迹在这个圈中的人,只要一交手,就能猜到一二。   更不用提,他们与死士殊死搏斗过。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着实气狠了:“袁家很好!朕不管世家之争,但并不表示,朕能容忍他们将皇子卷入其中。袁家想要成为世家之首?好!朕成全他!”   “拟旨!袁家嫡女贤静淑良,才貌双全,堪为良配,赐婚给顺王为正妃,并着袁家所有庶女滕嫁。”袁家不是想争吗?   好,他给袁家机会。   他倒要看看,袁家有没有本事,把废太子扶起来!   世家不是自诩血脉高贵吗?   不与庶族通婚,不嫁庶子,家中女子不为妾吗?   好,他倒要看看,袁家是嫁女还是抗旨不遵。   “陛下,这,这……”叶公公一脸惶恐。   圣旨一宣,谁还不知袁家被皇上厌弃了,皇上这是要把袁家打入死牢,永不重用吗?   “没听到朕的话吗?拟旨!”敢动他的儿子,袁家该死。   他没有下旨灭袁家九族,已经是冷静了。   “是,陛下。”随侍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叶公公哪里不知,此时的皇上,不会听劝。   叶公公弓身退下,找内阁的人拟好圣旨,加盖了玉玺。   赐婚的圣旨并非政务,内阁中虽有人提出异议,但却没有人敢阻拦圣旨发出,而且……   皇上会下达这样的圣旨,明显是袁家遭了皇上厌弃,这个时候插手,就算袁家无事,插手之人也讨不到好。   有与袁家走得近的,也只是悄悄的遣人,去跟袁家说一声,看看袁家能不能想到办法,让皇上改变心意。   这份赐婚的圣旨一下,就算袁家不肯绑在废太子的船上,袁家的女儿们也废了,没有办法再联姻了。   袁家不说元气大伤,几十年内都别想恢复。   圣旨一落印,皇上一刻都不等,就派人即刻去宣旨,给袁家通报消息的人,才刚刚把话说完,袁家人还来不及反应,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袁家人虽提前得到了消息,但在听到圣旨念出来的那一刻,袁家人还是不能接受,尤其是袁家的女儿们,一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皇上怎么会把她们赐给废太子,废太子连男人的能力都废了,这事只要消息稍灵通的人都知晓,他们不信皇上不知。   皇上把她们赐给那样的一个人,这是多恨他们袁家?   “臣,臣……接旨。”袁大人还算理智,待礼部官员宣读完圣旨,颤抖的站了起来,又颤颤巍巍的接过圣旨,眼中隐有热泪闪过……   继他的儿子废了后,他的女儿们又废了。   他们袁家,到底哪里对不起皇上了?   皇上要这么对他们?   “袁相……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你提前做好准备。”礼部官员看着袁大人苍老的模样,摇了摇头。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他在礼部数十年,他看着袁家崛起,风头无二,凌驾所有士族之上,又看着……   袁家衰败。   “多,多谢提醒。”袁大人一瞬间,就成了风烛残年的老者,眼眸浑浊,老态尽显。   礼部的官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回去复命,自然少了在皇上面前,形容袁大人的狼狈。   皇上听罢,冷笑……   这才哪到哪,袁家,给朕等着!   袁家   宣旨的官员一走,袁大人眼中的泪光与浑浊就消失不见了,他手拿着圣旨,转身的刹那,眼中精光顿现……   无视家中女眷哭嚎的声音,袁大人推开围上来的众人,大步朝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袁大家就将手中的圣旨丢在地上,一脚踏了过去。   “去,查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会下这种圣旨?”先前,因为他儿子的事,他们袁家狠狠出了一次血。   这段时间,为了讨皇上欢喜,他们袁家在皇上面前做低伏小,皇上已暗示过他,事情过去了,他既往不咎。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不然皇上不会突然,赐下这种荒诞无理的婚约…… 第730章 背叛,没有人会相信   皇上并没有命人把事情遮掩下来,袁家死士做的事,袁家的探子一查一个准。   消息呈到袁家主面前,袁家主有片刻的错愕,他不敢相信的道:“这是真的?”他们袁家的死士,差点把武王杀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从来没有下达暗杀北王的命令。且,这两年袁家死士伤亡惨重,他能不用死士就不用死士,以免断了传承。   “回家主的话,伏杀武王的人确实是我们的死士。”打探消息的人,见家主也是一脸茫然,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家中的死士居然听从外人调遣,他们家主是多无能?   “谁下的命令?”袁家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家主您下的命令。”虽然时间短,但袁家的人还是把消息收集全了,并迅速转移了其他的死士,将他们一一隔离开,一个个审问。   这次死士出问题,必有内奸。   “我下的命令?”袁家主愤怒之余,又冷静下来。   是呀,没有他下的命令,死士怎么可能动手?   各家的死士,只有家主可以调动,旁人根本没有这个力量,但是……   他可以肯定,他没有下过这个命令。   有人拿到了袁家死士的联系方式,假借他的名义给袁家死士,下达了伏杀武王的命令。   袁家主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但那又有什么用?   皇上根本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就算是他也不会信。   各家与死士的联系方式,都是由家主传给家主,绝不会叫第二个人知晓。   就算皇上相信,伏杀武王的命令,不是袁家人下的,但下手的是袁家的死士,袁家内部出了乱子,让人钻了空子,皇上不怪他,怪谁?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统领死士的人,背叛了袁家。   袁家主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问道:“全叔呢?他在哪里?”   全叔是袁家负责训练和管理死士的人,是上一代死士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上一代死士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各家养死士的手法皆有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   他们从来没有把死士当人看,他们像训狼一样训练死士,将其中最优秀的挑出来做头狼,由头狼领导死士。   等到头狼老了,就让他训练新的死士,而其他的死士则一直出任务,直到死!   一代又一代,袁家的死士都是这么培养的,虽然残酷,但不可否认,袁家的死士很优秀,能成为头狼的死士,尤其出色。   全叔是上一代死士中最出色的一人,深得袁家主信任,袁家主不想怀疑他,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怀疑他。   不怀疑全叔,怀疑谁?   他绝不会承认,是有人从他这里,弄到了袁家与死士的联系方式。   他没有那么蠢!也没有那么无用!   “全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袁家训练死士的地方,离京城有一段路,在大山里,山中常年云雾萦绕,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绝对找不到地方。   “还敢回来?死士在他手中犯了这么大的错,他居然还敢回来。”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袁家主已经把错,推给了管理死士的全叔:“派人盯着他,别让他中途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犯下这么大的错,全叔必死无疑,但必须要回到袁家,经由袁家各位族老审问,定了罪,才能死。   “属下明白了。”前来请示的男人,将头埋得更低,借此掩饰眼中的麻木与失望。   他们家主永远只会在意,与自己休戚相关的事,不会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更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你……”袁家主“确定”自己没有错后,呼吸稍稍平缓了几分,正要下令,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响起:“大人,卯时了,该进宫谢恩了。”   袁家主抬头看向外面,才发现黑夜已离开,熹微已被牵引而来。   天就亮了,而他却没有想去拒婚的法子,这要进宫了,坐实了与废太子的婚约,他们袁家还有未来吗?   袁家主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就将降到谷底。   他似乎可以想象,待他早朝归来,族老们的不满、旁枝的奚落,还有王家与萧家,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家就更不用说了,谢老爷子重新掌权,武王虽不是谢老爷子的亲儿子,但谢老爷子仍旧待他如珠如宝,得知袁家死士伤了武王,不管这事是不是袁家做的,谢老爷子都不会放过袁家。   他们袁家可以不怕皇上的打压,左右皇上没有几年好活,借此沉寂几年,几年后他们袁家子弟又能重新崛起,但是……   他们怕得罪另外三家!   那三家要是联手,袁家子弟恐怕终生都没有步入官场的机会。   一年两年还好,十年也能忍,但二十年,三十年后呢?   几十年没有人在官场,袁家还是袁家吗?   袁大人一瞬间只觉悲从中来,踉跄一步,身子一晃,勉强扶住桌椅才站稳。   “唉……”袁大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萎靡,周身萦绕着无助与彷徨的悲伤气息。   这一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无力。   “把朝服拿进来。”心中再无力,袁大人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进宫给皇上谢恩。   袁大人贵为朝中宰辅,便是皇上冷落袁家的那段日子,也没有太落袁大人面子。袁大人求见,最多晾他半个时辰就会见他,但今天……   袁大人一早在御书房外等了两个时辰,皇上也没有见他。   这两个时辰,六部大臣进进出出,袁大人就那么站在门口,进出往来的大臣,看到他也不知该行礼,还是不该行礼,犹豫半晌,匆匆作个揖,当作行了礼。   这已算是有礼的了,底气稍足一点的官员,直接当作没有看到,大大方方的从他身边走过,谢家一派的官员,从袁大人身边走过,不是哼一声,就是给袁大人一个白眼。   袁大人站在御书房外,看着往日对自己恭敬讨好的官员,此时一个个当作没有看到了,把他当瘟疫,心里恨得不行,藏在衣袖里的手都掐出血来了,但……   面上,他仍然还要笑,笑得有风度,笑得从容和气。   现在的袁家,得罪不起任何人…… 第731章 内斗,一定是北王   最后,皇上还是见了袁大人,在晾了袁大人两个时辰之后。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袁大人一进来,就跪了下去,给皇上行了一个大礼,将姿态摆得极低。   “袁爱卿,你急着求见朕有什么事?”皇上却没有给袁大人脸,甚至没有把人叫起来。   袁家死士伤了他最心爱的儿子,碍于对方动用的是死士,他抓不到明面上的证据,没有办法弄死袁家,但这并不表示,他不能恶心袁家。   没有办法一刀子宰了袁家,他就陪袁家慢慢玩,他倒要看看袁家能撑到什么时候。   “臣进宫向皇上谢恩。”袁大人也不敢起来,他恭敬的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没有一点不满。   进宫前,他还在想寻什么理由,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取消婚约。现在,却是一句都不敢说,就怕惹怒皇上。   “谢了恩,就回吧。不到二十天,顺王就要迎娶你女儿,袁爱卿这段时日想必很忙,手上的事务就交给王相,你不必进宫了。”皇上确实是在恶心袁大人,不仅把他的女儿们全部赐给废太子,还借此为由把他手中的权利给夺走了。   要是往常,袁大人必然会想法子让皇上收回成命,哪怕拼着让皇上不满,他也不会把权利交出去,但今天……   他着实不敢了。   不紧不敢,他还要感谢皇上的“体恤”。   进宫谢恩却把手上的实权给弄丢了,袁大人的精气神又失了大半,他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皇宫,途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句也没有回应……   在下人的搀扶下,袁大人近乎狼狈的爬上了马车。一到袁家,还来不及喘气,下人就来报,袁家的族老来了。   袁家主重重地叹了口气,明知道这些族老来者不善,也不得不去见他们。   袁家嫡女突然被皇上赐给废太子,并着所有的庶女滕嫁,是个人都知道,袁家必然是出了事,不然皇上不会这么恶心袁家。   京中权贵无数,但能查到袁家犯了什么事的人并不多,除去皇上外,也只有王、谢、萧三家知道原因。   袁家上位的这几年,正是王梓钰因病退隐的时候。袁家借此机会,抢了王家不少势力,王家对袁家不说恨之入骨,却着实是不喜。   听到袁家出事,王家主只有满心的高兴,但王梓钰却不这么想……   “这事很蹊跷,袁家再蠢,也不会对武王出手。”还用自己的死士,让皇上一查一个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是不是袁家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认定了是袁家,并且对袁家极不满。”王家主当然知道,事情不像他们查到的那么简单,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皇上借此事,彻底架空了袁相,现在朝堂上,只有他一个宰相,他一人独大。   王梓钰摇了摇头:“我就怕……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们四大世家相争,借机铲除世家。”   袁家倒了,对他们王家、谢家和萧家虽有好处,但那些好处只是眼前的,从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袁家倒了,就说明皇上要对世家出手了,他们很快也会步袁家的后尘。   “你说……是皇上?”王家主一瞬间也怔住了,一脸凝重的道。   “不无这个可能。袁家对武王出手,你看吧……谢家一定会跟袁家咬起来。我们王家与萧家,不想谢家独大,不想他们二家耗死对方,哪怕再不愿意也得插手,与谢家一同瓜分袁家的势力。”谢家一动,王家与萧家就不得不动。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但同样也是一损俱损。   “皇上……这是要为武王扫平障碍?让我们自己斗起来?”袁、谢二家斗起来,他们王家与萧家不出手,两家斗下去最后的结果必是两败俱伤,皇上得利。   他们要是插手,要是帮袁家,就是与谢家为敌,届时皇上肯定会站在谢家那一方,助谢家与他们三家斗,任由他们四大世家,斗得你死我活。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王家、萧家与谢家联手,以最快的速度把袁家瓜分了,以免长时间内斗,消耗彼此的实力。   王家主身为东林的宰辅,虽说这几年都被袁家主压一头,但并不表示他看不明白。   先前,他只是一时得意,忘了形。王梓钰一提醒,他就冷静了下来,顿时一脸凝重,面露不安。   皇手这一手,太阴险了。   “如若是皇上的手笔还好办,我就怕不是皇上。”王梓钰靠在椅背上,缓缓的闭了眼,掩去眼中的疲累。   他虽没有离京,但京城外的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北王对巫族出手,袁家、皇上都是巫族的助力,甚至萧家也是。   前不久,东林境内突然死了一大批匪徒,旁人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他却是清楚……   那些人是南凉太子派去帮助巫族的人。   那些人虽死于南凉人之手,但王梓钰清楚,那些人是被北王逼死的。   北王将兵马驻扎在襄城,对巫族围而不攻,不是没有信心打下巫族,而是故意打草惊蛇,逼那些暗中帮助巫族的人浮出水面,好让他一网打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北王这是吸取了四国的经验,先斩除巫族的助力,再动手去除巫族,不给巫族再次躲起来、重新崛起的机会。   王家主听到王梓钰的话,顿了一下,猛地大喊:“是北王!”   一定是北王,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把他们四大世家都牵扯进去。   要是皇上有这个手段,早就对他们四大世家出手了。   王梓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北王!”与王家做出同样的判断的,还有萧家主。   萧家主没有王梓钰反应那么快,也没有王梓钰想得那么深远,他第一时间做出这个判断,完全是他知道的比别人多。   因萧景安的腿伤,萧家主欠北王一个人情,与北王关系颇为亲近。前不久,他还帮北王牵了一次线,那件事好巧不巧,正好是与袁家有关的事情…… 第732章 杀手,以牙还牙   萧大人嫡亲的妹妹嫁进了袁家,是袁大人亲弟的妻子,袁家二夫人。   前不久,袁大人的嫡子袁五犯事,袁大人那一脉,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继承人之位隐有落到二房的意思,可不等二房去争,他亲妹妹的儿子就废了。   失足坠马,虽没有毙命,但脑袋以下都不能动了,一身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他们萧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肯定事情必然与袁家有关,却碍于袁家做得太干净,拿不到实证,而袁家也以此为由,一口咬定是他那外甥自己的原因。   他妹妹近乎疯狂,疯狂的想要报复袁家,便与被袁家利用又被袁家丢弃的苏家联手,从袁大人的书房里,弄出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具体弄出了什么,萧大人并不知晓,他只给他妹妹和北王牵了一回线,后面的事就没有管了,他妹妹并不想他掺和,只让他等着,等着看袁家倒霉。   他原以为他妹妹是说气话,他太清楚世家的势力了,凭他妹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能力让袁家倒霉,但没有想到……   他妹妹办成了!   不仅办成了,还办得特别漂亮!   袁家这一会是真的完了,不管是皇上还是谢家,都不会放过袁家。   “不知道这对士族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萧大人和王梓钰一样担心,担心袁家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   袁家的覆灭,告诉了皇上,哪怕是千年的士族也能一遭毁灭;同时也告诉了他们这些世家,世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风光,强势如袁家,皇上想要灭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不用想也知道,袁家的覆灭,定会让其他世家不安,他怕,怕那些家族为了活下来,为了守住士家的荣光,会联合起来抵抗皇上,届时……   定会引得皇上对士族更加的不满,也会坚定灭了士族的决心。   现在的东林,已不是初建国那会,人才凋零、财富、资源、兵马尽藏于士族之手。经过百年的积累,皇室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与士族抵抗,甚至灭了士族。   与王家和萧家两位家主考虑的问题不同,谢老爷子得知袁家死士,险些把武王给弄死了,气得提剑就往袁家冲,要不是谢家幕僚拉住了他,这会怕是已经杀到袁家了。   “袁家那小儿……他敢!他居然敢!他是活得不耐烦吗?居然敢对武王出手?他眼中还没有我们谢家?真当我们谢家的继承人死了,就败了吗?”谢老爷子怒气冲天,谢家幕僚不断劝解,心中却是暗叹:他们谢家可不就是败了!   老爷子与家主,为了一个外人反目成仇,谢家第三代最出色的儿郎,因武王死的不明不白,谢家不曾过问一句不说,还毫无芥蒂的为武王卖命。在外人看来谢家就算不是败了,也成了皇室的走狗,失了士族该有的风骨。   老爷子就没有发现,往日依附他们谢家的小士族,暗中都与远离了谢家吗?   “老太爷,就算要杀袁大人,也不该亲自出手,脏了自己的手。”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幕僚都要好言好语的劝说,以免谢老爷子犯错。   袁、谢二家虽有龌龊,但同时也是姻亲,虽说这两代嫡系与袁家没有联姻,但早些年却是有的,且旁枝与袁家也有嫁娶。   谢老爷子拿把剑冲上门,喊打喊杀,伤不了人不说,落了袁家的脸面,他们谢家在袁家的姑奶奶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且,世家出身的人,做事都讲究脸面,不管暗地里有多少龌龊事,面上都不会撕破脸,让外人看笑话去。   袁家死士伏杀武王,谢家手上又没有证据,谢老爷子提剑喊打喊杀的行为,与土匪强盗有什么不同?   幕僚生怕谢老爷子一时出动,失了谢家的颜面,反倒不得好,不断的给谢老爷子分析利弊。   谢老爷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把手中的剑一丢,阴狠狠的道:“你说的对……他能用死士,我们谢家也能用,不就是死士吗?我谢家的死士也不比他袁家弱。”   幕僚一听,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合拢……   他,他不是这个意思呀!   但谢老爷子根本不听,他丢了剑就折回了屋内,在屋内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袁家敢伤武王,我就把袁家全杀了。不过,现在皇上肯定盯着我们,死士是不能用的,老大绝不会同意调死士为武王报仇,我得另想别的办法才行。”   谢家的家主是谢玄的父亲谢大人,谢老爷子出山后,谢大人手中的权利急剧缩水,但……   历代以来,只掌握在家主手中的死士,谢大人却没有交出来,且谢大人早早地更换了,与死士联络的方法,就是谢老爷子也调动不了谢家的死士。   老爷子要动用死士杀人,必然要与谢大人撕破脸,把父子间最后一点情份给毁了。   幕僚听到谢老爷子的话,险些晕了过去。   “老太爷……”幕僚上前,几次想要开口劝说,可谢老爷子只顾想办法去了,根本不看他一眼,他一开口,谢老爷子就把人挥开了:“别烦!”   “老太爷,事情……”幕僚被挥开后,又硬着头跟上前,跟在谢老爷子身后团团打转,刚说了几个字,谢老爷子就一拍脑门,猛地转身,对幕僚到:“去,领十万两黄金找暗风楼,我要买袁相的命!”   “老爷子,暗风楼不杀朝廷命官。而且,暗风楼与皇室有关,要让皇上知晓,咱们谢家动用江湖的力量对袁家出手,定会对咱们不满。”幕僚头痛不已,恨不得把谢老爷子的脑袋打开看看,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明明年轻的时候那般精明,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   皇上这般不客气的对袁家,明显是要发出,他要对世家出手的信号。   从暗风楼卖凶杀人,不就等于把证据送到皇上手上吗?   这种情况下,大家躲都来不及,谢家还上赶子把要命的证据送到皇上手上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第733章 怨恨,世间最大的幸运   谢老爷子要是能听得进劝,他就不会落得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地步,任凭幕僚怎么劝说,他都不听,执意要去暗风楼请杀手,杀了袁大人。   当天,谢老爷子就让幕僚支了十万两黄金,找到暗风楼接生意的地方,把银子交给了对方,指名要买袁相的命。   是个人都知道,暗风楼不接暗杀朝廷命官的任伤,但……   买命的人是谢家老爷子,这事就不是下面的人能做主的。当天晚上,暗麟就进宫,将把消息如实禀报给皇上。   “买袁相的命?谢家倒是有意思。”皇上阴沉了一天的脸,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与阴冷。   暗麟跪在下首,不由自主的再次低下头,不敢妄动……   “谢家既然想做朕手中的屠刀,朕就成全他。告诉谢家,暗风楼不接暗杀朝廷命官的生意,袁相的命不能买,但……”皇上顿了一下,冷笑道:“袁五的命,可以买。”   袁家这一代出色的少年就那么几个,袁家二房的孩子废了,袁五虽然犯了错,但仍旧是袁家的继承人,有袁大人力保,十年二十年后,指不定又回来了。   袁家敢动他儿子,他就杀袁大人一个儿子。   “是,陛下。”在皇上面前,暗麟除了听命,没有任何话语权。   “杀了人后,把谢家买凶杀人的消息透露给袁家。”皇上眼睛半眯,笑着补充了一句。   暗麟身子一颤,但仍旧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提醒皇上,暗风楼的规矩是不泄露买主的消息。   在成为暗风楼楼主的第一天,皇上身边的人就告诉了他,暗风楼最大的规矩就是皇上。   皇上的话,就是暗风楼的规矩。   暗麟出宫后亲自去了一趟谢家,将暗风楼的决定告诉了谢老爷子,谢老爷子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他买凶杀袁相也不过是在试探,试探皇上的态度,也是在告诉皇上,他们谢家支持武王的态度不会变。   “三天内,给你消息。”暗麟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   三天后,袁五身死的消息传回京城!   当然,谢老爷子买凶杀人的消息,也传到了袁家。   袁相又一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人知道他在书房里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想了什么。只知道他从书房出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如常的叫人准备嫁妆,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面对袁家女眷的哭闹,袁云华要死要活的威胁,袁大人同样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她们,那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把袁家女眷吓得一脸惨白,连话都不敢说了。   王、萧二家,并没有收到谢老爷子买凶杀人的消息,但袁五身死的消息一传到京城,他们就猜到了……   “袁、谢二家,怕是要不死不休了。”萧家主忍不住叹息,笔直的肩膀耷拉了下来。   袁、谢二家斗了起来,他们萧家能独善其身吗?   王梓钰收到消息,亦是叹息了一句:“谢老爷子年纪越大越糊涂,皇上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不是一个值得卖命的明君。”   谢家秘密养了武王那么多年,只当皇上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当年,北王为皇上肝脑涂地,连命都可以不要,皇上是怎么回报北王的?   一旦皇上认为他不需要用北王了,屠刀就落了下来。   皇上,从来就不是一个明君,谢家这步棋,走得太臭了。   不过,皇上自以为稳坐钓鱼台,但他看到的,却是黄雀在后。   北王,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北王!   京城里的风起云涌,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襄城,呈到了北王面前。   “谢玄怕是坐不住了。”北王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消息,递给一旁的楚九歌:“袁五死了!”   袁五的死是早晚的事,谢家不动手,他也会动手,敢动他的九歌,袁五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老爷子真是……遇到武王的事就糊里糊涂的,这事办得也太臭了,这是要拿整个谢家,去给武王铺路吗?谢家不是谢老太爷一个人的谢家,他这是在拿谢家所有人的命在玩。”楚九歌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放在桌上:“谢家成就了谢玄,但谢玄这一辈子也毁在了谢老爷子手上。”   北王嗤笑道:“一饮一啄皆是天定,谢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何尝不是谢玄和他父亲纵容的。要制服谢老爷子并不难,你看……本王是怎么对皇上的?现在,本王再目中无人,再不将皇上看在眼里,也没有人说本王一句不是。”   “呃……”楚九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瞪大眼睛看着北王:“你这心计也太深了,十年前你才多大?”   “心智与年龄无关,蠢货活到一百岁依旧是蠢货。当年……”北王眼眸一暗,顿了一下,才道:“本王只是留一后手,一切都是皇上的选择,本王不过是如他所愿罢了。”   当年,皇上要选择相信他,他依旧会是那个为皇上卖命,战战兢兢在北域为东林守疆卫国的北天骄,但是……   皇上选择杀他!   他是人不是猪崽,皇上的屠刀要落到他的脖子上,他不可能不反抗。   “你……会后悔吗?后悔当年没有第一时间,像皇上坦白身份?”楚九歌伸出手,握住北王放在桌上的手。   当年没有说,现在却是不能说……   “本王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重来一次,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横在他与皇上之间的问题太多,多到他即使坦诚身份,也无法得到皇上的信任。   更何况,他见到皇上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龄。   “你会怨他吗?”就算北王不是皇上的儿子,皇上的做法也很伤人。   “他就只有那样的能力和见识,本王怨他做什么?”这天下,没有任何人在让他不痛快后,还能活得痛快,现在的他不需要怨,而在他只能怨的时候,他怨的是老北王和老北王妃。   同样是他们的血脉,他不明白,为什么兄长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却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吃不饱、穿不暖,后来……   得知自己的身世,他就不怨任何人。   比起那位生死不知的北王府二公子,他能活下来,便是世间最大的幸运;他能活着遇到楚九歌,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第734章 仪式,不惧与北王一战   南凉太子的援军全部惨死,袁家被困在京中无法动弹,北林只敢派几个高手来保护巫族,再多的他们说什么都不敢了。   北王带了六万人马来攻打巫族,余下的人并没有驻守在嘉云关,而是朝北林边境奔去,其用意不言而喻。   北林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发国书谴责北王的行为,同时亦给皇上发了国书,但……   并没有什么用!   北域的兵马从来不曾记录在案,皇上也没有养过他们,他们甚至不算是东林的大军。   皇上派人接手北域的时候,北域的兵马直接消失了,皇上也没有追究北王的责任,直接当这些人不存在。   北域军在东林,就像是一只幽灵军,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但在官方档案上却没有记载,朝廷对他们也没有任何供养   北王出事的时候,皇上倒是想要将这支兵马收服,为此皇上派出了应颐,但结果却是……   北王及时赶了回来,应颐做了白工。北域军又回到北王手上,并且更加不受控制,在东林来去自如。   皇上不是不想管,可怎么管?   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大军还在东林境内不曾离去,如若他这个时候找北王的麻烦,不是给那三国可趁之机?   且,皇上就是真的想要管,也管不了北王和他手下的北域军,真要闹起来,皇上肯定没脸。   与其在南凉三国面前丢脸,不如假装北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这个皇帝默许的,兴许还能挽回一点颜面。   在皇上的“默许”下,北王在东林行事无所顾忌,要打北林就打北林,要打巫族就打巫族,事后不管是北王还是巫族找上皇上,皇上也能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这是北王的个人行为,与他们东林无关,他们东林可没有出兵!   皇上此举虽然无耻了一点,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阻止不了北王攻打巫族,暗中给巫族帮助的人虽不少,但实力强大到,能左右北王决定的就那么几个人。南凉、北林被吓怕的后,巫族就等于断了一臂,便是其他势力能给巫族助力,也只是保护巫族几个重要人物,而无法逼得北王退兵。   “族长,我们怎么办?南凉和北林的援军都不来了,袁家派出来的死士也在半途出了事。在东林,已没有人可以阻止北王了。”巫族的族老们,这个时候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们用尸毒,确实坑了北王一把,把北王的大军困在襄城,但有楚九歌在,那些尸毒也仅仅是让北王停下了脚步,而无法阻止他攻打巫族。   甚至,他们牺牲大量的利益,从魔族换来的尸毒,都没能弄死一个北域军,说起来也是够憋屈的……   “不急,国师已经到京城了。”巫族族长自然是担心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谁都可以担心,谁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能担心,不能乱。   他必须给下面的人,绝对的信心,让他们相信,对上北王,他们巫族不惧。   “皇上他……能把北王召回去吗?”巫族一众族老很担心。   皇上要真能把北王召回去,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那是皇上的事……皇上不行,咱们就换一个皇上。”巫族族长不以为然的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武王是个不错的人选,武王与北王不对付,他要上位,首先就会拿北王开刀。”   东林皇室那群蠢货,便是帝王、龙子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他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摆布?   便是北王……   他想要控制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是时候未到,不能轻举妄动罢了。   “皇上能把北王召回最好,我就怕皇上还未……”族老忧心忡忡的开口,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响起一阵尖锐的喊叫声:“不好了,族长,族老,北王,北王带兵马打过来了。”   “什么?”一众族老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看向冲进来通报的人,接着又默契的看向族长,无声的寻问族长,他们要怎么办?   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皇上召回北王的命令还未下达,北王先一步对他们出手了。   虽说有不少人暗中帮助他们巫族,那些人本事也不弱,但真要打起来,那些人也只能保巫族不灭族罢了,他们巫族这几十年积攒起来的势力,肯定会被北王给灭了。   “怕什么?不过是几万兵马,要战便战,我巫族岂会怕他。”巫族族长缓缓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从主位上走下来:“正好,我就去会看北王,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北王有没有长进。”   “有族长这话,我们就安心了。”巫族众族老,见族长信心十足,面上也长松了口气。   他们族长的本事,他们是知晓的,这些年不仅带领他们巫族活了下来,还悄无声息与四国皇室搭上了线,暗中训练了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   他们巫族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四国追杀得无处可逃,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巫族。现在的巫族,就缺一个像世人证明实力的机会。   这一次北王要攻打他们,对他们来说是危机,但同时也是机会。   如若,他们能从北王的强攻下活下来,可是能把北王打退,他们巫族在四国就彻底的站稳了脚步,今后再无人敢与他们一战。   “去通知魔族,我们需要他的帮助。”巫族族长从容而优雅的走了出去,一点也没有面对大军进攻的不安与慌乱。   “族长!”   “族长!”   巫族族长一出来,原本还有几分慌乱的巫族众人,强制的冷静了下来。   他们族长,不喜他们这副样子。   “准备,开战!”巫族族长长臂一伸,就有下手将长枪呈到他的面前。   巫族众人看到族长拿出长枪,一个个屏住呼吸,看着族长手中的长枪……   这把长枪是巫族的圣物,在巫族,族长请出长枪是一件庄重而严肃的事,他们需要保持严肃,集中注意力,将目光放在长枪上。   巫族族长扫了众人一眼,接过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鲜红的缨穗随着飞舞,啪的一声撞向枪身。   巫族一干人的视线,都落在族长手中的长枪上,他们的目光透着迷离与空虚,当缨穗“啪”的一声落下,他们的目光却瞬间转为暴戾与疯狂,双眼通红冲血,好似没有神智一般。   这,就是巫族最强的红缨军! 第735章 不败,本王就没有怕过谁   “这些人不对劲。”   两军一个照面,作男装打扮,随同北王一同出战的楚九歌,就发现了巫族的士兵与寻常人不同。   他们……   一个个像是疯子一样,看向北域军的眼神充满仇恨与杀戮,一副不杀了你,誓不为人的凶狠样。   她知道巫族人有多痛恨北王,有多痛恨北域军,但也不至于每个人看北王、看北域军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凶狠。   这种凶狠像是刻意训练出来的一样,也像是被催眠出来的一样。   但集体催眠,这似乎有点夸张了。   “这是巫族的红缨军,号称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由巫族族长亲自领军。”北王看着手持长枪,一马当先的巫族族长,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巫族族长这人,最擅长训练杀人机器。”   他今日出战,一是为了敲山震虎,震出巫族族长背后隐藏的大势力。另一则是为了会一会这一只红缨军。   先前,驻守在襄城的就是这支红缨军,他很好奇,号称战场上杀人机器的他们,怎么会不战而逃?   这让他很好奇。   “这些人此刻已失去了理智,他们只有杀戮的本能,真要打起来,我们占不了便宜。”真要算起来,这一战应该是他们与巫族正式交手的一战,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了。   输了,巫族就更张狂了。   占了北王的地方,把北王的兵马打败,有了这两个战绩,巫族可以上天了。   “在战场上,本王就没有怕过谁。打仗,本王就没有输过!”北王看着不远处的红缨军,眼神微眯。   不管这只红缨军多强,他都得把他们打败,把他们废了,只有这样……   他才能让巫族族长出动底牌,暴露隐在暗处,给巫族支持和底气的人。   他一直怀疑,除去四国、巫族与魔族外,还有一股极大的势力隐藏在暗处。   那股势力不属于四国,也绝不是江湖上的势力。十年前他曾带兵围剿江湖各大门派,江湖上凡是有点本事的门派的都被他踏平了,余下的那些人势力便是聚在一起,也给不了巫族多大的助力。   巫族敢重新出世,面对四国有恃无恐,必然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支持他们。   “后方的事就交给你了,旁的,你不要担心。在战场上,本王便是主宰!”北王虽然带着楚九歌出战,但并没有要楚九歌上战场的意思,他只是让楚九歌熟悉、适应战场上的生活,在战场上找到属于她的位置。   东林容不下他,容不下他的北域军,待到四国平谈结束,他怕是要离开东林,届时……   为了活下去,为了带着北域军在这片土地上立足,不受人欺负,南征北战的生活少不了,楚九歌必须现在就适应。   楚九歌不会打仗,但她会医术,她培养出来的那些医僮,虽不如她那么厉害,但在战场上却能给北域军提供不少帮助。   比如,第一时间救治受伤的士兵,不让他们因失血过多而死,也不让他们因缺药少医而死。   他现在不缺粮草、兵器,但缺人。   北域就那么一点人,数年都不曾出现新人口,死一个便少一个。这些人跟着他,苦没有少吃,仗没有少打,福却没有享,能让他们活着,他就绝不会让他们去死。   他此次带楚九歌出战也是有这个用意,他想知道楚九歌在战场上,能发挥多大的价值?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他不求战场上的北域军,人人都能活着回来,只希望有了楚九歌后,他手下的兵,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一颗丹药而眼睁睁的等死……   “你且放心,后方交给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楚九歌早先在医院呆过,后来名气大了,基本上就只给领导们看病,从不曾上过战场,做过战地医生,但是……   她参与过救灾!   地震,洪灾,她通通参与过,并且是领头人。   战场和救灾现场没有办法比,但对大夫来说,不管在哪里,治病救人都是相通的。   她,不会让北王失望。   “嗯。”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不等楚九歌回望过来,便打马上前。   前方的士兵第一时间避退,给北王让出了一条道来。   战场正前方,北王巫族族长各自坐在马背上,他们胯下的战马一动不动。北王空着手,巫族族长手持长枪,他们身后是各自带来的兵马,再后方就是城墙……   两人视线相交的刹那,北王神色如常,眼神平静,显然是不把这一战当回事,巫族族长脸上的笑意亦不曾变,但他的眼中杀气腾腾……   北域军与红缨军亦是视线相对,不过瞬间,战场上的气氛就变得凝重,紧张,肃杀,隐隐还有几分嗜血!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战事一触即发。   巫族族长率先开口,轻蔑而嘲讽的道:“带个女人上战场,北王不愧为是北王,在战场上也能玩出花样来。暖香惜玉在怀,北王,你还有力气打仗吗?”   “蠢!”和巫族族长废话连篇不同,北王看了他一眼,便下令道:“开战!”   “咚咚咚……”战鼓响起。   “嚯嚯嚯……”战旗挥舞,   站在北王身后,一动不动的北域军唰的一下就动了起来,先锋军第一时间将背在身后的盾牌,立在前方……   “唰!”明亮如镜的盾牌呈弧形,立在北域军正前方,阳光照在盾牌上,闪着刺眼的光芒。令旗一动,手持盾牌的士兵也跟着动了,照射在盾牌上的太阳光,第一时间折射出去,射向巫族的红缨军。   “啊……”眼睛被强光一照,哪怕红缨军此刻一个个没有理智,本能的反应却叫他们不由自主的抬手遮眼,以避强光的侵拢。   “进攻!”   就是这一刻,手持盾牌的北域军大步往前冲。身后的北域军第一时间跟上,手中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射出,刺向巫族的红缨军!   “噗……”长枪射出,抽回,鲜血的血,顺着长枪上的缨络流下,落在地上。   不给巫族红缨军喘息的机会,另一批人又上前,从盾牌的缝隙,刺出长枪!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滞,打得巫族族长和他的红缨军,措手不及…… 第736章 过敏,战争的残酷   巫族与北王交恶多年,但巫族族长和他的红缨军,却是第一次正面与北王交锋,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与北王的北域军交手。   先前,在澜城与襄城,他们几乎是打都没有打,就放弃了,完全没有领教到北王的凶残,也没有领教到北域军的彪悍。   在北域军出手的那一刻,巫族族长都是懵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北王根本不按理出牌,说战就战……   这不符合规矩!   两军交战之前,不是应该说一声鼓舞士气,打击对方士气的话吗?   北王,他一声不吭就开战,这是打仗吗?这是强盗!   还有北域军,这速度也太快了。几乎是北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进攻了,这般默契,着实叫人害怕……   巫族族长气得吐血,但北域军已经动手了,他要再跟北王讲规矩,损失的只有他自己。   “给我杀!”巫族族长也被北域军的盾牌,逼得连连后退,在北域军第三次,刺出长枪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长枪挥出,气势如虹的下令。   “杀!”一瞬间,被北域军逼得不断后退的红缨军,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举刀就反击。   巫族族长亲自训练的红缨军,战斗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在战场上,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失了先机的愤怒,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红缨军很快就反击了,长刀“悭悭”的砍在盾牌上,从盾牌的缝隙砍进去,趁着北域军换人的空档砍过去。   “杀呀!”   “杀!”   红缨军在战场上,有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他们一边挥刀砍向北域军,一边拿身体往前挤,势要将手持盾牌的北域军挤散……   “噗嗤……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瞬间,血不断往外涌,溅在盾牌上,染红了大地。   有盾牌阻挡,北域军伤亡并不重,至少比红缨军强太多了,但在战场上最不可能避免的,就是伤亡。   冲锋在前的士兵,不可避免会受伤。   受伤的士兵,除非无法再继续战斗了,不然他们仍旧会坚持在第一线,坚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伙伴,挡住敌人的刀子。   而,受伤严重,实在无法再继续战斗的士兵,则会被一旁的辅军抬下去,以免他们在前线阻碍他人战斗,也怕他们被人踩死。   以往,受伤被抬下去的北域军,都只能简单的敷上止血的药,好一点的可以服用止血、消炎的丹药,而后……   就在后方等,等战争结束,等伤好,或者等死。   但这一次不一样,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去后,便立刻有医僮上前,会根据他们的伤势轻重,给他们安排大夫。   “天字营帐。”   “玄字营帐”   “黄字营账。”   ……   楚九歌将伤兵营划分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她先前就训练了医僮,让他们按伤势轻重,将受伤的士兵送到对应的病房。   天、地病房,由楚九歌带着医术不错的医僮负责。另两个病房,则由北王前段时间,从应池那里弄出来的大夫负责。   当然,不管哪个病房,都有懂医术,却还称不上精通的医僮打下手。不然,当凭一两个大夫,根本忙不过来。   “楚姑娘,黑大的肚子破了,肠子流出来了,还能治吗?”   “楚姑娘,你快来看看……这人胳膊断了,断了的胳膊我捡起来了,你看看能接起来吗?”   “楚姑娘……”   战争才刚开始,楚九歌这里送来的病人并不多,但每一个人都十分严重。严重到,在以往只有死或者残废的份,但现在……   他们却抱有一丝希望。   楚姑娘说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会想办法救治,哪怕是断胳膊断腿,她也会想办法接上,接不上就再想别的办法。总之,她会尽最大的力,为北王保住北域军。   是的,为北王,而不是为了北域军!   她知道谢玄与北王,都希望她能在北域军中站稳脚步,得到北域军真心的爱戴与敬重,但她……   并不想刻意去做什么。   她只是一个大夫,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旁的……   顺其自然就好。   而且,得到北域军上下的爱戴,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得到的越多,付出的就要越多,身上的责任也会越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她成不了像北王那样的王者,也不想做那样的强者。最主要,她不愿意像北王一样,为北域军撑起一片天地,为北域军遮风挡雨。   不,不应该说她不愿意。她曾经试过,努力过,但北域军不仅拒绝,还残忍的践踏她的好意。   当初,北域军无视她的好意,现在,她也不会再为他们做那么多了!   病人送进来,楚九歌瞬间就忙碌开了,她正忙着将伤者流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百忙之中看了一眼断胳膊的士兵,用肯定的语气道:“把人放平,止血,断肢给我看……可以,立刻清创,第十八号药方,立刻熬上,半个时辰后我要用。”   楚九歌常用药方一一整理出来了,她也不怕旁人偷师,将近百副药方一一整理成册,直接做了一面墙,放在伤兵营,不仅医僮可以学,就是普通的士兵感兴趣,也能背上一二张药方,以备不时之须。   楚九歌将所有的药方编了号,并且强记了下来,要用时哪张药方,她直接报一个序号,让医僮按序号找药方配药就行了。   “好的,楚姑娘。”这么一来,大大减低了医僮的压力,让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完成楚九歌交待的任务。   交待完医僮后,楚九歌又将全副注意力,放在腹部开了一个口子的士兵身上,替他将伤口缝好后,对身侧的医僮交待:“伤口缝好了,给他清创包扎。第六十七号药方,一日三剂,先喝三天。三天后,不管情况有没有好转,都记得提醒我为他复检。”   楚九歌教出来的医僮与她配合默契,她刚说完对方就全都记了下来,楚九歌扫了一眼,确定没有错误,就把伤者交给另一个医僮,由他为受伤的士兵,做最后的包扎。   她记得她是大夫,哪怕这些人曾让她不痛快,她也会尽心医治,这是她身为一个医者的骄傲与原则。   “楚……”受伤的士兵,疼得直哼哼,但他还保持着清醒,见到楚九歌要走,他很想问一句,他会不会死?   但,不等他开口,楚九歌一个转身,就去看下一个病人了。   楚九歌拿起断肢,看了一眼,皱眉道:“清创不够,去……拿我制的药膏来,再拿一瓶灵芝液。”   “好的,楚九歌。”楚九歌忙得团团转,跟在她身后的六个医僮,也一刻不得闲,一个个像是陀螺一样,在伤兵营转来转去,但好在伤者不算多,一切还算井井有条,在楚九歌能控制的范围内,可就在此时……   两个小兵,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进来,急促的大喊:“楚姑娘,不好了!黎将军出事了!” 第737章 蔓延,阴谋与巧合   黎大将军黎英身上还穿着铠甲,血混在泥土粘在身上,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要不是鼻息间还有气呼出,众人都要以为他死了。   对着一个血人,楚九歌也不知他伤得严不严重,只能吩咐医僮,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   脱了铠甲,发现他的中衣也被血染透过了,只能继续脱,直到光裸着身上。   就这样,仍旧看不出他哪里有伤,楚九歌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吩咐小医僮:“小心一点避开要害,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   小医僮动作很快,避开了要害,三两下就将黎英身上的血擦干净了,也露出了布满他全身的、泛红的疙瘩,那些疙瘩不知怎么破了,不断往外冒血,医僮刚擦干净的,又有血丝冒了出来。   “这是……严重的过敏?”楚九歌看了一眼,差点僵住了。   她从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过敏这么严重的症状,这有点吓人。   “赶紧,把他抬里面去,你们尽量不要碰他,碰过他的人,立刻用喝一碗清热解毒的药。”楚九歌想到黎英的弟弟,就是因为严重过敏,被北王下令隔离,这黎英不会是被他弟弟传染上的吧?   按说,黎英弟弟的过敏症虽然严重,但只要按她的方子去治,就算无法立刻好,也能得到控制,至少不会传染。   黎英这过敏症状,似乎比他弟弟还严重……   最严重的,他居然像没事人一样打仗,这人有点可怕!   “楚姑娘,这,这是怎么?这……好像不是魔毒,我们已经不怕魔毒了。”说起来,这一年他们北域军不再受魔毒侵拢,中了魔毒的士兵能捡回一条命,还得感激楚姑娘。   要不是楚姑娘无偿把方子给他们,又教他们怎么制药,他们这一年死的人还会更多,但是……   他们一直从来没有感激过楚姑娘,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楚姑娘给他们药方的时候,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楚姑娘嫁到北域,想要在北域立足,自然要对他们好,要讨好他们。   楚姑娘给他们方子,教他们制药,不过是为了在北域活得好一些,他们有所需,楚姑娘有所求,他们需要感激楚姑娘吗?   必然是不需要的!   现在想来,这想法……确实很要不得。   人家楚姑娘,压根就不是非嫁王爷不可,也不是非嫁到北域不可。   北域是什么地方?   不是旁人看不上北域,就是他们这些人也无法喜欢北域。   不说旁的,就一条……   在北域,他们没有后代!   只这一条,就足已叫人远离北域,永远不靠近北域。   而且,和繁华的京城相比,北域实在是拿不出手。楚姑娘出身京城楚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名门望族,但凭楚姑娘的本事,她要嫁个京城的世家子弟,却是半点不难。   旁的不说,那王家二公子,下落不明的谢家三公子,必然愿意娶楚姑娘。   人家放着世家名门的夫人,放着京城繁华的日子不过,跑来北域干什么?   他们家王爷是好,但也没有好到,能让人舍弃一切的地步,更不用提,他们这些人,还给王爷扯后腿。   楚姑娘回到京城,不惜冒死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必然是他们对楚姑娘不好,让楚姑娘对北域失望了,进而迁怒王爷。   他们当时真是犯浑,楚姑娘愿意嫁到北域,那是他们北域军上下的福气,他们没想到对楚姑娘好一点,居然在楚姑娘面前摆高姿态,真正是……   想想都觉得没脸见楚姑娘。   伤兵营的士兵听到魔毒,便想到了楚九歌的好,一时间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羞愧。   楚九歌正忙着看给断臂的伤者接胳膊,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听到士兵的寻问,头也不抬的道:“不是魔毒,是过敏……兴许会传染,先把他隔离。还有,让人去看看黎将军的弟弟,看他怎么样了?”   “是,楚姑娘。”回答楚九歌的,不是跟在她身边的医僮,而是抬着黎英往里走的士兵,这一声回答的中气十足,声音大到能把屋顶掀了。   楚九歌被他们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收回目光,将她自己制作的生肌液摸在伤处,而后将伤臂的血管、筋脉续接好。   这是一个精细活,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了。楚九歌知道她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去看黎英的病,便让医僮先对黎英的症状,熬了一副药。   “去看看玄字号与黄字号病房的大夫有没有空?如若他们有空,让他们过来看一下黎将军的病,问问他们能不能控制?另外,你们留一个人观察黎将军的病情,如若病情没有稳定下来,立刻通知我。”   楚九歌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伤者的手臂上,但她的思维依旧清晰,没有半点错乱。   小医僮跟在楚九歌的身后,两眼放光的看着楚九歌,心里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么厉害就好了。   有了楚九歌居中指挥,伤兵营忙而不乱,哪怕不断有伤者抬进来,一切也是井然有序。   玄字号与黄字号病房的四位大夫,手上的病人并不严重,得知楚九歌这里忙不过来,派了两个医术稍好的过来,可一看黎英的病情,纷纷摇头……   给黎将军治病,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但这病,他们不会治!   两个大夫正想着,要怎么措词才能说明不是他们无能,而是黎将军这病太怪,病房外就响起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伴随哀嚎声的,还有北域军惊慌不安的声音……   “楚姑娘,不好了……又有人跟黎将军一样,全身是血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楚姑娘,我这也有一个,跟黎将军一样的病人,不过没有黎将军病得严重。”   “楚姑娘,还有……一下子十几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全身是血,毫无预兆。”   “楚姑娘,救命呀!救命呀!”   “楚姑娘,楚姑娘……”   …… 第738章 很怂,胜利属于他   楚九歌还在给断臂的伤者接胳膊,只差最后几针就能收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伤者的胳膊上。   外面的喧闹声很大,她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动作,旁人以为她没有听到,也不敢打扰她,可当小兵把伤者抬进来,就见楚九歌扭头看向伤者……   她在看向伤者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当然也没有错。   看清楚了伤者的情况,楚九歌才道:“把人送到黎将军的病房,与黎将军一起隔离,用的药也是一样的,派人盯着,如若病情发生变化,立刻通知我。”   这下,不仅仅是医僮双眼放光的看着楚九歌,就是玄字号与黄字号病房来的那两个大夫,看楚九歌的眼神,也泛着亮光。   一心二用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楚姑娘这么年轻就能做到,着实是让人佩服,要是他们能学到一二,下半辈子就受用无穷了。   北王带着人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双眼放光地看着楚九歌,那眼神……   比楚九歌看他的眼神还要亮,不仅刺眼,还扎心。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北王不高兴,语气自然就好不起来。   “王爷!”围在楚九歌身旁的人,顿时吓了一跳,一个个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忙不迭的站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北王,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楚九歌身上瞥,生怕会惹得王爷不满。   楚九歌正医治到关键时刻,只差几针就能收手,她便是再能一心二用,这时候也不敢分心。她知道北王进来了,但完全没有抬头打招呼的意思。   “一个个围在这里干吗?都没事了吗?”北王一脸阴沉,身上隐隐还有血腥味,刚从站场上下来的他,那一身杀气还来不及收起来……   他往伤兵营一站,整个伤兵营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营中的伤者再痛也不敢吭声,那些送伤兵进来的小兵,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哪里敢吭声。   “没忙完,就出去忙!一个个杵在这里,有粮饷发吗?”北王冷声下令,把人驱逐出去。   “是,王爷。我们这就走。”别说杵在伤兵营的小兵,就是那两个大夫和医僮,也吓得溜了出去,不敢在营中久留。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王爷,有点可怕,哪怕他们知道王爷不会对他们出手,他们也怕。   没办法,在王爷面前,他们就是怂。   一瞬间,伤兵营中除了伤兵外,其他人都走空了,等到楚九歌收好尾,一扭头,就看到……   北王杵在她身后,而给她打下手的医僮全都不见身影了。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楚九歌皱着眉,不高兴的道。   没有人给她打下手,她一个人得切成多少片,才能忙得过来?   “本王在这里,还不够吗?”在楚九歌身后足足站了一刻钟,楚九歌才发现他的存在,楚九歌眼中还有他吗?   楚九歌没好气的给了北王一个白眼,手法熟练的给伤者上药,并将伤者的胳膊缠好:“行,去……按墙上第十号药方抓药,两个时辰一剂,先吃六剂,每隔十二时辰记录他的体温和脉搏,每隔二十时辰给他换一次药,要发现他体温偏高,伤口……”   “停!”北王听楚九歌念叨一大堆,脸色都变了:“本王给你叫人进来。”   这种琐碎的事情,他没空做!   “快点!”楚九歌催促一句,半点不在意北王的冷脸。   哼……谁叫北王把她的医僮赶走的,害她没有打下手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叫进来!”在楚九歌面前受了冷眼的北王,转头就不高兴的对门外的护卫下令。   一个个的,一点眼色也没有,没看到王妃在催吗?   “是,王爷!”守在门外的侍卫,全程看到北王是怎么吃瘪的,一个个低头闷笑,一扫战事带来的不安与紧张。   他们还真没有想到,王爷还有这么一面。   很快,医僮和大夫就进来了,楚九歌一脸严肃的交待了一遍,比跟北王说的详细多了,各种细节交待的特别详细。   要知道,这是她在北域军中,第一次帮断胳膊的士兵接肢,要是这次成功了,定会让军中士兵信心大增,反之……   要失败了,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断了胳膊和腿能接上。   当然,真要失败了,于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作为一个大夫,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她对得起自己。   交待好了医僮如何照顾伤者,楚九歌又好言相请,请另外两个大夫帮忙照看一下其他伤兵,要有紧急问题再找她。   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楚九歌就朝隔离的病房走去,北王也随同她,一起前往……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道:“仗就打完了?”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   “谁赢了?”   “本王怎么可能输!”   “黎英他们不是出事了吗?我担心战事受影响。”这才多久,就送了几十个,全身是血跟黎英一样过敏的伤患进来了,她相信跟黎英一样过敏的士兵,绝不止这几十个,要不然外面不会乱成那个样子。   “不仅仅是我们,巫族也受了影响。”这一战,北王打得憋屈无比。   双方打得好好的,突然马背上的战士,一个个栽了下去,后方站得好好的士兵也突然栽倒。   不过片刻,就有十几个人倒了下去,要不是他手下的兵,个个都训练有素,指不定就乱了。   好在,不仅仅是他手下的兵,巫族那边也是一样的,一个个打得好好的,突然全身是血的倒了下去,看上去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他们这边还好,人倒下去后,身旁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把受伤的人拖出去,巫族那边就残忍多了,那群红缨军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同伴倒下后,他们半点没有救助的意思,直接踏着那些人的尸体往前冲……   不过眨眼间,倒下的尸体就变马踩成了一团烂泥。   虽然被踩死的不是他的兵,但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没劲,也懒得跟巫族多废话,亲自出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战争。   当然,胜利属于他! 第739章 转移,是北王太强   北王与巫族的第一次交战,开始得突然,结束的迅速,但……   没有人敢小看这一战。   北王带兵出战,前到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巫族号称最强的红缨军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是最后半个时辰,北王亲自出手,以辗压的姿态,将巫族驱赶了三十余里,后面……   后面是北王懒得再追了。不然,就凭北王和他的北域军,要一举把巫族逼进黑雾森林,或者逼的巫族弃城而逃,也不是什么难事。   首战败北,号称巫族最强的红缨军,在北王面前不堪一击。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南凉、北林和西凤的大将军都傻眼了。   他们是见识过红缨军的,虽不曾与之交过手,但也知晓红缨军的厉害。在北域的红缨军足有五万,北王带着六万人去打北域,短短两个时辰,就把巫族打得弃甲而逃,这,这……   北王真有这么厉害?   “详细的告诉我,北王亲自上阵的半个时辰,到底做了什么?北域军又是怎么打的?每一个细节,哪怕是北王的一个小动作,我也要知道。”   “北王亲自挑上谁?最后半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详细的,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   北王带去的兵马,与巫族的红缨军人数相差无几,实力也相差无几,他们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北王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大败巫族的红缨军,可是……   当他们听到探子一遍一遍的重复,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做不到的事,北王做到了!   尤其是北王亲自上阵的半个时辰,更是神一般的指挥,足以载入史册。   “我一直以为,北王再强也就那样,今日才发现,北王深不可测,他的实力……没有底。”   “原以为,一个我比不上北王,两个我总不会比北王差。然,今时今日我才发现,我太高估自己,太小看北王了。”   “难怪北王驻守北域数十年,魔族难进寸步,我一直以为是魔族太弱,今日才知是北王太强。”   北王最后半个时辰的出手,成就了这一场经典的战役,也牢牢的吸引了四国探子的视线,引得各国将领纷纷研究……   北王在最后半个时辰,下达的每一个命令,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被那些人反复分析,甚至有不少武将,私下模拟最后半个时辰的战役。   那一战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大战的最后半个时辰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仗打到一半,突然倒下的黎将军,也没有人注意到,近百民突然倒下的士兵。   所有人都知道,北王与巫族交手的第一战大获全胜。同样的,所有人都不理解,北王大胜,北域军伤亡极小,为何不趁胜追击?将巫族一网打尽,或者将巫族驱逐出北域?   不仅仅那些看热闹的不能理解,就是巫族族长也不能理解……   两军交战之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正前面方的战场上,巫族族长根本没有注意到,突然倒下的那几个人。   黎将军倒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但那时黎英正与他的大将军交手,他只当黎英本事不继,被人打了下去。   其他人……   其他人混在在兵马群中,他怎么可能注意得到?   至于他这边的人?   巫族族长更是没有发现,那些人一倒下,就被同伴踩死了,他半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北天骄到底想要做什么?”红缨军败在北王手中,巫族族长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心里自是不忿的,但……   事情已成定局,他此刻也无力更变。除非他们再打一场,用胜战来证明他的实力。   可谁敢保证,再打他就能赢?   “趁我们大败,气士低迷之际趁胜追击,把我们赶出去,这才符合北天骄不得理也不饶人的狂妄之姿。”巫族族长不断揣摩北王的想法,却始终也想不明白。   他把自己放到北王的位置上,一样想不明白,北王不再继续进攻的理由。   此时,唯有魔主猜到了一二。   “秋季之前,北域军会跟我们大战一场,而到了秋季,北域军就会很安静,一般不会出战,除非被我们骚扰,不得不应战,但即使是战,也只是小规模的打斗。”   “秋季的时候,他们会任由我们离开黑雾森林,侵占北域的领土。这些年,黑雾森林能往外扩,都是秋节时占的便宜。可惜,北王那人小气得很,不会让我占太多便宜。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有默契了。”   这是魔主与北王交手多年,总结出来的规律。   “秋节不战?到底是因为什么?”谢玄皱着眉头,问道。   “北天骄那人从来不吃亏,我一直猜测,秋季肯定有什么对北域军不利,才会让他息兵不战。”   “可惜,北天骄把事情藏得很紧,我什么也查不到。甚至一度猜测,北王是故意养成我们这个习惯,让我们误以为,秋节北域军无法打仗。”   “事实上,我们也上过当,三年前,我们就谋划着,在秋季与北王大战一场,结果我们大败而归,不得不再次缩在黑雾森林。”   魔主说完,自嘲一笑,看了一眼陷入深思的谢玄,轻笑道:“北天骄与巫族的事,不必我们担心。与其花心思去猜北王的想法,不如想一想谢家的未来。”   “谢家的未来……与我何干?”谢玄顿了一下,才轻轻地开口。   京城发生的事,他已经收到了消息,也知谢家卷入了皇上与世家斗法的漩涡,又或者说,谢家卷入北王与巫族斗争的漩涡中。   堂堂谢家,传承千年,却成了他人斗争的牺牲品,只想,他就觉得可悲可叹。   “你,真的放得下吗?你生于谢家,长于谢家,谢家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衰败吗?”魔主看着谢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我都知,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谢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千年世家。千年的世家是一代代人努力的结果,谢家兴于谢家人之手,毁于谢家人之手,这是天理,无人可以抵抗。”他也想为谢家做点什么,然而…… 第740章 责任,他是国之重器   现在的谢家,皇上捧着,袁家退着,王家与萧家让着……   现在的谢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富贵滔天,权势如日,谢家子弟走出去,谁不高看一眼?   现在的谢家,风光无限,无头无人能及。   这样的谢家,怎么可能听得进他的劝?   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在巨大的光环的笼罩下,谢家人从上到下都疯魔了。这样的谢家人,怎么可能听得进他的劝?   魔主真的是高看他了。   现在的谢家,不是他不管,而是他管不了。   谢玄一脸苦笑,魔主却是陷入深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说……这天下是不是要翻篇了?”   “要不要翻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天下已经乱了。随着巫族步入世人的眼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即将一一浮出水面。四国和谈结束是乱世的开始,而不是结束。”谢玄定定地看着魔主,黑窟窿似的眼神,透着旁人不知的通透……   魔主只是与谢玄对视一眼,便狼狈的移开了眼睛。   看样子,谢玄是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谢玄很聪明,却没有想到他聪明到这个地步。   魔主苦笑一声,道:“我们……不过是一群夹缝中求生的人。谢玄,我有我的不得已。”   “我知,你的心里一直装着大家。”这一点,无可否认。   魔主独自一个,承担了巨大的压力,要不是他为黑雾森林的众人承担了所有的压力,黑雾森林不会这样的平静。   但,为了这份平静,牺牲魔主是不对的。   没有谁,天生就该为人牺牲。且,魔主为大家牺牲了,以后呢?   以后还会有第二个魔主,为大家牺牲吗?为大家奉献一切吗?   当,没有人为大家牺牲了,没有人为大家遮风挡雨了?   他们要怎么办?   “我们都要学着长大,不仅仅是我,还有黑雾森林中的其他人,没有谁能护谁一辈子。”他知道,魔主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会放手培养他,想让他接任魔主的位置,继续保护大家。   魔主这个身份,与其说是带领黑雾森林中的人,杀回京城,为自己报仇。不如说,他在艰难周转,为了让黑雾森林的人活下去,活得更好,而拼命挣扎……   这些年,魔主独自一个人,背负了太大,也承受了太多。   他谢玄虽一出身,就背负了家族的荣辱兴衰,但却仍旧无法像魔主一样,不图回报,为他人牺牲一切。   他,谢玄,没有魔主想得那么高大、正直。   谢家继承人所学所思,从来是为个人、为家族、为某一方势力。他打识字起,就知谢家要培养的不是家族的继承人,而是国之重器。他,可以为天下人牺牲,可以为这个天下牺牲,却无法为某个团体,某个势力牺牲。   在聪明人面前,魔主也不隐瞒什么,只是……   有些事,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看着谢玄洞悉一切的眼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没有魔主,就没有现在的黑雾森林,也就没有能在黑雾森林活下来的众人。   魔主他救了所有人,这一点黑雾森林里的其他人不清楚,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魔主,是个伟大的人!   ……   外界各方势力,纷纷猜测北王不乘胜追击,不一鼓作气把巫族灭了原因,魔主猜到一二,却没有像任何人透露,包括巫族!   巫族族长不是傻子,相反他老谋深算,精于算计,他想了许久没有想出原因,便猜到北王的不作为,很有可能与北域特殊的环境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他却猜不透。   他们巫族人适应能力极强,先前生活的环境不比北域好,他们一样活得好好的,到了北域虽不至于如鱼得水,但却适应良好,没有半点不适。   巫族族长想不明白,一时也找不到原因,但他知道与北王为敌多年的魔主,定然知道一二。   巫族族长找到魔主,开门见山的道:“北王不再进攻的原因,旁人不知,想必你是清楚的。”   “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我为何要告诉你?”魔主漫不经心的说道,显然是不把巫族族长放在眼里。   谢玄说得没有错,这些年他为了不得已,为了保护大家,做了太多的妥协,做了太多的退让。   妥协多了,退让多了,不仅他自己成了习惯,旁人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想,他突然明白,北王为何总是瞧不起他。   多年的退让与隐忍,不仅把他的傲骨折弯了,也将他的报负磨平了,棱角磨圆。   人,活着,总该有自己的棱角,总该有自己的个性,总该有属于自己的特色。当年的他有,后来……   为了所谓的大局,他把自己变成了和京城那些官员一样的人,他变得圆滑事故,轻松的游走在权利漩涡,可却再也没有自己了。   魔主看着巫族族长,想到当年初见,巫族族长何等的肆意妄为,何等的乖戾张狂,再看现在……   巫族的族长也不过是俗世中的一员,为了功名利禄而算计。   “打退北王对你我都有好处,没有北王,你的黑雾森林才能不断扩大。侵占东林、北林、南凉与西凤的领土,成为最大的领地,才能做你们想做的事,不是吗?”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这是巫族与魔主能联手的原因,也是魔主能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与他们巫族联手的原因。   魔主嗤笑一笑,道:“打退北王?凭你的红缨军吗?旁人不知,你当我还不清楚,最后半个时辰,北王根本没有用什么兵法,也没有用什么算计,他就是跟你们正面打,正面把你们打退而已。你真当以为,给北王套上一个用兵如神,精于算计的光环,就能掩饰你的无能吗?”   所有人都在研究,北王最后半个时辰用的计谋与手法。所有人都在赞北王英勇睿智、高深莫测。所有人都把那半个时辰,奉为神级战役,但是…… 第741章 叛徒,北王是一块肥肉   亲自经历了那场战争的巫族族长,还有……   曾与北王交手数十年的魔主都知道,北王压根就没有谋算什么,更没有为这一场战争做什么布局。   巫族,还不值得北王费心算计,提前谋划好一切。   北王打巫族,不过是随便打打。   最后半个时辰的战斗,北王虽然出了手,但并没有炫耀他的领兵能力,更没有炫耀他谋算全局的能力,北王最后半个时辰,能辗压巫族的红缨军,不过是凭借实力!   那些探子看不明白,只当这一切都是北王预谋好了的,各国的将领也信服这个说话,而后一个个都用已定的结果来推导过程,那么……   怎么说北王厉害都能说得通,北王在战场上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被他“神化”,推导出无数的可能。   巫族族长他明明什么都看明白了,却默默推动众人,把北王在战场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神化”,哪怕是无意识的动作,在那些人嘴里也成了别有用心,含义非凡。   但魔主知道,巫族族长目的并不是为了“神化”北王,不过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北王以有心算无心,最后赢了巫族,虽然能赞一句厉害,但也不过如此。   要让世人知道真相,知道北王根本没有费心思,就以辗压之姿打赢巫族,巫族族长还有脸吗?巫族还有脸吗?   那些暗中支持巫族的人,还有信心吗?   魔主言辞犀利,半点不给巫族族长面子,直接撕下他的假面,这要换作寻常人,必是不恼羞成怒,也必然地不快,但是……   巫族族长没有。   他神色自若,脸上还带着笑,他挑衅似的看向魔主:“你看得明白又如何?天下人都相信了,北王为了打赢了我巫族,费尽心机,设了一个陷阱给我跳。你说的是真相又如何,你的话有人信吗?不,不,不……应该说,你有脸走出去,把这话说出来吗?你连走到人群,把真相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跟我斗?”   巫族虽不是北王的对手,魔族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在北域,跟北王府斗了几十年,魔族仍旧被困在北域,真正是……无能呀!   巫族族长毫不掩饰,他对魔主的鄙夷与不屑,但同样也不忘拉拢魔主:“在北王面前,你我都是失败者,除了联手,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联手?怎么一个联手法?”魔主并没有跟巫族族长较真。   巫族族长说得没有错,他根本不可能说出真相,无关勇气,而是他的立场。   “为数十年,黑雾森林加起来,外扩不到百里,想必魔主你应该坐不住了。这样好了,你我一起攻打北王,赢了,北域我让给你。黑雾森林与南凉也有相交之处,我可以让南凉太子划一城给你,如何?”巫族族长抛出一个,让魔主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是……   魔主仍旧没有立刻应下,他道:“北林呢?我知道你与北林摄政长公主关系匪浅。”   “胃口这么大,你吃得下吗?”巫族族长笑容不变,但眼中却覆了一层寒霜。   北林摄政长公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要让那个女人出血,誓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你可以试试,看我吃不吃得下。”这一次,换魔主笑了。   巫族费了数十年,才勉强与各国皇室牵上线,得了各国皇室的“看重”,才开始看到利益。魔主现在却要为他们巫族把即将到手的利益让出来,巫族族长怎么可能甘心。   “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与北王联手,先把你的魔族灭绝吗?”南凉的城池,北域这座城,他都可以送给魔主,但是……   北林那地方,他真做不到。   他做不到,北林摄政长公主也做不到。现在的摄政长公主,在北林的声誉急剧下降,如若摄政长公主再做出不利于北林的事,她现今的地位都保不住。   一个没了权势与地位的摄政长公主,他还为她办什么事?   他费了那么多心血,可不是为了讨好一个没用的长公主。   “巫族与北王联手?呵……除非日夜倒转,黑雾侵占四国。”不是魔主看不起巫族族长。   北王的成长经历是个人都知晓,北王和他们这些人差不多,不过是比他们幸运,幸运的像人一样活下来了。   他们都恨不得将巫族千刀万剐,北王又怎么可能放过巫族,放过巫族族长。   巫族想要与北王结盟,简直是笑话。   “你我半斤八两,北王不肯放过我巫族,又岂会放过你魔族。”巫族族长不以为意的说道,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巫族族长又道:“对了,那黎英……是不是你们的人?”   “黎英?北王身边那年轻的黑面大将军?”魔主心中咯噔一跳,面上却是不露半分。   他与北王打过数年交道,要说不认识此人,那太假了。   但这人,真不是他的人,至于是不是被其他人收买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知道,隐在暗处的那伙人,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是你的人?要不是他给我送消息,昨天那一战,我也不是一定要打。”巫族族长说话时,一直看着魔主。   他不相信魔主,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发现的……   然而,魔主全身都包裹在宽大的黑袍里,他能得到的消息有限。   “北王身边的人,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江河是你的人,可他在北王身边二十余年,也不曾得到北王的信任,不是吗?”魔主嘲讽的,将话题转移到江河身上。   江河背叛北王的事,不说人尽皆知,但凡关注北王的人却是都知晓。   要不是江河的背叛,北王也不可能出事。不得不说,巫族在对付北王这件事上,算是费尽心机了,二十余年前就开始布局,也不知巫族针对的是北王北天骄,还只是北王这个身份。   如若是前者,他就得好好思索北王与巫族的关系,如若是后者……   那就没有什么好想的。   北王是东林唯一一位,掌有兵权的异姓王,也是四国中,唯一一个能拥有独立兵权的王爷。   别说巫族,就是他知道的那人,不也早早的把目光放在北王府身上,费尽心力为老北王,培养一个处处皆符合他喜好的“继王妃”,生下了北王府的继承人…… 第742章 真相,话中话   巫族族长与魔主谈判破裂,两人虽不至于不欢而散,但也称不上愉快。   送走了巫族族长,魔主独自一个人静坐许久,猛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并折了回来……   “你去把谢三找来,我要见他。”魔主朝身后的一团黑雾,下令道。   身后黑雾浮动,随即消散。魔主看也没有看一眼,在原位上坐了下来,双眼紧闭,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一刻钟后,谢玄走了进来,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魔主道:“谢玄,你去见北王,告诉他,他身边的黎英不对劲。”   “黎英?他是北王身边得用的将领,谁说他有异的?”谢玄并没有听风就是雨。   这世间有背主的人,但也有被冤枉背主的人,他不可能听到一句话,就急吼吼的跑去北王那里,告诉北王他身边的人背主了。   “巫族族长。”魔主冷静下来,自然明白谢玄为何不信,但……   据他所知,那人曾说过,他们在北王身边安插了人。   就算不是黎英,他也可以借此机会,给北王提个醒,卖北王一个好。   那人虽说不会害了北王,但有这么一双眼睛在,总归让人不痛快。   他不认为,北王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他的话……北王不会信。他说这话的目的,恐怕不单纯。”别说北王,就是他也不会信。   他们与北王的联系十分隐秘,他不知巫族族长是发现了什么,拿黎英做试探,还是有意卖他们一个好。   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巫族族长行事诡异莫变,与巫族族长打交道,没有七巧玲珑心,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不是我们要担心的,我们只需要如实说给北王听,北王自然会有定夺。”魔主自是明白巫族族长不安好心,但……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知道了,提前防备一二,总不会有什么损失,不然……   很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从古至今,多少大人物,死在不起眼的小人物手里。   黎英要是那人安排在北王身边的眼睛还好,好歹不会害了北王。如若不是……   巫族族长特别点出他的名字,他必然是有什么异常,多关注一二,有利无弊。   谢玄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也好。给北王提个醒,信与不信全在北王。”   “黎……”魔主想要说什么,但说出一个字,又打住了。   “魔主……”谢玄知道,魔主心中藏着一个秘密,但魔主从来都不在人前透露半分,此刻他显然是想说的,但话到一半,又打住了。   “罢了,你去吧。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他们……都是自己人,你我是外人。”魔主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玄一眼,不等谢玄多想,就收回了目光。   谢玄知道,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内含无数信息。可惜,魔主摆明了不愿意多说,他便是寻问也无用……   夜半时分,谢玄突兀的出现在北王营帐,北王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一如谢玄也不意外,北王还在处理公务一样。   谢玄进来,在一旁坐下,开门见山道:“巫族族长试图说服魔主,两族联手先把你的兵马收服。”   “呵……”北王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笔随手一丢,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嘲讽意味十足。   “魔主没有答应,放心。”谢玄笑着解释道。   “本王很放心。”正式与巫族的红缨军交过手,他才知什么叫图有虚名。   他还真以为,被人称赞不已的巫族红缨军能有多厉害,和魔族那些人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他连魔族都不惧,还会惧区区红缨军?   “九歌她……查到原因了吗?”旁人不知,黎英和数百北域军,突然全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事,谢玄却很清楚。   为这事,北王还找过他,问是不是他们魔族搞得鬼。   天地良心,他们要有这样的本事,早就把北域军全放倒了,还会等到现在,让巫族捡便宜?   当然,巫族并没有捡到便宜,反倒颜面尽失。   “说是某种气味,致使那些人过敏,但你知……北域这地方虽寸草不生,但环境恶劣,各种奇怪的气味都有,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源头。”北王漫不经心的说道,并不介意谢玄知晓这些。   谢玄见状,便多问了一句:“魔主说,每到秋季你们就不出兵,是不是因为过敏的原因?”   “嗯。”这种事,本就有规律可寻,魔主能发现很正常。   好在,过敏的事影响并不大,每年也就那么一两个人会过敏,只要及时隔离,就不会有影响。   “与黑雾森林的气候有关?”谢玄又问道。   “本王要能查出原因,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黑雾森林里面的环境更差,种种怪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哪种味道让他的人过敏。   就算分清了又如何?   他没有办法毁了黑雾森林,只能竭尽全力,阻止黑雾森林扩大。   谢玄没有接话,而是表明来意:“魔主让我来告诉你,巫族族长怀疑黎英是奸细。”   “黎英?他做了什么?”北王身子微微往前倾,神色严肃了几分。   如果说,江河的背叛他早有准备,黎英就很突然了。他没有发现,黎英有什么异常。   “巫族族长只提了这么一个人,旁的什么也没有说。”谢玄没有添回私人感情,将魔主的话复述给北王听,说完后,犹豫片刻,还是补了一句:“来之前,魔主劝我别掺和你的事。说……你们是自己人,我是外人。我可以肯定,这个你们绝不是指你和巫族。”   “你们”至少是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北王,另一个是谁,就不好说了。   假如黎英真是奸细,这个“你们”中的另一个人,就有可能是他的主子。   从魔主的话中推断,那个“你们”中的一员,与北王关系匪浅。   “本王一直怀疑,魔主身后还有人,看样子……魔主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他太清楚各大世界,对族中药人的掌控有多么严苛,如若不是有大势力暗中相助,魔主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脱身。   只是,黑雾森林里的黑雾太深,它遮住了一切,包括真相! 第743章 错待,只有黑与白   北王此言一出,谢玄就陷入深思,营帐内安静的出奇,只有烛心燃烧的啪啪声……   谢玄出身世家,与世家有关的事,北王知道的,他都知道;北王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谢家曾经也养过药人,甚至他叔伯那一辈仍旧还有药人,只是到他这一代,他父亲坚决拒绝了。   关于世家养的那些药人,他知道的远比北王知道的多。   那些人在世家,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只是一株活生生的药材。他们的出生就是带有目的,他们打出生下来,就受到严密的监控。   衣食住行被控制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思想也被人控制了。   打从他们懂事起,就会有专门的人,给他们灌输一些牺牲、奉献的念头,给他们灌输他们与旁人不同的念头,给他们灌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是这么活的……   那些药人被圈禁在一片小天地,他们的思想也被圈禁了。他们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打从出生就生活在那一片天地,他们接触所有人与物,都是这样生活的,而且……   药人打小就是用各种药材喂养长大的,他们血液纯净,每一个都很健康,但他们很虚弱。   这种虚弱,让他们在普通人面前,都没有反抗的能力,更不用提逃跑出去。   诚如北王所说的那样,如若没有人帮忙,打一出生就当作药人养大的魔主等人,根本不可能从各个世家逃出来,并且那么憎恨自己的家族。   要知道,药人被教养的根本不懂恨,也不懂什么叫家族。他们现在这么憎恨自己的家族,不顾一切的复仇,明显是被人利用了。   魔主等人,他们看似逃出了世家的掌控,获得了自由,其实……   他们仍旧被人控制,只是控制他们的人更高明。控制魔主的人用仇恨为引,引诱魔主他们按他的想法行事。魔主等人看似在为自己复仇,实则是在为幕后的人卖命。   想到这里,谢玄只觉得全身发冷,心里说不出来的无力。   他抬头,看向北王,轻叹了口气:“魔主应该知道这一点,其他人……不好说。”   魔主明明知道他被人利用了,却仍旧甘愿按对方的想法行事,要么是对方手段太高明,要么就是魔主需要依靠对方,而不管哪一种,谢玄都觉得悲哀。   魔主他们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前半生为家族而活,后半生看似自由,却被人以仇恨之名利用的彻底。   如若之前没有接触过,他绝不会为魔主等人悲哀,可接触过后,谢玄知道,他们有多么简单。   他们是最无辜的人,却一直被命运错待,从来没有过过一天,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其他人想不到这一点。”北王笃定的说道,不等谢玄寻问,又道:“你知道背后之人,为什么挑选,被世家当药人养的他们为棋子?”   “为什么?”这一点谢玄还真的想不到。   要从世家手中,把魔主他们“救”出来,需要付出巨大的人力与物力,而且花费的时间也不会短。甚至,一个不好,还会有得罪各大世家的风险。   背后之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冒这么大的险,把魔主等人“救”出来,必然是因为魔主身上,有他们想要的某物东西。   但,谢玄想不到……   “幻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会的,魔族那些人,几乎人人都能习得幻术,你以为是什么?”得天独厚的天赋?   也许吧。   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人,能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魔族那些人的“天赋”,都是后天养成的。   “因为……他们是一张白纸?因为,他们特殊的体质?”谢玄并非愚钝之人,北王一点,他就想明白了。   “嗯。”北王点了点头:“本王与魔族打了十几年,不说对魔族有多了解,对魔族的幻术却知道一二。这十几年来,本王寻访了无数高人,没有人能看破魔族的幻术,没有人不受魔族的幻术影响,只有……”   北王一顿,似不想说出那人的名字,但谢玄却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九歌!只有九歌,对吗?”   “对!她,不受幻术影响,甚至看不到幻术。”这么多年,他只遇到一个楚九歌,能完全不受幻术影响。   是以,哪怕楚九歌有种种违合之处,与他查到了“楚九歌”半点不同,他也知道楚九歌绝不是哪方势力培养出来的女奸细。   奸细比杀手承受的压力更大,奸细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他们不可能坦荡无伪,不可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可以肯定,教养楚九歌长大的那人,必然是个睿智的人。他教养出来的楚九歌自信、独立、坚韧,有独立的思维与想法,她胸中自有丘壑,心中自有天地,不会受外部环境影响,不受会他人左右。   哪怕面对世间最大的不公,楚九歌也能坦然直面,不怨天不恨地。哪怕历经最惨烈的挫折,楚九歌也不会逃避,只要给她时间,哪怕身处地狱她也能独自爬出来了。   这样的楚九歌,真要是奸细,他北天骄也认了。   “因为她的内心坦荡,只有黑与白,没有灰色,是吗?”魔主他们在某些方面,与楚九歌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楚九歌知道什么叫对与错,魔主他们不知。   魔主他们隔绝了世俗的一切,从不曾与外面的人接触过,他们接受的教育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不受外界的环境影响,也不受外人的评论左右,他们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做与不做。   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道德规范,没有律法标准。在他们的认知里,杀人不是错,复仇不是错,救人也不是对,他们活得简单直接,他们活得绝对自我。   他们执着于复仇,杀了无数无辜的人,但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是错的,也就不会愧疚,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会受良心的谴责。   不管手染多少鲜血,不管杀了多少无辜人,都无法没有是非对错的魔族人心中,留下印记。   不管历经多少事,他们的心都是“纯净”的,他们可悲又可怕…… 第744章 格局,笑看风云起   从某些方面来讲,魔族所有人都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没有对错,没有是非黑白,任由他人在上面涂鸦。   救出魔主他们的幕后势力,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把冒险他们带出来,给他们灌输复仇的念头,让魔主等人甘心为他所用还不自知……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我们必须,把他们找出来!”谢玄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痛恨幕后黑手。   魔主他们与楚九歌不同,楚九歌生活在世俗中,她是看尽俗世肮脏,依旧保由自我。她活得干净、坦荡,她知道什么叫对错,知道什么叫黑白灰,知道什么她能做,也知道什么是她不能做的,但是……   魔主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   幕后之人,把像白纸一样的他们染黑,还告诉他们这就是对的,而魔主等人也相信了。   也许,魔主看明白了,但他无力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魔族其他人,给他们一个相对简单、安全的生活,可是……   魔主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的寿命也有限,他能做的太少了。   “本王一直在找,他们藏得很深。”北王不像谢玄反应那么激烈,但对幕后之人,他一样痛恨。   他倒不是痛恨幕后的人,对魔主等人的利用的,他痛恨的是……   那些人把他也扯进了漩涡。   他的人生,从某种程度上讲,和魔主他们没有不同,一样是被人掌控,一样是被人摆布。   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甘愿被人摆布、掌控的人。哪怕是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他也凭借自身的本事跳了出来。   如若,他没有跳出来,他也就只是魔主第二罢了。   “魔主应该知道一些,我试试看能不能从魔主口中,探得一二。”谢玄看着北王,心中微微一叹。   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他一直将自己定位为国之重器。他的眼中只有大家没有小家,他的格局比之普通人高出百倍,他从不拘泥于世家利益之争,他的目光在朝堂,在天下。他以为他做得很不错,他身边所有人也认为,他做得很好,但……   今日与北王剖析而谈,他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他把目光放在朝廷上时,北王已跳出朝廷,不受朝廷掌控。   在他把目光放在天下时,北王已能左右天下,成为天下的执棋人。   北王看得比他更远……   “嗯。”北王应了一声。   幕后的人藏得太深了,他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早几年,他隐约发现北王府的不对劲,尤其是老北王娶的继妃,身世来历都完美的让人起疑,他顺着北王府这根线查过一段时间,可惜……   正要发现什么时,与之相关的人全部死了。   北王府这里查不到东西,他就把目光放在巫族身上。   这也是他明知江河、明知他那舅舅身上充满疑点,也没有深入去查的原因。查了,就会打草惊蛇,就像北王府那条线索一样,突然中断。   他耐着性子与对方周旋,奈何他道高一尺,对方魔高一丈,让他又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了。   魔族,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事情谈完,谢玄便要告辞离去,手刚动,突然想到巫族的事,又收了回去:“对了,巫族那里,你有什么想法?是继续打,还是维持现在的局面?”   “视情况而定……本王想要看看,巫族还能出什么招。”一巴掌把人按死,会少掉很多乐趣。   再说了,他也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魔主身上。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   魔主那条线不能松,巫族这里也是一个突破口,他要把巫族一巴掌拍死,怎么引诱幕后的人出来?   “国师已经进宫了,我收到消息,他在劝说皇上召你回京。皇上心动了,想以祭拜先皇后的名义,召你进京。”谢玄说这话时,都不知要怎么评价皇上这人。   每当皇上要用北王的时候,就记得北王还是他的小舅子,是先皇后的弟弟,是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而用完了,皇上就会把北王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杀,恨不得将北王千刀万剐。   皇上坑了北王那么多次,不会天真的以为,北王还会上当吧?   “祭拜先皇后?”北王冷笑一声,“他在提醒本王,要为先皇后报仇吗?”   先皇后是怎么死的,旁人不知,北王与谢玄却是心知肚明。   要不是皇上默许,先皇后又怎么会死?   “要把这件事闹出来吗?”谢玄就知道,北王不会回京。   上一次,皇上以寿辰为名召北王回京,北王去了,险些死在京城。这一次,皇上还想故伎重施,真的很蠢。   “京城太平静了,闹一闹也是好事。本王会记得给西凤的太子写信,让西凤太子亲临京城,跟国师他们好好算算账。”先皇后的死与皇上脱不了干系,但皇上只是策划者,后宫那些妃子才是执行人。   受废太子与明珠公主牵连的杨妃,更是脱不了干系。沈卿一定不介意,趁机再给杨妃一锤,把杨妃与废太子彻底的打入地狱。   “西凤的太子……是不是沈卿?”当年那件事王梓钰最清楚,谢玄虽没有参与,但也能猜到一二。   西凤太子的长相摆在那里,只要稍稍关注一二,就能猜到。   “嗯。”沈卿一露面,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关系,沈卿确实是西凤的太子,便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卿的身份,也不会蠢得说出来。   顶多,众人只会猜测,沈卿和南凉太子一样,带着目的潜伏在东林。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谢玄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卿要出手,肯定会直接将杨妃一脉拍死。国师与杨妃、废太子的关系,十有八九要暴出来,届时……   他倒要看看,国师还怎么影响皇上?怎么取得皇上的信任?   而无法用皇上给北王施压,巫族要拿什么,与北王对抗?   还有南凉与北林,他们又能为巫族,做到什么地步…… 第745章 委屈,本王的黎将军   子夜时分,北王将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放松了僵直的身体,抬头看向门外……   和之前的每一晚一样,楚九歌还没有回来,她还在伤兵营忙着。   这段时间,过敏的将士越来越多,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几个严重的,险些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楚九歌有一手好医术,这段时间不知要死多少人。   当然,这么一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军心。他的北域军可不是水做的,一点打击都受不起。   且,每到秋节,军中都会有人过敏,进而传染给其他人,每年都有十几、上百的人因此丧命。今年有楚九歌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此丧命,他也就没有多想此事,但……   今天,谢玄带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多想。   往年一到秋季,就有人过敏也许是意外,但今年似乎并不是意外。   “黎英?”北王放松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眼睛半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今年,黎英的弟弟是第一个过敏的,往年他可没有听说黎英的弟弟过敏过。   黎英的弟弟被隔离了,黎英仍旧跟着过敏了。   往年,黎英也在秋季出战过,同样没有发生过过敏的事。   他不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更不想怀疑跟着自己出身入死的人,但黎英这个人……   确实有那么一点疑点。   “啪!”北王在桌面猛地一敲,随即人就站了出来,大步往外走。   “王爷。”门外,亲兵见到北王出来,忙上前,刚走两步,就被北王制止了:“不必跟。”   北王独自一个人朝伤兵营走去,离伤兵营还有数十步的时候,他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伤兵营走出来。   不用仔细看,北王就知朝他走来的人是楚九歌。   整个军营,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楚九歌更矮小的人,哪怕那些十几岁的少年,也比楚九歌壮实。   尤其是这段时间的忙碌,让楚九歌更瘦了,身上的衣服都松了一指有余,好不容易在岛上养出来的肉,全掉没了,一张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楚九歌也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人,这个时候会大大咧咧的站在路中央,还不会被士兵驱赶走的人,唯有北王。   楚九歌加快脚步,朝北王走去,刚一走进,就急着道:“今天特殊情况,有一个士兵突然呕吐不止,我才晚了一刻钟,你不许罚我。”   她前几天忙得晕头转向,每天都是累到极致才去休息,睡不到两个时辰就会起来,有一次她起身时太猛,晕了过去,正好被北王撞见,把北王吓得不行。   那次后,北王就给她定规矩了,要她每日子时前必须回营休息,卯时后才能出门,每天必须睡满三个时辰。   要是没有做到,就得……   咳咳,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楚九歌被北王罚了一回,就再也不敢犯了,每天老老实实的踩着点回营,宁可早也不敢晚。   她可不想天天手酸的,连银针都握不稳。   “错就是错,本王不接受理由。”北王上前一步,握住楚九歌的手,楚九歌的手很凉,指腹有薄茧,很有力。这么一双手,只要轻轻一握,就知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这不是理由,这是客观因素造成的。我不管,这一次不算,反正不算我违规。” 楚九歌反手握住北王的手,只这么一个小动作,就知楚九歌不是蒬丝花一样的女人。   他曾无意中听底下的小兵在闲聊,他们说楚九歌的手是神仙的手,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   楚九歌用她这双手救了很多人,尤其是这一回,因过敏,有不少士兵不发病则已,一发病便是要命,根本来不及用药,要不是楚九歌擅用银针,用银针为他们控制了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楚九歌用这双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他的。   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皇上、北林摄政长公主和南凉太子,还有那些不明的势力,为何愿意帮助巫族了。   虽说巫族行事让他觉得恶心,但对那些人来说,巫族延长了他们的性命,就等于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北王沉默的往前走着,楚九歌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好半天不见北王说话,楚九歌以为北王真生气了,委屈的解释道:“王爷,这一回真是意外,你不能……这么强权。规矩、处罚全都是你定的,我都没有同意,这是不对的。”   “本王跟你商量过,你也同意了。”北王低低的笑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   “我哪有同意?你根本不给我说不的机会。”一想到她是怎么“答应”北王的霸王条款的,楚九歌就咬牙切齿。   北王宣布了要求后与处罚后,就问她同不同意?   她正要抗议,北王便封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这要她怎么反抗?   人道红颜祸水,依她看,男色一样是祸水。要不是北王用美男计,害她意乱情迷,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明显不平等的条款?   “本王从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北王拉着楚九歌,并没有往营帐内走,而是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只通向一个地方,那地方是北王用来,隔离严重过敏士兵的民房,那里病人不多,楚九歌每天都会来一趟,对这条熟得不能再熟。   “来这里干吗?”楚九歌走着走着,发现不对,便问了一句。   “来看看本王的黎将军。”北王似意有所指,楚九歌看了他一眼,奈何路上一点光也没有,暗得吓人,她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出来,楚九歌就直接问:“黎将军怎么了?”   “皇上要召本王回京,本王得把这里的事,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北王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就像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   楚九歌却从北王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不过,想到这是在外面,楚九歌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而是悄悄握紧北王的手,无声地寻问……   北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746章 出事,眼睛是会骗人的   北王轻轻地笑了一声,捏了捏楚九歌的手,算是回应……   他的九歌就是这样的聪明,他只需要起个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的九歌就是这样的懂事,哪怕再好奇,哪怕心中有疑问,也知什么时候能问出来,什么时候不能问出来。   知道事情不简单,楚九歌不再多问,打了个哈欠的她,没好气的道:“能走快点吗?我困了。”   这是真话,半点不掺水。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的她,这个时候真得很困,每一秒的睡眠时间,她都不想浪费。   “不急。跟本王说说黎将军现在如何了?”黎大将军黎英的过敏症状十分严重,几次险些丧命,要不是楚九歌有一手精妙的针灸术,黎英怕是早就死了。   这也是他不会怀疑黎英的原因。   人活着才有价值,黎英再蠢,也不会蠢的拿自己的命做试探,黎英就不怕,他一着不慎命丧吗?   真要死了,可对不起培养他,又把他安插到北域的势力。   “不是很好,也不知他到底因什么过敏,好不容易缓解了,第二天又变得严重了。要不是连换几次药方,他过不了几天都会再复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哪位药过敏了。”过敏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过敏源,而要找出过敏源,就需要一些特殊的设备,她没有,也没时间和精力,为黎英做筛选。   她手上的病人太多了,多到她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针对一个人,为他做筛选。   “他什么时候能彻底的治愈?”隔离黎英的民房就在眼前,看守的侍卫见到北王,忙上前来行礼。   北王应了一声,带着楚九歌走到窗口,透着窗子,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黎英。   如果黎英真是奸细,他只能说背后的人真的很浪费。   除去苏慕白外,他身边只有四个大将军,黎英能在这么年轻爬到这个位置,自身的能力绝对不弱。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巫族就暴露出来,并几次都与阎王擦肩而过,真的……很蠢。   “不知道,过敏这种事你也知道的。找到了过敏源,将之隔离很快就不会再犯,但要是没有找到,那就麻烦了。”楚九歌与北王并肩而站,削瘦的脸上满是担忧:“这段时间,我让人去收集了黑雾森林附近,每到秋节才会出现的植物,让过敏不严重的人一一来试,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北域寸草不生,黑雾森林附近反倒能长出花草。不过,那些都不是普通的花草,它们本身就带毒。   除去花草外,黑雾森林附近最多的就是毒物,飞的、爬的都有,楚九歌猜测可能与那些虫类有关系,但……   他们捉不到,数量少了,效果也弱,也看不出什么来。   “先看看吧,如若黎英一直好不了,就只能换一个人了。”北王叹息了一声,似遗憾又似抱怨。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安静得站在北王身边,借由北王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娇小的她。   两人并没有久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离开了。他们刚走没有多久,躺在病床上的黎英就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那些人要坐不住了!   敢动他弟弟,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第二日,楚九歌来到伤兵营,还未走近,就有小兵来报,黎将军的弟弟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瞳孔无神,命悬一线。   “黎将军的弟弟?”这两兄弟果然有一个出事了,北王昨晚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黎英有没有背叛北王,她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兄弟绝对有问题。   “是的。”小兵一路狂奔而来,跑得近乎岔气,一张脸都急白了。   楚九歌也不浪费时间,交待了一句医僮,让他去取药箱,人就随着小兵走了。路上,她习惯性的去摸小手指,发现……   她的小手指还是空空的,她的梅花戒指还没有踪影。   是时候让北王去给她寻材料,打一枚新的梅花戒指了,用习惯了的东西,突然没了,平时还能勉强克制住,一旦需要它救人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少了什么。   两人一路快跑,很快就来到隔离室。   黎将军的弟弟是最早送过来的过敏病人,这几天情况已经稳定了,楚九歌还想着,再吃三剂药,差不多就可以让他回伤兵营,跟大家一起休养了,没想到……   昨晚北王一来,今天他就出事了。这事巧合到,她都不想用脑子去猜,太低估她的智商了。   “嘭……”楚九歌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全身不断抽搐,被士兵强行按住的黎小弟。   单薄瘦弱的少年,无助在病床上痛苦的挣扎,嘴里不断发生野兽般的低鸣。   楚九歌神色一变,快步上前,刚一碰到黎小弟,房门又一次被撞开了。   “我弟弟……他怎么样了?”拖着病体的黎将军,不顾身体的虚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看着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少年,双眼冒着血丝。   他在门板上靠了一下,就要再次冲过来,被楚九歌命士兵拦住了,黎将军还要强闯,就听到楚九歌道:“不想他死,就别过来!”   黎将军脚步一怔,再不敢上前,勉强站稳……   楚九歌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不止有惊慌,还有愤怒与杀气,心中隐有猜测。不过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会乱下决定,更不会只凭眼睛看,就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这世间,不缺长得倾国倾城却心狠毒辣的人;也不缺长得忠厚老实却阴险狡诈的人;自然也不会缺,长了一张坏人脸实则良善胆小的人。   世人都说用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但有些卑劣无耻的人,最擅长伪装,你眼睛看到的,只是他想给你看的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比如巫族族长。   她远远地见过巫族族长,巫族族长的长相不算出挑,他胜在气质出色。温润,优雅,沉着,稳重,眼睛明朗,看人的时候,认真而专注。视线相对,他不会避开你的视线,反倒会大大方方与你视线相对,浑身都透着他是值得信任的好人的气息。   那样的一个人,很容易取得他人的好感,哪怕初见,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心中的戒备,但是…… 第747章 发现,她亲自领教过   楚九歌很清楚,巫族族长那人有多么危险!有多么可怕!   北王那般强势的人,除了在皇上面前吃过亏我,也只有在巫族族长手上吃过亏。   在皇上手上吃亏,那是北王自己乐意的,但在巫族族长手上吃的那次亏,就完全是……   被巫族族长给摆了一道。   一力降十会,凭北王那一身本事,能让他吃亏的人,怎么可能简单?怎么可能像表面那般无害?   同理可证,黎英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大将军的位置,本身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看到的黎英,很有可能就是黎英想要给她看到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黎英很在乎他弟弟,把他弟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在北域很寻常,不知是因为北域繁衍能力低下,还是因为北域人常年征战,北域人特别在乎亲人,宗亲观念特别强,为了血脉至亲可以牺牲一切。   当然,北域人也特别排外,她亲自领教过。   不管黎英可不可疑,当务之急都是先救下他弟弟,不然……   黎英哪怕没有背叛,他弟弟要是出事了,也有可能背叛。   楚九歌捏开黎将军弟弟的嘴巴,将一旁的软布叠成块,塞进他的嘴里,不让他有机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按住他的合谷穴与内关穴。   在楚九歌的紧急施救下,黎将军的弟弟渐渐平复,四肢不再抽搐。   看样子,不算太严重。   楚九歌呼了口气,这时医僮也拎着药箱过来了,楚九歌趁机教导了一句:“下次,要还有病人抽搐、打抖,就按住他这两个穴位和人中穴。”   “我明白了,楚姑娘。”医僮连忙上前,看了个仔细,又亲自用手比划了一下,确定没有差错,这才退下。   “去给他熬一副安神汤。”楚九歌拿出银针,扭头交待医僮。   医僮应了一声,噔噔噔的跑了出去,效率极高。   “把人扶起来。”医僮不在了,楚九歌就指挥起小兵,在小兵的帮助下,楚九歌将黎小弟的衣服脱下,用烈酒细细为他擦拭身上,这才下针。   银针扎入皮肉,随着楚九歌捻动针尾,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   黎英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几许,他没有说话,甚至不需要人开口,就主动走到角落,依着墙面站稳,只是……   他看向楚九歌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担忧与不安。   楚九歌一连给黎小弟扎了数十针才停下来,等到她扎完针,额头满是汗水。   她满不在乎的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察觉到黎将军的视线,朝他点了点头……   “咚……”倚墙而站的黎将军,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楚九歌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小兵道:“把人扶起来,送回他的房间。”   “楚姑娘,我弟弟他……”黎英没有拒绝,只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安心,你弟弟无事了,吃两剂药就好了。反倒是你,你要不配合医治,安心养病,就算捡回一条命,也无法再上战场了。”对一个将军来说,没有什么比上不了战场,更可怕的事,但……   黎英却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但楚九歌可以肯定,黎英听到了,也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怕黎英起疑,楚九歌不敢多看他,垂眸掩去心中的想法,又补了一句:“我会安排一个医僮照看你弟弟。你且安心养病,一切等病好了再说。”   黎小弟突然抽搐、口吐白沫,看着吓人,实则并不严重。刚刚她给黎小弟摸了脉,黎小弟的脉搏看似虚弱,实则平稳有劲。   别看黎小弟现在的样子,看着比黎将军吓人,实则黎小弟比黎将军的身体好多了,黎小弟这病发的……很突兀。   言行举止可以骗人,眼睛可以骗人,唯独这病骗不了人,至少骗不过楚九歌。   “多谢楚姑娘。”黎英一脸郑重的给楚九歌道谢,看了一眼神色渐渐平缓的黎小弟,黎英没有再坚持,任由小兵将他搀扶出去。   一刻钟后,银针停止颤动,楚九歌看了一眼,便将黎小弟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来。   “给他把衣服穿上,扶他躺好。”楚九歌交待了一句,便将银针消毒放回针盒,只留下一根长针在手上。   楚九歌再次走到病床前,握住黎小弟的手,按揉食指指腹数秒,正要将手中的银针扎下,却眼尖的发现了他有指缝里,有一点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楚九歌神色一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针尖扎入指腹,抽出,很快一滴烫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楚九歌拿出沾了烈酒的纱布,将指尖上的血渍抹干净,同时手指轻轻一动,将黎小弟指腹处的白色粉末带了出来。   而后,楚九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继续按揉黎小弟其他手指的指腹,扎针,放血……   不仅是手指,就是脚指也没有放过。   放完血,医僮端着药过来了,楚九歌看着医僮给黎小弟喂完药,交待了几句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楚九歌没有回伤兵营,而是直接回了北王给她单独划出来的配药房。   “去,捉着一只小鸡崽来。”楚九歌一跨过门槛,就交待了侍卫。等到楚九歌回到药房,将指缝间的药粉仔细刮下来,侍卫已经捉着鸡崽过来了。   “放在桌上。”鸡崽用笼子装着,楚九歌不用担心它会乱跑。   楚九歌将药粉刮下,并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融入水杯里,并在里面滴了一味药,以加速药效发作。   调好后,楚九歌就让侍卫将杯中水,灌入小鸡崽的嘴里。侍卫不知楚九歌这是何意,只乖乖照做。   给小鸡崽灌了水后,楚九歌就一动不动,盯着笼中的小鸡崽猛看,但是……   一柱香过去了;   两柱香过去了;   ……   一刻钟过去了,笼中的小鸡崽仍旧活蹦乱跳,没有一点反应。   侍卫不解,犹豫半晌,正想开口寻问,突然…… 第748章 震慑,北王的失望   笼子里的小鸡崽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的撞向笼罩,撞了五六下,突然倒了下去,两只小鸡爪朝天而立,不断抽搐,嘴里则不断往外吐白色泡沫……   这,这,这……   侍卫傻眼了,不解地看向楚姑娘。   楚姑娘这是在配毒药吗?   楚姑娘她想毒死谁?   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楚姑娘会不会杀他灭口?   侍卫惊恐万状的看向楚九歌,高大的身子蜷缩成虾米状,悄悄地往后退,一副很怕楚九歌的样子。   “去,把你们王爷叫来。”楚九歌一抬头,对上侍卫心虚不安的眸子,一脸不解。   这是怎么了?   “啊?啊?”侍卫僵住了,仍旧保持着身子蜷缩,悄悄后退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猥琐。   楚九歌凝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看着不像有病呀?”难不成脑子有病?这个倒是眼睛看不出来的。   “楚姑娘,我,我没病。”侍卫连忙站直,一拍胸脯保证道。   开玩笑,他可是给楚姑娘看药房的,要是让楚姑娘误会他有病,这么好的差事,还能轮到他干?   “没病,就快去找你们王爷,我有要紧的事找他。很急,听到了吗?”楚九歌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的语气严肃异常,也急切异常。   侍卫啪的行了个礼,一脸郑重的道:“是,楚姑娘。”   转身,侍卫抬腿就往外跑,终于让楚九歌看到了他的专业。   一刻钟后,北王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许是走得太急,北王自带风效,身上的衣袍随之迎风飘起,气势十足。   “九歌,发现了什么?”那侍卫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该有的素养却不缺,一路小跑去找北王,并在路上将药房内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给北王知晓。   “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楚九歌站了起来,指着笼子里还在抽搐的小鸡崽,对北王道:“这只鸡崽发病的模样,与黎将军弟弟发病时一模一样,一直口吐白沫,不断抽搐,但……没有死。”   北王瞥了一眼,眼眸微沉,直指问题核心:“它吃了什么?”   “从黎将军弟弟指缝里找出来的药,还有一半。”楚九歌转身,指着腊纸上,那一点点白色粉末。   药粉遗留在指缝里,可见是自己主动服药的,不是外人逼迫的。   这一点不需要楚九歌说,北王也能想到。   “黎英那个弟弟?”北王冷笑一声,“倒是个人物。”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楚九歌也怀疑黎英的弟弟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就这么给一个人下决定,稍显儿戏了。   “本王会让人查清楚,安心。”北王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让她不必多想。   “行,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我还得去伤兵营,有需要你让人去叫我。”接下来的事也不是楚九歌能查得清的,楚九歌十分干脆的交权,把所有的证据都留给了北王,就走了。   楚九歌一走,北王就沉下脸来:“去,把黎英和他弟弟一起带过来了。”   话落,北王就在楚九歌先前坐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鸡笼,眼中是一片冰冷。   最先被带过来的是黎英,黎英身上还泛着红,脸上有许多红点与疙瘩没有消退,脚步虚浮无力,但坚持自己走进来。   “王爷。”黎英抱拳行礼。   北王没有叫起,他看着黎英,许久后才道:“值得吗?”   “什么?”黎英不解的抬头,但与北王视线相对的刹那,黎英就别过了脸。   显然是心虚了。   “看样子,你知道的比本王想象中的多。”北王的声音越发的冷了。   背后的人果然厉害,连他身边的人都能利用。   “王爷……”冷面黑脸的黎将军声音一颤,没有任何犹豫,就跪了下去:“请王爷恕罪。”   “王爷,人带来了。”侍卫进来通报,见到黎英跪在北王面前,颇有几分惊讶。   他们家王爷一向厚待属下,极少会让人跪下,除非这人犯了大错。   黎将军不会出事了吧?   侍卫心惊肉跳,察觉到自己走神,连忙收回视线,恭敬的低下头。   “带进来。”北王冷冷的下令。   黎英心中一急,道:“王爷,末将的弟弟,他……”   “他毁了本王的大将军!”北王截断黎英的话,怒吼:“黎英,你的命是本王的。你在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黎英,太让他失望。   他养出来的大将军,就这么一点本事?   他养出来的大将军,就这么不信任他?   “末将知罪,任凭王爷处罚。”黎英低下头,不敢直视北王的眼神。   他只想在北王发现前,把事情处理好,不想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对方的狠毒,让事情走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参,参见王爷。”黎英的弟弟被侍卫带了下来,或者说是被人押上来的。   黎英的弟弟一脸惨白,身子一晃一晃的,跪在地上,身子来回打晃,怎么看怎么虚弱。黎英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抹担忧,却强迫自己别开脸。   他现在越护着弟弟,王爷越是不满。   “本王该叫你什么?”与面对黎英的雷厉风行,怒火中烧不同,北王与黎英弟弟说话的语气,堪称温和。   但越是如此,黎英越是无法安心。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王爷越是温和,他弟弟越是危险。   “王,王爷?您在说什么?小的,小的不明白。”黎英的弟弟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北王。少年的眼眸清澈又迷茫,隐隐还有一丝无助与不安,就像是迷路的小鹿,单纯极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黎英,黎英却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样子,本王太久没有出手。你们这些人都忘了,本王当年是怎么收拾叛徒的。”北王冷笑一声,抬手招来侍卫:“把人带下去,留一口气。”   侍卫上前,架前黎英的弟弟,拖着就走。黎英的弟弟吓得全身瘫软,愤力的大叫:“王爷,王爷饶命。王爷,小的……小的做了什么?王爷,王爷饶命呀……”   “王爷……”黎英一急,连忙抬头,想要求救,刚开口就对上北王严厉的眼神,惊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他好多年没有见过,王爷这么愤怒又失望的样子…… 第749章 威胁,软硬不吃的北王   一瞬间,黎英只觉得渗骨的冰寒,整个人像是泡在冰窟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他知道,他让王爷失望了。   他知道,他做得很糟糕,辜负了王爷的栽培,可是……   “王爷,他是我弟弟,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他。王爷要怪就怪罪我这个当哥哥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才会被有心人利用。”顶着北王失望的眼神,压下心中涌出来的羞愧与不安,黎英低下头,无声哽咽。   他只有一个弟弟,他答应了死去的父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弟弟,不会让弟弟受到一点伤害。   他,不能食言。   “他真是你的弟弟吗?”黎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以,他一直不相信,黎英会背叛他。   黎英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人收买。   “王爷,您,您说什么?”黎英抬头,怔怔地看着北王,整个人好似懵了一样。   北王这话分开来他听得懂,合在一起,却让他迷茫了。   他弟弟不是他弟弟,难不成他弟弟被人调包了?   北王冷漠的道:“你与你那个弟弟一点也不像,与养大你的父母也不像。”   北王的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得黎英失去反应,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嘴唇直哆嗦的道:“王爷,您,您是说,我是捡来的?”   一家人只有他不像,那就只有他是外人。   “不。你的父母死在他们手上,他们杀了你的父母,取而代之。”北王这时也有些同情黎英了,黎英的人生完全被人毁了。   “这,这不可能。我父母他们……”黎英的嘴唇直哆嗦,张张合合好半晌,才勉强发出几个字。   “本王查过,在你五岁那年,你家发了一起大火。你父母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把脸给烧毁了,唯有你什么事都没有。”黎英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他的事很好查。   谢玄提醒他后,他就让人把黎英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部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巧合很多。而且,好巧不巧,黎英的弟弟就是北域最后一个活着长大的孩子。   十几年,北域的新生儿已经很少,便是生下来也养不大,养大人也留有残疾。在旁的人都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在旁人的孩子生下来都养不大的情况,在旁人的孩子都带有不可逆转的残疾的情况下,黎英的父母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北王都不信。   北王没有跟黎英说太多废话,他让人把查到的东西,一一递给黎英,让黎英自己去看。   “怎么,怎么会这样?”黎英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资料看完,生怕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   上面每一个字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官府给出的证明全都原本,不可能作假。   “以有心算无心。”黎家的事怪不到黎英头上,对方隐藏得极深,早早就布了局,那时黎英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那时,他初初在北域冒头,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都稚嫩的很。对方那么早就布好了局,他输得不冤。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我的家……全都是假的。”黎英双眼通红似血,紧紧捏着手中的纸,死死地咬着唇。鲜红的血从嘴角一滴滴落下,溅落在地上,啪的一块碎成无数瓣……   他的父母是假的,他的弟弟是假的,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在一个假象里,那么……   有什么是真的?   “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不对?”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幕后黑手拿他的弟弟威胁他,他的弟弟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一直都是他弟弟在威胁他,在逼他背叛北王,背叛北域,背叛生养他的地方。   “这是楚姑娘在他指缝里找到的药,楚姑娘给笼子里的鸡崽喂了一半。”这种情况下,黎英仍旧没有背叛他,而是选择牺牲自己寻求两全,北王看在黎英忠义的份上,不介意为他解惑。   黎英挣扎着起来,他先是看了看蜡纸上的粉末,又看了看笼子里的小鸡崽……   “王爷,我想见见他。”刚毅冷面的少将军,流血不流泪的少将军,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他知自己这个时候该恨,但他却恨不起来,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得厉害,整个人好像被迷雾笼罩,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   他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此刻呢?   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想,他需要亲自去问清楚。   “可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北王自是不会拒绝。   黎英本身十分出色,要是因此而毁了,是他的损失,也是北域的损失。   黎英很快被人带了下去,北王也没有再管此事。   他手下那些人不是吃素,别说黎英的弟弟本就不是受过精心培养的探子,便是心性最坚毅的探子,他手下那些人也能撬开他的嘴。   不想,半个时辰,属下人来报,黎英的弟弟开口了,但要见他。   “见本王?他是什么东西?”北王笑了,嘲讽意味十足。   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个个的都以为,他的懒得搭理就是给他们优待,可以命令他做事了?   前来禀报的小兵暗叫倒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王爷,那人他不知用了什么药,根本不怕痛。他说,除非见到你,不然他宁死也不开口。”   用刑,无外乎就是精神折磨与肉体上的折磨。那人根本不是黎将军的弟弟,在北域也没有亲人,精神上无法对他造成打击,只能从肉体下手。奈何……   对方早有准备,他们便是用刑也没什么大效果。   当然,他们可以等到药效退了再动手,但就怕那人熬不到那个时候。   没有痛绝的人就是要死了,也没有什么知觉,他们很担心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北王冷哼,脸色不善的道:“去请楚姑娘,让她配一副药送过去。”   不就是没有痛觉吗?   那就让他恢复痛觉。   他北天骄这人,软硬不吃。   想要命令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第750章 密谋,你是我们的少主   黎将军的弟弟是用药,才将痛觉封住,楚九歌过去看了一眼,连药都没有开,拿着银针扎了三针,数息后,取出银针就道:“行了。”   楚九歌的话刚落下,就听到黎小弟凄厉的惨叫声:“啊!啊!你们……你们杀了我吧。”   先前压下的痛绝,此刻一股脑的爆发出来,没有循序渐进,一瞬间就从半点不痛到痛不欲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瞬间爆发出来的疼痛,别说黎小弟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就是意志坚定的军人,一时半刻也受不了。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现在你的骨头软了吗?嘴巴还硬吗?”审讯黎小弟的士兵,忿忿的朝黎小弟吐了口唾沫。   他在刑房呆了十几年,就没有撬不开的嘴,这是他第一次踢到铁板,遇到一个封闭了痛绝的人,害他什么手段都是使不出来,使出来也没有用。   “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我有重要的事,要跟王爷说。”黎小弟痛苦哀嚎,嘴巴仍旧很硬,除了喊痛,就喊着要见王爷。   “见王爷?我们家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审讯的小兵,拿起沾了盐水的鞭子,在黎小弟身上抽了一鞭。   那一鞭打下去,楚九歌只看到皮肤红肿了,但黎小弟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楚九歌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快步朝外走去……   她这人心软,看不得人受刑,她还是别看了。   走之前,楚九歌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回头,派人去取一些外伤的药,这里环境太差了,他身上的伤很容易恶化,别因为这点小伤丢了性命。”   审讯犯人嘛,怎么折腾都可以,但前提是要保住他的命。   不过,这跟她可没有关系,她就是一个大夫,看不得人有伤不治。   “多谢楚姑娘。”审讯黎小弟的士兵,眼前一亮,又挥了一鞭子出去。   黎小弟痛苦的大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撕心裂肺的大喊:“啊……啊……我要见王爷,王爷,王爷是……是我们少主子,我要见王爷。”   “王爷是你们少主子?这种假话,你当我会信?你老实交待,你们背后的主人是谁?接近王爷的目的是什么?你给我们的人下了什么药?快说……”说话间,又是鞭子抽了下去。   黎小弟痛得蜷缩了起来,似受不了重刑一般,痛苦的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撒谎。王爷真的是我们少主,我是……我是老王妃的人,我是王爷母亲的人。”   黎小弟此刻承受的,不仅仅是鞭刑,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的四肢被束住,鞭子一抽,绑住他四肢的绳索就会往外拉。此刻,他整个身体都处在撕裂状态,每一秒都疼得无法忍受。   “哈!老王妃早已作古,你连老王妃都敢编排,你活得不耐烦了。”审讯的士兵根本不信,他将鞭子一丢,邪气的道:“看样子,不给你一点厉害偿偿,你是不知道咱们刑房的手段了。”   ……   后面的话,楚九歌没有听到,只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不用想也知,黎将军那位弟弟,此刻正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对一个半大少年用刑确实不人道,但只要想到那个半大少年做了什么,楚九歌就无法同情他。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黎将军这位弟弟不妥当的地方,黎将军很有可能,会受不住压力背叛北王。   更不用说,黎将军这位弟弟,害得可不仅仅是一个黎将军,就算黎将军能放过他,那些因过敏,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将士们,也不能放过他。   还有那场对巫族的战斗,要不是北王及时出手,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巫族,北域军突然吐血倒地的消息,就会传得四国皆知。   届时,那群喜欢趁火打劫的人,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北王的机会。   北王在四国的之间的处境,本就微妙,这个时候北域军出不得一点问题,一旦出事……   就会引来四国联手攻击。   说起来,北王的人生也算是一个大悲剧。就因为他出身北王府,就因为北王府的人,是间接害死皇上真爱的凶手之一,不管他为东林做多少,不管他为皇上做多少,皇上都不会放过北王。   楚九歌摇了摇头,朝伤兵营走去。   伤兵营中大多数是受了外伤的士兵,诊断过后,只需要按时换药、喝药就行,这些事都有医僮做,楚九歌每天会去巡视一遍,查看众人恢复的情况,同时也为了让伤者放心。   同样的一句话,由她说出来与由医僮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是为了让伤者安心养伤,她这一趟也得去。   巡视完伤兵营,重点查看了几个重伤士兵恢复的情况,楚九歌便朝过敏病症休养的房间走去。   刚一走近,就听到了他们痛苦的哼哼声,声音不大,但听在耳朵里,却让人分外难看。   只要想到这些人,每天都在忍受发烧、红肿、呼吸不畅的痛苦,甚至随时有可能憋死,楚九歌就没有办法,同情黎将军那位弟弟。   那个少年,长了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但做得事却害人匪浅。   楚九歌拎着药箱,走进病房,右脚刚刚踏入门槛,就见医僮慌张的跑了出来,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喊:“楚姑娘,你快来……周老三,周老三他快要不行了。”   “怎么回事?呼吸不顺吗?”楚九歌快步往里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周老三的情况。   在记病人和病人简历方面,楚九歌有得天独厚的本事,只要经她手的病人,哪怕十年后,她都记得对方当初得了什么病,她给对方用了什么药。   爷爷曾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不当大夫都是浪费。   “是,突然胸闷气虚,喘不过气。”医僮领着楚九歌,走到周老三的病床前,指着他憋的通红青紫的脸道:“楚姑娘,你看……”   “嗬嗬……”周老三像是缺水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呼不出一口气。   “拿好。”楚九歌将手中的药箱,丢给医僮,扯开周老三的衣服,双手按在他的胸部…… 第751章 闺怨,妇人心易变   在楚九歌的紧急救治下,周老三终于缓了过来,能够自由呼吸了,脸色稍稍平和,只是长时间的大脑缺痒,让他意识不清,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陷入昏迷前,周老三死死抓着医僮的胳膊,用力的吐出了两个字:“抓……回……”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到底怎么一回事?他被谁气到了?”楚九歌接过医僮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将双手擦干净了。   周老三突然呼吸不稳,并不是因过敏引起的,而是怒气攻心,气没有喘过来。   要不是她来的及时,周老三十有八九会憋死。   “周老三的婆娘跟人跑了。”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医僮也没有隐瞒。   “他婆娘跟人跑了?跟谁跑了?”北域的女人本来就少,娶个媳妇不容易,楚九歌能理解周老三的心情,只是……   北域这些人一向重性,他们不可能对自己兄弟的女人下手。   “是外面的人,听说还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就是因为有孩子了,见事情瞒不下去,就悄悄跑了。”医僮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不满,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拿这种脏事,污楚姑娘的耳朵。   “怀孕了?跑了?我们这有外人进来?”襄城早先就被巫族的人清空了,所有东林的百姓全部驱赶了出去,东林没有站出来为他们撑腰。   之后,北王来了,带兵把巫族的人赶走了,但襄城本地的百姓,仍旧没有回来。   战事还没有结束,北王的兵马把整座城都占了,那些回来也没有办法生活。   “不知道,应该是出了城,小的也不明白。”医僮摇了摇头。   这事才暴出来了,他知道的也少。   楚九歌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交待了一句:“行了,你们安排一个人盯着周老三,别让他出事了。”便去查看其他的病人。   在楚九歌的医治下,因过敏发病的将士病情已渐渐平稳下来了,要不是药材供应不上,那些情况不严重的都能好了,现在只能继续拖着,把药优先给病情严重的人。   楚九歌大半时间,都耗在过敏将士的病房,直到傍晚才算忙完。   难得有一天早的,楚九歌交待了一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回北王暂时的住处。   北王没有住在城内,而是住在城外,就在空地搭了一个营帐。   事实上,北域大部分士兵,都没有往城内住,都是自己搭帐篷住在城外。哪怕城内无人,到处都是空房间,他们也没有占百姓的便宜。   受伤的士兵住的房子靠近城墙,走出去也就是一刻多钟的事,沿途都有士兵巡视,安全的很。   楚九歌看了看时辰,琢磨着她要是速度快一点,还能赶上与北王一同用晚膳,便放弃步行,改骑马出城。   如楚九歌所预料,她赶回去时,亲卫刚将北王的饭菜放下,见到楚九歌诧异了一下,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北王看到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欢喜,嘴上却道:“你这段时间比本王这个管着几十万兵马的人还忙,这个时候能看到你回来,可真不容易。”   “怎么这么酸?”楚九歌在北王对面坐下,笑着道。   “本王这不是酸,这是闺怨。你说说,你多久没有陪本王一起用膳了?”便是早膳,两人也时常不在一起吃。   “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楚九歌自知理亏,狗腿的上前,拿起一旁的筷子,给北王布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北王好笑的看着楚九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不就是给你布个菜吗?怎么就成了献殷勤了?在船上,我也没少喂你吃饭。”楚九歌不高兴了,把筷子一放,就要坐回去,刚一转身,就被北王拉住了手,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北王用了一个巧劲,就把楚九歌拉到怀里……   “是,是,是,是本王说错了,为了惩罚本王,换本王喂你。”北王一手抱住楚九歌,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楚九歌爱吃的菜,喂到她嘴里:“张嘴。”   “啊……”屋内也没有其他人,楚九歌也就没有顾忌,身子一软,就倒在北王的怀里,安心的享受北王的“服侍”。   然,就在此时……   给北王送饭的亲兵又进来了,他手上端着一碗白米饭,还有两个菜。   明显,是因为楚九歌来了,亲兵把楚九歌的饭菜也端过来了。   这事办得没错,可错就错在他进来的时间不对……   看到吃个饭也黏糊在一起的两人,亲卫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托盘洒了,亏得他训练有素,手稳,堪堪稳住了。   “没眼色的东西。”北王脸上的笑意倏的一下就收了,瞪了亲卫一眼。   亲卫再不敢乱看了,飞快的低头,把饭菜放下,又飞似的跑了,就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呃……”楚九歌也没有想到家,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筷子还在楚九歌嘴里,她这会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尴尬异常……   “好丢脸。”楚九歌将脸埋在北王怀里,已经不想再见人了。   “没事,他们没有眼力,也没有胆子,他们不敢乱说。”北王不以为意,拍了拍楚九歌的头。   “我还是起来,万一还有人进来,被人撞到不好。”楚九歌将嘴里的菜吞下去,挣扎着要起来,刚一动就被北王按住了:“不会再有人进来,他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要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这些人也不用跟在他身边,当他的亲卫,一个个都去后方烧水、煮饭好了。   “你手下的兵一个个确实聪明的很,他们要是肯多花点心思,在自己女人身上就好了。楚九歌想到周老三的事,想到今天下午听到的那些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北域,妻子跟人跑得事不止一起,只是当兵的要面子,一个个就是再苦也不会说…… 第752章 死了,头顶一片草原   妻子跟人跑了,这种事一般男人都不愿意说出来,楚九歌相信这事就算人人都知,北王也很有可能不知晓。   那些人,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说给北王听,但是……   楚九歌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种事一起两起是小事,发生的多了就会引起麻烦,届时便是想要制止都不行,而且这种事很容易让人钻空子,让敌对势力打入北域内部。   “怎么了?他们对自己的女人不好吗?”北王又往楚九歌嘴里送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的问道,并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夫妻感情的事,他一向不插手,任由下面的人自己处理。他一个大男人,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天天盯着人家夫妻感情的事,指不定会让人以为,他看上了人家的妻子。   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那种没了女人不能活的,甚至讨厌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他手下的人自然也跟他一样。   女人都是麻烦,要不是楚九歌合了他的胃口,又让他放心,他身边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出现。   “我下午救了一个病人,他突然喘不过气,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很有可能就活活把自己闷死了。”楚九歌从北王怀里坐了起来,虽然没有起身离开,但坐姿端正了许多,看上去颇有为严肃。   “因为女人?”北王将筷子放下,皱眉问道。   他手下的兵,这么没用?   楚九歌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道:“他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跟外面的人跑了。”   “这样的事,有很多起?”北王的脸色一变,气势陡然一变,从慵懒、漫不经心的大猫,变成猛虎,锋芒毕露。   “听你手下的兵说,不止一起。”到底有多少起,楚九歌也不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她下午只是问了一耳朵,就听说不下十余起。   “九歌,本王恐怕没有办法陪你吃饭了。”楚九歌能想到的事,北王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想到的更多……   黎英那对假父母和那个假弟弟的事,让他不得不正视北域军内部的问题。   他的北域军,并非水泼不进,针插不入。已有人,从他没有注意到的小地方下手,安插了人手进来。   “没关系,正事要紧。”楚九歌从北王怀里起来,摇头轻笑,半点也不在意。   “嗯。你先吃,本王出去一趟。”北王起身,整了整衣服前襟上的折子,大步往外走。   很快,北王就召集了中、高层将领议事,主要是中层将领。   他们一进来,正要行礼,就听到北王道:“你们手下的兵,有没有妻子跟外人跑了的事?”   “啊?”一众将领傻眼了,礼行到一半,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一个个僵在半空,不解地看向北王。   北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本王再说一遍吗?”北王的声音一冷,一众将领只感觉屋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七嘴八舌的道:“不用,不用。”   “不要,不要。”   “我们听明白了。”   “王爷,有的……”   “王爷,我手下……”   ……   都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其实男人也不遑多让,一群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吵闹程度堪比一千只鸭子,别说北王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就是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恼火了。   “闭嘴!”北王重重一拍桌子,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哪怕只说了半个字的,也通通咽了回去,嘴巴张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个个来,你……先说。”北王随手指了一个人,那人一个激动,张嘴就……   朝对面的将军,喷出一口唾沫。   “你……”对面的将军当即就怒了,抹了一把脸,正要开骂,就发现屋内气氛不对,悄悄看了北王一眼,就见……   北王冷着一张脸,看着溅落在桌上的唾沫。   “王爷,末将,末将一时激动,还请王爷恕罪。”喷了一口唾沫的将军,连忙上前,狗腿的拿衣袖在桌面上,来回的擦拭,不想……   越擦越脏!   原本只有唾沫星子的桌面,此刻油光闪电,烛光一照,就像一片鬼影烙在上面。   “呃……”擦桌子的将领顿时僵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北王,高大的身子蜷缩了起来,一副小媳妇的可怜样。   北王见他这样,便是再不满也气不出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衣服脏污,破了数道口子也不曾缝补,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   还真是吓了北王一跳。   不仅仅这个将领,其他将领也有少数是个情况,且还有几个鞋子都起毛、磨边了。   他手下的兵,这么穷?   他记得,他一向厚待军中将士,从来不曾少他们的俸禄,这一个个的怎么跟乞丐似的?   是因为,身边没个女人的原因吗?   看样子,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北王心下一沉,再次问道:“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我……”喷出一口唾沫星子的武将,张了张嘴,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神闪躲,不敢看人。   北王看了他一眼,明显不满了,那武将脸色一白,嘴巴一张正要发出声音来,就被一旁的同僚抢白了:“王爷,臭七头的婆娘,一年前就跟人跑了,他怕丢脸不敢告诉别人。”   “你个大蒜鼻子……”吐唾沫星子的武将,顿时怒了,张嘴就怼了过去:“你嚷什么什么嚷,我婆娘跟人跑了,你女儿也不是个东西,不也跟人跑了吗?”   “我闺女早死了,我早当她死了,你少提我闺女的事,不然我跟你翻脸。”   “我婆娘也死了,我也当她死了。你也别跟我提我婆娘的事,不然我也跟你翻脸。”   “翻脸?我怕你呀!臭七头,你少骗自己了,你婆娘跟人跑就跟人跑了,我们又不笑话你,婆娘跟人跑的又不是你一个。”   “说你个大蒜鼻子,我骗自己,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你闺女成婚前跟小白脸跑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装的。”   …… 第753章 不孕,大丈夫何患无妻   两个武将就像是市井的妇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了起来,骂着骂着突然火了,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人撸起袖子就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拳拳到肉,打得啪啪作响……   身旁的人看到两人突然动手,正要上前拉架,刚往前踏出一步,就被同僚拉住,不等他反问,同僚就指了指北王。   想要拉架的武将,见北王坐在那里,神色淡漠的看着打架两人,并没有叫停的意思,顿时收回了脚步,默不吭声,跟北王一样静静的看着……   他们当兵的哪有不打架的,反正,不打死人就行了。   打架的两人打着打着,发现屋内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也感觉怪怪的,趁空档悄悄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喜怒不定的看着他们,顿时就虚……   “不打了,不打了……老子比你大十岁,跟你打架,亏得慌。”被臭七头称为大蒜鼻子的武将,一拳砸在臭七头脸上,等臭七头还手的时候,就连忙后退,高声嚷嚷……   臭七头拳头都举了起来,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气呼呼的收回拳头:“你个大蒜鼻子,你这是承认你老了,不忠用了?”这大蒜鼻子一如既往的奸诈,偏偏还奈何不了他,真是气人。   “比你老是肯定的,忠不忠用……那就不用你这个没有婆娘的人操心了。”大蒜鼻子的妻子,跟他在一起三十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他女儿虽被小白脸勾着子,但他妻子却一直守着他。   被戳到痛处,臭七头顿时怂了,蔫头耷脑的不吭声了。   他低着头,旁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从他塌下去的背,猜出他此时很不好受。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大丈夫何患无妻。”顶着一个大蒜鼻子的将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上前拍了拍臭七头的肩膀。   臭七头没有理会他,转身朝北王行了个礼,嗡声嗡气的道:“王爷,末将的妻子三年前跟人跑了。末将没有对外说,只说她得急病死了。我手下那些儿郎,大部分没有娶妻,娶了妻的,有三人的妻子跟外面的人跑了。不过,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自打我们离开了北域,跟外面人跑的女人就少了。”   原先他们一直生活在北域,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多,后来他们离开了北域,一路漂泊不定,也就没有机会与外人接触,跟外人逃跑的小娘子自然就少了。   北王听了点了点头,即没有安慰也没有斥责,只问其他将领:“你们呢?”   北王的反应虽然冷漠了一些,但臭七头却长松了口气。   他不想提婆娘跟人跑了的事,除去心里着实难过外,更多的还是不想听到旁人或同情,或怜悯的眼神。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跟人跑了就跟人跑了,他有什么好在意的,就像大蒜鼻子说的那样,大丈夫何患无妻,便是没有妻儿,他还有兄弟。   他,压根就不稀罕那个跟人跑了的女人!   臭七头开了头,其他人说起这事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你一言我一语,在场的将领,很快就把这几年他们知道的,媳妇跟人跑了的几个兵点了出来。   从十年前开始,基本上每个将领手下,都有那么几个兵的妻子跟人跑了。多的有十几起这样的事,少得也有三五起。   单独分开来看不可怕,但汇聚一看,居然足足上百起。   北王听完亦是惊了一跳,不过他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平静的问道:“有回来的吗?”   “有!有!有!前两年,老吴头的婆娘跟人跑了,没两年就回来了,跪着喊着给老吴头认错,不过老吴头没接受,给赶走了。”   “秦老头的女儿挺着一个大肚子回来了,说是被外面的男人抛弃了,怀着身孕,手上又没有银子,在外面活不下去,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只有一个肚子大得很。老秦头心软,把女儿接回来了,但没想到的是……那闺女快生的时候,把老秦头家的银子卷走就跑了。这种事都是家丑,一般大家就是知道也不会乱传。”   “跑回来的少数,被留下来的也少数。没办法,在北域,娶个婆娘不容易,我手下的兵,一半都还没有娶上婆娘。说起来,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哪能不想婆娘。”   “其实……早些年,咱们这有不少人,给别人养了儿子和闺女。这也没有办法,总要过日子,家里没个孩子,真得不行。而且,婆娘不好娶,跑回来的知道外面生活不异,好歹不会再跑了,而且家里有个婆娘在,有人洗洗补补,好歹有干净衣服穿,有口热饭吃。”   “十几年前跟人跑的,带肚子回来的多。这几年倒是没了……大家都生不出来,要突然有个孩子,都知道是婆娘在外面跟人生的,面子上挂不住。”   北域男多女少,女人大多当男人用,每个人都为生存而忙碌,忙碌的生活让他们压根没有时间扯别人的闲话。   一群大男人,都是宁可流血也不丢面子的主,谁家没点糟心事。自家的事不想别人提,同样也不会提别人的事。   他们都不爱在背后说人闲话,但此刻王爷问起,他们是光明正大的事,也就不算是闲话,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也不管丢不丢份。   北王难得有耐心,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听了半天,把比较有代表性的几家听完后,问道:“你们这些……有妻子跑了,再回来的吗?或者你们的孩子,不是你们的种?”   北王这个问题太犀利了,也太直接了,在场的将领虽然没有怒,却急了……   一个个急忙表态:“怎么可能!我婆娘要跟人跑了,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让她回来。”   “王爷,你太看不起我们了。我们是你手下的兵,怎么可能那么没种!是,咱们是娶不上媳妇,但再娶不上媳妇,也不能要这种跟人家跑了一回的。”   “孩子有没有的不算啥,给别人养儿子就不行了。我是大老粗一个,不懂那些大道理,就知道……宁可无妻无子,也不养别人的儿子。”   众人都急着表态,唯有站在角落的一个矮个将领,缩在人后,讷讷的没有言语…… 第754章 服气,铁汉的柔情   在所有人都急于表态的情况下,矮个将军缩在后方的行为异常突兀,别说坐在上首,将众人行动尽收于眼底的北王,就是他的同僚们也发现了不对。   “闷矮头,你怎么了?”矮个将军身旁的将领推了他一把,不想……   就这么轻轻一推,却把矮个将军推得摔倒在地。   “我力气这么大了?”推人的将领顿时傻眼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四脚着地,狼狈不堪的矮个将军,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爷恕罪。”矮个将军没有理会他,麻溜的爬起来,跪在下方,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这,这怎么一回事?”推人的将领更懵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身旁的同僚,好心提点了一句:“闷矮头三年前跑出去的婆娘,前两天回来了。”   “呃……他留下来了?”推人的将领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一张怪异,一副要吐又没法吐的样子。   “嗯。”要不是把人留了下来,怎么会吓得往后躲。   “他,他还真是不挑!那种女人……真是的,就是娶个寡妇,也比那种跟人跑了的女人强。”推人的将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矮个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军汉,不像那些文人一样在乎女人的贞洁,但跟人跑了的女人,他们绝对接受不了。   “他能怎么办?他家老娘瘫在床上十多年,这些年跟着我们东奔西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身边缺不得人照顾。那婆娘回来,不说别的……至少能好好照看一下他老娘,让他老娘少受些苦。”有知情的将领,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地方,男多女少,有时候家里没个女人,真的不行。就算他们能将就的过,家里的老人也将就不下去。   “好了,别说了,看王爷怎么说。”同僚拉了那个推人的将领一把,余下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垂眉敛眸,要说多乖就有多乖,一点也看不出军中痞汉的粗糙样。   矮个将军跪在中央,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也不敢抬头看人,一副羞愧至极的样子,他安安静静的等着北王宣判,不想……   北王却温和地道:“行了,起来吧。”   显然,北王并没有生气。   “王,王,王爷……”矮个将领不敢置信的看着北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们家王爷一向驭下森严,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又不是你的错。”北王倒是想要罚这些人,但仔细一些,才惊觉错的人是他。   他手底下的兵,娶不到妻子,妻子一个个跟人跑,这不正说明他这个主将无能?   要是他能将北域,打造成江南繁华之地,他的兵还会娶不起妻子?他们娶回来的妻子,还会跟人跑?   不会!   就算有个别几个女人脑子蠢,被外面的人三言两语拐跑了,那也影响不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活活把自己憋屈死。   “王爷,我,我……是我没用,是我,是我……”矮个将军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哭得像个傻子。   “少流猫尿。”北王冷声斥了一句,便对其他人道:“把他扶起来。我北天骄的兵,可以为父母兄弟跪,唯独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跪下,你们明白吗?”   “是,王爷。”屋内的将领鼻子一酸,嗡声嗡气的应道。   他们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到北王这句话,就觉得心里难过,想哭。   这么多年了,他们心里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过,可他们再委屈、再难过也不敢对人说,更不敢对北王说,怕北王说他们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今天,北王主动提出这事,还说不怪他们,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心里真的……真的高兴呀!   在北域,娶个婆娘不容易,他们不敢说对自己的婆娘有多好,但能给一分他们绝对不会给自家婆娘半分。他们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她们受委屈,可就是这样……   她们还是跟人跑了!   婆娘跟人跑了,旁人只当是他们没用,只当他们无能,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哄不住……   他们心里的委屈与难过,真的没有办法跟人说。   他们掏心掏肺的对人好,人家却不领情,尤其是外面嫁进来的,跑得更快,留下来的没有几个。   是以,当初楚姑娘嫁到北域来时,他们一个个都排斥的不行,嫌弃的不行。   这种从京城来的贵女,绝不可能在北域呆下去,他们当时可担心了,担心楚姑娘跟人跑了。   后来,回到京城,楚姑娘请皇上下旨解除婚约,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早就料到了,而且他们很高兴。   解除婚约,总比大婚后跟人跑了强,他们王爷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能受这种污辱。   只是,后来的事他们没有料到。   说起来,还是他们王爷厉害!   京城的贵女也能拐回北域,还是一个那么有本事的贵女,真得让他们服气了。   “把所有跑了的女人都登记造册,回来了的……全部扣押起来,单独关押。”北王从来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人,难得安慰了众将领一句,就开始下达命令。   “王爷,那些人……可是有不妥?”众将领一听,忙收起感性,一脸严肃的问道。   “黎英的弟弟是奸细。”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很快大家就会发现黎英的弟弟不见了。   与其让众人胡乱猜测,不如先告诉他们实情。   这些人都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他相信他们,一如他们信服他。   “黎将军的弟弟?我记得……他第一个病倒,王爷,那些得病倒下的人,是不是跟黎将军那位弟弟有关?”当时他们正在打仗,突然就有人全身是血的倒下,要不是王爷反应快,迅速打败了巫族,这事指不定就传出去了。   每到秋季,军中都会有人突然病倒,还会传染,但从来没有这么突然,也不会在战场上突然爆发出来。   那天的事着实把他们坏着了……   试想一下,要是打仗打的好好的,身后的兵一个个突然全身是血的倒下,这仗还用打吗? 第755章 英明,从楚九歌入手   “没有查出来,不能记在他身上。”   每到秋季,北域军中都会有人因过敏而倒下,甚至丧命,虽说这一次严重了些,突然了些,提早了一些,但在没有查证的情况下,北王还不至于没品的,把莫须有罪名往一个少年身上推。   黎将军那个弟弟确实是奸细,但事情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必要为了推卸责任,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   更何况,现在定了罪,万一让真正的凶手跑了,后果由谁来承担?   “就算这一次,我们的兵,在战场上突然倒下的事,跟他没有关系,黎将军的病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黎将军有这么一个弟弟,真的是倒血霉了。”一众将领得知黎将军那个弟弟是奸细,原先对他有多喜欢,这会就有多讨厌他。   “黎将军那个弟弟我经常见,平日看着很是乖巧,经常出入黎将军的营帐,说给他哥哥送吃的。我原先还觉得黎将军两兄弟感情好,现在想来,那少年成天往营帐跑,肯定是别有目的。”有些事情不说破,都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说破,就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得可怕。   “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打仗前,他还去了火头房,说是给大家帮忙。”   有了开了头,顿时就有人将各种不寻常的地方,一一说了出来,都是一些小事,当时看着不觉得什么,现在提起,众人却惊出一身大汗。   军中那些人突然爆发过敏症状,十有八九跟黎将军那个弟弟脱不了干系。   “我们这是被一个少年耍着玩了?”全军营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发现他种种不寻常的举动,着实是可怕。   “都是自己人,谁会想到……他心机那么深。”   一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后,一个个面面相觑,同时叹气。   谁能想到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个一脸无害,见谁都叫哥哥、叔叔的少年,会是他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奸细呢?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现在……将你们身边可疑的人都列出来。记住,只许查那些回来的妇人,查与黎英弟弟来往密切的人。旁的人不许查,也不许怀疑,明白吗?”奸细要查,但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奸细,就闹得人仰马翻,人人自危,怀疑身边的人。   团结是大方向,稳定是大方针,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这一点。   他宁可让奸细继续潜伏在北域军中,也不会破坏北域的团结安定。   “王爷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底下的人伤心的。”众将领虽然是粗汉子,但该细心的时候比谁都细心。   他们北域是出了名的团结稳定,这些年不知多少人,用尽手段,试图破坏他们北域的团结稳定,可结果如何?   任他本事再高,也没有成功过。   北王是他们北域的定海神针,只要北王在,他们就不会乱。   “嗯。出去吧。”交待完了,北王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这些人前脚出去,后脚暗卫就进来报:“王爷,京城的消息。”   “什么事?”北王往椅子上一靠,眼眸也不曾抬一下。   “袁家节节败退,谢家吞了袁家七成的产业,隐有世家之首的趋势。王、萧二家皆避其锋芒。皇上在背后扶持谢家,据传,下一个目标是萧家。萧家主给您送信,请求王爷您买下萧家在江南的所有产业。”暗卫一板一言的说道,同时奉上一封信件。   “江南?”北王把玩着书中的信件,笑了笑,并没有拆开。   “另,萧家主说……宫里隐约传来消息,皇上欲拿江南洪灾的事,召楚姑娘回京问罪。”暗卫说完,悄悄地吞了吞口水,身子绷得更紧了。   他害怕,王爷会不高兴。   “去年,江南发了洪灾?”北王确实不高兴,但同时也佩服皇上的本事。   皇上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知道召他回去没戏,便拿楚九歌开刀。   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招用得极妙。饶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对应之策。   楚九歌不是他,他能够以驱逐巫族这个侵略者为由,继续留守北域,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说动魔主出手,以抵抗魔族为由,留在北域。   但,楚九歌没有理由留下来。   “去年江河带着人和银子去江南做了一次防护,今年情况很不错,只有小面积的受灾。受灾人口不超过一万,财产损失在十万两以内。”江南河流遍布,有些村民为了灌溉方便,还会自己挖渠引水,防固措施也就是随便做一做,不涨水还好,一旦涨水,就会出现安全隐患。   今年江南的雨水比之往年降了不少,那一万人口会受灾,就跟自挖的渠道有关系。   这算不是天灾,只能算是人祸,但皇上不会管这些,他只知道楚九歌应下了,要将江南的水患解决,今年却仍旧出了问题,这就是错。   “当是一个好借口。”北王嗤笑一声,随手拆开萧家主的信。   萧家主的信不长,除了说江南产业的事,重点提了一句,受灾的那几个村子,田地都在袁家手里。   “袁家?看样子,果然是人祸。”不然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巧到,除了袁家的地受灾,旁人都没有受灾?   “也是本王疏忽了。”当初,楚九歌为了保命,不得不应下,去江南治水。事后,楚九歌对此事极为上心,但他……   因为私心,没让楚九歌去,而是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揽下来后,偏偏他又诸事繁复,没有上心,以至于让袁家钻了个空子。   好在袁家这是倒了霉,不然事情会更复杂。   “告诉萧家主,他在江南的产业,本王按市价收下。”江南良田富饶,有了萧家的地,北域军的军粮不说不用愁,至少能缓解一二。   且,萧家主特意提了江南水灾与袁家有关,想必是有能力摆平袁家,将江南受水灾一事抹平。   皇上要楚九歌回京问责没有关系,但……   他绝不能,让人借机陷害楚九歌,让皇上有借口处置楚九歌。 第756章 张狂,北王的回信   北王很快就给萧家主回信了……   萧家在江南的产业,本王按市价买。   就这么一句,旁的北王什么都没有提。   他,不相信萧家主。   同样,他也相信萧家主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一向都喜欢想太多,做太多。   要是萧家主不够聪明,没有做,那只能说萧家主不过如此。   北王的回信第一时间传到了京城萧家。萧家主拿到信,看完后,苦笑一声,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萧景安:“小七,你看看……北王这是什么意思?”   “萧家在江南的产业,本王按市价买。北王这是以为,我们萧家的产业,卖不出去吗?”萧七,萧家唯一的嫡子,萧家倾尽全族培养的继承人,在遭遇一系列的挫折后,虽沉稳了不少,但仍旧是少年心性。   看到北王龙飞凤舞,大大咧咧的字迹,顿时怒了。   他们萧家从来就不差钱,更不至于差钱到,需要卖产业的地步。   北王这话太狂了,把他们萧家奉上的诚意,放在脚底下踩,好像是他们萧家,求着北王买他们的产业一样。   “小七,你要学会站在一个家主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萧家主脸色一沉,不快的训道。   这么久了,他这儿子虽有长进,但离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看到萧景安任性张扬眸子,还未被现实磨平棱角的性子,萧家主不可避免的想到他那个早逝的儿子。   他那个儿子,是完美的世家继承人,比之现在名声大盛的谢三、王二,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早早的被恶人害了去。   每每想到早逝的萧四,萧家主的心都一阵阵揪痛。最让他痛心的事,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害死他儿子的幕后黑手是谁。   为了查出幕后黑手,为了给他儿子报仇,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景安被训了一句,面色讪讪,咬着唇,不敢辩驳,握着信纸张的手指不自然的用力绷紧,指尖泛着白……   萧家主掩去眼中的失望,温和的问道:“小七,从这封信中,除去北王的狂妄,你还看到了什么?”   “北王……”萧景安不敢再口出狂妄,迟疑了一下,才道:“父亲,北王是不是不信任我们萧家?”   明明他爹写还写了江南水灾的事,甚至让人给北王带了口信,说了皇上要对楚九歌出手,没道理北王不寻问此事。   就算信上没有写,也该让人带个口信才对。   “能看出这一点,算是有长进了。除了不信任我们之外呢?”萧家主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儿子要求不高,只要他守住萧家,然后再生下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就好。他还能再活十几年,好歹还能培养一下孙子。   “北王在试探我们?”萧景安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萧家主,生怕他爹又不满了。   “还有呢?”萧家主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还有,还有……”萧景安努力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还有什么呢?   萧景安两条剑眉皱成一团,恨不得挠耳抓腮。   他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爹,生怕看到他爹失望的眼神,好在……   这一次,萧家主没有对他失望,而是十分宽和的道:“你一个少年,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北王这封信,还有一个信号,那就是……他,并不像外界想的那般,在乎楚九歌的生死,他不在意皇上召楚九歌回来问罪。”   “什,什么?北王不在乎楚九歌?可,可是……楚九歌为了找他,冒险出海了,把北王从那座必死的岛上带了回来为。北王他,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楚九歌的生死?”萧景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家主。   他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   楚九歌对北王多好。   为了北王去战乱的前线,为北王稳定大局,甚至为了找北王不惜冒险出海。而且,据他所知,北王还染上了福寿膏的瘾,要不是有楚九歌在,北王肯定废了。   可以说,没有楚九歌,就没有现在的北王。   北王他,他怎么可以不在乎楚九歌的生死?   “所以,为父才说你少年心性。对北王那样的人来说,一个女人的生死算什么?小七……你记住了,日后你可以有喜欢的女人,但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束手束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看北王,他才是做大事的人,连跟他同生共死的女人,他都可以不在乎。”萧家主在佩服北王的同时,也不免瞧不起北王。   身为掌权者,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都不肯保护,他还会保护谁?还有谁会信任他?   兄弟固然重要,女人同样重要。北王能给袁家挖下那么一个大坑,不就是从女人身上下手的吗?   “当然,小七……你也要记住为父的话。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不要小看一个心怀仇恨的女人。想想你的姑姑,想想袁家。”北王有自大的本事,不把女人当回事,不惧一个女人的报复,但他的儿子没有。   萧家主苦口婆心的劝说萧景安,然,萧景安一句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北王不在意楚九歌的生死,会任由皇上带楚九歌回京问罪。   萧景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父亲……楚九歌回京后,皇上会怎么处置她?”   “这就样要看北王的表现……北王在乎她,舍得让出一些利益,让皇上满意了,皇上会让她活得久一些,好榨取更多的利益。当然,要是北王不在乎她,旁的人能拿出让皇上满意的利益,她也能活得久一些。到了皇上手中,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活得久一些。”楚九歌是一步极好的棋,就算辖制不住北王,也能辖制王家。   据他所知,王梓钰的身体又不行了,他想要继续活下去,想要活得有尊严,想要护住王家,便需要楚九歌的救治。   楚九歌回京是必然的,就算皇上没有下旨召她回京问罪,为了王梓钰,她也会主动回来…… 第757章 痴儿,无愧于自己   楚九歌那人,他打过几回交道,那是一个很有意思、很有原则;很理智,很冷静,又很重情的女人。   冷静理智与重情,在某些时候是矛盾而对立的,但这两种特质同时出现在楚九歌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矛盾与可笑。   她在冷静理智与重情之间,很巧妙的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在重情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与理智……   楚九歌那人看似明哲保身,实则比谁都心软,比谁都重情。   王梓钰为她做了不少事,待她至情至性,楚九歌便是不知道,也能感受得到。作为一个重情的人,她回报王梓钰的,必然是同等的真情。   得知王梓钰出事,不需要王梓钰开口,她就会回来,哪怕她明知,在京城等着她的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她很有可能会死在京城,她也会回来。   有些人便是这般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行事坦荡,只问真心,无问得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   “小七,楚九歌是一定会回京城的,哪怕京城再危险,她也会回来。”萧家主将事情一点一点分析给萧景安听。   “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皇上不会给她机会,让她为王梓钰医治的,就算皇上同意了,王家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这么做,得不偿失。”萧景安很想问他父亲,他能不能写信给楚九歌,叫楚九歌不要回来?   萧景安没有说,但他的脸上,却将他的想法表露了出来,萧家主摇了摇头,道:“小七,楚九歌是跟我们,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她那样的人有自己的道,你观她行事,她从来不惧危险,她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只求顺应内心。她那样的人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也听不进别人的劝。甚至,宁可死也不退缩。”   “可是……”萧景安刚开口,就被萧家主打断了:“小七,你别太小看楚九歌,她那样的人,便是表面再随和、再软糯,她的内心也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承受所有痛苦与磨难,哪怕是被打入地狱,她也能爬出来。”   “父亲,楚九歌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萧景安怕他爹,再次打断他的话,飞快的说道。   萧家主摇了摇头:“你把她当成普通姑娘,你就要吃大亏。据为父所知,楚九歌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能不受魔族幻术影响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小七,你记住为父的话,像楚九歌那样的人,要么不与之为敌,咱们要与之为敌,就必须一击将其击毙。不然,必反受其害。”   萧家主看出萧景安对楚九歌不同寻常的关注,他怕他这个傻儿子深陷泥潭而不自知,为了打消他的念头,萧家主将楚九歌的个性,一一点出来,分析给萧景安听。   说完后,不给萧景安多想的时间,萧家主又补了一句:“小七,你记住。楚九歌那样的女人,不是你能驾驭的,也不是你能守得住的。别对她报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与她之间永远不可能。她虽比你小,但她比你成熟多了,她看不上你。”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要是他的长子还在,他会鼓励长子把楚九歌娶进门,但景七真的不行。   娶妻娶贤,像楚九歌那样强大而理智,又重感情的女人,便是出身不高,也配得上他萧家的门弟。楚九歌要能嫁进他萧家的家门,成为他萧家的主母,于他萧家后代子嗣只有利处没有坏处。   可惜,他唯一能配得上楚九歌的儿子,死了!   死得其惨无比,连尸骨碎末都找不全!   “父亲,我,我没有那个想法。”萧景安脸色一白,眼神再次飘忽了起来。   他承认,他想过娶楚九歌,想过楚九歌会嫁给他。   楚九歌曾经有多么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楚九歌看他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也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即使楚九歌在人前否认了,他还是知道,楚九歌那时是喜欢他的,就像他喜欢袁云华一样。   然,他爹的话对他来说,如同当头一棒。   是呀,楚九歌是喜欢过他,但那是曾经。   曾经他喜欢袁云华,现在他不喜欢,甚至厌恶她,同样……   楚九歌又怎么会一直喜欢他呢?   现在,楚九歌有了北王,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哪怕他再怎么自恃甚高,他也知道,跟北王相比,他就是一个小孩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选北王别选他,哪怕……   他对楚九歌没有一丝利用之情;哪怕他对楚九歌只有满腔真挚感情;哪怕他能肯定他对楚九歌,一定会比北王对楚九歌更好,可那有什么用?   有满腔真挚感情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那些爱慕他的贵女,也不缺乏真挚的感情,他同样看不上,不是吗?   萧景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的认识到,他与楚九歌从来就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萧景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让他怅然若失……   他想,在袁云华之后,错失楚九歌,他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感情太伤人了。   萧景安周身萦绕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无助,他整个人都被消极低落的情绪所笼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萧家主发现了,却没有管。   少年人就有一点好,他们输得起!   哪怕摔得再重,跌得再惨,给他们时间,让他们缓一缓,他们就能爬起来,以激昂饱满的姿态重新出发……   且,年轻人太过顺遂,只会让他自恃甚高,受一点打击是好事。   至少萧家主就觉得,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儿子,需要一些打击,才能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他与北王那些真正的人杰之间的差距。   在四大世家中,他们萧家从来就不是第一,一向都是排在末尾,他们萧家人有自知之明,他们没那个本事,他们争不到第一,也不会自不量力的去争第一。   他们萧家的继承人,可以不如北王,不如王二,不如谢三,但绝对不能没有自知之明,眼高手低…… 第758章 认罪,心太软的黎将军   黎将军那个小弟弟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硬骨头,不管审讯的人怎么用刑,都不肯松口,只喊着要见王爷,说王爷是他们少主,只要王爷见了他,就明白了……   审讯的人自是不会搭理他,但审了他半个月,什么手段都往他身上招呼过,把他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每天都靠药吊着命,却仍旧什么也不肯说,负责审讯的人也烦了。   而且,马上就要到冬季,他们现在正是缺衣少药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好药供给一个犯人。   审了大半个月仍旧没有结果,在黎英黎将军又一次过来寻问那小子的情况时,负责审讯黎小弟的人,犹豫半晌,把黎小弟的诉求说给了黎将军听。   “黎将军,那小子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是气他害了兄弟们,但也不想为难他。只要他说就行,偏偏他什么也不肯说,就嚷着要见王爷。王爷是什么身份,哪是他能见的,您说是不是?”   以前,他们审问过的奸细,也不是没有提出,要见了王爷才肯开口。他们曾报上过一回,王爷拖了两天来见了,不想……   那就是一个陷阱!   那人嚷着要见王爷,就是为了在见王爷的时候,暗杀王爷。   要不是王爷本事高,能力强,指不定就出事了。   虽然,那次事后,王爷并没有怪罪他们,但他们自己心虚呀。之后,再有遇到要见王爷的犯人,他们直接打到他们连爹娘都不认识。   黎小弟嚷着要见王爷,简直是撞到了铁板,他们没有玩命的折腾黎小弟,还是看在他年纪小,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分上。   不然,就凭他们的本事,能把黎小弟身上的肉全刮干净,还能让他继续活着。   “他虽不是我弟弟,但我与他一起生活多年,他并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也许他真的有事要求见王爷。”黎英对黎小弟的感情极为复杂。   那个少年,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弟弟。在父母去逝后,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都受过。好不容易,他拼了命爬到大将军的位置,可以给自家弟弟更好的生活,却不想……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那个乖巧懂事,在他受伤跪着为他求药的少年是奸细,一直都是别有目的的潜藏在他身边。   甚至,这一次军中那么多兄弟倒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甚至,他父母的死也与那少年的父母脱离不了干系。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恨,恨那个占了他弟弟身份的少年,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相依为命十多年,哪里能说恨就能恨得起来。   他恨不起来,却也无法原谅……他现在只希望那个少年,早点交待。如此一来,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黎将军,这事……你真的为难我们了。”审讯的人搓着手,一脸无奈的看着黎英,“黎将军,先前发生的事你也知道,要是那小子心存不轨,伤了王爷,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们不能,黎英也不能。   他们承认,黎英很出色,甚至称得上一句少年天才,但黎英跟王爷还是没有办法比。   北域没有黎英,还能继续转下去,但北域没了王爷,必然分崩离析,他们这些人也将无家可归。   王爷是他们主心骨,他们冒不起一丝的风险。   “我……去见他。”黎英挣扎了半晌,咬咬牙道。   他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寻问审讯的结果,但从来没有提过,要去见黎小弟。   他不想见,也不敢见。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恨,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与其让自己为难,不如此生不相见。   “王爷交待了,不能让您去见他。”审讯的看着黎英,面色有那么一点小阴沉,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与恭敬,而是疏离的道:“黎将军,王爷说了,如果你开口说了要见他,以后你就不能再来这里,我们也不会再告诉你,那小子的任何事。”   王爷猜得一点也没有错,黎将军果然心软了。   对一个奸细心软,对一个害了他们那么多兄弟的奸细心软,黎将军他对得起,死在战场上的兄弟吗?   “是我……错了。”黎英见对方态度变了,就知自己又办了糊涂事。   他可不是糊涂,要不是糊涂,又怎么会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分不清。   此时,黎英忘了他那时尚年幼,只一味的责怪自己。   审讯的那人没有搭理黎英,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黎英苦涩的闭了闭眼,道:“我去向王爷谢罪。”   说完,就快步往外走……   黎英大病还未痊愈,步子轻浮凌乱,负责审讯的人,在黎英出去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讥笑了一声……   黎英说他去请罪,就真去请罪了,拖着病体跪在北王的营帐外。北王的亲兵上前寻问,他只道:“我犯了错,来向王爷请罪。”   亲兵再问他犯了什么错,他就不再说了,木然的跪在那里,像是雕塑一样。   亲兵没有办法把他劝走,也不能任由他跪在那里,只能进去向北王禀报。   “让他跪。”北王听完,头也不抬的道。   黎英这是跟他犟上了?   他倒要看看,黎英能犟到什么时候。   “是,王爷。”亲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任由黎英跪在那里,再不多问一句。   白天,有不少将领过来,向北王请示军中事务。进进出出的人,都看到了跪在外面的黎英,大多数都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到,直接从黎英身边走过。   黎英跪在这里,必然是犯了错。   有与黎英交情好的,或者好奇心重的,便去找亲卫的打听消息,问黎英到底犯了什么错?   然,亲卫自己也不知,他们能说什么?   他们只能告诉那打听消息的人,是黎英自己要跪的,王爷任由他跪着……   黎英这一跪,就从上午跪到了傍晚,又跪到了午夜,跪到楚九歌踩着子时的线,从伤兵营回来,他还跪在北王的营帐前…… 第759章 对错,没有道理可讲   黎英本就病着还未好,北域的气候又恶劣,此时虽是秋末,但晚上已有了寒意……   楚九歌穿着厚厚的披风都觉得冷,黎英就穿着一件单衣跪在外面,整个人早就冷透了,脸白如纸,唇色乌黑,眉毛也被一层白霜覆盖。   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死人。   楚九歌走近,看到黎英的惨状,吓了一大跳:“黎将军这是怎么了?”   楚九歌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作为一个大夫,看到病人这么糟蹋身体,楚九歌又无法漠视不理。   黎英要把自己折腾的病情加重,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   黎英是王爷得用的大将军,人病倒了,她能放着不管吗?   “黎将军犯了错,王爷说让他跪着。”旁人问,亲卫还能含糊的回答,楚九歌问起来,亲卫就得好好回答了。   “跪了……有六七个时辰了吧?”楚九歌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了一眼黎英的样子,才下断言。   亲卫顿了一下,算了一下时间,才道:“快七个时辰了。”   “先把人扶起来,给他找件衣服,帮他揉一揉僵硬的四肢,再把人送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耽误你们家王爷睡觉。对了,别忘了让人给他熬副驱寒的药。”这个天气,跪上一天虽不至于把腿跪坏,但多少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黎英不是普通人,他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大将军,他的腿很值钱。   “是,楚姑娘。”亲卫天天跟着北王,自然知道楚九歌的话,有多重的份量,不需要请示北王,他们就按楚九歌的吩咐去做了。   反倒是黎英不肯同意,执意要等北王发话,楚九歌也没有搭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黎英本就虚弱,今天又跪了一天,身子早就虚得不行,根本不是亲卫的对手。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被亲卫拖了起来……   “你的大将军,我让人送他回去休息了。”楚九歌一进来,就看到在书桌前,看似认真看书的北王。   之所以说看似认真,那是因为……   楚九歌发现,她进来了,北王都没有发现。她进来这么久,北王都没有翻一页。   可见,北王并没有在看书。   “本王对他……很失望。”北王将手合拢,放在桌上,看着楚九歌,冷眸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他的九歌,果然懂他。知道他虽然想要给黎英一个教训,却从来没有想过废掉他,也知道他不好开口,便代她开口了。   良将难求。黎英是个人才,又年轻,他还真不舍得放弃。   北域不缺良将,但北域的人才断层的太厉害,年老的将领终于老去的一天,年轻人要是跟不上来,北域就没有未来。   “重情是好事。他要是薄情寡义,转身就把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弟往死里整,你不得更失望。”楚九歌走近,看到北王眉眼间淡淡的疲累,便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揉头部:“放松,我帮你按一按。”   “你也累了。”北王没有同意,而是握住楚九歌的手:“陪本王说说话就好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情绪不太高,不仅仅是黎英的事吧?”楚九歌没有坚持,任由北王握着她的手。   “京城出了一些事,皇上……要召你回京。”他半个时辰前收到消息,王梓钰的病情加重了。   楚九歌这一次,就是不回京城都不行。   “召我回京?什么理由?”楚九歌将最近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能让皇上拿住,让她非回去不可的。   “江南水灾。”这是皇上明面上召楚九歌回去的理由,也是拿来逼他的理由。   “江南水灾?”楚九歌不由得皱眉:“江南的水灾不是控制住了吗?汛期时,我一直盯着,并没有听说江南今天发水灾了。”   当时,江河还在为北王办事,江南的事他也做得很漂亮。   “有几个村庄……是袁家的地,被淹了。”江南那么大,势力错综复杂,有人私下动点手脚,再简单不过。   事情发生在袁家的地盘,袁家要瞒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九歌怔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袁家原是想要算计我,现在却成了皇上,拿我问罪的理由,是吗?”   幸亏她从来没有想过,与袁家化干戈为玉帛,看袁家这做法就知道了,就算她没有想过报复袁家,袁家也不会放过她。   “嗯。那些受灾的人百姓上书,说江南有官员与你勾结,不许他们爆出灾情。”皇上拿江南灾情问罪楚九歌,除了借楚九歌逼他外,也是为了动一动江南的官场。   “所以,皇上这是……拿我当由头,对付你和江南的官员?”楚九歌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出了五百万两银子,治理江南水灾也有成效,她为江南做了那么多,却还是比不上个人的利益重要。   哪怕,她做了为国为民的好事,只要她挡了某些人的利益,她做得再对也是错的。   “皇上早晚要对江南的官场下手,与你无关。”没有楚九歌也有别人。   江南官场,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与老丞相关系不错。在老丞相摆明车马站到他这边后,那几个人对他也多有支持。   皇上怕江南这个钱袋子落到他手上,就想着一石二鸟,借水灾一事,清一清江南官场。   如若是前几年,皇上不会这么大动作,依皇上的谨慎,他必会慢慢图谋,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轻易不会出手,现在……   皇上明显急了。   他怕是知道自己没有几年可活,哪怕有巫族不断为他续命,他也活不了几年。所以,皇上他急了……   他急着在死之前,交给他宝贝儿子,一个永固的江山。   可惜,皇上不明白,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固不变的。这一刻忠于他的人,下一刻为了更大的利益,也许就会背叛他。   且,武王终归不是皇上。假使武王真的登基了,武王也有自己的心腹,他不一定愿意用皇上留下来的臣子。   那些臣子也不见得,会像忠于皇上一样,忠于武王。   皇上与其交给武王一个永固的江山,不如教给武王治理江山的手段。   可惜,皇上不懂…… 第760章 心机,本王要不高兴了   说完了江南的事,北王十分有心机的,顺嘴提了一句王梓钰的病。就像是突然想到一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但是……   这丝毫影响不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效果。   楚九歌震得眼情都瞪大了:“梓钰动不了了?怎么可能?我来之前,给他的药方,是有巩固效果的。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糟糕”   “太劳累所致。”北王还真知道原因。   也不等楚九歌问,北王就把京中发生的事,说给了楚九歌听……   先前,为了能让楚九歌给王梓钰治病,王家拿出了大半的家产给皇上,只为买楚九歌一回命,让皇上暂时不杀楚九歌。   王家的做法无可厚非,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远比只有价格没有价值的产业重要,但王家二房却极为不满,认为此举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这两年,王家二房一直借这件事,打压王家大房。   王家二房有国师与皇上的暗中支持,一个个自以为本事大如天,待王梓钰回来后,成天与王梓钰争,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王梓钰自是不会把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出了几次手,就把人压了下去,但架不住二房背后站的人是皇上。   有皇上的支持,王家二房安静了一阵子又蹦哒出来了。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跟王梓钰别苗头,而是被人唆使,参与科举猜题。   不知是他倒霉还是被人坑了,二房那位取代萧四,有王四之称的公子,酒醉时按题做了一篇文章。那篇文章只有小范围的人知晓,没有流传出去,甚至那位王四公子酒醒后,都不记得自己写过文章,但是……   两个月后,科举考试,考题就是王四酒醉时所做的题目。那一场科举,有三位与王四走得近的举子,他们把王四当天酒醉时所做的文章默写了出来,当考卷交了。   三份一模一样的答卷,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谁都不信。   但这事并没有爆出来,科举舞弊要爆了出来,那群考生指不定要闹上一场,闹上一场事小,要因此对朝廷,对科举的公正性失去了信心,那才叫糟糕。   主考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私下找到皇上请罪。皇上暗中命人查了此事,一查就查到王家头上。   那三个写出相同答卷的举子,一口咬定他们三人事先没有见过。都说考题是王四私下给他们的。文章也是王四交给他们的,并保证他们按着写,一定能考上科举。   王四自是不会认,但其中一人,手中有他亲笔写的文章。文章上落了时间,也落了他的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四就是不认也无用。   王家是世家大族,在读书人心中地位极高。王家不仅出资建书院,为书院提供书籍,还会资助举子科考,各大书院有名望的先生,有大半出自王家。   王家人似天生就会读书,王家出来的人,无论是才识还是学识都远超同龄人,再加上王家手上还握着举荐的名额,王家处事也公正,举荐的名额从不用在自家人身上,王家在读书人心中的威望就更高了。   这样的王家,名声好的就是皇上也害怕,但要是……   让人知道,王家参与科考舞弊,甚至左右科考结果,会如何?   读书中心中神圣的王家,会瞬间崩塌。   虽说此事是王四一个人所为,且王四明显是被人在陷害的,但是……   外面的人并不会这么想,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只看自己想看的,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且,王家在学子中名声好,地位高,形象佳,并不表示人人都喜欢他们,都希望他们一直高高在上。有的是嫉妒王家,恨不得王家倒下来的人。   王家的地位有多高,他们的仇人就有多少。   这世间总有一群,看得别人好,看到顶尖世家倒下,哪怕他们得不到一丝好处,他们也乐意。   王家参与科举舞弊这事,只要露出一点口风,王家那些仇人,就会像秃鹫一样扑来,疯狂的攻击王家,把王家拉下神坛……   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王梓钰自然要出面斡旋,按下此事,保住王家的名声。   好在,皇上也没有想过,要毁掉读书人心中的信仰,要毁掉科举的公信力。他并没有急着把事情爆出去,而是拿这事跟王家谈条件。   皇上知道王家已经出了一大笔血,他看中的也不是王家的产业,他看中的王家手中的书院,还有王家藏书。   作为皇帝,皇上觉得他们金家真是悲哀。   他们金家的藏书,居然没有王家多!   要传出去,怕是要笑死人。   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金家泥腿子出身,虽然坐上了皇位,也坐上好几十年了,但和王家相比,底蕴仍是不够。   王家传承数百年,家中藏书无数。这些书籍都是宝贵的财富。   王家能培养出,那么多有才识,又能治理国家的人,与那些书籍脱不了干系。   王家能在学子中名声那么高,也与那些书籍脱不了干系。   王家每年,都会允许才学出众的学子,进王家藏书楼看书,为期三个月。   让学子进的藏书楼,只是王家对外的藏书楼,那里已有上万卷书,无数学子进去后,恨不得不出来。只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让那些原本就出色的学子,脱胎换骨。可见,王家的藏书有多么可怕。   有些大儒,为了能进王家藏书楼看书,愿答应王家,终生不出藏书楼,为王家教导师子弟。   而据皇上所知,王家除了这一间对外的藏书楼,还有一间只有王家嫡系子弟,才能进的藏书楼。   那里面的藏书,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是先人留下来的宝贵财富。   皇上这一次打的主意,就是王家那间只有嫡系子弟,才能进的藏书楼。   当然,外面那家藏书楼皇上也要接手。   他允许王家人,把里面的书都抄一份,而后皇上会派人把书全部带走。   里、外两间藏书楼都一样。   王家许多藏书都是孤本绝本,有许多书更是世人听都没有听过的,王家自是不会同意。   作为王家的继承人,王梓钰当仁不让的,要站出来与皇上斡旋,好保住王家的藏书。   与皇上斡旋,尤其是在你处在劣势的情况下,要让皇上退让,不付出心力是不够的。   与皇上谈了两个月,王梓钰成功了,成功的让皇上退让了,但付出的代价,是他的健康…… 第761章 心机,本王要不高兴了(2)   与皇上谈完藏书楼的事,王梓钰就病倒了。再度醒来,他又动不了,就像是最严重的时候。   王家家中也有名医,不是丹医,而是跟楚九歌一样的大夫,但他们对王梓钰的病也束手无策。   他们开出的药方,只能勉强让王梓钰的病情不再恶化,却无法让他恢复到,双手和上半身能动的地步。   王家主第一反应,就是写信给楚九歌,请楚九歌回来为王梓钰医治,但这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王梓钰拒绝了。   “父亲,千万别让九歌知道我的情况,这个时候,她不能回来,也不该回来。”是个人都知道,此时正值皇上与北王斗法的关键时期。楚九歌要回到京城,被皇上控制住了,北王必然要束手束脚。   “她不回来,你的病怎么办?”王家主当然知道,楚九歌回来会有危险,可事关自己的儿子,他真的没有办法站在北王,站在楚九歌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王家主知道,他儿子是个主意大的,也不敢擅自作主,只建议道:“要不,我们给楚九歌写信,她来不来,由她决定?”   “父亲……你何必为难九歌。你明知,九歌要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的。”王梓钰得知自己无法动弹,他的脸上仍旧是笑的,淡淡的,沁人心脾,没有一丝悲忿与不满。   但就是这样,才叫王家主更心疼。   他这个儿子,看得太透,看得太清……   “楚九歌聪明有决断,她既然敢回来,就一定有把握。”王家主还是不死心的劝说王梓钰,但王梓钰仍旧不同意。   “父亲,我只是身子不能动,不是脑子不能动。在王家,我只要动脑子就行了。”先前那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不过是回到重前。   九歌给了他一段能自由行走的时间,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怎么能自私的为了自己,让九歌陷入危险中。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你快去安排,皇上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别让他们碰到不该碰的,让他们抄完书,立刻离开。”王梓钰与皇上谈了两个月,最后双方各自退让了一步……   王家把外书院的书全部给皇上,内书院的事,他们准许皇上派人进去抄一百本。   只能抄,不能带走原件。   皇上倒是不想同意,但皇上抓住了王家的把柄,并不表示王家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皇上宰割。   兔子急了还咬人,皇上要把王家逼急了,王家指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比如,把所有的书公布出来,再反咬一口,说皇上为了王家的藏书,设计陷害王家。   王家可是读书人,论引导舆论,他们也不会输给皇上。   当然,王梓钰与皇上谈判时,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只是笑容满面的,与皇上谈论各种情况,各种后果罢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有顾忌,都知道鱼死网破,双方都讨不到好,最后便各自退让了一步。   谈判的细节北王不知道,他没有办法说给楚九歌听,他只能告诉楚九歌,王梓钰病倒后,一直压着消息,不敢让消息外传,怕皇上发现后,又起妖蛾子。   这也就解释了,王家为何不来信,请楚九歌回去的原因。   北王又一次心机的,把王梓钰为楚九歌考虑的事,全部抹除了。   抹除了王梓钰的功劳不算,北王还十分有心机,假装大度的道:“本王知道,你一定会回京。本王也不拦你,但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是本王的,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我很怕死的,你知道的。”楚九歌承认,听到北王同意她去京城,她是真的松了口气。   江南水灾的事不说,王梓钰的病,她要不去看一眼,她放不下心。   王梓钰动弹不得,在外人看来,是和以前一样,但她知道,王梓钰的身体是更差了。   她真担心,王梓钰会出事。   “正好让黎英跟你去,他在这里……安不下心来。”男人就该出去走一走,多长长见识,以后就不会遇到一点小事,就被打垮。   “一力降十会,有个高手保护,我也安心了。对了,皇上把苏慕白放出来了吗?”楚九歌说着说着,突然想到这事。   “苏慕白在兵部大牢关着。放心……皇上虽然没有放他出来,却也好吃好喝招待着他。你回京城前,本王会让他出来协助你。”短时间内,他怕是无法回京城,只能尽量多安排几个人保护楚九歌。   但再多的人,也没他可靠。   “到了京城,遇到平王,与他保持距离,平王的心性已经坏了,不可与之深交。你回京后,宸妃定然会找你,你也注意一些。那个女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你有用处就会缠上你,你无用了,她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宸妃凭着那张脸,一跃成了皇上最喜欢的妃子,但也不是没有后遗症。   皇上喜爱那张脸,时不时就要摸一摸那张脸。宸妃那张脸并不是天生的,皇上下手没个轻重,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那张脸不可避免就出问题了。   据他所知,皇上会想到拿楚九歌做突破口,背后就有宸妃的功劳。   宸妃能在宫中占得一席之位,又在身体有异后,果断避到别宫,在别宫呆十年也不曾出问题,要说没点手段,北王是不信的。   那女人的心机之深远超常人,九歌不是她的对手。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楚九歌倾身上前,脸贴着北王的脸,有点冰凉,但却叫人眷恋。   北王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享受楚九歌亲昵的碰触,然……   楚九歌接下来的话,却把北王气得想要打人。   楚九歌一脸欢快,故作嫌弃的说:“你就别像交待远行的女儿一样,啰里啰嗦好不好?我都不习惯了。”   “你说什么?”北王唰的一下睁开眼,眼眸往上,瞪向身后的楚九歌。   楚九歌这是嫌他老?   他有点生气了!   楚九歌最好赶紧哄哄他,不然,他就不是有点生气了。   楚九歌嘻笑了一声:“更像了!”   “楚九歌,你当本王不敢打你吗?”北王扭头就要去抓楚九歌,不想……   在他扭头的瞬间,楚九歌的唇突然落下,落在他的唇上。   一瞬间,北王就像定住了一样,什么生气,不满,全部消失了…… 第762章 震惊,楚九歌是北王妃   经过楚九歌的治疗,北域军中,那些过敏的病人,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余下的人只要继续喝药,不要再出什么妖蛾子,都不会有问题。   那三位老大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医治过敏症状也颇有心得。经过楚九歌的训练,那些医僮虽不能独当一面,但看点小伤小病却没有什么问题,短时间内,楚九歌也找不出过敏源,她留在北域的意义也不大。   与北王商量过后,楚九歌又呆了三天,给军医和医僮交待了一些事,也给黎英一个准备的时间。   北王第二日就跟黎英说了,让他护送楚九歌去京城的事。   当然,北王给了黎英选择,他可以不去。   好在,这一次黎英没有让北王失望,黎英选择去,选择暂时离开北域,不管他那个假弟弟的事。   不过,黎英还是在北王面前,为他那个弟弟说了一句话:“王爷,我与他相处了十几年,他……没有能力能伤得了你。”换言之,他那个假弟弟,可能真的有什么话,想要跟北王说。   “嗯。”北王应了一声,并没有给黎英明确的答复。   黎英也不敢多问,恭敬的送北王离去……   三天后,楚九歌与黎英出发去京城。楚九歌担心远在京中的王梓钰,确定黎英的身体承受得住,二人选择骑马前往。   楚九歌走后的第七天,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北域,宣楚九歌进京问罪。   与圣旨一同来的,还有囚车和押送楚九歌的禁卫军。   “楚九歌不在北域。”北王代楚九歌接了旨,冷冰冰的说道。   楚九歌与黎英去京城的事,只有北王与他们二人知晓,别说外面的人,就是北域军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楚九歌去哪了。   隐约有猜测,九歌去采药了,这也只是北域军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得到官方证实。   “北王爷……楚姑娘在不在北域,你我都清楚。楚姑娘犯了事,你能包庇她一时,包庇不了她一辈子。”前来宣旨的人,是袁家旁支的一位官员。姓袁名鸿,年纪不大,颇有本事,为人阴狠手辣,在官场风评极差,却得皇上看重。   这一次,袁家受损,他也跟着遭殃。不然,这么倒霉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世家出身的他。   是的,在京中,礼部那群人得知皇上要下旨,将楚九歌从北域召回来问罪,就在暗自在猜测,这倒霉差事会落到谁身上。   宣旨召楚九歌回京不难,但要从北王手里,把人召回京,那就不是一般的难。   推来推去,这差事就落到最近连连倒霉的袁家人手里。   北王看了那位袁家的官员一眼,连个表情都欠奉,随手将圣旨递给身旁的亲卫:“按规矩,招待好几位。”   “规矩”二字,北王咬得尤其重,长耳朵的人都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北王爷……”袁鸿这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北王这是要给他们下马威,连忙上前,要跟北王讲道理,不想……   刚往前一步,就被一旁的小兵拦住了:“我们家王爷日理万机,京城来的官老爷们,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们说。”   “你们是什么东西?本官是皇上派来的天使,你们敢拦我?”袁鸿当然知道,北王的人不会给他面子,但还是要拿出气势来。   不然,一开始就怂了,他还怎么办差?   “我们家王爷是一品亲王。大人你几品?”比官大?放眼东林,也就只有皇上比他们王爷官大。   太子勉强也算,但他们东林现在不是没有太子吗?就算有了太子,太子见了他们王爷,也得叫他们王爷舅舅。   “本官是朝廷的天使,代天子行事。”袁鸿此行算得上是半个钦差,代表的是天子,按说不管北王是几品,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拦住袁鸿的士兵,嗤笑一声,一脸嘲讽的道:“天子要你找我们王爷麻烦?这位京城来的大人……”   “本官姓袁。”袁鸿气急败坏的,打断对方的话。   “好吧,这位京城的袁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了?圣旨是给楚姑娘的,楚姑娘又不是我们北域人,你找我们王爷有什么用?你自个完不成皇上交待的差事,就要往责任推给我们王爷。京城来的官,都跟你这么不要脸?”北域上上下下,都对朝廷没有好感,对袁鸿自是更不会客气。   “哼……”袁鸿冷笑:“律法上,楚姑娘是你们的北王妃,是你们北域人,你们不认也得认。皇上要召北王妃进京,现在人跑了,本官不找你们北域,找谁?”   袁鸿的话一出,全场就炸了:“什么?楚姑娘是我们王妃了?什么时候的事?王爷怎么没有说?婚礼呢?在哪办的?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楚姑娘是我们王妃?啥什么的事?怎么没听人说过?皇上赐的那个婚,不是取消了吗?”   “你说啥?楚姑娘是我们王妃?”   “怎么回事?”   “楚姑娘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王妃了?”   “我们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   “楚姑娘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姑娘。”   ……   一瞬间,北域军中就炸了,原本纪律严明,安静有序的军营,如同菜市场,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嗡的说个不停。   袁鸿知道,他那话份量不小,却不想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听着一群当兵的在那嘶吼,袁鸿只觉得头都大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议论完,袁鸿顿时怒了,大吼了几声:“安静!安静!”   袁鸿就一文官,看上去身材高大,实则都是虚的,他这几嗓子喊出来,声音确实是不小,但没什么威慑力,北域军那群兵痞子,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怎么会被他这几嗓子震住?   一个个压根没有把袁鸿当回事,继续分享楚姑娘已是他们北王妃这个重大消息。   袁鸿见无人搭理自己,又羞又怒,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安静!安静!我让我们安静下来,你们听到……”   “咚……”的一声,不知是袁鸿一路赶来太累,还是他中气不足,一嗓子喊下来,话还没有喊完,一口气没缓过来,人就倒下了…… 第763章 趣事,给北王的药方   袁鸿这一倒,顿时把众人吓了一跳……   在短暂的死寂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好了,不好了。京城来的那个小官被我们气晕了。”   “可别死了,要让皇上知道,我们把人气死了,指不定又是一桩麻烦事。”   “这人怎么这么没用,这才哪到哪,居然就气晕了,一点度量也没有,还是世家出身呢。”   “还好。有气!”有人上前探了探袁鸿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人中。   袁鸿也就是一口气没有缓过来,人中一按,他就醒了,可他刚要睁开眼睛,就听到身旁的人道:“这个也太弱了,一点也不经气。上次来的那个应将军,虽然也是一个软蛋,但他经气呀。咱们怎么气他,也没见他倒下。这个一气就倒,真是没用。”   袁鸿一听,脖子一歪,又气晕过去了。   这次是真晕,怎么掐人中都没有用,北域军怕出事,连忙把人送到伤兵营。   而与袁鸿一同前来的禁卫,则被北域军单独招待。   当然,他们都是文明人,不会喊打喊杀,只会好吃好喝招待他们,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下实力,叫他们明白什么叫乖孩子才有饭吃。   袁鸿被抬到伤兵营,之后就没有人管他。   伤兵营的军医们,过来看了他一眼,正要下方子,听说他是京城派来的宣旨官员,说方子的嘴顿了一下,改为:“太闲了,闲出毛病了,先饿三天,只喝米油。之后,每餐给晚稀粥,要数得清米粒的那种。半个月,保管没事。”   “这个方子好。”军医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未恢复的伤兵和医僮们,就乐得哈哈大笑。   这个“方子”说来还有一段小趣事。   先前,北域军中突然倒下好几百人,每个人过敏的症状都有不同,楚九歌忙得都不敢合眼,在伤兵营打地铺休息,压根没空搭理北王。   忙了四天三夜,才将众人的病情稳定下来,楚九歌累得不想走,让人在伤兵营附近搭个帐篷,她暂时住两天。   北王收到消息,不等帐篷搭出来,就派亲卫来接楚九歌,并告诉楚九歌:“楚姑娘,王爷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楚九歌当时确实吓着了,脸都白了。她怕巫族族长使坏,让北王再度染上福寿膏的瘾。   那玩意儿,要是再度染上,再戒就更难了。   “呃……就是有一点不舒服。”亲卫没想到楚九歌反应这么大,心中有愧,不敢说实话的他们,只能低下头,无声的告诉楚九歌,他们家王爷就是想楚姑娘了。   当然,这话不是王爷说的,他们也不敢说出来。但他们相信,楚姑娘这么聪明,一定懂他们的意思。   “呵……”楚九歌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就笑了:“看样子是闲病了。让你们王爷先饿三天,只喝米油,旁的什么都不要碰。之后,顿顿虽稀粥,数得清米粒的那种,半个月后,我保管你们王爷不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没有力气派人来寻她开心。   楚九歌半点没有给北王面子,当着一众伤兵和医僮的面,一口气不带喘的把方子说完,转身就去找吃的了,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亲兵……   楚九歌走后,伤兵营有片刻的死寂,之后是哄堂大笑,直到亲兵没好气的警告众人,想想北王的脾气,这些人才不敢笑了。   明面上不敢笑,私底下还是有人拿这事开玩笑,谁要是闲得慌,爱找事,就会有人拿楚九歌这个“方子”怼他。   这一次,军医说出这个方子,虽有几分开玩笑的成分,但……   军医是认真的!   之后三天,他们给袁鸿袁大人的饭食,就只有米油,连一粒米都没有的米油。不过,他们很厚道,米油管够。   袁鸿自是不满,但他带来的禁卫全都不见了,偌大的伤兵营,只有他一个人是京城的。医僮给他端来米油,他若不喝就什么也别想吃。   饿了一天的袁鸿,连喊饿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医僮给他灌了一碗米油,才有力气哼哼。   之后几天,袁鸿都是这个待遇,除了米油就只有稀的能照清人的稀粥。   袁鸿发誓,他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这么饿过。   躺在伤兵营,听着那群北域军有事没事奚落他两句,袁鸿气得快要疯了,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更让他愤怒的事,他喝了大半个月的米粥,虽然瘦了一圈,但看着气色却更好了。   他让丹医诊治了一番,说他先前那些气短、体虚的毛病,都有所好转。   这简直没有天理,害他想找北王麻烦都找不到。   他也没有机会找。   袁鸿在伤兵营呆了半个月,就被医僮喂了一顿饱饭,送了出去。   理由自然是,病好了。   病好了,也就没有必要在他们军营中留下来了,熬了半个月的袁鸿,刚从伤兵营出来,就被北域的士兵丢回了襄城,与他一同被丢回襄城的,还有他带来的禁卫。   袁鸿本以为,他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不想……   偌大的襄城空无一物,连个人影都没有,阴气森森的,像是一座鬼城。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勉强吃了一顿饱饭袁鸿,走进襄城,差点没有被吓死。   幸亏此时不是晚上,不然他还要以为,自己进了鬼城。   “北王的亲兵说,楚姑娘早就已经回京了。另外,北域没有粮食招待我们,他们忙着打仗,军中全是军事机密,外人在不方便,就把我们赶出来了。”禁卫这半个月倒是吃的好,喝的好,但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恨不得能跟袁鸿对换。   好歹,袁鸿还能睡个安稳觉,他们连个安稳觉都不敢睡。   北域那群疯子,白天训练,晚上训练,那一身腱子肉,那图手劈石头的狠劲,那一枪扎进腰粗大树的力道……   真是想想都害怕!   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指不定,还挡不住对方一击。   他们每日心慌慌的,吃得再好也不顶用,半个月过去,他们都瘦了一圈了。   “楚九歌早就回京了?这怎么可能……皇上召她问罪,她怎么敢什么都不准备就回京?北王这是半点不在乎她的生死?”北王对楚九歌的在意,执意娶她为妃,都是假的?   楚九歌可是救过北王命的,北王什么也不做,就不怕天下人看不起他吗? 第764章 不信,三十年河西   不管北域军内里有没有矛盾,对外,北域军都如同铁板一块。除非北王开口,不然,没有人能从北域军口中,打听到任何消息。   楚九歌离开北域大半个月,却半点消息没有传出去。直到北王亲口说出来,众人才知道她早已回京城了。   “楚九歌回京城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南凉太子最先收到消息,顿时气得不行。   北王有多重视楚九歌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北王一定在乎楚九歌。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逮到了北王的软肋,人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简直是……让人吐血。   南凉的探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北域上下出了名的团结,北域的人出了名的难收买,他们什么时候查到过北域的消息?   近十多年,北域那地方寸草不生,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北域那群人都没有离开北王,都没有被他们收买,怎么可能突然就被他们收买了。   “立刻派人去查,孤要知道楚九歌现在在哪里?之前派去处理那些人的人呢?他们要是还在东林境内,就让他们出手,把楚九歌带回来了。记住,孤要活的。”南凉太子愤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果断的下达命令。   先前,他派了一批人进东林,原是打算帮助巫族。后来在北王的“威胁”下,不得不亲手结果那些人。   这笔账,他一直都记着,等着跟北王算。   “是,殿下。”南凉的探子松了口气,半刻也不敢怠慢,弓身退下去执行南凉太子的命令。   很快,南凉在东林境内的探子就开始活跃起来,不断的寻找楚九歌的痕迹。   不仅仅是南凉太子,北林人亦收到了摄政长公主的命令。和南凉太子想要活捉楚九歌,威胁北王不同,北林摄政长公主她要杀了楚九歌。   原先,楚九歌只是北王的未婚妻,摄政长公主就要取她性命。现在,得知楚九歌是北王唯一承认的王妃,且是北王律法上的王妃,不管北王在不在意楚九歌,她都要杀了楚九歌。   她要北王尝一尝,失去另一半的滋味。   南凉的探子,北林的杀手几乎同一时间行动,西凤还是和以往一样隔岸观火,没有掺和的意思。   他们现在也不用掺和,他们的太子殿下即将出使东林,与东林商谈和谈一事。没有意外,他们西凤会是第一个退兵的。   他们与北王之间从来都是利益之争,着实没有必要弄得你死我活的,难看。   各方人马齐动,倒是皇上的人手晚了一步。   不是皇上的消息不灵通,而是皇上压根就不信,楚九歌早早离开北域返京了。   楚九歌又不傻,明知回京没有活路,还往京城跑?   直到皇上收到消息,得知楚九歌与黎英在京城附近出现了,才相信楚九歌真的回京城了,算算时间确实比他的圣旨早了半个月出发。   “楚九歌她疯了吗?”为了北王,独自回京冒险?   楚九歌对北王的感情,就那么深?深到可以为北王去死?   皇上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大殿有那么一刻的死寂,叶公公暗暗叹了口气,悄声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据小的所知……二公子许久不曾外出,你说楚姑娘是不是为了二公子回来的?”   “王二?他又病了?”皇上眉毛一挑,不以为意的问道。   王二不想进宫,隔三差五就说“病”了,他那个身体,皇上就算明知他没有问题,也不可能勉强他。   “二公子近两个月不曾外出,先前咱们去王家取书,二公子也不曾出面。外面有流言,说二公子又无法动弹了。”这个流言传了许久,叶公公也不敢肯定真假,故而先前并不敢说。   “楚九歌是为了王二回来的?”皇上沉思了一下,很快就否定了:“这就更说不通了,楚九歌不可能嫁入王家。”   楚九歌已是北王名正言顺的王妃,王家不可能冒着得罪北王的威胁,去娶前北王妃。   楚九歌从王家拿不到利益,又怎么会为王梓钰冒险回京?   “这个……”叶公公一脸为难,他很想告诉皇上,少年人的情情爱爱谁懂呢?   指不定楚九歌就是为了王二公子回来的,但看皇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默默地闭嘴了。   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他很清楚……   皇上自诩情圣,对心爱的人一往情深。但并不相信,这世间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他这般。   皇上自认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皇上也没有为难叶公公,淡漠的下令:“让人睁紧她,别在城外出事。”楚九歌死了,价值就不大了。   “卑职领命。”皇家秘探收到皇上的命令,松了口气。   不是弄死楚九歌,他就不怕跟北王的人对上了。   此时已是寒冬,京城已经下了数场大雪,积雪又小腿那么深,只要有人出现,立刻就会被人发现。然,北林、南凉和皇上的人,在京城附近搜寻了数日,却仍旧没有发现楚九歌的踪迹。   楚九歌也知越是接近京城越是危险,与黎英一路躲藏,至今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不想却在他们准备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暗枭。   “楚九歌,我终于找到了你!”暗枭看到楚九歌,眼泪差点出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跌跌撞撞的冲向楚九歌……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欢喜楚九歌的出现。   “楚九歌,快……快跟我去救人。”暗枭一身衣服破烂不堪,在寒冷的冬季,暗枭身上却带着一股馊味,也不知他多久没有梳洗了。   不过,楚九歌就只闻到了一下,那股味道就消失了。   当然不是暗枭知趣,而是他刚一靠近楚九歌,就被黎英一脚踹了出去。   把人踹飞后,黎英反手就抽出剑,指向暗枭:“你是何人?”   “认识的。”楚九歌初时没有认出暗枭,听到声音只觉得耳熟,这会暗枭在雪地打了个滚,把脸上的污脏蹭干净了,楚九歌才认出了他。   “枭少主,你怎么这样了?”暗风楼的枭少主,那个出来暗杀她,还带着保镖的少年,怎么落得比乞丐还不如?   他的哥哥暗麟呢?   没保护他吗? 第765章 挑战,遇见你就是奇迹   暗麟不是没有保护他,而是暗麟出事了。   没了黎英的剑阻挡,暗枭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在雪地里爬了两步,爬到楚九歌面前,拽住楚九歌的衣摆,泣不成声的哀求道:“楚九歌,我哥他……他快要死了,我求你,求你救救他。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求求你,救救我哥。”   “做牛做马?枭少主您这话严重了,我当不起。”此时的暗枭很可怜,但楚九歌还是很想将暗枭一脚踹开。   暗枭这人被人宠着长大,身边的人都让着他,护着他,以至于养成他自私自我的性格。   需要帮助的时候,许诺一个接一个,但当目的达成了,转身就毁约。   当时,暗枭身中魔毒,明明答应了北王。只要她去除了他身上的魔毒,就会与暗麟一起留下来保护她,结果暗麟与暗枭是怎么做的?   她去除了暗枭身上的魔毒,这对兄弟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独自跑了。   这事暗枭与暗麟虽然做得不地道,但也有北王趁火打劫的原因在,她可以不跟他们计较,但剑客的事楚九歌忘不掉。   那个孤独的,把自己封闭了,让自己看不见的剑客,永远的被他自己禁锢在那座岛上。   虽说大人造的孽与孩子无关,暗枭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   楚九歌做不到这么理智。   剑客是北王唯一的朋友,在她心里剑客是自己人。   剑客悲惨的童年,与暗枭幸福的童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样的直接,那样的刺目。   剑客又独又怪的性格,与暗枭的爽朗阳光,亦成了直接而刺目的对比。   从某种程度上讲,暗枭的幸福是建立在剑客的悲惨人生下。   楚九歌看着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的暗枭,心中没有任何触动……   她对暗枭无法心软。   “楚九歌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哥。我求你了,我知道是我和我哥做得不对,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救我哥,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要杀要剐都任你。”暗枭知道他们兄弟做事不地道,楚九歌不肯救他哥是正常的,但是……   那是他哥呀,他唯一的亲人,楚九歌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要杀我剐都任我?好,记住你这句话。”楚九歌同意了,因为暗枭这句话。   她想,剑客一定很乐意把暗枭杀了或者剐了,回头她就让北王把暗枭送到岛上去,把他交给剑客处理。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消除剑客心中的阴影,但至少能让剑客开心一点。   “你,你同意救我哥了?”暗枭灰暗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得到楚九歌肯定的答复,暗枭不顾身体的虚弱和身上的酸痛,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带着楚九歌去他和暗麟暂时躲壁的山洞里。   山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臭味,还有动物的粪便味,能在大冬天闻到这些气味,还真是不容易……   楚九歌常年混迹山野采药,对动物的粪便气味很敏感,只闻味道就猜到是熊粪,目的是为了取暖和驱赶其他的动物。   心里明白归明白,楚九歌还是受不了,从口袋里掏出自制的口罩带上。   暗枭见状,有些局促的道:“呃……楚九歌,山洞里的味道有点怪,这是我哥交待的,说,说……这样安全。”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王妃您叫我。”黎英知道暗处还有暗卫保护他们,但此时他仍旧选择守在外面。   冬天痕迹难清除,他们这一路走来,暗卫指不定要花多少时间去清理痕迹。   “去捡一些柴,生火煮一锅雪水。”物资紧缺,楚九歌弄不到干净的水,也找不到烈酒,只能熬雪水。   “是,王妃。”黎英自打跟在楚九歌身边,就一直喊她王妃。   这是对楚九歌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交待完黎英,楚九歌才弯腰,钻进山洞里。   山洞很暗,凭借微弱的光,楚九歌看到全身都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皮肉的暗麟。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暗麟身上的伤口,有刀剑、有剑枪,是长枪的伤,还有暗器、铁锤的伤,他的脸直接被压扁了,看上去可怕极了,要不是看到他还在呼气,楚九歌都要以为他断气了。   他们不是给皇上办事吗?   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暗风楼的人不服我哥,趁我哥被主子责罚,身上有伤,提出挑战我哥。我哥一连打了十七场,最后实在撑不住倒了下来,他们要杀我哥,我背着我哥偷跑了出来。”暗枭说话时,眼泪不睁气的往下掉。   他忘不了,他哥站在比武台上,一场一场打下来,不断吐血,不断被人打倒,又不断爬起来的画面。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有那么经打。吐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多伤,被打了那么多次还能爬起来。   而每一次,他哥爬起来都会跟他说:暗枭,离开。   离开!   离开!   他怎么能离开?   他的哥哥在挑战台上,被一个又一个的人挑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怎么能离开?   他不肯离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他哥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把一个又一个挑战者打下去,看着他哥撑到现在。   他知道,因为有他在,他哥才能撑下来,他要走了,他哥就死定了。   好在,他坚持下来了,他哥也坚持下来了,甚至他运气好的,一出去就找到了楚九歌。   “楚九歌,求求你,一定要救好我哥,我哥是为了我,为了我才会受这么多罪。”暗枭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   打从出声,他就在拖累身边的人。拖累他娘,拖累他爹,拖累他哥……   要没有他娘,没有他爹,没有他哥,他甚至有可能活不到现在。   “我会尽力。”楚九歌上前替暗麟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不仅全身布满恐怖的外伤,骨头都断了好几根,内伤更是严重,能活到现在,真的是……   奇迹! 第766章 命运,成长的代价   奇迹般活到现在的暗麟,能在这个时候遇到楚九歌,也算是他命不该绝。   命这种东西,旁人信不信楚九歌不知道,但楚九歌知道她是信的。   小财靠运,大财靠命。楚九歌一直相信命,就如同她相信她没命赚大财一样。   凭她的医术,凭她当年的身份,要赚钱真得不要太简单,但她每回赚到大钱,立刻就会破财,手上留不住大钱。   楚九歌一直觉得这就是命,她的命,没有发大财的命。   包括,当年她父母和兄长为了赶回来陪她过生日,踏上那趟死亡之旅一样。   说来也是命!   她父母和兄长赶到机场时,那趟航班只有两张票,她父母都打电话告诉她,赶不回给她过生日了,却“幸运”的有人退了一张票。   于是,她父母和兄弟“幸运”的踏上那趟航班。   她当时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高兴,之后的每一天就有多么痛快与自责。   楚九歌也不知,自己怎么又想起这些,摇了摇头,将悲伤自责的情绪压下,楚九歌让暗枭帮忙,帮她一起把暗麟抬出去。   洞内太暗,暗麟伤得太重,她无法保证在昏暗的环境给暗麟接骨、施针,会不出问题。   “小心一些,他现在经不起二次伤害。”楚九歌小心翼翼的托起暗麟的上半身,又指导暗枭怎么做,才能减轻暗麟的痛苦。   事实上,她完全想太多了,暗麟晕死了过去,根本感觉不到痛。   两人费了不小的劲,才将暗麟移到洞口。这时黎英也找来了枯柴,见不需要帮忙,便在一旁生火烧水。   作为大夫,楚九歌有随手带药箱的习惯,也有顺路采药的习惯。暗卫那里还存着她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药材,数量不多,但都是名贵的药材,关键时刻能救人命。   楚九歌从药箱拿出一把小刀,将暗麟身上的衣服剪了,脱了下来。   其实,那已不能称之为衣服,楚九歌从暗麟身上脱下来的是一堆碎布,被刀杀、剑杀划成一缕一缕的碎布。   “把水拿过来。”楚九歌看了一眼,已烧滚的雪水,对暗枭道。   暗枭看到他哥哥身上的伤,正在抹眼泪,听到楚九歌的话,忙不迭的爬起来,却因起得太急,身体太虚而栽倒在雪地里。   暗枭不敢耽搁,连忙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与雪,伸手就将烧得滚烫的铁盆端了起来。   “烫……”黎英伸手就要阻止,却晚了一步,“嗤”的一声,铁烤焦肉的味道传来。暗枭却毫无所觉,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小心翼翼的端着铁盆,放在楚九歌身侧:“水,水来了。”   “你……”楚九歌看了暗枭一眼,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丢到暗枭面前:“先把手放在雪地里冰一盏茶,再抹药。”   “我没……”暗枭连连摆手,抬起手才发现,他手指上的皮肉不知何时烤焦了。   这要放在以往,他必然要痛哭哀嚎一阵,以换取父亲或者他哥的同情,但现在……   暗枭看着手指上的伤,只是抿着嘴,按楚九歌所说的,将手指插进雪地里。   他现在不能有事,他哥还需要他,他不能出事。   “继续去收集干净的雪水,还要烧水。”楚九歌拿出帕子,沾上热水,为暗麟清理伤口。   暗麟的伤口沾了许多脏东西,有灰尘、有铁片,有衣服布料。现在没有酒精,她只能用清水清理。   “好。”黎英正要动身,暗枭听到了,急忙站起来:“我,我去,我去。”   说完,也不等楚九歌同意,就跌跌撞撞的跑去收集雪水,连药都忘了抹。   楚九歌知道,暗枭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终于知道人间疾苦了,只是这份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你去削一些木片,筷子长短,半指宽。”有人收集雪水,楚九歌就给黎英安排了其他的活。   她手边的东西太少了,暗麟伤得太重,她只能就地取材。   楚九歌仔细地替暗麟清理伤口,待到铁盆里的热水用完,暗枭也兜着一兜干净的雪过来了,黎英也砍了一节树枝,坐在一旁削木片。   这些雪都是暗枭在树上收集到的,绝对干净。不等楚九歌说话,暗枭就主动接过烧水的活,火烤的他手指滴血,也不曾停一下。   楚九歌这时没有时间关注暗枭,没有水给暗麟清理伤口,楚九歌就开始给暗麟接骨、上药。   暗麟的手骨、腿骨,甚至肋骨都折了,要一一接上,得费不小的功夫。   楚九歌一寸一寸的顺着暗麟的骨头摸下去,将错位的骨节一一正位,再接上断了的骨头。   “呼……”大冷的天,楚九歌硬是热出一身汗,抬手抹了一把汗,楚九歌呼了一口气,给暗麟上药,伤处用绷带缠上,骨折处则用木片固定,以免他二次受伤。   将暗麟的双手骨头固定好,暗枭也烧好了一壶水,这一次他总算知道,借助外物把铁盆端过来,没有再烫伤手指。   “还要干净的雪水。另外,你还要用木板给你哥做一副担架,类似床板那种,能让人抬着他走。”暗枭肯干,楚九歌自然不会客气,吩咐起来人,一点也不客气。   “我这就去。”暗枭似乎很怕自己会闲下来,收集雪水,砍水,做担架,哪怕十根手指血淋淋的,也不曾停下来。   楚九歌猜测,暗枭大约是太过愧疚了,才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忙碌,来提醒自己。   知道归知道,楚九歌并没有开解暗枭的意思。   她这人大方也大方,但小气的时候是真小心。暗枭与暗麟关键时刻毁约的事,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   暗枭忙得团团转,烧了水,又继续给暗麟熬药,药好了亲自喂给暗麟喝,完全不让自己停下来。   这一忙,就到夜晚。暗麟身上的外伤已处理完了,不过只有极严重的伤口,才用绷带包扎了,余下的伤口全部裸露在外。   “药物太少,得先下山去镇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楚九歌只能做到这一步。   “谢谢,谢谢,谢谢你楚九歌,这样,这样就够了。”但就是这样,也足够叫暗枭感激楚九歌。   楚九歌肯救他哥,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虽抱着希望去寻楚九歌,但并不敢肯定他能找到楚九歌,也不确定找到楚九歌后,楚九歌会救他哥。   要知道,他和他哥曾经做过,对不起楚九歌的事,他还曾想过杀楚九歌…… 第767章 残忍,大夫的职责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楚九歌救他哥,就是以德报怨,把他这条命给楚九歌,还算轻的……   暗枭对楚九歌充满感激,楚九歌察觉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她对暗枭有用,暗枭才会感激她。要是她来晚了,或者暗麟伤得太重,她救不了,暗枭对她不仅没有感激,还会有怨恨,怨恨她没有救他哥。   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她见过太多,在她治好对方的难症时,对她感恩戴德的人,也见过太多,得知她救不了之后,对她横加指责的人。   大夫是一个高危的职业,每天做的是救死扶伤的活。于是世人赋予大夫太多责任与美好,把大夫塑造成完美的人,塑造成救死扶伤的神。   天知道,大夫只是一个职业,治病救人只是他们的工作之一。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得知大夫治不了他的病时,会去责怪大夫,甚至会去报复大夫。   大夫何其无辜?   如果可以,他们哪里不想治好病人。   先不说治好了病人,能获得别人的感激与赞美,就说诊金吧。   治好了病,才能收到更高的诊金,做大夫的成天在救死扶伤,在帮助病人与死神挣扎,看上去很高大上,但大夫也是人,也是要生活,也要养家活口,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   能把病人的病治好,哪个大夫会选择放弃?会愿意往自己脸上抹黑?   要知道,他们也是靠口碑吃饭的。   大夫太难做了,她无法保证让每一个病人满意,她唯一做到的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愧对任何一个病人。   楚九歌看得太清楚,是以暗枭感激,楚九歌不在意,同样……   当暗枭发现暗麟全身发热,喊她一声,她因太累没有听到,就朝她大吼大叫,不断指责她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丝意外。   人性就是如此,她早就习惯了。   就像,北域人当时排斥她,她不在意,现在一个个待她热情有礼,她也没有激动一样。   旁人的想法与情绪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想法与情绪,尽量不受外界影响。   “楚九歌,楚九歌……你快过来,我哥发热了。我哥怎么会突然发热?楚九歌,你是不是还怪我哥?还怪我?所以不肯用心救我哥?”   “楚九歌,我求你,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你要有什么不满,你就报复我,不要报复在我哥身上好不好?楚九歌,我哥他是无辜的……”   暗枭看到楚九歌醒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跪在暗麟身边,痛苦又自责。   “去,烧一壶热水。”楚九歌睡在山洞边上,脸上还带着口罩,说话时嗡声嗡气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王妃,枭少主他……”黎英却迟疑了。   暗枭对楚九歌的指责很没有道理,他认为楚九歌应该给暗枭一点教训。   白天,楚九歌有多用心为暗麟医治,他们都是看到了的,暗枭这番指责太伤人了。   “没有必要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不成?”楚九歌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   她走出山洞,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抹了一把,让自己精神一些,才走到暗麟身旁。   “楚九歌,我哥,我哥……”暗枭看到楚九歌,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他哥还需要楚九歌救,他却没有沉住气指责楚九歌,楚九歌会不会一气之下,不管他哥了?   他,还是太冲动了。   “我之前就告诉了你,我不敢保证能救活他,我也告诉了你,他晚上很有可能会发热,让你随时注意他的变化,一有情况就叫我。他现在这个情况,你没有想到吗?”楚九歌的声音冷冷的,说完后,她就去给暗麟诊脉,不再理会暗枭。   “外伤引起的发热,这里不适合养伤,必须尽快送他下山。”这个问题,她白天就说过。   暗枭一个人没有办法把暗麟送下山,而她太累了,且晚上不安全,她和黎英并不打算在晚上下山。   “那我们现在就走。”暗枭抬头,一脸期盼的看着楚九歌。隔着口罩,暗枭看不到楚九歌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怯怯的,再次开口,声音小了许多:“楚九歌,你休息够了,我们现在走,可以吗?”   “我和黎英现在不会下山,你要下山,我可以安排一个人帮你。”暗麟的命很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要她楚九歌拿命去为他冒险的地步。   “没有你,我哥的伤怎么办?”暗枭又不蠢,哪里不知现在最重要的是楚九歌。   楚九歌没有搭理暗枭,给暗麟喂了一粒退烧的药,便等黎英把水烧好。   暗枭知道楚九歌不高兴,但为了他哥,暗枭还是硬着头皮的道:“楚九歌,咱们能提前下山吗?算我求你……求你行不行?我哥,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呀,你是大夫,你也不想你费尽心力救下来的病人,死了吧?”   “楚九歌,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这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求求你,我跪下来求你,我给你磕头行不行?”   “楚九歌……”   暗枭跪在暗麟身边,一声一声的请求,楚九歌却充耳不闻,等到黎英拿来热水,楚九歌便对暗枭道:“把帕子打湿,给你哥擦身子。注意,别碰到伤口。”   “这样我哥就会没事吗?”暗枭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满怀希望的看着楚九歌。   “不知道。”楚九歌回就的干脆。   “不知道?”暗枭整个人都傻了。   不知道,楚九歌让他做什么?   “作为一个大夫,在缺衣少药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退烧,我也没有办法。”出于大夫的职业道德,楚九歌为暗枭解释了一句。   伤口包扎好了,骨折处理了,内伤处理了,发热后,她也给喂了药。作为一个大夫,她把她在现有条件下,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她真的控制不了。   暗麟伤得太重,底子又太差。别说在什么都没有的山上,就是在山下,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暗麟。   她之前就告诉了暗枭,显然,暗枭并没有当回事,只当那是她的推诿之词。   “既然不能肯定,那我们下山呀。”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楚九歌同样没有搭理暗枭。   她说了,作为一个大夫,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大夫之外的事她不会做。   “我再去睡一会,天亮再叫我。”楚九歌对黎英说了一句,便将大衣拉紧,靠在火旁休息。   白天为暗麟正骨,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真的很累。   不到三秒,楚九歌就入睡了。   暗枭不敢相信的看着楚九歌,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以德报抱,善良的救治他哥哥的楚九歌,会这么残忍,这么自私…… 第768章 伏杀,这不是战场   皑皑白雪将黑夜衬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黎英就坐在暗枭对面,抬头就从暗枭脸上,看出他对楚九歌的不满与怨恨……   有那么一刹那,黎英想过杀了暗枭与暗麟,以绝后患。但在他动手的刹那,他突然怔住了。   他在暗枭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他那个弟弟过敏症发,王爷要将他弟弟送到外面去隔离,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暗枭表现得这么明显,但心里却是怨王爷的。怨王爷不近人情,怨王爷冷血自私,怨王爷不顾他弟弟的性命,也怨楚姑娘不肯帮他说话。   就像此刻暗枭怨恨楚姑娘一样。   明明楚姑娘没有那个义务与责任帮他,明明楚姑娘已经帮了她,但在需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他还是去怨楚姑娘,怨楚姑娘给得不够多。   真是……好笑。   黎英看了一眼脸上写满愤怒的暗枭,又看向浑不在意,睡得安详的楚九歌,突然笑了。   他……有什么资格鄙夷暗枭,他也不比暗枭高尚到哪里去。   “呵呵……”黎英双手捂脸,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他想,他明白王爷让他跟着楚姑娘的原因了。   楚姑娘身上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楚姑娘的心胸与格局,怕是他这一辈子都学不来了。   暗枭寻得这处山洞十分隐秘,但南凉、北林的人查不到,并不表示皇上的人查不到。   次日一早,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暗枭找到了楚九歌?是意外还是巧合?”对暗枭、暗麟兄弟二人,皇上说不上信任,也说不上不信任。   这兄弟二人他能用,也敢用,因为他们不敢背叛他。   “是意外。”秘探头子低声说道。   “暗麟命不该绝,便让他再活一段时日。”秘探头子报上这个消息,并不是为了上报暗麟与暗枭的行踪,而是请示皇上,要如何处置他们。   这两人私自离开暗风楼,按照暗风楼的规矩,他们当死。   “是,陛下。”秘探头子得到答案,弓身退下,刚走一步,就听到皇上道:“对了,盯紧王家,朕要知道王梓钰的情况?”   秘探头子慌忙折回,应了一声是,确定皇上没有别的交待,才敢退下。   山洞里,楚九歌一觉睡到天亮,起身查看暗麟的情况,见暗麟退烧了,也松了口气。   她既然救了人,就希望能治好对方的病,暗麟无事对她也有好处。   “只要再不发烧,你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方子去城里抓药,喝上一个月,再养上半年就无碍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一夜不曾合眼的暗枭,快速交待道。   “你要丢下我们?”暗枭动了动呆滞的眸子,愣愣地看着楚九歌。   暗枭连着好几晚没有合眼,精神有些萎靡,昨晚又担惊受怕了一夜,整个人看上去更糟糕了。   “你应该很清楚,跟着我有多危险?”楚九歌很想问暗枭,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上他们兄弟二人了?   既然没有说带上,又何来的丢下?   果然,做人不能心软,她当时选择救暗麟,就是一个麻烦。   “我,我哥……我跟着你行不行?我也能保护你。”暗枭很清楚,凭他的处境根本不可能照顾好他哥。   “我不需要你保护,只要遇到危险,你别怪我害了你就成。”楚九歌可以肯定,真要出事了,暗枭一定会怪她。   这世间有些人就是如此,遇到事,他们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则,只会怪别人。   不过,楚九歌并不在意。   “收拾一下,我们进城。”离城门口余一路的路程,要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门口,他们就安全了。   那些暗杀他们的人,绝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暗麟身上全是伤,按说最好用担架抬着他走,但这么一来就会大大影响速度。   暗枭咬咬牙,将暗麟绑在担架上,再连同担架一起放在马背上,他则牵着马跑。   楚九歌对此没有异议,暗枭不是小孩子了,他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将山洞里的痕迹清除,楚九歌、黎英带上暗麟与暗枭,牵马下山。   “嗖……”楚九歌刚一出现,迎面便射来一支长箭。   长箭逆风,速度却丝毫不减,呼的一声,直击楚九歌面门,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王妃,小心。”黎英就在楚九歌身侧,他迅速抽剑,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利箭,射向楚九歌……   “王妃……”黎英大喊,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想来不想就要扑过去,但就在此时,一道银光从他眼前飞射而出。   “当……”的一声,利箭射空,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黎英傻眼了,扭头一看,就见楚九歌贴着雪地,飞速生前滑行。   刚刚发生了什么?   “嗖……嗖……嗖……”一箭未中,又有无数箭矢朝他们飞来,虽无第一箭力道大,但真要被射中,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还愣着干什么?黎大将军,你想死吗?”楚九歌借助凤环,逃过一劫,从雪地上爬起来,就见黎英在发呆,顿时怒了。   “是,王妃。”黎英发现自己失态,冷硬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见暗卫已朝射箭的方向跑去,黎英也提剑冲了过去。   射人先射马。要解决眼前的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处理了。   “蠢死你算了!”楚九歌见黎英与暗卫,齐齐朝弓箭手埋伏的地方跑去,气得险些吐血。   这不是战场!   暗卫却解决那些弓箭手她能理解,黎英去凑什么热闹?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保护她吗?   “噗噗……”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暗卫与黎英冲向弓箭手的刹那,数十个黑衣人从雪地里钻了出来,瞬间就将楚九歌包围了。   “楚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冰冷,泛着寒光的长剑指向楚九歌,来人神色冷漠,看楚九歌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如若我说……不呢?”楚九歌将带着凤环的手腕背到身后,冷静的看着这群黑衣人。   她,不是对方的对手。   “你没有……”   “噗……”   黑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与脖子就分开了!   余下的黑衣人一怔,扭头,就看到…… 第769章 热症,这不科学   黑衣人扭头,就看到站在他们身后,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突然出手的暗枭。   “杀手楼的?”黑衣人眼神一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冷漠的下令:“杀了他。”   楚九歌亦是一怔……   她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暗枭会出手。   这孩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糟心。   暗枭什么话也没有说,杀了一个黑衣人后,在对方动手前,暗枭先一步拉开了距离,随即又快速出剑……   很快,暗枭就与黑衣人打了起来,而有暗枭相助,楚九歌也没有那么被动了。   黑衣人的包围圈被打开了,楚九歌将凤环里的细钢丝射,借着细钢丝的韧劲与便捷,解决了一个黑衣人。   这时,暗卫与黎英才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想要杀回来了,却被隐藏在弓箭手背后的杀手围住了。   “该死。”黎英忍不住低咒一声,一边挥剑格开杀手的攻击,一边死死地看向,被黑衣人追的狼狈不堪的楚九歌。   藏在雪地里的黑衣人足足有数十人,暗枭的本事不算高,他勉强能应付三五个,再多他也吃不消。   那群黑衣人的目标是楚九歌,留下三人缠住暗枭,余下的人全去追楚九歌了。   楚九歌手腕上的凤环十分灵活,冲出黑衣人的包围后,借机宰杀了两个黑衣人。黑衣人在楚九歌手上吃了大亏,顿时怒了。   为首的黑衣人,在胳膊被细钢丝划伤后,冷酷的下令:“生死不计。”   “是!”   收到命令的黑衣人,一改先前的攻击方式,刀刀凌厉、迅猛,根本不给楚九歌动用凤环的机会。   无法动用凤环,楚九歌的战斗力几乎为零,手臂和背部很快就见红了。   在黑衣人的追赶下,没法反击的楚九歌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地往前跑,很快楚九歌就看不到暗枭与黎英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打斗声。   但,身后的黑衣人却穷追不舍。   楚九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黑衣人离她只有数步远,咬咬牙再次往前跑。   “嘭……”楚九歌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整个人往前栽倒。   “啊……倒霉!”楚九歌尖叫一声,在倒下的瞬间,咬牙,将凤环里的钢丝射出。   万幸,飞射而出的钢丝缠住了一棵大树。楚九歌眼前一亮,立刻收紧钢丝……   在摔下去的瞬间,楚九歌被巨大的力量拉扯了起来,嗖的一声,朝大树飞去。   “快追!”身后的黑衣人见楚九歌又一次“飞”走,脸色大变,猛地将手中的刀掷出。   “噗……”刀尖插入楚九歌的肩胛,没入半寸,楚九歌痛叫一声,反手就要去拔刀。   她刚拔出身后的刀,就见一粒金色珠子,嗖的一声从左侧飞射而出,那粒珠子的目标不是楚九歌,而是拉扯楚九歌的银线。   还有第三拨人?   “啪……”   楚九歌的瞳孔猛地放大,她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枚金色珠子打在细小的钢丝上,看着坚韧无比的钢丝啪的一声就断了。   这也能打中?   这不科学!   这怎么可能?   “嘭……”失去助力的楚九歌,重重摔进了雪地里。   从高处坠落,楚九歌整个人都摔懵了,缓了一下才从雪地里钻出来。   此刻,楚九歌什么也不敢想,抬手就再次射出钢丝,可她刚一动胳膊,手腕就被人踩住了。   “你就是楚九歌?”来人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看不出他的长相,声音带着被烟火熏过的沙哑,有些怪怪的,但出奇的不难听。   “你是谁?”楚九歌趴在雪地,侧头看向对方。   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对方。   “有人出银子买你的命,要本座亲自出手。”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九歌,神情高傲的根本不把楚九歌看在眼里。   “我出……双倍,买我的命,行吗?”楚九歌的手腕被那人踩着,趴在雪地动弹不得。   “本座从不接受议价。”那人收回脚,可不等楚九歌松口气,他的脚就朝楚九歌的脑袋踩了下去……   动作不快,但直觉告诉楚九歌,这一脚踩下去,她必死无疑。   “等一等!”楚九歌惊出一声冷汗,急切的大喊:“你,你的病……”   “你说什么?”那人的脚踩在楚九歌的头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让楚九歌的脸紧贴雪面,无法动弹。   “你,你的病……我能治。”楚九歌的右脸紧紧贴在雪地里,五观受外力挤压,看上去又丑又狼狈。   趴在地上,被人用脚踩着头,这个姿势无疑让人难堪,但楚九歌此时却没空想这些。   现在,她只想着怎么从这个人手中活上来。   她能感觉到,这人……是真的想要杀她。   “本座的病?你说说……本座什么病?”男人的脚依旧放在楚九歌的头上,力道却稍减了几分。   显然,楚九歌猜到了。   “热症。你有热症……对不对?”大雪的天,这人一身薄衣,露在外面的肌肤还泛着红,踩在她头上的脚像是铁块一样,滚烫发热。   再听他的嗓子,像是被火烤坏了。她大胆猜测,这人身患热症。   “有点本事。”男人收回脚,像拎鸡崽一样,抓着楚九歌后领,把从雪地里扯出来:“难怪能得北王重用。”   “咳咳……”猛地灌了一口风,脖子又被勒住,楚九歌差点没有背过去。   与男人面对面,便有一股热气扑来,将楚九歌脸上的雪花瞬间融化。   靠近,楚九歌才发现这人身上的热症,有多么严重。   难怪她一提,对方就松口了。   “你要怎么治?”男人厉声质问楚九歌。   “你先放我下来,我先给你施针,可以暂时缓解一二。之后,再佐以汤药,我不敢保证药到病除,但一定能缓解症状,让你不受热症折磨。”楚九歌被勒的脖子生疼,一张脸憋的通红。   “我要怎么相信你?听说……大夫能杀人于无形。”男人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我根本杀不了你,不是吗?”楚九歌苦笑一声,指向死在不远处的黑衣人:“我连他们都打不过,而你杀他们连一秒都不用。”   楚九歌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恨她,居然找了一个这么强的人来杀她。   这人出手……   她根本没有活路! 第770章 规矩,江湖遍地是仇人   实力铸就自信。   楚九歌与男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让男人半点不把楚九歌看在眼里。   男人上下打量了楚九歌一眼,随手将楚九歌丢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咳咳……”楚九歌重重地摔在雪地,脸朝上,疼得她快哭了。   楚九歌突然觉得,北王其实挺好的。虽说一见面就吓她,但好歹没有动手,北王要是动手,半招就能要她的命。   “把这吃了,本座就信你。”男人随手丢了一粒药丸在楚九歌面前。   黑漆漆、泛着臭味的药丸,在雪地异常夺目、刺眼。不需要拿起来看,只凭闻,楚九歌就能闻出好几味药,且都是致命的……   楚九歌顿时笑了,扭头看向男人:“阁下太不实诚了,说好的一命换一命呢?”   “一命换一命?凭你的命,也配跟本座比?”男人嘲讽的看着楚九歌,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臭虫:“北王的女人,不过如此。”   “阁下认识北王?”楚九歌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神情自然,不见一丝难堪。   至于那粒药丸?   楚九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男人不由得多看了楚九歌一眼,随即冷笑:“北王名满天下,天下何人不识他?”杀父仇人,你说认不认识?   “看样子,是敌非友了。”楚九歌也笑吟吟的看着对方,上前一步,一脚踩在药丸上。   男人扫了一眼,猛地出手:“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   就在这时,一枚暗箭飞了过来,擦着男人的手侧飞出去,在男人手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划痕。   “陆城,住手!”与暗箭同至的,还有一道冷冽的声音。   “暗麟?暗风楼新楼主?”男人,也就是陆城,他看向楚九歌身后的暗麟,眼神一冷,随即抬将手侧的血舔干干净净。   看他那样子,半点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陆城,你既然做了杀手,就该守杀手的规矩。按杀手界规矩,她的命是我的。在我没有放弃前,任何杀手都不能杀她。”暗麟一脸惨白,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楚九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也看不出,他是受了伤的人。   但,作为暗麟的主治大夫,楚九歌很清楚暗麟伤得有多重。   这个男人,不简单。   “她的命,我要了。”陆城的声音仍旧粗哑,还有一丝漫不经心的冷傲:“现在的暗风楼,不是我的对手。”   “你该知……坏了规矩的下场。”暗麟在离楚九歌三步远,停了下来,他的剑指着陆城,很稳,也很冷:“杀手界的规矩,杀她的任务我已经接了,一年内,除非我死或者我放弃。不然,任何杀手不可动她。”   “我杀她是为私仇,你该知晓她的身份。北王妃!”陆城确实忌惮暗麟口中的规矩,也忌惮暗麟。   与暗麟交手,他有七分的胜算,但不敢保证与暗麟交手后,他还能杀了楚九歌。   白白得罪暗风楼楼主,却杀不了楚九歌,这个买卖很亏。   暗麟接下楚九歌这个任务,是十个月前,离一年之期只有两个月。要杀楚九歌,对他来说很简单,并不急着非今天不可。   “做了多年杀手,你连江湖规矩都忘了?天大的仇,不涉及妻儿。”暗麟又一次嘲讽出声:“怎么,杀不了北王,就要杀他的女人?神剑庄的少庄主,什么时候输不起了?”   “你今天是执意要要保住她?”陆城的脸色很难看,楚九歌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火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背后的人……要活的她。”暗麟淡淡地开口,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上,结了一层冰,他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你背后的人……”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暗麟背后的人是皇上。   世人都知暗风楼是皇上放在江湖上的眼睛,不过暗风楼一向讲江湖规矩,平时也只做暗杀的活,并不掺和江湖之争。江湖上的人除了与他们保持距离外,倒也不曾怎么着他们。   当然,就凭江湖上现在的力量,也奈何不了暗风楼。   江湖……在北王插一手后,早已不是当年的江湖了。   当年的江湖高手人云,人才济济。各大门派百花齐放,门中弟子可以肆意进出城池,不受朝管辖,门派门主更是地位卓绝,便是朝廷也要礼让他们三分,但可惜的是……   在北王出手后,江湖人的风光,已成为过去式。   “想来,你是明白了。”暗麟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冷傲。   陆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楚九歌能感觉到他的杀气,暗暗呼了口气,将凤环弄了出来。   她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暗麟身上。暗麟那个破身子,只要一出招就会露馅。   不想,陆城只是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随即便收回手了。“这次,算你命大!”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我会来找你医治我的热症。”留下这句话,陆城就走了。   “嗖”的一声,消失在雪地里,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楚九歌只看到一道残影。   “呼……”逃过一劫的楚九歌,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看到举剑站在雪地的暗麟,异常复杂,但还是认命的道了一句谢:“谢谢你。”   “一命还一命。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暗麟的剑指着楚九歌,并没有收回的意思:“救命之恩已还,别拿救命之恩要暗枭为你办事。”   暗麟伤得很重,但他担心暗枭,一直保有一丝意识,暗枭与楚九歌之间的对话,他听到了。   “你知暗枭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吗?我原也只是想将他去还债罢了。”她救暗麟虽有私心,但暗麟这人……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暗麟这人是个弟控,为了暗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根本不讲道理,也不会把救命之恩当回事。   她觉得,这事她还是跟暗麟说清楚的好,免得这人天天惦记她,想要她的命。   被暗麟这种人盯上,很可怕! 第771章 出事,夫债妻偿不偿   暗枭的身世暗麟自然知晓,但与他何干?   事关暗枭,无关对错,暗麟都只站暗枭。   旁人,再对也是错的……   “那些事与暗枭无关,他从来没有害过人。”暗麟理所当然的道。   楚九歌气笑了:“他没有害过人,但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更何况,暗枭就真的无辜吗?他小时候可没少伤害他的异母兄长。”   她认可暗麟后半句话,暗枭没有害过人,但要说这些事与暗枭无关,楚九歌却不认。   像暗枭这种,踩着他人性命与幸福生下来的私生子,真的有资格安心享受一切?真的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剑客和他母亲的悲剧,确实不是暗枭害怕,但真的与暗枭无关吗?   从律法上是,但从道德上讲,暗枭脱不了干系。   剑客要找暗枭算账,楚九歌一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   “他当时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大人把他教成什么样,他才会变成什么样。你要怪,就怪他父母。”暗枭的父母已死,暗麟不介意楚九歌厌恶他们。   左右,死人什么也不懂。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楚九歌懒得跟弟控讲道理。   弟控眼中没有道理,他弟弟做什么都是对的。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夫债妻偿不偿?夫债妻偿是不是也天经地义?你可知,江湖遍地都是北王的仇人。父债子要偿,北王的债,你是不是也要偿?”暗麟嘲讽的看着楚九歌,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楚九歌,北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北王也不是那么好嫁的。”   嫁给北王的女人,注定余生不得安稳,没有幸福可言。   “什么意思?北王怎么跟江湖人结仇了?”楚九歌挑眉,不解地看向暗麟。   北王跟北林摄政长公主有仇,她能理解;跟南凉太子有仇,她也能理解;怎么还跟江湖人结仇了?   北王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怎么可能会与江湖人扯上关系?   楚九歌承认,暗麟转移话题成功了,她确实好奇。   “十年前,武林大会,北王钻了空子,代表朝廷参加武林盟主之争,成了新一任武林盟主。在他成为盟主的当天,北王带兵将各大门派的人全部斩杀。随即又以捉拿贼人为由,带兵灭了江湖各大门派。”   “从此,江湖再无江湖人,江湖一盘散沙,再不成气候,也威胁不到朝廷。刚刚那一位,就是神剑庄少庄主,他与侥幸活下来各大门派弟子抱成团,习得一身邪术,专接暗杀朝廷官员的任务,与朝廷、与北王为敌。楚九歌,他们,一直在等机会报复北王。”如若暗枭要还父债,楚九歌呢?   “所以……刚刚那一位,与北王有杀父之仇?”北王这是四海皆敌呀?   他这也太能惹祸了。   不过,对暗麟口中的说词,楚九歌持怀疑态度。   北王那人……没那么残暴,不会滥杀无辜。   虽然,四海之内,凡是知晓北王的人,都说北王残暴,杀人如麻,连婴儿也不放过,但楚九歌很清楚北王不是那样的人。   “江湖中,与北王有杀父之仇的不下千余人。你要庆幸江湖人还是讲道理的,要不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高手,不太爱管江湖事,北王坟头上的草都有你高了。要不是有祸不及妻女的规矩在,你的尸体这个时候都烂了。”暗麟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要不是中气不足,完全看不出他受伤了。   “呵……我还真是幸运。”她还真是会挑男人。   这男人“好”的,她都想要哭了。   “你知……噗……”一句话没有说完,暗麟就吐了口血,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往前栽倒。   “小心!”楚九歌飞快的上前,一把抱住暗麟,才勉强撑住他。   “陆城……”暗麟此时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靠楚九歌撑着,但他不能倒下。   陆城肯定还未走。   陆城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肯定能看到他们的动作。   要让陆城知晓他撑不住,他和楚九歌都会死。   陆城,可不是那么讲规矩的人。   “无事。”楚九歌身子一转,背靠在暗麟的怀里,同时暗中使力,让暗麟握剑的手架在她肩膀上,剑刃则压在她脖子上……   远处看过去,就是楚九歌与暗麟对恃半晌后,暗麟挟持了楚九歌。   “走吧,暗风楼楼主。”楚九歌嘲讽的道了一声,撑着暗麟往回走。   暗麟默不作声,“挟持”着楚九歌,一步一步往回走……   两人走后没有多久,带着面具的陆城出现了,他看着楚九歌与暗麟消失的方向,冷笑……   “楚九歌是吗?给本座等着。”楚九歌必须死,也必须死在他手上。   当年,北王杀他父亲、母亲、妹妹、未婚妻,让他失去至亲,他凭什么放过楚九歌?   江湖规矩?   什么狗屁江湖规矩,除了那些老不死的,江湖上有几个守规矩的人?   江湖规矩上千条,要守规矩,他们怎么活得下去?又怎么壮大门派?   江湖规矩?   只要他杀了北王,他说的话就是规矩!   ……   暗麟“挟持”楚九歌走了不到百米,黎英就带着暗卫赶了过来,见到楚九歌被暗麟拿刀架子,顿时脸色大变……   而暗麟看到他们,再也撑不住,握剑的手一松,人就倒了下去。   “哥……”一身破烂,怪味冲天,全身血渍斑斑的暗枭,如同一阵风,从暗卫身后跑了过来,堪堪接住了暗麟。   “我的药箱呢?”楚九歌比暗枭还要快一步接住暗麟。   不管待不待见暗麟与暗枭,好歹暗麟刚刚救了她,她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王妃。”黎英见自己误会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飞快地将楚九歌的药箱奉上。   楚九歌迅速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给暗麟喂下,又拿出一盒银针,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暗麟的衣服扒了,为他施针。   暗枭一脸担忧与紧张,但看楚九歌神情严肃,脸色难看,暗枭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怕,怕惹楚九歌生气,楚九歌不救他哥。   他知道,他先前惹楚九歌不高兴了。   楚九歌下针的速度极快,一连十八针,针针没入半寸,针尾颤动不停……   一刻钟后,银针停止颤抖,暗麟的脸上隐有血色。   “没事了。”楚九歌取针,神情轻松。   除必死之症外,她要救的人,至今还没有救不了的。   这是她身为一个大夫的自信与骄傲。   暗麟无事,但绝不可能再次起来战斗。刚刚遭遇了一劫的他们,再不敢在山里逗留,在黎英的帮助下,他们一行人背着暗麟快速朝皇城赶去。   不知是对方太小看楚九歌,还是靠近皇城,那些人不敢挑衅东林的权威,接下来的路上他们再没有遇到暗杀,堪堪赶在城门关门前进城了。   然,一进城,他们就遇到麻烦了…… 第772章 宣诏,狭路相逢狠者胜   两天前,王梓钰陷入昏迷,众大夫束手无策,王家上下惊恐不安,生怕王梓钰就此一睡不醒,王家会失去他们最出色的继承人。   王家再也顾不得隐瞒王梓钰病重的消息,当即派出王家精锐,以京城为中心,为楚九歌扫清进城的障碍。   同时,王家也派人在城门口等着楚九歌,只要楚九歌一进城,王家人就会发现她。   没有意外,王家人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平安进城的楚九歌。王家人一脸欢喜的上前,将王梓钰的病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恭敬的请楚九歌去王家,救他们家公子。   楚九歌本就是为王梓钰才回京,自是不会拒绝,然……   他们一行人走出不到百米,迎面就来一群禁卫军。   禁卫军一出,大街上普通百姓立刻避退,偌大的路上,就只有楚九歌一行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禁军来势汹汹,楚九歌就知道麻烦了。   果然,禁军一来,就强硬是的道:“楚姑娘,皇上有令,宣你即刻进宫。”   “现在进宫?大人,我……”楚九歌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她庆幸,暗枭兄弟二人因为身份,没有与他们一同进城,不然真要在城门口遇上,也是一件麻烦事。   这两人背后的主子是皇上不假,但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且他们谁也没有证据。   万一皇上以她与暗杀楼的杀手来往为由,要治她的罪,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姑娘,圣上的话就是圣旨,岂容你讨价还价。”禁军冷笑的看着楚九歌,一脸不屑。   楚九歌还以为,北王能给她撑腰吗?   北王人在北域,便是权势冲天,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楚九歌眉头微皱,看了一眼王家人……   皇上这么急着宣诏她进宫,十有八九是冲着王家来的,她进去了想要出来,恐怕就难了。   王家不付出足够大的代价,皇上绝不会让她为王梓钰医治。   王家人也明白了这一点,毫不迟疑的站了出来:“卫统领,楚姑娘刚刚进城,一路……”   “别跟我说她累了,别说只是累了,便是死了,皇上要见,也要立刻抬她进宫。”卫统领冷脸呵斥道,不等王家人开口,又冷声对楚九歌道:“楚姑娘,你这是要抗旨不遵吗?”   “不敢,只是……”楚九歌后退一步,右手背在身后,手腕微动,一枚银针现在她出手。   黎英就站在楚九歌身后,见她手中光芒一闪,不等他看清,就见那道光芒消失在她的衣襟中……   楚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黎英一怔,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就在此时,楚九歌踉跄一步,张嘴吐了一口血……   “王妃!”黎英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扶楚九歌,却被楚九歌拒绝了:“别碰……会传染。”   黎英不解,却也不敢妄动……   “啊……”前来迎接的王家人和禁军一听,连忙后退:“楚姑娘,你的脸,你的脸……”   楚九歌的脸,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长满了红色的疙瘩,一个个有小拇指那么大,看上去可怕极了。   楚九歌虚弱的站在原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苦笑道:“我在北域染了病,北域无法医治,这才急着进京。抱歉了,我怕是没有办法去看望二公子了。”   伸手的瞬间,禁军看到楚九歌手上的疙瘩,甚至还有几个破了,流出暗色的血迹。   禁军如临大敌,再次后退一步,举着长枪挡在面前,高声喊道:“楚姑娘,你,你这是什么病?”这病,也太吓人了。   “北域常见的过敏症,不碍事……只要不碰到我就不会传染。你放心,在北域每年都有数万人染上过敏症,死的人也不过千八百,大部分人都能熬下来。”北域的过敏症,想来皇上的心腹不会不知。   “北域的过敏症……你,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会染上过敏症?”旁的禁军不知,卫统领却是很清楚北域的过敏症。   据皇上那里收到的消息,北王没有对巫族下狠手,就是过敏症爆发了。   楚九歌没有收到圣旨,提前回京,莫不就是过敏症的原因?   “军中有将士染了过敏症,我为他们医治,不慎染上了。北域缺医少药,我勉强能压制住,却无法治愈。我原以为压制住了,没想到又爆发出来了。抱歉,吓着各位了。我此次进京,就是想求二公子,能为北域供上一些药材。”楚九歌脸上的红色疙瘩越发的明显,她站在那里,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任何人一看,都知她此时是强撑着,才勉强能站稳。   “你是进京来求药的?”卫统领嘴角微抽,似在怀疑楚九歌的话。   楚九歌这一脸红疙瘩,出现的太及时了,太巧了,但……   他不怕冒险。   楚九歌神色微变,一副懊恼的样子,她没有回答卫统领的话,而是说道:“卫统领,皇上宣诏,我们是不是该进宫了?”   “进,进宫?”卫统领看了楚九歌一眼,一时间也无法决断。   楚九歌这个样子怎么进宫?   万一宫中的贵人,或者皇上染上了她那病,他这个统领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我本想着待病愈再进宫向皇上请罪,听卫统领的话,怕是不能了。卫统领您放心,我绝不敢抗旨,我这就随您进宫。”楚九歌往前两步,脚下一软,就往前扑去……   “啊……”楚九歌失控的大叫一声。   不想,禁军们比她叫得更大声:“小心,小心……快,快闪开。别让她碰到了。”   “快,快……闪开!”   禁军疯似的避开,关键时刻还是黎英靠得住,及时拉住楚九歌的衣摆,才没有让她摔下去:“王妃,小心!”   “快,松手,别碰我。”楚九歌站稳,扭头,神色慌乱的呵退黎英。   黎英这才看到楚九歌的脸,顿时惊了一跳……   楚九歌的医术他很清楚,这一路走来,楚九歌有没有染上什么过敏症,他也很清楚。   楚姑娘这,这也……太厉害了,说病就病?说过敏就过敏?   当然,牺牲也大了一点。   不知王爷知晓,楚姑娘为了王梓钰,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气得想要杀人…… 第773章 江湖,断王梓钰的生路   楚九歌那一脸的红疙瘩,还有她积极进宫的态度,成功把禁军们吓退了,与他们一起被吓退的,还有王家的人。   禁军原本还有三分怀疑,见到王家人也将楚九歌拒在门外,这才信了七八分。   “楚姑娘,你这病……真的只有碰到,才会传染?”在禁军卫眼中,楚九歌与得了瘟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虽说瘟疫已经被治愈,染了瘟疫的人大多好了,但他们还是怕。   这一次,死于瘟疫的人,不在少数。   楚姑娘不是说了,药材不够吗?   贵人们染了病有大夫有药,他们这种人染了病,不一定能分到药。   “过敏只有接触到了才会传染,卫统领放心,要不是过敏与瘟疫一样容易传染,北域的人早就死绝了。”过敏当然是要接触到过敏源才会传染,至于她这病?   放心,怎么也不会传染。   但,她不会说的……   卫统领一想,深觉有道理,但还是与楚九歌保持了距离:“楚姑娘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休养?楚家离这有一段路,我派人抬软轿来,送楚姑娘回去。”   “我这样子去哪里都不受欢迎,我回自己的院子便好。”楚九歌没有拒绝卫统领的“护送”,但拒绝回楚家。   楚家那座大宅,进去了想要再出来就难。   至于王家?   楚九歌看了一眼王家人,不由得摇头……   哪怕王家人此举,于她的计划有利,她仍觉得寒心。   先前求她上门,客气有礼,甚至还敢与皇上派来的禁军统领对上。见到她面上的红疙瘩,却退的比谁都快,在卫统领放弃带她进宫之际,也不肯出来说一句,请她回王家休养,真正是叫她失望。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在这些人眼中,王梓钰的命虽重要,但也没有他们自己的命重要吧?   “楚姑娘,请……”卫统领一瞬间心情大好。   王家叫楚九歌失望,楚九歌才不会费心思去给王梓钰医治,才不会坏了皇上的计划。   楚九歌没有拒绝,坐上了软轿,回到她先前买的小院。   小院里,管家、下人一应俱全。楚九歌离京后,管家关门闭户,行事低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对外面的消息自是不灵通,直到卫统领一行人把楚九歌送进门,小院的管家和下人才知他们的主子回来了。   “姑娘,姑娘你回来就好。”管家得知楚九歌回来,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京城求生存,家中主人不在,哪怕有王家暗中照拂,他们这些人也免不了受欺负。现在楚九歌回来了,他们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   “姑娘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府中的下人也一扫先前的消极,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只是碍于禁军在,他们不敢妄动,哪怕再欢喜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着楚九歌从软轿下来。   但楚九歌一出软轿,他们就惊呆了,一个个嘴巴大张,愣愣地看着楚九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姑,姑娘,您,您这是……”管家还算镇定,勉强能说出两句话来。   “病了。”楚九歌淡淡地一声。   “小的这就去找大夫。”管家说着就要往外走,楚九歌出身拦住了他:“不必,不是多严重的病,有药的话,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不过,你们别碰我,这病会传染。这软轿,回头用火烧了,不能留。”   “瘟,瘟疫?”管家吓得后退一步,余下的下人也没有先前的喜悦,一个个面色惊慌的后退,有胆小的甚至尖叫出声,吓得摔倒在地。   楚九歌摇了摇头,道:“不是,过敏而已。不碰触不会传染。”   “姑娘恕罪,小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管家顿时松了口气,脑子恢复清明的他,立刻请罪。   余下的下人也跟着请罪,楚九歌淡淡的道了一句无事,说道:“给我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我不需要人服侍,你们都退下吧。”   把下人打发走后,楚九歌又向卫统领道谢,并让黎英把人送出去。   “不必了。外面危险,楚姑娘,我留几个兄弟在外面保护你。楚姑娘放心,有我的人在,没有人能伤害你。”卫统领不敢把身染病症的楚九歌带进宫,但也不敢放任她随便进出。   “多谢卫大人了。”楚九歌道了一身谢,目送卫统领一行人出去。   待人一走,楚九歌一扫先前的虚弱,脚步不迟的朝内院走去。   院内,热水、干净的衣物和吃食一应俱备,唯独没有人。   这正合楚九歌的意,没人她就不用装了……   府中的下人,她是信不过的。   她离京大半载,谁知府中的下人,有没有被人收买。   ……   卫统领“安顿”好楚九歌,第一时间进宫禀报。   卫统领不敢夸大,也不敢隐瞒,如实将城门口发生的事,一一向皇上禀报。   “楚九歌染了过敏症,还会传染?不过瞬间,脸上就长满了疙瘩?”皇上顿时就笑了:“这么愚蠢的招术,你们也信?”   真要染了过敏症,楚九歌会离开北域?而且脸上早不长疙瘩,晚不长,就在卫统领要她进宫的时候,长疙瘩?   处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从来不相信巧合,楚九歌那病,十有八九是人为。   别忘了,楚九歌是大夫,弄一点小病症再简单不过。   卫统领也知事情不对劲,但楚九歌那张脸作不得假,他实在不敢冒险。   “陛下,楚九歌满脸疙瘩,看上去恐怖异常,卑职不敢擅自将她带进宫。”宫里有皇上,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楚九歌的病症,真的会传染呢?   皇上沉吟片刻,点头道:“你做得没有错,让人盯紧楚九歌,别让她与王家人接触。朕不希望,在朕不知道的时候,王梓钰无事了,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请陛下放心。”卫统领长松了口气,恭敬的退下。   皇上在桌面轻敲了一下,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殿中死角走出来,单膝跪在皇上面前:“圣上。”   “去查一查楚九歌的病。另外,城外伏杀楚九歌的人是何人?查出来了吗?”没让楚九歌去给王梓钰治病,皇上的心颇好,语气难得温和。   “回陛下的话,根据暗风楼传来的消息,明面上看是一群江湖人,背地里应该有南凉的影子。”秘探诚实禀报道。   “盯紧那群人,朕不希望他们威胁到朝廷。必要的时候,出手狙杀他们。”皇上冷酷的下令,没有一丝犹豫。哪怕……   那些人是北王的仇人,皇上也没有想过利用他们。   那群江湖人的嚣张与狂妄,数十年前他就见识过。   那群人目无法纪,目无君上,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第774章 值得,他是王梓钰   卫统领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楚九歌的事,王家来接楚九歌的人也赶回王家,向王家主禀报城门口发生的事。   和皇上的满意、高兴不同,王家主险些气得吐血:“你们都是猪吗?楚九歌明显是装的,你们看不出来吗?北域的过敏症早不发,晚不发,偏在皇上召她进宫的时候发,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家主……楚九歌那张脸你是没有看到,她那张脸真的很可怕,她脸上的红包也不是假的。”王家主为表对楚九歌的看重,没有派下人去,而是让王家旁枝在城门口等楚九歌。   这是在家主面前露脸的事,王家旁枝暗地里争抢了一番,本以为是个挣脸的好机会,不想……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便是她突发急症,你们也不该这么回来,至少要请她来王家休养。我们王家不缺地方,不缺大夫,还照顾不了一个病人?”有用就客客气气的上门,见楚九歌出事就跑得飞快,事情要传出去,叫旁人怎么看他们王家?   “皇上的禁卫在,我也是怕,怕……我们太急切,会让皇上发现什么,进而更不允许楚九歌来咱们王家。家主,皇上对我们王家已经很不满了,我们要再惹得皇上不快,恐怕,恐怕……”王家旁枝苦着脸解释道。   “你怕皇上发现什么?怕皇上不满?就不怕楚九歌不满吗?这天下能医好梓钰的只有楚九歌,你想过得罪楚九歌的后果吗?”楚九歌不能来王家,禁卫军会阻止,这些通通不是他们王家听到楚九歌得病,一句话也不说的理由。   “家主……”   “行了,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王家主闭上眼,不耐烦的挥挥手。   这些年,旁枝越发的不像样,这叫他怎么重用他们?   这些年,皇上不断打压王家,他们王家在朝中已是艰难,他便是有心想要扶持旁枝,也做不到。   王家主重重叹了口气,招来管家,吩咐道:“来人,去备一份重礼,送给楚姑娘了。”   ……   “楚九歌……有意思。”袁家主得知城门口发生的事,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有楚九歌在京城,指不定我们袁家还能逃过一劫。”   “是大人英明,提前留了一手。”袁家的幕僚很清楚楚九歌回来的内幕,一个个笑着称赞袁家主。   袁家主矜持的笑了一句,高冷的道:“派人去跟楚九歌说一声,我们袁家愿意与北王、王家合作。北王有什么事,只需交待一声,我袁家定会给他办得妥妥的。”   楚九歌要是聪明就会明白,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他们袁家。   他们袁家不松口,天皇老子也救不了楚九歌。   “北王与王家会同意吗?”袁家的幕僚担忧的道。   “王梓钰命在旦夕,只有楚九歌能救。依王家对王梓钰的在意,王家一定会同意。”袁家主志得意满的道。   当初,王家舍去一半的家业,只为救王梓钰,旁人不知晓,他却是知道的。   当初,王家都不能确定楚九歌能不能救王梓钰,只为一个可能就肯舍弃一半的家业,现在确定了楚九歌的重要性,王家更舍得。   王梓钰,值得!   “至于北王?”袁家主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被皇上打压,但我袁家还是有底蕴的,白得一个合作者,北王有什么不满的?对了,未免北王拿侨,你们尽快让人在京城、在前线散播一些流言。就说北王的命是楚九歌救的,要是没有楚九歌,北王早就死在海上,北域军也溃不成军。”   男人不会因喜欢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去救一个女人,但为了大义,为了显示自己的情义,便是做出一些牺牲,也是愿意的……   楚九歌对北王有救命之恩,北王要不管楚九歌的死活,那便是无情无义,在军中得不到将士的爱戴。   “大人英明。”袁家的幕僚,眼前一亮,纷纷赞道。   除去王、袁二家,萧家与谢家也收到了消息,两家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此事。   “楚九歌当初夸下海口,江南的事……除非袁家松开,不然就是北王也救不了楚九歌。”谢老太爷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显得心情极好。   谢家的权利,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甚至他还能带着谢家,走向下一个高峰,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萧家,萧景安得知楚九歌已进京,急着来找萧家主:“爹,真的,真的……不能帮楚九歌吗?”   “怎么帮?现在的袁家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你看这段时间,多少官员因袁家落马,你想将整个萧家都贴进去吗?”袁家注定衰败,根本不怕得罪人,为了多拉几个人垫背,袁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引水淹良田!   袁家真正是好大的手笔。   数万百姓因此没了收成,生存困难,袁家也不在乎。   造这么大的孽,就只为了对付一个楚九歌,袁家已经连良心和底线都没有了,跟那样的疯子斗,吃亏的只有自己。   “那楚九歌怎么办?”萧景安怯怯的看着萧家主,一脸委屈。   “她要有本事,可以让袁家翻供。”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他相信袁家做得出翻供的事。   “这根本不可能,袁家想拿楚九歌的事讨皇上欢心,怎么可能翻供。”萧景安想也不想地摇头。   萧大人没好气的瞪了萧景安一眼:“你也知道不可能,还来问为父?”   他怎么觉得,他先前那翻教导是白教的?   他这儿子,还是没有长进。   “那,那……如果楚九歌要我帮忙,我能帮她吗?”萧景安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你能帮她什么?”现在能帮楚九歌的只有北王或者王家。   依袁家那个老家伙的性子,一定很乐意转投北王麾下,跟皇上打擂台。   “不知道。楚九歌孤身一人回京,在京城连个依靠也没有,肯定很害怕。我要是不管她,她在京城就无依无靠了。爹,我明天就去见楚九歌,看看我能为她做什么。”   “爹,就这么决定了,我先走了……”萧景安知道他爹不会同意,说完就往外跑。   “回来!回来!浑小子,你给我回来。”萧大人惊得脸都白了,连忙追出去,却连萧景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第775章 反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楚九歌没有想到,她回京后第一个来看她的会是萧景安,还执意要见她一面。   “萧七少……要见我?他不知道我的病会传染吗?”她跟萧景安很熟吗?   王家人有求于她,都不敢与她接触,萧景安那个精贵的小少爷,就不怕染上病吗?   “小人跟萧七少说过,萧七少还是想要见您。”管家小心翼翼地与楚九歌保持距离,即不敢远了,也不敢太近。   楚九歌那一脸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红疙瘩,就没有人不怕。   楚九歌沉吟片刻,点头道:“请萧七少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去。”   楚九歌换好衣服来到花厅,萧景安已经喝了两盏茶,看到娉婷婀娜的楚九歌,萧景安心中一跳,心跳莫名的加快。   他连忙将茶杯放下,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看着朝他走来的楚九歌……   站起来后,萧景安又觉得不对。   他就是来看楚九歌,怎么搞得像见夫子一样紧张?   但这个时候再坐下去,又显得失礼。萧景安只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硬着头皮跟楚九歌打招呼:“楚九歌,你的脸,还好吧?”   说完又后悔了,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要紧,我这病……有药很快就好,只要不碰着,就不会传染。”楚九歌解释了一句。   萧景安连连摆手,急忙解释:“我不怕的,我一点都不怕。”   说完,萧景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样子,好蠢!   他今天是怎么了?   “七少,坐。”楚九歌发现今天的萧景安怪怪的,以为他是怕她脸上的红疙瘩,十分贴心的在离萧景安最远的位置坐下,疏离却不失客气的道:“七少找我何事?”   “我……那个,那个……”萧景安正懊恼在楚九歌面前表现得太差了,脑子一时没有跟上:“那个……对,我是来看你的,顺便问问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萧景安眼巴巴的看着楚九歌,眼中闪着他自己也不知的希冀,那眼神就如同当年的楚九歌看他一样,而他却是半点不知。   “帮忙?你,还是萧家?”楚九歌不由得正视起萧景安。   萧景安这是代表萧家来,像她背后的北王示好?   “当然是萧家,我,我能做什么……”萧景安说到后面,渐渐消音了,偷偷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不高兴,这才放心。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楚九歌高不高兴?   真是奇怪了。   萧景安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又将背挺直几分,再将下额抬起,倨傲的看着楚九歌……   他才不在意楚九歌高不高兴。   “萧家……能做什么?”楚九歌并没有把萧景安的小动作当回事,萧家主先前欠北王一个人情,让萧景安出面把人情还给她正常。   至于萧景安的态度?   小孩子嘛,不就是一会一个样。   “我萧家什么不能做。”萧景安大言不惭的道。   有了萧景安这话,楚九歌当下也不客气了:“那么……萧家能把袁家在东林的田,都淹了吗?”   “什?什么?”萧景安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是他听错了,还是楚九歌说错了?   “你没有听错……萧家能把袁家所有的良田都淹了吗?不仅仅是江南的,凡是袁家在东林的田地庄子,都引水淹了。”袁家不是借江南良田被淹的事,朝她发难吗?   那她就把袁家所有的田地都淹了,让袁家明白什么叫吃哑巴亏。   “你,你要把袁家所有的良田都淹了?你没疯吧?”袁家良田没有万倾,也有九千倾,楚九歌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醒。这个季节田地里也没有粮食,便是淹了损失也不大。相比袁家,我已经很善良了。”善良的选择在新年期间,把袁家所有的良田都淹了。   “不是这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淹袁家的良田?”楚九歌现在要做的,不是与袁家谈和,让袁家停手,把江南良田被淹的事掩过去,让皇上找不到问罪她的理由吗?   “看袁家不高兴,这个理由行不行?”能为什么?   江南良田被淹一事无法更改,袁家拿着这件事,就等于在她头顶上套了一个紧箍咒。   要知道,她当时主动提出去江南治水,可不是一年、两年。   今年,她在袁家的威胁下妥协了,明年呢?后年呢?   她今年妥协了,指不定以后每一年江南都会有良田被淹。与其被人扼住喉咙,束手束脚,不如干脆利落的反击,剖开江南的局,跳到江南之外去。   偌大的江南,哪块良田都不淹,就淹袁家的,可以说她治水不当,也可以说她报复袁家,但是……   如若,偌大的东林,哪块良田都不淹,就淹袁家的,那是谁的错?   她要袁家,有苦难言。   “你这个理由,太强大了。”萧景安愣了半天,讷讷的道。   楚九歌笑了一声:“这事想来你也做不了主,你去告诉你父亲,问问你父亲的意见。当然,不管你们萧家能不能做到,我都希望没有第三方知晓。萧七少,你能做到吗?”   在楚九歌眼中,萧景安就是帮忙传话的,根本做不主。   这事萧景安也确实做不主,他原本以为,楚九歌会让帮忙与袁家牵线,或者在朝廷上周旋一二,哪里知道楚九歌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我去找我爹。”萧景安蔫哒哒的应了一声。   他总觉得,他今天在楚九歌面前一点也不爷们,难怪楚九歌今天没有像以前那样,偷偷地看他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把这事办好了,让楚九歌看到他萧七少的魅力,楚九歌肯定还会跟以前一样,偷偷地看他。   萧景安顿时有了干劲,雄纠纠、气昂昂的回到萧家,主动找到萧家主。   “爹,爹……我回……”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你去哪来了?”   与萧家主的话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块砚台,幸亏萧景安躲的快,砚台哐掉一块摔在地上,碎了无数片。   “爹,出什么事了?”萧景安往后跳了数步,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都不敢往书房走了。   他爹太可怕了。   “你还问我出什么事了?你这一天一夜干什么去了?”萧家主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昨晚跑了后,他这个儿子就像丢了一样,满府上下的人都去找,都没有找到人。   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消息,他儿子去找楚九歌了。   天知道,他收到这个消息,有多么想抽死这孩子…… 第776章 救命,萧家的立场   这死孩子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皇上与北王斗法,皇上与王家斗法,袁家与北王斗法的时候,他们萧家不过是四大世家里垫底的那一个,能明哲保身已经不容易了,还不怕死的往前凑,是嫌命太长了吗?   萧家主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抡起鸡毛掸子,就往萧景安身上招呼:“你个混蛋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一进那个院子,王家就派人给我送了一份礼,谢家也送了一份礼。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逼你老子站队。”   “我先前跟你说那么多话,全都白说了。楚九歌是什么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天围着你转,偷偷看你的小姑娘了。她现在是北王的救命恩人,是北王点头同意的北王妃,是北域上下都认可的北王妃,是北林摄政长公主都弄不死的北王妃,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爹,你别打了,疼,疼,疼……”萧景安被追得满院子跑,可怜兮兮的大喊。   “你明白个屁。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萧家主每说一句,就往萧景安身上招呼一下,下手极狠,打得啪啪作响,萧景安快哭了:“爹,爹,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   “好好说?我好好说,你听吗?你会听吗?”啪啪啪……萧家主下手极狠,鸡毛满院子乱飞。   “爹,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听,我听,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萧景安不敢还手,只敢跑,嘴里不断求饶。   他不听他爹的也不行,楚九歌的要求太难了,靠他根本办不到,他只能靠他爹。   “知道错了你还跑?给我进来,跪下!”萧家主虽然还是壮年,但到底不比年轻人有精力,追着萧景安跑了十几圈,便累出了一身汗。   萧家主把没了毛的鸡毛掸子一丢,就大步朝书房走去……   萧景安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跟了进去,老老实实的跪下。   他也不想进来,不想跪,可他还要求他老子。   暗处,盯了萧家一早上的秘探,见萧景安进了书房,就知探不出旁的了,悄悄地离开,并将萧家的消息传进宫里。   萧景安跪下后,半天不见他爹开口,犹豫半晌,小声地唤了一句:“爹。”   “说吧,楚九歌跟你谈了什么?”萧家主在书桌前坐下,神色严峻,情绪内敛,不复在外面打人张扬与外放。   “爹,你不生气了?”萧景安脸上一喜,就要爬起来,刚一动就被萧家主呵斥了:“谁让你起来了,给我跪着。”   “爹,你不是不生气了吗?”萧景安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跪下,一副蔫哒哒的样子。   “你都做了,我就是生气,能挽回什么?”他这次不站队也得站队,不然不管是王家还是袁家,都不会放过他们萧家。   站队,有时候不是主动的,而是被迫的。   不管是王家还是现在的袁家,他们萧家都对付不了,也得罪不起。   “爹,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见了楚九歌一面,楚九歌也没有要我做什么,她让回来找你商量。”萧景安一脸无辜的道。   “楚九歌提了什么?”萧家主已经不想跟他儿子说话了。   他这个儿子不蠢,甚至可以称得上聪慧,但天生没有政治智慧,在女人身上尤其没有智慧。   先前,被袁家那个姑娘耍得团团转,被袁家那个姑娘害得摔马,险些半身不遂,毁了一辈子,现在又栽在楚九歌手里。   他这个蠢儿子,现在还以为楚九歌喜欢他到不行,真是……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与北王的差距,楚九歌又没有瞎,怎么会舍弃北王而看上他。   就算楚九歌看不上北王,选坐在轮椅上的王梓钰,也比他这个蠢儿子强。   “楚九歌问我们萧家,有没有能力把袁家所有的良田都淹了。”萧景安不敢再皮,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不蠢,刚听到楚九歌这个要求,因太过震惊一时没有多想,但随后他就想明白了。   楚九歌压根就没有想过妥协,她这是要与袁家彻底的撕破脸。   如若,他们萧家帮忙了,就彻底与袁家站在对立面。如若不帮,就等于放弃与北王之间的交情。   这是一个关乎到家族未来的选择,难怪楚九歌说,只有他爹能做决定。   “淹了袁家所有的良田?”萧家主初听亦是惊得瞪大眼睛,可随即他就笑了:“果然有魄力,不愧为是能入北王法眼的女人。”   与其被袁家逼的退让,不如迎难而上,让其他人看清楚,想要江南水灾要挟楚九歌,是没有用的。   这一招,真得很好,好到……就是萧家主也挑不出一丝错。   “爹,这事……我们萧家不能做。袁家现在就是一条疯狗,我们萧家要是做了,袁家奈何不了谢家,但要与我们萧家鱼死网破,却是能做到的。”萧景安在心中,默默地对楚九歌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是萧景安,是萧家的景七,他不能将萧家置于险地。   袁家已是穷途末路,天知道发起疯来的袁家,会做出什么来。   “你这小子,总算没有让为父失望。”萧家主不曾想萧景安会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也柔了几分。   “我姓萧。”萧景安低下头,不想让他爹,看到他眼中的苦涩。   “知道你姓萧就好了,起来吧。”萧家主也舍不得让萧景安久跪,顺势就让他站了起来。   “多谢爹。”不用继续跪着认错的萧景安,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起身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爹,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能帮楚九歌吗?”   为了楚九歌与疯了的袁家为敌,萧景安做不起来,但旁的……力所能及的事,他愿意为楚九歌做。   他觉得,楚九歌会染上这一身麻烦,跟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如果他当初答应楚九歌,带着楚九歌私奔,楚九歌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这件事你别管,接下来的事为父会办。”萧家主面色严肃的对萧景安道:“接下来,直到新年你都不能外出,尤其不能见楚九歌,你明白吗?”   “爹,楚九歌救过我。”萧景安心下一凉。   他爹这是不打算帮楚九歌?   萧家主嗤笑一声,冷漠的说道:“她是大夫,我们萧家付了诊金。”   便是没有付诊金,他们萧家也不欠楚九歌人情,他们萧家欠的是…… 第777章 和谈,她说了算   萧家欠的是北王的人情!   北王出面救下了萧家的继承人,萧家欠了北王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份人情,萧家借情人山的事还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们萧家就是要还,也只会与北王谈,而不是跟楚九歌谈。   别说楚九歌与北王还没有大婚,便是大婚了,楚九歌也不可能代表北王。   北王,是无可取代的。   而江南良田被淹一事,明面上看着是针对楚九歌,但明眼人都知晓,此事是牵一发动百,没有人敢轻易插手,他们萧家便是要站队,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敢妄自动手。   皇上是在打压袁家,但皇上更不会放过楚九歌,不会放过北王,不会让王家好过。   谢家也是如此,就算谢家知晓把袁家良田全淹了,再散布一些不利于袁家的消息,能给袁家重重一击,谢家也不会做。   此举固然能打击袁家,但也会让楚九歌占便宜,让楚九歌跳出现在的困境。楚九歌跳出去后,皇上想要牵制北王与王家,就没有筹码了。   “萧家……不站队,尤其是这件事情上,萧家绝不能站队。”萧家主把萧景安丢了出去,独自在书房思考良久,而后……   萧家主称病,谁也不见,也不外出。   无人知晓萧家出了什么事,派去探病的人全部被挡在门外,暗中查消息的人也铩羽而归。   “萧家那老贼,一始既往的怂,遇事就躲起来。”皇上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他手下的臣子是什么性子,他怎么可能不知?   像萧家,从来就不偏帮谁。萧家能在京城立足,能成为四大世家之一,很大程度上是萧家子弟争气,萧家行事谨慎。   “行了,就让他躲着,这事他也掺和不了。”不掺和争斗,总比不听话的好,萧家好歹知道畏惧皇权,只要萧家继续怂下去,把差事办好,他轻易不会动萧家。   “萧家那个老匹夫,还是这么没胆。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肯出手。”谢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夫亲自让人上门,他都敢拒,真是不识好歹。”   “老太爷,萧家两不相帮,总比落井下石的好。萧家一向如此,他们不会锦上添花,也不会落井下石,萧家……可交。”袁家出事,萧家没有趁机踩一脚;谢家如日中天,萧家也没有攀上来。   萧家能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谢老太爷心中认可,但嘴上还是不高兴的道:“谁知道他暗地里做了什么?”   谢老太爷只是抱怨一句,他压根不相信萧家主暗中会做什么,萧家没有那个胆。   有同样想法的不仅是谢老太爷,还有皇上。得知萧家主闭门不见,皇上就没有再关注萧家。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两不相帮,独善其身的萧家主,私下给王家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   收到萧家私下递来的消息,王家主有片刻的怔忡:“萧家想要做什么?”   萧家这是单纯的卖他们一个好,还是另有打算?   “不过,淹了袁家所有的良田,这个法子极好。”王家主想不明白萧家的打算,却认真琢磨起楚九歌这个提议。   淹了袁家所有的良田,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与物力,一般人做不到,甚至北王也做不到。   北王摸不清袁家有多少产业,北王的势力在北域与京城,不像他们这些世家,势力遍布东林各个角落。   “袁家良田遍地,单凭我王家也做不到,可惜……谢玄生死不知。不然,谢家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谢玄没有出事前,王、谢二家交情深厚,两家虽不至于好的如同一家,但在大是大非上,王、谢二家一向互帮互助,帮亲不帮理。现在……   两家没有斗起来,还是他们王家退步的原故,待到袁家从京城消失,王、谢二家必然会斗起来。   “袁家……再等等吧。”想到袁家消失带来的后果,王家主又迟疑了。   他只需要楚九歌为梓钰医治,楚九歌能不能脱罪,与他们王家关系不大。反之,他们王家要是帮楚九歌脱了罪,就真的把皇上得罪死了。   在北王与皇上之间,他们王家虽然更看好北王,却也不敢轻易站队。当然,他们王家也不用站队,任谁当皇帝,都得用他们王家人。   王家按兵不动,萧家自萧景安看过楚九歌一回后,就没了消息,楚九歌便知萧家是什么态度。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楚九歌无比庆幸,她从来没有指望萧家,更没有指望王家。   当然,她也指望不上。萧家与她并没有关系,不帮她是正常的。王家要的只是请一个大夫,请大夫给银子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大夫,跟皇上对上。   “姑娘,王家命人送来的一份礼,说是向您赔罪,您看是收还是不收?”管家又一次,硬着头皮跑来找楚九歌。   他也没有办法,府中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姑娘,生怕染上了怪病。还有几个怕死的,直接提出要赎身离开,这些事他都不敢告诉姑娘,就怕姑娘不高兴。   “赔罪?当然收。”就城门口的事,王家确实要给她赔礼。   是个人都知道,皇上的禁军那时出现,就是针对王家去的,结果王家人是怎么做的?   她在想办法留在宫外,王家却连声援一句都没有,就看着她跟禁军周旋。   王家也不想想,要不是担心王梓钰的病,她需要装病留在宫外吗?   “袁家也派人送来了一份礼,还给姑娘您带了一句话。”管家继续汇报道。   “什么话?”袁家的反应,也在楚九歌的预料的中,或者说在北王的预料中。   来之前,北王就说了,袁家已彻底的得罪了皇上,袁家要是聪明,一定会选择投向北王。   现在看来,袁家还是聪明的……   “袁家主希望能与您谈一谈。”能谈,就说明事表有转圜的余地,这是袁家抛出来的橄榄枝。   楚九歌笑了:“谈?好呀,明日午时……畅春园。”   谈是一定要谈的,不谈,皇上怎么会紧张?   至于谈成什么样,那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第778章 谈判,不作死就不会死   楚九歌的住处外全是皇上的人,但她的院子里只有她的人,她在院子里与下人说的话,除非她愿意,不然外面的人不会知晓,但是……   楚九歌刚应下与袁家谈判,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袁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真以为江南的事,还能由他说了算?”皇上气得砸了一块砚台。   他怎么也想不到,袁有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与楚九歌,或者说与北王眉来眼去。   楚九歌与袁家谈,能谈什么?   皇上不用想也能猜到,除了袁家放过楚九歌,北王给袁家庇护,袁家与楚九歌还有什么可谈的?   “看样子,朕给袁家的教训还不够,没让他们学乖。”皇上渐浊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光:“来人。”   “陛下。”内宫侍卫上前听命。   “传朕旨意,宣王大人进宫。”区区一个袁家,还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给王家一些甜头,想来王家很愿意与谢家配合,让袁家从京城消失。   一个时辰后,王大人进宫。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王大人说了什么,只知王大人出宫时,神色凝重,眉眼间有掩不住的愁绪。   京中不少人得知此事,都暗暗心惊,隐有不安……   京城的水越来越深,此时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他们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而这些都与楚九歌无关。   次日午时,楚九歌带着面纱,在禁军的“护送”下,准时出现在京城最有名的畅春园。   畅春园是京城知名的百年老店,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占了半条街。据说,畅春园幕后主子背景非凡,不少人仗着家世,想要吞闭畅春园,最后都被收拾了。   今天,袁家大手笔的包下了整座畅春园,畅春园不待客。   显然,袁家并不在意让皇上知晓,他与楚九歌谈判的事。更甚至,袁家此举就是做给皇上的看,让皇上别再逼他们,不然……   袁家倒向北王,倾全族之力助北王,指不定皇位会换人座。   “楚姑娘,卑职奉皇上的命令,贴身保护你,还请楚姑娘见谅。”楚九歌一下马车,皇上派来的禁卫就上前跟着她,小心地与她保持不远,但也不会碰到她的距离。   “有禁军保护,我很安心。”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畅春园的招牌,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畅春园,笑了……   来京城之前,北王给她说了不少京中的事,与袁家相关的事,北王说得尤其仔细。   畅春园背后的主人就是袁家,袁家想要悄悄地与她在畅春园见面,瞒过皇上、瞒过其他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袁家没有这么做。   袁家很高调,高调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袁家与她见面,高调的告诉所有人,他们袁家可能会倒向北王。   袁家这是在给皇上施压,告诉皇上,要拿楚九歌当棋子对付北王与王家,还得他们袁家配合。   当然,也是在给她施压,告诉她,她楚九歌的命,被袁家拿捏在手上,不想死,不想被皇上当成对付王家与北王的棋子,最好乖乖听他们的话。   “楚姑娘,里面请。”畅春园的掌柜,远远看到楚九歌就跑了出来,一脸殷勤的请楚九歌进去。   楚九歌笑了一声,就随同掌柜来到畅春园最顶层,据说从不对外的包厢。   畅春园在京城,以口味与品味著称。口味,是指畅春园的菜色极佳,品味则是指畅春园的布置。   一路走进来,楚九歌确实感受到了畅春园的格调。   竹制的地板光鉴照人,隐隐还有一股淡雅的竹香,若有似无,让人忍不住顺着那股淡香往里走,寻找香气的来源。   腰粗的梁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将了空间隔离成一块一块,充分保证每一桌客人的隐私。仔细看会发现,这些梁柱居然是金丝楠木。   屋檐和角落的花纹都雕刻着精美的金色花纹,不是金漆,而是金箔。   大厅内的摆件全是古董,不说每一件价值连城,但件件都不是凡品。墙面上挂的画作,不是古画就是名人佳作,每一副都价值万金。   畅春园的布置,当得起一个雅字,也当得起奢华二字。不过它的奢华是低调、内敛的奢华,不是识货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相比畅春园外的布置,顶层包间就显得朴实多了,只摆放了一套桌椅与茶具。不过,这些桌椅与茶具都是由稀少的墨竹打造的。   袁家,是真的有钱。   “楚九歌,请用茶。”掌柜的把楚九歌引进来后,给楚九歌倒了一杯水就退了下去,完全不给楚九歌寻问袁家人何时到的机会。   当然,楚九歌也没有问的打算。   在进入包厢,没有看到袁家人,楚九歌就知道袁家人不会来。   袁家根本就没有跟她谈的诚意,在袁家人看来,她除了妥协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与其浪费时间跟她谈,不如借此事给皇上施压,与皇上谈判。跟皇上谈判失败了,再也找她也不迟,反正她逃不掉。   袁家……还真是不怕死。   楚九歌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   如果这是袁家的试探,她会让袁家看到,那她就会让袁家看到,她的害怕、她的担心,她的无路可走。   只有这样,才能让袁家有足够的信心继续作,继续拿侨,不是吗?   袁家人没有来,楚九歌也没有走,她也没有催问,她一直在包厢里等着,从午时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宵禁,大有不等到袁家人,就不走的架势。   “楚姑娘,快到宵禁了。您要见的人,今天不会来。”随同楚九歌来的禁军,悄声提醒一句。   楚九歌要见谁,他们都清楚。   袁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唉……走吧。”楚九歌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   楚九歌走出畅春园,快要上马车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打了千,道:“楚姑娘,我们大人今日没空,还请你明天再来。”   “明天吗?”楚九歌急切的道:“明天,你们大人一定会到吗?”   “这就不好说了,我们大人日理万机,楚姑娘你可以不来,但要错过了我们大人,楚姑娘日后想要再见我们大人,就没有可能了。”小厮嗤笑一声,举止透着恭敬,语气却是轻漫。   显然,他或者说他背后的袁家,根本不怕楚九歌不高兴。   现在,可是楚九歌求着他们…… 第779章 养病,没有交情只有交易   袁家行事,一向是得势不饶人。   见楚九歌有意与他们谈判,袁家就开始拿腔拿调,姿态摆得极高,一连三天,畅春园闭门谢客,只有楚九歌一个人从午时等到天黑,等到宵禁,等来袁家的下来,说一句他们大人没空,叫楚九歌明天继续来……   原本不知楚九歌去畅春园做什么的人,现在也知道楚九歌去畅春园,是为了求见袁大人,而袁大人明显不想见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前段时日虽然吃了一些亏,但仍然是四大世家。楚九歌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天天来畅春园等,就能等到袁家主?简直是好笑。”京中,有不少人都在看楚九歌的笑话。   知情的人,更是少不了说风凉话:“当初楚九歌在圣上面前,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好了,吃到苦头了。”   “这还只是开始,看着吧……袁家拿住楚九歌命脉,以后楚九歌有的是苦吃。”   “还真以为有北王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京城是讲规矩的地方,不是有靠山就能横着走的。在京城,谁还没有一点背景,有背景又怎么样?这楚九歌背后有北王撑腰,还不是吃大亏了。”   “楚九歌这次栽了,袁家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   “袁家,又要起来了。”   ……   看戏的人不怕台子高,每到下午,畅春园外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看着楚九歌来,又看着袁家人奚落楚九歌,三言两语把楚九歌打发走,而楚九歌敢怒不敢言。哪怕袁家下人说话不客气,她第二日还会出现……   楚九歌包场畅春园,求见袁大人的事,可以说是京中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了,京中最大的吉祥赌坊凑热闹设了一个赌局,赌楚九歌能坚持几天?袁家人会在第几天出现?楚九歌为了见到袁大人,会不会跪下来求袁大人?   赌局的赔率一比二,从三天到三十天不等,有点闲情的人都跑去下注了。   而赌楚九歌会不会跪下来的人尤其多,大部分人都是赌楚九歌不会跪。   要知道,楚九歌可是北王亲口承认的北王妃,她要跪下来,就是她身后的北王妃跪下来了。   楚九歌有一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楚九歌得知此事,不由得好笑:“赌我跪?赌坊不怕赔到哭吗?要是赌坊赔得太惨,他们会不会找我麻烦?”   当年,赌她哪天死,赌坊可是赔了好大一笔银子。   “你知京中最大的吉祥赌坊,背后的主人是谁吗?”暗麟与暗枭兄弟二人,比楚九歌晚两天进城。   两人是悄悄潜进城的,一进城就潜入楚九歌的住处,在楚九歌隔壁的院子养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九歌的住处外全是皇上的人,但她的院子内却连一个外人都没有。   那些人,怕被她脸上的疙瘩传染。   据说,与楚九歌接触最多的黎英黎将军就染上了,为此不得不与众人隔离开来。   “是谁?”楚九歌这几天很闲,除了每天下午去畅春园喝茶外,其他时间都窝在院子里“养病”。   “袁家!青楼、酒坊、赌坊……就没有袁家不沾的。”袁家手握铁矿,硬气得很,旁人不敢沾染的行业,他们都敢沾。   楚九歌恍然大悟:“难怪袁家那么讨厌我,原来我害他们赔了银子。”   “袁家设下这个赌局,想让你等几天,你就得等几天。想逼你跪,就能逼你跪下。现在,你的小命捏在袁家人手里,你想活下来,不想牵连北王,想要救王梓钰,你就得听袁家的人。”这个赌局袁家稳赚不赔。   就像之前,赌北王的未婚妻,什么时候死一样。袁家设下赌局后,北王的未婚妻什么时候死,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有话语权。   左右,幕后那些人只要北王的未婚妻死,什么时候死并不重要。   “袁家就这么肯定,我会配合吗?”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笑盈盈的道。   她的脸上还有未消的红疙瘩,配上她狐狸似的笑,看上去恐怖极了。   “你这样……很可怕。”暗麟莫名觉得自己的伤口有点疼了。   楚九歌这个女人心软是真心软,但狠起来也是真狠,这两天他没少吃苦。   “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楚九歌放下茶杯,一脸正色的道:“你与那位陆城陆少主熟吗?”   “能联系上,可以谈交易,没有交情。”大部分江湖人都是如此,别说他们这些躲在暗处杀人的,就是那些江湖大侠们,平日交情再好,真要出事了,便是帮忙也会掂量一二。   “能谈就行了。陆城的热症十分严重,没有意外的话,他最多只有半年的寿命。我救他一命,作为条件,我要他把江南所有存放文书的衙门都毁了,再把那几个告我的人的身份毁掉。”楚九歌笃定的说道,压根没有想过陆城拒绝的可能。   暗麟也知陆城不会拒绝,但是……   “你就不怕救了陆城,会给北王添麻烦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陆城不死,他就不会放过北王,也不会放过你。”毁掉文书这种事,并不是非陆城不可,楚九歌完全可以找别人。   楚九歌不以为然的道:“北王的仇人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但去江南毁文书的,就只有陆城能办到。旁的人还没有动手,就被袁家或者皇上发现了。”   这事真要好办,她早就让北王派人去做了。   江南的事一发,皇上就盯上了北王与王家的人,他们要是有动作,皇上就会提前防备。   而陆城不同,陆城是江湖人,还是北王的仇敌,皇上做梦也想不到,陆城会插手此事。   “好,我去跟陆城谈。袁家那里,你最好不要得罪,继续去畅春园等着就是,袁家要你怎么做,你能配合的就尽量配合。袁家现在已是穷途末路,要是你再害他们亏钱,他们怕是不会放过你。江南的事,没有那么好解决。”当初,出银子去暗风楼买楚九歌命的人就是袁家。   这是暗风楼的机密,暗麟不会告诉楚九歌,但他相信楚九歌一定能猜到。   “我明白了。”楚九歌点点头,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最好让暗枭陪你去,你的伤……不能跟他打。”   许是身患热症的原因,陆城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要跟他谈判,先要在武力上制服他。   暗麟点点头,没有拒绝楚九歌的好意。   次日,楚九歌又一次来到畅春园,在等了一下午后,楚九歌默默离开。上马车前,袁家的下人再次出现,只是…… 第780章 跪下,威胁帝王的下场   袁家的下人,没有奚落楚九歌,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吩咐楚九歌,要她明天继续来等,而是倨傲的对楚九歌说:“楚姑娘,我们家大人说了,你若真心要与我们大人谈,明日跪在我们袁家大门口主认错。我们家大人心情好,许是会同意见你一面。”   赌楚九歌不肯跪的人很多,赌楚九歌只能坚持四天的很少,袁家这个时候提出,要楚九歌明天跪下,赌坊获取的利益最大。   “跪在袁家大门口?你们袁家怎么敢!”楚九歌的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受辱的愤怒与尖锐。   袁家的下人讥讽的道:“有什么不敢的?楚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现在可是你救我们。”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楚九歌愤怒的吼道。   她是真的生气了。   如若她没有应对之策,她只能求袁家,她是不是真的要跪下来求袁家,才有活路?   袁家,高高在上的袁家……   “就是欺负你,你又怎么样?楚姑娘,现在是你救我们袁家,不是我们袁家求你。你爱跪不跪,我们袁家又不勉强你。”袁家下得意的扬眉,典型的小人得志。   “你,你……”楚九歌指着袁家下人,手指直颤抖,对方却不以为意,下巴抬得更高,脸上的得意更是掩不住。   “有热闹看来了。”   “要打起来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顿时两眼放过,但下一秒他们就失望了……   楚九歌挺直的背脊,瞬间塌了下来,她隐忍而悲愤的道:“如果……如果我跪了,你们大人……是不是一定会见我?一定会跟我谈?一定会放我一马?”   袁家的下人一点也不意外,张狂的道:“我们家大人说了,只要你在袁家大门口跪满两个时辰,我们家大人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会酌情见你一面。”   “两个时辰是吗?”楚九歌的声音是颤抖,带着哭音,显然已是被逼到绝境。   “对,只要你跪满两个时辰,我们家大人就会见你。明天辰时,记住了,晚一刻都不行。”袁家下人还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见楚九歌这么快就妥协了,不由得没趣,朝楚九歌呸了一声,不屑的道:“还以为你有多硬的骨头,没想到……也是个没用的。也不知北王怎么看上你了,北王肯定是瞎了眼。”   楚九歌没有动,但她身旁的人,都能看出她隐忍的愤怒……   “好,明日辰时,请袁大人……做好准备。”楚九歌留下这句话,转身就上了马车。   楚九歌的速度很快,快到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走!”楚九歌一上马车,就厉声道。   随同楚九歌前来的都是皇上的禁军,见到楚九歌受辱,却不敢反抗半句,不由得摇了摇头……   果然是女人,小事还能硬扛,遇到大事就扛不住了。   “哈哈哈……北王看上的女人不过如此。”袁家的下人见楚九歌“狼狈而逃”,得意的大笑。   “明天有好戏了,北王承认的北王妃,给袁家主下跪,这事可以热闹一整年。”   “我就指着明天的热闹过年了。”   “赌局!赌局,你们还记得吗?”   “什么赌局?”   “吉祥赌坊的赌局,赌楚九歌会不会给袁大人跪下来。”   “肯定会跪,你看那楚九歌多怂。没听到她说了,明天辰时,一定会到吗?”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楚九歌天天来畅春园求见袁大人,就知她肯定有所求。畅春园可不是便宜的地方,楚九歌天天包场,所费不小,要不是对袁家所有求,怎么会天天来畅春园当冤大头,一等就是一个下午,脸面被袁家踩在脚底,第二天还继续来。”   “楚九歌明天跪定了,我要押她跪。”   “我也押她跪!”   ……   一连四天,楚九歌天天去畅春园等袁大人,被袁家下人奚落也是敢怒不敢言,第二天继续来,把姿态摆得极低,不仅袁家人与看热闹的百姓,认为楚九歌怕了,就是皇上也认为楚九歌怕了,只能抓住袁家这根救命稻草。   “楚九歌,这是真的要向袁家妥协吗?”皇上得知畅春园外发生的事,脸色很难看。   最近这两天袁家蹦得很欢,有不少人都因楚九歌的做派,而给袁家面子。   袁家捏住了楚九歌的命脉,北王不在京城,王家指望不上,看楚九歌的做派,她明显是怕了。   为了活命,楚九歌肯定会答应袁家的要求,说服北王庇护袁家。   “这……奴才也不知。江南良田被淹一事,人证、物证都在袁家手中,楚九歌想要脱罪,只有从袁家下手。”殿内除了叶公公再无外人,叶公公不想回答,但不得不应着头皮开口。   楚九歌此举并没有错,跟袁家谈总比跟皇上谈的好。   要是袁家收手了,不拿江南的事借题发挥,便是皇上要处置楚九歌,也找不到好罪名。反之,要是袁家不肯收手,北王或者王家让出来的利益,不能够让皇上满意,楚九歌只有死路一条。   楚九歌这个时候对袁家低头,并没有什么问题,损失也是最小的。   “袁大人……他还要求见朕吗?”袁家刁难楚九歌,给楚九歌难堪,打楚九歌的脸面,并不仅仅是为了踩楚九歌,也不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逼楚九歌退让。   袁家此举是做给皇上的看,让皇上明白,他们袁家手中握住的筹码,有多么重的份量。   皇上还要继续打压袁家,袁家不介意直接倒向北王。依楚九歌现在的处境,想必很乐意接受袁家的帮助。   “袁家主昨日求见了圣上,奴才按圣上您的吩咐,将人打发了。”叶公公知道,皇上这是松动了。   一如楚九歌希望袁家收手,不再拿江南水灾之事做文章一样,皇上绝不会让袁家收手。   楚九歌这枚棋子,不仅能拿捏北王,现在还能拿捏王家。要是没有江南水灾一事,皇上想要留下楚九歌,想要给楚九歌定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若……他还来求见朕,就让他进来。”皇上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吐也不是,吐也不是。   袁家这个时候还敢威胁他,简直是找死!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和穷途末路的袁家相比,显然是对付北王和王家更重要,他不得不妥协…… 第781章 落空,你们想得太美   得势便不饶人,这就是袁家。   楚九歌毫无条件、毫无原则的示弱,让袁家占据了上风,也占据了主动权。皇上松了口,愿意见袁大人,但是……   袁大人收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却没有进宫求见皇上,姿态摆得极高。   “大人,这么做……会不会惹得皇上不满?”袁大人端得住,袁家的幕僚却怕了,纷纷出言劝说袁大人。   “大人,那是皇上,不是楚九歌,不是咱们能晾着就晾着的,要让皇上不满了,咱们袁家怕是更艰难了。”他们最初就不同意大人晾着楚九歌。   是,楚九歌因江南的事,被他们掐住了命脉,不得不对他们妥协,但别忘了,他们袁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也要求楚九歌,求楚九歌背后的北王庇护。   他们各有所求,要是楚九歌发起狠,跟他们闹个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袁家。   “王梓钰病了,只有楚九歌能救。皇上要扣住楚九歌,不让王家把人请走。而我的态度,决定了皇上能扣楚九歌多久,皇上不敢动我。”袁大人自信满满的道,根本听不进幕僚的劝。   王梓钰的病,就是老天爷在帮他,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大人,先前谢家与皇上对付我们,王家一直是旁观者,如若我们得罪死了王家,他们怕是……”幕僚就想不明白了,他们袁家现在已是四面楚歌,好不容易谋求到了一线生机,为何不借此事与众人交好,反倒要与众人交恶?   难道,真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才好吗?   “便是得罪了又如何?王家作为世家之首,在我袁家出事后,我第一时间求到他们面前,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能冷血的拒绝帮助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王家考虑?当初王家不肯施援手,现在就别怪我不客气。”袁大人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王家的不满,他把袁家的衰落,全归结于王家的不肯帮忙。   要是王家肯倾全族之力帮他,他们袁家何至于被人欺负至此。   这一切,都是王家的错。   “大人,王家……”幕僚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王、袁二家虽是姻亲,但各有各的利益,王家帮忙是情谊,不帮也是本分。   “好了,不必再说了。现在我们占据了上风,不管是皇上还是楚九歌那里,都得按我的意思办,这个时候不拿出高姿态,何时才能摆出高姿态?”袁大人志得意满,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明日,待到楚九歌跪下,让皇上看到楚九歌的慌乱,看到楚九歌对我们手中证据的在意,我们就有更多的筹码,更足的资本去跟皇上谈。”   幕僚无奈,轻叹了口气。有不死心的,继续劝说:“大人,万一明天楚九歌不肯跪呢?我们要怎么办?”   “你们不了解楚九歌,她看似强硬,实则是个胆小怕死,又懦弱无能的,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跪了,有一就有二。”要是没有一点把握,他怎么敢叫楚九歌当众跪下。   “不是第一次跪?楚九歌还跪过?”幕僚们一脸震惊的看着袁大人。   袁大人高深莫测的笑道:“当初,她想打听萧景安的事,云华要她当着一众贵女的面跪下求她,所有人都认为楚九歌不会跪,结果楚九歌跪了。毫无尊严、毫无傲骨的跪了下去求云华。当初,她能为一个人男人当众跪下,今天为了自己的小命,她怎么可能会不跪?”   一回生二回熟,为了一个男人,楚九歌可以不要脸的跪下云。为了活命,楚九歌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除了给他跪下、求他,还能做什么?   要知道,北王现在可不在京城,就算有老丞相那一批人在,在铁证面前,他们也帮不了楚九歌。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我还当她多么傲骨不凡,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如此我就安心了。”袁家的幕僚对楚九歌不算熟悉,只查了她最近的事。先前就担心,依楚九歌的傲气,被他们晾在畅春园,会对他们不满,会拒绝谈判,会摆出高姿态,不想……   楚九歌只是表面强势,内里仍旧怕死得很,明知他们故意戏耍她,还是懦弱的、不要脸的,每天去畅春园等。   果然是滥泥扶不上墙,凭白坠了死去的楚大人的威名。   袁家人自认稳操胜券,只等着楚九歌在袁家大门口跪下来,好拿此事做筹码进宫跟皇上谈。不想……   第二日,袁家做足了准备,做足了宣传,引来无数人看热闹,只等楚九歌来袁家下跪求饶,结果时辰到了,却不见楚九歌的影子。   “怎么回事?”袁大人与袁家一众族老,还有王家主、谢家主和萧家族老,齐齐坐在大厅,只等楚九歌到来,结果时辰早就过来了,却迟迟不见人影。   有按捺不住的人出言寻问,袁大人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姑娘家脸皮薄,无事,我让人去催一下。等会让她进来,给各位磕头道歉。”   袁大人自信满满,俨然把楚九歌当成他们袁家养的一条狗,可以随意摆弄。   众人听罢,暗暗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不是楚九歌,不知道楚九歌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帮楚九歌说了话,回头楚九歌真在外面跪下了,真进来给他们磕头道歉了,他们岂不是被打脸了?   事关性命,他们不敢乱为楚九歌作主。   袁大人扫了众人一眼,满意了,笑语盈盈的招来下人,让下人去外面打听情况。   不想,出去打听情况的下人刚走两步,袁家的管家就脸色惨白,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袁大人心中咯噔一停,猛地站了起来。   “楚,楚九歌去大理寺,状告大人与江湖匪寇勾结,假造身份,制造天灾,诬陷忠良。此事惊动了圣上,圣上命三司会审。”管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憋着一口气说完。   他的话一落下,袁家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齐齐看向袁大人,见袁大人一脸怒容,似不敢相信,众人摇了摇头……   袁家行事如同小人,得势便张狂,半点胸襟也没有。他们早就说了,袁家这般逼迫楚九歌,真要把人逼狠了,逼得楚九歌鱼死网破,袁家也讨不到好。   这不,楚九歌就翻脸了…… 第782章 沈卿,她的男人缘   昨夜,在袁家上下得意狂欢之际,黎英找到老丞相,拿出北王的书信,请老丞相帮忙疏通衙门,好让她顺利告官。   今日一早,收到回复的楚九歌,便带着提前写好的状纸,和黎英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证据,来到大理寺状告袁大人。   大理寺卿正是老丞相的学生,有这层关系在,大理寺卿自然不会压楚九歌的案子。   一大早,宫门还没有开,大理寺卿就带着楚九歌提交的证据与状纸,进宫求见皇上,请皇上定夺。   “楚九歌的脸好了?”皇上扫了大理寺卿呈上来的文书一眼,便将它放在一旁,没有再管。   他果然小看楚九歌了,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也能翻盘。   最主要的是,她明明已有对策了,还能在袁家面前示弱,还能忍得住袁家的污辱,让袁家放松警惕……   “臣看她的脸……没有问题。”大理寺卿顿了一下,才道。   “倒是个有本事的。”袁家把人证、物证都做全了,楚九歌还能翻案,着实是有本事。   先前的种种退让,想来是为了麻痹袁家。   楚九歌连他都骗过去了,袁家这次栽得不冤。   大理寺卿总感觉自己知道太多了,连忙低头,把事情转到正题上:“陛下,这案子……”   “按规矩审。”皇上合上眼,掩去所有的情绪。   “臣领旨。”有皇上这话,大理寺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退下吧。”皇上面露倦色,抬抬手把大理寺挥退后,便闭眼靠在龙椅上。   大殿内静悄悄的,站在皇上身侧的叶公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皇上。   许久后,叶公公听到皇上说:“把西凤的国书拿来。”   叶公公一怔,连忙将装在乌木匣子里的书信取了出来,恭敬的递给皇上。   皇上打开国书,没有看西凤的国书,而是将夹在国书里的私信打开。   敢在国书里夹私信,除了西凤的皇帝就只有太子了。皇上手中的这封私信,就是西凤太子写给他的。   第一眼看到信上的字,皇上怔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次打开,看到信上熟悉的字,皇上还是恍惚了一下。   世事难料!   谁也没有想到,一介寒门子弟,居然有那样的身世,居然有一天,能拥有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沈卿,当年他看上的寒门学子,本想把他扶起来对抗世家,不想被杨妃的妹妹看上了。   不过,沈卿是个争气的,哪怕娶了杨妃的妹妹,依旧步步高升,在寒门出身的官员中颇有威信。   本以为,这人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不想他竟是有大机缘。   西凤的太子,还被楚九歌所救,欠楚九歌一条命。   不知该说沈卿命好,还是楚九歌命好。   每次他想弄死楚九歌的时候,就会有人站出来帮楚九歌。   谢玄、王梓钰、北王,现在又是沈卿。   皇上将沈卿写给他的私信仔细、反复看了数十遍才放下。   沈卿用了一个他拒绝不了的消息,换楚九歌一条命。   沈卿在信上说,杨妃当年生的六皇子没有死,他用六皇子的下落,交换楚九歌的命。   他命不久矣,北王不回京,没有办法为他续命,大皇子平王废了,武王的命他舍不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办法让后妃生皇子,沈卿拿出来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收拾北王很重要,收拾王家也很重要,但这些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江南的事……今年不行还没有明年,朕到要看看,明年你怎么躲得开。”皇上看完信,幽幽的开口,声音阴冷的如同屋外的冰雪,让人不寒而栗。   叶公公站在皇上身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叶公公大着胆子,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   他总觉得,皇上看了西凤递来的国书后,整个人比以往更可怕了。   “去,把国师请来。”不等叶公公多想,皇上的命令就下来了。   叶公公连忙打起精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国师很快就来了,皇上挥退了所有人,包括他最信任的叶公公,而后与国师在殿下商谈了大半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国师谈了什么,只知国师从殿内出来时,脚步轻盈,看上去心情极好。   看着国师离去的身影,叶公公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坠地,黑压压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快过年了,这天却是越来越阴冷,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   皇上发了话,大理寺卿就没有顾忌,一出宫就命官差去袁家,把袁大人“请”到大理寺。   江南那群百姓状告楚九歌治水不利,致使大水淹良田的案子,也是大理寺在审理。现在两案并一案,大理寺卿审起来也不难。   袁大人自以为稳操胜券,在袁家等楚九歌上门下跪求他,不想楚九歌没有等到,竟等到了大理寺的召唤。   问清事情原委后,袁大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就去大理寺,看看她楚九歌手上有什么证据,居然敢诬告朝廷命官。”   袁大人根本不相信,楚九歌手上有证据能翻案,能反过来告她。向王家族老、谢家主和萧家族老告了一声罪,就随同官差去了大理寺。   “袁大人有事不必管我们,我们也该走了。”和袁大人自信满满不同,被袁大人请来的族老们,可没有袁大人那么自信满满。   他们承认,他们也看不起楚九歌,不认为楚九歌一个女人有能力翻盘,但别忘了楚九歌背后的北王。   北王敢让楚九歌孤身回京,就表示不惧袁家的陷害。   至于江南水灾的事……   说实话,他们心理都明白,什么人证、物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   只要皇上说江南没有发水灾,便是大水把整个江南淹了,江南也没有发水灾。   北王敢让楚九歌回京,必是有把握能说服皇上。   袁家,这次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人看得清,深处在局中的袁大人,却始终认为他掐住了楚九歌的命脉,认为楚九歌就是他女儿口中,那个为了萧景安能丢下骄傲、丢下尊严的懦弱姑娘。   以至于他忘了,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就是栽在楚九歌的手里! 第783章 身份,证明你是你   袁大人随同官差来到大理寺,就看到楚九歌坐在大堂,手捧茶杯,一派悠闲姿意,眉眼间没有半丝郁色与不安。看到他进来,还朝他笑了笑,毫无芥蒂,好似先前被袁家冷落,被袁家羞辱的人,不是她一样。   袁大人脚步一顿,看着楚九歌,不由得皱眉……   事情不对劲,似乎脱离了掌控。   “袁大人。”大理寺卿打断了袁大人的思绪,袁大人连忙收敛情绪,朝大理寺卿行个礼:“秦大人,失礼了。”   “袁大人客气了,请坐。”袁家主虽被皇上冷落,职务被革,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大理寺卿秦大人根本不敢受袁大人的礼,避了一下,便请袁家主坐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什么,袁大人在楚九歌对面坐了下来,一双眼看着楚九歌,眼中尽是阴毒与狠厉。   见楚九歌半点不惧,竟然还对着他笑,袁大人顿时怒了:“楚九歌,与我袁家为敌,无疑是蜉蝣撼树。袁家传承数百年,不是你一个孤女能抗衡的。”   一介孤女屡次坏他好事,现在竟然敢嘲弄他,简直是找死。   “蜉蝣撼树?袁大人太高看袁家了,也太小看我了。”楚九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双手交叠,随意放在膝盖上,从容而自信。   不管袁家是不是大树,她只知道走到这一步,袁家输定了。   输在自以为是,输在狂妄自大上。   袁家自以为明了圣心 揣摩到了圣意,想做皇上手中的刀砍向北王,却忘了圣心易变,却忘了皇上从来不缺刀。   皇上确实想利用江南水灾的事,对付北王、迁制王家,但在性命面前,这些都得排在后面。   袁家主不仅在她这里失算了,在皇上那里也失算了。   “大言不惭,区区一个孤女也敢在我面前放大话。我袁家为国为民分忧的时候,你们楚家还不知在哪里。”袁家主高冷的哼了一声,衣袖一甩,转而对大理寺卿秦大人道:“秦大人,这大理寺卿的椅子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什么人都能在大理寺坐下。”   袁大人说话时,特意看了楚九歌一眼,摆明是在指楚九歌不够格。   被人当众打脸,又不用再示弱,楚九歌自然不会继续怂。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大人:“大理寺卿的椅子,北王妃不能坐吗?”   “北王妃?你?”袁大人嘲讽出声,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想起来了,北王那个混世魔王,不按理出牌的家伙在衙门登记了婚书,楚九歌与北王在律法上确实是夫妻。   “我还活着,除了我,谁还有资格自称北王妃?袁大人的官职被革了,见了我这超品王妃,是不是要见礼?”楚九歌冷冷地看着袁大人,带着三分轻蔑、七分不屑。   “你,你……”袁大人气得快要吐血,指着楚九歌,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一句话。   “世家的教养,就是拿手指着人,袁大人真是好教养。”楚九歌嘲讽了一声,不给袁大人辩驳的机会,扭头对秦大人道:“秦大人,审案吧。”   王梓钰还等着她去医治,她真没有时间浪费在公堂上。   “下官这就开始审案。”秦大人暗叹一声倒霉。   一个超品的北王妃,一个曾为宰相的世家之主。就算这两人都不被帝王所喜,但也不是他一个三品小官能得罪的。   幸亏皇上表明了态度,任由这两人斗法,不然他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咳咳……”大理寺卿轻叫咳一声,问道:“袁大人,数月前进京状告楚……北王妃治水不利,致使水淹良田的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我袁家庄子上的佃农。”袁大人一脸不耐烦的道。   “他们是江南本地人,还是外地人?”秦大人又问。   “当然是本地人。”袁大人更不耐烦了,不等秦大人再问,就不快的道:“这种问题还需要本官亲至?”   “袁大人,这是审案的流程,该问的下官都要问清楚,袁大人能回答的都要回答,并且要为你的回答负责。”秦大人并不受袁大人影响,一脸严肃的道。   袁大人虽有不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故作姿态的哼一声,将此事带过。   “那些佃农,是袁家新增的佃农,还是世代都为袁家的佃农?”秦大人继续问道,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但秦大人却不厌其烦,问得十分仔细,袁大人虽有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秦大人突然问道:“袁大人,你如何证明,那些佃农世代为袁家的佃家?”   “这有什么要证明的?他们是不是我袁家的佃农,我袁家还不清楚吗?”袁大人不以为然的道。   秦大人没人追问,只继续道:“袁大人,你如何证明,他们都是小安山的人?”小安山就是江南去年唯一受灾的小山村,那个村子大半的田都在袁家手里。   “他们本身就是小安山的人,要如何证明?”袁大人察觉到秦大人的问题不对,当下冷笑。   秦大人只当没有听道,一脸严肃的道:“也就是说,袁大人你没有办法证明,他们是袁家佃农,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们是小安山的人?”   “谁说本官无法证明!他们就是小安山的人,本官能为他们背书。”袁大人这才察觉,他好像掉进了秦大人的陷阱,当即脸色一沉,怒喝。   “袁大人,审案是要看证据的,光凭你嘴上说是无用的。”秦大人半点不受袁大人的怒火影响,他不温不火的道:“袁大人,你说那些状告北王妃的男人,是你袁家的佃农,是小安山的人,结果你却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这就没有办法告了。”   “他们有路引!路引足已证明他们的身份。如若事先没有核实身份,你们大理寺会接状纸吗?秦大人,假公济私可是大罪,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袁大人冷静下来,却又想不明白了?   秦大人,一再要他确认那几个佃农的身份,到底是何用意? 第784章 没脸,玩一笔大的   那几个佃农的身份很容易查,秦大人要偏帮楚九歌,拿那几个人的身份说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很快,袁大人就明白,秦大人为何拿那几个佃农的身份说事了。   秦大人说:“袁大人,小安县衙发生了一起火灾,所有的文书、身份证明全部被烧了,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拿到的路引就是他们的。北王妃状告袁大人你指使仆人,捏造身份、假造证据诬告她。”   “你,你说什么?小安县衙发了火灾,文书全部被烧毁?”袁大人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大喊。   楚九歌她怎么敢?   像是嫌给袁大人的打击还不够一般,秦大人又道:“是的,衙门文书被毁。官差为了进一步证实那些人的身份,派人去小安山查问。小安山的里长说,他们村子里的村民没有外出。对了,袁大人,小安山的良田是被水淹了不错,但村民说他们并没有受水灾,田地里的水是他们引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在稻田里养鱼。还说,他们每年都是如此做的,在田地里养鱼,此法不仅能让稻谷增产,还能将鱼养肥,一举两得。”   “小安山的村民都在?一个不少?”袁大人飞快的,从秦大人的话中抽出重点。   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是陷害楚九歌,但人证、物证都是“真”的,查不到一点毛病。   那些进京来告楚九歌的佃农,就是小安山的人。小安山的村民都在村子里,那些人是什么?是鬼吗?   “是的。村中一共六十七户人家,三百二十一口人,大人小孩老人都在,一个不缺。”秦大人肯定的道。   “不!不!这不可能!”袁大人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他猛地扭头,瞪向楚九歌:“楚九歌,你,你……是你捣的鬼?”   楚九歌一脸无辜的道:“袁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就是她捣的鬼又怎么样?   袁家有本事找证据告她呀?   皇上已经放手了,她倒要看看,就凭一个袁家,怎么用江南水灾算计她。   “烧毁衙门,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换掉,你怎么敢?楚九歌,你这是犯法!”袁大人怒不可遏,一张脸涨得通红。   只瞬间,袁大人就猜到了楚九歌做了什么。   烧毁衙门不难,把整个村子里的人移走,重新换一批人来,这对旁人来说很难,但对北王来说一点也不难。   难怪,难怪楚九歌敢进京,原来她早有准备。   “哼……袁大人,你说我犯法,证据呢?”就许你袁家制造假水灾诬陷她,就不许她毁掉证据?   楚九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袁大人。   “袁大人,江南的事已经查出来了,衙门被烧是江湖人的报复,与北王妃无关。至于村子里的村民,人家世世代代生活在小安山,袁大你这话……本官不认同。”江湖上那些人,帮谁都有可能,绝不可能帮楚九歌。   因为,楚九歌是北王妃,是他们的死敌。   “江湖人所为?不可能!一定是楚九歌,她把证据毁了!”袁大人根本不信秦大人的话,秦大人也不生气,好言道:“袁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袁大人……你要怎么证明,那些状告楚姑娘的人是小安山的人?他们是那些良田的佃农?如若你无法证明,这便真是诬告了。”   “你们……你这是假公济私。人证、物证俱在的案子,你也敢帮楚九歌翻案,你就不怕……你的仕途毁于一旦吗?”袁大人气得要吐血,朝秦大人怒吼。   明明,他都做好了局,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在,楚九歌怎么可能翻盘?   一个村子!   楚九歌居然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换了,太狠了!   “袁大人……本官尊你是袁家主才叫你一句袁大人,你的官职已被皇上革除,你现在不过是平头百姓。你诬陷朝廷命官,本官可以拿你治罪。”秦大人当即变脸,不复先前的温和与客气:“袁大人,你说过要为那些被告的身分负责。现在,他们的身份有问题,你要怎么负责?”   是,秦大人确实挖了坑给袁大人跳,但这事真不能怪他。算人者人恒算之,如若不是袁大人算计楚九歌在先,也不会被楚九歌算计。   楚九歌大手笔的,把整个江南上下都摆平了,别说皇上已松口,不再拿江南的事针对楚九歌,就是皇上没有松口,就凭现有的证据,袁家也奈何不了楚九歌。   袁家没有办法证明,那些被告是小安山的人、是受了灾的佃农,而袁家所说的受灾实证,也被楚九歌以稻田养鱼法攻破了。   稻田养鱼法有没有效果,他现在还不知,但他从楚九歌递交来的证据中,得知古书里确实有此记载,小安山的人用此法并没有错,也不是天方夜谭。   “你,你……”袁大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那些佃农的身分没有问题,但现在……他却证明不了他们是他们,这简直是好笑。   “袁大人,如若你拿不出证据,本官只能定案,将案情呈于御前,请皇上定夺。”没有文书身份证明,没有乡村的指认,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秦大人一点也不怕袁家翻案,见袁大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便让师爷将袁大人所写的口供拿上来:“袁大人,你看看……如是没有问题,还请画押。”   “我画个屁,你们这是联手诬陷我。”盛怒之下的袁大人,飙了一句脏话,愤怒的将口供撒毁。   “楚九歌,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袁大人将手中的碎纸片,狠狠掷向楚九歌,大步离去。   “输不起。”楚九歌抬手挡了一下,将碎纸打向袁大人。   秦大人看了一眼淡定的楚九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离楚九歌远一点。   要换作他是袁大人,他也输不起。   楚九歌这一招太狠了!   任谁也想不到,楚九歌会直接将整个小安山的人换了,这简直是……太可怕。   他们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还能这么办。   太不讲规矩了!   但不知为何,就觉得很爽!   袁家这是害人不成终害己,事情传出去,袁家的脸,怕是没了…… 第785章 幼稚,谢三岁   江南良田遭受天灾一案,袁家人谋划了大半年,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袁大人回去后,立刻命人去江南查消息。   他就不信,短短数天,楚九歌能把事情办得那么漂亮。   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布局,先前一直让人盯着江南的事,他可以肯定北王先前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前几天楚九歌示弱,他才放松警惕,北王真要动手,也就是在那几天。   短短几天,就算北王能把事情办成,也不可能办得毫无疏漏。他只要找到了疏漏之处,就能要了楚九歌的命。   袁家被皇上打压一番后,势力大不如前,手上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但江南良田遭受天灾一事,是袁家翻身的唯一机会,为了抓住这个机会,袁大人将手中所有可用的人,全部派往江南。   此事,只许成不许败!   不仅仅是袁家,皇上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江南探查事情经过。   江南的消息,他事先并没有收到!   大理寺卿提交上来的证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也正因为看到了那些证据,皇上才决定卖沈卿,现在的西凤太子一个面子,放过楚九歌。   他也不想轻易放过楚九歌,但……   小安山县衙被烧,小安山村民俱在……楚九歌在袁家不知的情况下,已成功翻盘,占据了主动权。   现在,袁家别说拿江南的事,威胁楚九歌,让楚九歌服软低头,楚九歌不拿此事弄死袁家,就已经是万幸了。   江南良田遭受天灾一案,因皇上的私心,在民间并没有传开,知晓此案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自有一套探听消息的本事。   袁大人前脚从大理寺出来,后脚那些贵人就知晓了事情始末。   “好好好!难怪能引得北王动心,让北王不顾一切承认她的身份。楚九歌不愧为是他们二人的孩子,这份急智,常人难及也!”老丞相虽然帮了楚九歌,但并不知事情始末,他也是在大理寺卿审完袁大人后,才知楚九歌在江南做了什么,顿时拍桌叫好。   旁人不知,他却是很清楚,江南那地方被四大世家把持着,北王的势力根本涉透不进去。要不然,北王也不会让袁家做出假的天灾,且事后半点不知。   北王的势力不在江南,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破江南的局,显而易见的,破此局的人就是楚九歌自己。   “楚九歌……我们倒是小看她了。”王家主得知消息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先前,楚九歌被袁家冷落、羞辱,他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楚九歌欠他们王家一份大人情,日后甘愿为王家所用,结果……   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王家。   “楚九歌身陷危难,被袁家奚落嘲讽之际,我们没有出手相帮,也不曾为她说一句话,现在……我们王家有求于她,她会出手吗?”王家主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完全靠大夫拿药吊着命的王梓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的儿子,还有救吗?   萧家主一直关注着楚九歌的动静,得知楚九歌没有淹袁家的良田,也成功翻了案,顿时眼睛都瞪直了:“这不可能……皇上会让她轻易的脱身?是北王私下与皇上做了什么交易吗?”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萧家主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南良田遭受天灾案,明面上看是袁家与楚九歌斗法,实际上是皇上与北王斗法。   皇上一直想以此为突破口,好制服北王,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口?   萧家主想不明白,独自在书房想了一整天,也想不明白,皇上怎么可能会松口放过楚九歌?   除去萧家外,余下那些没有掺和,从头到尾都在观望的人,心中的猜测与萧家主差不多。   这种案子怎么判,证据重要,但也不重要。怎么判,偏向谁,全靠暗处的斗法。   显然,这一局北王又赢了,让皇上高高拿起,却不得不轻轻放下。   远在北域的北王,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暗卫的飞鸽传书……   看到暗卫报来的消息,北王不由得笑了:“遇到一个不按常矩出牌的女人,算袁家倒霉。”   六皇子的消息,是北王给沈卿的。有这个消息,他有七成的把握,皇上不会动楚九歌,余下三成就要看沈卿和王梓钰出力了。   但没有想到,不等沈卿与王梓钰出手,楚九歌自己就把事情办好了。   楚九歌在江南小安山的手笔,北王还真不知。   看到暗卫说,楚九歌曾对萧景安提议,赶在新年前一天,把袁家所有的良田都淹了,北王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小安山的事他没有出力,淹田这种事他还真能办到。   “来人!”连一秒也没有多想,北王招来暗卫:“给黑雾森林传个消息,本王要见谢玄。”   世家的事交由世家来处理,他的人手够,但短时间内要查出,袁家有多少良田着实不好办,这事……   还得麻烦谢玄。   次日,子夜时分,谢玄踏着月色,脚踩积雪,如约而至。听到北王要他帮忙,去淹袁家良田,谢玄嘴角微抽:“北王,你不是孩子,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这种报复手法,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用了。”   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甚至不惜暴露埋在袁家的探子,就为了把袁家的田地给淹,北王还能更无聊一点吗?   他真不知北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才会想出这么费时、费力却不讨好的报复方法。   “这是九歌的要求。”北王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拇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了指环,只等着谢玄的回答。   “九歌……”谢玄被噎了一下,顿了一下才道:“这法子不错。袁家已经没有活路,我们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不介意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呵……”北王嘲讽的哼一声:“谢三岁,你还要脸吗?”   “我都丑成这样了,还要脸干吗?”谢玄没有一丝尴尬,淡定的反击回去。   要脸?   他就是太要脸,才没能在楚九歌离开前,见楚九歌一面。   现在,他真不想要脸了,却不知,日后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第786章 主动,被轻贱   临近年关,朝廷各部门都十分高效,大理寺卿当天就将案情决断呈到内阁。   内阁原以王相与袁相为首,皇上革了袁相的职,也没有点旁的人进来,现在内阁的事务,几乎是王家主王相说了算。   王相看到大理寺卿提交的案情,有证据、有详细经过、有证人供词,除去袁大人外,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供词画了押,便知江南良田遭遇水灾案,基本上定了,袁家翻身无望了。   王相也没有耽搁,单独将此案拎了出来,呈到皇上面前。   王相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好说服皇上尽快处理此案,还楚九歌清白,不想……   皇上扫了一眼,就道:“让大理寺按规矩办,这等小事不必再呈报给朕知晓。”   不过是淹了几百亩良田,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要不是涉及到楚九歌、北王等人,皇上压根不会管。   天下这么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有违法的事情发生,每天都有人受灾、受委屈,他要是事事都管,他还做什么皇上?   只要天下不乱,只要不是整个江南被淹,皇上都不会花太多精力在上面。   “臣领旨。”王相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有了皇上的准话,他着实是松了口气。   楚九歌无事,待事情平息后,他便能悄悄找楚九歌为梓钰医治了。   解除了压在心头的“大事”,王相这才提起他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圣上,小安山上报的水田养鱼一法,臣详细的寻问过农业司的人,他们说此法可行。稻田养鱼,稻田里的害虫可为鱼食,鱼类排出来的粪便,可为稻谷提供肥料。此举不仅能不用鱼塘养鱼,还能让稻谷增产。”   身为朝廷命官,王相并不是那么贪图权势,他更多还是想要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最好能让王家声望越来越高   看到大理寺卿在折子上写的水田养鱼法,王相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找懂农业的人寻问了一番,得到确切的回复,才来给皇上禀报。   “水田养鱼?小安山提出来的?”皇上一怔,疑惑地看向王相。   王相当下便知,皇上并没有认真看大理寺呈上来的案情,不过这也正常,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闲功夫管这些琐碎的事。   王相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水田养鱼法一一说给皇上听,包括农业司预测出来的增产效果,哪些农田合适等详细情况,也没有漏掉。   “这么说,水田养鱼之法,真的可行?”皇上拿起一旁的折子,看到折子上确实提了,小安山实行的水田养鱼之法,不由得怔住了。   小安山的事皇上清楚得很,这水田养鱼之法,必然是楚九歌提出来的。   此法可行,那么……楚九歌还真的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让他就是想要找楚九歌麻烦,都不好意思了。   楚九歌还真是一个人才,颇有几分她父亲的风范,可惜了,与北王牵扯不清。不然,他不介意重用一个女人。   “是真的可行。农业司提议,先在江南的皇庄试种一年,待第二年再推广开来。”王相保守的说道。   皇上当即拍板决定:“如若能让粮食增产,又能让百姓多养鱼虾,这不失之为利国利民的好事。王相,此事……朕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把此事办好。”   此事要能成,他这个做皇帝怎么也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他虽然没有那么在乎名声,但能够有个好名声,谁想要坏名声?   “臣遵旨。”王大人眼前一亮,饶是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这事办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若好好操作一番,他王家的名声将更上一个台阶,在江南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   皇上眼眸微抬,扫了王大人一眼,不由得冷笑:蹦!这些世家蹦高一点,他就怕这些世家不蹦哒,王家蹦得越高,死得越快。   经袁家的事后,他对这些世家的容忍,已达到极限!   ……   王大人发现,今天他真是事事顺心,事事如意,先前困扰他的事,今天都迎刃而解了。   从宫里回来,下人就来报:“大人,楚姑娘送来消息,她明日会去城外的别院小住。请我们把公子送过去,好方便她医治。”   “楚姑娘?”王大人怔了一下,很快就淡定的接受了:“她可有提什么条件?”   这事也没啥好奇怪的,依他们王家的地位,向来都是旁人求他,从来就没有他们上门求人的,便是他们有需求,也有人主动上门,求着为他们出力。   比如,楚九歌此举。   “没有,楚姑娘只让我们把公子送过去。”王家的仆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能为他们王家办事,是楚九歌的荣幸。   “无所求便说明她胃口很大,派人去楚姑娘那里走一趟,问清她有何求。”王大人严肃而冷漠的说道。   他知道楚九歌与梓钰有些交情,但光凭交情,顶多就是他们找上门,楚九歌不会给他们冷脸,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还不至于让楚九歌冒险,主动上门提医治的事。   梓钰的病旁人不知,楚九歌肯定清楚。她主动上门提医治之事,要是治不好,他们王家绝不会放过楚九歌。   王家当前最紧要的事,就是为王梓钰治病。当天晚上,王家就将消息传给了楚九歌,让楚九歌提出她的要求。   “王家这算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九歌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果然,哪怕是好心,哪怕无所图,只要是送上门的就会被人轻贱,只有求来的才会被人珍惜。   她的爷爷是个心软且善良的人,在路上遇到身体不适的人,都会主动提出为对方医治,而大多数都会被人当成骗子,被人粗暴的拒绝。   她曾不止一次劝爷爷,不要主动送上门,要有一点高人的风范,等着病人家属来求他才治,结果呢?   她自己却做了同样的事。   她担心王梓钰的病,主动提出医治的事,却被王家当成所图不小的小人。   不过,王家既然开了口,她要不提出一点要求,王家怕是不会信。   “告诉王大人,我要袁家在江南所有的田地。”小安山她是不会还给袁家的人,为了避袁家再借江南良田搞事,也为了打袁家的脸,她还是断了袁家在江南的路为好。   借此事,她也可以警告其他人,别想借江南水灾一事搞她。不然,袁家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第787章 娇弱,辣手摧花的楚九歌   楚九歌开出条件后,王家很快就做出了回应,在楚九歌抵达城外别院的第二天晚上,王家把昏迷了半个月之久的王梓钰送来了。   “楚姑娘,我们家公子昏迷了许久,众大夫与丹医皆束手无策,不知楚姑娘有几成把握能医好我家公子?”楚九歌主动找上门,王家人对楚九歌虽然客气,但却少了几分恭敬。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主动找上门的,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会叫人看轻两分,楚九歌早有准备,虽然膈应,但看在王梓钰的面子上,还是不会往心里去。   “我看看。”楚九歌没有给王家下人确切的回答,而是上前为王梓钰诊脉,这一诊便叫楚九歌凝眉:“你家公子伤了心神,肝、肺皆有损失,便是这一次平安度过,也会损元寿。”   她费了那么多心力,去为王梓钰寻药,就是想要医好王梓钰的病,为王梓钰延长寿命,不想……   王梓钰却把自己折腾得更严重了,要不是她及时赶回来,王梓钰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家公子……”还有几年可活?   话到嘴边,王家下人生生忍住了。   这话,不是他能问的……   “咳咳……”王家下人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还请姑娘先救醒我家公子,旁的事……公子自有决断。”   他们家公子醒了,便是家主也不能替公子决定。   “我先为他施针,你扶他起来,脱掉他的上衣。”许是为了避开皇上的耳目,王家并没有派有份量的人来,只派了王梓钰常用的小厮与护卫随行。   当然,王家公子出行,不可能只有明面上几个保护者,王梓钰还未到,黎英就告诉了她,她的住处外面布满了暗卫,少说也有二十余人。   有这些人在,哪怕是军队突至,也能保他们全身而退。   小厮惯常服侍王梓钰,楚九歌给银针消好毒,他便将王梓钰的上衣脱下,并且扶着王梓钰坐了起来,好方便楚九歌施针。   王梓钰昏迷的这大半个月,一直靠汤药吊命,整个人消瘦的可怕了,脱下外衣,便能看到肋骨分明,皮紧包着骨头。   好在王梓钰很白,也很嫩,虽然消瘦却并不难看,在烛火下透着别俱一格的美感,让楚九歌忍不住感叹,难怪王梓钰离京数载还能让众贵女念念不忘,一回来,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能引得众贵女疯狂追捧,为他痴迷。   君子如竹,君子如兰,君子如玉。王梓钰便是如竹、如兰、如玉的公子,清俊优雅,卓尔不凡,风度翩翩,钟灵毓秀,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真不敢想象,王梓钰要是能站起来,能自由行走,京中那些贵女会是保等的疯狂与痴迷?   而这一次,她采到了一株极品药材,正好可以医治王梓钰的病。如无意外,她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王梓钰的病,让王梓钰可以站起来。   届时,京中的风云怕是要再变了,京中的贵女怕是要疯了。   “楚姑娘,好了!”小厮小心翼翼的扶住王梓钰,以免他倒下去。   呼……楚九歌闭目吐了口气,收敛心神,将心中的杂念排除,示意小厮站到一旁,便上前,一手扶住王梓钰的背,一手握针,为王梓钰施针。   一共九针,皆在头、颈部,楚九歌落针时,脸上的神情都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针落下,脸上便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而每落一针,她都要呼一口气,以缓解心中的压力。   不需要楚九歌说,只看就知,楚九歌这一针针,绝不简单。   一连九针,待到针施完,楚九歌已是满脸通红,像是跑了数十里一样,不断喘气。   楚九歌手心都冒了汗,与王梓钰冰冷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就是这时,楚九歌才发现王梓钰身上的很凉,像是屋外的寒冰,屋内的碳火对他起不到一点作用。   王梓钰的肌肤也很娇弱,楚九歌只是轻轻一碰,便在王梓钰的肩膀上留下了五指淤青。   收回手的刹那,楚九歌莫名的有罪恶感,尤其是王梓钰的小厮,用谴责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这是在辣手摧花。   不得已,楚九歌只得拿出她珍藏的药膏:“这药膏效果极好,等我取针后,你给你们家公子抹上,稍稍用一点力,药膏渗透效果会更好。”   她现在是不敢碰王梓钰了,万一力道太重,让王梓钰伤上再上,她怎么解释?   “多谢楚姑娘,我们家公子平时不是这样,只是这段时间昏迷太久,身体太弱了。”小厮接过药膏,贴心的为王梓钰解释了一句。   他知晓他们家公子的心思,他不能让楚九歌认为,他们家公子比女人还脆弱。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一刻钟后,银针停止颤抖,楚九歌上前取针。   “没有意外的话,你们家公子一刻钟后就会醒来,你先给他上药,我去取他的药来。”取针也不是一个轻松活,最后一针取出,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王梓钰的情况十分糟糕,她这次给王梓钰用的,是楚家不外传的,江湖传言是能跟阎王抢命的太素九针,也正是仗着太素九针的厉害,楚九歌才敢说她能救王梓钰。   太素九针虽然厉害,但每次施针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且一旦动用太素九针,便要连施针九天,连续九年,不可间断。   这一套医治的方法太漫长了,中间要是生了变素,便全功尽弃。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她绝不会动用太素九针。   前世今生,她也只用了两次,许久不曾用过,着实有些生疏,生怕下针不稳,反害了王梓钰。   “多谢楚姑娘。”王梓钰的小厮,见楚九歌一脸疲累,再看王梓钰惨白的脸隐有红晕,便知楚九歌尽了全力,没有一丝保留。   这大半个月,他们家公子昏迷不醒,血气流通不顺,身上从来都是寒冰一般,脸上也是惨白无血色,平日都靠他们用药搓身子,以维持血脉通畅。   但外力作用终是不常久,一停下来就无效了。不像现在,楚九歌一针下去,他们家公子脸上便有了血色。   楚九歌笑了一声,便出去取药…… 第788章 欢喜,他的未婚妻   楚九歌端着药走进来,刚跨过门槛,王梓钰的小厮就急切的大喊:“楚姑娘,你来得正好……你快,快看我们家公子的肩膀。”   “怎么了?”楚九歌放下药,抬头看了一眼,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王梓钰的肩膀整个淤青发黑,在背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刺目,也异常明显。   这伤,是她弄的?   她这是对王梓钰做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给公子抹药,就,就这样了。”小厮举着还未打开的药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九歌顿时满头黑线……   不用想,一定是她的错。   “咳咳……”楚九歌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解释道:“是我用的力气太大了。”   王梓钰的肌肤再娇弱,也不至于娇弱到,随便一碰就淤青发黑,肯定上是她施针的时候太专心了,扶着王梓钰的手用力过度而不自知。   “楚姑娘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救我家公子。”王家小厮虽有责怪楚九歌的意思,但……   他还指着楚九歌救人,便是有再多不满,也得忍着。   把人伤成这样,楚九歌也不好意思,不自然的道:“伤得这么重,必须立刻抹药,你……”   “楚姑娘,这伤……太严重了,小人也不敢乱用,不如您来?”小厮不是为难楚九歌,他是真的不敢动。   王梓钰肩膀上的伤太可怕了,他一个不懂医理的外行,真不敢胡乱按揉。   万一他力气大了,害得公子伤上加伤算谁的?   万一他太小心了,用的力气不够,害公子的伤久久好不了,又算谁的?   “好,我来,你放心,我会控制好力道。”作为施暴者,楚九歌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给王梓钰上药前,楚九歌先将药灌进了王梓钰的肚子。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灌,捏开王梓钰的下巴,而后将药一点点倒进去。   这活是小厮做的,楚九歌真怕她又用力过猛,把王梓钰的脸给弄伤了。   王梓钰这张脸要伤着了,全京城的贵女都不会放过她。   喝了药的王梓还没有醒,趁着王梓钰未曾清醒,感觉不到痛,楚九歌连忙打开药膏,坐在床边,用手指舀出一大坨,抹到王梓钰的肩膀上,缓缓揉开……   “唔……”许是受痛,王梓钰痛闷了一声,惊得小厮连呼:“楚姑娘,你轻点,轻点……我们家公子疼得厉害。”   “这伤必须揉开才有用。”楚九歌泪流满面,都不敢动了   王梓钰的肩膀明显是有淤血,要不用力揉开,明天会更可怕,她不能不用力呀!   “可是,我们公子痛得厉害。”小厮也快哭了,楚九歌一揉,王梓钰肩膀上的伤黑紫的更严重了,范围也更大了。   “行吧,先抹药,明天看情况。”楚九歌发现了,叹了口气,便收手了。   就在这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没事,你揉,我不怕痛。”   “王梓钰!”   “公子,你醒了!”   楚九歌与王梓钰的小厮,同时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大喊。   “我,醒,了。”王梓钰张了张嘴,吃力的说道,上半身晃了一下,无力的往后仰……   “小心。”楚九歌就坐在王梓钰身后,当即伸手抱住他:“你刚醒,身上没力,先靠着我。”   王梓钰被楚九歌抱了一个满怀,头靠近楚九歌的臂弯,他缓缓抬眸,看着楚九歌,眼眉弯弯,唇角上扬,笑道:“醒来,看到你,真好。”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一睁开眼,就看到楚九歌更美好的事。   “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对了……你昏迷太久,普通的汤药对你无效,刚刚,我未经你的同意,给你用了我家祖传的针法。未来八年的这个时候,你都必须接受为期九天的施针,不然性命堪忧。”楚九歌抱着王梓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说完,又悄悄的补了一句:“你不会怪我吧?”   怪她擅自为他做决定,也怪她先前没有为他用此法。   不过,她不后悔,哪怕是重来一次,她初次给王梓钰医治的时候,也不会用太素九针。   她与王梓钰不熟,而且当时王梓钰没有生命危险,她不可能费时费力、吃力不讨好的,为一个陌生人动用太素九针。   就算她用了,那时的王梓钰也不一定会信她,万一中途断了,王梓钰出了事,指不定王家还要怪罪她。   医者,自当尽全力治病救人,但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你是为了救我,我怎么会怪你。而且,我能多活四年了,我很开心。”先前楚九歌就说过,他的寿命只有五年。不过,楚九歌也说过,她会尽力为他医治。   “不止四年,你放心……只要你肯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全力为你延长寿命。”她没能力让人永生不死,但只要好好调理,依王梓钰的情况,多活几年肯定没有问题。   “我自是信你的。”这天下,如果楚九歌不可信,就再也没有可信之人。   楚九歌是唯一一个,不会中魔族幻术的人,这一点就是他也做不到。   王梓钰醒来后便能进食了,在太素九针的调养下,身体越来越好。在楚九歌一连为他施了九天针后,王梓钰已恢复如初,可以跟之前一样,坐在轮椅上随意移动了。   楚九歌正准备跟王梓钰商量,进行下一步的医治,不等她开口,王梓钰就一脸严肃的道:“九歌,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什么事?”楚九歌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我的病已经好了,两天后就是除夕,我要回京城进宫参加除夕宴。”他没有理由再留下了,那件事也没有理由再拖延了。   且,拖得越久,对楚九歌越不利。   “你的病……”   “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王梓钰神色凝重的打断了楚九歌的话:“北王……在你之前有八任未婚妻,你可知?”   如果可以,他真不希望这个消息出自他的口,但他不得不说。   他不能让楚九歌最后一个知晓此事。   “我知。”这事天下人皆知。   “在昏迷前,我收到一个消息……北王第一任未婚妻没有死,她还活着,并且被席家找回来了。”他本来想给楚九歌传消息的,但消息还来不及传出去,他就晕倒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楚九歌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北王的第一任未婚妻,这真是一个让人尴尬的身份…… 第789章 尴尬,只能活一个   北王的未婚妻出身席家,席家与应家一样都是靠兵权起家,但席家男丁全部战死消场,只留下一位小小姐与席老将军相依为命。   “席家在东林的地位十分超然,因席家没有男丁,席老将军又早早将兵权交上,皇上十分信任席老将军。有传言,当时皇上能上位,就是席老将军暗中扶持的,而席老将军扶皇上上位后,并没有倚老卖老,而是干脆的交权,远离朝堂,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席家那位小姐打小出入宫廷,深得皇上喜爱。席老将军一直把她当男子培养,请了高手教导那位席小姐武功不说,还时常带她进入军营,俨然是把她当继承人培养。”   “席小姐及笄时,皇上封她为郡主,准她招婿传承席家,如无意外,这位席小姐会是席家的当家人,接手席家在军中的势力,但偏偏意外发生了。据说,那位席小姐无意中见到北王,对北王一见钟情,死活要嫁给北王,为此宁可放弃席家继承人的身份。席老将军奈何不了她,只得进宫求皇上为她赐婚。”   王梓钰将席家那位小姐的情况,简单的说给了楚九歌听,说完,就忍不住为楚九歌担忧起来。   席家这位小姐是来者不善。   “那位席家小姐是非北王不嫁?”楚九歌一点也不想知道,北王前面那些未婚妻的事。   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小性子也好,总之……   她听了不舒服。   但她知道,这位席小姐的事,她就是再不舒服也得听下去,因为此事关系到她的小命。   一个非北王不嫁的女人,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个挡路的人活着。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至于是不是对北王一见钟情,王梓钰持保留态度。   他们这种出身的人,大小接受到的教育是家为国,根本不可能为了情爱丢下身上的责任,不顾自己的家族。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继承席家,王梓钰不认为,那位被席老将军当男孩教养的席小姐,会做这种没有理智的事。   “为了嫁给北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是吗?”她不死,那位席小姐的身份就尴尬了,也不可能嫁给北王。   “是。就算不嫁北王,她为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也会选择杀了你。”楚九歌与北王的婚事,是在衙门登记了的,楚九歌活一天,她就一天是北王妃。   席小姐活着出现,她与北王的婚约怎么算?皇上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不能!   为了帝王的颜面,皇上也要给席小姐撑腰,要北王休妻娶席小姐这位拿着皇上赐婚圣旨的女子。而依北王的性子,他绝不可能遵旨。   到那时,皇上要怎么办?   杀北王,皇上杀不了。   不杀北王,帝王尊严何在?   是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弄死楚九歌,席小姐再出现在人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皇上知道她没死的消息吗?”楚九歌想知道皇上的态度。   从目前来看,她与那位席小姐,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皇上的态度很重要。   “暂时还不知,席老将军并不想公布席小姐的身份。而席家不公布,皇上便是知晓也会装作不知,免得麻烦。”失踪了五年的孙女突然回来,就算这孙女是真的,席国公也不会贸然认下来了,认下来了,就得为她所有的行为负责任。   而谁知道,这五年发生了什么?这孙女的心态有没有变?   席国公谨慎一些也不为过,席家虽没有男丁,但席家还有许多依附者,为了那些人,席国公也不可能贸然行事。   “这么说,那位席小姐想要弄死我,也只有在暗处下手,不会放到明面上,是吗?”幸亏席国公还算有理智,不然……   席小姐没死的事捅出来,皇上就是再不乐意,也得为席小姐撑腰。   谁叫席小姐与北王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呢。   “是的!”他们还有机会,先一步弄死那位席小姐,让一切归为正题。   “那就先不管她了,我们来说说你的事……”北王第一任未婚妻突然死而复生,楚九歌自然是烦躁,但她再烦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与其让自己陷入愤怒、不满的消极情绪中,她宁可找些事做,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楚九歌这个话题转得太快了,快到让王梓钰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的病……我有七成的把握能治,你治不治?”说起专业上的事,楚九歌一扫刚刚的烦闷,自信而张扬的看着王梓钰。   “你,你的意思是?”王梓钰眼眸倏地一亮,定定地看着楚九歌,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是他想的那样吗?   楚九歌璨然一笑,缓缓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能医好你的病,不仅仅是延长性命,而是能够让你站起来,恢复如常。不过……”   “不过什么?”饶是淡定如王梓钰,此时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能接受一辈子生活在轮椅上,但是……   如若能站起来,谁能拒绝?   他永远忘不了,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北王纵马从他面前带走楚九歌的画面,也忘不了,他连弯腰拾东西都做不到的气馁。   如若能站起来,他就不会再晚北王一步了。   “不过,医治的时间有一点长,而且要与另一位病人同步医治。他今晚就会到,你可能没有办法回京城过除夕了。”王梓钰体内寒气过重,陆城患得是热症,两人最好是同步医治,这对两人都有好处。   “那位病人是谁?”王梓钰心里确实激动,但只有一瞬间他就冷静下来了。   能站起来他很高兴,但也不至于高兴得忘乎所以。   “陆城,据说原来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我先前欠他一个人情,现在要还他。”江南的事,要不是陆城出手,还真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袁家一直紧盯着北王、王家与萧家。他们在江南的势力有任何动作,袁家都会察觉,都会提前防备,甚至反扑。只有那群江湖人出手,才能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江湖人会帮一个与北王关系匪浅的人…… 第790章 自由,他的女人他解决   “陆城?江湖人?”王梓钰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怔住了。   楚九歌不解的道:“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教导席小姐习武的那人也是江湖人,正好也姓陆。”王梓钰眉眼弯弯,唇角含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贵公子的优雅与平和,但楚九歌却隐隐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楚九歌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巧了。”   而更巧的是,不管是她还是王梓钰,都不相信这是巧合。   “这些人是冲着北王来的,不过是奈何不了北王,就拿你撒气。”柿子挑软的捏,就像北王横死的那些未婚妻一样。   她们,何其无辜?   “想拿我撒气,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楚九歌笑了笑,蛮不在乎的道。   “你有什么打算?”王家的势力不小,但一向不与江湖人打交道,王梓钰便是想要帮楚九歌,一时半刻也没有路子。   “北王的女人惹出来的事,自然是交给北王处理,我要打算什么。”死而复生的又不是她的未婚夫,她为什么要上赶子对上席家小姐?   席家小姐想要杀她,那就放马过来!   北王的女人……王梓钰眼中的笑意加深。   他很喜欢楚九歌这么称呼席小姐。   “北王人在北域,他一时半刻回不来,也不能回来。”北域的情况,王梓钰昏迷前就了解过,也知道北王一直没有灭掉巫族,是为了逼巫族背后的人出面。   “北王不在,他的属下不是在吗?总之,别想我去处理北王惹的事。对了,说到北域……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楚九歌神色一凝,神情严肃的道:“谢玄他还活着,他在黑雾森林,只是不肯见我。”   “谢三他……没死?你说真的?”王梓钰面上狂喜,放在扶手上的双手不断颤抖,眼中隐有泪水渗出,比听到楚九歌能医好他的双腿还要激动。   “是真的,北王见了他。只是他的脸毁了,声音也毁了,他怕是不会再回京城了。”说到谢玄,楚九歌只觉得心口莫名的发疼。   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现在却连行走在太阳下都做不到。   上天,太残忍了。   “千般娇颜不过粉红骷髅,万般繁华不过过眼云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我们谁会在意他的长相?他,太傻了。”王梓钰不由得叹息一声。   “是呀,他太傻了。当时,他要不放手就好了。”不放手,至少还有她陪着,谢玄一个人也不会寂寞。   不放手,也许他们两人都能活下来。   “你呀,也太傻了。若换作是你,你也会放手。”王梓钰看着眼红泪光的楚九歌,摇了摇头:“那件事与你无关,真要说起来,是你救了他。”   如若不是楚九歌,谢玄指不定连活都活不下来。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吹来,树梢上的雪花不断飞舞,落在两人身上,楚九歌身上一寒,起身道:“起风了,我推你进去。”   大冷的天,也只有王梓钰才会往屋外跑,才会有闲情雅致,欣赏雪景。   王梓钰没有拒绝,靠在轮椅上,眼眸微闭……   此刻,静好!   是夜,被皇上关在刑部的苏慕白,突然被官差释放了出来,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   苏慕白一头雾水的走出刑部大牢,看到站在外面等他黎英,更是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黎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怎么出来的?”黎英嫌弃的看了苏慕白一眼,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慕白身上,好臭!   苏慕白半点自觉也没有,被关了数个月,重获自由的他此时心情好极了,黎英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王爷让你来救我的?”   “呵……你在做梦吗?”黎英看苏慕白穿的单薄,双手环抱取暖,露在外面的皮肤又红又肿,明显是冻坏了,咬了咬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丢给苏慕白:“穿上!”   可惜了,好好一件熊皮披风就毁了。   “总算活过了,黎英……你够哥们。”温暖的披风一上身,苏慕白就忍不住眯着眼。   舒服,太他妈舒服了!   “走走走,我请你喝一杯去,这几个月在刑部大牢,可把我憋坏了,你不知道,里面那些人……”苏慕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笑颜逐开的道。   黎英冷冷的打断苏慕白的话:“王妃把你弄出来,不是为了让我陪你喝酒的。”   “王妃?我们家王爷娶妻了?谁呀?这世上还有比楚九歌更命硬的人,能活着嫁给我们王爷,还能撑到现在?”苏慕白在牢里,许多消息都不灵通,听到黎英的话,他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是楚姑娘!”黎英黑着脸道。   “啊?王爷和楚九歌的婚礼就办了?”苏慕白这次嘴巴都张大了。   他们家王爷不是出事了吗?   怎么还有闲情办婚事?   “王爷说楚姑娘是北王妃就是北王妃,你在置疑王爷的话吗?”黎英懒得跟苏慕白多言,直接祭出北王这个大杀器,苏慕白果然不再说话:“是,是,是王妃。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   他不就是被关了几个月吗?   黎英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话少的可怕,张嘴必提弟弟的高冷小将军,居然说这么大话,张嘴变成了王妃?   “席家小姐死而复生,要杀王妃而做北王继妃。王妃说,席小姐是王爷的女人,让王爷赶紧把他的女人处理了。处理不了,就把席小姐娶回北域。总之,别让席家小姐打扰到王妃。”黎英瘫着一张脸,将楚九歌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停停停!什么王爷的女人?我为什么没有听懂?我们家王爷什么时候有女人了?还有那位席小姐是谁?你说得太乱了,我这价值万金的大脑都听不明白了。”苏慕白敲了敲自己的头,顾不得肚子饿,也顾不得他们还在刑部门口,急着寻问。   “王爷的第一位未婚妻,出自定国公府的席家大小姐。”黎英斜了苏慕白一眼,明晃晃的是嫌弃苏慕白蠢。   他就不明白了,苏慕白蠢成这样,王爷怎么会信任他?   而就是这么蠢的一个人,在攻打北林的时候,居然爬到了他头上成了主将,指挥他们打仗不说,还打赢了?   北林那些人,是多蠢? 第791章 杀意,有恃无恐的楚九歌   陆城如约而至。   大冷的天,他身着薄衫,赤足踩在地上,沐浴着雪色与月色,缓步走进别院。暗卫看到了,没有阻拦……   他们才不会说,他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楚九歌在前院的花亭等他,四面透风的亭子,在夜晚寒意更甚。楚九歌不仅裹着厚厚的披风,四周还摆了数个火盆子,才能勉强维持风度。   果然,要保持风度就得失温度。真不知,白天王梓钰怎么在树下坐得住,她这才坐一会,就觉得冷了。   陆城一来,楚九歌就知道了,不是有人提醒,而是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无法忽视。   “你没有告诉我,你这院子还有其他人。”陆城一身湿漉漉的,随着他走动,他周身的雪花瞬间就融化了,每走一走,都会在身后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楚九歌抬眸,雪白的肌肤在火光的衬托下,娇艳动人,她却半点不自知,笑着道:“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看样子你知道了,席清欢是我的师妹。”陆城一脸坦然,半点没有被人拆穿的难堪,他大大方方的在楚九歌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本以为是普通的茶水,这一喝却是透心凉,身上热气全消,全所未有的舒爽,顿时眼前一亮:“这茶!好!”   说完,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一点也不懂客气为何物。   茶水明明是温热的,喝到嘴里也只觉一般,直到咽入腹中,才惊觉此茶的不凡。   “特意为你煮的药茶。”楚九歌面前也有一杯,但她并没有喝。   这茶夏天喝喝还行,冬天楚九歌是不敢沾的,寒气太重了。   “你的病情加重了,你知道吗?”陆城身上通红,热气不断往外涌,不大的亭子在他的作用下,温度不断上涨,楚九歌都觉得热了。   “太久没找女人发泄了,火气憋着出不来。”陆城将壶里的茶水喝完,咚的一声将茶壶放在桌上:“爽快!比找十个女人还要爽快!”   “你说话,能文雅一点吗?你对面坐的是一个姑娘家,还是能治你病的姑娘家。”她接触的人中,虽不乏三教九流之辈,但极少有人对她不敬,更不会在她面前开黄腔。   在她看来,一个大男人在姑娘家说黄腔,是十分失礼的事。   “食色性也。能做不能说吗?”陆城嗤笑一声,眼神朝东院看了一眼,嘲讽的道:“一个个,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穿上衣服人模狗样,脱了衣服抱着女人,还不是一样。不对,指不定还不如我。”   “陆少主,在病没有治好前,得罪你的大夫,是很不智的行为。”楚九歌脸色一沉,不高兴的道。   王梓钰此时便住在东院,陆城明显是意有所指,为了激怒她,或者是为了激怒暗处的暗卫。   主辱臣死。   在暗卫发火之前,楚九歌必须把陆城的气焰压下去,不能给他们交手的机会。   “说得好像我不得罪你,你就会尽心为我医治一样。”陆城不以为然的道。   “陆少主,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卑鄙,我有我的医德。”她还真没有想过,在医治陆城的过程中动手脚。   她不会亵渎自己的职业。   “无所谓……反正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了。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跟着遭殃。”他陆城奈何不了北王,还奈何不了别人?   他便是弄不死楚九歌和她身边的人,也能叫他们日夜不安,时刻紧张,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暗杀他们。   早几年,他就是这么对付北王的,可惜北王能耐太大,他的那些暗杀,北王根本不看在眼里。   “肝火旺,心火盛,你这样的人,便是没有热症,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堂堂神剑山庄的少庄主,也不过如此。   陆城不客气的反讽回去:“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去哪休养好脾气?”   “说得北王一家好像团团圆圆,家庭和睦一样。”北王的身世比陆城惨了不止一百倍,也没见北王怨天尤人。   她……也没有怨天尤人,她还不是一样在努力的生活,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过得快乐,努力对得起家人的期待。   出身无法决定,也无法改变,但对生活的态度却是由自己决定的。   “他不幸,便要让全天下人都跟着不幸吗?”陆城钻了一个空子,讥讽道。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江湖人。除了少数有休养,有武德的大侠外,大多数江湖人皆目无法纪,任性妄为,行事全凭喜好,说得好听叫快意江湖,实则是不负责任,只顾自己享乐。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即不是圣人,又不是司法部门,你们凭什么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全凭自己的喜怒、全凭自己看到的事来判断对错,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侠以武犯禁,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少女,楚九歌喜欢讲法律、讲秩序的生活。   对不把法律秩序放在眼里的江湖好汉,楚九歌实在无法违心的说喜欢。   她承认,江湖中不凡讲义气、讲江湖规矩的大侠,但那样的人太少了,层次也太高了。大部分混迹底层的江湖人,只会打打杀杀,靠敲诈勒索的为生。   “好巧,我也不喜欢你这种满口仁意道德,实则虚伪卑鄙自私自利的女人。”陆城拿起桌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捏碎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笑了:“少庄主这是要以武力威胁我?”   “不,我是在警告你,别惹怒我。对我来说,捏断你的脖子,就跟捏碎这个杯子一样简单。”陆城站起了起来,右手按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楚九歌,我的病好的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江湖少侠,我算是见识到了。”楚九歌半点不惧,抬头,与陆城对峙。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陆城气场全开,杀气腾腾;楚九歌神情温和,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一下,明亮水润的眸子只有笑意,没有惧意。   她,是真的没有把陆城的威胁当回事。   “你……”这个认知,让陆城有一种现在就杀了楚九歌的冲动,但手抬到一半,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他要杀了楚九歌,肯定走不出这个院子。   楚九歌这是有恃无恐! 第792章 可怕,给袁家的新年大礼   陆城抵达别院后,楚九歌就开始为他和王梓钰医治。   次日一早,两人就泡在药桶里,隔着一扇门,一冷一热,需要泡半个月。   宫里的除夕宴,王梓钰就别想了,除夕夜他和陆城一样泡在药桶里。要不是楚九歌亲自动手,为他们准备了一桌大餐,他们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也忘了除夕夜该吃团圆饭。   虽然只有三个人吃饭,楚九歌还是准备了一大桌,鸡、鸭、鱼、肉、海鱼、山珍一样不缺,别院也早已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楚九歌亲自写的对联,看上去红红火火,热闹极了。   招呼王梓钰与陆城坐下后,楚九歌举起酒杯,对两人道:“今天除夕,我们也吃一个团圆饭。恩恩怨怨什么的今天都不提,只吃饭,只过节。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   楚九歌原是不想叫陆城的,但想了想还是把陆城叫上来了。自从爷爷去世后,她每年都是一个人过除夕,一个人过新年,一个人久了便看不得旁人孤零零的过节。   她太清楚,在别人一家团聚,在别人一大家热热闹闹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是多么的孤寂与冷清。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孤寂,能将人淹没……   而那些年,她宁可独自忍受噬人的孤寂,也不想把自己置于人群中,与一群狂欢。   这是第一次,她找人陪自己过节,感觉……还不错。   “好。今晚只有你、我,没有身份,也没有恩怨情仇。”不知是除夕的原因,还是楚九歌这两日的医治起效了,今晚的陆城看上去平和许多,身上的杀气与火气,明显的降了下来。   他举着酒杯,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眼中隐有泪光:“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陪我过除夕。”也是第一次,他愿意与人过除夕。   十年了,自打十年前北王率兵血洗江湖后,他就没有家了,也没有了团圆。   他身边有很多人,但每到过年,他都会躲起来。他不愿意,也不想跟他们一起过,他宁可一个人独自忍受孤寂与凄凉,也不想与旁人团圆。   今晚,许是气氛太好,许是身边的人与他同病相怜,他忍不住破例了。   “我比你稍好,一个人过了五年而已。”王梓钰亦举起酒杯,朝楚九歌致意。   他知道,楚九歌以往必然也是独自一个人过新年,楚二叔那一家子,绝不可能带上楚九歌。   他们三个人,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一样的人。   孤傲、自我,宁可独自品味孤寂,也不愿意假装热闹。   “大过年的,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消极?人生在世须尽欢,不管身上背负了什么,今天都该放下,好好享受当下。”除旧迎新的日子,过往的一切都可以翻篇,明天……   一定会很热闹!   袁家,一定会喜欢她的新年大礼!   想到这里,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放大,浑身都散发着“我很高兴”的喜悦。   王梓钰与陆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受楚九歌的好心情影响,两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陆城甚至开玩笑的道:“楚九歌说得对,好好享受当下,才不会辜负楚九歌亲手做的这一桌菜。话说……楚九歌,你居然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点岁数,医术学得那么好,饭菜又做得这么好,你是怎么学的?你不会打从娘胎就开始学了吧?”   陆城来之前查过楚九歌,他知晓楚九歌医术不错,但来之前只抱着七分希望。泡了两天药澡,效果立竿见影,陆城才知楚九歌的不简单。   这一手医术,比起宫里的大巫医也不差,完全不像是初学者。   “我不是打从娘胎开始学,我是学了两辈子。”楚九歌笑容真诚,她发誓她说的都是真话,然而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不信。   陆城甚打趣道:“我要有两辈子就好了,有两辈子的时间习武,就算打不过北王,也能与他打个平手,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他手上过不了一百招,大仇此生都无妄得报。”   “要杀北王,不定要打得过他呀,你可以学巫族,从皇室下手,利用皇室的力量弄死北王呀。”楚九歌贴心的给出建议。   陆城拿筷子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你……跟北王,真是夫妻?”   “我什么时候嫁给北王了?”衙门登记就了就是夫妻?   北王登记的时候,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九歌什么时候想要去取消,只管跟我说一事,我陪你去。”王梓钰也倒了一杯酒,跟楚九歌碰了一下杯。   “我哪天觉得这个婚事麻烦了,我就去取消。反正没有举办婚礼,没有在祖谱上登记,要取消再容易不过了。”楚九歌一脸认真的点头,完全不似作假。   陆城不由得皱眉:“你与北王的婚事……能这么简单的取消吗?”   北王与楚九歌的婚事不算,他打出小师妹那招牌是不是没用了?   楚九歌似乎半点不受威胁,也不惧他小师妹的出现。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跟北王什么时候完婚了?北王可以去衙门登记,作为当事人的我自然可以去取消,你那小师妹不是想嫁给北王吗?正好,明天我就去取消息,你的师妹可以跟北王完婚啦。”楚九歌举起酒杯,对陆城道:“趁此机会,祝你小师妹得偿所愿,早日嫁得如意郎君。”   陆城脸色微变,泛着红光的俊颜不由得皱起,但还是配合楚九歌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刚将酒咽下去,就见楚九歌拿着酒杯,与王梓钰碰杯:“梓钰,我给袁家送了一份新年大礼。还有两个时辰,我就会让袁家知道,算计我楚九歌、得罪我楚九歌的下场。”   楚九歌声音温和而轻柔,眉眼弯弯,笑着甜美而张扬。   “我很期待。”王梓钰一脸宠溺,眼眸温润,笑容清朗。   陆城拿着酒杯,一会看看楚九歌,一会看看王梓钰,莫名觉得这满桌的美食,都无法下噎。   这两人,这两人……   好可怕! 第793章 后悔,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王梓钰与陆城,幸福的享用楚九歌亲手做的年夜饭时,北王与谢玄搬了数十坛酒,坐在屋顶上,吹着寒风……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谢玄身侧放了五个开了的坛子,东倒西歪的,时不时还被风吹得转半圈,却偏偏怎么也掉不下去。   北王身侧一样摆着五个空坛,不过北王身侧的空坛,摆放得整整齐齐,坛口都在一条线上,看上去   像是列队的军人一般。   “明日天亮,消息就会陆续传到京城,希望袁家主能受得住。”在一夜之间,淹毁袁家所有的良田,还要在天亮之前,一一把消息传到京城,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事先有谢玄提供的消息,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办。   “你在东林安插了那么多人?”按谢玄的计划,原是准备提前三五天动手,但被北王拒绝了,北王云淡风轻的说一晚足够了。这种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快狠准,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   “要安插什么人手?这种事,本王怎么可能亲自动手。”他又不是南凉太子那个蠢货,非要亲自动手抓谢玄,最后不仅将自己暴露了,还将南凉埋在东林的探子也暴露了出来。   “你找了谁?”谢玄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出,谁有那个本事,能在一天内做到。   “丐帮!”丐帮弟子遍布五湖四海,只有丐帮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这么多人手。   “丐帮?”谢玄嘴角微抽:“我要是没有记错,丐帮上一任帮主是你杀的。”杀了人家帮主,还有脸找人办事,他认识北王这么多年,才知北王这般没脸没皮。   “有钱能使鬼推磨,本王出的起银子,他们有什么不满的?”北王不以为然的道。   楚九歌能让陆城出手,他让丐帮出手又怎么了?   说起来,这事还是楚九歌给他提的醒。   敌人又如何?   有血海深仇又如何?   筹码得当,一样可以合作。   巫族与魔族不就合作了吗?   “你……九歌给你的那五百万两?”以前北王可没有这么财大气粗,自从认识楚九歌后,这才大气起来。   “嗯。”北王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声,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上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初在北域,没有把婚礼办完吗?要是把婚礼办完了,九歌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北王妃。现在,你们两人终归明不正言不顺。”谢玄提起酒坛,跟北王碰了一下。   “本王从来……”   “别把话说得太满,我前不久收到消息,你的第一任未婚妻席清欢死而复生了。”谢玄忍不住幸灾乐祸的道。   “什么鬼?”北王拿酒壶的手一松,险些掉了下去。   “如你所听到的那样,你的未婚妻出现了,她没有死,她要嫁给你,九歌挡了她的路,席家很有可能会动用军中的力量诛杀九歌。”这消息他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席家瞒得很紧,除去他们这几家把情报网,渗透到京中方方面面的人家,还没有谁知晓。   “楚九歌死了,本王就会娶她吗?天真!”他北天骄要娶妻早就娶了,还会等到现在。   “在旁人看来,你会!”北王从来没有拒绝娶妻,不是吗?   “这人……谁弄来的?”是弄出来恶心他的,还是恶心楚九歌的?   “没有查到。席清欢是外出摔死的,当时就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自称失去了记忆,也没有人救她,她独自一个人在小山村里生活。你知道,她懂一点武,独自一个人也能活下来。”这套说词是席清欢说给席老将军听的,但明眼人都不会信。   “半点漏洞也没有,是个人才。”独居,没有见过外人,也就不需要人证,而物证……   他们这种人,要弄一套物证,可以比真的还真。   “席家不好惹,你最好防备一二,别给九歌添麻烦。”谢玄又举起酒坛,跟北王碰了一下,随即仰头灌了一口。   别看谢玄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喝起酒来却十分豪迈,洒脱无比。   “席家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当年应家一个个横死,席家没少出力。”席家在京城并不显,在席清欢死活更是低调。   许多人都认为席家不行了,但北王知道,席家不是不行而是很行。   “你是想借应颐之手,去收拾席家?”应家军虽然一再被皇上打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北王斜了谢玄一眼:“你当应颐傻?还是本王傻?”应颐要那么好煽动,就不会被镇国长公主培养,也不会被皇上看上。   “除了应家,没有人能撼动席家。”就是王、谢二家也不行。   “应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应颐。”聪明的不能用,他可以用蠢的。   “应池?”谢玄很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你还真会挑人。”   “应池想要建立功业,皇上不给他的机会,本王能给。”应池想要的,这世间只有他能给。   “你……想要那个位置?”谢玄神色一凝,郑重的看着北王。   北王看了谢玄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知,魔族背后的人是谁吗?”   “是谁?”谢玄也在查,但那人藏得极深,他根本查不到。   “与前朝有关,具体的本王也不知。”他能跟谢玄说的,只有这么多。   “前朝皇族想要做什么?”谢玄看着北王,直觉告诉他,北王一定知道什么。   北王同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本王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东林、北林、西凤、南凉四国的皇帝与皇子们,没有一个是正常老死的。”   远的不说,就说东林……   东林的皇子最惨,上一代皇子你争我斗,下场凄惨,几乎没有一个人得善终。这一代的皇子更惨,除了武王外,余下的人都成了皇上的药。   “你想说什么?”谢玄右手按在心口,身子绷得紧紧的……   他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快到让他害怕。   “本王想说……”北王笑了一声,提起酒壶将里面的酒,一鼓脑的灌进嘴里后,随手一甩,就将酒坛丢了出去。   “时间不早了,本王该去给九歌写信了。”   话落,谢玄只见一道残影一闪而过…… 第794章 示警,不重要   当皇帝是个苦差事,一年到头,只有过新年的这几天能休息,平日白天黑夜的都得忙。   往年,皇上都是在除夕封笔,到元宵解封,今年也不例外。   除夕封了笔,除非大军压境,国破在眼前,不然朝臣绝不会拿政务烦皇上,皇上也不会把大臣们招进宫。   大家都是人,都要过新年,不管是当皇帝的,还是做臣子的,都不会那么过分,但今年……   没有大军压境,没有国破的危险,皇上却下旨,急诏各大臣进宫。   一众大臣接到皇上的紧急召唤,一个个都懵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暗自猜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皇上不满了?   这么一想,众大臣不由得冷汗淋漓,也不敢耽搁,换上官袍就急急进宫了。   在宫门口,遇到同样接到召唤,赶着进宫的同僚,他们心中的不安才稍稍淡了几分。   皇上不止召见他一个人,肯定不是他犯的事,被皇上知晓了。   想来也是,他也没犯啥大错,不过是收了底下人的孝敬罢了。皇上真要看他不顺眼,也没有必要在大过年的召他进宫,啥时候动手不行?   他又不跑不掉!   一众大臣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看到同僚一一赶来,安了心的他们整了整凌乱的衣服,然后上前互相打探情况。   这一打探就发现,大家都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   得,都别问了,进宫就知晓了。   平日里走三步都要晃一晃的老臣们,今日一个个脚下如同神助,飞快的朝宫里走去,看得一众太监啧啧称奇……   大殿上,皇上早已坐在龙椅上,隔得远,大臣们看不到皇上的黑脸,只觉得殿内气氛不对,大臣们神色一凝,跨过门槛,郑重的行礼。   这时,也没有敢跟皇上提拜年的事,在皇上叫起来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神情肃穆,连眼睛都不敢乱瞥。   皇上大年初一召见朝臣,必然是发生了大事,众朝臣没有一个人敢拖延,前后不过一刻钟,满朝大臣都聚齐了,正犹豫要不要站出来提醒皇上,就听到皇上道:“人到了齐,叶公公……把事情说给他们听。”   “是。陛下。”叶公公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往前迈了一步:“今辰一早收到消息,从昨夜子时开始,京城周边便有大片良田被淹,初步统计在……”   “报!”叶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殿下就响起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武孔有力的太监跑进来,举着手中的急报,道:“陛下……又有五地良田被淹,受灾良田达千亩。”   最怕,突如其来的安静!   太监说完,大殿陷入死寂,没有一个人开口,一众大臣好似懵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立在原地,没有敢找死的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皇上叹息了一句:“你们听到了吗?从昨日开始,陆续有良田被淹,加上这一千亩,足足有万亩良田遭了水灾。”   皇上的话就像是一个按扭,他一说完,众大臣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纷纷开口:“什么?良田被淹?这又没有下雨,好好的良田怎么会被淹了?是哪里溃堤了吗?”   “还是在京城附近,咱们附近没有大河、大江,不比得江南到处都是水,哪来的水淹良田?”   “大年初一良田被淹,这乃凶兆。”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水灾?莫不是人为?”   “开年第一天,就遭遇天灾,这一年可怎么过?”   众大臣忧心忡忡,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惶恐样,而在一群人叫嚷着要惨了时,一道画风清奇的声音出现了:“万幸,万幸,春播还未开始,田地里并没有稻谷,不然就损失大了。”   说这话的是农业司的官员,他的声音不大,但他身边的人都听到了,顿时有人跟着附和:“天佑陛下,天佑东林。此时发生水灾,却不伤及一谷一粒,必是上天看到陛下的仁慈,不忍陛下治下的百姓受灾,才特意降此灾对我们的示警。”   这个时候发生水灾,是人为还是天灾对百姓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百姓的心,如何保住皇上的名声。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站在前排地悄悄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面沉如墨,心中咯噔一跳,想也不想就匍匐跪下,高呼“天佑陛下!”   有人带头,余下的人反应过来,纷纷跪下,高喊:“天佑东林。”   “天佑陛下。”   ……   大臣们一声接一声,喊得震天响地,喊得正气凛然,喊得自己都信了,皇上听着,阴沉的面容也因此好转几分。   大年初一出现这样的事,他最怕的不是财物上的损失,而是百姓失去信念,会对朝廷失望,会对他这个皇帝失望,认为他这个皇帝德行有亏,才会让上天降下惩罚。   现在有了“上天提前示警”的说词,好歹能混得过去,能保住了他这个皇上的颜面,不让百姓对朝廷、对皇上失去信心。   至于这次水灾是人为还是天灾,这个暗中可以慢慢查,当务之急是平息水灾带来的不利影响。   有了上天提前示警这个说法还不够,朝臣们还得让百姓接受这个说法,相信这是上天对皇上的厚爱,对朝廷的厚爱,老天爷才会在非洪涝时节降下水灾。   具体要怎么做,就不是皇上要考虑的问题,他在大年初一把一众朝臣召进宫,就是让他们集思广益,做出应对之策。   食君之禄,为君为忧。朝臣们也顾不得今天是大年初一,纷纷留在内阁与王相等人一起商量应对之法,但是……   不等他们将一系列应对之法做出来,又传来良田被淹的消息。   “淄安千亩良田被淹。”   “两广传来消息,也有良田被淹。”   “蜀地亦有良田被淹。”   ……   从朝臣们进宫后,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良田被淹的消息传来,一众朝臣都麻木了。   到傍晚时分,户部统计:“到目前为止,已有万倾良田被淹。”   “淹了这么多田,上天提前示警的说法,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户部尚书年岁很大,资历也老,这话旁人不敢说,也只有他敢说。   此言一出,一众朝臣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农业司的官员,突然兴奋的大喊…… 第795章 背锅,奇怪的事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管着农业司的那位官员,手捧一本旧册子,高声大喊了一句!   他这一喊,打破了内阁死一般的宁静,引得所有人齐齐看向他:这人莫不是蠢的?这时候大声喧哗,是嫌王相脾气太好了吗?   果然,王相拉下了脸,眉头一凝,呵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管些奇怪的事?”   要不是接下来水田养鱼的事,还要麻烦农业司,王相都想直接把人赶出去。   大过年的,遇到水灾淹田已经够糟心了,更糟心的是,还有一群不靠谱的属下。   “不,不是……是,是……”农业司的官员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他平日里闷不吭声,虽官居五品,然农业司一向不被人重视,他在百官之中毫无存在感。   被王相一呵,可怜的五品小官吓得腿都抖了,说话结结巴巴的……   “什么是不是的?有话快说!”王相见对方可怜,深吸了口气,不断告诉自己,别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计较。   “大,大人,您,您看……”农业司的官员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王相,也不敢多话。   王相扫了一眼,不耐烦的道:“户部的田产登记册,你之前没有见过?”   “不,不是……是……大人您看这里,京城附近淹的田是袁家的。”那农业司的官员,生怕惹怒王相,气都不带喘,说得极快。   “袁家?”王相眼眸一挑,脑子似有什么闪过,但太快了,没有抓住。   “是,是的。户部册子上登记,那些田地全是袁家。”农业司的官员急忙将身后的册子,一本一本打开,翻到他折角的页面,一行行指给王相看:“不仅仅是京城被淹了的那些地……大人您看这里,蜀地淹的田地也是袁家的,淄县淹了的田地也是袁家名下的,我把先前所有被水淹的田地,与户部的册子一一核对,发现……”   “发现了什么?”王相眼前一亮,急不可奈的道。   其他的官员亦是一样,齐刷刷的看向农业司的官员。   不过,这一次不是嫌弃,而是期待……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指不定这次有背锅的了。   是的!   农业司的官员,被众多一品、二品、三品的大官盯着,顿时更紧张了,手中的册子差点掉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气,哆嗦的道:“下官,下官发现……今天报上来的,所有被水淹的田地,全都是袁家名下的田地。”   “你确定?全是袁家的田地?没有别人家的田地被淹了?”王相瞳孔猛地一收,抢过对方手中的登记册,一页页的翻起来,为了确保消息没有差错,他又将先前的情报,与登记册一一核实,越看越心惊……   上万倾良田,一夜之间被淹就足够叫人害怕了,更叫人害怕的是,这些田地好巧不巧都是一家的。   这绝不是巧合!   也绝不是天灾!   就算老天爷有眼,也不会只盯着一家报复。   “果然,果然是袁家田的地……也只有袁家的田地遭了灾。”王家看完,啪的一声合上登记册,重重地吐了口气。   他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楚九歌!   除了她以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会用这种方式报复袁家。   只是,楚九歌是怎么做到的?   袁家的田地遍布各城各村,她怎么能做到,在一夜之间引水将其全部淹灭?   太可怕了!   楚九歌太可怕了!   “我看看,我看看!”王相放下册子,他身后的官员便挤了上来,想要核实。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重要到……能毁灭一个家族。   “真的全是袁家的田地!”   “这是巧合吗?怎么可能淹的全是袁家的田地?你看……这两块地连在一起,左边是袁家的,只有左边被淹了。”   “这一块也是,只隔了一道沟,就只淹了一块。”   随着皇上对袁家不满,袁相失势,袁家在朝廷上的力量越来越弱,为他们说话的官员也越来越少,大部分官员发现此事,第一反应都是默默地把黑锅推给了袁家。   没办法,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大年初一,京城周边的良田好好的被淹,他们可以说是上天示警,提前预告灾难,但是……   全国各地呢?   全国各地都有良田被水淹了,这还是示警吗?   他们说了,百姓会信吗?   就算百姓信了,也会对朝廷、对皇上不满。   上天好好的示警做什么?   肯定是皇上或者朝廷做错了事,引得上天不满,不然好好的,上天怎么会降下灾祸示警?   为了皇上的名声,为了朝廷的颜面,这事只能推给袁家了!   “这,这应该是巧合,大家先别胡乱猜测。”袁家派系的官员,在朝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弱,眼见一众大佬就要定调子,他们也顾不得了,连忙出声为袁家说话。   “报复!这一定是有人报复!这次的水灾必定是人为的。王相,我们得禀报给皇上知晓,请皇上查明真相。”   “就是!这事肯定是报复,不然这么多田地都在一片,怎么可能只淹袁家的田地,不淹别家的田地?这一定是人为的,是有人报复袁家。”   “楚九歌!肯定是楚九歌!楚九歌在报复袁相冷落她,没有见她的事。”   “王相,请明查呀!”   “王相,臣请缨,给臣十天的时间,必定查明此事。”   袁家派系的官员纷纷出言,想要将此次的水灾定性为人祸,只要是人祸,届时便是查不到证据,也能推一个人出来背锅,进而保住袁家。   但要是定性为天灾,袁家就完了。   “呵……”王相嗤笑了一声,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他冷淡而矜持的对农业司的官员道:“将你的发现整理成册,写成折子,一个时辰后,随本官去见陛下。”   王相说完,又扫向那几个为袁家说话的官员:“至于要如何处理,陛下自有定夺。”   “下官这就去办。”农业司的官员面上一喜,郑重的作个揖。   他知道,他要起来了!   在农业司熬了十多年,终于要起来了,他总算没有辜负北王的培养…… 第796章 吐血,楚九歌的命   在农业司的小官整理折子一个时辰,又有三地田地被水淹了。   这一次,不需要人提醒,一众大臣就去核对户部的册子,发现……   “袁家的田地!”   “果然是袁家!”   “袁家今年犯太岁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个个心理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大家都不会点明了说。   在官场,看破不说破才能走得更远……   一个时辰,王相带着农业司的小官求见皇上。皇上没有让他们等,当即就宣诏了。   大年初一,谁都不想一直留在宫里,王相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只将农业司小官的发现,如实禀报给皇上知晓。   王相深知,他们这位皇上性子左,控制欲又强,他只陈述事情,没有带一点个人感情。就像他在内阁,对众大臣说的那样,到底要怎么处理,由皇上说了算。   “全是袁家的地被淹了?同一天?”皇上的声音阴冷而低沉,却没有一丝惊讶,显然皇上早就查到了。   “是的,陛下!”王相双手作揖,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这是天灾?还是人为?”皇上又道。   王相早有准备,沉稳的说道:“臣不曾去现场查看,臣也不知。”   “那就去现场看一看,确定清楚了再报给朕知晓。”皇上确实是想收拾袁家,也确实想拿袁家当替罪羔羊,但皇上却不打算自己出面。   四大世家不是一向团结吗?   他倒要看看,在利益面前,王、谢、袁、萧四家还怎么继续团结,在袁家倒下后,其他三家会不想着扩大势力。   一旦他们开始争斗了,所谓的四大世家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陛下……”王相一脸苦相:“臣,臣……不懂农事。”皇上的手段越来越圆滑了,坑死人不偿命。   “那就让农业司的……”皇上指着王相身旁的小官,在叶公公的提醒下,才记起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官叫什么:“让庄爱卿陪你走一趟。”   “臣领旨。”王相拒绝不了,只能默默地吃这个暗亏。   “退下吧!”皇上神色淡淡,虽有袁家背锅,面上却仍旧不见一丝喜色。   王相走后,皇上独自坐了片刻,便招来暗探,问道:“北王这次用的谁的人?”   一夜之间,在全国数十地,同时引水淹良田,这不是一呼百应,什么叫一呼百应?   一个臣子能做到这一步,北王在他的眼皮底下安插了多少人?   皇上只想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凉,害怕不已。   北王势力之大,叫他这个帝王都心惊。   “是丐帮的人。”秘探首领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头黑线。   北王不是跟江湖上的人结了仇吗?   丐帮的人怎么还会帮他?   “丐帮?他们怎么会帮北王?”皇上同样错愕不已。   秘探查到他们之间有金钱来往,但并不认为北王只凭金钱,就能丐帮的为他办事,没有任何迟疑,就把楚九歌给卖了:“回皇上的话,楚九歌正在为神剑山庄的少庄主陆城医治热症。陆庄主曾是武林盟主,陆家仗义疏财,陆盟主在江湖上名声极好,各大门派与他们都有来往,想来丐帮是卖了陆少主的面子。”   “怎么哪哪都有楚九歌?”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发现,自打他把楚九歌指给北王后,一切都朝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楚九歌医好了北王的魔毒,又给北域留下能抑制瘴气的药,让北域士兵的死亡率大大降低。之后,又给北王带去大批银子,让北王敢放手一博,带兵离开北域。   这么一想,皇上越发觉得楚九歌太过诡异,她的存在,似乎能影响周边的事,也会影响事情的发展。   “去,让新任的钦天监来见朕。”当归钦天监给楚九歌的批命,就是克父克母克夫克亲的早死短命相,而且克父、克母、克亲楚九歌都做到了,怎么就差最后一条没有做到?   “是,陛下。”秘探首领退下,不到一刻钟,新任的钦天监就来了,不等他行完礼,皇上就丢了一张纸给他:“给上面的人批命。”   “陛下……这人,早已死了。”新任的钦天监看了一眼,就道。   上一任钦天监,给楚九歌批完命没有多久就死了,在睡梦中走的,说是泄露了太多天机。   “死了?你确定?”皇上冷笑,看新任钦天监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无用之人,留着何用?   “陛下……臣肯定,这个八字,就是死人的八字,她克父克母克夫克亲,本身也是早夭的命。”新任钦天监斩钉截铁的道。   “你知,这是谁的八字吗?”要不是肯定人没有死,他都要相信钦天监的话了。   “下官不知。”只凭八字,他断定不出是谁。   “楚九歌!”皇上靠在椅子上,眼眸半合。   “北王妃的八字?这,这……这不可能!她,应该早就死了!”钦天监顿时大受打击,显然无法接受。   “她活着,活得比谁都好!”皇上冷哼道。   钦天监扑通一声跪下,他生怕皇上要他的命,急忙道:“陛下,这八字……没有错吧?这真是早死的命格,下官,下官不敢说谎。”   “八字有错?”皇上眉头一凝:“楚家敢拿假八字给朕?”   如若只有新任的钦天监说楚九歌是早死的命格,皇上还不会信,但……   上一任钦天监批出来的,也是短命的命格。   前后两任钦天监,他们事先也不可能串通,没道理作假。   命格没有作假,那这八字就真的有问题了!   “查!给朕去查,朕要知道楚九歌的真正八字!”皇上没有急着处理钦天监,再次招来秘探,让他去查楚九歌的八字。   很快,秘探就查出来了!   楚九歌的八字,真的被人改动了,但是……   楚九歌的八字被毁了,她身边伺候的老人,都随着她父母逝去了,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八字。   皇上收到这个消息,在大年初一的夜晚,吐了一口血!   他知道,他被人耍了! 第797章 报应,天道好轮回   楚九歌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除非必要,绝不计较的备懒政策。   她这做法在外人看来,是善良、是大度、是没脾气好欺负,但熟知她的人都知道,楚九歌其实比谁都冷静,比谁都理智,也比谁都自我、都冷血。   刚到这个世界,她不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她给自己划了一个圈,把自己困在圈子里,自己出不去,也不许旁人进来。   她明明与众人一同活在同一片土地下,却像是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人一样游离于世,缺少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把自己抽离了出来,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他人生老病死……   当初,北王府那些人,那么羞辱、无视楚九歌,楚九歌都没有把他们当回事,但是……   这样一个自我自私的人,却把袁家放在心上,不仅在大年三十,把袁家的田地全部被淹了,还大张旗鼓的让人在大年初一,给袁家送了一车粮食:“我家王妃说了,开年送粮,袁大人今年一年的粮食都不用愁。”   袁家主刚收到自家的田地,一块接一块的被淹的消息,还来不及问清楚,下人就来报,楚九歌让人送了一车粮,也不管他们要不要,直接卸在袁家大门外,人就走了。   “竖子尔敢!”袁大人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们袁家土地受灾,必然与楚九歌有关,当即气得吐血倒地,而等到他醒来,已经变天了!   袁家田地一夜之间被水淹,是上天对袁家的惩罚,是为了惩治袁家恃强凌弱,为富不仁……   袁家主整个人都懵了,头发一夕之间白了一半。他回过神,神色慌张的下令:“进宫!快,我要进宫!准备马车,给我换衣服,我要进宫,我要告楚九歌!”   现在,只有皇上能救他们袁家了,只要皇上相信,淹他们袁家良田的人是楚九歌,他们袁家就没事了。   为了让皇上救袁家,他愿意付出所有……   袁家主做好了,被皇上狠狠咬下一块肉的想法,但让他失望的是,皇上不见他!   那一刹那,袁家主只感觉天塌下来了!   袁家,完了!   王梓钰在城外,一直在接受楚九歌的治疗,对外面的消息不甚灵通,直到次日才知晓楚九歌做了什么……   一向淡定从容,面对任何险境,都能游刃有余的王家大公子,惊得把茶杯摔落在地:“袁家在东林的田地,一夜之间全部被淹了?”   “是的,公子。”王家的小厮也是一脸震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王梓钰笑出了声:“还真是……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很好用。   干脆利落,让袁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比之皇上打压袁家的手段更狠、更毒、更直观,当然也更有效果。   “皇上是什么态度?”王梓钰并不担心,袁家能找到证据,能够翻身。   证据这种东西,只要皇上不信,他就是一张废纸。   “着咱家大人查办。”小厮低声说道:“大人命小的来问公子,咱们要怎么做?”   王梓钰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片刻,道:“咱们王家按皇上的意思办。”   皇上要拿王家做屠刀使,王家如若不愿,就只能退出官场,按他的意思,王家该退了。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极必衰。王家已过盛极,现在正在走向衰败,此时如若能退一步,等个三五十年,依王家对子弟的教养,王家绝对可以再起复,但……   王梓钰知道,他的父亲不会退。   他的父亲一心想要将王家往上推,带领王家达到先人不曾达到的高度,想要在王家的家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能理解他父亲的想法,但无法认同。   他父亲的想法很好,但他忘了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也忽视了,他们这位皇帝有多么讨厌世家。   在王家,小事王家主做主,大事王梓钰做主。有了王梓钰的话,王相也就不去管与袁家撕破脸的后果,带着农业司的庄大人,前往京城郊外的袁家田庄走了一圈,回来后就上报,城外的水灾是天灾,没有人为的痕迹。   皇上也没有为难王大人,眼皮一台,就道:“即是天灾,便由内阁拟定方针,安抚百姓。”   至此,水灾一事便定性了!   内阁以最快的速度,在大年初三出具公文,除了皇城外,所有受遭的城池都张贴了。   官差们敲罗打鼓的告诉一众百姓,这次发生水灾的田地,全是袁家的田地,皇上已下旨,摘了袁家所有子弟的官帽,命他们回家自省,修身养性。   如若内阁只说,受水灾的田地全是袁家的,百姓们还不会说什么,但加上了皇上下令,命所有袁家子弟自省,修身养性,就是脑子再笨的人,也知这是在说袁家无德了。   想来也是,要不是袁家无德,怎么老天爷降水灾,哪里不淹,就只淹袁家的田地呢?   京中的老百姓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把所有的错都记在袁家的头上。甚至在王相等人的引导下,不少百姓都向皇宫的方向跪拜,感激皇上仁慈,才让上天提前预警,在田地无粮时降下水灾,没有让他们家破人亡。   城外,那些知晓田地被淹的佃农,初时还忧心忡忡,生怕自家的田地也遭殃,得知朝廷的告示,一个个安心了。   “袁家失德,我又没有失德,我怕什么水灾?”   “袁家这是造了孽!我听袁家的佃户说,他们每年都要交七成的租子,我们是王家的佃农,从来都是交六成的租子。难怪,难怪我们家的田地,跟隔壁的只隔了一道沟,也没有被水淹,我们家主子这是有福的。”   “我们家佃的田地全遭了灾,这可怎么办呀!”   ……   袁家的佃农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别家的佃农却是喜笑颜开,一个个干劲十足,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才有今天的好报。   “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做了什么,老天爷都看在眼里,现在不处罚,不代表以后不处罚,看到袁家没有?谁能想到煊煊赫赫的袁家,一眨眼的功夫就败了呢?”   不仅是佃农,一些官员富商知晓此事,也拿此事劝说族人和后代子孙积德行善,莫做第二个袁家,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后代子孙,让后代子孙都跟着遭人白眼…… 第798章 大婚,带我去私奔   袁家败了!   坏了名声,丢了口碑,失了民心。   一场水灾,毁了袁家百年建立出来的好名声,不需要皇上打压,百姓们就自发的抑制袁家。   甚至,还有百姓半夜悄悄的,把烂菜叶、臭鸡蛋,人粪、牛粪倒在袁家大门外。   袁家子弟外出,众人都会离他们远远的,不管街上有多少人,袁家子弟一出现,他们身边必然是真空地带,方圆一米以内,不会有一个人。   袁家的下人外出买吃食,绝不能提他们是袁家的,一旦提了,商家直接不卖,给再多银子都不卖。   脾气好一点的,还只是把人赶走:“我家的东西,不卖给缺德的人吃,走走走……去别家买。”   “什么人也敢上我家的门?给我打出去。”脾气不好的商家,直接动手。   袁家人倒是想要解释,可是没有人听……   不管袁家人多能说,他们家的田地在大年初一被淹都是事实,且还不是一处,是每一处,只要是袁家的田地就被淹了,袁家的佃农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短短数日,袁家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小卒都不待见袁家人,袁家的族人被京城所有人排挤,就连他们家早些年嫁出去的姑奶奶,也受夫家轻视。   名声大于天,品性重于命。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能做到,不再乎他人的评价,也做不到无视外界的恶意。像楚九歌一样,被人诋毁,被人挤兑,被人诬蔑,被人羞辱,还能坚定自我,不忘初心,努力生活的人太少了。   袁家嫁出去的姑奶奶受不了,劝说袁家人离开京城。   人都是善忘了,只要袁家族人离开京城,时日一久京城的百姓就会忘记此事,她们熬一段时间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袁家娶进门的媳妇们也受不了,她们皆是出自世家,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姓氏,她们也不会选择和离,但不能离开,并不表示她们能承受得住闺中好友,其他权贵夫人的羞辱与嘲讽,她们也想离开京城,以免时刻被人羞辱、嘲讽。   袁家的男人还好一些,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但架不住家女人吹枕边风,在京城撑了十几天,苦苦撑到元宵,袁家人终是撑不住了,决定离开京城。   不过,在离京前,袁家还得把府上的姑娘嫁出去。   袁家的嫡女袁云华与废太子的婚事,是皇上在袁家出事前赐下的,皇上不仅让袁家把嫡女嫁给废太子,还要袁家把庶女们作为滕妾,一同嫁给废太子。   当时袁家虽受皇上打压,但世家的名声尤在,在百姓心目中,他们袁家出来的子弟都是好的,闺女都是千尊玉贵的,袁家嫡女嫁给废太子,简直就是打袁家的脸。   袁家主心里也憋了一口气,一直以嫁妆没有准备好为由,将皇上定好的婚期一拖再拖。   皇上本想处置袁家,但袁家主聪明,及时放出江南水灾的事。皇上当时想要用袁家对付楚九歌,便容忍袁家拖婚期,现在……   皇上压根不在意袁家嫁不嫁女了,但袁家主却急了。   他们家的姑娘已经嫁不出去了,袁云华能嫁给废太子,已经是他们袁家眼下能攀上的最好的婚事。而且,袁云华与废太子的婚事,是皇上赐了婚的,皇上能容忍袁家拖婚期,甚至能容忍袁云华和袁家庶女们不嫁,却不能容忍袁云华嫁给别人。   袁家主不敢抗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火速嫁女,然后离开京城,隐遁个几十年,等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帝王登基,袁家再出山。   皇上有了心爱的儿子,半点也不在乎废太子,这个可能不是他儿子的人,听闻袁家与礼部商量袁云华与废太子的婚事,皇上随口应了一句,着礼部看着办。   一句看着办,足已证明废太子在皇上心中,一点份量也没有。   “陛下,恩,恩……六皇子的婚事按什么标准办?”废太子被废后,皇上并没有给他封王,礼部的人也是一脸为难。   “就按……”皇上张嘴时突然想到国师,迟疑一下,才道:“郡王!顺安郡王!”   他要用国师的一天,杨妃和她的儿子就得活着,还得活在他的皮眼底下。   “臣领旨。”   有了皇上的旨意,礼部很快就运作了起来,在袁家不断催促下,不过五天的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袁云华与废太子的大婚之日。   大婚前一日,不甘心的袁云华偷偷给萧景安写了一封信,求萧景安带她走,带她离开京城,带她逃离这场婚事。   简单点说,袁云华想要萧景安带她私奔,一如……   当初的楚九歌。   只不过她比楚九歌幸运,没有一个“袁云华”捣乱,也没有一个背主的下人,她的信送到了萧景安的手里。   “你说……这是袁云华让人送给我的?”萧景安看着手中情真意切的“情书”,脑海里却莫名的闪过,楚九歌给他写的那封信。   与袁云华的深情告白、辞藻华丽不同,楚九歌写得简单、直白,他当时看信还跟袁云华说了一句“空有脸没有脑,写得连我七岁时的文章都不如。”   但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楚九歌写给他的每一句话。   明明,他没有刻意去记,怎么就烙在脑海里了?   萧景安神情恍惚,直到贴身小厮说:“七少,是袁姑娘身边的秀丽给小人的,绝没有错。”萧景安才回过神,没好气的道:“之前给我送信的也是楚九歌身边的丫鬟,但最后楚九歌还不是否认了。”   北王信了楚九歌的话,却仍旧拿他撒气,真是想想都悲剧。   “那个,那个……”小厮词穷,个了半天:“那个不一样,楚姑娘身边的丫鬟被人买通了,对对对,楚姑娘身边的丫鬟被人买通了!”   “你就能肯定,袁云华的丫鬟,没有被人买通吗?”萧景安没好气的道。   小厮顿时哑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公子,怎么办?给袁姑娘回信,拒绝她?”   不拒绝,明天城门口又是一场闹剧…… 第799章 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给袁云华回信是绝不可能的!   未婚男女见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玩耍,旁人不会说什么,但私相授受,互传情书这种事绝不能做。   书信到了别人手上,就成了别人要挟你的把柄。且,事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真要做了,总会有传出去的一天,到时不仅袁云华名声扫地,就是萧景安也得死……   因不,袁云华是废太子的未婚妻!   不管皇上喜不喜欢废太子,废太子都是皇家人,要让皇上知晓,萧景安与皇上的儿媳妇暗通通款,萧景安不死也得脱成皮。   萧景安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小厮的提议,并让小厮端盆火来,他亲自手把袁云华写的情书烧了,看到它化为灰烬才满意。   这种见不得光的信,最好还是烧了的好。不然,要是像楚九歌给他的那封信一样,流传了出去,楚九歌的名声不好,他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作为一个男人,把爱慕者的情书当成炫耀的资本,真的是一件很跌份的事。   那种事发生了一次,就足够叫萧景安没面子了。   “少爷,你把信烧了,那明,明天……你还要去城门口吗?袁小姐的丫鬟说了,袁小姐不见到你,绝不会离开。”小厮等到萧景安把信烧了,才敢说话。   “你嫌本少爷的命太长了吗?”萧景安漂亮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你收了那小丫鬟多少好处,让你不断为袁云华说好话?”   “少,少,少爷……”小厮吓得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摇头:“没,没,没有,小的没有收好处。”   “那是为什么……要坑你家少爷?”萧景安往后一仰,双手环抱,双脚一抬,架在桌子上,一副纨绔大少的样子。   “少爷,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小厮慌了一下神,跪爬上前,仰头看着萧景安,好让萧景安看到他眼中的“诚恳”。   “呵……”萧景安嗤笑一声:“赵南,当初楚九歌写给我的那封信,怎么会落到袁云华手上,本少爷不追究,现在……你还想玩儿本少爷,你问过本少爷同意了吗?”   楚九歌那事,确实是下人背叛,但也是他纵容的结果,他不怪任何人,他就怪他自己。   “少少少爷……”小厮赵南已经趁底的懵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萧景安脸上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傲气,但周身的气势却不敢叫人小觑。   当初,那一场坠马的事,让萧景安瞬间成长了起来,他再也不是那个空有才华,没有手段与头脑的少年朗了。   赵南知道骗不过萧景安,顿时痛哭求饶:“少爷……少爷……小的,小的也不想的,秀丽,秀丽她……她有了我的孩子。”   秀丽就袁云华的贴身丫鬟。   “什么时候的事?”萧景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架在桌子上的腿也放了下来,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扶手上,强压着想揍人的冲动。   他曾经很喜欢袁云华,前些年没少讨好袁云华,也没少让赵南去亲近袁云华的侍女,但就像袁云华看不上他一样,袁云华的侍女也看不上赵南。   现在,赵南突然告诉他,那个侍女有他的孩子,他会相信,这是意外吗?   赵南哭丧着一张脸道:“三,三个月前。”   那时候,皇上刚下旨给袁云华与废太子赐婚。显然,袁云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萧景安了。   “混账东西!连自己的下面都管不住,本少爷还留你有什么用!”又一次被身边的人背叛,让萧景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来,狠狠地踹了赵南一脚。   他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让身边的人有恃无恐!   “啊……”赵南痛叫一声,不敢反抗,更不敢躲避,硬生生的扛了这一脚,在地上滚了半圈,又急忙爬起来,疯似的跪爬到萧景安脚边,抱住萧景安的大腿:“少爷,少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少爷,小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秀丽,救救小人的孩子。秀丽说,秀丽说……要是您明天不去城门口见袁小姐,袁小姐就会把她腹中的孩子打了,也会把她卖到妓院去。少爷,少爷……小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哼……=”萧景安看着抱着他的大腿,痛哭哀求的赵南,俊逸的五观没有一丝表情,明亮带笑的眸子也没有一丝光彩,他什么也没有说,任由赵南痛哭哀求,直到赵南发现不对,停止哀求,抬头看向萧景安:“少爷,您,您……”   “来人,把他拖下去!”萧景安扬声说道。   “是,少爷!”门外,护卫听到声音,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少爷……”赵南双眼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眼,他一脸绝望地看着萧景安:“少爷……”   萧景安却不为所动,他抬脚踢开赵南,背过身去……   赵南与他一起长大,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处置了赵南,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更不用说,赵南犯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悔改。   护卫上前,架起赵南,拖着他就往外走,赵南不肯放弃,拼命的挣扎,嚎啕大哭:“少爷,少爷……你不能,不能这么做呀。少爷,少爷,求求你了,小人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们过往的情份上,救救……”   后面的话,萧景安没有听到。   “情份?真要有情份,就不该害我。”萧景安背对着门,面对着墙上的字画,闭上眼。   父亲说,他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和那些老狐狸比,还是太稚嫩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原先他不信,他来往的朋友都是世家子弟,交往的朋友都是真心相交,谁会出卖他?   今天,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他确实太稚嫩了。稚嫩到,楚九歌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他能把袁家的土地给淹了,稚嫩到,袁云华认为可以把他捏在手心,随意玩弄,稚嫩到……   萧家面对袁家与谢家,只能步步后退,哪怕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从不敢正面与之对抗。   他,太稚嫩了,稚嫩到扛不起萧家。   他,得长大了! 第800章 风流,这锅我不背   二月初六,宜嫁娶。   这是钦天监为袁云华与废太子算出来的婚期,时间很紧,但皇上没有意见,袁家没有意见,礼部自然也就不敢有意见了!   废太子与袁云华的婚事极其匆忙,但该有的礼数却没有少,让袁家保住了最后的颜面。   大婚当天,一大早,就有老嬷嬷来为袁云华化妆,却发现……   袁云华不见了!   “这,这可怎么办?”老嬷嬷看着空空的喜房,整个人都傻了,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大喊大叫,不能让人发现新娘子不见了。   老嬷嬷狠狠一咬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压低声音,急切的喊道:“快,快去请老爷和夫人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虽然败了,但该有的排场还在,关上门,主人依旧是锦衣华服,奴仆成群,规矩森严。老嬷嬷一发声,就有小丫头去传话。   很快,袁家主与袁夫人就来了。   “封了院子,只许进不许出。”遭遇了那么大的打击,吃了那么大的亏,却只能认栽,袁家主整个人看上去老了许多,也阴沉了许多。   花白的头发,松驰的脸皮,袁家主看上去与七十岁的老人一般,哪怕穿得光鲜,也不复往日的风流儒雅。   袁夫人也差不多,暗黄的肌肤,耷拉的眼角,凸出的颧骨,丧着的脸,怎么看也不像世家夫人。   “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呀!”袁夫人一进来,得知袁云华逃婚了,除了哭,她什么也没有做。   作为一个母亲,哪怕家里败了,她仍旧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废了的男人。这个废不仅仅是指身份上的废,还有身体上的。   袁家主没法,只得亲自审问下人,一审就审出来袁云华写信给萧景安,要萧景安带她私奔的事。   “孽障!孽障呀!”袁家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见袁夫人还在哭,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哭!都是你惯的!要不是你,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惯着云华怎么了?云华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我不惯着她,我还惯着你那些妖精生的赔钱货?”袁家败了,袁夫人母族却没有败,她在袁家主面前,底气十足。   “你,你……”袁家日后还要仰仗岳家,袁家主也不敢太过,只能气恼的一甩衣袖:“云华逃婚的事传出去了,我们全家都得倒霉!”   “倒什么霉?这事关我们什么事?这事要怪就怪楚九歌!要不是她起了一个坏头,带累了我们云华,我们云华怎么会想到私奔!”袁夫人很清楚袁家是怎么败的,这段时间天天念叨着楚九歌,照三餐的诅咒楚九歌早死,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就要怪到楚九歌头上,张嘴闭嘴就是,要不是楚九歌,就不会如何如何……   现在,袁云华私奔,袁夫人也习惯性的怪到楚九歌头上。说完,越发觉得就是楚九歌的错,当下更是理直气壮:“老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进宫去楚九歌带坏我们家姑娘。要我说,像楚九歌那种在成婚前,与人私奔的女子,就该浸猪笼,就该杀了。你看看,她带的都是什么头,要不是她,我们云华也不会……”   “好了!”袁家主每天都要听无数人说“要不是楚九歌……”一类的话,他现在一听到楚九歌的名字,就头痛:“云华逃婚的消息传出去,倒霉的是我们袁家,就算皇上不怪罪我们,云华日后也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养。嫁不出去,也总比嫁个太监好!”袁夫人口不择言的道。   袁大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捂住袁夫人的嘴:“顺安郡王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袁夫人自知失言,哼了一声就不说话,袁大人无力的叹了口气,悄悄招来心腹,让他们赶紧去城门口找人……   此时,城门还未开,一身粗布麻衣的袁云华带着侍女,与普通百姓一起排队等后出城。   主仆二人站在人群中,时不时就抬头往后看一眼,却始终没有看到萧景安的身影。眼见城门就要开了,烦躁不安的袁云华强压下怒火,压低声音道:“你确定,你都跟赵南说清楚了?赵南一定会说服景七?”   “奴婢保证都说清楚了,赵南说了,他一定会劝七少来的。”小丫鬟秀丽自信十足的道。   “怎么还没有来?”袁云华慌乱的心,稍稍安稳了几分,但仍旧忍不住回头看……   这时,城门缓缓打开了,守城的小兵高声喊着:“排队,排队……把路引拿出来!”   皇城的门,进去难,出去却很容易,出城的队伍快速往前移动,袁云华主仆二人排在中间,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两人早在数月前,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路引与身份证明一应俱全,官差很快就放行了。   主仆二人出了城,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等人……   两人初时还有耐心,一刻钟后,袁云华就受不住了,暴躁而愤怒的朝侍女大吼:“景七呢?他怎么还没有来了!你不是说,他一定会来的吗?死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说清楚?我告诉你,景七要是没有来,你就死定了!”   “小姐……”侍女抱着包袱,咱得一脸惨白,连连保证:“奴婢发誓,奴婢真的跟赵南说了,赵南也答应了奴婢,一定会把七少带来的。小姐,你也知七少有多信任赵南,赵南一定能办到的。”   “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景七不出现,我就卖了你全家,把你弟弟卖到小倌馆。”袁云华艳丽精致的五观扭曲而狰狞,没有一点美感。   路过普通百姓,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吓得连忙加快脚步……   “小姐,你放心,赵南,赵南他……”侍女慌乱而不安,眼中蓄满泪水,身体直哆嗦,她急急的保证,语气肯定而急切,像是在安慰袁云华,也像是在给自己底气。   而就在此时,城内一阵骚动,隐约能听到有不少人在寻问:“那是谁呀?”   “谁家少年,这般俊秀。”   “陌上少年,足风流。这般风华,这般出众,必是世家子弟。”   “这个少年,长得真好看,骑马的姿势也好看。”   ……   一青衣少年,骑着火红的大马,一路狂奔,直至城门口才缓了下来。   少年俊美高贵,一身青衣风流倜傥,哪怕是骑马赶路也丝毫不显粗鲁。他矜持优雅的笑容,与火红的高头大马相得益彰,让人见之忘俗,移不开眼。   而这少年,正是…… 第801章 献宝,咱俩不熟   青衣红马,一大早打马出城的人,正是名满东林的景七少!   袁云华与侍女听到动静,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景七纵马从城门口出来了。   袁云华的侍女惊醒的大喊:“姑娘,姑娘,是七少。七少来了!我就知道七少不会不来的,七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怎么舍得你嫁给那个废人受苦。”   先前,萧景安为了救袁云华,从马背上坠落,伤了腰椎,要不是萧家主托北王找到楚九歌,萧景安这辈子就废了。   但就是这样,袁云华也没有把萧景安当回事,甚至在萧家主提出,让袁云华嫁给萧景安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强调她袁云华绝不会嫁给一个废物,她袁云华只嫁像北王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子。   “景七,我就知道一定会来的。”看到骑着高头大马,朝自己走来的景七,袁云华激动不已,双眼闪着跳动的火焰。   她就知道,对景七来说,她是不一样的!   在北王身上,她输给了楚九歌,但她抢走了楚九歌喜欢的男人,她终究还是赢了楚九歌。   袁云华主仆二人这么一喊,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哒哒哒……”萧景安过了城门后,又开始加速,一路朝城外狂奔,袁云华见状,毫不犹豫的冲到马路中央,兴奋的朝萧景安挥手。   萧景安看到了,但是他没有减速,不仅如此,他还在马上高喊:“让开!”   “景七……”袁云华根本没有听么,她双眼放光,兴奋的看着来人……   萧景安的速度不算特别快,但也不慢,一旦撞上去,袁云华非死即死,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袁云华却没有避让的意思,路旁的百姓不由得大惊:“这姑娘是不是疯了?怎么往马路中间跑?”   “让开!”这一次距离更近了,袁云华也听到了萧景安在说什么,顿时懵了……   萧景安要她让开?   萧景安不是来带她去私奔的?   十步……   七步……   ……   五步!   “本少爷叫你让开!”马背上的萧景安,又大喊了一声。   马头已冲到袁云华眼前,袁云华却仍旧站在马路中间,没有一点反应,萧景安也没有减速……   马,直冲了过去!   “景七,你疯了!”袁云华震惊大喊,眼睛瞪得滚圆,显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啊!”   “啊!”   路上的行人不忍直视,纷纷避开眼,眼见萧景安的马就要撞向袁云华,袁云华的侍女反应了过来,猛地将袁云华拽了回来:“小姐,小心!”   “啊……”侍女用得力气太大,袁云华尖叫一声,摔倒在地,而这时,萧景安骑着马,从她身边飞奔而过,连看都没有看袁云华一眼。   “景七!你混蛋!你混蛋!”待到袁云华回神,萧景安已经跑远了,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   袁云华眼泪流了满面,愤怒的摧打地面:“混蛋,混旧,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的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吗?萧景安,你混蛋,混蛋!你既然不肯带我走,为什么今天要出现?要给我希望?”   袁云华的声音不算大,但她刚刚闹的一出引来不少人围观,有几个离得近的,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她自言自语的呢喃,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听着好像不太对劲呀?”   “我听到了景七少的名字,这,这……不会又是一个约景七少私奔的姑娘吧?”   “这两年是怎么了?怎么年年有人约景七少私奔?这风气也太坏了!”   “不是吧?景七少这般风流?”   “今天有哪家的姑娘成婚呀?”   “不知道,没听说……”   “问问呗,或者让她把脸擦干净,那些贵女们经常打马出游,指不定有人能认出来呢?”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袁云华主仆二人被围困在中间,要本挣脱不出去,离得近的人纷纷寻问她的名字,要让她把脸擦干净。   袁云华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她爬起来后,就疯狂的攻击寻问的人:“走开!走开!你们通通给我走开!一群贱民,谁给你胆量围着我的?滚开!滚开!都滚!”   她的侍女,因家人被她拿捏在手上,也不敢背叛袁云华,帮着赶人,可看热闹的百姓哪里会怕两个小姑娘,一群人你推一把,我推一把,根本不打袁云华主仆二人放在眼里。   袁云华再次摔在地上,脸着地,一地的血,还有有两颗白牙……   袁云华顿时疯了,不管不顾的大喊:“啊!你们这群贱人,我告诉你们,我是……”   然,就在这时,一群家丁突然出现,挤到中间,打晕了袁云华主仆,迅速地将袁云华主仆二人带走了。   看热闹的百姓,全程没有一个发声,一个个退得远远的,生怕惹事……   这群家丁出现的突然,走得匆忙,完全不给看热闹的人反应的机会。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袁家下人赶过来时,已不见袁云华的踪影……   萧景安出城后,一路朝楚九歌在城外的宅子走去。   楚九歌自打年前离京后,就一直没有回京城,与她一同滞留在京城外的还有王梓钰。   孤男寡女,城郊野外,同住一屋,一住就是一个月,京城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传王梓钰与楚九歌艳色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得十分难听……   萧景安气得不行,有心为楚九歌辩解,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又不能说出楚九歌在为王梓钰医治的事,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不过,没有关系,他今天干的这一票,足够叫他发泄心中的憋屈了。   萧景安一路狂奔到楚九歌的别院,直到院门口才猛地拉住缰绳,不等马停稳,人就跳了下来……   “景七少?”看门的护卫看到萧景安,着实震惊了一把。   萧景安将手中的马鞭,往护卫身上一丢,就大步朝里走:“我要见你们姑娘,快去通报。”   “七少……”护卫手忙脚乱的接过,还来不及问萧景安有什么事,就见他自来熟的,自己推门而入了……   护卫跟在身后,目瞪口呆:这是一点也不难自己当外人?   隐在暗处的暗卫也是瞪大了眼睛……   景七少什么时候,跟楚姑娘这么熟了?熟到可以不经通报,就直闯楚姑娘的住处? 第802章 谈判,图什么   看着直接闯入后院,就差直接闯进她闺房的萧景安,楚九歌也很想问一句:景七少,咱俩很熟吗?   “景……”   楚九歌问了,只是刚开一个口,就被故作神秘高深的萧景安打断了:“楚九歌,本少爷今天给你送来了一份大礼,你还不快来谢我!”   萧景安单身背在身后,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故意做出没有表情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是特意装出来的居高临下,反正跟平时不一样,看上去……   特别装!   “大礼?什么大礼?”楚九歌默默地收回了原本的话。   这样的景七少,看上去好二,她没兴趣陪中二少年唠喀。   “你不是想要买袁家在江南的那块地吗?我给你送来了!”萧景安使劲的绷着,但上扬的头颅,还是显露出了他心中的得意。   袁家的田地被水淹后,佃农纷纷退租,之后就是各方势力出手,找袁家买地。   袁家虽败了,但也没有穷到卖地的地步,但没有庇护,哪怕不缺银子,袁家也得卖一部分田地,以求日后的安稳。   趁你病要你命,是这个圈子的规则。   这年头,银子易地,良田难求。上好的良田都掌握在各方权贵手里,基本上没有交易的可能,像袁家这种大出笔出售土地的,几十年也没有遇到一个,稍稍有一点势力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陆陆续续,袁家卖了三分之一的地,基本上找上门的,他或多或少都卖了一些,但与楚九歌熟悉的人家,袁家死咬着一块也不卖。   袁家在卖地时,还要签一纸契约,如若袁家查出买地的人是帮楚九歌出手,袁家可以无条件收回田地,并且不需要付任何银子。   这个约定一出,就堵死了楚九歌想要借他人之手买地的打算。袁家虽败了,一些暗处的势力仍在,要让袁家查到了,这地也得回到袁家手中,楚九歌除了浪费一笔银子外,什么好处也没有。   袁家一放话,楚九歌就没有关注袁家,也没有表露出想要江南那块地的打算。不过,萧景安会知道也不会意外。   估计大半的人都知晓,楚九歌想要拿下江南的地,不然袁家也不会放出那样的话……   听到萧景安的话,楚九歌一脸诧异:“袁家肯卖了?”那块地,袁家一直死咬着不松口,谁也不卖。   那块地在江南,对楚九歌来说,不拿到手上就不安稳。对袁家来说也是一样,有了那块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能阴楚九歌一把。   是以,那块地,袁家不会轻易出手。   “这次,他们不卖也得卖。”萧景安下额抬得高高的,一脸倨傲。   “袁家出了什么事?”这是楚九歌的第一反应。   袁家虽已落败,但面对她仍旧是高高在上,没把她当回事。这一个月,她这地方没少被人攻击,幸亏有陆城这个高手在,不然……   她和王梓钰就算没事,医治也会被打断。   “袁云华逃婚了!”萧景安没有卖关子,大大方方的道。   “逃婚?袁云华要成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萧景安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我知道什么?”楚九歌也看着萧景安。   “今天是袁云华和顺安郡王大婚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楚九歌居然不知道?   楚九歌这一个月,是与世隔绝了吗?   “今天?那……袁云华逃婚了?婚事没办成?”楚九歌承认,她确实没有关注京城的事。   一个月前,她收到沈卿的信,沈卿在信上写了他妹妹的病情,并说他途中出了意外,要晚一个月来京城,再加上袁家拒绝卖地给她,她就告诉黎英,除非关系到她生死的事,不然京城的事就他和苏慕白看着办。   有苏慕白在京城,她真的没啥好担心的……   “怎么可能!你以为袁家是楚家呀!袁家怎么可能让这种丑闻传出来。”袁云华跑了,袁家连找人都不敢大张旗鼓,只会悄悄寻找。   “那你怎么知道的?”楚九歌说完,脑中灵光一闪,指着萧景安,一脸怪异的道:“不会是……袁云华写信给你,要你带她私奔吧?”   “你怎么知道的?”萧景安大惊,高深、严肃的形象瞬间崩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还真让我猜对了。”楚九歌顿时哭笑不得:“这下好玩了!估计袁家又要在我身上记一笔,怪我带坏袁云华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是袁云华自己的事。”萧景安不以为然的道。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依她对袁家的了解,袁家一定会怪她,就像当初怪她怎么没有死,害得袁家赔银子一样。   被楚九歌一笑,萧景安想到楚九歌那封情书,顿时有些尴尬了……   楚九歌事后不承认那封信是她写的,但他们都知道,那封信就是楚九歌写的!   萧景安轻咳了一声,不自在的说道:“不说这个了,我让人把袁云华打晕藏起来了,等到袁家与皇家的婚事办完,你就拿袁云华去跟袁家谈判。要是袁家不同意把地卖给你,你就把袁云华带到宫里,将她逃婚一事公之于众,让皇上判他一个欺君之罪。不过,我想袁家一定会同意的,他们家现在没有底气说不。”   “这个提议不错,只是……拿袁云华换一块地,是不是太亏了?”楚九歌看着萧景安,眼眸微眯。   什么时候起,萧家天真单纯、直率善良的七少,也有这么阴险的一面了?   或者,这才是萧景安吗?   “换得少,袁家才不会铤而走险,如若超过袁家的底现,袁家宁可冒险杀了袁云华。”萧景安一脸淡漠的说着袁云华的生死,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对袁云华有多么维护。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萧景安很陌生,但……   仔细一想,就觉得理所当然。   萧家的继承人,就算是只小白兔,也不能小白一辈子,总得长大,总得学会尔虞我诈,总得学会算计,总得学会狠辣。   “那么……你想要拿袁云华交换什么?”楚九歌一脸正色的道。   她和萧景安不熟,她不认为萧景安,会无缘无故的送她一个这么大的礼。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所以,萧景安图得是什么? 第803章 真爱,坑死个人   萧景安图什么?   他图得是……   萧景安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严肃而正经的道:“过往的一切,一笔沟消,你不可以再怨恨我,也不能怨恨萧家,我们重新开始。从今天起,你把我当朋友。”   当日,城门口,袁云华羞辱楚九歌,他是帮凶。   他欠楚九歌一个道歉。   他知道,他和楚九歌没有任何可能,哪怕没有北王,也有王梓钰,也有……谢玄,他争不过他们,但他还是想要跟楚九歌有一个新的开始。   哪怕是朋友,也可以的。   “我没怨过你,也没有怨过萧家。”这是真心话,她压根就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也不会跟一个利益团体计较。   她和萧家分属两个利益团体,面对共同的利益,必然会有争斗,面对共同的外敌,他们也有联合起来的可能。总之,一切都是利益,没有私交,没有对错。   这样的萧家,她有什么好恨的?   “但,你没把我当朋友。”明明楚九歌喜欢的人是他,可楚九歌跟谢玄成了生死之交,为了王梓钰不顾危险,孤身从北域赶回来,却对他……   视而不见。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尤其是,以前每当他出现,楚九歌的目光都是落在他身上的,现在楚九歌却连看都不看他,叫他失落无比。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想成为楚九歌心中重要的人,让楚九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以前一样。   好吧,他不贪心,比以前少一点也行。   “少年,朋友不是这样交的。”楚九歌哭笑不得。   她和萧景安恐怕没法成为朋友,两人年龄差距太大了,在她心中萧景安就是一个孩子。   最主要,他们处不到一块……   “那样怎么交?你告诉我。”萧景安目光灼灼地看着楚九歌,不容楚九歌逃避。   他的眼神坚定而认真,大有楚九歌说得出,他就做得到的架势。   “这个我还真不会。”因为她没有什么朋友,也许王梓钰算,谢玄算,但这两人都不是她刻意去结交的,就是彼此相处得比较愉快,又能互相为对方着想,就处得多了。   “你这是在敷衍我!”萧景安不接受这种模糊不清的答案。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交过朋友。”楚九歌仔细想了一下,发现她的人生果然贫瘠的可怕。   “王梓钰跟谢玄呢?”萧景安生气了,很生气,全身都散发着“本少很不高兴”的气息。   “他们……是知己。”比朋友更深一些的,是可以信任的,是不会为了利益而翻脸的知己。   “那,那……”萧景安很想说,我也可以成为你的知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扭捏不已……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道:“这样好了,袁云华这个大礼我收下。过往的一切我们翻篇,能不能成为朋友,就看以后我们三观合不合。除了这些外,日后,我可以为你救一个人,你知道的,我能拿出手的就只有医术。”   楚九歌本想说,我欠你一个人情的,但这种没有范围的话,她终是不敢轻易许诺。   还是那句话,萧景安不是王梓钰,也不是谢玄,要是王梓钰与谢玄,欠一个人情这种活,她张口就敢应下,因为她知道,他们二人不会让她为难。   再说了,萧景安把袁云华丢给她,也算是一石二鸟,利用了她一把。   “这样……也行。”萧景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反正他绑袁云华没有费什么力气,也没有想过用袁云华跟袁家交换什么。   萧家还要脸,不能做这样的事……   “那……我走了!”说完了,后面萧景安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告辞。   楚九歌起身,没有说半句挽留的话,萧景安顿时低落不已,一脸颓废……   他以为,他打了袁云华的脸,会让楚九歌高兴、心喜。然而,现实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根本没有讨好到楚九歌,楚九歌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景七来干什么?”萧景安前脚离开,王梓钰就赶了过来。   他仍旧坐在轮椅上,不过他的双腿,已经可以动做出抬腿、晃动等动作了,如无意外,半个月后,他就可以站起来,练习行走了。   “他呀……”楚九歌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把萧景安做的事,说给了王梓钰听。   王梓钰听完,也是忍不住摇头:“简直是胡闹,他真以为,袁家查不出是他干的吗?”   “他想帮袁云华,又想在我这里讨一个好,一举两得。”袁云华不想嫁给废太子,萧景安就帮她逃婚,还把责任推给她,让她背着绑走袁云华的锅,不得不说……   萧景安对袁云华,真的是真爱。   咳咳……要是萧景安知晓楚九歌是怎么想的,一定会气到吐血。   他明明是被袁云华恶心到了,想要膈应袁云华,膈应袁家,才不是帮袁云华!   “他……没有那么深的脑子。”王梓钰默默地为萧景安说了一句话。   “但结果就是这样。”她不管过程,她只在意结果。   王梓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在心中为萧景安默哀一秒……   “你简直是胡闹!”萧景安回到萧府,就被萧家主盘问了去处,得知萧景安做了什么,萧家主气得险些甩了萧景安一巴掌:“你到现在还想着帮袁云华,那个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忘了,你……”   “停!停!停!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帮袁云华了?”萧景安被骂懵了,急着反问。   “你还狡辩!你要不是为了帮袁云华,怎么会找上楚九歌!”萧家主气得脸都红了。   “我找楚九歌,当然是为了帮楚九歌。你不是说,楚九歌想要江南的地,袁家不肯卖吗?有袁云华在,袁家就不敢不卖了呀?”而且,他还能戏耍袁云华,一报当初他被袁云华的戏耍的仇。   他忘不了,袁云华对他暧昧,给他暗示,让他动情,却又在事后残忍的拒绝他的事。了   袁云华玩弄他的感情,他小小的回报袁云华一二,也是应该的吧?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楚九歌牵扯进这件事,袁家就可以漂亮的遮住袁云华逃婚的事,你懂不懂?”最主要,袁云华如愿以偿,可以不用嫁给废太子了。   知道自家儿子不是为了帮袁云华,萧家主更生气。   这没脑子的!   “怎,怎么会呢?不是袁云华自己逃婚吗?怎么跟楚九歌有关了?”萧景安怔在当场,他发现他无法思考了。   “你有证据吗?袁云华写给你,要你带她私奔的情书,你留下来了吗?”萧家主厉声问道。   萧景安摇头:“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留。”吃过一次亏,已经够了。   萧家主深深的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憋屈与无力:“没有证据!楚九歌拿着袁云华去找袁家谈判,谁能证明是袁云华自己逃婚,而不是被楚九歌绑走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个蠢儿子都帮了袁云华一回,至于坑没有坑楚九歌?   楚九歌自己应下了,就算坑了,想来楚九歌也不会在意…… 第804章 薄情,重于一切   袁家与皇家的婚礼如期举行,没有袁云华这个新娘,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进程,当然袁家也没有报出任何丑闻,一切……   完美无暇。   袁家嫁出嫡女,皇家的废太子有了正妃,还有一连串的妾。   这场婚礼一结束,袁家就开始打包行李,为离京做准备,根本没有派人去找袁云华,好似这世间根本没有袁云华这个人。   “世家果然重利轻情。”萧景安走后,楚九歌就叫黎英与苏慕白盯着袁家,等婚事结束,去找袁家谈判。   “袁云华背叛再先,世家最厌不顾大局,无视家族声誉的人。”王梓钰手执黑棋,扫了一眼棋盘,轻轻落下一子:“世家的名声,是先辈们付出无数血泪积累起来的,需要所有的世家子弟共同维护。九歌,你该知晓,人如果做了一辈子好事的人,但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世人只看到他的坏,看不到他的好。世家亦然,所有家族子弟再怎么战战兢兢,严于律已,但只要出了一个败坏名声的人,家族声誉就全毁了。”   “所以,这就是袁家不找袁云华,也不在乎袁云华生死的理由?”楚九歌手执白棋,一手执衣袖,一手落子,以免过于宽大的衣摆带动棋子。   “袁家确实薄情。”这一点,王梓钰也无法否定,但……   世家皆如此。   他的父亲待他,不也如此?   遇事,他们首先要考虑的不是自己,不是妻儿,而是家族利益。   家族利益重于一切,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为家族付出的情况下,家族凭什么为了你不顾大局?   你有重要到那个地方吗?   “那么,你说……薄情的袁家,会拿江南的田地,换袁云华这个让家族丢丑的女儿吗?”楚九歌看王梓钰执棋不落子,轻笑出声,端起一旁的热茶,轻啜了一口。   这一个多月,她过得很忙,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   王梓钰是一个很会生活、很会照顾人的人,跟他在一起,烦心事从来不会超过三秒,跟他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风花雪月,悠然自得的让人沉醉。   “袁家恨你入骨,他们行事从来不讲规矩,你要做好被袁家倒打一耙的打算。”王梓钰回过神,又落下一子,稳稳当当,半点不受之前的情绪影响。   “你安心,我不会让袁家有这个机会。我拿出来跟袁家的交换的,可不单单只是袁云华这个人。”她跟袁家交换的,是袁云华逃婚一事,永远没有爆出来的可能。   王梓钰眸光一闪,看着楚九歌,绯色的唇带着点点笑意:“宸妃?”   “嗯。”楚九歌轻应一声,朝王梓钰点了点头。   “很好。”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放大了。   果然,他不应该担心楚九歌。   楚九歌厚颜无耻的道:“我也觉得我很好。”   两人相视一线,一切尽在不言中……   桃花树下,男子一身玄衣,清俊优雅;女子一身桃红,人比花娇,两人坐在桃花手下,执棋品茗,说不出来的美好。   黎英与苏慕白就在这时出现了,两人看着坐在桃花树上,相处和谐,配合默契的两人,莫名的心慌:他们的王妃,这是要被人拐跑了?   “咳咳……”苏慕白实在忍不住,粗鲁的打破了这份美好。   这两人要再这么默契、和谐下去,他们家王爷怎么办?   楚九歌扭头,看向走来的两人,不解的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这一个月,苏慕白一直呆在京城,帮她……不,是帮北王处理席家的事,到目前,不甚理想。   毕竟是唯一的血脉,席国公还是很在乎席清欢的,席清欢磨了一个月,席国公有松动的意向,一旦席国公松动了,她就危险了。   “王妃,宸妃娘娘送信出来,她想要见你一面,亲自跟你谈。”苏慕白特意咬重“王妃”二字,说完还不忘瞥王梓钰一样。   王梓钰再怎么精心算计也没有用,楚九歌已经是他们王爷的北王妃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王梓钰看到了,他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根本不会踏出那步。   于他和楚九歌而言,这般已是足够。   袁家败了,谢家倒向了皇上,萧家立场不明,王家危矣。   这种情况下,他绝不会自私的把楚九歌拉进王家的漩涡,陪他这个不知能活几年的人,在暴风中心挣扎。   “她的脸,已经坏到那个地步了?”楚九歌没有矫正苏慕白的称呼,矫正也没有用。   就好比黎英,她说过别叫她王妃,但黎英嘴上应了,回头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而且天天听着,她也听习惯了,一个称呼而已,随他们去。   “皇上太喜欢她那张脸了。”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宫里头知晓这件事的人很多。   原先,便是皇上再宠杨妃,也照样会睡其他妃子,会让其他妃子孕育子嗣,现在皇上却独宠宸妃一人,除去宸妃外,旁的妃子基本上见不到皇上一面。   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妃,宸妃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极滋润,但前提是……   她能保住她那张脸,并且不让第二张类似的脸出现。   为了保证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宸妃想过弄死楚九歌,但还来不及动手,她的脸就出了问题,她不得不像楚九歌妥协。   “她能拿出什么条件?”楚九歌漫不经心的问道,大半的注意力仍旧放在棋盘上。   对弈这种事,不再你的对手多强,而在于能棋逢敌手,下的畅快淋漓。王梓钰压抑自己的实力陪她玩,她当然也要认真对待。   “席家先前接触过宸妃。”这就是苏慕白紧张的原因。   如若没有席国公的默许,凭席清欢一个离开了五年,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人,根本不可能联系上宸妃。   “陆城真是……知道病要好了,就开始对我下手了。”楚九歌无奈的摇头。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陆城的病已好得七七八八,只差最后调养了。   没有那一身热症,陆城……仍旧暴戾、狠辣,仍旧恨不得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以报复北王。   “王妃,真的……不对陆城下杀手吗?”一直站在苏慕白身旁,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黎英,突然开口。   这一个月,他一直守在别院,他很清楚陆城有多么张狂。陆城几乎每天都要在楚九歌面前说一句:“待我病好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陆城不死,楚九歌便无宁日。   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但…… 第805章 垂涎,立下大功   楚九歌最终还是拒绝了黎英的提议!   陆城杀她之心昭然若揭,她当然想杀了陆城,以绝后患!   可问题来了,陆城的武功深不可测,外面还有一群江湖人,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陆城的对手。真要动手,吃亏的必然是他们……   注定要败的仗,还打什么?   拿黎英的命去换?   没有必要!   暗麟说了,江湖规矩摆在那里,一年之期未到,她的命还挂在暗风楼的任务栏里,陆城也只能放放狠话,除非他想要被专门仲裁武林事务的不周山处理。   而且,暗麟也跟她保证了,要是陆城不顾一切,真对她动手了,暗风楼不会坐视不理。   有了暗麟这招护身符,楚九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待以后……   以后,自有北王去解决陆城。   北王的女人,她能丢给北王自己解决,北王的“男人”,她自然也能丢给北王自己解决。   北王惹得麻烦,凭什么要她去拼命?   她报复一个袁家,已经很累了!   “告诉宸妃,要见我,先拿诚意来。”一心二用之下,就是棋子被王梓钰堵了大半,楚九歌看了一眼棋盘,默默地将刚拿出来白子放了回去。   她做不到像王梓钰这般,一心二用还不出错,她还是一心一意,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再说。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慕白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提陆城的事。   陆城的事他已经禀报给王爷知晓了,王爷说了,陆城的事他会处理。   “对了,你可以去跟袁家谈了。把江南的地给我,五天后,我给他们袁家一个全新的袁云华。”袁家快要走了,她不能等袁家走了再去谈。   袁家走后,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她和袁家的事,还没有结束!   “全新?”苏慕白发现,楚九歌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让袁家想想宸妃,他们就明白了。”楚九歌手捧茶杯,如同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笑得狡黠。   苏慕白莫名的一寒,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他懂了,真懂了,楚姑娘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可怕?   “还有别的事吗?”楚九歌问道。   “没,没……”苏慕白摇头,摇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有,有,有。王妃,武王跟北林、南凉的和谈有了进展。北林和南凉将无条件退兵,并愿意赔偿东林此次战争的损失。西凤的太子不日也将进京,将和谈国书递交给皇上。消息传回京城,武王……朝野称颂。”   立下此等大功,武王的地位,稳了!   武王一稳,谢家,也不会再藏着了,作为武王的利益共同体,他们跟北王对上是早晚的事。   天下的势力就那么多,北王手上握的那一块,没有人不垂涎。   “北林没有要求吗?”南凉的情况楚九歌不了解,北林那里,楚九歌却是知道的。   北王的兵马,此刻就在北林境内,北林不可能听之任之。   “北林要咱们王爷立刻退兵,并对北林道歉。武王与北林、南凉的和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如若咱们王爷不退兵,不道歉就是东林的罪人。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咱们王爷身上,北林与武王这是把咱们王爷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苏慕白一脸愤慨的道。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武王这是踩着北王上位,但是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武王为东林争取了极大的利益,如若因北王不退兵、不道歉而破坏了和谈,北王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先前所有的功劳也会被抹杀。   东林的百姓只会记得,他们王爷的不退让致使谈判破裂,全然不会记得,北林与南凉会退让,是因为王爷把他们打痛了,打怕了,不得不退让。   “这一招真漂亮,北王这是被架在火上烤了。”楚九歌捧着茶杯,眉眼弯弯,依旧在笑。   北王退兵道歉,颜面尽失,威信尽失。北王不退兵、不道歉,便失了民心,失了大义。   真正是,进退不得。   “王妃,你还……笑得出来?”苏慕白苦丧着一张脸,一脸哀怨。   他们家王爷心大,娶个王妃更心大。   “不笑,难道要跟你一样哭出来吗?”楚九歌给了苏慕白一个白眼,不等他抱怨,便问道:“荣兰呢?给谁?”   哭能解决问题,她可以哭到苏慕白怀疑人生。   “只要咱们王爷道歉,北林就从荣兰退兵,荣兰……”苏慕白苦笑一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属于东林。”   北林这是摆明了要恶心他们王爷,为此不惜将到手的利益让出去。   “摄政长公主又得势了?”北林的情报,楚九歌一无所知,但从苏慕白这几句话,就可以推断出一二。   苏慕白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而后又飞快的扭头,看向黎英:“你告诉王妃的?”   “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黎英没好气的道。   “那,那王妃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楚九歌有自己的人手?   不对!   有王梓钰在,楚九歌会知晓也是正常,苏慕白顿时放松下来:“二公子说的吧?”   “我在养伤。”楚九歌让他少思少虑,他最近一直没有过问外面的事。   在他的约束下,王家最近也很低调,除非必要,几乎不出现在人前,更不可能插手不归自己管的事。   “这需要人说吗?”楚九歌白了苏慕白一眼:“这种为了义气之争,为了踩北王脸面,不顾国家利益的事,男人做不出来。”也只有摄政长公主,才会为了踩北王的脸面,不顾北林的利益。   这种事,北林摄政长公主没有少做。   “呃……”苏慕白哑口无言。   他会告诉楚九歌,他当时也觉得北林的要求让人无语吗?   但不得不说,他们所有人,都被北林的无耻恶心到了。   “确实是北林摄政长公主的手笔,她拉拢了一位大将军,又靠着长乐公主那位北林第一高手的丈夫,召集了一批能人异士,前不久在北林境内发现了一座金矿,现在……摄政长公主在北林威信大增,无人敢掠其锋芒。”也就是说,北林的条件不会变,甚至不了踩北王的脸面,北林会一再加码。   因为,摄政长公主底气十足…… 第806章 扎心,北王的危机   苏慕白跟楚九歌说北林的事、说和谈的事,只是为了告诉楚九歌一声,让她知道武王得势了,让她小心一点,并没有想过要楚九歌为北王做什么,楚九歌自己……   自然也是没有想过,要为北王出谋划策,为北王做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她又不是北林摄政长公主,她哪有能耐插手国与国之间的纷争。   而且,北王都解决不了的事,她能有什么办法?   反之,北王都能解决的事,她插什么手?   她也很忙的……   苏慕白跟楚九歌汇报完就走了,走之前特意叮嘱黎英,一定,一定要帮他们王爷看好王妃,别让王梓钰那只大尾巴狼,把他们王妃给拐跑了。   “嗯。”黎英应了一声,但显然是不以为意。   苏慕白叹气,苦口婆心的道:“黎英,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听说王梓钰很快就能站起来,如同常人一样行走。你想想,王梓钰坐在轮椅上,一出门就能引得京中贵女掷果盈车,就能引得京中贵女为其疯狂,如若他能正常行走,你能想象名满京都二公子,是何等的风华吗?而这世间又有哪个女人,会不被他的风采迷倒吗?”   “有那么严重吗?”黎英顿时收起轻视,一脸严肃的道:“王妃不是那种人。”而且,有他们王爷做对比,王梓钰就是风华再甚,也强不过他们王爷。   东林七公子,他们家王爷可是压了王梓钰一头。   “王妃当然不是那种人,但架不住日久生情呀!咱们王爷不在京城,人又忙,平日里也没有时间对王妃虚寒门暖,你说……王梓钰要是趁须而入,抢走了咱们王妃,你叫咱们王爷怎么办?”苏慕白见黎英不信,顿时气了。   黎英沉思片刻,坚定的道:“二公子不是那种人。”王梓钰品性高洁,世人赞他如菊般淡雅,如梅般清傲,如竹般坚韧,如松柏般不屈,他原先是不信的,这世间哪有这种完美的人,但……   与王梓钰相处一个月,他是真正见识到王梓钰的品性。   那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人,也是一个让人无法讨厌的人,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他。   那样一个人,任何阴暗的词汇加诸在他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你,你,你……你看看你,这才多久,你就被王梓钰的虚伪的表面给欺骗了,被他给收买了。”苏慕白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黎英看了苏慕白一眼,没有说话……   他有眼情,也有心,王梓钰是不是装的,他很清楚,不需要苏慕白告诉他。   苏慕白劝说不得,只得咬牙切齿的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抓紧一切机会,分开王梓钰与王妃,不能再让他们像今天一样独处,明白吗?”   “王妃带了下人,二公子也带了仆人,暗处还有暗卫,你想太多了。”王梓钰与楚姑娘从来没有独处过,便是治病的时候,王妃也是为他和陆城一起医治。   待到陆城病了好后,西凤太子的妹妹又要来。   苏慕白,真的是想太多了。这是病,得治。   “好像也是呀?”想要劝说黎英的苏慕白,发现他反倒被黎英给劝动了,顿时郁闷得无以复加:“我不跟你说了,我去跟袁家谈判,顺便给王爷去信,让王爷为难去。”   苏慕白怕再呆下去,他会被黎英洗脑,飞似的跑了。   跟袁家的谈判进行的很顺利,诚如萧景安所说的那样,楚九歌要的不多,那块地对袁家来说很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能让袁家毫无顾忌撕破脸的地步,而且……   楚九歌不是威胁他们,而是拿了一个“全新”的袁云华,让袁家没有了后顾之忧,让皇室抓不到袁家李代桃僵的证据,袁家没有理由会拒绝。   双方很快达成约定,袁家将江南那块地的契约给了楚九歌,楚九歌则将变了一张脸的袁云华,交给了袁家。   苏慕白在袁家“验收”后,得意的道:“我们家王妃在袁姑娘的脸上动了一些手脚,五天后,袁姑娘的脸就会定型。以后,世上再无袁云华。”   楚九歌从萧景安手上,接到袁云华的当天,就给袁云华的脸做了手脚,等到谈交易的时候便能拆开绷带,看出一二了。   “此事,就此揭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袁家出面与苏慕白谈交易的,是旁系一位公子,并不是袁家主本人。   袁家主现在根本不想见与楚九歌有关的人,也不想听到与楚九歌有关的事……   在苏慕白与袁家交易谈妥之际,北王也收到苏慕白呈上来的信,当即脸就黑了:“王梓钰,贼心不死!”   苏慕白在信上,自然不会说王梓钰的好话,不仅如此,他还放大了王梓钰与楚九歌之间的“暧昧”。信寄出来前,黎英提醒过苏慕白不要添乱,但苏慕白郑郑有词的道:“我这是给王爷提醒,让王爷有危机感,不然王妃真跟人跑了,咱们王爷的脸面往哪里摆?有一个为了情郎,不惜诈死逃婚的未婚妻就够丢脸了,再来一个,咱们王爷的脸,还要不要?”   北王第一任未婚妻席清欢的事,苏慕白已经查得差不多,说查有点夸张了,席清欢把首尾理很干净,一点证据也查不到,苏慕白所知的一切,大半都是陆城告诉他的。   陆城直言坦诚,席清欢当初就是为了他,才会诈死逃婚,而他……   自然是故意的!   抢走北王的未婚妻,给北王带绿帽子,然后又把这个未婚妻丢给北王,让北王不得不接手,多有意思,对吧?   苏慕白听到陆城贱到令人发指的话,差点跟陆城打了起来。   之所以没有打起来,是因为……   他还没有动手,就被陆城给打趴下了。   明了两人实力差距的苏慕白,第一时间给北王去信,把陆城的张狂与无耻,一一说给北王听。   哼,他是打不过陆城,可他上面有人!   陆城再强,也不是他们家王爷的对手,陆城除了能在这种小事上恶心他们家王爷,还能如何? 第807章 崛起,终有时   失去了名声,失去了民心,失去皇上的重用,袁家在京城已无立足之地,与楚九歌做完交易,把袁云华换回来后,袁家很快就举家离京,前往族地。   袁家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更不甘心放过陷害他们的楚九歌,但是……   袁家不得不走!   在京城,权贵林立,被皇上砍去利爪的袁家,如果继续呆在京城,就会被以谢家为首的那些落井下石、或者意图报复袁家的权贵们,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短短一个月,在谢家为首的的狙击下,袁家的产业迅速缩水,蒸发了二分之一,近两百余万两。   袁家的产业,是袁家数代祖先一点点打下来的,花费了上百年才有现在的局面,却在短短一个月就消失大半,余下的产业都是房产、古董一类的死物,虽可以变现,但却无法为袁家带来流动的银钱。   面对这样的情况,袁家人不走也得走。现在走,回到袁家族地,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他们还能保住一二产业,就像澜城的苏家一样,占着一块地方慢慢发展……   放在东林,苏家不算什么,可曾经在澜城,苏家就是土皇帝,澜城泰半的产业都是苏家的。   袁家也是打着这个主意,趁元气还在,迅速回到族地,回去做他们的土皇帝,待有昭一日,卷土再来。   至于楚九歌?   袁家上下恨不得立马杀了楚九歌,将楚九歌千刀万剐,以消他们心头之恨,可他们先前派出无数杀手,皆无功而返,甚至连楚九歌的住处都无法接近。   甚至,还因为他们派杀手的事,影响了楚九歌为王梓钰医治,引得王家不满。   袁家出事之际,王家虽没有跟谢家一样狙击他们,却在暗中推波助澜,加速了袁家的衰败。   这样的情况下,袁家上下就是有滔天的恨意也得忍着,除非他们不想要袁家了。   袁家走的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小雨,路上的行人很少,袁家又走得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当然,也没有人送他们离开,偶有路人看到一排排的马车出城,也是早早的避开,以免冲撞了贵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那些权贵比,现在的谢家不算什么,但在普通百姓眼中,谢家仍是他们不能惹的谢家。   袁家走得悄无声息,并没有在京中掀起什么波澜,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提起。   在京城的百姓来说,那些高官贵族起起落落实在太正常了,别说高官贵族,就是皇家也是如此。   现在住在皇宫的主人,也是赶走了前任主人才住进去的,而下令建造宫殿的主人,早就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   连皇族都无法避免朝代更迭,更不用提世家权贵了。   袁家走后的第三天,袁家的宅子就有了新的住户,同样是一大早搬家,不过他们挑的天气好极了,阳光明媚而灿烂,照的人睁不开眼……   他们的动作也很大,一路上煊煊赫赫,生怕旁人不知道这座大宅子的新主人,就是他们一样。   “袁家的宅子居然卖了?卖给了谁?我怎么没有听说?”京城很大,同时也很小。有些人同住在京城,却几辈子也碰不到一面;有些人隔得很远,却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彼此的消息。   搬家的人一动作,京中消息稍微灵通的人家,就知道袁家那座宅子有新主人了,各方人马都纷纷打扮,住进那座宅子里的人谁。   在京城,衣、食、住、行,不管哪一样都分了三六九等,贵族就是贵族,富商就是富商,有些鸿沟是金钱也无法添平的,能住进袁家的旧宅子,不仅仅代表那家有钱,还代表那家有权势……   众人都很想知道,随着袁家衰败,哪一家崛起了?   而随着搬家袁家旧宅的人,将门匾挂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苏家!   澜城苏家!   那个从偏远的地方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那个初到京城就被袁家摆了一道,被袁家利用后丢在一边,在京城处处受挫的小家族翻身了,他们住进了曾经四大世家之一的袁家的宅子!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有人不忿:“苏家做了什么?一个乡下来的泥土子,他们有什么资格,住进世家名族的宅子?”   有人不解:“苏家那样的小家族,在京城连给四大世家的人提鞋都不配,他们能住进袁家的宅子,必是皇上默许的,可我想不明白,苏家做了什么,能让皇上把他们捧到这样的高度?又或者他们有什么价值,能让皇上给他们撑腰?”   有人冷眼旁观:“苏家要崛起了!”   有人后悔不迭:“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为什么是苏家呢?苏家有什么能耐?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没有抓住呢?”   有人不明真相:“苏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得北王重用,抱上北王大腿嘛,要不是北王,他们苏家哪有今天。”   有人羡慕嫉妒:“苏家这是主坟冒烟了,假以时日,指不定就能取代袁家,成为四大世家之一,与王、谢、萧并称。”   有人暗自警惕:“翻身的奴才比地主还要可的,苏家这样的小家族,为了在京城立足,为了往上爬,他们必将会不择手段。如果说,以前的袁家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那么苏家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皇上让他们咬谁,他们就会去谁。”   “这京城……要乱了!”   在京城外的王梓钰与楚九歌,也收到京中传来的消息,两人相视一眼,看着皇城的方向,不由得一叹。   “起风了!”王梓钰仍旧坐在轮椅上,姿势却不像以前那般僵硬,而是随意的靠在轮椅上,优雅而慵懒,透着无害与平和的气息。   楚九歌回头看了王梓钰一样,不由得摇头:“是呀,起风了,站在风口上的苏家即将飞起来。”而北王的心腹,出身苏家的苏慕白的立场,将变得很微妙。   后面的话,楚九歌没有说,但她知道王梓钰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如她懂王梓钰担心的是什么一样…… 第808章 添乱,他的忠诚   苏慕白出自澜城苏家人,本家被皇上看重,苏慕白却成了北王的心腹,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投机的气息。   不管苏慕白与苏家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站在整个苏家宗族的利场上,苏家可以说是立于了不败之地,皇上与北王之间,不管谁输谁赢,苏家最后都会是赢家。   逆推过去,皇上扶起苏家,重用苏家,除了苏家好用外,也不排除皇上想要离间北王与苏慕白,想让北王不再信任苏慕白,进而断北王的臂膀。   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步棋走得极妙。就算北王不为所动,仍旧继续重用苏慕白,可谁能保证苏慕白不会敏感多思?   苏家将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这样的他,换作任何人都不会也不敢重用。他会不会想,北王仍旧重用他,是不是在试探他?   甚至,有可能北王一个无意识的举动,都会让苏慕白多思多虑……   而为了避嫌,苏慕白也会束手束脚,不复先前的率性洒脱,而这样的他,还能继续为北王效忠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楚九歌能想明白,北王与苏慕白当然也能想明白,但能想明白又如何?   皇上这是阳谋,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知道是皇上在恶心人,北王与苏慕白也无法无视。   苏慕白不是普通人,他是北王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非亲信不可为,这样的人背景一定要干干净净,苏慕白做不到这一点。   “皇上,断了北王一臂。苏慕白此人……没有人能保证,他与苏家的仇怨,不是他与苏家一起演的苦肉计。你知道,有些家族为了能起来,将嫡系子弟放到外面做奸细的比比皆是,与苏慕白有类似的出身,最后证实是奸细的人并不少。”王梓钰与苏慕白不熟,也不想怀疑苏慕白。苏慕白是忠是奸,自有北王去操心,但他担心楚九歌……   现在在京城,一直在用苏慕白的是楚九歌。如若苏慕白不可信,楚九歌也许会有危险。   当然,这只是猜测,发生的概率是万分之一,但王梓钰不敢冒险。   “我们现在就无法信他了,你看……皇上的目的达到了。”楚九歌双手一摊,笑得苦涩。   “苏家的崛起太儿戏了,王家也查不到,他们怎么起来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总归是要仔细一些。”苏慕白那个位置事关重大,要是叛变了,北王会很被动。   “北王很信任苏慕白,当初北王把军队都交给了他,可见对他的信任。”北王有两个左右手,一是苏慕白一是江河。按说江河打小就与北王一同长大,北王应该更信任江河才是,但是……   哪怕江河从来没有表现出异心,也为北王做了很多事,但北王也不信江河,不肯让江河染指兵权。   她不知道北王凭什么断定,苏慕白可以用,江河不能用,但楚九歌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北王不会轻易下决断。   像北王这种在尔虞我诈的复杂环境下长大的人,心眼比筛子都多,想要得到他的信任,绝对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忠诚。   一如,当初的她,如若没有拼着命不要,也要与北王取消婚约,北王永远都不会试着去相信她,永远都会以有罪来推定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个身上满是迷团,又执意要嫁他的女子,要说这是一个背景干净、简单没有任何目的的人,谁也不信。   即使,她真的是无辜的、背景干净的……   苏家的突然崛起,打破了因袁家衰败而带来的低迷,一时间京中热闹纷程,茶馆、酒楼每日客满,行行色色的人混迹在人群中,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人,用一个套一个的问题,去打听他们想要知道的事,然……   不管怎么查,怎么打听,都没有人知道,苏家到底是靠什么起来的?更不明白,苏家怎么就有资格,入住曾经四大世家的袁家旧宅?   袁家,竟是半点也不在意?   初生的牛犊才不怕虎,无知者才能无畏,活得越久的人、知道越多的人,胆子越小。越是查不到苏家是怎么崛起的,京城那些权贵越是忌惮苏家,越是不敢轻易动苏家,只敢小心翼翼的在暗中试探。   之前的苏家,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在他们搬进袁家旧宅前,都没有人知道苏家会是袁家旧宅的主人,哪怕苏慕白这个苏家人也不知。   苏家突然搬进袁家旧宅,让京中众人都懵圈了,也让苏慕白措手不及。他急忙派人去查,却没有查到苏家最近为任何人做事的痕迹,苏家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意外得到袁家旧宅一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   “拿袁家的旧宅出来,是为了对付我吗?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你们成功了。”苏慕白看着手下人交上来的消息,无助的看着屋顶。   越查越发觉得苏家这次崛起有猫腻。   什么也查不到,有两种可能,一是苏家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就是有人为了离间他和北王,故意把苏家抬起来了。   对普通人来说,袁家的旧宅代表了地位,代表了身份,但对某些人来说,那一处宅子屁也不是,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收回,随时都能把里面的人赶走,比如皇上。   还有一种可能是,苏家办的事很隐秘,隐秘到他也查不出来。   这,对一个情报人员来说,是侮辱。   “罢了,牵扯到了苏家,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适合呆在这个位置上。”苏慕白叹了口气,重重地坐了下去。   他深得北王信任,一直负责北王在东林的情报收集与分析,他手下有上万细作,权力之大超出外人的想象。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要么孤家寡人,誓死效忠,要么把家人亲眷,交到主子手上做人质,但他什么也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做,却仍旧得到了北王深深的信任。   北王对他的信任很重,重到他要用尽全力,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忠诚,才能对得起北王的信任,他一直以为都做得很好,但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苏家的崛起,让他不安! 第809章 推断,他累了   作为一个游走在黑与白之间的情报头头,苏慕白很清楚信任建立难,但要毁去却很容易。   北王是信任他,他也忠于北王,但这是现在,谁敢保证在未来,在层出不穷的意外后,他们还能保持初心?   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头头,苏慕白无比清楚,人心是最坚不起考验的,他不想,也不愿意去考验,他与北王之间的信任与忠诚。   赢了,他多得不到什么;输了,却会很惨烈。   这种稳输不赢的事,他苏慕白绝不会做。   苏家的崛起,让他明白有人对他出手了。而他身上到处都是漏洞,很容易被人利用,根本不适合掌管情报。   苏慕白不想毁掉他与北王之间的信任,也不希望有一天两人变成敌人。是以,一确定不对劲,苏慕白就给北王写信,让北王派人来接替他,他……累了,该退下来了。   北王收到苏慕白的信时,谢玄也在,他来找北王,是为了魔主的事。   他敏锐的发现魔主的大限似要到了,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黑雾森林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而有些看到机会来了,蠢蠢欲动,不断挑衅魔主的权威,就连谢玄也受到了波及。   没办法,谢玄是魔主看好的接班人,他挡了某些人的路,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谢玄,而谢玄本人……   先不说谢玄有没有那个意愿,谢玄在黑雾森林生活不到半年,他在黑雾森林根本没有建立出自己的权威,想要接替魔主,成为黑雾森林的掌权人,很难!   而且,他与黑雾森林那些人也不同,那些人根本不信服谢玄。   黑雾森林那些人因身体的原因,需要腐烂的食物维持生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谢玄的身体虽然遭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但他却能和平常人一的样生活。   正是这些原因,让黑雾森林许多人对谢玄不满,或者说在嫉妒谢玄,谢玄不需要用腐烂的食物维持生机,却能不受黑雾森林的瘴气影响,甚至他还能来去自如的出入黑雾森林,在外面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没有半点不适。   如果说黑雾森林的人是魔,外面的是人,那么谢玄就介于魔与人之间,同时拥有两者的特质,这怎么不叫黑雾森林那些人嫉妒?   他们做梦都想走出黑雾森林,都想光明正大的出去,都想杀了那些迫害他们的人,但他们做不到。   他们穷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事,谢玄却轻易做到了,这怎么不叫他们嫉妒?   黑雾森林也不是没有支持谢玄的人,但那些人太少了。常年生活在黑暗中,日日夜夜被仇恨吞噬的他们,心里早已扭曲。有魔主在还好,大家都信服魔主,知道魔主为他们好,一旦……   魔主出事,黑雾森林必然会乱,黑雾森林一乱,占据了北域的巫族,必然会趁乱削弱黑雾森林的势力,争夺黑雾森林的话语权。   这不是谢玄愿意看到的,北王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要是让巫族占据了黑雾森林的主导权,躲进了黑雾森林,他想要灭巫族就更难了。   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处理此事,还未商量出一个头绪,亲兵就来报,有京城传来的信。   京中与北域相隔数千里,消息传递本就会滞后,北王曾下令,京中传来的信件与消息必须立刻上报,不得耽搁。   谢玄也不是外人,北王收到信后,当着谢玄的面就拆开了。   一目十行的扫完,北王笑了一声,随手将信件递给了谢玄。   谢玄为了避嫌,正端着茶慢慢的品着,看到北王递来的信,谢玄眼眸微挑,什么也没有问,便接了过来。   谢玄也看得很快,看完后,谢玄也笑了,脸上的狰狞的伤口扭动,很丑,但却让人无法讨厌。   谢玄未毁容前,长相十分出色,比之北王也不差什么,但世人看到谢玄的第一眼,注意到的绝非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气质。   清贵卓雅,气质超群的谢玄,哪怕顶着一张丑陋的脸,也无法掩盖他的风华,哪怕对着他那些丑颜,也让人无法说出一句恶毒的话。   谢玄,他太好了。   “苏家……是你扶起来的吧?”谢玄缓缓将信沿着折痕折好,放回了信封。   “为什么这么说?”北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倾。   这是进攻的姿势,谢玄看了却仍旧是笑:“先前,你陷害袁家就有苏家动手的痕迹在。像苏家那样的家族,没有好处的事,他们是不会办的。而你给他们的好处应该是金银,九歌给你的那笔金银,对吗?”   北王与苏家没有交情,甚至双方还是交恶的,能让苏家出手,北王能许诺给苏家的只有金银。   毕竟,依北王与苏家的关系,除去金银,他们之间也没有别的交情,而不巧,北王最近很有钱。   情人山中的那笔银子高达五百万两,是东林国库半年的收益,对这笔银子心动的人很多,就是皇上也很心动,但楚九歌却毫不犹豫的给了北王,而北王利用这笔银子,做了不少事。   见北王不说,谢玄也不恼,只继续道:“苏慕白在信上说,查不到苏家是怎么起来的……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苏家应该是以倒盗墓、挖到金银为由,将那笔银子洗白献给皇上。而皇上除了对笔银子的数量很满意外,更满意苏家盗墓的本事。是以,苏家被皇上重用,提了起来。当然,借苏家恶心你,也是一个用处。”   “很精彩!”北王身子往后一靠,收起了攻击的姿势,如同闲聊一般,问道:“本王要是没有记错,你……这段时间并没有离开黑雾森林。”   “没有。”黑雾森林不稳定,魔主大限将至,他怎么会离开?   他对黑雾森林的掌控权、对成为黑雾森林的新主人,没有一点想法,但魔主对他有恩,这个时候他必须守在魔主身边。哪怕有生命危险,哪怕有天大的事,在魔主的事没有了结前,他都不会离开黑雾森林。   这就是谢玄,他的好会让人中毒…… 第810章 妖孽,多智近妖   北王定定地看着谢玄,片刻后,突然开口:“你推断的依据是什么?”   北王可以肯定,苏家的事谢玄事先半点不知情,事后也没有获知消息的渠道。   苏家做的是盗墓的行当,行事见不得光,皇上也不怕世人知晓,他拿的银子是从他人祖坟里挖出来的。是以,皇上与苏家的交易,从始至终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京城那些人查不到、苏慕白查不到,谢玄也不可能查得到。   没有消息,没有证据,那么……   谢玄刚刚说的那番推断,就真的只是推断,只凭他眼前看到的这点东西,做出来的推断。   这么短的时间人,这么有限的信息下,谢玄就能将真相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他只想说……   谢玄这人是妖孽!   “要做推断并不难,你没有防着我,而且,你很很轻松,甚至还有闲情跟我分享。”北王早就锻炼出喜怒不形于色,从北王脸上的表情,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北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人该有的情绪与反应。   北王把他当朋友,在他面前没有防备,给他看苏慕白写来的信,有与他分享消息的想法,但换一个说法,也有炫耀的意思。当然,北王的炫耀不得恶意,就像是小孩子得了一个新奇的玩具,跟小伙伴炫耀一样。   在北王的注视下,谢玄笑着加了一句:“你其实也是在我面前炫耀,当然,你炫耀的很内敛很克制,哪怕是你自己,估计也不知道。毕竟,像你这种连朋友都没有家伙,应该没有跟朋友分享过胜利喜悦的经历,所以你不知你在炫耀,也是正常的。”   最后一句明显是打趣,声音都带着笑意,并没有恶意,只是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北王满头黑线:“本王……没有那么无聊。”   炫耀?   他需要在谢玄面前炫耀什么?   真是无聊。   区区一个苏家,他北天骄要算计他们,就容不得他们跑。   “这些不重要,现在……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的推断对不对?”谢玄虽是寻问,但对答案却不是那么好奇,很明显他心里已有答案。   “有人说过,你太过聪明了吗?”北王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谢玄,面前这个人,和他在京城认识的那个人绝对是同一个人,但又有一些不同。现在的谢玄主毫不收敛,气势外放,不像在京城,端着世家公子的派头,为了摆出内敛沉稳的样子,能说两个字的,绝不说三个字。   这样的谢玄,虽然没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但活得更真实,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模范继承人。   “没有!你知道的,在别人面前,我便是猜到了也不会说。”他自己心里明白,不需要向人求证,也不需要向人炫耀自己的脑子,他说出来做什么?   浪费口水吗?   “你这样的……一样没有朋友。”谢玄这样的人,说他一句多智近妖也不为过。   太过聪慧了!   “我有!能跟我成为朋友的人,必然是跟我一样的人。你,或者王梓钰。”谢玄不敢自认天才,但在同龄中,他确实是格格不入,极少能玩到一块,王梓钰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现在……   北王算一个。   “本王跟你不一样,本王信奉的是拳头。”北王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玄笑了,却配合的点头:“确实!你要是有脑子,当年处理那些江湖人,就不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明明是除暴安良,按他们的要求用江湖规矩处理江湖事,最后却背负了一个,屠杀江湖高手的骂名。屠杀?哼……真是好笑,技不如人就是屠杀,他们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怎么就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在屠杀?”   “本王并不在意,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最后的呐喊罢了。”骂名而已,这些年他听到的骂名还少吗?   哪怕他守在北域,为北域守住了黑雾森林,守住了身后的江山,那些被他守护的人,也不断的责骂他,说他残暴、冷血、杀人如麻。   先前,他屠杀北林三城震慑天下,为的是救东林的百姓,但同样被东林的骂残暴。   这些年,他做什么都有人骂,他都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年的你可以不在意,现在还要不在意吗?你的骂名,你的那些仇人,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只会记在九歌身上,你明白吗?”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事还没有解释,又来一个陆城。   这些人,不是北王的对手,就拿无辜的女子出气,真是……   光想就觉得恶心。   “这事,确实是本王考虑不周。”当年,他屠杀江湖人一事,幕后有皇上的推手,他当时并不在意名声,左右事情办成就好了,旁的影响不了什么,那些人也不敢找他报仇,便任由皇上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他身上。   现在,那些人一个个找上楚九歌,让他不得不考虑,去解决这些事。不然,留着全都是麻烦。   “当年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你那么做也是为了不必要的伤亡,无可厚非。只是事后,你应当仔细一些,别再落入旁人的算计。你跟京中那些人不一样,你是武将,他们是政客。战争是残酷的,政治却是肮脏的,他们那些人为达目的,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十年前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寻常不过。”谢玄云淡风轻的道,他这话绝对是在安慰人,但……   北王却发现,他并没有被安慰道。   “论起玩政治,十年后的本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京城那些官员的卑鄙,北王是见识过的,他虽习惯了与之周旋,与之斗智斗痛,但并不表示他喜欢。   玩弄人心这种事,他只是不愿意玩,只要玩的话,他能玩得所有人都害怕,从此不敢再见他。   “你是人,你有底线,而他们,是政客。”谢玄见北王蛮不在乎的样子,就知北王压根不在乎这些。   也是,脑子再好使,也怕被一拳撂倒。   是他想太多了,京中那些政客,根本不是北王的对手前提,但前提是…… 第811章 应对,可怕的是你   北王愿意把精力,放在京中那些政客身上!   这些年,皇上和朝廷那些人之所以能那么嚣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北王没有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倒不是说,北王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那些人虽然不至于抬手间,就要北王的命,却能给北王添不少乱子,恶心北王。北王也很烦他们,也想快些把他们处理,可北王没那个空闲……   天下遍地是仇人的北王,没有朋友,没有盟友,他独自一个人,不仅要面对黑雾森林的压力,还得防备巫族、北林、南凉、西凤的算计和来自江湖势力的暗杀。   北王这人又孤又独,仇人遍地,连一个帮他出头的人都没有,他除了忙死自己外,还能怎么办?   而且,和那些不顾后果,动不动就要取他性命的人相比,还想用他的皇上与东林朝臣们,相对来说还算可爱。在他有用之前,在东林没有找到可以取代他的人之前,皇上不会对他下死手。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楚九歌与北王的婚事,而有了新的变化。   楚九歌没有死,北王与楚九歌一同回到京城。王家、谢家、萧家和应家就欠了楚九歌人情,不管这他们背后的家族是什么意思,至少谢玄可以肯定,他、王梓钰、萧景安与应池,都认楚九歌这份情,也认楚九歌这个人。   爱屋及乌,北王这人虽然狂妄、自傲,冷淡、傲慢,并不好打交道,但双方看在楚九歌的面子上,都会退让一步。时日一久,北王又不是什么品性低劣之人,他们与北王交好再正常不过。   他们这几个人,背后都代表着庞大的势力,就算他们的表态不能代表家族,某种程度上也能代表一部分势力,而有了他们这几个“盟友”,北王受到的压力就会小许多。   那些一心想要弄死北王的人,看到他们几个与北王相交,就会从不疾不徐、从容有度、慢慢布局而变得焦急不安,甚至迫不及待的出手。   皇上陷害北王叛国,不就是情急之下出的烂招?   巫族忍不住动用,暗中埋藏了数十年的棋子江河,不就是怕北王不受控制?   人急了,就会出昏招,对手出了昏招,北王就能占据优势,掌控主动权。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什么阴谋算计都不怕,怕的就是失去控制权,一旦握有控制权,敌人崩得再高也能按下去。   就像北林、南凉、西凤三国,气势汹汹的出兵,被北王打败,失去主控权,就只能任由北王摆布,乖乖按北王的要求办。   反之,北林现在做的事也是一样的,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不惜牺牲北林的利益,逼迫北王,不就是为了掌握主控权吗?   想到此事,谢玄忍不住问了一句:“北林那里你怎么处理?武王已经把消息传到京城了,依京中那些文官的脾性,他们应该会给你施压,要你向北林道歉认错。”   “文人的傲骨,武将的气士。你觉得,本王会向北林低头?”他跟摄政长公主斗了这么多年,有赢有输,但他从来没有服过软。   “我知你不会道歉,但……你应该明白,东林经不起再战。”谢玄叹了口气。   在战场上,把敌人打得屁股尿流,让敌人俯首称臣自然是让人高兴的事,但打仗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金钱与粮食,还会有无数的牺牲。   最主要,普通百姓会过得很惨。   如若能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能不发起战争,就别发起战争。   “不会有大战!武王那个蠢货,北林是战败国,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提条件?”北王一直都知道,谢家那位五爷没脑子,不然也不会被一个江湖女子,一骗就是多年,却没有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   要战胜的一方去道歉,还把这个要求传出去,武王的脑子在想什么?   谢玄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武王能用舆论,逼迫北王,北王自然也能用舆论引导百姓,把武王塑造成一个蠢货。   “哦……你知道本王要怎么做?”北王颇感兴趣的问道。   苏家的事,让北王见识到了谢玄惊人的天赋,他对谢玄的观察能力和推断能力,很感兴趣。   “第一步,舆论;第二步,北林皇帝!”光用舆论战,只会让人说你自己不行,还在瞎起哄,但如若北王暗中与北林皇帝,达成和谈协议,并且北林许下的条件,比武王谈的对东林更有利。试问,世人还有谁会说北王一句不是?   “你……让人可怕!”第一点所有人都能猜到,但第二条却很少有人会想到。   毕竟,这个时候去跟北林谈,已经晚了。   “你不会无缘无故,把兵马派到北林去。就算你是要给北林,要给摄政长公主一个教训,但什么时候不行?完全没有必要急着在这一刻。这个时候把大量的兵马调往北林,对你没有利处。除非……你暗中另有打算。”谢玄一脸笃定的道。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这一些,直到这一刻,他才想明白:“你早早就防了一手,我事后才想到,这算什么可怕?真要说可怕,那可怕的也是你。”   “不一样!本王与摄政长公主斗了多年,本王很了解她。”谢玄手中的消息有限,能凭有限的消息,推断出这么多事情,已经很可怕了。   “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了,既然你已有应对北林与武王的计策,我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我们继续谈黑雾森林的事。”谢玄没有忘记,他今天来此的目的。   “你接管黑雾森林,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这是北王先前给的意见,现在谢玄再次问起,他不介意再说一遍。   “你知道,不可能的!”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谢玄拒绝了。   他的脸,让他在普通人中成为异类;同样,他与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让他在黑雾森林成为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不会幻术,也学不了黑雾森林的幻术。黑雾森林那些人个个本事高超,桀骜不凡,他们不会信服他。哪怕有北王的支持,他也无法控制底下的那群人。控制不住那群人,他就没有话语权,哪怕站在高位,也是空壳子,没有任何意义…… 第812章 相思,他的原则   谢玄在黑雾森林生活的时间不到半年,虽为黑雾森林做了不少事,但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来。最主要,他不会幻术,他也没有那个野心,而这正是他接管黑雾森林的最大的阻力……   黑雾森林与别的地方不同,黑雾森林的掌权者,不仅仅要有脑子、有能力,你还必须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   魔族与东林之间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对黑雾森林的人来说,让他们更好的活着不重要,最重要是带领他们毁灭东林,杀到京城,去找他们的家族复仇。如若做不到这一点,便是本事再强,脑子再聪慧,也无法服众。   谢玄,他做不到这一点,他也不愿意欺骗黑雾森林那些本就可怜的人。是以,他便永远不可能掌控黑雾森林。   不需要多问,只看谢玄毫不犹豫的拒绝,北王就知无论他说什么,谢玄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这是谢玄他身为的人原则!   “照顾好魔主,让魔主尽快选择继承人,黑雾森林不能乱。”比起黑雾森林那些激进份子,魔主相对平和许多。现在他只希望魔主挑出来的继承人,也能跟他一样相对理智,而不是拼着毁灭的危险,与他们对着来。   谢玄苦笑一声:“看样子,一场大战再所难免。”魔主都压不下黑雾森林,那些人复仇的决心,他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继承人要是好选,魔主也不会看上他这个,在黑雾森林生活不到半年的人。   但他不可能帮着黑雾森林的人,毁灭东林,他也做不到欺骗或者伤害,黑雾森林那些可怜人。   这是他的底线。   “嗯。”北王点了点头,他神色严峻的看着黑雾森林的方向,一脸肃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魔族与东林早晚有一场大战。对东林或者说,对北王来说,这场大战来得越晚越好。   来得晚,北王才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仓促应战。   北王之所以把巫族困在这里,而不是一举剿灭,除了打草惊蛇,想要把巫族身后的人惊出来,也是希望能占缓与魔族之间的战斗。   北王此刻驻守在襄城的兵马并不多,要拿下巫族不难,但要跟魔族开战,几乎没有胜算。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他算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魔主大限将至!   送走谢玄后,北王独自坐了片刻,提笔,给苏慕白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本王信你!   写完烙封后,北王放笔的手一顿,又铺上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两个字:想你!   只两个字,便占了大半张纸。写完这两个字后,北王又换了一支细笔,在“想你”二字中间,写了一行小字: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   这一行字极小极小,小到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写错了笔画,或者是“想你”二字之间的分隔线。   写完,北王同样烙封,并在信封上写下楚九歌亲启五个字。   “来人!”北王拿着信装入木盒,站了起来,在暗卫出来后,将信丢给对方:“立刻送往京城。”   “是!”暗卫接过木盒,弓身退下。   信,在两天后送到京城,苏慕白看到信上的四个字,一刹那眼泪流了下来……   他知道北王信他,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北王仍旧坚定的相信他,没有一丝犹豫与怀疑。   “我苏慕白发誓,此生定不辜负您的信任!”情绪外泄只是片刻,不过刹那,苏慕白已恢复如常,只有泛红的眼眶和眼中的坚定,无声的告诉众人,刚刚那一瞬间,他经历了什么。   苏慕白收到信的同时,楚九歌也收到了北王的来信。   离开襄城近三个月,楚九歌时不时能收到北王的消息,但没有信!   这是第一封!   当然,楚九歌也没有给北王写过信。   她承认,她是喜欢北王的,但粘粘糊糊不是她的性格,她相信北王也不是那种,把情情爱爱、风花雪月挂在嘴边的人。   是以,收到北王来信的刹那,楚九歌惊了一跳,以为北王出了事,但当她拆开信一看,顿时就哭笑不得……   把“想你”二字写得这么大,是为了掩饰中间这行小字吗?   可惜,她的眼神很好,好到……一眼就看到了。   相思吗?   写得这么小,这是想让她看到,还是不想让她看到?   这男人,真是……闷骚!   楚九歌抚摸着信上那行小字,眼神幽远,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其实,她也有一点想北王了。   先前太忙来不及想,此刻北王的一封信,却勾起了她所有的相思。   北王那人……强势,霸道,存在感太强了,强到只凭一句话,就扰乱了她的心湖,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出奇的,楚九歌发现,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有一个人能让她牵挂,有一个人在牵挂她,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有了家的感觉!   她一直不知道家是什么,但这一刻她明白了。家,就是不管你离开多久,你都知道有一个人在等你;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知道你的终点在哪里,你不会迷茫也不会迷路。   “呼……”心中满是酸酸的、胀胀的情绪,太过强烈的情绪变化,让楚九歌险些喘不过气,她将北王的信贴在心口,长长的吐了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缓过那一泼强烈的、陌生的情绪后,楚九歌回到书房,提笔给北王回信……   楚九歌没有北王那么闷骚,写一句相思还得隐藏起来,她大大方方的写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完,烙封后,楚九歌便叫来暗卫,让暗卫把信送去给北王。   暗卫接到信,压在心口的巨石,顿时落了下来。   天知道,在得知王爷给楚姑娘写了信后,他们一直担心楚姑娘不肯回信,到时候王爷不高兴,又跟上前那般,要他们来催回信,拿不到回信就不能回去。   天知道,楚姑娘有多么难搞,软硬不吃就算了,他们还不能对楚姑娘动用武力。不然,王爷第一个揍死他们…… 第813章 相似,阴谋化   袁家的快速衰败,与苏家的迅速崛起,为京城的百姓添了不少谈资。这段时间,街头巷尾、茶肆酒楼,每天都有人在谈论袁家与苏家的起起落落,一个个化身为事后诸葛,分析袁家与苏家的种种……   直到西凤的太子,西凤延清抵达京城,众人才把苏家与袁家的事丢在脑后。   西凤太子一到,就引起全城热议。   无关政治,只因西凤太子的长相!   奉命前去城门口,迎接西凤太子的官员,看到西凤太子下马车,顿时愣在当场,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这个西凤太子,我怎么看着很眼熟?”   “我也觉得……你们看他像不像沈卿?”沈卿年纪不大,为官时间不长,但朝野上下都对他印象深刻。   沈卿这人……说起来也是一个悲剧,他长得好又有才华却命不好,被杨家女人看上,强嫁不成,连累亲族遭遇灭顶之灾。   沈卿向现实低头,娶杨氏女后,虽迅速上位,得到了皇上信任,但沈卿却没有忍住,出手报复了杨家,虽伤了杨家根基,可事后却被杨家发现,被杨家给害死了。   沈卿的死讯传来,不少人叹了一句可惜了,但……   一个死去的人,便是再有才能,再得皇上重用也无用。与其把时间与精力,放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不如关注眼前的人与事。   沈卿死了快一年了,朝野上下已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直到西凤太子西凤延清出现,两人相似的外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沈卿。   “是像,但……不是同一个人,还是有区别的,西凤太子的鼻梁更高,眼睛更大,脸部的线条更硬。西凤太子没有沈卿温和,比沈卿多了一份凌厉与贵气。”站在左侧的一位官员,远远的看了西凤太子一眼,出声道。   西凤太子周身散发着,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与自信,这不是出身寒门的沈卿能拥有的。没有好的出身,没有见惯大场面,纵是才华横溢,面对大场面也会因底气不足,而缺少自信。   他的话一出,一众官员纷纷点头,可没等他们再说什么,站在前头的官员,就低声呵了一句:“西凤太子来了!”   当着客人的面,议论客人的样貌,这不是有礼的行为。   “咳咳……”瞬间,东林的官员就恢复严肃的状态,好像刚刚低声八卦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我等奉吾皇之命,恭迎延清太子殿下。”领头的官员上前,朝西凤太子作了一个揖,举止恭敬却不失风骨。   西凤太子西凤延清,也就是沈卿,看着曾经同朝为官的大臣们,一个个弯腰迎接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疏离而傲慢的道:“众位大人不必多礼。”   沈卿淡淡抬手,虚扶了一把。抬眸扫了四周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色,沈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沈卿回来了!   那些曾经算计他、陷害他、胁迫他的人,等着入地狱吧!   杨妃、废太子,你们等着,便是有国师为你们撑腰,你们也死定了!   “延清太子,请!”领头的官员虽奇怪,西凤太子的长相与沈卿有七八成相似,但却没有把两人想到一块去。   一个是西凤太子,一个是东林被人欺辱的寒门学子,这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处,便是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沈卿没有客气,他登上东林安排的轿撵,随同迎接他的大臣们一道回宫。   宫里,皇上早就准备好了盛宴,为沈卿……应该是说,为西凤太子西凤延清接风洗尘。   皇上知晓西凤太子就是沈卿,但在宴会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也没有轻视沈卿半分。   皇上很清楚,此刻坐在席位上的人,不是他的臣子沈卿,而是西凤的太子西凤延清,他轻视对方便是轻视西凤。   武王与北林、南凉的谈判,能取得重大进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西凤倒向了东林,他们东林现在还需要西凤的支持。   在宴会上,皇上给足了沈卿面子,对沈卿十分关爱。此举,让满朝大臣明了了皇上的态度,一个个待沈卿都十分恭敬,至于他的长相?   满殿的人都好奇,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寻问。   大家都是聪明人,拿堂堂西凤太子与一个寒门小官相提并论,西凤太子脾气好还好,要是脾气不好,血溅当场都是轻的。但……   这世间有聪明人,但也不缺少蠢人。   废太子顺安郡王,以皇室的身份出席了今天的欢迎宴,好巧不巧,他就坐在沈卿的斜对面。   见到仇人,依沈卿的城府,他要佯装什么事也没有,半点也不难,但……   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曾经,他无权无势,无力与太子、杨贵妃对抗,他只能委屈自己,只能隐忍不发。现在,他是西凤的太子,这天下能让他委屈的人,没有几个。   他厌恶便是厌恶,不喜便是不喜,仇视便是仇视,他不需要伪装。他现在可以跟北王一样,不满就表现出来,喜欢就赏,完全没有必要再隐忍。   沈卿毫不掩饰对废太子的恨意与杀意,看废太子的眼神充满讥讽与轻蔑。   废太子虽被废了,但他并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被沈卿用仇视的目光看一次两次,他可以告诉自己是他看错了,可一再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杀意,废太子无法告诉自己,这一切是意外。   可是,他与西凤太子根本没有交集,这位西凤太子为何会仇视他?还想要杀他?   看到对方与沈卿相度相似的外貌,废太子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延清太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与我东林一位朝臣长相极度相似。”   废太子的声音不小,他的话一出,殿中的大臣们不由得倒抽了口气,齐齐看向废太子,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白痴。   废太子是不是蠢呀?满殿这么多大臣又不瞎,谁看不出西凤太子长得像沈卿,可你看谁问出来了?   大家都不提此事,就表示此事不能提,废太子莫不是天真的以为,就他最聪明?就他眼神最好?   不仅仅是大臣,就是皇上也不由得皱眉……   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堂堂一国太子跟一个小臣子比,废太子这是要挑起东林与西凤的纷争?好借机破坏和谈,毁掉武王即将到手的政绩?   和朝臣的想法不同,皇上明显把废太子阴谋化了…… 第814章 脾气,彻底的完了   不管废太子起了什么心思,他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都十分不合时宜。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正要替废太子将话圆过来,就见沈卿突然站了起来……   “太子……”沈卿一说完就顿住了,歉意的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不是东林的太子了,顺、安、郡、王。”   最后四个字,沈卿说得很慢,一字顿一下,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你……”废太子脸上闪过一过愠色,放在一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竭力克制暴怒的冲动。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故意的。   沈卿全然不把废太子的愤怒当回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废太子,硬朗的脸部线条,让他看上既傲慢又强大,他绯色的唇轻启,毫不在意场合和对方的身份,吐出一个个恶毒的字眼:“顺安郡王,本殿下有没有告诉你,你和本殿下之前养的那条狗,长得一模一样!”   “你大胆!”废太子没有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哼……”沈卿不屑的哼了一声:“敢对本殿下说大胆的还没有几个,顺安郡王是吗?本殿下记住了!”   说完,沈卿不给废太子说话的机会,转身朝皇上拱了拱手,冷着脸道:“看样子贵国并不欢迎本殿下……陛下,本殿下先告辞了。”   说完,沈卿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皇上没想到沈卿说走就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朝身旁的叶公公使了个眼色,叶公公连忙走下台阶,追了过来:“延清太子!延清太子请留步。”   满朝大臣亦是僵在原位,不敢动也不敢乱吭声,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废太子整个人都傻住了,一张脸白得吓人,眼神满是慌乱与无助……   平王坐在废太子上首,他头发花白,看上去与皇上年岁差不多,他一直很安静,默默地品酒吃菜,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直到此时,他才扭头看了废太子一眼,那一眼……充满嘲讽与同情。   皇子?   皇上普经最疼爱的儿子,下场也不比他好多少。   沈卿不是拿侨,也不是装腔作势,他是真的走了,在叶公公追下台阶时,他正要跨过门槛,叶公公见状,连忙下令道:“快,快,快拦住延清太子太子。”   “延清太子,请留步。”侍卫收到命令,上前一步,伸手胳膊,挡住了沈卿的去路。   “让开!”沈卿一脸黑沉,淡淡地看了侍卫一眼,那一眼气势尽显,也让众人明白这人虽与沈卿长得像,却不像沈卿一样好欺负。   “请延清太子不要让我等为难。”侍卫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卿的眼神,却也不敢退下。   好在,这时叶公公追了过来。叶公公也不敢拿侨,连连弯脸腰道歉:“延清太子,实在抱歉。顺安郡王喝多了,胡言乱语,如有冒险,还请太子原谅一二。”   “本殿下,要不原谅呢?”沈卿转身,看向叶公公。   要他原谅他就得原谅,套楚九歌一句话,他不要脸的呀?   “延清太子了,这,这……”身为帝王的心腹,就是国师也要给叶公公三公面子,叶公公真没有想到,沈卿会这么直白的怼他。   这真是皇宫里的长大的孩子?   听说西凤的皇上只有一位皇子,没人与他争位、争宠。想来……   这位是被宠坏了。   这命,可真好!   “本殿下不原谅,就走不出宫门,是吗?”沈卿咄咄逼人,半步不退。   叶公公脸色一白,被逼的后退一步,苦哈哈的道:“延清太子,顺安郡王他……”   沈卿打断了叶公公的话:“让他过来,亲自给本殿下道歉。”   “啊?”叶公公一脸错愕。   这位殿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两国邦交?   叫顺安郡王当众道歉,这是要打他们东林的脸吗?   这么强势,真当他们东林是软柿子?   别忘了,他们东林还有战神北王在,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联盟,都打不过他们东林,这位西凤太子莫不是天真的以为,单凭一个小小的西凤,就能叫他们东林害怕吧?   “怎么?他当众羞辱本殿下就没有问题,当众给本殿下道歉就不行?”沈卿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黑漆漆的眸子却没有半点波澜。   “殿下,你也……羞辱了顺安郡王。”这位可是一点亏也没有吃。   “那就没得谈了!”沈卿转身,推开阻拦的侍卫,大步朝宫外走去。   “快,拦……”叶公公刚要喊,就听到沈卿的道:“一刻钟内,本殿下没有出宫,你们东林囚禁本殿下的消息,就会传到西凤。”届时,西凤会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   西凤只有一位皇子,这位皇子要在东林受一点委屈,西凤上下必然会不死不休!   “陛下!”叶公公不敢乱来,转身看向台阶上方的皇上,高喊了一声。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面上喜怒难辨,他看着废太子,没有说话,目光阴冷的吓人。   满殿大臣顿时一寒,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废太子粗重的呼吸声,不断在大殿来回。   一秒,两秒……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会重惩废太子时,皇上开口了:“都散了吧。”   没有怒火,没有寒气,就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散了,一众大臣却连气都不敢哼一声,默默地行礼,老老实实的弓身退下,能不发生声音就尽量不发出声音。   平王看了一眼,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废太子,垂眸,掩去眼中的讥讽,任由小太监把他推了出去……   大殿下,只余皇上与废太子。废太子一脸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他的唇几度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没有被延清太子的反应吓到,却被父皇的反应吓到了。   父皇,父皇刚刚看他的那一眼,太可怕了!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走吧。”皇上收回目光后,就没有再看废太子,起身,朝内殿走去。   “父,父皇……”废太子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但任凭他怎么喊,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也没有回头。   “父皇……”废太子站在原地,看着皇上的声音,慢慢消失在眼前,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在皇上走出大殿的刹那,废太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   完了!   他彻底的完了! 第815章 联手,还有你   沈卿出宫后,并没回礼部安排的驿站,而是带着随从出城了。   身为一国太子,就是这么任性!   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险些吐血:“谁给他开的城门?”   “延清太子的护卫说延清太子突发急症,急需出城医治。并且不给守城将领说话的机会,打伤了守门的士兵,强闯出城。”叶公公不着痕迹的,给沈卿上眼药。   “突发急症?他人现在在哪里?”沈卿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发急症就发急症,谁信?   “据探子报,延清太子去了楚九歌的住处。”叶公公并不知西凤的延清太子,就是沈卿,收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脸的疑惑。   “半夜三更去找楚九歌?延清太子还真是……不拘小节!”皇上嘲讽的哼一声,可就在叶公公以为,皇上会对延清太子不满时,又听到皇上说:“三天内,延清太子如若没有回城,让顺安郡王去给延清太子赔罪。”   不管是为了两国邦交,还是为了真正的六皇子的下落,他现在都要安抚好沈卿。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卿脾气这么大。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废太子落你脸,你转身就出城,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皇上?”楚九歌看着大爷一样,在半夜三更把她挖出来煮面的沈卿,啧啧摇头。   沈卿这是放飞自我了。   “给他面子?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一个快要死的皇帝,一个未来的准皇帝,谁比谁高贵了?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沈卿埋头吃面,头也不抬,但楚九歌的问话,他却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也是……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她,有北王撑腰,不也变了吗?   “不管怎么变,我始终记得,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与我一同对付杨家。”沈卿将嘴里的面条咽下,一脸郑重地看着楚九歌:“不管当时是你利用我,我还是我利用你,我都欠你一个情。”   “这话言重了,当时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而且,我们……算不得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楚九歌不自在的摆了摆手,没有自大的与沈卿攀交情。   “你说得对。”沈卿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冷若尖刀,没有一丝温度,不等楚九歌多想,沈卿又想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再次埋头吃面。   他与楚九歌,永远无法成为朋友。   楚九歌见到了他最狼狈,见到了他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他没有杀死楚九歌,已经是理智了。   楚九歌看了沈卿一眼,摇了摇头……   她知道,她与沈卿,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片刻后,沈卿吃完了,放下碗筷,就着桌上的茶水漱完口,问道:“我妹妹如何了?”沈卿的妹妹是昨天被送进来的,悄悄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皇上也不知晓。   沈卿今天晚上急着出城,并不仅仅是借题发挥,他是真的担心他妹妹。   和西凤相处不到一年的亲人相比,他的妹妹……才是他最亲的人,也是他的救赎。   “不是很好,她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我。”楚九歌自认无害,在孩子面前也算有亲和力,但沈卿的妹妹被人伤得太重了,她拒绝任何人靠近。   “你也没有办法吗?”沈卿脸上的倨傲,被悲伤与担忧取代。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谁,能让沈卿保持一丝良善,那人必然是他的妹妹。   “我是大夫,我能做的就是用药物,缓和她身体上的伤痛。至于她心里上的伤,还需要另想他法。”沈卿的妹妹脑部神经受损,每天都在忍受头痛的折磨,当然她也在忍受着噩梦的折磨。   “你有什么办法?”沈卿急切的问道,一脸期盼地看着楚九歌。   看着沈卿眼中的希冀,楚九歌很想给沈卿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   她不是心理医生。   “暂时还没有,我只能试着想办法与她沟通,带她走出噩梦。”沈卿的妹妹,把自己困在小世界里,那个小世界就是她曾遭遇的一切,噩梦般的一切。   这种行为极不利于恢复,但楚九歌没有办法,她没有催眠的能力,无法催眠沈卿的妹妹,从她自己的世界走出来。   “我只能在东林呆半个月。”沈卿笔挺的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好似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你要相信我,把她留……”   沈卿冷漠的打断楚九歌的话:“陆城!”   陆城的病已经好了,他没有离开,是因为他在等人,等他的人来杀楚九歌。   “陆城不是问题。”苏慕白已经跟宸妃谈好了,有宸妃为了她那张脸,一定会保重她的命。   “陆城的人已经到了,离此地十里。你莫不是在指望北王来救你?别天真了,北王现在自身难保!”沈卿知道,依陆城的聪明,绝不敢对他妹妹下手,但谁敢保证,关键时刻楚九歌不会拿他妹妹挡刀?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了,他……不敢冒险。   “你说是和谈的事?北林与武王签订了和谈国书?”沈卿抵京,东林与西凤的和谈就没有变数。西凤倒戈,北林与南凉也没啥可挣扎的。   “区区四国和谈的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北王。”沈卿端起一旁的茶,掀起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茶沫,眼中是高深莫测的笑……   “你做了什么?”楚九歌戒备的看着沈卿。   沈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你知……皇上迟迟没有动手,取北王的性命,是为了什么吗?”沈卿将茶杯放下,动作不轻,茶杯与茶盖相撞,发出一声刺耳脆响,让人莫名的心惊……   楚九歌的心提了起来,然不等她寻问,沈卿又道:“北王是药人,皇上留着北王的命,是为了方便他自己续命。现在,我给皇上提供了六皇子的下落,你说……皇上还会留着北王吗?”   “皇上他也杀不了北王。”这一点,楚九歌可以肯定。   “皇上做不到,但……四国与魔族、巫族联手,再加上江湖的力量可以做到。而且,我们手上还有你,不是吗?”沈卿看着楚九歌,笑得一脸恬淡,然……   在火光的照映下,楚九歌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816章 猜测,绝世无双   沈卿明明在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阴森森的,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死气,那一瞬间,楚九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恶鬼盯上了。   楚九歌自认自己胆子还算大,但被沈卿盯上的刹那,她却吓得心脏骤停,大脑一片空白……   然,不给楚九歌恢复的时间,沈卿又突然哈哈大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得意的道:“骗你的!北林与南凉是提了联手诛杀北王,但被皇上拒绝了。”   “是吗?”楚九歌捂着自己的心口,竭力保持平静。   她此刻特么的想要骂娘……   这一个个的都是他妈的是疯子,吓死人了!   “当然了。”沈卿一脸轻松的道:“皇上又不是傻子,北林、南凉和西凤的兵马还在东林境内,这个时候北王要是出事了,东林就是我们三国的板上肉。皇上他就是私心再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北王。更不用提,还有虎视眈眈的巫族与魔族。别说现有了武王这个寄托,就是以前,皇上也不会这么做,除非他想做亡国君。”   “但……确实有人联合你们,想要趁这个时机,取北王的性命,不是吗?”楚九歌的手依旧放在心口,但不是按在心脏上,而是握成拳,贴着心脏而放。   她被沈卿的变脸“绝技”吓到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你……”沈卿看向楚九歌,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怎么会这么想?”   “看样子,我猜到了。”楚九歌笑了:“让我再猜猜……是不是魔族背后的人?他们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想套我的话?”沈卿依旧在笑,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是呀,可惜你太聪明,不给我套。看样子,今晚是没有办法继续聊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楚九歌知道,沈卿不想说,她再问也没有意义。   “延清太子……”楚九歌也不废话,直接站了起来:“明天是王梓钰第一次,试着站起来做训练的日子,我明天一早还要忙,先去睡了。”   “你还真是……”聪明!   楚九歌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希望他的提醒,没有白废……   北王,现在还不能死!   北王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挡魔族与巫族,也没有人能挡住那些人的脚步!   没有辜负沈卿的期待,楚九歌一走出花厅,脸上的表情就被凝重取代,她快步朝书房走去,飞快的铺纸、研墨,提笔,蘸墨,将沈卿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不落的写上……   写完,不等墨干,楚九歌就将信折起来,装封,召来暗卫:“立刻把这封信送给北王,要以最快的速度。”   她不知道她的是猜测是对是错,但她知道北王是聪明人,看到沈卿这些话,北王肯定会明白的……   “是,楚姑娘!”暗卫见楚九歌一脸严肃,心知事情严重,抱拳退下,便将信送了出去。   没有意外,最快两天,最迟三天,北王就能收到信。   “希望,来得及!”楚九歌看着暗卫消失的方向,轻叹了口气。   带着满腹担忧躺在床上,楚九歌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她沾枕不到一刻钟,就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在睡着的那一刻,楚九歌不由得想笑……   她果然心大!   不过,就算不心大也没有用,北王都解决不了的事,她能做什么?   次日,楚九歌是被太阳的光芒唤醒的!   她昨晚忘了拉帘子,一大早,阳光透着窗子直射进来,洒在楚九歌的身上、脸上,明亮的光芒刺的人双眼发酸,让楚九歌不得不起来。   楚九歌的生活习惯极好,一向睡得早也起得早,平日至少会比王梓钰和陆城早起两刻钟,但今天,她却是起得最晚的那一个。   她出来时,王梓钰、陆城和沈卿三人,都用完了早膳,坐在屋外的凉亭喝茶下棋。   “这三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楚九歌梳洗完,便多问了一句。   “奴婢也不知。”服侍楚九歌的侍女,摇了摇头,不敢多言。   “行了,他们在哪?我过去看看。”小院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平日只做事不多事,楚九歌也没有为难他们。   王梓钰、沈卿和陆城三人凑到一块,楚九歌还是挺担心的。   这三人……   沈卿对陆城,明显抱有敌意与警戒。而王梓钰当时也是知情人,亲眼看到了沈卿的惨状,沈卿那人心眼不算大,楚九歌怕沈卿恨上了王梓钰。   她还是去看一眼的好,不然她不放心……   楚九歌快步朝凉亭走去,刚走近,楚九歌就看到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凉亭上,不仅有王梓钰、陆城与沈卿三人,还有沈卿的妹妹,沈笑笑!   王梓钰、陆城与沈卿三人谈笑风生,看着相处的很不错。而这不是最让楚九歌震惊的,最让楚九歌震惊的是沈卿的妹妹沈笑笑,她居然愿意见人,而且状态出奇的好!   沈笑笑坐在轮椅上,面容乖巧,眉眼安详,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娴静得如同大家闺秀,半点不复昨日所见的癫狂,和对人的防备与敌意。   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楚九歌揉了揉眼睛,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要是没有看错,沈笑笑坐的是王梓钰的轮椅,而王梓钰坐的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还有沈卿,他在笑,笑得疏朗、开怀,没有一丝阴霾,也不复昨日的阴冷。   “咦……九歌来了!”沈卿率先发生楚九歌的存在,当即将手中的棋子一丢,高声喊道。   “西凤延清,你忒没品了,亏你还是一国太子,居然输不起。” 陆城背对着楚九歌而坐,并没有看到楚九歌,他只看到沈卿乱丢棋子,毁坏棋盘。   “九歌,你来了。”王梓钰坐在沈卿的对面,他扭头望去,见到沐浴在阳光下的楚九歌,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那笑,比太阳光更温暖,更灿烂,也更耀眼,让人打出心底感到温暖与眷恋。不由自主的,楚九歌也跟着笑了出来,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她看到……   王梓钰站了起来!   这还不够,王梓钰站起来后,一步也没有停,直接朝她走来了…… 第817章 光芒,嫉妒使人丑陋   逆着光,踏着光晕,迎着风,王梓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楚九歌面前,离楚九歌一步远的距离,站住了……   站在楚九歌面前的王梓钰,足足比楚九歌高了一个头。束发的青带随风飞舞,衣袍迎着风,在脚边漾起一道弧度,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夺目、光彩。整个世界就只有王梓钰,余下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影,成了他的背景……   楚九歌发现,她似乎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太耀眼,太夺目了!   “怎么,傻了?”王梓钰看楚九歌呆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今天,见到他的人都是这副样子,但只有楚九歌呆滞的傻样,让他欢喜。   他喜欢,楚九歌为他发呆的样子。   很可爱!   “你,你……”楚九歌瞪大眼睛指着王梓钰,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就能行走了?”她知道王梓钰的腿疾已经好了,但是……   王梓钰这些年,从来没有用双腿行走过,不需要复健,不需要锻炼,就能直接行走?   这不科学!   “这不奇怪。”王梓钰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他看着楚九歌,眼神专注,眼中满是宠溺:“我没有用双腿练习过走路,但是,这里……”王梓钰指了指自己有脑袋:“我走了千百遍,每一步都熟练无比。”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脑海里,模拟过千万遍用双腿走路的样子。   他之前并不在意,是用双腿行走,还是坐在轮椅上,但……   当楚九歌告诉他,他有七成的可能,能够用双腿行走,他就开始期待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的人,在楚九歌为他医治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悄悄的,用他的脑子在“学习”如何走路。   他原本想给楚九歌一个惊喜,想在楚九歌为他做复健时,走给楚九歌看,让楚九歌第一个看到他行走的样子,不想……   出了一点小意外,让他提前“学会了行走”。   见楚九歌呆呆的,一副受惊的样子,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一收,急忙解释道:“九歌,你不高兴吗?对不起,我原本想……”   “不,不,我没有不高兴。”楚九歌连连摆手:“我只是很震惊,太震惊了……你,简直是天才!”   她医治过的病人不算少,像王梓钰这种伤了双腿,久坐轮椅的病人,她也医治过几例。哪怕只坐了半年的轮椅,事后也要进行复健,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是……   王梓钰却不用,他完全没有复健,却走得稳稳当当,潇洒无比,走路的姿势与仪态,比她这个正常的人还要好看一万遍,简直是……   让人嫉妒。   “要说天才,你才是天才。我与陆城一起医治,才有今天的效果,是吗?”原先他没有想明白,为何先前楚九歌说他的腿治不好,这次回到京城后,却突然说他的腿能恢复了。直到今天,看到热症好了的陆城,王梓钰才想明白。   他这病,需要陆城的热症,而陆城的热症,又需要他的寒毒来中合。   真要说天才,楚九歌才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你再怎么夸我,也改变不了我嫉妒你的事实。”光凭脑子里的演练,就能学会走路,这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楚九歌真的是服气了:“嫉妒使我丑陋,你还是快点坐下来,你站起来,足足比我高一个头,这让我很受伤。”   坐着的王梓钰如同一副水墨画,清贵素雅,寥寥数笔便是高山起伏,大片的留白引人忍不住探究他的内心;站起来的王梓钰,则是一副色彩鲜艳的工笔画,即使是漆黑的夜,也遮不住他周身鲜艳的色彩。   就如同此刻的王梓钰,站在楚九歌面前,哪怕太阳的光芒再耀眼,也遮挡不住他周身流动的光彩。   看着楚九歌亮晶晶的眸子,王梓钰心念一动,没有忍住,伸手拍了拍楚九歌的头:“傻瓜,你是姑娘家,要跟我一样高,你就嫁不出去了。”   楚九歌僵了一下,却很快就反应过来,后退一步,道:“我……已经嫁了。”   王梓钰的手僵在半空,这一刻,空气好似凝固了,但很快王梓钰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坦然自若的收回手,将手背到身后,悄悄握紧:“我们过去坐一坐,我虽能行走,但却无法久立。”   他的腿还是需要按楚九歌说的,去做复健康,却锻炼力量。这些,可不是用脑子就能做到的。   “好。”楚九歌自是不会拒绝,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王梓钰先走。   王梓钰轻轻点头,笑了一声,转身,迈步,却不想左脚踩到一颗石子,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侧倒了下去……   “小心!”几乎是本能,楚九歌伸手拉住了王梓钰,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王梓钰撞向楚九歌,撞向楚九歌不稳的后退两步……   “啊……”楚九歌身子一晃,然,就在她以为,两人都要摔倒时,腰间突然一重,她整个人被带进一个温热的、软暖的怀里里……   “别怕!没事的!”王梓钰的手,放在楚九歌的腰间,稳住了楚九歌的身形,但在楚九歌站稳的刹那,王梓钰便松开了,并后退一步:“抱歉,连累你了。”   “你没事吧?”楚九歌只觉得周遭的温度不断上升,让她燥热无比,王梓钰看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让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事,只是……腿一点酸。”王梓钰的右手,仍旧背在身后,悄悄握紧,似要将手中的气息永远留住。   “腿是正常的,你虽然能行走,但你腿部的肌肉,还无法支撑你长时间的站立与行走。来,我扶你……”说到腿伤,楚九歌这才恢复自如。   “谢谢。”王梓钰没有拒绝,任由楚九歌搀扶着他……   如果,这样能让楚九歌自在一些,他不介意在楚九歌面前,永远当一个伤患,需要她照顾。   凉亭上,沈卿与陆城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两人却将王梓钰与楚九歌的互动看在眼里。   看到楚九歌扶着王梓钰走过来,两只狐狸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来败仗的北王……他最大的敌人出现了! 第818章 矛盾,他的心结   王梓钰、陆城与沈卿三人会凑在一块,全是因为……沈卿的妹妹沈笑笑!   今早,王梓钰惦记着锻炼走路的事,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本想寻个无人的地方先练习一二,好给楚九歌一个惊喜,不想……   刚走出院子,就听到一阵猫叫似的呜呜声,声音很小,很弱,很压抑,却让人无法忽视。   王梓钰控制着轮椅,寻声而至,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吊在树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小姑娘瘦小的胳膊紧紧抓着树枝,因用力太大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张脸白得吓人,两条腿悬在半空蹬来蹬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哭泣声,蓄满泪的大眼满是绝望……   王梓钰过来时,小姑娘的双手已经脱力了,不知是看到有人来了,放下心了,还是实在撑不住了,在王梓钰控制轮椅朝她走来时,小姑娘终于支撑不住,握着树枝的手一点点往下滑……   “呜呜呜……”在掉下去的瞬间,小姑娘发出绝望而凄惨的哭声,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王梓钰,眼中没有求救与期待,只有死寂与绝望。   那眼神就如同一根针扎在王梓钰的身上,王梓钰也不知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树下,在小姑娘摔下的刹那,接住了她,然后……   两人齐齐摔倒在地,王梓钰先着地,给小姑娘做了肉垫。   好在,那棵树并不高,小姑娘又轻得很,王梓钰这一跤摔得并不重,小姑娘落在王梓钰的怀里,更是连皮也没有破。   下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过来了,上前想要将小姑娘扶起来,可是……   那小姑娘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根本不让人靠近,一个劲的往王梓钰怀里缩,有人碰她,她就大声尖叫,那尖锐的喊叫声,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也让王梓钰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哑巴,她只是不会求救,或者不愿意求救。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无助、弱小,受了惊吓的小姑娘,王梓钰也不例外。知晓小姑娘无法接受他人的碰触,王梓钰便挥退下人,抱着小姑娘站起来,然后抱着小姑娘回去……   这一路,王梓钰都是自己走的,虽然走得很慢,但他确实是凭借自己的双腿在行走。   而这时,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卿带着照顾小姑娘的下人出来,把小姑娘接走了,王梓钰才发现,他……   已经可以走了!   狂喜已不足已形容王梓钰的心情,他看着自己的双腿,看着自己能够正常行走的双腿,无法抑制眼中的泪流出眼眶。   他一直以为,她不在意能不能行走。毕竟,身体的缺陷,束缚的只是他的双腿,而无法束缚他的思维、他的想法,他仍旧可以和常人一样生活,甚至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但是……   真正能行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在意的!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假装不在意。   “楚九歌,你给我了新生!”王梓钰双手捂着脸,不让眼泪落下来。   六个月!   他原本只有六个月寿命,他很担心,也很急切。担心王家的未来,急切的想要在死前安排好一切,但是……   楚九歌出现了!   她延长了他的寿命不说,还让他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从今天起,身体的缺陷再也束缚不了他,他……拥有了新生!   楚九歌的出现,让他有很多时间,去谋化王家的未来,他再也不用担心,王家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垮了!   王家,不会毁在他手上!   打从出生起,就压在王梓钰心头上的重担,在这一刻消失了,他此刻无比轻松,也无比的自信。   是以,楚九歌看到王梓钰时,才会觉得他光芒万丈,刺眼而夺目。   因为,现在的王梓钰是自信而强大的,他不再急切,不再忧心,也不再压抑自己!   当然,这些王梓钰并没有告诉楚九歌,他只跟楚九歌说了,他救了沈笑笑的事,还有他的双腿能行走的事。   但可惜的是,沈笑笑只能接受王梓钰,对其他人仍旧是戒备的,她现在能安静地坐在亭子里,也是因为王梓钰在。   楚九歌听完,唏嘘不已,调笑道:“王二公子的魅力,无人能挡。”   “这只是巧合。”王梓钰不由得苦笑。   他很高兴能帮助沈笑笑,但沈笑笑太粘他了。听沈卿说,他走后,沈笑笑又开始尖叫,自残,不让人靠近,就连服侍她的下人也被她打伤了。   是的,沈笑笑有暴力倾向,她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先前楚九歌就被她抓伤了。   这也是楚九歌觉得,她没有办法医好沈笑笑心伤的原因。   她连接近沈笑笑都做不到……   “我多么希望这样的巧合,发生在我身上。”沈卿无比嫉妒的瞪了王梓钰一眼。   “你……不行!你这样的人……她不会喜欢。”陆城指了指沈卿,又指了指沈笑笑,无视沈卿的黑脸,继续道:“她比动物还要敏锐,你这种内心充满阴暗的人,无法接近她。”   “我内心阴暗?你这样的人……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沈卿一张脸拉得老长,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城。   “至少我比你光明。比如,我要杀楚九歌,我会直接告诉她。而你,明明也想弄死她,却装作一副友好的样子,虚伪的让我想吐。”陆城一脸的嫌弃,特意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拉,离得沈卿远远的……   “楚九歌是北王的人!”沈卿没有去看楚九歌,也没有去看沈笑笑。   他对楚九歌的感情很复杂,他感激楚九歌,也恨不得杀了楚九歌。   楚九歌与他一同落到废太子与明珠公主手里,亲眼看到他受辱,可她却什么事也没有!   这让他无法接受。   命运,太不公了!   “所以,你不是不想杀她,而是不敢。懦夫,我说的对吗?”陆城嘲讽的说道。   “你激我没用,陆城……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动楚九歌。”沈卿依旧没有看楚九歌。   他要怎么告诉楚九歌,他一方面恨她、嫉妒她,想要杀她,却在得知陆城要对她动手时,不惜代价派人拦杀陆城的人,不许陆城动她…… 第819章 矛盾,最佳时机   沈卿与陆城四目相对,眼神厮杀,火药味十足,小小的凉亭俱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   楚九歌眉头微蹙,正犹豫要不要站出来,就见王梓钰朝她摇了摇头,楚九歌怔了一下,收回了往前迈的步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陆城的动作毫不隐秘,甚至可以称得上“明目张胆”,楚九歌一直派黎英盯着他,哪里不知他已经调派人手过来,准备围攻她。   沈卿昨晚来得突然,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楚九歌也不可能不防着他。沈卿的动作虽然不大,但楚九歌还是知道了一些,只是她先前并不知沈卿是敌是友,现在……   楚九歌默默地看了沈卿一眼,为他叹息的同时,也为自己叹息。   沈卿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也不是那种一朝得势就忘了旧友,恨不得将曾经落魄过去抹去的人,但沈卿的过去不仅仅是落魄而已,那段过去是沈卿心上的伤,不要说挖出来,每每提及就能叫他失去理智。   陆城的话提醒了她,沈卿忘不了掉过去,而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卿,他那段可怕的过去,要不是有沈笑笑的事情在,恐怕……   沈卿就是不杀她,也不会愿意见到她。   真正是……造化弄人。   无视沈卿与陆城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王梓钰邀请楚九歌坐下:“陪我手谈一局。”没有意外,他今天下午就该回城了。   京城风起云涌,袁家的离去,苏家的崛起,武王的得势,谢家的张狂……这些事情带来的影响,足已改变东林的格局,他父亲怕是坐不住了,他必须回王家主持大局,以免王家走上弯路。   “好!”有沈卿拦着,陆城的人占不到一点便宜,而且……   陆城也不是真的想要杀她,如若他真要出手,根本不需要这般“声势浩大”,凭陆城的本事,他自己出手就足够了。   陆城这人很矛盾,他恨北王,但并没有因仇恨而扭曲,他骨子里仍旧有江湖侠客的侠义。   棋盘被沈卿的一颗黑子毁了大半,乱成一片,王梓钰伸手,正要将黑白棋子捡回去,不想……   有一只瘦弱的小手比他更快一步,将棋盘复原了。   “复盘?”楚九歌没有看到先前的棋局,但看到沈笑笑的动作就明白了。   “嗯。”王梓钰点头,看了沈笑笑一眼。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复盘对棋道高手来说不算什么,他轻易就能做到,但对一个没有学过围棋的小姑娘来说,复盘全凭记忆。   这小姑娘莫不是有过目不忘之才?   “咦?复盘?”正在与沈卿对峙的陆城,看到恢复如初的棋盘的,诧异的瞪大眼睛,指着沈笑笑:“她复的盘?”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姑娘?西凤太子那个所谓的妹妹?   “笑笑?”沈卿也顾不得与陆城争高下,一脸惊喜的看着沈笑笑。   “她的记忆很好,你不该浪费她的天赋。”王梓钰赞了一句,看沈笑笑的目光,透着长辈的慈爱与关心。   一直以来,除了惊恐外就没有别的表情的沈笑笑,立刻朝王梓钰咧嘴一笑,那个笑不美,甚至有点恐怖,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一窒。   沈笑笑这个笑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那种发自心灵的微笑,即使不美也能震撼人心。   “笑笑会笑了!”沈卿激动大喊,眼泪都流了出来。   “笑笑,你再笑一个好不好?”沈卿蹲了下来,半跪在沈笑笑面前,伸手,想要碰一碰沈笑笑,却在看到沈笑笑防备的眼神时,立刻缩了回来,只能轻轻地唤一声:“笑笑……”   “笑笑,不是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都是坏人,他们……是真心担心你。”王梓钰怜爱地摸了摸沈笑笑的头,沈笑笑不仅没有拒绝,反倒侧过身子,努力往王梓钰身上靠。   她,喜欢这个大哥哥身上的气息,让她很舒服,很温暖。   “笑笑,哥哥……以后,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受伤害。”沈卿看着依在王梓钰怀里,一脸安静祥和的沈笑笑,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   他连嫉妒王梓钰的资格都没有。   作为一个哥哥,他真的很失败……   当年,笑笑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今天一早,笑笑同样需要他,他也没有出现。   甚至,要不是王梓钰发现笑笑,他都不知道笑笑半夜有梦游的习惯。   难怪笑笑不肯接受她,陆城说得没有错,像他这种充满算计,内心阴暗的人,根本没有资格靠近笑笑。   沈笑笑靠在王梓钰的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沈卿,眼中没有光,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沈卿,像是迷茫又像是懵懂……   楚九歌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连忙提醒道:“沈卿,你试着跟她说话,说她小时候开心的事。”   沈笑笑的人生,在沈家村出事的那夜中断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回曾经的沈笑笑……   “有用吗?”沈卿眼前一亮,他飞快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得到楚九歌肯定的回答后,他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顾仪态的坐在沈笑笑脚边,一句一句说着沈笑笑小时候可爱又天真的举动……   “笑笑,你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爹娘有多高兴。别人家的小孩,要三四天才会笑,你出生不到半天就会对着哥哥笑。你的名字笑笑,就是哥哥给你取的,我和爹娘都希望,我们笑笑永远开怀大笑,永远笑口常开……”   “笑笑,哥哥去镇上的时候,答应过给你带糖,哥哥这些年每次出门,都会记得给我们笑笑带糖,现在攒了足足有两箱子,够我们笑笑吃好久了。”   “笑笑,哥哥还记得,你最喜欢桃红色的衣服。娘给你做了一件,你天天穿在身上显摆,天冷了也不肯脱下。笑笑,哥哥给你做了很多很多桃花色的衣服,有裙子,有袄子,有袿子,有……”   沈卿是个有心机的,他每说一句,就悄悄地朝沈笑笑靠近一分,见沈笑笑没有拒绝,就高兴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继续给沈笑笑说她小时候的事,还有他当年来不及兑现的承诺…… 第820章 发现,露出端倪   “笑笑,你还记得吗?咱们家院子前面有一棵桃树,你总是心急,每年桃子才刚结出来,你就急着要吃。爹娘不准你吃,你在村口等我从学堂回来,要我偷偷地给你摘小桃子。那桃子又酸又涩,你每次吃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嘴里嚷着不吃,回头又去村口等我回来……”   “哥哥那个时候答应了你,一定要给你买最好吃,最甜的桃子,让我们笑笑天天有桃子吃。”   “笑笑,哥哥保证,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再也不食言了。”   “笑笑,哥哥的笑笑……哥哥只有你了,别不要哥哥!”   “笑笑……”   ……   沈卿很苦,哪怕他现在是西凤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心里的苦闷也无处发泄,也无法跟任何人说。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剩下沈笑笑了,如果沈笑笑不要他,他就只是西凤的太子,一个冰冷的,注定站在高位的符号而已。   “笑笑……”沈卿一句一句,跟沈笑笑说他们小时候的事,说他们兄妹间的事,沈卿在说起这些事时,脸上一直带着幸福而温暖的笑。   随着沈卿的话,沈笑笑麻木冰冷的脸渐渐软化了,空洞无神的眸子注入了活力,而沈卿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坐在地上,靠在沈笑笑的腿边用过往美好的回忆,唤醒沈笑笑,同时也是在唤醒过去的自己,在西凤迷失的自己。   在西凤,他身陷权利斗争中,他同母同父的哥哥并不甘心退出;在西凤,他那些所谓的亲人,打着关心他的旗号,不断地想要挖掘他的过去;在西凤,那些大臣想要拿捏他;在西凤,他父皇舍不得给他放权。   在西凤,他从一无所有,一个人都不认识,到游刃有余,到大权在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笑笑,哥哥只有你了,你放心,哪怕是为了你,哥哥也不会变成坏人。”沈卿靠在沈笑笑的腿边,哭得像个孩子。   要是没有沈笑笑,他恐怕会在得知西凤那些人,要来东林查他的底时,就暗中出手弄死楚九歌了。   正是因为有笑笑在,他才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把最后的良知也出卖掉。   楚九歌永远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冒着多大的险,才能做到不杀她。   楚九歌与王梓钰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兄妹二人,而陆城不知在何时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跟王梓钰和楚九歌说一声,就走了……   两人也不意外,他们与陆城终是没有办法成为朋友,能维持短暂的和平,已是难得。   王梓钰与楚九歌也没有久呆,在沈笑笑颤抖的伸出手,去碰触沈卿的时候,也默默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对兄妹……   王梓钰能行走后,他的轮椅就被沈笑笑征用了,久站的他无法快步前行,楚九歌为了配合他的动作,便陪着他,慢悠悠的在园子里走着……   “陆城的人你不用担心,便是沈卿拦不住,我也会拦住,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王梓钰与楚九歌并肩而行,时不时看一眼身侧的人,眼中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与楚九歌并肩而行,他能低头看楚九歌。要知道,曾经,他还在为无法弯下腰,为楚九歌拾东西而遗憾,现在……   他却可以为楚九歌做任何事。   但可惜的是,他晚了一步。   “沈卿不出手,苏慕白也会拦住他们,我不担心陆城。而且,陆城也没有想过杀我,他要真想杀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席清欢弄出来恶心我。”小院的病人都好了,没了救死扶伤的压力,楚九歌浑身都透着轻快:“对了,席清欢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最近一点动静也没有?”   “席清欢……”王梓钰眉头微蹙:“这几天,我试探过陆城,席清欢背后另有主谋。据陆城的透露,席清欢的目的是北王的兵权,她正处心积虑的想要取代你,嫁给北王。”   “所以陆城才会收手,不杀我?他觉得他被人利用了?”楚九歌脚步一顿,歪着头问道。   “是!陆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跟我透露这些。”他们这种人,就是再单纯,也不会轻易被人套话,他能从陆城嘴里套出话,完全是陆城愿意说。   “陆城到底发现了什么?”楚九歌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王梓钰摇了摇头,示意楚九歌继续往前走:“应该和巫族背后的主人有关,我先前查到一些消息,说巫族是前朝皇室,最信任的天师的族人。但,随着前朝灭亡,天师们销声匿迹,半点踪迹也没有,就是我们王家也寻不到他们。”   “前朝的天师很厉害吗?”作为红旗下长大的少女,楚九歌知道的有点多。   毕竟,她长在山野,而山野乡村总有一些奇事、异事,她听过许多,也见过不少,对这些事情,她接受度极高。   “呼风唤雨,改天换日做不到,撒豆成兵、改势换运应该是可以做到的。魔族的幻术,就是当年的天师留下来的秘技之一,不过没几个人能学会。魔族人人都会,其实也是一件怪事。”王梓钰这段时间,虽在小院养病,但也没少收集情报与消息。   先前,一些看不清、看不明白的事,在陆城点破后,他心里便有了猜想。   魔族、巫族这些事,必然与前朝的天师有关,甚至四国乱象,也有他们挑拨的痕迹在。前朝那些天师把自己藏得很深,为了不让人注意到他们,甚至把一向世而居的巫族推到人前,借此转移世人注意力,但可惜的是……   北王没有上当!   北王一直在等,等巫族背后的主人出现,逼巫族背后的势力出现。   北王很清楚,他灭了巫族一点用处也没有,他现在看到的巫族,不过是对方放在台面上,可以任意牺牲的棋子罢了。   而这样的棋子,根本不值得北王花人力、物力和精力,去消灭他们! 第821章 失职,她们的用处   陆城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与陆城一同离去的,还有他派来的那些江湖杀手。   黎英收到消息时,小院里连陆城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末将失职,请王妃责罚。”黎英单膝跪在楚九歌面前,整个人失落无比。   他在北域是天才,是北域最出色的将军,是王爷最倚重的小将,但走出了北域,他才发现,他什么都不是。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外面的能人太多了,不说王梓钰、谢玄这等妖孽,便是苏慕白与陆城,就能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确实是失职,不过……你的职责是保护我,只要我无事,你就不算严重失职。”楚九歌抬了抬手,示意黎英站起来。   黎英是武将,他擅长的是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实属正常。   别说黎英,很多事就是她也看不明白。   人,人心,太复杂了。   黎英站了起来,却没有因楚九歌的话而欢喜,他谨慎的提醒道:“王妃,陆少主的病已痊愈,暗麟也要重回暗风楼,咱们……是不是要换一个地方?”暗麟要走了,就没有人能挡得住陆城。   “暗麟的伤已经好了?”暗麟与暗枭二人不方便住在小院内,一直与暗卫们在一起,暗麟也只从她手上拿了一些药,并没有让她医治,她也不知暗麟恢复得如何,与暗麟联系的都是黎英。   “好了七八成,但他必须回去,暗风楼楼主之争还没有结束,如若他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回去,就等于放弃了楼主之位。”暗麟要不是暗风楼的楼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暗麟背后的主子,不会放过他。   “暗风楼的规矩,还真是……弱肉强食,完全遵守丛林法则。!”皇上算不得一个明君,但培养手下却很有一套。   暗风楼不说,当初皇上关押她的那个地方就很神秘,神秘到她去了一趟,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神秘到北王也查不出来。   “暗麟的伤既然好了,你就替我转告他,从此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她救了暗麟一命,但暗麟也在陆城要杀她的时候,救了她,并为她挡下了陆城接下来的围杀,为她争取了一些时间。   不管怎么算,大家都两不相欠。   “是,王妃。”黎英低声应道。   “陆城那里……你不再管了,交给北王。北王当年能杀了武林一众高手,没道理摆不平一个陆城。”北王当年杀了一批武林高手,却把陆城这些人留了下来,这事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楚九歌可不认为,陆城能活下来是他本事大,或者北王心软不杀他。陆城能活下来,必然是北王愿意让他活下来,或者他活下来有别的用处。   楚九歌想不到,也就懒得去想,反正她知道,陆城杀不了她。   “是,王妃。”   说到陆城,楚九歌猛地记起王梓钰的提醒,忙道:“让苏慕白盯紧席清欢,席清欢不是陆城的人,查清她背后的人。”   “不是陆城的人?”一直低着头的黎英,大胆的抬头直视楚九歌,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席清欢对陆城一往情深,为了陆城才会诈死逃婚,在陆城的“哄骗”下,才回到京城,帮他恶心北王,打压北王。   “嗯。让苏慕白尽快去查,席清欢要的不仅仅是北王妃的名号,而是北王手中的兵权。”席清欢不是什么好人,陆城也不是,但……   相比素未谋面的席清欢,她选择相信陆城。   “末将这就去。”   此事事关重大,黎英不敢有半刻的耽搁,当即就离开去找苏慕白。   论查消息,摸清报,苏慕白才是行家,黎英很清楚自己的短处,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做义气之争,当天就找上苏慕白,将此事说给苏慕白听。   苏慕白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席清欢不是陆城的人?她的目的是王爷手中的兵权?怎么可能?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打兵权的主意?”   “消息是王妃亲口说的,应该没有错。至于兵权?我第一反应和你一样,也是不信,但……如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呢?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拿下北域的兵权?”黎英顿了一下,又提醒了一句:“你别忘了,咱们王爷没有子嗣,而她是王爷第一位未婚妻。”   席清欢的身份,在某种情况下是一种优势。   “什么第一位未婚妻不第一位的,咱们王爷认了吗?”他们王爷认下的只有楚九歌,他们北域上下认的王妃,也只有楚九歌。   “如若,那时北域又出了事,席清欢带着席家的兵马,救北域于危难之中,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拿下北域的兵权?”黎英又道。   “这……”苏慕白沉默了……   如果黎英的猜测成真,这事指不定,还真有可能成。   说服了苏慕白,黎英却没有一丝欢喜,他继续道:“苏慕白,你我皆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苏慕白的脸色很难看。   北域那边的情况,黎英不清楚,他却知道一些。魔主命不久矣,黑雾森林很有可能暴动,凭借他们现在囤在黑雾森林外的兵马,真要动起手,他们没有胜算。   黎英的猜测,很有可能会成真。   “女人!北域的女人越来越少了,便是有,也与男人无二,而席家……有一支女儿军,你还记得吗?”黎英说这些话时,脸色异常的沉重、可怕。   席家的女儿军,在他们这些武将眼中就是玩笑,根本没有人把,那支女儿军当回事。   席家男丁死绝,只余一个席清欢,席国公将席清欢当男儿培养,教她武艺,教她带兵,但席清欢一个女孩儿,成天混在全是男人的军营终是不便。席国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请示了皇帝,然后从全国各地收养了近万个孤女,组成女儿军,交给席清欢带领。   那支只女儿军,与其说是兵,不如说是席国公给席清欢找的玩伴,席清欢失踪后,那支女儿军也就没了消息,但是……   那支女儿军并没有解散,她们还在席家的营下。   算算时间,那些孤女到现在,也就二十岁左右,而她们……都未婚!   上万民适婚的女子,被养在军营,一直没有婚配,那么……   她们的用处是什么? 第822章 野心,活得明白   黎英能想到的问题,苏慕白当然也能想到……   席国公不是什么良善慈悲的圣人,席家也不是什么,钱多到花不完的豪富,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养上万名、没有任何用处的孤女,更不会一养就是数十年。   “那些女人,是为我们北域人准备的。”这个猜测让苏慕白恶心又愤怒,同时又很无力。   北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一直没有新生儿出现,这是北域最大的问题。这些年,王爷强势,也只能勉强将众将士的不满压下,时间久了,定然还会暴发。   人有时候很贱,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要得到。   他和黎英能不在乎,是不是能娶妻生子,是不是会有后代,但其他人不行。北域大部分人都希望能娶妻,能生个孩子,能留下一个后代。   这些年,北域多少女人跟人跑了,就是为了想要生一个孩子。   这些年,又有多少北域的男人,为了生一个孩子,娶外面的女人进来,或者叛离北域。   这些,旁人不知道,专门处理这些事的苏慕白很清楚。   现在,王爷在还能压得住,如若真如黎英所猜测的那样,王爷出事了,席清欢带兵赶到,又将这一万名女兵献上,北域那些人一定会倒向席家。   人,都是有私心的,北域的兵马也是人,他们也有私心。   “你应该去查一查,这些年育英堂的女弃婴,有多少被人收养了?她们又是被谁收养了?”黎英怀疑,席家手中的女人,远不止他们对外说的那一万个。   如若席家真有这个心思,这些年,他们应该没有少收养女婴。   “席家……真的好深的心思。难怪当年能在全盛之际全身而退,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同为武将,同为皇上上位的有功之臣,席家位列国公,成为帝王心腹,应家却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镇国长公主手腕了得,应家早就没了。   苏慕白越想越气,猛地打向桌面:“我真是蠢死了,席家做了这么多,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些年真的是白活的。”   “以有心算无心,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王妃提醒,他也想不到这些。   十年那么长,谁能想到席家十年前,就开始针对王爷呢?   这十年席家一直很低调,那支女儿军,也只是在成立最初闹了一下,很快消息就淡了下去。而且,十年前他们还在北域,王爷那时还是帝王的心腹,还在为皇上办事,谁能想到席家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席家的事……我要立刻给王爷去信,给王爷提个醒。席家谋化多年,在这个时候出手绝不是巧合。”席家有兵有马,还有北域最缺的女人,席清欢又正好赶在,黑雾森林即将出乱子的时候出现,要说黑雾森林的事与席家没有关系,苏慕白一点也不信。   苏慕白也不背着黎英,当着黎英的面就将信写好,封好,交给暗卫,并再三叮嘱暗卫,要以最快的速度,亲手交给王爷。   这封信关系重大,绝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看到暗卫带走了信,苏慕白这才冷静下来:“席国公深得帝心,不管他背后的主子是不是皇帝,席家做的事肯定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席清欢肯定能坐稳北王妃的位置,我们必须毁了她,不能给她名正言顺接手北域军的可能。”   “有席家护着她,我们毁不掉她,真要能毁,她就活不到现在。”要能弄死席清欢,在楚九歌把席清欢的事,全权交给王爷处理的时候,王爷就会让人弄死她。   他们王爷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也不是不杀女人的君子,他们家王爷……手黑着呢!   黎英说完,想了想,又补一句:“最好的办法不是毁掉席清欢,而是坐实楚姑娘北王妃的身份。”   “还要怎么坐实?王爷已经在衙门登基了婚书,楚姑娘就是北王妃!”至少他苏慕白承认。   “没有婚礼!没有上祖谱,皇上不会认,天下人不会认,北氏宗族也不会认。”婚礼在某种情况下比婚书还要重要,没有婚礼就不叫成婚,而没有婚礼就无法上祖谱,楚姑娘就不是北家的人,不是北王妃。   “你说……王爷当初是怎么想的?当初楚九歌人都到北域了,办个婚礼又不是什么麻烦事,王爷能容忍人活着到北域,为什么不肯把婚礼的程序走完?就差最的后一步了!要是当初王爷把婚礼办完,席清欢蹦哒的再高,也成不了北王妃,便是手上有一堆女人也没有正当理由送出来。理由不正当,倒向她的人就不会多,毕竟是人都要脸。”苏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王爷要是认命,把楚九歌娶进门了,后面也就不用装乖、卖惨的博同情,讨楚九歌欢心了,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睡了再说,睡到楚九歌高兴为止,而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王爷的事,不是你我能置疑的,苏公子!”黎英警告看了苏慕白一眼。   当初,不仅仅是王爷一个人厌恶、排挤楚九歌,他们北域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愿意接纳楚九歌的,哪怕楚九歌给他们留了一纸,能防治瘴气的方子,他们也只当楚九歌在讨好他们。   那时,他们特别自以为是的,自以为高冷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抱臂冷眼旁观楚九歌蹦哒,等着楚九歌继续讨好他们,继续在他们面前像小丑一样挣扎求生,结果……   楚九歌狠狠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楚九歌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王爷,也不在意他们接纳与否,转身就甩了他们王爷,让他们都傻眼了……   后来,楚九歌与王爷回到北域,他们还以为出气的机会到了,正在等楚九歌讨好他们,为他们北域奔波卖命,好博得他们的好感,结果……   他们都准备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矜持两天就接纳楚九歌了,楚九歌却根本不跟他们玩。   为他们治病,为他们培养大夫,楚九歌为北域做了不少事,但是……   楚九歌从始至终都没有融入北域,没有把自己当成北域人。先前,他们的排斥、伤害,她不看在眼里。现在,他们的接纳,甚至隐隐的讨好,楚九歌也不看在眼里。   楚九歌一直活得很清楚,活得很明白,也活得很骄傲,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反倒是他们需要楚九歌,需要在意楚九歌的想法,尤其是……   在楚九歌医好了,被天下所有丹医、巫医断定,医不好、活不久的王梓钰与陆城之后! 第823章 欺骗,起了疑心   陆城离开后,当天下午王家的人就来接王梓钰回城,可见王家的人有多着急……   “我该回城了。”虽有不舍,王梓钰还是跟楚九歌告别了。   他先前身体不适,家里那些人能分担的,都会替他分担,呈到他面前的事,都是家里人解决不了的大事,现在他身体已恢复,他也该担起他的责任了。   “嗯,我暂时无法回城,就不送你了。”沈卿和沈笑笑还在小院,沈笑笑后续还需要药物治疗,她还不能走。   “京城……水太深,医好了笑笑的病,也别回京城。”席清欢别有用心,怕是不会放过楚九歌。   “恐怕不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若陆城没有骗他们,席家一定不会放过她,而且她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   她还有宸妃那张牌,有宸妃在,席家要杀她也得掂量一下。   王梓钰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道:“也没关系,我在京城呢。”   “你自己也多加注意,你的身体虽然养好了,但你应该知道,你比一般人弱,不宜劳累。”楚九歌叮嘱了两句,王梓钰笑着应了一声,配合得紧,但楚九歌知道,王梓钰也只是听听,他不会照做了。   他真要是个听话配合的病人,当初就不会把自己累到昏迷不醒。   想到王梓钰昏迷不醒,王家却只计算利益得失,从来没有为他的身体考虑过,楚九歌就忍不住为他担心。   她可以肯定,要是王梓钰再一次累到晕倒,王家的做法是一样的。   在王梓钰为王家付出所有后,王家上下在意的,依旧只是王家的得失,而不是王梓钰的身体。   但这些话,她不能对王梓钰说,说了就是挑拨离间,说了除了让王梓钰不痛快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王梓钰备几个养身的方子,让他把身体养好。   除去方子外,楚九歌还给王梓钰准备了好几车药材,其中大部分都是应池派人送来的。应池虽然入朝为官了,但答应楚九歌的事,他还是在做,而且做得比之前更用心了,让楚九歌一度感慨,应池是真的长大了。   应池寻来许多珍贵的药材,楚九歌也不是矫情的人,自然是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炮制一番后,把王梓钰能用上的药材,都给王梓钰备上了。   是以,王梓钰来时只有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就用了五辆马车,才勉强能装下。   马车一多,目标就大,行踪就难以掩盖,王梓钰还未到京城,京城就传出王梓钰的病好了,能和常人一样行走,并且在今天下午回城。   “王梓钰的病,真的好了?”消息一出,打了各大家族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消息灵通的谢家,也没有收到消息。   他们能说,他们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吗?   他们知晓王梓钰年前就去城外了,说是楚九歌要为他医治,但那时王梓钰昏迷不醒,他们以为楚九歌顶天了,也就是把王梓钰救醒,想要彻底治好他的病,那是绝不可能的。   要知道,就是国师也说了,王梓钰的病治不好,他终生都不可能行走。   “回老太爷的话,外面的消息是这样传的,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回话的是谢家的仆人,他在谢老太爷面前,十分的谦卑恭敬。   现在,谢家掌权的是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眼眸微合,道:“去查清楚!重点查清,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如若消息属实,派人……在城中动手,我不想他活着回到谢家。”   王梓钰是个废人的时候,就比常人难缠数倍,要是王梓钰和正常人一样健康,王家就如虎添翼,再次崛起、甚至登上更高峰,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太爷,这……王家不会查到吗?”别说在城中动手,只要动了手就会有痕迹。   “查到又如何?”只要王梓钰死了,他不在意跟王家撕破脸。   “武王殿下不是需要王家支持吗?”那仆人小心翼翼的抬头,寻问道。   “哼……”谢老太爷嗤笑一声,眼皮也不抬的道:“武王殿下有皇上支持就足够了。”   王家的产业一再缩水,先前又遭皇上打击,早已不复昨日风光,王家……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袁家。届时,他们谢家将独大。   “小人明白了!”谢家仆人不敢再言,恭敬的退了下去,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在出谢家大门时,那仆人在一块砖瓦上,悄悄划了一个符号,片刻后有一个小厮路过,将上面的符号抹去,而后神色淡定的离去。   一刻钟后,谢大人便收到了,谢老爷子要对王梓钰出手的消息。   “简直是不知死活。”谢大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几乎是没有思考,就招来暗卫:“交给你们三爷的人”   谢大人口中的三爷,就是谢玄,谢玄的人收到这个消息,就等于王梓钰收到这个消息。   “是,大人!”谢家暗卫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收好,悄无声息的离去。   瘦了一圈的谢大人,看着暗卫离去的方向,笑了……   他儿子的仇,他会亲手报,谢五在害了他儿子后,还想登上皇位?   简直是在做梦!   王梓钰病好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京城,在各大世家收到消息,并派人去核实真假时,皇上已经确定了消息的真假。   看到暗探送上来的消息,皇上当下震怒,召来国师:“你说的……王梓钰的病不可能好,现在,你告诉朕,外面盛传王梓钰病好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   “消息是真的?”国师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他根本不信,直到皇上召他来问话,他才惊觉自己太想当然了。   “你说呢?”皇上冷笑,浑浊的眸子看上去阴沉极了。   国师心头一怔,急忙解释道:“陛下,这事……王梓钰的病无药可医,便是巫医也医不好,顶多只能勉强多活几年!”   “王梓钰的病好了!他能自由行走!楚九歌治好了他,这是事实!”皇上的音量猛地拔高,他阴沉地看着国师:“朕……还要怎么相信你们?”   中了魔毒,必死的北天骄没有死;被巫族诊断为无药可医的王梓钰,病好了。   巫族不是第一次欺骗他,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 第824章 试探,只能做到这里   席国公府,一身灰衣的陆城,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无视左侧少女鄙夷的神色,双腿一伸架在桌子上,伸手端起桌上的糕点放在身上,大口的吃了起来,动作粗鲁,匪气十足……   “你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以后……别再打着我的名义办事,也别奢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陆城像大爷一样,晃动着腿,浑身上下散发着绿林匪徒的气息,要是楚九歌看到他,指定认不出来。   “师父的命令,你要违抗吗?”坐在陆城左侧的少女清丽脱俗,一双美目干净纯真,微微上挑的眼眸自带三分笑意,看人时透着脉脉深情,但她说话的口吻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意。   “师父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接下来的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陆城看也不看那少女,一脸桀骜难驯。   “你的事我不管,但……你最好不要坏了我的事,你该知道了,坏了我的事,会是什么下场。”少女的声音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偏她的眼睛仍旧是水汪汪,含着情……   “谢五夫人的下场?我见到了。”陆城蛮不在乎的说道,那吊儿郎当的态度,能把人气死。   “师兄明白就好。”少女的声音陡然一变,瞬间温柔似水,陆城放在一侧的手微不可闻的僵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少女甜甜的开口:“师兄,苏慕白在查我的女儿军,你说……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北王的人,果然不是吃素的。”陆城大笑了一声,收回腿,坐正,面向少女,指着她的脸道:“你这张美人皮可得小心,别被北王的人撕下来了。”   “只要师兄不乱说话,旁的……师兄就不明白担心。”少女说话时,水汪汪的眼睛,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城,不见陆城有任何异样,这才笑盈盈的道。   “放心,在对付北王这件事情上,我们的态度一致。”陆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糕点屑,任由那些糕点屑落在地上。   清丽的少女脸颊微鼓,太阳穴隐隐凸起,面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少女站了起来,笑颜如花的道:“希望师兄能记住你说的话,别因楚九歌医好你的病,听她三言两语的挑拨,就把杀父之仇给忘了。”   “哼。”陆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就大步往外走:“行了,我走了。”   不过三两步,就跨出了门槛,少女连忙追了出来:“师兄!”   陆城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背对着少女摆了摆手……   “师兄,王梓钰!他不能活着回来,这是师父的命令。”少女自知追不上陆城,只能大声提醒陆城。   “他不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你们知晓,已经过界了。”陆城留下这话,足尖一点,人就从席府消失了……   “该死!”少女看着陆城消声的背影,气得大骂,一转身,就看到一老者站在那里,忙收敛外露的情绪,敛眉低头,恭敬作了个揖:“爷爷!”   “陆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老者满头白发,双目炯炯有神,面上泛着红光,一看就知身体极好。   这老者就是席老将军席国公,那少女自然就是前不久,悄悄回到京城的席清欢。   “我试探过了,他应该不知晓。陆城身边有我们的人,他可以肯定,在楚九歌为陆城医治的过程中,没有说过陆城患病原因,楚九歌与陆城也没有私下交流过。倒是他与王梓钰似乎颇有交情,刚刚让他对王梓钰对手,他接都不接,甚至很不满我们把王梓钰的行踪泄露出去。”席清欢在席国公面前,乖得像只兔子,一直低着头,老实得紧。   “这才正常。”老者不以为意的道:“像王梓钰那样的人,陆城与他日夜相处一个多月,要是陆城还能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杀手,那才叫奇怪。”   王梓钰身上有一种魅力,能让所有人在他面前放下防备,想要与他成为朋友。而越是与王梓钰相处,越是了解王梓钰这个人,就越是会钦佩他,为他的魅力与才华所折服,陆城与王梓钰无仇,怎么可能会违背本心去杀他……   “谢家那边,希望我们出手,一起杀死王梓钰。”席清欢迟疑了一下,说道。   席国公面不改色的道:“给谢家派一队人,任由他们用。”   “爷爷,我们的人……王家会不会查出来?”他们与王家并没有仇,他们的目标也不是王家,得罪王家并不智。   他们散布王梓钰病好的消息,只是想拿王梓钰试京城的水,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浑,让那些聪明人,把注意力放在王梓钰的身上,别盯着他们不放。   除此之外,顶多也就是给楚九歌添一些麻烦。   能医好天下所有大夫,都医不好的病人,楚九歌……以后的病人会越来越多,来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治,楚九歌要是每个病人都能医好还好,要是医不好,就等着死吧!   席国公笑得一脸慈爱:“无妨。王梓钰死了,王家不足不惧;王梓钰不死,依他的聪明才智,必然清楚事情与我们席家无关。”杀了王梓钰,对他们席家有什么好处?   “爷爷说的是,我这就去办。”席清欢露出一抹大大的笑颜,一扫先前的担忧与低沉,转身就去办此事。   席国公与席清欢不知,陆城隐在暗处,将他们祖孙二人的对话,尽收于耳……   待到席国公离开,陆城才悄悄离开,在走出席家百余米后,陆城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席国公府一眼:“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与王梓钰相识一场,王梓钰为他解了一场疑惑,他能回报王梓钰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不是一个人,无法快意恩仇。   在王梓钰的马车进城时,陆城悄悄离开了京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看王梓钰自己的命了…… 第825章 怀疑,不自知   一个下午的功夫,王梓钰的病好了,并于今天下午回城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哪怕王家极力控制,也控制不住消息的蔓延,更阻挡不了那些收到消息的男男女女,赶来城门口迎接王梓钰……   东林七公子,以北王为首,王梓钰次之,但论人气、论受世人崇拜喜爱的程度,王梓钰远在北王之上。   没办法,北王那张脸长得好,身份也高贵,但他那一身杀气太可怕了,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北王,更没有人敢在北王面前胡来。   王梓钰不同!   世人皆知,王梓钰的脾气好,出了名的温润如玉,有君子之风,便是被崇拜他的人疯狂围堵,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像北王一样拿剑杀人。   而,正因为王梓钰的温柔,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尤其是女子。   京中那些女子,得知王梓钰病好回城的消息,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不顾家中父母的阻拦,带着仆人悄悄就往城门口走,就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她们心中天人一般的王梓钰……   王梓钰在半路上,就收到了谢家要对他出手的消息,按说他这个时候最好是折回去,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进城,但什么样的准备,才能叫万全的准备呢?   以有心算无心,便是再万全的准备也无用。更不用提,幕后推手已经将他回城的消息散了出去,他此时退回去,反倒落了下乘,让人以为他们王家怕了谢家。   “没了谢玄的谢家,果然成了皇上的屠刀都不自知。”王梓钰看着手中的纸条,摇了摇头,轻轻一握,将纸条握在手心,无声的笑了……   马车缓缓前行,随着他们离京城越来越近,路上的气氛也越来越怪异,往常人来人往的官道,此时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偌大的路上只有王梓钰一行人。   太阳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隐有一丝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个骑着快马的人,护送王梓钰的侍卫立刻进入备战状态,那人远远在马背上歪了一下,随即就掏出代表身份的令牌,高高举起……   侍卫见状,放下戒备,却没有让队伍停下来。来人直接骑马来到马车旁,隔着车窗道:“公子,有消息传来……谢家从军中带走了,一批不在名册上的人,还走了一批不在名册上的兵器。”   “军方?”王梓钰微闭的眸缓缓睁开,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他眼中的光芒:“九歌说得没有错,欲使其灭亡,必须使其疯狂。为了扶武王上位,谢老太爷已经疯了。”   应颐不在京城,应家也不会帮谢家,其他几个武将胆子虽大,却不敢与王家为敌,能在军方为谢家提供帮助的必是席家。   与席家那只老狐狸为伍,谢老爷子就不怕被卖了吗?   谢老爷子就那么肯定,武王一定能上位吗?   皇上是疼爱武王,但再疼爱,能比得上自己的命吗?   再疼爱,皇上甘心提前退位吗?   谢老爷子高估了武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看样子,北王的人情不欠也得欠了。”王梓钰无奈的苦笑,从袖子取出一封信,打开车窗,递给了窗外的人:“送去给苏慕白。”   “是,公子。”王家的下人接了信,立刻打马离去。   半个时辰后,苏慕白收到了王梓钰的信,他连拆都没有拆,就对王家下人道:“告诉你们家公子,让他安心进城,其他的我们都会安排好。”   “还请苏公子仔细些。”王家的下人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他们家公子的生死,关系到王家的未来,容不得一点闪失。   “放心,我会叫谢家有苦难言。”苏慕白笑得如同狐狸,王家的下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然苏慕白已恢复如常,让王家的下人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信送出去后,王梓钰并不在意苏慕白的回信,也没有等人传消息回来,只让车夫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那封信即使不送出去,北王的人也不会看着他出事,毕竟他算是北王在京城的半个盟友,他要是出事了,没有他的支持,北王想要那个位置,会难上许多……   王梓钰回京,就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沸水中,表面热闹喜庆,暗地里却是暗潮涌动。席家刚借了人给谢家,转身就悄悄进宫,把事情禀报给了皇上知晓。   这就是席国公处事的高妙之处,他把所有的私心,都包裹在光明正大的旗帜下。   明明私自借兵给谢家,明明是犯了大忌,明明是有自己的私心,席国公却大大方方的进宫,把事情禀报给皇上知晓。   一如他当年收养孤女建立女儿军,也是早早的禀报给皇上知晓,让皇上知晓他有私心,对皇上却没有坏心。   “调了多少人?”皇上眼皮微抬,问得漫不经心。   军中有不在名册上的军人,这一点皇上很清楚。席国公每年都会在军中挑选好苗子,考核过后,会将其过往抹去,加以训练,送用来补足皇上这边缺失的人手。   当然,席国公挑选的这些人,只能做一些外围的暗杀事物,并不会成为皇室核心的暗卫,这些人只为皇上办私事。   席国公能得皇上信任、重用,并且在退下来后荣宠不断,自然不可能是没有用处的。   他这些年为皇上培养了许多可用之人,而有这一层身份在,他暗中做一点什么,也没有人能查得到。   “三十六人。”席国公恭敬的回答。   “今年的好苗子都没了?”皇上问道。   “没了。”自然是有的,但那些人不会到皇上手里去。打着为皇上办事的名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这种事席国公这些年没有少做。   “事情可能成?”王家是一块硬骨头,王梓钰尤其难啃,与王梓钰交过一次手,皇上深以为然。   要灭四大世家,必须无灭王家,而要灭王家,必先杀了王梓钰。   王梓钰不死,王家就不会倒,世家的势力就不会亡。   “五五之数。”王梓钰虽是一介文弱书生,但席国公并不敢小看他。   王梓钰真要那么好弄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嗯。”皇上应了一声:“不管结果如何,此事……都只与谢家有关,你可明白吗?”   “老臣明白,请皇上放心!”席国公缓缓抬头,与皇上四目相对,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他就知道,皇上乐意见王、谢二家争斗。   坚固的堡垒毁于内部,四大世家的势力太深,想要灭掉四大世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斗起来。   席国公一度怀疑,武王是皇上放在谢家的一颗棋子,用来离间谢家与其他世家的关系,用谢家对付其他几大世家…… 第826章 捧杀,左右不是人   离城门关闭还有一刻钟,天色越来越暗了,城门处已无人进出,却仍旧不见王家的马车进城。   站在大街上、坐在街道两侧茶楼的小姐、公子们不由得急了……   “二公子怎么还没有来?不是说今天进城吗?这城门都要关了,怎么还不见他进城?”   “不是骗我们的吧?说好的今天进城的呢?”   “梓钰公子是今天进城吧?我听到的消息没有假吧?”   “没有!我听到的消息也是今天进城,假不了。”   “唉……不对,你的消息是哪里听到的?你怎么知道王二公子今天进城?王家人说的吗?”   “不知道呀,我就听人家说,今天二公子进城,而且二公子腿好了,说是会走进城。自二公子患病后,京城再也没有人,看到二公子行走的风姿了,今天要是能见到二公子行走的风姿,我就是死也甘愿。”   “我亦是!要能再见玉郎风姿,奴家愿折寿十年。”   “我曾在佛前发下宏愿,如若二公子的病能好,我将茹素三年,捐银万两,为二公子积福。”   “如若二公子能恢复健康,我也愿捐银万两,为了二公子积福。”   “我原先很讨厌楚九歌,她抢走了北王,害死了三公子,但……只要二公子的病好了,我愿意喜欢她。”   “楚九歌要能治好二公子的病,她就是要我跪下,给她舔鞋子我都甘愿。”   “二公子的病好了,我就把楚九歌的画像挂在房中,照三餐给她上香。”   “我也做。”   “我也可以做到。”   ……   不知是谁开的头,一众少女纷纷为王梓钰捐银积福,发誓要善待楚九歌,把她当菩萨供着,而就在她们高声谈论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口。   是的,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王梓钰,而另外四辆装药材的马车,则被王梓钰安排在明日进城。   今日进城,誓必血雨腥风,楚九歌为他准备的药材皆非凡品,在得知谢家要他死在城门口,王梓钰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那些药材,说起来都叫人哭笑不得。   楚九歌知道了却没有笑出来,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沈卿还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劝说道:“你真的不考虑王梓钰吗?我真心觉得他比北王更适合你。北王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甘于平淡,而且一个连兄弟都能卖了的男人,你觉得他靠得住吗?”   “你可以滚了!”楚九歌没好气的瞪了沈卿一眼。   北王有种种不好,但北王是她楚九歌选的男人,在她面前说她的男人不好,不是说她眼瞎吗?   “利用完了我,就要我滚,楚九歌呀楚九歌,你还是一如即往的现实。”沈卿摇了摇头,一副伤怀的样子:“你这样的女人,王梓钰怎么会喜欢上你?你根本没有心。”   沈卿的话中,透着他自己也不知的伤感与委屈,他的眼中泛着一丝不异察觉的红……   楚九歌……她很坚韧,很认真,也活得很自我。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你都会发现,她在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为了身外之物。   楚九歌是那种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都能活得很好的人,好像任何人都伤害不到她。   她明明不张扬,她明明很低调,却总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她。   楚九歌,她……活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哪怕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心,却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她不是现实,她只是害怕受伤,所以吝啬付出感情。   “现实的你……我们谈个交易如何?”沈卿突然变得严肃起,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看,直把沈卿看得皱眉,才缓缓摇头:“我拒绝!”   “你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交易?”沈卿脸色微沉,不悦的道。   “嗯。能猜到。”不等沈卿问,楚九歌就缓慢而严肃的说道:“王梓钰病好的事,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那人也没有放过我,京中的人都知道,是我医好了王梓钰的病。很快……天下人也会知道是我医好了王梓钰的病,我将声名远播,名声大振,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名医。那些患有重疾、难症,被丹医堂宣布无药可救的人,将会求到我头上来。当然,普通人是求,权贵皇族就是逼。延清太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卿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对。”果然,楚九歌知道他想提什么。   “你的哥哥……他不是天生哑,他是后天造成的哑疾,他先前因为身体的缺陷,不得不放弃太子之位,但如若有机会医好,他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找上我,哪怕我不肯医,他也会强迫我医治,对吗?延清太子。”沈卿的哥哥才是西凤真正的太子,他在西风多年,虽足不出宫,但绝不可能一点势力也没有。   沈卿那位哥哥要是病好了,沈卿……怕是没有与之一争之力。   “对。”沈卿再次点头,很慢,很沉重。   楚九歌说得都对,很对……他曾经想过杀死楚九歌,除去楚九歌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外,还有这个因素在,只是……   那时候,他不确定楚九歌的医术到底有多好,他对楚九歌也狠不下手。   现在,他仍旧狠不下手,也不敢保证,能杀得了楚九歌。是以,他想与楚九歌做个交易。   “想要我死的人,会不断夸大我的医术,会把我塑造成无所不能的神医。延清太子,你说……我要拒绝为你哥哥医治,他会放过我吗?”在收到京中的动向,楚九歌就知,暗中在京中散布消息的人,要的不仅仅是王梓钰的命,还有她楚九歌的命。   但她明知对方的目的,却无法阻止。   因为,对方用的是阳谋,是捧杀,她根本无法辩解,除非王梓钰的病永远不好。   “你就不怕,我不放过你吗?”沈卿眼神冰冷,毫不掩饰杀机。   楚九歌璨然一笑,半点不将沈卿的杀意放在眼里,无辜的摊了摊手:“这就是幕后之人要的。这世间,有强迫我治病的人,自然也有不许我将那些人治好的人。前者,我要医不好,他们会要我的命;后者,我要医好了,他们便会要我的命。你说,作为一个大夫,我多为难。”   被架在火上烤这种事,楚九歌前世经历了不知多少回,她前世都能一一挺过来,现在……   她也不惧! 第827章 当年,先下手为强   马车由远极近,从一个小黑点渐渐放大。很快,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马车前坐着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是王家的马车,我看到了,看到了梓钰公子的小厮。”王梓钰的小厮和王梓钰一样有名,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崇拜王梓钰的人,都会牢牢记住王梓钰那位小厮的长相。   因为,有那位小厮的地方,看到王梓钰的概率就极高。   “我也看到了,是王家的马车。梓钰公子回来了,梓钰公子回来了!”   眼尖的人激动的大喊,其他看不到的人,听到声响忙问身边的人:“是梓钰公子吗?是梓钰公子进城了吗?”   “二公子进城了!二公子进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先还算安静的大街,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无数人大声喊着王梓钰的名字,拼了命的往前挤,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王梓钰……   “让一让,让一让,我要去看梓钰公子!”   “你别跟我抢,这是我的位置,我抢好了的。”   “呜呜呜……二公子终于进城了,天知道,我得知二公子重病,以后只能与轮椅为伴的时候,我有多伤心,现在好了,二公子的病好了,能行走了。我回去后,一定要给楚九歌立一个长生牌位,感谢她医好了二公子的病。”   “你们别乱挤,记得梓钰公子的话?让我们都要爱护好自己,要是因为他受伤,他会难过的。”   “我看到了,马车……马车进城了!大家都别挤,要出了事,梓钰公子会伤心的!”站在城门口附近的人,看到马车过来,激动的大叫,而这一声后,喧闹的大街就安静了下来,站在后方的人也不再往前挤了……   无论是街道两旁的人,还是占据了茶楼雅室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安静了下来,只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看着……那辆即将停下来的马车,等着里面的人走下马车。   马车离城门口还有十余米,车速缓了下来,众人眼中的期待更甚,一个个即紧张又期待。   他们想要看到恢复健康,能自由行走、重拾往日风采的王二公子,但又害怕,害怕消息有误,害怕当年那个惊才绝艳、少年风流、舌战群儒,凭一举之力击退三国天才的少年,永远的消失了。   尤其是当年那些,见过王梓钰以一战三国的人,更是忐忑紧张……   当年的王梓钰一身玄衣,风采无双,独战鳌头,何等的风光、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耀眼,现在呢?   他容貌更甚当年,气质更甚当年,才智更甚当年,有更多的人忌惮他,也有更多的人崇拜他,但是在京中百姓眼中,他们想看的,还是当年那个拈花一笑,恣意潇洒,耀眼夺目、光芒万丈,凭一己之力,将东林文学提升至四国之首,让其他三国疯狂的向东林学习的王梓钰。   五年?   还是十年?   他们一直在等,等当年那个锋芒毕露,风华无双的少年回来,等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少年回来,今天他们终于要等到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往城外看,等着马车上的王梓钰下来,然……   就在马车停下的瞬间,变故陡生!   “嗖嗖嗖……”无数箭矢从两侧飞射而来,射向马车,很快就将马车射成了马蜂窝,而护在马车两旁的侍卫,也有不少被箭矢射中,带倒在地……   “啊!”有人大声尖叫,失声大吼:“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暗杀梓钰公子!”   “快!保护公子!”   “保护二公子!”   “二公子!”   城门外,王家的侍卫强自镇定。城门内,前来迎接王梓钰进城的男男女女已经疯了,有人更是失控的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要杀梓钰公子,快……保护梓钰公子!”   “天啊!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二公子,你不能有事呀!”   一拨箭雨过后,埋伏在大路两侧的杀手跃了出来,提刀冲向马车。   “啊!啊!快,快救梓钰公子!快呀!快救梓钰公子!”城中那些男男女女大声尖叫,恨不得冲出去以身代之。   他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   他们刚往城门口动,就听到守城的将军下令:“把城门关上,不许城中百姓出去。”   “是。”守城的官兵得令,立刻将城门关闭,有百姓往城外冲,他们则拿长枪将其驱赶回去。   “不,不,让我们出去,我们要救二公子!”冲在前面的人,已挤到城门口,他们大声尖叫,透着门缝,看到那些杀手离马车越来越近,惊恐的大叫:“二公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呀!”   那个在九尺高台上,不费一兵一卒,为东林赢回三城、赢回骄傲与尊严的天才少年,不能有事呀!   “二公子!”   “救命呀!救命呀!来人呀,有人要杀梓钰公子,有人要杀梓钰公子,快来人呀!”   城中,无数人慌乱的大喊,他们疯似的往城门口冲,眼见守城的士兵就要守不住了,将领不得不高声喊道:“我们会誓死保护王公子。你们冲出去只会给我们添乱,给梓钰公子添乱,休得胡闹!”   “二公子就在外面!有人要杀他,有人要在天子脚下杀他!二公子是我们东林的骄傲,是我们东林的明珠,他不能有事。”   “我不怕死!你让我出去!我不怕死!”   “我爹是兵部侍郎,你让我出去,我也不怕死,我……”   城内的人都想要去城外,为王梓钰挡箭,可不不管是守城的人,还是王梓钰都不会允许,就在城内的百姓挤挤攘攘之际,外面有声音传来……   “二公子让大家呆在城内不要动,外面太危险了,不要出来。”说话的人,就是王梓钰身边的小厮,他的声音很多人都认得出来,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相信这是王梓钰的原话……   “别让二公子担心,我们……我们不出去了!”   “二公子,你要保重自己!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十年前,南凉、西凤和北林的天才击不倒你,现在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当年……” 第828章 信仰,他是神   当年,西凤、北林和南凉和现在一样,三国联手攻打东林,败在北王手上。   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不肯服输,和谈之时带来三十六位精通各学科的天才少年,前来东林。他们每一个年纪不过双十,在某一项上有独特的才华,他们以己之长,挑战东林知名大儒,一时间之间……   东林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大儒皆败北,西凤、北林和南凉得了便宜还卖乖,极尽之能羞辱他们东林人,羞辱他们东林的大儒,将他们的骄傲与尊严踩在脚底。   那段时间,整个东林气氛低迷,哪怕他们打了胜仗,脸上也没有一丝笑颜,而这还不是最让东林百姓愤怒的,最让他们愤怒的是……   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张狂的在东林设九尺高台,放言要挑战东林所有的大儒与高手,并嚣张的表示,在东林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当时,西凤三国定的规矩是,只要是东林人都能上台应战,谁输,谁就从九尺高台上跳下来,生死由命。   他们给东林一百天的时间,一百天内东林无人能战胜他们,以后东林不得设学堂,因为东林人太蠢,没有资格读书。要是他们三十六人败,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各出让一座城给东林。   当然,东林要是提前认输,这个赌约就当不存在。   九尺高台在东林设了三个月,死在上面的东林才子与大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西凤、北林与南凉那三十六位天才少年,却只死了一个,还不是战败而死,而是死于水土不服。   而在那些大儒战败跳下九尺高台后,足有数十天,没有人敢上去应战。   那段时间,西凤、北林、南凉三国人的高傲、轻蔑的嘴脸,他们这些人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段时间,他们在自己的家门口,见到那三国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避开对方走。   没办法,太丢人了!   他们偌大的一个国家,却找不出一个人能与对方一战的人,说出来都没有脸。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王梓钰出现了!   一袭玄衣,闲庭信步,像是出游一般,优雅从容的踏上了九尺高台……   那一年,王梓钰十六岁!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登上挑战台!   初初登台的时候,没有人看好他,西凤、北林和南凉那些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天才,轻蔑嘲讽王梓钰,在台上嚷着叫王梓钰回去喝奶,免得说他们欺负人。   他们东林自己人,也不看好王梓钰,甚至忍不住掩面,觉得这又是一个来丢脸的,丢他们东林人脸的,他们甚至在下面赌,赌王梓钰跳下来后是摔断腿,还是会摔死,然……   王梓钰用他的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   王梓钰他……赢了!   那一瞬间,在看台下的人疯了。   赢了,他们东林人赢了!   看到北林那个号称天才的少年,从高台上跳下来,看台下的人疯似的大喊大叫,有些甚至放声大哭……   他们东林人的骄傲和尊严保住了,他们东林读书人的名声,保住了!   他们东林人不是蠢材!不是废物!   而这还不够!   王梓钰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天才少年,什么叫天纵奇才!   以一战三国天才,王梓钰不仅没有输,还赢得十分轻松,明明是紧张、刺激的比赛,王梓钰却从头到尾都一派闲透,不见半点紧张与不安,可见他的强大!   三天三夜!   北林、西凤和南凉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通三十六门学科的天才少年,一一败在王梓钰的手上,一个个从他们自己设的九尺高台上跳了下来。   看着对手跳下九尺高台,王梓钰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在把最后一个对手送下九尺高台,王梓钰也没有一丝动容。他即无欢喜也无悲哀,就好像获胜的人不是他一样,就好像没有人从他面前跳下去一样,在众人欢呼中,他不带一片云彩,潇洒离去……   事后,有人指责王梓钰冷血无情,虚伪狡诈,明明有才华,却眼睁睁地看着近百名大儒才子跳下高台才现身;也有人指责他得理不饶人,残忍暴虐,既然赢了,为何还要“逼”对方跳下高台?   对于这些尖锐的指责,王梓钰微笑以对,只说了一句:“弱者即正义,你们给我上了一课。”   很明显,那些散播不利王梓钰言论的人,必有西凤三国的人,他们输得这般惨,不弄死王梓钰怎么甘心?   可惜,王梓钰不是脆弱的人,当年的他才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西凤三国无疑是撞在枪口上。   也就是这一战,王梓钰名动天下,成了东林读书人心中的神,无人可以取代!   奈何,天妒英才,之后王梓钰被病体折磨,渐渐消失于人前,五年前更是销声匿迹,一点动静也查不到。   但,王梓钰消失了,京城的百姓却没有忘记他,他们还记得当年那个,站在九尺高台,力挽狂澜的天才少年,他们一直在等,等那个少年回来。   等了五年,等了十年……他们心中那个一身玄衣,闲庭信步踏上九尺高台的少年回来了,却在进城之际被人伏杀,他们怎么能接受?   城中那些激动的百姓,听到王梓钰身边那小厮的话,没有往外挤,但他们却拼命的高喊:“来人呀!官差呢?官兵呢?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快救二公子!”   “二公子不能有事!他是我们东林读书人心中的神,你不能出事!”   “二公子要是出事了,奴家也不活了。”   ……   城内,百姓一个个担忧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城外,守城将领也是一刻不敢耽搁,带着手下的兵马就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胆敢在城门口对王梓钰对手的人是谁,但他们知道,要是王梓钰真要出事了,他们就完了。   就算王家理智,知晓不是他们的错,不会跟他们这群小人物计较,城内那些百姓也能撕了他们。   王梓钰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他们是领教过了的。   守城的将领与士兵们根本不敢多想,提着刀拼了命的往前冲,而在他们快要靠近马车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829章 强大,带你去见证奇迹   守城的将领与小兵冲出来,刚开始还好,等到他们一靠近王梓钰的马车,就发现……   马车上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他们,他们手上的刀,不受控制的朝马车飞去。   “我,我的天老爷……这,这是怎么了?”守城的小兵刚挥刀出去,手上的刀就飞了出去,紧紧的贴在马车上,而这时那股巨大的拉扯力也消失了。   “啊,啊……”比他们惨的是他们将军,他们将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贴在马车上不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失了兵器,失了领头的,守城的小兵傻眼了,看看近在眼前的马车,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一度怀疑人生……   谢家从席家军中借来的伏杀者,此时也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好了,等王梓钰进城后制造混乱,煽动百姓冲上去,造成王梓钰被踩踏而死的假像吗?   是谁,抢在他们之前出手了?   还胆大包天的,光明正大的伏杀,这是不把王家看在眼里,还是不把皇家看在眼里?   城中,潜在人群中准备动手的那些人,看着紧闭的城门,气得几欲吐血:“去请示国公爷。”   王梓钰的命,他们是取不到了!   城外,楚九歌的住处。沈卿定定地看着楚九歌,苦涩而委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朋友。”她的朋友是东林的沈卿,不是西凤的太子。   西凤的太子与她,不可能成为朋友。   “既是朋友,为何不肯帮我?我坐稳西凤太子之位,对你,对北王都有好处,不是吗?”动之以利无用,沈卿便打算晓之以情。   是人都有弱点,要么重名,要么重利,要么重情,他就不信楚九歌没有弱点。   “我是一个大夫,大夫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而不是站队,更不是掺和政治斗争,病人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爷爷要她做到的事,她一直做得很好,今后也不打算改变。   当然,她也不能变!   不改变原则,她就是中立的,一个中立的、关键时刻能延续你性命的大夫,谁会愿意得罪她?   “可你也是北王妃!北王妃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楚九歌这些话不过是在敷衍他。   “北王妃?我这个北王妃不过是叫着好听的,我真要是北王妃……”楚九歌顿了一下,看向沈卿:“你们谁敢……逼我!”   “呃……”沈卿被噎的没话可说。   楚九歌笑了一声,大步往外走:“走吧,我带你去见证一场奇迹,让你明白……不需要北王,不需要北王妃这个身份,也没有人敢逼我。”   “哼……没有北王,你早死了。”沈卿明显不信,但还是跟了上来。   “沈卿,别太小看我。我楚九歌……不仅能治病还能救命!”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别别扭扭的沈卿,笑了……   沈卿自己在变,为了坐稳西凤太子的位置,不断的在变,变得心狠,变得六亲不认,却希望身边的人都不变,都待他如初,待他如友,这个想法着实天真了……   只想索取,不想付出,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楚九歌没有跟沈卿解释太多,交待了黎英一句,就带着沈卿朝城门口赶去……   “你要进城?这个点进城,城门都关了,根本进不去,我的面子也不好用。”沈卿驱马与楚九歌并行,扯着嗓子大喊,却不想一张嘴就是满嘴的黄沙。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说了,带你去见证一场奇迹。”   “什么奇迹?”吃了大亏的沈卿,扭过头,避开了风沙。   “我问你借人,你当真以为,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吗?”她看上去,像是那么善良的人吗?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能忍着不发作?   “你还做了什么?楚九歌……我告诉你,要是让东林误会了什么,我一定,一定把你卖了。”沈卿咬牙切齿的道,心里气得不行。   他肯定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同意把人借给楚九歌,配合王梓钰演一出伏杀的戏码。   那些都是他的人,要是落到了东林人手上,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就知道你不靠谱,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楚九歌扬鞭,加速前行,很快就把沈卿丢在身后。   “楚九歌,你这个疯子!你千万不要乱来!”沈卿心里揣揣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连忙驱马跟了上去。   楚九歌一行人走得极快,不到两刻钟就赶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口的混战还未结束,王梓钰所乘的马车上,粘满了大刀与箭矢,他的护卫还在拼命的抵御伏杀者,两方打得十分凶残,拳拳到肉,地上落了许多血迹。   “楚九歌,你玩真的?”楚九歌问他借兵伏杀王梓钰,不就是做个样子吗?   他的人都快被打死了!   别把旁人想得太蠢,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别人。”要王梓钰的命是假,但伏杀却是真,甚至除了王梓钰外,王梓钰身边的护卫,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场伏杀是他们安排的。   这是一场真正的打斗,没有一丝水份,只是双方没有兵器,不容易死亡罢了。   “楚九歌你知不知道,王梓钰要是死在西凤人手上,西凤就完了。”沈卿的脸瞬间就白了。   王梓钰要死在他的人手上,他不知道西凤会不会完,但他知道,他一定会完。   “所以,我才说我要带你去见证一场奇迹。”楚九歌朝沈卿露齿一笑,然后驱马冲了上去,往前冲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沈卿:“卖王家好的机会来了,带着你的人去救王梓钰。”   “你……”沈卿气得吐血,却不得不按楚九歌的要求办:“你们,快点去救王梓钰,绝不能让他有一点闪失,你们明白吗?”   “是,殿下!”保护沈卿的侍卫,抽出腰间的配刀,策马冲了上去。   他们很明白,王梓钰可以死,可以死在他们西凤人手里,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死在西凤人手里…… 第830章 有救,有生之年   王梓钰的护卫与那些伏杀者打得不可开胶,双方实力相当,谁也打不过谁,谁也奈何不了谁,一直处在胶着状态,但……   沈卿带的人一加入,局势就立刻一面倒了。不过瞬息间,伏杀者就身上挂采,一个个被逼退战斗圈,离王梓钰的马车越来越远,想要王梓钰的命,几乎不可能。   “走!”伏杀者也不恋战,当即就撤离了。   这时,一直坐在马车内的王梓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拿下他们!留活口。”王梓钰仍旧一身玄衣,并不亮眼,但他往那里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是,公子!”王家的护卫看到王梓钰出来,一扫先前的疲惫和紧张,斗志高昂的喊了一声。   “追!”先前一味防御的护卫,追了出去,主动攻击。   “王梓钰,你没事吧?”沈卿晚一步策马过来,看到完好无损的王梓钰,他长松了口气。抬眸,看到王梓钰的马车上,粘满了大刀与长箭,甚至还有一套盔甲在上面,不由得瞪大眼睛:“王梓钰,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点小把戏,免得伤亡太惨重。”王梓钰说话时,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说话,就知她并不想让沈卿知道,这辆马车与她有关。   “磁石吗?”沈卿走近一看,便猜到了:“我记得……王家似有一个磁石块,我一直以为这东西没甚用处,却不想还有这等妙用。”   沈卿说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不说,他也知道此事必然与楚九歌有关。   “延清太子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备上一些。磁石也就是用一个出奇不意,有了防备便派不上用场。”凡事可一不可再,像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法子,只有刚出现时效果最佳。   “那就多谢了。”沈卿半点也不客气,大方的收下了。   楚九歌见两人谈完了,出声提醒道:“可以让人把城门打开了,再晚,就危险了。”   “末将这就去开城门!”被“剥”了盔甲的守城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亲自跑去开城门,殷勤至极。   “盔甲是他的?”沈卿看了一眼挂在马车上的愧疚,又看了一眼,只着中衣的守城将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这磁石还挺有意思的,要用在战场上……”   “用在战场上,死的就是你,信不信?”沈卿把战争想得太简单了。   “我……”   信字还没有说完,王梓钰的护卫就拖了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过来了,远远就高声喊道:“公子!捉到了一个活口,但是……”   “活口?”沈卿脸色骤变,看向楚九歌:“你……”楚九歌这是要陷害她?   “看清楚再说。”楚九歌没好气的给了沈卿一个白眼。   要她出力的时候就是朋友,关键时刻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鬼才信沈卿把她当朋友了。   沈卿将到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用眼神示意身后的护卫上前,那人轻轻点头,上前看了一眼,朝沈卿摇了摇头……   这人,不是他们的人。   “谁的人?”沈卿压低声音,问楚九歌。   今天这事就是楚九歌一手主导的,王梓钰充其量就是陪她玩儿。   “席家。”楚九歌没有隐瞒沈卿,反正很快就会知晓。   “你……的胃口真大。”沈卿倒抽了一口气。   连北王都不敢轻易动席家,楚九歌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你且看着,我就是跟席家撕破了脸,席家也不敢动我。”至少在宸妃的脸没好之前,席家不敢动她。   曾经,那些恐怖分子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席家再疯,也疯不过那些恐怖分子吧?   这时,城门已经打开了,楚九歌给王梓钰使了个眼色:“我们进城吧。”   “好。”王梓钰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默默地闭上眼,借了沈卿的马进城。   沈卿半点不嫌弃的道:“正好,我坐你的马车回去。”   双方谈妥,各分东西……   楚九歌与王梓钰骑着马,被护卫护在中间,走得并不快,被王家护卫捉住的那个“活口”,嘴里塞了布,由护卫押解走在最前方。   “二公子!是二公子!他进城了,他没事,他没事!”   “二公子是骑马进城的,他的腿,他的腿肯定好了……呜呜呜,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二公子骑马游街,我这辈子都满足了。”   “看到现在的二公子,我仿佛看到当年那个站在九尺高台的少年。呜呜呜,此生,死亦足已。”   “太好了!太好了!二公子的病好了!二公子的病好了!”   ……   城中,原本紧张担心,恨不得冲出去的百姓,看到骑马进城的王梓钰,一个个又惊又醒,不需要官差提醒,就自发的后退,给王梓钰让路,那些感性的更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没有经历过当年被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羞辱的人,永远不懂王梓钰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没有见过王梓钰在九尺高台,谈笑间逼退对手的人,永远不知王梓钰是何等风华无双。   他们有幸知道,有幸见过。是以,他们无法接受,病痛磨去王梓钰的风采,磨去他的锋芒。看到王梓钰重新焕发生机,他们甚至比王梓钰更高兴。   街道两旁的百姓高声喊叫,欢喜的热泪盈眶,坐在茶楼雅室的小姐们,更是拿着帕子捂着嘴,才勉强不失控,不尖叫出声……   他们高兴,他们太高兴了!   他们的二公子回来了!   他们熟悉的二公子回来了!   然,在众人欢声雀跃之际,却有人高兴不起来了。   席家派出来的那些人,看到被王梓钰的护卫押解的“杀手”脸都白了。   那人,他们认识!   是,他们的上峰!   “怎么办?”席家那些人都吓懵了,一个个茫然地看着对方……   而就在此时,一枚短箭从人群中飞射而出,噗的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际,没入“杀手”的喉咙。   “噗……”鲜血飙了出来,溅了押解他的护卫一身。   “啊!”突来的变故,惊得街道两侧的百姓失声大叫,而那些潜藏在人群中席家人,却是眼前一亮……   人死了!   死无对证!   然,就在他们暗自欢喜之际,一道明亮的女声响起:“稳住现场,不要慌!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我就能让他活过来!”   大夫治病不治命,她……   楚九歌治不了命,却能延长他们的命!   这就是她的底气! 第831章 无奈,东林双绝   喉咙被利物击穿,血喷了一地,在场的百姓们,哪怕再也没有常识,也知喉咙穿了,就死定了,但是……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九歌站了出来,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救!   楚九歌的声音不大,但她的话一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了。那几个潜伏在人群中的席家人,本来想要趁乱悄悄离开,听到楚九歌的话,又折了回来……   他们倒要看看,楚九歌怎么救这人!   伤成这样还能救,她当自己是神了吗?   “楚姑娘,你说,你说这人……还有救?”押解“杀手”的王家护卫,抬起手却愣是忘了擦脸上的血,直愣愣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提着药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把人放平,维护好现场的秩序,把下黑手的人找出来。只要不受到二次伤害,我就保证这人死不了。”   王家的护卫飞快地看了王梓钰一眼,得到王梓钰的同意后,立刻去请守城的将军,派兵来帮忙维护现场的秩序,同时也请在场的百姓安静下来,配合他们把可疑的人找出来。   在场就这么多人,要是有陌生面孔出现,官差发现了不了,但在京城居住的百姓却能十有八九能认出来。   “梓钰公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要怎么做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   “护卫大哥辛苦了,你们放心,不客要怎么做,我们都会配合。谁要敢闹事,不需要你出手,我们就不会放过他。”   在场的百姓连连拍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把人群中陌生的人找出来,绝不会让一个坏人跑了。   这要换作别人,哪怕是官府的人出面,现场的百姓都不可能这么配合,但是……   今天开口的是王梓钰,是王梓钰的人!   在场的百姓,有九成是冲着王梓钰来的,有九成是王梓钰的崇拜者,王梓钰开了口,要他们的命,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更不用提,只是帮忙找出嫌疑人。   完了!   他们落入了王梓钰的圈套,被王梓钰逼进了死胡同。   隐藏在人群的那几个席家人,见街上的百姓纷纷与熟悉的人站到一块,互相为对方的身份作证,就知道他们栽了。   只是短短几句话,就将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他们的眼神,这真是……   一个可怕的男人!   哪怕他笑得风光霁月,清朗如日,没有一丝阴霾,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锋芒与凌厉。   潜藏在人群中的席家人,已经在考虑自杀的可能了。   落在王梓钰手上,他们怕是讨不到好了。   王梓钰与北王一文一武,被世人戏称东林双绝,但王梓钰因身体原因,行事十分低调,他们这些人一度以为,王梓钰只是浪得虚名,是世人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才给王梓钰一个双绝的称号。   要知道,在东林七公子的排名中,王梓钰可是被北王压得死死的,但……   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王梓钰能与北王齐名,不是没有理由的。   北王擅长正面交锋,武功高超,他不高兴,便一剑挥出,十分得痛快,他的敌人也痛快,一死白了,而王梓钰则不同……   王梓钰擅长攻心,就好比今天这个局,一环扣一环,给他们一点希望,又让他们绝望,而后又让他们看到希望,但等待他们的不是翻盘,而是更深更可怕的绝望……   就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明知落入了王梓钰的陷阱,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绝望的等待被捉。   在众百姓配合王家护卫,筛选可疑人员的时候,楚九歌已经在给救治伤者……   “按住他!”楚九歌蹲在伤者身旁,打开药箱,唰的一声,将针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三根巴掌长的细针,手腕一番,三根银针就扎在伤者颈脖处,手指轻轻一动,针尾发现嗡嗡的颤动声……   “好快呀!”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楚九歌这一手拿出来,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楚九歌不简单。   二楼茶室的雅间,有一青衣男子,指着楚九歌道:“她,真的能救活那人?那人只剩下一口气了,就是咱们师父,也救不了。”   “只要没死,就有活下来的可能。然,活着又能如何?不过是多受一遭苦罢了。”他对面坐着一个小道士,清秀白净,稚嫩乖巧,双眸平静无波,一点涟漪都不曾起,他身上的道士袍洗得泛白,却连一点折子都没有。   “我说小师弟,你能不能别这么悲观,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师父让你下山历练的心意。”青衣男子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他趴在桌子上,明亮的大眸不断眨巴,看上去透着几分可爱。   然,他对面的小道士却不为所动:“师父让我下山,是为了还北王的人情。”   “呃……”青衣男子被噎住了,弱弱地补了一句:“你这么说,师父会伤心的。师父也是没有办法,谁叫……我们欠北王一个大人情。”   “我知。”小道士淡淡的应了一声,无喜无悲,如古井一般枯寂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正在救人的楚九歌,双眼却没有一丝焦距……   他知师父的无奈,也知他母妃的无奈,更知他父皇的无奈。   他的命是父皇、母妃给的,他们要回去,他不该抱怨。   他生在帝王家,享受了人间富贵,这些苦都是他该承受的。   师父救了他一命,现在师父要他下山还人情,他只能照做。   他都知,都知道,可是……   为什么,心里还是不甘呢?   小道士定定地看着楚九歌,看着她双手按在伤者的喉咙处,看着她果断的拔出喉咙里的短箭,看着血溅到她脸上,看到她往伤者喉咙处倒药粉,看到伤者喉咙处不断往外涌的停了下来,看到……   楚九歌把银针取下来,用白色的布条,缠在伤者的脖子处,看到楚九歌扣住伤者的手腕,看到楚九歌自信从容,在数百、数千双眼睛下,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救回来了,也听到了路人连连的惊叹声。   “楚九歌太厉害了,伤得这么重也能救回来了,她的医术该有多好?是不是什么病,她都能治好?你说……她能治好咱们师父的耳疾吗?”青衣少年一脸期待的问道。   小道士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楚九歌,死寂的眸子闪过一丝细微的亮光……   他想,他找到了自己的路! 第832章 相配,只能是我的   拔出利器,止住伤口的血,只是处理好了伤口,并不代表伤者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一点看热闹的人不懂,楚九歌却很清楚,而且……   只是简单的止个血,怎么能证明她的医术不凡呢?怎么能证明她有活死人,生白骨的本事呢?   她今天不仅仅要救人,还要救得漂亮,救得震撼,把在场的人都震住!   包扎好伤口,在众人的注视下,楚九歌解开伤者的上衣,取出五根银针,扎在伤者的胸前的穴位上,而后……   奇迹出现了!   “唔……”奄奄一息的伤者轻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天啊!他,他,他活过来了!”离得近的人,清楚地看到伤者睁开眼,手指在动。   “真的,真的活过来了!伤得那么重,我还以为死定了,就算不死,流了那么多血,不养个一年半载也好不了吧?结果,这人居然就能动了,这,这太神奇了。”   “楚姑娘医术高超,难怪,难怪能医好梓钰公子的病,我原先还不信,毕竟楚姑娘这么年轻,现在却是信了。”   “我一早就信了。梓钰公子是什么人,他绝不会撒谎的,他说是楚姑娘医好了他的病,就一定是楚姑娘。”   “梓钰公子从来没有说过是楚姑娘医好了他的病,你别瞎传流言。”   “事实胜于雄辩,你自己看……”说话的人,指了一下受伤的杀手,却见……   “不好!人跑了!”   “快,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他是杀梓钰公子的人,不能让他跑了。”   “拦住他!拦住他!”   那个喉咙被刺穿,被众人认定必死无疑的杀手,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人群,意图逃跑。   因为他的伤,王家的护卫根本没有想到,他还有力气逃跑,半点防备也没有,还真让他跑出了数米……   潜藏在人群,眼见着就要被百姓排查出来的席家人,见到这个机会顾不得隐藏自己,也顾不得逃跑,齐齐现身,意图制造混乱,好借机杀死此人。   都出来了!   王梓钰坐在马背上,看到骚动的人群,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   狮子博兔亦尽全力。他从不小看对手,然而,他的对手却总是小看他。   凭借这么几个人就想杀他,谢家和席家真的……小看他了,真以为他王梓钰是废物吗?   “快,拿下他。不能让他死了。”王家护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追人,但还有人比他们更快!   围观的百姓见到那人要跑,自发的涌上前,将那人的路堵住了,而潜藏在人群中的席家人,刚要出手,就被王家的护卫按住了:“注意你们很久了,一直不敢确定你们的身份,怕伤害无辜路人,现在不用担心了。”   这时,那个逃跑的伤者,也被王家的护卫按在地上,所有人一网打尽,一个也没有跑掉!   “你们……是故意的!”席家那几个人,脸贴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忿与懊恼。   他们明知王梓钰不简单,居然还是上当了,简直是愚不可及。   明明,他们有机会跑的……   懊恼,后悔将他们淹没,可惜此时后悔已来不及了。   “堵上他们的嘴,把人带走。”王家的护卫自是不会回答,为防止这些人乱说或者自杀,不仅把他们的嘴堵了,还把他们的下巴和四肢都卸了。   “楚姑娘,这人……伤口又出血了,不会死吧?”王家的护卫把人押到楚九歌面前,小心的寻问。“有我在,阎王也不会收他。”   换作以前,楚九歌是绝不会说这种话,更不会把话说满,但今天她要出风头,就不能再和以往一样谦虚低调。   “这个药……可以保住他的生机,只要我不想他死,他就死不掉!”楚九歌拿出一粒药丸,塞到伤者的嘴里,就见那人的脸色,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被护卫扣住的四肢不断在扭动……   王家的护卫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楚姑娘,他还有跑的力气吗?”   “我给他一针,他跑不掉!”楚九歌再次拿出银针,在伤者颈椎入扎了一针,就见那人瞬间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惊恐的大眼,死死地看着楚九歌,恨不得把楚九歌吃了……   “天啊!好神奇!”离得近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去擦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楚九歌好厉害!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在玩方面很精通,没想到她的医术也如此高超。天啊,楚九歌还不到二十吧?她是怎么长的?骑马、射箭……玩什么都精通都不说,连医术也这么好,她是不是打从娘始,就开始学?”茶楼雅士有不少千金小姐,她们原本是为了来看王梓钰的,但此刻……   她们的眼睛却落在楚九歌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王梓钰很好很帅,让她们想嫁,但楚九歌却很鲜活,很动人,她们也想像楚九歌一样,抬手间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难怪一直不肯娶妻的北王,愿意娶楚九歌。我要是北王,我也愿意把楚九歌娶进门,娶了楚九歌,就等于多一条命。”楼上那些公子哥们,亦是连连感慨。   而这还不够,一直坐在马背上的王梓钰,突然下马,朝楚九歌走去……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楚九歌的医术有多好。   她有任何损伤,都是天下人的损失!   “哇!二公子!是二公子,他能走了!他真的能走了,不是骗人的,楚九歌真的,真的医好了二公子的病。天啊!天啊!楚九歌太厉害了!她真的,真的医好了楚九歌的病!”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无视四周的喊叫声,王梓钰缓步走到楚九歌面前,替她撩起了额前的碎发。“九歌,你还好吗?”   此时此刻,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楚九歌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耳边就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啊啊啊!好甜呀!”   “啊啊啊!好配,好配呀!好配呀!”   “二公子还是这么温柔,天啊……好希望我是楚九歌。”   “呜呜呜……不可以,不可以。北王已经是你的了,二公子是我的!楚九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抢走了我的二公子!”   二楼雅室,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从窗子口跳了下来,直直扑向楚九歌…… 第833章 信任,为她偿命   “九歌,小心!”   王梓钰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前,护住楚九歌……   同样,在那个姑娘扑下来的瞬间,楚九歌的第一反应也是拉开王梓钰,以免两人受伤,可惜她慢了王梓钰一步,被王梓钰扑倒在地。   “啊……”两人同时摔下去,楚九歌被压在下方,抬头,正好对上那道粉红的身影,眼见她就要撞向王梓钰,楚九歌连忙搂住王梓钰的腰,想要将王梓钰带开,却不想……   王家的护卫反应极快,在那道粉红的身影落下的瞬间,一脚把人踢飞了。   “啊……”那姑娘吃痛,尖叫一声,重重地摔了出去,当即晕死了过去。但此时却没有人关注她,众人都被这突来一幕吓坏了,要不是有守城的小兵帮着维护秩序,现场怕是要大乱了。   “天啊!天啊!怎么会这样?”有胆小的人已经吓慌了。   “都安静,安静!不要乱动!不要给梓钰公子添乱。”人群隐有骚乱的迹象,但还未乱起来,就有理智的人出声。   守城的将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羡慕……   在东林,也只有王家公子能有这般能量,一句话都不说,就能让全城百姓为他倾倒。   不对,北王也有这般的能量。不过,北王那是吓得全城百姓倒地。   “公子,你没事吧?”王家的护卫上前,将王梓钰和楚九歌扶了起来。   “九歌,你没事吧?”不给护卫表现得机会,王梓钰伸手,将楚九歌拉了起来。   他原是想扶的,但楚九歌一握到他的手,就借力站了起来。   “还好!”楚九歌重重摔在地上,虽不是脑袋着地,这一跤也摔得不轻,好在她头上没有什么饰品,身上虽布满灰尘却没有多狼狈,她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那姑娘……”   楚九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尖锐的叫声打断:“血,血……好多血!啊啊啊!好多血!”   楚九歌推开护卫,看到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脸色大变:“不好,那姑娘磕到了脑袋。快,拿我的药箱来。”这姑娘可不能死在这里,尤其是不能死在她面前。   “九歌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王梓钰扭头,看到那一滩血,亦是眉头一皱。   这件事,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嗯。”救人如救火,楚九歌没空跟王梓钰多说,接过护卫递来的药箱,就快步上前,蹲在那个少女身旁,探了探她的脉博……   气息很弱!   少女平躺在地上,不知道后脑勺磕到了哪里,鲜红的血不断往外涌,整个人像是躺在血泊里,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惨白。   这样的情况下,楚九歌也不敢移动少女。   “楚姑娘,人还有救吗?”王家的护卫过来,吞了吞口水,自责不安的看着地上的少女。   刚刚那一脚是他踢的,他只是想要救公子,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不会让她死的!”楚九歌庆幸,庆幸她今天带来的药齐全,不然……   纵是她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出来。   “小姐,小姐……”这时,粉衣姑娘的丫鬟从楼下跑了下来,她整个人都吓慌了,哭得凄惨无比,跌跌撞撞挤了过来,眼见就要扑上前,楚九歌连忙让护卫把人挡住:“别让人碰她,都散开,散开!”   护卫连忙将人挡住:“别上前,有楚姑娘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   “我家小姐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有事?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家小姐,我要打死你,给我家小姐报仇。”小丫鬟一脸惨白,扑向护卫,又挠又抓……   护卫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手,只能狼狈的避开,嘴上不断安慰道:“楚姑娘的医术天下无敌,你放心……有楚姑娘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你说真的吗?她的医术真有那么好?”小丫鬟明显不信。   “当然!”护卫自信满满。   “要是她救不好我家小姐呢?” 小丫鬟一脸怀疑。   护卫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那可是楚姑娘!我家公子的病,就是楚姑娘医好的。”   小丫鬟虎着脸,反吼了回去:“那又怎么样?王公子是病,我家小姐流了这么多血,命都快没有了。她要救不了我家小姐,她给我家小姐赔命吗?”   “我给你家小姐赔命。”   “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你的命算什么?要赔命也是楚九歌给我家小姐赔命,我家小姐要是死了,就是她害死的。”   “你家小姐自己跳下来的,关楚姑娘什么事?我们还没有说你家小姐杀人呢。”   “我家小姐是失足落下,是你踢了一脚,才害我家小姐受伤的!”小丫鬟自知理亏,解释了一句,就飞快的道:“你们不是说她医术高超吗?她要救不活我家小姐,就让她给我家小姐赔命。”   “无理取闹。”   “那我就去告你们,告你们王家以势压人,告王公子害死我家……”   “好!”楚九歌突然出声,打断小丫鬟与侍卫的争吵:“你家小姐死了,我给她赔命。现在,你给我安静下来,滚远一点,别打扰我救人!”   “如若你家小姐死,我……王梓钰,给她赔命。”王梓钰走到楚九歌身边,看着惊慌失措的小丫鬟,一字一字,说得特别清晰。   “二公子,我,我不是……”小丫鬟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捉无措,脸白得吓人。   她哪里敢让王二公子,给她家小姐赔命。   “二公子……”围观的百姓,也被王梓钰的话吓了一跳,但他们的劝说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王梓钰说:“我相信楚九歌!一如相信我自己!”   楚九歌扭头,与王梓钰四目相对,看到王梓钰眼中毫不保留的信任,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回头,没好气的朝围观的人怒吼:“你们一个个还挤在这里干什么?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不要耽误我救人!”   一个个的,只会添乱!   没有这些看热闹的人,事情会顺利很多!   “是,楚姑娘。”楚九歌的话一落下,不断往前挤的人群,像是约好了一样,齐刷刷的后退一步,生怕耽误楚九歌救人,害了他们的二公子…… 第834章 负责,过耳不忘   伤及后脑,血流不止,饶是楚九歌也不敢擅自移动伤者。在诊断过后,楚九歌没有犹豫,从针包中,取出一支最长的银针,扎向女子的心脏……   她要先中止伤者的血液循环,弄清伤口位置,尽快止血。   此举十分危险,一个不好,对方就会停止呼吸,就此丧命,若非情况紧张,楚九歌绝不会用此法。   啪!   银针落下的瞬间,旁人看不出异状,楚九歌却知这女子的血液,已停止循环了。   此法在西医中也会用上,有些心脏手术需要心脏停止运作,而为了保证人体血液继续循环运转,西医会用体外循环装置,但中医不行……   就算中医也能用体外循环装置,现在的条件也无法做开胸手术,她能做的就是中止血液循环,踩着人体承受的临界点,在临界点前,止住伤者脑部的伤口。   而在银针落下后,楚九歌只有三息的时间!   这个时间短到只需要两个眨眼就没了,是以,她才会暴躁的大吼,让围观的人都离远一点。   此时的她,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好在,王梓钰的面子够大,在场的观众都很配合,尤其是楚九歌的银针落下的瞬间,在场的人都自觉的闭嘴,放低呼吸,生怕惊拢了楚九歌。   楚九歌扎下银针后,连气也没有喘一下,抱起少女的头,露出她受伤的后脑……   “唰……”一道银光闪过,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楚九歌就将女子后脑勺的头发削得干干净净。   “唔……”粉衣女子的丫鬟瞪大眼睛,正要喊,就被护卫捂住了嘴。   “好快!”楼上,青衣男子眼前一亮,他对面的小道士眼中也崩发出一丝亮光。   楚九歌这一手,就足够震撼人,更不用提……   她居然敢让那少女的心脏停止跳动。   小道士不知旁人有没有发现,但他看到了。   楚九歌的医术确实很高,也许……他不用死了。   粉衣少女的头发削掉后,露出了光裸的脑袋,也露出她后脑勺上的血窟窿,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黑洞洞,像是能吞噬人一样。   站在两侧的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这么大一个口子,还伤在致命的地方,还有救吗?   楚九歌却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她单手打开一个药瓶,往粉衣少女的伤口上淋,将污血与灰尘冲干净,而后……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洒上药粉给少女止血时,楚九歌的手指一动,将扎在少女心脏上的银针取了下来,并在少女心脏处按了数下。   一秒!   两秒!   ……   银扎取下来的第三秒,少女的后脑勺再次往外涌血,围观的百姓吓得脸都白了,楚九歌却是露出一抹喜色。   在流血,就表示心脏恢复了功能,血液在进行循环,这姑娘死不了!   楚九歌一手捂住少女的伤口,一手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嚼烂,然后吐在手心,糊在少女的伤口处……   “呕……”有人被楚九歌的动作恶心到了,但更多的人却看到,那少女不再流血了。   “去最近的药房,抓一副血府逐瘀汤,立刻煎来,现在就要。”楚九歌一直按着少女的伤处,并不敢松手。   “啊?楚姑娘,你说血什么汤?”护卫正被楚九歌闪电般的手速震惊,突然听到楚九歌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归3两、生地黄3两、桃仁4两、红花3两、枳壳2两、赤芍2两、川芎1两三钱、柴胡1两、桔梗1两3钱、牛膝3两、甘草1两。三碗水煎成一碗汤,现在就要。”楚九歌这时也想到了,她说方名这些人不一定知道。   “楚姑娘,你说得……”楚九歌咬字很清,但说得太快了,他根本记不住,正要再次寻问,就听到王梓钰开口了:“当归3两、生地黄3两……”   王梓钰将药方复述了一遍:“九歌,对吗?”   “一字不差!”楚九歌眼睛都瞪大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想要惊呼一声。   她听人说完,有人天生过目不忘,她也曾见过记忆力好的人,但是……   还真没有见过,过耳也能不忘的人。   王梓钰简直是人生赢家,这样的人……别说出身王家,就是出身市井,那也不是凡人。   “行,我去煎药。”此事事关一条人命,事关他王梓钰的命,和楚九歌的声誉,王梓钰并不放心其他人,亲自去了一趟药房,盯着药房的大夫把药熬好,又亲手拎了过来。   药房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等到王梓钰把药拿来,汤药正好可以入口,楚九歌接过汤药,尝了一口,确定汤药没有任何问题,才将药给少女灌下。   而此时,天已经大黑,围观的百姓却没有离去,他们默默地举着两旁商家提供的灯笼,为楚九歌一行人照明。   喝下药后,少女没有立刻醒来,只是气色稍稍好转,过了一刻钟,楚九歌又给她诊了一次脉……   脉搏虽弱,但已经稳定了下来,可以移动了。楚九歌正要开口,一道高昂婉转、九曲十八回的哭喊声,在街道另一头响了起来:“我的女儿呀~~我的乖女呀!杀千刀的王家,杀千刀的二公子,你要不对我女儿负责,我就死给你看……”   粉衣少女的家属来了!   在楚九歌等药煎来的时候,王家的护卫已经打听出了少女的身份,也派人进宫说了城门口发生的事。   粉衣少女是姓明,她父亲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至味楼的老板,家财万贯,凭着一手好厨艺,与京中权贵也有几分交情。   当然,明家跟王家没有办法比,甚至连王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了,但是……   世人一向同情弱者,明家的小姐因王梓钰受伤,生死不明,哪怕是这位明小姐自找的,但因为她受了伤,明家就是不占理,也占了三分理。   而听明家夫人这口吻,明家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赖上王梓钰,或者说赖上王家。   楚九歌抬头,同情地看了王梓钰一眼……   长得好、出身好的男人,也很危险呀!   王梓钰顿时哭笑不得…… 第835章 追随,自有人出手   士、农、工、商。明家的至味楼在京城开了百年,明家也算是巨富,与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关系也不错,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   再是一号人物,离权贵、世家还是差得远。   明家现在不缺钱,有至味楼在名声也尚呵,明家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晋升的机会,一个改变门庭,一跃成为士族的机会。   为了往上爬,明家这两年没少撒钱,家中的男丁,娶的不是落魄的官家千字,就是落魄的士族小姐。家中的女儿,不是嫁给当朝官员为填房,就是嫁给读书人。   明家为了改换门庭,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次,明家的小姐因王梓钰险些丧命,在明家眼中就是一次机会。   明家人到了城门口,不问自家女儿的情况,只嚷着要王梓钰负责。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负责,除了娶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方法?   明家一嚷,王梓钰与楚九歌就明白了。   这事说起来,王梓钰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可王家的护卫把明小姐踢伤了,王梓钰无法推卸责任。王梓钰愿意负起责任,但这个责任不是娶明家的小姐。   先不说,依明家小姐的身份,根本不不够格成为王梓钰的妻子,单说明家的做法,就叫王家将明家排除在外。   有这样的姻亲,王家以后麻烦不断……   看在明家小姐受伤的份上,王梓钰好言安抚了几句,表明了会承担明小姐所有医治的费用,事后也会上门致歉,但是……   明家人不听!   明家老爷往地上一坐,半点脸面也不要,大哭起来:“你看看我女儿……好好的一个姑娘,叫你害死了这个样子,光赔钱、道歉有什么用?我明家缺银子吗?”   明夫人也不遑多让,往地上一坐,锤天锤地的哭:“我女儿的名声都叫你败坏了,你不娶我女儿,我女儿以后还怎么见人?”   “我苦命的女儿呀……”   明家老爷与夫人都不是讲理的,为了攀上王梓钰,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王家的护卫凶悍,明家人直接扑到王梓钰身上去了……   “人是我踢伤的,我家公子碰都不曾碰你家姑娘,你们明家要负责。好,我负。人,我娶!”踢伤明家小姐的护卫站出来,扛下一切,还是没用!   明家人根本不听:“我的老天爷呀!你们看看,王家欺负人啊!王二公子害了我女儿,就叫一个护卫来顶罪。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王家要逼死人呢!我明家要是出了事,就是王家害的!”   “二公子,我明家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女儿是被你害的,你要不负责,不娶她,我明家上下二十三口,明天就一起吊死在王家大门口,让世人看一看诗书传家的王家,是怎么逼死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   “欺负人呀!王家欺负人呀!”明家老爷与夫人,哭天喊地的大哭,整条街上都是他们的哭喊声,王梓钰与王家的护卫,起先还想要解释,后来发现……   明家人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的解释,也不在乎事情真相,他们只是要借机逼王梓钰娶他们家的姑娘。   “这样也行?”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都傻眼了。   他们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茶楼雅室,悄悄来看王梓钰的小姐们也震惊了:“还能这样逼婚?你们说……我现在跳下去,能不能借机逼二公子娶我?”   “别蠢了!二公子要是被人一逼就娶妻了,十年前就娶妻了,哪会等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就是!当年二公子一举打败三十六位才子,在九尺高头扬名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二公子面前,柔柔弱弱的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吗?”   “你们这些小姑娘不知道,我们这些老人可是知道的……当年那些姑娘呀!啧啧啧……好像有袁家的姑娘,还有皇家的郡主,一个个都远嫁到外地去了。”   “二公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这明家呀,要倒血霉运了!”茶室的窗子都开着,现在天色又暗,也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有些人就大胆着说了起来。   “二公子……不会吧?二公子这般温柔,他,他怎么会?”有小姑娘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大喊。   “二公子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把这种小人物看在眼里?这么说吧……楼下那个是开至味楼的明家吧?你们以后还会去至味楼吗?你们还会让家人去至味楼吗?还有……你们谁家会想着跟明家这样的人家结亲?娶底下那位姑娘?”   “就是!就这种小人物,还需要二公子出手?我们就能按死他!我记得有几个姓明的,就在我那书院读书,我明天就给院长修书一封,好好谈一谈明家子弟的品性。”   “我姐夫是五城兵马司的,明天让他带人,多去至味楼走两圈,指不定有什么收获。”   “我家旁支一个子弟,好像娶了一个姓明的,我明天让我娘去问问,是不是这个明家。”   ……   王家的崇拜者,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而其中最为推崇王梓钰的,就是东林的世家子弟和读书人。   这些人的数量或许不多,但架不住他们是风向标。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流的世家子是王梓钰的崇拜者,下面那些二流、三流的世家子,想要打入他们的圈子,跟这些人有共同的话题,必然要追随他们喜好,跟着推崇王梓钰。   而读书人就更可怕了!   一首诗、一首词、一首曲便可传唱天下。东林那么多读者人崇拜王梓钰,为他写诗、作词、赋曲的人不知凡几,由歌女传唱出去,便是小镇上的青年,也知王梓钰是何人。   十年前,那些读书人尤其疯狂,几乎每天都有惊才绝艳的诗赋出现。还有歌女专门为王梓钰传唱,青楼楚馆要是不唱与王梓钰有关的诗、词、歌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雅居。   虽说,现在已不负当年的盛况,但那般扬名之后,说王梓钰名满天下,天下无人不识也不过分。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算计王梓钰的人……   暗地里的算计大家看不到,明面上算计王梓钰婚事的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不需要王梓钰出手,就被王梓钰的崇拜者给收拾了。   楚九歌也是知晓这一点,才会在知道明家的打算时幸灾乐祸。   她压根不担心王梓钰会落入明家的算计,要是明家这种小商户都能算计王梓钰,那王梓钰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第836章 审讯,至情又无情   楚九歌知晓的事,明家人自然也知道,只是……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成了呢?   他们知道王梓钰不好惹,先前算计王梓钰婚事的姑娘和人家,都没有落到好,但他们是不同的呀!   这一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王梓钰“理亏”在先。王梓钰是正人君子,为人和善,一向不喜与人计较,他们明家不要脸、不要皮的闹一场,王梓钰面皮薄,指不定就闹得他应下了。   只要王梓钰应下了,他们明家就一步登天,从此翻身了。   就算王梓钰没有应下婚事,他们也不怕。他们当众撒泼逼王梓钰,是个人都知道,他们明家惹王梓钰不满了,这个时候他们明家有一点事,必然会让人想到是王家的报复。   这个时候,王家别说报复他们,还得小心的保护他们。不然,他们明家一出事,那就是王家的错!   作为一个商人,明家老爷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也有豪赌的狠劲,但可惜的是……   商人出身,注定了他的眼见与格局。   世家出身的王梓钰,不是那么好算计、好摆布的!   明家人又哭又闹,想要借着舆论的压力,凭着厚脸皮让王梓钰吃下这个闷亏,但可惜的是,明家人还没有从王梓钰嘴里得到一句准话,皇上的禁卫军就来了。   “陛下得知二公子受了惊吓,特命我等护送二公子回府,二公子请……”禁卫军恭敬的给王梓钰行礼,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至于拦在路中的明家人?   禁卫军一来,就堵住了他们的嘴,把人带了下去。   这种刁民他们见多了,王二公子是什么人?   当初,明珠公主那般得宠,都无法让谢三公子娶她,这什么明家,居然想逼王二公子娶他们家的姑娘,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谢陛下隆恩。”王梓钰朝皇宫的方向行了个礼,便在禁军的保护下回到王家。   楚九歌带着受伤的明家小姐晚一步,在王家护卫的保护下,去了楚九歌的小院。   人算不如天算,明家小姐伤成那样,楚九歌为了她起死回生的神医名声也不可能走,只能认命的呆在城内了。   “楚姑娘放心,我家公子交待了,王家会负责您的安危,不会让任何人骚扰您。”王梓钰给楚九歌留了一半的护卫,回去后又在第一时间,安排了二十多个护卫前来保护楚九歌。   经过城门口的事,楚九歌的医术已得到了肯定,那些想要杀楚九歌的人,定会斟酌再三。毕竟,大部分要楚九歌的命,都是因为北王。   为了羞辱北王,为了打击北王,为了让北王难堪,他们杀不死北王,便拿与北王有关系的楚九歌出气,实际上……   楚九歌一个女人,对时局的影响并不大。   当然,这只是世人看到的,像王梓钰就很清楚,楚九歌对时局的影响之大,远超那些人的想象。   但,他们就是想要追究也晚了!   北王无事,他无事!   他们二人活着,就足已改变时局!   王梓钰安排人保护楚九歌,不是防正常人,而是防那些丧心病狂的人!   人心复杂难测,不是所有的善良举动,都会换来善待。这些年,王梓钰见过太多阴暗与龌龊……   楚九歌没有拒绝王梓钰的好意,大方的收下了王家的护卫,同时关心的道:“你们撬开了那些人的嘴吗?”   禁卫军护送王梓钰回王家,王梓钰为了不把那几个人交给皇上,定会与禁卫军一同审理那几个席家人。要是今晚拿到了口供,明天就能打席家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那些人的嘴太严了,我来之前,已经对他们用过刑了,但一点效果也没有。”那些人被制住了,无法自杀,但他们被席家洗脑的厉害,什么都不肯说。   “不说是吗?”楚九歌冷酷一笑:“等着,我去给你拿个药。我保证他们喝下后,不到一刻钟上,就会乖乖听话。”   “嘶……”王家护卫莫名一寒:“楚,楚姑娘,会要人命吗?”   他怎么觉得楚姑娘有点可怕?   一定是他看错了!   楚姑娘医术高超,为人又善良,怎么可能会可怕!   “致幻的药罢了,不会要人命,顶多就是用多了,会让人全身无法动弹,变成废人。”伤害神经的药,她在北域的时候发现的,顺手配了一瓶,剂量用的得当,能减轻病人疼痛,可以辅助治疗心病。   她原先是想着,要是沈卿妹妹的状况很严重,她就酌情用这药。这药虽是对人体有害,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丧命,些许的损害是可以接受的……   “这药一滴就能把人弄疯,里面有两滴,你们用的时候,用平时吃饭的大碗装满水,滴上一滴,就够十个人的用量。”楚九歌将药给了王家护卫,说清了用处后,又补了一句:“这药是北域一种毒草炼出来的,我只有这么两滴,全给你们了。”   这药她确实不多,但一小瓶,弄疯一个军队的量还是有的,可她不能说……   作为一个大夫,旁人知道她医术高超就行了,没有必要知道,她可以捅一个人一百刀,而不会让人毙命。   “我……知道了。”王家的护卫拿着药,一脸怀疑。   这药,真有楚姑娘说的那么管用吗?   一滴,就能够让十个经受严酷训练的死士开口?   他很怀疑!   再怀疑,王家护卫还是把药送了回去,并将楚九歌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一说完,坐在王梓钰身侧的禁卫军首领,就嘲讽的开口:“一滴就能叫他们这些人开口?那楚姑娘以为自己是神吗?不知所谓,这些人可……”   “我信!”王梓钰淡淡的开口,哪怕坐在审问室,他依旧是芝兰玉树,脱尘不凡,不受面前的血腥与惨叫声影响。   这人,至情,又无情。   “给他们用上。”审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撬开这些人嘴,王梓钰虽没有不耐烦,但确实很不满。   不是这些人嘴硬,也不是王家护卫审讯手段差,而是……   禁卫军在保这些人!   显然,今日傍晚城门口那件事,皇上是知晓的,也是默许的……   皇上他……   也想要他王梓钰的命! 第837章 包围,与皇上有关   在王家的地盘,哪怕是禁卫军首领,也没有与王梓钰叫板的实力。王梓钰开了口,瓶子里装的是毒药,那些人也得喝下。禁卫军首领虽然憋屈,但也只能忍了,更何况……   他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确定药效无用,他便能踩死王梓钰。   更甚至,这些人要因此死了,那就更好了。   禁卫军首领双手环抱,任由王家护卫给那几个在街上抓来的人喂药。药喂下去,等了片刻,却发现那些人半点反应也没有……   禁卫军首领看了王梓钰一眼,虽什么也没有说,但那一眼的意思足够的明白了。   王梓钰老神在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送药来的护卫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楚姑娘说,要一刻钟后,才知有没有用。”   “你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之前要是审不出来,人……只能交给我们。”禁卫军首领巴不得,王梓钰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些人到了他们手上,结果如何,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可。”王梓钰一句多话也没有,显然不是不把人禁卫军当回事,就是太自信了。   禁卫军首领脸色微沉,张了张嘴,可看到王梓钰从容不迫的微笑,硬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王梓钰面前,他真不敢大放厥词。   审讯室顿时陷入死寂,只有犯人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锁链拉扯的声音。   在这种气氛下,一刻钟也变得异常漫长,禁卫军首领不是扭来扭去,就是去看一旁的王梓钰,见到王梓钰半点不受影响,依旧不动如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王家的护卫也很着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那几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王家的护卫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几个犯人,生怕错过一个表情。   “呼……呼……”被喂了药的犯人,起初并没有把那药当回事,尤其服下去后,没有一丝不适,更叫他们心中窃喜,然而……   如同王梓钰的敌人,对王梓钰的评价一样。王梓钰这人,总能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你一点希望,让你心存侥幸,但……   王梓钰很快又会让你明白,接下来等待你的,不是胜利的曙光,而是更绝望的深渊。   没有与王梓钰交锋过的人,永远不能体会王梓钰的手段,而真正与王梓钰交过手的人,哪怕只有一次,也会终生难忘。   席家这些人在城门口,就领教了从希望到绝望,又看到希望,而后更绝望的心情。是以,当他们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脑子不受控制的时候,不需要人引导,他们内心的防线就崩溃了!   完了!   完了!   他们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随着药效的发作,他们的脑子越发的沉重,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过往的记忆,那些被他们埋在记忆里,以为永远不会想起的记忆。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隐约听到有人在问他们,而他们心里知道什么都不能说,可脑子却不受控制……   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脑海里想到的画面说出来,他们此时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谁派你们来的?”   “主人!”   “主人是谁?”   “席国公。”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杀死王梓钰,嫁祸给谢家。”   “你们是什么身份?”   “战死的士兵。”   “像你们这样的人,一共有……”   禁卫军首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打断了审讯:“够了!”   再审下去,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都得暴露出来了。   他没有想到,楚九歌给的药那么厉害,早知如此,他当时就应该阻止。   “够了?”王梓钰扭头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   禁卫军首领面色微怔,有些不自在的道:“二公子,审问犯人是衙门的事,你私自审讯犯人本就不对,更不用说你还给他们用药,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席家派人来杀本公子,就……”   “嘭!”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王管家一身是血,连滚带派跑了进来,跪地上:“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虽蒙面做匪徒打扮,但看他们行事却像是军中的人。他们将咱们王家包围了,破门而入后,见人就杀!”   审讯室在地上,地上发生的声音,如果不是刻意去听,还真不知道。   “军中的人?”王梓钰站了起来,看向禁卫军首领。   禁卫军首领脸色一白,连忙摇头,举手做发誓状:“我,我不知道。二公子,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二公子,他们见人就杀,人数太多了,咱们挡不住了。”管家身上全是血,狼狈至极,语速极快的道:“护院正保护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离开。老爷让我来通知二公子您,叫您快走。”   “我父亲他们无事?”王梓钰给护卫使了一个眼神,王家的护卫悄悄点了点头,然后……   不着痕迹的,将禁卫军首领包围了。   禁卫军首领也发现了,但他能怎么办?   这是王家!   他的人都在上面,只有他一个人在审讯时,真要动起手来,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公子放心,老爷他们暂时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对方人手太多,管家也不敢保证,他们能一直幸运下去。   “把人看好,你们两个……跟我上去。”王梓钰指了两个护卫,带着人就往外走。   “二公子……”禁卫军首领追上去,却被王家的护卫拦住了:“大人,你现在不能走。”   “外面的人,也许我能解决。”半夜三更,疑似军中的假扮匪徒闯进王家,这事……   要说跟朝廷没有关系,禁卫军首领是不信的,他知道王家人也不信。   “哼……”王家的护卫冷笑一声,没有搭理禁卫军首领。   禁卫军首领是皇上的心腹,而在京城,在天子脚下,敢包围王家,闯入王家杀人的,只有……   皇上!   便不是皇上动的手,事情也必然跟皇上有关系! 第838章 血洗,猪一样的对手   王家被不明势力血洗!   楚九歌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但她赶到王家的时候,还是晚了!   走到巷口,就闻到了浓郁了血腥味,再往前走,就能看到血顺着门缝流出去……   “怎么会这样?”楚九歌下了马,脚下一软,幸亏身后的黎英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挥开黎英的手,踉跄上前,不敢置信地摇头:“这可是王家!王、谢世家的王家,他们怎么敢?”   “疑似军方的出手,据说行事作风,与王爷当年调军队灭江湖世家一模一样,有人说是王爷的手笔。”黎英跟在楚九歌身后,低声为她解释。   黎英也不想把此事与北王扯上关系,但……   对方确实是在学北王,出其不意,动用重骑,血洗王家,也确实是刻意栽赃给北王。   “他们怎么敢!”楚九歌死死咬牙,每一个字都是从字缝里挤出来的:“北王的眼里一向容不下沙子,他们不怕死吗?”   “王家嫡支若被灭,没有人会为他们出头。”黎英的声音严正肃穆,一板一眼,没有一丝情感。   “没人出头!”楚九歌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你说得对!就像我爹娘的死一样,没有人会为他们出头。”   楚九歌也不知,她怎么就想到了楚父、楚母的死,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王梓钰的遭遇,王家的遭遇,让她看到了她的过往,楚家的过往。   楚家嫡支死于非命,而后二房接收楚家的一切,楚家嫡支的死,也就没有人追究了。   于王家而言也是一样的,如若王梓钰这一脉死绝,百年王家还在,王家二房会接收王家的一切,而二房绝不会去查嫡支的死因,就如同楚二叔,绝不会去管她父母是为何而死一样,更甚至……   她父母的死,很有可能与楚二叔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楚九歌如坠冰窖。   她太安于现状了,以至于忘了周遭的危险,忘了她就是楚九歌,与死去的楚父、楚母割裂不开的楚九歌,那些害死她父母兄长的人,以前不会把她当回事,可在她崭露头角后,绝不会放过她。   一个懦弱无能的楚九歌,哪怕知道父母兄长的死因,也没有报仇的可能,她的仇家不会把她当回事,什么时候心情不好,随时就能按死她,但……   一个怎么也弄不死,即将成为北王妃,又与谢玄、王梓钰交好,并且医术高超,能延续人性命的楚九歌,那些人绝对不会给她成长的机会。   敌人在暗处,狠辣大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对她出手,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她必须变得强大!   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   强大到,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踏上台阶的那一刹那,楚九歌的眼中只有坚毅,没有迷茫与愤怒,她单薄的身影好似一瞬间变得高大起来,黎英站在她身后,迷惑的眯起眼……   他总感觉,刚刚一刹那,楚姑娘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只觉得楚九歌好像变了。   在黎英发愣之际,一身白衣的苏慕白纵马而来,远远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如同一阵风冲得王家,见黎英站在台阶下台愣,拍了他一下:“还愣着干什么?楚九歌都进去了,你还不去保护她,万一里面还有贼人未走呢?”   “嗯。”黎英立刻回神,抬步追了上去。   森严肃穆的王家大宅,此刻满地死尸,血气冲天,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下脚之地。   楚九歌走进来,就看到跪在尸体旁,如同木偶一样的王梓钰,他身后站着两个全身是血的护卫,那两个护卫双眼满是血丝,却盯着王梓钰,眼也不眨。   他们怕,怕一眨眼,他们家公子就倒下去了!   “王梓钰!”楚九歌走进来,哽咽的喊了一声。   跪在死尸旁的王梓钰,一身玄衣看不出脏污,只有散乱的发丝,无声的诉说他的悲伤,他听到了楚九歌的声音,机械的转头,以往明亮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关,呆滞无神……   他双眼呆滞的看着楚九歌,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干裂的唇轻启:“九歌!”   “我在。”楚九歌走到王梓钰身侧,将他扶了起来:“我们先起来。”   “我父亲和母亲死了。”王梓钰神情麻木,如玉的脸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我王梓钰,一无所有了。”   王梓钰闭上眼,不让悲伤溢出眼眶,不让他人看到他的伤心。   他没有资格悲伤,也没有资格伤心。   王家这一场大灾,是他带来的。   他要是继续残废,没几年可活,那些人就不会,丧心病狂的血洗王家。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楚九歌吃力的撑起王梓钰,死死的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不出现,如果我不医好你的病,那些人就不会胆大包天到,动用军队来灭王家。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楚九歌闭上眼,无声的压抑眼中的泪和心中的自责。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医好王梓钰的病,难道错了吗?   “与你无关,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是王家的继承权。”被悲伤淹没的王梓钰,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事与楚九歌无关。   没有楚九歌,他就没有几日可活,王家二房为了继承权,也会对他父母出手。   那些人,被权势利益冲昏了头脑,他们脑中除了权势地位,什么也没有。   “有抓到活口吗?”王梓钰的通透,让楚九歌心底的自责淡了几分。   “都死了,禁卫军首领也死了。”出动了军队,近千人,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官差呢?朝廷没有话说吗?”楚九歌拼命压抑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王家惨遭血洗,就算不是皇上的手笔,也是皇上默许的,现在的皇上,已不惧四大世家。   王家近年来连连受挫,袁家衰败,谢家倒向皇上,萧家中立,王家便是名声再大,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朝廷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王梓钰无不悲伤的开口。   王家,败了!   不是败在皇上手上,而是败在自己人手里。   今天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王家二房争产,致使王家惨遭血洗。   今天过后,王家的名声将如同白玉遭瑕,再不复往日的高洁。   王家,败了! 第839章 风雨,不平静的夜   王家大宅就在皇城根下,位处于京城最好的位置与地段,与皇宫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周边的邻居非富即贵,这个位置……   别说被上千人包围,就是有一个小贼进去,都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但……   这一次,巡逻的士兵不仅没有发现,还来晚了!   等到巡逻的过来,包围王家的那些人贼人死的死,走的走,官差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碰到。   住在王家周边的人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就好像他们集体失去了听觉一般,听不到王家大宅的喊杀声……   然,包围王家的那些人一走,各家的灯都亮了起来,各家主事的人都坐在花厅,等着下面的人汇报具体的情况。   “王家遭遇不明人士围杀,王家上下一百六十二口人,只有王梓钰与两个护卫活了下来。”   “死的只有王家嫡系,旁的人半点事也没有。”   “观其作风,与北王当年灭杀江湖世家极其相似,有人怀疑是北王下的手。”   “据悉,王家二房的灯一直亮着,但没有一个人出来。”   ……   各家收到的消息都差不多,天还未亮,大家就知道王梓钰父母死了,但王梓钰没有事。   众主事人顿时失望不已:“王梓钰没有死,这算什么血洗王家?此举指不定,会把王梓钰的凶性激发出来,到时候真是得不偿失了。”   “动用了军方,居然也没有要王梓钰的命,真是……没用!”   “下手的人绝不是北王,太蠢了!”   “王梓钰居然没有死?我都怀疑这是王家自导自演的戏码。不然,什么人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王梓钰不死,王家就不会衰败,明天去王家问问,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当然,也有人愤怒、害怕!   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动用军队血洗一个大世家,此举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他们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王家,而他们绝不可能,会像王梓钰一样幸运。   “查!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出的手!太可怕了!在天子脚下血洗王家,我光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连王家都敢血洗,出手的人还怕谁?如若我们得罪了对方,我们家是不是也会被血洗?”   “王家与皇宫只有一条街的距离,王家被血洗,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光想就觉得害怕。”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今日王家被血洗,来日难保咱们不会被血洗。”   “先别激动,看看朝廷怎么说……”   朝廷怎么说?   皇上一大早收到消息,脸都变了!   “你们查清楚了,是谢家动的手?”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出现上千不明人士,将王家血洗了,这是打他这个皇上的脸吗?   他当年初登基的时候,那般艰难,都没有想到动用武力,血洗那些反对他的大臣。   有什么事可以用暴力解决,有些却不能。   北王用暴力平息武林纷乱没有错,但你看,北王会用暴力,平息朝廷的斗争吗?   真要那么做了,以后还有谁敢为朝廷卖命?   王家惨遭血洗,官兵反应迟钝,这事对朝廷的影响太大了,皇上不敢想象,那些大臣私下会如何指责他这个皇帝,又会多么的心灰意冷……   “回圣上的话,卑职查到动手的人是绿林中人,那些人曾与武王接触颇深,他们伪装成军方的人杀入王家。另外,调走巡逻士兵、阻止官差前去救援的人也是谢家,安排他们进城的人,也是谢家。”皇上的暗探,已在第一时间把事情查清楚了。   “那批人呢?”事关武王,皇上的脸色虽难看,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那批人已经出城了,迅速分散,寻不到踪迹。”能让皇上的暗探找不到人,可见对方的实力。   “果然,很好!”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显然是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   许久后,皇上的手握得死紧,显然是做好了决定:“去查清楚,当年武王与那些绿林中的人关系。”   武王还是谢五的时候,十分叛逆,娶的妻子是绿林头头的女儿,与绿林中人关系匪浅。但据说各方消息来看,那群人压根没有把谢五当回事,对谢五只是利用。   皇上对谢五的宠爱非同一般,对谢五的过往也没有仔细调查,现在……   却忍不住起疑了。   他是皇上,他输不起!   “是,陛下。”暗探默默地低下头,将眼中的叹息隐去。   这就是天家!   天家无父子,这话真是半点不错。   皇上有多看重武王,有多信任武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现在出了事,皇上还是怀疑起武王,让人调查武王。   当然,这也不能怪皇上不信任武王了,武王也确实一直在作死。   在皇上大发雷霆,让暗探去查自己心爱的儿子时,席国公也朝着心爱的孙女大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王家!王谢世家的王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王家,你居然让人去血洗王家,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把王家主杀了,王家就会衰败吗?王家的势力远超你的想像,你这么做,是在找死!”   席国公简直是要气疯了,要不是王家被血洗的消息传来,他都不知道他这孙女做了什么。   面对席国公的怒火,席清欢脸色不变,平静的回道:“没有人知道会是我们的做的,动手的人与武王关系密切,开后门的人是王家二房。”   “呵……”席国公怒极,嗤笑了一声:“你以为,王梓钰会认证据?这五年,你真的一点长进也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这五年都学了些什么?”   席清欢不由得气短,低头道:“我没有想到王梓钰能活下来,我原本……”   席国公却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气急败坏的打断了:“你原本以为王梓钰必死是吗?王梓钰是什么人?他真要那么好弄死,主子早就弄死他了。”   “至少那些人不会落到皇上手里,要让皇上知晓我们背着他做了什么,死的就是我们。而且,王家嫡系只余王梓钰一个,任凭王梓钰聪慧过人也无用。”席清欢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力降十会,王梓钰不是北王。王梓钰只有聪慧的头脑,并没有过硬的武力,便是在血洗时逃过一劫又如何?   没有王家这个雄厚的靠山,王梓钰便是再聪慧也活不长,甚至…… 第840章 獠牙,从云端到尘埃   王梓钰越聪慧死得越快!   天才很耀眼,但前提是他们能成长起来。   这世间,有太多人,不愿意看到一个天才的成长,因为……   天下的财势就那么几分,天才的崛起,就意味着,你的家族会因对手有天才而遭受损失。   同时也意味着,与天才生在同一个世道的人,会被天才的光芒遮盖,哪怕拥有青史留明的才能,在天才的衬托下,也会变得平庸暗淡。   天才出现在自己的家族是好事,出现在对手的家族,就必须灭了他,不然后患无穷。   像王梓钰这样的妖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死,只是……   王梓钰刚名声大振的那会,在百姓心中如同神邸,地位太高,轻易没有人敢动他,就怕事情暴露后,引来灭顶之灾。   那时,大家都在等对方出手。后来,倒是有人想要出手了,可那些人还没有出手,王梓钰就先废了……   所有想对王梓钰出手的人,都高兴坏了,以为他们不用背负,害死天才王梓钰的名声,只需要等王梓钰自己死就行了,却不想楚九歌出现了,治好了王梓钰的病。   这一次,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于是……   大家都出手了!   他们席家不过是快了一点,狠了一点罢了,席清欢不认为自己有错。   王家手上掌握的资源太多了,尤其是王家暗中掌握的那些资源,就是她的主人也垂涎三尺,王梓钰不死,他们怎么能抢到王家的资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像当年的楚家夫妇,带着五百万两巨款下江南,就不能怪他们想抢。   以有心算无心,席清欢行事虽然疯狂、偏执,却将席家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谢家与王家二房。   皇上的暗探,查到的是如此,苏慕白查到的,也是如此。   苏慕白没有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在等手下的人把消息传来,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王家必然大乱,王梓钰心神俱损,也没有精力在第一时间去查此事。   苏慕白与黎英,比楚九歌晚一步进来,看到面无血色,神情麻木的王梓钰,两人默默地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站在一旁,等楚九歌安慰王梓钰。   待到王梓钰稍稍回复些行理智,苏慕白才上前,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他,只是……   不等苏慕白说完,王梓钰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必查了,证据指向谁并不重要,我知道是谁做的就行了。”   席家将自己摘得很干净,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他王梓钰要是这么好糊弄,就活不到今天。   “二公子,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你尽管吩咐。”被打断话的苏慕白,没有生气,而是客气的道。   “多谢了。替我转达对北王的谢意,另外……”王梓钰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泪花,冷静而自持的道:“我王家与南凉皇室关系不错,和谈之事,我王家虽无法左右,但让武王从云端摔落尘埃却不成问题。”   王家风头太盛,权力太大,王梓钰一直劝说王家主收敛锋芒,做一个纯臣。   这段时间,王家一直做得很好,将在外的势力收得七七八八,在外人看来,这是王家势力大减的表现,是王家无能的表现,然……   那些人却不知,自己收敛与被皇家斩断,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王家能收,就能放!   “多,多谢二公子。”苏慕白震惊的看着王梓钰,没想到如同谪仙一样的王梓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取武王命脉。   武王为了和谈之事,连过年都不曾回京,可见武王有多努力,但武王再努力,也比不上王梓钰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打入尘埃。   “互利而已。”王梓钰的声音有些话的哽咽,他摆摆手,暗暗呼了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北王缺粮草和兵器,告诉北王,我王家愿意资助他,没有任何条件,只要北王点头,北域军所需要的粮草与兵器,我王家都无条件供应。”   能让皇上忌惮的,一是兵权,二是财富,三是声望。王家三者皆俱,只是手中握有的兵马稍弱,这些年又刻意收敛,才叫皇上和外人以为王家不行了。   然,世人不知,王家手中才是掌控铁矿最大的世家,王家的匠人打造的兵器、铠甲,才是世间最锋利的!   他们王家不是没有獠牙,他们王家只是低调罢了。   早知遵守家训,低调行事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他就该锋芒毕露,就该主动出手,辗压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他以佛心看人,他善待世人。然,那些人回报给他王梓钰的人是什么?   是他王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杀了他们,对他们来说太幸福,他王梓钰要他们生不如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失去,从而……绝望!   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无所有的他!   苏慕白已经震惊得不知说什么了,他瞪大眼睛看着举止文雅,面色平静,云淡风轻,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疯狂无比的王梓钰,又看看一脸凝重的楚九歌,想要让楚九歌出来说一句话……   王梓钰这是认真的吗?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能接吗?   难怪外面那些人都说王梓钰可怕,王梓钰确实很可怕。   他无条件支助北王,看似什么要求都没有提,但……   北王壮大,最怕的人是谁?   是皇上,是武王,是武王背后的谢家,也许还有席家。   王梓钰这一招真狠,打在对方的七寸上,甚至不需要他动手,就能将谢家、席家击垮。   这真正是杀人不见血!   苏慕白突然觉得,自己带兵辛苦攻打北林和荣兰,真的是浪费时间,王梓钰随便从指缝里漏了一点,都比他打一仗得到的好处多。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王梓钰虽说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苏慕白还是问了一句:“楚姑娘,这事……我们怎么做?”   他平时也不是这么厚道的人,但对向是王梓钰,他还真不敢占王梓钰太多便宜。   如若是以往,楚九歌绝不会回应苏慕白,插手北王的事,但现在…… 第841章 野心,公正的裁决   楚九歌发现,她现在无比渴望的权利,想要变得强大。   她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她想要谢玄的悲剧不再发生,她想要血洗王家的悲剧,不会再发生在她朋友的身上……   她想要太多,但她现有的能力,无法支撑她的野心。   楚九歌知道,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动的等待,她必须主动,主动去做一些什么。   楚九歌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翻涌的情绪,冷静而理智的说道:“我记得老丞相有不少学生在兵部与户部,是吗?”   “是。”苏慕白不知楚九歌的用意,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那就让他们帮个忙,查一查席家那些心腹将领,看看他们这些年贪了多少。”官员贪腐一直都是朝廷解决不了的毒瘤,清了一批又一批,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自己做的那些事,不会有人知道,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过,大部分人提起贪腐,目光都盯在那些位高权重,或执政一方的文官身上,却不知,武官或者说军方贪腐,同样严重。   “既然要动手,就做一次大的,光查一个席家没有意思,今天咱们处理了几个,改日席家一样可以继续收买其他人,只要皇上依旧信任席国公,我们就伤不了席家的筋骨。”楚九歌的话,让王梓钰心念一动,他唇角轻扬,勾起一抹疏离冷傲的笑……   这样的王梓钰疏离,矜贵,同时又十分的危险。苏慕白不由得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你要把军中那些人的遮羞布,全掀开?不怕闹得太大,收不了场吗?”   他可以肯定,王梓钰是真的疯了,这事一件比一件大,简直是要吓死人。   “为什么要收场?我们所做的事,是为国为家为天下百姓。”明明就是报复,在从王梓钰嘴里说出来,却凭白多了几分气势,苏慕白很想反驳,但……   想想又觉得王梓钰说得没有错,就算他们是因为私心,但他们所做的事,确实是为国为民为天下百姓,办了一件好事。   初衷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对百姓有利就够了。   王梓钰声音清冷,却带着说一不二的强势:“将士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将士自当背朝国门而死,那些贪污军饷,贪生怕死的将领,死不足惜。”   “他们,该死!”站在人群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黎英,突然开口,附和王梓钰的话。   “对,他们该死。”王梓钰看了黎英一眼,点点头,又给了苏慕白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而且,没有他们的贪得无厌,怎么能体现北王的清廉、英勇?”   苏慕白不再犹豫,用力点头:“我这就去办。”凡是对北王有利的事,他都会去做。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王梓钰神情冷淡,血红的眸子透着悲伤与疲倦,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嘶哑与沉重。   苏慕白知道,这个时候王梓钰需要的不是外人的安慰,而是独处,当即告辞离去。   楚九歌也知,这个时候留下来只会给王梓钰添乱,说了一句:“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不能帮王梓钰做什么,但至少能做不到,不给他添乱,让他在悲痛之余,还有抽时间与精力招待他们。   王梓钰点了点头,没有去送,同时亦把护卫赶了出去……   他这个时候,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厅,闻着王家大宅挥着不去的血腥味,脑海里不断浮现,王家上下惨死的画面,王梓钰强撑的坚强终于撑不下去了,他挺直背瞬间塌了下去,眼中的水雾“啪”的一声落下……   “父亲!”   “母亲!”   “对不起!”   王梓钰双手捂着脸,泪水从他的指缝,一点点流出……   有些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他的可贵。   王家出事的消息一传出去,沈卿就带着沈笑笑回京了,他回来后,并没有去皇上安排的别院,而是带着沈笑笑来到楚九歌的住处:“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有人敢在京城对王家出手?那些人莫不是疯了?”   “应该是席家动的手,学北王当年灭武林世家的狠劲,想要一举将王家嫡系斩除。”楚九歌刚从王家回来,还来不及喘气,就面对沈卿的咄咄质问。   “席家?席国公那老东西莫不是疯了?他以为他是谁?想学北王?他有北王的本事与能耐吗?就算他有北王的本事与能耐,王家也不是武林世家,用武力灭人满门这种事,席家也做得出来,他们就不怕成为第二个杨家吗?”沈卿整个人暴躁不已,双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   王家满门被灭的事,让他想过了沈家村的遭遇。   当年,他不止一次问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该进京考科举?他是不是该臣服在杨家的逼迫下?   当年,他不止一次问自己,如若他一早就下娶杨氏,沈家村是不是,就不会被杨家血洗?他的笑笑,是不是就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他无数次问自己,是不是自己错了?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明明犯错的不是他呀。   “种种证据指向武王与王家二房,席家不会有事。”苏慕白查不到席家参与的痕迹,皇上定然也查不到,他们根本无法将席家所做的事公诸于众。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席家不如北王。   北王当年带兵,出其不意的灭了武林大大小小二十余个世家,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躲起来,他做得光明正大,也不怕背负骂名。   席家,小人也!   “证据?”沈卿嗤笑不已:“咱们又不是刑部审案,讲究有证据才能判案。咱们这种人要报复会在乎证据吗?当年,我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血洗沈家村的是杨家人,我还不是把杨家折腾的死去活来,死的死,疯的疯,就连太子也给废了嘛。”   “所以,律法没有办法给王家公正的裁决,我们自己来。”楚九歌闭上眼,掩去眼中无法言语的悲伤与无力。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律法是公正的,但律法能惩治的只有动手的人,像席家这种隐藏在幕后的,就是律法也奈何不了他…… 第842章 臭名,人性的卑劣   王家惨遭血洗,朝野震荡,人人自危。皇上下令,命大理寺、刑部和京都府衙联合查办此案,并要他们在三天内侦破此案,捉拿凶手。   大理寺三部门也不负皇上的期望,在期限内捉拿到行凶的歹徒,以及幕后主使者,只是……   当朝廷把幕后主使者暴出来,朝野又一次震荡了!   王家二房!   兄弟阋墙!   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皆指向王家二房,而王家二房的当家人,也对血洗王家主宅的事供认不讳。   “是,是我带人血洗了王家大宅,那又如何?我杀我自家人,与你们何干?”   “王家的继承人是我,该住进王家大宅的人也是我,那是我的家,是我的家。你们口中那位道德高尚的王相,他用卑劣的手段抢走我的继承人之位,鸠占鹊巢,我血洗王家大宅有什么错?”   “我那哥哥,平庸无能,志大才疏,却野心勃勃,一心想把王家推上至高无尚的地位,成为独一无二的世家门阀,却不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当初……我拜名师、娶贤妻,名满京华,世人谁不知王家玉郎天资聪颖,风采过来?世人谁不知,我才是王家属意的继承人?”   “我那哥哥本事不大,野心却大,要不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你以为他有资格住在王家大宅吗?”   “你们这些人别被我那哥哥给骗人,他看着端正伟岸,实则卑鄙无耻,要不是他……”   王家二房的当家人,半点顾忌也没有,在衙门破口大骂,骂王家,骂死去的王相,骂死去的王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骂他们不公,骂他们虚伪……   除了骂王家外,王家二房的当家人,还不断往外抖落王家那些所谓的,不为人知的隐秘事。   那些事件件桩桩骇人听闻,让围观的百姓一度怀疑,王家二房的当家人,口中所说的王家,与他们知晓的王家,不是同一个。   在王家二房当家人嘴里,高洁正直,傲骨铮铮的王相,不过是一个虚伪奸诈的小人,背地里满是男盗女娼,甚至他还说,王梓钰不是王家大夫人所生,乃是婢生子,最是低贱不过。   总之,王家在他嘴里,就没有干过一件好事,王家上下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他才是王家的继承人,他是清理门户,朝廷没有资格审问他,也没有资格定他的罪。   王家惨遭血洗一案,由大理寺、刑部与京都府衙共同审理,因此案影响恶劣,皇上金口一开,要他们公开审理。   公开审案便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犯人在刑堂上胡言乱语。   这个时候,主审官就该站出来,保持刑堂的肃穆与庄重,不说与案情无关的话,但是……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京都府尹的三位主审官,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官场新人,任由王家二房当家人在刑堂上,将王梓钰那一脉骂得体无完肤,任由他往王梓钰那一脉身上泼脏水。   围观的百姓什么都不懂,听到审案的官老爷,任由王家二房说,便认为这些都是真的,一个个愤填膺,不断的交头接耳:“原来王家竟是这样的王家!”   “什么世家大族,礼仪诗书传家,我呸……一屋子的男盗女娼,真是恶心,亏得我以前那般喜欢王梓钰,现在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就说了,高门大宅多是非,王家能坐稳四大世家之首,怎么可能是干净。听听,王家这是害了多少人,吸了多少百姓的血,才有今天的地位。”   “什么世家名门,礼仪传家,我看呀……就是一窝的淫夫荡妇,你听听王家二老爷说的,真是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王家人做不出来的。”   “奸淫幼女、幼童,拿处子炼药,难怪王梓钰一身怪病,原来根子就不正。还说什么楚九歌医好了王梓钰的病,你听二老爷说的,明明是王家用了九百个童男童女熬药,才治好了王梓钰的病。”   “天啊!二公子的病居然是这样才好了的,我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崇拜他了,甚至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他。看到他,我就想到惨死的那些童男童女,二公子就不怕,那些童男童女的阴魂跟在他身边吗?”   “他有什么好怕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家从根子上就歪了,王梓钰也就是在人前装模作样,私底下,谁知道他有多恶心呢。”   王家二房的当家人,什么脏的、臭的事,都往王家大房,王梓钰身上泼,一副他派人血洗王家大宅,是除暴安良,是为国为民做好事。   他的话颇具煽动性,再加上普通人都有一种扭曲卑劣的心理。看到高高在上的跌下神坛,满身污秽,他们会无比的兴奋,就像自己翻身了一样。   比起听他人的丰功伟绩,多数人更爱听他人的丑事,越是所谓“隐秘”的丑事,越是能引起他们的快感与认同。   前来围观的百姓,根本不愿意用脑子,听到王家二房当家人的话,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跟着他,不断唾骂王家与王梓钰。   王家二房的当家人见了,哈哈大笑,笑得即得意又嘲讽,隐隐还有一丝悲凉……   他本就不是什么蠢货,当他开口辱骂王家,不见三位主审官阻止,他就猜到朝廷,或者说皇上很乐意看到,他往王家身上泼脏水,把笼罩在王家身上的光环扯下来,让王家身败名裂。   兄弟残杀!   当朝廷将罪名按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当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王家百年清誉,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作为王家人,作为世家子,作为曾经被王家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人,王家二房的当家人很清楚,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断抹黑王家,不配为世家子弟,不配称为王家人,但是……   他必须要说!   他不仅要说,还要把王家踩到泥底,把王家的名声彻底的毁掉。   只有这样,他才能洗清身上的罪孽,死后才有脸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死后才能说一句,他不愧对王家这个姓氏。   “王家,王家……王家就是一群恶鬼,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人。尤其是王梓钰,什么弱冠之年,九尺高台,以一战三国,不过是一场骗局,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被王梓钰给骗了。”   “他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个出身不堪,却努力伪装自己的小人。”   王家二房的当家人,闭上眼,一字一字,说得犀利刻薄,却没有人知道……   他藏在眼中的泪! 第843章 愤怒,感同身受   世人总爱议论他人的丑闻,而丑闻传播的速度,远比一般的消息更快。   王家的丑闻,一天之内传遍京城。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说京中那些官员,就是普通百姓见面,问的第一句,也必是与王家的丑闻有关:“你知道王家的事吗?”   “你知道王二公子的事吗?”   “你居然不知道?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来来来,我告诉你,这王家真正不是东西,根子就歪了,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人,尤其是王梓钰……”   要是谁不知这事,定会被嘲讽无知,而后被人灌一耳朵王家的丑闻。   每说一句,说的人还会强调,这都是王家自己人说出去的,绝对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而听到的人,为了显摆自己消息灵通,又会继续说给下一个听,说的时候有没有增添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转过一道的消息,必然与最初的消息不同,但是……   谁在乎呢?   就如同当初的袁家一样,一夕之间身败名裂,家业倒塌,声誉全无,除了给京中的百姓添了谈资外,有谁在乎袁家是不是做过这些?又有谁在乎袁家是好是坏?   当日的袁家,今日的王家,对普通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并不想追究事情的真相,他们也没有能力追究真相,他们只是想在茶余饭后多一个谈资罢了。   而那些想要追究真相,或者有能力追究真相的人,大多懂得审时度势,看到现在的局势对王家不利,有大部的人会退缩。   看现在这局势,摆明了是有人要弄王家,而且王家那些丑闻,都是王家人放出来的,王家家教不好,自相残杀,他们要掺和进去,着实是蠢了一些。   于是,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下,在大多数人的默许下,在王家的不作为下,与王家有关的丑闻越传越剧,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便是京城以外的地方,也有不少人在谈论此事。   照此趋势,假以时日,王家的丑闻必将传遍天下,世人提起王家再不是向往与佩服,提起王梓钰也不是崇拜与景仰。   苏慕白一早就收到消息,竭力想要阻止流言山蔓延,奈何那些与王家、王梓钰有关的流言,就像是瘟疫一般,飞速的传开了,任凭他花多大的力气,都无甚效果。   这已不是背后推手能做到的,而是民众的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外力可以干预的……   苏慕白心中焦急,为王梓钰担心,但这个时候又不好去找王梓钰,苏慕白只能找上楚九歌,寻问她的意见:“九歌,外面的传闻你也听到了,情况对王家,对王梓钰极度不利。王家二房现在要反告王梓钰阴谋夺取继承权,要朝廷审理王梓钰。如若任由流言蔓延,很有可能真会如王家二房的愿。”   于公于私,他们都应该站在王梓钰一边,要是王梓钰失去了王家的继承权,他应下的给北王的粮草、兵器,也将成为泡影。   “人民见到丑闻,就如同苍蝇见到粪便,你阻止不了的。”这是人的劣根性,楚九歌很早以前就见识过了,甚至她曾经也受丑闻所迫害过。   “那就任由那些人诬蔑王梓钰?你应该知道,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王家二房那位说的,都是胡编乱造的,没有一句是真实的。”苏慕白对王家极为了解,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当年也是一个人物。   王家二房那位,当年生生把兄长踩了下去,与萧家、袁家、谢家现在的家主,并称京城四少,可见那位的才能。   论起聪明才智,名声风采,那位不比王梓钰差多少,只是……   那位是嫡次子!   王家为了维护嫡长子的权威,为了树立嫡长子的威信,生生将那位打压了下去,生生将那位的羽翼给折断了,也生生将他养废了。   说起来,那位也是一个悲剧人物。   “别激动,事情不是你着急就能解决的。”相比苏慕白的激动与担忧,楚九歌冷静许多:“比起真相,显然大众与皇上都更爱听那位说的话,除非我们能干预审判。不然我们现在出手阻止了,要不多久,还有更难听的传言传出来。”   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楚九歌很清楚人民的猎奇心理。正儿八经的事太过平庸,普通大众压根不在意,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所谓的,揭开上流社会的真相,豪门丑闻一类的消息。   当这样的丑闻爆出来,是无法堵住了,越堵,旁人越当真。   “难道,就任于他们往王梓钰身上泼脏水?你可知,要维护一个好名声,需得百年,要毁掉一个好名声,却只需要一瞬间。袁家的惨痛经历就在眼前,王梓钰要步了袁家的后尘,不说王梓钰,就是王家亦毁了。”说起袁家,苏慕白不由得想起,在袁家倒下,突然崛起的苏家。   苏家祖上以盗墓起家,而后金盆洗手,再不曾下墓,但是……   世人提起苏家,仍旧是那个盗墓出身的小人,哪怕过了数十年,也依旧不被士大夫和贵族接受。在上流社会,苏家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小人,卑劣无耻。   为了洗清过往的污点,苏家牺牲了很多,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通通都是被苏家牺牲了的,但不管苏家牺牲多少,旁人仍旧看不起苏家,而想要重用苏家的,也是想用苏家盗墓的本事。   出身苏家的苏慕白,太清楚名声的重要性。王梓钰的名声要是毁了,他这辈子也就毁了,便是有满腔才华,也无处可以施展。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才智无双,惊才绝艳,饱受病痛折磨依旧不曾放弃,依旧能够再次站起来的人,要是毁在这种低劣的流言里,是东林的损失,也是世人的损失。   不谈王梓钰与北王的合作,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苏慕白都无法坐视无理。然而,他想要帮王梓钰,却发现,他怎么做都不对…… 第844章 人精,志在沈卿   丑闻就像是瘟疫,一旦暴发出来,传播迅速,沾染不得,清除起来又麻烦。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出了一桩丑闻,你越是让人阻拦,越是不让人说,那些百姓私下说的越是疯狂,传得越是快,越是认为这是真的。   而传播的人多了,你也不可能一一去解释。   先不说,那些背后议论的人,当着你的面什么都不会说,你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便是当着你的面直接问了,你细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便是嘴上应了,心里却又是另一通想法,指不定还认为你心虚。   以前,北王也不是没有被人诋毁过,被人说过残暴不仁、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奸淫弱女一类的话,但是……   北王不在乎!   北王是武将,他手握重兵,他凭的是军功立世,而不是口碑与名声,他的名声坏了又如何?   谁敢动他?   黑雾森林的魔族一日不灭,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的野心一日不除,东林就离不开北王,东林的百姓就需要北王。   皇上抢不走他手上的北域军,就一天不敢动他。   而,随着北王一次次一次次战胜归来,东林的百姓便是听到他再多不堪的传闻,也会视他如神。   就好比去年,东林与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的那一战。   最后,要不是北王站出来力挽狂澜,要不是北王以铁血之姿,屠杀北林三城,东林的百姓不知要死多少。   那时,无数人说北王行事残暴,不仁不忠,但是……   东林的百姓还是感激他,感激北王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为他们守护了一片净土。   但,北王不在乎名声,不在乎他人的评价,不在乎身后百年名,王梓钰不行,王家不行!   王家是文臣,王家笼络的也是读书人,要是王家和王梓钰的名声坏了,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至少要丢失大半,以后也无法在朝堂上立住脚。   而且,王家的子弟大多都是凭举荐入官场,被举荐入仕的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品德高尚。王家的丑闻一出,对那些人影响极大,甚至很有可能,一个个会被革职,就像当初的袁家。   一旦品性不端,被朝堂扫地出门,日后几代入朝为官都会受影响,没有族人在朝中做官,便是权势再大,也只能窝居一处做土皇帝,甚至随时要做好,被人吸血割肉的准备。   钱不如权,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皇上毁掉王家的名声,就是毁掉王家的根基,说是釜底抽薪也不为过,而这也是苏慕白担心的。   王家倒了,他们在京中的盟友又少了一个。   他们家王爷在京中的盟友本就不多,老丞相只能算半个盟友。没办法,老丞相早已致仕,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他虽然门生遍顾,但……   门生终归是门生,谁也不敢保证,老丞相每一个门生,都会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跟着老丞相一起投向北王。   王家的名声一坏,对北王的影响也不小。是以,哪怕事情才刚刚发酵,苏慕白也坐不住了。   苏慕白不敢在这个档口去找王梓钰,就跑来了找楚九歌,看看楚九歌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楚九歌要是没有办法,他们还可以找沈卿商量一下。沈卿这个前东林权臣,现西凤太子,他的手腕与头脑,苏慕白还是信服的。   东林的官场有多乱,苏慕白门儿清,沈卿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短短几年就能爬到高位,得到皇上的信任,其中固然有杨家的助力在,但如若他本身实力不够,他也坐不稳高位。   而比之东林的官场,西凤那里的情况就更复杂了。   西凤的太子是哑巴没有错,西凤皇帝子嗣不盛不错,但西凤宗室不缺子嗣,那些宗室早就盯上了皇位,沈卿能在西凤杀出一条血路,坐稳太子之位,绝对是人精。   苏慕白对楚九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来跟楚九歌说此事,然后借楚九歌为由,找沈卿商量,但是……   楚九歌却给他提一个办法,只是这办法,让苏慕白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你要我不阻拦王家的丑闻传播,还要再添一把火?把王梓钰说得更不堪?这个……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楚九歌跟王梓钰有仇吗?   没有吧?   楚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这些年,北王的传闻是不是越来越难听了?”   “是很难听,但这影响不到王爷。”他们家王爷大权在握,那些人也只敢在私下说一说,没有人敢在他们家王爷面前放肆。   敢在他们王爷面前放肆的人,这会坟头上的草,都有人高了。   “但是……不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不是吗?”丑闻这种东西,说多了,或者说过了,就会有人开始反省。   “怎么可能有人信!那些人说王爷吃人肉,喝人血,还只吃小孩的肉,喝处子的血,这怎么可能?我们家王爷是人,又不是恶鬼,这种话传出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前两年还好,只说北王坑杀俘虏,虐杀他国来使,拿北域女子祭天,拿北域的孩子喂狼,后面就越来越离谱了……   甚至还有人说,北域年轻的姑娘越来越少,就是被北王杀了,北域这些年没有孩子出现,不是北域生不出孩子,而是孩子一生出来,就被北王拿去当下酒菜了。   这事他们还没有办法解释,谁叫这两年,北域年轻姑娘是真的少了,孩子也是真的没有出现过。   当然,这事他们也不乐意解释,反正他们北域上下,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行了。   就算北王拿北域的姑娘和孩子下酒怎么了?   他们北域人都没有说什么,外有人什么资格在那里叽叽歪歪、指手画脚的?   这些年,因种种原因,北域内部,可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但面对外人的攻击,他们北域绝对一致对外,不会给任何人看笑话的机会…… 第845章 过了,添一把火   凡事过犹不及,这个道理苏慕白明白。   楚九歌一提北王的事,苏慕白就知道楚九歌的用意了,但是……   他还是觉得冒险了:“万一过了,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他们的势力不在京城,袁家那件事,还得感谢王家和谢家帮忙,要不是谢家和王梓钰出手,也不会那么顺利。   “那就让他过,左右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当初袁家出事,声誉受损的时候,袁家什么办法都想了,为了挽回名声,对外宣称要捐银百万,修桥铺路,要减免租子,可结果如何?   袁家做得越多,外人越是认为袁家品性不堪,不然袁家早不修桥铺路,晚不减免租子,这个时候才做不就是心虚,想要博虚名吗?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王家二房那位也会继续添油加火,事情不会到此结束。”楚九歌没少跟世家子出身的人打交道,不管他们对内如何争权,在维护家族颜面上,他们是一致的。   王梓钰那位二叔,当年也是声名远播的人物,他不是蠢蛋,便是对王家心存怨恨,也不可能毁掉自己的家族。   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他的后代子孙考虑。王家名声毁了,对他的后代子孙有什么好处?   如果她没有猜错,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在衙门大爆王家丑闻,十有八九是故意的,且他后面说的话,会越来越过。   皇上摆明了要对付王家,王家与其挣扎抵抗,不如先把自己踩到泥底,让皇上无从下手,而后……   再翻盘!   先抑后扬,做得好了,王家不仅不会受损,指不定还能再上一层楼。   为了说服苏慕白,楚九歌将她的猜测也说了出来,但苏慕白还是面露迟疑:“万一,王家那位不是这样想的呢?”   人疯起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被苏家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恨不得毁了苏家,将苏家最在乎的名声毁去,压根就没有想过为苏家考虑。   “这就是为什么北王是北王,你是北王左右手的原因了。”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苏慕白一眼,她记得,苏慕白以前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呀。   在对付她这件事上,苏慕白十分果断。   “我知道我不够果断,只是,事关王家,我们要不要跟王梓钰商量一二?”苏慕白自认算是半个君子,对女眷一向优待,但还是被楚九歌气得咬牙。   这女人说话真刻薄,也不明白王爷怎么受得了。   “你去跟王梓钰谈。”楚九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衣,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去王家。   到了王家,她会忍不住去想,如若没有她,如若她不救王梓钰,结果会如何?   当然,这种假设不存在,结果也已经定了,但架不住她心里难受。   “延清太子有空吗?我去找他聊聊。”苏慕白也不想去见王梓钰,这个时候见到王梓钰,他能说什么?   安慰的话太过苍白无力,不安慰,他心里又过意不去。   “他在西院,让黎英带你去。”楚九歌看着苏慕白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了盘算。   她该有自己的人手了,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她想要做什么,还得先说服苏慕白,说服黎英。   说来也是可笑,她此时的处境,就是主不主,仆不仆的……   沈卿当初能与楚九歌合作,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就是一类人,看着沉稳大气,实则赌性十足,也不惧放手一博。   苏慕白把王家的事一说,沈卿就问他:“楚九歌怎么说?”他跟楚九歌合作过,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   “她让我添一把火,把王家的丑闻闹得更大。”苏慕白说完,苦笑一声,却不想……   沈卿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激动的道:“妙!”   “什么?”苏慕白吓了一跳,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卿:“这法子好?”   “当然好!王梓钰是什么人?是一举战胜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十六天才的天才,这样的人……你往他身上泼脏水,初时百姓也许会相信,但泼多了,那些景仰他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不需要任何人出手,只凭那些人,就能为王梓钰洗清污名。”沈卿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笑。   楚九歌这个人果然有意思,不愧为是他当初看中的合作对象,行事大开大合,出其不意,敢做人不敢做,想人不敢想,有这么一个对手,皇上应该会很头痛。   看样子,六皇子的事,他也可以找楚九歌聊一聊。   沈卿没耐心陪苏慕白多说,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然后去找楚九歌:“聊一聊?”   “聊什么?”楚九歌抬头看了沈卿一眼,示意他坐下。   仰头看人久了,真的很累。   “我把笑笑送去陪王梓钰,你觉得可行吗?”沈卿从善如流的坐下,却没有谈及正事。   “你想让王梓钰给你带孩子?”沈笑笑年纪不小了,但她比小孩子更难照顾。   “不是,是让两个受伤的人,互相取暖。”笑笑需要王梓钰,至于王梓钰需不需要笑笑的安慰,沈卿就不管了,他能管好他妹妹,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梓钰不需要。”楚九歌给了沈卿一个白眼:“当然,这事也不用跟我说,这是你与王梓钰的事,他同意了就行。”   她又不是当事人,她何必做恶人。沈卿不会听她的,王梓钰的决定也不是她能左右的。沈卿这人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王梓钰他太温柔,也太善良了,他恐怕无法硬下心来,拒绝悲惨可怜的沈笑笑。   “过几日我去找王梓钰谈一谈此事,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把笑笑带在身边,而西凤那边,我也不能离开太久。”他在西凤站稳了脚步,但终归根基太浅,不能离开太久。   把六皇子的事安排好了,他就得走了。   “所以,你这次不打算对废太子和杨妃出手?”楚九歌不解地看向沈卿。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善良起来了? 第846章 原则,弥补遗憾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沈卿想也不想,就反驳了楚九歌的话。   他现在是西凤的太子了,要来一次东林不容易,很有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来东林第二回 。这次,要是不能把杨妃和废太子弄死,他怕是继承了皇位也无法甘心。   楚九歌点点头,一脸赞同:“想也是,你来的第一天,就给了废太子一个下马威,我怎么会把你想得那么美好。”   废太子好不容易被皇上放了出来,还来不及动作,就因在言语上得罪了沈卿,被皇上给软禁了,便是国师上下疏通关系,为废太子说尽好话也没有用。   沈卿高傲的冷哼一声:“是他想给我下马威!愚蠢的不知世间险恶,以为指出我是沈卿,就能捉住我的把柄,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长大的?他真以为皇上护着他,是因为疼爱他吗?”   “当然是国师护着长大的。”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珠子,漫不经心的道:“虽然你我没有确实的证据,但通过种种迹象,你我应该明白,废太子不是皇上的儿子,看皇上毫不犹豫的废了他,想来皇上也猜到了一二,只是碍于皇室的颜面,还有要用国师,才忍着没有发作。”   皇上果断的把废太子软禁起来,从另一方面讲也是在保护他,以免沈卿弄死了他,或者当众揭穿他的身份。   届时,废太子不是皇上儿子的事爆出来,皇上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呢?   皇上要是处理了废太子,国师必然心生怨恨,接下来的续命,很有可能会出问题。就算国师顾全大局,不敢对皇上下黑手,皇上也不敢相信他。   皇上要是不处理废太子,那让天下人怎么看?   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是灭九族的大罪,犯了这样的罪都能无事,东林皇室颜面何在?东林律法的威信何在?   是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都和稀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先混过去再说。   “你跟皇上的交易是什么?”楚九歌从沈卿的话中,敏锐的发现了一些信息。   沈卿笑了一声,也没有瞒她,高深莫测的道:“六皇子。”   “六皇子?他还活着?”楚九歌自然知道六皇子的名声。   北一,王二,谢三,萧四,袁五,金六,而这位金六就是指六皇子。   不过,后来明珠公主站了出来,说她女扮男装出宫与文人才子吟诗、对词,用的就是金六的名字,而真正的六皇子因天生体弱,从来不曾出过宫,且未满十五就死了。   这话几乎没有人怀疑,明珠公主素有才名,六皇子打从出生就是药罐子,几乎不在人前现身,每次出现在宫宴上,也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小小年纪便有才名的金六。是以,明珠公主的话,得到了大部人的认可,几乎大家都知道她就是金六,以女儿之身跻身东林七公子之列。   但,楚九歌知道,金六就是六皇子,而不是什么明珠公主。   “有些人多智近妖,六皇子便是这种,他那般聪明,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死在宫廷倾扎中。”能在皇上和国师的眼皮底下溜走,真的不是一般人。   要不是北王让他拿六皇子的消息,来跟皇上谈条件,他绝对不会暴露六皇子未死的事,更不会暴露他的下落。   “你知六皇子不简单,还敢卖了他?”这可不像是沈卿的作风,除了杨家外,沈卿基本上不与人为敌,这是他在底层,从种种挫折中,寻找到的对自己最有利的处事方法。   “不是我,是北王。”他跟六皇子又没有仇,他沈卿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给自己树仇敌的事。   “北王?”楚九歌愣了一下,才道:“北王是不是要做什么?不然怎么会把六皇子牵扯进来?总不至于是单纯的拿六皇子顶替他,转移皇上的视线吧?北王不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呀。”   沈卿听得差点吐血:“楚九歌,你能有点原则吗?”他把六皇子的下落爆出来就是卖,北王就是有事要做,不带这么差别对待的。   “原则那是什么?能吃吗?”楚九歌不以为然的反问。   旁人不知北王的身份,她却很清楚。   北王与六皇子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北王连武王那种怂货都没有弄死,又怎么会弄死六皇子,还是那么不要脸的,用六皇子顶替他,这不符合北王的行事风格。   北王那种硬汉子,绝不会做这种牺牲他人,苟且偷生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北王卖了六皇子,你知道吗?”沈卿没好气的再次强调。   楚九歌敷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用强调,六皇子现在是不是在京城?”   “你怎么知道六皇子在京城?”沈卿问道。   “猜的。皇上命不久矣,需要血亲为他续命,最初的人选是北王,北王推出六皇子取代他,就是为了安抚皇上,让皇上别再打歪主意召他回京,他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回京陪皇上玩。”   “是以,我猜六皇子很有可能已经在京城。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安心等着国师为他续命,而不是想方设法把北王召回京城,给北王添乱。毕竟,现在对皇上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命。”她手上的人太少,苏慕白和黎英要是不说,她几乎得不到外界的消息,而这两人是北王的人,有许多消息都不会告诉她。   没办法,在北王那些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外人,始终都是一个外人,哪怕她与北王同生共生走了一遭,她仍旧是外人,一旦遇到什么事,她就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   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自己人,知根知底,只有她楚九歌是外人,相处不到两年的外人。   “六皇子确实在京城,北王让我伺机带他来见你。”虽然沈卿也不明白,北王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六皇子是不是有病?”除了这个原因外,楚九歌想不到别的,六皇子必须见她的原因。   “没有吧?”沈卿不确定的道。   他来京城前见过六皇子一面,看着很健康,没有一点问题,就是人瘦了一些,也呆板了一些,没有年轻人的灵动。   “你把人带我,我看过才知道。”能给皇上续命的人,绝不可能是健康的,她见过魔族的人,那些人会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全是被药物摧残的,可惜……   魔族人对她防备极深,根本不给她碰触的机会,她也就没有诊断他们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看到奇难杂症,却没有办法动手一治,这是一大憾事。   现在,她似乎可以弥补遗憾了…… 第847章 血书,来得正及时   京中,与王家和王梓钰有关的丑闻越传越剧。在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用血书写状纸状告王梓钰时,达到了高潮……   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写血书状告王梓钰出身不正、用不正当手段夺取王家继承人之位,状告王梓钰杀人如麻,状告王梓钰与西凤、南凉、北林勾结,制造虚名,状告王梓钰通敌,状告王梓钰卖国……   王家二房那位,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连写了王梓钰十八条罪状,一条比一条夸张,一条比一条要命。   这十八条罪证,只要任何一条查证是真的,王梓钰和王家就将万劫不覆。   而最让人可怕是,他说他有证据,能证明他不是诬告,能证明他所言属实。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京都府尹三位主审官员,看到王家那位递上来的状纸,听到他信誓旦旦的说有证据,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王家二房,状告王家下任当家人王梓钰,这绝对是大案、要案、命案,办好了,必将青云直上,简在帝心,但是……   莫名的,他们一点也不想办这个样子。   他们总觉得,这案子不对劲。   王梓钰怎么可能犯这些罪?   这太不可思议了!   外面那群不知深浅的普通民众信,他们却没有办法信。王梓钰的品性有目共睹,王梓钰真要是状纸上所写的这样,他们只能说王梓钰伪装的太厉害了,居然欺骗了所有人。   但王家二房那位说得信誓旦旦,又一再强调有证据,万一是真的呢?   就算王梓钰没有犯上面所写的十八条罪证,随便犯了一条,也能要王梓钰和王家的命。   三位主审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三位主审官也顾不得外面围观的百姓,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身子一侧,同时靠向坐在中间的刑部尚书,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声商量对策……   很快,三人就合计好了。   王家二房状告王梓钰一案押后再审,今日审判到此结束。   三人宣布退堂后,就急急回到后院,命人准备车马,他们要进宫。   他们走得太快,太匆忙,以至于没有看到,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被人压下去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与嘲讽……   这三人的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坏,他们一进宫,皇上就召见了他们,但他们刚把事情说完,太监就来报,延清太子求见。   皇上也不知怎么了,好似急着见延清太子,一句你们酌情查办,就把他们打发了。   酌情?   这要怎么酌情?   是办还是不办?   办,办到什么程度?   抄王家满门,灭王家九族?   不办?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似乎没有办法不办。   三位大臣一脸郁卒的出殿,下台阶时,看到拾阶而上,优雅矜贵的延清太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侧身给他行礼、让路。   沈卿从他们三人身边走过,脚步略一顿,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就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就是追着这三人的步子来的,看他们那副死了爹的样子,沈卿可以断定,他来得很及时。   “这位延清太子……还真是熟悉呀。”都是同朝为官的,刑部尚书与沈卿打得交道多,对沈卿也算熟悉,看到延清太子,他无法不多想。   事情太巧了,沈卿突然身死,西凤的延清太子就出现在人前了,而且还跟沈卿长得一模一样。   “天下有相似之人,那位要真是西凤太子,那可真是……忍辱负重了。”大理寺卿想到沈卿曾娶的那位杨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说起来,沈卿也是一个能人。那般玉树临风的人,放着那么多出身高贵的官家小姐不娶,却娶了一个丑如猪罗的夫人,要换作是他,哪怕是为了往上爬,他也下不了口。   “也是……”刑部尚书转念一想,说道:“沈卿与这位长得虽像,但气度与风华截然不同。这位身上独属于皇室的贵气与骄傲,不是沈卿那种出身寒门的人能有的。”   大理寺卿连连点头:“此言有理。养移气,居移体。沈卿他打小就在乡野长大,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乡野小子哪怕穿上华服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京都府尹看这两人聊起延清太子,不由得头痛:“这位是什么人与咱们一点干系也没有,现在咱们要头痛的,是王梓钰的案子!”   就算沈卿是西凤太子,也与他们不相干。沈卿一向与人为善,他们也没有得罪过沈卿,就算这位延清太子是沈卿,人家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这种小人身上。   “呃……”刑部尚书一时语塞,讷讷的道:“这案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皇上摆明了要清算四大世家,袁家已倒,王家就是第二个。”大理寺卿也不想表态,但这个时候不表态也行不通。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看向京都府尹,以眼神寻问他的意见……   京都府尹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半点不显,拿腔拿调的说了一句:“有人告状,自然是接讼纸,依律查办。”   “那就按两位说的办,我刑部全权配合,听候差遣。”刑部尚书不愧为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出来,默默地躲在两人身后。   他已经五十了,也不可能再往上爬,他现在只有无过不求有功,这种富贵险中求的事,他真的不想掺和。   “大人客气,我们三人共同审理,自然一起拿主意。”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心里憋屈,但也不好发作,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在心中暗暗骂两句小人。   刑部尚书现在躲在后面不肯出力,等他们破了案,立了功,这位也别想他们给他请功。   三位老大人在殿外,默默地把事情商量好了,一出宫便提审了王家二房那位,寻问他所告之事是否属实,证据在哪里?   王家二房那位,指天发誓,咬定他所告之事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至于三位大人要的证据?   他自然是有的,但他不能就这么给了三位,万一这三位是王梓钰的人,拿到了他手中的证据,暗中把证据给毁了呢?   王家二房那位也不怕得罪人,把话说得极直白,直把三位大人气得不行,而任由他们三位怎么赌咒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审理此案,王家二房那位都不信。   那位不仅不信,还威胁三位大人,如若他们再逼迫,他就一头撞死,让他们永远找不到证据,让他们落得一个与他串通,诬蔑王梓钰的骂名。   到那时,看东林那些读书人,会不会把这三位,和他们后代子孙骂死。   这三位被人拿住软肋,投鼠忌器,又一心想要立功。无法,只得按王家二房当家人所言,公开审理此案,等他拿出证据后,绝不包庇、偏袒王梓钰…… 第848章 潜力,叫人恶心   沈卿进宫后,皇上并没有急着跟他谈正事,而是留他一起用午膳。   以前,沈卿得帝王宠信时,也曾被皇上留下来一同用过膳,只是……   那时的沈卿,只是东林一个小官,毫无背景的他,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他便是再从容有度,在能够决定他生死和前程的皇帝面前,也放不开手脚,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现在则不同。   现在的他是西凤的太子,是西凤未来的国君,皇上不仅无法决定他的前程,更不能左右他的生死。是以,现在与皇上一同用膳,沈卿自然大方得很,半点也不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自在。   “你……变了很多,与半年前的你截然不同。朕,很惊讶,也很佩服。”沈卿吃得痛快,皇上却只用了半碗,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观察沈卿。   短短半年的时间,沈卿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从一个畏缩谨慎的小官,变成了优雅从容的皇子,这巨大的转变,就是皇上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要知道,他当初从不受重视的皇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帝,可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才养出帝王的气度。   沈卿没有急着回答皇上的话,而是慢慢地将嘴里的饭菜嚼烂吞下,放下碗筷,在宫人的服侍下漱了口,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陛下谬赞了,人被逼到了绝境,便会暴发无穷的潜力,我这不算什么。”   皇上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沈卿的话,沉默片刻,皇上突然问道:“你,非要他们的命不可?”   “陛下,我是西凤的太子。”沈卿微微一笑,端得是风度不凡,平易近人,但他吐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比:“没有人……能在欺辱我后,还能好好的活着。”   “现在,不能动他们。”皇上的脸色有些阴沉,声音含糊粗哑,就像嘴里含了沙子一样。   “可以。”沈卿依旧在笑,他靠在椅子上,云淡风轻的道:“我曾说过,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从今天开始算起,他们多活一天,就多挨一刀,以年底为限。”   “没得商量?”皇上浑浊的眸子,陡然暴发出精光。   沈卿笑眯眯的看着皇上:“我是西凤的太子。”他不想跟人商量的时候,谁也不能让他妥协退让。   “朕自认待你不薄。”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我的仇人只有杨氏。”沈卿依旧在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皇上!   如若不是皇上纵着杨家,宠着杨家,杨氏怎么敢为了逼婚,而屠杀整个沈家村?   要不是皇上纵着杨家,宠关杨家,杨家在血洗了沈家村后,又怎么会安然无事?   一切都是皇上的错,他们心里都明白,但他们更清楚,这话绝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就撕破了脸,表面的友好都维持不了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皇上不怕与沈卿为敌,但不想为东林树立西凤这么一个大敌人。   他以前不在乎他的江山社稷,现在他有继承人了,他必须在乎。   “本太子言出必行,陛下你且放心。”就皇上这副着了魔的样子,不需要他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巫族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前朝会灭亡,巫族在背后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六皇子在哪?”杨家的事情谈完,皇上便直切入主题。   离血祭还有一个月,要是十天内找不到六皇子,他还能把北王召来。   此次血祭,关系到他还能活多久,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京城白云观。”北王在白云观为六皇子捏造了一个假身份,皇上去查,就会查到六皇子一直躲在白云观。   一个病弱的小皇子,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逃出皇宫也不可能跑太远,白云观是个不错的去处。   “白云观是个好地方。”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云观的观主虽不是丹医堂的,但他精通医术,于丹药上也颇有建树。   有白云观观主调养,他家小六的身体想必不差。   “是呀,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沈卿笑着附和了一句,见皇上面露倦色,识趣的告辞离去,皇上也没有挽留他,只是在他走后,一脸倦色的皇上,立刻精神焕发的召来秘探,让秘探去查白云观……   沈卿出宫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悠闲的大街上闲逛,给沈笑笑挑了不少玩意儿。当然,也听了一路与王梓钰、王家有关的丑闻。   那些人也不知是怎么传的,传到最后全都变了味,什么王梓钰的祖父扒灰,王梓钰与父亲侍妾苟且,王梓钰无女不欢,王梓钰的那病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童男童女炼药,王梓钰不学无术,能得才名全赖他通卖国换来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王梓钰身上泼,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那些人说不出来的。   “这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要不是知道王梓钰是怎样的人,我都要信了。”沈卿听了一路的,关于“王梓钰是个禽兽”的各种论证,简直是哭笑不得……   楚九歌说的没有错,普通大众听到风云人物的丑闻,就如同猫到了鱼腥,全身都兴奋了起来,根本不会在乎丑闻是真是假,也不会去查证真假,他们只会坚信自己的判断,并且用种种听说、据说,来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都三天了,京中关于王梓钰的丑闻却没有消停,要不是知道苏慕白那个怂货,没有听楚九歌的话,在背后推一把,沈卿都要怀疑,与王梓钰有关的丑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播得这么剧烈,是幕后推手。   然,事实上并没有。   一切都是普通大从自发的。   王梓钰的那些崇拜者,最初是不信的,第一天还站出来跟人吵,但到今天那些人都沉默了,有些甚至叛变了,指责起王梓钰来,比普通百姓说得更要难听。   甚至还有一些姑娘,不在乎名声,编造出与王梓钰的二三艳事。   先前,至味楼那位,死活要王梓钰娶他女儿的明老板,这个时候也放话了,说哪怕是养着自家女儿一辈子,他也不会将宝贝女儿嫁给王梓钰这样的人渣,还嚷着王梓钰欺骗了他宝贝女儿,真正是……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要不是知道王梓钰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沈卿都要怀疑,王梓钰对他们都始乱终弃了。   沈卿听着街道两旁喳喳的说话声,平静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好人被打成人渣,坏人却披着正义的皮,这世道……   真叫人恶心。 第849章 失守,谢三被困   和京城表面平静,内里暗潮汹涌不同,北域是彻底的乱了,里里外外都乱了……   魔主的突然死亡,拉开了黑雾森林混乱的序幕。   谢玄早就知道魔主活不了多久,却没有想到,魔主会死得这么突然。   魔主死得很突然,也十分有戏剧性,他是在议事议到一半,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咽气的。   当时,谢玄也在场。他们所有人,看到魔主话说到一半,靠在椅子下,头突然歪下,都吓了一跳,以为魔主突发急症,但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魔主不是得了急症,而是咽气了。   那么突然,毫无预兆,连一句身后事都来不及交待,就突然咽了气,留下一团混乱和争斗。   魔主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不管外面多么乱,黑雾森林都能维持它原有的平静,生活在黑雾森林里的人,能够简单一些,能够和平相处,能够友爱团结,但是……   他的突然死亡,打破了黑雾森林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和勉强维持的和平。   没有他的压制,黑雾森林那些野心勃勃,或者对外面的人充满仇视的人,都不再压抑自己。他们纷纷站了出来,开始争夺黑雾森林的主导权。   在黑雾森林,大家都是一类人,论起实力也不相上下,若要以武力论地位,还真不知鹿死谁手,但……   不管最终谁能打赢,谁能成为新的魔主,那个人都不会是谢玄。   谢玄在黑雾森林是一个异类,他全身被灼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看上去比黑雾森林的人还要可怕,可偏偏他不是黑雾森林的人,不像黑雾森林的人,需要靠腐烂的食物为生,也不像黑雾森林的人,能够修炼幻术。   谢玄的脑子,比黑雾森林每一个人都好用,但在黑雾森林这个地方,拳头比脑子好用。他们压根就不给你讲道理,更不会跟谢玄一个外人讲道理。   谢玄是魔主中意的继承人,这一点黑雾森林上下都知晓,在魔主得知自己大限将至时,他陆陆续续将黑雾森林的事务,交给谢玄处理,也把自己的心腹交给了谢玄。   对黑雾森林那些有野心,想要成为新任魔主的人来说,谢玄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需要商量,在确定魔主真的断气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朝谢玄出手了。   魔主留下来的心腹不算少,但再多也无法敌众,魔主死后不到半个时辰,谢玄和魔主留下来的心腹,就被囚禁起来了。   “我们知道,你与北王交情不浅。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们就不会要你的命。”黑雾森林里的人,与北王打了多年的交道,在北王手上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他们自然知道北王不好惹。   在没有杀死北王前,他们不会对谢玄如何。   谢玄不能说是北王的人,但他与北王有交情是事实,谢玄要出事了,北王指不定会找他们麻烦。而这也是他们不能接受,谢玄成为黑雾森林,新任主人的原因。   北王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魔主,绝不可能是一个,与北王交好的人。   被关押在地底幽暗的黑牢里,谢玄并没有愤怒,没有焦急,也没有不满。   他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他神色平静的,对暂时掌权的人道:“我的生死一点也不重要。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北王,是巫族。巫族在黑雾森林外,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黑雾森林绝不能乱,绝不能给巫族可趁之机。”   “这种小事我们不需要你教,小子,这不是你们那个繁华的京都,这是黑雾森林,巫族想要夺取黑雾森林,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在黑雾森林生存。”   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   这是地狱一样的地方,除了他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有谁能在黑雾森林生存下来?   巫族想要夺取黑雾森林?   来呀!   他倒要看看,巫族的人,怎么在黑雾森林生存。   黑雾森林上下,都没有把谢玄的话当一回事,在对付完谢玄这个共同的敌人后,他们就开始争夺魔主之位。   至高无上的魔主只有一人,但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却不少。   他们有的是为了权利,有的是为了复仇,有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念……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也不肯放弃,谁也说服不了谁。   都不肯放弃,又说服不了对方,那就打,那就看谁的拳头硬,看谁的支持者多。   黑雾森林每天争斗不休,每天都有人受伤,也每天都有人死亡。   北王的军队与黑雾森林之间隔了一个巫族,在黑雾森林众人有意隐瞒下,在巫族特意防守下,北王没有在第一时间,得知魔主的死讯,等到他收到消息时,魔族已乱了五六天,而巫族……动手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黑雾森林里的人,自恃黑雾森林的特殊环境,一向是有恃无恐,从来不把外面的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从来都只有他们打人的份,就没有人敢对他们发起攻击。   黑雾森林这地方,人进来,不需要他们出手,就一个个竖着进横着出。因着黑雾森林的特殊环境,魔族众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在黑雾森林设防守线。是以……   当巫族出手,带兵攻打黑雾森林时,魔族众人根本没有一丝防备,不过短短一天,巫族的大军就直冲黑雾森林中心,将魔族上下团团包围了起来。   北王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巫族虽然还没有完全夺取黑雾森林,但不受黑雾森林环境影响的他们,凭借人多的优势,迅速的占据了上风,被围困的魔族众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而北王……   他便是收到了消息也莫可奈何,战场在黑雾森林,而他的人没有办法进入黑雾森林,便是进去了,也没有办法战斗。   此时,他们似乎除了观望外,什么也做不了…… 第850章 进攻,天荒地老   黑雾森林特殊的环境,让北王不可能带兵进入,得知黑雾森林沦陷,北王便让人去密切关注巫族的动向……   很快,消息就一一传了回来:“王爷,巫族所有的人马,都潜入了黑雾森林,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事先没有任何预兆,他们突然就退入黑雾森林,半点不受里面的瘴气影响。”   “巫族的兵马,将魔族众人包围了,切除了我们与魔族的联系,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   “我们唯一收到的消息,是五天前谢三公子让传出来的,魔主突然死亡,魔族大乱。”   五天前的消息,今天才传到北王手里,不是北王手下的人无用,而是魔族在拖后腿。   要不是他们把谢三软禁起来,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谢三在,魔族的人即使被困,也可以跟北王联系,便是巫族突然出兵,北王也有对策,不会这么的被动。   然,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北王沉默的听着手下的汇报,待到所有人说完,北王才沉声开口:“查清楚巫族驻守在黑雾森林外,这段时间所有的动向。每一条细节,本王都要知道,你们明白吗?”   巫族的人,不可能突然不受,黑雾森林的环境影响,他们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既然巫族可以做到,他们自然也可以。   “是,王爷。”   “光明正大的告诉魔族那群人,放谢三出来,本王要与谢三谈话。”他们没有办法,私下潜入黑雾森林,暗中与魔族联系,但是……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魔族联系,便是让巫族知晓又如何,他在乎巫族怎么想吗?   “王爷?”底下的人,明白了北王的意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做?   “有问题?”北王眼睑一抬,看向对方,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没,没。只是……巫族会伤害谢三公子吗?”他们担心谢三公子暴露出来后,巫族会想尽办法杀死谢三公子。   魔族那群人确实本事高超,但和巫族的人相比,他们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万一魔族那群人被巫族的人一煽动,先一步弄死谢三了,怎么办?   “那就告诉他们,要是谢三少了一块肉,本王就叫他们永生永世,无法离开黑雾森林半步。”威胁的话脱口而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北王这话并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威胁,他是真的会做到。   就像当初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屠杀东林的百姓一样。北王发话,你们杀一人,本王便屠你一城。   他说了,也做到了!   正是因为世人都知,北王言出必行,世人才会这般忌惮他,不敢把他脱口而出的话,当成玩笑。   “属下明白了。”在场的将领顿时一怔,一个个昂首挺胸,自信十足,看北王的眼神也越发的热切……   这就是他们的王,这就是让他们哪怕是断子绝孙,也甘愿追随的王。   这世道没有乱,在这世道也没有比乱世好到哪里去,要是没权没势,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但有王爷护着他们就不同,有王爷在,他们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说自己是人,能活得像个人样。   有了北王的命令,北域那群士兵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他们将投石车推到黑雾森林外,把写好的布条缠在石头上,放出要进攻的信号,便往黑雾森林里面投石头……   至于会不会砸到人,会不会砸伤人,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不管是巫族还是魔族,对他们来说都是敌人。要不是谢三公子在黑雾森林,是巫族占据了黑雾森林,还是魔族占据了黑雾森林,他们都要打,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   “咻……”红色的信号飞向天空,在半空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处在对恃中魔族与巫族人,听到声响,抬头看天,见到在天空炸开的红色信号,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开战?北王疯了吗?居然对我们开战?”   “开战?北王有意思。”巫族族长也看到了,他笑了笑,便没有当回事,低声交待身边的人:“不必管,继续跟魔族那些人谈。告诉他们,我们是友好的,我们希望双方能和平共处,共同治理黑雾森林。”   黑雾森林是什么情况,旁人不知,北王会不知道?   北王要是能对黑雾森林开战,早就出兵了,怎么会等到今天?又怎么会让他手下的兵,在北域这个断人子孙的地方苦苦守候?   “是,族长。”巫族的人,想到他们为了进入黑雾森林,付出的代价,心中越发的紧定。   他们牺牲了那么大,必须留在黑雾森林,也必须得到黑雾森林,走出黑雾森林,北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开战的信号发出去后,不仅巫族的人,就是魔族的人也没有当一回事,该干嘛干嘛,然就在此时,一块块脑袋大小的石头飞了进来……   “咚……”石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也把对恃的双方砸懵了。   不是吧?   北王真出手了?   北王是不是疯了?   北域这地方没有石山,又不产石头,而且北王的人在外面,只能摸清大至的方向,又不至他们具体呆在什么地方,北王凭什么认为,他的人能砸中?   不是他们说的,黑雾森林这么大,他们随便往哪片密林一躲,石头都砸不中他们。北王的人要在外面靠投石头砸死他们,估计砸到天荒地老,都弄不死他们。   而且,黑雾森林有大片大片巨树,这些巨树枝繁叶茂,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将太阳光、风和雨完全的挡在外面,什么都透不进来,恐怕就是石头也砸不穿他们。   他们要是往密林里一躲,北王别说砸石头,就是砸刀子,让老天爷下刀子,都弄不死他们。   要不是魔族这群人,还保留着人性,不喜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怕死的寻了一个上,空没有被树叶完全遮盖,风雨和阳光都能进来的地方居住,北王这块石头也砸不进来…… 第851章 怒火,我信了你的邪   “咚……”   又一块石头飞进来,和先前那一块方向完全不同,而这一次……   好巧不巧,那块石头正好砸在一个巫族士兵的头上,嘭的一声响后,瞬时脑浆迸裂,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了下去。   身旁的小兵连忙上前查看,只一眼,就摇了摇头:“人死了。”   “呃……”   一时间,刚刚还在嘲讽北王的魔族与巫族人,都哑巴了,一个个张大嘴看着那人……   他们刚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北王投石砸人是蠢方法,就是砸到死也伤不到他们,结果这就打脸了?   “咦,石头上好像有布条,上面有字。”检查死者的小兵,正要起身,看到石头的字条,顿时失控的叫了出来。   “有字?”魔族的人一怔,巫族族长反应更快,直接下令:“拿过来!”   “是,族长。”那小兵也知办错了事,瑟缩一下,顾不得布条上还沾着脑浆,手脚麻利的将字条解下来,在身上擦了两下,才将字条呈上去……   字迹沾了脑浆,又在身上擦了一下,大半都糊了,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大概,巫族族长扫了一眼,轻轻地将布条握成团,不动生色将布条毁掉,随便往地上一丢:“北王不过如此。”   “上面写了什么?”魔族的人想要凑上前去看,还未接近巫族族长,就被巫族的士兵给拦住了,顿时怒了:“这是黑雾森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魔族的,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这是北王写给我们巫族的。”巫族族长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笑语盈盈的道。   “不可能!”魔族的人不信,执意要看,并表明他们要看不到字条上的内容,双方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要打便打。   巫族的兵马将魔族众人团团包围后,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试着与他们谈和,希望双方在黑雾森林和平相处,魔族帮助巫族适应黑雾森林的生活,而后双方联手,一同对付北王。   北王是他们两族的共同敌人,双方一起联手再正常不过,巫族自认这个条件十分的有吸引力,魔族也心动,但是……   魔族的人要占据主导权,巫族的人可以在黑雾森林生活,但只能在规定的区域,其他地方不可以乱走。   也就是说,巫族在黑雾森林,只能成为附属,以后在攻打北王的时候,巫族要听魔族的。   巫族族长自是不会同意,现在是他们巫族占据上风,他们肯跟魔族谈和,已是放低了身段,要不是黑雾森危险重重,他们需要魔族这些人的帮助,压根就不会跟他们谈判。   谈判刚开始就僵持不下,双方谁也不肯退让,要不是这些石头砸进来,指不定双方就打了起来。   “把字条给我们,看完字条后,我们再谈。”魔族的人有自己的坚持。   巫族族长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但嘴上却道:“给你们看了,你们也看不懂。不信,你自己看。”   巫族族长给了身边的一个眼神,那人示意,立刻上前将布团捡起来,丢给魔族的人。   魔族的人将布条展开,发现上面只有一团团墨痕,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什么玩意儿?”   “说了,是北王写给我的。”巫族族长云淡风轻的道。   “呵……”魔族的人冷笑一声:“我信了你的邪。”   巫族族长高深莫测一笑,嘴唇微张,正要开口,又一块石头砸了进来……   这一次,依旧砸空,落在巫族人手里,巫族族长第一时间,叫人把石头上的布条解下来,看到上面的字,巫族族长仍旧是不动声色……   “字条上写了什么?你们不能再毁掉上面的字。”魔族的人大声叫嚷,巫族族长却不为所动,淡定的将字条团成一团:“我说了,这是北王给写我的,给你,你还是看不懂。”   “混账,那字条一定是写给我们的,北王与你们有什么交情?怎么可能大动干戈的给你们传信。”魔族的人虽极少接触人,大部人也没有受过教育,但并不是真的蠢。   北王真要跟巫族联系,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方法,直接找上巫族就行了。   “北王与你们,又有什么交情?”巫族族长笑着反问。   魔族的人想也不想,就道:“北王与我们魔主不打不相识。”   这一点他们魔族上下都知道,他们与北王虽是敌人,但那是因为双方的立场不同,对北王这个人,魔主十分欣赏,他们这些人虽不喜北王,但也不讨厌北王。   就算是对手,北王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哼……与贼人为伍,你们那位魔主,怕是从来就没有带你们杀入东林,为你们复仇的想法。”巫族族长知道,魔主在黑雾森林的地位高很,但不满他行事作风的人也不少。   现在,魔主死了,不会辩解了,任由他怎么说都行。   “这是我们魔……”   “咚……”又一块石头砸了进来,这次依旧是在砸在巫族的地盘,不过离魔族众人更近了。   不需要巫族族长下令,小兵就在第一时间,将石头上的字条取了下来,呈给巫族族长,巫族族长看也不看,就将布条捏成团,随手丢给一旁的人。   “你们这群小人。”魔族的人就是再蠢,也知道字条上面的字,肯定是写给他们的,而且很重要,要不是如此,巫族怎么会急忙毁掉。   “北王的态度,改变不了任何事。我承认北王打仗很厉害,但这是黑雾森林,北王是龙也得盘着。”巫族族长仍旧笑容满面,半点不受字条上的字影响。   “你知道这是,黑雾森林就好。你们以为……凭借一些小聪明,就能在黑雾森林横行?这地方,我们呆了几十年,也没有摸清楚。”魔族的人也不示弱的反击,但巫族的人压根不在意:“不想谈就打,等我们把你们打怕了,想来就好谈了。”   “论打架,我们怕过谁。”在自己家门口,被人团团包围,被人逼着和谈,稍有血性的人都忍受不了,更不用提魔族这些人,一个个本就逞凶好斗,不是善类。   双方视线相交,火药味十足,一场混战眼见避免不了,可就在这时…… 第852章 底气,改变了一些事   天空又一次传来巨响,但这一次并没有信号炸开,而是出现一只巨大的风筝。   “风筝?北王这是在干什么?”众人顾不得开打的事,齐齐抬头看天,一个比一个懵逼。   “你们看风筝上面有字。”有眼尖的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只是隔得实在太远,他们着实看不清。   “北王到底搞什么鬼?”魔族的人只觉得,北王这是在故意找事。要不是他们被巫族的人包围了,他们绝对不会理北王这种小丑一般行为。   巫族族长知道石头上的字条,看了一眼,就对巫族的神射手道:“把风筝射下来。”   那只巨大的风筝,在数十米的高空,箭矢肯定没有那么远的射程,巫族的射手,连续射了几箭都落空了。   这时,魔族人的优势就来了。   他们不屑的看了巫族人一眼,高傲又自得的道:“是时候,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话落,就见一个隐在人群后,被黑衣包裹,个子矮小的魔族人突然跃起,一闪而过后,那只飞在众人头顶上方的风筝,便落到了他手里。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等到众人发现时,他已经拿到了风筝,而魔族众人也看到了上面的字:本王要见谢三。谢三死所有人陪葬。   两句话,分别写在风筝两翼翅膀上,而风筝的主骨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北字,上面还有落印,显然是北王无误。   “不给我们看,我们还是看到了。”魔族的人,拿到风筝,看到上面的字后,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也不是思索北王的深意,而是像巫族炫耀。   风筝上的字写得极大,双方站得极近,巫族也看到了上面的字,巫族族长知道,这与绑在石头上的字一样,他防了大半天,魔族这些人还是看到了,简直是……   气死他了。   “你们想怎么办?听北王的吗?谢三是什么人,我想你们很清楚,你们当中应该也有谢家的人,你们真的要放过谢三吗?”   “谢三这一支能活到今天,能传到今天,全是靠吸你们的血,喝你的肉活下来的。如若不是谢三的祖先,拿你们当药人,今天活下来,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就是你们。”   “没有谢三的祖先,你们就可以像谢三一样,博得天下美名,甚至活得比谢三还要潇洒出色,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龟缩在这个地方,不敢见人,不敢走在太阳底下。”   无法阻拦他们查看北王的传信,巫族族长就开始煽动他们杀死谢三。   这些魔族的人,大部分都是四大世家,当然也有各国皇室和豪门贵族,但归根结底,四大世家的人最多。   就拿王、谢二家来说,嫡支知道巫族续命术的危害,并没有再继续养药人续命,但旁支仍旧偷偷在做。在京城的旁枝不敢,但在外地的旁支,但凡有一点条件的,都会养药人续命。   养一个药人,就等于多了一次活命的可能,谁舍得放弃?   大部分药人,才完成续命的使命后都会死,只有少数命大的才能活下来,而能进入黑雾森林的,个个都不简单。   魔族中有好几个谢家的人,他们做梦都想要杀到京城,将谢家人杀光,将把他们变成药人的谢家人杀光,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谢家人在,巫族族长就想要煽动那些谢家出来的人,先把谢三给杀了。   可惜,巫族族长的计划落空了。   “你当我们蠢吗?杀了谢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那几个谢家出来的魔族人,嗤笑出声。   他们先前倒是想要杀了谢三,奈何谢三有魔主护着,在黑雾森林的地位超然,根本没有人敢动他。   后来他们也想明白了,谢三也是被谢家害了的人,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们就算杀了谢三又如何?   现在,他们更不可能杀谢三。   北王那个杀神有多么凶残,他们是见识过的,这个时候杀了谢三,不就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你们魔族人,就这么无用?仇人就在面前,你们却不敢动手,你们与懦夫有什么区别?就你们这样,还说什么杀到京城去报仇,别说你们破不了北王的防线,杀不到京城,就是杀到了京城,你们又能做什么?”巫族族长没有放弃,继续激怒魔族人。   “想要激怒我们?没有用的!”魔族人扬了扬手中的风筝,说道:“现在北王出手了,你们还要不要跟我们和谈?不谈,我们就去找北王谈了,我相信……只要我们告诉北王,我们会把巫族给灭了,北王一定很乐意,给我们一些帮助。毕竟,我们都知道,北王把你们留着,不过是拿你们当诱饵,想钓更大的鱼。但如果鱼饵要跑了,北王一定不介意把鱼饵辗死。”   “你敢动我们吗?北王不惧我巫族背后之人,你当你们也敢不惧吗?你们以为,魔主为什么会死得这么突然?你们以为,我巫族的人为何能自由进入黑雾森林?你们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巫族族长嗤笑一声,好好的欣赏了一下,魔族众人变脸的样子,才继续道:“背后给你们帮助的人,对你们这些年的表现十分不满,尤其魔主更不满意,你们明白吗?”   黑雾森林在魔主手上,半米也没有扩大,这不是幕后之人想要看到的,他们想要看到的,是魔主带着魔族众人,不断扩大黑雾森林的领地,一路打到皇城,把皇上拉下来,让他们……可以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懂。什么满不满的,黑雾森林是我们魔族的地盘,是我们魔族的天下,你们想要占取黑雾森林,只能成为我们的仆人。”魔族众人心神一凛,嘴是却是硬气得很。   “真要打起来,凭你们……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巫族族长指了指双方的兵马,让魔族人看到双方的差距。   魔族众人却半点不惧:“那又如何?在黑雾森林,我们便是打不过,也能跑得过你。在黑雾森林,只要我们躲起来,就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到时候,你即使占领了黑雾森林也没有用,我们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们巫族寝食难安。”   别忘了,他们擅长幻术,而幻术足够骗过巫族的人…… 第853章 随缘,看天命   有了北王传来的信,魔族人顿时底气十足,先前他们就不肯退让半步,现在更是不肯让……   魔族人十分的流氓,他们知道他们不擅长谈判,便放话要么按他们的条件办,要么就打,反正他们不怕输。   巫族族长气得不行,而他煽动魔族人杀死谢三的计划也失败了,魔族人不仅没有杀谢三的意思,还要把谢三给放出来,甚至当着巫族族长的面说,在没有选出新的魔主前,谢三就是魔族的主事人,魔族一应事务全都由谢三决定。   “你们是故意的!”巫族族长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道。   魔族人特别不要脸的点头:“对,我们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就动手,你当我们怕了一样。”   “你们这群偷偷摸摸,卑鄙无耻的小人。要不是我们前先没有防备,你以为就凭你们巫族这点人,能杀到黑雾森林里面来?你们这些人,连给北王做对手都不够格,我们却不同,我们可是跟北王打了十几年,都没有打输了。放眼四国,也只有魔族够资格成为北王的对手。”   魔族的人说完,突然觉得有点小骄傲,更加得瑟了:“你看,一个有本事的对手,能让你的敌人敬佩。北王就很敬佩我们。不然,不会在得知我们被巫族包围后,特意传消息进来支持我们。”   巫族族长气笑了:“北王是为了谢三,你真当北王把你们当回事吗?在北王眼,黑雾森林是由魔族人统治,还是由巫族 人统治一点也不重要。在北王眼中,对手就是对手,没有资格不资格之称。北王他从不小看任何对手,也不高看任何对手,你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为了震慑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为了占领荣兰,北王在明知要与他开战的时情况下,还把大量的军队派过去,可见北王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会小看任何对手。   “谢三是我们魔族人,北王为谢三出头,就是为我们出头。反正,你们别想从我们手中占一点便宜。”魔族的人说完这句话,就不跟巫族的人谈了,而是回到住处,去跟谢三碰头。   北王要见谢三,他们能把谢三放出来,但有巫族在外面围着,他们也没有办法,把谢三送到黑雾森林外去,只能问谢三自己有没有办法了……   魔族的人一走,巫族也没有办法唱独角戏,只能在原地扎营。   “给我盯死了,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任何消息传出去,你们听明白了吗?”巫族族长今天真的是气狠了。   他刚说魔族人看不懂北王写的是什么,北王就从天上传了个信过来;他刚说,北王就是能带话进来,也改变不了什么,魔族就变得强硬无比,还把谢三给放了出来。   北王,果然是他的克星。   北王果然是条白眼狼,怎么也养不熟,他真后悔,当初没听族人的话,把北王弄死。   北王这哪里是他的后退,北王这是要把他所有的活路都堵死!   ……   绑着布条的石头和巨型风筝投掷进去后,手下的人就去给北王的汇报,只是……   他们虽然把石头投进去了,那只巨型风筝也掉了下去,他们却不敢肯定,魔族的人能看到他们投进去的字条。   他们投石头、放风筝,都只能估算一个大致的位置,那些石头和风筝能不能落到魔族的地盘,只能看天。   “王爷,万一,万一他们没有看到字条,怎么办?”副将犹豫半晌,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谢三要是死在黑雾森林,王爷会怪他们办事不力吗?   “随他们怎么办。”北王冷漠的说道。   他做了他该做的、能做的一切。他那张字条,与其说是救谢三,不如说是救魔族上下。   谢三要是死了,哪怕是为了哄楚九歌高兴,他也不会放过魔族人。   “呃……谢三公子那里?”副将不明白了,北王先前明明急着救人,现在怎么蛮不在乎了?   “随缘。”能救他一定救,但如若救不了,他也没有办法。   谢三的命是命,他手下这些兵的命也是命,他不会为了谢三,牺牲他的手下,强攻黑雾森林。   “末将明白了。”副将哭笑不得,但也从北王的态度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北王不会为了谢三,牺牲他们。   这就足够了!   他不是自私,也不是冷血,更不是不懂大局。   他知道谢三的命很重要,比他们所有人都贵重,但是……   谢三终归是外人。   王爷如若下令,要他们强攻黑雾森林救出谢三,他们肯定会照办,但如若因此造成兄弟们惨死,他们心里终归……意难平。   现在这样就好了,他们尽最大的力去救人,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让兄弟白白牺牲。   副将禀报完,就被北王驱赶走了,而后北王便招来暗卫:“京城的事了结了吗?”   “没有。王二公子的丑闻越来越大,王家二爷告二公子通敌卖国,出身不正,杀人无数,朝廷接下了这宗状纸,不日将会审理此案。”   “把人云亦云的丑闻,放到台面上,由官府来审理,王梓钰的手段越来越高了。”北王摇了摇头,无声一笑:“这一招漂亮。”   丑闻、流言无法制止,越制止流传的越快。丑闻、流言也无法解释,哪怕解释到死,也没有人相信。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闹大,闹到不可收拾,扯上人命官司,逼得朝廷不得不接状子,审案子。   丑闻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证据,怎么传都行,但事关人命、事关通敌卖国的案子则不同。   由朝廷审理此案,所有对王梓钰的指控都必须要有证据,拿不出证据,或者证据不够有力,那就证据王梓钰是清白的,是被人诬告的,那些丑闻自然也不是真的……   等到事情一了结,当初指责王梓钰,指责的有多凶,事后那些人就会有多惭愧,而那些本就疯狂崇拜王梓钰的读书人,则会更加的心疼王梓钰。   以后,别说是丑闻了,就算种种证据摆在眼前,证明王梓钰杀了人,通了敌,那群人也不会信。   王梓钰能被人冤枉一回,就会被人冤枉第二回 。第一回证据不足,还了王梓钰清白,第二回有备而来,那些证据肯定是假的……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论玩弄人心,玩弄人性,北王自认不及王梓钰许多…… 第854章 人证,挖坑埋王梓钰   王家二房状告王梓钰一案,在大理寺、刑部和京都府衙接了状纸后,案子就进入了查证审理阶段。   事关王家的丑闻,事关通敌卖国的大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清楚的,王家二房那位倒是说了,他手上有证据,但不到开审的时候,他就不肯把证据拿出来。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都是谨慎的人,在没有拿到有效的证据前,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提审王梓钰。   王家刚刚遭灭门惨案,王梓钰是唯一的幸存者,别看外界骂王梓钰的人多,背地里心疼王梓钰的人更多。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不管不顾,没有实际的证据,就上门提审王梓钰,要是审出一点东西还好,要是什么也没有审出来,他们就等着倒霉吧。   三位大人谨慎,查找证据的动作也不大,只命心腹在暗中查找。   不知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王梓钰真的惹得天怒人怨了,他们才刚刚动手,就顺利找到一个当事人。   那人是王家一个瞎眼嬷嬷,自称在王家服侍王夫人二十余年,可以证明王夫人不曾有孕,也没有生过孩子。   这个人证,无法证明什么公公扒灰一类的,但好歹可以证明,王梓钰的出身确实有问题。   当然,三位大人也不可能,凭她怎么说就怎么信。三位大人命画师,画了她的画相,暗中寻王家的下人,核实瞎眼嬷嬷的身份。   可惜,王家主宅的人全死了,能证明瞎眼嬷嬷身份的人,只有王家二房的下人。二房的下人众口一词的指认,这瞎眼嬷嬷就是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因眼睛不好,才被送到庄子上养老,也因此逃过一劫。   有了这个人证,三位大人顿时兴奋极了。   大理寺卿摩拳擦掌的道:“虽然只是一个小人证,没有办法扳倒王梓钰,但这个人证的出现,至少可以证明,王家二房那位在状纸上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京都府尹亦是兴奋的两眼放光:“这可是个大案子,这案子要办好了,我们下半生就不用愁了。”王梓钰名声那么大,还有什么比踩着王梓钰上位更快、更便捷的方式?   “你们不觉得……这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吗?”刑部尚书为人谨慎,再加上他一早就退在两人身后,就算案子办成了实案,铁案,他能分到的功劳也不多,因此他比两人都冷静。   好吧,他承认,他有些嫉妒这两个人了。   明显有人要搞王梓钰,证据自然也是备全的,他怎么就蠢的把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了呢?   就算他年纪大了,不需要这个功劳,可他儿子,他孙子需要呀!   真是后悔呀!   刑部尚书那点小心思,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看得明白,两人相视一眼,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道:“您老不是后悔了吧?这案子可是说好了,给我们俩主办。”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就是提醒你们,别太冒进。王梓钰不是什么善茬,你看先前……皇上想从王家撕一块肉下来,结果如何?费了那么大的劲,也只从王家撕下了一块皮。”刑部尚书绝不会承认,强撑着说道。   “刑部上下都说您老爱提携后辈,爱让年轻人出头,果然不假。您老就放心,我们知道轻重,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不会胡乱来。”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一唱一和,把刑部尚书架得高高的,让他更加下不来。   刑部尚书被噎的没有办法,只得讷讷的放弃。   之后,见大理寺与京都府的官差,找到了一位有力的人证,还有一些书信,可以证明王梓钰与南凉通敌,刑部尚书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   他原先还觉得事情太过顺利,透着诡异,瞧着不对劲,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这是有人做好了坑,就等着埋王梓钰。   有了这两样证据,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都认为,可以提审王梓钰。   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还算厚道,没有急着去传唤王梓钰,而是等办完丧事,头七过后,才让官府上门告知王梓钰此事,请王梓钰次日去大理寺卿。刑部、大理寺和京城府衙,要共同审理王家二房当家人,状告王梓钰混淆王家血脉、通敌叛国等罪。   王梓钰可以自辨,也可以请讼师为他辩护。   “我二叔状告我?”王梓钰看到大理寺、刑部和京城府共同签发的公文,苍白削瘦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与不敢置信,显然是受了伤。   前来送公文的官差,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气。外面那些传闻,他们是一句也不信的,就王二公子这等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可能通敌叛国,简直是胡扯。   他们的上峰就更加不靠谱,为了政绩,为了讨上面人欢心,居然眼睁睁地看着王家二房陷害王二公子,简直不是人。   官差一个没有忍住,低声安慰道:“二公子,你别伤心,大理寺和刑部也只是例行寻问。”   他知道,他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像王梓钰这种跺一跺脚,就能引得东林文人圈子抖三抖的人物,如果没有切实可信的证据,官府绝不可能公开审理,大多数是主事的官员,上门谦卑的寻问一句。   “朝廷依法办事,本就应当,既然我二叔告我,我会到的。”王梓钰闭上眼,掩去眼中的伤痛,却不掩住身形的颤动。   官差的情绪越发的低落:“二公子,你好好保重身体。”   依王梓钰的身份,虽不至于会受刑,但上了公堂总是难挨,王梓钰刚刚办完父母亲人的丧事,还没有从父母亲人惨死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就要上公堂,官府这事办得终归是过了。   这要真能审出王梓钰有问题还好,要是审不出问题,刑部、大理寺和京都府就要颜面扫地,朝廷也将受人诟病……   “多谢,还请两位帮我转达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一句话,请他们记住,我二叔再怎么不好也是王家人,王家人该有的体面与待遇,我二叔也不能少。”王梓钰说这话时无比真诚,绝无一丝反讽。   他是真的,真的希望他二叔在牢里,能过得很好,因为…… 第855章 审判,良心会痛吗   只需要看手上这份公文,王梓钰就知道,他二叔仍旧记得他是王家人,仍旧记得维护家族荣誉。   为了王家的声誉,为了王家的未来,他二叔做了他能做的一切,牺牲了他能牺牲的一切……   不管他二叔,先前做了多少对不起王家的事,对不起他们这一房的事,他都可以肯定,他二叔绝没有与人里应外合,血洗王家大房。   他二叔,是冤枉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二叔还能做到这个份上,没有愧对“王”这个姓氏;他二叔,配得上“王”这个姓,自然也有资格享受王家带来的好处。   几个官差听到王梓钰的话,以为他说的是反话,直到王梓钰再次强调,王家人不可辱,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当下对王梓钰更是佩服:“二公子放心,您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被人错待至此,被人欺压至斯,仍旧待人至诚至真,仍旧记得王家人的颜面。这样的二公子,那些人怎么有脸,用那么污秽的词来辱骂他?那些人怎么有脸,用那么肮脏的手段对付他?   王家二房那位,跟二公子一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官差回去复命,把王梓钰的话带给上司后,看到牢里那位,堪比亲王待遇的王家二爷,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好人被人肆意辱骂,坏人却逍遥法外,这世道,简直黑白不分。   他们这些人看得明明白白,偏偏他们这种小人物人微言轻,说的话一点用处也没有,明知王二公子是无辜的,却没有办法帮他说一句话。   官差心情郁闷,下了差事,就约了三五同僚一起去喝酒。闷酒一喝,再加上心里有事,三分醉意也成了七分,当下也就不再顾忌,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往外说了……   “你们不知道,咱们那三位大人真不是人。王二公子是招他们了,还是惹他们了?他们居然捏造证据,诬陷二公子,要置二公子于死地。”   “捏造证据?你怎么知道是捏造的,不是真的?”   “我听到了,听到他们跟王家二房那位说的话了,他们四个人关在小屋子,商量一两个时辰。出来后,王家二房那位的待遇就不同了,说是坐牢,却过得比亲王贵族还要舒服,美酒、美人一样都不缺。”   “你们不懂,不懂王二公子,不懂他的骄傲,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他根本不需要通敌叛国,凭王家的名声,凭王家的声誉,不管他想去南凉,还是西凤,又或者北林。那三国的皇帝都会扫榻以待,许以高官厚位,可你看……二公子去了吗?”   “我真为二公子委屈。王家二房那位,在公堂上辱骂二公子,没凭没证就说二公子的坏话,二公子却惦记他在牢里受苦,托我给大人带话,好好照顾他二叔,不能让他二叔吃苦头。却不知,他那位二叔,为了过好日子,早就把他给卖了。”   “我告诉你们,我侯清看人最准。王二公子说那话绝对是真心的,没有一丝怨恨与不满。王二公子真的,真的是……”   那官差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王二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说他的不是呢?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说王二公子杀人,拿童男童女入药。”   “王二公子真要是那样的人,就不会在轮椅上坐五年。九千童男童女是什么数?别说咱们东林,就是四国加起来,这五年也没有丢九千童男童女。”   “反倒六年前,有一个小孩子走丢,机缘巧合被王二公子给救了,从此王家就开始搜巡各地的拐子,帮着朝廷把被拍花子绑走的小孩救回来。”   “外面的人不知道,那些丢孩子的人家,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咱们朝廷这么多官差,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那些被拐走的小孩,有九成是王家帮着找回来的,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拿童男童女入药。”   “这世道不公呀,好人没有好报呀!”   那喝醉的官差,不停的嚷嚷的,同僚见状,生怕出事,连拖带拽的把人带走了。   官差那些酒后醉言,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但只在小范围传开,在众人齐齐讨伐王梓钰的时候,即便有人把官差的这些话传出去,也没有人信……   是以,等到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开堂审理王家二房,状告王梓钰的案子时,百姓仍旧是以骂王梓钰为主。   来旁观审案的人,看到王梓钰从马车上下来,对着他也是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激进的,往王梓钰身上砸鸡蛋和石头。   官差吓了一跳,连忙用身体挡在王梓钰面前,厉声呵止:“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一个个的干什么呢?想吃牢饭怎么的?”   “我都不知,京中百姓这般厌弃我。”王梓钰自嘲的说道,声音平静,隐有一丝伤怀,却没有怒火。   “二公子,这些人……只是不懂你。”官差离得近,听着只觉得心酸。   王梓钰一身白衣,左臂别了一块黑布,脸白如纸,脸颊削瘦,眼眸下方有淡淡的黑色眼圈,一看就知伤心过度,身体更是瘦弱不堪。   这样的王梓钰无疑让人心疼,他们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能对刚刚失去亲人,尚沉浸在悲痛中的二公子下得了手?   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嗯。”王梓钰轻轻地应一声,并没有因外面的人而停留。   许是他的双腿刚刚好,他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稳,每一步都很从容,白色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时不时的飘起,在他的腿踝旁,漾起一串串涟漪,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围观的百姓,尤其是刚刚朝王梓钰,丢石头和鸡蛋的人,只觉得心里堵堵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然,不等他们多想,王梓钰就步入了公堂,只给他们留下一抹,削瘦却坚韧的单薄身影…… 第856章 虚伪,邪乎的楚九歌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敢在这个当口提审王梓钰,敢接受文官的要求,公开审理,自然是有备而来。   待王梓钰给他们行礼后,三位大人出言安慰了一句,便请王梓钰入座。   王梓钰身份超然,又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以不跪,便是有错也不会当众受刑。   当然,这不是王梓钰独有的,这是朝廷给读书人,给官员的礼遇。   但门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却跳出来指责朝廷不公,说王梓钰犯的是叛国通敌之罪,犯的是滥杀幼童之罪,他的功民应该被剥夺,他不该享受这些待遇。   跳出来指责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但这些人极俱煽动性,三言两语,竟引得不少百姓跟着点头,但是……   就在那些被煽动的百姓,准备出言附和的时候,一道清亮却不失霸道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本殿下今天才知道,原来东林的案子不用审,全凭一张嘴就能定罪。”   “何人在外……”   喧哗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有官差进来报:“大人,延清太子来了。”   “延清太子?他来干什么?”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同时看向坐在正中央的刑部尚书。   “看老夫干吗?老夫怎么知道。”刑部尚书耷拉着脸皮,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   “先去把人迎进来。”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知道刑部尚书因立功的机会没了,这段时间一直消极怠工,也不理会他,两人匆匆走下堂,准备去迎接沈卿,然……   他们刚起身,沈卿就进来了,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楚九歌。   “不必迎了,本殿下自己进来了。”沈卿进来后,朝王梓钰点了点头,便把坐在左下首的官吏赶走:“这里,本殿下坐了。”   “殿下请,殿下请……”那官吏也不敢多言,连忙收拾案桌上的笔墨纸砚,麻利的退到后方。   “延清太子,这是公堂。不知殿下前来,有何贵干?”刑部尚书虽然消极怠工,但该有的礼数却不敢少,上前朝沈卿行了个礼,就端着架子问了起来。   “你们不是要审理王梓钰的案子吗?本殿下来为他作证。”沈卿稳稳的坐下,摆明了不会走。   “作证?殿下要为王公子作什么证?”刑部尚书看了一眼,站在沈卿身后的楚九歌,不由得皱眉。   楚九歌的身份太复杂了,她出现在这里,让他很不安。   “王梓钰医治双腿的时候,本殿下跟他在一起,本殿下亲眼看到,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行走。本殿下最能证明,王梓钰用童男童女医病的事……”沈卿说到这里,朝三位大人高深莫测的一笑。   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顿时两眼放光,大声的道:“延清太子,你真的能证明,王二公子……”   沈卿却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大人,现在还没有开始审案。”   “是,是,是。延清太子请坐,案子现在就开始审。”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不再驱赶沈卿,反倒急不可奈的开始审案。   刑部尚书指了指楚九歌,正要说什么,却被京都府尹拉住到一旁,小声的嘀咕道:“我知道您老的意思,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你把楚九歌赶走了,延清太子肯定也要走,我们就少了一个有利的证人了。”   “我怕来者不善,王家可是对外说了王梓钰的病是楚九歌医好的。”楚九歌与王梓钰的交情有多好,他不知道,外界把楚九歌传得很邪乎。   什么吃喝玩乐、骑射赌博,比纨绔弟子玩得还要玩得溜;什么每日琴棋书画诗花茶相伴,过得比世家贵女还要恣意洒脱;什么与谢三、王二交好,世家公子、贵女对她推崇至极;什么天生奇才,医术逆天,可活死人,生白骨……   有关楚九歌的传言太大,每一个都夸张至极致,也让刑部尚书无法肯定,楚九歌与王梓钰、谢玄等人,是不是真的交好。   如若两人真的交好,那么……   延清太子今天的到来,绝不是为了指证王梓钰。   楚九歌这女人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当日,在宫宴上,她被杨家姐弟和皇上,逼的数次陷入死路,却生生翻了过来。   这样的女人,不好惹,不好惹呀。   “如若延清太子为王梓钰说话,不是正好可以证实,王梓钰通敌卖国吗?他要是不通敌卖国,敌国太子怎么会他说话?”京都府尹阴险至极的说道。   案子还能这样审?   刑部尚书一顿,默默地闭嘴,不再说话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他老了,跟不上了。   楚九歌、王梓钰和沈卿三人,只当没有看到,刑部尚书与京都府尹之间的眉眼官司,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静等三位大人审案。   王家二房那位当家人,也被带了上来,他身上干干净净,穿的是王、谢二家子弟最爱的玄袍,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脸色通红,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喝多了,走路都打着飘……   “咦,这不是我那金尊玉贵的大侄子吗?大侄子,你这是要来陪二叔做伴吗?”王家二叔同样拥有,见官不跪的特权,但他没有坐下来的权利,他血洗王家大房证据确凿,他是戴罪之身。   “二叔。”王梓钰起身,给王家二叔行了个礼,王家二叔没有叫起,他就一直弯着腰不动。   “嗬……”王二叔嗤笑一声,嘲讽的道:“王二公子,你这礼我可受不起。”   “宗族没有除名,二叔永远是我二叔。”王梓钰面色平静的直起身,站在一旁,也不坐了。   此举,端得的有礼有度,但是……   却有不少人指着王梓钰,说他虚伪,说他没有良心,对着杀父仇人行礼,半点风骨也没有。   总之,说王梓钰什么的人都有,用词也十分的刻薄,王梓钰却恍若未闻,复手而立,神态清冷而高贵,并不受外界的影响。   楚九歌看罢,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担心这场官司,她就怕王梓钰被外界的舆论压垮,好在……   王梓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定! 第857章 权威,证明给你们看   告状的人、被告的人都到齐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也不再浪费时间,惊木一拍,正式开始审理王家二叔,状告王梓钰的案子。   王家二叔在状纸上写的第一条,就是王梓钰出身不正,窃居嫡位。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也找到了相关的证人,便从这一条开始审起。   京都府尹照着王家二叔的状纸,念完这一条,便威严十足的一拍惊木,厉声问道:“王梓钰,你可认罪!”   “不认!”王梓钰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这个答案,在三位大人的预料之中,他们也不生气,冷笑的道:“你不认也没有关系,证据确凿,便容不得你不认。来人,传证人上来!”   不多时,那位瞎眼嬷嬷便被带了上来,她在官差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王梓钰,你可认识她?”京都府尹问道。   “认识,她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针线活做得极好,前些年伤了眼睛,我母亲怜悯她,将她安置在庄子上,并请小丫鬟照顾她。”王梓钰仍旧很平静,就好像他不知道,这是有人针对他,在陷害他一样。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肯定王梓钰很自信,很从容。   “既然你承认了,她的身份就好!”京都府尹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语气不由得快了几分:“她亲口指证,你的母亲王夫人,从来不曾有过身孕。王梓钰王二公子,请问,你到底是谁生的?”   “我母亲不曾有孕?”王梓钰反问,似错愕又似不解。   “怎么?你还要狡辩?”京都府尹却故意曲解王梓钰的话。   王梓钰摇了摇头:“不,这事我无法辩解。我母亲怀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出生,便是出生了,我也记不得。”   “噗……”不知是谁笑了出来,顿时引得看热闹的百姓,跟着失笑。   “肃静!肃静!”京都府尹重重拍了好几下惊木,才让公堂恢复原来的肃穆。   “这么说,王梓钰你是承认,你出身不正了!”京都府尹用的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王梓钰也没有愤怒、惊慌,只道:“我母亲生我时,我并未记事,当年的事情我自己也不知,实在无法跟大人细说。我父亲、母亲已死,服侍他们的老人也都死了。祖父、外祖也不在,虽家中还有老人在,但想必大人宁可信这个老嬷嬷的,也是不会相信我家人的话。”   “大胆,你这是说本官诬陷你!”京都府尹自然听出了,王梓钰话中的机锋,暗骂了一声王梓钰阴险。   “大人言重了,只是……大人问我刚出生,还有我未出生时的事,着实是为难我了,我没有生而自知的本事,请大人见谅。”王梓钰拱手致歉后,不卑不亢的道:“如若大人觉得,只凭这位老嬷嬷一人之言,就断定我出身有问题,那就请大人定案吧。”   “你……”京都府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下去,又不下来。   王梓钰果然擅辨,他一不小心就被王梓钰带到沟里了。   本来,他拿出一个有力的证人,是王梓钰要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好了……   变成,他得想尽办法,证明王梓钰是不清白的。不然,就是冤枉王梓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简直可恶!   京都府尹气闷不已,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以眼神暗示王家二叔,该他上了。   王家二叔也没有让他失望,施施然的上前,不疾不徐的道:“大侄子,你母亲身边丫鬟的话,你说不能信,那么……给你母亲看病的丹医、大夫呢?我手上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母亲天生不孕。大侄子,你说……一个天生不孕的女人,怎么能生得出你来?”   “那就请二叔拿出证据。”在王家二叔面前,王梓钰仍旧是恭敬的,但却没有掩饰他的锋芒。   对长辈的恭敬,对对手的锋芒,同时出现在王梓钰身上,却不显得矛盾,好像本该如此。   “就请大人,去把这几位大夫和丹医叫来了吧。”王家二叔早有准备,唰的拿出一张纸条,上面不仅有人名,还有住址和家庭情况。   京都府尹、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见到王家二叔准备的这般周全,终是相信他手上握有实证,才敢告王梓钰。   三人心下大安,因楚九歌的出现浮起的不安,也渐渐的消失了。   有了这么详尽的资料在手,官差很快就将人带来了。   一共三个大夫,两名擅长炼制丹药,一名擅长使草药。王梓钰也确定了,这三人确实是他们王家的大夫,曾为他母亲调理过身体。   这事很多人都知晓,王梓钰便是否认也无用。   三人的身份确定后,京都府尹就开始问话……   他问的每一句话,都充满技巧和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的语言陷阱。更不用提,这三位大夫,本就是为了指证王梓钰而来,自是京都府尹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明知是陷阱也往里面跳。   沈卿听着这一问一答,就坐死了王夫人不能生育的事,暗道不对,用力拽住楚九歌的衣袖,不顾楚九歌的意愿意,用力把人拖过来:“不会出事吧?”   楚九歌踉跄一步,身子不得不往前倾,凑到沈卿耳边,跟他说话:“相信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楚九歌掰开沈卿的手,抢出自己的衣袖,退回一旁站好,沈卿干笑一声,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耳朵……   这时,京都府尹也问完话了,并拿到三位大夫呈上来的,近二十年来,王夫人用的药方。   “王梓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京都府尹将手中的一叠药方,用力甩在桌上子。   “当年,我不是还在我母亲的肚子里,就是刚出生。对当年的事,我无话可话。”王梓钰仍旧很谨慎,一字一字说得极清楚。   很明显,他是不承认的。   “王梓钰,人证物证确凿,你便是嘴硬也无用。王夫人无法生育,根本不可能生出你,你根本不是什么王家嫡子,你是……”   “大人,我有话要说!”楚九歌见京都府尹越说越过,王梓钰却半句也不反驳,犹豫半晌,终是站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为,王梓钰早有成算,但……   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乐观! 第858章 真假,一力承担   楚九歌突然站出来,扰乱了公堂秩序,引得三位大人不满。偏偏她身份特殊,三位大人也不能把她赶出去,京都府尹只能黑着脸道:“楚姑娘,这是公堂。”   “正因为是公堂,我才开口。大人,您要判王二公子死刑前,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楚九歌知道,在座的三位大人,就没有一位欢迎她的,没关系,她也不喜欢他们。   “本官给了,他无话可说。”京都府尹再次钻字眼,把王梓钰的无法为未出生、和刚出生时,发生的事情说明,变成无话可说。   王梓钰不屑跟京都府尹,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楚九歌却不同,她不客气的道:“王二公子没有生而自知的本事,给大人您断案添麻烦了。我这里代王二公子,给您道歉。”   “你……”京都府尹又一种,话被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感觉。   “我说错了吗?难道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楚九歌以前懂,也是这么做的,但现在,她不想懂,也不想那么做。   她饶了别人,谁来饶她?   “大人,王二公子无法生而自知,无法为自己辩解,但旁人可以,还请大人给旁人一个说话的机会。”楚九歌再次说道。   “你能代表王梓钰?”京都府尹强忍着怒气道。   “她能!”王梓钰站了出来,走到楚九歌身旁:“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王梓钰负责。因此带来的所有后果,我王梓钰一力承担。”   这就是王梓钰,哪怕他负面消息缠身,哪怕他被天下人指责,哪怕他被天下人伤害,他仍旧善待身边的人。   “我,必不会让你失望。”楚九歌侧过脸,看着身侧的王梓钰,两人视线相交,王梓钰轻轻点了个头,便退回原位。   楚九歌站在公堂之中,指着站在一侧的三位大夫,冷笑道:“大人,这三人的身份我不怀疑,但这三人的专业素养,我很怀疑。”   “你什么意思?”那三位大夫还没有开口,京都府尹就不满的皱眉。   “大人,作为一名大夫,不仅能诊出病人当时得了什么病,便是之前的病症同样能诊出来。作为一名大夫,诊断女子有没有身孕只是基本工,要为病人治病,连她以前有没有生过孩子,生了几个,大约什么年份生的,都要诊出来,这才能对症下药。”楚九歌神情严肃而自信,好像她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想说什么?”京都府尹隐有不好的预感,那三位大夫也是一脸严肃,悄悄交换了一个视线,不解楚九歌这是何意。   “我想说的是……我曾为王夫人诊断过,我可以肯定,她曾生育过。不过,生孩子时生的艰难,接生的人没有做好,以至无法再育了。”楚九歌指着三位大夫,语气陡然加重:“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说,他们……在说谎!”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说谎!王夫人真的不能生育,我可以肯定!王夫人的身体,一直是在我调理,她的症状我再清楚不过。”正中间的丹医一脸正气的说道:“楚九歌,你休得颠倒黑白,你什么时候见过王夫人,为王夫人诊断过,你哪来的凭证,说王夫人曾生育过?”   “王家遭血洗那日,我见过王夫人,也为王夫人诊断过,我当时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王夫人还有气,只要有气,我就有办法救活她。可惜,我到的太晚了。”楚九歌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无声的诉说她的难过。   然而,她的悲伤与难过,并没有让其他人动容,那丹医当即冷笑“呵……当时王夫人都……那种情况了,你还说你诊断了,你能诊断出什么?楚九歌,你要为了王梓钰说话,也得靠谱一点,你这般强词夺理,无理取闹,无疑是哗众取宠。”   “你……”楚九歌猛地睁开眼,眼中的光芒如同利刃,直视那位丹医:“肺部受伤,咳了数月未愈,咳得严重了,小便便会失禁。你为了不丢脸,出门前特意用虎狼之药压下了,但今晚回去后,必将会咳的更严重,小心心肺受损。除了肺部外,你的右腿也受了伤,大腿内侧,那个位置伤得颇为香艳,这时间拿了一笔意外之财,没少风花雪月吧?”   “你,你你在说什么?咳咳……我,我听不懂。”那丹医顿时结巴了,眼词闪烁,喉咙一哽,咳了半天才顺下去……   楚九歌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手腕一动,素手指着他左侧的丹医,那丹医本能的一缩,发现这是在公堂上,有人盯着,才勉强站稳:“楚,楚姑娘,你,你要说什么?”   “你还要坚持你的判断,没有错吗?”楚九歌收回手,好脾气的问了一句。   “当,当然。”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那丹医特意挺了挺胸。   “不是挺得高就有用的,丹药吃多了,想必……中看不中用了。”楚九歌的目光,从对方的下腹扫过。   那人的身体瞬间绷紧,红着脸道:“你在说什么?”   “旁人不知,你们丹医堂的人还不知道吗?那些丹药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治病的效果远不如壮阳的效果。你拿丹药当壮阳药吃,吃多了……你真以为无害吗?你这把年纪了,娶一堆女人也没有孩子,你真以为是你家娇妻美妾的原因吗?”楚九歌自认给了对方认错的机会,既然对方不认,那就别怪她,撕破他们的脸了。   “你,你不要胡说。”那丹医语气很冲,但明显看着是虚张声势。   “我是不是胡说,大人去调查一二就知。”楚九歌并不与对方多作纠缠,继而指向最后一位,用膳食草药为王夫人调养身体的大夫:“你呢?要坚持自己的判断,不改吗?”   “我,我……”那大夫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指着另外两个丹医,哭丧着脸道:“楚姑娘,我,我就学了三脚猫的功夫,我不知道王夫人能不能生呀,我也没有见过王夫人,也不知道王夫人生没有生过。是,是他们跟我说王夫人不能生,我平时就只熬一些补血的汤药,吃不死人,也不会害人的。”   这人配合,楚九歌自然也放过他。   楚九歌拍拍手,转身朝三位大人拱了拱手,道:“大人,你看……就这样的本事,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被人收买,就说他们诊断的结果,可信吗?”   “你的话,就可信了?”三位大人的脸色都十分糟糕。   他们有一种,被楚九歌打了脸的感觉…… 第859章 面子,猪一样的队友   “我的话,当然可信!”   楚九歌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不等京都府尹说话,又道:“大人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大人看。”   “怎么证明?就像刚刚威胁他们一样?”京都府尹对搅局的楚九歌,十分不满。   楚九歌只当没有看到,浑不在意的道:“我从来不威胁病人,我只是会跟病人说实情。大人不信,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论看病、治病,她楚九歌还没有输给过谁,要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她还行什么医?   “哼……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才是真的?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京都府尹没有纠缠此事,再次将话题扯到楚九歌身上。   “很简单……我现场诊断给你们看。大人去请十个或者百个妇人,由我们四个人诊断,看看谁的诊断才是正确的?”楚九歌很清楚,世间的人都崇尚权威,对有本事的大夫,都有盲目的崇拜和信任,只要她能在人前树立她的权威性,那么……   她即使是撒谎,也会被当成真的。   “此法……”京都府尹正想反驳,就听到沈卿道:“依本殿下看,此法可行。你们东林人不是说,是楚大夫医好了王二公子的病吗?正好,借此机会,让本殿下见识一下你们东林大夫的医术。也让本殿下看看,你们东林的这位楚大夫,是真有本事,还是你们东林人吹出来的。”   沈卿不会愧为是沈卿,一句话就把楚九歌的名声,架到国家的高度,楚九歌如若丢脸,就是东林丢脸。   要是京都府尹拒绝配合,那沈卿就更有话说了。   “楚九歌,你可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承认你在胡说还来得及。”京都府尹气怒之下,连名带姓唤楚九歌。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亦是出言相劝:“楚姑娘,三思而后行。如若出了差池,便是北王也保不了你。”   “楚姑娘,这事与你无关,你与丹医堂的恩怨,你们自行解决,这公堂之上,不是儿戏的地方。”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一软一硬,连台阶都给楚九歌寻好了,只要楚九歌顺着台阶下就成了,偏偏楚九歌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们。   “我想得很明白!这不是我跟丹医堂的私怨,丹医堂利用医术作伪证,冤枉好人,身为大夫,我绝不能放任这种恶人继续行医,为害百姓。”   “大人,既然楚九歌想要证明,那就让她证明给我们看吧。正好,今天天气好,适合看戏。”王二叔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嘴角噙着一抹笑,哪怕是在公堂上亦是放荡不羁,跟三位大人说话,也没有一丝客气。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三位大人听了他的话,迟疑片刻,三人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一二,最后由京都府尹代表他们三人,同意楚九歌的提议。   百来个妇人一时半刻不好找,但十几个却不成问题。官差出去街上转了一圈,不到两刻钟,就带来了十个妇人,并将她们的生育情况写在牌子上,放在她们各自的面前。   这十个妇人看着年纪差不多,衣着也相差无几,也不知官差在哪里找的人。   “人找齐了,楚姑娘,请!”京都府尹眼睛微眯,掩去眼中的阴寒。   楚九歌爱给他添麻烦是吗?   丢脸丢到西凤太子面前,他看北王怎么保她。   “只有我一个人要证明吗?他们两个不用证明吗?”楚九歌指着那两位死鸭子嘴硬的丹医,问道。   “我们需要证明什么?我们的医术可是经过丹医堂论证的。”当场为十人诊断,自然是有风险的,能不冒险,两位丹医自然是不想冒险。   楚九歌自是不会这么放过他们:“东林已经没有丹医堂了,所谓丹医堂的论证,在东林没有可信度。而且,你们真的有实力吗?真有实力的话,又怎么会惧怕为这十位夫人诊断呢?你们不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们的实力不济,怕、丢、人。”   两位丹医还是有一点实力的,不然也不可能被王家聘请,常年为王夫人调理身体,被楚九歌一激,当即就道:“我们诊出来后,你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说,这算谁的?”   “蠢死了!”楚九歌不客气的讽刺的道:“用写得不行了,你们诊完后,把诊断结果写出来就行了。”   “好,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丹医堂的本事。”两位丹医脸色涨红,那位被楚九歌指出肺有问题,咳到失禁的丹医,甚至没有控制住,又咳了出来。   “请!”楚九歌曾在丹医堂手上吃过亏,知道这些人多么不要脸,十分自觉的背过身子,不去看他们如何诊断的。   两位丹医各自为十人看诊,之后两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告诉众人,他们诊断完了。   沈卿又一次,先三位大人开口:“既然诊断完了,就把你们写的诊断书放在本殿下面前,由本殿下来做这个公正人,各位没有意见吧?”   “延清太子,这是东林。”刑部尚书冷着一张脸道。   沈卿只当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十分无辜的道:“本殿下知道呀!所以,本殿下才担心,你们自己人动手脚。万一,你们为了维护楚九歌的名声,把两位丹医的诊断书,偷偷给楚九歌看呢?”   楚九歌强忍着笑意,偷偷给了沈卿一个赞许的眼神。   有一个聪明的队友,果然事半功倍。   “延清太子言之有理。”那两位丹医一听,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诊断书在延清太子手中,他们才放心。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险些没有气得吐血。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了。   这两人蠢得,简直是没有救了,楚九歌一直站在延清太子身后,这两人就不明白吗?   然,一国太子开了口,当事人又同意了,三位大人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无用,他们说了,延清太子也不会给他们面子。   身为西凤的太子,他在东林拥有特权,他不想给人面子时,就是东林皇上的面子,他也不用给…… 第860章 玩我,最后一位病人   两位丹医诊断完,不等三位大人催促,楚九歌就自发上前,为第一位妇人诊断,只是……   一摸对方的脉搏,楚九歌就变脸了,她看了上方的三位大人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给她下马威?   这三位大人,可真有意思。   那妇人不知楚九歌所想,顿时吓了一跑步,脸色也骤然变得难看,怯懦的开口:“楚,楚,楚大夫,我,我是不是……”   “抱歉,吓着你了,你的身体很好,不用担心。”楚九歌收回手,心平气和的对方道。   她刚刚失态了,不过是一个小问题,她居然当着被诊断的人变脸,要让爷爷知道,肯定得揍她一顿。   “楚大夫,你要诊的,不是这位夫人身体好不好,而是她有没有生育过。”京都府尹毫不掩饰他的恶意,暗指楚九歌在逃避现实。   那两位丹医也跟着假惺惺的开口:“楚大夫一个姑娘家,自己还没有生过孩子,指不定都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她诊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她才好。”   “吁……这什么人,在这里耽误我们时间。自己没本事,还弄出这么大阵仗,真是给人添乱。”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看人诊断又听不到结果,围观的百姓早就不耐烦了,正等着楚九歌上来,看看有什么好戏可看,结果却叫他们更失望。   “大人,你确定要我说吗?”无视众人的指责声,楚九歌冷冷地看着上首的三位大人。   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是想要震住她?   她倒要看看,最后被震住得是谁?   刑部尚书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京都府尹就抢先了一步:“诊断不出来你就承认,看在北王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治你扰乱公堂之罪。”   “想扯上北王,坏死北王的名声?大人……你今天失算了。”楚九歌不客气的反击,指着第一位妇人道:“大人,你们确定,你们不是在玩我?”   “什么意思?”这下换京都府尹皱眉了。   “大人,我说过……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位妇人的扮相挑不出半点错,但可惜……在大夫面前,他没有秘密。”最后一句话,楚九歌咬得尤其的重。   不等众人反应,就听到楚九歌说:“男扮女装,还扮得如此相象,真难为大人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这样的能人。”   她说了要为妇人诊断,官差却弄一个男人上来,还是身体各方面与妇人相似的男人,要说官差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什么?男人?”围观的百姓顿时炸了,一个个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盯着第一位‘夫人’猛看。   “楚姑娘,你在胡说什么,我……”那“夫人”也急了,站起来就要跟楚九歌理论,可他刚一站起来,就听到楚九歌说:“站起来都不用诊断了,看看这身高,看看这站姿。你说……你有哪点像女人?”   没有喉结,声带也偏女性,露在外面的手更是纤细的紧,哪怕站起来,比寻常的女人略高一些,也是妇人的模样,但有楚九歌那句话,那群围观的百姓,应是从这位“夫人”身上,看出男儿的样了……   “你看他的脚,哪有女人有那么大的脚。”   那“夫人”连忙将脚缩了回去,明显是心虚了。   “你看他鼻孔里的毛,天啊,天啊,这哪里像女人。”   那“夫人”一脸不自在,几次想要去摸自己的鼻毛,却生生忍住了。   “你看他……”   围观的百姓名说的热闹非凡,上方三位主审大人脸色黑青,那两位丹医亦是一脸不敢置信……   楚九歌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朝沈卿道:“延清太子,我已经诊断出来了,是不是该公布,那两位丹医的诊断结果了。”   “咳咳……”沈卿看热闹正看得欢,听到楚九歌的话,险些呛住了,连忙咳了两声,才维持住了他延清太子的气度。   “本殿下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沈卿拿出第一份诊断书,十分坏心的问了那两位丹医一句,等那两位丹医面如死灰的点头,才不急不缓的展开……   “两位丹医诊断,这位夫人……未曾生育,这个诊断似乎也没有错。”沈卿说完就笑了,那两位丹医的脸更黑了,但他们却不肯死心:“光凭楚九歌的话,怎么就可信,这位夫人可是说了,她……”   “是与不是,掀开她桌上的牌子就知道了,她进来前,官差都登记好了。”楚九歌说话间,已上前,将第一位夫人面前的牌子掀开,上面写了一个“男”字。   “呃……”两位丹医,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很想说,他们的诊断也没有错,这位确实不曾生育过,但……   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有看出来,他们实在没有脸,开这个口。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一出,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兴奋起来了:“果然是男人,我猜到了,我也到猜这一位是男人。”   “没想到真是男人。”   “这丹医堂也太没有用了,连男女都不分清,他们怎么给人治病的。”   “继续,下一位。”三位主审官,见外面那些百姓越说越难听,猛地一拍惊木,厉吼了一句。   公堂顿时安静下来了,前一秒说得正欢的百姓,一个个闭上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楚九歌笑了一声,在第二位夫人面前坐下,观其面相,诊其脉搏后,说道:“夫人生过三个孩子,应是这五年内所生。夫人,你生孩子太频繁了,身体受了损,得好好调养一番才行。”   “生三子,诊断与实际一致。”这位夫人,不像第一位那般戏剧性,诊完后,沈卿就报出两位丹医的诊断结果,官差也把这位夫人,提前写得牌子掀开,答案一致。   楚九歌看诊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就诊完了九位病人,九位全部诊断正确,无一差错。   公堂上几位大,随着楚九歌的诊断,脸色也越发的难了。那两位丹医,除去第一出了错,后面还出了两次错。   按说,诊断九个病人,六个完全正砍,这准确率足够了,但有楚九歌作对比,就显得他们无能了,尤其是第一位病人,戏剧性的女变男,更叫两位丹医难堪。   不过,还有最后一位病人,最后一位病人,才是最关键的…… 第861章 陷阱,自己挖坑埋自己   楚九歌行医多年,自认形形色色的病人见过不少,经手医治的疑难杂症不知凡几。   医治的病人多了,医书上记载过的怪症,她大多都遇到过,医书上没有记载过的怪症,她也曾遇到过,但是……   先前遇到过的怪症,都没有眼前这位……不知该称之为夫人,还是姑娘的病人怪。   从脉搏上看,楚九歌可以断定对方有身孕,月份还不浅。但看其色、观其形,这位病人明显还是处子之身。除此之外,她还在对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气味,从对方的面色和血气味来判断,对方不是受伤了,而是来了月事。   那么,事情就奇怪了!   来了月事,又是处子之身的姑娘,怎么可有会有孕脉?   楚九歌一度以为自己摸错了脉,但再摸一次还是一样,明显是滑脉,是喜脉,她闭着眼睛都不会摸错。   再三确定没有摸错脉,楚九歌也不再跟自己较劲,她收回手,开始观其神色……   任由她怎么观看,面前这位病人都是处子之相,且来了月事。   这位病人的状况明显有问题,这两个诊断中,只有一个是对的……哦,不对,还有可能,两个诊断都是错的。   那么,她该相信哪个判断呢?   楚九歌看着对方,眉头微凝……   先前,楚九歌诊脉都十分迅速,在这位病人身上,却足足耗了一刻钟,诊完脉也久久不说话,明显是遇到了难题。   上首的三位主审官,颇为不解地看向对方,以眼神寻问对方,这人是不是他们安排的下马威?   三人俱摇头,一脸不解地看向对方:不是你们安排的,那是谁安排的?   他们先前商量了一番,将第一位病人换成他们的人,本想借此震一震楚九歌,打压楚九歌的气焰,让她出师不利,要是能影响后续的诊断,那就更好了。   不想,那位男扮女装,毫无破绽的‘夫人’,不仅没有震住楚九歌,还让楚九歌借此露了一回脸。   至于最后这位“夫人”,他们还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人不是他们按排的,按理说,依楚九歌先前出色的表现,应该不难诊断这位夫人的情况才是……   楚九歌此时无疑是人群的焦点,她不开口,公堂上就安静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先前被京都府尹训斥了,这会也不敢开口,眼睛瞪得滚圆的看着楚九歌,生怕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倒是那两位丹医没有顾忌,见楚九歌迟迟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凝重,幸灾乐祸的开口:“楚大夫,一个简单的喜脉,你不会诊不出来吧?就你这医术,我都要怀疑,先前那九位夫人,是不是跟你串通好了,你们故意做一场局,才证明你医术极佳。”   “你们怎么会认为,这位夫人是简单的喜脉呢?”楚九歌一直盯着那位“夫人”,见她在那丹医说喜脉时,唇角微微上扬了少许,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是得意的神情,是极力压抑后的得意神情,显然这位的喜脉是假的。   “怎么?你不认为这位夫人是喜脉?”那两位丹医被楚九歌激了一回,现在也学乖了,懂得有言语坑楚九歌了,可惜……   这对楚九歌来说,根本不算坑。   “这位姑娘是处子,怎么可能有喜脉!”楚九歌说得肯定,趁众人不备,与王梓钰交换一个眼神,微微颔首,告诉王梓钰,她看到了他的暗示。   “处子?哈哈哈……楚大夫,这下我真要怀疑你的医术了,这位姑娘明显是喜脉,怎么可能是处子,你是不是眼瞎。”两位丹医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不信,你问问这位姑娘,她是不是处子。”楚九歌的眼神从对方身上扫了一眼,微微闭眸,掩去眼中的深思。   “问什么问,掀开她的牌子不就知道了。”那两位丹医迫不及待的上前,掀开了第十位“夫人”面前的牌子,上面写着有四个月的身孕。   “楚大夫,你还有话要说吗?”那两位丹医,举着手中的牌子,一脸的得意洋洋。   “我……”   “大家看仔细了,看看这位医术高超的楚大夫,是怎么被我们拆穿的……”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两位丹医打断她的话,将那块牌子,举给三位主审官和看热闹的百姓看。   “什么医术高超,我看是骗术高超,把有四个月身孕的妇人,诊成处子,这楚九歌什么破医术呀。”看热闹的人中,有人突兀的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附和:“这楚九歌的医术肯定是假的,是北王为博美人欢心,故意哄着她玩的,王二公子为了掩饰他有童男童女入药,也跟着骗人。”   “就是,就是,连人家夫人,怀没有怀孕都诊不出来,还说人家是处子,简直是个笑话。”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又快又急,而他们一说完就往人群里钻,消失不见了,但他们留下来的话,却引得围观的百姓跟着议论纷纷,对着楚九歌指指点点……   楚九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沉着稳重,丝毫没有诊错后的慌乱与不安,沈卿原本还担心她坏事,见她这般便冷静下来了。   “楚大夫,你说你会证明给我们看,哪怕是千位、百位妇人在,你也绝不会诊错,现在只区区十位妇人,你就诊错一位。如若是给千位、百位夫人诊断,你是不是要诊错百位、十位?你这样的医术,叫我怎么相信,你凭一次诊断,就能确定王夫人曾生育过?” 京都府尹面上带笑,也不阻止百姓的议论声。   楚九歌并不反驳,她沉着的开口:“大人,我可以问这位夫人几句话吗?呃……这位夫人,我怎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那人开口,声音清扬婉约,说不出来的动人。   “夫人,你确定你成婚了?并且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不给京都府尹拒绝的机会,楚九歌直接问道。   “我……”   “夫人,你想清楚再回答。”楚九歌好心地提醒了对方一句,可惜对方并不领情:“有没有身孕,我自己不知道吗?我需要想什么?”   “所以,你确定你成婚了?并且怀了四个月的身孕?”楚九歌重复了一遍。   “我确定!”   第十位“夫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她看着楚九歌,眼神虽柔和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第862章 顺势,北王的种   很明显,这位“夫人”并不惧怕楚九歌的盘问,因为……   她很清楚,她的“喜脉”是真的,她是处子身也是真的。   无论楚九歌诊断出哪一种结果,楚九歌都输定了。   不,应该说……   在楚九歌选择用这种方式,证明实力的时候,楚九歌就输了,不仅楚九歌输了,王梓钰也输了。   就凭楚九歌,一个连“喜脉”,都诊断不出来的大夫,谁相信,她有能力医好王梓钰的怪病?   第十位“夫人”挑衅的看了楚九歌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两人之间的交锋,短暂到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王梓钰与沈卿却看得明白,这位“夫人”压根就没有把楚九歌看在眼里,也没有把楚九歌当成对手。   还真是自大呀!   “楚姑娘,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京都府尹一拍惊木,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有的。”楚九歌不客气的开口:“我坚持我原有的判断,这位夫人在撒谎,她是处子也没有怀孕,并且我有证据。”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京都府尹怒极反笑:“楚姑娘这是公堂,本官叫你一句姑娘是给你面子,如若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我将你打下去。”   楚九歌是北王对外承认的北王妃不错,但北王现在人在哪里?   天高皇地远,就算事后北王会报复回来,现在楚九歌在他手上,也只有吃亏的份。   “她一个死人,怎么怀孕?”楚九歌大声说道。   “楚九歌,你休得胡闹!”京都府尹顿时怒了:“来人,给我将……”   楚九歌打断京都府尹的话,飞快的说道:“她是席家大小姐席清欢,数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你说她怀有身孕,那么……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京都府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说她是席家大小姐席清欢,你可有证据?”   “把她的脸洗干净就行了,想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京中也应该有人认识她。”如果说楚九歌原先只是七分猜测,现在就是十分肯定了:“大人,这是公堂之上,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胡乱开口。”   她明显看到这位“夫人”,在她说出席清欢的名字后,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身上的血气味更浓了,想来是过于紧张,以至于某处血崩了。   “我见过席小姐,如若……这位夫人洗干净,是不是席小姐,我应该能认出来。”王梓钰出声道。   “我也见过。”王家二叔跟着凑热闹,懒懒的开口。   “来人,去取……”京都府尹不认为,楚九歌会在这种,明显会被人当场拆穿的事情上撒谎,想也不想就下令,让人去打水,可他刚一开口,就被那位“夫人”打断了:“不必,我是席清欢,当年侥幸未死,活着回来了。”   席清欢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解释道:“我刚刚抵达京城,还来不及回席家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被官差带来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真是席清欢席姑娘?你没有死?”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官差随便在街上寻十个妇人,就遇到刚刚回京的席清欢,这真是巧合?   他们不信。   “席,席姑娘,要下官去请席国公来吗?”京都府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而在场的众人,也被这一个巨大的转折弄懵了,一个个傻愣愣地看看楚九歌,又看看席清欢,显然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梓钰与沈卿自是不会懵,在席清欢大方的承认身份后,两人便交换了一个视线……   席清欢一直躲藏不现身,他们还以为席清欢是想先解决楚九歌,再以北王未婚妻的名义出现,借势逼北王履行圣旨,娶她为妻。   现在突然冒出来,大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她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明白席清欢要做什么了。   席清欢下额微抬,冲着楚九歌挑衅的道:“还请大人称呼我北王妃,我腹中的孩子是北王的。”   “什么?”大理寺卿,京都府尹和刑部尚书,同时失控的喊了一声,三人险些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这个消息,可远比席清欢的身份,更叫人震惊。   楚九歌亦是没有忍住,特意看了席清欢一眼……   这个姑娘,还真是敢说!   “北,北王的孩子?”席清欢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顿时把众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稳重如王梓钰、冷静如沈卿,亦是瞪大眼睛看着席清欢……   一出现,就放出这么大的消息,这位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三位大人小声一点,别吓着我与北王的孩子。”席清欢一脸慈爱摸了摸腹部,眼眸的余光却扫向楚九歌……   她在等楚九歌的反应。   楚九歌最好不要叫她失望才好,如若楚九歌和寻常女人一样哭闹,她会觉得没劲的。   “是,是。”三位大人放低音量,如同约好一般,齐齐看向楚九歌……   他们也在等楚九歌的反应。   然而,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楚九歌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没有听到席清欢的话一样,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楚九歌脸上只有淡淡的嘲讽。   京都府尹没有忍住,主动问道:“楚姑娘,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说什么?”楚九歌反问。   “席姑娘怀了北王的孩子。”京都府尹道。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现在你可以说话。”京都府尹又道。   “我要说的,都说了。”这群人是不是没带脑子?   她一开始就说了,这位席清欢是处子,没有怀孕,她哪来的北王的孩子?脸真大。   “你说了什么?”京都府尹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跟不上了,这北王的第一位未婚妻,死而复生,怀着北王的孩子出现,楚九歌这位北王最后一位未婚妻,就不愤怒?不伤心?不生气?   沈卿一向看热闹不怕事大,贴心的为京都府尹解惑:“楚九歌她说了……席清欢是处子,根她腹中根本不可能有北王的种。”   “我有四个月的身孕,这两位丹医可以为作证,如若你们认为这两位丹医的话不可信,你们可以再请大夫人来为我诊断,看看是我假孕,还是这位楚大夫医术不行。”席清欢挺了挺不存在的肚子,有恃无恐的道。   “孩子”在她腹中,任何一个大夫为她诊断,都能肯定她怀孕了。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她就不信,楚九歌还能“颠倒黑白”,把她腹中的“孩子”给说没了……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看以前发过的小剧场,进入公众号后,点右上角的小人,然后点“查看历史消息” 第863章 没种,生个蛋   席清欢一口咬定,她怀有身孕,孩子是北王的,说话时,眼神就没从楚九歌身上移开,明显是在挑衅……   要放在别的时候,楚九歌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席清欢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北王的,那就去找北王,席清欢要有本事,能让北王做这个便宜爹,她楚九歌就服她!   但现在不行!   今天不行!   她要证明自己的权威,她的诊断不能错!   当然,她也不会错!   楚九歌看着席清欢,冷笑……   她该说席清欢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她提出为妇人诊断,以证明自己的医术是临时起意,事先无人知晓,这么短的时间内,席清欢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很厉害,但……   但席清欢匆忙之间,准备的不够周全,让她寻到了破绽。   在席清欢提出大夫会诊后,楚九歌就开口了:“没有必要那么麻烦,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你腹中,绝对没有北王的种。”   席清欢柔柔的开口:“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你的……”   “北域的男人,没有办法生!”楚九歌打断席清欢的话,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北王这会都没有种,你怎么怀北王的种?”   “不,不……”席清欢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整个人如遭电击,僵在原地。   “啊?北王,不能生?”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公堂内外瞬时陷入死寂,好像风都静止了,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楚九歌,就是王梓钰与沈卿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楚九歌。   什么叫北域的男人,没有办法生?   北王没有种?   但好像,楚九歌这话也没有毛病。   公堂上的三位主审官,眼珠子都转不动了,死死地瞪着楚九歌,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半天,硬是不知如何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楚九歌,直到围观的百姓中,突然有一人开口,才将拉回神……   “对呀,我记得……北域十多年都没有新生孩子,说是北域那地方不好,男男女女都没有办法生。”   “对对对,北域好像是十多年都没有新生儿,北域的女人嫁到外面的,似乎还能生,就是男人好像都生不了。”   “我也听说,北域那地方,说是被诅咒了,被魔族诅咒了,生活在那里的人,都生不了。”   ……   有人开了头,围观的人就开始热切的交换消息,至于他们的消息,是真是假,根本没有人在意。   “咳咳……”三位主审官也回过神,刑部尚书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京都府尹,知道等他开口是不可能的,只得开口寻问:“席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依北域那地的情况,北王十有八九是不能生的,那么问题来了,席清欢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刑部尚书发现,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盯着席清欢的肚子……   “我……”席清欢脸色铁青,看着楚九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垂放在两侧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该死!   楚九歌,该死!   席清欢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了,炽烈的能把人烧死……   楚九歌凉凉的反讽:“席小姐,你还坚持你的说法吗?你怀了北王的种?”   “楚九歌,你说北王没有种,你就不怕……北王杀了你吗?”席清欢气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她死死咬着唇,才能控制自己的手,不甩向楚九歌的脸。   就是这个女人,怎么都弄不死,占了北王未婚妻的位置,害她无法直接露面逼婚,只能隐在暗处谋化。   “北王这会确实没种,我是大夫,我只说实话。”楚九歌在心中,默默地给北王道了一声歉。   为了树立她的权威,只能委屈北王背个黑锅了。   不对,这不是黑锅,北王和北域的男人,这会确实没有种。   她给北王诊过脉,北王的精子存活率极低,几乎不可能让女子受育,他想要生孩子,得好好调理两年。   不仅仅是北王,北域的男人都有这个毛病,黑雾森林的瘴气,对男子的身体损伤极大,生活在黑雾森林附近的男人,如果不好生调理,绝无法生育。   北王还曾进入过黑雾森林,中过魔毒,身体只会更糟糕。   “楚九歌,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北王,我倒要看看北王还会不会护着你。”席清欢双手紧紧握成拳,脸上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楚九歌,你这话也只能说明,我怀的不是北王的孩子,不能说明我没有怀孕,不是吗?”   不过瞬间,席清欢就想到了对策。   被楚九歌逼的没法借身孕的事,制造舆论,逼北王娶她,那就先毁了王梓钰,毁了楚九歌再说。   至于她的清白?   她本来就是清白,她有一千种方式,证明她的清白。   “呵……席小姐,你这是死咬着,你有身孕不放了是吧?”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活了这么多年,我听过妓女装纯,破了身的女子硬装处子,还真没有见过像席小姐你这样的,明明是处子之身,却不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席小姐,你到底有何居心?”   王梓钰跟席家,这是有多大的仇?   席清欢为了毁掉王梓钰,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楚九歌忍不住摇头,突然……她猛地看向席清欢,眼中满是审视。   她小看席清欢了,席清欢的名声不会受损,这个女人这么聪明,肯定有洗清名声的后招。   席清欢这般自污,不过是为了坑她和王梓钰,要是她有一点不坚定,或者她存了私心,顺从席清欢的话,说她破了身、怀了孕,就会落入席清欢的圈套。   届时,席清欢自证自己是清白之身,她楚九歌又成了没本事的庸医了。   这女人,还真是心机深沉,算得深远。她要有一点小私心,顺着她的话,说她怀了别人孩子,席清欢就能坑死她。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没有怀孕?”   席清欢眉头微蹙,眼眸微合,掩去眼中的愤怒与狠戾…… 第864章 锋芒,没有风度的君子   席清欢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个人,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楚九歌这个蠢女人,居然没有上当!   楚九歌她还是女人吗?   楚九歌真如她查到的那般,爱北王成痴,非北王不嫁吗?   如果楚九歌真那么爱北王,听到她这个北王第一位未婚妻,怀了北王的孩子,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听到她自污自己有孕,楚九歌为什么不顺着她的话,毁掉她的名声?毁掉她嫁给北王的可能?   楚九歌她那个蠢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跟蠢女人打交道,果然能把人气死!   席清欢死死握着手,才能抑制住,把楚九歌脑袋打开的冲动……   要证明一个有“喜脉”的女人,没有身孕,确实很难。楚九歌洞悉了席清欢的心思,就收回目光,仔细思索对策。   楚九歌想到,她先前在席清欢身上,闻到的血气味。   席清欢应该是来了月事,可是……   谁敢保证,这不是席清欢的另一个坑?   席清欢这个女人的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她要被席清欢带着走,跟着席清欢的节奏走,会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必须掌控主动权,必须让席清欢跟着她的节奏走……   楚九歌的视线,再次落到席清欢身上,她放肆的打量着席清身段,突然笑了……   她没有办法,证明席清欢没有怀孕,但她可以证明另一点:“席小姐,如若我能拿出证据,证明你是处子之身,你会不会厚颜无耻、恬不知耻、死不要脸的说,你以处子之身有感而孕,怀了北王的种?”   “你……你拿什么证明!”席清欢气得快要吐血,却只能生生忍住。   她输给哪个女人都行,唯独不能输给楚九歌。   “要证明一个女人是不是处子,最快的办法就是……”楚九歌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但脸上的笑容更邪气了。   “就是什么?”有人没有忍住,催问道。   “当然是……”王家二叔突然接话,他和楚九歌一样,脸上挂着邪气而色情的笑,放肆的打量着席清欢,就好像席清欢是个货物一般。   席清欢面露不满,可就在她发作前,王家二叔开口:“找个男人睡她,睡过了,不就知道是不是处子吗?”   “你……放肆!”席清欢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甩向王家二叔。   “想打我?”王家二叔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他一把抓住席清欢的手腕,冷笑:“我王清远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女人敢打我的脸。”   王家二叔狠狠一甩,席清欢不受控制的往后倒,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敢动我!”   “动你怎么了?破你的处子身我都敢,只是你太丑了,真要破了你处子身,不是我睡你,而是你睡我。太亏了!”王家二叔一脸嫌弃,半点风度也没有,端得是纨绔浪荡,但众人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自打他知道,不管他多出色,他都不可能成为王家的继承人后,王家二叔就开始放浪形骸,完全不在乎名声和形象,与青楼女子当街调笑这种事,他都做的出来。   京中的百姓,早已忘了当年的王家二爷是何等的风流人物,只记得他的荒唐事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我席家绝不会放过你。”席清欢指着王家二叔,气得全身颤抖,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她到底是一个姑娘,对上王家二叔这种生冷不忌的混球,半点便宜都占不到,只能放放狠话。   “席小姐放心,我王家等着!”   说话的不是王家二叔,而是王梓钰,他站了出来,走到席清欢面前,一向温润的眸子满是冰霜,冰冷的看着席清欢:“席小姐的话,我王家记下了!席小姐做的事,我王家也记下了。”   他从来都不蠢,席清欢突然出现,与其说是对付楚九歌,不如说是想要一箭双雕,把他和楚九歌一起按死。   王家与席家并没有什么恩怨,席清欢不断针对王家,非要把王家按死,只有一个可能……   血洗王家的事,与席家有关。   他二叔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不顾风度,当众与一个女子为难。不然,以他二叔的人品与风度,他二叔便是再放浪形骸,也不会让姑娘家为难。   风度这种东西,是刻在他们王家男人骨子里的,别说只是是阶下囚,便是上了断头台,他们王家男人的风度也不会丢。   他二叔这些年确实风流,但绝不下流;他二叔这些年确实好美色,但绝不淫贱。   席清欢脸色一白,强自镇定的道:“王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吗?”   该死,她做过了!   她低估了王梓钰的精明,也低估了王家人的团结。   王梓钰却没有搭理她,王梓钰朝上首的三位主审官道:“要证明一个女子的清白并不难,大人只需要去请几个精通此道的妇人,为席小姐验身就行。清楼不乏精通此道的人,一个不行就请两个,两个不行就请三位,三个不行就请十个,十个不行就请百个、千个。东林的不行,就去南凉、西凤、北林请,便是把全下人精通此道的妇人请来,我王家也做得到。”   这一刻,王梓钰不再收敛,他锋芒毕露,也不再让楚九歌冲在前头,而是自己冲在前面,直面来自席家,来自席清欢的恶意。   “王梓钰,你有什么权利,要我验身!”席清欢气得全身都在颤抖,牙关紧咬。   王梓钰算什么狗屁君子!   他明明知道,他不是王夫人所出,不主动承认便罢,居然还在这里为难她,这是君子的作为吗?   “王二公子,宫里也有……”京都府尹知道,为席清欢验身不可避免,便退而求其次的开口,但是……   王梓钰半点面子也不给他:“席小姐早年间时常出入宫廷,深得皇上和后妃的喜爱。想来,席小姐对宫人的手段不陌生,必有规避她们的法子。”   简而言之,他王梓钰不信宫里的人。   不,他不是不信宫里的人,而是他就是要羞辱席清欢,就是要用青楼的妇人为她验身,而且不止一个…… 第865章 验身,就是为难你   王梓钰说完他的要求后,就下令让王家下人,去青楼找精通此道的妇人,现场给席清欢验名正身。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想要阻止,王梓钰却理都不理,只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们,直到……   他们自己消音为止!   那一瞬间,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有一种他们面对的,不是富有君子之名的王梓钰,而是有战神之称的北王。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情感,就像是孤狼一样可怕。   三位大人再也说不出,为席清欢求情的话,也不敢开口说别的,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堂上,等着,等王梓钰要的人过来……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虽没有野兽的直觉,没有在第一时间嗅到危险的气息,但看到堂上气氛不对,也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起来,不敢吭声,当然也不敢走。   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往王梓钰身上砸东西的气势,一个个怂得像兔子,恨不能消失得才好。   而在这样的气氛下,还是有两个人悄悄的离开了人群,至于他们却做什么,就没有人在意了。   反正,谁来了,也改变不了,王梓钰的决定!   席清欢起初听到王梓钰的话,压根没有当回事。   王梓钰是什么人?   他是王家最完美的继承人,他是世人心中的正人君子,便是再愤怒也不会失礼,就算王梓钰猜到什么,也不会在人前为难她,但是……   现在这情况,却叫她不安。   公堂上的气氛,很不对。   王梓钰好像是认真的,不是吓吓她。   “王二公子……”席清欢心有不安,试着开口,却换来王梓钰无情的漠视。   席清欢越发的不安了:“王二公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王二公子,这是公堂,不是王家,不是你说了能算的!”王梓钰越是不回应,席清欢越发的着急,语气也越来越坏了。   她感觉事情很糟糕,超出了她的掌控。   王梓钰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王梓钰一直是温润的、体贴的、柔和的、善良的,他是谦谦君子,他风度翩翩,他出身高贵,他从容优雅,他脸上永远带着谦和笑……   哪怕疲倦无力、哪怕被伤得鲜血淋淋,他仍旧善待身边每一个人。   这是她查到的王梓钰,也是她看到的王梓钰。   但今天,此刻的王梓钰却是锋芒毕露,让她害怕,让她恐惧,让她不安……   当王家的下人,带着三个穿着鲜艳,一看就不正经的妇人来到公堂,席清欢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王二公子,你……”席清欢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梓钰……   王梓钰不看她的面子,难道还不看她爷爷的面子吗?   旁人不知道,王梓钰应该很清楚,她早就回京了,她爷爷也认了她。   王梓钰让她吃这么大的亏,就不怕她席家的报复吗?   “小人梅娘、桃花、春娘拜见大人。”那三个妇人一身风尘气,但在公堂上仍旧落落大方,三人跪下行礼后,并将自己的身份说了一遍。   这三人,来自京城三大青楼,在青楼中名声极好,从来不会做出诬陷人的事,而且她们也不属于王家的势力。   三人身份验证后,按理说该给席清欢验身了,只是……   堂上的三位大人,皆不敢开这个口,都指着对方出头。   一个席清欢不算什么,可她背后还有席国公,得罪席国公的事,他们谁也不想干。   “大人,人带到了,可以开始验身了。”王梓钰等了片刻,不见公堂上的人动,便直接做了决定:“你们三位把席姑娘带下去,为她验身。”   “是,公子。”那三位妇人也听话,当即起来就要去拉席清欢。   “你们谁敢。”席清欢一张脸,气得通红,她死死的瞪着王梓钰,指着王梓钰,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王二公子,你这是在羞辱我!”   “那又如何?”王梓钰回答了,还承认了,平静的把公堂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王梓钰?   沉稳冷静,内敛平和,风度翩翩,尊重任何人,从不给任何人难堪的王梓钰?   这和他们印象中的王梓钰一点也不像,但莫名的……   他们不讨厌,甚至更喜欢了。   这样的王梓钰,更像是一个人,不像先前那般没有一丝烟火气。   “王梓钰,你了,你……”席清欢惊得眼珠子都动不了,随即眼睛就红了:“堂堂王家家主,当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王二公子……王梓钰,你要这么羞辱我?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王家的修养?王家的风骨吗?”   “公堂上,不配合,该怎么处理?”王梓钰根本不理会席清欢,他看向上首的三位大人。   此时的王梓钰,再不复先前的平静、沉稳,他锋芒,他凌厉,他咄咄逼人,他寸步不退……   “二公子,这,这……席小姐身份不一般。”刑部尚书装死看天花板,京都府尹气得脸发黑却不敢开口,大理寺卿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发开口。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席小姐的身份怎么不一般了?就因为她是北王的未婚妻吗?北王犯了法都得下牢,北王的未婚妻有优待?”   王梓钰嘲讽的开口,半步不退:“而且,我这么做也是帮北王不是吗?大庭广众为席小姐验明证身,以免北王被人带绿帽子而不自知。”   席清欢死死咬着唇,气急败坏的道:“王梓钰,你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要证明楚九歌医术不凡,你的病是他治好的吗?好!我认怂,我认输……是,我没有怀孕,我是处子之身,你不用验身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此时的王梓钰太强势了,而比权势、比地位,她根本比不过王梓钰,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言语逼退王梓钰了   王梓钰是王家的继承人,王家继承人代表的是王家的形象,要有大爱,要传承世家的风骨。   王梓钰的出生就是为了王家,为了延续王家的辉煌,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性格,他只要做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就好了,这些年王梓钰一直是这么做的,而且……   王梓钰做得很好!   她希望,王梓钰继续这般好下去,只有这样她才能有胜算,才能等到她爷爷来…… 第866章 验身,就不给你面子   王梓钰是王家完美的继承人,他大爱,他宽和,他高洁。   他的出身,他的教养,他的一切一切,都让他无法像市井小民一样,与人斤斤计较,更不会像北王一样,冷酷暴力……   他内敛沉稳,谦和平静,完美的不似人。哪怕王家一百多口尸骨未寒,官府要他出堂,他仍旧出现了,没有一丝不满,也没有一丝不忿,他尽他所能的,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王梓钰,有人敬佩他,有人崇拜他,有人心疼他,但也有像席清欢这种,把他的尊重与谦和当成好欺负的人。   席清欢就仗着这一点,才敢大胆来公堂上为难楚九歌,也为难王梓钰。   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王梓钰能不要他的风度,不要他的修养,为难她一个女人,所以她在王梓钰面前肆无忌惮,哪怕谎言被拆穿,也毫无惧意。   但让席清欢没有想到的是,她低估了王梓钰,也高估了自己。   王梓钰的好脾气,是建立在你没有碰触他的底线,而她显然触犯了,王梓钰的底线。   面对气势强势,咄咄逼人的王梓钰,席清欢突然怕了。   哪怕在主人面前,哪怕在北王面前,她也没有害怕过,但在王梓钰面前,她怕了……   她的主人脾气不好,她犯了错,会狠狠的惩罚她,她有准备,所以她不会害怕。   北王武功高强,从不委屈自己,北王不高兴会直接出手,她能料到,所以她也不害怕,但是……   王梓钰不同。   王梓钰太内敛了,内敛到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他会做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每天都只能提心吊胆……   席清欢承认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来招惹王梓钰,但是来不及了。   任由她如何装委屈,装柔弱,装无辜,任由她如何指责王梓钰的不是,王梓钰都不为所动,让官差按规矩把人拖下去验身。   “这……”审案的地方是京都府衙,官差只能去看京都府尹,让大理寺卿悄悄松了口气。   他后悔了,不应该为了立功,把自己掺和进来。   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就应该跟刑部尚书那只老狐狸一样,什么都不掺和。   京都府尹闭眼不说话,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王梓钰却不许他装死:“大人,你还要等谁?”   京都府尹没有开口,只默默地点头……   在王家的恶势力下,他怂了。   官差得了准话,正要上前拿人,席清欢突然跪了下来,扑向王梓钰,王梓钰反应极快,后退一步,让席清欢扑了个空……   席清欢摔在地上,无助的哀求:“不,不……王二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承认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处子,我没有怀孕,我是为了陷害楚九歌,才故意装作怀孕的。王二公子,算我求求你,不要再羞辱我了,我一个清白的姑娘,怎么能让这些人……为我验身!”   验身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整个过程对女子来说无疑是羞人。尤其,王梓钰还让下九流的青楼妇人为她验身,而且还不止一个。   事情要传出去,她席清欢就不用在贵女圈立足了,也别想嫁给北王。   “我王梓钰从不以势压人,我只相信证据!你的话,我不信。”王梓钰神色淡淡的开口,示意官差上前把人拖下去。   官差上前,刚碰到席清欢,就见席清欢身形猛地一动,反手就推了回去,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像是受尽委屈,不得不反击一样,红着眼睛大吼:“王梓钰,你不给我活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下,就朝王梓钰扑去……   这才,众人才猛地想起,席清欢是会武功的,而且本事不弱。   “快,保护王公子。”官差和王家的下人反应过来,忙冲上前保护王梓钰,但是……   有一个人,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楚九歌突然上前,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前一秒冲势迅猛,杀气腾腾的席清欢,突然像是面条一样软了下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席清欢惊恐的睁大眼睛,她发现,她动不了。   “哎呀,席小姐流血了,不会是小产了吧?”楚九歌指着她身下的血,故作吃惊的大喊。   她刚刚动了一点小动作,刺激了一下席清欢的血气,席清欢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这,这是血?”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席清欢身上那滩血迹上,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快,快……你们两个,快看看席小姐怎么了?”京都府尹吓得心脏都停跳了。   这都是什么事?   席清欢是席家嫡支唯一的血脉,要在他这里出了事,席国公一定会迁怒他,他要完了!   “大人不必惊慌,席小姐不是小产,只是来了月事而已。”桃花、梅娘和春娘三位妇人上前,沾着血味闻了闻,笃定的说道。   “楚九歌,你……该死!”席清欢羞愤欲死,挣扎着要动,可全身的青筋都爆了出去,她仍旧动弹不得,反倒因此血流的更猛了……   身上喷涌而出的血,让席清欢更不得晕死过去。   公堂上,京都府尹三人也震惊了:“你说什么?这是来月事了?”他们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怀孕的妇人,是不会来月事的。   两位丹医自是不信三位妇人的话,他们二人上前诊了一下,却发现……   还真是来月事了,可是席清欢的喜脉还在呀?   两人面面相觑,像是哑巴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得,不用再问了,只看这两人的表现,京都府尹三人就知,席清欢是来月事了。   “来人,把席小姐扶下去,好生照料。”人来了月事,那就肯定席清欢是在撒谎了,京都府尹想着证据已经有了,便想着混水摸鱼,免去席清欢当众验身的羞辱。   但让京都府尹没有想到的事,王梓钰当众打了他的脸。   王梓钰说:“我王梓钰从不以势压人,只用事实说话,席小姐必须验身!”   “是吗?要是老夫不同意呢?”席国公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第867章 结仇,后悔也晚了   席国公已有数年不在人前露面,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看到他脚下生风的走进公堂,众人着实吓了一大跳,倒是公堂上的三位主审官,虽然一副死了爹娘的悲催样样子,但还算冷静……   他们会说,他们早就知道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吗?   席清欢说她今天刚进城,遇到官差是巧合,这种话骗骗外面那些无知的老百姓还行,想要骗他们?   先把自己的尾巴,收干净再说。   “国公爷!”三位主审官,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就无法同情席清欢,但在席国公面前,他们却是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是恭敬有礼。   “不必多礼,老夫刚刚得知,我那不孝孙女没有死,千辛万苦走进城,还没有进家门就闯了祸,老夫在这里,代我那不孝孙女,给众位赔礼了。”席国公充分展现了一个武夫该有的直爽和大气,朝着众人拱手行礼,半点也不含糊。   只是这话,明着是赔礼,实则是责怪。   “国公爷客气了,客气了。”众人谁敢受他的礼?   不说他国公爷的身份,就说他的年纪,也没有人敢受他的礼,三位主审官纷纷弯腰回礼,余下的人更是避得远远的,但是……   在人前从来不曾失礼的王梓钰,没有避开;沈卿这位西凤的太子,自然也不会避开;站在沈卿身旁的楚九歌,也没有避开,还有王家二叔,也是一脸坦然的受了席国公的脸。   席国公赔礼道歉只有一瞬间,但在场每个人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有了想法。   “爷爷……”席清欢仍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布满了泪水:“爷爷,我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到京城,还能见到你,爷爷……”   席清欢唤得真情意切,一脸孺慕,将走失多年,刚回京城的孤苦无依样,演得淋漓尽致。   要不是气氛不对,楚九歌真想拍掌叫好。   “你这孩子,你这傻孩子……回来了怎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爷爷这些年有多想你,傻孩子,傻孩子呀。”席国公稳健的身子一晃,苍老的眸子饱含热泪,急切冲到席清欢面前,半跪在地上,抱着她:“清欢……”   楚九歌发现她错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爷爷……”   “清欢,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起来?”席国公像是才发现席清欢动不了一样,慌乱又紧张的大喊:“来人呀,来人呀!救救我孙女,来人呀……”   “国公爷,席小姐她是被楚姑娘所困,并没有生命之忧,不必担心。”两位丹医有心想要表现自己,奈何实力不济,只能献献殷勤。   “楚姑娘?哪位楚姑娘敢伤我孙女!”席国公顿时变脸,抬头,凶狠的扫向四周,不等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楚九歌就站了出来:“我。”   “是你伤了我孙女?你好大的胆子!”席国公一瞬间,就从寻找到失踪多年的亲人的激动、兴奋样,变成杀气腾腾的武将,周身的威压不断外泄,把楚九歌当成他在战场上的敌人……   但可惜的是,楚九歌半点不怵,她大大方方的道:“还行,和席小姐相比,还差了一点。”   开玩笑,她现在面对北王的威压都能硬扛,席国公算什么?   他再强势,威压再甚,能跟北王比?   “你……这是不把我席家放在眼里?”席国公松开席清欢,站了起来,一时间气势更甚。   三位主审官和官差们,被压得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有一种,他们在战场上,面对金戈铁马的感觉……   楚九歌却嘲讽的开口:“我很好奇,就凭席姑娘这张脸,国公爷,你是怎么做到,一眼认出她是你失踪多年的孙女的?莫非是亲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席清欢在脸上的稍稍做了修饰,还没有清洗干净。   “你……”席国公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只有一瞬间,就恢复如常:“老夫人亲孙女,老夫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以为,老夫这个时候来公堂是为了什么?要不是听闻你们欺负我孙女,你觉得……就凭你们,能让老夫出现在这里?”   “原来,席国公这么关注我王家的事。梓钰在这里,多谢席国公了。”王梓钰冷着一张脸,挡在楚九歌面前,疏离而冷漠的道:“席国公,可叙完旧了?”   “王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席国公面色一怔,顾不得楚九歌,把注意力放在王梓钰身上,倚老卖老的道。   他一进来就发现了王梓钰的状态不对,这不是他熟悉的王梓钰。是以,他没有直接找上王梓钰。   “字面上的意思,席国公要叙完旧,就请站在一旁,不要妨碍公堂秩序。”王梓钰的语气平缓,没有任何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席国公皱眉道“你……要动我孙女?”   “席国公要这么说,也可以。”王梓钰大方承认。   席国公不曾想,王梓钰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险些惊得说不出话来,强忍着怒火道:“王小子,能否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确实是清欢的不是,改日老夫亲自上门道歉。”   “面子?”王梓钰神情肃穆,眼中隐有泪光,却掷地有声的道:“席国公,我王梓钰给了你面子,谁给我王家面子?谁给我王家死去的一百多口人面子?谁给我王梓钰死去的父母面子?席国公,你这面子,我给不起。”   “王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般咄咄带人,可不像你。”与席清欢一样,察觉到不对的席国公,想试着拿王梓钰的君子之风提醒他,别坏了王家的形象。   “怎样才像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假装我父母没有横死?假装你们席家没有欺人太甚?席国公……你那说的不是我王梓钰,是懦夫。王家秉承君子之道,不是懦夫的苟且偷生,忍辱偷生。”王梓钰真正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席国公,言辞犀利。   “王小子,清欢只是一个姑娘家,小女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一点小事,这般斤斤计较,可不是君子所为。”席国公面不上显,心里却是慌了。   他知道,王梓钰一定猜到了,猜到血洗王家是他们席家所为,两家这是……   结了死仇了! 第868章 宣战,这才是君子   王梓钰不能留!   王家不能留!   席国公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但……   王梓钰捕捉到了。   如若说,先前只有七分猜测,现在却是十分肯定了。   别说他,就是沈卿与楚九歌亦是有了猜测,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点了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席家的势力有多大,他们都站在王梓钰这一边。   这下,王梓钰更不可能给席国公面子,他淡淡地看着席国公,冷冷的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谁说君子吃了亏,受了苦,就该退?就该忍?就该让?圣人曾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圣人都不要以德报怨,席国公却要我以德抱怨,席国公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又或者你在害怕什么?”   “王小子……”席国公再次开口,语气却不像先前那般笃定,带着说不出来的心虚。   此消彼长,席国公气势一弱,就显得王梓钰气势更甚,但出奇的,王梓钰却没有给人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之感。   哪怕是盛怒,哪怕是锋芒毕露,他依旧是冷静的,沉稳的……   “小人喜欢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坦荡无伪。”王梓钰淡然自持的开口:“席国公想必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君子,才会用伪君子那一套来要求我。”   “伪君子表面一副磊落正气的样子,实则阴暗卑劣,像是阴冷的蛇,蛰伏山洞里,不敢见光,只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咬上去。”王梓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想来席国公应该更清楚,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王梓钰这话太直白了,席国公想要装作不知都不行,他气得大骂:“王梓钰!老夫看在你们王家惨遭血洗,对你一忍再忍,你别太过分了!”   “这就是君子与小人的区别,我王梓钰要么不生气,我生气从来都不忍!席国公,我王梓钰以王家家主的名义,正式向席家宣战!席家人不死绝,我王梓钰便不踏入王家大宅半步!”与席国公的气急败坏不同,王梓钰仍旧是平静得很,哪怕是像席国宣战亦然。   “噗……王,王梓钰,你,你……”席国公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后退数步,要不是身后的人扶着,怕是摔倒在地了。   在场的众人惊得嘴巴大张,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这时,哪怕再蠢的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王梓钰淡淡地扫了席国公一眼:“你没有听错,我在向席家宣战。在席国公你派人血洗我王家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何必震惊?”   什么?   众人的眼睛都瞪直了,一个个看着王梓钰,又看向席国公。   王梓钰他在说什么?   席家血洗王家?   这,这就是席清欢出来,要一举将王梓钰和楚九歌踩死的原因?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三位大人,想得更深一些,他们看了看席国公,又看了看王梓钰,不过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们不敢得罪席国公,想要踩王家上位,但……   如若席家与血洗王家的人有关,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把席国公放在眼里。   王家只是死了一百来人,并没有伤筋动同,王家要报复席家,十个席家都不够看。   “王……王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血洗王家,我与王家无冤无仇。”只不过瞬间,席国公红润的脸色就变得惨白,睿智有神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关。   他靠在下人的身上,勉强站稳,再也没有底气倚老卖老,直呼王梓钰王小子了。   堂上的三位主审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但他们却发现,他们竟是半点不怀疑王梓钰的话。   王梓钰是什么人?   他根本不需要诬陷人,也不会拿王家血洗一事来诬陷人。   席国公,真是……太可怕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误会,席国公心知肚明。至于原因?我也很想知道,席国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王梓钰问完,不等席国公回就,就转身,将周身散发的气势收了起来,对三位主审官大人道:“是不是可以把席小姐带下去验身了?”   他王梓钰要做的事,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当然也改变不了。   让青楼妇人为席清欢验身只是一件小事,但他却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王梓钰言出必行,哪怕是再小的事!   “是,是。”被王梓钰的气势,吓得语无伦次的三位主审官,一时间忘了主次,说完才惊觉不对,连连改口,让官差把席清欢带下去。   “爷爷,爷爷救我……”席清欢同样脸白没有血色,她已经懵了。   王梓钰手上有什么证据?   他怎么会突然朝席家发难?   他什么会笃定的认定,是他们席家血洗了王家?   他们席家做得那么干净,用的也不是自己的人,王梓钰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就算王梓钰发现了,他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王梓钰凭什么报复他们席家,他就不怕被天下人唾沫吗?   “王公子,我席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误会。我知你在乎楚九歌,但你也不能为了她,而羞辱我的孙女,往我席家身上泼脏水。”不愧为是祖孙,席国公与席清欢的想法相差无几,一瞬间就振作了起来。   “太阳底下没有秘密。”王梓钰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了,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无视他。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王梓钰的强硬与霸道。   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   难怪,难怪他能与北王并称东林双绝。   似乎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   王梓钰虽然不如北王那般光芒万丈,个性显明,但王梓钰站在北王身边,从来不曾被北王的光采遮掩,也不会被北王的光芒遮盖。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散发着属于他独特光芒。   即使没有北王那般耀眼,但也让人无法忽视。   王梓钰,这柄开了封的宝剑,出鞘了。   自古以为,宝剑出鞘,不饮血绝不回鞘,席家便是喂剑的祭品…… 第869章 联手,白璧微瑕   席清欢被带了下去,公堂上的气氛凝结了,大家都沉默的等着,等待结果出来……   席国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副随时要背过去的样子。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关注他,尤其是先前在他面前献殷勤的两个丹医,更是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他们在王家呆了那么多年,但直到此刻,他们才清醒的认识到,王梓钰有多么可怕!   王梓钰的可怕,在于他从不将他的可怕外露,他纵容你,包容你,体贴你,哪怕你身份再低微,也给你同等的尊重,让你觉得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可以任性妄为……   这种纵容,这种体贴,这种包容,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幸福,但对于贪心的人来说,这是噩梦。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再包容你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触到了他的底线,惹得他不快了。   而让王梓钰不快,后果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看席家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三位妇人过来了,恭敬的行了礼,便将验身的结果公布于众……   席清欢仍旧是处子之身,她下身流血只是来了月事,至于她的孕脉?   三位妇人犹豫了一下,才道:“因是服用了禁药,有些不干净的地方,会用这种药做局骗人。服药后,不管医术多高明的大夫,诊断出来都是怀孕了。”   那些不干净的地方,自然是指一些暗娼或者雅院。   雅院在这里不是指什么高雅之处,是指那些养着姑娘卖的人家。   东林青楼的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便是卖身,也是青楼的姑娘挑客人,而不是客人挑姑娘,但那些雅院不同。   雅院养的姑娘都是卖身的,不过他们的说法更文雅,那叫将自家养的姑娘嫁出去,客人买第一夜那叫给聘礼,平日上门那叫给家用。   养在雅院的姑娘家,自然比那种暗娼的强,她们一般只做一个人的生意,看着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有些雅院,为了多捞到一些钱,便会拿姑娘假孕来诈钱。   去那种地方找姑娘的,大多是有家室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将这种地方的姑娘迎进门,更不可能留个这样的子嗣在外面,大多数人都会花钱消灾。   这地方虽叫雅院,但到底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好人家的姑娘不可能知道,自然也就不可能摸到那里的药,席清欢能弄到那里的药,这……   着实有点意思。   楚九歌明白三位妇人的话,知道有些话王梓钰不好说,但她无所谓。   楚九歌请示三位主审官后,便寻问道:“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有让人假孕的禁药,那有没有让人假装处子的方法?”   席清欢敢拿假孕来坑她,她就坑死席清欢,坑得她有苦说不出来。   “这……”三位妇人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楚九歌只当没有看到,歪着头问:“没有吗?”   “有。”三位妇人点了点头。   雅院坑客人的方式多着呢。   要培养一个才色双全的姑娘不容易,怎么可能只让她“嫁”一次,但不是处子,极难“嫁”出高价,为了高价,许多人都会做假,在南边嫁一次,然后再到北边来嫁。   说句不好的,北边这一块,娶那些雅院姑娘的男人,娶得大多数是伪装后的处子,她们的处子之身,早就在南边高价“嫁”了一回。   没办法,谁叫南方的人更有钱,冤大头更多,更精通此道……   “你们能查出来吗?”楚九歌又问。   “能。”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外行的人不懂,内行的人却是门清。   “那么席小姐她……”   “放肆!”   席国公愤怒的打断了楚九歌的话:“你是什么东西,我席家的姑娘,也容得你说三道四。”   他奈何不了王梓钰,还能奈何不了一个,没有北王撑腰的楚九歌?   “北王妃!席国公说说,北王妃算什么东西?”楚九歌转身,面向盛怒的席国公。   “哼……我孙女才是北王的未婚妻。”席国公知道,他这个时候只能紧抱北王的大腿,只有这样,席家才能在王家的报复下活下来。   “北王前面有八个未婚妻。”楚九歌反讽道:“你确定北王会娶她?就凭你孙女腹中怀有北王的种?”   “我的孙女是清白的,你没有听到吗?”虽说当众验身,丢尽了姑娘家的脸,但好歹也保有清白的名声,他们席家与皇上一同施压,北王也得服软。   楚九歌嗤笑一声,朝三位妇人拱了拱手,客气的寻问:“请教三位,你们看一个姑娘家是不是清白的,是不是只看有没有破身?”   “是的。”除了这个外,旁的也无法验证。   “也就是说……不管她在外面怎么胡天海地的玩,与多少男人共处,只要没有破身,她就是处子?”楚九歌又问。   呃……   三位妇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其他男人脸上又红又白,一个个眼神飘乎,不敢乱看。   沈卿正在喝茶,差点被呛死了:“九歌,你说得太直接了。姑娘家,要矜持。”   “我问的问题,不对吗?”楚九歌一脸懵懂的看着沈卿,又看向那三位妇人,眼神清纯,眼中没有一丝不自在,也没有一丝害羞,只有纯粹的不解……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楚九歌什么都不懂,只是就事论事,反倒是他们这些人想太多了。   “不,不,不,你问得很对。”王家二叔拍起巴掌,笑了起来:“食色性也,楚姑娘问得没有错。而且,人家都做了,咱们问一问,算什么?”   如果说楚九歌只是隐讳的暗示,王家二叔就是直咧咧的告诉众人,席清欢就算还是处子之身,这会也不是清白的!   席国公气得几欲吐血:“王清远,你不要欺人太甚。清欢是犯了糊涂,可你们王家也不能往清欢身上泼脏水。清欢一个姑娘家,她只是一时想左了,为了北王,才会做出糊涂事。你们王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一个姑娘家,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   “梓钰,看到没有!你家二叔我还没有被逐出王家,就有人迫不及待欺负我。这事,咱们王家管不管?”王家二叔说到“咱们”二字时,咬得特别重,那半眯的眼神,更是透着狼一样的凶光…… 第870章 震惊,不是亲生的   王家管不管?   王家当然管!   “二叔放心,只要我王家人没有犯错,谁也不能欺负我们王家人。”王梓钰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给席国公说话的机会,王梓钰又道:“大人,当庭做假证,是什么罪?”   “啊?”京都府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王家与席家斗法吗?   怎么扯到他头上来了。   “做假证,诬陷人,不犯法吗?”王梓钰加重语气,质问道。   “犯,犯,当然犯法。”京都府尹很不想搅和进去,但在王梓钰的目光逼迫下,他说不出一个不了。   “那就把人扣押起来,仔细审一审,私用禁药,栽赃北王,诬陷楚大夫,离间王家与朝廷的关系,是什么罪!”王梓钰神态自若的下令,半点不觉得,自己抢了主审官的活有什么不对。   “离间王家与朝廷?”前面几条罪名,京都府尹还能理解,最后一条京都府尹怎么也想不明白。   王梓钰好心的解释道:“如若席小姐的阴谋得逞,三位大人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判我乱了王家血脉。大人,你觉得深为王家继承人的我,能受得了朝廷随意诬陷我?”   “这个,不能……”王家的继承人,自有王家继承人的骄傲。   “无法忍受朝廷诬陷的我,必然会对朝廷心生怨恨,你说……这不是离间是什么?”王梓钰反问,京都府尹本能的点头,点到一半才惊觉不对,连忙坐正……   他们怎么被王梓钰带着走了?   但,王梓钰还没有说完:“对朝廷不满的我,如若收到西凤、北林或者南凉的邀请,大人认为,我会不会带着王家,举族离开东林?”   京都府尹脸都白了……   有这么严重?   沈卿看热闹不怕事大,高声喊道:“二公子如若不想呆在东林,我西凤随时欢迎二公子。我西凤延清在这里保证,如若我登基为帝,西凤宰相之位,永远为二公子留着。”   王梓钰这样的人才,东林皇上往外推,他却不会……   东林的文坛,为何会这般兴盛?   全是王家,王梓钰的功劳。   东林的皇帝是已经收获了果实,自觉东林天下第一,觉得有没有王家、王梓钰都无所谓,这才无所顾忌的对王梓钰下手,但他们西凤不是呀,他们西凤很需要王家和王梓钰这样的人!了   “二公子,事情……事情,真没有那么严重,您息怒,您千万息怒。席小姐诬陷您一事,下官这就禀报给皇上知晓,请皇上定夺。”京都府尹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王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先前,王梓钰不出手,又配合官府的审理,那完全是因为,闹事的是王家人,告他的也是王家人。   对王家人,王梓钰会无限纵容,但并不表示,对外人王梓钰也会无限纵容。   诚如王梓钰所说的,惹毛了他,王家举家迁离东林,倒霉的还不知道会是谁。   席国公脸白如纸,再不复先前的红润,他颤抖的开口:“王二公子……一定要这么狠吗?清欢不过是……”   “那就劳烦大人了。”王梓钰连个眼神也不给他,朝在场的三位大人拱了拱手:“时间不早了,三位大人还进宫,今日就到此结束吧。”   “退,退堂。”京都府尹连一句多话都没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审案的是王梓钰。   “二叔,我先回了。”王梓钰走之前,给王家二叔打了个招呼。   “哼……”王家二叔冷哼一声,高傲的道:“我今天帮的是王家,可不是你。你最好祈祷后面也会这么顺利,不然……你就等着失去王家家主的位置。”   王家二叔说完,就招呼官差带他下去,半点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   楚九歌看得好笑……   她会说,她突然觉得,傲娇别扭的王家二叔,挺有意思的。   王家二叔被带走后,王梓钰也走了,不过他走之前,特意走到席国公面前,留下了一句话:“席国公,王家的报复,这才开始,你可要活久一点。”   君子坦荡荡,他王梓钰就是报复,也会提前说一声。   看,他多君子。   “二公子,我席家也不是好惹的,何苦两败俱伤。”化解不了,席国公只能强硬起来。   “两败俱伤?你太看得起席家了。”王梓钰深深地看了席国公一眼,而后转身,往外走……   “我们也走。”沈卿与楚九歌晚王梓钰一步,从席国公身边走过,沈卿再次不怕事大的说了一句:“你说,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把某些,伸得太长的手给剁了?”   沈卿说这话时看着楚九歌,但听到这话的人都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谁的听……   没有意外,席国公两眼一翻,倒在下人身上。   “啧啧啧……真没用,他不会天真的以为,王梓钰一辈子都查不到,是他动的手吧?”沈卿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蠢。   做得再干净漂亮又如何?   王梓钰又不蠢,除非席家永远不露马脚,但凡露出一丝异样,王梓钰都能发现。   “他没有几个月可活,他急了。”楚九歌只看一眼,就知席国公先前的好气色,是靠药物强行堆出来的,实则寿元无几。   而人就是这样,一旦急了,就容易昏头……   “难怪。本太子就说,席家稳打稳扎这么多年,怎么突然这么激进,原是没有几天可活。”沈卿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消退了不少。   两人走出衙门,就看到王家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王梓钰打开车窗,声音冷清的道:“要不要一起走?”   沈卿看了楚九歌一眼,点头:“给王二公子一个面子。”   两人上了马车,还未坐稳,就听到王梓钰问:“九歌,你确定我母亲生产过?”   “啊?我瞎说的……”楚九歌怔了一下,抬头看向王梓钰,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在:“那一条,是真的?”王梓钰真不是王夫人生的?   “是。”王梓钰闭上眼,苦涩的道。   “啊!”楚九歌一脸傻样,沈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王梓钰的出身,居然真的有问题?   贵圈也太乱了!   “你和你娘长得有几分像,怎么可能不是母子?”楚九歌仔细回想王夫人的长像,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是大夫,她一般不会看错的……   “你以为,我这一身病是怎么一回事?”王梓钰难掩苦涩的道:“你真以为是遗传的问题吗?不说王、谢、袁、萧四家,京中多少贵族,祖上都用过血祭续命,为何他们的后代都没有大问题,我却这般?”   “为什么?”楚九歌很不想问。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大秘密,但是…… 第871章 倾诉,他的幸运   楚九歌听出了,王梓钰想要倾诉的心情……   既然王梓钰想说,那她就听好了,哪怕这个秘密,会给她带来麻烦。   王梓钰的确是想倾诉,的确是想把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说出来,楚九歌一问,他便开口了:“我亲娘与我母亲是双生姐妹,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我母亲无法生育,为了两家的关系,我亲娘便代替母亲生下了我。”   “我的存在无关什么爱情与期待,纯粹是王家需要继承人,我母族与王家的关系也不能断。”   王梓钰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王家,为了双方的家族,他是为了王家而生的,所以……   他打从出生起,就被教导成王家最完美的继承人。   他不能有自己的性格,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是王家的继承人。   他人生中第一次出格,就是登上九尺高台,挑战三国的天才。   那些阴谋者,曾在私下说,那是一场局,是王家为了帮他扬名的局,可没有人知道,王家根本就不许他登上高台与三国的天才比试。   王家的继承人可以名扬天下,但不能锋芒毕露,不能早早就露出峥嵘,让人盯上。   王家讲究中庸之道,出风头这种事王家从来不做,自然也不会许继承人去做,但他还是做了……   凭借年少气盛,凭借年少冲动,他踏上九尺高台,为了东林的名声,为了检验他多年所学。   他赢了!   他大获全胜,整个东林的百姓都在为他欢呼。   当时,他在想什么?   他面上波澜不惊,可心底是得意,甚至还在想,回到家后,他的母亲与父亲,会如何赞扬他?   说不定,还会像别人家的父母一样抱抱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梓钰,你是我们的骄傲。   然而,他错了!   等到他的不是赞扬,而是处罚。   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他跪在祠堂,却心有不甘,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不懂,也不明白,更不甘愿,直到他得知自己的身世。   那一年,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在外人风光无限,是才华横溢的天才少年,但只有他知道,他王梓钰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维持两家交情,维续王家荣耀的工具。   一如,他的亲娘。   这些事,埋在他心底太久了,久到他以为,他已经处理好了,但今天……   过往的一切,全部挖了出来,而他也生出了倾诉的念头。   “巫族的血祭在权贵之中十分盛行,我母亲作为嫡长女,自然也有血祭者,为她续命的血祭者就是我娘,她的双生妹妹。”   “作为血祭者,打从一出生就被喂了各种药材,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比之常人要健康许多,但我们都知道,那是假象,他们一直保持着健康鼎盛的状态,不过是为了随时为另一个人续命。”   “我不知道我娘是幸还是不幸,她一生下来,就注定为另一人而活,她的使命就是为了另一个续命。但是,她没有为她注定的那个人续命,而是为我续了命。”   “王夫人她不能生,两家便打上了我娘的主意。我娘的身体很好,很快就受孕了,但是……”王梓钰说到这里,抽了口气,重重吐出……   缓了好半天,才继续道:“稍懂医理的人都知道,打小吃药长大的人根本不适合孕育孩子,我娘也是一样。她生下我后就死了,而我……”   王梓钰说着说着,又笑了出来:“刚生下来的时候,比普通婴儿健康的多,而且精力特别旺盛。王家藏书极丰,普通人便是看一辈子也看不过,但是……我只花了十五年,就全部看完了。”   “所有人都认为我天资聪颖,不似凡人。然而,真相是我比一般人,拥有更多的时间,因为我几乎不需要睡觉。前十五年,我每天只需要睡半个时辰,便能一直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且我学什么都快。”   “但,好景不长。十五年后,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前几年还好,只是睡得多一点,后来……你们就知道了,我直接瘫在椅子上,不能动了。”   “这时,王家才慌了,才知我不应该被生下来了,但我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要培养一个继承人不是容易的事,他们不能也无法放弃我,至少在没有培养出第二个继承人的情况下,在我还没有彻底被判死刑前,他们不能放弃我。”   “王家不能放弃我,可又不能有一个,让他们丢脸的继承人,他们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我都看明白了。是以,我自我放逐,把自己关在城外,任由他们将我捧成神,好让第二个继承人,借着我留下来的余光站稳脚步。”   “但,王家很幸运,我也很幸运。在王家还没有找到可以培养的目标前,我遇到了楚九歌,我活下来了,王家也不用再费心培养继承人了,我又成了王家完美的继承人,继续延续王家的辉煌与荣耀。”   王梓钰说到后面,个人的情感已越来越淡了,他疏离冷漠的,就像是在说别的人。   “你看……世人都以为,王家继承人必是风光无限,志得意满,一生出就走到了,旁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可是……没有人知道,在那些风光背后,我独自承受着什么。”   如若,楚九歌出现时,王家已有合适的继承人,王家绝不会拿出那些产业,只为换他多活五年。   如若,楚九歌出现时,他将手中的权利全部交了出去,王家也不会拿产业换他的命。   楚九歌出现得很及时,保住了他的命,也保住了王家的光鲜,没让王家人上演卑劣、自私的一幕,没让王家露出人性自私的一面。   他不知道,这是王家的幸运,还是他王梓钰的幸运……   王梓钰只是想要倾诉,他并没不想要得到什么安慰或者宽解,他说完后,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不管是沈卿还是楚九歌,都无法从他脸上,看上到一丝脆弱,也让沈卿与楚九歌将到嘴的安慰咽了回去。   王梓钰,他不是弱者,哪怕他此刻,在他们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第872章 凌乱,我懂你的意思   王梓钰他不是软弱无能的人,也不是喜欢倾诉的人,更不是愿意把自己的秘密与伤痛跟他人分享的人。他此时此刻,跟楚九歌说这些,除了情绪低迷正好想说,而楚九歌又愿意听以外,更多的是为了提醒楚九歌……   “九歌,我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些。跟你说这些,总觉得把自己卑劣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了,但我还是说了。”王梓钰一脸自嘲的闭上眼,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自己。   “我懂你的意思。”原本不懂,但听到王梓钰这句话后,她懂了。   一瞬间,楚九歌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的医术这般好,应该不会有事。”北王和他亲娘一样都是血祭者,都是用药材喂养长大的,如若有后代,恐怕那后代也不会比他强到哪里去。   他原不想说,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却没有忍住……   又或者,他心底一直是想告诉楚九歌的,只是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甚至,他在心底卑劣的祈祷,祈祷楚九歌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北王。   可惜,楚九歌就是因此放弃北王也不会选择他,因为他是比北王更次的选择。   “嗯。”楚九歌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告诉王梓钰,有些病,便是她医术再好,她也治不了。   就说王梓钰这病,他是天生的缺陷,身带寒毒无法治愈,如若不是正好遇到陆城,她也不可能治好王梓钰的病。   但就算是治好了,她也不敢保证王梓钰不会再患病,或者出现其他的病症。   王梓钰这病是遗传,是基因缺陷,而且还是人为造成的。原先,她听到王梓钰说血祭,只当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毛病,现在才明白……   血祭虽有影响,但终归不是直接传下来的,多少还能缓和一二,便是有传下来的毛病,大多数也只是像谢玄一样,像王梓钰这般瘫痪的还是少数。   而好巧不巧,北王就是一个血祭者,如若北王育有子嗣,孩子有缺陷的概率极大,像王梓钰这般身体和心智都完整的,还算是幸运的……   一个注定有缺陷的孩子,一个不知会有什么缺陷的孩子,该生吗?   且不说孩子该不该生,就说北王……   他的身体,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健康吗?   楚九歌面上不显,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闷得厉害。   马车内,顿时陷入死寂,沈卿看了看王梓钰,又看了看楚九歌,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三人谁也没有说话,王梓钰将沈卿和楚九歌送到住处,放下两人便回王家了。   沈卿与楚九歌同时步入楚府,看着身侧闷头走路的楚九歌,沈卿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楚九歌,你别担心,北王他有成算。”   楚九歌点了点头,道:“你尽快安排我跟六皇子见面。”   六皇子也是一个血祭者,想来,这就是北王把六皇子送到京城,送到他面前来的原因。   “他人在城外的白云观,你随时可以见。”虽有皇上的人盯着,但沈卿并不放在心上。   北王敢把六皇子丢到皇上面前,自然是早有安排的,要是连让楚九歌见六皇子一面都做不到,北王还有什么底气说,他能保证六皇子的安危?   当天夜里,楚九歌就见到了六皇子,黎英带来的……   第一眼,楚九歌就发现,她喜欢这位六皇子。   干净,透彻,较真,还有……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在活着的少年,他的眼中没有一丝阴霾,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与平静,不像是宫里出来的皇子,反倒像是苦修者。   他身上的衣服浆洗的泛白,板板正正的,连一丝折痕都没有;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碎发落下;他的指甲修剪的干净平滑,连弧度都是一样的……   看上去,像是有强迫症一样。   不,不是像是,就是有强迫症。   楚九歌看着六皇子,不着痕迹的,将桌上还算整齐的茶杯,一一调整好位置,摆成一个正圆,连花纹都在同一个方向,就知这人确实有强迫症。   这位六皇子,还真是有意思。   楚九歌忍着笑意,假装没有看到六皇子的小动作,道:“六殿下,建议把手伸出来,让我替你把个脉吗?”   “你可以叫我凌乱。”六皇子伸出手,动作一丝不苟,眼神直直看着楚九歌。   在楚九歌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楚九歌。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楚九歌,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楚九歌。   楚九歌比他预想的还要年轻,她的医术真有那么好?好到让北王推崇?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右侧散乱的头发,比左侧多,这让他看着很痛苦,总想伸出将乱发拂平,或者让左右两侧的乱发一样多。   “凌乱?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楚九歌伸手搭在六皇子的脉搏上。   “我师父给我取的。”六皇子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很明显,他受不了这个名字,就像受不了楚九歌左右两侧,不对称的乱发一样。   真的好像将它们拂平,怎么办?   然而,楚九歌没有搭理他,她摸到六皇子的脉搏,越诊脸色越凝重,甚至都顾不得在患者面前,表现出来……   “你,多久没有睡了?”楚九歌的手指,还按着六皇子的脉搏,她看着六皇子平静的五观,暗暗唾弃医术退步了,居然没有在六皇子一进来,就发现他的异常。   “还好,只有半个月未入睡。”六皇子神色淡然,但垂在另一侧的手指,却忍不住动了动。   看着楚九歌右侧的乱发,他真得……很痛苦!   “最高记录,多久未曾入睡?”如果是先前,楚九歌还会震惊,但白天听到王梓钰的话后,她就知道血祭者与常人不同。   “一年!七岁那年,整整一年未曾入睡。”他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强迫自己……   他强迫自己和正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哪怕睡不着也要闭上眼躺满三个时辰,不到三个时辰,绝不睁眼。   他那一年都是那么过的,但可惜的是……   有些事,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第873章 恢复,强迫症要命   楚九歌问这些,不是六皇子的脉象不好,而是太好了。   六皇子是楚九歌见过的人当中,脉搏最为有力的一个,但……   就是太好了,好到让人害怕!   从脉搏和面相来看,六皇子生机勃勃,精力旺盛,气血十足,完全是处在鼎盛时期,但行医的人都知道,物及必反。   人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是有寿命有年限的,平稳有序才是长久之道,但六皇子不同,他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飞速运转,每一项机能都处在巅峰状态,而且一直保持着……   六皇子现在看着一派“鼎盛”,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消耗六皇子的生命,待到六皇子的生机耗尽,六皇子的身体会被瞬间掏空,便是不死也是废人一个。   “你这样下去,会死得很快。”楚九歌收回手,神色凝重地看着六皇子。   “嗯。”六皇子轻轻点头,目光仍旧落在楚九歌鬓角的散发上……   他觉得,楚九歌再不把头发梳理整齐,他会难受死。   “你这病……我暂时还无从下手,但可以先开一剂安神的药,让你得以入眠,放缓你身体的节奏。”以消耗生机为代价保持生命旺盛,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许多人濒临死亡之际,都会请求大夫为他催发生机,让他得已保持清醒的交待后事,但……   那都是短暂的,是以余下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像六皇子这种长年保持鼎盛状态的,楚九歌还真没有见过。   她倒不是不能下药,只是……   六皇子的生机,是用药物催生的,在用药前,她需得知道六皇子服得是什么药,才好对症下药。不然,药效相冲,或者不对症,很有可能会起反作用。   “你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六皇子一脸认真的道。   楚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要在二十天后,拿你续命?”   “嗯。”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六皇子却没有一丝归张与不安,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我要先知道,你用什么药催生了生机,才好对症。如若你能拿出,你先前服过的药,二十天也许足够了。”时间确实紧张,但她少睡几天,总能想出办法。   “巫族的药从来不外泄,你不知道吗?”不仅仅是他,所有人,包括北王都拿不到药。   北王费尽心机拿到了,进入巫族的令牌,可巫族那群老货也不是吃素的,得知令牌遗失,这不……   那群老货就借机跑了出来,把进入巫族的路给毁了。   现在,没有人能进入巫族,也就无法拿到巫族的药材,也就不知他们这些血祭者,打小吃的是什么药。   “二十天,太短了。”没有药,只有一个病人,这叫她怎么下手?   楚九歌想了想道:“能不能想办法拖延血祭?或者让血祭无法了举办?”   “我这样的身体,能活几天?”六皇子看着楚九歌,强压下想要伸出去的手。   楚九歌两侧的碎发,搅的他心神凌乱,喉咙发痒,真的好想,好想将它们拂平。这样看着……   太碍眼了!   “用温和的药养一养,三个月不成问题。”六皇子以现在这种状态多活一天,就等于多耗一分生机。   活三个月,至少要耗费十年以上的寿命,但总比二十天后就死了的好。   “给我一幅药,让我病倒。”病倒了,他就没有办法为皇上续命。   然而,问题来了:“你这样的身体,根本不可能生病,哪怕是瘟疫,也不可能染上。”   “那怎么办?”好讨厌,好讨厌,居然又掉了两根下来,真是……好烦躁。   六皇子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目光灼灼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莫名觉得危险,悄悄往后挪了挪:“受伤,伤筋动骨一百天。”   “没用!不管多严重的伤,三天内都会恢复,再严重有十天半个月便足够了。”烦躁不已的六皇子,努力让自己别开眼,不去看楚九歌。   他不能给楚九歌拂头发,师父说男女有别,他不能对女子动手动脚,不然会让人误会的,就像当年他偷偷溜出宫,因他无意识的举动,让许多女子产生误会一样。   好在,明珠公主站了出来,领走了金六的身份。不然,他就得娶那些,被他“动手动脚”了的女子。   一想到,要娶那些衣服穿不平整,头发梳不整齐,指甲修不漂亮,就连眉、唇都化不好的女子,他就一阵烦躁。   “你的恢复能力这么强?还是所有的药力的恢复能力,都这么强?”楚九歌瞬间瞪大了眼睛,垂在一旁的手悄悄握紧。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恢复能力也很强,难道她也是……是血祭者?   或者,她曾服过巫族的药?   “所有的血祭者恢复能力都很强,不过……都是消耗生命罢了,不是什么好事。”六皇子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他死死的看着楚九歌,但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巨大的反差,让楚九歌莫名觉得诡异……   六皇子有点怪!   “你能给我一碗血吗?”她要拿六皇子的血试药,看看她与六皇子是不是一样的人。   “拿碗来。”六皇子十分干脆,在楚九歌起身的刹那,六皇子眼角的余光,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楚九歌的鬓角,忍了许久的六皇子,终是没有忍住:“你能,把你左侧多出来的五根碎发别进发髻里吗?或者,把左右两侧的碎发全都别进去,左右不对称,真的很丑。”   他看得别扭极了,别扭到,他快要坐不住了!   “啊?”楚九歌起到一半,就那么僵住了。   六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她脑子太笨,还是六皇子这话太高深,她怎么听不懂?   “这边……碎发。”六皇子指了指楚九歌的鬓角,一脸严肃,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家国大事。   “碎发?”楚九歌伸手拂了一下,不确定地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只是单纯的在说碎发,没有别的深意?   “对,碎发,还是没有拂平,还有两根落了出来。”六皇子觉得,他的心脏爬满了蚂蚁,又痒又难受,恨不得代楚九歌,把凌乱的碎发规整。   而在楚九歌摸了两次,依旧没有把“调皮”的碎发收好后,六皇子终于忍不住了…… 第874章 缺陷,活得很累   “你介意,让我帮你吗?”   楚九歌再这么磨叽下去,他就要崩溃了。   他真的,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凌乱,哪怕他师父给他取名叫凌乱,让他适应凌乱,享受凌乱,可他就是无法忍受,哪怕别开眼睛不看也不行。   “呃……不介意。”合着,六皇子的话并没有别的深意,纯粹就是强迫症发作了。   楚九歌见过有强迫症的病人,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极难医治。强迫症发作后,如若不能让他们顺心,很有可能会心存郁结,甚至暴躁狂怒……   “呼……”六皇子松了口气,站起来,隔着桌子,上半身往前倾。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衣服与桌子正好保持相触,却又不会压到桌子边缘的距离,而他上倾的上半身,应该是在四十五度左右。   这可怕的,强迫症!   楚九歌扫了一眼,莫名的同情起六皇子。   这日子,过得多累。   六皇子的动作很轻柔,只三下,就将楚九歌左侧的碎发拂平,而后又是三下,将楚九歌右侧的碎发也拂平了。   整个过重庄重而肃穆,不含一丝邪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举行什么庄重的仪式。   为了配合六皇子的强迫症,楚九歌和他一样,保持上半身前倾,一动不动,免得六皇子这个强迫症发狂。   好不容易等到六皇子拂平了乱发,楚九歌正要站直,就听到六皇子说:“你的发髻梳得不够平整,你若不介意……”   “我介意!”楚九歌不等六皇子说完,就打断她的话:“我很介意,六……凌乱。”   她错了,她就不该为了让六皇子舒服,就配合他。六   皇子不仅仅是强迫症,还有完美情节。她可以肯定,她答应让六皇子梳头后,之后肯定还要换衣服、换首饰一类的。   “那好吧。”楚九歌拒绝,六皇子也没有再勉强,只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   但这一次,楚九歌没有办法配合他。   沈卿与黎英坐在一侧,看着六皇子与楚九歌不同寻常的动作,两人表情如出一辙,都是傻愣傻愣的……   这两人在干什么?   这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悄地交换了什么信息吗?   “六殿下,你……”沈卿开口,就被六皇子严肃的打断了:“叫我凌乱。”这个名字真是让他痛苦,但他必须提,因为这是他的名字。   “凌乱,你刚刚与楚九歌说了什么?”沈卿不明白,六皇子为什么一再纠结一个称呼,但为了让六皇子说话,他还是配合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六皇子看着沈卿,眼中一片认真,视线落到沈卿的衣摆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别过脸,什么也没有说……   师父说,人生有缺陷也是一种美,他不该过分的追求完美,应该适当的让缺陷存在。   沈卿……   就让他存在吧。   “那你刚刚……”沈卿还要再问,楚九歌拿着一只干净的白瓷碗进来了:“这个碗,行吗?”   六皇子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地将碗这的指纹擦去了:“可以。”   这强迫症!   楚九歌无语望天……   “有小刀吗?”六皇子问道。   楚九歌正要拿给他,黎英就先递了一把小匕首给六皇子。六皇子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太大了。”这不是拿来放血的刀,这是拿来杀人的,他不用。   “用这个。”楚九歌拿了一把干净的小刀,递给六皇子,六皇子同样只看一眼,没有接:“长度不对。”用着别扭。   “那用银针,行吗?”楚九歌放弃跟一个强迫症讲道理,默默地提供另一种选择。   “不行!”银针也不是拿来放血的,他不用。   用了,他浑身难受。   “你是故意的?”六皇子有这么难缠吗?   明明,先前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六皇子很好说话。   “故意什么?”六皇子不解地看着沈卿。   他对沈卿十分纵容,毕竟这是师父口中的缺陷,缺陷就随他好了。   “你是不想放血?”虽然沈卿想不明白为什么?   “没有。”他从不骗人,他只骗自己。   “那你还闹腾什么,赶紧的……天快亮了,你得赶在天亮前出城,不然皇上会发现。”沈卿催了一句。   六皇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颇为焦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我睡觉的时间了。”哪怕他睡不着,但他也要躺下去,不然他“睡不饱”,明天会没有“精神”。   “好了,黎英,去给……凌乱找一把合适放血的刀来。”楚九歌打断沈卿没有营养的问话,在他寻问前,为他解惑了:“凌乱只是活得很认真,很严谨,他不是故意为难人,只是他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他无法忍受,我两侧的碎发不对称,不能接受用不合适的刀来放血。”这套标准极高,尤其是对他们这种随性的普通人来说,这套标准叫人很蛋疼。   “呃……标尺一样的人生?就像王梓钰,拿君子的标准衡量一举一动?”沈卿瞬间就懂了。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虽然,她觉得两种是不同的。   王梓钰是被人套上君子的模板,外人用君子的标准,检验他的一言一行,实则他本人并不在意;六皇子则是自己给自己定了一套模版,并严格执行。   “你这样活着不累吗?”了解了原委的沈卿,同情的看着六皇子。   活得这么严肃认真,六皇子的人生还有乐趣吗?   同为皇子,他本以为自己过得够悲惨了,没有想到还有比他更悲惨的。   “我活得很好。”如果能少看沈卿这个缺陷两眼,他想他会过得更好。   沈卿身上满满都是他无法忍受的地方,简直是……   六皇子深吸了口气,别过脸,不去看沈卿 。   有沈卿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这个人的存在,就让他难受。   生命如此短暂,他不能让缺陷,破坏他有限的生命中的完美。   放完血,他要立刻回去。   看不到,就不会那么难以忍受了……   小剧场:   六皇子:缺陷也是一种美,缺陷也有存在的价值。沈卿……就让他存在吧,别毁灭了他。   沈 卿:我……是缺陷?   六皇子:(用力点头三下)   沈 卿:…… 第875章 相同,叫不醒装睡的人   拿到了让六皇子满意的小刀后,六皇子十分干脆的,给楚九歌放了一碗血。   一碗满满的,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的血。   沈卿看着那碗血,嘴角直抽:“这可真是一碗血。”少一滴也不行,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较真。   “我从不骗人。”六皇子满意的收回目光,将刀子擦得干干净净还给了黎英,完全看不出用过的痕迹。   而他手指上的伤,在最后一滴血流出来后,就止住了血,伤口虽然没有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好转,但已有愈合的迹象。   “血祭人的恢复能力,果然强。”沈卿赞了一句。   楚九歌心中一跳:“北王的恢复能力,似乎没有这么强?”   “他与我不一样,他小时候吃得少,而且他生活在黑雾森林外。”六皇子起身要走,听到楚九歌的话,又坐了下来:“黑雾森林里,那些腐烂物,能抑制我们体内的生机。”   巫族用药让他们生机勃勃,而黑雾森林相反,那是死亡的代名词。那些血祭者能在黑雾森林活下来,并且自称为魔族,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为了活下来,吃人不能吃的食物,住在人不能住的地方,他们为了活下来,摒弃了人该有的一切。   “黑雾森林能让你活下来?那太好了,楚九歌就不用着急了。”沈卿大喜,六皇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永远不可能去黑雾森林,我是人。”哪怕他的一生再短暂,他也是人,一个正常的人,会吃、会喝、会睡觉。   “我睡觉的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了。”六皇子站起来,认真的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一下,两下,三下……   拂完褶子,六皇子才往外走,仔细看会发现,他每一步迈得一样大,无论是姿势还是角度,都是一样的。   “这六皇子,真有意思。”沈卿原先没有注意这些,现在一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楚九歌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绪……   ……   为了六皇子的安全,黎英亲自把六皇子送了回去,一个时辰后,黎英一脸生无可恋的回来复命……   沈卿吓了一跳:“皇上发现了?”   “差一点。”黎英有气无力的开口,引得楚九歌也不解了:“路上出什么事了?”用的是北王府的秘道,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还会出问题?   “半路上,六皇子睡着了,他还打呼,怎么也叫不醒,也无法阻止他的打呼声。”想到那一声接一声,十分有节奏的打呼声,黎英就想死一场。   他的一世英明,差一点就毁在六皇子手里。   “睡着了?他不是生机勃勃,精力旺盛吗?他怎么可能会睡着?不对,他根本不需要睡觉。”沈卿更不解了,楚九歌却是明了,哭笑不得的道:“六皇子睡觉的时辰到了,他就要睡。”而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没脑子吗?今晚的情况不一样。”这个时候睡觉还打呼,六皇子是嫌皇上对他的关注还不够多吗?   “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他是一个认真而严谨的人,他不会允许意外存在。”她突然又觉得,六皇子还是挺可爱的,尤其是有黑雾森林那些人做对比,六皇子简直是血祭者中的一股清流。   他活得,太明白了。   “这活得也太没有意思了,人生毫无价值。”沈卿无法想象,每一天都是固定的生活,那样的人生一点乐趣也没有。   “对六皇子来说,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就是有意思,就是有价值的人生。”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对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对某些人来说,却要他们倾尽一生、倾尽一切去获得。   比如六皇子,他想要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就得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   她原先以为,六皇子是被北王推出来的棋子,原先还觉得有点小膈应,觉得北王这一手过于下作,但见过六皇子,得知六皇子的身体状况后,楚九歌就知道她误会北王了。   六皇子出现在京城,只为了找一条活路。   楚九歌莫名觉得鼻子很酸,心里堵堵的……   为什么同样是人,他们却活得这般艰难?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过完自己的一生,不想死于非命,这难道很贪心吗?   楚九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沈卿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前,就先一步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话落,人就走了……   “九歌……”沈卿喊了一声,却没有让楚九歌留步。   楚九歌出去后,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药房。原先空空如也的药房,此时已被各式药材填满了,楚九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有去动那些药材,而是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放了一碗血……   鲜血带着刺目的红,一滴一滴滴入碗中,很快就装了满满的一碗。   真的是满满一碗,多一滴就会溢出来的那种。   “我也有强迫症了。”楚九歌按住指尖上的伤口,苦笑一声。   片刻后,指尖上的血止住了,伤口已经粘连在一起,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手指曾经被划破过。   比正常人超出数倍的恢复能力,能让药材发挥更大效果的血……她原先以为她是特别的,她是特殊的,她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自己的秘密,结果却发现……   特殊的不是她,而是一个群体。   而这份特殊,并不是什么好事。   楚九歌呼了口气,转身,从药柜里取了两副药,煎成汤,而后端出六皇子留下来的那碗血,从中取了一小管,滴入汤中,看着药汤缓缓变成绿色,楚九歌半点也不意外。   而后,她又从自己那碗血中取出一管血,滴入另一碗汤药中,同样没有意外,那碗汤药也渐渐的变色了,与旁边那碗一模一样的绿色。   这两碗汤药本身没有什么用处,只是为了试药用的,现在这个结果便告诉了她…… 第876章 脆弱,生而为工具   “果然,我的血是和六皇子一样的。”她与六皇子的血中,含有相同的成分。   只看桌上这两碗血,楚九歌就可以肯定,她也算是血祭者,一个药人。即使她不像六皇子那样,生命被催生到极旺盛的地步。   “巫族还真是无所不在,可是……我是怎么成为血祭者的呢?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楚九歌努力回想,也始终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或者说原主的人生很简单,一直都跟在父母身边。   父母在外面做官,她也跟着上任,父母回京,她也跟着回京,唯一与父母分开的,就是她父母横死在江南,她独自一人留在京城……   “是在京城守孝的三年吗?”可不对,血祭者是要从小培养的,十几岁开始喂药,已经没有用了。   “所以,是刚出生的时候?没有记忆的时候?”楚九歌只觉得心脏一紧,她连忙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苦涩,压下心中的痛楚……   她不想怀疑死去的父母,但除了那个解释外,她找不到别的解释。   血祭者是打从出生,就要开始喂药的,她无疑就是一个药人。   “王梓钰,我大约知道,你当年得知自己身世的心情了。”茫然、无措、无力,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生而为工具!   脆弱只有一瞬间,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就恢复如常,开始仔细检查六皇子的血里,到底含有一些什么成分。   她不知道,巫族给他们这种药人,喂的是什么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反向查证。这种做法费时费力,且不一定正确,但她还是要做。   学医就是这样,没有数千数万次的错误,怎么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就算,她一时找不到正确的办法,可她至少知道那数千数万次错误的办法,是不行的,她也没有浪费时间与精力。   楚九歌这一忙,就忙到了天亮,六皇子那一碗血,她用掉了三分之一,用了上百个方子,也检测不出血液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成分。楚九歌并不气馁,她将案台收拾干净,将余下的血用冰储存好,便出去了。   她需要休息,而休息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   “姑娘,王爷的信。”楚九歌一出去,黎英就拿着一封信上前了。   黎英原先叫楚九歌王妃,但楚九歌与北王终是没有完婚,在京城,认楚九歌这个北王妃的人并不多,在几经思索后,黎英决定随大流喊姑娘,以免旁人拿这个称呼攻击楚九歌。   “一大早送来的?”楚九歌接过信,也不避讳黎英,当着他的面就拆开了。   这封信,依旧很北王,偌大的信纸只有五个字:本王需要你!   黎英不是故意偷看的,但北王把字写得很大,黎英无意识的扫了一眼,便下了头……   王爷果然一如既往的任性,一如既往的狂妄,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也一如既往的浪费……   费了那么大的人力与物力,让暗马快马加鞭,就为了送一封五个字的信,一封没有任何正事,纯粹表达相思的信。   真的……好大的手笔!   然,楚九歌看着信上的字,却没有一丝欢喜,而是皱起了眉头:“苏慕白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这就去请,半个时辰后,苏慕白会到。”黎英不明所以,却识趣的没有多问。   在楚九歌身边呆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楚九歌的行事风格,也学会了按令办事,不多问。   半个时辰,足够楚九歌用膳、梳洗,待到苏慕白过来,楚九歌已一身清爽,完全看不出熬了一夜。   看着镜子里,神彩依旧的眼眸和红润的脸色,楚九歌苦笑的闭上了眼……   有些事,真的不能点破,一点破就发现处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漏洞。   她想,她以后得更仔细些才行。   “王妃,你找我?”黎英改了口,苏慕白却没有改口。他和黎英不同,他见楚九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背着人的,便是称呼王妃,也不会让外人听去,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嚼舌根。   “黑雾森林是不是出事了?”楚九歌原本想要问,谢玄是不是出事了,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没有忘记,不管是苏慕白还是黎英,都是北王的人,他们的忠诚不属于她。   “呃……是的。”苏慕白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什么情况?”楚九歌问道。   苏慕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黑雾森林的事,他也是才收到消息,就连皇上都还不知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苏公子!”最后三个字,楚九歌咬得极重,警告意味十足。   苏慕白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单膝跪下,在楚九歌面前低下了头:“属下逾越了,请王妃责罚。”   “我要知道黑雾森林发生了什么事?”楚九歌没有说责罚,但也没有让苏慕白起来。   她根本无权责罚苏慕白,苏慕白会跪下来,不过是他的自我惩罚罢了。   “魔主突然逝去,黑雾森林大乱,魔族众人忙得争夺大权,巫族趁乱杀入黑雾森林,试图与魔族联手,共同对付王爷。”苏慕白仍旧低着头,没有起来。   “巫族人……不惧黑雾森林的瘴气?”她到过黑雾森林外围,清楚的知道黑雾森林里面有多凶险。   那里面不仅有瘴气,还有数不清的沼泽、毒虫,和各种有毒的气体。   “是的。不知巫族做了什么,他们可以和魔族人一样,在黑雾森林生活。”这是苏慕白收到的消息,不算大,但足够让楚九歌了解北域的情况,也让楚九歌明白,北王的需要是什么意思。   北王是真的需要她,不是情话,也不是撒娇……   “谢玄呢?他在哪里?现在如何?”楚九歌还是问了出来。   她是真的担心谢玄。   她知道谢玄很聪明,也知道谢玄很有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   在黑雾森林,谢玄没有根基,只有魔主的器重。现在魔主死了,谢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黑雾森林怕是很艰难,尤其是谢玄这么能干的情况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魔族那些人,肯定容不下谢玄…… 第877章 变天,解不开的仇   谢玄此时的处境,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糟糕……   有北王为他撑腰,不管是魔族还是巫族,都没有人敢伤谢玄,更不敢说要他的命了。   谢玄甚至被魔族人放了出来,此刻在魔族还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只是……   诚如楚九歌所说的那样,魔族人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边要用谢玄,恨不得把谢玄的才能榨干,一边又不相信谢玄,什么权利也不给谢玄;一边希望谢玄出一个主意,就能带着他们脱困,一边又不听谢玄的安排。   是的,魔族的人就是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偏偏谢玄还不能拒绝,明明知道没有权利,他说的话魔族人也不会听,但他还得做,因为……   他得替魔主保住魔族,就像魔主在魔族上下,都排斥他的时候,保住他一样。   有北王的话在,谢玄手中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好歹重新获得了自由,也有了一些的话语权。而且,凭谢玄的本事,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在魔族站稳脚步不过是早晚的事。   谢玄出来后,巫族与魔族在谈判过程中,就再也没有占到过便宜,魔族那些人虽然不相信谢玄,但他们也不是是非不分的蠢货,在谢玄与巫族之间,他们自然是选择相信谢玄,听谢玄的安排。   北王收到消息,得知谢玄出来后,就代表魔族与巫族谈判,笑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如若谢玄愿意,拿下魔族,成为新的魔主也不难。”   可惜,无论是北王还是谢玄,他们都清楚,谢玄不会成为魔主,不会成为魔族新任的首领。   不是谢玄实力不够,也不是谢玄做不到,而是他不会这么做……   魔族的存在,就是为了向他们出身的家族复仇,为了向人复仇,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不可避免,要与人发生斗争,而这不是谢玄愿意做的事。   至于化解魔族与普通人之间的仇恨?   有些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更不用说,谢玄并不想化解。   普通人无辜,但那些养药人,拿药人血祭的家族,用药人性命延续性命的人,他们无辜吗?   如若他们无辜,魔族这些人是什么?   他们……真的,天生就该被当作工具吗?   将心比心,如若他是药人,他也做不到心中没有一丝怨恨……   谢玄无法自私的劝说魔族人放心仇恨。   言语太轻,仇恨太重。   有些仇恨不是言语可以化解的,有些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子非鱼,焉知鱼之恨?   他谢玄没有资格,替魔族人做决定……   同样,北王也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是以,他即便有机会,也没有劝魔主放弃复仇,化解双方之间的矛盾。   有些矛盾是化解不了的,也是不能化解的,复仇是魔族人活下来的信念,一旦这股信念丢了,魔族的精气神也就没有了,那些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苏慕白将谢玄在黑雾森林的情况,细致的说给了楚九歌听,把他的这些猜测也说了,以免楚九歌担心。   但,楚九歌仍旧担心:“既然黑雾森林的情况很好,北王为何会传信,让我去北域?”   北王不会不知道,她要留在京城为六皇子治病。北王也不是草菅人命,视人命如无物之人,北王在这个时候给她传信,绝对是有更重要的事。   “我也不知。”苏慕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他在京城,收到的消息就是这些,再多他也不知道了。   “现在给北王去信,再让北王回信,最快需要几天?”她开始痛恨北王把话说得不清不楚了,那么大一张信纸,北王就不能多写几个字?   回头碰面后,她一定要教教北王,正确的写信姿势。   “来回的话,最快也需要五天。”两地相隔千里,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先去信问清楚。”除此之外,她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京城的事太多了,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黎英,你也准备一下,我们随时要离开京城。”   即便京城无事,这京城也不是她想回就回,想走就能走的……   皇上不会同意!   哪怕她留在京城,对控制北王的用处不大,皇上也不会放她在。她留在京城,从本质上说是类似人质的存在,她在京城,就是北王对皇权臣服的一种表现。   是以,她要离开,只能悄悄离开,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让皇上发现。   苏慕白与黎英连声应好,确定楚九歌没有其他问题,两人这才退下,各自去办事了,倒是有几分为人下属的样子。   人走后,楚九歌按了按头痛的太阳穴,也回屋休息去了,而等到她一觉醒来,外面……   变天了!   狂风暴雨,乌云坠地,树枝被吹得呼呼作响,断枝残叶满天飞舞,像是群魔乱舞,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压抑与恐怖。   “这是怎么了?”楚九歌有一瞬间的恍惚,要不是身边还站着熟悉的人,她都要怀疑,她见鬼了。   周遭的一切,太像鬼屋了。   黑压压的天,沉闷的空气,还有那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照得人脸惨黄惨黄的灯光,无一不透着诡异……   “回姑娘的话,今天下午突然就变天了。”管家站在屋内,在狂风暴雨下,显得特别弱小,也特别没有存在感。   “好好的,怎么就变天了?”楚九歌不解的看向屋外,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苏慕白来过吗?”   “没有。”   “黎英呢?他回来了吗?”楚九歌又问。   管家仍旧是摇头:“没有。”   “他们来人,告诉我一声。”天气这般恶劣,什么也做不到了,苏慕白没来楚九歌能理解,黎英迟迟未回,就让楚九歌有点不安了。   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楚九歌勉强收敛好情绪,钻进药房继续研究六皇子的血,忙活了大半天,勉强有了一丝进展。   楚九歌伸了个懒腰,从药房走出来,再次寻问,得知黎英已出去一天了,仍旧没有回来。   这下,楚九歌可以肯定,黎英一定是出事了…… 第878章 生变,王家的底牌   黎英是半夜回来的,带着一身的血,踉踉跄跄,几欲倒下,意识近乎全无,只凭着本能走了回来……   楚九歌吓了一跳,却什么也没有问,快速的为他处理身上的伤。   “姑娘……”伤势包扎大半,黎英清醒了过来。   “你现在很虚弱,先休息,养足精神再说。”她很想问黎英发生了什么事,但黎英这个状况,让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再大的事,也没有命重要。   黎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挣扎着开口:“席家,他们在杀人灭口。国师,帮他们。”   “我知道了,你养好身体,其他的交给我。”楚九歌眼眸一沉,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快速的给黎英上药。   “姑娘,证据……”黎英见楚九歌还没有动,不由得急了。   “王家要报仇,不需要证据。”只要王家没有倒,王梓钰的名声没有坏,他指认席家是血洗王家的幕后凶手,便是拿不出有利的证据,大半人的人也会信。   至于其他不信的人?   那不重要,那些人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黎英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楚九歌按了下去:“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我会处理。天还没有亮,不着急。”   这个时候便是急也没有用,席家已经出手了,他们也不知道席家还有什么后招,只能等天亮,见招拆招。   黎英身子一僵,没有再坚持,放松身体倒了下去,片刻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九歌快速给黎英包扎好伤,抓了一副药交给管家,让人照顾黎英,不顾大雨,撑着伞跑去侧院找沈卿……   沈卿睡得正香,被楚九歌从被子里拉出来,火大的不行:“楚九歌,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这样的鬼天气,要睡着真的太不容易了,沈卿可以肯定,他这一觉醒来,今晚都不用睡了。   “皇上出手了,在帮席家收尾,王梓钰麻烦了。”与在黎英面前的沉稳不同,楚九歌一脸急切。   “皇上?我还以为,他知道是席家出的手,会对席家出手,没想到……席老头本事不小呀,居然能让皇上帮他收尾。”沈卿也是吓了一跳。   先前皇上的态度很明确,虽然暗中推波助澜,但没有对王家落井下石,现在偏帮席家,着实让沈卿吓了一跳。   “席国公才是皇上的心腹,皇上还要用他,所以要保他。”经王家一事,皇上对席家不满是肯定的,但只要席家还有用,皇上再不满,也会保席家。   沈卿点在点头:“席家手上还有一支对付北王的秘密武器,在那支武器的价值没有发挥作用前,皇上都不会动席家。昨天,倒是我们太大意了,惊了席老头那只老狐狸,让他先下手为强了。”   “不是大意,重来一次还是一样的。他是王梓钰,他要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在杀父仇人面前谈笑风生,称兄道弟,那他就不是王梓钰了。”   不仅仅是王梓钰,是任何人都做不到。   适当的隐忍是为了图谋更大的事,但如若在灭门仇人面前,还能忍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算不会活活憋屈死,时间久了,骨气与勇气也会跟着忍没了。   作为大夫,楚九歌并不喜欢劝说人遇事隐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每忍一刻都是在割心,忍久了不仅会郁结于心,性格也会大变。   她喜欢王梓钰那种直来真往,快意恩仇的性子。   忍,太难了。   “也是……”沈卿点了点头:“我在杨妃、废太子面前都不愿意忍,王家可是被灭门,他要能在席家面前忍下来,那就想太可怕了。”   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这种人能成大事,但也很可怕,至少他沈卿不会跟那种人成为朋友。   沈卿见楚九歌一脸担忧,安慰道:“我们能查到,王梓钰肯定也知道席家做了什么,王梓钰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席家,我担心皇上。皇上出手了,事情会很难办。”至少那三位主审官,会因皇上的态度而发生转变。   一个案子,主审官尤为重要,主审官明目张胆的偏向一方的话,另一方便是有理,也会变得没有理。   “皇上那里……皇上也不是万能的,他也不能为所欲为。”沈卿高深莫测的一笑。   “你有法子?”楚九歌就知道来找沈卿是对的,论权谋心计,沈卿可以排上前十。   沈卿不以为然的道:“这世间又不止有他一个帝王,你完全可以借西凤、南凉和北林的力量来制衡他。”   “借其他三国的力量?就像你给京都府尹他们施压一样?”楚九歌问道。   沈卿随意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如果是三国帝王出手,格局肯定不一样。你不知道王家的底蕴,不明白王家与四国皇室间的联系有多深,王梓钰他肯定知道,这事你不用操心,皇上不敢做得太过,他也怕王家反弹。”   “王家与四国皇室,有什么渊源?”楚九歌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王家在东林地位超然。   “王家是前朝大世家,现今四国都是从前朝分裂出来的,你说呢?”存世数百年,历经两朝不衰,王家的根基能浅吗?   “我知道还问你?”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远的不说,就说西凤吧……西凤的开国皇后姓王,这样你明白了吗?”沈卿有几分别扭的道。   他与王家也算是姻亲,可是……   他的辈份很低。   要按王那边的辈出份来算,他得叫王梓钰……表叔祖。   “北林和南凉呢?”西凤的开国皇帝到现在已经四代了,就算有关系也远了。   “北林上一位皇帝,是王家那位大学者的弟子;南凉……南凉皇室倒与王家没什么关系。南凉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在前朝是不毛之地,是夷族之地,那地方又穷又野蛮,识字人数千不过一。南凉建国后,王家便给予了一些资助。南凉的藏书楼,里面大部的书是王家捐献的,南凉的书院最初全是王家建的,可以说南凉的读书人,都是受了王家的恩惠。”   说起王家,沈卿也是佩服的。   有些家族,不管他内里腐不腐烂,不管他是不为了图虚名,他确实为天下,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一如,王家…… 第879章 实力,逆我者亡   王家不仅有软实力,还有硬实力。   沈卿故作高深莫测的道:“你知道,现在四国通用的银票,背后的主家是谁吗?”   “王家?”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沈卿,眼里满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掌控四国的经济,王家这是要逆天呀!   “是四国皇室加王家!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沈卿给了楚九歌一个白眼:“怎么可能只有王家?如果单只有一个王家,你觉得……四国皇帝能容忍王家到今天?”   “呵……”楚九歌回了沈卿一个白眼:“四国皇帝加王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王家手里不是吗?”   王家这权利大到,让人忌惮,难怪四国皇帝对王家态度暧昧。   这是凭一个家族的力量,与皇室的力量相抗衡了。   “嗯。”这一点沈卿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加进王家并不是王家多强势,而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建国初期,四国皇帝谁也不相信谁,他们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国家掌握主导权,但是……什么事都上四方共同决定又太慢了,他们需要一个能让他们四国都信服的人,出面打理银庄,王家是最好的选择。”   王家的好名声,好口碑,就是四国皇室也是信服的。   做人做到王家这个份上,真的是成功了。   虽然,王家走到今天,是牺牲了大部分王家人权利换来的,但对王家整个大家族来说,真的是好事,也是一种荣耀。   “而且,银庄要得到百姓的认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初四国通用的银票能推行,可以说全是王家的功劳。是王家带头把银子存进银庄,又带头使用银票结算。不然,你以为四国之间的商贸往来,会这般欣荣?”王家是真的为天下百姓做了许多事,但……   人总是贪婪的,总有人觉得还不够,王家还可以付出更多,也有人认为,王家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于是王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上位者都是贪心的,他们根本不想将权利分给第二个人。   王家这个跟皇帝分权的人,怎么可能不让皇帝厌恶?   “我明白了。”楚九歌点点头,凝思片刻后,问道:“现在银庄已经平稳下来,四国百姓早就接受了银票,银庄也自有一套规则,有没有王家人都无所谓,所以皇上对王家出手,毫无顾忌?或者,皇上想要银庄的控制权?”后面那个猜测更大胆,但这个猜测更符合皇上的利益。   “皇上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其他三国一定不乐意,在这个时候把王家踢出局。先前三国联手,气势如虹,一连破东林数城的时候,要是皇上对王梓钰出手,把王家踢出局,其他三国一定很乐意。”沈卿一脸嘲讽,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看透世事的冷清……   楚九歌想到沈卿的经历,不由得一叹……   沈卿他……应该活得很累,尤其是在西凤的时候。   对西凤皇帝来说,沈卿虽是他儿子,但除了血缘关系外,并没有亲情,西凤皇帝接纳沈卿,并不是因为亲情,而是皇室需要。如若他真对沈卿有亲情,有亏欠,西凤皇帝不会连一个身份都不给他,让他顶着别人的身份而活,成为一个替代品。   而沈卿他自己?   他应该看得很明白,而他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室之中,从他的言谈中就能看出来。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活得太明白,活得越明白,越痛苦。   沈卿在楚九歌面前,从来没有伪装过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大大咧咧,毫无隐瞒的道:“现在,明显是东林占了上风,要是把王家踢出局了,属于王家的那一份,必然会被东林给吞了。”   沈卿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别看其他三国占了三分,但这世道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东林有北王这个已成名的名将,还有应颐这个后起之秀,短时间内,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都奈何不了东林。毕竟,这三国真没有一个能打的。”   沈卿不由得想到了西凤的情况,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烦躁压下:“东林势大,又没有王家这个缓冲剂在,到时候,银庄由东林说了算,其他三国必然要吃亏。你知道的,这世间没有人愿意吃亏,尤其是一国皇帝,更不可能吃亏隐忍,银庄拆伙是早晚的事。”   “银庄拆了伙,没有可以在四国流通的银票,四国间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良好的商业往来,肯定要中断了。届时,四国固步自封,彼此不往来,物品不流通,最后受苦的必然是普通百姓。”   但,上位者,帝王,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只在乎他们手中的权利。   这就是沈卿觉得可悲的地方,而他看明白了,却无力改变,这就是他觉得更可悲的地方。   “但,其他三国必然不想银庄拆伙,对吗?”楚九歌直指问题核心。   沈卿点了点头:“当然,东林富庶,近几年来,不管是西凤、南凉还是北林,都从东林赚取了大量的银子,他们恨不得把东林的白银搬空,怎么舍得在这个当口,把银庄停了。”   “这也就是皇上对王家出手的理由,他并不在乎银庄是否中断,对吗?”楚九歌大约明白了。   这大抵就是两国贸易,东林对其他三国都是逆差,不断的给其他三国银子赚,自己却赚不到银子,白银大量往外流,皇上会高兴才有鬼。   先前皇上隐忍不发,是找不到王家的错,也怕贸然出手,把王家逼得倒向其他三国。现在,北王把其他三国打怕了,其他三国一心想要和谈,根本不敢闹事,皇上没了顾忌,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   沈卿摇了摇头:“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咱们这位皇帝,你说他昏庸,他又能把一干老臣、能臣干掉,这样的人,你能说他昏庸吗?你要说他英明,可他行事从来都只顾自己爽不爽,从来不管大局,也不管天下苍生,你能说他英明吗?”   皇上这人,沈卿也无法评价他。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皇上是不是明君,他把帝王的权利,用到了极致!   顺我者差,逆我者亡。   除去北王外,凡是让皇上不高兴的人,全都活不痛快,凡是挡了皇上路的人,全都……死了! 第880章 生变,事实胜于雄辩   王家底蕴之深,家底之厚,远超楚九歌的想象,从沈卿那里知道的越多,楚九歌就越不担心王梓钰。   王梓钰手中能打的牌太多了,皇上虽然恨不得除了王家,但顾忌也有很多,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而这就给了王梓钰喘息,甚至反击的空间。   听着屋外不曾减弱的狂风,看着屋外不曾变小的大雨,楚九歌果断选择回房睡觉,放弃三更半夜去找王梓钰的打算。   外面没有一点光,又是狂风暴雨,太容易出意外,要因半夜出门失足而死,那就真的太亏了。   那么多人想要弄死她,她都没有死,要自己把自己作死了,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楚九歌睡了约莫两个时辰醒了过来,透过窗户,看到屋外刺目的太阳光,就知今天天气极好。   想到黎英说的话,楚九歌猜测昨天的天气,很有可能是人为。   狂风暴雨,乌云坠地,正是杀人毁尸灭迹的好时机。就是不知昨天席家杀了多少人,如若席家能将那些匪徒全都弄死,也不失之为一件好事。   走出门,被暖暖的太阳一晒,楚九歌只觉得全身都舒坦了,眼前一片明媚,因昨晚的狂风暴雨,和黎英带来的消息,所造成的负面情绪,被太阳一晒,顿时消散一空。   然,楚九歌还前后高兴不到三秒,苏慕白就匆忙而至,一脸急色的道:“九歌,出事了。   不等楚九歌寻问,苏慕白又接着说:“案情生变了,王梓钰的外祖家突然出现,说王梓钰的母亲是双生子,王夫人是姐姐,无法生育,王梓钰是由王夫人妹妹所出。”   案情陡然生变,很明显,这是冲着王梓钰来的,也可以说是冲着楚九歌来的……   王梓钰的外祖家,否定的是王梓钰的出生,也是楚九歌的权威。   “王梓钰的外祖家?他们家是干什么的?”能与王家结亲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按说轻易不会被人煽动才是。   “书香门弟,传承了数十年,名声口碑都极好,品性高洁,在士子文人圈中风评极佳。”正因为这样事情才麻烦,苏慕白才着急。   “这样的人家,好好的……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对他们并没有好处,难不成只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楚九歌看着苏慕白,以眼神寻问他。   苏慕白苦笑摇头:“王梓钰的外祖家行事低调,为人谨慎,他们家的消息轻易打探不到。”所以,他也不知道原因,正因为不知道原因才着急。   “打探不到?一点可能也没有?”苏慕白手上的情报系统,就那么差?   苏慕白苦着脸摇头:“就算能打听到也来不及了,官府不会给我们时间。王梓钰外祖家叛变的太突然了,我们实在没有防备。”   这世间不怕对手坑你,最怕的是亲人反手捅你一刀。   王梓钰外祖父这一刀,捅得王梓钰又痛又诧异,王梓钰毫无防备。   “我明白了。”楚九歌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道:“你去给我搭一个台子,我要义诊……就在官府对面的那条街上。我只给妇人看病,看病不要银子,药材也不要银子,如若我诊错了,倒赔一万两!”   “啊?”苏慕白一脸诧异,眼中写满震惊:“看病拿药不要银子,诊错了,还赔银子?”   “只有这样,才能迅速吸引大批量的妇人来看病,不是吗?”楚九歌挑眉,冷笑。   “没错。”苏慕白无法反驳。   “人多,才能证明我的实力,才能证明我看诊,从来不会看错。事实胜于雄辩,我们现在来不及找证据,那就是用事实告诉他们,王梓钰的出身没有任何问题。”她不会错,她的话就是权威,她说王夫人生过孩子,那就是生过孩子。   “王梓钰的外祖家站出来,手上必然是有实证的,他们要拿出实证,我们会很吃亏。”苏慕白也有担心,他怕楚九歌为了王梓钰的事,把自己搭进去。   免费给妇人看诊,不收银子反倒赔银子倒没有意思,无论是北王还是王梓钰,都是不差银子的主,主要是……   一旦楚九歌做出公开看诊的事,旁人就好动手脚。   大庭广众下,楚九歌要是出了错,他们连遮掩都遮掩不了。   “他敢说出,他们家养了药人的事?他敢说出,他们家拿人命续命的事?”皇上正等着六皇子给他续命,这个时候,皇上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暴露出来。   一旦暴露出来了,百姓怎么想?   皇上为了活命,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牺牲,如若牺牲他们能保皇上不死,皇上还会犹豫吗?   普通百姓一向是最好治理的一群人,除非活不下去,不然他们都会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田产过日子。如若,死亡的利刃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上,有心要再一煽动,他们必然会乱……   “当然不敢。”这一点苏慕白很肯定,这么多年了,各家各族,都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让它流传出去。   “那不就得了。”楚九歌笑容凌厉,语气严肃:“王梓钰的外祖家有了一对双生姐妹,为何要隐瞒另一个人的存在?为何要将身体不健康的嫁去王家?王梓钰的外祖家是跟王家有仇,故意养坏女儿,好去祸害王家三代吗?”   “哈……那是肯定不可能的。”苏慕白差点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楚九歌这话很有意思。   “但是,王梓钰外祖家,现在做的就是在坑王梓钰,坑王梓钰。他们家现在打着正义的名号,得到大部分的欣赏与认同,但如果过了,就是处心积虑的害王家,害王梓钰。人都是感情动物,我们欣赏品德高尚,大义灭亲的人,但是……如果那人是有坏心,处心积虑的大义灭亲,你让普通人怎么想?”有一句话楚九歌没有说,那就是……   我们欣赏别人大义灭亲,但当自己是被灭的那个“亲”,就没有人能欣赏起来。   他们现在要做的,一是树立她的绝对权威,让官府甚至是普通百姓相信,她楚九歌不针错。   二是制造舆论,把王梓钰塑造成一个弱者,一个悲情的弱者,哪怕受到至亲的背叛,也默不吭声,默默承受的弱者。   弱者,更容易得到普通百姓的同情,与更容易让人代入其中…… 第881章 神人,你不是无可取代   站在王梓钰的立场,苏慕白很赞同楚九歌的做法。   在绝对的实力下,王梓钰外祖家,不管拿出什么证据,都会被人怀疑,甚至……   就像楚九歌所说的那样,王梓钰的外祖家,很有可能会落得一个别有用心、处心积虑,想要坑死王家的名头。   一旦这个名头坐实,王梓钰的外祖家就再难翻身,他们越是说王梓钰有错,世人越是相信王梓钰是对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楚九歌不会出错,绝对的权威之下。   说实话,苏慕白很担心。   他相信楚九歌的医术很高,但大庭广众之下,能动的手脚太多了,一旦楚九歌站出来,就成了靶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她身上。   此举,明显是损己利人,为王梓钰吸引战火。   苏慕白很想劝说楚九歌三思而后行,但是……   楚九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若安排不了,我就让别人去做。苏慕白,这世间并不只有你一个能干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能把事情做好的人。”   楚九歌这话可以说是警告了,苏慕白顿时冷汗淋漓,再也不敢多说,连忙应是,顾不得一夜未睡,也顾不得身体疲倦,转身就亲自去处理此事。   一个时辰后,苏慕白派人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好了,消息也放出去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京中那些穷苦人家的妇人,哪怕是冲着那万两银子的赔偿,也会选择去找楚九歌看诊。   至于中途会不会出别有用心的人,苏慕白现在不能保证,他能做的就是尽力避免,防范好一切。   “让人照顾好黎英,其他人跟我去帮忙。”这一个时辰,苏慕白在忙,楚九歌也没有停下来,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都都能出门。   楚家小院上下十几人,除了留下两人照看黎英外,其他人都随楚九歌去义诊台了。   不得不说,苏慕白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个时辰,他不仅在京都府衙对面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还寻来了不少病人。   看着长长的看诊队伍,楚九歌心中的担心去了一半。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信心,她不怕病人多,也不怕有人来捣乱,就怕没有病人,造不出势。   她今天就是要造势,要在人前树立绝对的权威,让人看到中医的魅力,进一步铲除丹医堂,以及丹药对百姓的影响。   早些年,楚九歌没少去义诊,对义诊的程序十分熟悉,也很清楚义诊没有打开名气前,会来看病的都是穷苦人家。   这些人,多数是患了重病,病了许久,无力医治,也无银钱医治,报着成则最好,不成也没有损失的态度。   是以,看到面色蜡黄,嘴唇发青,衣着破烂,甚至还需要人搀扶的病人,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排队等候的病人有六七十余人,这些人大多面无血色,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楚九歌来之前,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浑身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死气,周身没有一丝活力。   见到楚九歌过来,一个个都鲜活了过来,离得近的几个,更是大着胆子寻问:“楚大夫,你真的是那个,给王二公子治好病的楚大夫?你真的要免费给我们看病?药钱也不要?”   “楚大夫,我自打生了小儿子后,就一直下不了床,你说我的病能好吗?”   “楚大夫,我这腰一直直不起来,这病你能治吗?”   “楚大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露急切与期盼,无不希望楚九歌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然,楚九歌很清楚,义诊前她需要证明自己,但绝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回答这些对病人自身来说很重要,但对其他人来说不重要的问题。   一旦她开口,今天就不用看诊,光回答她们的问题就够了。   “各位安静,请听我说……”楚九歌没有回答与病情相关的问题,而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几句,保证承诺为真,不收任何诊费,并且诊断错误赔万两现银。   看诊前,楚九歌就让随行的下人,将带来的长椅搭好,让后面的人可以坐着等,另外还让人煮了补血益气的茶汤,免费供给等候看诊的病人。   她可不希望,她还没有开始看诊,病人就出事了。   病人一一安置好,有下人过来维持次序,引导病人进去看诊,楚九歌要做的就是看诊,快速、精准的判断病人病情,为她们开方子,抓药。   因生病的都是妇人,有些病症难以启齿,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楚九歌用一块屏风格开,单独划出一块区域,用来看诊。   第一位妇人走了进来,楚九歌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便让妇人伸出手,好方便她把脉:“体虚气弱,你生了三个孩子。两年前生最小的孩子时难产,致使恶露不止,身有异味,我给你开济汤药,你回去喝上三副即好。”   楚九歌提笔,开了一副产后救生汤,根据妇人的情况,将柴胡与当归的份量加重了一钱,并特别注明了服用的方法。   “楚大夫说得对,我就是生了三个孩子。这,这也能看出来?”妇人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九歌。   她正要说自己的病情,结果才张开口,这楚大夫就霹雳吧啦的全给说了出来,要不是知道楚大夫不认识她,她都要怀疑楚大夫调查过她了。   “看病看病……你不舒服,我这个当大夫的当然要看出来。按方服药,一共三剂,恶露止后,可服桃花汤调理。”楚九歌说话间,又给妇人写了一副桃花汤的药方。   习惯了用毛笔写药方,楚九歌写得又快又好,字迹清晰,只要是识字的人都能看懂。   “多谢楚大夫。”原本只有三分信心的妇人,看到楚九歌自信从容,语气坚定的样子,顿时有了七分信心。   也许,这一次,她的身体真的可以治好。   妇人拿着药方,满脸欢喜的走了出来,身后排队的人见状,纷纷出口寻问里面那位免费为她们看诊的楚大夫,医术到底是不是像说的那样神? 第882章 付出,看病难   病人对大夫既崇拜、期待,又充满了不信任,尤其是像楚九歌这样的年轻大夫,大部分病人都不相信,她的医术真有说的那么好……   要不是王梓钰的病确实好了,要不是王梓钰的名声口碑还没有彻底毁掉,要不是有那条没有治好病,赔万两银子的赌约在,大部分人是不会选择找楚九歌看病,哪怕不要银子。   治病不是旁的,一个不好可是会丧命的,没有人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看到有人看完诊出来,多问两句乃是情理之中,楚九歌也不介意,只是……   第一个进去看病的那妇人是个促狭的,她脸上带着笑,可旁人问她什么都不说,只道:“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楚大夫真得是太神了!   真的什么病都能看出来!   难怪敢说,看不好病就赔万理银子。   楚姑娘真是太可怕了!   不能她一个人被吓到呀!   不能她一个人没有见过世面呀!   大家都是一起来看病的,自然是要丢脸也一起呀。   这妇人没说两句,排在第二位的妇人便进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看到她如同捧宝贝一样,捧着一张纸出来,同样有人问她楚九歌的医术如何,她的回答也是:“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再多一句她就不肯说了,把一众等着看病的妇人急得不行,尤其是排在阶伍后尾的,身体稍好一点的,就开始踮脚往前看,估算着要多久才能到自己。   “这是在干什么?”衙门对面的铺子,坐了一排排的人,一个个捧着竹碗喝水,有人路过免不了问了一句。   “没看到在排队嘛。”   “排什么队呀?”   “看病呀!”   “看病要排队吗?丹医堂虽然撤离了,可药铺还在,丹药还是能买到的。前不久开的几家药房,里面的坐堂大夫也十分厉害,看个病而已,哪里需要排队?最主要,看病的诊金多贵呀,一点小毛病,哪里值得特意来看大夫,去买两颗丹药吃就行了。”寻问的人,一副“你们这些人太浪费、太不懂事”的神情,头摇了个不停。   “你懂什么,这大夫免费给我们看病,还免费给我们药,看不好还赔银子!”排队的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他们看上去像傻子吗?   他们看上去,像是有银子看病的人吗?   要不是免费,他们才不来看病,有看病的银子,给家里买一块肉,全家都能吃上,什么大病都没有了。   “什么?免费看病,看不好还赔银子?这世间还有这等好事?哪来的大夫,这么蠢?不是,不是,是这么好?”问话的人顿时惊吓,眼睛瞪得滚圆。   “医好王二公子病的楚姑娘……那些人不是不相信,楚姑娘的医术好吗?楚姑娘这就证明给他们看了,看……对面就是衙门,你们懂了吧?”排队的人,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样子,引得其他人纷纷好奇起来,可就在这时……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快去告诉你七姑八姨,三姑和六婶……叫她们都来了,还有虎子、花儿、桂子,叫他们都来,有病看病,没病图个安心。”   这话一出,排队的人顿时炸了锅:“哎哟妈,我真是猪呀!只知道自己来,忘了把我弟媳叫来,我弟媳成婚三年了,还没有生孩子,正好让楚大夫看看,有病治病,没病图安心呀。”   “可不是,让楚姑娘看看,有病治病,没病安心。我闺女都三岁了,还走不稳,也不知是啥子问题。大嫂子,你帮我占着这个位置行不行?我回去把我闺女抱来。”   “住我隔壁的那户人家是个寡妇,那儿子据说烧哑巴了,不知楚姑娘能不能治,要是能治好,那可真是救人一命呀。”   “我公公前些年摔断了腰,瘫在床上动不了,要是楚姑娘能治就好。”   “楚姑娘说,只治妇人与姑娘家。”   “那能不能通融一二?我们不要今天治,明天也行?”   “不管啦,我先回去,让我男人把我公公送来,到时候就是跪下来求,我也要求楚姑娘给我公公看看,哪怕看不好也没事,我不要那劳什子的赔银子。”   “要是我弟媳能怀上孩子,楚姑娘医不好我的病也没事,我也不要那什么赔的银子。”   “大妹子,你给我看着我这位置,可得要记住,别让人抢了,我这就回家,跟我那隔壁寡妇说。你不知道,他们孤儿寡母的,真正是可怜哦。”   “你快去,我给你占着位置,保证不让人抢走。”   ……   排队的人本就多,你一言我一语的,衙门外顿时就如同菜市场一般闹腾得不行。楚九歌在室内给人看病,听到声音,派下人出去寻问,得知外面为什么争吵后,楚九歌沉默了许久……   看病难,病难看,难看病。   从医十多年,楚九歌太清楚对普通百姓来说,看病有多难了,也清楚有多少幸福的家庭,因为家人生病而毁去。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   皇上登基后,只信丹师与巫师,只服丹药,以至百姓也不信他们这些大夫。大夫无法养家糊口,只能弃医做别的,这就让医疗资源更加的匮乏,也让更多人看不起病,以至于小病拖成大病,大病……   生生拖死了!   “姑娘,咱们要怎么办?那些人……要治吗?”下人见楚九歌没有反应,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楚九歌一怔,敛起情绪,眼眸微闭,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坚定的道:“治!告诉他们今天不行,两天后,我在楚家小院外摆台看诊。不收诊金,但药材需要付铜钱。告诉他们,都是中草药不贵的,如若付不起药钱,可以采药抵。”   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但这不是她什么都不做的理由,也不是她逃避的理由。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她多做一点,至少就能多救一个人病人。   只是,一直免费为病人送药,她就真的负担不起。   别说她负担不起,就是一个国家,也无力负担这笔庞大的支出。   全民免费医疗需要的银钱,数以亿亿计,那个数字太可怕了,现在她连想都不敢想……   “姑娘,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妥妥当当,绝不会出问题。”下人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哽咽地开口:“姑娘,您是好人,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可惜我娘……我娘没有遇上您这样的好人。要是我娘遇上您这样的好人,我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跟我弟弟分开了。”   她本不想说,可……   她忍不住。   她娘病了,丹师要的诊金高,他们家穷负担不起,她爹随便给买了两颗药给她药吃,她娘当晚就去了。   她娘头七还没有过,她爹就把她和弟弟卖了,卖的银子娶了后娘!   她娘,怎么就没有遇到,姑娘这样的好大夫…… 第883章 针对,也许能多做一些   那丫鬟说完,抹了一把眼泪,便匆匆跑了出去,只给楚九歌留下一个背影……   楚九歌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   她当年一点也不想学医,更不想当大夫。   她打小跟在爷爷身边,见过太多老、病、死,见过太多人间丑恶。   病症就像是一面照妖镜,多少看似幸福的家庭,因为家里出了一个病人,而尽显丑态。   久病床前无孝子。   久病床前无父母亲人。   爷爷说,这一切都是大夫不够多,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医术不够好闹的。如果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医术够好,大夫又足够多,天下就没有病人了,也就不会有家庭因此而破碎,可是……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她问爷爷,爷爷给她的回答是:终会有那么一天的,而在那一天没有来临前,他们绝不能放弃。个人力量再小也是一股力量,每个人出一把力,就能汇聚成江河大海。   她信了,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竭尽全力的救治每一位病人,但独自行医近十年,她有时候也会累。   病人那么多,她只有一双手,何时才是一个头?   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病人千篇一律的绝望眼神,和病人家属不讲道理的怀疑哭喊,几乎将她心中为数不多的医者仁心消耗殆尽。   不知何时,行医救人对她来说已变成一种负担,枯燥烦闷的行医生涯让她时刻想要逃离,但碍于在爷爷面前发现的誓言,让她即使再不喜欢,也咬牙在大夫的职位上,一日接一日的做下去。   但,长时间积累下来的不满,让她对大夫这份工作反感至极。   为了不受到伤害,为了不让病人的病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靠近任何人,把治病救人当成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一项使命,无关个人喜好……   她一直都清楚,这样是不对的,早晚有一天,她会因此患上心理疾病,再无法行医,可她无法改变现状。   她答应过爷爷,要做一个出色的大夫,便是做不到让天下再无病痛,也要做到见病医病,绝不袖手旁观。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无关喜好与对错,就是在执行她爷爷,临终前留下来的遗愿。   是以,哪怕面对仇敌,她也能尽全力医治,因为……   她从来就没有真的用“心”,也不在乎病人的感激与崇拜。   但是,就在此刻,就在那小丫鬟红着眼睛说她是好人的时候,红着眼睛说她娘怎么就遇不上,像她这样的好人时,她的心堵得厉害。   她似乎有些懂她爷爷的坚持了。   这世间,不缺把责任往大夫身上推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但更多的还是心存感恩的人。   她不应该这么消极……   也许,她应该多做一些。   也许,她能够做得更好。   不给楚九歌多想的时间,又有病人进来:“大夫,我女儿腹中时常绞痛,已经年过十六了,还不曾来月事,您看这病……”   年长的妇人扶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在楚九歌面前坐下,妇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九歌,眼中满含紧张与期待,透着拘谨与不自在,还有一丝丝潜藏在眼眸深处的希冀,她女儿则低着头,含胸驼背,不敢看人,只是怯生生的眸子,同样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楚九歌看着面前的母女,眼眶微微泛酸。   她想,哪怕是为了让这抹希冀的光芒越来越亮,她也应该多做一些,至少不能像之前那般消极,只是遇病治病,从来没有想过主动的、积极的,为这些病人做些什么。   “经期不顺导致的,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算严重。你躺下,我给你扎两扎,回去后吃上两幅药,就没什么大碍了,如若十天内不来月事,就来找我复查。”如果是以前,楚九歌是不会提复查的话。   她对病人并不耐烦,只尽着把他们的病医好的责任,现在她却想要多做一些。   “真的,真的能好?”妇人一脸惊喜,那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小姑娘,也猛地抬头,湿漉漉的眸子亮得吓人。   楚九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我保证!”   “太,太好了。谢谢,谢谢楚大夫,您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您不知道,我……我男人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不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这世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求生实在太艰难了,尤其是这个孩子还不健康,如若不是遇到楚九歌,她们母女二人余生怕是没有盼头了。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药方写好了,你让你女儿躺下,露出腹部,好方便我扎针。”说话间,楚九歌已经药方写好,递给对方。   妇人拿着方子,如同捧着什么珍宝,红通通的眸子满是欣喜,那沉默怯弱的姑娘,也悄悄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楚九歌,无声表达她的谢意……   之后的几位病人情况都不算严重,除去偶尔几位要扎针的,大多用药就能好,一连看了二十余位病人,楚九歌已有些累了,但精神却极好,一双眸子神采飞扬,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极好,状态极佳。   前来就诊的病人,见到楚九歌自信的样子,对她的怀疑也渐渐消失了,病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诊室,而后带着笑出来,也让排队的人渐渐多了一分期待和自信……   辰时过半,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京都府尹一同来到衙门,只是平日宽敞的大街,今天却堵得水泄不通,四辆马车可并行的宽大街道,此时只能容得两人通过。   “前面是怎么一回事?”三位大人坐在马车上,面露不喜。   王家的案子竟是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么多人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人前,就叫他们审案多了几分难度。   “回大人话,是……是楚九歌楚大夫在前方义诊,免费为京中的妇人治病。”官差早早的就打听清楚了,只是不敢主动上报罢了。   结合今日要审理的案子,楚九歌此刻在衙门对面,只为妇人诊病,明显是跟衙门的叫板…… 第884章 插队,这一拨可以宣传   果不其然,三位主审官一听到差役的话,顿时脸黑了。   “谁让她在这里摆摊的?走走走,让她赶紧的走,这不是她能呆的地方!”京都府尹没好气的开口,声音粗哑,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王梓钰的案子一波三折,他实在睡不好。   “真以为有北王护着她,咱们就不敢拿她怎么样吗?”大理寺卿的口气也不好,看他眼下的青黑,同样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刑部尚书没有开口,他眼睛合拢,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作为纵横官场数十载,也没有栽下去的老狐狸,刑部尚书很清楚,王家这事已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左右的,他们现在掺和的越多,最后死的越惨。   毕竟,最先牺牲的,都是掺和最深的棋子。   “大人,对面,对面……不是咱们的地方,咱们没这个权利赶人家走。”官差一脸为难的开口。   大人真当他们先前没赶人?   他们赶了,只是赶不动而已。   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就是官差,也得讲道理。不然,会被京中的权贵告死。   “聚众闹事,拿人!”京都府尹张嘴,就给排队的人定了一个罪。   官差更想哭……   这个理由,他们用过,但……   “大人,对面的铺子是王家的,这条路……当年是王家修的。”官差压低着声音,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京都府尹哑然失声,马车内许久都没声音传出来,官差冷汗淋漓,现场有片刻的死寂,直到刑部尚书从马车内下来:“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能当事人来了,咱们还没有到,也没有多远的路了,走过去便是了。”   “嗯。”刑部尚书开了口,大理寺卿与京都府尹也有台阶下了,两人黑着脸,随同刑部尚书一同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看到眼前黑压压排队的人,京都府尹的脸色更难看了:“无知刁民,不收银子的大夫,能是什么好东西。”   “放屁!”京都府尹的话声音不小,排在队伍末的妇人听到这话,顿时怒了,心急口快的她,霹雳啪啦的开口训斥:“楚大夫医者仁心,照顾我们这些穷苦人,怎么就不好了?合着一个人非要像丹医堂一样,跟官府那些官差一样吸我们的……”   “大胆!”官差见这人说得不像样,急忙打断他的话:“谁准你这么跟我们大人说话了。”   “大人?”那妇人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脸一白,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小妇人只是来看病的,求大人高抬贵手,不要跟小妇人一般见识。”   那人跪地求饶,见被官差护着的大人不吭声,咬咬牙道:“大人,小妇人实在不知,您也来排队看病。您,您往前排……小妇人不敢跟大人抢,你去前面看诊。”   原来,这几个大人也是来看病的?   排在前面的妇人,暗戳戳的鄙视了京都府尹几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侧过身子,给天人让路:“大人,您请,您请……”   “无知妇人,本官需要来这里看病吗?”京都府尹没好气的一甩衣袖,正要叫官差把这些人都赶走,排在队伍末尾的妇人,就“热情”的给他们让路:“大人,您请,您请……”   “大人,我这位子让您。”   “大人,您往前……”   也有人忍不住,小声的嘀咕:“看病就看病,有啥不好说的。”   “一群大男人跟我们争,还当官,真是……”   队伍末尾的骚动,很快就引起排队人的注意,她们不知事情始末,见到后面的人都给一群官老爷让位,不满的人更多了:“都是什么人……看病就看病,居然还插队,仗着自己是官身就了不起了。   “咱们这些穷苦人,是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排队等着免费看病,这有钱的官老爷是脑子有病吧?居然也跑过来,跑过来就算了,居然还要插队,我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好了,快别说了,别让官差看到了。都让让,给后面那几位大人让让,也就是几个人,楚大夫看病快,耽误不了多久。”   “楚大夫说了,这三天只为妇人看病,过几天才给其他人看病,这几位大人是得了什么病,这么着急,跟我们一群妇人抢,真是……不知羞。”   队伍中间和前头的人,仗着人多,乱,官差管不过来,小声的交头接耳,后方的人却不敢,即使面上不满也乖乖的给京都府尹几人让位。   偏偏,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妇人,自以为声音小,却不想大家都在说,声音不免大了起来,也让京都府尹听到了她们的抱怨。   京都府尹和大理寺卿气得想要抓人,刑部尚书反倒是笑了:“既然来了,咱们就插个队去看看,楚大夫的医术,我们那天也是知晓的。”   果然,不插手王家这事是对的,哪怕有皇上出手帮席家又如何?   王家不是吃素的,楚九歌也不是吃素的,北王也不是吃素的。   “看什么看,时辰快到了,要开堂了。”京都府尹并不想去,但刑部尚书根本不理会他,在官差的开道下,在排队的人主动让路下,一路杀到义诊的内堂。   刑部尚书一上前,让道的妇人迅速站回原来的位置,后路断了,京都府尹出不去,只能跟着往前走……   三人在官差的护送下,一路插队,排在了队首,在前一位妇人看完病后,三人就进去了。   “三位大人是来看病?请坐。”楚九歌早就收到了消息,见到三人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连起身都没有。   这是她作为大夫的权利,不服,就不要来找她。   “楚九歌,谁给你权利,在这里义诊的?官府同意了吗?”被一群乡下妇人指责,京都府尹的修养,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看样子三位大人不是来看病,是来找事的。”楚九歌笑着起身,然,就在三位大人,以为楚九歌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朝不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   “你想找谁?王梓钰吗?他现在自身难保,保不了你。”京都府尹冷笑。   楚九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京都府尹的话,而是对小丫鬟道:“让人告诉苏公子,让他把三位大人身患隐疾,为求神医诊断,不惜在开堂前,插队就诊的消息,给我宣传出去,让越多人知晓越好。”   楚九歌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大大方方,当着三人的面说的…… 第885章 有病,细思极恐   楚九歌有恃无恐,当着三位大人的面,就这么吩咐下人,饶是好脾气的刑部尚书也不高兴了,另两位就更不用说了。   自觉是主人公的京都府尹,当即冷笑:“楚九歌,你当本官是死人吗?”真以为有北王撑腰,就能在京城横走着?   今天,他就要教楚九歌做人,让楚九歌明白,有靠山的不止她楚九歌一个人。   “大人印堂发黑,双脚虚浮无力,如若不及时医治,命不久矣。”楚九歌盯着京都府尹打量半晌,一脸严肃的道。   “来人!”京都府尹气得死去理智:“把这闹事之人给本官拿下。”   任谁被人当面说,快要死了,都高兴不起来,更不用说京都府尹,这个在京中属于实权派的官员。   从来,都是他人奉承他,哪怕是同僚或者上峰,跟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便是政敌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诅咒他快要死了,楚九歌犯了他的大忌。   身后的官差苦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下手……   他们大人不怕得罪楚九歌,不怕得罪她身后的北王,他们怕呀!   楚九歌笑了:“大人,你来看病,我说出来诊断结果,怎么就是闹事了?”   “谁告诉你,本官是来治病的!本官是来拿你这刁民的!楚九歌,当初北王能让本官将你们二人婚事登记在册,现在本官也能将其划掉,你明白吗?”只是半只脚踏进入北王府,楚九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当初,他能送楚九歌的半只脚进去,现在就能把她的半只脚抽出来。   “所以,大人不是看来病的,是来找茬的?”楚九歌真想喷京都府尹一脸。   这人脸真大,真当自己能左右北王妃人选似的。   要知道,皇上都不敢说这话。   “什么义诊不义诊的,快给本官散了,看在北王的面子上,本官不跟你计较。”就算他是来找茬的,他也不会承认,他又不蠢,怎么会让人抓到这样的把柄。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只要北王不在京城,怎么说北王都行,左右北王没有盟友,没有会添麻烦的给北王出力,但现在……   有老丞相那票徒子徒孙在,饶是京都府尹也不敢乱来。   “说得好像我不散,你敢跟我计较一样。”楚九歌嗤笑一声,坐了下来,素手在屋内一指:“大人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地方?在别人家的地方指手画脚,这就是东林三品高官的做派?”   “楚九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京都府尹气得快要炸了,大理寺卿悄悄拉了他几次衣袖,提醒他冷静,都被他给甩开了。   他今天,一定要收拾楚九歌,让外面那些人看看,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说了算。   “本姑娘不喝酒,有本事……你动手!敢砸我这里一桌一椅,不把你告的脱下官袍,本姑娘就不姓楚了!”皇上欺负她,她无法反抗,只能忍;废太子欺负她,她还是只能忍;杨妃、宸妃欺负她,她也只能忍,但这并不表示……   区区一个三品官员欺负她,她也要忍。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告本官,来人……”京都府尹指着楚九歌,气得手指直颤抖,官差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劝说:“大人,你想一想袁家呀!”   袁家不就是被楚九歌给告垮的嘛,楚九歌是真有这个本事的。   “我,我……”京都府尹的话生生被人打断,一时间血气上涌,整张脸红得发紫。   “气死人犯法吗?”楚九歌凉凉的开口:“你们要不看病,就请快点离开,要在我这里出事了,你说我这是救还是不救?救了麻烦,不救更麻烦。”   “你,你……”京都府尹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懵,人就倒了下去。   “大人,大人……”官差吓了一跳,堪堪将人扶住。   “老周,你没事吧?别吓我呀!”大理寺卿也吓得不轻,却不敢上前。   刑部尚书若有所思的看了楚九歌一眼,当即立断开口道:“楚大夫,还请你施以援手。”   “他骤喜骤怒,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这段时间丹药用得多,晚上……呃……那啥的次数多,身体太虚。我就是救了,也只能救一时。”她说京都府尹印堂发黑,命不久矣并非恐吓。   这位京都府尹,应该得到某位大人物的承诺,这才骤喜,甚至藏都不藏不住。   而看到她在衙门对面设义诊,怕她误事,这才骤怒。   大喜大怒本就伤身,更不用提这位大人身体本来就虚。   “他要在这里出事,你也讨不到好。”刑部尚书微眯着眼,高深莫测的看了京都府尹一眼。   楚九歌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既然京都府尹已经掺和进去,那么……   就让他掺和到底。   不然,中途换人,指不定他也要被拖累。   他现在是越发的坚定,不掺和王家的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能推个替身鬼挡在前面了。   “啧啧啧……你们这同僚情,真是让人佩服。”这塑料情义,让楚九歌叹为观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楚大夫……救人要紧。”刑部尚书看京都府尹手脚都在抽搐,暗道不好。   大理寺卿也急了,威胁道:“楚九歌,老周要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无法要你索命,你这义诊也办不下去,你明白吗?”   “民女惶恐,还请大人让步,好方便民女为府尹大人施针。”楚九歌嘴上如是说,面上却没有一丝惊恐,她施然然的起身,拿着银针走了过来。   大理寺卿气得不行,总觉得楚九歌这是在挑衅他的官威,可是……   看了一眼,被楚九歌气得倒地不起,四肢抽搐,仪态尽失的京都府尹,大理寺卿生生忍住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京都府尹好歹当官数十年,怎么就被楚九歌三言两语激得大怒。   明明,楚九歌也没有说什么,很让人生气的话呀?   莫非……   京都府尹他的身体,真的很不好?   楚九歌就真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那他呢?   楚九歌说他们三人来看病,难不成楚九歌看出来,他也有病了?   这么一想,大理寺卿瞬间冷汗淋漓…… 第886章 隐私,大夫不好做   京都府尹四肢抽搐,眼睑往上翻,脸色青紫,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但救治及时,问题并不大……   楚九歌上前,给他扎了三针,就看到他的身体渐渐平复,脸色也好看许多。   大理寺卿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里不停的打鼓……   楚九歌的医术这么好,肯定不会看错,莫非他真的有病?   刑部尚书也不由得眯了眼,悄悄地打量着楚九歌,一向不多话的他,在楚九歌拔针后,难得开口:“楚大夫,京都府尹他还好吗?”   “暂时稳住了,但他这身体虚的厉害,需得静养一段时日才行。”楚九歌跟高官们打过不少交道,很清楚这些人有多么害怕静养。   静养就意味着退居二线,得把手上的权利交出来。   楚九歌绝不会承认,她就是知道京都府尹害怕什么,才会特意这么说的。   这人一看就是官迷,骤然大喜,必然是官运亨通。   “只能静养吗?旁的不行?”刑部尚书皱起眉头,京都府尹静养了,谁来往前冲,做那个试探双方的棋子?   大理寺卿吗?   那人太怂,背后的家族也强大了一些,不好,不好,只有京都府尹这种骤然发家的,底蕴不深的,才会不要命的,为了一个虚高空的承诺,而不要命的往前冲。   “戒大喜大悲,少食荤腥,停服丹药。我再给他开一剂药,喝上半个月,可暂保性命无忧。”楚九歌拔了针,示意官差扶京都府尹起身。   “还请楚大夫开药。”不给京都府尹说话的机会,刑部尚书主动为他求药。   京都府尹这个时候不能死,他要死了,王梓钰的案子,十有八九就要由他主审。   没办法,大理寺卿的家族势力太大,他斗不过,只能认命。   在官场就是这样,要拼个人能力,要拼政治觉悟,但更要拼家底。   家底深厚的,就算能力差些,觉悟浅些,旁人也不会轻易推他出去背锅,除非必要,轻易也不会陷害他。   没办法,有家族护航就是这么好。   就像楚九歌,要是她爹娘还在,凭她爹的本事,她娘的背景,便是把她拱上皇后的位置都行,哪里需要这般辛苦。   “他这病……不算在我的义诊范围内,需得付银子,治不好,也与我无关。”楚九歌看京都府尹,蔫哒哒的靠着官差而站,脸色白得吓人,不客气的开口。   “你义诊还分对象?难不成,只有穷人的病,你才看?”京都府尹发了一场病,吓得不轻,被楚九歌救醒后,心里又气又羞,只是看在楚九歌的医术上勉强忍耐,可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不用说京都府尹的脾气一向不好。   “还真是要分对象,不过不是穷富,而是男女。”楚九歌说话间,将银针放下消毒盒中,素手轻扬,指着外面的人道:“大人……看到外面没有?我今天只为妇人诊病,你插队本就不对,怎么?现在连诊金都不付?当官的都这么狂吗?”   “你,你,你……”京都府尹又怒了,指着楚九歌,手指直颤抖。   楚九歌也不生气,笑盈盈的道:“大人,你不能再生气了,再倒下,我就是能救你的命,也没有办法让你正常行走。诊金和药钱都不贵,一共一两银子,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药方。”   京都府尹有病,楚九歌也不再惹他,转头对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道:“两位要看病吗?丑话说在前头,看在两位的身分上,我今天可以破例为两位医治,但诊金和药钱你们得付,我一介孤女,能力有限,实在负担不起这么多人的药钱。”   “当然,老夫插队本就不对,药钱必然是要付的。”刑部尚书仍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在楚九歌的指引下,在案桌前坐下,伸出手腕,让楚九歌为他诊脉。   他才不会告诉京都府尹,先前那个小丫鬟已经出去了,他们三人今天进来了,不看病那也是看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楚九歌为他诊断一二,也好图个安心。   看楚九歌救治京都府尹的手法,就知她的医术不差,等以后她与北王的事真成了,怕是想要找她看病,都没有机会了。   “老大人的身体保养的不错,只是有些补过了头,心火旺了一些。另,老大人这几日少吃一些辛辣物,我给你配一盒药膏,你每日早晚抹在患处。”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刑部尚书的身体反倒是最好的,不过……   他有痔疮。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难以启齿,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在外面找人看诊。   “呃……”刑部尚书老脸一红,尴尬的道:“多谢楚大夫。”   “什么患处?老大人,你受伤了吗?伤口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大理寺卿听着两人打机峰,不解的开口。   “呵呵……”刑部尚书干笑一声,笑声透着几许阴冷,大理寺卿直觉不好,正好这时楚九歌开口,让大理寺卿坐下,她好给他把脉。   大理寺卿本着有病看病,没病寻个安心的想法,犹豫片刻就在楚九歌对面坐下,配合的伸手让楚九歌诊脉……   无前,楚九歌给刑部尚书诊脉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此时给大理寺卿诊脉,却花了一盏多茶的功夫,大理寺卿不由得坐立不安,就在他准备开口寻问的时候,楚九歌收回手,说了一句:“大人的身体无碍,不过有些湿气,我开一剂汤药,回头吃两副就好了。”   大理寺卿一听,顿时乐呵了:“果然,我身体很好。”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唰唰的写了一个药方,并且将其折好,递给大理寺卿:“上面的东西都是家里常见的,不必在药房抓,大人回去再看就行了。”   她记得,大理寺卿是有子有女的,有些事……   还是不要说得太破才好,不然主审王梓钰案子的三个官员都病了,王梓钰这个案子就没有办法审。   “好好好。”大理寺卿笑着应下,可一拿到手上,就将方子展开,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脸就白了,手上的方子也掉了下来…… 第887章 猖狂,不能让她委屈   沾了墨的白纸,从大理寺卿手中滑落,楚九歌来不及阻止,只能在落地前,堪堪将纸接住,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先一步将方子折好,以免让人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   “大人,方子要收好。”患者有患者的隐私,她一向对这些没有好奇心,同样也不会恶劣的揭穿别人的隐私。   “楚,楚大夫……”大理寺卿整个人像是失了神一样,他哆嗦的开口:“你,你的诊断是对的吗?不会有错吗?”他很想冲着楚九歌大吼,说楚九歌是庸医,她的诊断一定是错的,他明明有子有女,可是……   想到与发妻成婚五年,夫妻恩爱,却始终没有孩子;与表妹,就是那酒后一夜,便怀了一对龙凤胎,尤其是那双孩子,长得那么像他大哥,这真的是巧合吗?   他不敢往下想,一想就有杀人的冲动。   他大哥,很喜欢他那双儿女,他母亲与父亲也很喜欢那双女儿,他那双儿女与大哥亲,却不与他亲,他母亲还让他大哥教导他儿子,他以为,他以为……   他娘是看他太忙,才会如此,现在才明白,他娘应该是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几年,他妻子因生不出孩子受得委屈,想到那一双被父母和兄长,宠得无法无天的孩子,想到成天盯着他妻子嫁妆的表妹,想到他大哥……   大理寺卿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他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想不到,他只想把事情问清楚,然后,然后……   问清楚了,他又能做什么?   大理寺卿茫然地看着楚九歌,眼中隐有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他发现,他就算问清楚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家丑不外扬,他家……绝不会允许,将这事暴出来。   “我有九成的把握,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再请人诊断。”楚九歌将手中的方子,塞到大理寺卿手里:“大人,不过是小毛病,回去服药就好,你不必如此伤怀。”这般模样,不是叫人多想吗?   “我,我……”大理寺卿紧紧拽着方子,嘴唇直哆嗦,他看着楚九歌,就像溺水的人看着浮木:“我的病,能治?”   “老毛病治起来虽麻烦,但只要大人配合,肯定是能治的。大人,你开堂的时辰快到了,如若大人不嫌弃,改日你可以携令夫人,前去我的住处。”楚九歌本着仅剩的医者良心,好心的给大理寺卿建议。   当然,她也不否认她是有私心的,她私心的希望,大理寺卿看在有求于她的份上,在开堂审理王梓钰的案子时,能多照顾王梓钰一二。哪怕不照顾王梓钰,也别向京都府尹一样恶心,处处挖坑给王梓钰跳。   “多谢楚姑娘。”大理寺卿勉强回过神,但人还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刑部尚书是只老狐狸,见状就知必是有什么隐秘之事;京都府尹虽然好出头,行事过行激进,但也不是蠢蛋,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趁此机会,楚九歌麻溜的把三个大麻烦送走了。   三人承了楚九歌的“情”,面子上过不去,心里虽不愿意,还是配合的出去了,对楚九歌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到楚九歌在这里义诊。   三位大人憋着一股气走出去,就听到一群妇人交头接耳的说,他们三人插队找楚大夫,是为了治男人们不可言说的病,顿时脸黑了……   他们还以为楚九歌是吓吓他们的,没想到,她居然不要脸的,真的让人在外面乱传,拿他们当幌子引人来看病。   不对!   不是乱传!   他们……   不管起初是为了什么,但最后确实是找楚九歌看病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刑部尚书一副无所畏的样子,大理寺卿一脸呆滞,京都府尹捏了捏手中的方子,愤而扭头。   他忍!   可是……   这憋屈的……叫人不爽。   他们明明是来赶楚九歌走,找楚九歌麻烦的,怎么最后却帮了楚九歌?   可想到手中的方子,再看看大理寺卿失魂落魄的,就知他们三人,肯定无法向之前那般统一战线对付楚九歌,只能憋屈的穿过人群,去对面的衙门。   他们忍!   王梓钰晚三位大人一步过来,他在出门时就知道楚九歌做了什么,原本因亲人背叛而消沉的斗志,瞬间变得高昂:“我不能让九歌一个人在前面奋斗,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他委屈没有关系,当了王家继承人这么多年,外人看他风光无限,内里他受了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委屈自己,但他不能让为他好的人,也跟着他习惯受委屈。   他王梓钰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身边的人,不能委屈真正为他好的人。   王梓钰重拾斗志,走出王家大宅……   王梓钰知道衙门对面排了长长的队,但王梓钰没有想到,排队的人都排到两条街以外,楚家的下人,不断在劝说后面的人别排了,也说不动那些排在末尾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义诊、施粥这类的事,王家没有少做,只要打出王家的招牌,有需要的穷苦人都会赶过来,但……   王家做得再好,也引不来这么多人。   “听说三位主审的官老爷,不顾开堂的时间将至,插队找楚姑娘看病。这不,大家听到消息,便越发的相信楚姑娘,本着有病治病,没病安心的念头,不管身体好不好,付不付得起诊金的人都来了。”王家的下人效率极高,几乎是王梓钰一问,他就打听清楚。   “那三位大人……”王梓钰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她是九歌,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你去派些人来帮忙,人多容易出乱子,千万不能出乱子,明白吗?”   席家行事猖狂,不知所畏,血洗王家的事他们敢做,一夜调派大军斩杀千人的事他们敢做,当街杀几百人的事,王梓钰相信他们也敢做。   为了防止类似的意外发生,他必须多做防备,哪怕真出事了,也要把九歌摘干净。   “公子放心,小人这就去安排。”王家的下人抱拳应是,小心翼翼的守在王梓钰身侧,把王梓钰护送到衙门,这才折回去寻人,与苏慕白的人一起维护义诊的秩序,防备有心人捣乱…… 第888章 逼问,这很不王梓钰   开堂审案的时辰在即,往日这个时候,衙内外都会聚满看热闹的人,但今天却一个人都也没有。   三位主审官看着空荡荡的公堂,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喜,无人凑热闹,他们就是偏向谁,也不会被人捉住话柄。   忧,楚九歌这次义诊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让百姓,对王家案子失去了兴趣,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过,现在三位主审官,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京都府尹刚倒了一场,可以说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要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大理寺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精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刑部尚书应该是三人当中最正常的,但他不管事,也不想管事。京都府尹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病体,把双方当事人叫上堂,一一寻问。   案子仍旧围绕在王梓钰的出身上打转,王二叔作为状告人,必然是要出席的,另外就是新证人,王梓钰的外祖家。   王梓钰的外祖家,来的是王梓钰的两个表兄,比王梓钰晚一步到公堂。如若是往常,哪怕对驳公堂,王梓钰也不会失礼,但今日?   王梓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对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而认真。   莫名的,王梓钰的两个表哥,心里生出一股不安,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们多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三位主审官行礼。   而且,仔细想想,他们温家在这个时候插王梓钰一刀,王梓钰不理会他们也是正常的……   他们与王家,已不是姻亲,而是仇敌。   京都府尹想到楚九歌说他命不久矣,心情就好不起来,冷着脸寻问:“你们说……当年王夫人还有一双生妹妹,可有证据?”   “有的。当年的接生稳婆,还有为我母亲诊断的丹医,都可以证明我母亲当年怀的是双生子。并且,我家中当年所有孩子用品、下人都是双份,这些都是可以查得到的,作不得假。”王梓钰的表哥是有备而来,他们呈上了稳婆与丹医的证词,还有一些泛黄的纸笺。   “呈上来。”京都府尹接过证据,细细地看了一翻,连连点头……   温家果然是有备而来,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他现在戒大喜大悲,对这案子也不敢太用心,就怕一个不好,真如楚九歌所说那般命不久矣,那席家给他再多的承诺,他也用不上。   “王二公子,你看看……”京都府尹看完,又命人将证据呈给王梓钰看,却不想王梓钰根本不看,只道:“不必看了,温家能与王家结亲,必不是蠢人,拿出来的证据,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呃……”这话,怎么充满了火药味,这很不王梓钰。   京都府尹和王梓钰的两位表哥,没见过这般不客气的王梓钰,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王梓钰也不看他们,站起来道:“大人,我是否可以问这两位几个问题?”   “请问。”京都府尹一脸不爽的道。   王二公子开了口,他能拒绝吗?   王梓钰道了一声谢,转身就对温家两位公子道:“我想知道,你们温家的祖谱上有记录的嫡女,除了我母亲还有几人?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双生妹妹,可曾记录在祖谱上?”   “当……”   “不着急,我还没有问完,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等我问我了,两位再作回答就行。”王梓钰打断对方的话,继续问道:“当初温家与王家结亲的时候,可曾言明,有一个双生妹妹的事?当时,可有除温、王两家外的证人?”   “别家娶妻我不知道,但我王家娶妻一向谨慎。订亲前都会仔细打探对方的品行,也会在订亲前,请丹医为对方诊断,以免聘入身有恶疾或者不育之症的女子进入王家。我想知道,如若你们真如你们所说,我母亲无法生育,那么她是怎么嫁入王家的?”   “你说,我母亲无法生育,我是由我母亲的同胞妹妹代孕,那么请问……这事我们王家知道吗?我父亲知道吗?”   “王家并没有不可纳妾的说法,如若嫡母无法生育,是可以纳妾生子,记在嫡母名下充当嫡子的,也仍旧可以作为继承人培养。请问,这种情况下,我王家为什么要冒险的,让一个从不曾在世人面前现身的女子代孕?而不是纳一妾室?”   “我王家便是真要让那女子代孕,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大方的纳进王家便是,生出来的孩子仍旧温、王两家的血脉,仍旧可以维系温、王两家的交情,不是吗?”   王梓钰一连抛出数个问题,把温家两兄弟,问得晕头转向后,脸色一正,严肃异常的道:“最后一个问题!如若,我母亲真有双生妹妹,我是由那双生妹妹所出,那么……温家当年做了隐瞒另一位嫡小姐存在,又做出代孕之事后,必然是为了温家的利益。现在这个时候暴出来?你们是突然……良心不安吗?”   最后五个字,充满了浓浓的讽刺与嘲弄……   温家真要会良心不安,当年就干不出那些事,显然这是一个以利益为上的家族,现在站出来,也必然是为了利益。   为了利益,卖自己的外家。   这样的家族……   大理寺卿看着他们,眼中带着恨……   他想到,他的那些家人。   刑部尚书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闭上眼,别过头,不去看他们。   这样的人家,便是不敢得罪,也不敢往来。   太可怕了!   王家处事一向公平公正,从来没有委屈过身边的人,温家这些年,靠着王家没少捞好处,可是……   一转身,连自己的姻亲都卖,这样的人,谁敢与他们往来?   京都府尹还好,他很清楚温家是被席家买通了,对温家的感观虽不好,但也不太坏。   毕竟,他和温家就是一路人,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讨厌自己。   但不讨厌归不讨厌,他也不会明着偏向温家,让人看出他与温家一样小人。   王梓钰的问题问完后,京都府尹也没有帮温家说话,而是和众人一样,等着温家回答,只是……   王梓钰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要叫温家兄弟二人怎么回答? 第889章 无存,死无对证   王梓钰的问题不犀利,甚至称不苛刻,由风度翩翩的王梓钰问出来,连咄咄逼人的强势都没有,但是……   王梓钰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问题的核心,而且一个套一个,一个答不好,后面的全都没有办法答。或者说,就算答出来了,温家也讨不到一丝好。   温家两位表兄弟张了张嘴,很想像王梓钰一样,条理清楚的,将王梓钰的问题一一答上,但嘴巴张张合合了大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要怎么答?   他们要怎么解释,温家隐瞒另一位嫡女的存在?   他们要怎么解释,温家将身体不好的嫡女,嫁入王家?   他们要怎么解释,王家知不知道那一位的存在?   知道的话,按王梓钰的话说,纳进门做二房就是,何必偷偷摸摸,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而把柄。   如若不知的话,他们温家就是骗婚、骗育……他们一家都是骗子,而定在骗子这根耻辱柱上后,他们温家还有明天吗?   除此之外,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当年的三个当事人,全都死了!   他们怕双生子的秘密暴露,在那位生下王梓钰衰弱至死后,就将她的尸体烧了,灰都甩进了泥土里,连找都找不到了,他们要怎么证明当年的事?   凭手中的证据?   凭手中的证据,即使能证明王梓钰的出身,同时也能证明他们温家的卑劣。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温家两位少爷看着王梓钰,欲言又止……   席家不是说了,王梓钰自知理亏,不会反击的吗?   而且,依王梓钰的性格,他不是不撒谎的吗?   说好的君子端方,为人坦荡无伪呢?   王梓钰明知自己的出身,他怎么还有脸皮反驳?   温家两兄弟骑虎难下,他们无法回答王梓钰一环套一环的问题,只得想别的办法。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视线,年长的一脸悲痛的看着王梓钰:“表弟,你忘了当年的事吗?外人不知,你应该知晓你的生母是谁。你这些年,不是每年都会问祖父,你生母的坟在哪里,这些你不会不记得吧?”   “那么,我生母的坟的在哪里?”王梓钰垂在两侧的手微紧,眼神越发的冰冷。   这个问题,他问了温家十年,几乎每一年回去都要问,但从来没有得到答案。   温家根本不承认代孕的事情。   “我,我怎么知道,这事只有祖父知晓。”温家表兄一怔,结结巴巴的道。转头,一脸急切的对三位主审官道:“三位大人,你们看,王梓钰承认了,承认了他有生母。”   “呵……”不等王梓钰回话,大理寺卿就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王梓钰没有生母,他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吗?蠢货!”   他刚刚还觉得,他被兄长、父母、表妹玩弄于鼓掌间很蠢,现在却看到了两个比他更蠢的人。   难怪,有王家提携,温家也一年不如一年,有这样的下一代,能起来那才是奇怪了。   “不是,不是……王梓钰,我表弟他是承认了,他的生母另有其人。”温家两位兄弟急切的看着王梓钰:“大人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他承认了。他每年回我家,都要问我祖父,他生母的坟在哪里。”   “那么,他生母的坟在哪里?说出来,本官派人去验证。”大理寺卿看了王梓钰一眼,很快的就收回目光。   他不蠢,在座的每一位都不蠢,温家这个时候站出来,除去利益足够大之外,还有就是……   温家说的事,恐怕是真的。   王梓钰真不是王夫人所出,可是……   这种事,顶多算是家丑,王家要是不在意,旁人压根就不会管,顶多就是私下议论一二,一两年过后,谁还记得这事?   他就不明白了,席家拿这事文章,到底有何意义?   为了拖住王梓钰?   或者,为了拖住楚九歌?   大理寺卿不知,他无意中的一句吐槽,居然猜中了事情真相。   “是呀,我生母的坟在哪?”大理寺卿说完后,王梓钰也跟着补了一句,轻轻的,淡淡的,好似随意的一句呢喃,但只有他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十年了,他至今不知他生母埋在哪里。   他想见一见,见一见那个用生命生下他的女人。如果可以,他更想问一句,用生命生下他,她后悔吗?   “这,这……”温家两兄弟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回答。   大理寺卿本就心情不好,见他们这般模样,语气更冷了:“怎么?不是铁证如山吗?拿出来呀!拿不出来,小心本官治你们一个诬告之罪。”   他现在看不得,这种在背后阴自己人的亲人,一看到这两人,他就想到他家里那堆糟心事,恨不得把这两人打一顿,宣布退堂,回家把他那好兄长、好表妹,甚至好母亲都教训他一顿。   他脾气好,性格好,但他能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他不蠢,也不心软。   “没,没有……”温家两兄弟吓得一哆嗦,心里暗暗埋怨席家,不是说打点好了三位主审官,会帮着他们的吗?   大理寺卿这是在帮他们吗?   这是在坑他们吧?   “没有什么?”大理寺卿确实是在坑他们,可那又如何?有本事去皇上面前告他。   “没有坟。”温家两兄弟腿一软,险些就跪了下去,被大理寺卿一吓,什么都说了。   他们说完才反应过来,兄弟二人低下头,都不敢看王梓钰,可很快,两人又坦然了……   他们怕什么?   他们已经跟王梓钰撕破脸了,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就是让王梓钰知道,他生母尸骨无存,王梓钰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他们温家背后站的可是席家,是皇上的心腹,王梓钰自身都难保,更不用提报复他们了。   这么一想,温家兄弟二人顿时底气十足,挺着胸道:“当初,王家主为了隐瞒事情的真相,为了不让人发现王梓钰的出身,把我那位可怜的姑姑的尸体给焚烧了,一点也没有留下。”   王家主已死,死无对证,他们只要把事情,全部推到王家主身上就行了…… 第890章 骄傲,随你怎么判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开口撒下第一句谎后,后面的谎言就不难编了……   温家两兄弟情急之下,将责任推给王家主后,顿时底气十足,不等三位主审官开口,倒豆子一样,编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过去。   王家主爱慕他们温家的姑奶奶,一心求娶,得知他们家姑奶奶身子不好,刻意隐瞒家人,将他们温家姑奶奶娶进了门。   夫妻二人恩爱异常,王家主哪怕知晓妻子不能生,也不肯纳妾。   他们温家实在看不过去,暗中瞒着王家主,用姑奶奶的双生妹妹代孕。   至于那位双生妹妹,为何不在祖谱上,外人为何不知?   那就简单了……   那位打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大师为她断命,此生不得与家人相见,不得在人前行走,更不得取名上祖谱,不能让人发生她的存在,不然阎王会把她的命勾走。   为了保命,那位一直隐姓埋名寄宿在庙里。可好巧不巧,嫁给王家主的温家姑奶奶去庙里上香,遇见了不能见人的双生妹妹。   双生妹妹得知姐姐的困境,主动提出代孕。   姐妹二人长得极为相似,夜里,要骗过王家主不是难事。   但,妹妹是处子,王家主还是发现了。   之后的事,就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双生妹妹怀孕了,生产后没多久就血崩而死,王家主认下了这个孩子,取名王梓钰。   而王梓钰生母的尸骨,被王家主暗中焚烧了,尸骨无存。   温家两兄弟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说完后,神情越发的自然与从容,已完全摆脱了,王梓钰那一连串问题带来的阴影。   王梓钰看着他们,闭了闭眼。   他得到了,他追寻了十年的答案。   他的生母,尸骨无存。   可是,他心里却不难过,因为……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答案。   温家那群人,怎么可能好好安葬他生母。在温家那群人眼中,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为了待续王夫人生命的工具,一个代王夫人生下他,维系王、温二家交情的工具。   生而为工具,半点不由人。   温家两兄弟不带喘的,将王梓钰的问题,一个个解答清楚,将温家撇得干干净净。   “呵……”大理寺卿冷笑一声,正要反击,京都府尹反应过来,先一步道:“王二公子,你可有话要说?”   “大人要我说什么?”王梓钰的声音一如即往的云淡风轻,但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温家是我的外祖家,他们说我母亲有双生妹妹,那就有吧。他们说我不是我母亲生的,那就是吧。”   “这么说,你承认你混淆王家血脉,窃居家主之位?”王梓钰的生母是谁,他们才不在乎,他们要做的是,通过这个法子,把王梓钰从王家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王家上一代,最出色的就是王二叔,这一代最出色的就是王梓钰。如若这两个人废了,王家离破家也不远了。   “所以,大人是要代替王家族老的权利,将我逐出王家?”王梓钰冷笑反问:“大人,你配吗?”   你配吗?   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却如有千斤重,京都府尹一瞬间变怒了。   他怎么不配了?   “啪啪啪……”京都府尹正要开口,就被一阵巴掌声打断了:“说得好!梓钰的生母是谁,关你们什么事?我王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们………还有你们来插手了?”   穿着囚服,一直坐在角落喝茶的王二叔,突然站了起来,拍着巴掌,走到正中央,指着上首的京都府尹,又指着温家兄弟二人:“温家真以为,嫁了一个女人进王家,就能插手我王家的事了?别说梓钰是我王家的血脉,就算梓钰不是我王家人又如何?我王家乐意让他当家主,你们管得着吗?”   这就是王二叔,凌厉锋芒,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而这也是他最终没有成为王家主的原因。   他太傲了,太狂了,受不得半点委屈,不肯做半点退让,而王家主,就是一个受委屈的位置。   过于骄傲、狂妄的人,哪怕再有才华,也坐不了这个位置。   “我……你……”温家两位表兄弟,睁大眼睛看着王二叔,像是见鬼了一样:“是,你告王梓钰混淆王家血脉的,我们来作证,不是为了帮你吗?”   “帮我?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姓王,我乐意告他是我们王家的事,关你们温家什么事?”王二叔理所当然的说道,半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温家两位表兄弟气得吐血:“二爷,你告王梓钰可以,我们为你作证怎么就不可以了?你这也忒不讲道理了。”   “讲道理?”王二爷嗤笑:“道理是跟人讲的,不是跟畜生讲的,我需要跟你们讲道理?”   温家两位脸色一沉,不客气道:“二爷,我们尊称你一句二爷是给你面子,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你真以为,我们温家会怕你?”他们现在可是连王梓钰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失势的王二爷?   “你们……让我见识到了温家的无耻,我以身体里流有一半,跟你们相同的血脉为耻。”王梓钰待人接物一向温和,此时的他仍旧温润如顾,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叫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王梓钰说:“我王梓钰一向与人为善,却不想人善被人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客气了。从今天起,东林所有的书院,但凡有温家子弟,王家子弟都不踏入,但凡有温家子弟,王家都不再向其捐献书籍,也不许其用王家提供的书籍。”   “好!我王家上下,鼎力支持。”王二叔看热闹不怕事大,连连拍手叫好。   “你,你不能……”温家两位表兄面如死灰,王梓钰根本不理会他们,看了王二叔一眼,又补了一句:“对了,王家已准备了百余本新书,正让人印刷,送给各个书院。我会让人在内页上加一句,温家子弟不得翻阅。”   王梓钰嘴唇微张,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想说:温家子弟不得翻阅,凡翻阅此书的温家子弟,皆不得好死,但……   想到他的生母,他忍住了。   他的生母,亦姓温。   说完这话后,王梓钰无视温家两位表兄死了爹的脸色,拱手对上首的三位大人道:“大人,关于我出身的案子,随你们怎么判,我王梓钰都认!我倒要看看,就凭区区一个温家,能不能将我从王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三位大人,就此告辞!”   话落,王梓钰转身往外走,完不不给人留他的机会……   他要温家,再无翻身的可能,至于的背后的席家?   他会让他们明白,惹怒他王梓钰的下场…… 第891章 完了,狮子博兔亦用全力   王梓钰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猛,他前脚踏出衙门,后脚凡是与温家子弟,同在一家书院的王家子弟,纷纷向夫子请辞,理由是……   “我们王家怕了温家,凡是有温家子弟的地方,我王家子弟绝不踏入。”   这话看似认怂了,看似退让了,看着与王家平日的行事风格没有什么不同,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王家这是以退为进,要断温家的青云之路。   书院的夫子们,听到这话震惊不已。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派人出去打听,这一打听,就叫一众夫子无言以对。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这是与王家结亲还是结仇?嫁一个女儿进王家,就是为了毁掉王家吗?”   “别说品性高洁,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王家子弟,就是我也不愿与温家人同处一室,同处一个书院。院长,请容我请辞,我不愿教导温家子弟,也不愿与温家人共事。”   “院长,请容我将犬子带走,我不愿让品性不端的无耻之人教导犬子。”   “院长,不好了,外面有好多学子,要求退学,不肯在书院求学。”   “院长……”   王家人的行动力不是一般的高,天还末黑,各大学院就乱了起来,学生退学,夫子请辞,不断在各个书院上演……   有那行事果断的院长,当即就将温家子弟劝退,将温姓夫子劝退,又亲自上门与王家说明情况,把王家学子请进了书院,才勉强平息了此事。   有那与温家关系较好,或者就是温家人的书院,不愿将温家的子弟劝退,学院的学生与夫子空了大半,无人肯留下。   事后,也不是没有人指责王家行事霸道,温家人行事确实不厚道,但祸不及子孙,王家这般做法,太过小人,非君子所为。   面对这般言论,王家依旧是那句话:“我王家怕了温家,不敢得罪温家,我王家躲还不行吗?”   “你们这简直是就是强词夺理,你们这哪里是怕了温家,明明要逼死温家。官府还未判谁对谁错,你们王家迫不及待的逼死温家,莫不是心虚了?”有自诩君子之辈,跳起来指责王家。   王家上下也不生气,只问:“我王家的家主被温家戏弄、陷害,你们说……我王家要怎么做?圣人也没有要众生以德抱怨,你要我王家以德抱怨,请恕我王家做不到。”   之后,王家大门一关,再不理外面的风风雨雨……   外人想要欺负他们王家人,没门!   楚九歌结束一天的义诊,回到家,才得知此事,顿时一扫先前的疲累,来了精神:“王梓钰真的开始反击了?”   得到沈卿肯定的回答,楚九歌长松了口气:“太好了!王梓钰终于肯动用王家的力量反击了,我也不算做白功了。”   “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就动用王家的力量,王梓钰还是太弱了。”沈卿一脸不屑的道。   “弱什么弱?家族势力就是给人用的,一直不用,光震慑有什么作用?”楚九歌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别小看那群小人。”王梓钰就是小看了他们,才会让他们钻到空子,血洗王家。   沈卿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对手,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该向王梓钰这样,让对方永世不可翻身。”   他一直觉得王梓钰太过心软宽和,现在才发现,他还不如王梓钰。   王梓钰这人狠起来是真狠,完全不给人活路。   对帮凶的温家都这么狠,对席家……   沈卿似乎可以看到,席家凄惨的下场。   “王梓钰,他疯了,他疯了!他还是我温家的外孙,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温家的当家人是王梓钰的舅舅,他此时仪态全失,整个人像是暴躁的狮子,在花厅内不断来回,嘴里不断发出怒吼声。   温家,完了!   王梓钰的报复来得太快太突然,他们毫无防备,也毫无招架之力。   一天,只一天的时间,京城的书院,就将温家子弟清得七七八八,除去与温家交情好的、除去温家自己开设的书院,其他书院都不许温家子弟就读。   这还只是开始,等到消息一散发出去,全国各地的温家子弟,都会遭到书院驱逐。日后,不管是举荐还是科举,有这个污点在,温家的子弟都无法入朝为官。   一个家族,连着几代无人在朝廷为官,这个家族便是底蕴在深也没有用!   “你们当时在公堂上,是怎么说的?”温家的当家人,第十次问起两个儿子,也第十次后悔,他怎么就让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去了,而不是亲自去一趟呢?   他是王梓钰的舅舅,王梓钰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么也要给他这个舅舅面子,不是吗?   温家两兄弟自知闯了大祸,哪怕再不耐烦,还是将公堂上发生的事重复一遍又一遍……   “你们这两个蠢货!跟你说了多少次,王梓钰很在乎他那个早死的生母。当初你们祖父也说了,绝不能让王梓钰知道,他生母的尸体被焚烧了,你们还是说出来了,你们简直……我怎么有你们这么蠢的儿子。”温家的当家人,再一次指着两个儿子的头骂。   第一次,温家两兄弟还辩解了一句,说他们把责任推给了死去的王家主,但现在他们已不敢辩解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们父亲打骂。   他们现在才知道,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梓钰那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王梓钰那是在诈他们的话。诈出了他想要的消息,就立刻反击。   尤其是最后,王梓钰任由官府判,说随便怎么判,他都接受。   他们还以为王梓钰是认怂了,可回到家,听父亲一说,他们就明白,王梓钰这是把三位主审官,还有他们温家架在火上烤,是要活生生把他们逼死…… 第892章 姻亲,家丑不可外扬   王梓钰任由三位主审官随便判,可三位主审官,真的敢随便判吗?   楚九歌还在外面义诊,如若他们判定王梓钰非王夫人所出,温家所出的证据是真的,楚九歌肯定能把他们的脸打肿,百姓也不相信。   如若,三位主审官判王梓钰乃是王夫人所出,那席家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温家也彻底的废了,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王梓钰干脆的丢下一句,任由三位大人判,看似平和好说话,实在是把三位大人逼进了死胡同。   此举,就像王家对温家的招术一样。   不是我们王家要报复温家,而是我们王家人怕了温家,我们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大面上,谁也挑不出王梓钰半点错,不能说王家半点不好。   温家不厚道,温家人无耻,温家人卑劣,温家人坑害姻亲,他们王家不报复,只是避开对方,这有错吗?   如若这也有错,那你说说,你叫我们王家怎么做?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和以前一样,继续帮扶温家,在温家插了他们一刀后,还拿温家当姻亲看?   这一点,他们王家还真做不到,谁能做到谁做去……   王家人把话放了出去,把门一关,就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任由那群人上蹦下跳,左右不管他们蹦得多高,他们王家都有信心,将那群小人按下去。   王家的态度一摆出来,三位主审官,不,只有京都府尹在头痛。   刑部尚书表明了态度,独善其身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往里冲。   大理寺卿就更不用说了,他正忙着处理家事……   楚九歌的诊断自是无误,他回家后,只随便一诈,就将真相诈了出来。   他的母亲,他的兄长,他的表妹联手坑他,在他头上戴了一顶大绿帽,他的妻子隐有怀疑,却为了他而隐忍不发。   事情拆穿后,他本以为母亲、兄长与表妹会悔恨,会害怕,可是……   “儿呀,为娘也是为你好,你不能生,与其过继养别人的孩子,不如养你兄长的。”   “二弟,为兄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你大嫂的性子,她绝不会容许我纳妾,更不许有庶子存在。你大哥我是没用的,在官场上还要多多仰仗岳父,只能委屈你和表妹了。”   “表哥,我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大男人,一直没有孩子,纳妾也生不出来,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旁人怎么看你?志儿与娇娇虽是你的侄儿,可他们一直把你当父亲。你养他们一场,好好栽培他们,他们出人头地了,你面子上也好看。日后你死了,他们继承了你的产业,自然也会为你养老。”   大理寺卿听着母亲、兄长和表妹无耻的话,笑了……   “你们,会后悔的!那两个孽种,我是不会认的。今日,我就带惠娘去族里借住,明日开祠堂,我要将那两个孽种的名字,从我名下划掉。”   “儿呀!你休得胡闹。你不能生,你不留着志儿和娇娇,你以后怎么办?”   “二弟,你这是要逼死你大哥吗?”   “表哥,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狠吗?志儿和娇娇,就算不叫你父亲,也要叫你一句二叔,他们是你的亲侄儿呀。”   “我的孩子只能由我娘子生,我的侄儿只有我大嫂生的……奸生子,不配叫我二叔。”大理寺卿是个端方的人,端方到近乎固执,他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你敢!你敢把这件事捅出去,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二弟,家丑不可外扬。”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表哥,我……”   母亲、兄长、表妹,齐齐将大理寺卿拦住,又哭又求的劝说,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大理寺卿的大嫂出现了,她拍着巴掌,一脸阴狠的道:“说得好!二弟,你和惠娘先去办事,这里交给大嫂。”   之后发生了什么,大理寺卿就不知道了。   他家大嫂出身高,手段好,为人公正,家里的管家权一直都在大嫂手中,大理寺卿也信服他大嫂,有他大嫂在,大理寺卿知道,那几个所谓的亲人,翻不出大风浪。   当天夜里,大理寺卿就带着妻子离家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去族里,而是在大晚上的,跑去找楚九歌了。   大理寺卿也不想这般失礼,可他的妻子心急。   他的妻子,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似乎知晚他不能生育,但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和面子,一直隐忍不发,现在……   得知他的病可以治愈,他妻子连一刻都等不了。   其实,他自己也等不了。是以,在妻子的劝说下,他半推半就,带着妻子在夜晚登门了。   楚九歌今日义诊,足足看了三百余位病人,累得不轻。回来后,跟沈卿说了两句话,又给黎英换了药,忙活了大半天,才得空闲,正想在椅子上瘫片刻,缓一口气,管家来报大理寺卿携夫人来了。   “这是一天也等不急?”楚九歌正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瘫在椅子上,听到管家的话,挣扎得爬了起来:“他不知道,我今天忙了一天吗?诊脉诊得手都在抖吗?”   不知道是三位大人的宣传太有用,还是京中的穷人太多,平日都找不到人看病,这才第一天,楚九歌就被一拨接一拨的病人吓着了,要不是她说,一天最多只能看三百位,估摸着她今天都不用睡了。   好在,今天看病的人少,但大多数都是妇科炎症,产后不调,或者经期不顺的女子,没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多数只需要服药就好,少数才需要用针,不然楚九歌会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再累,病人上门,楚九歌也不可能推,咬咬牙站了起来,让管家给她打一盆水,稍作收拾后,楚九歌就打起精神,去花厅见大理寺卿及其夫人。   大理寺卿和他夫人,一坐一站,他夫人坐在椅子上,大理寺卿站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低声跟他夫人说着什么,神情温柔缱绻,与在外人面前的严肃庄重半点不同。   楚九歌跨过门槛的脚步顿住了……   这一刻,她竟生出一种,不忍打扰对方的情绪,这真是……   不像一个大夫!   太不专业了! 第893章 恩爱,有点想北王了   “咳咳……”   不专业的楚大夫,在自我反省三秒后,残忍的打断了眼前的美好。   “楚大夫。”大理寺卿及其夫人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尤其是大理寺卿的夫人,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红。   “两位坐。”楚九歌笑了一声,客气的招呼两人。   她此刻很累,但看到眼前这一对璧人,她仍旧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大理寺卿和他的夫人很相配,男子成熟稳重,儒雅英俊,女子端庄大气,温婉动人。论五观,其夫人不算出色,但两人站在一起,却出其的和谐,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楚大夫,半夜来访,实在冒昧。”在最初的尴尬过后,大理寺卿的夫人,恢复原有的大气:“但我们夫妻二人心里太急了,一刻也等不了,还请楚大夫你见谅。”   “无事的,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就不过多寒暄了。夫人,把你的右手拿出来,我替你诊个脉。”对方不是迂腐客套的人,楚九歌也就不浪费时间。   她明日还有三百个病人要诊,她今晚要睡不好,明天肯定撑不住。   “多谢楚大夫。”大理寺卿的夫人没有扭扭捏,伸出皓白的手腕,满脸期待的看着楚九歌。   她已三十有二,她怕,怕她夫君的不育症治好了,她却不能生了。   如若是那样,哪怕再心痛,她也会让她夫君纳妾。   她不能,让她夫君无后。   刚刚,她夫君就是因为这事在安慰她,她听着暖心,可心里仍不可避免的担心。   当楚九歌扣住她的手腕时,能明显感觉到大理寺卿的夫人在紧张,楚九歌不得不停下来,劝说一句:“夫人,你别紧张,相信我,你还年轻,只要身体无碍,就一定能生。”   三十二岁,在东林,许多人在这个年纪都当祖母了,但对楚九歌来说,三十二岁真的不算老,尤其是出身富贵的女子,在保养得宜的情况下,要生孩子并不难。   “真的吗?”大理寺卿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散发着迫人的光芒。   大理寺卿亦是一喜,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低声道:“惠眼,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楚大夫的医术很好,我的病她都能治,你的身体一直保养得极好,平时除去食补外,小痛小病从不用丹药,肯定不会有问题。”   “夫君……”大理寺卿的夫人,扭头看向大理寺卿,夫妻二人执手相视,深情对望,俨然忘了楚九歌的存在。   楚九歌哭笑不得,几次想要打断眼前这段夫妻,终是忍住了。   这狗粮,她吃了。   好在,大理寺卿夫妻二人还算有理智,两人腻歪一阵后,便恢复如常。   “楚大夫,有劳人。”有了夫君的安慰,大理寺卿的夫人平静了许多,周身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莫名的,楚九歌有点想北王了。   北王那人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好,那就是他护短,还大男人。   如若北王在,她肯定不用这么辛苦。   如若北王在,她辛苦了一天,北王肯定会好好照顾她。   比如,抱着她放在腿上,替她按摩双手啦,或者抱着她,耐心十足的听她说外面的事……   哪像现在,她忙了一天回到家,只有下人恭敬的面容,和冷冰冰的房间,连一个能说话的人。   沈卿不算!   她跟沈卿只能说正事,像家人一样闲聊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她和沈卿身上。   她和沈卿,彼此信任,又彼此防备。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没有办法给大理寺卿夫人看诊了。   楚九歌暗暗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突然涌出来的思念,摒除杂念,专心为大理寺卿夫人诊脉。   一摸大理寺卿夫人的脉搏,楚九歌就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而后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大理寺卿夫人的面相,这一刻就更加肯定了她的诊断。   “夫人……”楚九歌收回手,斟酌片刻后,开口:“你的身体保养得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大理寺卿夫人怔了一下,语气却出奇的镇定。   楚九歌也就放心的开口:“你被人下了药。”   行医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女人看似柔弱,但坚强起来,就是男人也不如。   “你说什么?”果然,失声大叫的是大理寺卿,反倒是他夫人,身子一恍,就稳定下来了,强撑着问道:“可能治?”   “能,但需要时间。”楚九歌庆幸,她的医术足够好,好到能让她的病人不失望。   “无论多久,我都要治。”大理寺卿的夫人眼眶一红,却异常坚定。   和大理寺卿夫人的镇定不同,大理寺卿整个人都慌乱了:“怎么会被人下药呢?楚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诊错,我夫人被人下了什么药?谁给我夫人下的药?”   “是绝育的药,至于谁下的药?这些……你不应该问,应该问你自己。”听闻大理寺卿的夫人嫁妆丰厚,想来……   这应该是原因之一。   “我,我……我绝不放过他们!”大理寺卿面容狰狞,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的击打在椅子上。   “好了,楚大夫不是说了能治吗?先治病,其他的以后再说。”关键时刻,还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撑得住气,她反手拍了拍大理寺卿的手背,安抚两句后,又问楚九歌:“楚大夫,现在可以开始医治吗?治好后,我与夫君还能生吗?”   “你的身体保养得极好,可以。”这一点楚九歌可以肯定,两人要是怀不上,她还能开一些催生的药。   “楚大夫,你这院子颇空,不知我们夫妻二人,可否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家里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不会让楚大夫你为难。”下手的人是至亲,大理寺卿的夫人很清楚,他们要不了对方的命,对方就还会下药。   与其回到家后提心吊胆,不如借住在楚九歌这里,等到怀了身孕再回去。   她夫君那些至亲,最怕他们夫妻二人有自己的孩子,她就偏要有自己的孩子……   小剧场:   楚九歌:北天骄,你什么时候回来?   北天骄:怎么?想本王了?本王就知道,你连一天都离不开本王。   楚九歌:喂……大理寺卿吗?这里有人在装逼,快把他关起来。   大理寺卿:本官的夫人怀孕了,没空!   楚九歌:北天骄……看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北天骄:本王怎么了?年轻出色,腰还有力,怎么看也比你口中的人家强。   楚九歌:年轻出色,稚嫩!腰有力有什么用?你又不用搬砖,有什么好得意。   北天骄:…… 第894章 除族,埋下了隐患   作为一个大夫,楚九歌虽然做不到,无私的为病人奉献一切,急病人所急,但在合理的范围内,病人有什么要求,楚九歌都会尽量满足。   大理寺卿和他夫人提出借住后,楚九歌犹豫三秒,就同意了:“我会把住宿的费用,算进诊金里。”   “多谢要楚姑娘。”大理寺卿和他夫人,半点也不嫌弃楚九歌的院子窄小,也不嫌她家什么都没有,处处不方便,当天晚上就住下了。   次日,大理寺卿与楚九歌一同出门,前者去衙门对面义诊,后者则去找族老,要把他名下那两个庶子划掉。   此刻,大理寺卿无比庆幸,当初他坚持住了,没听他娘和大哥的话,把那个孽种放在嫡妻的名下。不然,这事还有得烦。   家丑不可外扬,但对大理寺卿来说,族人不算什么外人,大理寺卿要划掉庶子、庶女的名字,自然要有正当的理由。   大理寺卿没有为他大哥和表妹遮掩,将事情如实告诉族长,族长听完,整个人都懵逼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族长正犹豫,要不要去找大理寺卿的父亲过来,核实事情的真相,大理寺卿的父兄就上门了:“族长,这孩子磕坏了脑袋,胡言乱语,你别听他胡说。”   “是呀族长,我弟弟他这些日子,被王家的案子烦得天天睡不好,脑子都坏了。”大理寺卿的父兄一上门,就向各位族老请罪,而后就把大理寺卿说成一个傻子。   “呵……”大理寺卿忍不住想笑:“父亲,大哥……你们下一步,是不是要代我向皇上请辞?”   “你这孩子,脑子糊涂了,自然无法在朝为官。”大理寺卿的父亲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今天得知,他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为了治那什么不育的病,住进了楚九歌的小院,就知他这个儿子废了。   皇上不会重用一个,跟北王走得近的人。   看老丞相那些门生就知道了,短短一年,革职的革职,降职的降职,就算找不到错的,也会明升暗降,调离原来的位置,一个个从实权官员,变成外表光鲜,实则半点权利也没有的养老官员。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族长见这父子三人,各说各的,一时间更是迷糊了。   “族长,那两个孩子是我哥的孽种,把他们的名字从我名下划掉,还有我那表妹贵妾,我是要不起,这是放妾书,我已经写好了,从此他们母子三人与我无关。至于我兄长认不认,那是他的事。”大理寺卿十分强硬,但他的父亲与兄长也不是善的,一把抢过放妾书,当场就撕了:“休得胡闹!什么孽种不孽种,我知你那娘子容不下你表妹,我和你娘已经同意了,送你表妹去别院,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大理寺卿冷笑:“我就没有见过,给亲儿子、亲弟弟戴绿帽的。父亲,大哥……你们要不如我的愿,就别怪我事情捅出去。我想……王家一定很乐意出这么一桩事,省得那些无聊的人,天天就盯着王家的事。”   “你,你,你敢!”大理寺卿的父亲,气得快要吐血。   “在你们做出,往我头上戴绿帽子的事后,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凭什么要他吃亏?凭什么要他受这么大的委屈?   最主要,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些人凭什么一副他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虐待、欺负他夫人?   他受再大的委屈都能忍,唯独他不能忍受,他妻子受委屈。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那两个孽种名字,你们是划还是不划?放妾书,你们是认还是不认?”大理寺卿再次冷脸问道。   “绝无可能!”大理寺卿的父亲,一脸严肃的道。   大理寺卿冷哼一声,转而问向族长:“族长,你呢?你也和我父亲一样,要我认下那对孽种?”   “什么孽种,那是你儿子!”大理寺卿的兄长,气急败坏的道。   他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昨夜一晚没有睡好。   “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叫他们孽种怎么了?难道他们不是孽种吗?”大理寺卿不发为然的道。   他这个大哥,他算是看透了。   亲娘,亲爹,亲哥,亲表妹……也就是这样,没意思透顶了。   “那也是你侄子。”大理寺卿的兄长,如同野兽一般,凶狠的咆哮。   “所以,你承认了?”大理寺卿鄙夷的看着他兄长,眼神落在他脸上的淤青上。   他这兄长,为了哄他大嫂,昨晚肯定没少受罪。   看他先前进来时,一拐一拐的样子,就知昨晚肯定没少跪。   这也是他看不起他大哥的地方。   他大哥为了前途,能在一个女人面前下跪,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你,你……我说了,我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大男人,朝廷三品大官,你总不能让人知道,你不能生吧!”大理寺卿的兄长,理直气壮的道。   这也是他昨晚哄他妻子的话,他在他妻子面前又跪又求,又是赌咒发誓,才把人哄好。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二弟,把他表妹给踢开了。他表妹和那双孩子,绝不能落到他头上,他妻子容不下。   “族长,我还是原来的态度,你不划掉他们的名字,我就自请出族。”大理寺卿朝族长作了个揖,神情郑重而肃穆。   为了摆脱他那无耻的表妹,和那对孽种,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没有孩子,他们也认了。   那双儿女……哪怕年纪不算大,他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夫人辛苦一生,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落得一个晚年凄惨的结局。   “唉。”族长原先还以为,大理寺卿是为了哄妻子,为了把庶出的儿女除宗,而故意栽赃兄长,听完父子三人的对话,族长心里明镜一样:“我同意将他们母子三人除宗,其他族老那里,你还需得说服他们。”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他们母子三人,也是我们家的人,如若除宗了,他们以后怎么办?没有家族的人,连科举、举荐都不能参与。”大理寺卿的兄长气坏了。   他这二弟,是要生生断他儿子的生路…… 第895章 革职,世间无公道   大理寺卿的父亲与兄长不依不饶,见强硬命令无用,就改为哭求。求大理寺卿看在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份上,准许他们保有身份,不要将他们除族,不要毁了他们的将来……   “可以呀,他们是你的儿子,写在大哥你名下就好了。”大理寺卿无动于衷,冷着脸,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如果一开始,他的父兄好生好气跟他说,他也许会同意。左右是两个庶子,如若他与夫人有了孩子,也就是一点家产打发的事,他和夫人又不缺钱,但现在?   看着父兄只有冷漠与愤怒,没有一丝温情的眸子,大理寺卿半步也不退。   所谓的家人,他昨天已经见识到了。   他的家人,除了会算计他,还会什么?   在大理寺卿的坚持下,族长与其他几位族老商量过后,最终同意了大理寺卿的要求,将他名下的贵妾与庶子、庶女划去。大理寺卿又重新写了放妾书,并表示他已在官府登记了,便是撕了也一样。   “你这孽子,你会后悔的!”大理寺卿的父亲又气又怒,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事!”大理寺卿也强硬,半步不让:“因为我知道,后悔无用。”   事情了结后,大理寺卿并没有回答回家,与众族老告别后,便去了大理寺,将一应私人物品略作收拾,带回了楚九歌的小院。   “夫君,这是怎么了?”大理寺卿的夫人,看到他带回来的东西,不解的道。   “没事。”大理寺卿笑着道:“累了这么多年,我想好好陪你,也想好好调养身体。”   他住进了楚九歌的小院,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他的立场,如无意外,皇上应该很快就会下旨革他的职,或者降他的职。   而这也是他能说动族长与族老,将他名下那两个孽种划去的原因。   他摆明了会被皇上厌弃,家里趁这个机会与他划清界限。日后,不管谁占上风,都能落到一个好,不至于像温家一样,全族覆没。   族长和族老也劝了他,让他现在从楚九歌的住处搬出去,向皇上表明态度,他拒绝了:“晚了!而且,我搬出去了,就彻底得罪了王家。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温家的下场你们看到了,你希望咱们家,成为第二个温家吗?”   这世间聪明的并不只有刑部尚书一个,他也不蠢,只是……   他原先总想着为家里尽一份力,现在他只想顾自己。   “你既然看明白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你爹和你大哥是糊涂的,这个家最后还要靠你撑着。”族长拍了拍大理寺卿的肩膀,终是同意了他的决定。   不同意又如何,事情都做了,他们想要挽回,皇上也看不上。   大理寺卿的夫人不是蠢人,结合现在的局势,便明了大理寺卿为何如此做,当即就红了眼眶:“都是我,误了你。”   昨晚住进楚九歌的小院,只是一时冲动,她没有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也没有去想,现在……   却不得不想了。   “夫人,你这是救了我。夫人你且看,不管王家下场如何,京都府尹都落不到好。便是王家败了,要收拾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京都府尹,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当然,要收拾咱们这种家族,对王家来说也不是难事。”大理寺卿反过来安慰他夫人。   在官场上打拼多年,好不容易成了皇上的心腹,他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可局势实在太乱了,他怕……   他年纪不轻了,却连个后代都没有,如若他栽了,留下妻子一个人,要怎么活?   他的父母指望不了,他只能靠自己。   为了妻子,为了未来可能会出生的孩子,他只能选择远离朝堂。以后……   以后再图谋!   不出所料,次日大理寺卿再去大理寺,就被官差拦了下来:“大……大人,皇上说你内帷不修,私德有污,将你革职了。”   “内帷不修,私德有污?”大理寺卿一怔,随即苦笑:“接替我的人是谁?”皇上果然一刻也不愿意等。   “是你……兄长。”官差吱吱唔唔的开口。   “我知道了,多谢。”大理寺卿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痛快,淡然一笑,转身离去,可好巧不巧,他的兄长,新任的大理寺卿迎面走了过来……   “这不是大理寺卿……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大理寺卿了,我才是大理寺卿。二弟,做哥哥的谢谢你了。”大理寺卿的大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愿大哥步步高升,平步青云。”被革了职,大理寺卿心里确实不舒服,但在他大哥面前,却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你放心,有你这个好弟弟,你大哥我一定会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大理寺卿的大哥傲慢的扬头,拿鼻孔看人:“对了二弟,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一早父亲去跟族长说了,要将你逐出陈家。另外,咱们不是有一个小弟早逝了吗?爹的意思是,要把表妹和表妹的儿子,过继给小弟。二弟,你没有想到吧?你不要的庶子,一转身成了嫡子,你却……”   “那就祝大哥得偿所愿了,只希望你们没有打扰到小弟的安宁。”大理寺卿心中对父母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的断了。   他爹娘为了他这个大哥,恶心他还不够,还要恶心他们早逝的小弟,真正是偏心的没有边了。   “大哥,好自为之。”大理寺卿朝他大哥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显摆的机会。   大理寺卿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希望他大哥,不要蠢得与京都府尹、与席家人为伍。不然……   温家的今天,就是他们陈家的明天。   大理寺卿换了人是大事,正在义诊的楚九歌,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她并不意外,只问接替的人是谁?   得知是大理寺卿的大哥,楚九歌嘴角微抽。   她知道皇上惯爱恶心人,却不知皇上能把人恶心到这个地步,真正是叫她大开眼界了…… 第896章 办差,猪一样的对手更可怕   大理寺卿的官职被革了,但楚九歌待他仍旧如顾,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不同而区别对待。甚至比以往还要随意一些,让大理寺卿的夫人感慨不已……   “风光不攀附,低谷不践踏,待人表里如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难怪谢三公子,王二公子,还有景七少,都为楚姑娘打破了,不与女子往来的惯例,与楚姑娘成为好友。”人跟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初见如顾,却最终渐行渐远,有些人哪怕初见不喜,相处久了,也会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王梓钰是这样的人,楚九歌也是,只要给楚九歌一个机会,她就能一飞冲天。   “梓钰公子看上的人不会差。”大理寺卿倒是半点不意外,能入北王眼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肤浅势力的人?   要不是看中了楚九歌的人品,他也不敢冒这么大险。   要知道,没有官职,没有家族,他就什么都不是,楚九歌要是不肯尽心为他医治,他也不能拿楚九歌怎么样。   “以后,要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回报一二。”大理寺卿的夫人,这几年见怪了踩高捧低的人,更是明白,像楚九歌这样的人有多么难能可贵。   大理寺卿从身后抱着他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换了人,案子却不会停下来不审。距离温家举证,证明王梓钰出身有问题已过了三天,官府一直没有给出一个准信,京都府尹原本的想法是,看楚九歌义诊的情况,再做决定。   楚九歌在外义诊,席家要动手脚再容易不过,只要抓到楚九歌的错,他们就能判王梓钰并非王夫人所出,但是……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等不急。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烧的第一把火,就是针对王梓钰。   他以大理寺的名义,判决王梓钰窃居王家家主之位,并在判决中,要求王家另立家主。   判决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沉默地看着他们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他们见过蠢货,真没有见过上赶子赴死的蠢死。   王家的事,也是他能插手的?   他莫不是以为,大理寺能管天管地管王家了吧?   判决下达后,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命人将判决送到王家,让王家按判决执行,王家人……   王家人收都没有收,直接将送信的官差打了出来。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这时还不知王家半点面子都没有给他,他正在烧第二把火。   这第二把火,是针对楚九歌的!   他将大理寺的官差,还有陈家的家仆齐齐带上,然后……   砸了楚九歌的义诊台,砸伤了数十位排队等看病的妇人。   这群人来得又快又突然,楚九歌带人出来时,已经有人受伤了,只能急急命令下人,阻止官差的暴行。   “给我拦下他们!”楚九歌气疯了。   人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伍,可叫她说,遇到猪一样的对手更可怕。   因为他们正常人,永远不会明白,一头猪在想什么。   “大理寺办差,我看谁敢拦!”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狂得没边,嚣张的大喊。   “办差?有公文吗?”楚九歌推开官差,走到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面前,看到他那张写满野心与嚣张的猪脸,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当街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她不能知法犯法!   “我是大理寺卿,我带人……还需要什么公文。”自然是没有公文的,因为其他人不同意,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动用家奴。   “没有公文,却带人打伤百姓,不许我给百姓免费医治,是大人你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楚九歌不客气的,给这位猪对手挖了一个坑。   “我的意思怎么了?”他当然不敢说圣上的意思,但他揣摩的是圣上的意思。   “我就说嘛,圣上爱民如子,怎么会让官差随意打杀百姓,看到百姓病了,还不让治。”论扣帽子,楚九歌自认没有输给过谁:“大人带着家奴,在街头打杀百姓,真是好大的官威。”   “什么家奴,本官是执行公务。”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据理力争。   楚九歌冷笑,扬声问向身旁排队的妇人们:“你们看到,这位大人执行公务了吗?”   “没有,没有!这位大人一来,就叫那群人打我们……楚大夫,你看我的头,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一个脑袋被打破的妇人站了出来,她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聪明的没有指那些官差。   “是他们,是他们打我们,这些差爷……他们站在旁边不动,我们喊救命,他们也不动。”哪怕是平头百姓,该有的智慧也不会少,有人带了头,立刻就有人跟着喊。   她们不能说,这些官差打了她们,还不能说他们是帮凶吗?   “不是,事情不是……”随新上任大理寺卿来的家奴,原本还一个个耀武扬威,得意非凡,这会都慌了,他们急着解释,可楚九歌根本不听:“去报官!报京都府尹,叫他派官差来拿人!他若不来,我就去刑部告,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天理了。当官的带着家奴,当街打杀百姓,这事就没有人管了?”   “楚九歌,你休得强词夺理。本官是来办差的,你集结百姓闹事,本官要拿你下狱。”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行事虽然鲁莽,但也是一个扣罪名的好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楚九歌拿下。本官怀疑,她集结百姓,是要宣扬邪教,妄图颠覆江山社稷。”   “呵……”楚九歌气笑了,她正要反击,可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由远极近……   军队?   楚九歌眼眸一闪,飞快地看向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见对方一脸得意,楚九歌就知道糟了。   这些人,肯定是冲着她来的!   他大爷的!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这人居然动用军队,这是什么骚操作?   猪对手果然讨厌。   她这次,真被这个不按理出牌的猪队手,给结实的坑了一把…… 第897章 利用,螳螂捕蝉   来人并不多,只有百余人,却足够将楚九歌层层包围……   新任大理寺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楚九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动了我,考虑过后果吗?你不怕引起民怨吗?”楚九歌给身旁的使了个眼神,叫他去通知苏慕白。   遇到这位新大理寺卿,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方太简单粗暴了,一点规矩都不讲。   “哼……”新大理寺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群愚民,本官会怕她们?”   “看样子,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这是一个心中没有顾忌的人,也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跟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废话。   “把人带走。”新大理寺卿大手一挥,围堵楚九歌的士兵,拿着枷锁就要上前,却被楚九歌一脚踹开了:“没定罪就想绑我,大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今天就绑你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把人给我绑了。”新大理寺卿一脸骄狂,半点也不退让。   但,让他失望的是,围着楚九歌的小兵,根本不给他面子。   领头的士兵上前,恭敬的对楚九歌道:“楚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我家大小姐想要见你。”   “席清欢?”楚九歌明知故问。   “是。”不然,就凭新大理寺卿这个蠢货,也能指挥得动他们?   他们不过是借对方的便利进城罢了,真要闹出什么事,也有这个蠢货背黑锅。   “为了见我,你们大小姐也是很拼。”楚九歌扫了新大理寺卿一眼,满脸嘲讽。   这么蠢的人,真是不多见。   要不是这人与大理寺卿长得有几分相象,他都要怀疑大理寺卿是捡来的……   这两兄的脑子和手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楚姑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大小姐在等你。”领头的士兵很客气,却也不容楚九歌拒绝。   “走吧。”看到军方的人出现,楚九歌就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点也不意外。   而且,与其跟不按理出牌的猪对手过招,她宁可跟聪明人席清欢过招,至少对方有脑子,有顾忌,不敢乱来……   “你,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新任大理寺卿,看到军方的人将楚九歌带走,惊觉不对,连忙上前质问。   军方领头的那人,看了这位新任的大理寺卿一眼,冷笑:“我要是大人,这个时候我就会进宫,哭着向皇上请罪,向皇上解释私放军队进城只是一时间糊涂,并没有谋反的意图。”   “你,你,你们……”新大理寺卿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领头的人,手指直颤抖。   “蠢货。”领头的那人“啪”的一声拍掉对方的手,带着楚九歌从他身边走过。   “真可怜,这位置坐了还不到三天吧?”楚九歌从他身边走过,实在没有忍住,奚落了一句。   “你们……”新任大理寺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就倒下了。   “大人,大人……”他带来的家奴,吓得惊慌失措,围着他又喊又叫:“大夫,大夫,大夫呢?快来人呀,我们家大人晕倒了,快来了呀……”   “呵呵,大夫刚刚被带走了。”围观的人中,不知谁奚落了一句:“报应来得可真快……”   “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冷笑。   请原谅她此时没有医者的仁心,没心情上前帮忙……   “楚姑娘知道天道好轮回就好。”领头的士兵听到楚九歌的话,也跟着奚落了一句。   “哈……还真是,报应来得快。”楚九歌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席清欢深知楚九歌背后的力量,也深知楚九歌的能耐,她再三交待今天行动的人,抓到楚九歌后立刻出城回大营,半刻也不得停留,不能给楚九歌脱身的机会。   这群人也是这么做的,第一时间把楚九歌带出了城。王梓钰与苏慕白收到消息赶过来,已经晚了。   “陈家那个蠢货!居然放军队进城,他脑子被屎糊了吗?”苏慕白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义诊台,气得想要杀人。   连他们王爷的人也敢动,是他们王爷太久没有回京,这些人忘了他们王爷的手段了吗?   “派人去告密,再安排人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王梓钰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但他的动作却是雷厉风行:“其他的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席清欢手中把人带出来,我现在出城去找席清欢。你……派人通知沈卿一声,他应该有办法辖制席家。”   他也在着手准备报复席家的事,但……   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席家的势力在军方,又深得帝王宠信,而这正是王家最缺的,他们王家暂时还没有办法,给席家毁灭性的打压。   “沈卿……我知道了。”苏慕白神色微冷,朝王梓钰点了点头,左手飞跃上马背,纵马狂行……   “你带人,安排好受伤的妇人,保护好她们,再带伤势较轻的去京都府告状。”王梓钰交待了王家的下人一声,便让下人牵马过来:“我要出城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公子。”王家的下人应了一声,目送王梓钰离去,就开始收拾善后,保护现场,等着官府的人过来勘察现场……   苏慕白一路狂奔,直接骑马冲进楚九歌的小院,纵身跃下马背,将马鞭丢给身后的下人,快步朝偏院走去:“沈……延清太子,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何事?”屋内,沈卿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楚九歌被席清欢的人带走了,带到了城外大营。”不等沈卿寻问,苏慕白就把事情经过说给了他听。   “陈家那个蠢货。”沈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最讨厌跟蠢人动手,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蠢事。”   就像杨家那群蠢货一样!   他当时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家那群蠢货,居然会在他拒婚后,派人血洗沈家村。   早知道,早知道……   哪怕是拼着命不要命,他也要弄死那一家,让他们没有机会再犯蠢。   “王梓钰出城要人去了,你有办法拖住皇上,不让皇上插手吗?我现在就怕皇上插手。”皇上不是一个公正的人,这一点在大理寺卿这件事情上,他就看明白了…… 第898章 牵丝,没有人不怕死   皇上对席家出奇的包容,在得知是席家血洗王家后,甚至还帮他们善后,可见席家有多么得皇上的心……   而这也是席清欢敢有恃无恐的派人进城,强行把楚九歌带走的原因。   “要让皇上不插手,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沈卿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抬眸看向苏慕白:“你说,在生命与席家之间,皇上会选择什么?”   “当然是生命。”皇上有多害怕死,他们是知道的。   为了延续性命,皇上连亲儿子都能下手。   “如果……六皇子出事或者病了,你说皇上会怎么做?”沈卿一脸奸笑。   “你是要……”苏慕白看着沈卿,没有说破。   沈卿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要是操作的好,让皇上把楚九歌从军中带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来办。”苏慕白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他们与六皇子也算是盟友,他相信六皇子必然愿意配合。   “这是你们东林的内务,我也插不了手。”他倒是想要趁机搅乱浑水,要是能把那位废太子,和藏在深宫里的杨妃卷进来,那就更好玩了。   提起杨妃,沈卿猛地想到宫里的事:“宸妃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让柳家传消息,要见楚九歌吗?你也给宸妃去个消息,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女人这种生物,她们也许办不好什么事,但她们要坏事,却有一百种办法。   “王梓钰让我来你,是对的。”苏慕白朝沈卿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两个应对之策,不是多么高明,但却是最快捷有效的,他也能想到,但不会有沈卿反应这么快……   沈卿这人,真正是长了一副玲珑心,难怪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西凤站稳脚步。   沈卿笑而不语……   苏慕白也没有多言,道了一声谢,便匆匆离去了……   他不知,在他走后不久,住在沈卿隔壁的大理寺卿和他夫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对方,久久无法回神……   西凤的延清太子,居然真的是沈卿沈大人,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我突然发现,被皇上革职是幸运的。”沈卿沈大人,明显是来者不善,东林的朝堂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他退得可以说是及时了。   大理寺卿的夫人,温婉一笑,没有说话,眉眼间的暗沉被明快与欢喜取代了。   楚姑娘,真是他们的福星。   福星楚九歌,被军方的一路带到城外,带到了席家在城外的大营。   城外大营驻扎着三万将士,他们负责守卫皇城的安危,无诏不得入城,而这支三万人的兵马,皇上交给了席国公负责,由此可见皇上对席国公的信任。   一入大营,楚九歌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两旁的士兵,看她的眼神如同刀子,冷冰冰又带着说不出来厌恶。   不止一个,而是所有看到她的士兵,看她的眼神都是厌恶中带着一丝不屑,不屑中又透着傲慢……   特别复杂,可出奇的,楚九歌发现她居然看懂了。   无声一笑,楚九歌无视军中众人充满恶意的眼神,悠哉游哉的随同领路的小兵,来到营帐。   步入营帐,看到坐在正首的席清欢,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席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你的胆子很大。”席清欢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石,闲肆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充满了轻蔑与嘲弄。   “比不上你。”楚九歌自发的落座,半点也不懂客气二字怎么写。   “你知道,这军中男女比例是多少吗?”席清欢唇角上扬,脸上带笑,一副闲聊的样子,可两人都知道,席清欢的话,充满了恶意……   “那可得注意了,乱来容易得病。要不要我给席姑娘你配一点药?咱们东林的士兵,要死在女人肚皮上,说出去可就太丢人了。”席清欢故作高深,说得含糊,楚九歌没有装不懂,而是直接揭开。   “你果然什么都懂。”一般的闺阁女子,根本不会想到,她说的什么,甚至不会往上面想。   “比不上席姑娘你阅人无数。”不就是拿话怼人嘛,她楚九歌怕过谁。   “逞口舌之快,能让你多活两天吗?”席清欢脸色一沉,当即就翻脸了。   楚九歌一脸认真的点头:“能让我高兴的多活两天。”   “你……哼,可惜,你活不过今天。”席清欢突然又笑了出来:“楚九歌,你不会以为,你踏进我的地方后,还能活着出去吧?”   “席清欢,你不会以为,杀了我,你就是北王妃吧?”楚九歌反击。   “杀了你,我还真就是北王妃。”她敢把楚九歌绑来,自然是有底气的。   楚九歌坏了她的算盘,就别怪她快刀斩乱麻,拿楚九歌开刀。   “问题来了……踏进你的地方,我还真能活着出去,你想做北王妃,恐怕只能做梦了。”楚九歌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药瓶,她打开药瓶,任由药味散发出去:“席姑娘,觉得这药的味道如何?”   “什么东西?”甜丝丝,带着一股奶香味,让人忍不住闻了还想闻。   “牵丝。”楚九歌将手中的药瓶,丢给席清欢,席清欢措不及防,伸手接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飞快的丢了出去……   “晚了。”楚九歌笑着站了起来:“牵丝的毒在味道,味道散了,就没了。”   “你给我下毒?”席清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就这么一下,楚九歌就给她下毒了?   这怎么可能?   如果仅凭气味就能下毒,那楚九歌自己呢?   “我是大夫,能用治病,当然也能用药杀人。” 楚九歌走到案桌前,双手按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与席清欢面对面,漂亮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牵丝剧毒无比,一个时辰后,你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像是撕裂一般,被人拉成一丝一丝……又酸又痛又胀,能叫你痛不欲生。”   “你……我不信。”在楚九歌的压迫下,席清欢无处可躲,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头往后仰,露出了她细长的脖子,看上去脆弱无比,让人……   很想一把将她的脖子掐断!   楚九歌抿嘴一笑:“席小姐,咱们要不要赌一赌,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活活痛死?对了,我忘了告诉你,牵丝一旦发作,就无药可解,只能活活痛死。所以,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是好好把我送回去,还是等着毒发痛死。”   这世间,没有人不怕死,她相信席清欢也不会例外…… 第899章 唯一,睡过北王的女人   楚九歌说完,调戏的捏了一把席清欢的脸:“这小脸可真滑。”   在席清欢反应过来前,楚九歌先一步松开手,坐了回去……   “你……楚九歌,你太过分了!”席清欢气得整个都跳了起来,一张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席小姐要试试吗?”楚九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打量着席清欢,一本正经的点评道:“美人薄怒,果然美,可惜……北王看不到这番美景。不然,北王心动了,我多个妹妹也是好事。”   “楚九歌,我才是北王的未婚妻,第一位未婚妻!北王唯一领旨,来京城迎娶的未婚妻。”席清欢气得快要炸了,她双手按在桌面上,身子往前倾,向是要主动攻击的猛兽,随时要冲出牢笼。   “这能代表什么?”当时,皇上和北王还没有撕破脸,皇上赐婚,赐的又是心腹席家的姑娘,北王进京来迎娶很正常。   席清欢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会因此吃醋吧?   好吧,她心里确实有一点小不痛快,但是……   她这人一向讲究,不会为难女人。   她不痛快,她自然会去找北王,找席清欢有什么用?   席清欢露齿一笑,自信而得意的道:“这代表……我才是北王,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   楚九歌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开口:“你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跟北王两人,曾单独出海三个月吧?”   “这能代表什么?”席清欢用楚九歌的口吻,问出相同的话。   “这代表呀……”楚九歌笑了一声,眼眸微挑,带着诱人的风情:“我……楚九歌,是唯一睡过北王的女人。”   虽然,她还没有睡到,但楚九歌相信,那是早晚的事。   “你,不要脸!”席清欢的指甲,从桌面上滑过,留下一道让人牙酸的声音。   楚九歌看了一眼,笑得更欢了:“比不上席小姐,还没有睡到北王,就敢说怀了北王的孩子,我很好奇,席小姐哪来的勇气?”   席清欢的脸色一阵难堪,她看着楚九歌,紧紧握拳,眼神如同刀子一样,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楚九歌的脖子咬断……   楚九歌随手勾起鬓角的碎发,看似漫不经心,却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然……   就在楚九歌以为,席清欢会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时,席清欢突然笑了起来,优雅的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一副不把楚九歌看在眼里的样子。   “你以为……得到北王的青睐,你就能嫁入北王府吗?楚九歌,你太天真了!你和北王在衙门登记的婚约,不过是儿戏,没有人把它当回事,北王能让京都府尹登记上,我也能让北王把它划掉。”席清欢面露得意的笑。   楚九歌不知席清欢一会变一个脸,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绝不能被席清欢牵着走。   席清欢这个女人,像是一个疯子,行事大开大合,如若被席清欢牵着走,十有八九会被她给卖了。   楚九歌怜悯的看着席清欢,摇了摇头:“席小姐,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关注这些不重要的事。就算你能解除我与北王的婚事又如何?没有命,你以为……你能嫁给北王吗?”   “没命?就凭你那破毒药?楚九歌,是你傻还是我傻?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就凭你打开一个药瓶,让我闻个味道,就能给我下毒?要真有这么厉害的毒,皇上……北王,他们早就死了。”先前她确实是被楚九歌吓到了,但冷静下来,她就想明白了。   有这种奇毒,那些得罪了楚九歌的人,还能活到现在?   “席小姐聪明……可你真就那么肯定,你没有中毒吗?”楚九歌笑了,指着席清欢的脸:“席小姐,摸一摸我刚刚捏过的位置,是不是麻麻的,没有知觉了?”   “你……碰我的时候,给我下毒了?”席清欢不相信,可一摸,却发现自己的脸,真没有知觉了。   “确实没有光凭闻,就能让人致命的毒。但,碰到了,就不好说了。席小姐,脸疼不疼?”楚九歌总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上前摸她的脸,就是为了调戏她一把吧?   她承认席清欢长得不差,可她不喜欢女人呀!   “你给我下毒,就不怕我先弄死你吗?”席清欢气得咬牙,隐在阴暗处的脸,狰狞而可怖。   楚九歌无所谓的道:“我们一起死了,正好便宜别的女人。”   谈判嘛,谁在乎谁就输了,谁的顾忌多谁就输了。   她不在乎,更没有顾忌,席清欢拿什么跟她玩?   “你想要什么?”席清欢深呼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她错了,她就不该叫人把楚九歌带来,她就该直接弄死楚九歌。   “你送我进城,我安全进城后,给你解毒。”她虽占了上风,但也知道要求不能太多。   “我怎么相信你会给我解药?你给我的解药是真的?”女人了解女人,她有多想弄死楚九歌,她信相,楚九歌就有多想弄死她。   “那你就只能赌了,赌我怕你们席家。”楚九歌双手一摊,无辜异常。   “我这里……”席清欢站起来,脚步刚一抬,一个副将打扮的男人就冲了进来,一脸兴奋的道:“大小姐,我们抓到了王梓钰!”   王梓钰?   他落到了席家手里?   真的还是假的?   王梓钰有这么好抓?   但想到席清欢疯子似的行径,楚九歌猜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是,该死!   王梓钰要是也落到席清欢手里,事情就麻烦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楚九歌看了一眼,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席清欢,眼眸一暗,猛地起身,冲了过去……   她需要一个人质,没有人比席清欢更合适。   “大胆!”副将发现,拔刀阻拦,刚一动,手腕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手中的刀不自觉地掉了下去。   “多谢了。”楚九歌接过刀,从副将身边冲过,唰的一下,就将刀架在席清欢的脖子上:“席小姐,别动。刀子不长眼。”   “楚九歌,这是席家的大营。”刀架在脖子上,席清欢脸色不变,冷冷地看着楚九歌,在心中盘算,她一脚踹飞楚九歌的概率有几成?   楚九歌不会愚蠢的以为,她这个在大营中长大的女人,跟那些官家大小姐一样娇弱,被人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就无法反抗了吧? 第900章 狠绝,死前的报复   席清欢眼珠子一转,楚九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像席清欢查过楚九歌,知道楚九歌有多大的能耐一样,楚九歌也查过她,也知道她的本事。   席清欢不是普通的女人,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   光凭一把刀制不住席清欢,这一点楚九歌也很清楚,但她手上除了刀,还有别的……   “啪!”在席清欢动手的刹那,楚九歌快她一步,将手中的银针,扎进她的头部:“乖乖的,不要动。”   “你,你做了什么?”席清欢的脸刹时就白了,眼眸转动,死死地瞪向楚九歌。   她发现,她动不了。   “我跟你说了,不要跟一个大夫为敌,会死得很惨的。”楚九歌借机走到席清欢身后,刀仍旧架在她的脖子上:“现在,跟我出去,让你的人把王梓钰给放了。”   “放开大小姐!”副将看到架在席清欢脖子上的刀,眼睛都红了。   他太没用了!   “你是不是蠢呀?嘴巴利害就有用吗?”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副将一眼,抬脚,踹向席清欢的双腿:“别装死,你的腿能动。”   “楚九歌,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定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席清欢踉跄的往前栽,脖子划过刀刃,血顺着颈脖往下流,痛得她倒抽了口气。   “我真不想跟你讲话,太累。”楚九歌推着席清欢往外走。   两人一出去,就被小兵团团围住了,领头去抓楚九歌的人,手握长枪站在前方,枪头指向楚九歌:“放开大小姐!”   “王梓钰呢?”楚九歌没跟他们废话。   “九歌,我在这里。”小兵身后,王梓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护卫。   看他行动自由,明显不是被人困住的样子,不过应该是打了一场。   围困楚九歌的小兵,见到王梓钰过来退了一步,给王梓钰让了一条道。   “你不是被他们抓了吗?”楚九歌诧异的问道。   王梓钰哭笑不得:“你觉得,我有那么蠢?”来席家的地盘,他会不带人吗?   “我刚听他说,你被席家的人抓了,担心你出事,便挟持了席清欢,想要拿她换你。”要知道,她就不用冒这个险了,有她下的毒在,席清欢根本不敢动她。   “看样子,我白来了一趟。”楚九歌不仅不需要他救,反过来,还能救他。   “也不是,你来了……我们要离开就更容易了。人,交给你了。”楚九歌收回刀,推了一把,将席清欢推给王梓钰的护卫:“对了,她头顶有一根针,你的人别乱碰,更不要拔出来,一个不好,她会变成傻子的。”   “楚!九!歌!”像货物一样,被推开的席清欢怒了。   楚九歌居然想把她变成傻子,太恶毒了。   “楚九歌,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领头的那人把长枪的手指泛着白,可见气得不轻。   “我跟你们说了天道好轮回,你们不信,现在看到了没有?”楚九歌将王梓钰护在身后,举着刀,对准那人:“现在,你们是让还是不让?”   席清欢急切的大吼:“曹云,杀了他们,不要管我!”   “两换一,席姑娘可真会算计。”楚九歌看了席清欢一眼,又看向王梓钰,用眼神寻问:席清欢宁可死也要杀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他?   王梓钰指了指自己,没有说话……   他与席家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两家只有一家可以存在。   “也是,我的命还没有那么值钱。”楚九歌十分理解。   “动手!”席清欢肃着一张脸,冷酷的下令,完全不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   “唰……”领头的曹云应下,手中的长枪应声射向王梓钰,却被王梓钰身侧的黑衣护卫拦下了。   曹云也不生气,手一抬,道:“上!”   “等一等!”楚九歌高喊了一声:“你想过杀死我和王梓钰的后果吗?席清欢,你不会天真以为,我和王梓钰死了,你们席家损失的,只有这么一点人吧?”   “只要你们死了,什么后果我席家都付得起。”席清欢承认,不顾一切下令杀王梓钰与楚九歌,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但是……   冷静下来后,她也不会后悔。   “不,不,不……我是想问你,要杀我,你问过皇上没有?皇上要不要杀我?”楚九歌眼珠子飞快的转动,在脑海里搜寻可用的对策。   “皇上……”   席清欢刚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想想北王,还有……宸妃。王梓钰死了,有人护着你,你确定,我死了,也有人护着你吗?”   席清欢在王梓钰面前,有恃无恐的底气来自皇上,她要真弄死了王梓钰,皇上定会出手维护席家,不会让王家把席家给灭了。   没了王梓钰的王家,暂时也不敢与拥有兵权的席家动手,但杀了她却不同。   她要死了,北王必将报复。北王手上有兵权,又一怪桀骜不驯,皇上拦不住北王,也就护不住席家。   “杀了他们。”席清欢冷酷的看了楚九歌一眼,果断下令。   这两人死在她的地盘,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她说了算。   当年,萧四能死在匪徒手里,现在王二也能死于山崩或者地裂什么的……   要一个死,比要一个活,容易太多了。   士兵得令,立刻冲起长枪就朝王梓钰与楚九歌刺去……   “你们保护好你们的主子,我能自保。”楚九歌第一时间,从黑衣护卫手上抢过席清欢,示意他们去帮王梓钰。   黑衣护卫没有拒绝,丢开席清欢就加入战斗,将王梓钰护在身后,不让兵器伤他半分。   “要杀我?我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楚九歌身边,也围了不少人,好在有席清欢挡在前面,那些小兵为了不伤害席清欢,一直缩手缩脚,让楚九歌有了喘息的空间……   但同样的,带着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宁可死,也要弄死她和王梓钰的人着实不便,楚九歌拿席清欢挡了一刀后,飞快的取下她头上的银针。   席清欢只感觉身子一松,正要反手攻击楚九歌,头上又是一痛,不等她有动作,楚九歌就松开了她,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瞬间抽空,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在地上,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   她身上的肌肉,像是被人用力撕开一样,一丝丝,痛得她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 第901章 心思,楚九歌的狠   痛!   撕裂般的痛,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毫无预兆,疼痛便席卷全身……   席清欢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哪怕是当年摔下山崖,全身骨头多处折断,也没有这么痛过。   “唔……唔……”席清欢痛苦的低喊,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楚九歌对她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么痛?   难道,真的是楚九歌说的牵丝?   席清欢瘫在地上,抬头,用力看向被士兵团团包围的楚九歌。楚九歌在众士兵的联手攻击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但她却没有一丝欢喜,只有无尽的痛苦……   “大小姐,你没事吧?”席清欢刚摔下去,就有士兵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啊……”身上的皮肉被人碰触后,疼痛像是翻倍了一样,席清欢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她以为她会痛晕过去,可只有一瞬间,她又痛醒了:“放,放手。”   “啊?大小姐,你说什么?”前方正在混战,耳边尽是刀枪相交的声音,还有士兵的喊杀声,席清欢有气无力的声音,并没有传到搀扶她的人的耳里。   “啊……痛,痛!放开我!”席清欢痛得眼泪鼻涕齐流,身上一点力气没有,被小兵扶住的胳膊,痛得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痛,好痛……楚,楚九歌……”   “大小姐……”小兵听懂了,连忙松开手,就见刚站起来的席清欢,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重重落在地上……   “啊……痛,好痛,好痛。”席清欢瘫在地上,身体软成泥,不断的在地上扭来扭去,而随着她的扭动,她身上被碎石划了无数道口子,血沁了出来,衣服上全是灰与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兵吓了一大跳,想要再次将席清欢扶起来,可他刚一碰,席清欢就痛得大叫。   以席清欢为中心,方圆五步内变成了真空,没人敢上前……   “当,当……”   前方,将楚九歌围着打的小兵,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喊声,下手也不像之前那般狠了,身后的小兵,甚至扭头回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席清欢身边围满了人,他什么也看不到……   “快,快,快别打了。大小姐,大小姐她快要痛死了。”席清欢痛得失去了理智,嘴里发出类似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围在她身边的小兵吓懵了,高声大喊。   “大小姐怎么了?”曹云正带人围攻王梓钰,拼了命的想要杀了王梓钰,为此身上多处挂伤,听到身后人的话,曹云咬牙退出战斗圈。   “曹头,你快看……大小姐,大小姐身上、脸上全是血。”围在席清欢身边的人,立刻让出一条路,好让曹云上前。   “大小姐……”曹云上前,去扶席清欢,刚一碰到席清欢,就听到她失控的尖叫声,吓得曹云再不敢乱动:“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楚九歌松开大小姐后,大小姐就这个样子了。”小兵连连摇头,也是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   “该死的。”曹云抬头,看了一眼被他手下围在中间,身上挂了好几道彩,眼见着就要撑不住的楚九歌,咬牙切齿的大喊:“住手!”   楚九歌赢了,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活活痛死。   他真要这么做了,不说国公爷会不会放过他,就是他手下的兵,也会对他失望……   他连大小姐的生死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手下的兵吗?   而且,要是大小姐没有被痛死,事后,大小姐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曹云在军中的威信极高,他一声令下,前一秒打得正凶的士兵,瞬时就停了下来,并后退两步,与楚九歌拉开了距离,不过他们仍旧将楚九歌、王梓钰主仆团团包围,不让他们有跑走的机会。   “呼……”终于结束了,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她真不擅长打架,她只使擅长用暗招,有王梓钰在身边,她的凤环就是威力再强也不敢用,万一误杀了王梓钰,那就惨了。   “楚九歌,解药。”曹云蹲在席清欢身侧,抬头看着楚九歌。   逆光而站的楚九歌,像是会发光一样,无形中散发着神圣的气息,可她手上的刀还在滴血,极大的反差,让她整个人变得鲜活、可怕。   “放我们走。”楚九歌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声音也带着压抑不住的轻喘,她死死地看着曹云,眼也不眨。   “九歌放心,人……很快就到了。”王梓钰走到楚九歌身边,暗中扶了楚九歌一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楚九歌朝他点了点头,站得笔直的身子软了几许……   有救兵就好,有救兵,她就不用撑太久了。   打架真得太费心力了,尤其是跟一群兵打。   “先把解药给我。”解药他要,王梓钰与楚九歌的命,他也要。   “唔……唔……痛……嘶,好痛,好疼。师父,好疼,我好疼,救我,救我。”席清欢的身子软成一瘫泥,在地上扭来扭去,像是一条蛇一样,她不断的嘶吼着,痛苦的低喊。   楚九歌看了一眼,唇角上扬:“跟我谈条件?你知道,你们家大小姐,中的是什么毒吗?”   “什么毒?”曹云知道,他不应该跟着楚九歌的节奏走,可他现在没有办法。   “看你们大小姐此刻像什么?”   “蛇。”   “你们见过蛇蜕皮吗?”楚九歌笑眯眯的开口:“你们大小姐的样子,像不像蛇在蜕皮?”   楚九歌问完,又自己解答道:“不过,你们家大小姐不是蛇,蛇蜕皮后会长出新皮,你们大小姐却做不到,她的皮会一点点脱下来,然后就是身上的肉,一层层蜕下来,就像是蛇蜕皮一样。不过,蛇是许多年蜕成一皮,你们家大小姐会一直蜕皮,直到身上的肉全都没了,才会死。哦,提醒你们一句,从来没有一条蛇,是因为蜕皮太过疼痛而死的,所以……你们家大小姐也不会被痛死,你们可以安心了。”   “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大夫。你学医不救人,却一心害人,你对得起教导你医术的师父吗?”曹云只听,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再看到席清欢扭过的地方,落了不少皮块,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杀人不过头点地,楚九歌太狠了…… 第902章 急诊,装睡的最高境界   曹云想用楚九歌的医者仁心,来激楚九歌,可惜……   他低估了楚九歌的无耻。   楚九歌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也觉得我这毒好吧?我师父能收到我这么有天赋的弟子,一定高兴坏了。”   “你……还要脸吗?”曹云气疯了。   “这天没法聊了。”楚九歌一脸轻松:“这位曹小哥,有人告诉你,你很不擅长聊天吗?”   “你……楚九歌,我没闲功夫跟你贫。”曹云气得不行,胸膛起伏不断,看上去比楚九歌还要惨。   “我也没闲功夫跟你谈,要么放我们走,进了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要么……”楚九歌看了痛得满地打滚的席清欢,笑了:“看着你们家大小姐,把身上的肉,一层层脱下来。”   “放。放他们走,走……”开口说完的是,痛到失去知觉的席清欢。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让人留下楚九歌与王梓钰,可是……真的太疼了,她受不住。   而且,楚九歌说得也没有错,没有命,算计再多都是空的。   她席清欢活着,终于一天,能把今天的账,加倍讨回来了。   她没有什么能叫人一层层脱皮的毒,但她手上有片肉的好手,她可以保证,她能把楚九歌片三千片而不死。   “是,大小姐。”席清欢一开口,曹云就不用纠结了,右手一抬,身后的士兵毫不犹豫的朝两侧退开。   “我们……”楚九歌刚开口,就见远处有一队人,骑马冲了过来。   “驾驾……”来人速度很快,马蹄飞踏,扭起一阵尘土,将他们的身影遮了大半。   “去,看看是何人。”曹云脸色一变,命人前去查看。   这时,有眼尖的人,看到了他们的衣着,大叫:“是禁卫军。”   “禁卫军,他们来干什么?”曹云一阵不解,看了楚九歌一眼。   禁卫军十有八九是冲着楚九歌来的……   楚九歌自己也这么想,心里莫名的不安,眉头微蹙,握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别担心,是救兵。”王梓钰低声说了一句。   “啊?”楚九歌一脸诧异。   王梓钰轻轻点了点头,给了楚九歌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不再说话……   这时,禁卫军已策马冲入营帐,营中的人无人敢拦,他们一路冲到包围圈,才停了下来:“楚九歌何在?”   “我在。”有王梓钰的话,楚九歌心下大安,底气更足。   “皇上有令,你随我们走一趟。”禁卫军坐在马背上,并没有下来。   “现在吗?去哪里?”楚九歌看了王梓钰一眼,得到王梓钰肯定的暗示,便朝禁卫军走去。   其实,她也就是求个安心,便是王梓钰不说,这些人是救兵,禁卫军开了口,她也得去……   “跟我们走就是了。”禁卫军傲慢的开口,楚九歌也不再问,抬腿就往前走,走到曹云身边时,被他拦住了:“解药。”   楚九歌看了痛得不成人形的席清欢,一点也不同情:“营中有盐吗?十斤盐百斤水,泡一泡就好了。”   “盐水?”曹云不敢置信的大喊。   楚九歌是不是疯了?   他们家大小姐伤成这样,用盐水泡,还有命在吗?   “不然呢?你想用糖水?”什么牵丝、脱皮说得恐怖,其实都是吓人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厉害的毒药,席清欢这毒也就是疼一疼,不会要命的,熬过去就好了。   不过,看席清欢这样子,她是熬不过去了。   “楚九歌,我们大小姐身上全是伤,怎么能泡盐水。”便是他们军方审讯犯人,也不会这么狠。   “痛一时和痛一生,你们自己选。”楚九歌推开曹云的手,朝禁卫军走去,王梓钰紧随其后,曹云一脸恨意,正要阻拦,就听到王梓钰道:“我要是你,就会立刻去准备盐水,然后……想着,怎么躲过王家的报复。”   “你……我……”明明王梓钰什么也没有做,只说了一句话,曹云却觉得双腿发软,站不住了。   今日,他们弄死了王梓钰,自然他们怎么说怎么是,但……   王梓钰没有死!   禁卫军为楚九歌准备了马,楚九歌上了马,朝王梓钰招了招手:“回京再见。”   “嗯。”王梓钰点了点头,在护卫的保护下,扬长而去……   今日出了手的人,不管是席家还是陈家,他都会让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他们再也不敢对楚九歌动手!   楚九歌在禁卫军的带领下,朝西南方向走去,一路狂奔,来到一座山脚下。   “下马,上山。”禁卫军言简意赅,如狼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楚九歌,把她当犯人一样监视。   “好。”到了这里,楚九歌已猜到是什么事了,她一脸轻松的下马,脚步轻盈的随禁卫军登上山。   山上有一间道观,道观名曰白云观。在进入白云观前,禁卫军递了一个药箱给楚九歌:“救醒里面的人,不要多话,也不要多问,明白吗?”   那药箱正是楚九歌的,她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人翻过了,而且动作很大,丝毫不在意她发现。   有靠山的人,果然牛气。   “我明白了。”楚九歌提着药方,随同禁卫军来到白云观后院。   “几位大人,里面请。”一年纪四十,身着青色道袍,透着几分仙风道骨的道爷,引着他们走进一间厢房。   房内,散发着淡淡的艾草香味,屋内收拾的干净清爽,除了木床与桌子外,再无他物。   木床上,躺着一年轻的男子。男子身上的衣服干净而平整,他平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前,仔细看会发现,男子的头枕在枕头正中间,身体正好睡在床的正中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没有意外,这人就是六皇子,凌乱。   “这位公子怎么了?”楚九歌假装不认识对方,寻问道。   “他从昨天睡到今天,我怎么也叫不醒他。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时间。”带他们进来的道爷,眉头微凝,坏了他的仙气,多了几许烟火气。   “一直睡,叫不醒?”楚九歌死死握住药箱,才勉强让自己不笑出来。   六皇子这装睡的本事,她真的服气了…… 第903章 入睡,不讲究的楚九歌   六皇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众人又喊又推,都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在呼吸,众人都要以为他是死人……   楚九歌给六皇子诊过脉后,确定他真的只是“睡”着,没有其他的问题,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她站在床旁看了许久,琢磨着从哪里下手才好?   经她判断,六皇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睡”着了,但怎么叫“醒”他,才能显得她很强,六皇子又不是装睡,这是一个问题。   “他……”望闻问切,楚九歌打算多问两句,好让禁卫军进宫交差,刚一开口,禁卫军就打断了她的话:“救醒他,别的不要多问。”   楚九歌看了禁卫军一眼,说道:“他睡太久了,四肢僵硬的厉害,用粗盐给他热敷一下。”这些人这么不客气,就不要怪她折腾人了。   “粗盐?”禁卫军怀疑的看着楚九歌。   “把盐炒热,用布袋封装好。”楚九歌伸手看了看,又补了一句:“巴掌大小的布袋,盐装五成满。”   “你确定有用?”领头的人,给了手下一个眼神,让他去办,他仍旧留在原地,监视楚九歌。   “我确定没有坏处。”粗盐热敷有活血通筋的效果,普通人也能用得上,六皇子这身体,她是不敢随便用药,也不敢随便用针。   想来,这也是皇上急诏她来的原因。   六皇子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在,而且他又停了好几年的药,便是国师也不敢下药,就怕反害了六皇子。   六皇子为了帮她这么拼,她就试试看,能不能让六皇子真的睡一个好觉……   “除此之外呢?”禁卫军又问。   “我刚给这位小道爷摸了脉,他的身体很好,先别用药,也别用针,先看看这些小办法行不行,不行再说。”楚九歌扭头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上坐下,在禁卫军表达不满前,先一步堵住了对方的嘴:“先等着吧,这位小道爷身体无碍,胡乱用药,反倒会伤着他。”   “陛下有令,如若你救不醒这位公子,或者这位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为他陪葬。”禁卫军看了一眼楚九歌坐的椅子,后退一步,挡在门口与楚九歌中间,把楚九歌的路给堵死了。   楚九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声一笑……   “哼……”禁卫军高冷的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楚九歌。   室内恢复安静,屋内只有众人浅浅的呼吸声……   一刻钟后,粗盐包送了进来,楚九歌摸了摸,确定温度正好,指着六皇子说:“把盐包敷在他四肢上,每隔一盏茶换一面,免得烫伤了。”   “你来。”禁卫军给了楚九歌一个眼神,楚九歌却没有动,反问道:“等会,你们给他按揉穴位?”   禁卫军脸一黑,对手下的人下令:“你们两个……按她说的做。”   很快,六皇子手上和脚上,就敷上了热盐袋,楚九歌也站了起来,在禁卫军的监视下,出去洗了一个手,回来后便坐在床边,为六皇子按揉四肢……   楚九歌精通人体穴道,自然清楚按哪里能让人轻松,也清楚按哪些穴道,能让人更容易入睡。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把六皇子弄“醒”对她更用利,但她更清楚装睡比清醒更痛苦,这一点失过眠的人都清楚。   六皇子为了帮她,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一天一夜,她总得回报一二。   楚九歌按揉的手法是祖传秘法,什么穴位按多久,用多大的力道都是有讲究的,一通按揉下来,楚九歌全身都汗湿,而效果也很不错,一直“沉睡”的六皇子,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显然,六皇子睡着了。   果然,有用。   楚九歌面露笑意,轻手轻脚地将六皇子身上的盐袋取了下来,递给一旁的禁卫军,然后给了他们一个手势,让他们出去说……   “他……”禁卫军出声寻问,被楚九歌制止了,楚九歌给了他一个,有事出去说的手势。   禁卫军虽然不满,但想到皇上对床上那个少年的重视,沉默地随楚九歌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一出门,禁军卫就迫不急待的寻问。   不怪他这么急,要知道,皇上还在宫里等他的消息呢。   “你懂什么……那位醒不来,就是他没有睡好,醒好了、睡饱了,他自然会醒过来。我刚刚为他按揉了穴位,帮助他入睡,让他可以睡得更沉一些。没有意外,他明天就会醒过来。”就六皇子那样的身体与精力,她能让六皇子睡一个晚上,已经是尽力。   “你确定?”禁卫军一脸怀疑的问道:“那位公子睡饱了就会醒,我要你何用?”   那位公子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睡够,楚九歌这是在骗谁?   楚九歌没好气的道:“你有本事能让他深睡吗?没有,就别跟我叽歪。”   “你最好保证你说得是真的!”想到楚九歌给那位公子按了大半个时辰,禁卫军勉强信了三分。   “明天早辰,他要没有醒过来,不需要你们说,我就会为他陪葬。”楚九歌傲气的说道。   睡饱了的六皇子,就不用再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和所有人都认为,他睡着了。   “好,我们陪你等到明天早辰。”禁卫军见楚九歌说得如此肯定,当下信了三分:“去,拿几把椅子来,今晚,我们在这里守着。”   “在这里守着?守一夜?”楚九歌听到他的话,眼睛都瞪直了。   “怎么?有问题?”禁卫军挑眉反问。   “没有问题,但……能不能拿块木板来,我需要睡一觉。你看到了,我刚刚为他按揉,费了不小的力气,很累。”楚九歌身上的衣服又是血,又是灰,先前出了一身汗,衣服粘在身上,看上去狼狈急了。   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梳洗换衣服,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呵……”禁卫军冷笑一声,没好气的道:“我需不需要让人给你搭间沐浴间,再备上干净的衣服和吃食?”   “那就不必了。”真心话还是反话,楚九歌还是能听出来的,虽然……   她很想打蛇随棍上。   禁卫军给了楚九歌一个,算你还识相的眼神,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去,拿一块木板,再抱一床被子来。”   这些东西道观都有,很快就备全了。楚九歌也不嫌弃,和衣躺在木板上,拿起被子往身上一盖,就睡着了…… 第904章 心愿,暧昧情动   一秒入睡!   楚九歌给几位禁卫军,用实力展现了,什么叫有块地,我就能睡到天昏天暗……   领头的那个禁卫军,正要打喷嚏,结果刚一张嘴,就听到楚九歌发出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领头的那个禁卫军,生生将快要打出来的喷嚏给憋了回去,那股难受劲,甭提了!   “楚姑娘可真心大,我们这里可是一群大男人呀,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就这么睡了?她就不怕……”有一个小兵,伸头看了一眼,被被子卷得严严实实的楚九歌,连连摇头。   “怕什么?你们谁敢动她?”另一人,没好气的道。   “呃……好像也是,那我们要不要也睡一会?”禁卫军小兵,悄悄地看向他们的小头目。   那小头目正因为喷嚏打不出来而难受得紧,看到属下没有出息的样子,脸色更差了:“给我打起精神,今晚谁都别想睡,听到没有!”   “是,头……”两个小兵苦着脸,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他们口中,睡着了的楚九歌,背着他们,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   但很快,她又合上了眼,而这一次,她是真得睡着了。   没有意外,她明天回城后,还要继续义诊,她得养足精神,抓紧一切能睡觉的机会。   次日一早,太阳还未升起,只隐隐有一点亮光,楚九歌就被叫醒了,原因是屋里的那位公子还未醒。   楚九歌没有起床气,但睡得正香被人叫醒,着实高兴不到哪里去,她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冷着一张脸:“这什么时辰,大人你知道吗?你平时这个时候起床吗?”   “那位公子睡了一天两夜,你应该清楚,他再不醒会是什么后果。”领头的小头目,也不想这么早把楚九歌叫醒,可想到他们在山上熬了一夜,这个本该着急的女人,却睡了一个好觉,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不就是拿我陪葬吗?行……你们进去叫,我保证能把那位公子叫醒,但是……”楚九歌话锋一转,站起来道:“那位公子肯定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你们把睡得正香的他叫醒,就要承受后果。”   六皇子数个月才能真正的睡一觉,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要被这帮孙子扰了,可想而知六皇子会有多愤怒。   “你去叫。”他们虽不知道里面那位是什么身份,但看皇上对他的重视,就知那位是惹不得的主。   “呵……我蠢呀!”楚九歌没有理会他们,将被子叠起来,放好,看到一旁有干净的水,楚九歌问都不问,拿着水就开始梳洗。   领头的小头目被好气到了:“楚大夫,你是不是忘了,你要做的事。”   “一个时辰后他就会醒,不信……你们自己去把人叫醒。”楚九歌嘴里含着水,含糊的说了两句,就不再搭理他们。   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新搭的石头灶,上面还有一壶水,楚九歌问道观里的人,要了两把米,一些菌子和蔬菜,借着简陋的工具,熬了一锅粥……   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她快饿死了。   很快,米香味就出来了,楚九歌将菌子洗净,丢入其中,搅动……   米香伴着菌菇的香味弥散开,霸道的攻陷了所有人的嗅觉,几个禁卫军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口水不断分泌……   他们也不比楚九歌好到哪里去,打从出城去找楚九歌,就一直没有吃东西,道观的人也没有想过给他们准备吃食,这一天一夜,他们真的饿了。   菌子放进去,楚九歌又切了根青菜放进去,搅伴,加盐……   味道更香了,他们也更饿了。   “头儿……”两个禁卫军小兵,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头,眼里赤裸裸的写了两个字:想吃。   “咳咳……”领头的禁卫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让楚九歌把粥分他们一半,厢房的门突然开了,昨日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走了出来,软糯而期待的问道:“好香,你在煮什么?”   “你醒了?我是楚九歌,昨天过来给你看病的大夫,我在煮菌菇粥,你要不要来一点?”楚九歌怕六皇子刚睡醒,脑子不够清醒,直接叫出她的名字,特意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哦,我叫凌乱,是白云观的小道士。”六皇子刚睡醒,确实有几分迷糊,听到楚九歌的话,愣愣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   他太久,太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一个觉了,要不是屋外的香味实在太深了,他简直想要永远沉睡,不肯醒来。   “那里有水,你去洗漱,等你收拾好,这粥就可以吃了。”楚九歌回以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清水。   六皇子脑子清醒了,但四肢还有些僵硬,呆呆地按着楚九歌所指走了过去,呆呆的洗漱,那样子颇有几分可爱,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粥并不多,只堪堪装了两碗,自然没有禁卫军什么事,几个禁卫军看了一眼,默默地闭上嘴,但小眼神却不断的往楚九歌身上瞥……   楚九歌不动如山,淡定得很,端着粥递给六皇子:“可以吃了。”   “很香。”六皇子迫不及待的尝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而后就不再说话了。   食不言,寝不语,虽离宫多年,但六皇子的礼仪休养却没有落下。   很快,六皇子就将一碗粥喝完了,他意犹未尽的道:“这粥很好喝,可惜太少了。”   呵呵……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吃的禁卫军,差点笑了出来。   那么一大碗,这位公子还有脸说少了,他怎么不想想,他们这几个一口也没有吃的人。   “锅就这么大,煮不下了。”楚九歌也喝完了,接过六皇子手上的碗,正要去清洗,就见……   六皇子突然倾身上前,修长的手指捏着楚九歌的衣领,见楚九歌吓了一跳,六皇子忙一脸正经的道:“衣领歪了。”   这强迫症!   楚九歌哭笑不得,也不动,任由六皇子为她整理。   这两人?   禁军卫看着当天化日之下,就粘在一起,举止亲密的两个人,眼睛都瞪直了…… 第905章 绿帽,我想要你   这两人什么关系?   光天化日举止亲密异常,这两人先前就认识吗?而且关系还很不一般?   那,北王呢?   几个禁卫军都傻了,嘴巴张成O字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仿佛看到了,北王头顶上的一片场原,也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灭口的惨状。   “昨天,是你……为我按揉,才让我睡着的,是吗?”六皇子压根不在意那几个禁卫军怎么想,他认真而庄重的为楚九歌整理衣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时候,轻声问楚九歌。   “是。昨晚睡得好吗?”楚九歌手上还拿着碗,想到六皇子的强迫症,对六皇子的举动倒没有多大的排斥。   在她眼中,六皇子还是一个孩子,言行、举止都像孩子。   “很好。”六皇子想了想,又郑重的补了一句:“我记事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看样子此法可行。我回头把穴位写给你,你可以让人每日为你……”   “不行!”六皇子打断楚九歌的话。   “啊?”楚九歌错愕的看着六皇子。   “别人不行。”六皇子已将楚九歌的衣领整理后,他身子微微往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仍旧蹲在楚九歌面前:“只有你可以。”   他无法入睡,有身体上的原因,也有心理上的原因。   他精力旺盛远超常人,所以他可以连续大半个月不睡,同时……   他也是不敢睡,不敢真正的睡着。   他怕,害怕在睡梦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父皇拿他续命;害怕,他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   昨晚,他能睡着,有楚九歌为他按揉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知道楚九歌在,他很安心。   他也不知,这是为什么,但知道楚九歌在,他就安心的睡着了,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在睡梦中,取他的性命。   六皇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楚九歌,认真而严肃的道:“我想要你,可以吗?”   “啊?”楚九歌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想要你,可以吗?”六皇子重复了一遍,同时站了起来,朝楚九歌伸手,但是……   楚九歌看了一眼六皇子,又看了一眼他的手,默默地将碗放在一旁,自己爬了起来。   她,有点被吓到了。   要?   不仅楚九歌被吓到了,禁卫军也被吓得不轻……   这位小爷知道他在说什么?   知道“要”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这,这……   这是真要给北王戴绿帽吗?   楚九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灰,板着脸道:“我想……你似乎搞错了,我只是来叫醒你的。”   “我去跟皇上说,他会同意的。”六皇子的视线,落在楚九歌有些乱的衣服上,皱眉。   看着真别扭,好像拂平,但是……   楚九歌似乎不太高兴。   “我不同意。”楚九歌飞快的否绝。   六皇子蛮不在乎的道:“没关系,北王不敢拿我怎么样。”   “关北王什么事?”楚九歌无力的抚额。   她好像惹到麻烦了。   “对,不关北王的事,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北王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只多不少。   甚至皇后的位置,楚九歌想要,他也可以帮楚九歌拿到。   “我觉得,这事我们没有办法沟通。既然你醒了,我该回去了。”楚九歌发现,她完全跟不上六皇子的思路。   她可以肯定,六皇子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就好比,王梓钰、谢玄他们看她时,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暧昧。反之,北王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吃掉。   而且,只要有她在,北王的眼神便永远都会落在她身上。   看,这就是区别。   六皇子虽然说要她,但看她的眼神干净而清朗,没有一丝情意。   “那我晚上怎么办?”六皇子委屈的开口。   “你以前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楚九歌后退一步,拉开两方的距离。   “可是……”我想真正的睡着。   六皇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我要进城梳洗,还要去义诊,告辞了。”   楚九歌点了个头,不等六皇子和禁卫军反应过来,转身就走,那样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欲为……   这又是哪一出?   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傻眼……   这两人,前一秒还挺暧昧的,怎么一眨眼就变了?   禁卫军满头雾水,想到还在宫里等消息的皇上,禁卫军也久留,道:“这位公子,我们也告辞了。”   “等一等!”六皇子指着凌乱的地面,还有地上的水渍,皱着眉头道:“把这里恢复如初,不得有一丝差异。”   “啊?”禁卫军不解。   这又不是他们弄乱的。   六皇子却不敢他们辩解的机会,转身,一脸凶恶地看着他们,如同恶鬼附身,冰冷无情绪的道:“做不到,通通死!”   “我……”禁卫军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六皇子扫了他们一眼,收起脸上的凶恶,转身往屋内走,每一步都走得一模一样,看不出一丝差距……   “这,这?”禁卫军跌坐在地上,一个个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位面冠如玉的小公子,好吓人!   明明前一秒还和和气气的,一转身,却凶如恶鬼,这人,这人也变得太快了。   禁卫军一个个腿软得瘫在地上,好半天才爬了起来,他们倒是想要一走了之,但想到刚刚那张恶鬼一般脸,禁卫军顿时怂了,认命的收拾起地面……   怕里面那位恶阎王不满,他们还找了一块石头,把他们踩过的地面拂平,确保院子平平整整,和昨天没有一丝误差,这才悄悄地离去。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禁卫军,此刻像是偷鸡贼一样,弯着腰,踮着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走到白云观门口,一个个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里面那位小爷好可怕。”一小兵拍了拍胸脯,长呼了口气。   “终于明白楚九歌为什么不敢动了,我要被那位爷一吓,我也不敢动呀。”另一个小兵,想到楚九歌僵在原地,任由那位小爷整理衣领的画面,再也生不出半点旖旎与暧昧……   那位小爷,太凶残了!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着那么亲切好说话,怎么一变脸,就那么凶残呢? 第906章 截胡,民心所向   六皇子凶残的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在禁卫军进宫像皇上禀报的时候,六皇子的亲笔信也到了皇上的案前。   我要楚九歌!   五个字,没有落款,只在信尾留了一滴血,无声的告诉皇上,得不到楚九歌,他就死。   “哼,这是在威胁朕?”皇上拿着信,手直颤抖:“他真以为,朕非他不可吗?”   “陛下,息怒。”国师淡漠的开口,连头也没有抬一下,显然是不把皇上当回事。   皇上的怒火不降反升,他把手中的信,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叫朕怎么息怒,他居然敢逼朕,好大的胆子。”   “六皇子已无几日,皇上何不成全他?”国师不着痕迹的,给楚九歌挖了个坑。   自打楚九歌从北域回来后,许多事都变得不顺,太子的事他估且不说,王、谢家的账,必须要算在楚九歌身上。   如若不是楚九歌出手,被他们毁掉了继承人的王家、萧家、谢家……很快就会衰败,偏偏楚九歌及时出手,把那几家的继承人都救了下来。   现在,王家与萧家有了得力的继承人,再撑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巫族几代人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原本,四国之中,东林的计划进行的最为顺利,现在他却是落到最后的那个。也因此,他在族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在主人面前也没有话语权,只能任由杨妃被冷落,太子被废。   “她是北王妃!”皇上哪里不知国师的心事。   他不介意手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   想拿他这个皇帝当刀子,先得有那个本事。   “北林去年受了雪灾,今年粮食必然会减产,他们不会放弃荣兰。”在北林,决定放弃荣兰的是皇上,主张拿下荣兰的是摄政长公主。双方各有各的立场,也各有各的理由,说不上谁对谁错,也说不上谁是为了百姓好。   荣兰真要被北林拿下了,也不是落到北林手上,而是落到北林摄政长公主手上。荣兰的粮草再多,也不会让北林的百姓多吃一口饭,只会让摄政长公主多养几十万兵马。   这样的情况下,北林的皇帝自然不会允许,摄政长公主派兵拿下荣兰。   北林内部意见不统一,皇帝不支持此战,这仗就是打起来,摄政长公主胜算也不多,但是……   现在北林出现天灾,粮食不够,为了安抚百姓,为了让军中的将士吃饱,北林皇帝也要同意摄政长公主拿下荣兰的计划,甚至为了拿下荣兰,北林会不计任何代价。   “这么说,北林又要打了?”战场不是在东林,皇上并不在意。   “开春,秧苗存活率不高,北林必然会对荣兰出手。”国师笃定的说道。   这些消息,北林封锁得极严,一点苗头也没有流传出去,要不是有巫族的人在北林,他们也查不到这么多。   “看样子,北王会很忙。派人下旨,让楚九歌去白云观,照顾乱道人的起居。”乱道人就是六皇子的称号,六皇子在皇家已是夭折了的,皇上无法给他身份。   “是,陛下。”国师低下头,掩去眼中冰冷的寒光。   可不等国师将旨意传达下去,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忙来报:“陛下,陛下……宸妃娘娘伤了脸,恳请陛下急诏楚九歌进宫,为娘娘医治。”   “宸妃的脸怎么了?”皇上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焦急的问道,关切这情溢于言表。   “伤着了,很严重,整张脸都变形了,宸妃娘娘说,只有楚九歌有办法。”小太监深知皇上在乎宸妃的脸,急忙说道。   其实,宸妃好几天前,就请皇上下旨宣楚九歌进宫为她看脸,但皇上没有应,这一次……   真的不能再等了。   “朕去看看……”皇上抬步就要往外走,小太监跪爬着上前:“陛下,娘娘说,她无脸见您。如若您执意要去见她,她,她宁可撞死。”   小太监并没有撒谎,宸妃那张脸已经没有办法看了,要让皇上看到宸妃的丑样,恐怕日后皇上都没办法再见宸妃。   皇上脚步一顿,咬牙道:“宣……楚九歌进宫。”   “陛下……”国师的脸顿时黑了,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   “先治宸妃的脸。”皇上不容拒绝的下令。   “是,陛下。”得了皇上的冷话,小太监一脸欢喜的退下。   国师气得不行:“陛下,六皇子那里……”   “小六那里,你派人去跟他说一声,他是朕的儿子,他明白朕的为难。”皇上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国师气得要吐血,但看皇上一脸不满,不得不憋屈的忍下……   楚九歌进城后,稍作收拾,就拿着药箱继续来义诊,她过来时义诊台前,有不少人在排队,这些人看到楚九歌出现,一个个高兴不已:“我还以为楚大夫今天不来了,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排队,没曾想楚大夫你来了。”   “楚大夫,你脸上怎么了?伤着了?”   “楚大夫,我们这些人……给你添麻烦了,都是为了我们,你才会被官府给盯上。”排队的人当中,有好几个是昨天在的,她们亲眼看到了官差的蛮横,也看到楚九歌被军方的人带走。   “楚大夫,你放心,我三姨父是刑部的,我找了他,把大理寺卿办的事告诉了他,我三姨父说了,一定会禀报给刑部尚书知晓,严惩那个狗屁的大理寺卿。”   “楚大夫,我爹跟御史台的蔡御史是好友,我跟我爹说了,让他把这事说给蔡御史,让蔡御史上折子弹劾他。”   “楚大夫,我干娘是西郡王府的厨娘,郡王妃可喜欢吃我干娘做的菜了,我跟我干娘说了,让她有机会告那个什么狗屁大理寺卿,要他好看。”   “多谢各位,我相信朝廷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今日义诊的不多,大家也不用一直排队了,我这就给大家诊治。”义诊三日,楚九歌在京城妇人当中口碑极好,尤其是第一天来看诊的女人,身上的状况基本都好了大半,这些人不断告诉身边的人,以至于两天过去了,前来排队的看诊的人不减反增,把京都府堵了大半,京都府尹进出都只能走后门。   京都府尹气得不行,派官差过来交涉,却发现…… 第907章 进宫,跪着填平   义诊第一天,京都府尹只觉得,他惹不起的只有楚九歌,义诊第二天,他就发现……   连排队的那些妇人,他都惹不起了。   在京城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官多,权贵族,皇族多。官员、权贵和皇族的女眷们,自然不会掉价的来排队看病,可问题来了,谁家没有两个穷亲戚?   谁家没有两个,生病的穷亲戚?   不说旁人,就说京都府尹,贫寒出身,会读书,而后搭上袁家,被举荐入朝,之后一路青直上,家里父母兄弟也跟着鸡犬升天,也跟着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但能跟着升天的,只有这些关系亲近的,像三姑六婆,还有宗族长者一类的,也就只能勉强得一点好处。   京都府尹那天来衙门,发现衙门被堵后,就让官差去赶人,最好能把楚九歌义诊的台子给拆了。   天知道,楚九歌只是衙门口义诊一日,京中的百姓就把她捧成活菩萨,要是继续下去,哪怕席家人暗中动手脚,派人陷害楚九歌,也伤不了楚九歌的名声,反倒会被楚九歌倒打一耙,说是有人看不怪她在衙门前义诊……   京都府尹一心想要中断楚九歌的义诊,却苦于寻不到好的办法,见到有人排队挡了衙门的正门,顿时来了主意,可不想官差一过去,就被打了一顿,打人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六姨婆和当年帮过他的几个婶子。   这些人……   平日去了他家,他都要好吃好喝招待,生怕怠慢了她们,让她们回村子说他不好,引起村中族长对他的不满,进而影响他的仕途。   他是凭借举荐入朝为官的,名声不能坏,一旦坏了名声,他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尤其是他先前的靠山袁家倒了后,他更是小心谨慎,生怕旁人揪到他的错。   而这也是他拼了命,想要拿下王梓钰,在皇上面前邀功的原因。   他的靠山没了,只能靠皇上,成为了皇上的心腹,成为皇上手中的枪,才能走得更远……   但倒霉的事,事情不顺不说,让官差赶个人,还赶到了三姑六婆的头上,最后不仅没把人赶走,他还被臭骂了一顿。   要不是那几个婶子身体不好,排队等楚九歌为她们治病,指不定还要骂得更凶……   而且,排队的人里,不仅有他的穷亲戚,还有好几位郡王、一品高官家里的穷亲戚,这些人平日不需要捧着,但真要得罪了他们,也是麻烦的事。   京都府尹是个聪明人,自知自己一介寒门出身,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果断的怂了。   他怂了,却没有把个中要害说出去,只等别人来碰……   不出所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立刻带人来砸场子了。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果然彪悍,借着席家的势,当天就让楚九歌的义诊办不下去,他还以为楚九歌这次要栽,不想……   栽的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而楚九歌去了一趟席家大营,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着实叫京都府尹吓了一跳,也让京都府尹认清了一个事,那就是……   楚九歌真不好惹。   “算了,别在出身这种破事上与王梓钰纠缠,赶紧的审他与南凉、北林和西凤勾结的事。”没有往前冲的猪队友,京都府尹也不敢冒头,只能退一步。   他刚准备退了,就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骑着马过来,宣楚九歌即刻进宫。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京都府尹顿时傻眼了。   这是皇上出手了?   皇上这个时候把楚九歌召进宫,中断了楚九歌义诊不说,还给了想要动手的人可趁之机。   局势要逆转了!   “皇上召我进宫?可有说何事?”楚九歌听到圣旨,也是一愣。   她一直以为,皇上与她之间应该是有了默契。   她就是人质,是北王放在京城的人质,只要皇上一天没有把握弄死北王,就不会对她出手,也不会召她进宫两看相厌。   没想到,皇上居然出手了……   这是要打破平衡吗?   “你只要进宫就行了。”传旨的太监十分不客气,一脸高傲的开口:“楚九歌,赶紧收拾好,晚了……也是抗旨。”   “我这里……还有二十六个病人。”今天来排队看诊的妇人不多,只有五十来个,楚九歌已看了大半。   “哼……”太监傲慢的哼了一声,排队的妇人们见状,连连摆手后退:“不,不,不,我们不看,楚大夫,我们的病不着急,今天不看,改天,改天再来……”   说完,也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一个个跑得飞快。   开玩笑,这可是皇上,皇上呀!   她们家就算有些关系,也不敢跟皇上叫板,嫌命太长了吗?   病人一瞬间就跑开了,楚九歌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收拾东西,认命的随太监进宫。   事情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也很绝望。   进了宫,太监并没有带楚九歌去见皇上,而是把楚九歌引到宸妃的宫殿,楚九歌一看,顿时就明白了。   她一直吊着宸妃,想借宸妃牵制席清欢,不想宸妃也不是什么善茬,关键时刻给她使了个大绊子。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平。   楚九歌认命的提着药箱进殿,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内室,看到了躺在床下,蒙着面纱的宸妃。   “拜见娘娘,娘娘千岁……”楚九歌依礼福身,礼行到一半,就被宸妃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楚九歌,本宫千岁不起来。”   宸妃说话间,把脸上的面纱也摘了下来,露出她那张眼歪脸邪,高低不平的脸……   “宸妃娘娘,你的脸……”楚九歌吓了一跳。   合着不是宸妃给她使绊子,是宸妃的脸已经不能见人了。   “楚九歌,你还不快给我看看,你看看,你把我的脸毁成了什么样子?你看我这张脸要怎么见人?”宸妃在人前,一向喜欢装出温柔似水的模样,但此刻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了。   她的脸,比鬼脸还要可怕,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被吓晕了。   顶着这么一张脸,别说博皇宠,皇上不杀了她,就是万幸了…… 第908章 威胁,要席清欢的命   宸妃的脸彻底毁了,左右脸不对称,鼻子也错了位,下额凹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是捏坏的面人,奇丑无比……   “你是怎么把自己的脸,弄成这个样子的?”楚九歌无语的摇头。   她给宸妃只做了微调,并不明显,后期也有让宸妃一直用药以保持容颜,按说就算宸妃的脸出了问题,也不会这么可怕。   “皇上……天天又摸又捏的,你当我想这样吗?”宸妃气急败坏的开口,整个人暴躁的不行:“楚九歌,你就说我这脸还有没有救?”   “有,但很麻烦。”楚九歌看着宸妃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而且,这一次,我不敢保证能维持多久。”   就着着皇上这变态的嗜好,她觉得宸妃这张脸,好不到三个月。   “没关系,能用一时是一时。”宸妃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但下一次要再出问题,我可能修复不了。”她擅长的是治病,不是整脸,给宸妃做这张脸已是冒了大险。   “那,那我怎么办?”宸妃顿时怒了:“楚九歌,当时可是你说了,我的脸不会有问题,你知道皇上有多喜欢我这张脸吗?如果我的脸出事了,你想过后果吗?”   “娘娘,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你这张要小心保养,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你的脸也会出现一些问题,你自己把脸弄成这个样子,怪我吗?至于皇上那里……”楚九歌笑了:“大不了让皇上找几个脸形差不多的美人,我再把她们的脸,做成皇上想要的样子就行了。我想,杨妃娘娘一定很乐意。”   当初宠冠后宫的杨贵妃,必然很乐意拿脸来复宠。   “你威胁我?”宸妃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如同恶鬼一般。   “算是吧。”楚九歌点了点头。   “你……”宸妃气得整个人都要鼓起来了:“楚九歌,你找死!”   “你动不了我,这种废话就不要说了。”这点自信都没有,她怎么敢进宫?   “呼……”宸妃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火:“楚九歌,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席清欢的命。”楚九歌想也不想,就开口。   显然,她早就想好了。   “你说什么?”宸妃震惊的差点从床上跌了下来。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想要席清欢的命。”楚九歌重复了一遍。   “你疯了吗?”宸妃怒极反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楚九歌默默地别过:“我很清醒,宸妃娘娘,你不想出现第二个你,就拿席清欢的命来换。”   “如果我不呢?你是不是不管我的脸?”宸妃摸了摸自己的脸,狰狞的问道。   “不会,这一次……我会治好你的脸,但同样,我不敢保证,明天宫里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比宸妃娘娘更相似的人。”开玩笑,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砸自己的招牌。   宸妃气怒过后,冷静了下来:“楚九歌,席清欢不是普通人,要杀她,你知道多难吗?”   “要是很容易,我自己就动手了。”她昨天让席清欢吃了那么大的亏,她跟席清欢之间的恩怨无法化解。   “你换一个条件,要袁云华的命,要杨妃,要废太子的命,我都能做到。”宸妃歪着眼,与楚九歌对峙。   “我只有这个条件,娘娘你再想想,三天后,我再进宫给你换药。”楚九歌不再多言,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药,和一卷纱布。   “娘娘,我要开始给你治脸了。”楚九歌走到宸妃的面前,示意她坐到床边。   “楚九歌……”   “娘娘,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然脸歪了,就没办法修好了。”   这话比任何的威胁都有用,宸妃话到了舌尖了,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只用一双眼死死地瞪着楚九歌。   楚九歌没有理会,双手摸在宸妃的脸上,细细地将错位的骨头一一拧正,正位后,楚九歌在宸妃脸上,添上了一层厚厚的药膏,而后才用白色纱布,将宸妃的脸包起来,只露出眼、鼻子和嘴。   “三天后,我来为你拆绷带,这三天忌辛辣,海鲜,最好吃水煮青菜。”宸妃心火太旺,这是急上火了。   “席清欢……”宸妃张嘴,就被楚九歌打断了:“三天后再说,不着急。娘娘的脸已经修好了,还请娘娘派人跟皇上说一声,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外面还有很多百姓,在等着我看诊。”   “去,告诉皇上。”宸妃气得不行,偏偏她还要用楚九歌,只得忍。   “是。”宸妃的宫女曲了曲膝,神色肃穆的往外走。   宸妃最近正得宠,她的宫女要求见皇上,几乎没有人阻拦,但这一次太监却把她拦了下来,理由是:“皇上正在召见重臣,在一旁等着……”   宫女虽有不满,却不敢乱闯,只能在一旁等着……   正殿内,皇上并没有召见重臣,而是六皇子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刚拒绝六皇子的请求,六皇子就立刻进宫,不用想也知是为了什么,皇上本不想见他,可是……   六皇子的手段神鬼莫测,悄然的出现在大殿,满皇宫的侍卫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你……”皇上看到六皇子的刹那,着实吓了一跳。   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突兀的出现在大殿,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走进来的痕迹。   “父皇,许久不见。”六皇子一板一眼的行了个礼。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皇上不想承认自己怕了,他往龙椅里缩了缩,一瞬不瞬的看着六皇子。   “自然是走进来的。”六皇子不以为然的道:“父皇,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你儿子的本事?”   别说是进皇宫,哪怕是进皇陵,他也能来去自如。   道家的心法,他不是白练的,在道观修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修的。   他这父皇知道他没有死,难道没有查他这几年的经历吗?没查他在道家的地位吗?   他能让道家第一人收他为关门弟子,怎么可能简单?   他的父皇呀,过了这么多年,看事情仍然是这么片面…… 第909章 委屈,死后荣光   “你,你想干什么?”皇上看着六皇子,手指直颤抖。   他不想告诉自己,他怕了这个儿子,怕了这个被他当成药人,用来续命的儿子。   当年,当年……   当年,他准备用这个孩子续命,这个孩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他没有反抗,十分配合国师的行动,让他在愧疚之余,又多了几抹安心,但就是这么份安心,让这个孩子有了诈死逃走的机会。   想来也是,一个能在外面闯出金六名号,与北王、谢玄等人齐名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蠢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保的本事?   当时,他是被续命的事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这个孩子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虽然看着乖巧无比,但眼中却透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在续命的关键时刻诈死,当时他亲眼看到他全身血淋淋的,身上一道道伤口,像是被恶鬼咬了一般,而他最后看他的眼神,更是如同恶鬼要吃人一样。   那之前,他有整整一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一合上眼,脑子里就是他这个儿子,那个平静又可怕的眼神。   后来,得知这个孩子没有死,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而是很平静的接受了。   这个孩子,那般聪明,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   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继续用这个孩子续命,但……   他奈何不了北王,而且北王虽然也是药人,但北王与他到底不是血亲,巫族的中续命之术,最好是用双生子,再次也要是血亲,不然很有可能续命就会失败。   有时候,便是血亲也会失败,更不用提北王与他毫无关系,万一北王无法为他续命呢?   要知道,当年老北王可是打算用北天骄给世子续命,只是续命之术失败了,北王世子死了,北王才能成功上位。不然,现在有没有北天骄这个人都不知道。   皇上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六皇子的出现,让他长松了口气。   六皇子虽然难缠,但他再难缠也只有一个人,不像北王身后有大军支持,他也不惧六皇子,但今天,此刻……   皇上才明白,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能耐,甚至能悄无声息的闯进宫,不惊动任何人。如若这孩子心存恶意,要杀他,他还有活路吗?   皇上看着六皇子冷漠平静的脸,心中惧意不断翻滚,尤其是在久久没有得到六皇子的回应后,皇上的恐惧更甚……   他这个儿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小六……你想要干什么?”皇上很想张嘴大叫,喊侍卫进来护驾,但他不敢保证,侍卫冲进来的速度,会比六皇子杀他的速度更快。   六皇子的目光,落在皇上的案桌前,久久凝视,好半天才开口:“你的桌子,真乱。”   “啊?”皇上顿时傻了,愣愣地看着六皇子。   “父皇你一点都没有变。”六皇子却不理会他,上前,将皇上的案桌摆放整齐。   “你,你……”六皇子突然靠近,皇上吓了一大跳,整个瘫在龙椅里,不断喘着粗气。   小六这是什么意思?   “顺眼多了。”将案桌上的物件一一摆放整齐,确保每一个物件,都呆在它该呆的位置,奏折、砚台方方正正的摆放,没有歪,没有斜,六皇子才满意的收回手。   “小六……”六皇子退了一步,皇上强压下怒火,气急败坏的大吼。   六皇子抬头,看向皇上,一脸认真的道:“哦……我再重复一遍。父皇,我要楚九歌。”   “她是北王的女人。”皇上又气又怒,放在一侧的手,不断颤抖。   “她和北王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你可以下旨把她赐给北王做王妃,也可以赐给我。对了,也是王妃才行。你认下了大哥,给了大哥平王的封号,又认下了那个废物武王,那你也认下我,就封我做摄政王好了。作为条件,以后,那个废物武王登基,我会帮你保护他。”六皇子一口气,不带喘的,将他的要求全部说了出来。   至于给皇上续命?   拿他的命,换皇上的命?   那不存在的。   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牺牲自己成全皇上,成全北王。   他来京城,一是当年欠了北王一个人情,二是他的身体和当年一样,精力越来越旺盛,他必须找到解决之法,不然他会暴体而亡。   “你在威胁朕?小六,朕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处境。”皇上怒极反笑,慢慢地坐直,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手指微微用力,收紧。   “给你续命?父皇,你觉得可能吗?当年,我没有给你续命,现在又怎么会给你续命?如果你还在做续命的梦,我可以现在把国师杀了,或者把你杀了。”六皇子语气平淡的紧,说到弑父也没有一点不自在,就好像喝水呼吸一样简单。   “你要杀朕?小六……你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不过是一个药人,一个工具,居然敢威胁他,他这个儿子,这几年在外面,果然是养野了,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小六,你不听话,是朕这个父皇没有教好你,现在……朕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孝道。”话落,皇上重重一拍扶手,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一个乌钢精致而成的铁笼,从天而降,啪的一声将六皇子罩在里面。   六皇子眉头微皱,看着铁笼,没有说话……   皇上长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小六,最后几天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你死后,朕会给你皇子该有的殊荣,绝不叫你死后委屈。”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看以前发过的小剧场,进入公众号后,点右上角的小人,然后点“查看历史消息”   不玩微信的可以加QQ号:657661662 第910章 强大,恶鬼降世   六皇子没有理会皇上,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皇上,他站在铁笼内,没有一丝慌乱,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铁笼,眼神专注而认真……   皇上说了半天,见六皇子没有反应,又气又怒,正要叫人将六皇子绑下去,就见六皇子上前一步,手握在铁栏,而后在皇上的注视下,轻轻往外一拉……   “咔”的生声,乌黑发光的精铁牢笼,被六皇子轻轻一拉,就断了。   “父皇,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六皇子两手握着两根铁栏,他从牢子里走出来,上前,将手中的铁栏,轻轻地放在皇上的案桌前,一左一右,摆放整齐:“父皇,你用的东西太差了,下次换好一点的。”   “你,你怎么做到的?这是乌铁!是无坚不摧的乌铁,你怎么……你怎么做到的?”皇上吓懵了,再次瘫在龙椅上。这一次他整个人抖个不停,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要不是帝王的尊严在,他怕是要摔到桌子底下去。   “父皇知道我进京城了,没有查我这些年的下落吗?”六皇子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仍旧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但皇上知道,他这个儿子不一样。   “你这些年,一直在南矶山上清修,一直不曾外出。”皇上当然查了,不查他怎么敢放心。   “南矶上离龙虎山很近,我师父是张家的当家人。这么说,父皇你明白吗?”他是道家第一人养出来的弟子,他的手段神鬼莫测,他的父皇已经老到,连这点也想不到吗?   “他,为什么会收你为弟子?因为你皇子的身份吗?”龙虎山张家,皇上自然是清楚的,他还曾试过请张家人为他炼丹,可是张家人不同意。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非乱世不下山。   “不。他会收我为弟子,完全是因为……我是恶鬼转世呀!父皇,你不知道吗?”六皇子看着皇上,突然,他的眼睛一变,一层血色染上的他的眼眸,原本漆黑沉静的眸子,一瞬间变得通红,像是吃人的恶魔……   “啊!”皇上惊恐的大叫,喊到一半,就被六皇子凶恶的声音打断了:“别叫,再叫,我就吃了你。”   殿外的侍卫听到皇上的声音,正要进来,就被皇上呵退下去了。   皇上生生将嘴里的惊恐噎下,愤怒而又无力的道:“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要楚九歌。”他只有这么一点要求也不满足他,非要逼他出手,真是……无趣。   六皇子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皇上脑中那根弦啪的一直就断了,想也不想就道:“给,给,给,朕把楚九歌给你,这样行吗?”   这个时候,皇上已经没有心力去想,拿六皇子为他续命的事,他现在只想把这只恶鬼给打发走。   “早说不就好了,非要把逼我露出本来面目。”六皇子后退一步,眸中的血气消失,又恢复成平静如水的样子。   人老了都一样麻烦,当年他师父一心想要收了他,杀了他,非要把他惹怒,让他出手,才说收他为徒,真是……   “你……不是小六,你是谁?”六皇子一恢复正常,皇上也冷静了下来。   “不喜欢叫我小六,叫我恶鬼我也不在意。我师父之前就这么叫我,不过这几年,他开始叫我凌乱。”六皇子唇角上扬,显然心情极不错,见皇上坐在那里没有动,他还上前为皇上研墨:“父皇,快下圣旨。”   “朕……这就给你下旨。”皇上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六皇子,看到他耳际旁的黑痣,心里明白,这人确实是他的六儿子,只是……   他从来没有看清,他这个六儿子的真面目。   想到不肯死心,一心想要上位的平王,皇上悲哀的发现,他的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皇上铺开明黄的圣旨,提笔,手还在颤抖,墨汁显险溅在圣旨上,六皇子眼疾手快的,抓住皇上的手:“父皇,稳着点。记住,是给楚九歌和乱道人赐婚。大婚后,我要带她回南矶山。”   有楚九歌在,他就不用担心,他哪一天会爆体而亡。   这一次,算他再欠北王一个人情……   皇上身子一僵,脸色一沉,垂眉敛目,在六皇子的注视下,一字一字将赐婚的圣旨写好。   最后一个字落笔,六皇子就拿出玉玺,盖在圣旨上。   皇上嘴角微抽,到底没有说话,眼睛落在玉玺上,神色复杂……   宫里的防御就这么弱吗?   玉玺一直锁在宫内,由侍卫层层保护,他这个儿子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玉玺拿到手的?   不过,想到他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这个皇上面前,再奇怪的事情,也就变得不奇怪了。   皇宫内的守卫,对他这个儿子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想进就能进……   “放心,这玉玺我只是借用,现在还给你。”六皇子将玉玺放回盒内,然后方方正正的摆在桌子上:“父皇,是不是要该让人去宣旨了?我知道楚九歌在宫里。”   “来人……”六皇子就站在他身边,皇上根本无法拒绝,只能让人去宣旨……   楚九歌在宸妃的宫里等消息,没等到可以出宫的消息,却等来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一瞬间懵了:“你说什么?皇上为我跟乱道人赐婚?你确定圣旨没有念错,这圣旨是给我的?”   楚九歌连圣旨都没有听完,就爬了起来,打断了传旨太监的话。   传旨太监表示,他也很不能理解,但圣旨上就是这么说的军,楚九歌要不信,那就自己看:“楚姑娘,圣旨给你了。皇上下令,你们三天内成婚,还请楚姑娘早做准备。”   “等等……这圣旨是怎么下来的?”楚九歌飞速的将圣旨扫完,接住了欲跑的小太监。   “乱道人亲自求来了。”小太监指了指他身后的禁卫军:“楚姑娘,这些人也是乱道人求皇上赐下来保护你的,他们会护送你出宫回家。”   这些人明面上保护,实则是监视,不许楚九歌逃跑。   不得不说,六皇子还是很了解楚九歌的…… 第911章 堕落,千年的狐狸   楚九歌是被禁卫军“护送”回家的,禁卫军把人送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以保护的名义,守在楚九歌的住处,以免楚九歌逃婚……   楚九歌一到家,就去找沈卿了:“皇上给我赐婚了。”   楚九歌把圣旨丢给沈卿,然后在沈卿对面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把你赐给乱道人?皇上他脑子没有问题吧?”沈卿拿着圣旨,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九歌,见楚九歌半点不急,不由得更气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有闲情喝茶?”   “不喝茶,我能怎么办?看到圣旨上写的没有,三天内完婚。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能不什么?”楚九歌将茶杯放下,一脸笑意的邀请道:“正好,你还可以参加我的婚礼。”   “楚九歌,我们在说正事,你能正经一点吗?”沈卿气急败坏的将圣旨摔在桌上。   “我也是在说正事,三天内,你觉得我有办法吗?而且,外面那么多人守着,我能跑得掉吗?就算我现在给北王传消息,北王也赶不回来。”楚九歌在回来的路上,就琢磨了她可以借用的力,发现……   可能是她太懒了,她算来算去,也没有发现身边有可借用的力量,也没有什么大佬欠她人情。   以前,她要遇到什么事,随便把本子一翻,就能找出一堆欠她人情的人,中外都有,哪怕她把天捅破了,也有人保她,可现在呢?   自从跟北王确定关系后,她就堕落了。   不,不,不,不关北王的事,应该是自打她给爸妈和哥哥报完仇后,她就堕落了,半点上进心都没有了。一直随波逐流的过日子,遇事再想办法解决,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让自己受任何人控制。   “所以,你这是认命,打算三天后嫁给六皇子?”沈卿不信楚九歌是这样的人。   楚九歌要是认命的人,早就死了一万遍。   “不太想嫁。”喝完茶,楚九歌的负面情绪也散了不少:“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六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能让皇上下这样的旨?”沈卿不答反问:“你应该知道,这道圣旨一下,皇上与北王就彻底的撕破了脸。”   是以,沈卿压根就不认为,这圣旨是皇上主动下的,皇上一定是受了逼迫。   楚九歌也是这么想的,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跟六皇子就见过两面,我哪知道他的底细。说来,这麻烦也是我自己惹来的,我看六皇子为了帮我,在床下躺了一天一夜,一时心软,就试着替他梳通筋脉,让他睡个好觉。六皇子醒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当时就说要我,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只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能让皇上下旨赐婚。”   楚九歌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六皇子明明就是一个很乖,很认真的小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残了?   能逼得皇上,不惜与北王撕破脸,下赐婚的圣旨,这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啊……同情心能不能少一点?六皇子需要你同情吗?”沈卿不由得更气了。   皇上那么多儿子死在宫里,就连战功赫赫的平王,也只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人废得差不多。六皇子能全身而退,并且与北王合作,他怎么可能简单?   “我这不是……同病相怜嘛。”最后几个字,楚九歌含糊不清的说着,沈卿没有听清楚,也没有详细的问,左右不过是推脱之词,问了也没有用处。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事已至此,怪楚九歌也没有用了。   “我肯定是不会嫁给六皇子的,先把婚事拖一拖,让北王有足够的时间赶过来。”实际上,楚九歌也想不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六皇子会让皇上下旨赐婚,太突然了。   “怎么拖?”   “生病吧。”   “呵……你信不信,你只要有一口气,六皇子就能押着你,完成婚礼。”楚九歌真的是太天真了,六皇子费了那么大劲,让皇上下旨赐婚,怎么可能让楚九歌好过?   “那你说怎么办?抗旨这种事,我干过一回,不想再做第二回 ,而且我也没有第二块丹书铁券了。”装病不行,借力打力也不行。   圣旨没有下还好,圣旨一下,再让皇上收回成命,实在太难了。   楚九歌真得很想死一死……   王梓钰的事还没有解决,六皇子这又来添乱。   沈卿想了想,道:“这事是六皇子引起来的,我们找六皇子。”   “没用,我已经找过了,六皇子不肯见我。”六皇子心里门清,知道她定然不乐意嫁的,索性不见她,等到婚礼再说。   到那时,事已成定局,她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六皇子这人……真的是,我们都看走眼了,没想到他是一个狠角色。”沈卿愤愤地在桌子捶了一记。   楚九歌苦笑一声:“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沈卿眼前一亮,急切地看着楚九歌。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楚九歌嫁给六皇子,反正他就是不想……   看到圣旨的那一瞬间,他差点把圣旨给撕了。   “你说……皇上要是病得快要死了,我跟六皇子的婚礼还能继续吗?”她不知道六皇子用什么方法,逼得皇上赐婚,但她知道皇上很惜命,如若性命受到威胁,让皇上收回成命不行,但拖延婚期却不难。   沈卿眼神一眯,笑了:“这事交给我来办。”   他记得杨家在宫里有不少眼线,正好借此机会把杨家一起拉下。   弑君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便是国师手腕滔天,也保不住废太子和杨妃。   “不用脏你的手,有宸妃在呢,宸妃不肯动席清欢,那就换个别的事做,总不能让她太闲着。宸妃办不到,你再出手。”楚九歌笑眯眯的开口。   “宸妃……倒是一步好棋。”沈卿点了点头,点到一半,突然顿住,气恼的看向楚九歌:“合着你早有计划,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没呢,刚想到的。”楚九歌一脸真诚。   沈卿没好气的白了楚九歌一眼:“我假装信了。”   楚九歌明显是挖好陷阱等着他跳,不过……   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跳得很开心。 第912章 挑衅,你的王妃我要了   北王人虽不在京城,但京城的动向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皇上给楚九歌和六皇子赐婚的消息,第二天就呈到了北王的面前,不过……   不是北王的人送来的,而是六皇子送来的,大大咧咧的写在北王的桌上,怎么也擦不掉,也不知六皇子是怎么做到的。   “凌乱,你的胆子真大!真以为没人能杀得了你吗?”北王看着桌上的字,杀意瞬间往外崩发。   “王爷?”外面的亲卫以为北王出事了,连忙跑进来,却只看到北王站在桌前,盯着桌前,像是要把那张桌子给吃了一样,吓得连忙跪。   “备马,本王要进京。”北王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   “进,进京?”这个时候?   亲卫愣了一下,就看到北王从他们身边走过,亲卫吓了一跳,忙追了出去:“王爷三思呀,这个时候您不能走,前线需要你坐镇。王爷……”   另一个亲卫晚了一步,他站起来,凭借身高的优势,看到了案桌上的字:你的王妃我要了,三天后大婚——凌乱。   我去……   那亲卫差点跌坐在地上。   凌乱是什么人,这么狂?   敢打他们王妃的主意,还大大咧咧的摆在王爷面前了?   亲卫哆嗦了一下,快步追了出去,拉住欲劝说北王的同僚:“别劝,京城出事了,王爷肯定要去。”   王妃都被人抢了,北王要是还能坐得住,那就不是他们王爷了。   “可是……”那亲卫张嘴要说什么,就被高个的亲卫打断了,高个亲卫附到他耳边,悄声将在桌面上看到的字,说给他听。   那亲卫一听,立刻闭嘴了。   好吧,前线也没有那么紧张,他们坚持一下,应该可以的!   战马很快准备好了,北王一边往外走,一边快速下达命令,同时让亲卫传消息下去,让人沿路给他备好马,他一路换马不换人,赶回京城。   “是,王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亲卫再也不敢阻拦。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北王翻身上马,可就在这时,迎面一匹快马冲了过来,骑马的人边冲边喊:“王爷,急报,急报!北林毁约,出兵南荣,三十大军将南荣包围。”   北王拉缰绳的手一僵,坐在马背上没有动……   这个时候南荣出状况,简直是要命!   很快,送消息的人就骑马冲了过来,离北王还有百来米远,他控制了马速,不等马完全停下来,那人就急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刚收到的战报呈给北王:“王爷,南荣战报。”   亲卫立刻接过,转递给马上的北王。   北王一脸阴沉地看着手中的战报,捏着战报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就见手中的战报化为纸片,风一吹,便散了一地。   楚九歌!   南荣战事!   一南一北,居然同时爆发,这是非逼他做出选择吗?   “王爷?”亲卫吓了一跳,小声的叫了一句。   北王面色不改,冷酷的下令:“传消息给应大将军,让他派兵增援,本王保武王的安全。他若敢不从,本王十天内,必取武王性命。”   南荣的战事可以换别人,也可以等,但能对付凌乱的只有他。凌乱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他必须赶回京城。   “是,王爷。”亲卫高声应道。   “你们撑半个月,半个月后,本王会回来。”北王留下这句话,就策马离去,留给身后的人一道背影……   “王爷……”军中的将军得知南荣的消息追出来,却是晚了,只能看到北王远去的身影,连喊了几声,也不叫王爷回头,几个将军气急败坏的质问北王的亲卫:“王爷这是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进京,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亲卫如实回道。   “什么?进京?”几个将军脸色大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现在是什么时候?王爷怎么能进京?快,快追!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了。”   亲卫脸一白,抢过骑马的马,策马去追,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北王,追了大半天也不见北王的身了,只得无功而返。   “怎么?没有追到王爷?”几个将军看亲卫面如死灰的样子,心凉了一截。   “追到了王爷的马,没有看到人。王爷应该是嫌马太慢,用轻功赶回去了。”亲卫丧着脸,不敢看人。   “你们……你们怎么不拦着王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王爷这个时候走了,要让巫族知道了,定会对谢三公子下手。谢三公子一死,黑雾森林就会落到巫族手里,你们明白吗?”整个北域,也只有北王能闯进黑雾林,也只有北王闯进去有用。   巫族族长那只老狐狸,一直不敢对谢玄下手,就是忌惮北王的存在,如若让他知晓,北域群龙无首,必然会放手一博。   “别说黑雾森林这里离不开王爷,南荣的战报你们没有听到吗?北林三十万大军包围了南荣,切断了水源,我们的人被困在南荣,如若没有外力相助,很难突破重围。”南荣的战报被北王毁了,但几个副将却从传消息的士兵口中,打探出了南荣的真实情况。   北林没有与他们开战,而是切断了他们的水源,围而不攻。   “王爷让我们传消息给应大将军,让他带兵去增援。”亲卫开口说道。   “应大将军只听皇上的命令,他怎么可能听王爷的话跑去帮我们。”几个将军对应颐不报半点希望,他们跟应颐打过交道,知道那个人有多固执,也知道那个人有多难缠。   “对了,京城出了什么事,王爷非进京不可?这个时候京城乱成一锅粥,大家都盯着王梓钰的事,怎么还会有人找咱们王爷麻烦?”北王的营帐非召不得入内,除去亲兵外,还没有人进过北王的营帐,自然不知北王桌上的字。   “呃……”几个亲兵犹豫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们王爷回京城的理由,有那么一点点不顾大局,要说出去,会不会影响他们王爷在北域的高大形象?   为了美人不顾大局,这做法在女人看来是情深义重,但对他们这些被王爷丢在前线的人来说,王爷着实是让他们失望了。   可不说,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怎么?王爷人都走了,你们还不能说?前方战事紧争,王爷一声交待都没有,人就跑了,我们还不能知道原因吗?”几个将军心里隐有猜测,语气更加的不善了,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杀气…… 第913章 寒心,北王的心计   在几个将军的强大威压下,亲卫最终没有扛住,把北王不顾一切,急着进京的原因说了出来。   亲卫的话一落下,营帐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久久都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静止了。   亲卫一看,顿时知道坏事了,想要补救,却不知怎么开口……   “唉……”最终,是一位老将出口,打破了营中让人尴尬的死寂:“封口。这事必须封口,绝不能让下面的人,知道王爷是为了楚姑娘丢下大军,不顾南荣的战事,孤身进京。”   话虽如此说,但老将心里还是不满的,不然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安将军,王爷那也是……”亲卫想要为了北王辩解,可刚开口,就被老将给打断了:“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王爷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丢下大军而去的事实。”   “事有轻重缓急。南荣的战事还能再等,但京城的事却不能等,楚姑娘不是普通人,如若真让那什么的凌乱娶了楚姑娘,咱们王爷的脸往哪里摆?”亲兵不顾老将军的威压,不高兴的开口。   “你们就肯定事情是真的?而不是皇上诱北王进京的骗局?王爷动身前,可有查证消息是否属实?”老将军浑浊的眸子,一片黯然与失望。   他们王爷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大军不顾,更因一个女人方寸大乱,理智全失。   楚九歌对他们王爷的影响太大了,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亲卫顿时哑口无言……   “你看,你们也觉得王爷此举欠妥当,不是吗?”一个女人罢了,如若是真的,届时杀了她便是。   为了一个女人,丢下数十万大军,这真不是他们的认识的北王。   老将军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失望……   亲卫心里憋着一口气,梗着脖子道:“只有三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查证,等到我们查证了,事情就成定局了。”   “只有三天,哪怕王爷日夜兼程,也来不及。”老将军再次睁开眼,眼中只有精光,没有消沉。   “王爷……王爷知道来不及,所以他才弃马用轻功。老将军,咱们要信王爷,王爷走之前已经把一切都交待好了。王爷一向算无遗策,咱们要相信王爷。王爷说应颐会出兵,就一定会出兵。而且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隐瞒下来。”亲卫对北王有着盲目的信任。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但愿……一切顺利。”老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道:“传令下去,让全军上下都给我闭嘴,不得泄露王爷的踪迹。你们两个……现在去找应颐,你们最好能让应颐出兵,不然你们知道后果的?北林切断了水源,我们在南荣的大军最多只能撑一个月,如若一个月内援军赶不到,事情就糟糕了。”   军队是北王的依仗,何尝不是他们北域人的依仗,他们北域已经数十年没有新生儿,军队得不到补充,死一个就少一个。   对他们北域人来说,哪怕是一个普通小兵的命,也是弥足珍贵的,可现在,他们的王,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他们的生死,只想他们就觉得悲哀。   “王爷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王爷说了应大将军会出兵,就一定会出兵。属下这就去找应大将军,向他传达王爷的意思。”亲卫深知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疲累,匆匆吃了几口饭,又骑马去找应颐。   他们是北王的亲兵,是北王的心腹,应颐只有见了他们,才会相信北王的话。   北王的亲兵,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北王的脸面,应颐得知他们求见,并没有为难,当即就把他们请了进去。   “大将军。”两个亲兵行了个礼,便将北王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应颐听。   “北王这是威胁我?”应颐冷硬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可怕。   两个亲卫也不惧,大胆直视:“我们王爷的意思,应大将军应该是明白了。应大将军,我们王爷一向言出必行,还请应大将军三思。”   “私自出兵是何罪,你们可知?”应颐气得快要吐血,啪的一声,生生将椅子的扶手拧了下来。   他许久,许久没有被人威胁过,而上一个威胁他的人是楚九歌!   亲卫只感觉脖子一痒,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有武王的命令,怎么会是私自出兵?想来武王知晓我们王爷的话,定会很乐意命将军你出征。”   他们先前没有想明白王爷的意思,看到应颐发怒,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王爷的用意。   王爷这哪里是威胁应颐,他是在威胁武王。   “你们北王……真正是好本事。”又是一声响,应颐将扳下来的扶手,辗成了碎末。   两个亲兵长松了口气,客气的道:“南荣战事紧张,还请应大将军尽早出兵。”   “随本将军去见武王。”应颐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起身往外走。   两个亲兵相视一眼,一脸轻松的跟在身后……   事情,成了!   他们就说了,他们家王爷算无遗策,从来没有失算过,王爷说应颐会出兵,应颐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两个亲卫去见武王的时候,武王正在吸食福寿膏,他也不在意外人看到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就这么让人进来了。   长时间吸食福寿膏,武王的身体极虚弱,他面色惨白,眼下的淤青越发的显眼,身上几乎没多少肉,一双眼更是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   武王,废了!   两个亲兵只当没有看到,跪下行礼后,不等武王叫起,就把他们的来意说明了。未免武王听不清,他们还刻意提高了音量,尤其在说到,应颐不出兵,北王就娶武王性命的时候,更是用吼的……   而这一吼效果也很不错,武王吓得当即丢了福寿膏,从胡床上跳了起来,大声质问:“你说什么?北王要娶我性命?”他最近可没有得罪北王。   “殿下你听错了,是应大将军不出兵,我们王爷才会娶你性命。”亲卫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句。   武王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他指了指应颐,急切的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应颐,你,你快带兵出征,去增援北域军。”   “殿下,我带兵走了,您的安危怎么办?”应颐垂眸,敛去所有的思绪。   他忠于皇上,皇上让他保护武王,就算武王是头猪,他也得保证武王的安全…… 第914章 迷惑,谢三的狠劲   在武王的催促下,应颐当天晚上就带兵出征了,而武王则在应颐的护送下,随北王的亲卫去北域了。   这是武王自己提出来的,他说这话时,应颐还咳了一声提醒武王,武王不仅没有明白应颐的用意,还关切的问应颐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晚上行军没有问题吧?   应颐好悬没有吐血,黑着脸表示没有事。   北王的两个亲卫很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们见过往树桩上撞的兔子,却没有见过,急着当人质的皇子,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在武王的“强烈要求”下,应颐只得认命的送武王去北域,把武王交给北域军保护。   一路上,应颐不断的安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武王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待。   武王在北域人手上,他只能去增援,只能帮北域,不是吗?   这般一想,应颐心里才舒服了一下,不像之前那般憋的难受。   武王一到北域,就受到几位将军的热烈欢迎,几位将军把北域最好宅子收拾了出来,把里面布置的美伦美奂,确保能让武王住得舒心。   武王转了一圈,得知这住处,比北王的住处还要好,顿时满意了。   “对了,北王呢?”来了大半天,武王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北王怎么没有来见他?   “我们王爷去了黑雾森林,正在与巫族谈判。”老将军面不改色的说道,为了转移武王的注意力,老将军特意提了一句福寿膏的事,并表示,武王住在北域的期间,想要多少福寿膏都有。   “很好,很好,你们办事很尽心,本殿下很满意了。”武王面上一喜,顿时忘了追问北王的事,他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鼻子,眼见着烟隐来了,几位将军也知趣,当即就告退了。   一行人出去后,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是他们东林的武王,皇上心中属意的太子?   “唉……”几个将军不约而同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对北王的那点怨念,在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武王后,顿时消散了。   和武王一比,他们家王爷简直是人中龙凤,为了楚九歌,丢下他们进京那更是小事一桩。   他们家王爷虽然丢下了他们,可也没有不管他们,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是吗?   咦,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拿北王,跟废物一般的武王比?   武王连他们王爷一根头发丝都不比上,两人压根就不应该放在一条线上比。   “走吧,走吧。咱们要尽量隐瞒住消息,不能让巫族的知晓王爷不在的消息。”老将军见几人都不动,就知他们定然想到一处去了,出言提醒了一句。   北域军动作这么大,一直盯着他们的巫族人,不可能不知晓,只是他们查到的消息,与实情相差甚远。   北域军上下如同铁桶一样,在老将军下达封口的命令后,北王进京的消息一点也没传出去。   北王白天是出去了,但到了晚上,“他”又骑着马回来了。巫族人根本想不到北王进京了,只当北王去见应颐,把武王挟持来做人质,逼应颐带兵去增援在南荣的北域军了。   “北王那只狐狸,我还以为南荣出事了,他会带兵赶过去,没想到,他居然让应颐出征了。”巫族族长心里十分不痛快。   北林出兵南荣的事他早就知道,他一直在等,等北王前去南荣战场,没想到北王比他想得还要精明。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与魔族那群人僵持着?再僵持下去,我们的药怕是不够用了。”巫族的族老们,忧心忡忡的道。   他们虽然进了黑雾森林,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权,但至今还没有收服魔族的人,而继续拖下去,对他们很不利。   他们不是魔族那群怪物,在黑雾森林呆得久了,哪怕用了药,对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巫族族长不以为意的道:“急什么?我们呆不住,谢玄更撑不住。别忘了,他一直不肯与魔族人一起食腐物,他此刻只会比我们更着急。你们都给我稳住,别让谢玄看出异样。”   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拼谁更沉得住气!   巫族族长猜测不假,谢玄确实快撑不住了,他身上开始出现溃烂,最初只在腿上,后来慢慢往上升,现在身上、胳膊上都有溃烂。每走一步都会扯动溃烂处,让他如同行走在刀尖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除此之外,他身上也与魔族人一样,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为了不让巫族人发现他的异常,他一直混在魔族人中间,哪怕身上疼得再厉害,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就怕让巫族人看出异样。   “谢三,你这样不行。”巫族人看不出谢三的异样,魔族人却一早就发现了,只是大家一直装作不知,没有吭声。   这天,魔主留下来的心腹,在看到谢三的脚底烂穿后,终是忍不住出声:“你的伤越来越来严重了,腿上的肉都烂没了,能看到骨头了。”   “没事,我还能撑得住。”谢玄见到有外人在,立刻将衣摆盖上,遮挡腿上的伤。   这些日子,他都是一个人偷偷的上药,不敢让一个人知晓,哪怕是魔族的人。   但他伤得太严重了,能瞒得了与他不亲近人魔族人,却瞒不了魔主留给他的人。   魔主的心腹一喊,就引来了其他魔族人,他们看到谢玄的伤口,不由得惊呼出声:“天啊?你身上烂的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以为,你只是小小的溃烂。”   魔族这群人,自认一个个没心没肺,自认什么人间惨状都见过,但看到谢三腿上的伤,一个个却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谢玄双腿上没有一块好肉,严重的地方都看到骨头了,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   谢玄每天都顶着这样的伤,像是无事人一样走来走去,与巫族人周旋。   这要换作他们,别说忍这么多天,就是一天,一时,一刻,他们也忍不住呀。   “药膏快没了,我们想办法联系北王,让北王进来一趟,给你送点药吧。”魔主留下的人看着快要见底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掀开谢玄的裤脚,眼眶都泛着红。   他们终于明白,魔主为何看好谢三了。   别看谢三文文弱弱的,可谢三身上的韧性与狠劲,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的…… 第915章 迎亲,谁也不能阻止   谢玄的药膏彻底的用光了,哪怕他再节省,每天只在腿上抹上薄薄的一层,那瓶药膏也见底了。   如若是以往,魔族的人肯定不会管谢玄的死活,但谢玄这段时间为他们做的事,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其实,他们很清楚,如若不是为了他们,谢玄完全可以离开。   凭北王的本事,要进入黑雾森林,带走一个谢玄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了他们这些人,谢玄留了下来。   在明知黑雾森林不适合久呆的情况,他仍旧选择留了下来。在全身溃烂,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依旧没有退缩,一直挡在他们面前。   甚至,在他们面前也隐瞒伤情。   他们是恨那些残害他们的家族,恨外面那些健康的人,但他们真的恨不了谢玄。哪怕是从谢家出来的魔族人,也无法恨谢玄。   谢玄为他们做了太多,也为他们牺牲太多了。   在看到谢玄的药膏用完后,魔族人不顾谢玄的劝阻,悄悄地将需要外伤药的消息传了出去,然而……   他们送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一点浪花也没有溅出来,苦苦等了三日,也依旧没有看到北王把药送进来,让他们一度怀疑,他们传出去的消息,是不是被巫族的人截走了?   他们还想要再往外送消息,却被谢玄给拦住了:“绝不能让巫族人知晓我的情况,依我的观察,巫族是凭借一些特殊的药材,才能在黑雾森林生存,他们这么多人呆在黑雾森林,药材准备的再充足也有用完的一天。现在,我们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沉不住气,让对方发现了痕迹,我们就输了。”   “那你的伤怎么办?你的腿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魔族人懂谢玄的担忧,可他们也担心谢玄:“实在不行,咱们就跟巫族的人打,他们虽然人多,但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而且,我们也不需要把他们赶走,我们只要杀出一条路,冲出去就行了。”   “不行,不能把黑雾森林交给他们。你们敢保证,你们走后再回来,黑雾森林还是那个黑雾森林吗?”黑雾森林是魔族人赖以生存的地方,巫族人擅长用药,天知道,他们要走了,巫族会在黑雾森林动什么手脚。   “可你怎么办?”魔族人不想接受谢玄成为魔主,可面对一个无时无刻,都在为他们考虑,甚至不断牺牲自己的人,他们无法不接受。   他们想,书上说的圣人,大抵就是谢玄这般。   不是一味的没有原则的善良,而是有原则的坚持,有原则的付出。   “再等等,等到我走不了,撑不住的那一天。”谢玄平静地看着远方,他丑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狰狞,但这一刻,魔族上下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世家公子高贵、不凡的气度……   这是源自于灵魂身处的高贵,与外表无关。   魔族送出去的消息,并没有落到巫族人手里,北域的人收到了,但他们没有办法,把魔族人要的东西送进来,因为他们家王爷还没有回来。   北王离开已有三天,消息捂得严严实实,连巫族的人都没有发现,远在京城的人,更是不知北王即将抵达京城。   六皇子倒是知道北王一定会来,但是……   他不认为,北王能在三天内赶到。   便是一路用日行千里名马,北王也无法在三天内,在他和楚九歌大婚的日子,赶到京城。   他才不会告诉北王,他是故意的。   故意选在三天内,故意在北王的桌上,留下近乎挑衅的字眼。   他承认,趁北王不在,强娶楚九歌是他不厚道,但他告诉了北王,北王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婚礼当天,六皇子一大早就起来了,亲自穿上他厌恶的红色喜服,带着白云观上下,前往城内楚家迎亲。   婚礼的仪式在晚上举行,现在出发去迎亲,便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也不会错过吉时。   六皇子很清楚,楚九歌一定不会乖乖的嫁给他。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今天,谁也不能阻止他娶楚九歌!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得来往的路人,不断驻步围观。有不少人都好奇,这是谁家迎亲,然而他们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问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知晓……   六皇子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最前方。他面色淡然,神情如常,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中也没有即将娶妻的欢喜,却奇异的与周遭热闹的气氛相融,让人一眼就能明白,这个新郎官对这场婚事是满意的。   六皇子带着人,一路吹吹打打来到楚九歌的住处,但一到门口,他就发现不对了。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不见了!   “楚九歌呢?”六皇子坐在马背上,看着打开门走出来的管家,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他还是讨厌意外。   尤其是在今天。   “回乱道人的话,皇上急召我家姑娘进宫。”管家欠身行了个礼,疏离而冷漠,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进宫?”六皇子看了管家一眼,确定他没有撒谎后,一扯缰绳,扭头就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强娶他们家姑娘?   做梦吧!   他们家姑娘,只会嫁给北王。   管家进门前,看了一眼北域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祈祷:王爷,你可要快点来呀,再晚……姑娘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跟随迎亲队伍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六皇子与管家的对话,一个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这人是要迎娶楚九歌楚姑娘?   楚姑娘不是要嫁给北王的吗?   不对,不对……楚姑娘这三天没有去义诊,就是因为要成婚?   天呀,这世界变换得太快了,他们需要静一静!   六皇子一路狂马,朝皇宫冲去。守宫门的侍卫,远远看到有人骑马疾驰而来,上前喊话,见对方不停,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同时抬出围挡阻拦,但是……   就在那马离宫门口百十余米时,马背上的人突然不见了,弓箭手愣在当场,不知手中的箭还要不要射出……   “嘭……”急速而行的马,撞上围挡,当场就死了。   “我,我眼花了吗?这马上没有人?”侍卫看着惨死的马,握枪的手在颤抖。   “我,我也看到了,那人……突然不见了。”另一个侍卫也吓得脸都白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疯狂的大喊:“刺客,有刺客闯进宫了。”   然而他们不知,他们口中的刺客,此刻不仅闯进了皇宫,还闯进了皇上的寝殿…… 第916章 鬼眼,人肉不好吃   毫无预兆,一身红衣的六皇子,突兀的出现在皇上的寝殿,没有惊动一个人……   “你,你……”皇上躺在床上,与六皇子四面相对的刹那,瞳孔猛地放大,气息若有似无的他,突然挣扎的坐起了半个身子。   他太害怕了。   楚九歌在床边为皇上诊脉,背对着六皇子,见到皇上的反应,楚九歌转头,亦是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六皇子周身的杀气,因楚九歌一句话而散了大步。无视皇上的冷脸,他走到楚九歌面前,弯下腰,朝她伸手:“我的新娘,我来接你了。”   “呃……”楚九歌满头黑线。   六皇子这情话技能,还真是满满……   “怎么了?”六皇子不解地看着楚九歌,看到她鬓角的碎发乱了,六皇子弯下腰,伸手为她拂平,可是……   这一次楚九歌不像之前那般配合,她抬手挡了一下:“乱道人,你逾越了。”   “你是我的妻子,对自己的妻子做任何事,都不算逾越。”六皇子的僵在半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强制的挥开楚九歌的手,就这么与楚九歌僵持着。   “我还没有嫁给你。”果然她看人的眼光不行,六皇子哪里是什么单纯乖巧的孩子,这明明就是一个神经病。   楚九歌突然发现,跟六皇子一对比,萧景安那个傲娇少年可爱多,也更像一个孩子。   “所以,我来接你。”六皇子手腕一动,在楚九歌拒绝前,握住了她的手:“我的新娘,我们走吧。”   “凌乱!”楚九歌猛地甩开六皇子的手:“你理智一点行不行?没看到皇上出事了吗?”   皇上被人下了毒,命在旦夕。经查,下毒的人是废太子身旁的人,目的自然是杀死皇上,趁武王不在的时候夺取皇位。   好在,皇上中毒不深,宫里又有解毒的丹药,皇上勉强保住了一条命。皇上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杨妃、废太子全部关起来,国师也被皇上派人看管了起来。   国师与杨妃、废太子之间的关系,皇上心里门清,一直没有动他们,不过是皇上还要用国师,现在废太子涉嫌谋害他,皇上已经不敢相信国师了。   是以,楚九歌被紧急召进了宫,由她为皇上医治。   事情,完全按楚九歌预计的发展,她借着皇上中毒的事,在婚礼当天进宫,只是她低估了六皇子的难缠与固执,也低估了六皇子的本事。   她没有想到,六皇子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闯进宫。   “他没有死,不是吗?”六皇子站直,眼神从皇上身上扫过,没有一丝温情。   在皇家,死的人还少吗?   为什么旁人都可以死,这个老东西就不能死吗?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说道:“皇上中毒,身体很差,我需要在旁边照看,以免有什么意外。”   “如果我能保证他死不了,你能跟我去成亲吗?”六皇子看着楚九歌,眼中只有认真与执着。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楚九歌一度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少年,实则这个少年可怕得很。   不,不,不,是她太自大的。六皇子长得很面嫩,看上去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但真要算年龄的话,六皇子比她现在的年龄还大,她有什么资格称六皇子为少年。   “今天不行!”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所以,你不肯嫁给我?”六皇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你。”她一直不想嫁的,好不好?   六皇子脸色一变,眼眸浮出一层血色:“但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声音,却莫名的让人背脊发寒,楚九歌不由自主的摆出防御的姿态:“六皇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嫁给我。”   “你知道,不可能。”   “因为北王吗?”   “对。”   “可他并不想娶你。”   “他想娶的。”   “你到了北域,他也没有娶你进门。如果他真的想要娶你,办一个婚礼并不难。”他不明白,北天骄连一个婚礼都舍不得给楚九歌,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楚九歌等待?   “他和你不一样,他想给你的,并不只是一个婚礼。”楚九歌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想要什么?”六皇子却听进去了,他看了皇上一眼,认真的道:“金家的天下怎么样?我用天下娶你。北王,他不会做得比我好。”   北王能给楚九歌的,他都能给;北王不能给的,他也能给。   楚九歌嫁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你……孽子。”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皇上,听到六皇子的话,顿时气得跳了起来。   孽子,他还没有死。   “我既是孽子,就当做孽子该做之事。”六皇子走到床前,一把掐住皇上的脖子,把皇上拖了下来:“顺安郡王弑君,那就……让父皇死吧。”   “唔唔……”皇上双脚离去,他拼命的拍打六皇子胳膊,却是徒劳。   楚九歌吓得脸都白了:“放下皇上,你这是在弑君。”   “他可以随意杀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他一心想要拿我当药人,我为什么要甘愿等死?”六皇子掐着皇上脖子的力道减了几分,他看着楚九歌,血红色的眸子泛着一丝不解。   “你的眼睛?”楚九歌这才看到六皇子的眼睛,不解地睁大眼睛。   “哦……他们说这是鬼眼,我是恶鬼转世。楚九歌,你怕吗?”最后三个字,透着一丝委屈和忐忑。   六皇子定定地看着楚九歌,满心期待她的答案……   楚九歌很想说不怕,但想到六皇子一心想要娶她,她要回一句不怕,指不定更不会放过她。   “我怕!”楚九歌知道,她这话扎了六皇子的心,但她更不敢让六皇子顺心。   然,六皇子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失望,或者伤心,六皇子一脸严肃的点头:“我师父也怕。没有关系,你以后就不会怕了,他们骗你的,恶鬼转世并不会吃人,人肉不好吃。”   楚九歌:…… 第917章 造反,武力逼迫   六皇子在寝殿内制造的动作颇大,没有皇上的呵阻,禁卫军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六皇子……   “放开皇上。”禁卫军进来时,六皇子已经挟持了皇上。   殿内的太监、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早已伏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头,只有楚九歌与六皇子在对峙。   说是对峙,两人间的气氛却有颇为缓和,看不出一丝火药味,让禁卫军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要不要对楚九歌动手。   “凌乱,放开皇上。”楚九歌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好生好气的再次劝说。   六皇子这一次真的闹太大了,挟持了皇上,连退路都没有了。   “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六皇子委屈的开口。   “我真的不能嫁给你的。”六皇子固执的,让楚九歌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稍稍能喘息的皇上,突然开口:“杀,杀了楚九歌!”   禁卫军唯皇命是从,怔了一下后,长枪便刺向楚九歌……   “该死。”楚九歌连连后退,剜了皇上一眼。   果然,好人没有好报,早知道让凌乱杀了皇上得了,反正再坏也不过如此。   “楚九歌!”六皇子的反应比楚九歌还要快,在禁卫军动手的刹那,他猛地丢开皇上,一把搂住楚九歌的腰,将人带离禁卫军的攻击范围……   “你们伤她一分,我灭你们满门!”六皇子将楚九歌护在身后,如同恶鬼一般,看着那些禁卫军。   “我,我……们。”禁卫军如同见鬼,一个个脸白如纸,吓得不敢动弹,看到皇上摔在直,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倒是那些宫女和太监,没有看到六皇子发怒,冲上前,将撞向床柱的皇上扶了起来:“皇上!皇上!”   “快,来人呀,皇上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宫女和太监大喊大叫,六皇子回头,眼眸中的血色更甚:“闭嘴!”   “血,鬼,鬼,鬼呀……”太监和宫女的胆子更小,与六皇子的视线对上,大半都晕了过去。   六皇子双眼如同野兽,腥红可怖,他的脸上隐有一层黑气,指尖亦被黑气包裹,如同恶鬼一般。   “你,你要造反!”禁卫军握枪的手不断颤抖,站姿也越来越奇怪,好像随时会瘫下去。   “蠢货,造反的人在外面。”六皇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拉着楚九歌就往外走。   禁卫军很没有骨气的,不等六皇子靠近,就给六皇子让出一条路,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大大咧咧的往外走,一出寝殿,就听到一阵喧哗声,听着像是在打架。   谁敢在宫里闹事?   想到六皇子说,造反的人在外面,楚九歌大胆的问了一句:“废太子造反了?”   别怪她第一个想到废太子,废太子下毒谋杀皇上事败,绝无好下场,造反是他唯一的出路。   “嗯。废太子夺宫,平王带兵勤王。”六皇子腥红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   这就是皇室。   父不父,子不子。   皇上中毒,没有一个儿子担心他的死活,他们想的是干掉其他对手,拿下皇位。   “平王?他的旧部?”平王的旧部不是被打散了吗?   “是席家。”六皇子人在白云观,但他知道的,却比所有人都多。   “席家造反?”楚九歌惊得脚步一乱,险些摔倒在地。   “嗯。宫里乱着,不宜久呆,我们快走。”六皇子应了一声,拉着楚九歌走得更快了。   临近宫门,打斗声清晰可闻,楚九歌远远就看到了,陷入混战中的禁卫军和席家军。   两支军队,却有三方势力,远远一撇,却足够楚九歌看清楚了。   “废太子本事不小。”禁卫军至少有一半叛变,皇上几乎没有胜算。   但是,她不看好废太子。皇上手上,可不只有禁卫军,当初关押她的那个密室,可藏了不少人手。   皇上中毒而死了还好,偏偏她进宫为皇上解了毒,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他,成不了事。”六皇子带着楚九歌冲入战斗中,楚九歌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只感觉一道道劲风飞过,耳边全是惨叫声,片刻后,他们就冲出了战斗圈了。   回头,身后是一片断肢残尸,还有凄惨的哀嚎声……   粗粗扫一眼,地上足有二、三十俱尸体。   这才多久?   六皇子这么强?   楚九歌看着拉着她跑的六皇子,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这一声,她只见过两个这么强的人,一是北王,另一个就是六皇子。   北王很强,但和六皇子比起来,北王再强也是正常人,杀人凭的是精妙的武功,和高超的招术,但六皇子……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用,人往前一走,挡着他的人就全死了。   六皇子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的六皇子,带着楚九歌一路“杀”出皇宫,不管是席家军还是禁卫军,在六皇子面前都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到后面,已没有人敢拦六皇子,两人顺利出宫,六皇子抢一匹马,带着楚九歌共乘一骑,朝楚九歌的住处冲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楚九歌的住处,六皇子抱着楚九歌飞身下马,拉着她往里走……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沈卿得到宫变,正要出去,与楚九歌、六皇子迎头撞上。   六皇子用腥红的眼子扫了沈卿一眼,转头,暴躁的对楚九歌道:“去换礼服,我们今天要成婚。”   “你……你的眼睛?”饶是沈卿见多识广,在看到六皇子的眼睛时,也吓了一跳。   这人,好可怕!   六皇子扫了沈卿一眼,没有搭理他,不耐烦的对楚九歌道:“楚九歌,你知道我的病,如若事情不能如我所愿,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他定下的目标,一定要做到,如若做不到……   他会很不痛快,全身都难受,恨不得毁掉一切。   不,不是恨不得,而是……   他就会如同恶鬼一样,将眼前所有活的、有气息的,全部毁掉!   现在,他就处在难受,崩溃的边缘…… 第918章 见血,大婚日不杀人   六皇子突然变了一个人,别说沈卿,就是楚九歌也吓了一跳。   人还是那个人,但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腥红的眸子和眼中的暴戾,让人不寒而栗。   狂躁!   暴虐!   楚九歌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旦她拒绝,或者不如他的意,让他不舒服了,他一定会毁灭一切。   这种男人,遇上他,算她楚九歌倒霉!   胳膊拧不过大腿,楚九歌与六皇子对视五秒,默默地败了下来,认命的去换新娘的喜服。   楚九歌从来就没有想过嫁给六皇子,她自然不会准备喜服,喜服是六皇子准备的,正是她当初穿着嫁到北域的那件。   也不知六皇子从哪里找来的,楚九歌自己都不知道这件衣服丢到哪里去了,六皇子能翻出来,并且让人在三天内,把破损的部分修补后,简直是神人。   一回生,两回熟,第二次穿上这件衣服,楚九歌顺手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装扮好了。   六皇子像是在楚九歌身上装了镜子一样,楚九歌刚装扮好,六皇子就推门而入,半句客气也没有。   “我师父、师叔和师兄们都在白云观,我们走。”看到明艳动人的楚九歌,六皇子眼中的血色淡了不少,但仍旧能看到眼中的暴戾,楚九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握住六皇子伸出来的手,任由六皇子拉着她往外走。   “你……”沈卿看着迎面走出来的楚九歌,急忙站了起来,看到一旁的六皇子,硬是将到嘴的话,改成:“我就不送你了。”   “好。”楚九歌轻轻点头,凤冠上珠子左右摇摆,遮住了她精致的容颜,却遮不住她的美。   沈卿没有忍住,赞了一句:“你今晚……很美。可惜,北王看不到。”   “以后会有机会的。”楚九歌歪着脸,避开六皇子,朝沈卿眨了眨眼睛。   沈卿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办好了,让楚九歌放心。   “我们走!”六皇子不再克制自己后,就完全的放飞了自我,以前慢吞吞极少耐心的少年已经不见了,楚九歌与沈卿说了两句话,六皇子就极度不耐烦的瞪了沈卿一眼。   沈卿知道,有楚九歌在,六皇子肯定不会动他,但被一双鲜红的血眸盯着,沈卿还是不可避免的吓得后退了一步。   楚九歌也不为难他,朝沈卿点了点头,就任由六皇子拉着她出门,完成接下来的流程。   六皇子没有成过亲,也不喜欢让外人干预,婚礼完全是随心所欲,并没有遵守古礼,六皇子就这么把楚九歌拉到门外,扶着她上了喜轿。   许是这场婚礼一点也不庄重,一点也不严肃,楚九歌真的没有成婚的感觉,对她来说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直等时间一到,就可以结束一切。   一如她当初穿着喜服,走到北王府,逼北王府的护卫开门,迎她进门一样,都是一场闹剧,一场她拒绝不了仪式,与她的未来、与她的婚姻无关。   而且,今天这场婚礼能不能完成,还是一个问题。   她认命的穿上喜服,踏上花轿,并不表示她会认命的嫁给六皇子。   她选择顺从六皇子,不过是不想六皇子在城内,在她家大开杀戒罢了。   喜轿摇摇晃晃的朝城门口走去,此时整座皇城安静得吓人。   皇上中毒,昏迷不醒,太子夺宫,平王带兵杀进皇宫,到目前为止,仍不知谁胜谁负,皇宫乱成一锅粥,三方势力互相倾扎,都想争夺皇宫的控制权,对宫外多疏忽。   不过,再疏离也不会放任不管,平王引席家军进城后,瞬间把持住了皇城。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出门,稍有权势的人家,外面都被军队包围了,根本不许人进出,以免他们串连,影响大事。   整个皇城冷清得吓人,让人平白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是风雨欲来,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沉重,偶有声音响起,也是凄厉的喊叫声……   透过小窗,楚九歌看到席家军砸开一扇朱红大门,提刀冲了进去,片刻后屋内便响起妇人、孩童的哭喊声。   楚九歌捂着心口,说不出来的难受。今天这一切,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她没有给皇上下毒,也没有陷害废太子,但废太子会给皇上下毒,是她暗示宸妃,让人煽动废太子身边的人,再加上沈卿的推波助澜,事情便成了这个样子。   人的欲望果然很可怕,她不过是开了一个头,却将皇城的鬼魅魍魉全都引了出来。   失去了规则,失去了皇权的压制,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不顾伦理,没有对生命的尊重,只有对权利的争夺……   “嘭!”轿子突然落地,楚九歌被震得差点摔了出去。   “乱道人,里面坐的可是楚九歌。”   席清欢的声音,透过轿门传了进来,楚九歌能清晰的感觉到,席清欢毫不掩饰的杀意。   想来也是,被她折腾成那样,席清欢要是能忍了,就不是席家大小姐了。   “我要是你,就会乖乖的绕道走。”六皇子不耐烦的开口。   “把楚九歌交给我。”席清欢一挥手,她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将喜轿团团围住。   楚九歌坐在轿子里没有动……   席清欢这样的角色,在她手上都过不了几招,在六皇子面前只能算是一个渣渣,楚九歌一点也不担心会落到席清欢手里。   而且,真要说起来,她现在的处境,也没有比落到席清欢手里好。   “当着我的面,抢我的新娘,你的胆子很大。”六皇子冷漠而残忍的道:“今日我大婚,不想杀人,就卸你一条胳膊好了。”   六皇子的话刚落下,就将手中的剑掷出去,席清欢看到了,依她的本事也能躲开,但不知为何,她却是一动不能动,她身旁的护卫也像是死人一样,一个个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唰”的一声,剑光闪过,席清欢的右胳膊被齐肩斩断,而六皇子掷出去的剑,又再次回到了他手上,剑刃干净如新,完全看不出沾了血…… 第919章 不嫁,不想再将就   “嘭……”   断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鲜血从席清欢的肩膀处涌出,停顿了有那么三秒,席清欢才反应过来,痛呼尖叫:“杀了他,杀……”   席清欢带来的人听令上前,就见六皇子飞身而出,站在席清欢的马头上。在席清欢反应过来前,一把掐住席清欢的脖子,而后像是甩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将席清欢甩了出去……   一声巨响,席清欢撞向一旁的房屋,如同一块破布一般摔在地上,她带来的席家军一个个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敢动。   “你背后的主人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六皇子站在马背上,风吹的他喜服咧咧作响,夕阳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一团烈火,炽烈而霸道,让人不敢直视……   楚九歌透着喜轿,看到六皇子的背景,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排蜡烛。   这个男人很不好惹,她好像惹到了大麻烦,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六皇子逼迫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退路,除非她愿意嫁给六皇子,可是……   她不想再将就了。   “通通给我滚,谁敢拦着道人的路,本道人不介意用他的血,染红这条路。”   “唰”的一声,席清欢带来的人立刻退到两侧,别说上前与六皇子打一场,他们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之后就顺利多了,一直到出城都没有再遇到任何找麻烦的……   迎亲的队伍来到白云观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有点点余光,而此时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   一路都不讲究的六皇子,这个时候却十分讲究,特意把楚九歌安排在他住的厢房,直到吉时快到了,才把楚九歌带到喜堂。   喜堂布置在白云观大殿,大殿的主梁上缠了数条红绸缎,两侧挂满了红蜡烛,看上去颇为喜庆。当然,喜庆的前提是不看坐在两侧的,做道士打扮的那群人。   楚九歌严重怀疑,这些人是被六皇子绑来的,他们一个个脸黑如炭,死气沉沉,脸上没有一丝喜庆,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人,更是一副死了爹的样子。   这些人看到她进来,如同约好一般,一个个瞪视她,让她一度怀疑,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那是我师父张天师,左侧是的我师叔、师伯们,右则的是我师兄。”六皇子体贴的为楚九歌介绍众人:“不过这些人都不重要,让他们记住你就好了,你不必记住他们。”   “各位道长好。”楚九歌朝几人行了个礼,自认态度还算友好,然而……   回应她的,是众位道长不屑的声音:“妖女!”   “她是我的妻子。”六皇子不高兴的道。   六皇子的师兄们看了他一眼,高傲的道:“现在还不是!”小六今天要成亲,心情好着呢,他们才不怕呢。   左侧的师叔们,指着楚九歌痛心疾首的道:“就是你这妖女引诱我小师侄,害他乱了心智,你、你……红颜祸水。”   “就算你嫁给了凌乱,我正一教也不会承认你的,妖女!”   一句接一句妖女,把楚九歌骂懵了,也让楚九歌明白了,这场婚礼除了六皇子外,根本没有人期待。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   六皇子看了她一眼,腥红的眸子满是不解,但还是将刚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   楚九歌很高兴,他就不杀这些人。   “你还有脸笑!”左侧的师叔团,气得差点吐血,指着楚九歌,就对上首的师父告状主:“师兄你看,这妖女拐了你徒弟,还敢嘲笑我们,等她嫁进来,你一定要好好调教她,让她乖乖听小师侄的话,别惹咱小师侄生气。”   “就是,师父,你看这妖女长得妖娆娆的,定是她用不了不齿……”   “嘭……”师兄团的话还没有说完,上空传来一阵巨响,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命弥散开了……   “怎么了?”   “好像是火油的味道。”   “怎么会有火油味?”   来了!   楚九歌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准备得太过仓促,又遇到废太子、平王造反,她真怕沈卿、王梓钰和苏慕白那里出意外,好在……   一切刚刚好,没有失算。   “嘭……”又是一声响,火油味更浓了,师兄们坐不住了,有人出去看了一眼,立刻大喊大叫:“师父、师伯、师叔们……不好了,好多带着火油的大风筝飞了过来,我们快跑!”   “你做的。”六皇子看着楚九歌,眸中的血气正在缓缓凝聚……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我做的。”楚九歌不闪不避,大方承认,转头又对正一教那些人道:“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离开这里。一刻钟后,外面的人就会放火,将这里全烧了。”   届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走不了。   “为什么?”六皇子眼中血色深得似要溢出来,他双拳紧握,控制着毁灭一切的冲动。   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也是他发狂,不受控制的先兆,正一教的人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顾不得上方的火药味,一个个紧张又忐忑的道:“小师侄,冷静,冷静!”   “小师弟,一个女人而已,你别生气!千万不要生气呀!”小师弟发火了,好可怕,好可怕呀!   啊!啊!啊!   不是娶妻吗?   不是开心的日子吗?   那什么的妖女……好好的为什么不嫁呀?   她不知道,他们小师弟发起狂来,很可怕吗?   六皇子的师叔、师兄们都快吓尿了,六皇子的师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飞快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复先前的高傲冷淡,可怜兮兮的凑到六皇子面前,好声相劝:“小徒弟呀,不就是娶妻嘛。娶娶娶,我们又不是全真教那群臭道士,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想娶谁就娶谁,咱不生气,不生气呀。还有那什么妖……楚九歌是吧?先前那些人说的话,你全当他们在放屁,听过就算了。我在这里给你保证,你嫁给我小徒弟后,你就是我们正一教的教宠,我正一教上下都会宠着你,让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对,对对。小师弟,你想娶这个妖女……咱就娶呀,不生气不生气,谁敢破坏你的亲事,师兄第一个不同意。”正一教上下,一个个苦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恨不得跪下来,好让六皇子看到他们的诚意。   外人不知,他们却是很清楚,他们这个小师弟正常的时候,就是一个乖孩子,特别好说话,也特别的软萌,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 第920章 真丑,没有遇到本王   他们的小师弟一旦发狂、暴躁,就会完全失控,见到什么就会毁掉什么,眼前所有活的生物都不能幸免,哪怕是一只活蚂蚁,也会被他找出来捏死,像是有强迫症一样。   没错,他们的小师弟就是这么可怕,可怕到他们平时就是惹他,也会注意分寸,绝不会让他有发狂、暴躁的可能,可现在……   却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惹怒了他们的小师弟,这简直是找死呀。   他们就说了女人是祸害,小师弟不能娶妻。   小师弟都为这个女人失控了好几回,为了今天的婚礼,更是把正一教所有的势力都动用起来了,连他们的正教之宝都拿了出来。   他们还没有给这个女人一个毕生难忘的下马威,这女人就把他们小师弟惹怒了,简直是……   气死他们了!   正一教上下,再次瞪向楚九歌,满眼都是嫌弃。   别说安抚他们小师弟,这女人居然还惹得他们小师弟发狂,这样的女人要她何用?   然而,六皇子全然没有把正一教的人当回事,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楚九歌……   他紧紧握拳,极力克制出手的欲望,暴躁又克制:“楚九歌,你宁可死,也不肯嫁给我吗?”   楚九歌与六皇子四目相对,心脏怦怦怦的跳得飞快,她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冷静而沉着的道:“婚姻不是儿戏,我不愿意将就。”   她不想走到这一步,是六皇子逼她的……   她不想也不愿意嫁给六皇子,而且六皇子娶她也与情爱无关,纯粹是她有用。   作为一个有用的人,不,甚至不应该称为人,在六皇子眼中,她顶多就是一个有用的工具。作为一个有用的工作,楚九歌可以想到,如果有一天她没用了,会是什么下场……   “你当初为了活命,可以嫁给不认识的北王,为什么现在不肯嫁给我?你嫁给北王是嫁,嫁给我就不是嫁吗?”六皇子不能理解,也无法明白。   明明,楚九歌当初也不抗拒嫁给北王……   楚九歌苦笑道:“当初我愿意将就,愿意嫁给北王了,是因为我没有遇到……”   “因为她,没有遇到本王!”   正殿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黑色的身影,挟裹着一股热浪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猛地出手,一拳将六皇子打飞了:“凌乱!本王的女人,不是你可以动的!”   “北天骄?”六皇子撞在正殿的祖师爷铜像上,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师侄!”   “小师弟!”   正一教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小师弟发狂的时候,居然有人制得住他,这位北王北天骄太牛了!   “北天骄!”楚九歌看清来人,不可思议的大喊了一声,沉静的眸子瞬间崩发出璀璨的光采,亮得吓人。   三天!   北天骄就从北域赶到了京城,楚九歌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此刻看到他出现,无疑她是高兴的。   他来的,正是时候。   “本王来了!没有人敢动你!”北王上前,一把将楚九歌搂到怀里,手臂缠在楚九歌的腰上,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感受彼此身体上的体温……   楚九歌紧紧地贴在背王的身上,险些被衣服上的扣子给硌死,可就是这样,她没有叫北王放手,她紧紧地回抱北王,感受到胸前炙热的体温,紧绷的身体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北王来了,她不用怕了,也不用拼死一博了。   北王来了,真好!   “呼……”这一个拥抱只是片刻,北王虽不舍,但想到眼前的局势,还是将楚九歌放开了。   可是,北王一松开楚九歌,看到她身上的嫁衣,脸色就变了:“谁让你穿的,丑死了。”这个蠢女人,居然敢趁他不在的时候,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衣,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唰”的一声,北王的手心突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楚九歌身上唰唰划了两道,而后一把扯掉楚九歌身上的嫁衣,丢了出去……   只见,楚九歌身上那件嫁衣,瞬间变成了碎布条,散落了一地。   “顺眼多了。”看着只着中衣的楚九歌,北王还嫌不够,将她头上的凤冠也取了下来,丢在地上,一脚踏了下去。   “披上。”北王解下身上的风衣,将楚九歌包住。   许是连着赶足,北王身上的风衣满是灰尘不说,还一股酸臭味,那味道能把人熏死,楚九歌满头黑线……   扭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眉眼间难掩憔悴的北王,终是没有告诉他,他这件风衣有多脏,但楚九歌也没有这么放过北王,她指着地上散成碎片的嫁衣,故作伤心的道:“这件嫁衣是我当年绣的,为了嫁给你绣的,现在被你毁了,怎么办?”   “呃……”北王一怔,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想也不想就道:“等我们成婚的时候,本王给你绣。”   “你会绣花?”楚九歌眼睛都瞪圆了。   她无法想象北王穿针引线,坐着绣棚前绣花的样子。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本王不会。”北王这才发现,情急下,他说错话了,可这会似乎收不回来了。   “可你刚刚答应我了,你毁了我亲手绣的嫁衣,要亲手为我绣一件。”楚九歌红着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今天都吓坏了,以为你赶不上,以为我要嫁给别人了。”   “装得有点假。”北王没有忍住,伸手捏了捏,楚九歌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默默地戳穿她的谎言。   他真没有看出楚九歌怕了,这女人胆大包天到,敢跟凌乱玉石俱焚,真是……   想要吓死他吗?   “啪……”楚九歌也不装了,拍掉北王的手:“你的手有多脏,你不知道吗?”她可以肯定,她脸上肯定有一道灰印子。   北王脸黑了:“本王赶了三天的路,不眠不休,连马都没有骑。”一路心急如焚,将轻功提至极限,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就怕赶不上,这个女人不关心他,居然嫌他脏,一点良心也没有。   真是,想要气死他吗? 第921章 天才,小孩子过家家   “你们两个……够了!”   六皇子看着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北王与楚九歌,强撑着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腥红的眸子散发着嗜血的寒光:“北天骄,你来了正好。今天,我们两人只有一个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本王不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北王上前一步,将楚九歌挡在身后:“楚九歌是本王的王妃,任何人敢打她的主意,本王都不会放过他,包括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凌乱处在暴发的边缘,却不像以前一样失去理智,他此时堪称冷静。   正一教上下不由得啧啧称奇,嘴里连喊奇了、怪了……   看到六皇子发狂,他们今晚都做好了,拿出正一教镇教之宝来镇压六皇子的打算,现在看来,他们的镇教之宝又保住了。   “本王要杀你,你本事再高也跑不掉。”北王承认,筋疲力尽的他,确实不是六皇子的对手,但这并不表示他杀不死六皇子。   生死相搏斗,他北天骄不会输给任何人。   “那……就让我见识你的能力。”六皇子抽剑,指向北王。   然,北王并不接招,他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六皇子:“本王有兵有人,为什么要跟你打?”   话落,北王抱起楚九歌,转身就往外走:“凌乱,再见你我是敌人!”   “轰……”在北王退出来的刹那,漫天带着明火的箭支飞射而来,明火遇上火油,瞬间便燃起熊熊大火……   正一教上下脸都变了:“居然真的放火,你,你们不是人!”   “北王!你烧我道观,我正一教跟你誓不两立。”六皇子的师父气得脸都歪了,正要往外冲,看了一眼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的六皇子,气急败坏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们小师弟背上,跑呀!”   这个小徒弟简直是他的孽债,天赋冲天,性格却是一言难尽。   他总怕有一天,正一教会毁在他这个徒弟手里。   “小师弟,那,那个……我们走?大师兄背你?”正一教的师兄们,对凌乱这个小师弟那是又爱又怕。   作为最小的师弟,凌乱长得好看,又乖又听话,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做,而且他们这个小师弟本事还高,要打群架,叫上小师弟,那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是以,看到他们家小师弟,被一个‘妖女’拐了,为了一个妖女付出一切,他们才会那么生气。   但,这所有的前提,都是他们的小师弟不发疯,一发疯就六亲不认,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上的同门,没有一打也有半打了。   面对发疯的小师弟,他们真的要吓尿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好在,这次凌乱虽然发疯,但并没有失去理智,或者说在北王出现后,他的理智就回笼了。   凌乱低头看了他的大师兄一眼,沉默的趴在大师兄的背上,十分的配合,让众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真好,他们的小师弟又回来了。   正一教的人背着六皇子快步冲了出去,一出去就傻眼了……   外面全是火,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那妖女果然可恶。”正一教的人气疯了。   火苗冲天,将整个道观都包围了,连一个口子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这是要活活烧死他们呢。   “小师弟,你没娶那妖女是对的,你看看那妖女多可恶。”大师兄气急败坏的开口。   “她是我的妻子!谁说她不好,我杀谁!”六皇子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火声的衬托下,更显恐怖,背着六皇子的大师兄腿一软,吓得差点把六皇子丢出去了。   其他人见的,连忙转移话题:“小师弟,我们现在怎么办?火这么大,我们根本出不去。”   “跟着它们走。”六皇子从怀中取出一把纸片人,洒了出去……   薄薄的纸片落地地上,像是活人一样立了起来,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往火海里走。它们不惧火,反倒是火苗像是惧怕它们一样,纸人走过,火海立刻分开,空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小师弟,你真绝了,就凭了几段话,你居然就学会了纸人术,师父现在还不会呢。”背着六皇子的大师兄,第一个跟着纸人走入火海,一边走一边不忘赞美六皇子。   “你这个徒弟,收得可以。”身后几位师兄,对六皇子也是赞美连连。   六皇子凌乱,是他们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弟子。近两百年,他们道家都没有见过,比凌乱更有天赋的弟子,要不是这个弟子无法控制自己,他将会是道家最好的继承人。   可惜,可惜了!   几位师叔想到凌乱那让人头痛的体质,一个个摇头叹息……   皇家害人不浅!   有了凌乱这个天赋弟子在,正一教上下很快就下山了,他们刚到山上,山上的白云观就轰然倒塌了,巨大的声响,让山脚下的众人一怔,一个个回头望去,看着山上冲天的火焰,一个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们的道观倒了,动手的人是楚九歌,但罪魁祸首却是……   众人默默看向六皇子,一个个识趣的没有说话。   “小师弟,现在我们去哪?”背着凌乱的大师兄,默默地开口寻问。   “去情人山,那个地方……很好。”他听说楚九歌在那里建了许多房子,正准备开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至今还没有宣扬出去。   正好,他们这些人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那个地方……怨气很重。”大师兄感觉自己的腿,又软了。   “有我在,什么怨气敢缠着你?”他凌乱就是世间最大的怨气。   鬼王重生,什么鬼怪敢近他的身……   “呃……”这话,好有道理。   大师兄顿时觉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哪怕背着一个人,也能日行八百里了。   情人山在东林名声极大,有了方向,不需要凌乱指路,一群人就找到了地方。   一到情人山,正一教的人就发现这地方确实怨气极重,但出奇的却很适合居住。   “这地方……”六皇子的小师叔正要开口,就被六皇子无情的打断了:“你们今晚……把这里处理干净,我不希望这个地方,有任何不适合人居的东西。”   “合着,你找我们来,是为了给那个妖……不是,是楚九歌收烂摊子,小师侄,你真是……”   正一教几位师叔,已是无话可说……   他们怎么就没有看出,他们这位小师侄,还是一位情圣呢? 第922章 共浴,狡诈的北王   北王带着楚九歌一下山,就与山下的苏慕白、沈卿碰头了。   沈卿与苏慕白,看到北王与楚九歌完好无损的下山,高悬的心落到了实处:“你们没事就好。”   “今晚的事,多谢了,可以收兵了。”北王朝沈卿点了点头。   今晚的兵都是沈卿带来的人,要不是有沈卿这些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哼,算不上什么。”沈卿哼了一声,高傲的别过头。   北王来得太及最,他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王爷,不收拾六皇子吗?”苏慕白急着开口。   北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打得过凌乱?”   “呃……”苏慕白语塞。   他要打得过,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六皇子,从楚家把楚九歌接走。   “那我们现在是回城还是怎么着?城里现在完全被平王把持住了,我们现在进城,恐怕会有危险。”苏慕白低声将城内的情况,汇报给北王听。   皇上昏迷不醒,废太子趁机夺宫,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平王联合席家军,以勤王的名义带兵杀进宫。   但废太子也不是毫无准备,他有国师支持,暗中收买了大半的禁卫军,虽无法与席家军抗衡,但席家军也一时无法突破防线,拿下禁宫。   “废太子所有的兵力,都用在坚守宫廷。平王虽有席家相助,但席家大部分的军力,都用在维护皇城安稳上了。皇城已被席家控制,我出来时,席家军将王家包围了,并告王梓钰通敌卖国之罪,除去王家外,谢家与萧家,也被重兵围住。不过席家也不敢乱来,怕引起群愤,暂时没有对他们出手。”苏慕白说到王梓钰时,特意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虽皱起眉头,却没有说什么,暗松了口气。   他就怕楚九歌听闻王梓钰出事,失去理智,执意要进城。   依王爷对楚九歌的重视,楚九歌坚持要进城,哪怕城内再危险,王爷也会进城。   北王点了点头,道:“去城外别院。”   废太子和平王的争斗才刚开始,皇城至少还要乱好几天,他们要看戏,也要挑一个安全的地方。   狡兔三窟,北王在城外有几座别院,而且都是皇上不知晓的,他们呆在别院,暂时很安全。   苏慕白早有准备,已将附近几座别院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入住。   为了放火,为了震慑六皇子,沈卿把他所有的属下都带来了,足有两百余人,一座别院根本住不下,未免暴露北王的行踪,苏慕白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另外两座相连的别院。   安排完沈卿一行人,北王和楚九歌、苏慕白三人才回到住处。   “王爷,我去给你准备水和衣服。”苏慕白十分机灵,一到地方就借机遁走了,把空间留给北王与楚九歌,还暗示性的朝楚九歌眨了眨眼睛……   楚九歌摇头失笑:“你的属下,个个都是人精。”尤其是苏慕白,最会审时度势,让人讨厌不起来,但也喜欢不起来。   太聪明的人,不好控制不说,反倒会被他带着走。   比如,今晚来别院这件事,确实是北王做出的决定,但北王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基于苏慕白给出来的条件,也可以说是苏慕白想要看到的选择。   这么一个人,你说可怕不可怕?   “小聪明罢了,你若不喜,本王打发他去北域。”没有外人在,北王不再强撑,直接靠在楚九歌身上。   “重死了。”楚九歌抱怨了一声,却没有推开北王,反倒打趣了一句:“你有当昏君的潜质,你这模样,要让外人看到了,指不定会嘲笑你。”   “北域需要人坐镇,谢玄……快要撑不住了。”要不是知晓六皇子的难缠程度,知道楚九歌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会急着赶过来。   “黎英比他合适。”楚九歌中肯的说道。   苏慕白是聪明,但他的聪明在楚九歌看来是小聪明,是小道,这样的人适合做副手,但并不适合带兵。   带兵的统帅,要走大道,要用阳谋。   “不过,黎英伤得很重,他短时间内动不了。”楚九歌看着北王,担心的道。   她知道,北王匆忙赶来,肯定没有处理好北域的事,但现在皇城乱成这个样子,北王走不了。   “在北域,跟巫族人打交道,不需要大道,苏慕白可以。”北王握了握楚九歌的手:“安心,一切有本王在,这天下乱不了。”   “啊?”楚九歌总觉得,北王这话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要知道?先……服侍本王沐浴。”   房内,苏慕白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水与干净的衣服。   不是苏慕白贴心,而是北王身上都脏得发臭了,有鼻子的人都闻得出来,   “服侍?”楚九歌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两个。   “本王服侍你也可以。”北王改口改得毫无压力。   楚九歌没好气的把北王推开了:“你快把你的衣服脱了,你知道……你身上有多难闻吗?”   说话间,楚九歌也把披在她身上的风衣解了下来。   这件风衣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她真是佩服自己,她居然一直穿在身上。   “咦,不对……为什么我要跟你进房?”楚九歌抱着外衣,瞪向北王。   “对呀?你为什么要跟本王进房?”北王低低一笑,一扫先前的疲累。   “我回我的房间了。”楚九歌抱着衣服,转身就出去了,却发现……   苏慕白并没有给她准备房间,也没有给她准备热水!   这人是怎么办事的?   楚九歌气炸了:“果然……苏慕白就是没有领军之才,小家子气!”   她绝不承认,她对苏慕白有偏见。   楚九歌无力看天……   在去找苏慕白和跟北王同房之间,楚九歌默默地选择了后者。   她,她……   她不是不想去找苏慕白,而是……   天这么黑!   别院一个人影都没有!   最主要,她第一次来别院,她不认识路呀!   为了不迷路,不走冤枉路,不在半夜撞到鬼,楚九歌果断选择回去。   自己跑出去的,又自己跑回来,楚九歌还是有点小难为情的,尤其是看到北王连门都没有关,楚九歌就更难为情了……   她可以肯定,北王一定是早想到了。   奸诈!   楚九歌在心里低骂了一句,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走进去,打算吓一吓北王,不想一进去,却看到…… 第923章 矜持,自恋的北王又回来了   活色生香、极俱视觉效果的……   美男泡澡图!   北王双眸微闭,赤裸的躺在浴桶里,修长结实的双臂自然的架在浴桶两侧,长发垂在身后,赤裸精壮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在空气中……   这个姿势极为霸道,也极俱诱惑力,诱惑着人不断上前,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北王的浴桶应该是特制的,说是浴桶更像是浴缸,长而宽但不高,可以让北王舒服躺在里面泡澡,而不像楚九歌先前见的浴桶那般,只能坐浴。   楚九歌站在门口,就能清晰的看到,北王裸在外面胸肌,还有胸肌上漂亮的纹路。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水波扫过北王的腹肌,扫过上面细软的绒毛,再往前……   楚九歌像是着魔了一样,又往前走一步,然后就看到了北王坚实平坦的小腹,修长笔直的双腿。   至于那什么……   咳咳,北王胯间缠了一条毛巾,鼓鼓的一团,随水波飘荡。   看到那块毛巾的刹那,楚九歌说不出,她心里是庆幸多了一步,还是失望多了一点。   不过,在看到那块毛巾后,楚九歌只觉得迟钝的大脑清明了,空气也清新了,脸上的红晕也退散了,就连脚步都轻松了,顿时心不虚了,气不喘了,底气十足、正大光明的盯着北王看……   反正重要的部位都没有看到,有啥好害羞的?   再说了,北王的裸体,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之前,在海上,北王毒瘾发作的时候,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都是她在照顾北王,北王全身上下,就没有她没看过的地方。   不过,那个时候她一心紧张北王,担心他戒不了毒,根本没有心思想明别的……   就算想也没用,那时候北王被毒瘾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上瘦得厉害,根本没有现在好看。   北王似累狠了,睡得很熟,楚九歌走进来,他也没有清醒,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沾上了些许水气,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静谧而美好。   楚九歌觉得,就这么的看一个晚上,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知不觉间,楚九歌就走到浴桶旁,蹲了下来……   就在她想着,是坐下来慢慢欣赏北王霸道而完美的浴姿,还是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悄悄走出去,躺在浴桶里的北王,突然睁开了眼,冷酷而狷狂……   “看够了吗?”低沉沙哑、微微上挑的声音,带着一丝旖旎的气息,但此刻楚九歌却无心想这些……   “扑通……”楚九歌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你,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被你这么盯着还能睡,你当本王是死人吗?”一进来就盯着他看,眼神火热直接,毫不避讳……   他还真没有见过,像楚九歌一样“厚颜无耻”的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矜持。   还不承认迷恋他,看看楚九歌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掉。   他可以肯定,只要他勾勾手指,这女人必然会扑到他怀里,就像之前不管不顾,非要嫁他不可。   这女人,简直就是口是心非的典型,明明喜爱他到连命都不要地步,嘴上却不肯承认,真是……   不可爱!   想到楚九歌痴迷、犯傻的样子,北王唇角上扬,显然心情极好……   幸亏楚九歌不知北王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气死。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说一声?”屁股着地的楚九歌,瞬间疼清醒了,她索性在浴桶旁坐下,理直气壮的看着北王。   不就是偷看……呸,什么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   她光明正大,凭自己的本事,看到了北王的裸体,她有什么好心虚?   “色,女。”北王耳根微红,瞪了楚九歌一眼。   这女人就不知道害羞吗?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穿!   胯间那条毛巾,随时也会掉!   “我怎么就色你了?”楚九歌顿时不高兴了,气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这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我色你哪里了?这是你的房间,可也是我的房间,你自己沐浴不关门,还怪我咯。”   “这么说,还是本王的错了?”这女人偷看他洗澡被捉现行,还有理了?   “既然你主动承认了错误,我就大方的原谅你了。”楚九歌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拍拍手道:“你快点洗,我还等着洗澡呢。对了,我洗澡的时候你不许偷看呀,我洗澡的时候可不像你这样,我都是什么都不穿的下水的。”   “你……不要脸。”北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感觉两股液体,即将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么坦然?   “洗澡而已,怎么不要脸了?”楚九歌笑得特别无辜,特别单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偏偏,她眼中的笑意,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一瞬间,北王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这女人,摆明了逗他玩。   “过来,给本王搓背。”调戏输给了对方,只能从别的方面占点便宜了,为了不给楚九歌拒绝的理由,北王不等楚九歌说话,又补了一句:“本王接到消息,从北域赶到京城,只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这三天,他连合眼都不敢,就怕……   晚了!   怕晚了一刻,晚了一时,哪怕晚了一秒,他的九歌就是别人的了。   天知道,这三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坐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有说出来。   楚九歌看着北王面上洗不去的疲倦,还有眼中久久没有消散的血丝,心里微微一暖。   只用了三天,就从北域赶到京城,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这个男人,把她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她一直很讨厌,很讨厌这个骄傲自大,自信到自恋的臭男人,但不得不说,这个混蛋男人,有时候做出来的事,真的叫人无法不心软。   不,不,不,应该说他,总是知道,她会因为什么而心软。   “还有头发,本王记得……先前在海上,都是你为本王净发。”北王得寸进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双手微微用力便坐了起来,背对楚九歌,好方便楚九歌为他搓背,但同是……   也暴露了,他背上腐烂泛白的伤口! 第924章 娇气,美人在侧花满堂   “你受伤了?”   楚九歌脸色骤变,不等北王说话,就气急败坏的怒吼:“北天骄,你有没有脑子!你身上有伤口,你居然给我去泡澡,你是不是想死呀?你看看你的伤口,都泡得发白了。你以为你是尸体呢,身上带着口子还敢下水,你不要命了。”   楚九歌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心里说不出来的委屈。   是的,委屈!   北天骄受伤了,可她却觉得委屈。   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惹她心疼,惹她伤心的……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被楚九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北王不仅没有生气,还十分心虚。   “一点小伤而已,无碍。”他真忘了,他背上有伤,等到伤口碰到水,有刺痛感才记起,只是这么一点小伤,在他看来真不算什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不让楚九歌担心,北王默默转过身子,把胸膛露给楚九歌看。   他胸前没有伤,刚刚楚九歌也看得发傻,没关系,他大方,不跟楚九歌计较,让楚九歌继续看……   “你……给我起来!”楚九歌快要气死了。   这个男人,能不能爱惜一点自己?   “本王还没有沐浴完。”最主要,楚九歌还没有为他搓背。   “沐你个头!除了背上这道口子,还有哪受伤了?”楚九歌告诉自己,不要跟高智商低情商的男人生气,会把人气死的。   “本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那么弱。”这道口子也是因为赶路太急,被人暗算了。   “呵……所以,你背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这男人不逞强会死吗?   “意外。”北王抿唇,下额微扬,拒绝交谈。   只是普通的浴桶,却生生让他坐出一股指挥万军的主帅的霸气。   楚九歌好气又好笑:“不管是不是意外,你的伤口腐烂了,我先帮你包扎行不行?”   “先沐浴。”先搓背,这一点不容谈判。   北王姿态高傲,强势异常,楚九歌叹了口气:“你赢了!”   北王不在乎他的身体,她不能不在乎,要知道,六皇子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六皇子的战斗力爆表,除去北王外,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制得服六皇子。   为了将来的安宁,她也得把北王养好……   楚九歌撸起袖子,认命的给北王搓背,小心地避开伤口,而后又在北王的坚持下,为北王净发。   可是,达成所愿的北王并不高兴,他全程丧着一张脸,就差在脸上明晃晃的写上“本王不高兴”几个字。   楚九歌确实给他搓背了,可是……   用的是浴巾!   隔着厚厚的浴巾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   咳咳……   他们这么久没有见了,亲密一点难道不应该吗?   他们好歹也是在衙门登过记的夫妻!   先前,明明用那么火热的眼神看他,恨不得直接扑到他怀里,他大方的给了楚九歌机会,这女人居然矫情起来,搓背不用双手,居然用浴巾,简直是要把他气死。   还有,为他净发也是敷衍了事。   明明,先前在海上,都是让他枕在她的腿上,让他抱着她的腰,她再为他净发的,可现在算什么?   就让他坐在浴桶里,随便给他冲一冲,就算净发了?   太,太,太不负责了!   早知道楚九歌这么敷衍,他肯定,肯定……   咳咳!   北王冷着一张脸,在楚九歌的要求下,站了起来,用厚重的浴巾,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你快去换衣服,记得……上衣别穿,我去找苏慕白拿药。”楚九歌当然看到了北王的黑脸,可那又怎么样?   她会告诉北王,她是故意的吗?   这男人真以为,她心疼他,就拿他没折了吗?   憋不死他,她就不姓楚。   “嗯。”北王这下不仅脸冷了,身上都开始冒寒气了。   用过就丢,这女人太不负责了。   北王光顾着生闷气,没有看到楚九歌一闪而逝的笑意……   无视北王的“怨气”,楚九歌十分无情的把北王一个人丢下,跑去找苏慕白。   苏慕白已经睡了,但听到楚九歌说北王受了伤,伤口腐烂了,立刻认命的爬起来,跑去给北王找药。   药材找全了后,楚九歌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对了,再去给北王准备一点吃的,要清淡好消化的。北王这三天,几乎没有进食。”   她不会告诉苏慕白,她是故意的,故意在苏慕白把侍卫谴走后,再说这事。   苏慕白敢不给她准备住处,不给她准备干净的衣服,就别怪她小心眼了。   她这人没啥缺点,记仇就是她最大的缺点了。   “是……王妃!”苏慕白感受到了,来自楚九歌的深深恶意,咬牙切齿的道。   他发誓,楚九歌一定,一定是故意的!   可他最近没得罪楚九歌呀?   拿着伤药,楚九歌走得十分潇洒,独留下苏慕白面对空荡荡的院子,欲哭无泪……   大晚上的,荒郊野外的,他去哪里给王爷找吃食?   好气呀!   刚刚说要伤药的时候,不能说王爷没有吃饭吗?   他能让侍卫一起送过来呀,现在人都走空了,他只能自己去了……   苏慕白认命的出去给北王准备吃食,楚九歌拿着药,悄悄地回到室内。   没有意外,她回来时,北王趴在床上睡着了。   趴在床上,压着五脏六腑,这个姿势一点也不舒服,北王却睡得很沉,可见这一路北王累得有多狠,身体亏得有多厉害。   楚九歌知道北王很警觉,也知道不管她多么小心,北王都会惊醒,更知道北王对她很放心。是以,楚九歌虽然脚步轻盈,没有发出大动静,却还是在一进来时,说了一声:“北天骄,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他就可以安心的、放心的睡个踏实的觉,不用在梦睡中也保持警觉……   她楚九歌没有北天骄强,没有北天骄厉害,但是……   有她楚九歌在,任何人想要伤害北天骄,都必须踏过她的尸体!   北王:撩而不睡,何撩?   九歌:我撩你了吗?   北王:都站起来了,你还说没撩?   九歌:不是你撩我吗?   北王:本王撩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痴恋本王的傻样,北王需要撩?   九歌:裸浴!不要脸!   北王:你沐浴,穿衣服下水?   九歌:…… 第925章 同床,不盖被子纯聊天   北王不是一个,会轻易让人靠近的人,他的领土意识十分强,防备心也很重。   这倒不是说北王他生性多疑。相反,他对自己信任的手下,一向都会给予绝对的信任,和绝对的空间,任由他们发挥。   北王不是多疑者,他的防备心……只是源于他的成长环境。   封闭狭小、不见天日的幼年时光,让他无法和正常孩子一样,享受正常的人生,拥有健全的人格,在他还是懵无知懂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能失去意识,他必须一直保持清醒……   这个不能失去意识,包括不能睡沉,不能睡踏实。不然,他很有可能在一次熟睡后失去性命,之后再也醒不过来。   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让北王拥有异于常人的警觉,也让北王从来无法睡个好觉。   楚九歌进来时,疲累的北王虽然合上了双眼,但他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的意识很清醒,他知道门外的风有多大,树叶吹响了多少次,但是……   在楚九歌靠近的刹那,在闻到楚九歌体香的刹那,北王却真正的入睡了。   他知道楚九歌来了,他可以安心的睡着了,就像当初在海上……   不管海上的风浪有多大,暴风雨有多烈,只要有楚九歌在,他就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楚九歌身上,有一股让他安心的气息;楚九歌身上,有让他全心信任的特质;有楚九歌在,他便知道,哪怕他失去意识,他也不会悄无声息被人抹杀,因为……   楚九歌会保护他。   作为一个强者,作为守护整个东林的强者,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从来都只能靠自己,第一次被人保护,第一次依赖别人,肯定多少有一点不适,但北王却接受良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身后有一双手在为他清理伤口,无意识的唤了一句“九歌”,便任由身后的小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半点反抗与挣扎也没有……   楚九歌知道北王睡着了,她也知道北王有多么警觉,她人都走到北王身边了,哪怕她的动作再轻,再小,北王也会发觉,却不想她碰到北王后,北王反倒睡得更沉了,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轻手轻脚给北王上好了药,看着北王身上狰狞的伤口,楚九歌收拾药布的手一顿,迟疑片刻,便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而后将自己的手指扎破,用力挤出一滴一滴的血珠……   “啪嗒……”血珠落在北王的伤口上,瞬间便被药粉吸收了。   “啪嗒……”又是一滴,落在药粉上,渗入到伤口里面。   一滴又一滴的血珠落下,但楚九歌知道,这不够。   血珠落得太慢了,慢到她失去耐心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拿起一旁的小刀,对着手指割下,可就在刀尖碰到指尖的瞬间,身下的男人突然转了个身,抓住她的手:“你要自残?”   楚九歌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笑了:“不,我要杀你。”   “刀尖,永远不要对着自己。”北王抓住楚九歌握刀的手,轻轻的推开,一脸严肃的道:“秘密,永远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你……知道了?”楚九歌心一沉,看着他。   “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请凌乱来?”早知道凌乱是个疯子,他宁可自己来。   楚九歌苦笑一声:“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除了本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楚九歌确实隐藏得很好,就算她的伤口恢复得比旁人快,也没有人多想,因为……   她有高超的医术。   他想,他大概明白楚九歌的父母,为什么要让楚九歌学医了。   她的父母也许自私,但……   比起那些把药人当工具的父母,楚九歌的父母还算好的,至少他们给了楚九歌一个正常的童年,也给了她掩饰自己异常的本事。   “你知道原因吗?”楚九歌想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露出破绽,便猜测北王是从其他途径知晓的。   “你的兄长,先天心脏不好,需要……”北王顿了一下,见楚九歌并没有伤心,才继续道:“换心。”   “所以,他们……要我的心脏?”楚九歌神色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是伤心。   因为没有必要……   想要她心脏的人,已经死了。   “没有人,可以动你。”北王握住楚九歌的手。   细嫩与粗糙,黝黑与白皙,大手与小手,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轻轻的,暖暖的……   楚九歌垂眸,看着被北王紧握在手心的手,笑了:“我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活不长?”她没有北王想得那么脆弱,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最长的30岁,过了这个年纪,便是活着对他们来说也是无用的。”如果为他人续命后,还能继续活下去,有些家族会养到药人自然老死,但大部分家族会任其自生自灭。   养药人的花费巨大,药人活着的每一天,都需要服用大量珍贵的药材,如若没有用处了,还要养着做什么?   “过了三十就没用了,养药人的家族不是很亏?万一在药人三十岁之前,需要药人的没有病痛呢?”三十岁之前得病的概率也不高吧?   不过想到东林人均四十,富贵人有五十岁的寿命,楚九歌又想明白了。   现在医疗水平低下,大部分人的寿命都不长,能活到六七十岁便是难得,三十不算短了。   “药人最好的年纪是十岁到二十岁。一般情况下,如若在二十五岁之前,没有动用药人,便会将药人的血放干,用特殊的药物将其保存起来,待要用时拿出来。药人的血是好东西,便是用不上,每天喝也能养身,能多活几年。”北王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些事,知道的比楚九歌多。   “所以……药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不需要给人续命,也没有几年可以活。”楚九歌只觉得毛骨悚然,声音都带着颤抖。   北王见状,伸手长臂,轻轻一带,把人带到怀里……   “别怕,有本王在。”   有他在,没有人可以动楚九歌,除非……   踏着他的尸体! 第926章 后事,控制不住我自己   楚九歌靠在北王的怀里,闻着独属于北王的气息,心中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了。   “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人心可怕,人心丑陋。”活着,就真得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要良知,不要做人的底线?   “我想,我明白魔主他们,为什么那么恨他们的家族了。”药人在那些人眼中,果然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会呼吸、会跳、会说话的工具。   他们充其量就只是比鸡、鸭好一点,那些人除了不吃他们的肉,他们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那些人都会合理利用。   如果他们的肉有用,她想,那些人也会把他们撕碎,然后吃了。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楚九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楚九歌和他,和魔主,和所有的药人都不一样。他们这些人打小就被当作药人养大,在幼所最重要的时候,没有见过光,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懂什么叫亲情,但楚九歌懂。   她和正常人一样大,她的父母给予了她双倍的疼爱,想来……   楚九歌比他们所有人都难受。   北王眼眸一扫,看到楚九歌手中的刀子还没有放下,便取了下来:“以后,刀尖不要对着自己。”   楚九歌松开刀子,轻声道:“我爷爷说,刀尖对着他人是屠刀,对着自己才能救人。”   “你有一个好爷爷。”北王不止一次,从楚九歌嘴里,听到她的爷爷,但……   据他所查,楚九歌的祖父早就去了,而且楚九歌的祖父重男轻女严重,楚九歌口中的爷爷,想来不是她的亲祖父。   至于是谁,北王并没有寻问。   要保住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告诉第二个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行。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楚九歌突然从北王的怀里跳了出来,一脸急切的道:“你几岁?”   “二十七。”   “你离三十,只有三年。”楚九歌的声音抖的厉害:“可是,我看不出你有早死的迹象,也诊不出你的身体在衰败。”   北王没有回答楚九歌的话,而是反问:“你觉得,正常人……能三天三夜不睡,还能一路用轻功赶路?”   “你的精力……异常旺盛,这是在透支生命。”就像六皇子一样。   “嗯。”他能有如今的成就,与他异于常人的精力分不开。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站在巅峰,他能拥有如今的实力,是他夜以继日拼命得到的。   当然,他的运气也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所有药人当中,运气最好的那一个。   不然,药人那么多,为什么他会是北王?而其他人只能死,或者躲在黑雾森林,不见天日?   “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被皇上一再打压,有能力却不造反;也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拿下南荣不可;更理解这个男人十年前,为何明知皇上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还一心为皇上卖命。   十年前,他为皇上卖命,不是为了所谓的父子之情,更多的是在安排后事。   这些年,他被皇上打压得厉害,却始终没有反抗,也不是因为父子之情,而是为了保护北域的人。   同样,与南荣太子合作,拼了命的想要拿下南荣,也不是他的野心,他只是在……   安排后事,安排北域的人。   面对生死,从容淡定。   这话,很多人都说得出来,但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几个?   十年前北王多大?   十七岁的少年,就开始安排后事;十七岁的少年,就为了安排后事,拼了命的去争、去抢……   可最后,皇上给北王的是什么?   他为皇上卖命,皇上却在背后捅他一刀。   那时的北王该有多失望?   皇上这里行不通,他只能另想他法安排北域的人。   南荣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可关键时刻盟友背叛,皇上插刀……   所有人都认为北王野心勃勃,但有谁知道,他只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罢了。   但北王安排好了,所有追随他的人,却独独没有安排好她……   “你为北域人安排好了一切,那么我呢?你为我安排了什么?”楚九歌的声音,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颤抖。   如果她没能力治好北王,北王就只有三年不到的寿命。   “本王不会死。”北王伸手捂住了楚九歌的眼睛:“别……这么看本王。”   楚九歌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到能让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伤心。   他……不是故意的。   是楚九歌先来撩拨他的,他……克制了,最终没有克制住。   “你拿什么保证?”不会死?   不会死,怎么会把六皇子找出来。   她就不信北王不知道六皇子这人有多么危险。   “黑雾森林。”这是他最后的退路,如若别无选择,他会在黑雾森林守着楚九歌。   “呵……”楚九歌一把打掉北王的手,但看到北王眼中的认真与绝决,一瞬间又没有脾气了。   生与死,都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楚九歌积蓄起的怒火,一瞬间就散了,她苦笑着道:“你知道吗?我是大夫……我一直在劝别人,提及生死,从容面对。现在,我自己却看不开。”   “还有三年,不会有事。”北王再次将楚九歌搂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本王的母亲是巫族的人,药人所服用的药物,都是由巫族提供。找出巫族的秘密,就能找到药人的秘密。”   他没有楚九歌说得那么消极,也没有楚九歌说得那么伟大,他这些年是在安排身后事,但他也一直在找巫族,找巫族解开药人的秘密。   为他自己,也为其他的药人。   “还有三年,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还有王梓钰,谢玄……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受药人影响,她会尽最大的力,去解开药人的秘密,然后告诉所有人,哪怕他们被父母当工具生下来,但他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第927章 迷恋,王爷有大餐   苏慕白来回奔波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吃的,可等到他拿着还冒着热气的吃食,赶到北王和楚九歌暂住的院子,却被暗卫拦了下来……   “王爷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暗卫特别的冷艳,特别的高贵,连一句多话都不给苏慕白说。   苏慕白不甘心的举了举手中的吃食:“王爷三天没有吃东西。”他不进去,吃的总要进去吧?   总要让王爷知道,他为了这么一碗粥,跑了多远的路吧?   “王爷有大餐,还能看得上这种小粥?”暗卫扫了一眼,拒绝为苏慕白送进去。   大家都是男人,暗卫一说大餐,苏慕白瞬间就明白了:“得……王爷不吃,我自己吃。”   拿着还冒着热气的粥,苏慕白咬牙切齿的离开了,一个人生生把一大盆粥给喝了,险些没有把肚子胀破……   而此时,窝在北王怀里,背对着北王,即将入睡的楚九歌,突然想到北王还没有吃东西,但提了一句,就被北王打断了:“本王要等着明早吃你做的。”   “我现在去给你做?”楚九歌打了个哈欠,挣扎着要起来。   北王奔波了三天,累的是身,她这三天也不好过,身心都受煎熬,尤其是今天……   一大早就被召进宫,费了大半天,才给皇上解了毒,正想借皇上的手,避开与六皇子的婚事,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六皇子那人简直太可怕了!   跟六皇子过招,真是累心累身,心神耗尽。   楚九歌刚一动,就被北王给按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到北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王现在只想吃大餐,不想吃青菜小粥。你再动,本王不保证,会不会先把大餐给吃了。”   热气喷洒在耳尖,低沉暗哑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心尖;充满质感的音质,敲击在心尖上,楚九歌只感觉一阵酥麻,这还不够……   北王说完,含住了楚九歌的耳尖,轻咬了一下。   “啊唔!”楚九歌忍不住轻嘤一声,引来北王一阵轻笑:“本王先尝尝开胃小菜。”   “睡觉!”瞬间,楚九歌就失了起床给北王做吃食的心情。   这男人还有心情调戏她,看样子饿不死。   “嗯。”北王应了一声,手放在楚九歌的腰上,将人搂进怀里,把下额抵在楚九歌的额头上,双腿微弯,正好抵着楚九歌的脚尖。   这个姿势即不舒服又别扭,但没有办法,楚九歌喜欢侧着睡,睡觉的时候习惯把身子蜷起来,北王只有用这个姿势,才能将楚九歌完完整整的包在怀里……   两人就这么,用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一觉睡到天大亮。   次日一早,楚九歌先醒来了,她轻轻地移开北王的手,刚一动,北王就醒了:“怎么了?”   沙哑、轻柔、充满质感的语调,带着睡饱后的餍足和刚睡醒的慵懒,楚九歌的耳尖与心尖,不受控制的,再次颤动了起来。   这声音,真的能让耳朵怀孕,什么声优都比上,要是每天早上,都能被这样的声音叫醒,她……   愿意天天早起,再也不赖床。   楚九歌闭了闭眼,才平复心尖的颤动,低声道:“你再睡一会,我起床去给你做早饭。”   “本王陪你一起去。”赤热的胸膛贴在楚九歌的背上,北王懒懒地开口,不复平日的冷酷与高傲,就像是一只被人顺了毛的老虎,慵懒而迷人。   “不用,我一个……”   “你走了,本王也睡不好。”睡了一个晚上的好觉,足够他恢复精力。   “那我再陪你睡会?”楚九歌低笑一声,转过身,与北王面对面,看到北王下巴处冒出来的胡茬,没忍住,用脸蹭了蹭:“好扎脸。”   北王突然按住楚九歌,身体崩紧,紧张而粗喘的道:“别乱动!”   他不是柳下惠,一大早,美人投怀送抱,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没有化身为狠,直接把美人生吞了,就已经是克制了。   “你……不是吧?”楚九歌察觉到北王的身体变化,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么不经逗?”   “看样子,你知道很多?”北王眼中的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情欲。   楚九歌直觉危险,默默地用手抵在两人中间,嘴上却皮得很:“我好歹也是成过两次亲的人,多少知道一点。”   “你……赢了。”一瞬间,北王的情欲就消了七分。   这女人,真煞风景。   “好啦,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我去梳洗一下。”大清早,睡饱了的男人不经撩,楚九歌火速爬了起来,跳下床,生怕再晚一步,就成了某人嘴里的“大餐”。   “呵……”北王没好气的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绷紧的裤子,认命的躺在床上,不动。   一刻钟后,楚九歌梳洗完毕,北王才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穿衣服,还特意挑了一个楚九歌能看到了位置,让楚九歌看着他光裸的上半身,再当着她的面,懒散却不失优雅地把衣服穿上去……   无疑,北王这个动作魅力十足,充满了诱惑,楚九歌自认也是见过大“市面”的人,但看到北王漫不经心的套上衣服,看着北王的指尖,在衣缝间来回穿梭,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果然,颜即是正义。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穿个衣服,也充满了诱惑力,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可以走了。”看着脸颊霞红,眼神湿漉漉却不自知的某人,北王心满意足的将最后一个扣子系上,走到楚九歌面前……   “啊……哦……走走走。”看北王穿衣,看得忘了时间的楚九歌,连忙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咚的一下撞在北王的胸膛上,才发现……   她走错了。   “呃,方向反了。”楚九歌顿了一下,郁闷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一大清早的,她这是在干什么?   “蠢不蠢,没撞疼也得打疼。”北王低笑了一声,伸手,握住楚九歌的手,低笑:“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变聪明一点,还是这么蠢蠢的……”   “北天骄!”楚九歌顿时恼了,大吼了一声:“你……聪明,你了不起!你,你,你……”   楚九歌狠狠瞪了北王一眼,很想放两句凶话,可是…… 第928章 军权,通敌叛国杀人罪   楚九歌你了半天,却你不出一个字来!   “我不会真变蠢了吧?”楚九歌开始怀疑人生。   要不是变蠢了,怎么连怼人都不会了?   “你……”北王哭笑不得,看楚九歌丧着一张笑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本王在,蠢不死。”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哄着我,说我很聪明吗?”楚九歌哀怨的看着北王。   这男人一句甜言蜜语也不会,当初是怎么哄到她的?   她果然很蠢笨,连一句承诺都没有听到,就跟着人家走了。   北王一脸正经的道:“违心的话,本王说了,你也不会信,毕竟你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你……赢了。做饭去吧,快饿死了。”楚九歌不再作死的跟北王争论,再争下去,她就真蠢了。   苏慕白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办事确实很牢靠,厨房里的材料一应俱全,且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楚九歌简单的看了一下,问北王想吃什么?   “快的,管饱的。”北王想也不想就给出答案,后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吃的。”   对北王来说,食物只有一种效果,那就是管饱。可自从吃了楚九歌亲手给他做得食物后,北王又发现,食物还多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好吃的,吃到嘴里,身心都会愉悦。   快的,管饱的……那么稀饭肯定不行,做馒头饺子一类也来不及了,但做面条、面片一类的却没有问题。   楚九歌找出一袋上麦粉,加水、加盐、加糖揉面,同时让北王烧一锅水。   等到北王把水烧开,楚九歌的面也揉好,用刀切成薄片丢入锅中,而后将洗净的小青菜、新鲜的野蘑菇放了进去,待到面羹熟了,又放入调料。   很快,泛着小麦浓香的面片就好了,楚九歌用大碗给北王盛了一锅,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锅里还剩下了入许多,足够七八个人吃。   北王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眉:“好像有点多。不过,没事,本王中午吃。”   有一个连食量都不会估算的败家媳妇,看样子他得努力多挣银子,才赶得上媳妇的败家速度。   “咳……”楚九歌咳了一声,指了指外面的护卫:“给他们煮的。”要不是锅不够大,她还嫌少了呢。   “他们?”北王顿时不高兴了。   合着,今天的早膳,楚九歌不是特意为他做的?   对比一下锅里的份量和手里份量,北王发现……   他好像还是顺带的那个!   “顺带的!顺带给他们做了一点。”楚九歌特别机灵的发现北王不高兴了,“这不是一不小心煮多了,放到中午就不好吃了,中午给你做更好吃的。”   “本王能吃完,不多。”北王看了一眼,锅里的份量,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食量,觉得他要是努力一下,指不定能吃完。   楚九歌:……   最终,北王还是没有把那一锅面片吃完,面食太饱腹了,哪怕北王三天没有吃东西,一时半刻也吃不了近十人份量的主食,只能遗憾的放下。   “幼稚。”看着吃撑了的北王,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好意思说她蠢,也不看看自己的傻样。   北王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苏慕白招来,而后便与苏慕白出去了,走之前特意让侍卫交待楚九歌,午膳不必准备,他晚膳时分会回来了。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一声,在侍卫面前给北王留足了面子,只道了一声知道了。   北王急着出门,除去京城局势变化太快,他必须尽快做出安排外,最大的原因就是……   他确实吃撑了,急需做一些体力活,来消耗过剩的食物。   一到京城,北王就察觉到了不对。   京城的气氛更加的紧张、肃穆,大街上连一个人影,只有身穿战甲的士兵来来回回。   “本王今天要见到王梓钰与萧家主。”北王拍了拍苏慕白的肩,避开巡视的士兵,悄悄隐入一个胡同里。   胡同里,有数道小门,北王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在门前的石板下拿出一把钥匙,开门而入。   北王进去后,走到后院一棵巨树前,在巨树上重重一拍,就见巨树晃晃悠悠的往后移动,露出一个可容纳一人下去的入口。   北王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了下去,巨树又晃晃悠悠的上前,将入口盖住,除了几片树叶落下,没有任何异常。   北王从入口走入秘室,就听到“叽叽嘎嘎”木轴转动的声音,而随着木轴转动,一张张写满消息的纸条,被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北王上前,拿上桌上的消息,迅速的浏览了起来,这一看北王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   “一个没用,一个胆大包天。”   废太子造反,挟持了皇上,拿下了皇宫,平王见机,与席家合作,带兵杀进宫。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平王凭借武力占据了上风,但废太子也没有输,借禁卫军之力,牢牢的守住了皇宫,手中握着皇上这招最大的牌。   平王见皇宫久攻不下,索性围而不攻,转而将兵力对准京中的官员和世家,趁此机会铲除异己,收拢朝臣。   平王此举倒也没有错,宫里的补给有限,如若废太子的人,没有本事战胜席家军,又没有外力相助,最多只能撑过三天。   届时,平王便可不战而胜,在臣朝的支持下,顺利登位。   平王的做法没有错,但千不该,万不该,平王不该拿王梓钰和楚九歌开刀。   席家人做事一项胆大妄为,没有章法,现在整个皇城失去秩序,没有人能约束他们,他们就更没有顾忌了。   昨日,席家军只是围困王家,今天一早,席家军却把王梓钰和王家族长十八人,全部关进了牢里,罪名是叛国。   席家也知王梓钰的影响力,将王梓钰关起来后,立刻将证据公诸于众。   一共十八封,王梓钰与北林、南凉、西凤来往的信件。   这些信件上,将王梓钰卑劣无耻和野心勃勃表露无疑,但正因为这些信件太过耸人听闻,上面的说词太过惊世骇俗,让许多人都不相信,不相信温润如玉、端方正直的王公子,会写出这样的信件,做出这样的事。   但,世人信与不信一点用也没有,席家军掌控了整个皇城,他们说是便是,根本不给旁人说不的余地。   他们说王梓钰有罪,王梓钰就是有罪。   王梓钰下狱没有多久,席家人就以朝廷的名义,发出了捉拿楚九歌的通告,罪名是杀人! 第929章 站队,本王要保的人   楚九歌先前在京城义诊,经她诊治的病人足有数千人,今日有三人突然死亡,种种证据证明,是楚九歌用药不当,致使病人横死。   杀人偿命,楚九歌被全国通缉!   这个告示一出,楚九歌先前在京城,凭借义诊攒出来的名声尽毁,她的医术也被人质疑。   当然,聪明人都知道,楚九歌与王梓钰一样是被陷害的,但这世间又有几个聪明人?   楚九歌并也不像王梓钰那般声名鹊起,正人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楚九歌崛起得太快,她的根基根本不稳,席家这么一做,楚九歌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点民心,就被打散了。   和个人相比,普通百姓总是更相信朝廷。普通百姓不知朝廷上的斗争,他们只知道,连公文都发出来了,朝廷还能污陷你不成?   北王刚将这两天的消息看完,木轴又发出响起,送来了一条最新的消息,上面写着:萧家主求见王爷,萧府。   “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北王扫了一眼,笑了。   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   他主动见萧家主,与萧家主主动见他,看似都只是见一面,没有什么差别,实则这里面的差距大得很。   他要见萧家主,主动权在萧家主手里,反之萧家主要见他,主动权就在他手上,要不要见由他说了算。   为了不让萧家主知道,他派苏慕白去找他了,北王没有耽搁,收到消息就来到萧府的密室。   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不是第一次来。   萧家主早已在密室等候,北王不等他起身相迎,就在他对面坐下,冷傲的道:“现在,你做出选择了吗?”   萧家主面露苦色:“我还有选择吗?”   京城乱成这个样子,人人自危,席家连王家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但,要他投向席家,投向平王,他是做不到的。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好似平王占据了上风,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就算平王占了上风,最后赢的也不一定是平王。   平王不是好选择,废太子一样不是好选择,哪怕废太子有国师相助,萧家主也不认为,他能登位,甚至废太子比平王登基的概率还要小。   废太子出手太快太急,手上掌握的东西也少,他孤注一掷的下场,只有死。   “本王不信,谢家没有找你。”武王人不在京城,但有谢老太爷在,谢老太爷必然不会甘心武王就此出局。   皇上生死不知,现在有机会登位的,可不仅仅只有京城这两位,远在边关,被应颐保护的武王机会也不小。   但可惜的是,武王命不好。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最大的依靠应颐不在边关。   北王开始怀疑,南荣的战事很有可能是一场预谋,一场调走他,让东林陷入内乱的预谋。   只不过计划实施的过程中,出了一个巨大的意外,他不仅没有去南荣,还在这个关键时刻,及时出现在京城。   他的出现,想必很多人都想不到,也打扰了很多人的计划。   “谢家……没有谢玄的谢家,不足为谋。”萧家主没有否认,只是笑容更苦涩了。   他不会告诉北王,如若不是北王出现得及时,他十有八九会与谢家合作。   谢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但在矮子里面拔高的,谢家再差,武王再怂,也比平王和废太子好一些。   废太子就是一个废物,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而平王……   平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最大支持者席家,却有一个极大的问题。   席家人太激进,太尖锐,行事毫无顾忌,没有章法,而且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现在,席家能不顾后果的对王家出手,他日定然也会对他们出手。   要知道,王家要出事了,整个东林的经济都会受损,给百姓带来的损失无法计数。   这样的情况下,席家都能不管不顾的对王家出手,又怎么会把他们这些世家当回事?   席家,不仅不能合作,还必须要把他们按死。不然,后悔的一定是他们。   北王并没有完全相信萧家主,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回京了!   这个京城,只能有他说了能算。   “有本王在,任何人都不足以为谋。”北王强势而自信,他起身,朝萧家走来……   萧家主见状连忙起来,他刚一动,就被北王按住了:“让萧家的势力,给本王听话一点,本王要保的人,没有人能动。”   “王爷是要保王梓钰?还是保楚九歌?”萧家主被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有区别吗?”北王不置可否的道。   “当然有区别。”萧家主点了点头:“要保王梓钰,京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会为王爷卖命。”这些官员也许有私心,但大多数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王梓钰不能死,王家不能倒,至少这个时候不可以。   现在东林内乱,朝政不稳,王家一倒,四国通用的银票必然会出问题。   依西凤、南凉和北林的尿性,这三国必然会趁机联手排挤东林,将东林从四国银庄中挤出,否认东林人手中的四国通用银票,把东林人手中的银票变成废纸,借此掠夺东林的金银。   而王家……   东林朝廷弄死了王梓钰,弄死了王家族老,你还奢望王家会帮东林?   王家不跟着西凤、南凉和北林一起,把东林坑死就算不错了。   是以,王家人不能出事,王梓钰不能出事。   他们一出事,东林就完了!   萧家主说完这话,顿了一下,迎上北王的视线,坚定的道:“但王爷要保楚九歌,京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不会出力。”   保王梓钰是家国大义,保楚九歌算什么?   北王的私欲吗?   “保王梓钰,你们才肯出力?”北王漫不经心的问道。   萧家主知晓北王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北王松开对萧家主的钳制,拍了拍手,冷笑“可惜了,本王并不在乎王梓钰的生死。”   话乱,北王没有一丝迟疑,转身往外走……   萧家主和京城那群老东西,还没有看清局势,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930章 虚伪,私欲与大义   北王说走就走,没有一丝迟疑……   “王爷……”萧家主大惊,慌忙站了起来:“王爷,王梓钰一死,东林必将大乱,东林百姓必将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最重要的是……他们辛苦一生,最后很有可能一无所有。王爷,您忍心见您守护的东林百姓,惨遭他国的无情的掠夺,一个个轮为奴隶的吗?”   萧家主说得真情意切,激动之处,更是热泪盈眶,而如他所愿意,北王听到他的话停了下来,并且转身看着他……   只是,北王并没有如他所愿的被打动,而是讥讽的看着他:“你知,为何本王与朝中大臣的关系,都不好吗?”   不是他无法与之交好,而是不愿意。   “为,为什么?”萧家主直觉有问题,但还是顺着北王的话问了。   “本王最讨厌跟虚伪的人打交道,你们一个个……虚伪至极,让本王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北王毫不客气,冷傲至极:“你们一个个……开口江山社稷,闭口黎民百姓,但真正为江山社稷忧心的有几人?为黎民百姓着想的又有几人?”   “我们……”萧家主急着解释,但他一开口,就被北王打断了:“别跟本王说你们是为了家国天下,真当本王是养在深宫的皇子,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帝。东林内乱,王家出事,北林、南凉、西凤三国,确实会趁机踢出东林,否认东林人手中的四国通用银票,借此掠夺东林的财富,但是,这其中损失最大的是谁?”   北王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你跟本王说,损失最大的黎民百姓?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东林的普通百姓,每天辛苦劳作,仅仅也只能换来一家老小果腹之食,他们手中哪来的多余的银钱?他们这辈子别说把银子换成银票,连银票长什么样,他们都没有见过。你告诉本王,四国通用银票不能用了,受损失最大的是黎民百姓?真正是好笑!”   “王爷,咱们国库……”萧家主急着解释,但北王根本不听。   “是,朝廷有四国通服的银票,但你告诉本王,国库的银子,有多少是能用在普通百姓身上的?既然不能用在普通百姓身上,那怎么能算是黎民百姓的损失?在本王看来,你们急着保王家,保王梓钰,不过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什么是私欲?什么是大义?   在他北天骄看来,都是狗屁。   跟他谈私欲和大义,那就别怪他,把他们身上的遮羞布扯下来。   萧家主快要哭出来了:“王爷,朝廷受损,最后……苦的也是黎民百姓呀。”国库的银票没有办法用,国库没有银子,自然只能压榨普通百姓了。   “这一点,算你们说得有道理。”北王点头,但萧家主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北王说:“朝廷压榨百姓,你们真当百姓是蠢的?压榨的狠了,你们就等着百姓造反吧。”   “王爷,东林乱了,对谁都不好,您也不想看到东林内乱吧?”萧家主急急开口,再不敢拿侨:“王爷,楚姑娘那里……她医治的病人中,是真的死了人。”不是他们不保,是没有办法保。   杀人偿命,席家手中的证据,足够治楚九歌死罪。   而且,席家以朝廷的名义发出去了,到时候朝廷又否认,朝廷的威信何在?   “所以,你要跟本王讲大义?”北王轻蔑而嘲讽的道:“一群叛贼下的定论,你们也信?”   萧家主明白,北王不会退让,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的说道:“王爷放心,楚姑娘一定不会有事,楚姑娘的名声,也不会受到半点损害。”   “本王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楚九歌的事,他压根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   有他在,谁敢动楚九歌?   他拿楚九歌的事发难,不过是敲打萧家主和他身后的那些朝臣。   现在,是他们有求他北天骄,一个个都给他北天骄听话一点,他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一场内乱是危机,但处理得好了,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但凭王爷吩咐。”萧家主的气势,一瞬间就弱了下来。   他知道,与北王之间的交锋,他们输了,输得彻底。   北王掐住了他们的命脉,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东林不能乱,乱了百姓苦,百姓损失大,但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这些即得利益者。   他们在东林身居高位,一旦没有东林,他们会有什么下场,谁也不知……   北王冷啍一声,并没有往回走,他就站在通道口:“本王要知道席家的兵马分部、有多少人倒向了席家。另外,宫里的情况本王也要知道,越详细越好。”   “席家手中有三万兵马,俱是近郊的兵马。城中有十万禁军,其中有六成以上倒向了废太子。废太子虽控制了禁宫,但皇上并没有落到他手上。皇上被亲信带走了,现在人根本不在宫中。”这些消息,就是平王也不知,也只有在京中经营了数百年的老牌世家,才有可能查得到。   “废太子突然造反,准备并不充分,虽手中的兵马不少,但完全不是平王和席家军的对手,依我们的判断,废太子最多只能支持半个月。”平王的判断是三天,从这里就足已了解,平王并不了解对手。   “席家一向是皇上的心腹,对皇上忠心耿耿,不然皇上也不会,将保护京城的重任,交给席国公。此次席国公突然支持平王,从表面上来看,是扶持平王上位,但我们怀疑这是一起阴谋。”正因为怀疑,正因为不安。是以,他们不敢倒向平王,也不敢支持废太子,他们害怕,怕……   这是皇上对他们的忠诚的一次考验。   皇上并没有死,他被心腹救走了,万一这是皇上对朝臣的一次考验,他们要是急着站队了,很有可能会尸骨无存。   当然,就算不是皇上对他们的考验,他们也不敢支持平王。   席国公手握重兵,平王能上位,全赖席国公支持,没有席国公平王什么都不是,可以说……   平王就是席国公手中的傀儡,真正掌权的人是席国公。   而要他们这些人,对一个只会喊杀喊杀的兵匪低头,他们做不到!   如果非要低头不可,他们宁可选择北王…… 第931章 高义,本王要救的人   萧家主背后有一个不算小的利益团体,这些人说不上共存亡、共进退,但因着有共同的利益,大家还是聚在一起,守望相助。   他们算是一个中立的利益团体,不是皇上的心腹,与王、谢二家的关系也不算亲近,就像萧家主在朝堂上的态度一样,保持中立,为朝廷办事,不投向任何一方。   废太子和平王一闹事,以萧家主为首的利益团体,就知道他们这些没有靠山的,怕是要遭殃了,一个个急得不行,又不敢胡乱找靠山,生怕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北王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是,北王出现得太突然了,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也没有任何人得到消息,他们一时也把不准,北王进京的目的是什么,便打算让萧家主先行试探一二。   萧家主很清楚,他主动联系上北王,便失了先机,可他们实在没有办法。   席家那些人,连王梓钰和王家族老都敢动,在京中,还有他们不敢动的人吗?   为了不成为第二个王梓钰,第二个王家,他们必须主动出手。   萧家主已经做好了,被北王狠敲一笔的想法,却没想到北王比他想得胃口还要大。   北王要的是他们站队!   现在站了队,日后、将来,便只能与北王绑在一起。   萧家主一向不喜欢站队,但北王太强势了,局势又乱成这个样子,他们只能低头。   萧家主不敢有隐瞒,将所查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北王听,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少说一个字,就怕引起北王的不满。   北王听完后,并没有一丝动容,也没有走回来,他仍旧站在出入口,姿态傲慢:“王梓钰和王家人关在哪里?”   “啊?”萧家主说了半天,不曾想北王不关心废太子与平王的举动,反倒问起萧家的事,一时间愣住了。   “王梓钰,关在哪里?”北王面露不耐,又问了一句。   “关,关在……席国公府。”萧家主的脑子像是打了结一样,磕磕绊绊的说道。   北王应了一声,道:“今晚,你约席国公谈一谈。”   “王爷,你要?”萧家主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王。   “本王要保的人,没有人可以动,也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席国公是个疯子,王梓钰落在他手上,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让人杀了王梓钰。   王梓钰再聪明,也没有办法说服一群只会动刀子的土匪。   安全起见,就是把王梓钰先救出来。   但要从守卫森严的席家救人,何其难?   萧家主明了北王的想法,顿时一阵动容……   他双手作揖,恭敬而庄重的向北王行了一个大礼:“王爷,高义。”   北王说得没有错,他们这些人眼中只有私欲,没有大义。他们嘴上嚷着大义,嚷着王梓钰不能出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去救王梓钰。   他们这些人,救不出王梓钰吗?   一半一半。   只是,他们不愿意冒险,更不愿意为了王梓钰,正面与席家撕破脸。   北王就能救出王梓钰吗?   同样是一半的机率。   但只有一半的机率,北王也愿意去做,愿意却为王梓钰冒险,不在意跟席家正面撕破脸。   光这一点,他们就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本王从不假仁义。”北王讥讽了一声,转身就走。   萧家主目送北王离去,苦笑……   他们,终究是老了。   北王与萧家主碰面后,给苏慕白留了一个消息,人就出城了。   不过,北王没有回别院,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座山谷。   山谷极深,四面都是山,一般人根本无法踏入,山谷里也没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北王进入山谷后,没有往里走,而是随意往大树上一靠,便开始闭目养神,等他要等的人来……   北王看似随意寻了一棵树靠着,却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如果有人进来,不管对方从哪个方向出现,北王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咻……”   突然,一枚银色的暗器,从东南方向飞射而来……   双眼微闭的北王猛地睁开眼,手腕一动,在暗器射向他喉咙的瞬间,将暗器接住了,而后反手一击,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一道黑影,从东南方向摔了出来……   那人狼狈之急,语气却是一惯的傲慢:“多年不见,北王威风不减。”   “再过十年,你也不是本王的对手。”北王看到来人,半点也不惊讶。   “我便不是你的对手又如何?现在,你有求于我。”来人是前武林盟主之子陆城。   他的火毒已被楚九歌解了,身上不再通红似火,脸也不像之前那般红,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席家,为谁卖命?或者说,你和你父亲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北王当年会带兵血洗武林,除去那些武林人士以武犯禁,越来越不听话外,还有一点……   他发现,暗中有一股势力,在操控整个武林,让武林中人为他卖命。   他查许久,也查不出那股势力,未免江湖势力壮大,他便在那股势力萌芽阶段,将整个江湖血洗了一遍。   没有江湖高手为那股势力卖命,暗中操控武林的人,便是再野心勃勃,也做不了什么。   北王此举粗暴至极,但不可否认,效果极不错。   近十年,武林都安分得紧,没有一个人敢蹦哒。   “你觉得,我会说吗?”陆城面露嘲讽,高傲的看着北王。   他不是北王的对手,但并不表示,他会对北王低头。   “你想要脱离他们,不是吗?”陆城这人比他父亲聪明,也比他父亲通透,不然也活不到今天:“你父亲当年做了什么,你很清楚。本王的剑上,从不沾无辜人的性命。”   他北天骄一生杀人无数,但所杀之人,无一不是双手染满鲜血的人。   当日,屠北林三城,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但他不后悔。   他身后,有他需要保护的人。   如若,保护身后那些无辜百姓的代价,是双手染满无辜的人的血,他北天骄甘之如饴。   北王的正气凛然,让陆城大怒,他愤恨地瞪向北王:“我父亲是被人利用的,他……只是没有选择。”   陆城说不出,他父亲无辜的话,但他绝不承认,他父亲有罪。   他父亲,只是别无选择。   他中了火毒,性命堪忧。   他父亲会昧着良心,为那些人办事,只是为了他,为了让他多活几年……   一个父亲为了孩子双手染血,便是所有人都说他父亲有错,身为他的孩子,陆城也说不出,他父亲有错……   所有的错,都是他陆城的错! 第932章 陪葬,守陵人   陆城说得没有错,他父亲确实是被人利用了,但这并不是陆城父亲残害无辜的理由。   然,人已经死了,现在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北王要问的是:“你父亲当年被人利用,现在你也要继续被人利用?”   他知道,陆城还在为那股势力做事,不过陆城比他父亲聪明多了,陆城一直吊着地方,这些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陆城活到现在。   当年,武林鼎盛之际,他能凭一己之力,血洗整个武林,现在武林势微,高手凋零,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被别人利用,就是被你利用吗?北王爷!”最后三个字,陆城说得嘲讽又傲慢。   “你可以这以说。”陆城无用,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生命很短暂,不会把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陆城又气又恼:“北王果然是北王,你的傲慢无人能及。”明明是有求于他,到了北王这里,他却成了求人的那一个。   “本王在给你机会。”没有他,即使没有热毒,那股势力也不会放过陆城。   陆城为对方卖了十年的命,就算知道得再少,也比一般人知道的多。陆城要停下来,不为那股势力办事,对方绝不会放过陆城。   “我真得……很讨厌你的傲慢。”陆城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才勉强控制住挥拳的冲动。   他真的,真的很想将北王脸上的傲慢与自信打碎,可是……   他打不过北王。   这真是一件叫人悲伤的事。   “彼此,彼此,本王也不喜欢你的愚蠢。”要不是他没几年可活,要不是楚九歌不想他死,真当他愿意找陆城一样。   陆城气得不行,终是没有忍住,一拳朝北王的脸打去……   北王早有防备,侧身避了一记,同时抬腿给了陆城一脚:“本王的脸,也是你能打的?”打伤了脸,他回去怎么跟楚九歌交待?   陆城简直是在找死。   “咚……”陆城被踹得连连后退,双手捂着腹部,脸煞白煞白的……   “北天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陆城连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站稳,但被北王踹中的部位,一阵阵抽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直起身子。   “陆城,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北王摇了摇头:“你和你父亲一样,根本没有选择。本王不止你一个选择,但你只有本王一个选择。”   “你确定,我只有你一个选择吗?”陆城咬牙切齿的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些人,下一个目标是楚九歌。你觉得,凭那些人的本事,楚九歌能像这般好运,从他们手中活下来吗?”   楚九歌救了北王,救了他,救了王梓钰,救了谢三……楚九歌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能忍到现在才对楚九歌出手,已属不易。   “本王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想明白。”北王并不受激,神色淡然。   “你就不怕,我这是在拖住你吗?你看到了席家人做事的手法,那些人可不是讲规矩的,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动手了,北王……你确定,你现在不赶过去吗?”陆城连呼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站稳,只是脸色依旧白得难看。   北王刚刚那一脚,就算没有用十成的力,也用了八成,他铁定内伤了。   “你知道……本王在海上的那段时间,是谁保护本王吗?”想到海上的时光,北王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哪怕,那段时间他的身体遭受着非人的摧残,但他心里却很高兴。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看北王那一脸荡漾的样子,陆城用膝盖想,也知道北王要说什么。   “是楚九歌。”北王才不管陆城怎么想,将心底的答案说出来,又补了一句:“陆城,本王看上去的女人,比你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   “她再强,也不是你,她会死。”陆城承认,楚九歌有几分本事,但那点本事连他都挡不住,怎么挡得住那些人。   “她若死了,本王……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北王一脸淡定,看不出一丝急切。有那么一刹那,陆城感觉到挫败,他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我以为,你会立刻赶过去。”   北王没有搭理他,而是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他此刻赶到别院,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如若对方要动手,半个时辰足够楚九歌死几百遍。   而且,他……   不可能一直陪在楚九歌左右,楚九歌总要学会自己面对,学会自己长大。   没有回应陆城也不尴尬,他抹了一把脸,不再强撑,一屁股在地上坐下,说道:“那些人藏得很深,我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知他们藏在哪里,我每一次跟对方见面,都是在一座阴森森的山里,他们脸上带着鬼面,一个个像幽灵一样。不过,我有一次听到他们说守陵二字,我猜……他们很有可能是前朝守陵人。”   知道的越多,越是畏惧。   正是因为他不小心知道了这些,他才害怕,才想要脱离那群人。   他,不是一个人。   当年,他父亲因一己之私害了无数无辜人不说,还害了无数追随他的人。现在,他身后也有无数追随者,他……   不能重走他父亲的路,害了那些追随他的人。   陆城将藏在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空,故作轻松的道:“我父亲对不起当年跟着他的兄弟,我不想对不起我的兄弟。北王,做个交易如何?”   陆城不给北王拒绝的机会,话赶话的开口道:“我把自己卖给你,你……给我那些兄弟,一条生路。”   陆城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   他只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有一股酸涩的液体,从眼角流了出来。   他把自己卖给北王,就不能再找北王报仇,这十年支撑他走过来复仇信念,瞬间崩塌了。   没有了信念,他陆城……   不过是一俱行尸走肉!   但他……   和他父亲一样。   别无选择! 第933章 争宠,显摆的北王   陆城一副大义凛然,为了兄弟,甘愿牺牲自己的模样。当然,他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只是……   北王并不领情!   或者说,北王压根不把他所谓的“牺牲”当回事。   在他看来,陆城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那些人追随他,陆城为他们安排以后的人生,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陆城想要牺牲,北王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本王不认为,就凭一个你,能换他们所有人的命。想要得到本王的庇护,就要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你的那些兄弟……想要活下来,就得证明他们能为本王所用。”就为了用一个陆城,他就得接手陆城那般兄弟,凭什么?   陆城虽然有用,但远没有到无可取代的地步。   他北天骄从不养无用之人,他的北王府也不收留废物。   “怎么证明?”北王的话很不客气,但陆城却听明白了,北王并不需要他自我牺牲。   他,可以跟北王做一个相对公平的交易。   “南荣战场、黑雾森林,本王随你们选。”京城出现这么大的事,他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回南荣,也无法回北域。   光凭应颐,远远不够。   最主要,他信不过应颐。   应颐这人没有私心,只有公心,且对皇上忠心不二,现在皇上出了事,难保应颐不会丢下南荣的战事,带兵回京勤王保驾。   “你还真是……伟大。”陆城被北王的“大度”气傻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南荣战场,黑雾森林……这两个鬼地方,哪个不是送命的地方,有什么好选的?   而且,一旦选了这两个地方,就等于站在北王这边,跟那股势力撕破脸,北王……他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本王就当你是赞美了,三天内,给本王答复。”北王说完,就指着陆城来的方向:“你可以滚了。”   “你……好,三天后,我给你答复。”陆城气狠了,很想傲气的怼回去,但抬头,看到北王的冷脸,对上北王冰冷的视线,到嘴的辱骂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怕了北王,行了吧?   他陆城,怂!   陆城满怀憋屈而来,又带着一肚子的憋屈走了,但北王并没有离开,他仍是站在原地……   一刻钟后,一身黑衣的暗麟出现了:“北王爷!”   “皇上在你手上?”看到暗麟,北王同样不意外。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陆城与暗麟。   他今晚要动手救人,光凭他一个人,要救一个王梓钰不难,但王家的族老也被关了起来,既然要救人,就得救到底。   “嗯。”暗麟低声应是。   “看样子,皇上很信任你。”这个时候,皇上选择的是暗麟,而不是别人,从这里就能看出暗麟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能看出暗麟的卖命。   皇上那人生性多疑,暗麟不够卖命,不够拼命,根本得不到皇上的信任。   “还要多谢北王爷的帮助。”暗麟神色淡淡,透着一股疏离,摆明不想与北王有更多的交情。   他承认,他承了北王和楚九歌情,但公归公,私归私……他注定只能为皇上卖命,没有选择。   北王原先倒是有收服暗麟的打算,但现在?   北王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暗麟与陆城不同。   陆城还有原则与坚持,但暗麟完全是一个没有原则与坚持的人,甚至暗麟连底线都没有,这样的人可以合作,但不适合拿来用。   “本王今晚要救王家人出来。”救出王家人,也符合皇上的利益,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可以合作。   暗麟答非所问:“圣上想要见您。”   “本王并不想见他。”北王不用想也知,皇上见他的目的。   皇上虽然安全脱身,但整个京畿都握在席国公手里,皇上不可能不着急。   席国公那人行事没有章法,他图的也不是什么天下,皇上怕等到他的援兵到了,满朝大臣都被席国公给屠杀了。   还别说,席国公还真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告诉皇上,武王在本王的手中,武王的生死,取决于他的态度。”北王无意与暗麟多说,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暗麟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北王离开山谷后,便没有再外逗留,直接回了别院。   他在陆城面前表现的很平静,但只有他知道,他其实是担心楚九歌的……   诚如陆城所言,暗中那股势力行事毫无章法,完全随心所欲,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一路匆匆赶到别院,见别院一派宁静,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北王暗松了口气。   那些人的反应,并没有陆城所说的那么快……   北王一到别院,就有侍卫上前禀报:“王爷,六皇子来了,正与楚姑娘在后院凉亭说话。”   凉亭四周空旷,他们无法听不到两人在交谈什么,碍于六皇子的实力,他们也敢靠近。   “凌乱?他的胆子真大。”北王脸色微变,随即加快脚步朝后院走去。   远远,就看到楚九歌与凌乱,面对面而坐,两人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自然也看不出,这两人昨天险些成亲了。   凌乱这人,北王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   北王一出现,凌乱就发现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对楚九歌道:“北王来了,你可以问问他,我有没有骗你。”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楚九歌也看了北王一眼,朝他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凌乱不懂。   楚九歌语气不善的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她楚九歌看着,就像是会为了别人,不断牺牲自己的傻女人吗?   “你……”凌乱正要给楚九歌找理由,北王便走了过来。   他步履稳住,不疾不徐,大气沉稳,他在楚九歌身旁坐下,眼眸的余光扫了凌乱一眼便收回目光,对楚九歌道:“本王饿了,想吃你做的芙蓉蛋羹。”   呃……   楚九歌没想到北王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有那么一刻傻眼了。   北王这是在显摆?   这操作,真……骚。   不过是闷骚的骚。 第934章 正常,可怜又可悲   在场的人都是傻瓜,不管是六皇子还是楚九歌,都知道北王说这话,不过是支开楚九歌,好与六皇子说话,但是……   六皇子和楚九歌,还是被北王的不要脸给刺激到了。   支开还不忘秀优越感,这人忒不要脸了。   楚九歌无奈的笑了一声,配合得站了起来,说了一句你们聊,便走了。   北王不要脸,但她得给北王做脸,不能落了北王的脸面,尤其不能在凌乱面前让北王没脸。   “无耻!”楚九歌一走,六皇子就不客气的吐槽。   北王不客气的反讽了一句:“虚伪。”有本事当着楚九歌的骂,等楚九歌走了才骂,算什么英雄?   “彼此彼此。”六皇子半步不让:“论虚伪,本道人比不过你。看你这副深情的蠢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楚九歌。”   “凌乱,本王的事不是你可以置喙的。”北王的脸色一沉,杀气瞬间涌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怎么?虚情假意被拆穿了,心虚了?”六皇子冷笑。   “本王不是你。”北王不屑的瞥了六皇子一眼,冷脸道:“说吧,你来干什么?”   “我要楚九歌。”六皇子一点也不懂客气怎么写:“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北王周身的寒气瞬间加重:“她是本王的王妃。”   “她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呢。”六皇子半步不让,“北天骄,楚九歌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对我来说同样就有多重要。你知道,我不会让的。”   “你不是本王的对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凌乱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六皇子不认同的哼一声:“如果……楚九歌知道,你只是把她当成一味药,一味延长生命的药,你说楚九歌还会对你死心踏地吗?”   “你可以试试。”北王蛮不在乎的说道。   楚九歌那个女人,爱他如痴如狂,他会怕?   真是好笑了。   而且,凌乱真以为他是世界中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你哪来的自信?”北王脸上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六皇子很想一拳把北王的脸打扁。   这张脸看得真讨厌,十年前他就讨厌这个人,现在更讨厌了。   同样是药人,凭什么北天骄可以活在人前,他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凭什么东林七公子,北天骄排在第一,他好不容易挤进东林七公子,却还被人抢了。   同样是药人,他只能死遁,抛下身份,丢下一切,北天骄却过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样是药人……   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去截然不同?   北王没有回答六皇子的话,而是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他:“你看看你的脸……嫉妒,丑陋。狰狞,扭曲。”和其他的药人一样。   曾经,那个积极阳光,睁眼向阳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现在,他活得与其他药人,已没有什么两样。   “你……”六皇子深吸了口气,张了张嘴,最后无力的闭上了嘴,苦涩的道:“我看不到希望,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年,过得像个人。”   而楚九歌能让他过得像个人,所以他才想要拼命的抓住她。   “为此,不惜毁掉另一个人的人生?”北王嘲讽的看着六皇子:“这些年,你为了过得像个正常人,不断的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凌乱这是在奢求,他们本就不是正常人,怎么能奢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世间最苦便是求不得,凌乱要的正常,永远不可能达到。   “有意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拼了命的,就是为了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   “本王同情你。”追逐永远不可能追逐到的东西,凌乱这一生注定是个悲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楚九歌在,你觉得自己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为什么?”这个问题,六皇子也不解。   他也想知道,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是楚九歌?   “因为……”北王同情的看了六皇子一眼:“她也是药人。”   “你说什么?”六皇子猛地站起来:“楚九歌是药人?这怎么可能?”不像,一点也不像,楚九歌看上去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她怎么可能是药人?   “你在骗我!”除了这个理由外,六皇子找不到别的理由。   北天骄一定是在骗他,骗他放弃楚九歌。   “本王不需要骗你,你还不值得本王费心思。”他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六皇子凌乱,还不值得他费心编造谎言。   “你现在费心思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六皇子愤怒过后,便冷静了下来。   北王这人……   就像他说的,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北王跟他说这么多,定是有所图。   “哦……本王今晚要救王梓钰,缺几个打手。”凌乱是个极好的选择,有他在,别说救出王梓钰,就是把席国公府移为平地也不是难事。   这也是他昨晚没有动手把凌乱杀了的原因。   凌乱这个疯子武力值太高,如果用得好,绝对是一大助力。   另外,他们这群人能正常走在阳光下的太少了,死一个便少一个,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他不会对凌乱下死手。   “你要我帮你救人?”凌乱气笑了:“昨夜,你破坏我的婚礼,抢走我的新娘。今晚,你要我帮你救人,北天骄,你欺人太甚。”   “本王告诉过你,自欺欺人没有意思。凌乱,你该醒醒了,没有人会陪你一起做梦。楚九歌从来不是你的新娘,她是本王的。”北王嘲讽的开口,不等凌乱说话,又道:“好了,本王要去用膳,你该走了。”   “我也要吃!”凌乱气极,失去理智的大吼了一声。   “楚九歌是药人,她给不了你要的正常人的生活。”北王很清楚凌乱这人有多么别扭,又有多么严重的强迫症。   凌乱要的是正常人、普通人的生活,他绝不会跟一个药人在一起。   这就是凌乱,总是坚持一些不需要坚持的东西,可怜又可悲…… 第935章 挑拨,不生气   楚九歌是药人,只凭这一点,她就不符合凌乱对正常人生活的要求。哪怕有楚九歌在,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入睡,但……   不是就是不是!   凌乱有极强的强迫症,他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有他想要的东西。   在他定好的规则内,绝不能出现异常。他要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另一半绝不可能是药人。是以,哪怕楚九歌再好,她也不是凌乱要的……   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凌乱就是这么的……天真而纯粹。   北王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是以,他从来没有把凌乱当成对手。   一句“楚九歌是药人”,便轻松将凌乱击溃,北王心情颇好,可是……   当他沐浴过后,来到花厅,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凌乱时,北王整个人都不好:“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他滚了吗?   “吃饭。”凌乱坐得板板正正,严肃的俊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的戾气都收了起来,一如楚九歌初见。   “这里没有你的饭,滚!”北王冷冷的开口,周身寒气不断往外散,楚九歌进来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怎么了?”   这样的北王,和他们在北域初见极像。威压迫人,只凭一股气势,就能将人的背脊压弯。   “没事。”北王瞬间便收敛了寒气,看到楚九歌提着满满一桶饭,上前接了过来,不高兴的问道:“别院的下人呢?”   “一点小事而已。”楚九歌跟着北王走到桌边,拿起干净的碗,为北王盛了一碗饭:“晚上可别吃多了。”   “本王怎么可能会吃多。”北王脸色微僵,冷傲的很。   楚九歌抿唇微笑,没有再打趣他,顺手给凌乱也盛了一碗,刚要递出去,就被北王拦住了:“他有手,别对他那么好。”万一又缠上楚九歌了呢?   “刚刚凌乱跟我说清楚了,我是药人,他不会再想着娶我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敢留凌乱吃饭。   好吧,她并没有留凌乱一起吃饭,是凌乱说他今天的饭必须在这里吃,不然他回去了,晚上就不会出来,也就没有办法帮北王一起去救王梓钰。   一连串的威胁下来,她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认怂,把凌乱留下来了。   “他病得很重,以后离他远一点。”北王接过楚九歌手中的碗,重重地放在凌乱面前:“吃。”   “嘭”的一声,饭碗重重放在桌前上,有几粒米饭震了出来,楚九歌看到凌乱的脸色,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他坐在那里,眼睛盯着落在桌面上的饭粒,瞳孔猛地放大,而后狠狠地瞪向北王,眼中似有火焰在跳跃……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然,北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自顾自的吃饭。   凌乱气得不行,整张脸都鼓了起来,楚九歌一度怀疑,他要气炸了,可就在楚九歌以为凌乱会发飙或者动身时,凌乱身上那股“气”突然消了。   之后,就看到他闷闷将洒落在桌上的饭粒,一粒粒的摆好,摆成一排,这才开始动筷子,但是……   桌上的菜,北王都动了,而且北王极坏的,将所有的菜都拨乱了。   凌乱又不自在了,他捧着饭碗,一脸别扭,哀怨的看着桌上的菜,久久没有下筷子……   楚九歌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默默地给自己打了一碗饭,吃了起来。   凌乱病得太重,北王……北王还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她还是不要惹北王的好。   北王吃饭的速度极快,吃完一碗,又打了一碗,眼见着桌面上的菜,与木桶里的饭越来越少,凌乱终于动了……   他闭上眼,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饭,一下也没有动桌上的菜。   楚九歌不由得啧啧称奇……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像凌乱这种疯子,也只有北王镇得住他。   很快,晚膳就用完了,桌上的饭菜全空了。大半的菜都是进了北王的肚子,而大半的米饭则进了凌乱的肚子。   两个男人像是比赛一样,你一碗,我一碗……但北王是配菜吃的,所以最后他比凌乱少吃了一碗。   “我吃饱了。”凌乱放下碗筷,有些不悦的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他今天,有点不正常。   这是不对的,正常人不会这样……   “这么大还能吃撑,蠢货。”北王瞥了一眼,冷冷的开口。   楚九歌默默地看了北王一眼,没有说话……   一大早就吃撑的人,有脸说别人?   凌乱淡淡的瞥了北王一眼,对楚九歌道:“楚九歌,你知道北王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凌乱!”北王警告的瞪向凌乱。   凌乱那满脑子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猜测,他先前没有反驳,只是不屑跟凌乱解释,要是这个蠢货,把他的不回应当成默认说给楚九歌听,他一定教凌乱重新做人!   “你怕了吗?”凌乱高冷的斜了北王一眼。   “为什么?”楚九歌正要起身,听到凌乱的话又坐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北王眉头微皱,凌乱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他选择你的理由和我一样,你……能让我们活得像个正常人。哦……不对,北王还多一个理由,你的医术不错,你有可能让我们多活几年。”   “哦。”楚九歌点了点头,神色不变,看不出喜怒。   凌乱盯着她看了两秒,又道:“北王让我下山,就是为了给你练手,好让你找出原因,为他治病。楚九歌,你看……他对你的喜欢,充满了算计与利用,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是。”楚九歌毫不犹豫的点头。   北王一怔,唇角不受控制的片上扬……   他的九歌,果然与旁人不同。   “你……”凌乱气极:“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北王他对你没有一分真心,他是骗你的,只为了让你为他卖命。”   “真心和假意,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里明白。”楚九歌说完,看了北王一眼,正好北王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交,不约而同的笑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俩是什么意思?”这下换凌乱皱眉。   楚九歌是不是傻了?   他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楚九歌居然还笑得出来……   “咳咳……”楚九歌不自在移开眼,朝凌乱点了点头:“多谢告知,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凌乱不解的问道。   这不符合他在宫里看到的套路,他记得宫里那些女人,听到类似的话,一个个不是哭就是闹,像是疯婆子一样。   楚九歌听到了,为什么不闹?   他发誓,他没有骗她! 第936章 扎心,这就是陷阱   生气?   楚九歌听到凌乱的话,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要生气?”   “他在欺骗你,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利用你。”凌乱这个当事人,比楚九歌还要生气,全身上下都透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没关系,反正……”楚九歌顿了一下,看了北王一眼,笑了一声:“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我也是哄他玩儿的。”   “楚九歌,你在说什么?”北王顿时怒了,屋内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楚九歌又是一笑,指了指北王,对凌乱道:“你看……”就北王这个样子,他骗她什么?   骗她身还是骗她的心?   身?   在海上,他有的是机会,但他从来没有下手,哪怕再难受,他都自己忍着。   至于心?   北王骗心的手段确实高,毒瘾发作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装可怜,装得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你……他是装出来的,楚九歌,你别蠢的被他骗了。”凌乱也被北王这个不按理出牌的人气死了,他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又对楚九歌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也不屑骗你。”   凌乱很不高兴,北王比他还不高兴:“楚九歌,你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你不喜欢本王,哄本王玩的?”   “随便说说,你也当真。”楚九歌转头朝北王笑了笑,哄了北王一句。   “什么叫随便说说?”北王的脸,黑的跟煤炭有得比了。   凌乱一看,乐了……   他不用出手了,只要看戏就成了。   楚九歌一点也不怕,笑眯眯的道:“就是和凌乱一个意思,凌乱的话有几分真的,我的话就有几分真的。”   “凌乱的话,一分真都没有。”北王原先不屑解释,但现在不解释不行。   “那不就是了……”楚九歌双手一摊,那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跟凌乱说着玩的。”   “这种话能随便说吗?能说着玩儿吗?”北王还是很生气。   楚九歌真当他笨呢。   说了半天,根本一句解释都没有,还骗他解释了半天。   这个狡猾的女人,要不是知道她喜欢他,喜欢的快要疯了,他肯定会被楚九歌给气死。   “凌乱都能说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楚九歌也不高兴了,气鼓鼓的看着北王。   北王真当他笨呢。   凌乱会说这些说,便可以证明,北王最初真是这么想的,至于后来?   嗯,确实有几分真心,要不然也骗不到她不是?   “你是谁?凌乱是谁?你们能比吗?”这话凌乱能说,楚九歌不能说。   凌乱说,那是胡说八道,楚九歌说,那是扎他的心。   “哦……你这是说,在你心中,我还比不过凌乱了?”楚九歌双手插腰,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差在脸上写上“我很生气”几个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北王一脸无力。   他怎么不知道,楚九歌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时候?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错了?我在胡搅蛮缠?”楚九歌朝北王吼了回去,气势更足了。   “你……”北王正要开口,凌乱就“呵呵”的冷笑了两声,那两声怎么听,怎么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哪怕凌乱没有说话,北王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北天骄也有今天!   北王脸色一冷,起身,一甩衣袖就往外走:“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楚九歌,你看……一个连哄都不愿意哄你的男人,你留他过年吗?”凌乱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   门外,传来北王不满的声音:“凌乱,要本王拎你走吗?”   凌乱脸色不变,走之前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楚九歌,好好想清楚,有些男人真的不行。”   “多谢提醒。”楚九歌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朝凌乱点了点头。   “嗯。”成功“离间”了北王与楚九歌,凌乱瞬间心情极好,出门时脚步都轻松了几分。   楚九歌摇了摇头,笑了……   今夜无云,月明星光,皇城一片寂静,连虫鸣蛙叫声都没有。   席国公府灯火通明,朱红大门大开,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但门口无一人,门内也看不到一个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席国公府对面的宅子,已露出老态,但仍旧精神十足的席国公,与萧家主面对面而坐。   萧家主一脸肃穆,神情都透着一股紧张,席国公却是一派轻松自然,甚至还有闲情在那里泡茶。   无视萧家主严肃的脸,席国公边泡茶边道:“你今晚约我出来的目的,我懂。”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主动权完全在席国公手里,萧家主真的冷静不下来,他自认沉府深,但此刻却仍如同少年人一般冲动。   他不冲动不行!   他刚刚从席国公府出来,清楚的知道,看似门主户大开的席国公府,里面是多么的危险重重。   就算北王本事高强,能闯进席国公府,也无法把王梓钰和王家其他人,平安的带出来。   席国公府,满是陷阱,就等着北王跳。   “要北王的命,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是吗?”席国公一脸的云淡风轻,那张老态毕露的脸,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诡异。   “所有人?谁是所有人?你和你背后的主子?”萧家主冷笑一声,高傲无比。   席国公不疾不徐的开口:“北王是药人,他没几年可活。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药人的秘密,想要从中找到破解之法,你应该知道北王的本事……只要他不放弃,药人的秘密一定会被查出业。”   “我萧家早就不用药人了。”萧家主无所畏惧。   药人背后隐藏着无数的阴暗与卑劣,他们萧家先祖确实参与过,但他们抽身了。   这些年,他们萧家一直在做善事,就是在为先祖赎罪。   “不用就可以掩盖你们当年做的事?整整一族人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全都被你们折磨死了,才寻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药人之法。你想……他们流落在外的血亲会放过你吗?对了,北王也是他们的后人。还有,那些帮你们办事的人?你们真以为,把他们永远的圈禁在那个鬼地方就行了吗?你们这些世家呀,永远高高在上,看不起旁人,把旁人当成傻子。”   席国公一张脸笑得十分和善,看萧家主的眼神却透着阴冷…… 第937章 叛徒,那些过去的事   “你是谁?你到底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萧家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席国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鬼。   那么久远的事,连四大世家都淡忘了,为什么还有人知道?   “知道这些有什么难的,为你们办事的那些人,不是都知道吗?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能把所有人知情人都杀光吧?”席国公拿起茶杯轻啜一口,轻蔑的扫了萧家主一眼。   “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事情都过去上百年了,为什么还有人盯着不放?   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一直在赎罪,这还不够吗?   “我知道很多……比如,你们屠了巫氏满族,而后李代桃僵,扶巫氏招赘的女婿上位,对外宣传是巫族。自以为掌握了巫氏的秘密,扶个半桶子水的蠢货上位,现在尝到恶果了吧?哦……对了,萧家主,你的儿子死的时候,一直在惨叫,听到了吗?”席国公嘲讽的看着萧家主,泛着寒光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是你!是你杀了四郎!”萧家主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似血:“席国公!我萧家先祖犯了错,已经为那个错误付出了代价。冤有头,债有主,我儿子是无辜的,你杀我儿,我萧家与你誓不两立。”   “无辜?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我又不是巫氏后人,也不是来找你们报仇的。”无视萧家主的怒火,席国公无所谓的道:“而且,萧家四郎算什么?也值得我亲自动手?不过,你非要说是我杀的,我也不在意。你们的祖先,当年连巫氏一族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是谁杀了我儿?还有,你既然不是巫氏后人,那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萧家主异常激动,说得又快又急。   “萧家主莫非不知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吧?你们萧家当年也跑了不少药人。”席国公笑眯眯的开口,摆明了看热闹。   “是……是萧家的药人?”萧家主整个人如遭电击,僵在原地。   在席国公点头后,他“嘭”的一块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后,突然大笑:“报应呀!报应呀!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呀!”   笑着笑着……萧家主捂脸大哭。   血脉至亲,自相残杀,他们萧家害人在前,他连找人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然,他的伤心引不起席国公的同情,席国公嘲讽的看着萧家主,任由萧家主大哭大叫,待到萧家主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才慢悠悠的开口:“守墓人,要怎么才能离开墓地。”   “守墓人?你是夜家人?”萧家主脸上的悲怆还未退,但人已恢复冷静,尤其是听到“夜家人”后。   “你这么说也可以。”席国公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夜家人?   夜家人都被四大世家困在墓地,他们怎么出来?   要是能离开墓地,夜家人也不会在背后做这么多。   “原来……你在为夜家办事。”弄清了席国公背后的主人,萧家主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事实上,要不是席国公拿萧四郎刺激萧家主,萧家主也不会如此失态。   “夜家人也就是我的主子……他们一直在找出来的机会。他让我告诉你们,你们四大世家把脖子洗干净,等着!”世代被困在墓地,永生无法踏出墓地,积攒了五代的仇恨与怒火,远超四大世家的想象。   四大世家的人不死绝,他的主子绝不会罢手。   “一个叛主的人,他们的后人有什么资格报仇?真要报仇,也应该是巫氏后人,是……”萧家主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席国公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是谁?”   萧家主知道的还真不少。   王、谢、袁家都在极力淡忘他们先祖们做的事,改朝换代后,他们祖先当年做的事也被王、谢、袁家给抹除了,没有告诉下一代。   萧家主知晓此事,明晓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萧家人没有将此事永远尘封,甚至不断告诫下一代,看样子,萧家人很谨慎。   而这样的对手,是难缠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让你们斩草除根?”知晓了对手是谁,萧家主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席国公老神在在的道:“当初,皇上与那个民间女子的事情,你真当只有你们知晓?”   “你……”萧家主脸色微变。   “你们确实反应得很快,处理得也很干净,但可惜的是……我们还是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民间女子,就是真正的巫氏后人,也是巫氏唯一留下来的血脉,她的身份是巫族圣女,巫族族长的未婚妻。   但显然,那个女子是聪明的,她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在心腹的帮助下逃出巫族,而后设计与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相遇,并生下一子。   那女子原本的打算,席国公不知,但也能猜出一二,左右不过是利用这个孩子,争夺东林的皇位,而后为巫氏复仇,但可惜的是……   她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个孩子……下落不明。   有人说那个孩子死了,后来武王出现,说是那个女子的孩子,但席国公知道,武王不是。   因为,那个女人的孩子是……   “北王!”席国公在萧家主说话前,先一步说出了北王的名字。   北王!   巫族族长亲手调的包,把那女子的孩子,与北王府养的药人调了包。   他不知巫族族长的用意,但他知道巫族族长不怀好意。   但……   人算不如天算。   北王这个药人,却成了北王府的继承人。   而巫族族长想要掌控北王,却没有想到,北王比他们所有人想得都要出色。   巫族族长不仅没有控制住北王,反倒被北王反算计了一把。   “你……”萧家主全身肌肉绷紧,不敢置信地看着席国公。   他居然知道!   “我说,北王来了。”席国公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等对面的席国公府:“单枪匹马一个人独闯狼窟,北王不愧为是北王。”   北王,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第938章 值钱,北王不能知道   席国公府门口,北王孤身从街的另一头,缓缓走过来……   整条街昏暗无光,唯有席国公府明亮如白昼,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其中必有诈,远远看到就会调头而去,但……   北王没有!   他悠悠然的从街头走过来,从暗处走向光明,脚步不曾有一丝犹豫。   席国公摇了摇头:“这胆量,便是老夫也是服气的。”   北王不仅孤身一人而来,连把兵器也没有带,这是不把他席国公府放在眼里?   “你们怎么知道北王的来历?”萧家主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北王出现后,绷得更紧了。   他一直以为,巫氏的秘密、北王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现在却多出一个人,而且这人是敌非友,这让他很不安。   万一,北王也知道了呢?   届时,彼此之间,还能保持现在的友好吗?   “这世间谁也不是傻子,巫族出来后,还有秘密吗?”席国公斜了萧家主一眼,嘲讽意味十足。   萧家主莫不是以为,北王会永远不知道他的身世,永远不知巫氏与四大世家和前朝之间的恩怨吧?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不想让现在的北王知晓,但……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   阴暗的另一面是光明,只要有两个以上的人知晓,秘密就不是秘密。   “巫族族长告诉你的?那个蠢货!”萧家主脸色铁青,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都冒了出来。   “哼……”席国公嗤笑一声:“便是他们告诉我的又如何?你们四大世家用完就丢,巫族自然要另投明主。北王的身世,我知道的比你们早。不过,巫族告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北王知晓,对吧?”   席国公反问一声,不等萧家主回答,指着即将步入席国公府的北王,说道:“北王现在不知,但并不表示以后不知。只要北王活着,他早晚会知道巫氏与四大世家的事。萧家主……该如何选,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这些年,无数人想要杀死北王,可惜都没有成功。   不得不说,北王的命,真的很大。   而北王这个人,也不容小觑。   有这么一个对手,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北王死了,对他们所有人都好。   “北王没有……”萧家主脸色铁青的开口,然,话未说完,就被北王的声音打断了:“席国公久等了,本王到了。”   北王的声音由远极近,萧家主寻声望去,就见……   北王裹胁着一阵风,走了进来,萧家主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王:“北,北,北王!”   席国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萧家主晚一步站起来,傻了一眼,才开口:“您来得真快。”他没想到,北王没有闯国公府,而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明明,他看到北王走了进去,是他眼花了吗?   席国公看了一眼对面平静的国公府,心中闪过一抹诧异……   哪里出了问题?   “本王最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国公爷是聪明人。”北王一撩衣袍,在席国公与萧家主中间坐下,反客为主的道:“本王到了,席国公……我们可以开始谈了。”   “北王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跟你谈的打算。”只是一刹那的错愕,席国公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谈不谈,主动权不在你,而在本王。”北王反客为主,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北王端起茶杯,但他没有喝,而是拿在手中,随意的把玩:“席国公,本王愿意跟你谈,是给你面子。本王这人……最讨厌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啪!”北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桌面、地上全是水渍。   席国公与萧家主,不由自主的中跟着一跳,莫名的觉得不安……   就在这时,北王开口了:“本王一向不喜欢仰头看人,两位,坐下吧。”   “北王爷,你要的人……”席国公坐了下来,平复情绪后,缓缓开口,话说到一半,又被北王打断了:“这世间没有不可以谈的事情,谈不拢,那就说明条件还不够打动你。席国公,你开条件吧。”   “你的命!”席国公说完,定定地看着北王,等北王的反应。   本以为北王会生气,不想北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本王的命,换王家上下?”   席国公本想点头,就听到北王嗤笑一声,冷讽:“你们是太高看王家上下,还是太小看本王了?”   噗……   席国公差点吐血。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他的命,比王家上下加起来,还要值钱吗?   “北王,王家上下足有三十余人在我手上。”一条命换三十条命,合着,北王还觉得亏了。   “他们全部在国公府里?”北王终于拿正眼看席国公了。   “是。”席国公刚应下,就感觉脖子一凉,低头,就见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北王,您……”席国公的瞳子猛地放大,震惊地看着北王,完全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恍神了吗?   北王是何时出手的?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他断片了,还是北王的动作太快了?   “你的命,值王家几人的命?”北王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剑刃便压在席国公的脖子上。   剑刃划破皮肤,席国公吃痛,这才缓了过来,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的命,值不了王家半条人命,北王你要杀便杀。”   “看样子,我们没有办法谈了。”北王站了起来,眼含嘲讽。   “北王您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也是为人办事。在主子们眼中,我们这种人的命,一文不值。”席国公强迫自己与北王对视,苦笑说道。   这个时候,他不能怯。   “你的命值不值钱,不是你说了算。”北王晃了晃手上的剑,给席国公一个眼神,示意他起身。朝外走:“跟本王走!”   值不值钱,要试过才知道…… 第939章 先机,要北王的命   北王挟持着席国公朝国公府走去,萧家主站在原地,坐不也是,站也不是,跟着走也不是,最后咬咬牙,走到门口,想要看北王要做什么,同时他也想知道,席国公会不会死……   北王押着席国公,走到国公府门口,半步没有停留,踏上台阶,跨过门槛,而就在北王一只脚,跨过席国公府的门槛时,死寂一般的席国公动了!   “哐哐哐……”铠甲相撞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漫天的箭雨,从屋内飞射而出。   “小心!”萧家主站在街的对面,却比北王还要紧张,利箭飞射而出的刹那,他就失态的大喊!   这一刻,萧家主也不知,他是想北王死,还是不想北王死。   然,处在箭雨中心的北王,却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他稳稳地走进席国公府,一手抓着席国公,一手握着剑,手腕一动,就将眼前的箭雨打飞……   “看样子,你的命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值钱。”北王没有拿席国公挡箭,弓箭手在射击时,尽量避开了席国公。   席国公黑着一张脸,任由北王拖着他走……   前方,是一排排手持盾牌的士兵,他们排成一排,将北王前方的路牢牢挡死,而弓箭手则藏在他们身后。   一波箭雨过后,很快又有新的一波箭雨,从盾牌后飞射而来,北王仍旧没有拿席国公挡箭,但……   刀剑无眼,席国公腿上中了一箭。   北王扫了一眼,手腕一动,在格开飞箭的同时,替席国公将腿上的伤砍断,以免影响他们前行的速度。   是的,哪怕面对漫天的箭雨,北王依旧在往前走,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目测,双方现在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萧家主依旧站在对街门口,席国公府灯光通明,如同白昼,他站在那里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但随着北王往席国公府里面走,萧家主能看到的越来越少。   萧家主心中着急,却不敢冒险,招来暗卫,命令道:“去,看看北王如何了。”   而这时,北王离手持盾牌的士兵,只有三步的距离!   双方距离这般近,弓箭手反倒占不到什么便宜,有一半的弓箭手,放下弓箭,改为用长枪攻击。   “唰唰唰……”手持盾牌的士兵,立刻改变了方阵,两侧的士兵提起盾牌跑了起来,很快就围成一个圈,将北王围在中间,同时长枪通过盾牌的缝隙,不断刺向北王……   “这座府邸,一共有八千士兵,五十余位高手了。北王爷,您能杀几人?”腿上中了一箭的席国公,被北王拖着走,狼狈至极,他几时次想要挣脱北王的钳制,却没有一点效果。   “你知道,这些年死在本王手上的人,有多少吗?”一柄长枪从背后刺过来,北王没有一丝犹豫,反手一拽,将席国公拖到身后……   “噗嗤……”利刃穿破皮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北王无动于衷,身子一矮,反手一个用力,将席国公甩到前面……   “噗嗤!”又是一枪,虽避开了要害,却插进了席国公的大腿。   “啊!”饶是席国公再硬汉,这个时候也没有忍住,痛得大叫出声。   腿上中了一箭,又被刺中一枪,席国公根本没有办法走路,北王却不管他,直接拖着他,任由他的双腿在地上摩擦,留下一道道血痕……   “北王,没有用的,你今天救不了王家的人。”失血过多,再加上剧痛,让席国公的意思逐渐迷失,他狠狠一咬牙,才勉强维持清醒。   “你死了!席家军就废了。”北王蛮不在乎的开口,继续拿席国公挡枪,拎着他,一路朝内院逼近……   而这时,手持盾牌的士兵,发现了北王的意图,怕北王真撕开一个口子,稍一凝滞,便再次举起盾牌朝中间靠拢,将北王紧紧围在中间,不让他有施展的空间。   战斗圈越来越小,北王手中的长枪,几乎没有施展的空间,长枪从四面八方刺过来,即使有席国公这个人肉盾牌,北王也只能勉力躲避,而无法回击。   “北王,今晚……你的命,要留在这里。”席国公似哭似笑的说了一句,而后,不顾一切的下令:“杀了北王!”   “是!”将北王团团包围的士兵,大喝一声,而后同时将手中的长枪,朝正中间的北王与席国公刺去……   无数把长枪,和紧紧连在一起的盾牌,将北王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认为,北王必死无疑,然……   就在长枪刺出去的瞬间,北王突然往后一仰,单腿离去,重重的踹向面前的盾牌,而后就见……   北王拎着席国公,凌空跃起!   “啪!”   这时,无数把长枪刺了出去,交缠在一起,枪头互相卡在一块。   “咚!”   北王拎着席国公落下,踩在交缠在一起的枪头上,再次借力,跃起……   这一次,北王踏在士兵的盾牌上,凌驾所有人之上!   “噗……”一番折腾下来,席国公身上已全是血,他长发散乱,满脸灰败,见北王平安脱身,一个没有忍住,吐出一口血。   “弓箭手准备,放箭!别让北王走了!”席国公手下的人反应极快,北王一跳出包围圈,就有人下令射箭,然他的话刚落下,就被另一个呵退了:“住手!国公爷在他手上。”   他们可以伤国公爷,但不可能真的不顾国公爷的性命。   国公爷没了,谁能代主子掌控席家军?   被六皇子一抬就废了的席清欢吗?   “放,放箭,不,不要……”席国公听到这话,差点吐血,他张嘴下令,可话还没有说完,北王就拎着他,朝内院奔去……   一路,踏在士兵手中的盾牌上,双腿不曾落地,那些兵就是想要将北王再次围住,都做不到。   “快,快……散开,别让北王借力。”有人反应过来,下令前方手持盾牌的士兵分散至两侧,北王奔出数十步,便没了可以借力的地方,拎着一个席国公,也不可能一路轻功,如那些士兵所愿,北王落地了,然……   他们已失了先机! 第940章 峥嵘,来得太慢了   北王一路凶猛无比,他拖着席国公,单手持剑,随着他的手腕轻动,手中的剑不断飞舞,速度飞快,只见残影,不见剑身……   “噗嗤!”   剑光闪过,血喷涌而出,挡在他面前的士兵,脆弱的如同人偶,一一挡在北王的剑下,而北王没有停!   他飞快的往前,手中的剑也越发的凌厉、锋芒,如同杀神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气势冲天!   席国公狼狈的摔在地上,而后又被北王扯了起来,拖着前行……   席国公脚步踉跄,身形晃动,被北王拖拽的东倒西歪,几欲昏死过去。   身处刀光剑影中,不知何时刀子就会落到身上,席国公又气又怒,他狠狠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北王爷,没有用的!你就是杀光他们所有人,你也救不了王梓钰。”   “无所谓,本王杀得高兴就好。”迎面一柄长枪刺过来,北王推了席国公一把,而后扯住席国公的衣领,借力跃起,在原地转了一圈,将周边的人一一踹飞……   席国公被北王扯得晕头转向,勉强站稳,发现北王松手了,飞快的往前跑,刚走两步,衣领又被北王扯住了:“想走?本王同意了吗?”   北王一把将席国公拉到身侧,不等席国公站稳,又是一了个借力,撑着席国公的肩膀,抬脚踹向前方的人……   承担着北王大部分的重量,席国公差点累瘫,可北王不给席国公倒下的机会,刚一落地,又扯着席国公往前走,根本不管席国公是死是活……   北王冷着一张脸,拖着席国公一路前行,凡是挡路走,全部倒在他的剑下。   杀了一路,北王身后全是倒下的尸体,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北王却无动于衷,他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目标也很明确,一路朝席国公的地牢走……   很快,北王就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地牢入口,入口处……   全是血!   一个身穿道袍怕人,背对着众人而立,他四周倒着无数俱残肢,还有未死的人,在痛苦的哀嚎。   阻拦北王的士兵,一个个顿住了,瞳孔放大,僵在两侧,不敢上前。   “怎,怎么可能?”席国公头发散乱,两眼发花,他不敢置信的摇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主子派来的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都是杀手中赫赫的名的十三滴血的补充者。论单打独斗,他们比不上北王,但这么多人联手,便是两个北王也能杀死。这个身穿道袍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些人?   这,不可能!   “你……来得真慢。”身穿道袍怕人转过身,赫然是六皇子凌乱。   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但他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甚至连一道折痕都没有,完全看不出,他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后面这些人,交给你。”北王随手将席国公丢给凌乱:“这个人,好好拷问,他知道很多。”   “什么东西……往我身上丢?”凌乱侧过身,没有去接席国公,任由他倒在地上。   北王也没有管,交道了凌乱一声,神情严峻的提剑冲入地牢……   杀入席国公府只是开始,想要救王梓钰,没有那么容易!   地牢外没有人防守,北王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地牢,而到了地牢……   如北王所预料的那般,要救人,很难。   王梓钰与王家族老等人,并没有被关在牢里,而是被悬吊在半空中,他们脚下是一个坑,坑里密密麻麻的倒插着无数把锋利的刀尖,人一落下,必死无疑。   这还不是最让头痛的,最让人头痛的是,王梓钰和王家族老等人,被悬吊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上竖立着两把匕首离头顶只有半寸。   而绑着他们的绳子上,有一个锋利的铁片卡扣,铁片卡扣上有三根细铁丝,细铁丝又与正中央绳结上的大卡扣连在一起,只要一动,大卡扣失控,铁丝就会收紧,铁片就会收拢,就会将绳子割掉……   绳子一断,人就会落入插满刀尖的坑里,摔下去,必死无疑。   只一眼,北王就知道,绑着王梓钰和王家族老的绳子,与悬吊匕首的绳子是相连的,彼此形成一个绝妙的平衡,动了任何一个人,绳锁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其他人……   就会死!   “北王?”王梓钰吊在正中间,他四周还悬挂了十二人了。十三人连在一起,任何一个人动作大一点,都会将绳索磨断,绳锁一断,平衡打破,所有人都会死。   是以,王梓钰与王家族老十三人,虽然被吊在半空,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就怕一个摇晃,让铁片卡扣把绳子给割掉了。   “怎么破解?”北王朝王梓钰点了点头,问道。   他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可以破解的办法。   看王梓钰几个,应该被绑了不少时间,这么长的时间,王梓钰不可能一点办法也没有想吧?   “我!”王梓钰苦笑一声,抬眸,看向头顶:“看到最顶上的八瓣铡刀没有?只要扯动中间的绳索,将我升到最顶,让那八片侧刀,将我的脑袋切成八瓣,平衡就会打破,其他人的锁扣就会失效。”   这是一个救一个,还是救十二个人的选择,是席国公给北王的选择,也是席国公给王家人的选择。   当然,席国公主要是给王家人选的,他就没有想到,北王能杀进来。   “没有第二个选择?一点办法也没有?”北王扫了一眼,见这绳结布置的极度巧妙,环环相扣,根本没有破绽可寻,就知席国公定是将一切都算好了,不会给他们留第二条路……   他想要把上现在的人全救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   “我仔细看过,没有。”王梓钰摇了摇头,无声苦笑。   而他都找不到办法,这天下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寻到破解之法,除非……   有奇迹发生!   然,便是有奇迹,他们也不一定能等到奇迹…… 第941章 生死,先要学会受委屈   王梓钰发现了,北王自然也发现了……   许是被悬吊太久了,王家这十三人的状态都很不好,尤其是那十二个族老,年纪大了,撑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而随着他们的摇晃,绳索一点点被铁扣磨掉,一旦铁扣将绳索磨断,所有人都别想活。   是以,他们不仅要做出选择,还要快一点。   有了王梓钰的回答,北王也不再浪费时间,问道:“你活?还是王家族老活?”   这种选择,北王自是不会为王家做出决定,谁生谁死,王家人说了算。   “族老活!”   “梓钰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王梓钰的声音,后者是王家的族老们,同时喊出来的,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却又互不干扰,各自清晰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双方同时喊出来后,空气有片刻的凝滞,他们急切的想要说服对方,奈何他们不敢乱动,只能暗自着急……   “北王,动手吧。”王梓钰率先反应过来,催了一句。   “不,不,不……北王爷,您别听梓钰的,他是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我们活够了。”   “让梓钰活。”   “北王爷,您先救梓钰。”   “北王爷,梓钰活着,我们王家就在,救他。”   王家的族老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急得不行,有几个也张口了,但他们晚了一步,听到其他人说了,立刻闭嘴,免得太乱,给北王添麻烦。   “北王爷,救梓钰,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求您,救他就行了。”所有的族老,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救王梓钰,他们的死活不重要。   要不是他们的绳索断了,也会连累王梓钰一起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割断绳索,用自己的死来成全王梓钰,也让王梓钰避开选择。   他们怕死,他们当然不想死,但……   在家族未来与个人生死之间,哪怕他们再怕死,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从容赴死。   这就是王家人!   这就是王家人的风骨!   这就是王家人的责任!   他们享受了王家带来的风光与荣耀,就要承担相就的责任,为了维护这份风光与荣耀,哪怕是死也无所畏惧。   “北王,我是王家的家主,你且听我的便是。”王梓钰也不跟族老们说理,只对北王说。   他知道,真正能做决定的,其实是北王。   他们谁生谁死,其实是掌握在北王身上。   然,北王没有动,他挑了挑眉,说道:“本王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你们最好达成共识。不然……”   北王顿了一下,冷声道:“本王可以一个都不救。”   一群人吵吵闹闹,当这里是菜市场呢。   抢着去死还不容易吗?   一起死好了!   想要把责任丢给他,由他来做决定?   王家这几个族老太嫩了。   “梓钰,你别傻了,我们都老了,你是王家的家主。王家所有人都可以死,唯有你不可以。”有了北王的话,族老们不去跟北王说了,纷纷劝说王梓钰。   王梓钰苦笑:“您们为王家付出了一辈子,没道理这个时候还要您们付出。众位族老不要再说了,我是家主,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有北王那话,王梓钰自是不会让北王为难,王家开始内部商定。   “你是家主,就该明白,你应该承担更重要的责任。”族老们也严肃了起来,语气严苛,但眼中却泛着泪光。   如果可以,他们谁也不想鲜红,可是……   没有选择。   “二叔,他很好。几位族老,您们给二叔一个机会,他会做得比我好。”面对生死,王梓钰笑得很平静。   他的生命,早就该终结了,能活到现在,也是多捡了几年。   此生,能遇到楚九歌,能认识楚九歌,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他不亏。   “你二叔他不行,他……太自私了,他缺少一个家主该有的担当与胸襟。”族老听到王梓钰的话,想也不想就摇头,这一晃,绳子与卡扣碰撞在一起,绳子直接被切掉一半……   “小心!”   “不要动!”   他旁边两位族老见到,顿时吓得心跳都停了,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是瞬间,就是一身的汗,整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他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好半晌才平静下来,见绳索没有动了,还心情颇好的自嘲了一句:“险些就帮大家做了决定。梓钰呀,你看看……你这一拖,可把我们这些老骨头吓得不轻,你说说……我们还要争吗?”   “你别提你二叔了,你二叔那个人确实有才,才华远在你之上,但是……他能做一个隐士,做一个大儒,做一个名士,甚至入朝为官也不差,但唯独做不了家主。他太过自我,太过任性,他那人先要图自己爽快了,才会考虑其他人。”   “家主与任何一个身份都不同,家主这个身份,听着好听,看着好看,实则……我们都知道,家主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利与地位,远不如它带来的委屈。做一个家主,做一个大家家主,最先要做的就是委屈自己。你二叔学的是前朝名士之风,他那人唯我,他自己爽快就够了,根本受不得委屈。王家要到他手里,怕是……没几年,就要把人都得罪光了。”   “对对对,你二叔不是不好,实在是……”   “时间到了。”几位族老说得兴起,北王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了:“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我死!”   “我们死”   又是同时开口,同样的答案,却是要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北王看着他们,不由得冷笑:“你们在耍本王玩吗?”   北王指了指,先前晃动的最厉害的那位族老:“你的绳子,还能坚持半柱香,本王没有耐心陪你们玩。”   “族老活!”   “梓钰活!”   “好了。王梓钰!我们是族老,是你的长辈,长辈的话要听。”族老们顿时黑着脸,训斥了王梓钰一声,又一脸严肃的对北王道:“北王爷,我们做好了决定,麻烦您救梓钰。”   “族老,不行……”王梓钰急切的开口,却被几个族老强势的打断了。   王家人做好了决定,北王也不再浪费时间,然就在他准备出手时,一道声音响起…… 第942章 奇迹,没一个能打的   “北王爷,这就是你的能耐?”   清冷不屑,带着一丝禁欲气息的声音,从地牢入口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穿着道袍的六皇子凌乱,如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了过来。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由远极近,由暗处到明亮处,一步步走过来,他的步伐潇洒而从容,衬得身影极为高大。   不过,前提是……   忽视被他像拖狗一样拖进来的席国公。   席国公全身上下都是血与灰尘,头发散乱,结满了血块与泥块,看上去与外面的流浪汉差不了多少,半点没有国公爷的气度。   凌乱走进来,将席国公随手一丢,看了一眼被悬吊在半空中的王家众人,再次嗤笑:“本道爷都审讯完了,你还没有救下人?你们这么多人,就这点能耐?真是……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请!”北王没有与凌乱争辩,侧身退了一步,让凌乱上。   “这位是?”王家的族老看到凌乱,不由得皱眉。   这人很面善,可又想不起是谁……   “呵……”凌乱眼眸一抬,扫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回答王家族老的话,而是瞪着北王,咬牙切齿的道:“又想我做白……”   “啪……啊……”   就在这时,先前那位磨断了一半绳索的王家族老,身形再次晃了一下,这一次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这一次……   他的绳索被铁片卡断了!   “北王!”王梓钰大惊失色。   “天啊!”王家族老也吓坏了,失声大叫:“啊!”   “快,救人。”北王的反应最快,在绳索断裂的瞬间,北王飞跃上前,一把握住铁片卡口和那把匕首,生生将那根被割断的绳子拉住,同时抬脚一踢,将险些摔在刀尖上的族老,踢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北王被悬挂在上方。   但是,北王比王家所有人都惨,北王的手握住了刀刃与铁片,不敢动,只能紧紧的握着,任由鲜血不断往下滴。   时间一久,北王的手掌,很有可能会被割断裂。   “疼吗?北王爷?”凌乱站在正中央,看着被悬挂在上面的北王,冷讽道:“王家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老头而已,死了就死了。”   “救人。”刀刃不断绞割手掌自然是痛的,但他需要跟凌乱说吗?   “你都救不了,我怎么可能救得了。”凌乱走到北王面前,抬头,看着他不断流血的手掌,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的道:“最多一柱香的功夫,你的手掌就会断。你说,我要不要等一等?”   不等北王回答,王梓钰开口了:“六皇子殿下,不需要你救人,你将右侧那根绳子拉起来就行了。”   先前只有王家的族老,现在又多了一个北王,王梓钰不用想,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想死?”凌乱看了王梓钰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头顶上那个如同捕兽夹子的利器,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们很想要你死,还要你死的其惨无比,他们是多么恨你?”   只要绳索一拉,王梓钰的头就会被那个大夹子,切成八瓣,每一瓣大小一致,一块块的,像是长瓜一样,真是……光想想,就觉得丑。   “六皇子,动手吧。”王梓钰身形微晃,看了北王一眼。   北王的手掌不断在滴血,隔得稍微有点远,他看不太真切,但可以肯定,北王支持不了多久。   他知道北王很强,但北王再强那也是人,他不是铜墙铁骨,他的手掌也不是铜铸铁造的……   王家一族众老,张了张嘴,可最终一个字没有说,一个个绝望的闭上眼。   现在不是他们王家的事,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们可以死,但北王不行。   北王要是死了,北王手中那群没儿没女没拖累的北域军,一定会把他们王家给拆了。   而被北王一脚踢出去的那位族老,早已昏死了过去,要是他知道,因为他的缘故,王梓钰不得不选择死,他一定会后悔……   “北王爷,你看看……同是东林七公子,人家王梓钰是什么品性,再看看你?”凌乱又走到北王面前,一副嫌弃的样子。   “本王给你三息的时间,再不动手,本王就杀了你。”北王半点客气也没有,直接威胁道。   “三息?”凌乱那张向来认真的脸,露出了轻蔑嘲讽的笑:“北王爷,你太小看我了,要救你们……所有人的,道爷我只需要一息的时间,你看好了……”   凌乱掏出一把小纸人,朝着众人一洒:“去。”   “唧唧唧……”薄薄的纸片人落到地上,迈着两只小短腿走了出去。   “去!”   凌乱一声令下,小纸人立刻唰唰唰的冲上前,顺着每一个人的大腿,飞快的往上跑。   “纸人?你是……道家的人?”王家的族老,不可思议的看着凌乱:“你不是六皇子吗?”梓钰刚刚不是叫他六皇子吗?   难不成他们听错了?   或者,梓钰叫错了人?   “皇子就不能当道士吗?”凌乱不以为意的答道,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王家族老:“少见多怪。”   凌乱不屑与王家族老多言,随手操控纸人爬到每个人的头顶上,钻进铁片卡扣里,然后……   小纸人伸出两只小短手,笨拙的抱着绳索,两只小短腿也缠在绳子上,看上去看可爱极了,但此刻却没有人愿意用可爱,来形容这些小纸人,无他,实在是……   太,太不可思议了。   被悬挂在半空中的王家众人,看不到自己头顶上的情况,但他们可以看到其他人头顶上的情况,看着那薄片似的纸人,做出人的反应,又看着它们不惧铁片卡扣,抱着绳索,一个个都恨不得揉揉眼睛,告诉自己这是眼花了!   而后,更让他们眼花的事情发生了!   小纸人手脚并用的抱住绳索后,他们就看到北王松开了手,跳了出去,他跳出去的瞬间,那把被他紧握住的匕首正要往下掉,就见抱着绳索的小纸人,伸手小脚一挡,那把匕首就顿住了,悬在半空。   这,这,这……   太不科学!   一定是他们眼花了! 第943章 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   王家几个族老都傻眼了,他们知道道家人有一些手段,但不知道他们的手段这么强!   这是什么?   几个纸片人,就有这么大的能量,那六皇子本人呢?   是不是可以飞天遁地了?   几个族老都傻懵了,直到小纸人代替他们拉住绳索,直到凌乱将他们一个个放下来,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即惊讶又震惊的看着凌乱,恨不得把他看穿。   凌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在他的认知里,正常人的脾气都很好,是以他的脾气也是好的,但是……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   这种感觉,就像他怪物一般。   虽然,他确实是怪物。   “让你们家这些老人,把眼珠子收回去。”凌乱最后救下王梓钰,把人往地上一丢,不高兴的道。   王梓钰一屁股坐在地上,形象全无,十分不雅,他却坦然至极,半点不也觉得难堪、尴尬或者丢脸。   王梓钰淡定的自若的起身,拍了拍袖子,转身,挡在凌乱与众族老中间,高声说了一句:“几位族老,这位是六皇子凌乱,你们叫他乱道人就好了。”   众族老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当即收回打量的眼神,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跟凌乱打招呼。   终于正常了!   凌乱心情颇好的应了一声,随手一招,将小纸人招了回来。   “行了,事情办完了,我们……”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凌乱的话,地牢上方那件八瓣的刑具,好似失去了支持,重重地摔了下来,与地底那些剑刃相境,发出一声巨响。   这本没有什么,但这一声巨响后,地牢塌陷了,碎石、泥土不断往下落,速度极快……   “快跑!”北王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手上的伤,一把扯住离他最近的人,又回头卸了王梓钰一把,就往前冲……   “快跑,快跑,地牢塌了。”王家的族老也反应过来,疯似的往外跑,但来不及了……   地牢不是要塌了,而是已经塌了。   在纸片人松开绳索的瞬间,地牢就塌了!   “把那个老东西带出去。”北王抓着王梓钰与王家一个族老,还不忘提醒凌乱,带上席国公。   席国公知道很多,不把他的嘴撬开,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亏了。   “哈哈哈,你们跑不掉的!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这座地牢就是你们的埋魂处,你们所有人……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趴在地上的席国公,吃力的仰头,用满是鲜血的嘴,说出最恶毒的话。   这座地牢,根本就没有十三人,活一个的选择,这座地牢从来就不是为王家人设计的,这座地牢的一切都是为了北王设计的。   北王进来后,不管他选择救谁,所有人都会死。   地牢上面那些绳索,不仅仅是连在一起,还穿透了地面,一旦绳索上的重力消息,绳索就会瞬间收紧,随便原本就不稳固的地面,便会瞬间倒塌……   他们之所以会做出,只能活一个人的选择,不过是为了麻痹北王,而事实上证明,他们成功了,不是吗?   “不能活着出去?道爷我让你看看道爷的真正本事。”凌乱一把拽起席国公的脚,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席国公就会往跑。   此时,地牢已塌陷了三分之二,掉落的大石挡住了北王几人的路,眼见着头顶上方的地面就要全部倒下,将所有人都埋在地底,凌乱出手了!   依旧是他的纸人,但这一次纸人不再是萌太可鞠、手脚并用的抱着绳索,而是张着大嘴,如同食的猛兽一般,冲入塌陷处,将倒地的泥土啃碎……   “咔嚓,咔嚓!”就像是咬锅巴一样,坚硬的泥土在纸人面前不堪一击,不过瞬间,就在纸人的进攻下,开出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行的口子。   北王见状,随手就将王家的族老丢出去了,正要丢王梓钰的时候,王梓钰先一步开口:“不用丢,我自己跑。”   他又不是包袱,怎么一个个都喜欢丢他?   “呵!”北王哼了一声,随手就将王梓钰丢了出去:“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   王梓钰被丢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吃屎,狼狈不堪,而不等他爬起来,北王又将王家其他的族老丢了出去,一个接一个,像是计算好了一般,全部砸在王梓钰身上……   “嘭……”王梓钰爬到一半,就被压了下去,还来不及叫痛,就听到族老们的呼痛的声:“哎哟,哎哟,我的老腰呀!”   “啊啊啊!”   “痛痛痛!”   “谁压着我了?快,快,快滚开。”   “不能,不能再丢了,骨头都要断了。”   听着众族老的喊疼声,被压在最底下的王梓钰,已经没有脾气了,他觉得他没有被砸晕过去,不是北王手下留情了,是他命大!   “咚……”最后一个王家族老,被北王丢了出来,王梓钰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快被压死了!   他发誓,北王一定是在公报私仇,一定是气九歌为了他王梓钰,丢下他北天骄赶到京城了。   北王的心眼,果然不大!   这笔账,他王梓钰记下了,毕竟……   他王梓钰的心眼,也没有多大。   “你快出去。”北王把最后一个王家族老丢出去,侧过身,让凌乱先走。   凌乱是被他迁连的。   凌乱拖着席国公,高傲的看了北王一眼:“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北王爷,你赶紧走吧,地牢要塌了,我的纸人也撑不住了。”   轰隆隆的石块落下声,不断在响起,他们身后的地牢已经被泥土掩埋了,此刻他们唯一的容身地,就是纸人啃出来的一道口子,但那些纸人已全身是泥土,脏得不成样子,啃土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明显是不行了。   北王扫了凌乱一眼,便往外冲……   他不跟凌乱这个死孩子计较!   北王出去后,凌乱紧跟其后,但还是晚了一步,北王一只脚踏到出口,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地牢倒了下来…… 第944章 反击,有夫人的人   “轰”的一声响,一瞬间,地牢整个塌了下来,北王一只脚了出来,另一只脚却被倒塌的石头压住了,比他晚一步的凌乱就更惨了,直接被倒下来的巨石压倒了……   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凌乱是懵的,懵的忘了反应,也忘了自救。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像个普通一样,遇到这么一点小危险,他居然会无力反抗。   这简直不像他!   不过,挺新奇,挺有意思的。   原来,普通人就是这样的……   “凌乱,起来!”凌乱傻懵了,北王不会,他一脚踏了出去,只要抬抬脚,就能在地牢倒塌的瞬间冲出去,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折了回来!   北王转过身,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凌乱拉了起来,动作粗暴而野蛮。   “咔嚓”一声,北王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直接将凌乱的胳膊扯断了,凌乱却连脸色也没有变一下,因为……   在北王拉起他的瞬间,地牢整个塌陷了,入口被封死了,小纸片人被压成了泥土,巨大的石块从上方落下,正好砸在他们的头顶上,而他……   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用道家的手法逃出去,而是用了最蠢的办法,在上方一块石头落下的瞬间,单手举了起来,抵在上方,为两人撑起一个独立的空间,不至于被这倒塌的泥土压死。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凌乱恨不得用那条扯断了胳膊的手,拍自己一巴掌。   这下好了,双手空不出来,他养了好几年的纸人也派不上用场,别的……   这鬼地方,他估计也用不了。   “北王爷!”   “不好,快,快救人!”   “北王爷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来人呀,救人。”   先前被北王丢出去的王家族老,刚爬起来,还来不及站稳,就看到地牢塌陷,而北王与凌乱两人还未出来。   王家族老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大喊大叫,冲过去想要帮忙,可是……   不说他们老胳膊老腿,便是年轻人,便是本事再大的人,这个时候也做不了什么。   “轰隆隆……”的巨响声响起,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地面凹陷,看着尘土飞扬,看着北王与凌乱被埋在里面……   别说外面的人绝望,就是地牢里的凌乱,也对冲出去不抱任何希望,认命的举着石头,哪怕另一只手被北王扯断了,没有一点力气,也不敢松开。   此时此刻,他能做就是寄希望,他们能命大到,等到人挖出一条路,把他们救出来,然……   就在此时,北王动了!   北王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唰的一声,灌气入剑,剑身立刻变得锋芒凌利,直接将面前的泥土给割出一道口子,而这还不够……   剑身伸展后,北王松开凌乱,双手握剑,猛地往前一挥,只见剑光一闪,一道光照了进来……   北王他,生生劈开了一条路!   “走!”北王一把扯住凌乱,就将人丢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冲了出去。   “嘭……”凌乱被北王随便一丢,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呸呸呸……”凌乱连吐了数口,嘴里还是一股泥土味,沙土在舌尖和牙缝里来回打转,难受得紧。   他撑着那条还算好的胳膊站了起来,一回头,就看到北王双手握剑,霸气十足的从塌陷的地牢走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北天骄,你大爷的!”   “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北王扫了他一眼,无视身后的飞沙走石,将剑收了起来,而后,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受伤的手缠了起来,而后打了一个结,露出帕子一角的碎花。   凌乱不屑的哼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被扯断的胳膊,不爽的道:“娘们唧唧的!”   伤个胳膊还特意包起来,他的手都被北天骄扯断了,看他哼了一声吗?   “本王是有夫人的人。”北王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缠在手掌处的帕子。   这是九歌给他的,要不是手上的血一直在流,又沾了泥土,怕九歌看到不高兴,他还真舍不得。   毕竟,楚九歌给的东西,他大多都吃了,像这种能用的东西,太少了。   “夫人?你说的……不会是本皇子的未婚妻吧?”凌乱已经断了娶楚九歌的心思,毕竟不是正常人,他真要娶了,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这事气北王。   “本王能一剑把它劈开,丢你出来,就能再用一剑,把它劈开,丢你进去。”北王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轻松自然,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北王是认真的。   “北王爷,你是不是忘了,刚刚救你的人是我。你们在场的各位,都欠我凌乱一条命。你说,要拿什么来报恩比较好?”凌乱唇角带着笑,一副无害的要子,但这张无害的脸,却在下一秒,十分险恶的道:“拿楚九歌还救命之恩如何?本道爷不想娶她,但收来当个侍女却不成问题。”   “凌乱,你逾越了。” 北王沉声一呵,往前走了一步,就那么随意的一个踏步,却是气势十足,威压迫人,王家的几个族老,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把路给北王让了出来。   气场全七的北王,好可怕!   “一个女人罢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要为一个女人,跟我翻脸?”凌乱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面上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北天骄毁了他的婚礼,又把他打伤了,他也没有找北天骄报仇。   看看他多大度,北天骄就不能学学他吗?   “她是楚九歌!不是什么一个女人。”北王再次往前一步,与凌乱只隔着两步距离,两人视线相对,火药味十足。   凌乱也不惧,站在原地,与北王对峙:“她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别试探本王的底线,凌乱,没有下一次。”北王警告的道。   “你为了救他,错过了一个查清真相的机会,你明白吗?”凌乱指着还趴在地上的王梓钰,平静的眸子倏地燃起了怒火。   北王不遗余力的救王梓钰,与王家的权势无关,与东林的稳定无关,只是为了楚九歌!   为了救楚九歌的王梓钰,席国公这个知情人死了,他们什么也问不出来,问不出药人的秘密,问不出他背后的主人,也就失去了一次,找到让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第945章 包围,闹小脾气了   王梓钰这时正好从地上爬起来,一向风流隽逸的他,此刻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全是泥土。皱巴巴地缠在身上,发髻也散乱了,可以说是形象全无,很惨了,但是……   他一站起来,百年世家养出来的贵气不显自露,便是外表再怎么脏乱,也让人生不出半点不满与嫌弃,甚至他站起来,看着你的那一刻,会让你忽视他狼狈的外表。   王梓钰起身后,没有动,他站在一侧,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凌乱。   这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神也很平静,但王梓钰还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一触即发的杀气!   下一秒,这两人就是打起来,王梓钰也不会奇怪。   这两人都在刻意的,压抑自己的怒火和动手的欲望,但王梓钰相信,他们压抑不了太久。   没办法,两个都是骄傲的人,他们谁也不会愿意妥协……   王梓钰轻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我能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北王与凌乱说的不多,言词中也多有隐晦,但直觉告诉王梓钰,事情与他有关。   “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凌乱移开视线,落在王梓钰的身上,他神色严肃认真,没有一丝孤傲,语气也不冲,就像是真的不解,寻问一番。   这样的凌乱,便是说出再无理的话,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的眼中,有着避世之人的纯真与简单。   “你们是因为我起争执,我有权知道。”王梓钰上前两步,与北王、凌乱各站一个方面,三人对视,加上一个王梓钰,却没有形成对恃的局面,反倒软化了北王与凌乱之间尖锐的较量。   “你们……居然没有死!”这时,席国公府的大军,咚咚咚的跑了过来,将北王、凌乱、王梓钰和王家族老团团围住了。   不过,他们没有动手,也没有再上前,只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目露凶光,戒备十足,大有北王或者凌乱一动,他们就要杀人的架势,但是……   北王、凌乱和王梓钰三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三人站在三个方位,气场全开,毫若无人的交谈,竟是把席家的大军都给压制了,衬得他们毫无存在感。   席家的大军面面相觑,却不敢妄动,只能保持戒备站在原地……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凌乱认真的看了王梓钰一眼,如是说道。   没有讥讽,没有轻蔑,就是实话实说。   这就是六皇子,乱道人凌乱,他一直活得很认真,此时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王梓钰怔了一下,随即错愕一笑:“不,我从不高看自己,但是……我也不低看自己。六皇子,或者乱道人,你们因我起争执,我有权知道。”   “我说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我们来救你,是因为你王家?不……这个人,”凌乱指向北王:“这个人来救你,纯粹是为了楚九歌。他知道,你若死了,必会成为了楚九歌心中的白月光,会被楚九歌永远铭记在心上。”一如谢玄。   如果谢玄就那么死了,楚九歌一辈子都忘不掉谢玄,这是北天骄不能接受的。   北天骄说他怪僻一堆,却不想想,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多谢告知。”王梓钰只觉得心尖一颤,但只有一瞬,他就压了下来,神色如常的道。   他,早已失了资格。   他这样的人,活不长久,何必让九歌为难,何必让九歌平添伤心。   “只是告诉你,不要自作多情,旁人把你王家当回事,忌惮你们在四国钱庄的分子,我……凌乱,半点不在意。”这天下乱与不乱与他何干?   要是寻不到破解之法,他根本没有几年可活,这天下人便是死绝了,也与他无关。   他又不是北天骄,身后有东林,有北域的人,他凌乱,只有他自己!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王家传承数百年,历史数朝,有些事我们王家也许能查到。”不用想也知,北王与凌乱想要问的事,必然是十分隐秘的。   王家在四国经营数百年,不敢说角角落落都有他们王家的人,但他们王家安插在各地的人,绝对比北王这个新晋崛起的势力多。   皇上不敢动他们王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王家这两年,虽不如之前那般风光,甚至论权势也不如手握兵权的北王强,但他们王家在各地的人脉,远超常人想象。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凌乱别过头,不理王梓钰,故作凶狠的对北王道:“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你再害我错失机会,我卸了你的胳膊。”   没错,凌乱之所以这么火大,有九成九的原因,是北王拉断了他的胳膊。   疼死他了!   他还不能喊出来。   他这么大的人了,要是受了一点伤,还跟小孩子一样又喊又哭,多丢了。   再说了,北天骄的手掌差点就被刀子割断了,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有看到他皱个眉。他就是断了个胳膊,连血都没有怎么出,要是哭喊起来,多丢人!   他凌乱,丢不起这个人了!   可是,真的好痛呀!   凌乱的瞪向北王,看到他手中的帕子,脾气上来了:“把你的帕子给我,我胳膊断了。”   比起北天骄,他更需要帕子固定伤口。   “哼,蠢货。”北王不屑的哼一声,问道:“你问到了什么?”   凌乱有多在意药人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凌乱在外面耽误了那么久,他就不信,凌乱没有从席国公嘴里,问出一点东西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连条帕子都舍不得的,还指望他把消息拿出来?   北天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告诉本王,以为……凭你的蠢,能把事情办成吗?”北王嘲讽的道。   “我蠢?是谁像待宰的猪一样,被人挂在那里,等着我去救?”凌乱不甘势弱的反讽回去。   “呃……”   同样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挂在地牢的王梓钰与王家族老,默默地看向凌乱。   这孩子,太不会说话了。   “合着,你们两个在闹脾气?”王梓钰见两人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却吵着一堆没有营养的话,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长大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有没有发现,他们被席国公府的大军给包围了? 第946章 别扭,你行你上   “谁跟他闹脾气了!”   王梓钰的话落下,北王与凌乱几乎是同时开口,同时瞪向他,像是约好了一样。   被两道怒火同时锁定的王梓钰,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十分没有“风骨”的妥协了,好脾气的道:“好好好,你们说不是闹脾气就不是闹脾气,行了吗?”   “哼!”几乎又是同时,两人同时别过脸,连方向都一致。   王梓钰顿时哭笑不得,为了不挑起这两人的不满,他果断转移话题,指了指将他们团团围住,戒备十足,却迟迟没有动手的席家军:“你们是不是,该先把这些人处理了?”   “这些人?有什么要处理的?有一个能打的吗?”凌乱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完全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   “蚁多咬死象。”王梓钰知道凌乱本事大,但世事无常,谁知会不会踢到铁板,谨慎仔细无过错。   “哈!”凌乱笑了一声:“蚁再多也只能咬死象,咬不死龙。就这些人?本道爷一只手,就能打的他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另一只手,能用吗?”北王的视线,从他断了的那条胳膊扫过,冷讽。   “不能用,也比你强。娘们兮兮的。”凌乱狠狠瞪向北王包了帕子的手掌。   就北天骄这小气样,连块手帕都舍不得给他,居然没有弄死谢玄和王梓钰,真是不容易。   “是吗?本王拭目以待。”北王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后退一步,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你让我打?”凌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北王爷,我的胳膊断了,你扯断的。”   北天骄还有一点人性吗?   大家还是兄弟吗?   为了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坑兄弟,这真的是人做的事?   “哦。”北王淡定的应了一声,说:“你一只手打他们不行?”   “不行?哼,本道爷一只手打他们,绰绰有余!”就这么一群货,也值得他用两只手,北王果然不知道他的实力。   “你行,你上。”北王再次摆出请的姿势,凌乱正要讽刺北王别用激将法,他不会上当的,就听到北王说:“你要不行,本王来!”   “道爷我怎么可能比你差?北天骄,擦亮眼睛,看清楚。”凌乱咬咬牙,取出挂在身侧的小布袋,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头,而后不知他做了什么,就见那块巴掌大小的木头,唰的一声,伸出一把手臂长的桃木剑。   “哇呀!”王家的族老,看得都傻眼了,齐齐哈了一声,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都不敢眨一眼,生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先前那个纸片人,已经让他们震惊了,这大变长剑……   虽然没有纸片人稀奇,但由六皇子凌乱做出来,却平添了几分神秘,让他们对接下来的事,充满了好奇。   “百年世家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机关术罢了……真是,少见多怪。”凌乱被他们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剑给摔了出去,手忙脚乱的才稳住,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微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被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用崇拜震惊的眼神看着,真的有点小慌!   他果然……和正常人一样,都开始知道什么叫慌了。   不,不,不,他不能慌,慌了就丢人了!   稳住!   稳住!   凌乱,你是东林的六皇子,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怎么可能被几个老头吓着!   你可千万要稳住!   不然,刚刚放了狠话,一转身就打自己的脸,那真是太丢人了。   凌乱不断给自己下暗示,很快……他就稳住了。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凌乱果断转身,举剑指向包围他们的席家军,一脸认真的问道:“你们,是要单打,还是群挑?”   他记得,开战之前,都有叫阵的,这是正常人都会做的事,他不能直接动手,也要叫阵才行。   “单打是怎么打?群挑是怎么挑?”站人半天,终于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并准备跟他们动手了,席家军一瞬间热泪盈眶。   天知道,他们刚刚有多挫败。   他们上千人,围着这么十几个人,而且一个个不是老就是伤的……   但就是这样,这几个也能旁若无人的斗嘴,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拼了命的释放杀气,结果仍旧一样,完全引不起这几人的注意力。   现在,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们,要跟他们开始打了,他们还真的是……有一点小激动。   “单打,就是我单独一个打你们。群挑就是,你们一群人打我一个。”凌乱一脸认真的解释。   虽然只是叫阵,还没有开始打,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输。   “这有区别吗?”席家军的人险些吐了口血。   这位六皇子凌乱,乱道人,是有多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是,他们是本事不够,跟这位手段神鬼莫测的乱道人无法比,但是……   他们人多呀!   刚刚王二公子可是说了,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当然有区别。”凌乱一脸严肃的回道:“单打,我单打你们,我先出手。群挑,你们群挑我,你们先出手。”   果然,他和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看看这群普通人,简直是太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他解释。   看样子,他得注意一点,不能太聪明了。   “噗!”跟凌乱叫阵的人,终是没有忍住,一看血吐了出来。   凌乱皱眉,第一时间侧身避开:“你这样……不符合叫阵的路数。”叫阵有突然吐血的吗?   这人不按规矩办事,真是……叫人浑身都不舒服。   “给我上!杀了他!”吐血的将领,实在忍不住了,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兵,全部冲上去,先杀凌乱。   “看样子,你选了群挑,好吧,来吧!”终于回归正途,凌乱身上那股难受劲消失了,手腕一动,挑了一个剑花……   这个动作本该杀气十足,就算没有杀气,也该帅气针比,但由凌乱做出来,却是简单木讷,没有一丝杀伤力,好像寻常往前一步一般。   王家几个族老,不由得再度瞪大眼睛看着凌乱,开始担心凌乱能不能赢了…… 第947章 死敌,不能碰触的底线   在王家族老眼中,这位六皇子、凌乱道人,确实很有本事,先前露的那一手,也着实把他们震住了,但那些都是道家的神鬼手段,再加上纸片人相助,才有那样的效果,而他自己……   他自己并没有动手,至少王家的族老们,并没有看到这位凌乱道人动手,也不知这位的本事。   这会,见到凌乱拿出一把木剑,虽然剑现身的方式十分的奇特,且还是桃木的,但这并不能改变,它只是一把木剑的事实。   作为一把木剑,它能有什么杀伤力?   要知道,他们面前这些席家军可是活生生的,不是怕桃木剑的鬼魂。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对高手来说,片叶皆可取人性命,兵器不重要,在凌乱摆出招式前,他们认为凌乱就是这样的高人,与北王不相上下的高人,但是……   看到凌乱摆出来的,软绵绵、毫无气势与杀伤力可言的花架子招式,王家族老便担心了。   这看着,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王家族老的担心,就成了席家军的欢喜,见凌乱软绵绵的摆出一个花架子,席家军的人纷纷笑了……   “就这样,也敢跟我们说单打和群挑。来呀,老子一个人,就能干翻你。”站在凌乱对面,被凌乱拿木剑指着的小兵,狂妄的开口。   话落下,他便迅速后退一步,而后猛地刺朝凌乱刺出手中的长枪……   “嚯!”的一声,长枪挥出,又快又猛,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刺向凌乱。   两人距离很近,这一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凌乱都避不开。   “啊!”   “小心!”   王家族老一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几个甚至冲动的想要冲上前,为凌乱挡这一枪。   不说凌乱刚刚救了他们,单说一点,他们年纪大了,凌乱还小,他们就该为凌乱挡这一枪。   要知道,这个世界最终是属于年轻人的!   但是!   王家众族老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兵刺出去的那一枪,又快又猛不错,但他却刺空了!   “咦,这,这怎么可能?我又眼花了吗?”   “我也眼花了吗?”   “人呢?”   ……   王家的族老傻眼了,手握长枪的小兵傻眼了,小兵身后的席家军也傻眼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凌乱是怎么动的,但他就这么的凭空消失不见了,就在他们面前,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见鬼了吗?   “噗嗤!”   “噗嗤!”   “啊!”   ……   就在这时,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声惨叫声,每一个人只有一声,短暂了而急促,就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但却喊不出二声了。   “我在这里!”凌乱单手挥剑,剑身从小兵背后扫过,那小兵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凌乱手中的剑,却没有沾到一丝血。   “六,六,六……皇子。”王家的族老,第一个看到凌乱的动作,一个个吓傻了。   这速度,这动作……这还是人吗?   他们只看到一道残影,在席家军身后闪来闪去,而随着他的动作,一排排小兵惨叫倒地。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席家军的人也发现六皇子的动作,猛地回头,就见凌乱手持木剑站在他身后,他的问题才刚问出来,木剑便穿过他的身体……   “噗嗤!”凌乱抽出剑,那小兵低头看了一眼,腹前的血口子,连一身惨叫都没有发现,睁着大大的眼睛,倒在地上……   到死,他都没有看到凌乱什么时候出的剑。   “噗嗤!噗嗤!”   随着一道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席家军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下杀手的凌乱,如同索命的鬼差一般,在席家军中间来回穿梭,速度极快,毫无规律……   “噗嗤!噗嗤!”   就像是判官拿着笔,划去人的寿命一般。此刻,凌乱手中的剑,就如同判官手中的生死笔,点到谁,谁便死。   甚至,凌乱出剑的速度,比拿笔划一道还要快,眨眼间,地上就倒下了一片尸体,无数的鲜血涌出,汇聚成血河,顺着凹痕流淌……   “他,太可怕了!”王梓钰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但看到凌乱切豆腐一般的杀人手段,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不,不是头皮发麻,是头皮炸裂,那种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是害怕,也不仅仅是震惊,十分复杂,复杂到王梓钰一时间,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是天生的杀人机器,可惜……他只想做个正常人。”北王一直都知道,在武道一途上,凌乱比他有天赋。   不周山上的武功心法,他看要看一遍才会,凌乱随便翻翻就学会了,偏偏凌乱还不肯学,因为正常人,没有这样可怕的学武天赋。   凌乱自认自己是个正常人,他只要达到正常人的水平就可以了。   是以,他一直能压凌乱一头。   因为,他不是正常人。   “这……有冲突吗?”王梓钰怔了片刻,才勉强理解了北王的意思。   北王是说,凌乱知道自己天赋过人,但他只想做个普通人。是以,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天赋,就为了让自己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怪异的想法?   “他认为有,那便是有。”北王看着凌乱飞速的收割人命,默默地收回视线。   在他们眼中,凌乱活得很辛苦,但凌乱自己愿意。   凌乱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的不会听从他人的意见。   而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王梓钰错愕片刻,突然笑了:“这样也好。”   这样一个人间杀器,他要能克制自己的实力,不放纵自己胡作非雨,对天下,对旁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六皇子这人,虽然看上去无害得极,但绝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人。   “嗯。”北王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这样的凌乱很好,要不是凌乱有一堆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坚持,他与凌乱这会不仅做不了兄弟,还会是……   死敌!   因为,楚九歌!   楚九歌是他不能碰触的底线,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兄弟! 第948章 可怕,通通要还回来   凌乱杀人,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自如,速度之快,远常超人想象。   在众人眼中,杀伤力不强的桃木剑,到了他手中却变成了神兵利器,只要他愿意,可用那把木剑,取任何人的性命,而无一人能阻挡。   凌乱杀人的速度很快,旁人还没有数到一个数,他就取了一人的性命,但就算是这样,凌乱还是花了半个时辰,才解决掉席国公府里面的席家军。   没有办法,人数太多了。   除去将他们团团包围的这些人,外面还有数千人分散在各个地方,守着席国公府,不让他们出去。   这些人……   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可杀可不杀的人,毕竟有北王在,就凭这些人,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去路,但凌乱还是出手,将他们全部抹杀。   至此,席国公府所有的人,全死横死。   半个时辰后,凌乱出现在北王面前,他依旧握着桃木剑,一副软绵无力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武功高手的风范。   他手中的桃木剑,半滴血也没有沾,完全看不出,这半个时辰内,这把剑取了近万人的性命。   他身上的衣服……   在地牢时,凌乱身上的被泥土弄脏了,有些皱巴巴,现在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沾满了泥土,皱巴巴的不好看,但是他的衣服上没有一滳血。   手握木剑,眼神纯正,一脸无害……这样的凌乱,完全看不出杀了人的痕迹,但是……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踩一脚就粘糊糊的鲜血,无声的告诉众人,刚刚凌乱做了什么。   “这位……太可怕了!”王家的族老,一个个嘴巴大张。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仍旧无法从凌乱飞速收割人命的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他们出身王家,活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什么大场面、大人物都见过了,但此刻他们仍旧被吓到,也被凌乱震住了。   这位六皇子,凌乱道人,太可怕了!   他比北王还要可怕!   北王的可怕是外露的,是外显的,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不能惹北王,要远离北王,毕竟北王不好惹,但是……   凌乱不同!   凌乱眼神单纯,干干净净的,完全是个涉世未深,单纯认真的小道士,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人,杀起人来却是眼也不眨,手也不软,最主要还这么快。   这样的人,他是怎么生下来的?   简直太可怕了!   王家一干族老的脚,开始软了。   皇室到底生了一个什么怪胎?   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皇子在,皇上还在那里折腾什么?   不管皇上想要找谁报仇,只要把这位六皇子放出去,就没有弄不死的仇家。   在王家族老震惊、忐忑、惊吓、不安、不知所措之际,杀了近万人的凌乱,如同无事人一般,走到北王面前,神色淡然的道:“人,都死光了。抱歉,没给你表现得机会。”   “你很强。”北王赞许的点头,并不吝啬溢美之词。   这是事实,他说出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且……   凌乱出了这么大的力气,他夸一夸凌乱也是应该的,不然下一次,凌乱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不,我不够强。我要足够强,那个席老头,就不会死在里面。”凌乱看着前方凹陷下去,被石土埋了的地牢,一脸的不高兴。   他还在为席国公的死耿耿于怀。   “那是本王的错。”北王大方的承认错误,不等凌乱再说,便道:“九歌定为我们准备好了早膳,我们该走了。”   这就是他不愿意出手,而让凌乱出手的原因。   他要杀这些人很容易,但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比凌乱更长的时间。等到他把席国公清空,或者带着王家那一群老弱病残,走出席国公府,必然会误了回去用早膳的时间。   这是他不乐意看到的,是以,只有委屈凌乱了。   话落,北王一刻也没有停留,率先转身,往外走……   “吧唧,吧唧。”北王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被鲜血浸透的泥泞里,步伐稳健,一步不停,就好像看不到脚下这片血地,也看不到四周的尸骨一样。   王家众老人,再次瑟瑟发寒,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无声苦笑。   他们错了,这位皇家出来的小道士很可怕,但北王比这个小道士还要可怕。   这些人,与其说是死在六皇子这个小道士的手里,不如说他们是死在北王手上。   抬手间,便取近万人的性命,这样的北王,哪里不可怕?   “幸亏我们王家没有得罪北王爷。”王家的族老,不由得庆幸,他们看向王梓钰,更是忍不住,露出慈爱又赞许的眼神。   幸亏梓钰没有跟北王抢楚九歌,不然……   他们王家的下场,绝不会比袁家好到哪里去。   梓钰不愧为是他们王家的麒麟儿,拿得起放得下。   “北王很可怕吗?”凌乱正要走,转身之际听到王家族老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当然……”王家族老条件反射性的开口,刚吐了两个字,就惊觉不对,生生将到嘴的“可怕”二字改为:“不可怕。”   为了让凌乱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王家的族老再一次强调:“北王一点也不可怕,北王和您都是我们王家的救命恩人,何来可怕之说。”   “你们错了,北王可怕,我不可怕,我就是普通人。”凌乱收起桃木剑,一脸严肃的对王家人说。   “是,是,是,您是普通人,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王家族老不知凌乱的坚持与怪癖,但这个时候,顺着凌乱说,肯定没有错。   果不其然,得到满意的答复,凌乱心情颇好的往外走……   王梓钰站在原地,看着北王与凌乱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北王、凌乱,还有楚九歌,都是一类人。   暗自叹了口气,王梓钰不再多说,对几位族老道:“我们也回去吧,众位族老。”   “走走走,我们快走。”王家的族老当然没有意见,他们也不想跟这么一堆死人呆在一起,光想就觉得不舒坦。   北王与凌乱率先步出席国公府,他们并没有等王家众人,两人一前一后,跨过席国公府的门槛,顺着台阶而下……   在下到最后一步台阶时,北王脚步一顿,看了对面的街道一眼,唇角微扬,无声的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多么久远的事,他北天骄要查,就一定要查出来。   不管多么久远的债,欠了他北天骄的,通通都要还回来! 第949章 傲娇,龙生龙凤生凤   北王与凌乱一前一后,踏着晨曦步入别院。两人很有默契,远远看到别院,便默默朝一旁走去,与对方保持绝对的距离……   “哼!”凌乱刚往右走,就发现北王往左挪,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就北天骄那一身又是血、又是灰的样子,还敢嫌弃他?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哼。”北王轻轻地哼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在凌乱往一侧避时,北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即淡漠的收回眼神。   几年不见,凌乱越发的蠢了。   身高不长,脑子也不长。   两人之间隔得远远的,嫌弃的表情如出一辙,直到走到台阶处才稍稍靠近,但仍旧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至少还能站四五个人。   两人抬腿,正要踏上台阶,就见一个做仆役打扮的男子,匆匆跑了出来:“王爷,楚姑娘给您留的信。”   “什么?”北王脚步一顿,接过信:“她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身边可有跟着人?”   “回王爷的话,您和凌乱公子……”   “乱道人!”凌乱不知何时,走到了北王身边,一脸严肃的打断仆役的话。   “啊?”仆役错愕的看着凌乱,嘴巴微张,生生把到嘴的话给忘了。z   “我,乱道人,称呼我乱道人。”凌乱指了指自己,一脸认真的重声,末了,扭头对北王的道:“你的人,很蠢!”眼瞎成什么样,才会没有看到他身上的道袍?   “闭嘴!”北王正等着知道楚九歌的情况,被凌乱这么一打岔,火气都出来了。   凌乱看了北王一眼,默默地闭上嘴巴。   他打得过北王,但……   真要动手,死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什么情况?”北王一边拆手中的书信,一边问仆役。   楚九歌在信上只写了一行字:有事外出,不必担心,我会无事。   字迹潦草、漂浮,一看就像是匆匆忙忙落笔,甚至墨迹未开,就被封了起来,可见楚九歌有多匆忙。   仆役连忙收敛心神,再次组织语言,说道:“王爷,您走后不到半个时辰,有人用箭射了一张纸条进来,正好落在楚姑娘面前,楚姑娘看了一眼,留下这封信就出去了,并交待不许任何人跟着她。暗卫跟了出去,至今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北王点了点头,朝院内走去:“让人准备热水。”   备热水?   仆役站在原地,傻了一下……   这个时候,让他们备热水?   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去找楚姑娘吗?   王爷他……是不是累到了?脑子还不够清醒?   他是不是要重复一遍,告诉王爷,楚姑娘不见了?   不仅仆役这么想,凌乱也是这么想的,他快步踏上台阶,跟在北王身后:“北天骄,你不去找楚九歌?”   “你知道她在哪?”北王脚步不停,甚至头也没有回。   “就是不知道,才要找呀。”要知道,他们还找什么,直接杀过就是了。   就凭他和北天骄两人,这世间有谁能挡得住他们?   “你找不到。”北王脚步一顿,回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世间,连你都找不到的人,还有谁能找到?”   “你确定我找不到?”论寻人,他们道家出来的怕谁了?   身为道家千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他凌乱怕谁了?   “对方与前朝有关系,以有心算无心,你说呢?”北王唇角上扬,嘲讽的道。   “你怎么知道是前朝的人?”凌乱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他可以肯定,他问那个席老头话时,北王绝对没有听到。   “席国公深得皇上宠信,在东林位高权重,你觉得谁能收买他?”北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凌乱,就差在脸上写“本王很嫌弃你”几个字。   凌乱心里窝火,但想要知道北王是怎么猜到,还是憋屈的压下了心头火,好声好气的问道:“就凭这些?这只是你的猜测吧?”说的这么笃定,回头打脸了,他看北王还怎么得瑟。   “王侯将相是有种的。你以为……毫无背景的席国公,是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的?”北王嘲讽的看着六皇子:“应家世世代代为国效力,应家嫡系近乎死绝,才得以封国公。席国公一介武夫,出身普通,便是他有惊天的领兵天赋,没有助力,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更不用说,席国公他总共也没有打赢几场仗,天赋实在算不得好,他能爬到今天,绝不是凭自己。”   “这么说,你……要不是出身好,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凌乱的关注点,永远与其他人不同。   “你说呢?”北王没有搭理凌乱,给了他一眼白眼就走了。   没有北王府,他也许会有今天的成就,但那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   有些事,不是天赋可以追平的,比如出身。   王梓钰天赋极佳,但他要不是出身王家,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更不会有今天的才识。   寒门出身的人,天赋再好又如何?   没有书籍,没有一个好的先生,没有能力出去见世面,打从出生就被困在小村子里,再好的天赋也会被浪费。   龙生龙,凤生凤。   那些在乡村种田的老汉,他们生的孩子,就真的一个个蠢笨不堪?   不是的!   在吃不饱、穿不暖,得不到好的照顾的情况下,他们当中大部分,也许不如世家出身的人聪明,但他们当中绝不缺聪明者,他们缺的只是学习的机会。   其中有佼佼者,便是鱼跃龙门,借着科举登堂入室,他们在官场上,也比世家出身的人难走。   在京中为官,想要升迁,是要有人提携的,要有人在上面为你说话,为你表功,让龙位上的那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人才行。不然,你就是再能干,功劳也是别人的。   在地方上为官,想要往上迁,是需要政绩的,但他们没有助力,他们背后的家族,不仅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反倒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席国公出身寻常,能有今天的地位,跟他自身的能力有关系,但更多的还是背后的助力。   他顺着这根线往下查,就查到了把席国公推上去的势力,与陆城背后那股势力似有重叠。   再联系今晚,席国公与萧家主的那几话,席国公背后的势力一定也不难猜。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任由席国公死在地牢…… 第950章 找人,好生气   在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情况下,北王淡定的沐浴梳洗,用早膳,而后让人收拾好房间,他要休息。   “你睡得着?”凌乱跟着北王的步调,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用过早膳后,精神还算不错,眼亮清澈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昨夜经历了一场恶战。   “本王没留你住下。”睡不着,不会滚吗?   “你要找人,还需要我。”凌乱不经意的挺直背脊,语握一惯的平静,但那往上扬的眼神,泄露了他得意的小心思。   北王看了他一眼,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直接回房睡觉了。   他要找人,确实需要凌乱,但这并不表示,他需要主动开口。   就凌乱这人?   哼……   背对着凌乱,北王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步入内室,嘭的一声关上门。   凌乱倒是想要追上去,北王的护卫却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们王爷休息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   “本道人不是任何人,是你们王爷的兄弟。”亲兄弟,同一个渣爹的那种,北天骄想要否认,也否认不了的那种。   “抱歉。”护卫眉眼都不动一下,冷漠的道:“在这一点上,乱道人您和我们王爷在认知上,可能有一点误差。我们王爷从来没有说过,您是他的兄弟。”   凌乱瞪大眼睛,脸颊气得鼓鼓的……   北天骄他是人!   然,最终,凌乱还是没有冲进去,他站在原地,自个人气了足足一柱香,才平复下来,咬着牙齿,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们给我准备休息的地方,你们王爷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叫我起来。”他倒要看看,北天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北天骄有多在乎楚九歌,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从收到他要娶楚九歌的消息,到赶到京城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是北天骄,他不用尽所有的时间与精力也做不到。   丢下一切赶回京城,说一句北天骄是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昏君也不为过。这样的北天骄,见楚九歌失踪,怎么可能不去找?   这不符合,他对北天骄的认知,也不符合北天骄平日的表现。   凌乱的精力一向旺盛,这段时间正是他药效集中爆发的时候,他尤其的亢奋,别说一天一夜未睡,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睡,凌乱也不会有丝毫的困意,他平时只是假装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睡觉罢了。只是……   今天,他躺在床上,合上眼,却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他的心,静不下来。   在床上躺了半天,骨头都躺疼了,凌乱终是忍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真是疯了,这一个个的,破坏我的正常生活!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他们的!”   凌乱气急,从床上跳下来,夺门而出……   “乱道人!”别院的护院看到他大步往外走,连忙上前寻问,凌乱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快步往外走,直接奔出别院。   护院要去追,却被同僚给拦住了:“不必。王爷说了,不必管乱道人,随他来去。”   “明白了。”护院停下来了脚步,没有再做声。   凌乱一路跑出别院,回到情人山,来到他那些师叔、师兄们的住处。   凌乱一改平日的慢吞吞的动作,上前就是一脚,把门踹开了,大声吼道:“都给我出来!”   他那些师叔、师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一个个飞似的跑了出来,关切的寻问:“小师侄,出什么事了?”   “小师弟,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师兄,师兄帮你打他去。”凌乱的师兄们,看到凌乱一脸不高兴,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小师弟一不高兴,他们一准倒霉。   “收拾一下,跟我去寻个人。”凌乱冷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北天骄给他脸色看,他不会给别人脸色看呀!   北天骄让他不痛快,他就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寻人?寻谁?”凌乱的师兄们,不解的问道。   “楚九歌!”凌乱咬牙切齿的开口,在心里把北王骂了一千遍。   凭什么,北天骄的女人失踪,他要去找?   还不是北天骄求着他去找,而是他自己上赶子去找,简直是……贱!   偏偏,他明知自己贱,还是忍不住。   “小弟媳?”凌乱的师兄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关心地问道:“小弟媳怎么了?没出事吧?小弟媳看上去很厉害呀,谁敢动她?小……”   “闭嘴!”凌乱的眼神瞬间变得锋芒,他狠狠地瞪了多嘴的师兄一眼:“再叫一句小弟媳,我把你做成粽子!”   “唔!”师兄吓得脸一白,连忙往师叔的怀里躲。   “凌乱,出什么事了?”凌乱的师叔不敢开玩笑,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说楚姑娘不见了?具体跟我们说说行不行?”   终于有人问起正事,凌乱不爽的心情缓解了一二,他绷着一张脸,将事情的经过说完,同时也不忘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众师叔、师兄听。   当然,他不会忘记表现自己,顺便踩一下北天骄。   昨晚的北天骄确实很弱,他虽然夸大了一点,也是事实,对吧?   “小师弟厉害。”   “小师侄厉害。”   “小师弟太棒了。”   “小师弟……”   没有意外,凌乱收获到了一大堆的赞美,让凌乱糟糕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眉眼都弯出了月牙的弧度。   然,他师叔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凌乱的怒火再次飙升……   “小师侄,这……我听着,找楚姑娘这事,是你要去找的,跟北王爷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北王爷,他现在还在睡觉?”凌乱的师叔听了半天,隐约觉得不对。   楚姑娘不是北王爷的女人吗?   北王的女人失踪了,北王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这事,太奇怪了。   “你……”凌乱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他看着师叔,一言不发……   他就说了,他最讨厌他这些师叔、师兄们!   一个个本事没有,嘴巴却利索的很。   有这份说话的劲,怎么不去多看几本书,多练几道符!   真的,好气呀! 第951章 失败,就不信这个邪   在正一教,凌乱虽是最小的弟子,但他一向说一不二。上到凌乱的师父,下到凌乱的师兄,就没有一个人,会对凌乱的要求说不,当然……   不是他们不会,而是不敢!   凌乱说要去找人,哪怕凌乱的师叔们,有再多的疑问,在看到凌乱的黑脸后,也不敢吭声,一个个认命的拿出看家本领,测算楚九歌所在的方位。   没错!   他们找人,不是跑出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而是用道家的秘法,寻找楚九歌的方位。   花了大半个时辰,在正一教上下联手的情况下,他们终于算出了楚九歌的大至方位——东南方向。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拿着测算出来的结果,兴致勃勃的跑来找凌乱献宝:“小师侄,小师侄,师叔给你算出来了,楚姑娘在东南方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比北王爷,先一步找到楚姑娘,让北王爷看到我们的厉害。”   凌乱没有解释,为什么北王没要他们找人,他们还要上赶子找那个,已经不是他们小师侄媳妇的楚姑娘,但架不住凌乱的师叔、师兄们自己想呀。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一想,就知道凌乱必是为了跟北王爷争第一。   类似的事,凌乱没少办过。   为了帮凌乱争到第一,名正言顺的把北王爷踩下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靠幻想、靠编故事把北王爷踩下去,他们一定要努力,不能让凌乱失望。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抱着这个信念,拼了命的测算,终于算出了方位,可是……   “你们知道,东南方向有多大吗?”凌乱却不满,十分的不满。   “呃……这个,这个……”凌乱的师叔们默默地望天,他的师兄们也眼神飘忽,不敢与凌乱对视。   京城的东南方位,好像范围是大了一点,可是……   他们真的尽力了。   “再算!”凌乱眼皮抬一下,不高兴的道。   凌乱的师兄顿时要哭出来了:“小师弟,师兄们尽力了,真的……真的算不出来了。”他们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怎么办呢?   “师……”凌乱眼眸一扫,落到他的师叔们身上,刚说一个字,就被他的师叔们打断了:“小师侄呀,你师叔们真的不擅长找人,我们也是尽力了。”能算出准确的方位,已经很不容易了,小师侄要求真的太高了,真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天赋超群呢。   “你们擅长什么?”果然,光练嘴皮子去了,旁的什么也不会。   一个个蠢成这样,幸亏天一教有他,不然真是没救了。   “师叔们擅长……擅长,擅长画符。对,师叔们擅长画符,要不师叔给你画几道平安符?”凌乱的师叔们,一脸狗腿的道。   “你们有我画的好?”凌乱不屑的道。   凌乱的师叔们不气馁,雄纠纠的道:“我们擅长看风水。”   “你们有我眼光好?”凌乱眼中的不屑,都要溢出眼眶。   凌乱的师叔们憋着气,气昂昂的道:“我们还擅长捉鬼。”   “哼……”凌乱不屑的哼了一声:“有我在,哪来的鬼给你捉?”   “那你说,我们擅长什么?”凌乱的师叔生气了。   有一个出色的小师侄就是烦,被师侄衬托得一无事处,简直是伤心呀。   “你们擅长滚!”最后一个字,凌乱咬得特别重。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优点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滚!”凌乱重声一遍。   “我们道门,有滚这项本事?”凌乱的师叔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个傻愣的问了出来,但是……   凌乱的师叔没有听明白,他的师兄却听明白了。   为了避免凌乱他们的师叔给活埋,做成大粽子,凌乱的师兄们,果断的把他们的师叔拉走了:“师叔,小师弟叫你滚呢。”   “师叔,快滚,快滚,不然小师弟不高兴了。”   “师叔呀,小师弟嫌弃你们无用,叫你们滚呢。走走走……不是,是滚,滚滚,我们一起滚吧。”   “快滚,快滚!”   ……   “我!滚!”凌乱的师叔们,看着老实在在、气定神闲的凌乱,默默地咽下了委屈的泪。   技不如人,他能怎么办呢?   滚!   他们滚!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来得快,滚的也快,不过眨眼间就滚空了,只留下一桌子的罗盘和寻人香。   凌乱看着满桌的东西,两颊再次气鼓鼓!   好气哦!   他为什么要跟楚九歌有关系,害他想要亲自测算都算不出来,简直是……快气死了。   要是他不能先北天骄一步找到楚九歌,他怎么在北天骄面前显摆?   “本道爷不信邪了。”凌乱呼了口气,把鼓起的脸颊呼瘪了,哼哧哼哧的拿起桌上的罗盘,开始测算楚九歌的方位。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   第一百次,失败!   作为道家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作为天才中的天才,凌乱从来没有在学习道术上遇到难关,这是第二次!   他的第一次失败,给了北王。   “你们夫妻两个,天生克我。”第一百次失败后,凌乱终于放弃。   做人可以较真,但不能没脑的较真,他都试了一百次了,连一次都没有成功,甚至连东南方位都没有测出来,真是……   想想就觉得好伤心!   凌乱看了一眼凌乱的桌面,默默地起身,将桌面上的罗盘、铜钱一一摆放整齐,后退两步,确保每一个方方正正,没有一丝偏差,这才满意的点头,转身往外走。   “快,快,快走。别让你师弟知道我们在看偷看,要让你师弟知道,我们偷看到他失败的惨状,一定会不高兴的。”   “师叔,你快点,快点,师弟走过来了。”   “快点走,千万不要让小师弟发现,我们知道他不行的事。小师弟要知道,一定会不高兴,他不一高兴,我们就惨了。”   “就是,就是,小师弟别的不行,打我们一准行。入门至今,小师弟要打我们谁,那是一打一个准,不带错手的。”   门外,原本扒在窗口、门缝偷看的师叔、师兄们,看到凌乱往外走,一个个吓得如同鸟兽,一哄而散。   门内,凌乱听着外面自以为是,大声说他坏话,还以为他听不到的师叔、师兄们,脸又一次黑了…… 第952章 欺负,绝不能怂了   凌乱可以肯定,他的师叔和师兄们,一定是太闲了!   他得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心情十分恶劣,极度不高兴的小鬼凌乱,出去后把他的师叔、师兄们全部丢出去了,让他们全都去找楚九歌。   他们不是算出楚九歌在东南方位吗?   不是说,有了方位就好找了吗?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好了,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找不到……   “找不到,我会代替师父撑起正一教,广收弟子,发扬正一教。放心,在我手中,正一教只强不弱。毕竟,这天下……要找到比你们还没有天赋的道士,也不多了。”凌乱对他的师叔、师兄们的嫌弃,那是半点不加修饰。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一脸郁卒,很想说凌乱刚刚失败了一百次的事,但想到凌乱即使失败一百次,也比他们强的道术,默默地咽了口血,认命的去东南方位找楚九歌。   他们怂,他们去找还不行吗?   把人打发出去后,凌乱独自在情人山山顶站了片刻,看着东南方向的云,眉头紧蹙。   片刻后,凌乱下山,回了别院。   凌乱回到别院已是傍晚,他一路走过来的,走得极慢,像是云游的道士,不急不躁,等到他走到别院,他周身的烦躁与暴虐已全部消失了。   走到别院,凌乱心中莫名一步,他脚步一顿,抬头看了朱红的小门一眼,随即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拾阶而上……   里面的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凌乱刚踏上台阶,门就打开了,做仆役打扮的人,恭敬的上前迎凌乱入内:“乱道人,我们王爷醒了。”   “嗯。”凌乱轻轻点头:“带我去见你们王爷。”他想知道,他在哪里差了北天骄一招?   为何,北天骄能不急着去找人?   他哪来的底气?   “乱道人请。”仆役一点也不意外,恭敬的引着凌乱入内。   显然,他事先就得到了吩咐。   想到这个可能,凌乱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不开心!   他果然没有办法喜欢北天骄,哪怕他们一起逃过命,一起挨过打,一起看上同一个女人,他也没有办法喜欢北天天骄。   此时,北王正在花厅用膳,看他举止从容,神情平静,半点不急,反正凌乱无从他的言行举止和脸上,看出他有担心楚九歌的样子。   “你……胃口不错。”凌乱进来,看到桌上消失了大半的饭菜,才想吃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有些饿了,转头就对仆役道:“送一份干净的吃食过来。”   他才不要吃北天骄吃过的菜,看看桌上那些饭菜,东挑一筷子,西拨一勺子,乱七八糟的,像是小孩子吃过一样,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北王一言不发,机械的用餐,一口饭一口菜,十分的有规律……   “咦?你傻了?”凌乱看了片刻,发现北王不对劲,不由得瞪大眼睛。   他就说嘛,北天骄这个死闷骚,怎么可能不担心楚九歌,原来在这里。   哈哈哈,让他发现了吧!   不行!   要憋住!   不能笑,不能让北天骄知道,他发现了他的秘密,北天骄一定会隐藏得更深,不让他有看热闹的机会……   “吃饭!”北王头也不抬,继续用膳,一口饭一口菜,十分有规律,也十分的机械,像是一个木头人,饭到嘴边便张嘴,嚼十下就换菜,嚼十下再换米饭……   “你也有今天!”凌乱盯着北王看了半晌,跟着数了半晌,每一次数完,心里都十分舒坦。   他最讨厌乱来,不讲“规矩”的人,北王平时总是乱来,可惹人烦了,今天终于规矩了一回。   “七!”   “八!”   “九!”   ……   凌乱默数北王咀嚼饭菜的次数,越数心情越好,但是……   他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当他有一次数到九,北王突然停下咀嚼,往嘴里塞了一口菜。   一下!   就差那么一下!   “北天骄,你是故意的!”就差那么一下,凌乱整个人都抓狂了,双手不断挥舞,像是有猫在挠他一样,一脸不自在……   就那么一下,北天骄就不能把那一下咀完吗?   他知不知道,他少这么一下,叫人多难受?   他都恨不得时间重来,回到过去,好让北天骄把那一下补上。   “哼。”北王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蠢货。”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的蠢。   “你,你,你……”规律的“生活”被破坏,凌乱烦躁难安,气急败坏的道:“你除了会用这招,你还会什么?”   “本王会这招就行了。”北王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放下碗。   凌乱一脸烦躁的道:“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换一招?老用一招,有意思吗?”   “招不再老,有用就行,看看你这蠢样。”让人想要算计都没有心情,太蠢了。   “呼,呼……”凌乱气极,双手不知往哪里摆,心里又烦躁得紧,大口大口的喘气,还不忘用眼睛的余光,死死瞪着北王。   不吃了!   居然不吃了!   就差那么一口,他就不吃了!   北天骄果然是故意的,他简直嫌弃死这个人了。   凌乱咬牙切齿的道:“北天骄,你别想我告诉你楚九歌的下落,我告诉你,我已经算出楚九歌在哪个方位了。”   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北天骄,他什么也没有算出来,是他那些蠢师叔、蠢师兄算出来的。   “你觉得,本王需要吗?”北王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   这时,仆役也把凌乱要的饭菜端上来了,整齐小心地摆在凌乱面前,方方正正,没有一丝偏移。   跟在北王身边的人,就算昨天不知凌乱的习惯,今天也被人教导了。   北王会故意让凌乱不自在,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尽力照顾凌乱的癖好。   毕竟是他的弟弟呀,他欺负就行了,别人欺负可就不行了。   凌乱看着摆在面前,整齐有序,无一处不符合他心意的饭菜,刚刚的难受劲淡了七分,可就在他准备“愉悦”的用餐时,北王起身,走到他身边,放下一封信,而后…… 第953章 疯了,人生不值得   走了!   北王走到凌乱身边,放下信就走了,留下凌乱看着信和面前的饭菜,纠结的快要疯了!   这个时候,他到底是要先看信,还是要先用膳呢?   先看信,等于将他用膳的过程生生割裂,破坏他的生活节奏,这让他很难受,可是……   先用膳,他又忍不住好奇身边这封信写了什么,他想要第一时间看到。   啊!   北天骄为什么要在他用膳的时候,拿出一封让他好奇的信,来破坏他“平静”“规律”的生活?   他快要疯了!   呜呜呜……   山下的人好可怕,他要回南矶山。   他今天一天难受的程度,堪比他在南矶山一年的量。   凌乱忿忿的看着手边的信,心中涌出一连串骂人的话,却生生忍住了。   人生不值得!   他不气!   他不气!   他才不跟北天骄那个蠢哥哥生气,这辈子有这么一个蠢哥哥,他简直是倒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必须用膳!”凌乱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决定继续保持自己的生活节奏。   他不容允许,他原定的程序被人打乱,那太难受了,简直是要他的命。   凌乱努力无视手边的信,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嚼十口饭,吃一口菜,嚼十下吞下去,而后继续吃饭,一口饭一口菜,必须严格遵守,绝不可以破坏。   凌乱努力心平气和,默默地吃着饭菜,可吃着吃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手边的信上,眼神止不住的乱飘,以至于一个失神,嚼了九下,就把饭吞下去了,随后……   凌乱僵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   不对!   不对!   一切都不对!   他现在感觉哪哪都不对,哪哪都好别扭,怎么办?   啊啊啊!   凌乱看着手中的饭,真觉得他已经疯了!   “北天骄!”凌乱气极,将碗筷重重摔在桌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不把他折磨疯,北天骄就不高兴是吧?   “怎么?不装了?不强迫自己了?”北王就坐在屏风后,凌乱一吼,北王就回了他一句。   不过,北王并没有出来。   凌乱叫他出来,他就出来,他多没有面子。   “北天骄,你他大爷的到底要怎么样?”强迫症严重的凌乱,此时已经暴躁了,他浑身不自在,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恨不得毁掉眼前的一切。   不对!   不对!   眼前的一切都不对!   他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打碎,重新组合!   “嘭!”凌乱挥拳,将他与北王之间相隔的屏风,挥倒在地。   看到木屑碎了一地,凌乱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   “看信。”北王眼眸轻抬,看了一眼被凌乱打碎的屏风,微微合眼,什么也没有说。   凌乱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强迫症,凌乱他是暴虐,想要破坏一切的暴虐,只是他在刻意压抑自己,因为正常人是不会暴虐,不会想要毁灭一切的。   而压抑的后果,就是凌乱他不能接受一点,破坏他“规律”的东西存在,一旦出现了,他就压不住心中的暴虐,会想要毁灭一切。   凌乱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不知堵不如疏。他一直压抑自己,将所有的暴虐积压在一底,不断累积、叠加……如若哪一天压抑不住,爆发出来,那肯定是……   毁天灭地!   “你最好保证信上有重要的东西,不然……我杀了你!”凌乱心中的暴虐已控制不住,他狠狠瞪了北王一眼,拿起桌上的信,用力撕开,撕得乱七八糟,像是狗啃了一样。   如若是平时,凌乱一定受不了。   他要撕信,必然是平平整整撕一个口子,整齐的像是刀子切的一样,但现在……   他控制不住自己。   凌乱取出信后,随手将信封丢了,展开信一看,顿时皱眉了:“明日午时三刻,祭坛!这是什么意思?”   “看落款。”压抑不住的凌乱,连耐心也差了。   “玉玺?”凌乱扫一眼,脸颊都气鼓了:“不可能,玉玺在我手中!”   “假的!”皇上那人,可没有大家所想的那么蠢。   能走到今天,能活到现在,皇上凭的不光是运气,还有脑子。   “果然!老子就是老子,老子认栽。”凌乱重重地将信往地上摔,可轻飘飘的一张纸,便是凌乱用尽全身力气,也摔不出一个水花来,只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楚九歌在他手上,明日午时三刻,你随本王一同前去。”与凌乱的气急败坏不同,北王平静得出奇。   他早有预料,所以他要睡好,吃好,养足精神,等着对手出现。   “我凭什么要跟你去?他要的可不是我。”凌乱冷哼一声,姿态高傲。   北天骄求人,就不能拿出一点求人的样子来,傲什么傲?   “本王先找到楚九歌。”跟凌乱打交道多年,北王太清楚如何拿捏凌乱的软肋。   凌乱就是一个疯子,要不是能拿住他,北王绝不会让他下山。   不过,事情结束后,凌乱这疯子,还是回他的南矶山,祸害他师叔、师兄去好了。   “那又怎样?”一提起这个事,凌乱就更憋屈。   合着他忙了一天,全是白忙的,还不如北天骄这个刚睡醒的人。   “愿赌服输。”北王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   出于小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凌乱却不敢说不。   凌乱咬咬牙,强自撑着道:“我没跟你打赌!”   北王目光冰冷的看向凌乱:“不去,就等着死。本王要多看你一眼,就不姓北。”   跟他谈条件?   凌乱第一天认识他?   “你本来就不信北。”凌乱嘟囔了一下,却不敢说不。   “明日午时,晚一刻,本王教教你死字怎么写!”北王留下这话,起身往外走,路过凌乱身边,北王脚步一顿,盯着凌乱看了数息,直把凌乱看得眉头紧皱,才开口:“凌乱,你该长大了!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孩子,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宠着你,你的对手不会,本王也不会。”   曾经,他以为他护得住所有人;曾经,他以为他们都没有几天可以活。是以,他让凌乱随心所欲的活,任他高兴就好,现在……   他明白了!   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无忧无虑的孩童,没有资格做纯真不知世事的少年。   他们这样的人,必须长大,必须比所有人都强大,才能活下去。 第954章 紧张,只有北王可以   在凌乱面前,北王平静如初,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回到书房,一个人独处,北王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担忧……   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扶手,闭着眼,细细思索京城的事,捕捉被他遗漏的细节。   在看到平王与废太子,久久分不出胜负,北王就知道京城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皇上也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   借自己病重,趁他不在京城,不……应该是,趁他的兵马被北林人拖住,无法抽调出来,借平王与废太子之手,将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炸出来,任由他们胡闹崩哒,而后……   秋后算账,血洗干净!   “看样子,皇上真的命不久矣。”此举,能最大限度,将所有不利于朝廷稳定的人与事,全部清理干净,但风险极大,除非没有选择,不然……   皇上一定不会冒这个险。   皇上那人有多么谨慎,这些年,他看得明白。   为了他那个“心爱”的儿子,皇上还真的是拼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本王的人动手。”北王眼中寒光顿现。   皇上想要把皇位传给武王,要为武王登基扫清障碍,这些他都不在意,左右不管皇位上坐的是谁,他北天骄依旧是北天骄,没有人能动他,也没有人敢动他。   但,皇上万万不应该,为了他的私心,对楚九歌下手。   楚九歌于他而言,很重要,重要到……超过他自己。   “有些账,是时候清算干净了。”一抹杀意从北王的眼中闪过,他眼眯微闭,放在扶手两侧的猛地收紧,杀气骤然外泄……   “王,王爷……”暗卫就在这时,拿着书信出现,对上北王毫不掩饰的杀意,暗卫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和以往悄然无声的单膝跪下不同,暗卫“扑通”一声,双膝落地,声音之响,门外的护卫都听到了。   出什么事了?   王爷发怒了?   守在两侧的护卫,吓得立刻站直,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以眼神寻问对方出什么事了,然而……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懵逼,完全不知出了什么事。   忐忑不安的两人,只能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尽心尽责的守在门外,不敢有半刻分心。   “何事?”书房内,北王瞬间便收回了杀气,神色如常的问道。   “王爷,南荣和北域的消息。”暗卫深深吸了数口气,才勉强稳住,但就是这样,他开口时,声音也是颤抖的。   王爷太可怕了!   吞了吞口水,暗卫面无表情的向北王汇报:“南荣……应大将军的增援到了,局势暂且没有恶化,但据应大将军传来的消息,北林应该还会向南荣增兵,他希望王爷能尽快去南荣前线。他,他手中的兵马并不多,如若北林增兵,他便一点办法也没有。”   北林遭了灾,全国上下粮食短缺,南荣是他们最后的选择,如若拿不下南荣,北林……北林必然会死很多人。   是以,为了拿下南荣,北林会不计任何代价。   应颐是天生将才,是新一代的佼佼者,但……   还是不够!   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他天赋再高手中无兵,也是白瞎。   应颐他是皇上的心腹不错,可他手中能用的兵马并不多。应家军虽然在他名下,要调动应家军却需要皇上的命令,应颐做不了主。   应颐现在手中的兵马,是他当初去前线时皇上派给他的,只有数万人。这么点人暂时可以一用,但等到北林的增援到了,应颐也没有办法。   就算有办法,应颐也不会去拼,更不会拿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兵去冒险。   拿下南荣了,那也是北王的南荣,跟应颐无关。相反,应颐反倒会因帮北王,而被皇上斥责,引得皇上猜忌。   是以,应颐不肯在此事上上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除去南荣的战况十分不乐观外,被困在黑雾森林的谢玄也非常不好。   魔族那些人,想办法跟北王的人联系上了,他们说谢玄全身多处溃烂,已深可见骨,北王的人想办法送了一些药进去,但效果并不明显,谢玄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溃烂,只是比之前慢了一些。   北域的人请求北王尽快拿下巫族,或者带谢玄出来。不然,黑雾森林十有八九,要落到巫族人手里。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都离不开北王,都需要北王亲自出面才行。   这倒不是说,北王手下的人无能,应颐无能。相反,不管是北王手下那些人,还是应颐,他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只是……   他们的对手太强了,强到只有北王这个强者,才有能力应对。   “王爷,北域那里送来的是急信,请您尽快回去。”暗卫说完,强顶着吓瘫痪的压力,又补了这一句。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双眸微闭,陷入沉思。   没有北王的命令,暗卫也不敢退下,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一秒,两秒……   一柱香,两柱香……   一刻钟,两刻钟……   暗卫跪在地上,渐渐开始撑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按说这是不应该的,像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人,别说跪上一两刻钟,就是跪上一天,他们也能一动不动,但是……   书房内的气氛太压抑了,压抑到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啪”的一声,一滴汗珠,顺着暗卫的脸颊滑下,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片。   暗卫眼眸一收,猛地惊醒,强打起精神跪好,不敢再分神。   而这时,北王开口了:“给应颐传信,告诉他,犯一次、懈怠一次,本王就给武王一刀,让他琢磨着,武王能在本王手下挨几刀。”   北王语气淡漠、从容,没见半点血腥味,如同闲聊,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但暗卫却不敢有半丝轻忽。   他们家王爷说出去的话就是军令,绝非口头上的威胁,更不会空口放狠话。   应大将军自求多福了! 第955章 谈和,没有说不的权利   南荣的事情好解决,北域却是一个麻烦。   黑雾森林那个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进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而魔族的人都无法从里面出来,出来了,魔族的人也只能等死。   黑雾森林对魔族很重要,如若真让黑雾森林落到巫族手里,魔族怕是要灭绝了。   谢玄是普通人,他无法长时间在魔族生存,再拖下去,谢玄怕是连命也没有,但现在的情况,北王也不可能丢下京城的一切回北域。   明日午时三刻,他若不出现,楚九歌必死无疑。   明天,哪怕明知是陷阱,他也要去。   北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数下,才道:“以本王的名义给巫族和谢玄传信,五天后,本王要与他们和谈。和谈前,先让谢玄先出来见本王,本王要先与他商议。巫族若是不同意,就告诉他们,错过这次机会,永远别想与本王谈和,本王不把他们巫族屠杀殆尽,就不姓北!”   这是他唯一能给谢玄争取到的机会,也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能让谢玄出来的理由。   与巫族和谈,不仅仅是他与巫族的谈判,还有魔族与巫族的谈判,他与谢玄关系好,提前沟通再正常不过。   巫族最好同意,要是敢不同意,他不介意五天后,带人杀进黑雾森林。   而且,旁人不知,他却能猜出一二。谢玄撑不住,巫族在黑雾森林也不好过,怕也撑不了几天,五天后能和谈,对巫族来说也是好事。   “属下明白。”暗卫低声应道,声音清朗如常,已不复先前的惶恐。   然,北王并不满意。   身为暗卫,却连基本的自控都做不到,他足足给了他两刻钟,才勉强平复下来,这样的属下无疑让他失望。   “下去后,自己去找苏慕白。”他要的暗卫,哪怕没有保护他的实力,也必须是一流的,各方面都必须一流。   身为暗卫,他们没有失控的资格。   暗卫身子一僵,头也不敢抬的道:“是,王爷。”   北王淡淡地扫了暗卫一眼,面上的不满淡了几分……   暗卫退下后,北王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闭目靠在椅子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半个时辰后,北王睁开眼,起身往外走……   “王爷!”守在门外的护卫,被先前书房内的动静吓得不轻,一直保持着高昂的精力,不敢有半丝疏忽。   “嗯。”北王应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时刻保持警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平静面对,这才是他要的属下。   京中大乱,失去掌舵者,什么鼠辈都冒了出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的人,不能有一丝疏忽,因为他输不起!   北王踏着月色外出,直奔别院后山,站在一棵大树下。   他刚站好,暗处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北王爷,你来得很准时。”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明日午时三刻,你的人要出现在祭坛。”北王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冷淡的道。   来人便是陆城,他刻意提前,在这里等了北王半个时辰。本以为楚九歌被绑,北王会坐不住,会提前过来等他,不想……   北王比所有人都静得下来。   这人,真是可怕!   或者,北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在乎楚九歌。   “我没有答应跟你合作。”陆城抿着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呵……”北王嗤笑一声,目光冰冷:“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机会吗?”陆城出现在这里,就是像他低头。   不,应该是更早,在陆城为了治病,向楚九歌妥协的时候,陆城就输了。   陆城跟他们所有人都不同,陆城的父亲,为了给他治病、续命,丢下声誉,抛下良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陆城再想死,他也会拼了命的活下来。   陆城能活下来,牺牲了太多人,陆城死不起。   而被那些人掌控,陆城要活下来,很难。   他是陆城最好的选择!   “我可以去不周山,那里……会给我提供帮助。你与不周山关系匪浅,应该知道,他们给我发了消息,希望我能去不周山。”他算是武学奇才,之所以说是算是,是因为有北王这个天才在前,他这个武学奇才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不周山住着一群隐世的高手,他们个个本事高超,手段不凡。   他们隐居在不周山,肩负着守护江湖、监察江湖人责任,轻易不得下山。   不周山上的人,有一心了追求武求最高增界,甘愿踏入的人,也有没有选择,逃进不周山的人,或者被不周山招揽进去的武学奇才。   而不管什么人,进了不周山,几乎与世隔绝。   不,不是几乎,不周山上的人,就是与世隔绝。除非江湖大乱,不然凡是进了不周山的人,就不能出的来,除非……   你是天纵奇才!   有高所有人一等的本事。   在北王出现前,他考虑过躲进不周山,避开这些纷争的念头,可一想到父亲的横死,他就无法甘心。   他恨北王,也恨利用他父亲的人。   他想要报仇,不仅仅是找北王报复,还要找那些利用他父亲的人报仇。   “不周山?”北王冷笑一声,嘲讽地看着陆城:“你以为,你是本王。进了不周山,还能出来?”   不周山有江湖最全、最多的武功秘笈,每年都会有武痴,为了那些武功秘笈,主动要求进入不周山。   不周山只许进不许出,江湖不乱,不周山的人不得下山,但也有例外!   如若,你能闯过不周山的机关,你能打过不周山的守山人,你就可以离开。   只不过,不周山存在数百年,迄今为止,世人知晓的,只有两人在进了不周山后,从不周山下来了。   其中一个是北王,另一个是谁无人知晓,只知对方做小道士打扮,应该是道门中人。   不周山对陆城来说是个去处,但不周山那个地方不适合陆城。   陆城根本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他进去后,下场可以预见。   陆城是个聪明人,他也清楚这一点,他嘴上说得强硬,不过是想在与北王的谈判中,占据一些好处,但……   显然,他能看明白的事,北王也看得明白。   北王他根本不受陆城的威胁,也不给陆城谈判的机会,陆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 第956章 憋屈,太不要脸了   接受!   接受北王提出来的合作条件,带着手下的人去祭坛,给北王当打手,但是……   陆城不甘心!   “你这根本就不是合作,你这是把我变成你的附庸!我除了听你的话,按你的命令行事,我还能做什么?”北王提出来的所有条件,他只有答应的份,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算什么合作?   他陆城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这么亏本的合作。   “你要这么说,本王也不反对。”北王半点面子也不给陆城,先前还拿合作做名头,让陆城面子好看,在陆城点破后,北王也就不掩饰。   陆城太高看自己了,陆城还没有资格,跟他北天骄合作。   要不是事发突然,他的兵马被困在南荣和北域,陆城连成为他附庸的机会都没有。   陆城真以为,他北天骄会随便收附庸吗?   收了附庸,他就得对附庸者提供庇护,陆城不会以为,背后那些人是好对付的吧?   “北王爷,我们是在合作!你这样的合作态度是长久不了,我不可能一直吃亏。”陆城咬咬牙,特别咬重“合作”二字。   北王太不要脸了,他不能把话柄送给北王,真把自己当附庸了。   “那么,你要怎么合作?”北王单手背在身后,隐隐流露出疏离与冷漠。   显然,北王对陆城不满了,陆城也发现了,他承认,有那么一刹那他怂了,但是……   他得为自己争取好处,他得为他的兄弟们争取好处,他得在北王面前争取话语权,不能沦落为北王的打手。   “我明天可以带人去祭坛,帮你救人,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我们是不会办的。”陆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跟北王进行沟通。   北王冷笑一声,嘲讽的道:“不让你们在这人吃人的世界,被人吞了,这个好处,还不够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果然是太好说话了。   “这……”陆城很想说,这算什么好处?   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但话到嘴里,却说不出来。   他要报仇,但复仇的前提是能活下来,能带着他身后的那些兄弟活下来,北王这个承诺很重,可他怎么还是觉得憋屈呢?   “不想要这个承诺?可以!权势,地位,美人,金钱,你们想要什么,本王都能满足你们。”北王眼眸轻抬,轻蔑的道。   他北天骄缺什么,也不缺这些身外之物。   “我……要的是复仇。”陆城被北王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气弱的开口。   权势、地位、美人和金钱,都比不上北王一句庇护他们的承诺,可陪着北王玩命,却只得到一句空口的承诺,他真得憋屈。   “只要你能杀本王,本王欢迎你随时动手。”北王淡淡地扫了陆城一眼,冷笑:“陆少主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要复仇,本王就得站在原地让你砍?陆少主,本王可不是你爹。”   “我没有这么想过!”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对北王提出这样的要求。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的另一个仇人也是本王的仇人。陆少主要怕危险,不如继续像老鼠一样缩起来,本王会帮你把仇报了。”北王语气淡然,明明没有嘲讽之意,陆城的脸却红了。   他是气得!   他真得要被北王气死了!   明明双方是来谈合作的,明明是北王所有求,明明……   他才是占据了主动权的一方,明明在北王来之前,他都想好了要怎么跟北王“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好处。   结果,北王三言两语,就把他精心准备的话语扼杀在喉咙里,让他连说出来的机会也没有。   看着北王那张俊美逼人,却又异常冷静的脸,陆城死死握拳,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将拳头挥向北王的俊脸。   北王,真得太欠揍了!   他要是能打得过北王,一定照三餐的揍北王,把北王那张脸,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陆城一张脸憋得通红,北王真怕他把自己憋死了,开口提醒他:“本王一向不喜欢勉强人,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   “如若我不答应呢?”北王正缺人,他就不信,除了他之外,北王还能找到其他人。   北王是他最好的选择不错,现在他也是北王最好的选择。   “屠杀!”北王轻轻然的吐出两个字,周身并无杀气蔓延,但在野外,却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你!赢了!”陆城看着北王,想到当初北王血洗江湖的手段,脸上的红晕瞬间退下,咬牙切齿的道:“明日午时三刻,我的人一定会到!”   他不跟疯子计较!   他不跟一无所有,连命都没有几年的疯子计较。   他的病好了,他能活很多年,他身后还有许多追随他的兄弟,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他的兄弟考虑。   北王疯得起,他疯不起。   陆城的脸青青白白,显然是极为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北王看着他,摇了摇头:“陆城,你知道……你父亲为何会走到那一步,你又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处境吗?”   “不就是因为你吗?没有你,我父亲何至身败名裂!何至于死无全尸!我陆城堂堂武林盟主的少公子,又何至落到这个地步?”陆城双手紧握成拳,手臂鼓起,双眼通红,似有血丝溢出。   在阴冷的夜里,显得异常的恐怖与狰狞,北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云淡风轻的道:“看在你我合作的份上,本王勉为其然的指点你一句。”   “哼,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陆城愤愤的大吼。   北王半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陆城,你与本王之间差的不是武功,也不是身份地位。你与本王之间差的是见识,是格局,是眼界,是思想,是心志。”   北王言语犀利,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骄矜之色,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你与你父亲很像,你们自以为是天纵奇才、本事超群,与常人不同。但在本王眼中,你和你父亲都只是一个狂妄自负、心比天高、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武夫。”   “我不……”陆城想要反驳,却被北王打断了:“别急着否认,本王还没有说完。”   北王指着陆城,眼神微冷…… 第957章 嫌弃,凭本事蠢死   陆城他是时候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陆城他爹已经死了,没人再会无条件的宠着他、让着他,纵着他。   江湖也不是当年的江湖,陆城如若不肯醒来,一直端着武林少盟主的架子,这样的人便是好用,他北天骄也不愿意用。   他不怕陆城倔,也不怕陆城傲。   陆城倔,他就碾平陆城的倔强;陆城傲,他就踏碎陆城的骄傲。   他就怕陆城蠢而不知,点不醒。   北王眼神冰冷的看着陆城,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情感:“陆城,你和你父亲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父亲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便认为可以号令江湖,天下无敌;你手上有一批人,便认为所有人都需要你。你和你父亲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为江湖离了你们不行,本王离了你们不行,却不知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随时可以被取代。”   “不是的,不是的!”陆城一怔,脸上的表情的瞬间僵住,他睁大眼睛看着北王,嘴巴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该愤怒,他该不满,可为什么,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明明,北王说得是错的,全都是错的!   他父亲才不是,像北王说的那般不重要!   他父亲说了,武林盟主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胜任。武林没有他陆家,就不是武林;江湖没有他父亲,就不是江湖。   这话不仅他父亲说过,他父亲身边那些人也说过,而且事实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他父亲死了,江湖惨遭血洗,他们陆家没了,他爹没了,武林也没了,江湖也没了。   这些话,他天天听,他曾经怀疑过,但事实摆在面前,没有他陆家,就没有江湖。   现在,北王却告诉他,他和他父亲,都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江湖没有他父亲,依旧是江湖;北王没有他这份助力,还有其他人。   他就真的这么无足轻重吗?   如若真是这样,为何武林盟主是他父亲?   为何,北王要寻他合作?   陆城看着北王,眼中有迷茫,有不解,还有一丝心虚……   他和父亲,真的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吗?   北王见陆城有所触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有救。   北王再次开口,声音稍稍缓和了几许:“陆城,江湖太小,限制了你的发展,也限制了你的眼见。你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武林,本王的眼中却是天下。在你眼中天大的事、至高无上的盟主之位,在本王眼中什么都不是,抬手就能解决,随手就能把盟主之位给别人。陆城,这天下处处是江湖,武林只是一小部分,虽不至于无足轻重,但也绝不是如你想的那般,能左右天下局势。陆城,你该认清自己的处境。”   “如若……我和我父亲这么容易被取代,为何你找上我?”他不相信北王的话,可为什么,他的心动摇了?   “因为,你们是很好用的棋子。幕后之人找上你父亲,不过是看准了你父亲的弱点,本王找上你,也是同一个道理。你和你父亲一样,意志不坚定,容易被人左右。你和你父亲一样,总是在不该妥协的时候妥协,该坚持的时候不坚持。”人可以没有立场,但要有底线。   在北王眼中,不管是陆城还是他父亲,他们不仅没有立场,还没有底线。   “所以,你吃定了我会妥协?所以,你一点好处也不肯给我?”北王说得没有错,他总是在该坚持的时候放弃了。   他明知,他才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个,明知是北王所有求,他却仍旧无法掌握主控权,仍旧要被北王牵着鼻子走。   北王没有回答陆城的话,而是反问:“你知,你与你父亲为何会这般吗?”   “为何?”不由自主的,陆城再一次被北王牵着走了。   “因为……你和你父亲,拥有与实力不相匹配的权势与地位,你们心虚!你们身边的人,把你们捧得太高,你们被架在高位上,你和你父亲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只是虚荣让你们极力忽视这一点。你们心里虚,是以,你们只能拼了命的强调自己的能力,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容不得旁人说你们半句不是,遇到强者,也就容易妥协。因为你们害怕,害怕你们强大的假面被人揭穿,害怕失去身上的光环。”   北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陆城虽有不满,但理智尚存,又补了一句:“当然,除了这一点外,还有就是……你们已经下不来了,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你们别无选择。”   “捧杀吗?”陆城颤抖的开口,嘴唇直哆嗦。   北王说得……似乎是对的。   他其实一直在害怕,一直在心虚。他怕他护不了他那些兄弟。他心里发虚,他天天跟他那些兄弟说,他一定会带着他,给他们父母、亲人报仇,可是……   他心底比谁都明白,他不是北王的对手。   此生,他怕是都没有机会,带着他们杀了北王,为他们的父母亲报仇。   可是,他不能说!   那些人,每天都有希冀的眼光看着他,那些人把他当成神。神,无所不能,他不能让他们知道他的无能。   他只能硬扛。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害怕,害怕被拆穿的那一天,害怕……   他的兄弟们,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指责他,说他是无能的鼠辈,说他丢了父亲的脸。   他不安,他害怕,他惶恐。   是以,北王提出合作,他明知北王只是把他当成附庸品,还是毫不犹豫的来了,还是点头同意了。   北王说得没有错,他……太过自负了。   “是也不是。”北王见陆城开始反思,便知今天就算没有点醒他,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狂妄自大,心下满意,也无意与他多说。   他又不是陆城的亲爹,陆城长歪不长歪的,与他何干?   要不是陆城自负、狂妄、自大的性格,影响到他用人,他今天都不会跟陆城说这些。   人自己凭本事蠢死的,他拦着做什么?   “那是什么?”陆城急切的追问。   北王把话说得很透彻,可他脑子里一片糨糊,有些事还是没有想明白。   “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北王看了陆城一眼,抬腿就往前走:“明日午时三刻,希望你能如约而至。”陆城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意志不坚定,极易说动。   北王摇了摇头,迈步从陆城身边走了过去。   陆城本能的伸手去拉,但指腹刚碰到北王的衣角就顿住了,而这一秒的迟疑,让他错过了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王,从他身边走过去…… 第958章 可悲,一切都是报应   北王回到别院已是半夜,推门而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等他的凌乱。   北王微微皱眉,就听到凌乱气急败坏的声音:“北天骄,你还知道回来!”   北王看着凌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怎么感觉,凌乱这语气不对?   不,不,不,不仅仅是语气,应该是哪都不对。   这是他的别院,凌乱有什么资格,跟他说这话?   “北天骄,楚九歌受你迁连,生死不明,你居然有闲情出去散步,我真是看错你了。”凌乱捂着心口,一脸失望。   “跟你有什么关系?”北王满头黑线。   凌乱是不是管太宽了?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凌乱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异常的道:“北王爷,你是不是忘了,楚九歌对我们的重要性。”   “是我,没有们!”北王冷静的指出凌乱言语中的疏漏。   “楚九歌对你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合眼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精神很亢奋,但他的身体却开始渐渐感到疲累,现在还不明显,可是……   等到明显了,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嗯。”北王点头:“药吃太多,你该死了。”   他和凌乱不一样,他小时候虽然也被当作药人养大,但养他的那个妇人,是老北王的前王妃,那个被老北王抛弃,“被迫”死亡,给新王妃让位的可怜妇人。   那妇人可怜又可恨,她诈死逃脱,顶替北王府老仆的身份,混在北王府,凭借以前留下来的人脉,和对老北王的了解,得到了老北王的信任。在新王妃诞下双生子后,她作为心腹被挑选出来,去暗处扶养作为药人的“双生弟弟”。   那妇人恨不得老北王断子绝孙,知道药人的用处,她怎么可能尽心扶养?   他被巫族族长调包,充作那个药人“孩子”,被那老妇人扶养长大。他小时候饱一餐,饥一餐,那药也是喝一天,断三天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药人,而之后,老北王拿他给北王世子续命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   抽他的血,对世子无用。   挖他的双眼,对世子无用。   那位世子也因为没有续命的药人,最终只能早逝,而他作为老北王唯一的“血脉”,得到了重视。   只是,他和那位世子一样多灾多难,无数次与阎王擦肩而过,要不是他命大,他怕是也死了。   老北王惊觉不对,派人暗中调查,却不想打草惊蛇。之后,整个北王府,只有他和那位,已经嫁给皇上为后的嫡长女活了下来。   他是药人,但他和楚九歌一样,小时候虽受药物毒害,但明面上看不出来,甚至大夫也诊断不出来。   他虽同样没有几年可以活,但和凌乱相比,他相对没有那么急切。   北王对凌乱说话一向不客气,这次也是一样,冷冰冰的言语,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凌乱的心上。   凌乱气得直磨牙:“楚九歌会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不说谢玄,就是王梓钰也比你强无数倍。楚九歌失踪,你只知道吃吃吃、睡睡睡,人家王梓钰刚出大牢出来,连气都没有喘顺,就开始派人寻找楚九歌,同时抢夺京城的势力,明里暗里的,给绑走楚九歌的人施压,可你呢?还有闲情散步!”   “有话快说,本王的时间有限。”北王懒得跟快要死的人计较,冷漠而直接。   “你……明天想要怎么做?王梓钰派人传来消息,说皇上不好了,怕是没有几个月可活。”凌乱深吸了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像普通人一样,遇事冷静自恃,别动不动就毁灭一切,这是不对的!   北王点了点头,问道:“你想他死?还是想要他活?”   “他的生死,我说了能算吗?他是我老子,只有他决定我生死的份。”凌乱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嘲讽而尖锐的开口,眼眶也随之泛起泪珠。   他觉得,他真得是贱得慌!   那个老混蛋心里只有北天骄的母亲,眼里只有北天骄母亲生的儿子是他亲儿子,他们这些皇子,在那个老混蛋眼里,就是一颗续命的药,生死根本不重要,可是……   听到那个老混蛋快要死了,他心里却很难过,心也乱了。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药人,他却一点也不怕!   他总觉得,哪怕老混蛋让他母妃生下他,是为了做药人用的,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心换人心,只要他表现向出色,只要他孝顺那个老混蛋,那个老混蛋看到他的好,看到他的优秀,一定也会把他当成宝贝儿子疼的……   他打小就很努力,拼了命的努力,想要让那个老混蛋看到他,想让那个老混知道,他比不老混蛋心心念念的儿子差,他凌乱也能成为他的骄傲,甚至为他不要命,可是……   不管他怎么努力,不管他怎么讨好那个老混蛋,那个老混蛋都不把他当回事,要拿他续命的时候,更是毫不手软。   甚至,他把命给了他,那老混蛋也不正眼看他一眼。   他在那个老混蛋眼里,和一颗丹药无异。   后来,他彻底死了。   他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让老混蛋后悔,后悔错待他,后悔没把他当亲儿子。   他知道北天骄的身份,却执意不告诉老混蛋,甚至暗中挑拨老混蛋与北天骄的关系。武王的出现,也有他的功劳,他要让老混蛋后悔,后悔错待他,后悔不把他当儿子。   明天见面,只要他揭露一切,他就能让老混蛋后悔,带着悔意死去,可为什么,他心里不痛快?   一点也不痛快?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凌乱不想让北天骄看到他眼中的泪,他骄傲的抬着头,倔强的问北王:“北天骄,如果……我明天要那老混蛋死,你会不会阻止我?”   “不会。”北王想也没有想,就回道。   为什么要阻止?   这是皇上欠凌乱的,欠他那些儿子的!   “哈哈哈……不会!哈哈哈,不会!你不会阻止!不会阻止!”凌乱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身,笑出了眼泪……   “真是可悲!真是好笑!那个老混蛋心心念念的儿子,居然不在乎他的生死!”他悲凉的自嘲,咬牙切齿的道:“北天骄,你狠!你果然比我狠!你这人,真是没有心!那个老混蛋为了你,把我们这些兄弟害成什么样,你却……却这么对他。报应!报应呀!一切都是报应。”   凌乱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求而不得,却又无法舍弃。   他这一生,何其可悲! 第959章 罪人,不怨恨   凌乱对着北王大吼大叫,又是哭又是笑,北王也任由他,不管凌乱如何指责、大骂,北王都一言不发,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凌乱发泄,任由凌乱指着他大骂……   他知道,凌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因为要做一个正常人,一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泄出来,就那么生憋着。   北王一直觉得,凌乱这么憋下去,早晚会疯。   自欺欺人的过活,便是能过一时,也过不了一辈子。   凌乱一直憋着、忍着,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直自欺欺人,旁人看不出异常,但他自己的内心呢?   凌乱要有本事,打从心底把自己骗过去,他北天骄就服气他,但显然……   凌乱做不到!   他的自欺只在表面,他的正常也浮于表面,过于刻意,他自己肯定也看明白,这不……   逮到机会,就对着他骂,知道这个时候,他会纵着他。   “北天骄,你不是人!你冷血自私,你心狠手辣,你六亲不认,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你这样的兄弟!”   “我凌乱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生在帝王家,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兄弟!”   “最是无情帝王家!哈哈哈,北天骄你高不高兴,你的兄弟都不是为了争皇位死的。哦,我忘了,你是那个老混蛋的心头宝,你想要皇位,根本不需要争,你只要在那个老混蛋面前表明身份,那个老混蛋,就会把你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北天骄,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北天骄,你说……那个老混蛋,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儿子看,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生死?”   “那个老混蛋,把你当成宝,你却不肯认他,他恨不得把天下给你,你却不在乎他的生死。那老混蛋,真的是活该!”   “活该!”   ……   凌乱确实受了大委屈,心里也苦得紧,他指着北王又哭又骂,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将心中所有的火气、愤怒、无助,还有那股无法言语的憋屈,全部骂了出来。   他心里不痛快,从山上下来就没有痛快过,今晚收到王梓钰传来的消息,得知那个老混蛋没多少时日可活,他就更不痛快了。   那个老混蛋把他一生都毁了,凭什么说死就死?   凌乱胡乱骂了一通,心里那股气消散了不少,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北天骄,突然就觉得没有意思。   他不再委屈自己,顺从自己的心意,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乱糟糟的,形象全无,他却半点不在意。   这才是他,这才是他凌乱。   那个严谨到刻板的少年,不是他凌乱。   他的脸上,没有平日的严谨自制,他的眉眼微微上挑,唇嘴扬起嘲讽的笑,隐有几分少年天才的骄纵。   他坐在地上,一条腿着,一条腿立着,潇洒而肆意,透着一股不羁……   他右手抵在立起来的膝盖上,撑着脑袋,仰头看着北王,见北王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邪肆和挑衅:“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本道爷说得都是对的?”看吧,就是北天骄自己也知道,他做得有多么过分。   北天骄这人,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兄弟,中间对不起自己的女人,他唯一对得起的,就是北域的士兵,东林的百姓。   说来真是可笑,这么一个自私冷血的男人,却把天下装在心里。   “疯完了,是吗?”北王移眸看着凌乱,他站在原地,如同玉竹,笔直立挺,不曾晃动半分,也不曾为凌乱的话动摇。   凌乱那些指责,他通通不认!   “疯?在你眼中,我这是疯吗?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北天骄,你才是这世间最自私、最无耻的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皇子,有多少人因为你的自私而横死?”他指责北天骄那话,有错吗?   没有!   要不是北天骄和他母亲,他们这些皇子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要是北天骄早早坦诚自己的身份,那个老混蛋,肯定不会这么丧心病狂,不停地拿他们这些儿子续命。   北天骄他是罪人!   “懦夫!”北王冷冷的开口,居高临下,气势不昭自显。   “你说谁……”凌乱说着就要起身,一副想要跟北王干架的姿势,但他起到一半,就听到北王说:“你们被人迫害,不想着找罪魁祸首算账,却把账算到本王头上,你们不是懦夫是什么?你说皇上对你们没有半丝温情,只拿你们续命,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年,被皇上盯上的续命人是本王。”   一个个只会怨天尤人,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吃什么长大了。   皇上一次次迫害他,想要拿他续命,他怨过恨过吗?   怨恨能有什么用?   像他们这种被命运捉弄,生下来就被作棋子,没有父母宗族可以依靠的人,除了自己强大外,没有别的选择。   “你……”凌乱一怔,脸上的表情僵住,片刻后,他跌坐了回去,苦笑:“说得没有错,我就是懦夫,我明明有杀他的能力,却始终下不了手。甚至,今天因为王梓钰说他命不久矣而失控,我……真的是懦夫。”   他不如北天骄。   理智上,他知道那个老混蛋不值得他孝敬,他不用把那个老混蛋当父亲,可感情上,他却无法将自己完全的剥离。   归根结底,还是他有所求,做不到像北天骄一样,只把那个老混蛋当皇上,可是……   可是,那老混蛋是他父亲,是他打小就仰慕崇拜的父亲。   天知道,为了让那个老混蛋,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有多拼命;   天知道,为了让那个老混蛋,能够夸他一句,他有多努力;   天知道,为了能得到那个老混蛋的另眼相看,他有多辛苦,可是……   没用!   哪怕他成了天下闻名的东林七公子之一,那个老混蛋也没有把他当回事,甚至轻易的,就将他费尽心血得来的名声给了别人。   他真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第960章 强求,有些人生来不凡   人,总是习惯追逐自己得不到的,而忽视自己拥有的,此时的凌乱就是如此。   皇上越是不在意他,不把他当儿子看,他越是想要像皇上证明,为此可以牺牲一切,但……   他们都知道,哪怕凌乱牺牲他的命,皇上也不会把他当儿子。   他生下来就是药人,这一点无法改变。   北王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凌乱,看凌乱骂了大半个时辰,眼中还有不忿,突然觉得……   大半夜的,在这里陪凌乱发疯,纵着凌乱骂他,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凌乱不会认为,他站在那里,任由凌乱骂不还口,是因为心虚吧?   不,他只是因为懒得。   懒得跟到现在,还心存希望的蠢货说话。   凌乱他始终不能接受,自己是药人的身份,总是以为自己只要好好表现,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却不想想,他们是为什么被生下来的?   他们被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另一个人续命用的。他们的父母为了不心软,从一生下来,就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在他们的父母眼中,他们只是一个工具,从来就不是活生生的人。   对那样的父母抱希望,存希冀,真的很蠢。   看看楚九歌,楚九歌打小在父母身边娇宠着长大,与父母感情深厚,在得知自己是药人后,也能迅速从打击中走出来。   这么多年了,凌乱居然还这么天真,他真不知道要说凌乱什么。   他相信,道理凌乱都懂,只是……   凌乱做不到。   不过,这也好。至少,凌乱是个重情的,重情的人品性都不会太坏。   看着凌乱强撑的倔强,和不羁的神情,北王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凌乱失笑:“我还能怎么开始?楚九歌根本找不到解决之法,明天我不死,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左右早晚都会死,你说……我要如那个老混蛋愿,给他续命,他会不会觉得亏欠我?”   凌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他看着北王,眼中盈满了笑意,眼眸通透干净,如同天上的星辰。   这,才是凌乱今晚失控的原因。   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在明天,用自己的命为那个老混蛋续命,用他的命换楚九歌的命。   左右,他活不了多久,早死晚死都没有什么区别。   死前,要是能伟大一把,让那个老混蛋亏欠他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只是,这个决定很难下。   他……不想死。   是以,他今晚才会失控。   “不会!他不会!你的牺牲,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让人生下你,就是为了给他续命。”北天骄放在凌乱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将他紧紧地按在地上:“凌乱,别做傻事,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牺牲而愧疚。活着,才有明天。”   他错看了皇上对凌乱的重要,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凌乱居然还想着,用他的命给皇上续命。   凌乱,他……太傻了。   “我活不久了,我师父说,我活不过今年。”凌乱眉眼间的冷硬,一瞬间消退了,他强撑的倔强也崩塌,他闭上眼,低声的说。   一滴泪珠,从凌乱的眼角滑出,他哽咽的开口:“北天骄,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我们活得这么辛苦?我只想要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哪怕是普通的农家子弟,也好过现在这般。”   “有些人,生来不凡。何必强求自己做凡人。”他就从来不强求,他要做个普通人。   凌乱觉得普通人好,那是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普通人,过得是什么生活。   衣不裹身,食不裹腹。每日辛勤劳作,却只能勉强换得温饱,一遇天灾人祸,率先死的就是他们。   凌乱不懂,但他懂。是以,他从不要求自己普通人,也不要求自己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他们既然生而不凡,那就该去做一些不凡的事。用自己的力量,护住平凡的普通人,让普通人过上,让他们这种人羡慕的生活。   凌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明日……你拿我去换楚九歌吧,那个老混蛋……”   “楚九歌是本王的王妃,你是本王的兄弟,本王不会牺牲你们任何一个人。明日的事不需要你多想,本王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必有一场恶战,他的胜算极小,但……   就算一成的胜算都没有,他也不会拿凌乱,去换楚九歌的命。   他北天骄有他北天骄的骄傲。   “你该知道,他要的不是你就是我。楚九歌是受我们牵连的,拿我去换,是最快最保险的事。”即使他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一句,北天骄比他重要,如若他与北天骄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他希望是北天骄。   “本王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伟大。”北王抬腿就是一脚,将凌乱踹翻了。   “北天骄,你,你,你居然踹我!”凌乱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他做出这么伟大的决定,北天骄不感动他的牺牲,居然踹他,这还是人吗?   北王没有搭理他,踹完人,转身就走,背对着凌乱,朝他摆了摆手:“想要做伟大的牺牲者,先把眼泪擦干净,别像个小鬼一样爱哭。”   “你!北天骄,你死定了!”北天骄居然说他像小鬼一样爱哭,这事没完!   凌乱一个用力就想起身,却发现……   他动不了!   “北天骄,你做了什么?”凌乱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北王的背影。   北天骄居然对他下黑手!   “给你点教训,让你安静一些。”北王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在凌乱的注视下,北王打了一个响指,招来暗卫:“把人抬回房,不必管他吃喝。”左右一天也死不了。   只一瞬,凌乱就想明白了北天骄的用意,当即大声吼道:“北天骄,你快放开我!明天的祭坛是陷阱,我要不去,你就死定了。那个老混蛋要人续命,他不会放过你的!”   凌乱扯着嗓子大吼,北王却没有回应他,一个转身,人就消失在凌乱眼前……   他当然知道,皇上不会放过他。   但这是他与皇上之间的事,与凌乱无关。   他北天骄还没有无能到,要靠牺牲兄弟来活命…… 第961章 自信,他来了   把凌乱这个麻烦处理好了,北王整个人都轻松了。   凌乱动弹不得,他就不用担心,明天凌乱会去给他添麻烦了。   虽然,有凌乱在,他的胜算会更高一些,但凌乱对皇上的感情太复杂了。复杂到,就是他也没有把握,能让凌乱按他说的办。   万一,明天凌乱突然发疯,想要伟大一把,自我牺牲,凭凌乱的本事,他还真的控制不住。   明天的事太重要,他不能把不确定的人与事带过去。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费那么多唇舌说服陆城,更不会忍着不耐烦,凭凌乱在院子里发疯。   只可惜,陆城好说服,凌乱却……   “真是一个大麻烦。”北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宽衣躺下。   这一天一夜,他没有凌乱说的那么轻松,只是在吃与睡,他很累,正因为疲累,他才需要休息,需要养精蓄锐,为明天祭坛一战做好准备。   心里藏着睡,担忧楚九歌的处境,北王睡得并不踏实,但就是这样,他还是强迫自己入睡,强迫自己睡着。   一番调息下,北王勉强入睡,只是……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护卫叫醒了:“王爷,王家主来了。”   现在的王家主是王梓钰,他从席国公府出来,还来不及处理王家的事,就收到了楚九歌失踪的消息。   王梓钰自是焦急不已,但他也没有急着来别院,而是利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为救楚九歌做准备。   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王梓钰勉强稳重了京城的局面,确保可以掌控住京城,就坐不住了,不顾夜路难行,执意出城来找北王。   不跟北王碰个头,他无法安心。   晨光微熹之际,王梓钰就出现在别院。   北王并不意外王梓钰的到来,他意外的是王梓钰的落魄……   一身青衣皱得吓人,像是海藻一样缠在身上。两只手腕青紫发黑,哪怕袖子再长也遮不住。脸颊黑沉,眼睛青肿,难掩沧桑与疲累。   王梓钰这是从席家出来后,就没有沐浴休息?甚至手腕上的伤,连没有上药?   北王看着王梓钰,眉头微皱……   这样的王梓钰,无疑让人心疼,让人担心,但他却很讨厌。   楚九歌是他北天骄的王妃,王梓钰这般作态,是不是太过了?   王梓钰一脸疲累,看到北王进来也没有起身,哑着嗓子开口:“北王爷,京城已在我的掌控中,你今日……可以放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必有任何顾忌。”   京城所有的力量,都不会为皇上所用,也不会为废太子和平王所用。皇上没有增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秋后算账,北王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哪怕是弑君,他王梓钰也能替北王粉饰太平。   “京城在你掌控中?什么意思?”这一天一夜,王梓钰做了什么?   或得说,这一场由皇上默许暴发的混乱,把王梓钰逼到了什么地步?   王梓钰苦笑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整个京城都由我说了算,便是皇上回来,坐在那张椅子上,我也能让他的命令,出不了皇宫。”   “你要逼宫?”王梓钰想要那张皇位?   “王家没有兵权。”他拿什么逼宫?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玩火。”没有兵权,王梓钰只能掌控一时,等到皇上手中的兵马回来,王梓钰和他身后的王家,将会万劫不覆。   皇上,容不下权倾朝野,威胁到他地位的臣子。   “无所谓,王家的存在,就是皇上的眼中盯、内中刺。我若不出手,席国公府的事还会再上演。”他没有那么伟大,他此举并不是完全为了救九歌,他也有他的私心。   被席家军绑起,像猪狗一样被人吊在地牢,他就知道,他王梓钰和他身后的王家,不能再退让了。   再退让下去,退让成习惯了,不仅对手不会把王家放在眼里,就是他们王家自己人,也会失了斗志。   皇上想要灭王家?   那就试试看,是他王家先被灭,还是东林先大乱。   “你不动手还有退路,你一动手便再无退路,你可想过后果?”北王知道,王梓钰做出这个决定,并非因儿女私情,但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确实是为了保楚九歌。   如若……   如若因此,王家满门被灭,楚九歌怕是要记王梓钰一辈子,便是他再不满,也没有资格说半句。   王梓钰这一次,玩得太大了,他真得没有想到,王梓钰会有这样的魄力。   或者,这才是王梓钰?   骄傲自信,狂妄肆意,强大坚定。   “想过。”王梓钰点头,定定地看着北王,问道:“北王爷,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北王不是皇上,北王他的心胸与格局,比皇上更广、比皇上大。如若,皇位上坐的是北王,他们王家能平安的退下来。   他们王家不是没有想过,推翻金家,坐上那个位置,但……   王家无兵权,这是他们王家最大的弱点。   他们王家,只能做臣子。   “本王要那个位置何用?”北王嗤笑道。   他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坐上那个位置干吗?   给后人,留下一个烂摊子?   “有没有用处,坐下去才知道。北王爷你想要那个位置,所有的世家都会支持你。”王梓钰云淡轻风的说道,他的声音仍旧带着干枯的嘶哑,配上他从容轻柔的语调,无端的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本王要,不需要你们支持也能坐上去。”只是麻烦一些,时间久一些。   但,世家的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世家把他捧上皇位,绝不会无所求。   “席家……那群女子军,已经去北域了。她们打什么主意,你知道的。”北域缺女人,不,说缺还客气了,应该是说没有女人,北域的男人也是男人,那些正值壮年的,遇到那群女子军,哪怕明知她们别有用心,恐怕也拒绝不了。   “有人给本王的军队送军妓,为什么不要?”那只女子军的动向,北王还真不知晓。   席家把那群女子军藏得太深,她们的行动也十分隐秘,而且本就是针对他北域的,席家自然会防着他…… 第962章 玩弄,不小看任何一个女人   北域缺女人,极缺女人。   北王知道,席家手上那只女儿军,是针对北域来的,她们不怀好意,但他拒绝不了。   他的兵是人,不是牲口。   他的兵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他们有他们的需要。   左右不过是一群女人罢了,把她们圈起来,当军妓用就行了。   王梓钰并不意外的北王的反应……   世人,都把女人看得太轻,太简单了。   女人是一把利器,用得好,便是毁掉一个国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北王爷,你可知……前朝因何灭国?”王梓钰神情严肃,俊美的五观,透着逼人的锋芒。   “因为女人。”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史书上并无太多的记载。那个女人不是末帝的妃子,而是未帝父亲的宠妃。   那位帝王,为了那个女人,做尽天下荒唐事,让一个富裕强盛的国家,在短短十年内,迅速衰败。   为了怕后人骂那个女人,那位帝王强迫史官,篡改史记,抹去她的存在。   据传,那个女人有倾国之貌,一举一笑皆人魅人心智慧。那位帝王一刻也离不开她,上早朝都要抱着那个女人,国家大事也任由那个女人决定。   那个女人喜欢江南产的丝,他就命人踏苗种桑,让整个江南的百姓,为她养蚕、织布。   那个女人喜欢岭南的荔枝,他就命人移土造山,不远万里,从岭南把土运到京城,为她种下荔枝园。   那个女人喜欢深海的珍珠,他就命水师全部出海,为她打捞深海的珍珠。   那个女人喜欢用金丝楠木,他就命大军开山,去深山老林,为她寻金丝楠木,不惜耗费国库一年的收益,也要将金丝楠木运到京城。   那个女人怕老怕丑怕死,他就寻奇人异士为她养颜,为她续命。但凡有不从者,或者没有成效,满族俱灭。   那个女人怕死后凄凉,他就早早的为她造陵墓,人还没有死,就选了数万人为她守陵,送到了陵墓。   那个女人……   凡是那个女人喜欢的,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那位荒唐的帝王,都会为她寻来,不顾江山社稷,不顾天下苍生,也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不满。   这般荒唐下,原本富足强盛的帝国瞬间衰败了。   没有江南这个粮仓,整个王朝的百姓都吃不饱;   水师为了寻珍珠,冒险出海,全部死在海上。   大军为了寻金丝楠木,为了寻奇珍异宝,不断深入深山老林,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   百姓吃不饱,大军一年年死在路上,满朝大臣的升迁,皆由那个女人说了算。只要她高兴,乞丐可以当宰相,宰相能沦为乞丐。   民怨肆起,百官不满,各地都乱了起来,那位帝王却不想着平乱,还在思索如何搜刮民脂民膏,为那个女人庆生。   后来,他的儿子不满,弑父上位,可惜……   前朝那位末帝,再有手段,再有心机,也无法救活腐朽的前朝,无法阻止前朝的毁灭。   前朝毁灭后,史书上有关那个女人记载还是不多,四国皇帝登基后也无意修改,只把一切推给前朝的末帝,说他残暴不仁,弑父夺位……   这些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事,北王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他当初才会那么防备,活着走到北域,死活要嫁给他的楚九歌。   那时,在他眼中,楚九歌就是皇上为他准备的“宠妃”,要学前朝那个女人,借女人来摧毁他。   虽然,他很清楚,美色无罪,有罪的是贪图美色的人,但他无意去赌自己的意志力,也无意考验自己。   能一刀解决的事,为何要花时间和精力去赌?   他从不小看女人,也不小看美色的力量,他也无意拿这些来考验自己的。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闲功夫陪个女人玩。   王梓钰的提醒他懂,但……   北域太缺女人,哪怕这些女人别有用心,他也只能放她们过去,更何况……   “放在明面上的,总比私底下的好。依本王对席国公的了解,这些女人……不过是转移本王注意力的,她们不是正主。”   席国公那只老狐狸,在东林藏得这么深,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旁人绝对发现不了什么。   他私下养了一群女儿军的事,看似隐藏得很好。但私底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现在,更是在明知,他什么都知情的情况下,席国公的人还把这只女儿军送到北域,这就值得玩味了。   “你是说席国公府的女儿军,是明面上的靶子,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好方便他们做别的事?”王梓钰一点就通,但是:“席国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北域有什么,值得他这么费心的?兵权吗?”   “不无这个可能。”北域那地一毛无拔,也只有兵权可以一图:“但也不排斥席国公虚晃一枪,真真假假,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知道呢?”   “你明知他不怀好心,你还任由他的人在北域蹦哒?”他该说北王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狂妄?   “不是他的人,也会有别人。席国公幕后的人不会死心,他们躲在暗处,与其将这些人弄死,让他们生出其他更隐秘的毒计,不如给他们一点希望,把人放在眼皮底下,让他慢慢挣扎。”幕后的人力量不小,而且无孔无入。   他当初血洗武林,完全有能力将整个武林屠杀殆尽,但他没有那么做,甚至还留下了陆城那些人。   他血洗了武林,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幕后之人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才拿下武林这股势力,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与其将武林屠尽,让幕后人发展新的势力,不如留着陆城等人,钓着幕后的人,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然后……   任由他们挣扎。   事实证明,他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陆城没有死,幕后的人很快就选择了陆城,做他们在武林的代言人,而不是其他更隐秘的人…… 第963章 赴约,给你一半的血   王梓钰提起前朝那位宠妃,还有席家的女儿军,并无干涉或者左右北王决定的意图,他只是给北王提一个醒,以免北王英明一世,最后栽在女人手里。   不起眼的小人物,最后却左右局势,这种事历史上并不少见,自信强大的人,往往败在自负上,败在他看不起的人手里,但很明显,北王并不是这样的人……   北王看得很清楚,心中早有盘算。   王梓钰也不再多说,转而与他说起京城的局势,以及他这一天一夜做了什么,他能为北王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说完这些后,王梓钰便提出告辞,半句也没有问,午时的祭坛北王要做什么,做了哪些准备,也没有提出他想一同前往……   王梓钰知道,只要他开口寻问,北王必然会告诉他,他也想要知道,但他还是忍住了。   再周密的计划,有第二个人知晓,都会变得漏洞百出。   今日午时,对北王来说是一场大战,战前的布局,他一个人知晓足已。   至于随同前往的事……   王梓钰不是不想,只是……   看了看自己青紫发黑,连抬都不抬不起来的双手,还有不堪高手一击的身体,王梓钰唯有苦笑。   他又不是拎不清的蠢人,他这样的跟着北王一同去祭坛,除了给皇上送人头,给北王添麻烦,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这么大的事,京中也不能没有人坐镇。   他虽掌控了京城,但时日太短,难免有疏露,他在后方坐镇,也是帮北王。   人,生而不同。   有些人是天生的将领,天生就适合活在人前,冲锋陷阵;而有些人,更擅长谋划,在后方,为冲在前头的人添彩。   北王是天生的将领,而他王梓钰,更适合在幕后操控一切。   王梓钰看得很清楚,他也足够理智。   送王梓钰出门后,北王站在外院,想到凌乱昨晚的失控,不由得摇了摇头……   要是人人都像王梓钰这么省心,这么通透、理智就好了。   可惜,这世间只有一个王梓钰。   送走王梓钰后,苏慕白就来了。他同样一脸疲累,眼眶黑肿,眼中满是血丝,看就是许久未睡。   “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苏慕白强打起精神,才勉强站稳,整个人像是严重透支了一样,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强打精神,向北王汇报他这一天的成果。   “杨妃与废太子已交给了陆城,陆城手下的人,已分散在各个关卡,皇上的援军进不去。”   “宫里的那个小皇子,我已经命人送出城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镇国长公主留下的人马都很配合,时辰一到,他们就会动手,把席家军处理干净。”   “皇上在暗处的人马,我们的人也盯准了,午时三刻,延清太子的人会出手。延清太子那里也做好了准备,一旦皇上无事,他就会回西凤,调派大军前往边境,给皇上施压,不让皇上抽调兵马进城。”   “给南凉的消息,已在一个时辰前送了出去,如若西凤出兵,他们会暗杀南凉太子,制造混乱。”   “暗麟不肯为我们所用,暗枭被他藏了起来,我们的人寻不到他的下落,黎英已经能起来,他会盯着暗麟,尽量不让他出现。”   “六皇子的师叔、师兄们,已经在祭坛附近,一旦国师出手,他们就会与国师斗法。”   “剑客已经在来的路上,具体什么时候会到,现在还不知。”   “您要的兵马末时才能赶到,您需要独自撑大半个时辰。”   这大半个时辰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苏慕白也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他才担心。   他今天很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可又不知会出什么事。   “嗯,下去吧。”北王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原本,他只有三分胜算,但有了王梓钰做的那些,他便有了五分胜算。   他的势力不在京城,匆忙之下,他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掌控京城,只能勉强盯住皇上的人,不让这些人添乱,但现在……   他可以放手一博,不必再有顾忌。   苏慕白很清楚北王的能力,见北王面色虽严峻,却没有慌乱,心下稍安,也不再多言,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去休息了。   苏慕白走后,北王在书房坐了片刻,而后便铺纸研磨,提笔,快速写下三分信,封装好,招来暗卫:“天黑之前,本王没有回来,将信分别送给王梓钰、应颐和凌乱。”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像是交待后事的话语,把暗卫吓得不轻,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暗卫心中便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惊,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恭敬的接过信:“是,王爷。”   北王起得虽早,但一番忙碌下来,离午时已不远了。   时辰临近,北王仍旧不见慌乱,他让人准备好午膳,用过午膳,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   一举一动皆是从容有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今日赴的是诗会,而不是生死之约。   信中所说的祭坛在城外青城山上,北王骑马至山脚下,还未走近,就感觉到山中肃穆的气氛。   树叶不动,飞鸟不栖,草虫不鸣……种种异常,无不告诉北王,风都吹不动的枯草下藏着无数人,而这些人都是要他命的人。   北王抬头,看着山顶,突然笑了……   父不父,子不子。   凌乱说得没有错,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们生在帝王家,就是最大的悲剧。   没有一丝迟疑,北王徒步前行,不疾不徐的朝山上走去。   随着北王走动,隐藏在草丛里的人,也悄悄地移动,向山脚下走去,在北王走到半山腰后,这些人便从草丛出来,守在山脚下,不许任何人踏入青城山上一步。   山顶祭坛,北王一出现,就有人将消息传了上来,国师收到消息,满是褶子的脸,露出一抹阴森的笑。   他看了一眼,高高坐在祭坛之上的皇上,大步走了过去……   随着他走动,身上宽大的白袍呼呼作响,配上黑沉肃穆的祭坛,和他脸上阴森恐怖的笑,无端得让人毛骨悚然,而国师他自己却半点不自知。   “陛下,北王独自一个人来的,乱道人并没有随行。”国师单身行礼,异常的恭敬,不复先前的敷衍与傲慢。   无他,只因…… 第964章 扼杀,当年的你   国师他,真正的见识到了皇帝的手段。   真正见识到了皇上的雷霆手段,国师才知道,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自以为了解皇上,自以为将皇上玩弄在股掌中,却不知……   他从来没有了解皇上,也没有看到皇上真正的手段,甚至他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皇上。   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宫里,他的女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他的儿子是皇帝钦定的太子。按说,皇上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该知晓才是,但……   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知,他知道的都是皇上让他知晓,而皇上不让他知晓的,他半点风声都不知。   至少,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皇上手中,还有一队那么厉害的人。更不知,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可以为皇上续命。   他自以为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却不知,在皇上眼中,他就是个跳梁小丑,随时可以被取代。   皇上他,藏得太深了,太可怕了!   “嗯。”皇上轻轻应了一声,眼皮微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国师。   国师却不敢有半丝不满,他像是以前的叶公公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皇上身边,微弯着腰,姿态恭敬。   皇上没有理会国师,但却睁开眼,看着前方……   他坐在正中央,一眼睁,就能看到被绑在祭坛中央的女人,也能看到,那条唯一通往山上的路。   他坐的位置至高至中,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同样也能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去看看,一切妥当了没有。”皇上淡漠的吩咐国师,完全是把国师当条狗在用,国师却不敢有半丝不满,立刻前去,仔仔细细检查每一处,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没办法,他真的是怕了,而且他的命脉和软肋,都被皇上捏在手中,他根本不敢说半句不。   一番检查过后,已是半个时辰后。国师上前复命,告知皇上一切准备妥当了,而这时,看守的侍卫也上前禀报:“圣上,北王已至,一柱香后就会出现。”   “去吧。”皇上移头,看了国师一眼,国师连忙应是,快步走到祭坛中央,挺直背脊站着,端着他国师的风范与气度。   国师刚刚站好,北王的身影就出现在山顶上……   “终于来了。”北王一出现,皇上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混浊沧桑的眸子,带着一丝嘲讽与鄙夷。   跟他斗,北天骄还嫩了一点。   北王走上山顶,入眼所见就是巨大的祭坛,还有站在祭坛中央的国师,和被绑在祭坛中央的女人。   之所以说是女人,而不是说是楚九歌,是因为……   被绑在祭坛中间柱子上的女人,低着头,一头长发散乱下来,将脸全部遮住了,他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自然也就无法肯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楚九歌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只要他没有死,皇上就不敢动楚九歌。   北王缓步上前,扫了一眼山顶上的侍卫……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曾见过。   这些人,想来就是皇上秘密养的那些高手。   不需要交手,只看他们的姿和眼中的凶光,北王就可以肯定,这些人很强,不比当初重伤的他杀手十三滴血差。   也许这些人,就是十三滴血的后补。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和杀手十三滴血很像,一样的阴冷可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不管是被绑在祭坛中央的女人,还是这些侍卫,北王都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不受任何影响,绕过祭坛,从侍卫身边走过,来到皇上面前:“陛下,本王如约来了。”   没有行礼,没有客套,也没有紧张与害怕,北王平静的与皇上对峙,好似感受不到四周森冷的杀气一样。   皇上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北王,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十年!十年前,你出现在朕的面前。当初,你面容稚嫩,却没有少年的意气风发,沉稳得不似普通人,朕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北域在你手上,一定会越来越坚固,你一定会在史上留下一笔。”   “当初的你和今天一样,站在朕的面前,对朕说你奉旨进京。语气一样,但态度截然不同。”皇上歪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抹笑,似怀念又似嘲讽……   十年前北王,看似沉稳,实则单纯、莽撞,轻易便被他利用,在毫无所知的情况,得罪西凤南凉和北林,还把江湖那群高手给得罪了。   四国皆仇,八面是敌……当时的北王,本事虽强,但手段远不如现在的老辣。   他还记得,当时的北王,被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南凉的老宰相、西凤的大将军,逼得近乎无路可走。   那时的北王,倔强、傲气,从不在人前示弱,哪怕全是伤,一身是血,也要笔直的站在人群中。   那时的北王,耀眼的如同星辰,将东林……不,是将四国所有的俊杰,压得暗淡无关,包括他这个帝王,都在他的光芒之下。   那时的北王,还保有着天真,对他这个皇上充满信任。   那时的北王,真是……叫人怀念。   “那时的你,站在朕的面前还有些许的紧张,你对朕说,你誓死为朕守国门。”皇上看着北王,笑眯眯的说起往事:“那时的你,热血、真挚、勇敢,在此之前,朕从未见过,像你一般出色的少年。”   然而,北王却笑不起来,他看着皇上,冷漠而疏离:“当年那个热血、真挚、勇敢的少年,被你亲手扼杀了。”   当年的他,不管他抱着什么目的,他为皇上、为东林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为皇上、为东林出生入死,为守住国门,为守住东林的百姓,可以连命都不要,但换来的却是皇上背后捅他一刀。   不过,他不后悔。   哪怕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有些事,总是需要人来做。   就像他对凌乱所说的,既然生而不凡,就不追追求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就该不凡! 第965章 交锋,你来我往   十年前?   听到皇上突然提起,十年前他初见进京的事,北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皇上不提,他都快忘了,十年前的他,有多么傻。   他带着忠诚与热血来到京城,跪在皇上面前,为皇上披荆斩棘,扫清一切障碍,而他得到的是……   在回北域的路上,一路被人追杀,险些命丧黄泉。   就像他上次奉旨进京为皇上庆生一样,不过那一次,他是在回北域的时候,一路被人追杀。   那些追杀他的人,有北林的、南凉的、西凤的、江湖的人,还有朝中那些被他打压下去的朝中大臣、世家名门的人,也许还有皇上的人……   就算没有皇上的人,皇上肯定也知这些人的动作,但这位帝王不仅没有提醒他一句,还在他回去时,借机调走他的护卫,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他一个人踏上那段死亡之路。   那条路……   他光明正大的走了两回,第一次来时平安无事,去时血流成河。   第二次,也就是跟楚九歌回来的那次,来时,白骨便能铺十里。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各种暗杀,要不是皇上今日提起,他都快要忘了,当年的他是怎么活着走到北域的……   “十年前,您费尽心机也没能杀死本王。十年后,您更不是本王的对手。陛下!”最后两个字,北王说得很轻,皇上听着,却只觉得心尖一颤,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   北王,他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   “你……”皇上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糊涂了。   北王已不是十年前的北王,现在的北王……   就像北王所说的那样,他的天真已被扼杀,他问了,北王也不会说。   “今日你来,就该知道,朕不会让你活着下山。这些人,就是为了取你的性命。”皇上指向站在祭坛四周的侍卫,语气带着他也不知的惆怅……   这个少年,这个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就要死在这里了。   当年那个光芒万丈,压得四国豪杰抬不起头的少年,就要死了!   “您的宝贝儿子还在本王手里,陛下,您确定,您要本王的命?”想要他的命?   十年前,皇上做不到,十年后,皇上同样做不到。   “你说武王?”皇上又笑了,一扫刚刚的惆怅,眼神变得凌乱而阴沉:“你不提他,朕还没有那么生气。北天骄,你和南凉太子真是好样的,拿个冒牌货来骗朕,把朕耍得团团转!很多年,没有人敢在朕面前玩小把戏,你真是好样的!”   “原来,皇上您已经知道了。”手中一张最稳的牌却废了,北王心中一吧主,但……   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不急,时间还早,胜负还未分。   “朕不仅知道武王是个冒牌货,还知道你拿武王威胁应颐,让应颐带兵去南荣帮你解围。北天骄,你说……应颐接到朕的旨意,带兵撤退,你那些被困在南荣的兵马,会是什么下场?”皇上眼眸微眯,眼中的精光化为一个点,死死地看着北王,想要从北王脸上,看出一些别的情绪,然而……   皇上失望了。   北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迎上皇上的打量,北王不闪不避:“陛下,您小看本王了,也小看了本王手上的兵。他们拿不下南荣,北林的人也得不到南荣。这么多年,您应该清楚本王的性子!本王的东西,除非本王同意,不然……任何人也夺不走。”   “南荣不是你的。”南荣是他东林的!   “在您放弃南荣后,南荣就是本王的。当年,本王能为您打下南荣,今日,本王就能为自己拿下南荣。”十年前,四国争霸,为的就是南荣的主权之争。   南荣盛产粮食,一直是东林的附属小国,大半的粮食都上贡给了东林,但……   南凉、北林与西凤三国不服,三国联手,弄出一个四国争霸,想要从东林手中抢走南荣。   当然,四国并不在意南荣的主权归谁,他们在意的是,南荣的粮草归谁。   那一次,他独战三国高手,他赢了,为东林赢得南荣所有的粮食。   他拼了命赢回来的南荣,皇上却轻轻飘的送了出去。说实话,对皇上,北王是失望的……   哪怕理智上,他知道把南荣丢出去,让北林、西凤和南凉三国争,能化解东林当时的危机,对东林是有利的,但他仍旧失望。   皇上哼一声,咬牙切齿的道:“朕倒在看看,没有应颐的帮助,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拿下南荣。”   南荣的所有权,在自己手上丢失,这对皇上来说是一个耻辱,北王这话,无疑是在撩虎须。   “陛下,您以为……您的命令,能出京城吗?”北王嗤笑反问。   “你……什么意思?”北王掌控了京畿?   这不可能,先不说北王不过刚到京城,就算北王一直呆在京城,也不可能掌控京畿,他在京城根本就没有势力。   “陛下,这世间能人,并不只有本王一个。王家麒麟儿,可不是浪得虚名。”北王毫不客的,把王梓钰给卖了。   也不能说卖,就凭王梓钰做的那些事,皇上早晚会知道,早晚会找王梓钰算账。   “王梓钰?他没有死?”席国公没有得手?   那老东西,果然不中用!   “看样子,陛下您的消息果然不够灵通。”看到皇上的反应,北王笑了。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   他猜对了。   王梓钰比他想象中还有本事。   “你……你们做了什么?”皇上再也控制不住,面露凶态。   事情,失控了。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北王扫了国师一眼,才道:“把控京城,把杨妃、废太子带走了。陛下您放心,你的小皇子,本王也帮您带走了,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他们。另外,您倚靠的席家军,这会……”   “你动了他们?”皇上脸上青筋凸起,凶狠的问道。   席家军是他放任京城大乱的最大底气。   那只驻守城外的大军,明面上听席国公的,实际上掌控兵权的人,是皇上的人。席国公真正能调用的,不过千余人。   国师也维持不住高人的风范,死死地盯着北王,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   短短一天的时间,北王到底做了多少事? 第966章 护崽,今日父子情断   皇上借废太子与平王之乱,遁出皇宫,假装受困,实则隐在暗处悄悄布局,意图将京中那些蹦哒得欢实的人一网打尽,顺便借席国公之手,借席国公背后之人,光明正大的除掉王家而不沾一丝罪悄……   但,在得知北王赶回京城后,皇上却像将矛头指向北王,想要一一箭三雕再除去北王。   皇上自以为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却不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北王将他布的局一一破了。   尤其是在王梓钰开始反击、掌控京城之后,北王能做的就更多了。   这时的皇上,就是一个睁眼瞎,他要放过这个机会,就不是北天骄。   “席家军?”北王嗤笑一笑:“看样子,陛下您知道的,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少。”   “你什么意思?”皇上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被北王带着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他的席家军能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席家军明面上,虽由席国公掌管,但实际上,能调动席家军的人,只有他这个皇上。   “陛下莫不是以为,席国公是你的人吧?”北王反问。   皇上冷哼了一声:“他是不是朕的人,一点也不重要。”他当然知道席国公的不寻常,当然知道席国公背后还有人,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让席国公去对付王梓钰。   席国公另投他主,王家要是毁在席国公手上,他这个做皇帝的,事后完全可以把推得一干二净,把席家推出来承受世家的怒火。   “不,很重要。”北王重重的点头:“您的人虽然有能力,但比之席国公却差远了。席国公的背叛,对您来说是致命的一击,没有席国公,您的人……根本守不住席家军。”   “你到底做了什么?”北王一向话不多,今天说这么多话,皇上却不觉惊喜,只觉得烦躁。   “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北王顿了一下,同情地看着皇上:“本王借用了镇国长公主留下来的人,对了,那些人大多数就在席家军中。”   “镇国长公主?她,她在席家中安插了人?”皇上一震,胳膊猛地收紧,要不是身体虚弱,这会怕是要跳起来了。   他的皇姑姑,什么时候安插了人在军中?   为何,他一点也不知晓?   “陛下,您太小看女人,更小看了护崽的女人。您害死了应家那么多人,应家只余应池这么一个长公主的血脉,长公主为了保护他,暗中防备您也是正常的。”母兽尚且护子,更何况是人。   镇国长公主嫁入席家后,为席家生了数个儿女,她的儿女成亲后,也有孩子出生,但是……   真正留下来的血脉,只有应池。   应颐虽同样是应家人,但他不是镇国长公主的血脉。   为了保护应池这个血脉,镇国长公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何况,镇国长公主已经很温和,她只是被动防御,如若应池无事,她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动。   “她!她怎么敢!她是东林的长公主!她怎么敢背叛朕,她怎么敢!”皇上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一脸狰狞的怒吼:“她的地位、权势,全都是朕给她的,她怎么敢背叛朕!”   镇国长公主这一手,打乱了他所有的布局。   他敢任由平王和废太子胡闹,任由席国公对王梓钰出手,就是倚仗着京中的兵马,全全在他的掌控中。   如若这支兵马出事了,他就失了底气。后面的事,他也无法掌控。   “镇国长公主从来就没有背叛您,她嫁入了应家,她就是应家妇,她保护自己的孙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您动了应家,镇国长公主留下来的人不会有动作,但您动了应池,动了镇国长公主的逆鳞。”镇国长公主这一生,为皇室做出的牺牲,已经足够多了,皇上莫不是以为,镇国长公主的心,会永远只向着皇室,为了皇室任由自己的子孙惨死吧?   “逆鳞?龙才有逆鳞,她一个应家妇,也敢在朕面前谈逆鳞,朕便是杀了她的孙子,她又能如何?”皇上眼中闪着凶光,他视线轻扫,落到一个不起眼的护卫身上,手指轻动,给他比了一个手势……   镇国长公主为了一个应池敢背叛他,他就将应池千刀万剐,让镇国长公主死也不得安息。   皇上的动作不算大,但北王还是看到了……   北王眉头微皱,在皇上手指轻动的刹那,说道:“陛下,您是不是忘了,镇国长公主是为了救您而死!您杀了应池,可对得起镇国长公主?”   楚九歌说得没有错,这世间的女子大多悲哀,哪怕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女子长成出嫁后,对娘家而言她是外人,但对夫家来说,突然来一个陌生人,她也是外人。   可当娘家或者夫家,需要她牺牲的时候,又觉得理所应当,因为……   她又是自己人,跟自己是一家的人。   这个时候,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都不会在意她的为难,她的情感……   “你要救应池?”皇上的手势打到一半,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北王。   “君子重诺,一言九鼎。陛下你要楚九歌过来换应池,楚九歌来了,您就该守诺放了应池。您要本王来换楚九歌,本王来了,你也该重诺,放了楚九歌。”   “说了这么多,原是要朕放了楚九歌。”皇上冷笑,脸上又恢复原有的自信,他收回手,没有再暗示手下的人去杀应池。   区区一个应池,不必着急。   既然镇国长公主为了应池,不惜背叛他这个皇帝,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应池,让镇国长公主后悔。   皇上指向祭坛中央的楚九歌:“看到没有,人就在那里。想要换楚九歌,可以,拿你的命来换。”   他本以为,今天凌乱也会来。   如若有凌乱与北王两人的命,他应该可以再活十年,但现在……   聊胜于无。   有北王,他也能多活三五年,有三五年的时间,他应该能灭了巫族,再安排好一切,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要本王的命?可以!”北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祭坛,黑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冽,他看着皇上,冷冷地寻问:“陛下要本王怎么做?”   是时候做出了断了。   他北天骄不欠任何人,尤其不欠皇上。   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给了他一半的生命,今日……   他便将这一半的生命,还给他。   从此,父子情断。   再见,是陌路! 第967章 遮羞,杀人灭口   皇上为了今天的祭坛,准备了数年之久,他一心想要拿北王为他续命,现在……   北王来了,并且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皇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管京城出了多大的状况,不管北王与王梓钰的反击多么凌厉,多么的让他措手不及,今日,北王来了,就别想活着下山!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又被废太子下毒,时日无多,如若没有人为他续命,他恐怕活过不一个月。   北王不想死,也得死!   “你也不是第一次给人续命,想来,你知道怎么做。”皇上看着北王黑沉的眸子,偶尔闪现的金光,无不恶意的道。   不过是一个药人,机缘巧合得了机会,得以活在人前,就以为自己天生不凡了,真是……   自大的让人讨厌。   北王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扭头,指向站在祭坛中央的国师,冷讽:“他,你放心吗?他的妻儿,可是在本王的手上。”   “果然,你什么都知道!”堂堂帝王,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被当场揭出来,饶是皇上早有准备,脸色也不可避免的难看起来。   有些事,哪怕大家心知肚明,面上也得盖一层遮羞布,将内里的污秽遮起来。北王这般直接的,将他面上的遮羞布给掀了,着实惹人厌恶。   “陛下不会以为,这事……只有臣一人知晓吧?”北王突然称臣,语气也软和了许多,但……   皇上却笑不起来。   合着,他以为隐瞒得很好的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想到满朝大臣,面上对他一脸恭敬,暗地里笑他带了绿帽子,皇上怒火中烧……   “你,你……”皇上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恨不得吃人一般。   北王眉头一皱,正犹豫要不要上前之际,一道灰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走到皇上身侧,替皇上顺气:“陛下,您缓缓气。”   来人如同幽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北王一怔,看着对方,不由得皱眉……   他知道皇上身边有神秘的高手保护,却始终没有查出那些人的痕迹。   想来,这个灰衣人,就是皇上身边的贴身护卫了。   而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或者,他一开始就在,只是他没有发现。   这人……不是善茬。   “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至于那个人……杀了!”皇上在灰衣老者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他目光如炬,冷冷的扫了一眼,指着国师对灰衣老者道。   “是,陛下。”灰衣人应下,纵身一跃,跳向祭坛……   只见半空中一道残影闪过,北王回身望去,就看到那灰衣人一把掐住国师的脖子,将人提起……   半点也不瘦弱的国师,在灰衣人面前,如同待宰的小鸡崽,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双腿在半空中乱蹬……   然,下一秒,灰衣人手腕一动,国师脖子一歪,双腿连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灰衣人随手一甩,国师的尸体就如同枯叶一般,飞了出去……   “现在,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朕的吗?”皇上笑着看着北王,浑浊的眸子闪着不屑的光芒。   一个个自以为天下无敌,孤身就敢跑来玩赴约,却不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是不周山的人?”北王一直在观察灰衣人,发现对方的招术很熟悉,不由得大胆猜测。   “不错,他从不周山下来。”皇上轻蔑的道:“北天骄,你看,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能从不周山下来,别人也可以。”   “本王特别的,从来不是从周山下来。”他从不以为过往的成绩沾沾自喜,这些光环,都是外人强加给他的……   “哦?你特别的是什么?”皇上饶有兴志的问道。   北王没有回答,而是主动提起:“陛下,还需要臣为你续命吗?”   “朕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主动找死的人。”北王的主动,让皇上失去了逗弄猎物的乐趣,同时也让皇上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朕记得,你给北王世子续命时出了意外,你的眼睛……也与北王世子的眼睛不相配。”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外人不知,皇上要查这些却不难。   “皇上还要臣为你续命吗?”北王在跟皇上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那个灰衣人身上。   此人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个变数。   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极擅长隐匿,能瞬间融入周边的环境而毫无存在感,这样的一个人……   要是凌乱在就好了,可惜凌乱那个混蛋东西拎不清。   不过,没了兴风作浪的国师,有凌乱那些师叔、师兄在。真要打起来,哪怕这人武功高强,他也有一战的把握。   “朕是真龙天子,朕会怕你?”皇上倨傲的下令:“去祭坛。”   “臣,领旨!”北王看了皇上一眼,低下头,不等皇上叫起,转身就朝祭坛走去。   祭坛由黑色的岩石搭造而成,到成人腰间的高度,一侧有石阶,北王没有走石阶,直接跃了上去。   跃上祭坛,北王出乎所有的预料,迅速出手,抽出腰间的剑,挥向被绑在祭坛中央的女子。   “北天骄,你疯了?”皇上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北王。   而在北王挥剑的瞬间,如同鬼魂一般,站在一角毫无存在感的灰衣人出手了,他轻身而跃,挡在北王面前,徒手接住了北王的剑。   “啪!”北王抽回剑,而后又迅速反击,招式凌厉而锋芒……   灰衣人反应极快,见招拆招,竟是与北王不相上下。   北王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如同残影攻向灰衣人,两人在祭坛上缠斗了起来,看上去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但是……   北王还有精力,跟皇上说话:“陛下,本王已踏上祭坛,你是不是该把真正的楚九歌带出来了。”   这个女人,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果不其然,他随意试探了一下,对方就暴露了。   “你怎么发现的?”皇上看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不由得皱眉。   北王的武功又精劲了,他身边第一高手,居然只能与北王打个平手了。   “楚九歌人呢?”北王没有回答皇上的话,而是再一次逼问。   没有见到楚九歌之前,在没有确定平安之前,哪怕他再想与皇上做个了断,也不会急着把半条命还给皇上。   他北天骄的命,很值钱! 第968章 失望,一旦动了情   北王跟皇上过了十年的招,他太了解皇上这个人了。   他一上山,看到绑在祭坛中央的人,就怀疑那个人不是楚九歌。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本能的猜测,直觉不相皇上,也感觉不到那人是楚九歌……   那人绑在祭坛上,他连一点担心都没有,这明显有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北王跃上祭坛后,立刻朝那人出手。   依他对皇上的了解,如果被绑的那人真是楚九歌,皇上身边的人一定不会阻止他,会任由他伤了楚九歌,甚至杀了楚九歌。   皇上那人,最喜欢看他人痛失所爱,悔恨难当。   以前的皇上不是这样的,他没有登基前,他还是一个良善明郎的少年,在失去所爱后,皇上才变了,变得……   像个疯子。   这也是北王说凌乱是疯子的原因。   他们是父子,骨子流着一样的血脉,当父亲的是疯子,做儿子的能好到哪里去?   确定祭坛上的人不是楚九歌,北王出身自是不会客气,见皇上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楚九歌在哪里?”   “你是怎么发现,她不是楚九歌的?”北王固执,皇上一样固执,北王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不会给北王答案。   而这个时候,谁在乎谁就输了!   相比皇上,自然是北王给更意楚九歌,他狠狠一个用力,将灰衣人逼退后,回头看了皇上一眼,无不嘲讽的道:“陛下会认不出自己的女人?”   “朕可不是你,朕有后宫三千。”皇上气得直磨牙,北天骄这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样的脸,有什么区别?”这一句,北王是背对着皇上说的。   没有办法,灰衣人的本事太高了,比他在不周山上遇到的人都强,他得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人身上,才不会吃亏。   现在的他,不能吃亏。   皇上哼了一声,冷声道:“想要楚九歌的命,就给朕停下来!”他就不信,他收不服北天骄。   “如你所愿。”北王收剑,后退一步。   灰衣人亦收招,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将绑在柱子上的人解下来   那人……   是个男人,身形消瘦,从背后看过去与女子无异,他身上的气息,与站在祭坛四周的护卫很强,明显是个杀手。   显然,这个人是皇上为他准备的,准备用来刺杀他。   如若他没有认出这人不是楚九歌,他上前把人救下来,后果会是如何?   北王扭头看了皇上一眼,冷笑……   皇上,真毒!   “把楚九歌带上来。”算计落空,皇上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满,他抬了抬手,下令道。   很快,就有四个护卫,推着一个黑钢的笼子过来了。   楚九歌被关在笼子里,头露了出来,双手双脚被锁住,而她身侧全是密密麻麻的利刃。   一把把利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层层叠叠交缠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绞刀,将楚九歌团团围住,楚九歌被困在里面,只要轻轻一动,就会被利刃化破肌肤。   楚九歌被人推出来时,北王看到了她衣服上的破损,还有地上的滴落的血……   北王的脸色,刹那变得难看至极,周身的寒气不断往外释放。   皇上见他终于变脸,不由得笑了:“终于变脸了。”   这才对嘛!   北王从上山,就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明他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人,可与北王对峙,却像是反过来一样,他这个掌局的人,反倒被压制,真正是……   让人无端的暴虐,叫人恨不得毁掉一切!   “放了她,本王为你续命。”只有一刹那,北王就冷静下来了。   他生气、愤怒的,不仅仅是因为楚九歌的处境,还有她此时的状态。   楚九歌是清醒的,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但是……   她的眼睛没有神,她的反应也极度的迟钝,像是一个木偶娃娃。   北王怀疑,皇上给楚九歌下了药。   他不敢再拖,他怕再拖延下去人,他救回来的是一个木偶。   而只有皮囊的楚九歌,那不是楚九歌。   “朕不相信你。”掌控了先机,皇上自己不会那么好说话,他傲慢地看着北王,就像捉到了老鼠却不着急吃、慢慢戏弄老鼠的猫。   “本王也不信你。”从十年前他就知道,皇上不可信。   皇上笑了:“现在,由不得你不信。北天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看到祭坛上面的石椅吗?坐上去,把手放进石管里。”   祭坛上有两张黑色的石椅,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由石块凿出来的圆管相连。两人坐上去,将右手放入石管中,就会有巫师,用巫族的秘法,将北王身上的血,换到皇上身上,为皇上续命。   至于北王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药人的生死。   换血过后,北王失血过多而死是正常,要是北王活下来,那就是他命大,命不该绝。   不过……   皇上在山上准备了这么多高手,便是北王能活着从祭坛上下来,想要活着下山,活着带楚九歌下山,也不是容易的事。   “好。”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在石椅上坐下,并将手放入石管中。   手臂一放入石管中,北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渐渐发麻,并且失去知觉……   这种感觉,和十几年前,他为北王府那位小世子,续命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失去所有的知觉,身体无法动弹,哪怕双眼被挖,身上的血全部流尽,也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猎物,躺在砧板上,只能任能宰割。   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顶,虽然没有任何痛楚,但北王不喜欢,尤其厌恶续命之后,身体极度的虚弱与疲惫。   瞬间破败的身体,就像一下子从青壮年步入老年,骤然老弱与年轻的灵魂不相匹配。   “这些年,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朕用尽方法,也没有办法让你妥协,为朕续命,现你却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为朕续命,你……真没用。”皇上看着北王,直摇头。   再强的人都不能动情,一旦动了情,他就有了弱点,他就不再是无坚可催的,就像此时的北王。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居然能让北天骄牺牲至此,真正是让他失望呀。 第969章 动手,心有不安   皇上只是感慨一句,说完后,人就站了起来,恍恍悠悠的朝祭坛走去,看他消瘦的身形,虚浮的脚步,就知他的身体极差,可是……   皇上没有让人扶,他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   而皇上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动,一个个默默地站在原地,如同木桩子一样,眼观鼻,鼻观心。   北王看着皇上,眼眸微敛,掩去了眼中的惊讶……   皇上手上这一支人,果然不同凡想。   无令不动,令行必出。   只是不知,这支人到底是不是皇上最后的底牌?   皇上走得很慢,也很吃力,但好在他坐的位置,离祭坛并不算太远,哪怕皇上走得再慢,一刻钟也够他走到祭坛上了。   “还是到了今日。”皇上走到北王面前,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在站在北王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赢了,云淡风轻,这才是胜利者的姿态。   “今日,才过半。”北王全身无法动弹,身体也失去了知觉,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想,这应该就是黑雾森林那些人,那么恨把他们变成药人的家族的原因。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这世界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朕,会笑到最后。”皇上淡淡一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并将手放下石管中。   他一坐下,那个灰衣人便上前,捏开北王的嘴,强行塞了一粒药丸给北王,强迫他咽下。   北王咽下药丸后,便有人端来一碗药,小心地喂皇上喝下。   那人给皇上喂完药,并没有离开,而是将空碗给了灰衣人。   灰衣人拿着碗,站到皇上身侧,阴冷的目光则落在北王身上。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皇上仍旧防备着北王,生怕北王有异动,可见皇上对北王的防备有多重。   给皇上喂药的那人,上前扣住北王的手腕,诊断片刻后,道:“陛下,可以了。”   北王看着那人,隐约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嗯。”皇上应了一声,看了北王一眼,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   北王不由得嗤笑一笑……   这世间,最大的善良,莫过于杀人的刽子手不忍看。   既然已经握起了屠刀,又何必假装善良?   真是,无耻。   得了皇上的准许,那人上前,扯开了北王的衣服,露出北王布满伤口的胸膛……   胸膛上,交叉纵横的伤口,无声的告诉在场所有人,他的成功从来不是继承祖荫来的。   动手的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北王身上会有这么多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北王的胸膛上的伤痕有新有旧,有几道明显是最近才受得伤。   药人自愈能力极高,一般受了伤,只要不是致命的,两三天都能痊愈,基本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北王不算是一个成功的药人,但他打小吃了那么多激发身体机能的药,他还没有过三十,虽不是药人的巅峰时段,但也不至于差不到这个地步。   “你这两天,受了伤?”那人看着北王身上的伤,皱眉。   皇上听到他的话,立刻睁开眼:“怎么了?”   “北王身上有很多伤。”那人立刻恭敬的答道。   “会有影响吗?”皇上急切的追问。   他的身体彻底的不行,他不能再等了,而且……   相比高深莫测,神出鬼没的凌乱,显然是北王更好对付。   北王有楚九歌这个软助,凌乱却没有任何软肋,他的那些同门师叔、师兄,可威胁不到凌乱。   别看凌乱重情、简单,实则……他是最无情的人。   在他自己的性命面前,他可以抛下一切。   别看北王冷漠无情,但北王这人重义,而且……   无情之人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他便是天下最深情的人。   北王,他对楚九歌动了情。   “会!但影响不算大,事先陛下喝一段时间的药调养一二就好了。”那人重重地点头,有一句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北王身上有伤,要继续给皇上放血,对北王的身体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   想来皇上就是知道,也不会当一回事。   “那就动手吧。”皇上冷酷的下令,再次闭上眼,不去看北王。   不知为何,对上北王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莫名觉得不安,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闷痛闷痛的……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绝不会停手。   “是,陛下。”那人应下,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不由得心下一惊:北王,他半点不怕?   北王难道不知,换命过后,他离死很近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盒子,而且万分郑重的打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从盒子里取出一只虫子。   那虫子一出来,就拼了命的挥舞着两只钳子,嘴巴张得极大,尖牙外露,狰狞又凶悍……   它那两只钳子油光闪亮,如同刀子一般,锋芒逼人;它的嘴奇大无比,大半个头都是嘴。   它的嘴里面挤满了森白锋利的牙齿,那张嘴像是装不下它的牙,一口牙齿全部露在外面。   它的后肢很短,缩在腹部几乎看不到,和它的大头相比,它的身子即短又小,整只虫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两只钳子与头,看上去极为协调。   那人捉出虫子,一刻也不刻耽搁,立刻将虫子放到北王心脏处。   “噗嗤!”那只丑陋的虫子,一落到北王心口处,就挥动钳子,猛得扎进北王的皮肉,然后用力一划,划出一个大口子……   那虫子看到血,大嘴一张咬了下去,整个头都埋到北王的血肉里,只留下豆点儿大的身子。   而很快,那豆点儿大的身子,也顺着伤口滑进去,只留下一道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   “唔”北王已失去知觉,但在虫子扎破他心口爬进去的瞬间,他却痛得闷哼了一声,整张脸煞白煞白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抽搐、颤抖,可偏偏他动弹不得……   那就是换命,被换命的那个人,不仅要失去生命,还要承受这世间最难以忍受的疼痛与折磨!   对世人来说,这世间没有比换命更残忍的事…… 第970章 父子,重复上演的悲剧   丑陋的虫子完全钻进北王的心脏后,那人就拿出一盒药膏,抹在北王的伤口上……   透明的一层,将北王的伤口死死封住,仍旧能看到血迹,但里面的血却不会动,也流不出来了,就像是琥珀一般。   北王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换命,他知道整个过程,而且……   虫子顺着心口伤,钻入他的皮肉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剧烈的疼痛,不是刀剑刺伤带来的疼,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孔不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此时此刻,他的神经无一处不痛,脑子像是要炸裂一样,饶是他也硬扛不住。   这种痛,他这一生承受过三次,每一次都痛无欲生,恨不得死去。   尤记得,他第一次承受这种疼痛时,他痛得撕心裂肺的大喊,然而……   没有用!   当时,他名义上的父母,老北王与北王妃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也揪心的疼,不过不是为他疼,而是为他们另一个儿子。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不是老北王与北王妃的儿子,他看着自己的“父母”,无视自己的痛苦,只关心另一个儿子,心里即恨又委屈。   他不懂,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儿子,同样是他们的血脉,他们怎么就能疼一个,却另一个那么残忍?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痛不欲生的是他,明明即将失去生命的也是他,为什么他的父母,却更在乎另一个孩子?   他不懂!   他委屈!   他痛恨!   可他倔强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睁着眼睛看着他们……   那个时候,天真的他在想,他就要看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能有多狠的心?   那个时候,天真的他在想,他就这么死了,他们会不会后悔?   那个时候,天真的他在想,他不挣扎、不反抗,主动配合他们,然后在他们面前死云。   他要让他们愧疚一辈子,永远活在悔恨中……   那个时候,他天真的如同现在的凌乱,以为自己的死、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他们的动容,他们的感恩,他们的愧疚,却忘了……   他们,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他们的儿子,也从来没有把他当人。   于他们而言,他北天骄只是他们儿子的救命药,只是药而已,人怎么可能会对药有情感?   是以,后来他为他们的儿子换眼睛失败,续命失败,老北王和北王妃疯狂的痛恨他,他也能理解。   当时,那对夫妻,认为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明明该死的是他,而不是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世子儿子。   他们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指着他,对他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那时候,他在想……   为什么死的要他?   他也是人!   活生生的人!   今天,此时,此刻与当年的场景重叠,他的父亲仍旧在一旁,而他……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他了。   他不会哭求,更不会在意皇上会不会后悔,也不会生出用死来让皇上愧疚的愚蠢想法。   北王移头,看着皇上,冷笑……   疼痛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身体因疼痛而颤抖,而除了疼痛外,他没有任何知觉。   他感觉不到血液流失,也感觉不到虫子在他体内的动作,他的身体就像是去的皮囊,没有一丝生机。   “呵。”剧烈的疼痛,北王不仅没有失控的喊叫出来,反倒笑了。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那人将北王的伤口封住后,又拿出一粒药丸,放在皇上另一只手的手腕处……   那药丸通体莹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那颗药丸一拿出来,北王就感觉到,那种让人脑袋炸裂,无孔不入的疼痛减弱了。   北王知道,真正的换命,这才开始!   他身体里的虫子,会顺着药丸的香味,从他的身体里,爬到皇上的身体里。   他与皇上的手,同时放在石管里,两人的手腕交叉在一起。那只虫子会顺着他的血管,划破他的手腕,爬出来,然后划开皇上的手腕,钻进皇上的身体里……   那只丑陋的虫子十分奇特,它性食血肉,而后它就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留在心脏处,能让换命之人源源不动产血,顺着血管流向另一个人。   它喝的血液越多身体就会越小,它变小后,带给人的疼痛就会少许多。   那只丑陋的虫子,在北王的体内吃饱后,闻着药丸的香味,顺着血管一路爬到皇上的身体里。   小虫吃饱后,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疼痛,又有药丸的致命诱惑在,皇上几乎感觉不到,它就划开皇上另一手的手腕,从里面爬了出来,两只钳子紧紧的抱着药丸。   那人见虫子出来,飞快的用盒子,将它装了起来。   而后,就看到皇上的手腕处,有鲜血不断往外涌……   那些血液乌黑没有光泽,一看就知道不够健康,也不够强壮。   没有意外,那是皇上的血。   皇上的血像是小溪流一样,很快就流了一地,暗黑的血落在黑色的祭坛上,顺着祭坛上的纹路流动,说不出来的妖冶、阴暗……   皇上流了这么多血,但他的脸色却越发的好看了。先前的灰暗与老态,渐渐的被健康的红晕所取代,脸上黯淡无光的皮肉,也渐渐的充满了光泽。   与之相反,北王的脸色越来越白。   虫子已经从他的身体里爬了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北王难看的脸色,显然不是疼痛所致,而是大量失血……   而在这时,那个拿出虫子,为皇上和北王续命的人,已在祭坛中央摆起阵法,一手持剑,一手握着一张鬼脸,在祭坛中央跳着巫族祭祀的古舞……   他的动作看上去笨拙而夸张,像是一只蛤蟆一样,但他却跳出了古朴、肃穆的气氛,随着他的跳动,天地突然变色……   “嗡!”几乎是一瞬间,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头顶上云层像是骤然下降,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了。   在山脚下不远处等候的人,见到天色骤变,惊得大叫:“不好了,皇上已经开始续命了。北王根本坚持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怎么办?”   续命听起来很复杂,但真正动起手来,只需要两刻钟就能完成。北王在山上呆了一刻钟后,便开始为了皇上续命,也就是说…… 第971章 救援,果然不行   苏慕白安排的援军,在北王为皇上续完命后的一刻钟,才能到!   那时,北王都凉透了,援军到了又有什么用?   山脚下的众人都傻懵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现在杀上山?”依他们的脚程,正常走上山,有一刻钟足已,但问题来了,他们能正常走上山吗?   不用想也知,此时上山的路上,必是危险重重,别说正常上山,他们能活着上山,都不是容易的事。   是以,这话一出,便引来众人浓浓的鄙视:“你当你是王爷呢,还杀上山!等到你杀上山了,王爷的命也没了。”   “援军到了,你也杀不上山。”   “你们没有发现,山上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吗?看四周的痕迹,我可以肯定,皇上的人在这座山上呆了好几天,山上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他们都走遍了。”这座山不算高,也不大,正因为此才好防守。   皇上只需要用少量的人,就能将整座山死死守住,不留死角。   “那现在怎么办?不管王爷吗?”提出杀上山的那人,再次问向众人。   这个问题把众人都问傻了,众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半晌,才有人开口:“其他人都在执行任务,这个时候寻其他人过来,别说他们无法抽身,就算能抽身,也无法在两刻钟内赶到。苏公子说,北王把正一派的人找来了,我们去问问正一派的人。道家的人大多有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指不定他们能有办法。”   “行,就按你说得办,我去找正一派的人。”这个提议,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但他们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正一派的人身上,而是兵分三路:“你们两个立刻去与援军碰头,催促他们再快一点;你们两个再到附近转一转,看看哪里的防守薄弱;余下的人都留守在这里,时刻关注四周的动向,别让他们把王爷带走了。”   “好。”这个安排虽不算最合理,但总比一群人,全部呆在这里空等、瞎着急的强。   任务一下达,一行人便各自分开行动……   正一派的人,就在附近。北王的人事先已知大致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人。表明了身份后,正一派的人对他们还算客气,但听到他们提的要求,正一派的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北王只让我们与国师斗法,国师没有出手,我们是不会出手的。”   拜托!   他们只是凡人肉胎,不是神仙好不好!   被北王逼着来山下,被迫与国师斗法,已经让他们胆颤心惊的,还要他们主动上山,这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他们可不是凌乱,集武、道巅峰于一身,他们就是普通人,看看风水、点点穴,替人点拨点拨运势,已经用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了。   打架,他们真的不行呀!   “天地都变色了,这还不叫斗法?”北王的人,不敢置信的大喊,但是……   正一派的人,就死咬着说这不是斗法:“续命怎么能叫斗法呢?”   不仅如此,正一派的人还劝说北王的人:“你们也别着急,北王本事高超,皇上要他续命,他要不是不乐意,皇上根本奈何不了他。很明显,这是北王主动为皇上续命。”   旁人不知道北王与皇上的关系,他们正一派的人却是知道的。   凌乱在南矶山的那些年,他们可没少听凌乱说北王的话。   凌乱提起北王,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和妒忌,作为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没有办法替凌乱报仇,已经很憋屈了,让北王受点苦怎么了?   对!   他们就是为凌乱出气,他们才不是怕了皇上的人。   “楚姑娘在皇上手里。”北王的人,气得咬牙。   他们王爷根本不是自愿的,他们王爷是没有选择。   “哦……听说死去的镇国长公主的孙子,也在皇上的手里?”正一派的人,摸了摸下巴,有那么一点小心虚。   他们正一派,曾欠镇国长公主一个人情,这事……   真是不好办。   “楚姑娘就是为了池少,才会被皇上的人绑走。”说到这里,北王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女人,果然是麻烦。   要不是楚姑娘擅自作主,自投罗网,他们王爷何至于束手束脚,被皇上掐住软肋,不得不妥协。   “这样呀……”好像,他们不得不救了?   可是……   正一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默默地看向他处……   他们的名声虽然大,但本事真不大,他们正一派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凌乱了,他们这一群人加起来,还不如半个凌乱能打。   他们这群人真要上山了,那也就是给皇上送人头的。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北王和应池,恐怕还要麻烦北王救他们。   正一派的人一阵心虚,凌乱的大师兄,见师父、师叔们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北王的人,暗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知道,我小师弟凌乱在哪里吗?”   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小师弟呀。   没有小师弟,正一派果然不行。   他们以后要对小师弟好一点,再也不受人煽动,想着弄死小师弟了。   “乱道人在别院。”他们当然知道,还是他们把乱道人抬进去的。   “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凌乱怎么还呆得住?这不像他呀。”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一阵诧异。   他们可是知道的,凌乱那人……   他放不下他那位父皇。   也不是放不下,就是心里有执念。凌乱执意的想要他那位父皇,把他当儿子看,以他为傲,而不是把他当药人。   他们记得,凌乱曾说过,他拼了命的练武、习字,学习道术,追求文武双全、武道巅峰,就是为了,让他父皇对他另眼相看,然后……   他要他父皇后悔,后悔当年那么对他。   然而,凌乱做到了文武双全,只是他的父皇,仍旧没有正眼看他,仍旧没有把他当儿子。   唉……   相到这里,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凌乱……   他是一个可怜人。   也不知,凌乱的执念,此生会不会有消除的一天。 第972章 不懂,教你做人   正一派的人了解凌乱,知道凌乱不会错过今天的事,而且……   凌乱虽然嘴上抱怨北王,妒忌北王,但北王真要有什么事,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是凌乱接到北王的信时说的话,这句话也透露出了凌乱对亲情的渴望。   他很在乎他的父皇,对北王这个兄长很在意。   今天这事,北王独自上山,必是腹背受敌,凌乱不可能坐视不理。是以,正一派的人,没有看到凌乱出现,还挺惊讶的,便问了一句……   他们以为,凌乱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想……   凌王的人说凌乱在别院,这就叫正一派的人傻眼了:“凌乱在别院做什么?”   “呃……应该是睡觉吧。”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定义凌乱此时的处境。   “睡觉就睡觉,什么叫应该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就是……乱道人被我们王爷放倒了,我们王爷让他好好睡一觉。”北王的人,默默地把北王给卖了。   “你们王爷和凌乱还真不愧是兄弟。”凌乱的师兄,没好气的笑了一声。   做弟弟的为兄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当兄长的,爱护弟弟,宁可独自冒险。这说出去,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对,但是!!!   他们兄弟的命是命,他们的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北王真是……太无耻了!   “既然凌乱在别院,那就是去别院把凌乱带来。要救你们王爷,只有凌乱能做到。”他们才不要去山上送人头呢。   反正,有他们小师弟凌乱在,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来不及!从别院来回,两刻钟不够。”北王的人瓮声瓮气的道。   正一派的人呵呵了一声,双手一摊,冷笑:“那我管不着,路我给你们指了,办不到是你们的事。既然北王把凌乱困在别院,那就说明你们北王他有办法脱困。你们北王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反正,别想他们上山送人头。   “事情和计划的不一样,原先我们的计划是,王爷上山半个时辰后,才同意为皇上续命。”北王上山半个时辰后,他们的援军也到了。有援军相助,给他们一刻钟,他们绝对可以杀到山顶上,现在……   计划全乱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说了,我们没有能力救北王。现在,只有凌乱能救北王。”他们就是上山也没有用,他们根本不擅长打架。   不过,这话打死他们也不说。   他们可是高人,高人怎么可以认怂?   “来不……”北王的人快要哭出来了,可他们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道清冷而自持的声音:“来得及!”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   身穿半旧道袍的凌乱,手持罗盘,身背桃木剑,逆着风,走过来……   逆风而行的凌乱像是一道亮光,在压抑暗沉的天地间劈了开一道口子。他所在之处,压低的云沉和四周的暗光,像是有灵性一般,主动为他让路。   随着他走动,他身上的衣袍迎风飞舞,衣袂翩翩,如同从天而降的神,虚幻的如同梦境……   “乱道人?”   “小师弟!”   “小师侄!”   众人惊呼,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不是说被北王放倒了吗?   怎么还能过来?   “北天骄在哪里?”凌乱走到众人面前,众人才感觉到真实,一个个连忙揉眼睛。   他们刚刚居然看到凌乱身上有光,他们一定是眼花了。   “王爷,王爷在山顶上。”北王的人反应过来,指了指山顶,还要再说什么,就看到……   凌乱如同一阵风,从众人面前飞掠而去。   “这是我……小师侄?”凌乱的师叔们,不断的揉眼睛。   凌乱的师兄们,睁大眼睛,兴奋的大喊:“我去,小师弟这是要飞升了!”   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时候响了起来:“王爷这个兄弟这么厉害,还能被王爷放倒,我们王爷太厉害了!”   “你说什么?”北王的人这话一出,立刻引来正一派上下的不满:“你说我小师侄不如北王?”   “你是不是眼瞎!我小师弟这么强,怎么可能不如北王!他是让着北王,让着北王懂不懂?”   “不懂是吧?来来来,我来教你做人!”   “揍他们!给小师出气!”   正一派的人,状着人多势众,凶悍的抡起拳头挥向北王的人。他们一点也不客气,拳头打肉,打得嘭嘭作响……   敢放倒他们小师弟,真当他们小师弟背后没人撑腰呢!   他们打不过北王,还能打不过北王的人?   “你们,你们……冷静一下,请我解释,请我解释!”北王的人势单力薄,再加上还需要正一派的人帮忙,也不敢反手,只能挡,一时间狼狈万分。   “解释个屁!解释有什么用?除非你们承认,你们北王不行,比不上我们小师弟,不然这事没有完。”凌乱的师兄们是主力,打起来一点也不手软。   凌乱师叔们,自恃身份高一辈,不好意思出手。站在一旁,时不时上前偷偷踹上两脚,一踹完就退回去,双手环抱,一副高冷的样子。   这时不时的偷袭,让北王的人吃足了苦头。   要是凌乱道人的师兄下黑手,彼此年纪差不多,他们还能偷偷下个黑手,或者绊对方一脚,反正他们只要叫惨一点就行了,是不是真疼了,那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这招对凌乱道人的师叔们不行!   凌乱道人的师叔们,年纪比他们大一截,一个个都是中老年人,他们要下黑手了,万一把人打狠了,肯定要被凌乱道人给打死。   但是!   要他们承认他们王爷不如凌乱道人,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不肯承认他们王爷不行,但他们可以夸凌乱道呀:“乱道人天纵奇才,惊才绝艳,天上人间绝世无双,他的厉害,我们是知道的。各位道友高抬贵手,我们王爷和乱道人还在山上呢,这个时候我们自己打起来,只会让皇上捡便宜。”   北王的人,特别厚脸皮的夸了凌乱一通,凌乱的师兄们一听,心里舒坦了,而且…… 第973章 此生,不欠任何人   他们才不会说,他们打累了呢!   北王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个个皮糙肉厚,像是铁打的一样,拳头砸下去,有没有打疼北王的人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他们的手疼了。   不仅手疼,身上也疼。   明明他们才是打人的那个,可不知怎么一回事,身上哪哪都痛,要不是他们怕丢人,这会肯定痛得嗷嗷叫……   最可气的是,他们都快疼死了,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真是……好气呀!   小师弟说得没有错,他们确实是太弱了。   等他们回到南矶山,一定要好好练一练,不求们小师弟一样文武、道法样样精通,至少打人的时候,不会把自己的手打疼。   凌乱的师兄们一停手,他的师叔们也不好再偷袭了,北王的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其实吧……   他们身强力壮的,被打这么几下根本不觉得疼,可凌乱的师兄们,全往他们脸上招呼,把他们打得鼻青眼肿的,这叫他们回去后,怎么见人?   被几个皮脆肉嫩的道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事要传出去,他们真是没脸。   “我们要不要也上山去看看?”凌乱的师兄打完了,终于想到了给他们争气的凌乱,孤身一人上山了,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小师弟一个人,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们要找一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好好的叫上两句……   太疼了!   “那就去看看吧,别让小师侄受了委屈。”凌乱的师叔们,轻轻点头,尽显高人风范。   哈哈哈哈……   有凌乱在,他们就不怕打不过皇上的人了,他们就可以继续保持世外高人的气度了。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一个个兴奋异常的往山上跑,像是郊游一般,好似半点不知山上的危险一样。   “这群人……”北王的人,再次揉了揉眼睛。   这群人变脸也变得太快了,比女人都要擅变!   “不管了,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北王的人,稍作收拾,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步就追上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一群人刚走到山下,就看到……   一地的血,还有散乱的尸体。   众人不由得一怔,一群人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凌乱这也太可怕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居然就杀了这么多人,这也太可怕了。   再往上走,入眼所见仍旧是尸体与鲜血。鲜红的血挂在草丛上,为暗沉的天气添了一把艳色,让人无端的心悸。   北王的人默默地放缓速度,与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拉开距离。   乱道人这么凶残,他的师叔和师兄肯定更凶残。   先前,乱道人的师兄打他们,肯定是放了水,照顾他们体弱,不然……   他们铁定得被打残。   唉,他们真是不应该呀!   乱道人的师兄们这么厚道,只是随便打他们玩玩,他们居然还悄悄下黑手,真是罪过。   不过,乱道人的师兄们果然是高人,他们下的那些黑手,搁普通人身上,铁定得让他们叫苦不迭,乱道人的师兄们,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真正是高人!   下次乱道人的师兄们,还要再打他们,他们一定不还手,任由他们打!   北王的人,和凌乱的师叔、师兄们,踩着凌乱为他们撕开的“血路”,一路朝山顶上这去,而这时……   凌乱已经到了山顶上!   他到达山顶的时候,就看到……   被困在祭坛上的北王,突然一动,嘴巴一张,吐出了一颗药丸。   药丸吐出后,凌乱就看到北王猛得挥拳,砸向他身侧的石管……   “嘭”的一声,石管破裂,碎石飞起,北王凌乱跃起,一道血痕,顺着他的手腕甩了出去。   在他跃起的瞬间,皇上被北王带得一颠,瘫坐在石椅上。他的双手手腕处,不断在往外流血,他身后站的那个灰衣人,第一时间上前,为皇上止血。   同一时刻,在祭坛中央,踏着祭祀舞的男人,“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手中的剑与鬼面同时裂开,他亦重重摔倒在地……   “你,你……这怎么可能?”皇上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祭坛上,行动自如的北王,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他的瞳孔不断的往外扩散,像是濒临死亡的人一样。   续命被打断,皇上此时又惊又恐,心中的愤怒与恐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续命一旦开始,就不可能中止,北天骄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你半条命,是本王的底线。陛下,此生,我北天骄不欠你任何东西。”养育之恩他用半条命和一双眼还了,生恩他也用半条命还了。   此生,他北天骄不欠任何人。   此生,他北天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任何人。   北王一脸惨白,他捂着流血的手腕,站在祭坛中央,清冷而孤傲。   风吹得他的发丝胡乱飞舞,不断拍打在脸上,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落寞与凄凉。   凌乱一上来,就看到这一幕,听到北王冰冷的声音,一时间竟是裹足不前……   他看着北王,看着身形单薄,孤零零的站在祭坛中央的北王,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北王高大不凡;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北王不容易。   北天骄,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与他的拖泥带水,犹豫不决,自哀自怜,孤傲清高,自以为是,别扭的、被动的等着别人发现他的存在不同,把自己憋成小可怜不同,北天骄他敢爱敢恨,敢拼敢闯。   北天骄说得对,他凌乱不如他。   北天骄他积极进取,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拼、去奋斗……   北天骄他想要什么,他就自己去争取,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拼尽一切的去争取,得到了,他满足;失败了,北天骄他也不会自哀自怜,不会像他一样,把自己弄出一个小可怜,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他。   北天骄,他活出了自己。   北天骄,他强大的让人不敢直视,也强大的强让人心疼…… 第974章 后悔,一切都晚了   北王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果断和敢做敢当、敢与天下为敌的气势,给凌乱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凌乱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动弹,可其他人不会因为他的失神而不动……   在凌乱错愕之际,皇上已下令,命四周的护卫将北王包围住,别让他跑了,同时皇上也下令:“留他一口气。”   他还要北天骄续命,北天骄就是想要死,也不行。   “是,陛下。”祭坛四周的护卫,纷纷跃上祭坛,将北王团团围住。   面对皇上手中顶尖的护卫,哪怕大量失血,身体极度虚弱,北王也半点不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倒出三粒药丸,一股脑的丢进嘴里,而后……   他灌气入剑,直指众人:“来吧。”   那群人正要动,就听到皇上说:“北天骄,你不管楚九歌的生死了吗?她被喂了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她就会变成傻子。”   北王握剑的手一滞,没有动……   围攻北王的护卫,见状,正要出手,就听到一道女声响起:“抱歉了,陛下,我恐怕变不成傻子了。”   楚九歌吐出一口乌黑的液体,嫌弃的呸了两口:“陛下,给你熬药的这人不行,这药的味道也太难喝了,要不是我能忍,真的……早就吐出来了。”   “你……怎么也没事?”皇上的眼睛已经瞪到合不拢了。   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大夫,打小就练就了不喝药的技能。”楚九歌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她才不会告诉皇上,她父母和哥哥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她整晚整晚睡不着,她爷爷每天给她熬安眠的药,她当着爷爷的面把药喝下去了,可都留在喉咙里,爷爷一走,她转身就吐掉……   她,不想睡,也无法安心入睡。   那时的她,觉得的自己是罪人,这些都是她该受得罪。   后来,后来……   爷爷应该是发现了,便不再给她灌药,而是带着她到处行医。成日奔波,身体疲劳至极,每天倒床就睡,根本没有时间悲秋伤春,而且……   走得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眼界开阔了,心胸也开阔了。慢慢地她就从父母、兄长横死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她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但能咽着药不喝下的技能,却被她保留下来了。   皇上的人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可那碗药的份量太多了,她没办法全部咽在喉咙里,不可避免的咽了一口下去。   皇上给她准备的这药,药效极其的霸道,也亏得她是药人,新陈代谢极快,喝下去的药也不多,不然她真有可能傻掉。   那一口下去,她的意识就短暂的断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人关进这个笼子里的。   “朕,小看你了。”看楚九歌眼神清明,如同无事人一般,皇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没有喝下那药又如何,你以为,你能脱身?”   “我是不能脱身,可那又怎么样?说得好像你敢杀我一样。”楚九歌根本不把皇上的威胁到回事,不屑的顶了回去。   可内心深处,楚九歌却忍不住骂娘。   这笼子,真的是反人类。   刀刃呈螺旋状,从她的双腿转到脖子处,她只要有一点幅度的摆布,就会被割伤。   要是这些刀子瞬间收拢,她会瞬间被切成无数片,每一片厚薄、大小估计都能一样。   皇上真是无聊,这是以整人为乐了吗?   “朕不敢杀你?你在说笑吗”皇上呵了楚九歌一声,招手就要下令,话正在出口,就听到楚九歌说:“我要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拦得住北王吗?没有我,北王和凌乱两人联手,能把你们所有人切成一片片的,他们下手,你们这些人切出来的片数,肯定会比我多。”   “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在山顶旁站了许久,终于被人发现的凌乱,忍不住热泪盈眶……   终于有人看到他了,不容易呀!   楚九歌果然是好人,他有点后悔,那么轻易的放弃楚九歌了。   楚九歌虽不是一个正常的,但楚九歌活得正常呀,某种程度上讲,楚九歌也算符合他的要求了。   “凌乱?你怎么会在?”皇上和他的人,还真没有发现凌乱的存在。   凌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秘的出现,没有发现一点声音,山下也没有给任何预警,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人上山了。   “凌乱,你怎么来了?”北王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死紧。   “我要不来,你要等死吗?”凌乱没有搭理皇上,他瞪了北王一眼,才不疾不徐的朝祭走去。   他来了,北天骄这个混蛋,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他,凌乱,不同意!   “你来了,正好。”最初的诧异过后,皇上对凌乱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凌乱……是比北王还要好用的药人,凌乱来了,正好继续未完成的续命。   有了凌乱的血给他续命,他少说也能再活五六年。   “好什么?正好给你续命吗?父皇。”后面两个字,凌乱喊得认真却又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他的父皇呀!   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希望他的父皇能正眼看他,可他的父皇心里,只有巫氏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他妒忌北天骄,疯狂的妒忌北天骄,可他又知道那是不对的,他拼命的压抑那份不该孳生出来的妒忌,时间久了,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疯了。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突然不妒忌北天骄了。   北天骄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来的,他心目中那个享受所有人关爱的北天骄,根本不存在。   北天骄,比他还要可怜。   不,不,不,不应该说北天骄可怜。   北天骄这人,从来就与“可怜”二字沾不上边。   他看北天骄可怜,那是因为他太弱小了,承受能力太差,遇到一点事,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最可怜的人,却不知…… 第975章 狼性,儿臣听您的   能说出来的委屈,都不叫委屈。   能嚷嚷嚷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委屈,那也不叫委屈。   他凌乱委屈,可与北天骄经历的那些相比,他的委屈算什么?   他的委屈与北天骄的经历相比,就像小孩子失去玩具的哭闹了,太不值得一提了。   凌乱看着北王,看着皇上,一步步增到祭坛,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就会深一分……   等到他走到祭坛上,他的脸上已满是笑容,明媚而灿烂,没有一丝阴霾。   走到今天,他就是看不开也得看开了,不然就真的太蠢了。   “北天骄,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凌乱轻轻一跃,跳上祭坛,朝北王一笑。   北王一怔,两条剑眉拧了起来:“傻!”   “什么?”凌乱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反问了一句。   北王半点也不给他,不客气的重复道:“本王说你笑起来,很傻。”像个没有忧愁的傻子。   虽然傻了一点,但也挺好的……   凌乱终于活成了,他自己想要的样子。   “北天骄,你,你还是人吗?我是来帮你的!”凌乱快要气死了,他文武双全,道法超群,哪怕是在皇上面前,他面上也不会弱半分。   他凌乱走到哪,不是被人又敬又怕的,也就是北天骄,每次都以打击他为乐。   北天骄夸他一句会死吗?   北天骄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又要起新的执念了。   “本王就是夸你,你也知道是假的。”北王冷冷的说道。   “你……”凌乱气得差点吐血,他忿忿的扭头,不理北王,带着一腔火气,朝皇上大吼:“说吧,你们要怎么打?正面打还是反面打?又或者,我闭着眼睛跟你们玩?”   凌乱傲慢异常,根本不把皇上的人放在眼里。   这点人……北天骄要不是大量失血,他们加起来都不是北天骄的对手。   从不周山下来的人,就没有善茬。   “楚九歌在朕的手上,你们确定要动手?”如果只有北天骄一个人,别说山上有这么多高手,就凭他身后这个灰衣人,就能缠住北天骄,但是……   多了一个凌乱,让事情充满了变数,皇上现在并不想打。   凌乱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真要动手,除了他身后那个灰衣人,还真没有人是凌乱的对手。   他身后的灰衣人,是他的底牌,要是这人死了,他的安全由谁保护?   凌乱高傲一笑,嘲讽的道:“楚九歌不是说了,有本事父皇您就杀了她。我保证,楚九歌死,在场的人……除了你,所有人都会为她陪葬。”   他父皇这人有种种不好,他对他父皇也没有期待的,但他凌乱绝不会弑父。   他父皇没有原则,他凌乱不可以没有。   他,要活得像个正常人。   “用你半条命,换楚九歌平安无事。”皇上退一步说道。   “那还是打吧,我凌乱的命,很值钱!”凌乱合上眼,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而后……   迅速出招!   “嘭!”没有人看到凌乱是怎么出招的,就看到他突然抬脚,朝面前的人踹去……   快如闪电,疾如劲风。   “咚!咚!咚!”凌乱一脚一个,速度奇快无比,皇上手下的那些人看到了他出招,知道自己应该要避开或者反击,可是……   凌乱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刚发现凌乱的动作,就被凌乱一脚给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祭坛上。   “噗!”有几个被踹到要害的,当场就吐血了。   凌乱将面前的人,全部踹出去后,像是无事人一样,退到北王身边,嘲讽的道:“父皇,这就是你的底牌?这么多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动手。”皇上脸色一沉,在灰衣人保护下,后退一步,冷冷的下令。   “咻”的一声,皇上手下那些人,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有令即行,几乎不给凌乱反应的时间,他们就抽出了随身配带的弯刀,猛地朝凌乱扑去……   弯刀锋利冰寒,闪烁着幽冷的紫光,妖冶迫人,逼着迫人的杀气,刀刀挥向凌乱。   哪怕皇上没有说,他们也知道,他们最大的目标是凌乱,而不是受了伤的北王。   “居然下毒,你就不怕我中毒后,没有办法给您续命吗?父皇!”凌乱迅速闪避,咬牙切齿的道。   真不愧为是亲父子,他父皇跟北天骄一样讨人厌。   “你放心,朕……不会要你的命。”皇上在灰衣人的保护下,退回到椅子上坐下:“你们慢慢打……要是,你把他们都杀了,朕就拿楚九歌为他们赔命。”   “儿臣听父皇的,给他们留一口气。”论怼人,凌乱只服北王,其他人?   他凌乱怕谁!   凌乱将手中的罗盘塞进怀里,手中的桃木剑一挥,便将一众护卫逼得后退一步,锋利的弯刀砍在桃木剑上,发出一声怪异的响声,之后……   众护卫就发现,他们的弯刀缺了一个口子,而凌乱的桃木剑,却分毫未伤。   一众护卫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剑,又看看身旁的人,发现大家都是一脸不敢,不敢置信!   一把木头剑而已,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手中吹发可断的精刀?   凌乱似发现了他们的不解,好心的为他们解说:“万年桃木心剑,道家的法宝,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本道爷拿的是把破木剑吧?”   “杀!”   回答凌乱的,是那些人冰冷的声音,他们再一次攻向凌乱。这一次,他们极力避开凌乱手中的木剑,不与之争锋,可问题来了……   弯刀是近身兵器,相比弯刀,凌乱手中的桃木剑,可以算是远攻利刃了。凌乱的本事远在他们之上,手中的桃木剑一挡,皇上手下那群人,就是有万般本事,也无法近凌乱的身。   不仅如此,他们在凌乱的强攻下,包围圈越来越大,眼见就要被凌乱撕出一个口子,而一待让北王和凌乱冲出包围圈,他们就更拿不下这两个了!   几个护卫被凌乱击退,后退的刹那,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崩发出狼一样的凶光……   拼了! 第976章 拼了,一点也不重要   拼了!   拿命拼!   输了,他们没命!   赢了,他们也没有命!   但他们仍旧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因为……   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完成皇上命令。为此,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们的性命。   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一个人退缩,在他们相视一眼后,所有围攻凌乱的人立刻分成两批,靠前的一批七人,同时看向身侧的同伴,而后轻轻点头,不约而同的冲向凌乱……   七个人,将凌乱团团包围,没有给凌乱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他们不怕死!   凌乱手中的桃木剑,比之那些人手中的弯刀,还要锋利数倍,被桃木剑刺中必然会剑血,冲到最前面的两人,就被凌乱的剑划伤了。伤在腹部,瞬间就见血了,可是……   他们没有退,也没有避。   在凌乱再次挥剑的时候,他们迎着凌乱的剑,冲了上去……   “噗!”桃木剑刺穿了那人的身体,那人吐了口血,手中的弯刀掉了,他看了凌乱一眼,而后……   双手紧紧握住剑刃,狠狠地往自己身体里扎。   握住桃木剑,让桃木剑刺得更深,不过是一个呼息间的事,可就是这一个呼息间停顿,让皇上的人找到了机会。   “唰”的一声,余下的几个护卫极快,握着弯刀挥向凌乱,趁凌乱抽剑的那个瞬息,不断的挥向他的要害。   “你大爷的疯了!”凌乱的衣袍被割破了,手臂见血了,要不是北王及时出手,他的后背怕是也要伤着。   凌乱气得脸都变了,他猛地将剑,从死去的那人身体里抽出来,正要反手去格开右侧的人,就见……   又一个不怕死的,冲上前,往他的剑上撞,然后……   重复先前那人的动作,死死握住凌乱的剑,往自己的身体里送,让凌乱无法在第一时间,把桃木剑抽出来,无法用剑进攻。   被拖住的凌乱,虽然反应的及时,但又一次的见血了。   自打凌乱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在南矶山,他许久都不曾这么狼狈了。这是第一次,除了北王外,还有人能让他吃瘪。   凌乱气急败坏的大吼:“我父皇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来送死的吗?”   这一个个身手不凡,且忠勇无比,要养出这么一支人,可得花不少的精力与金钱,他那好父皇,就看着他们这样牺牲?   这不是浪费吗?   “该死,刀上是什么毒?”凌乱再次提剑,却发现他用剑的手,使不上力了。   明明精神还很亢奋,但他的手却反应迟钝,失去知觉,就像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能拿下你,他们就不是白死。”皇上见凌乱的动作变慢,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应该是让肌肉无力的药,你别再动你受伤的手,换一只手。”楚九歌被困在铁笼里动弹不得,但她有眼睛看:“根据我的经验,这种能让你暂时失去力气,却不会伤身的药,一般药效都不会持久,能有一刻钟的药效,就顶天了,你撑过一刻钟就好了。指不定,半刻钟……”   “让她闭嘴。”皇上脸上的笑僵住,阴沉着脸下令,但……   晚了!   “一刻钟内,不要动。”北王已上前,将凌乱护在身后,就像凌乱刚刚护着他一样,   凌乱没有拒绝,他站在北王身后,看着北王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高大形象”,眼中漾起一抹笑意……   他想的正常生活,其实很简单。他希望,在他为别人付出时,那人能记他的好,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把他护在身后。   就像此刻!   他想要的就这么简单,却一直求而不得,真是想想就可悲。   “啪!”在北王出手的刹那,皇上的人走到楚九歌面前,抬手就给了楚九歌一个巴掌,重重的巴掌声落下,将楚九歌的脸都打偏了。   楚九歌的脸瞬间就肿了,她痛闷了一声,却不因为这一巴掌,而是……   这一巴掌打下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撞向一侧的利刃,呈螺旋状的利刃将楚九歌团团包裹住,她无处可避,这一撞碰,楚九歌身上至少有十几处划伤……   那些利刃锋利异常,只是擦撞,便见血了,楚九歌大半个身子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本王记住你们了!”北王抬眸,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北王将剑换到左手,忽地将战斗圈缩小,凶悍异常的扑了上去,与皇上的人了缠斗起来,那架势像是不要命一样,而后……   “啪!啪!啪!”北挥手,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   一连串的巴掌打下去,皇上手下那些人都懵了,有几个反应慢的,摸了一把脸,不解地看向北王。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北王没有杀他们,居然只是给他们一个巴掌,北王他莫不是疯了?   而一连串的巴掌抽完,北王就再次将剑换到右手,后退一步,与皇上的拉开距离,再无先前的狠厉……   “漂亮!”凌乱在北王身后,看得眼睛都直了。   北天骄这一招太帅了,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这么帅的抽人方法呢?   明明他的武功比北王高的!   “义气用事。”皇上也看到了,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扭头,对身后的灰衣人道:“你也去。”   光凭一个灰衣人,就能与北王打个平手,如若他参与进来,北王他……   “父皇,做人要点脸。”凌乱急了,大喊一声。   “哼……”皇上冷哼了一声,这时半空中,突然炸开一道红烟,皇上看到那道烟尘,顿时冷了脸……   那一道红烟,是有人强行冲上来了的信号。   先前,凌乱下手太快了,皇上的人还来不及发信号,人就死了。   是以,凌乱的出现,无人发现。   而,跟在凌乱身后,踩着凌乱杀出来的路,爬上山的那群人却不行了,刚到半山腰,就被附近哨口的人发现了。   双方打了起来,皇上的人第一时间发出信号,提醒山上的人,有人强闯!   皇上深深地看了北王一眼,再次给灰衣人下令:“杀了北天骄。”   有凌乱在,北天骄于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第977章 揭秘,心心念念的儿子   “是,陛下!”   灰衣人得令,眼神一变,如同猛虎出笼,杀气腾腾的冲向北王。   “北天骄,小心。”凌乱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戒备地看着对方。   然而,凌乱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灰衣人扑向北王的刹那,化掌为爪,在北王受伤的胳膊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嘶拉一的,北王的衣袖被灰衣人扯坏,灰衣人从北王的左胳膊上,生生撕下了一片肉。北王的左手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一地……   “北天骄!”楚九歌在笼子里,心惊胆战,眼眶瞬间就红了:“绑住左手胳膊,你不能再失血了。”   北天骄本就失血过多,她看到北王吃了,她先前为北王配得补血益气的药丸,但那只是药,不是灵芝仙草。那些药丸的效果再好,也只能让北王精神好一些,根本不可能瞬间补回他失去的血。   “本王无事。”北王抬头看了楚九歌一眼,收回眼神时,眼角的余光扫了皇上一眼,却没有说话。   他与皇上,已无话可说。   “父皇,你疯了!”凌乱看到北王的左手血流止,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北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凌乱一动,他就伸出拦住了他:“不要动!”   “你的伤!”凌乱担心的道。   “不碍事。”北王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凌乱废话,把人拦住后,就不再理凌乱,全力与灰衣人纠缠。   灰衣人本事高超,与北王不相上下。有那些护卫帮忙缠住北王,给北王制造混乱,灰衣人占尽了优势,他得了皇上的命令,下起手来,狠辣而凌乱,完全不给北王还手的机会。   很快,北王就无法再进攻了,他被灰衣人和那些护卫联手压制,只能被动的防御。   凌乱和楚九歌看到他被灰衣人压着打,急得不行,可他们两人,一个动弹不得,一个暂时不能动,除了干着急外,没有任何用处。   “咚!”   刚说完不碍事,没有多久的北王,被灰衣人一拳打在肚子上……   北王腹部一凹,痛闷一声。他下盘极稳,并没有动,只是嘴角却溢出了一丝血迹。   趁你病,要你命。那些个护卫见状,手持弯刀就冲上前,划向北王的颈脖,试图一举将北王击灭!   “北天骄,小心!”凌乱脸色微变,上前,试图将北王撞开,想要代北王扛下这一击,但是……   没用!   他没有撞开北王。   不仅如此,北王抡起右拳的时候,直接把凌乱带倒在地……   “咚!”北王被灰衣人击中一拳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无视朝他为的护卫,将手中的剑甩了出去,而的紧握成拳,挥向灰衣人……   “当”的一声,软剑飞出去的瞬间,失去内力的灌入,如同软鞭一般,缠住了护卫手中的弯刀,并在惯性作用下,将护卫手中的弯刀带飞了出去,撞向身侧的两人!   一柄剑,在北王手中实现了三连击!   不,是四击。   北王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首,直接把灰衣人打飞了出去。   不过,北王也没有讨到好。   在他挥拳的瞬间,凌乱上前,他虽然成功挥出了那一拳,速度却被凌乱带慢了,灰衣人在飞出去的瞬间,单腿踢向北王……   “嘭!”灰衣人与北王,一前一后倒地。   “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北王倒下后,凌乱看到了全貌,顿时明白自己闯祸了,不由得一脸尴尬。   “蠢!”北王骂了一声,迅速爬了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皇上养的那些护卫,再次持刀上前,砍向北王,他们和先前一样,脸上带着不畏惧死亡的悍勇,他们手中的刀也和之前一样,泛着妖冶的冷光,只要被他们砍中,就会失去战斗力。   没有会何犹豫,在那群人冲上来的刹那,北王再次倒地,单手撑在地上,以双腿为武器,扫向那群护卫……   “咚!”凭借腿长的优势,北王在他们近身前,先一步将人放倒,但是……   他的敌人,不止一个,他最大的敌人,也不是皇上这些护卫,而是那个与他旗鼓相当的灰衣人。   在北王攻向那群护卫的刹那,灰衣人爬了起来,抬腿就朝北王的脑袋踩去。   灰衣人的速度迅猛而有力,如同一道闪电,让人避无可避,凌乱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罗盘丢了出去,然而……   罗盘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哪怕一丝的伤害,灰衣人撞向罗盘,直接拦罗盘踢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凌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的罗盘可是有灵性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这一次怎么就失手了?   凌乱不信,掏出怀中的符纸,丢向灰衣人,可同样的……   又一次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凌乱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而在凌乱错愕间,灰衣人一脚踹向北王,幸亏北王反应快,及时侧过头,避开了要害,但就是这样,他仍旧被灰衣人踹得摔下了祭坛……   灰衣人半刻不停,跟着跳下祭坛,摆明要对北王下死手。   凌乱脸色一白,顾不得其他,高声大喊:“父皇!”停下!停下!叫你的人停下,不然你会后悔的。”   “北天骄!”楚九歌被关在笼子里,动弹不得,只能哆嗦的开口,默默地为北王祈祷。   北天骄不能出事呀!   他要死了,他的北域怎么办?   她怎么办呀?   北天骄为北域安排好了后路,可是……   北天骄没有为她安排后路。   是北天骄先来撩她的,北天骄不能撩完就跑,一点责任都不负。   “父皇,让你的人停手!我说了,您要杀了他,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凌乱咬牙切齿的开口,然上不为所动,看凌乱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睥睨座下的蝼蚁……   “父皇……”凌乱扭头,见北王在灰衣人落下前站了起来,稍稍松了口气,可看到灰衣人压着北王打,凌乱又担心了起来,……   他看了看身上沾满了灰尘与血迹的北王,又看了看皇上,闭着眼睛大喊:“父皇!北天骄是你的儿子,那个巫氏女人,为你生的儿子!你心心念念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第978章 为敌,他那么骄傲   “你说什么?”   皇上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地看向凌乱,那灰衣人正要对北王下杀手,听到凌乱的话也是一顿……   旁人不知,作为皇上的心腹,他很清楚巫氏女之子,对皇上来说有多重要。   如若北王真是巫氏女之子,是巫氏女与皇上的那个儿子,他要杀了北王,他……   一定会生不如死。   灰衣人停下手,看着跌在不远处的北王,微微皱眉……   他没有再出手,却保持着战斗的姿势,随时等着命令。   楚九歌看到北王没有了生命威胁,顿时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至于北王的身份暴露后,会给北王带来什么麻烦,楚九歌不愿去想。   人要活在当下,就算知道暴露身份,会影响未来的事情,但……   如若现在活不下来,就没有以后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北天骄才是父皇您要找的巫氏女之子。”已经开了口,再说就没有那么艰难了,凌乱深吸了口气,说道。   “他是朕的儿子?”皇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笑了:“他要是朕的儿子,谢五呢?老北王的儿子吗?”   他查过谢五,也用皇室秘法查了谢五的血脉,谢五他……   “父皇,谢家那位五爷也是您的儿子,您应该查证过他的身份。但他不是巫氏女之子,他是您当年宠幸的一个小世家女所出。那位世家女十分聪明,她在后宫多年,很清楚您生那么多皇子皇女是为了什么。”   “她与谢家老太爷有些关系,借着谢家老太爷之手,把谢五送了出来。而您当初之所以查不出谢五的真实身份,不是您手下的人本事不够,而是……”   凌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北王,以眼神寻求北王的意见。   皇上看着两人,眼神微眯,眼中有期待,有激动,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淡漠。   他急于找到那个孩子,但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他不会再轻易放出感情,被人利用。   谢五的事,是个警示。   而且,北天骄是他儿子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有一丝可信度……   北天骄,怎么可能是他儿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根本无法相信,但也不了冒险。凌乱需要用更多的证据,也说服他。   北王正好从地上爬起来,他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迎上凌乱的视线,无声的回了他一个蠢字。   “北天骄,你……你,你凭什么骂人,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我说出你的身份,你也已经死了!”凌乱气得不行,要不是身体虚弱,他肯定跳上去,趁北王无力反抗时,先狂揍北王一顿出气。   北王冷冷地看了凌乱一眼,没有回答。   皇上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凌乱,眼中的震惊与激动,被冷漠取代:“而是什么?”   这两人居然骗他!   居然拿他最在乎的事情开玩笑,而他居然差一点就信了!   北天骄是他儿子,这怎么可能?   如若北天骄是他儿子,北天骄还知道,那这些年,北天骄与他作对是什么意思?   他认下谢五的时候,北天骄为什么不站出?   幸好,他不想冒险,但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会无所谓失望与否,只是有些愤怒罢了。   凌乱气急败坏的看着北天骄,根本没有空搭理皇上,随口就答道:“当然是北天骄他出手了,让您的人查出一个错误的信息。”   “是吗?”皇上冷笑。   凌乱以为他这个皇帝瞎了吗?看不到他与北王的眉眼官司吗?   这两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戏弄他,是觉得他这个皇上太仁慈,还是认为他这个皇帝软弱可欺?   凌乱察觉不对,扭头,迎上皇上冷漠的眼神,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父皇,您不信?”   不信他的话,不信北天骄是他的儿子?   “朕,要怎么相信你们?你们一个个……满口谎言。”皇上指着凌乱,又指向北王:“你说他是朕的儿子?这是朕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而他差一点就信了,凌乱,实在是可恶。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北天骄,北天骄明知他有多想找那个孩子,有多在乎那人孩子,为了活命居然冒充那个孩子,简直是可恶之极。   “北天骄,原先……朕还觉得你是个人物。而今,你在朕眼里,就如一滩烂泥,朕看之生厌。”北天骄与凌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那个孩子的事骗他,他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孩子……   他疯了似的想要找到那个孩子,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凌乱脸色一冷,说道:“父皇。我没有撒谎,北天骄巫氏女之子”   “哼。”皇上冷笑了一声,那一块包含了许多。   凌乱知道,他这位父皇不信他。   凌乱脸色一黑,朝北王道:“北天骄,你告诉皇上,我撒谎了吗?你是不是我父皇的儿子?”   “是。”北王唇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凌乱顿时露出喜色,一脸得意的道:“父皇,你看……”   然,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原本,朕还信你三分,现在却是一分也信了。”   “您不信?父皇,你就是不信我,也该相信北天骄,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骗您?”凌乱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冷着脸道:“父皇,不管你信不信,北天骄他都是您的儿子。父皇,你也不想想,北天骄的血为什么能为您续命,却不能为北王世子续命?为什么北天骄要你一半的血?父皇,您就没有发现不对吗?”   北天骄为皇上做了那么多,皇上就一点也没有发现吧?   “你也知道北天骄骄傲,依北天骄的骄傲,他要真是朕的儿子,他会……承认吗?二十多年他都没有承认,现在却承认,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个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傻子?   他承认,凌乱的话有一定的逻辑,如若不是北天骄的亲口承认,他也许会信三分,而有这三分,就足够让他留北王一条命。   但现在,他只会更想取北王的性命……   敢冒险他心爱的儿子,下场只有死! 第979章 反击,从不言弃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乱,眼中尽是嘲讽与冷漠……   凌乱以为他是谁?   凭着有几分本事,就进宫威胁他。凭着是他儿子,就在他面前放肆。   凌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父皇,您不信我!”凌乱一怔,瞳孔猛地放大,眼中浮起一层泪光。   他的父亲,从头到尾就没有把他当儿子,把他当人。   “你要朕怎么信你?”皇上毫不动容,嘲讽而轻慢的开口:“凌乱,拖延时间没有用,你们等不到援兵,就算援兵到了也无用,北天骄他跑不掉。”   “父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骗您,北天骄真的是您的儿子,您要杀了他,您一定会后悔的。”凌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管是为了北天骄,还是为了他自己。   他的父皇有多在乎巫氏之女的儿子,他很清楚,如若的北天骄真死在他父皇手里,如若……   在北天骄死后,他父皇才知道北天骄的身份,他的父皇一定会疯,届时……   他父皇仅剩的一点人性,恐怕也会泯灭。   没有人性,只有兽性。那不是他的父皇,他必须阻止。   “本王也可以发誓,本王说得的真的。”凌乱一说完,北王也跟着开口,与凌乱的愤怒不同,北王说得很轻松,看皇上的眼神也很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嘲弄……   这一次,凌乱看到了,他狠狠地瞪了北天骄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故意的?北天骄,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就说,明明父皇先前还很激动,怎么突然就变脸,原来是北天骄在拖后腿……   北天骄就这么不想跟父皇相认?   甚至,连死也不在乎?   “蠢!”北王看了凌乱一眼,收回目光,对面前的灰衣人道:“出手吧。”   凌乱太天真了!   他根本没有证据,可以有他的身份,而且……   就算皇上暂时信了又能如何?   就算皇上查到了有用的证据,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又能如何?   皇上他先是帝王才是父亲,对一个帝王父亲抱有希望,凌乱一点也不像宫里长大的孩子。   再说了,作为人子,他还了皇上一半的血,他不欠皇上他们,他与皇上之间的父子情也断了。   现在,他与皇上之间,就只是手握重权的异姓王,与想要收拢皇权的皇帝。他们谁也不会退让,谁也不会让对方有机会,将自己手中的权利吞并。   是以,他们注定为敌!   “北天骄,你想死是吗?”灰衣人没有动,凌乱先坐不住了,气得大喊。   “陛下?”灰衣人在北王开口,扭头看向皇上,再次征求皇上的意见。   “杀!”皇上缓缓开口,借着扶手的力坐了下来,皱成褶的眼皮缓缓耷拉下来,掩住了他眼中的寒意以及疲劳。   他,累了。   他寻了那个孩子二十多年,他一次次抱着希望去确认,却一次次被人愚弄,他真的累了。   就这样吧!   以后,他就当那个孩子死了,与巫氏一起死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用那个孩子钻空子;再也没有人,能用那个孩子愚弄他。   “北王,得罪了。”有了皇上肯定的命令,灰衣人猛地出手,击向北王的腹部……   北王似早有预料,弓起身子避开。   灰衣人一拳击空,正要收回拳头,再次进攻,就见一道银光从北王的手腕处飞出,射向他身后的柱子……   漂亮!   楚九歌在笼子里,看到北王的动作,压在心头的巨石一松。   她怎么把凤环给忘了。   果然,这东西只有在北王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在她手中只是保命的武器,在北王手中却是杀人的利器。   灰衣人直觉不对,顿时心生防备,正想要快速出手,先把北王拿下来,却见北王突然侧身移开……   而这时,北王手中的银光,又一次飞了出去,和之前一样,依旧没有伤人,只是落在某个点上。   “别让他再出手。”灰衣人不知道北王这是要做什么,可正因为不知道,他才觉得可怕。   他不是什么初生的牛犊,他做不到拿无知当无畏,于他而言,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才是最可怕的事……   灰衣人的反应算是极快,可仍旧慢了!   北王一连射出三道银线,将四个护卫团团围在其中,而后……   “咻!”   只见银光一闪而过,下一秒……   鲜血肆溅!   那细细的银丝,竟是比刀剑还要锋利,银光闪过之处,不论是那四个护卫,还是他们手中的弯刀,全都被平整的切割成两半。   “啊!”   数道惨叫声响起,倒在地上的四个护卫还没有死,但他们……   有的身体从中间割开,有的失了胳膊,有的失了腿……总之,没有一个人有战斗力了。   “这是什么?”凌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用大招,结果……   北天骄就出了一个,比他还要大的招。   “暗器?不周山第一人,居然会用暗器。”灰衣人看到那四个护卫的惨叫,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同时庆幸他避开得快,不然……   倒下的人中,就会有一个他。   北王没有理会灰衣人,而是将手中的凤环,对准皇上坐的椅子,射出一道银线:“皇上,放人吗?”   “哼!”皇上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身体微僵,一瞬不瞬的看着北王……   刚刚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杀意,他想要避开,可身体动弹不得,避不开。   北王也不着急,又射出一道银钱,见灰衣人似要偷袭,冷冷地警告道:“再往前一步,本王要皇上的命。”   说话间,北王又射出第三道银线,同时又问一遍:“皇上,放人吗?”   “北天骄,收手!”皇上承认,他被北天骄吓着了,尤其是……   那四个人还在惨叫的情况下。   “放了楚九歌。”北王抬着手,对着皇上。   他身上的衣袍被鲜血染透,粘着灰,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他的发髻被打乱了,脸上还有淤青,血灰衬得他整个人灰头土脸,不复平日的清贵与高傲,但是……   他那一双眸子却凌厉如刀,如同天上的雄鹰,战意昂然。   他北天骄,无所畏惧。   哪怕此时此刻,他落在下风! 第980章 深渊,没那么无耻   远远地,对上北王的眼睛,皇上不由得心中一跳。   曾有人说,北王自从换上那双鹰的眼睛后,他就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眼中冰冷没有感情,他这个人也是如此。   在今天之前,皇上总是不相信。   北天骄这人确实冷傲无情,他的眼中确实极少该有的情绪,但他对东林有情,有他这个皇上忠心。   他敢一次又一次的对北王出手,有很大一部原因,就是他知道北王这人,除非被他逼的无路可走,除非触及了他的底线,不然绝对不会造反!   所以,今天他是踩到了北王的底线了吗?   北王这是要为一个女人弑君吗?   “北天骄,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杀朕?”皇上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仍旧顾忌那三条绞杀人于无形的银线,却因心中的愤怒,让他暂时忘了害怕。   他这些年,算计北天骄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哪怕北天骄被他逼的剩下一口气,也没有对他这个皇帝出手。   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帝王在北天骄心中是不一样的,今天北天骄却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他,他这个帝王在北天骄心中的地位,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本王做任何事,只为自己。”他北天骄还不至于无耻到,把弑君这样的罪名,推到楚九歌身上,让她背负天下人的指责。   他北天骄敢做,就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真不是为了她吗?”不是为了楚九歌,北天骄又怎么会独自上山?   北天骄要是不上山,不主动跳陷阱,他这个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不是为了楚九歌,北天骄又何必主动的配合为他续命?   他那时可没有动手。   不是为了楚九歌,北天骄又何必留在山上?   他的人能伤的了北天骄,可并不表示能拦得住北天骄。   北天骄真要那么好拿下,四国的掌权者,就会这么多年都拿他没有办法。   北王说不是为了楚九歌,他这个皇帝第一个不信。   北天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保护楚九歌……   楚九歌对北天骄来说,才是真正的独特的存在。   “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朕倒是小看了楚九歌的本事。”皇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视线一转,落到楚九歌身上,不解地寻问:“她有什么好?”值得北天骄为了她,背负天下骂名?   “哈哈哈……”   回答皇上的不是北天骄,而是凌乱嘲讽而冷漠的笑声,皇上皱起眉头,看向凌乱……   凌乱嗤笑一声,指着北天骄的道:“父皇,你不觉得北天骄为楚九歌疯狂的样子,很熟悉吗?”   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与天下为敌,不惜杀至亲血脉。   他的父皇如此,北天骄也是如此。   他应该说……   果然是父子吗?   皇上眉头皱起,有什么信息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可不等他抓住,那抹信息就消失不见了……   他想了一下,却没有想起什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北天骄做得不错,比当初的谢五还要像三分。”   “什么谢五?”凌乱不由得愣住。   这跟谢五那个冒牌货有什么关系?   皇上好心的为凌乱解答:“谢五……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家族,不在乎儿子,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去做匪寇。最后,还染上福寿膏的瘾。你说……北天骄跟他像不像?”   凌乱一瞬间如遭电击……   他看看北天骄,又看看皇上,心里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你拿北天骄跟谢五比?”   虽然两人都是他兄弟,但凌乱表示……   血脉至亲抹杀不掉,他承认谢五的存在,但骨里无法接受谢五那种拎不清的人。   他们这些兄弟,不管本性如何,却没有一个是蠢的,他没有办法跟谢五那样的蠢货打交道。   “在朕心中,他与谢五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从他这个皇上身上讨好处,冒充他心爱的儿子。   就凭这一点,北天骄就无法从他这里,等到好的评价。   尤其是在北天骄,为了楚九歌背叛他这个皇帝后。   楚九歌这个女人,留不得!   “既然如此,那就……你高兴就好。”凌乱闭了闭眼,一股失落浮上心头,身上的那股劲瞬间消失了,他兴味索然的开口。   话落,像盘膝而坐,做打坐状态,一副我不想理任何人的高冷模样。   楚九歌所处的位置,正好能将凌乱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在凌乱坐下去的那一刻,楚九歌好似看到一股生机,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又恢复她初见时的样子,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对一切都很淡漠……   楚九歌知道,那个因北天骄出现而变得叽叽喳喳,生机活现的凌乱死了,在这一刻,被皇上真正的杀死了。   “你……抹杀了自己的儿子。”楚九歌看出来了,北天骄也看出来了。   他今天没有为自己的事,与皇上多说一句话,却为凌乱的事开口了。   他费了那么多心力,才把凌乱从深渊的边缘了拉回来,而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皇上又将凌乱打入深渊边缘。   好在,这一次凌乱看得很清楚,他即便再次站在深渊边缘,却没有再凝视深渊……   “朕……承担得所有的后果。”皇上本想说,朕不在乎,但……   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来。   这些年,他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很多人,可是……   他为什么要为了旁人委屈自己?   他为什么要为此自责?   当初,那些人在逼迫他的时候,有问过他的意见,有问过他的想法吗?   既然,当初那些人在逼迫他,伤害他的时候,没有问他的意见,在乎过他的想法,他为什么要为其他人考虑?   他,就算是错了,也绝不会承认。   他是帝王,而帝王是不会犯错的,错的都是其他人。   皇上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只有坚定没有迟疑,他看着北王,不容拒绝的开口:“一个换一个,北天骄,楚九歌与凌乱,你挑一个。”   皇上说话间,活下来的那几个护卫,立刻持着弯刀上前,将凌乱团团围住。   北王选了谁,另一个人就只能一个下场,那就是…… 第981章 累赘,后悔终生   死!   皇上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不会因血脉之情,就对谁手下留情。   北王很清楚,被他放弃的那一个,很有可能会死在皇上手上,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开口了:“楚九歌。”   果决而肯定,没有任何犹豫。   这就是北天骄,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他总能保持冷静,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好!”皇上冷笑一声,嘲讽的看了凌乱一眼,可惜凌乱一直闭着眼睛,根本不搭理他。   看不到凌乱受伤、愤怒的眼神,皇上有几分失望。   他兴味索然的开口:“把凌乱关进铁笼,放楚九歌出来。”   “是,陛下。”护卫听令,上前就要去拿凌乱。   他们知道凌乱的本事,十分小心谨慎的上前,却不想……   凌乱一点反抗也没有,像是木雕一样,任由他们近身。   他信北天骄!   “这……”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的不安起来。   这位乱道人一动不动,到底是几个意思?   总感觉他在憋什么大招,好等着他们出手的时候,一举将他们全灭了。   “动手。”几人中,领头的那人看了凌乱一眼,咬了咬牙,率先将手放在凌乱的肩膀上,按住他……   本以为凌乱会出手,不想凌乱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入定了一样。   护卫们心存戒备,但看凌乱毫不反抗,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暗道他们抹在弯刀上的毒,果然效果极佳,便是这位乱道人本事高超,也无反抗之力。   凌乱的不反抗,让护卫大松了口气,未了避免生出意外,几个护卫动作飞快的把凌乱抬到铁笼旁,而后打开铁笼,把楚九歌放出来。   “咔!”护卫一动铁笼上的锁,呈螺旋状盘旋而上的利刃,便随着铁笼打开,而朝四周散去……   被困在铁笼中的楚九歌,看着这简单却不失精巧的设计,也不由得暗叹一声好。   铁笼打开,楚九歌被护卫带了出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护卫将楚九歌带出来时,力道稍稍偏了几分,楚九歌腰侧被硬生生划出数道伤口……   “唔!”楚九歌痛闷了一声,试图挣脱护卫钳制,把凌乱带走的计划也落空了。   北王见楚九歌受伤,眼眸微眯,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对上北王的视线,有恃无恐,甚至还笑了一声,那一声有得意,有张狂,无声地告诉北王,他仍旧占据上风。   北王没有任何动作,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护卫押着楚九歌站在一旁,又看着护卫准备将凌乱关进铁笼……   北王全身紧绷,双眼精光闪现,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都会扑出去,灰衣人知道北王必然会有动作,戒备的看着北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北王。   就在护卫将凌乱押进去的那一瞬间,北王动了!   如同猛虎出笼,北王纵身一跃,跳至皇上身侧,而后抬脚一踹,将皇上连人带椅子踹向凌乱与楚九歌所在的方位……   “啊!护驾!快护驾!”皇上被踹得飞了起来,心下大惊,双手死死的握着扶手,失控的大叫。   “陛下!”   “快,保护陛下!”   灰衣人不曾想,北王没有扑上去救人,而是不按理出牌的把皇上踹出去,眼睛都瞪直了,他反应极快,可他与皇上飞出去的方位相反,刚要扑上去救驾,就被北王挡住了:“你的对手,是本王。”   “你,该死!”灰衣人怒极,身形一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飞出去,寄希望于其他的护卫,能先一步救下皇上。   皇上连人带椅朝凌乱与楚九歌飞去,押着楚九歌二人的护卫离皇上最近,要救驾,只有他们!   没有任何犹豫,在皇上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护卫松开了楚九歌,也顾不得把凌乱关进牢笼,他们飞似的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椅子的冲势,在椅子落地之前,先一步把皇上救了下来……   而此时,得到自由的楚九歌,不给护卫反应的时间,扑上前,拉起凌乱就朝反方向跑去。   入定不动的凌乱,也在这时睁开了眼,两人视线相交,不过瞬间,就同时跑了起来。   护卫救下皇上,还来不及喘气,就看到凌乱与楚九歌跑了,当下脸色大变:“快,拦住他们。”   留下两人保护皇上,余下的人皆去追楚九歌与凌乱……   楚九歌身上有伤,凌乱无法出手,两人跑出不到百米,就被护卫追上了,这时皇上的命令也传来了:“生死不计!”   被北王摆了一道的帝王,彻底的怒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楚九歌与凌乱,要北王后悔。   不仅如此,皇上还对灰衣人下令:“立刻,杀了北王!”他要这三个愚弄他的人,全部死!   “是,陛下!”灰衣人得令,出招又快又猛,身受重伤的北王且战且退,不过数十招,就被灰衣人逼下了祭坛……   而这时,楚九歌与凌成也被护卫包围,凌乱暂时无法动,楚九歌拿着凌乱的桃木剑,却仍旧被护卫追得狼狈,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   眼见二人就要落到护卫的手上,北王不顾灰衣人的猛攻,趁灰衣人一个不备,反手杀了两个护卫,撕开一个口子,将楚九歌与凌乱护在身后:“快下山!”   “你……”楚九歌看着一身是血的北王,终是没有将那句“你怎么办?”说出来,看着不依不饶的护卫,咬牙道:“好。”   话落,楚九歌就带着凌乱往山下走……   “北天骄会死。”凌乱脚步一顿,不肯离去。   再给他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可以动手了。   “滚!”北王背对着凌乱,冷漠异常。   凌乱脸色一沉,正要出手,却被楚九歌制止了,楚九歌红着眼睛道:“你现在还不能动,我们必须先离开,不能给北王添麻烦。”   她何尝不知,北王撑不住了,可是……   此时的她与凌乱,对北王来说就是一个累赘,身为累赘他们能做的,就是不给北王拖后腿。   “该死!”凌乱低咒一声,恨恨地看了灰衣人一眼,又看向皇上……   父皇最好祈祷北天骄不会有事,不然……   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第982章 失踪,天下大乱   楚九歌与凌乱下山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带着人杀上来的陆城。   陆城带着他的兄弟,身后还跟着北王府的人和凌乱的师叔、师兄们。他们一行人身上都带着伤,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最狼狈,但好歹都没有生命危险。   楚九歌看到他们,眼前一亮,顾不得寒暄,远远就急切的道:“你们来得正好,走,快上山,王爷有危险。”   陆城正要开口,听到楚九歌的话,将到嘴的话咽了进去,应了一声,就带着他的人,飞快的朝山上跑去……   他一直都希望北王死,但不是现在。   他做出了选择,他没有退路,现在的北王不能有事。   “快,上山。”北王的人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   帮手来了,楚九歌与凌乱也就不用下山了,两人转身,跟着陆城一行人,又朝山上奔去……   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本想悄悄地留在后面不上山,但看到凌乱上山了,只得咬牙跟上去。   这个时候,不能丢他们正一派的脸!   陆城几人的速度很快,北王府的人更是不慢,凌乱与楚九歌虽然一个伤,一个不能动武,但两人担心北王,也走得急快,可不想……   还是晚了!   他们一行赶到祭坛时,祭坛上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满地都有尸首!   陆城脸色一变,飞快的寻人,没有看到北王的尸首,心下大安:“北王不在这里!”   “怎么一回事?人呢?”楚九歌与凌乱晚一步上来,看到祭坛上的情况,两人顿时僵在原地……   灰衣人、皇上的那些护卫,全部惨死在祭坛上,皇上与北王……   地上没有他们的尸首,但他们两人却不见了。   楚九歌僵在原地,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她和凌乱跑下山的时候,山顶上发生了什么?   北王怎么会不见了呢?   还有皇上,他去哪里了?   山上、山下全是皇上的人,是谁带走了皇上和北王?   这山上莫不是还有第三方人马在?   “不知道,我们上来时就这样了。皇上与北王,应该是失踪了。”陆城探查过后,黑着脸道。   “有打斗的痕迹,王爷应该是被人带走了。”北王府的人,也在第一时间探查了现场的痕迹。   “山下一直有人守着,那些人……是怎么带走王爷的?”楚九歌心脏一紧,死死地咬着唇,颤抖的开口……   北天骄不见了!   就在她下山的时候,北天骄不见了!   她后悔了!   后悔在北王叫她下山时,理智大于情感,毫不犹豫的下山了。   她应该留下来的,留在山上也许危险,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一刀,心里空落落的,后悔又自责!   “应该是从这里……带走了。”北王府的人,指着西北方道:“这里有血迹。”   楚九歌、凌乱和陆城等人快步上前,看了一眼,楚九歌率先朝山下走去:“追!”   他们下山时,遇到了苏慕白调来的援兵。   援兵人数并不多,只有百余人,但这百余人皆出自北域虎营,乃是北王亲手训练奇兵。他们精通各种武器和战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适合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出战,也是北域的王牌兵种。   有他们在,北王才敢孤身上山,对上皇上的兵马。   然,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北王虽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却不防敌人隐在暗处,有心算计,北王应对虽及时,却仍是慢了一步。   一行人顺着痕迹一路追下去,可除了一路倒下的护卫,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等到他们追到山脚下,更是连痕迹都看不到了。   “追不到了。”北王府的人沉着一张脸,陆城的脸色也很难看,不等楚九歌开口,陆城就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北王。”   北王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守住山脚,防止第三方人马出手,结果……   第三方人马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北王带走了他却不自知,他果然如北王所说的那样无能。   “去查,所有的势力都查一遍。”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自责与担忧。   左右就是那些人,只要有人出手了,就会留下痕迹,她就不信查不到。   北王府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虽然也担心北王的安危,但他们更相信北王的能力。   他们王爷,绝不会有事!   留下那百余援兵在山下守着,余下人迅速撤退,回到别院,与苏慕白联系,开始排查各方势力……   可不等他们有所行动,王梓钰便派人传来消息:平王被人救走,就在北王上山的时候。   “平王?”这个消息一传来,楚九歌与苏慕白就愣住了:“是平王?”   “不是!”楚九歌刚说完,就否定了:“平王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怀疑平王是被人利用了,救走平王的人,与带着北王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是……席国公背后的人?”苏慕白大胆猜测。   楚九歌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有本事带走北王,为何不直接杀了北王?   如若她是北王的对手,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杀了北王,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谁知道呢,我查了那群人十多年,也查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那群人……像是疯子一样,挑得天下大乱,却又像是幽灵一样,躲在暗处不出来,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苏慕白想到那群躲在暗处的对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群人像是老鼠一样躲在暗处,时不时就跳出来咬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躲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最主要的是……   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先把王爷找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楚九歌隐隐猜测,此事的关键怕是在黑雾森林。   敌暗我明。   他们手中的线索有限,黑雾森林那些人,知道的比他们多得多…… 第983章 隐秘,不光彩的过往   北王是悄悄回京城的,知晓他回京的人并不多,他的失踪并没有造成百姓的恐慌,也没有引起京城的混乱,甚至在有心人的联合下,北王失踪的消息被瞒了下来,并没有外传……   然而,这并不表示北王失踪的消息,除了楚九歌几人外,就没有外人知晓。相反,北王与皇上同时失踪的消息,该知晓的人都知晓了。   王梓钰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他匆匆忙忙赶来,看到楚九歌平安无事,心下一松,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问起北王与皇上齐齐失踪的事。   他很清楚,他早已失去了,关心楚九歌的资格。   楚九歌也没有隐瞒王梓钰,如实说道:“我们上山的时候,皇上的人全部死了,北王与皇上齐齐不见,我们追了一路,没有追到人,我们怀疑是席国公背后的人动得手。”   “席国公背后的人?”王梓钰反问了一句,不等楚九歌回答,又问:“对那股势力,你们有线索吗?”   “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也许北王知道什么,因为……   山上并没有北王与他人打斗的痕迹。   显然,北王是主动跟着那群人走的。   王梓钰看了楚九歌一眼,略一迟疑,道:“我可能知道一些。”   “能说吗?”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事实上,王梓钰要是不来,她也会去找王梓钰。   世人都道王梓钰谦和有礼,最是良善不过,但……   世家大家费尽心力培养的继承人,会是吃素的小白兔?   王家差点被席国公给一锅端了,这种情况下,王梓钰还不知席国公背后站着谁,楚九歌都会看不起王梓钰,也会看不起王家。   “已经发生了的事,说与不说它都存在。”涉及到家族丑闻,如若不是楚九歌,王梓钰是不会开口的。   他是王家的王梓钰,他首先要维护的是王家的利益。   “我保证,不会外传。”楚九歌说这话时,特意看了苏慕白和凌乱一眼。   苏慕白自是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举手保证,绝不会外传,给王家添麻烦。   凌乱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一如初见,察觉到楚九歌的视线,凌乱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道:“本道人不爱多舌。”这世间还有比皇家丑事更多的家族?   他连皇家的丑事都不说,哪有心情说别人家的事。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王梓钰轻叹了口气:“先祖们做的事,无论对错,我们这些后代之孙都是受益者,我无权也没有立场评价对与错。”   楚九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王梓钰也没有再惹人嫌的多说,转而说起他们关心的事……   “前朝那位宠妃的事,不知你们知晓多少?”   “什么宠妃?”楚九歌一头雾水。   “你是说……那么倾国倾城倾倒两代帝王的雪妃?”苏慕白倒是很清楚。   凌乱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那位雪妃的事,前朝皇帝不许史官记载,四国的帝王也不愿意有人提起。就怕有人有样学样,弄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来祸乱江山。   “呃……莫非我看的史书,是假的?”为什么她没有在书上,看到什么雪妃的事?   诚然,史书上很少记载女性的事,但如若是有名的女人,史书上怎么也会记上一笔,就算史书上没有,野史总会有吧?   “史书、野史都没有雪妃的记载。前朝的厚宗帝,以极其残暴的手段,将与那位雪妃有关的一切文字记载,全部毁去了,你在外面看不到雪妃的事,普通百姓……知道的并不多。”只有各大世家中留有相关的记载,楚九歌不知道再正常不过。   “你不知雪妃,想来也不知厚宗皇帝为了雪妃,屠杀了多少人。” 王梓钰说到雪妃,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有几分低沉:“传闻雪妃倾国倾城,如仙子下凡,不似人间女子,厚宗帝为了她做尽了荒唐事,前朝的毁灭虽说不全是雪妃的原因,但她确实加速了前朝的灭亡。”   “旁的我就不说了,只说雪妃貌美不似常人,厚宗帝为了保住她的美貌,广寻天下能人异士。厚宗帝找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江湖骗子,就算有几个有本事,也没有办法保证让谁永远容颜不变。为此,厚宗帝杀了许多人。”   王梓钰说到这里,嘲讽的笑了一声:“后来,厚宗帝找到了巫氏一族。巫氏一族当时正在研究续命之法,不过并不成熟,而且巫氏一族觉得它有违天理,并不愿意将此法公布出来。”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巫氏一族只出巫医,论权势地位,远不及皇室与各大世家,巫氏一族手握此秘法,皇室和世家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为了拿到巫氏一族的续命之法,皇室与四大世家联手逼迫巫氏一族。巫氏一族十分硬气,也十分团结,整族被屠杀殆尽也没有松口。”   “最后,还是巫氏族长的女儿招赘的丈夫将秘法说了出来。巫氏一族被灭后,他就继承了巫氏一族的一切,成了巫氏一族的族长,因他手握续命之法,深得厚宗帝的信任,各大世家也对他多有拉拢。巫族一跃成为厚宗帝的心腹,朝廷新贵,在前朝风光了许多年。”   “不过,他虽改姓巫,却没有巫氏的血脉,巫氏唯一留下的血脉是他的女儿。他入赘到巫族,那位巫族大小姐为他生的女儿。那个女孩……就是北王的外祖母。”   “北王……是巫氏的后人?”楚九歌眼睛都瞪圆了。   “传至北王,巫氏的血脉已十分稀薄,但真要说起来,北王算是巫氏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血脉。”说到巫氏一族,王梓钰亦是不胜唏嘘。   巫氏一族因皇室和四大世家被灭,但……   他们留下来的不成熟的续命之法,也害了皇室和四大世家的后人。   不过,他没有任何立场怪巫氏一族。   四大世家落得如今的下惨,源自他们的贪婪 。   而且,和前朝皇帝付出的代价相比,他们四大世家已经算是好的…… 第984章 后悔,最急的是……   王梓钰跟楚九歌说巫族的事,并不是为了说北王的出身,只是说到巫氏的事,顺带提了一下北王的出身来历罢了。   王梓钰没有在北王的出身上多做纠缠,三言两语说完,便继续说起,由雪妃引起的一系列事情。   “巫氏的续命之法你是知道的,只有至亲血脉才能为对方续命。雪妃她孤儿出身,无父无母,生于山间,长于丛林,根本没有血亲在世,便是有续命之法也无用。”   雪妃的出身来历一直是迷,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死去。曾有人说雪妃不是人,是狐妖变的,下山来惑乱江山。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并没有任何实证,而且雪妃最后确实是死了,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尸体。   “续命之法对雪妃无用,雪妃她最后还是死了,死在……厚宗帝死之前。不过,前后也就差了半个时辰。”   “据王家留下来的记载,前朝末帝会弑父上位,或者说他动了弑父的念头,也是为了雪妃。他想得到雪妃,可惜雪妃死在他上位之前。”   “雪妃还未死,厚宗帝就倾全国财富,为她打造了巨大的陵墓。并因雪妃怕黑、怕孤单,亲自挑选了上万亲信为雪妃守墓。”   “为雪妃守墓的人,正好是屠杀巫氏一族的那些人。厚宗帝把他们全家老小,全部送到陵园,为雪妃守墓。为了让他们世世代代为雪妃守墓,厚宗帝从巫族那里得到秘法,将他们子子孙孙困在墓地,让他们子子孙孙都无法离开墓地。”   “雪妃的墓地在哪,至今也没有人知晓,我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王家的札记上,只记载到了厚宗帝,为雪妃挑选守墓人一事。后面的事,王家的札记上就没有记载。”   “据王家的老人说,前朝末帝并没有死在政变中,死的是他的替身。前朝末帝应该是去了雪妃墓,守着雪妃去了。”   “当然,事情真相是什么,我现在也无法确定。我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席国公背后的人,就是厚宗帝为雪妃挑的守墓人。搅得江湖大乱,四国战乱纷飞的也是他们。”   “他们的目的呢?末帝的后人?为前朝复仇?”楚九歌问道。   王梓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无法肯定。他们是前朝的人,做这些……本身就不需要理由。”   “他们带走北王的理由呢?”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北王?   “北王的身世一直被隐藏得很好,巫族族长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拥有巫氏的血脉。那些人把北王带走,而不是直接杀了北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知道了北王拥有巫氏血脉。”王梓钰看了楚九歌一眼,沉吟片刻,才继续说……   “那群守墓人子孙后代都被困在雪妃墓,就算他们先祖是心甘情愿的,他们当中必然也有人不甘愿,想要自由。”   “当初困住他们的秘法来自巫氏,有说法……解法也与巫氏有关。北王是巫氏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他们把北王带走,很有可能是为了重获自由。”   “那也就是说,北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楚九歌听完王梓钰的话,大大的松了口气。   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他们现在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对方的目标他们大至也能猜到一二,就算猜不准,也不会偏离太远。   “北王何时何地,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王梓钰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论武力,放眼四国,无人能及北王。   王梓钰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北王的身世的?”   北王的身世,被巫族族长抹得很干净,除非北王自己透露。不然,不会有人知晓,他是皇上的儿子,巫氏女的儿子。   而且,也不会有人去查北王的身世。   北王世子,北域的王,东林唯一的异姓王,皇后的异母弟弟!   这样的出生,他的身份怎么会有问题?   怎么会出现李代桃僵的可能?   按说,北王也不可能出现在人前,成为北王爷,但……   北天骄他就做到了。   北天骄走到今天,可以说是时也!命也!   “在祭坛的时候,凌乱说的。”楚九歌看了凌乱一眼。   凌乱顿时像炸了毛的猫,眼睛一瞪,故作凶狠的道:“关我什么事?我哪知道那里还藏着人……再说了,我是说了北天骄的身份,可皇上不是没信吗?”   “皇上没信,别有用心的人信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没关系,现在……我那父皇必然也信了。”凌乱不怀好意的笑道:“想来,我那好父皇,这会定后悔自责,追悔莫及。”   他可以肯定,北天骄会被对方带走,有十成的可能是因为皇上。不然,就凭北天骄本事,和他身上那股怎么也折不断的韧性,别说只是失了血、受了伤,就是只有一口气,也没有人有本事,能把北天骄带走。   “皇上会追悔莫及……北王很快也会追悔莫及。”楚九歌没好气的道:“北王失踪,我们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其他人知道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北王救命吗?”   想到被困在黑雾森林的谢玄,想到南荣的战事,楚九歌就一阵烦躁。   “皇上给应颐送了秘令,让他不必顾及武王的身世,不必管武王的死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楚九歌气闷的开口。   “代表什么?”凌乱不解地问道。   楚九歌看了凌乱一眼,知道他是真不知,而不是故意找茬,才为他解释道:“这代表……北王被困在南荣的兵马,不仅等不到援军,连应颐这个暂时的帮手都要失去,你明白吗?北林倾全国之力要拿下南荣,北王手上那点人根本不是对手,尤其是在北王失踪后。”   北王要能赶到南荣,也许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   他们连北王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人。而南荣还不是最急的,最急的是…… 第985章 嫌弃,不好的预感   现今,最急的不是南荣的危机,而是……   被困在黑雾森林的谢玄!   “谢玄在黑雾森林与巫族对抗,如若北王久久不出现,巫族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谢玄不会有事,巫族也会趁机占据黑雾森林。   一旦黑雾森林成了巫族的,北王想要收拾巫族就更难了,而借着黑雾森林的独特位置,巫族想要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   凌乱面色一沉,道:“那就去找人,先把人找出来。”北天骄会匆忙回京,与他脱不了关系,这事他不想管也得管。   “我们人手有限,而且……对方躲了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找到,你觉得这一天两天的,我们能找到人?”不是楚九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就算要找人,也不知从哪里下手。   从王梓钰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可以排除,对方会主动找上他们谈判的可能。   “我可以试试,你手上有北天骄贴身衣物或者头发吗?”正一派没有外界说的那么神,但在点穴、看风水、寻人上面,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作为正一派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凌乱正好都擅长。   “北王的贴身衣物?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跟北王,没有那么亲密好不好!   就算她跟北王足够亲密了,贴身衣物这种东西也不会混在一起。   “你们两个……”凌乱一双眼,如同聚了光一眼,上下打量了楚九歌一番,哼了一声:“北天骄真没有用,居然还没有把你推倒。”   楚九歌满头黑线,懒得跟凌乱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   “想来,你手上也没有他的头发了。”凌乱嫌弃的道。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寻人吗?比如,血脉至亲。”楚九歌对道家的手段知道不多,也无法给凌乱什么意见。   “你当我是神仙呀?”凌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有沾染了他气息的物件,我只能勉强算出他大概的方位。”   与北天骄有关的事,他都算不出来,算出来的也不准,但没有关系,他有师叔、师兄。   他师叔、师兄要算不出来,他就揍到他们算出来为止。   “北王先前在屋子里睡过,床单一类的肯定沾了他的气息,你要不要试一试?”光凭方位去找人,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只住了那么几个时辰,有什么用。”凌乱仍旧是一脸嫌弃,“你们也别指望我,我就是帮个小忙,真正要找人,还得靠你们自己。还有北域的事,你们最好提前做准备,我有不好的预感……”   凌乱说到这里,突然打住,闭嘴不言了。   楚九歌、王梓钰和苏慕白都等着他往下说,等了半天,却不见凌乱开口,三人顿时郁闷了。   楚九歌心中着急,先两人一步问了起来:“什么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凌乱回答的干脆,却险些没把三人气得吐血。   楚九歌憋屈的开口:“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们玩?”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你们最好做最坏的准备。”凌乱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北王会出事?”楚九歌一急,站起来,追了两步……   凌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楚九歌刚一动,他就摆了摆手:“别问,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做好最坏的准备就行了。”   凌乱说完,人就消失在众面前……   “他这是什么意思?”苏慕白晚楚九歌一步追了过来,这会正与楚九歌一起站在门口。   两人看着凌乱消失的身影,默默地看向对方。   王梓钰也起身了,他并没有追出去,只是目光落在凌乱消逝的方向:“别指望北王,我们短时间内找不到北王。”   “北域?”   “南荣!”   楚九歌与苏慕白同时开口,看向王梓钰。   王梓钰点了点头:“对,我们要自己想办法。”   “没办法找到那些守墓人吗?”楚九歌问道。   王梓钰摇了摇头:“敌暗我明,北王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我们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几乎不可能。”   “找他们的关键在巫族和魔族身上,这些年王爷一直在查他们,我们可以肯定,那些守墓人与巫族、魔族关系不一般。”先前王梓钰说话时,苏慕白没有开口,这会却没有再隐瞒了:“王爷这些年,一直想要透过巫族与魔族,寻找那些人的下落,但那些人藏得极深。巫族对那些人知不知晓,我不清楚,我可以肯定的是,魔族的人不知晓那些人藏在哪里的。王爷想过借魔族之人去找那些人,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巫族横插一手。”   这些年,他们做事都很不顺,暗处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样,他们正想要做点什么,暗处那只手就有动作了,总是先他们一步,破坏他们的计划。   就像这一次,他们王爷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寻得机会拿下南荣,关键时刻那些人又出手了。   先是利用巫族拖住他们的兵力,现在把他们王爷带走了,让他们北域再次陷入困境。   他总觉得,那些人针对的是他们北域。   “而且,我总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把王爷带走是别有用心。你还记得席国公手上那只女儿军吗?我收到消息了,她们即将抵达北域。”苏慕白想到那只近万人的女儿军,就忍不住头痛。   “那些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我查过,也试探过。她们也不擅长武力,一个个就是普通的姑娘,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身体比普通姑娘好一些,易受孕。”   那些姑娘简直是为北域的士兵量身定做的,人数也算不得多,至少和十几万北域大军相比,这一万人实在不值当什么。   “这样一群普通姑娘,你要我下杀手,我也下不去手,更不用提……北域真的很缺女人,缺孩子。”苏慕白十分无力。   这是阳谋,对方光明正大的把算计摆在面前,明白的告诉他们,算计他们。而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只能往下跳。   这种感觉真得很憋屈,可要是不跳,他们又不知对方下一次出手,会用什么阴谋。   与其面对不确定的阴谋,他们宁可……   正面迎战! 第986章 利益,政治是政治   有凌乱那话,楚九歌、王梓钰和苏慕白,都做好了短时间内找到北王的心理准备,但是……   这不是说,他们就不用去找北王了。   他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做最万全的准备,但也要尽全力做好当下要做的事,尽全力去寻找北王。   北王本事是大,但他落到别人手里,终归是阶下囚,而且对方手上还有皇上这个人质,北王是龙也得盘着。   不管是为了北王的安危,还是为了解除南荣和北域的危机,他们都要尽快找到北王才行。   在京城,王家的势力根深蒂固,要找人还需要他们帮忙。苏慕白正想开口,与王梓钰商讨找王的事,王梓钰就主动提起,他去找北王,让苏慕白与楚九歌去处理北域和南荣的事。   “我没有办法离开京城,王家手上也没有兵权,北域和南荣的事,我帮不上忙,只能在找人这件事情上出一份力。”王家已经下了注,把全部的身家都下在北王身上,他们现在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现在,最担心北王安危的不是苏慕白和楚九歌,而是王家上下。   王家明火执仗的把自己放到了皇室的对立面,如若北王死了,或者北王败了,任何一位皇子上位,都容不下王家。   他们必须找到北王,确保北王的安危。   “皇上失踪,平王不见了,废太子也被北王带走了,皇室无人,京城怎么办?”京城群龙无首,王梓钰手上没有兵权,他可以压一时,却压不了一世。   东林还是需要帝王。   “不是有一位小皇子吗?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是扶幼帝登基。”王梓钰不疾不徐的开口,半点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前朝建国初期,皇家势微,世家势大,扶幼帝上位,由大臣把持朝政,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他们王家做过。   “你要扶幼帝登基?”楚九歌看着王梓钰,眼中满是审视:“主弱臣强,梓钰,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做一个臣子。”王梓钰神色严肃的道:“九歌,东林不止王家一个世家,幼帝登基,王家也不会比现在好。”   九歌莫不是以为,他想借此夺朝政吧?   先别说他没有想过,便是想过,他短时间内也做不到。   谢家和萧家都不是吃素的,面对皇室打压,他们几家能联手,共同抵御皇室这个外敌,但如若没有皇室这个共同的敌人,世家……   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没了外敌,世家为了争取更大的权利,就会内斗。   “而且,你们别忘了还有武王。谢家支持的是武王,便是我想推幼帝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九歌,有些事……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无论如何,我们王家都要扶幼帝登基,这一条不容谈判。”王梓钰说到最后,语气不由的加重。   东林朝堂上的格局,远不是楚九歌想得那么简单。   皇上那人……   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明君,但他确实是一个有手段的帝王。有他在,不管是世家还是六部的官员,都会安安分分,不敢太过出格。   现在皇上失踪,下落不明,少了皇上的镇压,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这个时候,如若他不及时出手,占据有利地位,他们王家将会一败涂地。   作为王家的家主,他首先要考虑的是王家的利益。   “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回来后,会如何?”有北王在,皇上肯定不会死。   北王那人嘴上说得绝情,但真要他不管生父的死活,他也做不到。   “王家已经将皇上得罪死了,就不怕再得罪一遍。届时,就看谁棋高一着。”王梓钰无所畏惧的开口,根本不惧与皇上为敌。   在皇上放纵席家,对王家下杀手的那一刻,王梓钰就知道,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与皇上都无法共存。   皇上要还是皇上,王家就会不保,为了王家,他也要在皇上失踪期间,尽快把幼帝推上皇位,把一切稳定下来。   事情成了定局,等到皇上回来也晚了。   失了帝王的光环,失去了对朝堂的把持,皇上要对王家下手,就没有那么容易。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看了王梓钰一眼,又看向苏慕白……   幼帝在北王的手里,如若苏慕白不把人交出来,王梓钰什么也做不了。   “楚姑娘,你怎么看?要不你跟王公子细谈?”苏慕白对上楚九歌的视线,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是一片哀嚎。   这么大的事,他哪里能做决定?   楚九歌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这是你们北王府的事,你们自己决定。”楚九歌两手一摊,十分干脆,不沾此事。   “楚姑娘,您可是我们王爷的准……”   “停!”楚九歌打断了苏慕白的话:“苏大公子,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最记仇。我原谅你们王爷,并不表示我能原谅你们北王府的人。你们北王府的人,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是欠你们北王府好几条人命,但我用袁家还了,我不欠你们北王府任何东西,你们北王府要做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事关北王府的政治利益,她无权做主,也无权让王梓钰在这件事上做退让。   她明白苏慕白找她做主是为了什么,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为了北王的利益,就要王梓钰让出利益。   朋友是朋友,政治是政治,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体。   “楚姑娘,北王是因为你才失踪的。”现在把关系撇得这么干净,真得好吗?   “所以,我会去把北王找出来。”这一点楚九歌无法否认。   “但现在,我们就需要北王。楚姑娘,你应该清楚,王家扶幼帝上位代表了什么?从龙之功,我们北王府也能做。”当着王梓钰的面,苏慕白也不怕把话说破。   反正,依王梓钰的聪明,他就是什么也不说,王梓钰也能明白。   谁扶幼帝上位,谁就能在朝堂上,握有一定的话语权。幼帝在他们北王府的人手中,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扶幼帝上位,让王家从旁协助?为什么要让王家占这个好处?   “这是你们北王府与王家的事,你们自己谈。我说了,我不干涉。”楚九歌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摆出拒绝交谈的姿势。   而后,不等苏慕白说话,就以寻陆城为由溜了…… 第987章 君子,一山不容二虎   楚九歌一出去,王梓钰就笑了,不给苏慕白说话的机会,先一步道:“苏公子,我们要怎么谈?”   楚九歌不在,他也不需要维护什么高大的形象,苏慕白想要占他、占他们王家的便宜,那是在……做梦!   “小皇子在我们手上,武王也在我们手上。要怎么谈,就要看王家主,你能拿出什么条件了。我们北王虽然失踪了,但北王府上下一心,只要我们去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苏慕白不知道王梓钰的底线在哪里,便把手中的王牌抛出来,让王梓钰自己斟酌。   他们北王府,可不是只能跟王梓钰合作,王梓钰最好退一步。   “武王在北域,苏公子你可知,从北域到京城的这一条路有多么长?有多么危险?”王梓钰气场全开,却没有咄咄逼人之势,他仍旧是温和,但所说的每一句话,却充满了威胁。   苏慕白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王梓钰笑了一声,又道:“苏公子不知,可以想想北王进京的过程。”   王梓钰往后一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随性自然,浑身都透着自信、从容的气息,根本不受苏慕白的话影响。   想拿武王威胁他,苏慕白还嫩了一点。   要是北王在,他幸许会担心一二,苏慕白吗?   苏慕白不会跟谢家合作,也不敢跟谢家合作。   他王梓钰好歹名声在那里,就算占北王府的便宜,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占。但谢家就不同了,依谢老爷子的为人,谢家借着北王府的势力上位后,不仅会踹掉北王府,还会反手插北王府一刀。   一山不容二虎,谢家容不下北王府。   “王家主的意思是,如若我们要扶武王上位,你就要杀武王?”苏慕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但……   面对威胁人,还笑得一脸无害的王梓钰,他真得冷静不下来。   他就知道王梓钰很难缠,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楚九歌推出来,让楚九歌去跟王梓钰谈,借楚九歌逼王梓钰退让,可惜……   楚九歌比他想象中的精明,根本不上当。   “苏公子说笑,我只是告诉你,路途遥远,苏公子三思而后行。”王梓钰语气温和,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苏慕白怒极反笑,直言道:“王家主,你应该知道……我们北王府手上的筹码很多,我们推谁上位都可以,并非小皇子不可。王家要推小皇子上位可以,但主控权要在我们北王府手中。”   苏慕白撕破脸,王梓钰也不客气,他指了指京城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字,说得异常清楚:“苏公子!在京城,在这个地界。我……王梓钰,说了才算。”   “你没有兵权。”这是王梓钰,或者说是王家最大的软助。   “你们北王府有兵权又如何?你的兵能进京吗?苏公子,你还没有看清你们北王府的处境吗?”   “你们北王府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就算你们放弃南荣,你们的兵马也出不来。”北林的摄政长公主,要的不仅仅是南荣,她还要除掉北王的兵马。   现在,北林摄政长公主,还不知北王失踪的消息,但王梓钰可以肯定,那位摄政长公主很快就会知道,而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可以放弃北域。王家主应该知道,北域的兵有多强,如若我们放弃北域,杀回京城,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苏慕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身后,不断告诉自己,王梓钰是他们的盟友,哪怕再无耻,再怎么趁火打劫,他也不能揍,坚决不能揍!   王梓钰笑了:“时间不等人,等到你们的兵马杀回京城,事情已成定局。最主要,苏公子,你真以为……应家军是吃素的吗?”   “应池在我们手上,应颐他不敢乱动。”黎英已带人救下应池,并将应池护送至应家老兵手里,由镇国长公主留下来的人保护他。   “应家军从来就不在应颐手里,他在皇上手里。”这一点,他不相信苏慕白不清楚。   王梓钰懒得跟苏慕白兜圈子,神色一冷,收起笑容,直指问题核心:“苏公子,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底气,你们北王府自顾不暇,你们没有胜算。现在,对你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协助我王家,扶幼帝登基。你应该清楚,只有幼帝登基,坐稳了皇位,六部正常运转,才能发令至兵部,让兵部派兵增援你们。”   王梓钰并没有一味的强硬,而是适时丢出一个,让苏慕白无法拒绝的诱饵。   为了让苏慕白更心动,王梓钰又补了一句:“只有我,才会想着派兵增援帮你们,不是吗?”   “我们北王府为什么不能自己掌权,自己救自己呢?”苏慕白气得肝疼。   王梓钰完全是拿住了他的软助,这要怎么谈?   “可以!”王梓钰爽快的应下,但不等苏慕白高兴,王梓钰话锋一转,又道:“只要你们北王府,控制得住京城的局面,能钳制文武百官,能让皇命发出去。”   “这么说,如若我们北王府想要小皇子上位,王家是不会伸出援手了?”苏慕白也不跟王梓钰兜圈子。   论兜圈子、打太极,他远不是王梓钰的对手,与其被王梓钰阴一道,不如把话说破。   “我王家不会坑你们。”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不可能为了北王府出人出力,最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王家主,你这么做,是不是……不符合你的君子形象?”苏慕白承认,如若全权由北王府,由他来操作,别说借小皇子掌控朝廷,他能稳定大局就不容易了。   而且,他需要的时间很长。如若王家,或者说王梓钰肯全力帮忙,那就不一定了。凭借王梓钰的影响力,和王家的势力,他们能轻易的借由小皇子掌控朝局。   但可惜的是,谁也不是傻子,哪怕王梓钰与皇上撕破了脸,倒向北王,在政治利益上,他仍旧不会退让。   “所以苏公子是要我退让,出人出力,帮北王掌控朝廷?要我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但……你们北王府,能给我王家什么好处?我王家上下有数十万人要养,可不能因你一句君子,就不吃不喝为北王卖命。皇帝还不差饿兵,你们北王府不至于小气到,要我们自带干粮出力吧?”王梓钰不答反问,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笑容半分不浅,但…… 第988章 权衡,唯他可信   苏慕白无比清楚,王梓钰绝不像他表现出来得,这般无害与好说话。   甚至,在某些方面,王梓钰强势的如同北王。只是,北王一向强势外露,从不给人任何谈判的机会。王梓钰则相反,他永远是一副好商量、好说话的样子,让你觉得有希望说服他,然而……   费尽全部的心力后,你会发现,你不仅说服不了王梓钰,反倒会被他说服,老说的接受他的条件。   苏慕白不知道,北王外露的霸道,与王梓钰内敛的强势,哪个更让人讨厌,他只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跟王梓钰谈判。   明明他握有主控权,处在优势,但随着谈判,他所有的优势,都被王梓钰一点点辗成了碎片。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他竟然开始认同王梓钰的观点,甚至心虚起来,连谈条件的底气都没有……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吗?   苏慕白自认不是王梓钰的对手,破罐子破摔道:“王家主,你胃口这么大,不怕撑死吗?”   挟天子以令朝臣。王梓钰知不知道,做这种权臣,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推翻帝王上位,另一则是九族俱灭。   王梓钰应该很清楚,王家没有上位的能力。   “不撑死,就会饿死。如若非要做出选择,我选择撑死。”王梓钰笑容不变,眼眸清朗,并没有失去理智的疯狂。   赌上全副身家性命,却依旧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见王梓钰的内心有多么强大,也可以看出,王梓钰此刻有多么冷静。   苏慕白想要从他手中讨到好处,几乎不可能。   “这么说,没得谈了?”苏慕白气急败坏的道。   “我保证,小皇子登基后,第一道旨意就是派兵增援,解你们被困南荣之急。并且,朝廷也会光明正大的下旨,将南荣赐给北王做封地,世袭罔替。”南荣本来就是北王打下来的,王梓钰不认为,要将南荣赐给北王有什么难的。   就算朝廷不下这道旨又如何?   北王的兵马占据了南荣,根本不听朝廷的命令,朝廷不下旨,难堪的也只是朝廷。   “这件事……我明天天亮之前给你答复。”苏慕白深吸了口气,说道:“找我们王爷的事,王家主有什么打算?”   他怕王梓钰为了稳固王家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故意拖延,不尽心找他们王爷。   王梓钰应该很清楚,他们北王府会退让,全是因为他们王爷下落不明,一旦他们王爷出现了,王梓钰就没有任何优势。   “王家在京城有多大的能量,想必你们也清楚,你可以让六皇子从旁协助。”在寻找北王这件事上,王梓钰绝不会耍花招,也没有必要耍花招。   那些守墓人的势力不在京城,要是他们无法在三天内找到北王,北王必然是被他们带走了,而一旦那些人离开京城,他们短时间内就不可能找到北王。   “我会跟乱道人商量,另外……西凤那里,恐怕还需要朝廷安抚,不然西凤太子怕是会添乱。”沈卿以西凤太子之名前来东林,除去找杨家和太子报仇外,也是希望能得到东林的支持,助他上位。   但,如若他给东林插一刀,能让他获得更大的好处,能让他在西凤站稳脚步,苏慕白相信,沈卿会毫不犹豫的插东林一刀,插北王一刀。   现在的北王,四面皆敌,着实不宜再树一个强敌。   “恐怕晚了,我进城前,就收到了消息,西凤太子离京了。”沈卿这个时候还未出现,他以为苏慕白应该明白。   “他走了?他的妹妹……他不要了?”苏慕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梓钰。   他这是被盟友摆了一道?   “他妹妹在王家。”沈卿只是换了一个盟友而已,先前沈卿与北王之间也是利益结合,现在有人能给沈卿更大的利益,沈卿自然要换盟友。   “无耻!”苏慕白大骂。   王梓钰摇了摇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沈卿他没有做错。”北王与沈卿之间,本来也就是合作,既是合作,自然就有结束的一天。   “你是吃定了我们无法拒绝你的要求,是吗?王家主!”北王府四国皆敌,少了沈卿这个盟友,他们承受的压力会更大。   沈卿倒向王梓钰,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少一个盟友那么简单,而是……   一个不好,他们就会多一个敌人。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无法辩解。我想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也不会信,不是吗?”大家都不是什么愣头青,会被人说两句就动摇。   王梓钰自认说服不了苏慕白,就如同苏慕白说服不了他一样。   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   “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苏慕白在心里盘算一下,如若不按王梓钰的要求做,会如何?   他们在京城,也不是什么力量都没有,他们手上有老丞相那一脉的人。如若老丞相那一脉的人拧成一股绳,一起对抗王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世家有一点特别恶心人,那就是……   当他们发现有其他势力崛起,可能会抢夺他们的资源时,大大小小的世家就会拧成一股绳,共同抵抗外敌。   如若,他们联合老丞相那一脉的人,扶小皇子上位,他们要面对的不止一个王家,还有萧家、谢家,和那些小世家。   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旦那些小世家也跟着出力,老丞相那一脉的人,绝对撑不住。   运气好一点,老丞相那一脉的人撑住了,他们占据了主控权,但权利也不会到他们北王府手上。   乍然握权,登上高位,手握重权,哪怕心性再坚定的人,也不免会飘飘然……   突然享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他们必然舍不得失去。届时,为了稳固手中的权利,他们可能连灵魂都能出卖。   实话,相比老丞相那些寒门门生,苏慕白更愿意与王梓钰合作。   王家一直处在高位,一直手握实权,哪怕再往上一个台阶,他们也不会飘飘然,相反他们会更谨慎。   不说别人,单看王梓钰就知道王家的态度。   王家,绝不会因乍然得势,就无法无天,无所顾忌,膨胀得不知天高地厚,反过来嫌弃他们碍手碍脚。   苏慕白在心里算来算去,悲哀的发现…… 第989章 取舍,给彼此一个机会   对现在的北王府来说,王梓钰不是唯一的合作对象,但却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哪怕……   王梓钰的胃口很大,要拿走绝对部分的好处,王梓钰也是一个优质的合作对象。   苏慕白问完后,见王梓钰笑而不答,就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苏慕白懊恼的低咒了一声,没好气的道:“王家主怎么说,我们北王府全权配合,这样……王家主,满意吗?”   “合作愉快。”王梓钰起身,走到苏慕白面前,伸出手。   “啪!”苏慕白虽心中不忿,但还是站了起来,伸手也王梓钰击掌:“我会派人护送小皇子进京,并保护小皇子的安危。”   “三天内,增援的圣旨必将下达。哪怕皇上给了应颐秘旨也没用,除非应颐想要抗旨。”苏慕白拿出了诚意,王梓钰也痛快。   左右都是要办的事,爽快干脆一些,也能让苏慕白更尽力。   他这人,从来不喜欢占人便宜不出力。同样,只出力没有好处的事,他也不会做。   今天这事,他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但……   苏慕白先前拿楚九歌来逼他,这让他很不痛快。他不痛快了,自然就不会退让了。   “我们王爷呢?”相比增援,苏慕白更在乎北王的下落。   “三天内找不到人,人必然被秘密带到了雪妃的墓地。雪妃的墓地在哪里,至今还是一个迷,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我能做的就是保住你们北王府的根基。”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他不会为了让苏慕白出力,而空口许下做不到的承诺。   “你们王家,对雪妃的墓,就没有一点线索吗?”苏慕白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们当然相信王爷的本事,哪怕他们王爷落到那些人手里,凭王爷的本事自保肯定没有问题,但落到别人手里,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不找到人,他们终归无法安心。   “若不是席家的事,我们王家也不会把目光,放到前朝那群守墓人身上。他们隐在暗处,搅得江湖腥风血雪,你认为陆城没有找他们吗?”陆城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现索,他们王家才查了多久?   苏慕白把他们当神仙了吗?   苏慕白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不再多言,只道:“找我们王爷的事,还希望王家主能多费些精力。”   “这是自然的。”王梓钰满口应下,没有半句推脱。   双方都是有信用的人,虽只有口头之约,但不管是苏慕白还是王梓钰,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达成协议,便各自分开行动。   苏慕白派人护送小皇子回京,王梓钰则回京,为扶小皇子上位扫清障碍。   王梓钰离开别院前,特意绕着去见了楚九歌一面。   “九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王梓钰的目光,落在楚九歌受伤的手臂上,眼眸微暗,却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无法再回头。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用银子买到,哪怕是命也可以用银子买,唯独后悔药买不到。   “我想去找北王,可我不知从何下手。”楚九歌苦笑一声,眼中氤氲着一层雾气:“苏慕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和北王府那些人,都认为是我害了北王,是因为我,北王才会失踪。”   “与你无关。皇上要北王赴约,你是北王的软助,皇上一定会拿你做诱饵。真要说起来,不是你害了北王,而是北王牵连了你。”王梓钰将欲伸出去的右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握成拳,控制自己欲上前安慰楚九歌的冲动。   王梓钰轻声安慰道:“应池落到了皇上手里,你不去,北王为了救应池也要去。所有人都知道,镇国长公主必然为应池留下了后手,为了那个后手,北王也会赴约,更不用提,北王与皇上的关系。”   王梓钰已经清楚祭坛上发生的事,北王此去赴约,不仅仅是为了楚九歌,更多的是为了了断,了断他与皇上的父子之情。   “当时……皇上要挟我的不止应池,还有沈卿的妹妹。我……没有选择。”楚九歌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无力。   她当时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也犹豫过、挣扎过,但她只能听从皇上的安排,跟着皇上的人走。   而且,就算她反抗又能如何?   皇上的人,能避开北王府的暗卫,把信送到她面前,就能强行把她带走。   皇上让她自己走,不过是想要让北王府的护卫们,看到她楚九歌有多么的蠢,有多么的配不上北王。   如此一来,北王要出事了,她就会成为罪人,北王府上下别说服她,不杀她就是好的。   北王出事,她无法服众,北王府群龙无首,正好符合皇上的利益。   这些事,楚九歌看得很明白,但看得明白又如何?   就像席国公府,给北域准备的那一万女兵一样,北域上下谁不知那是一个阴谋,可就算是阴谋,他们也无法把那一万人全杀人。   “这件事你是被北王牵连的,北王府的人要怪你,只能说明他们蠢。”王梓钰说完,喊了一声“九歌”,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什么事?”楚九歌不解的寻问。   “你……”王梓钰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楚九歌直言道。   王梓钰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九歌,你对你二叔一家了解吗?”   “我二叔?他们怎么了?”王梓钰不提,她险些忘了,此次平王与废太子发动的政变,波及了大半的官员。   她二叔官职虽低,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而且明显是太子党,平王控制了宫外的一切,她二叔恐怕落不到好。   “你二叔……暗中与席家有来往。”王梓钰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们应该是共同为一个人做事。”   据他查到的消息,楚九歌的二叔在那些人面前还颇有份量。   当然,与手握重权的席国公无法比。   “我二叔?”楚九歌眼睛都瞪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你确定?”   她二叔那一家子……   真正聪明人,也只有她那位堂哥楚庭放,而且就算她那位堂哥聪明又如何,她二叔一家没权没势,还没什么本事,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人利用的…… 第990章 坦诚,只有她可以   王梓钰的话绝非无的放矢,楚九歌虽然震惊,但她知道王梓钰说的必然是真的,也知道王梓钰特意避开苏慕白跟她说,为了什么……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朝王梓钰道了一声谢:“多谢,这件事……我会去查证,不会跟你添麻烦。”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王梓钰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他看着楚九歌,在控制不住眼中的情意的刹那,别开了脸:“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   王梓钰说完,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九歌,这件事你要想好怎么跟苏慕白说,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很想做个小人,很想借此事,挑拨北王府与九歌之间的关系,趁北王不在,让九歌与北王府彻底撕破脸,但……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伤害九歌,也做不到让九歌不开心。   “他们不会误会的,只是……事关我二叔,我想自己处理。”楚九歌点了点头,掩去眼中的苦涩。   她与北王府的关系,前面时间有软化的迹象,可惜双方还未到开诚布公,彼此信任的阶段,北王又因她出事了。   而且,好巧不巧,北王出事这个时间点,正是北域最艰难的时候。一着不慎,北王府的根基都会被人斩断。   就算北王府能度过此次危机,能守住南荣,守住北域,北王府那些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北王不在,此一战哪怕只死一个人,那些人也会把错怪到她头上,因为……   他们会想,要是北王没有因她而出事,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同伴都不用牺牲?   他们会想,要是北王没有因她而出事,他们是不是不用经历这次危机?   他们会想很多,而想得越多,对她就越是不满。   而这些,是她明知却无力改变的事。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更不用提,哪怕是时光倒流,从来一次,她仍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重来,她只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并不会瞬间增长能力和智商,面对相同的困境,她仍旧无力改变……   毕竟,她要活在当下。   没有当下,哪来的未来?   楚九歌没有在王梓钰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的不为难,她送王梓钰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好似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王梓钰虽然担心,但他知道楚九歌,不是什么柔弱没有主见的闺阁千金,见楚九歌心里有成算,王梓钰没有再多说。   皇上失踪,京城大乱,他王家势力再大,要扶小皇子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各方面的势力都要平衡,他虽精力旺盛,但终归是人不是神,有些事他实在顾及不到。   跟楚九歌说了一声,有事就让人去王家找他,王梓钰便匆匆离开了。   王梓钰走后,楚九歌找到苏慕白,她没有过问苏慕白的安排,只说她要进城一趟。   “这个时候进城,会不会不安全?”苏慕白一脸为难的道。   楚九歌这么弱,要是再被人绑走怎么办?   有一个皇上在那些人手里,就能让北王束手束脚的,要再加上一个楚九歌,他们王爷可要怎么办呀?   “京城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回。”楚九歌冷着一张脸,不容拒绝的道。   “我能问什么事吗?”理智告诉苏慕白,北王失踪与楚九歌无关,对方以有心算无心,楚九歌根本防无可防,楚九歌也是受他们王爷牵连的,但是……   情感上,苏慕白却忍不住迁怒楚九歌,忍不住在想,要是楚九歌没有上皇上的当,没有被皇上绑走,他们王爷会失踪吗?   再往前一些,要是楚九歌别那么会惹事,没沾惹上凌乱,他们王爷根本不会进京。他们王爷不进京,根本就没有这些狗皮倒灶的事。   苏慕白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可想到现在北域军的处境,他实在忍不住……   楚九歌看了苏慕白一眼,说道:“前大理寺卿还在我家,我欠他们夫妻的药还没有给,还有京城的义诊,有许多妇人……”   “楚姑娘!”苏慕白没忍住,不客气的打断了楚九歌的话:“咱们……能坦诚一些吗?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   能平和、恭敬的跟楚九歌说话,已经用尽了他全力的耐心,他没想到,楚九歌居然还跟他玩花招。   楚九歌当他是傻子吗?   他们王爷喜欢楚九歌不错,但这并不表示,楚九歌能把他们王爷,他们北王府的人当傻子耍着玩。   楚九歌沉默片刻,说道:“我要回京,找我二叔。”   “找你二叔?这个时候?”苏慕白想到楚二叔的政治立场,怒极反笑:“楚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你二叔,但这个时候……你二叔重要,还是我们王爷的下落更重要?”   “我们王爷失踪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整个北王府群龙无首,你知道我们北王府上下有多惶恐吗?”   “这个时候,你不帮忙找人,你居然担心起你二叔的处境?有王梓钰在,你二叔能有什么事?”   苏慕白的语气十分恶劣,楚九歌却没有生气,她沉声道:“我二叔……与席国公关系不错,他也许知道一些什么,我需要回去问他。”   “我派人,把他们捉起来,你看这样行吗?”苏慕白嘲讽的开口。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耐心的道:“如果把人捉起来审问有用,凌乱当初从席国公嘴里,就能问出足够的东西。如果把人捉起来审问有用,王梓钰早就动手,把我二叔捉起来了。”   “苏公子,你的敌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一群老谋深算的老贼,他们躲在暗处不知盯了我们多久,关注了我们多久。可以说,他们对我们了如指掌,你不能用常规手段去想对策。”   凌乱的本事,苏慕白应该很清楚。凌乱有一些神鬼莫测的本事,虽然杀伤力不是特别强,但在某些方面却很好用。   凌乱都审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苏慕白觉得自己能做到?   而苏慕白能做到的事,他不会认为,王梓钰做不到吧? 第991章 愤怒,弄假成真了   那群守墓人在四国掀起无数风浪,几次大战事都有他们的手笔在,可依旧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甚至都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可见他们有多么擅于隐匿与躲藏……   像陆城、魔主这些被利用的人,与那群守墓人都是单线联线的。陆城与魔主这些人,虽然为对方办事,但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怎么联系对方。   那群守墓人就像是幽灵,他们隐藏在暗处监视着陆城与魔主等人。他们将陆城、魔主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一旦陆城与魔主等人有异动,他们就会出手将陆城与魔主等人除去,如若除不掉就彻底得隐藏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陆城等人,找到守墓人。   王梓钰发现楚二叔的异常,没有任何动作,不仅仅是为了楚九歌着想,也是不想打草惊蛇,以免那群守墓人又躲了起来。   那群人最是擅长隐匿,又十分小心,如若他们躲了起来,躲个几天、几个月还好,要是躲上个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动,他们怎么办?   这个道理楚九歌都看得明白,她不相信苏慕白不知道。苏慕白不想她回京城、回楚家,只是不相信她罢了。   当然,这份不相信,不是怀疑她会背叛,只是不相信她会全心全意为北王。一如她也不相信苏慕白,会在她出事的时候,尽全力救她一样。   彼此都无全心信任对方,没有谁对谁错,楚九歌不怪苏慕白,也没有资格怪苏慕白。   而且,她只是来跟苏慕白说一声,并不是征求苏慕白的意见,苏慕白同意与否,根本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苏慕白不同意,楚九歌也不跟他多说,只道:“苏大公子,别忘了,我不是你们北王府的人,你无权干涉我要去哪里。”   道理苏慕白都懂,苏慕白只是不信她,而这不是言语可以改变的,再跟上苏慕白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   苏慕白这样的人,坚定、自我,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与判断。   “王爷要我们保护好你,保证你平安无事,是我们的责任。”楚九歌不退让,苏慕白也不肯退让。   “保护还是软禁?”楚九歌冷笑。   苏慕白神色不变:“只要能完成王爷的命令,过程并不重要。”他说不过王梓钰,还能说不过楚九歌?   “这么说……你会以武力阻止我回城?”楚九歌眼神一冷,笑意退尽。   “楚姑娘,你的任性已经害了王爷一回,你还想要害王爷第二回 ?”苏慕白的脸色也很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满。   楚九歌怒极反笑:“我的任性害了你们王爷?苏慕白,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是你们王爷招惹我的!就算我任性,他也得受着!”   她已经退婚了,也远离了北王,是北王不放过她!   “而且,这次的事真是因为我的任性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的良心,到底是我任性,还是我受了你们王爷的牵连?”楚九歌指了指苏慕白的心口,态度强硬。   苏慕白从善如流的,将手放在心口:“我摸了,我的良心告诉我,是你任性!”不仅任性,还不够聪明。   他承认,楚九歌比一般姑娘家聪明,但……   还不够!   这次的事足已证明,楚九歌仍旧没有,站在北王身边的能力以及资格。   楚九歌怒极反笑:“你们北王府的人,真不要脸!当初我嫁去北域,一路遇到伏杀,你们也说是因为我。好笑了,我楚九歌什么时候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四国有强有势的人盯着我,不惜一切代价杀我?”   楚九歌知道,这个时候跟苏慕白讲道理没有用,可她实在气闷,要不说出来,她肯定会气炸。   “这一次,你说北王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会出事?你摸准自己的良心说,这一次到底是谁牵连了谁?这一次,到底是谁任性了?”她楚九歌打小就不知道任性二字怎么写,更不会也不敢任性。   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爷爷,她任性给谁看?   苏慕白不为所动,冷漠的指责:“你的愚蠢,你的任性,害得我们王爷下落不明。”   楚九歌要聪明,她完全可以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再不济,也不能蠢得拿自己去换应池。   楚九歌难道不知,她要落到皇上手里,依王爷对她的重视,哪怕明知是陷阱,王爷也会跳吗?   “你……”楚九歌气得快炸了,她看着苏慕白,突然笑了:“苏慕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肯嫁给北王吗?”   楚九歌并不需要苏慕白回答,她问我,就自己回答了:“因为你!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群北王府的人!”   楚九歌指着苏慕白:“因为你们……我对北王府充满恶感,哪怕北王对我再好,再怎么把我捧在手心,我都不肯答应嫁给他,不跟把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面目可憎,防备每一个接近北王的人。”   平时还好,一旦出事,苏慕白和北王府那些人,就会把矛头指向她,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因为……   他们的北王,是不会犯错的,犯错的只有她楚九歌。   “哼……”苏慕白不屑的笑了:“楚姑娘,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看不上我们王爷?”   “楚姑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我们王爷的身份,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因为我们王爷,你享受了多少便利?”   同样不给楚九歌回答的机会,苏慕白自问自答道:“楚姑娘……没有我们王爷,你以为你有今天的风光?没有我们王爷,你以为你能入得了王、谢二家公子的眼?”   “楚姑娘,你以为,你很特别吗?你以为,你是无可取代的吗?楚姑娘,你不是蠢人,你应该很清楚,你今天的风光与地位,都是因为我们王爷。”   苏慕白越说声音越冷漠,他指着楚九歌,嘲讽而不屑的道:“一边说不想嫁给我们王爷,一边却享受我们王爷的庇护和我们王爷带来的好处。楚姑娘,我真得……没有见过,比你还要不要脸的女人!” 第992章 守护,她还有我   北王突然失踪,生死不知,王梓钰趁火打劫,从依附者变成盟友不说,甚至抢走了主动权,让北王府成为了王家的依附!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天翻地覆,从天落在地,北王府失去主控权,也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北王府陷入莫大的危机,北王失踪,南荣沦陷,北域失守……所有的压力全部压在苏慕白身上,苏慕白近乎崩溃。   面对“罪魁祸首”,苏慕白用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而楚九歌的冷静与理智,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想到他们王爷生死不知,再看楚九歌毫不担心的样子,苏慕白恨不得将世间最恶毒的词汇,全部砸向她……   看楚九歌又气又怒,苏慕白只觉得痛快,说话也就更不客气了,冷嘲热讽道:“楚姑娘,想想你未与我们王爷有婚约前的日子,那时候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王二、谢三公子见到了,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的人。”   “楚姑娘,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王爷对你另眼相看。没有我们王爷,你什么都不是,甚至早在你得罪谢家、得罪丹医堂的时候,就身首异处了。”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愿嫁给我们王爷?”   苏慕白见楚九歌一言不发,只觉得快意,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楚姑娘,我承认你有本事,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像你这样的人绝不止一个。为什么他们没有混出名头,你却混出了名头?”   “你真以为,你拥有今天的地位,是凭你的本事得到的吗?楚姑娘,你应该很清楚,这世间和你一样有本事的人并不少,为什么是你起来,而不是其他人?”   苏慕白看着楚九歌,冷笑:“想来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拥有的地位、话语权,都是因为我们王爷!因为我们王爷,你才拥有现在的光环,才能结识王二、谢三、应池、景七这些你以前做梦也接触不到的人。”   “占了我们王爷的好处,却还嫌我们王爷牵连了你,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女人!”   “楚姑娘!”苏慕白右手握成拳,在自己的心脏处敲击数下:“摸着你的良心,你……是不是不要脸!”   “我不想跟你说任何话,我也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楚九歌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过了数秒才睁开:“苏慕白,我要回城。楚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楚九歌双眸清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好像没有听到苏慕白的辱骂一般。   “你要怎么不客气?楚姑娘,你身边能用的人,全是我们王爷的人。暗卫,黎英,全是王爷的人,凌乱也是我们王爷的兄弟,他也不会帮你。你想靠谁?王梓钰吗?楚姑娘,别天真了,在王梓钰眼中,王家的利益凌驾一切。”苏慕白气楚九歌的任性害了北王,也气楚九歌擅自做主,任意妄为。   楚九歌以为她是谁?   想任性,也要看有没人愿宠她。   她想回楚家,借楚家寻找那群守墓人的踪迹,他凭什么相信她?   谁知道她回去后,会不会为了保住楚家,而故意抹到证据。   是!   楚九歌是与她二叔不合,但他们再不合也是血脉至亲,矛盾再大也是家族内部的问题,再大的问题也能内部解决人。   而且,楚九歌这人重情,谁知她会为了楚家做什么事。   反正,他是不相信楚九歌,不相信楚九歌会为了他们王爷,而不顾楚家的生死。   楚九歌,没有那么无私。   楚九歌看着苏慕白,一言不发……   苏慕白嘲讽的开口:“楚姑娘,你看……没有我们王爷,你什么都不是,甚至你住的地方,那些管家和下人也都是我们王爷的人。”   他就是想要激怒楚九歌,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犯下大错,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现在就要激怒楚九歌,让楚九歌犯错。   楚九歌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他们的王妃。   “谁说没有北王,楚九歌什么都不是的!她还有我。”苏慕白的话刚一落下,应池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苏慕白,楚九歌还有我!还有我应家军!”应池走进来,走到楚九歌面前,将楚九歌护在身后,与苏慕白对峙:“苏慕白,没有北王,没有北王府。楚九歌依旧是楚九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北王妃,也不是北王的女人,她只是楚九歌!”   “你怎么来了?”楚九歌一怔,诧异的看着应池,和跟在他身后,明显训练有素的护卫。   应池来得,真是及时。   她正愁,不知要怎么离开别院。   苏慕白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楚九歌,对不起!”应池转身,看了楚九歌一眼,眼眶微红,在苏慕白面前直挺的背,也弯了下去:“楚九歌,对不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让你陷入了险境。   对不起,要让你去救我。   楚九歌,对不起……   我让我公主奶奶失望了,也让你失望了。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楚九歌拍了拍应池的胳膊,摇了摇头。   坏人犯法,不怪做施暴的人,反倒怪受害者,苏慕白做得出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涉险的。”天知道,被皇上的人活活埋在土里,听到楚九歌的声音,他有多么高兴。   黑暗,窒息,压抑,绝望……他以为他死定了,他以为他会活活痛苦而死。他以为公主奶奶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他而牺牲自己,可是……   楚九歌来了!   楚九歌明知是陷阱,明知皇上要害她,在得知他出事,她还是来了,亲手将他从土里挖了出来,一步步跳进皇上设下的陷阱。   那一刻,在他心中,楚九歌如同神明下凡,带他脱离了苦海,救他于水火之中。   “不是你,换作别人,我也会去。做错事的人是皇上不是你,你没有必要道歉。相反,是我牵连了你,要不是你跟我走得近,皇上知道用你能威胁到我,也不会对你下手。”楚九歌摇摇头,淡淡的解释道。   她从来都不是双标的人,也不会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   她承受得起多大的赞誉,就承受得起多大的责任。   “论看人的眼光,我不如公主奶奶。公主奶奶说,如果这世间有人能保住我的命,必然是你。我不信,我说……如这世间能保住我的命的,只有北王。公主奶奶让我且看着……”应池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公主奶奶把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把他交给了楚九歌,可以保他平安一事,可是……   他不甘心!   他不听话!   他想闯一闯,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想要闯一闯。   他坚信生命就该绚烂多姿,就轰轰烈烈,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他也不会后悔,可是…… 第993章 重要,为她不要命   真正去闯了,才知道光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是没用的。   死,很容易。   活着,才是最难的。   而且,死,也不是他想怎么死,就能怎么死的。   他想要像飞蛾扑火一样,死得绚烂、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皇上根本不会给他扑向火丛的机会,在途中就会将他按死,让他死的悄无声息,让他死的毫无价值,让他死的毫无尊严。   最可怕的还不是死,最可怕的是……   他的死,会害死很多人,会害死很多保护他的人。   他天真的认为,他抛下应家与皇家的恩怨,不计较皇上对应家的迫害,拼了命的去努力,就能有出头的机会,却忘了这世间的事,从来不会以他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就像,他天真的认为,这世间能保护他的人,只有北王一样。   北王是有保护他的能力,可北王凭什么保护他?凭什么倾尽一切保护他?   他那时,不懂公主奶奶眼中的灰暗,现在他明白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公主奶奶那样,无条件宠着他、护着他的人了。   “楚九歌,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我都听你的。”应池哽咽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丢人,他猛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粗声粗声的道:“楚九歌,我把公主奶奶留给我的人带来了,这些人只听我的,现在也会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你放心,在京城这块地界,我应池要去哪里,还没有谁能拦得住。”   最后一句话,应池是对苏慕白说完的,说完,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直把苏慕白气笑了:“应少,你是不是忘了,你跟我们北王府的约定!”   这是又一个盟友要倒戈?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欺他们北王不在是吗?   “约定?什么约定?你护我平安无事,我的人给你用,可你是怎么做的?”应池说到这事,就想有揍人的冲动。   落到皇上手里后,他才明白,苏慕白虽然能代表北王府,但他不是北王,他也没有北王的本事,苏慕白应得再漂亮,关键时刻没有本事也没用。   “你平安无事,不是吗?”没有楚九歌,他们北王府的人发现应池出事了,也会尽全力去营救应池。   “我平安无事,是你们北王府的人救的吗?”要等北王府的人来救他,他早就死了。   “你以为楚姑娘去救你,是因为你们的私交很好吗?”苏慕白嘲讽的看着楚九歌。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谁比谁高贵了?   “是为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楚九歌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才救我,我也高兴。”应池并不因苏慕白的话生气。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世间那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已经死了。   楚九歌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救他,哪怕是为了利益,他也满足了。   楚九歌不是他公主奶奶!   “最后救你们的人是北王,楚九歌并没有那个本事。”苏慕白冷漠的道。   “错是别人的,功是北王的。我算是知道你们北王府的人,有多么无耻了。”应池不屑的哼一声,转而对楚九歌道:“九歌,咱们别跟他废话,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我要回楚府。”楚九歌看了一眼愤怒到失去理智的苏慕白,淡漠的收回眼神。   她知道苏慕白口不择言,不讲道理,对她横加指责,是因为北王失踪,南荣和北域的危机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她仍旧无法大度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北王失踪,他们哪一个人不担心?   哪一个压力不大?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并不是只有苏慕白一个人,他无权要求旁人容忍、包容他的任性。   “我们走。”应池瞪了苏慕白一眼,护着楚九歌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他们!”苏慕白脸色一变,立刻下令。   “唰”的一声,数道黑影突然出现,挡住了楚九歌与应池等人的去路。   “楚姑娘,我不让你回城是为你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分的呆在别院,哪里也不要去,不要给我们添乱。找北王,找那些人,我们北王府的人会做。”苏慕白快步上前,挡在楚九歌面前。   他的语气仍旧不善,但却比先前那阴阳怪气的嘲讽好多了。   在应池出现得刹那,听到楚九歌跟应池的对话,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承认,他是在迁怒,但他说得也没有错。楚九歌本事再大,脑子再好使,她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要遇险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最后还要麻烦他们去救人。   “你们一动手,就会打草惊蛇,那些人就会藏起来。苏慕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北王。”楚九歌冷漠而疏离,并没有因为苏慕白态度软化,就跟着她软化。   她这样,一向软硬都不吃。   “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王爷交待?你要出事了,我能不去救你吗?楚姑娘,你……”不要任性几个字到了舌尖,硬生生被苏慕白给咽了回去。   他不是来跟楚九歌吵架的……   却不想,楚九歌压根不跟他废话。   楚九歌后退一步,闭眼道:“动手!”   “杀出去!”应池配合得下令。   他身后的护卫得令,立刻抽出配刀,冲了上去,与北王府的暗卫打了起来……   他带来的护卫不多,但一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好手,是镇国长公主留给应池的最后一道保障。   这些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对上北王府训练有素的暗卫,半点也不弱下风。   楚九歌见状,毫不犹豫地踏步往外走……   “拦下她。”苏慕白下令,暗卫上前,刀使到楚九歌面前,想要逼楚九歌后退,可是……   楚九歌不仅没有退,反倒撞了上去。   暗卫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收刀,险些把自己给伤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不为所动,大步往前走,有刀、剑朝她面前招呼,她也不后退,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大有你们胆敢动手试一试的架势。   苏慕白气狠了,可他又不敢下令,让暗卫对楚九歌对手。   他敢指责楚九歌,责怪楚九歌,敢用言用伤害楚九歌,却不敢真得让楚九歌受伤。   他跟在北王身边最久,算是最了解北王的人。   他太清楚,北王有多么在乎楚九歌,在乎到……   可以为楚九歌不要命! 第994章 回来,无容身之处   在应池的护送下,楚九歌光明正大的走出别院。   一出别院,她就放缓了步伐,左手放在腹部,走得十分仔细。   上马时,更是小心翼翼,看着跟生手一样。   应池看着她,面露不解,正想要问,就听到楚九歌说:“走吧。”   应池当即闭嘴,翻身上马,将楚九歌护在中间。   一行人策马回京,楚九歌的左手仍旧放在腹部,单手控制缰绳,控制着马速前行,速度不算慢,但绝不快,至少不是她正常前行的速度。   苏慕白与北王府的暗卫追出来,看到楚九歌一行人上马,并没有上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   眼见楚九歌一行人走远,护卫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追吗?”   “不追!”苏慕白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楚九歌远去的身影。   也许,他该相信楚九歌一回。   当初在海上,也是楚九歌把王爷带回来的,这一次也许楚九歌同样可以做到。   苏慕白握了握拳,转身往回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给我仔累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王爷失踪的事。”   暗卫没有任何表示,在苏慕白转身的刹那,隐入暗中。余下的护卫则一脸凝重的应是……   回京的路,平静得诡异,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连同行进城的人都看不到,处处透着一股荒凉。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严阵以待,一个个精神抖擞,双眼凌厉如刀,可城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进出。   整个京城,处处都透着大乱后的慌乱与不安,即使王梓钰及时联合六部官员,平息了平王与废太子带来的骚乱,但两人造反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可以平息下来的。   楚九歌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官兵虽然一个个气势极强,但并没有刁难人,正常的盘问,对过碟牌后就放行了。   很明显,王梓钰在极力恢复京城原有的秩序,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不信……   楚九歌一行人进城后,在城门盘旋的人眼前一亮,犹豫了许久,有人大胆上前寻问:“官爷,现在能出城吗?”   “叛乱已平息,只要是符合规矩的,进出城都可以。”守城的官员声音冷硬,态度称不上多好,但却是有问必答。   “可以出城?那真是太好了!我媳妇在城外娘家,大着肚子,这两天就要生了,我都不知道多着急,能出城就好,能出城就好……”那汉子一听,哆嗦的拿出自己的路引,守城的官兵看过后,确定路引属实,立刻就让人出城了。   有了人带头,出城的人越来越多了,楚九歌一行人走到街尾,城门口已经排起队来了。   “这个时候许人进出,王梓钰不担心皇上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吗?”转弯的刹那,看到城门口排队的人,应池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官场折腾了数个月,应池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他不是当官的料。   他也不笨,但对官场那些弯弯绕绕,实在是弄不明白。   当了几个月的官,他越发的怀念先前给楚九歌寻药,贩药的生活。虽然辛苦了一些,虽然奔波了一些,但那种成就感,不是当官能带给他的……   “封城,只能封住普通百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那些探子是拦不住的。”更何况,王梓钰并不想封锁皇上失踪的消息。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家都知道皇上失踪了,王梓钰才好扶小皇子上位,以摄政大臣的身份,与六部官员协同处理国事。   不过,这些楚九歌并没有跟应池多说。   转弯减速,应池与楚九歌离得很近,楚九歌顺口问了一句:“我要回楚府,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我们跟着你,你……需要保护。”应池只是不适合官场,并不是蠢,他虽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在楚九歌暗中通知他带人去接她,就知道她必然有大事要做。   “好。”楚九歌没有拒绝,带着应池一行人,来到楚府。   先前废太子占了皇宫,平王带兵杀入京城,整个京城一团乱,平王的人杀不了不少官员,其中以为废太子办事的官员最多。   楚家二叔有一个女儿,是废太子的侧妃,他本来虽是皇上的心腹,但也算是废太子一党,平王的人没少折腾楚二叔一家,却也没有杀他们,让他们保住了一条命。   楚二叔一家虽保住了命,但也元气大伤。府中财务损失大半不说,府中的下人直接少了一半。大部分是跑了,有几个被暴戾的席家军给杀了,用来杀鸡儆猴。   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楚二叔一家可谓是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   当应池带着人,敲响楚家的大门,楚家的下人哆嗦的打开门,看到门外明显训练有素的护卫,直接吓瘫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官,官,官爷……”楚家的下人颤声开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应池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侧身给楚九歌让道。   “大,大小姐?”楚家的下人,看到应池身后的楚九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不是说大小姐嫁人那天死了吗?   怎么回来了?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提起裙子,跨过门槛,无视跌坐在地上的下人,缓步朝府内走去……   楚九歌的速度不算快,等她走到花厅,收到消息的楚二叔和楚家大少楚庭放,已匆忙赶到了花厅。   两人看到楚九歌,皆是一惊:“九歌,你怎么回来了?”   “九歌,你没事吧?”楚庭放和楚二叔不一样,楚二叔是震惊,楚庭放却是担心,他指了指楚九歌,又指了指楚九歌身后的应池,一副不解的样子。   “二叔,二哥。”楚九歌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一副疲倦的不愿意说话样子:“我回来暂住一段时间,我的住处还在吧?还能住人吧?”   楚家,其实并没有她的住处。   这地方虽是她的家,但楚二叔一家进来后,她原先住的绣楼就成了楚灵湘的房间,而她后来住的那个偏院,在她嫁给北王的前一天,就被火给烧了。   偌大的楚家,虽是她父母买下来的,却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第995章 多疑,北王的孩子   楚家当然没有楚九歌的住处。   那个被烧毁的院子虽然重建了,但已有了另外的用处,根本不可能腾出来给楚九歌住。   废太子出事后,楚家悄悄地把楚灵湘接了回来,绣楼早就成了楚灵湘的住处,也不可能腾给楚九歌住。   楚家人根本没有给楚九歌准备过住处,如果只是楚九歌一个人回来,楚二叔根本不会让楚九歌在楚家住下,但是……   看了一眼楚九歌身后的应池,以及那几个明显实力不凡的护卫,楚二叔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不敢说出来。   楚九歌一问,楚二叔就满口急切的应下,说楚九歌的院子还在,收拾得好好得呢,天天都让人打扫,随时可以住人。   楚二叔说话间,不忘给楚庭放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去安排……   楚庭放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下去安排,便走了。   楚九歌心里门清,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耐着性子陪楚二叔干坐了两刻钟,简单的交待了她会回来的原因。   她与凌乱的婚事出现变故,婚事并没有成,后来……   后来京城大乱,她便躲在城外不敢进城。现在叛乱平息了,城外有诸多不便,她便回城了。   她之所以选择回楚家,而不是回她后来买来的院子,还是因为不便,至于为什么不便,楚九歌就不开口了。   任凭楚二叔怎么打听,楚九歌也一个字都不露。   叔侄二人你来我往,不断试探,楚九歌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一点重要的信息也没有透露,楚二叔虽有不满,但……   看到楚九歌身后的应池等人,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继续赔笑。   聊起天来,两刻钟很快就过去了,楚二叔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楚庭放就过来了,请楚九歌一行人去休息。   “九歌,你带来的护卫不少,安排在你以前的院子和绣楼都不方便。我把你们安排在西院,西院有独立的院子,这些护卫和池少可以住在外院,这样行吗?”西院是楚家招待贵客的院子,一般极少动用。   此次,楚庭放把西院腾出来,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重视楚九歌的表现。   “多谢二哥。”楚庭放配合,楚九歌自然不会落他的面子。   这年头都讲究家丑不外扬,她与楚家虽然有着无法化解的矛盾,但对外他们仍旧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化解不开的仇和怨。   而且,她主动回来了,就表示她还是把楚家当成家。楚二叔和楚庭放就算怀疑她,不放心她,她也会让他们打消疑虑。   有应池带来的人撑腰,楚九歌顺利住进楚家,并且与楚二叔、楚庭放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至于楚二婶和楚灵湘?   直到楚九歌沐浴梳洗完,吃完东西,躺下休息,仍旧没有看到人。   当然,楚九歌也不在意。   她此次回楚家,本就不是冲着她们回来的。   楚九歌暂住的西院,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布置的十分用心,处处都透着妥帖与舒适。除此之外,西院的私秘性也十分好。   说是西院,实则是府中府,是一座独立的院子,院门一关,就是楚家的人也进不来。   这住处,十分符合楚九歌的心意。   沐浴梳洗过后,楚九歌就去睡觉了。   她这几天,不仅身累心也累。虽说北王仍旧下落不明,让人担心,但……   他们现在已经有线索了,这也算是有好消息了,而这个好消息,足够让她安心睡一觉。   楚九歌自我调节能力极强,在楚家,在这个时候,依旧能睡着,楚家的人却没有她那么心大。   楚庭放和楚二叔,对楚九歌的突然到来,充满了防备。   他们丝毫不认为,这绝不是巧合。   “庭放,楚九歌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楚二叔没少做亏心事,这个时候自然是心虚得慌。   “爹,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楚庭放比楚二叔沉得住气,他低垂着头,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眼中的阴冷。   “什么问题?”楚二叔不解地问道。   楚庭放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九歌进来后,一直有意无意的护着她的肚子。服侍她沐浴的下人也说,九歌小腹微凸,而且不许人近身服侍。”   “你是说?”楚二叔眼睛猛地瞪大,震惊地看着楚庭放。   楚庭放点了点头,一脸深思的道:“爹,外人不知,你我却是知道的。北王失踪了,而且是因为九歌才会失踪。依北王府那群人对北王的盲目崇拜,和北域人的排外心理,不用想也知,他们必然会怪九歌。”   “九歌那人……韧性十足,也能吃苦。你看前几年她守孝,不管我娘怎么磨搓她,她都能坚持下来,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按她的性子,即使她不满,她也会呆在别院,直到找到北王为止。但九歌却没有留在别院,而是带着应家的人回来,你说……是因为什么?”   “九歌怀孕了,孩子是北王的?”楚二叔联系先前的话,大胆猜测,可一猜完,就更不解了:“可是不对呀,九歌要是怀了北王的孩子,为什么要回来?她呆在别院,不是更安全吗?”   “因为北王府的人不信她,她也不相信北王府的人。”楚庭放不假思索的开口:“九歌差一点就嫁给了凌乱,而且……九歌回京多久了?她这个时候告诉北王府的人她怀孕了,怀的是北王的孩子,北王府的人会信吗?”   “不会!”楚二叔想也不想就摇头:“太巧了。北王一失踪,九歌就说她怀了北王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野心勃勃想要凭子上位,趁机夺权。”   “是的。”楚庭放点了点头:“而且,北域的男人……根本无法让女子受孕,近十年北域都没有几个新生儿。北王府的人,绝不会相信九歌怀的是北王的孩子。对九歌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孩子是北王的,北王府那些人不认也得认。”   “咱们府上就安全了?”楚二叔不解的开口。   “咱们府上不安全,但咱们府上没有北王府的人,而且……有应池带来的人保护她,她在哪里在不安全?”楚庭放仔细想了想了,越想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九歌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她这个时候回来,必然是无处可去。   楚家再不好也是她的家,她回京后不住她新买的院子,而是回到楚家,外人虽然会不解,但也不会多想。相反…… 第996章 确诊,学问大着   楚九歌回到京城,不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跑去应家或者王家借住,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暗处某些人,她有问题吗?   回到楚家就不一样了!   外面一团乱,楚九歌一个姑娘家,选择回家再正常不过。   至于楚九歌跟他们家的矛盾?   一家人能有什么矛盾,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楚九歌单方面不回楚家,楚家对外可没有说楚九歌的半句不是。   楚九歌现在回来,他们家也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   “你确定……九歌真得怀孕了吗?”楚二叔觉得自家儿子判断没有错,但……   他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楚九歌怀孕这个前提。   “是与不是,让人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楚庭放不觉得这是问题。   “让谁去试?你娘?或者你妹妹?”楚二叔张嘴就道,却被楚庭放毫不客气的否绝了:“九歌对娘和妹妹都有戒心,而且……娘和妹妹真要能从九歌嘴里,探出有用的东西,这些年,咱们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丹书铁卷,在咱们眼皮底下而不知;也不会看着那五百万两治水的银子,在咱们眼皮底下溜走。”   “九歌太精了,你娘和你妹妹确实不是她的对手。”说到这两年事,楚二叔就不由得咬牙。   这可是主子交待他们的事,还说了,要是他们从楚九歌嘴里,问出银子和丹书铁卷的下落,那银子有一半是他们的,结果……   他们白养了楚九歌几年,却什么便宜也没有沾到,反倒让北王捡了个大便宜,借着楚九歌手中的银子,把他的北域军养得又肥又壮。   “那让谁去?你?你去会不会打草惊蛇?”楚二叔问道。   “我不行。”楚庭放摇了摇头,说道:“爹,晚上你以欢迎为由,把九歌叫出来一起吃饭。饭桌上多备一些孕妇不能吃的菜食。然后,再把咱们府上的丹医叫来,让他晚点去给九歌看诊。”   “这行吗?万一九歌拒绝呢?”让大夫去,自然是最稳妥的,但楚九歌又不蠢。   “爹,你担心什么?你是九歌的二叔,二叔关心侄女,有什么不行的。她想要借住在咱们楚家,明面上就不敢跟咱们撕破脸,她不会强硬的拒绝。”楚庭放自信十足的道。   楚二叔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晚上,楚二叔以欢迎九歌回家,欢迎应池来楚家为由,把楚九歌和应池都请了出来,说是一家人吃顿饭。   饭桌上的菜色很丰盛,但摆在楚九歌面前的菜,不是山楂羹,就是螃蟹、甲鱼,全是对孕妇不利的吃食。   不仅如此,饭桌上,楚二叔和楚二婶还十分热情,不断给楚九歌夹菜,夹的全是螃蟹、甲鱼,给楚九歌盛的汤,也是山楂羹。   楚九歌一看,就知她二叔和她那位堂哥,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想歪了。   这很好!   应池不明所以,看楚家人对楚九歌十分热情,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吃得十分轻松。   做戏做全套,楚九歌一脸为难,几次以吃不下为由,但在楚二叔、楚庭放的注视下,还是吃几口螃蟹、甲鱼。   不过,那碗山楂羹,楚九歌半点没有沾,并几次找理由推拒楚二叔和楚二婶的好意,努力将螃蟹、甲鱼特物,塞给楚二叔、楚庭放吃。   楚二叔和楚庭放,虽不忘招待应池,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楚九歌身上,看到楚九歌的反应,两人信了三分,余下的七分,还得等丹医来确诊。   一顿饭,吃得刀光剑影,楚九歌与楚二叔、楚二婶你来我往的过招,更是刀刀见血,饶是迟顿如应池发现了不对,可他刚想帮楚九歌,楚九歌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安静得吃。   晚膳用完,除了应池外,其他人虽然塞了一肚子食物,却没有一个人吃舒坦了。   楚九歌更是一脸疲累,神情透着倦意……   饭毕,楚二叔就以楚九歌脸色苍白,看着虚弱为由,让楚二婶把丹医找来,给楚九歌看看。   楚九歌一脸紧张,连连拒绝,但楚二叔根本不听楚九歌的拒绝,直接让人把丹医寻来了。   那丹医就在隔壁候着,楚九歌正在找理由离开,丹医就来了。这下,楚九歌就是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半推半就,任由丹医为她诊治。   楚二叔请来的丹医,水平自是不会差,一番诊断过后,丹医便道楚九歌是伤了身子,伤了心神。叮嘱楚九歌好好休息,少费心神,好好养着……   整个诊断的过程,楚九歌都一副紧张不安却强自镇定的模样,直到听到丹医的诊断,楚九歌才放松下来,那样子……   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   是以,楚九歌一走,楚二叔就把楚二婶打发走了,与楚庭放一起跑去找丹医,寻问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怀孕了?”   丹医一脸为难的摇摇头:“老夫才疏学浅,实在诊不出来。”   “没有怀孕?”楚二叔追问。   丹医摇头,苦着一张脸道:“老夫诊了许久,也无法断定。大小姐的症状与怀孕女子十分相似,但老夫为她诊脉时,她的喜脉时有时无,有的时候也十分的浅,很是不稳。”   楚二叔面上一喜,得意的道:“这就……”   “爹!”楚庭放出声,打断了楚二叔的话,楚二叔神色一冷,立刻收敛笑容。   楚庭放也不多说,转身把丹医打发走了。   人一走,楚庭放就问道:“爹,这个消息很重要,你看……我们要不要报上去?”   “不必。庭放,咱们家虽然没有北王府的人,却不缺……主子的人,咱们家的事,主子必然都知道。楚九歌有没有怀孕,还轮不到咱们上报,主子们心里有数。”楚二叔脸上,又浮出得意的神色。   见楚庭放皱眉不语,楚二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庭放,做事别想只想着功劳,也要想想坏处。这里面学问多着呢,好好学着。”   他们这一番试探,主子哪里可能不知……   楚九歌是不是有孕了,主子们自然会判断,他们眼巴巴的报上去,指不定会惹得主子不满…… 第997章 不信,北域的王   幽深、压抑、黑暗的山洞里,黄豆大的灯芯静静的在西南角燃烧,灯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一团黑色的身影,团在山洞中央,随着黑影挪动,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你说……楚九歌怀孕了?孩子是北天骄的?你确定?”   黑身正前方,跪着一个人,那人开口,是清丽的女声:“回大人的话,种种迹象表明,楚九歌确实是怀孕了,并且显怀了。只不过她隐藏得极好,要不是她回到楚家,放松了戒备,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丹医堂的人去确诊了?”暗哑的男声,慢不经心的开口,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东林的丹医堂被逼撤离,给楚九歌诊断的不是丹医堂的丹医,但那丹医医术极高。丹医诊断过后说,楚九歌的喜脉若有似无,十分隐蔽,无法确诊。”女子低垂着头,声音清冷,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怀孕?北天骄能让女人怀孕?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暗哑的男声,随手敲击着椅子扶手,发现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在半封闭的山洞,显得异常压抑。   跪在他脚边的女子,不由得再次弯下腰,低声道:“楚九歌的医术很好,六皇子凌乱的病情,就是她压下来的。”   “有道理。”男人不带感情的下令:“去把楚九歌带来,如若确定她怀孕了,就把北天骄给杀了。”北域的王,有一个就足够了。   北天骄有了继承人,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毕竟,大人再好控制,也没有孩子好控制。   有了北域新任的王在手上,他做什么都不需要束手束脚了。   “是,大人。”女子应了一声,起身,朝正中央的黑影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女人走后,团坐在正中央的男人,轻敲着扶手:“北天骄居然有后代,难不成北域的计划失败了?”   “来人!”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尖锐而急切。   “大人。”山洞外,两个男子走了进来,这两人脚步无声,身影飘渺,如同鬼魅。   “通知下去,让北域的人动作加快,本大人要她们在一个月内陆续怀孕,你懂吗?”最后三个字,暗哑的男声咬得特别重,警告意味十足。   “属下明白。”两个男人齐声应道,随即又如同鬼魅一般退了出去。   “呵……谁也阻止不了,我们离开那个鬼地方!”团坐在正中央的男人,哼了一声,西南角的灯芯晃了晃,似明似灭……   京城,楚家   楚九歌陪着楚二叔、楚庭放演了一番戏后,就以身体疲累为由回到西院。   一到西院,应池就按捺不住的问道:“九歌,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给人演了一出戏罢了。”回到西院,楚九歌一扫在楚二叔一家面前的疲倦,眼神明亮而有神:“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装作不知,也不要有任何动作。”   “会出什么事?”应池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也不敢保证,但……没有意外的话,绑走北王的人,会把我也绑走。”楚九歌大胆猜测道。   她有了北王府的下一代,她就比北王更有价值,她猜那些人一定会动手,尤其她人就是在楚家,要把她带走,再容易不过。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应池的眼睛都瞪大了。   “因为,他们怀疑我腹中有北王府的下一代。”楚九歌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笑得不怀好意。   “你,你你……怀孕了?”应池惊得连连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楚九歌的腹部。   “小点声。”楚九歌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她压低声音道:“我在身上洒满了药粉,这药粉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但猎狗却能闻出来。如若我被人带走了,你立刻拿着这个香囊去找王梓钰,让他带上人和猎狗来找我们。”   楚九歌拿出一个小香囊,塞到应池手中,在应池反应过来前,又加了一句:“记住,除了王梓钰,不要告诉任何人。”   对方隐在暗处,指不定一直盯着他们,这种事知道的越少,对他们越安全。   苏慕白虽对北王忠心耿耿,但苏慕白与北王府的人,都在对方的监控下,有任何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以身为饵,冒不起一点险。   “你,你不会有危险吧?”应池担心的道。   楚九歌摇了摇头,摸了摸因吃多而“凸”起来的肚子,坚定的道:“不会。”   作为一个大夫,只要她想,没有人能拆穿她“怀孕”的假象,哪怕是丹医堂最厉害的丹医也一样。   只要对方相信她怀了北王的孩子,哪怕她落到对方手里,短时间内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北王……   她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对方就要杀北王,那她只能说,对方太蠢了!   十月怀胎,她又是大夫,她有的是机会动手脚,对方不可能不防她。   楚九歌安排好一切,就安心的睡觉了。   作为“孕妇”,她嗜睡是正常的,睡死也是正常的。是以,五更天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的响动,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世间没有万全的准备,她做好了饵,也做好了对方会咬饵的准备,对方什么时候动手,她都不惧。   一缕轻烟门缝吹了进来,楚九歌闻到味道后,侧过身,拿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以保持清醒。   一刻钟后,“啪哒”一声轻响,门被打打开了,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前,拿出一颗珠子在床前照了一下,确定睡在床上的人是楚九歌后,黑影二话不说将人背了起来。   楚九歌被黑影人背在身后,悄悄睁开眼,就看到他们二人联手,将笨重的实木床推开,露出一扇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门。   楚九歌悄悄闭上眼,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黑衣人背着楚九歌,走进小门,而他们一离开,笨重的木床就恢复原样,看不出一丝异常,便是应池他们发现异常追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痕迹……   楚九歌就像是平空消失一般,外面没有任何痕迹。   要不是楚九歌事先做了准备,应池等人恐怕就是把楚家翻一遍,也不可能找到人。 第998章 机会,她的消息   次日一早,楚家下人的尖锐的喊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楚九歌不见了!   在楚家,在室内,凭空消失不见了,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床上也没有挣扎得痕迹,外面也没有人出去的脚印和痕迹。   人,好像在屋内,突然消失不见的。   除去楚灵湘,楚家几个主子,全部聚在楚九歌昨晚住的房间,面对应池狂风暴雨般的盘问。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们楚家不见了,你们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应池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楚九歌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还是不免担心。   昨晚,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问我们,我还没有问你呢?整个西院都是你们的人,说,你们把九歌带到哪里去了?”应池大怒,楚二叔也不怂,厉声吼了回去:“池少,别以为你带着一群能打的护卫,我们楚家就会怕你。我告诉你,你最好把九歌放出来,不然……北王府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楚二叔与楚庭放,在决定试探楚九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人是在应池手上被人绑走的,与他们何干?   这西院,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派一个人进来,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应池的人。楚九歌失踪了,责任在应池。   “池少,九歌在楚家、在您的保护突然消失,我们谁都有责任,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争吵,而是尽快把人找到。”楚庭放与楚二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皆是一副担心楚九歌的样子。   楚二婶也不例外,得知九歌凭空消失,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干……   不是楚九歌昨晚提醒了他,应池还真当他们担心楚九歌的安危。   应池看着他们,冷笑:“把楚家的人,全部给我关起来,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应……”楚二叔张嘴就要骂,他刚开口,就被楚庭放打断了:“池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们?”   “我不怀疑你们,但……楚九歌没有找到前,你们楚家任何一个人,都不许自由行动。”应池不跟他们废话,交待身后的护卫把楚家人看牢,就带着两人去找王梓钰了。   虽然楚九歌早有准备,但应池还是放心不下……   应池一走,楚家的人就被看管起来了。楚二叔和楚庭放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他们才煽动下人闹起来,那些人的胳膊就被应池的护卫给卸了。   一力降十会。应家的护卫根本不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还能如何?   应家的护卫还是讲道理的,楚二叔一家被关在一起。   “楚九歌被人绑走了,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叫她回来的,也不是我们保护她,凭什么要把们关起来?”   “应家的人也太不讲道理了!人明明是在他们的保护下消失的,凭什么关我们?”   “楚九歌失踪关我们什么事,我可是她二婶,我还会绑走她不成。”   “娘,池少要是一直找不到九歌,我们是不是一直要被关起来?”   “这不公平,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   楚二婶带着楚灵湘,坐在一旁骂骂咧咧,声音极尖锐,而楚二叔则压低声音,跟楚庭放商量对策:“庭放,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们找不到人。”楚庭放无不自信的说道。   人要那么好找,他们早就把北王找不到了,楚九歌也不用被逼着回来了。   “应池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楚二叔才不担心人能不能找到,他担心自己。   “不会!爹,你是九歌的二叔,应池再不满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你看,平王带兵闯入京城,其他跟废太子关切密切的人家都出了事,就咱们楚家没事,不是吗?”楚九歌与北王的关系摆在那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顾忌一二。   而且,他们楚家又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家,轻易没有人会盯上他们。   楚二叔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应池把楚家人看管起来后,立刻带着香囊找到了王梓钰,把前因后果跟王梓钰说了一遍。   王梓钰拿着香囊,苦笑:“昨天听说你们进城了,我就知道九歌要做什么。”正因为此,他昨天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九歌,就是怕给九歌添乱。   “九歌不会有危险吧?她现在可是双身子。”应池急得团团转,见王梓钰有把握,眼巴巴地看着他。   “双身子?什么意思?”王梓钰一怔,迈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   “啊?你不知道吗?九歌怀孕了,北王的孩子。”应池不假思索的说道。   王梓钰眼眸一冷,握香囊的手一紧:“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九歌亲口承认的。”应池用力点头,以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   “原来……如此。”王梓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后面的事交给我。”   话落,王梓钰大步从应池身边穿过,朝外走去……   应池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却看到王梓钰拿着香囊往外走,应池不敢耽搁,也跟着出去了。   一出王家,就看到王家的护卫早已准备好,可他要的猎狗却没有。   应池正要问,王梓钰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眼刀子射过来,吓得应池忘了要说什么。   “去楚家。”王梓钰长腿一迈,翻身上马,带着王家护卫急速奔向楚家,根本不给应池说话的机会。   应池没法,只得急急忙忙跟上……   等到应池赶到西院,就看到王梓钰的护卫,在两条猎狗的指引下,推开木床,找了木床后面的门。   “你们哪来的猎狗?这里怎么会有一扇门?”应池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一时不知先问什么。   王梓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到他来,问道:“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   “我跟你们走。”应池顿时问了自己的疑问,急忙表明心意。   “嗯。”王梓钰在护卫的保护下,率先冲进暗门里。   而此时,被那群扫墓人带走的北王,也寻找到了救出皇上的机会…… 第999章 相信,鳄鱼的眼泪   当日,在山顶上,楚九歌与凌乱前脚下山,后脚山上就出现了变故!   北王把两人送走,正准备陪皇上的人打两招,而后借机脱身,不想……   变故陡生!   黑色的祭坛下,突然涌出一批高手。   这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杀光了皇上的护卫,包括那位武功与北王旗鼓相当的灰衣人。   而后,那批高手挟持了皇上,剑指北王:“北王爷,考验你孝心的机会到了。你走,他死;你束手就擒,你们父子一起活。”   显然,这些人藏在祭坛下方,听到了凌乱的话,且他们相信了。   皇上如遭电击,他看了北王一眼,张嘴就道:“朕不……”   “本王跟你们一走。”北王将手中的剑仍掉,十分配合。   皇上眼眸一闪,强硬的道:“哼。你们……唱得一手好双簧,朕不会信的。”   “皇帝陛下,这里……没有蠢人。”突然涌出来的高手,嘲讽看了皇上一眼,推着皇上往前走,示意他钻到祭坛下面。   而对北王,他们态度好多了,远远地指了指祭坛底下,道:“北王爷,请吧。”   他们也不想这么客,可是……   没人敢上前呀!   北王虽然一身伤,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但他们这些人太了解北王了。   当年,他伤得比这还要重,都能从不周山走出去,现在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看样子是熟人。”北王看了他们一眼,朝祭坛下方走去,留下那群高手面面相觑……   他们刚刚,露出破绽了吗?   没有吧?   他们明明没有用不周山的武功招式,北王不可能看出来吧?   北王和皇上,被这群高手关在祭坛底下。楚九歌、凌乱带人上来时,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哪怕故意发出声响也无用。   他们在祭坛下方,能听到上方的声音,但不管他们发生什么声响,上面的人都听不到。   当然,北王并没有试。   这群人把他与皇上关进祭坛底下后,并没有捂住他们的嘴,可见对方并不怕他们弄出动静。   果然,皇上听到上方有人过来,张嘴喊了数句,但上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皇上不信邪,继续撕心裂肺的大喊,那群人也没有阻止,只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皇上:“你真是北天骄的亲生父亲?怎么差这么多?”   “你们……是一伙的?”皇上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那群人,心里乱成一团麻。   那群人嗤笑一声,说道:“能生出北天骄这样的儿子,你上辈子积了不少福。”   北王没有言语,他靠着角落而坐,闭目养神……   这一闭目就到夜晚!   子夜时分,那群人把北王和皇上放了出来,然后带着他们,朝唯一一面悬崖跳了下去……   “啊!”骤然失重,飞速下坠,皇上惊得大叫,北王却像无事人一样,平静得不行。   “嘭……”一行人,摔在一张巨网上,并没有落下去。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皇上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颤抖得不行。   与他相反,北王平静得,不像刚刚从山顶上跳下来的人,让那群人忍不住摇头:“真没有意思。”   “国师是不是没有死?”北王跳下来,伤口崩开了,他淡定撕开衣摆,包扎好。   “你真是这个蠢皇上的儿子?”那群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看样子,你们就是巫族、魔族背后的人。”虽没有得到答案,但北王却仍旧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那群人没有否定,嘲讽一笑:“歹竹也会出好笋,真是稀奇。”   “行人,把人带进来。”山崖另一面,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那人催促了一句。   那群高手应了一声,将皇上提了起来,踩在巨网上,朝一旁的崖壁走去,同时也留了两个人在后面看守北王。   北王仍旧很配合,随着他们走到崖壁,看着他们在崖壁用力一推,推出一条能容两人进出的小道……   “北王爷,得罪了。”在北王走进去前,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上前,将北王的胳膊卸了下来。   “咔嚓”两声响,北王痛闷一声,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寻问,倒是皇上忍不住,厉声问道:“你们要什么,朕给你们,不要伤他。”   “噗嗤”回应皇上的,是一柄短刀,扎进北王的肩胛骨:“父皇,你这是担心你的好儿子吗?”   “老大!”皇上震惊的看着行凶的人:“是你?”   “我以为,你不会意外。”他得到席家军的支持,不是吗?   “你想要干什么?”皇上气急败坏的开口。   “我想要北域军,父皇,你给我吗?”平王无视北王流血的伤口,用蛮力将北王推进山洞里。   北王看了他一眼,眼睑轻动,掩去了眼中的光芒……   果然,这些人是冲着北域军来的。   就是不知那一万女兵,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你想要这天下,朕下旨,传位于你。”看到平王的那一刹那,皇上就无法再自欺欺人,说这是北王与对方联手演戏骗他了。   他信了,北王是他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时候,让他知道了,北王是他的儿子,是他心心念念寻找的儿子。   皇上看向北王,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复杂得让他也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你,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皇上终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嗯。”北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将皇上的反应放在心上。   在祭坛上,他已还了皇上的生育之恩。   “你为什么……”   “皇上,你会信吗?”北王看着皇上,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眼眸中一闪而逝。   那双眼……   皇上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北王的双眼是从鹰身上取下来的,他的眼睛被巫医生生剜了出来……   “朕,朕……”皇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悲伤的难以自己。   平王见状,却是笑了出来:“鳄鱼的眼泪,恶鬼的慈悲。父皇,你虚伪的让人恶心。”   北王不过是失去一双眼,他们这些皇子呢?   他的好父皇,在为北王哭泣的时候,是不是该想想,他们这些为他牺牲的儿子们? 第1000章 北王,必须死   走过那条仅容两人的小道,里面豁然开朗……   整座山都被他们掏空了,里面被隔成一间间的石室,如同一个巨大的宫殿。   北王与皇上被带进山洞后,就被分开关押了。   皇上被那群人关在他隔壁,他不知皇上有没有遭罪,但他知道这群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甚至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群人,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隐瞒,可见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过,会让他们活着出去。就算他们能活着出去,恐怕也会失去自由。   而这个地方极为隐秘,北王对苏慕白不报任何希望。   这地方,别说苏慕白,就是他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找到。   当务之急,他必须自救。   当然,还要把皇上救出去。   平王叛了,废太子彻底的废了。武王身染福寿膏,他身后又站着谢家,他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皇上要是死在这里,登基的只有那个还不懂事的小皇子。   小皇子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政务必然要落到朝臣手中,而这是北王不愿意看到的……   朝臣掌权,无法一家独大,而且朝臣们一个个私心太重,现在的东林需要一个强势的皇帝。不然,西凤三国,定会不客气的将东林给吞了。   北王低头,看了一眼身下冰冷的黑潭水,缓缓闭上眼。   他两手胳膊被那群人卸了下来,但那群人仍旧不放心他,将他绑在十字刑架上,手上、脚上各缠了四五圈铁链。   这还不够,他们还将他泡在冰冷的潭水中。   很明显,这些人虽不想要他的命,但想废了他。   他要猜得没有错,这些人是想废了他,再借由他掌控北域军。   没办法,北域军只听他的,他们的目的要是北域军,就绝不会杀他。   那群人把北王绑好,丢进黑潭水中,就再也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人他送吃食,一副要活活饿死北王的架势,但北王知道……   那群人,只是想要驯服他罢了。   就像熬鹰一样,先把鹰熬得只剩下一口气,再来驯服它。   但那群人小瞧了他,他北天骄不是鹰,那群人也不是熬鹰的高手。   一天一夜,滴米未进,又泡在冰冷的水中,北王的脸色惨白如鬼,但他的双眼却依旧熠熠生辉。   趁着无人来打扰,北王暗中调息,积蓄力量……   子夜时分,关押北王的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然而,隔着厚厚的山壁,并没有听到……   北王见状,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他说了,那群人小瞧了他。   “咔!”又是一声响,北王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往上提了几分,而后……   就见死寂的黑潭水,突然漾起一阵阵涟漪,不等人看清,就听见“哗啦”一声响,大片潭水飞溅而出,形成一片水幕,而水幕后面,是北王翻身而起的身影……   “哐”的一声,北王双腿一勾,带着身后的十字刑架,悬空翻了一个跟头,撞向身后的石墙,“咚咚”两声响,北王的左肩在石壁上撞了一下,右肩也撞了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洞外那群高手的注意,他们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就看到双手接好了的北王,已恢复了自由,正在将缠在他手上的铁链解下来。   看到来人,北王神色不变,抬手就将手上的铁链打了过去……   来人被袭,连连后腿,同时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你是怎么脱身的?”   “下次,记得……像缠粽子一样缠住本王。”北王手中的铁链打了出去,又被带了回来。   铁链在北王手中,如同蟒蛇一般,灵活多变,忽近忽远,那四人联手,竟是无法近北王的身。   其中一人气急,不由得大喊:“你……北天骄,你就不怕我们杀了皇上吗?”   “你以为,本王在乎?”北王将手中的铁链甩向说话的那人,那人一个躲避不急,铁链甩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抹了一把脸,呸的吐了口血:“你不在乎,你不在乎怎么会乖乖的跟我们来?北天骄,你以为,我们是皇上那个蠢货,会信你的话。”   “你们动手便是。”北王蛮不在乎的开口,手中的铁链再次挥出,这一击来势汹汹,力道异常凶猛,那四人自知这一招他们接不住,不得不避开……   北王见状,冷笑一声,趁机冲出山洞。   “快,拦住他!”那四人反应过来,看到北王出去的身影,连忙追了出去,却……   没有看到北王的身影。   “怎……”四人一急,左右望去,不等他们找到人,就听到左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四人回头望去,就见北王倒挂在洞顶,蛮力将左侧的石门踹开了。   石门一开,北王飞身而入,将被困在里面的皇帝背在身后,并用铁链缠住。   “该死,被他骗了。”四人顿时明白,北王说得不在乎,全是骗人的。   四人又气又怒,高声大喊:“快,快出来,北王跑出来了。一个个都起来,拦住北王!”   北王身上的铁链是他们四人缠的,他们四人今晚也负责看守北王,发现北王挣脱了束缚逃了出来,本想将北王拿下好戴罪立功,但现在……   他们已不敢想了,他们只希望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北王拿下。   不然,让北王跑了,他们就完了。   好在,整个山洞只有一条路,北王要出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如若只有北王一个人,他们还没有把握能把北王留下来,可北王背着那个又老又弱的皇上,一切就不好说了。   北王再强,他也是人。   “快,快!拦住北王!拦住北王!”   随着四个人的声音在山洞响起,那些在山洞里,睡得正香的人,一个个都跳了起来,他们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拿起剑就冲了出来……   看到北王背着皇上出来,一个个脸色大变,提剑就冲了上去:“拦住北王,不计生死。”   原本,他们想等着把楚九歌绑来,确定楚九歌有身孕,如若条件允许,最好等楚九歌把孩子生下来,再弄死北王,但现在……   他们不能等了。   北王那么聪明,必然猜到了他们是谁,甚至猜到他们想要对北域做什么。   北王,必须死! 第1001章 遇上,灯下黑   楚九歌被那两人背着进入小门后,就一路被那两人背着跑,不多时就走出暗道。   出了暗道后,那两人猛地加快了速度,楚九歌只感觉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   趁两人不注意,楚九歌悄悄睁开眼,却发现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路,也不知她在什么方位。   楚九歌一向不爱做无用功,见状,便闭上眼,靠在黑衣人背上小憩。   一路奔跑,约莫两刻钟后,她被那两人带上马。许是顾忌到她有身孕的原因。那两人没有像货物一样,她丢在马背上,而是扶着她坐在马背上,用布带绑好,让楚九歌少受了一点苦。   在马上奔跑了近一个时辰,天色渐亮,楚九歌这才发现,他们一行人在城外,而这路……   楚九歌很熟。   这是通往青城山,皇上设的祭坛的路。   此刻,楚九歌的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北王他很有可能,还在青城山上!   可他们当日,将青城山里里外外都翻了一倍,一寸寸的翻找,也没有找到人,那些人带着北王躲在哪里?   躲在山里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些人,在暗处隐藏了数十年,要把一座山掏空,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而很快,那些人就证实了楚九歌的猜想。   他们三人骑马到山下,就有人过来,背着她往山上走……   那一刻,楚九歌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灯下黑!   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却一次又一次错过。   真的是蠢死了。   哪怕是闭上眼,楚九歌也忍不住骂自己一句。   太蠢了!   山脚下全是他们的人,那群人在在短的时间内,不着痕迹的将北王与皇上转移走,几乎是不可能。   当时他们急着找人,以至于他们当局则迷,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楚九歌所料,那群人把楚九歌背到山顶,然后……   朝唯一的一面山崖跳了下去!   连个准备和反应的机会都不给楚九歌,背着楚九歌就往下跳。   呼呼……   急速下降,柔和的清风化为利刃,刮得人脸颊生痛。   毫无准备的楚九歌,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一度怀疑自己这回玩得太大,要死在这里。   说实话,为北王而死,她还真有点憋屈。   她这人……虽然觉得北王不错,可她更爱自己。   但幸运的,她没有死。   “嘭”的一声,他们一行人落在一张巨网上,有人反应不及折了腿,痛得大叫……   楚九歌还算命大,幸许是因为她是孕妇,跳下来的时候有人护着她,她并没有受到冲击,但是……   突然被人拽着往下跳,还是很要命的,一个不慎,着地不地,也得摔得断手断脚。   楚九歌要庆幸,她是假怀孕,要是真怀孕了,好好的孩子不被吓出来,这一跳也得摔出来。   这群人,莫不是傻子?   让一个孕妇从那么高跳下来,也不怕她出事。   她现在怀得可是北王的“孩子”,是北域未来的继承人,他们这么折腾,就不怕辛苦绑她一场,结果绑了一个没价值的人来吗?   楚九歌还来不及缓口气,又被人背了起来,东倒西歪的往崖壁走去。   楚九歌悄悄打开一条眼缝,看到前面的人,用力按在崖壁凸起的位置……   就是现在了!   楚九歌猛地睁开眼,手腕轻松……   “咻”   一枚银针飞出,射向前方的黑衣人。   “噗!”那人毫无防备,银针射入那人的颈脖,那人捂着脖子扭过头,对上楚九歌明亮的眸子,张大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几乎是同时,楚九歌手中的银针,扎进了背着她的那人颈脖处,同时从那人背后滑下来。   “唔!”同样的,那人捂着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僵硬的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楚九歌。   没有人,会防备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他们先前也怀疑过楚九歌是装的。是以,他们毫无预兆的,背着楚九歌跳了下来。   楚九歌根本不知,悬崖下等着她的是什么,如若她是清醒的,她不可能没有反应。   但,偏偏她是清醒的,她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女人,真可怕。   两个黑衣人看着楚九歌,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但来不及了,他们的瞳孔渐渐涣散,意识也渐渐消散了……   咚……   两人一头栽下,跌入悬崖下。   楚九歌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片刻后,听到两声巨响……   楚九歌闭了闭眼,无声的叹息了一句。   她这双救人的手,终于学会杀人了,主动的杀人。   “北天骄,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九歌不敢多耽搁,立刻将信号放了出去,同时取出绑在腿间的匕首,反手握住,戒备地看着石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她跟苏慕白说,这次诱敌不会有危险,其实是骗他的。   这世间,没有不危险的事,但不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做。   要知道,就是躺在家里,也有可能遇到天灾人祸。   如若因为危险就退缩,那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做了。   然,楚九歌等了一息又一息,也不见石门里有反应……   “怎么回事?”楚九歌不解的上前了一步。   她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   “莫非,里面出事了?北王脱身了?”楚九歌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能让人走出去的地方。   迟疑片刻,楚九歌咬了咬牙,上前,将手放在石门外,用力往下按……   然而,让楚九歌失望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把凸起的石块按下去,她面前的崖壁没有任何变化。   “下手太早了。”楚九歌郁闷得收回手,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她一个弱女子,就是打开了石门又能如何?   她勉强能自保,冲进去也帮不了北王什么,顶多打开门,好方便北王出来。   可这个鬼地方,他们出来后也没有地方可以跑,不如先让北王在里面打个痛快,把里面的人都收拾干净……   然,很快,楚九歌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石门里,传来了打斗声! 第1002章 孩子,什么时候睡了楚九歌   隔着墙壁都能听到打斗声,可见里面的打斗有多么激烈,同时也证明北王很强,已经杀到了入口处,就等着门打开出来了!   楚九歌原本想要放弃打开石门,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还要再试试!   趁机打开石门让北王出来,对北王来说也是好事。   楚九歌将匕首收了起来,双手同时用力,按下崖壁凸起出,但是……   那块凸起处,仍旧纹丝不动!   “这什么鬼!”楚九歌郁闷得不行,重重地在崖壁上捶了一下,就听到咔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动了。   “不是按那块凸起处?”楚九歌看着崖壁,眼睛亮得吓人:“我知道了。”   楚九歌用力撞向,刚刚拍打的地方,就见……   完美的嵌入崖壁的石门打开了。   “漂亮!”楚九歌看着打开的石门,整个人都兴奋了。   “什么人?”屋内传来一道粗哑的男声。   与这道男声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北王震惊的声音:“楚九歌!”   北王背着皇上一路杀过,他身上全是血,脸上也满是灰尘,只有一双眼,亮得吓人。   狭窄的小道里,挤满了人,他面前有四个黑衣人,挡住他的去路,身后还有多到楚九歌数不清的黑衣人,紧追不放。   如若楚九歌没有打开石门,此刻北王就会被人堵在出门,直到他把所有的人都杀光,才能出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楚九歌看到北王熠熠生辉的眸子,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灿烂了起来。   强大,无所畏惧。   虽然自恋、中二、自以为是了一点,但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撑起一切傲慢。   她觉得,她又多喜欢北王了一点。   “就你一个人?”北王挥出手中的铁链,狠狠地砸向面前的人。   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那人的脑袋瞬间炸开,脑浆崩了一地。   “啊!”山洞内,响起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楚九歌自认见过市面,但此时此刻,还是被北王恶心坏了。   而这还不够,北王挥出的铁链砸中人后,又弹了回来,在北王的巧劲下,铁链甩向身后的人……   “咚!”的一声,身后追着北王不放的人,不知被铁链砸到了哪里,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了,就没了性命。   迅速而暴力。   只有一瞬,北王却取了两个人的性命,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本王在问你话!”随着北王的话落下,又是一铁链甩了出去。   楚九歌吓了一跳,险些跳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   “你胆子很大!”说话间,手中的铁链又一次甩了出去,将面前的两人打倒……   就在这时,紧追在北王身后人,看到了机会,一刀朝他身后的老皇帝砍去,楚九歌大惊:“小心。”   “唰!”的一道亮光闪过,楚九歌没有看到北王是怎么出招的,就看到他双腿腾空,往后一翻,手中的铁链也随着甩了出去……   要不是情况不对,楚九歌真想说一句酷!   她见过北王与人过招,但那时北王手中拿着一把剑,他的对手……   楚九歌不知道,那些伏杀北王的人算不算厉害,但楚九歌看到的是,北王持剑的时候,他的对手都是渣,一个个像是废人一样,傻站在那里等北王杀。   北王持剑,一路走过去,鲜血、尸体遍地。   初看觉得惊艳,但看久了就觉得理所当然。   北王,理所当然的那么强大;那些人,理所当然的废。   当然,那种单方面的碾压似的屠杀,没有任何花招,根本没有任何可看性,哪像现在……   北王手持铁链,力量十足,充满了暴力美。   “啪!”随着北王甩动手中的铁链,身后追着他的人,离北王越来越远,根本不敢靠近北王。   楚九歌站在门口,就知道北王压根不需要她救,她来得……   很及时!   是的!   她来得十分及时,及时的为北王打开了门。   她刚刚看了,这石门只能从外面打开,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北王就是把这些人全杀人,也没有办法将石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   甚至,如若他们没有及时发现这个地方,没有及时找到北王,即使北王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杀了,北王和皇上也会被困在里面,活活饿死。   她,来得很及时!   “退!”北王背着皇上,背对着楚九歌,厉声吼道。   不需要多想,楚九歌就知道,北王这是在跟她说话……   没有一丝犹豫,楚九歌飞速后退,退到那张巨网上。   而就在楚九歌退到巨网正中间时,北王又一次背着皇上,凌空后翻,生生转了一个方向,然后……   奔向楚九歌。   “把手给本王。”北王跑向楚九歌的刹那,朝她伸出手。   楚九歌毫不迟疑的伸手……   “啪!”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黑一白,一粗硬一柔软。   两人双手交握的瞬间,北王一个用力,将楚九歌带到自己怀里:“楚九歌,相信本王。”   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北王拉着楚九歌,身子往后一扭,将手中的铁链狠狠地甩了出去……   “快,追杀去,杀了北王。”身后的黑衣人,看到北王冲了出来,厉声大喊。   还有人补了一句:“拿住楚九歌,她怀了北王的孩子,北王不敢乱来。”   “啪!”   北王手中的铁链挥了出去,横得打在巨网上,只听见“啪”的一声响,牢固无比的巨网断成两片,刚刚冲出来,踏上巨网的黑衣人脸色大变,他们想要往回跑,可是晚了……   “啊!”随着一声声惨叫声,那些个黑衣人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摔了下去,可是……   北王也没有比他们好多说。   北王挥出那一击后,他甚至来不及收回铁链,也来不及带着楚九歌,抓着余下的巨网跳下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楚九歌:“你怀了本王的孩子?”   他什么时候睡了楚九歌?   楚九歌哪来的本事,怀他的孩子?   不!   楚九歌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第1003章 酸涩,护你在怀中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北王根本顾不得他们此时的处境,看着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   “北天骄,我们快要摔死了。”巨网断开的那一刹那,哪怕有北王拉着,楚九歌也感觉身体在飞速下降……   这个时候,北王不自救,还忙着问这些不重要的问题,他的脑子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   “有本王在,死不了。”在楚九歌摔下的瞬间,北王就回过神,他将手中的铁链甩了出去,铁链“哗啦”一声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而后紧紧的缠在余下的半张巨网上。   “咔”的一声,三人在半空中定住。   “呼,吓死我了。”拉着北王的手,楚九歌落在最下方,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悬崖,但因为有北王在,楚九歌仍旧安心。   他们肯定死不了。   “孩子是谁的?”北王身后背着皇上,一手拉着楚九歌,一手握着缠着巨网的铁链。   握铁链的手已经在渗血,北王却不为所动,他双眼如冰,看着楚九歌,隐有怒火在跳动。   他想杀人!   此时,此刻!   但他不能,也舍不得杀楚九歌。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憋屈着!   “什么孩子?”虽然有北王可以借力,但被悬掉在半空中,并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为了给北王省力,她一动不敢动,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你肚子里的孩子!”北王一字一字,说得极重:“你要告诉本王,是本王的吗?”   听到北王的怒吼声,楚九歌才知道北王为什么生气,哭笑不得的道:“没有孩子,我骗他们的!”   “哼,本王估且信你一回。”北王想到楚九歌孤身一人找到这里,定然不是凭她的本事找来的,十有八九是跟他一样,被人“绑来的”。   能让那些人冒着风险去绑楚九歌,必然是因为楚九歌身上,有更大的价值。   比如,有了北域的继承人。   然,楚九歌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北王说:“回去,本王再跟你算,你犯蠢的账。”   “我……”楚九歌张嘴想要解释,刚说一个字,人就朝一旁的崖壁撞去……   “啊……”腰间突然一股重力,楚九歌反应都来不及,人就猛地撞向崖壁,可就在楚九歌以为,她这一撞不头破血流,也要断胳膊断腿之际,她上半身被包裹在温热的胸膛里,抬头……   就看到,北王那张放大的脸。   五观仍旧坚挺、俊雅,却被血与灰污了满脸,看上去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怕什么?本王还能让你受伤。”北王一副嫌弃的样子,动作却异常轻柔,将楚九歌整个人包在怀中,以免尖锐的石头伤了她……   在快要撞向崖壁的时候,北王伸出腿,在崖壁上借力,三人再次远离崖壁,急剧下坠……   但这一次,楚九歌却不一点也不怕,更不慌了。   她知道,北王必然有办法。   果然,北王抱着楚九歌刚退开,又一次甩出铁链,将铁链固定在凸起的石块上,稳住三人的跌势,但这只是暂时的……   缓过这口气后,北王又一次松开铁链,朝崖壁撞去。   但,每一次,北王都会将楚九歌护得好好的,将她包裹在怀中,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一次又一次,北王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松开楚九歌,又继续将楚九歌抱紧,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借力从悬崖上跳下来,明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此时此刻,楚九歌却感觉不到一丝危险与安怕,她只觉得安心,甚至隐隐有一种,希望此刻能成为永恒!   “咔!”的一声,楚九歌听到北王腿骨折断的声音,她张嘴要说什么,就感觉头顶一阵热气,压在她的头顶上,将她的脸压像北王的胸膛……   “别担心,本王没事。”北王瓮声瓮气的开口。   话落下,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楚九歌的头顶。   楚九歌一怔,在热源离去的刹那,她不由自主的仰着头,看着北王坚毅的脸颊……   看到他,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泪珠,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北王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不怕痛。   腿骨折断有多痛,她比北王还要清楚。这痛,能让铁骨铮铮的大男人,痛到立刻跪下。   北王他……   他不是不痛,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痛,以至于麻木了。   她感觉,她的心,跳得有一点快。   除了快以外,还有一点酸酸的,涩涩的……   不等楚九歌细细品味,此刻心中是何滋味,楚九歌就感觉身上一轻,而后一声重响……   他们落地了。   “啪!”北王双脚落地,受伤的左脚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但被他抱在怀里的楚九歌,却稳稳当当,甚至连惯性的往前倾都没有。   “北天骄。”楚九歌却“稳”不住,刚一落地,她就一个翻身,从北王怀中滚了出来。   北王本能的伸手托了一把,以免楚九歌摔在地上,可却因此扯动了脚上的伤。   “咔嚓!”北王的腿,二次受伤,原本直挺的背,又矮了几分。   “你的腿……”楚九歌刚一站稳,就扑了过来,本来想要看北王的腿,但看到北王身后那个大“包袱”,又急着去帮他解包袱:“你先别动,我先把皇上放下来。”   “看看他,死了没有。”北王配合得没有动,语气冷漠的开口。   “放心,还有气,死不了。”楚九歌想到北王给皇上放了那么多血,语气也不由得恶劣起来。   皇上这种人,枉为人父。   “那就不必管他。”对皇上,北王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别说他不欠皇上的,就算欠,他这十年,还有祭坛那一半的血,也算是还清了。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但还是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将地上的碎石清理干净了,才将皇上放下去。   北王说的不管,前提是皇上不能死。   “坐下去,让我看看你的腿。”安置好皇上,楚九歌蹲在北王面前,示意他坐下去。   楚九歌没有发现,她此时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1004章 温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看到楚九歌低垂着头,眉眼温柔,双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腿上,北王冷硬的五观,不由自主的柔和,他看着楚九歌,目光灼灼,连眨眼都舍不得……   他极少见到这样的九歌,温柔似水,好似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   柔情如水,眉目温婉,周身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这样的九歌,让他不由自主的沉迷,恨不得此一刻就是永恒……   “怎么了?完全不觉得痛吗?”楚九歌按着北王的腿,一连问了数句疼不疼,都得不到北王的回应,不得不提高音量,加重力道……   不想,抬头一看,北王不仅没觉得疼,唇角仿佛上扬了几许,脸上带着一副享受的表情。   莫非,北王有被虐倾向?   楚九歌吓到了,按在北王腿上的手,一时忘了收回来……   “什么?”北王一脸冷硬,好似刚刚眉眼带笑,迷之享受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问你疼吗?”楚九歌说话间,手上一个用力按下去,心里却不由得发虚:北王不会真的有被虐倾向吧?   她现在把北王踹掉,还来得及吗?   “痛!”北王唇一抿,冷声道,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楚九歌打断了他欣赏美人!   简直不可饶恕!   “会痛就好!”楚九歌松了口气。   看样子,北王的自虐倾向还不严重,至少没有凌乱的强迫症严重,可以救。   “本王是人!”北王阴沉着脸,盯着楚九歌:“是人就会痛。”   不是给他看腿伤吗?   怎么还不低下头?   怎么还不露出即担心又心疼的神情?   这女人,果然没有那么喜欢他。以前那什么非他不嫁,肯定是骗他的……   “我刚刚问你,你一直不吭声,我还以为你伤得失去了知觉。”楚九歌白了北王一眼,“我手边也没有药,我看看附近有什么能用的药,我去找两株。”   新鲜的药材不经过炮制,药效发挥不出来,但楚九歌也没有办法,她身上没带能用的药。   “本王去。”北王说话间就要想身,刚一动,就被楚九歌按住了腿:“给我安分一点,你是伤患。”   “这么一点……”   北王刚张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受了伤,就要听话。放心,在山里,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   楚九歌说话间,就起身朝不远处的草丛走去,试图从中寻找有用的药材,可不想……   刚走两步,楚九歌就吓得大声尖叫:“啊!”   “别怕,本……”北王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刚站好就听到楚九歌的声音:“不要过来,我只是被死人吓了一跳。”   “本王已经过来了。”许是左腿受了伤,北王走得不算快,但步子迈得很大,稳稳当当,颇有大将之风,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你能不能伤患的自觉?”楚九歌没法,快步退了回来,走到北王左侧,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为他承担一部分重量。   “嗯。”北王应了一声,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他会告诉楚九歌,他很喜欢楚九歌为他紧张,为他担心,为他忙碌的样子吗?   他才不会告诉楚九歌!   北王走近,看到面前摔成一团烂泥,脑浆崩裂溅了一地的黑衣人,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一个人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胆子小。”事先知晓她当然不会怕,但乍然看到,她真得被吓了一大跳。   这人死得太惨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摔得,人是趴在地上的,但脖子却拧了过来,后脑勺着地,摔得扁扁的。脸倒是没有摔烂,但一双眼珠子却凸了出来,看上去分外渗人。   “胆子小?”北王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她:“孤身为鱼饵,谁给你的胆子?”   “呃……”楚九歌心虚的别看眼,但北王的眼神太过锐利,她就是不与北王对视也心虚。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楚九歌犹豫一秒后,就将苏慕白给卖了:“我跟苏慕白说过,他也同意了的。”而且还配合了她。   “苏慕白?他胆子真大!”他北王府的人死绝了吗?   居然让楚九歌一个人冒险,苏慕白是觉得他最近很好说话吗?   “就是!苏慕白胆子可大了,他还骂我。”楚九歌连连点头,故作忿忿的补充了一句,委屈的告诉状。   北王的冷脸顿时绷不住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么卖他,小心回去后,苏慕白抱着你的腿哭。”   “有你在,我不怕。”楚九歌朝北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十分的狗腿:“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北王忍禁不止,低头,下额抵在楚九歌的头顶上,闷笑道:“宝里宝气,跟个孩子似的。”   “北天骄,说正事呢!”楚九歌老脸一红,不自在的推了北王一把,考虑到他腿上的伤,楚九歌并不敢用力。   “好,说正事。”北王的声音仍旧带着笑意,但却正经的告诉楚九歌:“本王恐怕保护不了你,苏慕白耍起赖来了,本王也很烦心。”   “呃……”楚九歌一顿,猜道:“苏慕白是不是抱着你的腿,哭过?”   “嗯。”北王含笑的点头。   楚九歌大叫:“苏慕白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他就是这么不要脸。”北王闷笑地点头。   “难怪,我当时找他商量,他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原来是有后招的。”想到苏慕白不要脸的,抱着她的大腿各种哭求,楚九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苏慕白赢了。   “咳咳……”楚九歌咳了一声,眼神飘忽的解释道:“那啥……就是我以身为饵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跟苏慕白没有关系。王梓钰查到我二叔一家不对劲,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决定回一趟楚家,看看能不能把幕后的人钓出来。我跟应池商量好了的,他带着人保护我,我不会有危险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北王好像很生气,也不知她这个解释,能不能让北王满意…… 第1005章 心安,掩不住的得意   “好好的?”   果然,北王并不满意,他侧头看着不敢拿正眼看他的楚九歌,冷笑:“你这叫好好的?”   “结果不是好的嘛,我没受伤。”她想过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这群人会挖空一座山,躲在山洞里。   说实话,她这次为鱼饵,确实蛮危险的……   “要是本王没有及时脱身,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悬在半空,一个不好,楚九歌就会跟他们面前这俱尸体一样,摔得粉身碎骨。   “我有你的孩子,他们不会要我的命。”楚九歌眨了眨眼,笑得调皮。   她刚刚可是差点把北王也给骗了过去。   “哼,孩子?”北王上下打量着楚九歌:“那些人眼瞎也不会瞎一辈子。”双腿修长而笔直,眉心未散,眉眼间还带着少女的纯真,哪里像是有身孕的女人?   “我不需要骗他们一辈子,只要拖一两个时辰,应池和王梓钰就会带人赶过来。”算算时间,楚九歌估摸着王梓钰、应池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   “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好。那有没有算到,那些人要知道你腹中有了北域的小主子,会不会先杀了本王!”北王咬牙切齿的开口。   他敢肯定,这个女人,肯定没有把他的安危当回事。   不仅仅是这个女人,这世间应该不会有人,把他的安危当回事,因为……   在世人眼中,他,北天骄是无敌的,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死!   “当然有了。”直觉告诉楚九歌,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犹豫不定,必须果断明朗,她想也不想就道:“我做了准备的,他们要真把我抓进去了,我就会制造怀胎不稳,随时都可能落胎的假象。这么一来,在无法确定我腹中的孩子,能不能安稳地生下来之前,他们是不会动你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好了。”北王哼了两声,语气缓和了不少。   他北天骄的女人,不能是遇事只会躲在闺房里哭哭叽叽的蠢女人,但也不能遇事就鲁莽冲动,胡蹦乱撞,楚九歌这样……   很好!   敢冒险,却又把一切想周全了。   “快点坐下来休息,我给你找点止血药,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楚九歌见北王不生气了,扶着他回原地坐了下来,看到自己身上沾染到的血,楚九歌的心脏一阵抽疼。   她知道她衣衫上沾到的血,不是别人的血,是北王的。   北王给了皇上一半的血,又流了这么多血,还带着她跟皇上两个累赘跳下来,不说累到虚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合上眼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楚九歌看到北王眉眼的疲累,轻声开口。   北王最是无法拒绝楚九歌的温柔,扭头,对上楚九歌担心、心疼的眸子,北王故作清冷的应了一声。   在楚九歌的“服侍”下,北王半点也不嫌弃地上脏又硬,惬意的躺了下去,还不忘侧过身,看为他忙碌的楚九歌……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偷偷从屋子里跑了出去,躲在一户农户家里,那家的女主人不漂亮,身上穿得也不好,但她脸上一直带着温暖的笑。   他在那户人家躲了两天,看到那妇人为一家子忙忙碌碌,看到那妇人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的丈夫……   后来,那妇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他本以为那妇人会报官,或者把他赶着。不想,那妇人只是怔了一下,给了他两个馒头,随即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当时饿了两天,那两个馒头对那时的他来说,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那是他长到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热的食物。   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忘了那两个馒头的味道,只记得很软、很香。   但可惜的是,这份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吃完两个馒头,有了力气,正想要离开那户人家的时候,北王府的人找到他,强行把他带走,并且当着他的面,将那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杀死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杀戮。   他忘了当时是什么反应,只记得血溅了一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回来后,他就发起了高烧,等到他病愈,他就忘了那件事。   但今天,他突然记了起来,记起了那个女人恬淡温暖的笑,记起那个不擅言词的丈夫,默默地站在女人身后,总能在女人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   而现在,那个女人身影与楚九歌重叠,他的身影与那个男人重叠。   如若他不是北域的王,他想……   他和楚九歌,必然能像那个女人与她丈夫一样,过着平静且幸福的生活。   想到那个画面,北王的唇角,再次不受控制的上扬……   眼皮渐重,意识散涣,如若是以往,他必然会强迫自己清醒,但此刻,看着不远处的楚九歌,北王连想也不想就闭上了眼。   有楚九歌在,他很安心。   楚九歌在崖底下,忙着给北王找药材,找能固定他腿伤的器具,可山崖底下杂草多,能用的药材极少。   好不容易看到两株药材,还被血给染脏了,让楚九歌无语至极。   好在,她稍稍走了一段路,发现了水流,还看到水流旁边长得茂盛的麻皮。   “好东西。”楚九歌快步跑了过去,握着匕首割了一大捆,而后就坐在水边,将麻皮上那层可以搓成麻绳的表皮给割了下来,用力搓揉后,开始搓成绳子。   搓了两根一米多的长绳,一根细、一根粗,楚九歌就停手了,将手洗尽,开始寻找吃食……   水至清则无鱼。   眼前这条水流,水净见底,根本不可能有鱼,楚九歌看了一眼就放弃了,可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看到一条草绳一样的东西,在水底飘来飘去……   “蛇!”楚九歌眼前一亮,撸起袖子就扑了过去……   “哗啦……”溅起一阵水花,楚九歌快狠准的,捏住了水蛇的七寸,将那条不算粗的水蛇提了起来,笑得一脸明媚……   北王走过来,就对上楚九歌拎着蛇,笑得灿烂的样子,瞬间无语!   这女人,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不怕,还要他干什么? 第1006章 喂食,你好吃   楚九歌找到了一条水蛇后,正高兴午膳有了着落,并没有发现北王的小心思,甚至还数落了北王一顿,说他不顾腿伤瞎折腾……   北王刚刚被打击了,连开口的兴趣都没有,任由楚九歌数落,十分配合的拿着麻绳、水蛇,还有楚九歌从水里摸出来的石头和一个大叶包,在楚九歌的搀扶下,朝他们暂居的“营地”走去。   “你先坐着,我把药材和水蛇收拾一下。”楚九歌扶着北王坐下,还不忘看一下皇上。   皇上还没有醒,但脉搏平稳,并没有性命危险,楚九歌也就不管他了。   北王仍旧没有吭声,默默地看着楚九歌,一双眼像是粘在楚九歌身上一样,没有移开半分。   楚九歌野外生活经验丰富,拢了一把枯枝,很快就把火点着了,而后又放了几根枯枝进去,让火烧得更旺,待火烧起来后,楚九歌便将从水里摸出来的石块,丢进火堆里,任其被大火包围……   北王不懂楚九歌这是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吭声寻问。   他原先一直以为,他喜欢看楚九歌为他担心,为他忙碌,但看到楚九歌一刻也不得停,他又觉得心疼。   可他想要帮忙,却发现楚九歌什么都会,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楚九歌将火堆点燃,就将在水边洗干净的药草摊开,放在一旁晾干,北王还看到她拿了几颗草揉出汁液,将片成片的蛇肉片腌制了起来。   做完这些,楚九歌就拿着匕首,在附近砍了几根小木枝,将其削成手指宽的小木片,还利用尖锐的石头,在木片上下打了两个洞。   “马上就有吃的了。”一连削了数十片,埋在火里的石头,也被烤得通红发烫。楚九歌看了一眼,就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将火堆里的石头挑出来,平放在地上,把腌制好的蛇片放上去……   “吱”的一声,蛇肉烤焦的香味传了出来。   “不错,没有烤焦。”蛇肉卷起,楚九歌用细木枝将蛇肉挑起来,递给北王:“快尝尝,虽然没有盐,但用香料腌制过,味道也不会太差。”   北王本想让楚九歌先吃,但看到楚九歌又在烤蛇肉,便没有说话,接过木枝就吃了起来。   从京城去北域的路上,他就见识过楚九歌强大的生存能力。但今天看到,他仍旧觉得惊奇。   楚九歌就像是一座挖不尽的宝库,总在他以为将宝藏挖空时,又露出新的宝藏……   遇到楚九歌,果然是捡到宝了。   水蛇鲜美,外焦内嫩,带着一股青香,味道着实不错。在楚九歌的“服侍”下,北王吃了大半的蛇肉,虽没有饱腹感,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楚九歌也没有矫情,她也吃了小半条蛇肉,以维持体力。   “现在只有这么多吃的了,你先忍忍,等应池找到咱们就好了。”楚九歌知道北王没有吃饱,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找吃食,她得先处理北王的伤。   “本王很满意了。”到了山崖后,楚九歌就一直在为他忙碌,一刻也没有停。   “嗯。”楚九歌笑了一声,指着一旁削好的木片,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把它们串起来就好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   他先前不知楚九歌削木片做什么,这会看到她用细绳,就木片串起来,就知楚九歌这是就地取材,用这些木片固定他的腿伤。   这女人,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看到楚九歌将木片串好,北王再次忍不住自问?   而,事实告诉北王,这世间没有最能干,只有更能干……   “我估摸着应池他们快到了,我帮你把伤口简单处理一下,等上去后再做细致的清理。”楚九歌将木片串好,放在还有余温的石块上烘干,转身就去处理手上的药材,药材处理好后,楚九歌就蹲到北王面前,为他处理伤口。   北王身上有许多伤刀伤,最严重的就是手腕动脉处的割伤,虽已凝固不再流血,但伤口外翻,红肿泛白,沾满了灰尘,隐有发炎、溃烂的迹象。   “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楚九歌将北王脏污的外衣脱下,把放在一旁大叶包拿过来,打开,取出里面沾了水的布条,将布条团成团,细致的为北王清理伤口。   伤口清创,要将细碎砂土和脏物清理干净,这个过程对旁人来说疼痛难忍,北王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他看着认真为她清理伤口的楚九歌,眉眼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他的九歌,真能干。   楚九歌是处理外伤的老手,很快就将北王身上的外伤清理干净,并且敷上了止血的药草。   做完这一切后,楚九歌这才开始给北王,固定折断的腿。   楚九歌摸着北王的腿,心疼的道:“我现在也没有药,只能先保护好伤口,以免二次受伤。”   “无碍。”北王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不过是折断腿骨的小伤,也就是楚九歌瞎操心。   真是的……   “会有一点疼,你忍忍。”楚九歌小心翼翼地,将北王的腿放好,在伤处敷了一层清热解毒的药草,才将木片制成“护甲”缠在伤处。为不硌痛北王,楚九歌还将衣摆裁了下来,在木片两端缠了一层厚厚的软布。   北王很想说不需要,他不怕痛,但……   他舍不得拒绝楚九歌的好意。   “你的外衣脏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去给你洗一洗,等会也好穿上。”楚九歌将脏污的布条埋在一旁,又把北王的外衣拿起来,去一旁的水流清洗,整个人忙忙碌碌,一刻也停不下来。   北王很想说没有必要,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唇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去吧,别走远了。”   楚九歌速度很快,她在路上看到几颗了皂角树,顺手撸了一把,搓成泡泡,三两下就将北王的衣服洗干净了。   “回来了。”北王看到楚九歌拿着湿衣服回来,不由得笑了。   “嗯。运气不错,还找到了几颗能吃的果子。”楚九歌找了一块石头将衣服晾开,捧着一捧红红的果子,心情愉悦的走到北王身边,从中挑了一颗最红最大的,塞到北王嘴里:“来,张嘴。”   北王不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也极少吃果子,但楚九歌送到他嘴边的,他却拒绝不了。   北王张嘴,含住果子,也含住了楚九歌的手指,舌尖在她的指腹扫了一圈,仍觉得不够,北王顺从心意,轻轻咬了一口,笑道:“不错,好吃。”   天知道,他压根不知嘴里的果子是什么味道。他此刻,只知道楚九歌的手指很软,带着一点甜味儿。   “你……够了!”指尖苏麻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到大脑,楚九歌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都是苏苏麻麻的……   她想,她的脸一定红了。   楚九歌想要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出息一点,可就在这时,北王突然倾身上前,一把搂住她腰,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霸道的封住她的唇,将他嘴里的野果,喂进了她的嘴里…… 第1007章 娇宠,气成河豚的北王   北王强势的搂住楚九歌,重重吻下去,双唇轻触,舌尖一顶,果了便滑入楚九歌的嘴里。北王见好就收,在楚九歌反应过来前,先一步退了回来,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   “咳咳……”被北王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懵了的楚九歌,咬都没有咬,就将嘴里的野果吞了下去,差点没把她咽着……   看楚九歌双眼迷离,脸颊泛红,心情颇好的北王,调笑道:“好不好吃?”   咳了半天才缓过来的楚九歌,听到北王的话,没好气的斜了北王一眼:“好吃……”   不等楚九歌说完,北王就面露得意的接话:“也是,本王喂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你真自恋。”楚九歌好气又笑,生生将后面两个字咽了回来。   她会告诉北王,她想的说是“好吃个鬼”吗?   这男人,真是……   小孩子一般。   楚九歌嗔了北王一眼,眼眸一瞥,看到北王身后的昏迷不醒的皇上,楚九歌颇有几分不自在,埋怨的道:“你可真不挑地方。”   不说躺在那里的皇上,就说附近散落的那几句尸体,也足够叫人膈应。这种情况下,北王还能亲得下去,这心可真够大的。   “本王挑人就行了。”北王随手拿起一颗野果,塞到自己嘴里:“很甜,你要不要再吃一颗?”   说话间,也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拈起一颗小红果,就递到楚九歌嘴边……   楚九歌本能的张嘴,含住果子,也咬到了北王的手指。想到北王先前调戏她的动作,楚九歌眼眸一转,舌尖在指腹上扫了一圈才松口,学着北王的语气与调调,暖昧地说道:“很甜。”   “咳……”北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佯装淡定地收回手:“半点亏也吃不得,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孩子的。”   北王将手握紧,指腹在手心悄悄来回摩挲……   他能让楚九歌知道,被楚九歌那么一撩拨,他心驰荡漾、心痒痒的吗?   绝对不能!   太丢人了!   “我是我祖父养大的,我会的一切都是我祖父教的。”楚九歌神色一怔,再次重申。   有些事,她没法跟北王解释,但有些事却没有必要隐瞒。   “你祖父把你教得这么能干,有没有想过,本王压力多大?”北王察觉到楚九歌情绪不对,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祖父说靠山山倒,靠水水枯。我没有父母兄长可以依靠,我只能靠自己,什么都会,日后才不会被人伤害,也不会因失去谁就活不下去。”楚九歌提起相依为命的祖父,没有伤感,只有怀念。   “你以后,可以依靠本王,本王这座靠山绝不会倒,你也不会失去本王。”北王说话间,又拈起一枚果子塞到楚九歌嘴里。   他突然喜欢上给楚九歌喂死了,尤其喜欢楚九歌轻咬他指腹的滋味。   “呵……”北王不说还好,一说楚九歌就生气了:“刚刚是谁听说我有孩子,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凶残样?”   “放心,本王永远不可能动你。”北王没有否认,他当时确实生气,却没有伤楚九歌的想法。   “是吗?”楚九歌才不信,“如果我真怀了,别人的孩子呢?你也不动我?”   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忍不了。北王这么骄傲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北王,从来不缺女人,也不缺优秀的女人。   一直以来,只有他挑女人的份,没有女人挑他的份。就像她,哪怕她再不愿意跟北王绑在一起,只要北王愿意,她就不可能逃开,只能跟北王绑在一起。   “不动!”北王只感觉一股怒火,腾的往脑海冲。   他明知楚九歌说的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这女人,居然敢拿这种事来气他,简直是胆子肥!   “真不动?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楚九歌这次真对北王刮目相看。   这种事,北王也能忍。   “不许!”楚九歌是要气死他,好守寡吗?   “如果我非要生呢?”看北王气鼓鼓的,像河豚一样,楚九歌莫名的想笑。   这样的北王,鲜活多了,也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生!”北王咬牙切齿的道:“本王不差养孩子的钱。”   楚九歌没想到北王能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野果塞到北王手里,拍了拍北王的肩膀,失笑道:“你真伟大!难怪席清欢在外面有了男人,还敢回来,打着你未婚妻的名头,想要嫁给你。”   “哼,你以为什么女人,本王都要?”北王被楚九歌的假设,气得快要炸了,差点就把手中的野果丢了出去,想到这是楚九歌辛苦摘来给他吃的,才生生忍住了。   甚至怕用力太大,把手中的野果捏坏,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别气了,我说的是如果……我楚九歌这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你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楚九歌从北王手中,拈了一颗果子,递到北王嘴边,脸也凑得近近的,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好啦,吃颗果子甜甜嘴,消消气。”   “本王不是小孩子。”看着面前娇美的容颜,北王周身的怒火瞬间消散了,但为了让楚九歌明白,他不是那么好哄的,还是努力摆着一张臭脸。   “知道,知道。快吃,我特意给你摘的,只给你一个人吃。”楚九歌不断点头,但仍旧是一副哄孩子的口吻,敷衍的不行,偏偏北王就吃这一套……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在楚九歌的催促下,北王“不情不愿”的张嘴,惩罚性的咬了咬楚九歌的手指。   北王咬得很用力,在楚九歌的指腹留下一圈牙印,楚九歌也不生气,笑兮兮的继续给北王投喂,偶尔自己也吃两颗。完全是把北王当孩子哄,偏北王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楚九歌只摘了一小捧果子,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很快就吃完了。   楚九歌拿出沾了水的帕子,替北王擦掉唇上沾染的果汁,又将两人的手擦净,便与北王并排而坐,好让北王靠着她…… 第1008章 命运,真可悲   楚九歌调整好姿势,让北王靠得更舒服。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太阳,楚九歌不由得皱眉:“应池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算算时辰,这会都快午时了,应池和王梓钰不至于花四五个时辰,还没有找到他们吧?   “别对他们报任何指望。”北王说是靠在楚九歌身上,眸皮也没有抬一下,惬意的很:“他们真要有能耐,就不会让你来冒险。”   “他们不来……你怎么办?你的伤,不能再拖了。”楚九歌扭头,看着北王,担心的道。   她倒是无所谓,她在野外生存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她是担心北王和皇上。尤其是北王,靠在她身侧,她明显能感觉北王的体温在下降。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本王不会有事。”北王淡漠的开口,并没有把身体的不适放在眼里。   这样的伤,他早就习惯了。   “就算你能熬得住,皇上也熬不住。到了夜晚,山里会冷。”此时正值春末,白天有太阳还好,一旦到了晚上,凭北王和皇上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御不了山里的寒气。   “不必管皇上,他命大的很,死不了。”北王睁开眼,扭头,看向身后的皇上……   好巧不巧,皇上正好醒了,对上北王冷漠的眸子,皇上一怔,弱弱地开口:“天……天骄。”   这一声唤出来,有惊喜,有期待,更多的是自责与不安……   “皇上醒了?”楚九歌扭头,见到皇上醒了,推了推北王,让他坐正。   北王不高兴的瞪了楚九歌一眼,看皇上的眼神越发的疏离……   所有打扰他和楚九歌独处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你,你……”皇上醒了,挣扎着起来,一双眼粘在北王身上,眼眶湿润,泛着泪光,哽咽的道:“你是……”   “你我父子情断。”不需要皇上开口,北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拒绝了皇上的善意。   他们父子之间,这样就好了。   “你是我……儿子。”皇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太虚弱,几次手肘撑在地上,最后都倒了下去。   楚九歌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看到皇上虚弱老态,悔恨交加的样子,叹了口气,上前,将皇上扶了起来。   其实,在北王这件事上,皇上并没有错。   错的,是命运。   “那又如何?您嫌杀我的次数不够多吗?”北王看了一眼,楚九歌搀扶皇上的手,语气越发的不善。   明明他也是伤患,楚九歌怎么不扶他?   “我那时……并不知你是我的孩子。”皇上在楚九歌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北王,根本不舍得伤眼,那样子像是要将北王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我……”虽有北王供了一半的血,但皇上的身体仍旧很虚弱,他说两句就开始喘了起来,语气颤抖,哽咽的道:“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快三十年。你,你一直都知道,为,为什么……”   “本王说了,您会信吗?”北王嘲讽的打断皇上的话,“祭坛上,凌乱的话,皇上您忘了吗?”   “你……你怪我?”皇上无法反驳。   十年前,北天骄要告诉他,北天骄是他儿子,他绝对不会相信,甚至……   还会借着“父子”的身份,弄死北天骄,把北域的兵权握到手上。   在此之前,北天骄要告诉他,北天骄是他儿子,就他心心念念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也不会信。   北天骄的出身,让他无法相信。   “本王不怪你,不怪任何人。”这一句,北王说得异常严肃。   他不怪把他生下来,却无法看着他长大的母亲;也不怪给了他一半生命,却不断迫害他的父亲;更不怪把他当玩具,肆意玩弄他生命巫族族长……   当然,他也不会怪老北王。   终归,他活下来了。   “你,你不肯认我?”皇上并没有因北王的话而高兴,他反倒更绝望了。   不怪,是因为从来没有抱过希望,也从来没有把他当过父亲。   皇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他曾经看到的北王消息……   曾经,他不止一次感慨北王命大,命好,经历那么多磨难都死不了。此时……   他只觉得心疼。   他的儿子!   本该被他捧在手心长大,却一出身就被人调包,成了北王世子的药人。   他的儿子!   本该金尊玉贵,却不断被人伤害,小小年纪就几经生死。   他的儿子!   本该一生顺遂,却磨难重重,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   而北王受得那些苦,有一半是他造成的……   “当初,武王是……你推出来的?”皇上从来不傻,他只是不适合做皇帝。   “您要的,只是心安。对您来说,只要您心心念念的那个儿子回到您身边就好,是谁并不重要,不是吗?”如果真的重要,又怎么会轻易被他和南凉太子糊弄住?   要知道,武王可没有一点像他母亲,相反……   他和他母亲倒是有三分相似。   原本,他与他母亲有七分相似。可在他的双眼被取出来后,那七分相似就变成了三分。   原本,他想不明白,在重重保护下,北王世子怎么会伤了眼睛?   后来,他看到他母亲的画像,他就明白了……   北王世子会伤眼睛,必然是巫族族长的手笔,就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与皇上的关系。   如果他仍旧顶着他原来的眼睛,想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不!”皇上想也不想就摇头:“很重要!朕要的……是朕的儿子,任何人都不可以。”   “凌乱也是你的儿子。”北王看着皇上,摇了摇头……   他不懂皇上的偏执,也不能理解皇上的做法。   “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工具。朕的儿子,只有你!”提起凌乱,皇上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宫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想的,那些孩子在他眼中的作用,只是一味延长他寿命,好让他可以报仇的药。   “做你的儿子,真可悲。”北王闭上眼,摇了摇头。   为凌乱!   “不,不是的……天,天骄,朕……朕……”皇上张了张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北王原谅他,想要北王认他,可是……   他开不了口。   一想到这些年,他对北王的迫害,他就开不了口。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第1009章 无错,当他是傻子   皇上先前就醒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口一开,皇上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皇上也不是一味的打悲情,他只是将他这些年,背负的压力与仇恨,还有复仇的心路历程说给北王听。   他对北王不好,一心想要除掉北王,并不是针对北王这个人。他只是想要为心爱的女人和心爱的儿子报仇,只想为被命运愚弄的自己报仇。   当初,他几个皇兄争得厉害,他出身不好,又不得皇宠,自知皇位无望,便一心想要做逍遥王。   他的几个皇兄见他真的无心相争,哪怕是为了面子也对他不错,至少不会迫害他,但是……   争斗到最后,几个能干的皇子死伤惨重,但论说还是轮不到,他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和权利的皇子上位,但……   架不住朝臣有私心。   北王府和先皇的重臣,怕新皇上位对他们不利,就想扶一个好掌控的皇子上去……   “那些人选择了我,为了逼我妥协,把我控制在京城,我当时知道你娘要生产了,跪下来求他们,求他们让我出京,可他们不同意。我当时再怎么样也是皇子,也被封为亲王,他们将我这个堂堂皇子逼地跪下,他们难道不该死吗?北王府难道不该被灭吗?”   后来,他执意要弄死那些人,弄死北王府的人,也有那一跪。   他是帝王!   既然坐上了皇位,他就要做说一不二的帝王!   可曾经,他这个帝王在那些人面前跪了下来,如若那些人不死,这个耻辱就永远洗涮不干净,他在那些人面前永远矮一等,也永远挣脱不出他们的掌控。   “天骄,朕……不会后悔杀了他们,也不后悔弄垮北王府,更不后悔用那些皇子续命。你以为,我用他们续命,他们的母亲不知道吗?”   “不,他们的母亲都知道,他们的母亲有千百种方法不生下他们,可为了利益,他们的母亲还是选择了生下来他们。他们的母亲不心疼他们?凭什么要我心疼?”   “朕……也不后悔那么对你。你说得对,当年,你就是告诉我,你是朕的儿子,朕也不会相信。”   皇上的身体很虚弱,但不知有那股气支撑着,还是怕这些话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皇上也不管北王听不听,一股脑的倒给北王听……   皇上不断强调,他没有错。   这世间之事,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当年,先皇没有把他当继承人培养,也没有把他当儿子宠,现在把江山交给他,他治理不好江山,不是正常的吗?   当年,那些人逼迫他下跪,害死他心爱的女人,害得他父子分离,他报复他们,又有什么错?   那些为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想要为家族讨好处,她们生下儿子,他就给好处,以至于皇宫只有皇子,几乎没有公主,这是他的错吗?   皇上一句一句的问着北王,然而……   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抬头看了看天,道:“九歌,把他扶起来,应池他们不会来了,我们走。”   四个时辰过去了,应池和王梓钰还没有带来过来,就说明他们遇到了麻烦。   如若,一切都按照楚九歌的计划走,他没有闹出任何动作,应池和王梓钰的行动,也就没有人防备,应池和王梓钰要找到他们很容易,偏偏……   出了意外!   在楚九歌以身为饵找到他时,他动手了。   他那一动手,必然惊动了暗中那些人,也惊动了平王等人。   那些人,绝不会让应池和王梓钰顺利带人过来救他们,甚至很有可能先一步出手,带人下来寻他们,趁他重伤之际,先伤了他。   “你的伤?”楚九歌将皇上扶了起来,担心地看着北王。   北王伤了腿,根本不能行走,可她也知,再不走,呆在这里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他们。   “无事,你带上他就行了,别让他死了。”北王不以为意的站起来,冷眼扫了皇上一眼,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天骄,朕就……”皇上一脸感动,可北王不等他说出来,就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别想太多,你坐在皇位上,本王才能利益最大化。”   皇上就那么几个儿子,武王上位,大权必然落在谢家手里。那位小皇子上位,依王梓钰的手段,肯定能左右朝政。要是倒霉,让平王造反成功,登基为帝,平王第一个针对的人,必然是他这个皇上心心念念的儿子,北域的掌权人。   无他,嫉妒尔!   现在北域不稳,如若东林皇权更迭,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是以,让皇上好好活着,对他们大家都好。   要知道,皇上现在对他可是愧疚满满,皇上不是一个有权利欲的帝王,就凭皇上对他的愧疚,在东林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以前,朕最厌恶你的理智,现在朕倒要感谢你的理智。这样,很好。”皇上一脸欣慰。   他的儿子,比他好,比他有出息,比他有格局。   他这个,眼界不宽,格局不大。他只有小情小爱,没有家国大义,但是……   他却不想,他的儿子成为像他这样的人。   那些脏手的事,他来做,他的儿子,只要做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就行了。   “我们走。”北王根本不搭理皇上,朝楚九歌伸手。   “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个棍子。”楚九歌没搭理北王,松开搀扶老皇帝的手,又朝远处跑去。   “本王用不上!”北王气急败坏的开口,也挡不住楚九歌的脚步。   楚九歌先前就把四周都看了一遍,很快就找了两根木棍过来。一根给皇上,一根给北王。   皇上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北王却不肯接受:“都给他,你扶着本王就行。”他是有夫人的人,要木棍做什么?   “你的腿不能再次受伤,我撑不动你,自己用木棍。”在这一点上,楚九歌绝不会惯着北王,强硬的要北王柱拐杖。   “本王说了,不需要!”北王气坏了,浑身都散发着“本王不高兴”的气息,但也没有把楚九歌手中的木棍打掉。   楚九歌知道北王就是别扭了,认命握住北王的手,可不等北王高兴,楚九歌又把木棍塞给了北王:“那你帮我撑一下?我走不动。”   北王的脸顿时黑了……   这女人,当他是傻子吗?   就这么糊弄他,一点也不走心,楚九歌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1010章 推断,恐怖的势力   楚九歌与北王三人走后半个时辰,就有两个黑衣人顺着崖壁爬下来,他们看到了草丛里的尸体,也看到了地上的痕迹……   两人蒙着脸,看不出长相,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他们受了伤,朝西南方向走了,我们追。”   坏了他们的好事,砸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北王还想活着离开,简直是做梦!   两个黑衣人自恃武功高强,在确定北王受了伤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通知同伴,而是一路疾行,朝西南方向追去。   两人速度极快,自信不出一刻钟,就能将北王三人追上,然……   半刻钟后,两道惨叫声传来!   伴随着惨叫声,还有两道“唰唰”的声响,就像是利刀切肉一样,又快又猛……   噗……随着唰唰声响起,血花在半空中溅开,落在一旁的草地上,有几颗血珠落在叶子上,在微风的吹去下来回滚动,太阳一照,妖冶而刺目。   还有一串血珠,在半空中飘扬,被银钱串着,久久没有落下……   “咚……”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体,也分成数瓣落在地上,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开,手肘与脚腕齐齐切断,落在一旁。   趴在草丛里的楚九歌,见追来的人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这才爬了起来,同时将北王扶了起来:“你怎么肯定,找来的一定是敌人,不是你的人呢?”   北王让她用凤环布这个局的时候,她还担心伤到自己的人,结果……   北王算无遗策。   “本王的人,从不藏头露尾。”北王从地上站起来,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落在那两个惨叫的黑衣人身上,是满满的不屑……   这两个黑衣人一追上来,他就发现了。   他是伤了腿没有错,但这并表示他废了,这两人目中无人,动作那么大的追上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唔……杀了我们,杀了我们!”倒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看到北王与楚九歌朝他们走过来,痛苦的大喊。   他们的四肢被齐齐削断,下半身齐臀分开,只余上半身那截……   他们痛苦难忍,血流不止,却偏偏死不了,甚至连自杀都办不到。   “居然没有藏毒,你们这批杀手不行。”楚九歌见他们痛苦地挣扎,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记得,当初在进京的路上伏杀北王的人,任务没有完成,即使还有一口气,也会咬毒自杀,这些人太不专业了。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北王走上前,扯下他们脸上的黑布,看到黑布下平凡无奇的脸,北王眉头微皱:“我们曾经见过,是吗?”   这两张脸虽然平淡,但他好像见过……   “杀,杀了我们!杀了我们。”两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痛苦的扭动:“杀,杀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从哪里来?教你们武功的人是谁?你们平时呆在这里?回答本王的问题,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北王相信,他们知道的不多,但要说什么也不知道,那绝不可能。   “山……山里!我……不知道!一直,一直呆在山里。”两个黑衣人,没有任何挣扎,回答得极快。可见他们二人,并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但他们的回答也毫无用处。   “我们曾经见过,是吗?”果然什么都不知,或者说,知道的都是无用的。   “没有!求,求你,杀了我们!”黑衣人仍旧回答的干脆,但北王却从他们的眼中,猜到了另一个答案:“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   北王说到做到,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刀刃对着两个黑衣人,但他并没有立刻下刀,而是说了一句:“人在生死关头,会本能的使出自己擅长的武功,你们刚刚出招的方式,与不周山的十八隐士一模一样!”   两人瞳孔猛地放大,不敢思议地看着北王……   “噗!”就在这时,北王出手了,手起刀落,将两人结果了:“本王诈你们的!”   “你……”两个黑衣人,死死地瞪着北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肯闭上。   “不周山怎么会与前朝守墓人有关?”楚九歌扶着北王,不解地问道。   北王是怎么猜到,这两人跟不周山有关的?   北王将手中的刀随手丢开,冷笑:“不周山只许进不许出,不周山将所有武学奇才囊入其中。这些年不知培养出了多少高手,这两人发现我们的踪迹,在知晓本王实力的情况下,仍旧不告诉同伴,独自前来追杀本王。你说,他们的倚仗是什么?”   “武功高强。”有那个信心可以杀受伤的北王,才会不需要帮助,不需要旁人来抢夺功劳。   “对!”北王看着地上的尸体,点了点头:“武林被本王血洗,高手尽灭,这些年青黄不接,根本没有人能与本王一战,拥有这个自信的,只有不周山的人。”   他在不周山呆过,那座山有秘密。   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不周山的秘密是什么,直到被带到山腹中,他才想明白了……   不周山中间,也被人挖空了。   这般相似的做事方式,就算不是同一方势力,两者也必然相关……   挖空一座山,可不仅仅是凭劳力就能做到的,要挖空一座山,让山不倒,没有过人的技术,办不到!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守墓人无法离开雪妃的墓,他们却能暗中操控武林,在四国埋棋子设局,必然是有人为他们出面。不周山地位超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些年在四国兴风作浪的人是不周山的人。”楚九歌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问道:“不周山,有多少高手,你知道吗?”   她记得凌乱曾说过,北王与他在不周山学过武。并且,他们二人是百年来,唯二从不周山上走下来的人,其他人永远留在了不周山了。   近百年来,不周山不知招揽了多少高手,这么多年的积累,不周山的势力得有多恐怖? 第1011章 迷团,无可信之人   不周山有多少高手?   不周山在前朝就存在,存在了多少年,至今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外人只知不周山高手如云,却个个超然脱俗,从不插手世俗之事,不管社稷纷争。   前朝末年,据说末帝走投无路的时候,曾亲自上不周山,求不周山的人出手,为他稳定江山,不周山的人,以不插手世俗纷争为由拒绝了。   东林四国推翻前朝后,南凉、北林的皇帝,也曾亲自前往不周山,想要请不周山的高手下山,为国效力,不周山的人同样拒绝了。   这两件事后,进一步奠定了不周山超凡地位,也让四国皇帝对不周山极度放心。这些年,各国皇帝对其照顾有嘉,能给方便的绝不会为难。   不周山上的高手再多,也没有军队。不周山的人本事再强,也只是一群武夫。不周山的势力再大,威望再高,也不会插手江山社稷,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四国皇室不认为不周山是威胁,便放任不周山的发展,虽然派了人盯着不周山,却不够上心。他们能看到的,只是不周山想给他们看到的。   北王却不同!   他是从不周山上下来的,他虽不清楚不周山的底蕴,却知不周山不可小觑。   这些年,北王没少盯着不周山,但就算是如此,他对不周山的了解,也只趋于表面。   “近十年来,不周山都会从山下挑选一百到两百弟子。这些人不能说个个都是武学奇才,但绝对比一般人强。这些弟子来自四国各地,以村民的孩子居多。”   “除此之外,不周山还会以武学秘笈为噱头,吸引各路高手前往。再早的事本王不知,近十年来,至少有数百高手,受不周山的邀请,前往不周山追求武学的更高境界。而这些人上山后,就再也没有下来。”   越是了解,越是忌惮。   他当年从不周山上下来,就觉得不周山很不对,可惜当年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呆在不周山,去探查不周山的秘密。后来,他再想进不周山就可能了。   不周山上去容易下来难,但同样的,下来后就再也上不去,哪怕他悄悄地将自己的人,混在弟子中,让不周山的挑走也没有用。   不周山完全与世外隔绝,他的人进去后,就与他彻底的失去了联系,他这些年没少安排钉子潜入不周山,但至今没有任何回馈。   “照你这么说,只近十年来,不周山就有近两千弟子?”楚九歌瞪大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周山存在上百年,那他们得有多少人?   而且,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一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这么一群人,要是想要做什么,这天下得大乱吧?   “不周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躲得过四国的探子?他们拿什么养这么多人?”皇上被北王和楚九歌丢在身后,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听到北王的话,急急的寻问。   不周山处在四国交界处,但距离东文最近。如若不周山有反心,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东文。   他以前不在意东文会落到谁手上,但现在,他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他的儿子又不像武王那般无能,他想要给他的儿子,给北王留下一个强大的东文。   北王没有搭理皇上,他看着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多人,不周山的训练十分严格,习武过程中,时常有人受伤,甚至死亡。这个比例,在五五之间。”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皇上并没有因北王的冷落而受打击,他仍旧积极的、主动的跟北王说话。   “本王告诉了你,你会信吗?”北王扭头,眼眸冰冷而嘲讽。   “朕……”皇上张嘴,想说他会信,可想到父子二人,先前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皇上刚因北王搭理他,而燃起的喜悦瞬间灭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你说出来,即使朕不会信,其他三国得知不周山的事,也会多一份警醒,不会让不周山发展的这么顺利。”   “哼……然后,让不周山的人,派那些老怪物来杀本王?不惜代价除掉本王?”北王嘲讽的哼一声,“皇上,是您太天真,还是太蠢?本王本就与四国为敌,再加一个不周山,你当本王是傻瓜吗?”   他发誓,他不想搭理皇上的,但是……   皇上真得太蠢了,蠢到他忍不住。   他北天骄,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自以为是的父亲?   “朕,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不想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皇上讷讷的开口,底气稍显不足。   北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皇上讷讷的,嘴唇微动,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楚九歌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这对父子,上辈子肯定是仇人。   不是,这辈子也是仇人。   为了不让这对父子继续尴尬下去,楚九歌大胆推测道:“不周山要养那么多人,肯定无法自给自足,也不敢在明面上收集粮草,他们的粮草,是不是来自南荣?”   北王费那么大的心力与代价,急切地想要把南荣控制在自己手中,想必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的逼迫,无处可以立足;也不仅仅是因为北域的条件恶劣,他急需新的封地。   如若真是如此,北王压根不会留兵马在北域,也不会管魔族对东文边境的骚扰。   而且,先前南荣是东文附属国的时候,北王可没有那么激进,手段甚至堪称温和。   “嗯。南荣盛产粮食,按说每年进贡给东文一半后,南荣的百姓也不会缺粮,但南荣国王却派人在山里种粮,数量还不少。本王虽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南荣为不周山提供粮草,但南荣那样的地方,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掐住了粮食,就能掐住很多人的命脉,也能逼地某些人按捺不住的跳出来。   这不,那些隐在暗处的臭虫们,不就心急了,一只只跳出来了…… 第1012章 举手,朕知道   “这么说来……那群守墓人费尽心机,不惜暴露席国公也要将你绑走,恐怕就是为了拖住你,不让你去前线。”   “巫族族长带着族人突然现世,与魔族抢夺黑雾森林,恐怕也是为了分散北域的兵力,好方便北林拿下南荣。”   “但是,那一万女兵呢?难不成,也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可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而且,也不太合理。这一万女兵可不是一天两天养出来的,他们当时怎么会知道,你会发现南荣的不对劲,突然对南荣下手?”   楚九歌发现,北王这么一说,很多事情都明朗化了,只余这一万女兵的迷,她始终想不明白……   “那一万女兵的用途,本王也不明白。”北王摇了摇头。   他让苏慕白去试探过那一万女兵,那一万女兵就是普通人,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打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精心培养的探子混在其中,但是……   这一万人是席国公的人,不管这一万女兵有没有其他目的,他都不可能让这一万女兵,与北域的兵马有更深入的接触。   无法与北域人深入接触,这一万女兵,可以说完全是废棋。   “那一万女兵的用途,朕,朕知道一些。”皇上弱弱地举手,小声地开口。   “你知道?”北王与楚九歌齐齐看向皇上。   “朕知道。”见北王看过来,皇上顿时来了精神,浑浊暗淡的眸子,一瞬间崩发出摄人的神采,不等北王寻问,就急不可耐的道:“那一万女兵里面没有探子,也没有奸细,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孩子。她们每一个都经过巫族的秘药调养,十分容易受孕,只要……”   皇上说到这里,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任何不自在,又继续道:“她们只要与男子结合,一次就能怀孕,哪怕不曾有身体的接触,只要将那物弄进去也能怀孕。巫族试验过,那些女子与北域的男子结合,一样能顺利受孕。”   “席国公怎么说服你的?”北王想到,席国公府会筹建这一万女兵,就有皇上的默许。   皇上不自在的道:“当时,席国公对朕说,北域男子生育不易,如若朕能调理一批女子,让她们为北域的士兵生下孩子,北域的士兵必然会记朕的好。就算他们不记朕的好,那些生下来的孩子,在母亲潜移默化的教育下,也会记朕的好。”   皇上这个时候,真得很后悔,当初制定的,那些针对北域的算计。   他当初算计有多深,现在就把自己坑得有多深。   皇上说完,悄悄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并没有生气,暗暗松了口气,又道:“当时……朕迟迟拿不下北域,也杀不死你,朕心不甘。席国公提出这个建议,朕,朕虽然觉得见效慢了一些,但也算是一个办法。”   “如若,如若朕真得奈何不了你,灭不掉北王府,这也算是一个后路。而且,这群女子真能生下北域下一代,朕手上握有这么一个利器,就算你不向朕妥协,北域那些兵马也会逼你妥协。就算不成,只是牺牲区区一万女子罢了,朕想了想便同意了。”   “这些年,有人生下过北域人的孩子吗?”北王从皇上的话中,敏锐的捕捉了到这个点。   “有的!”巫族也一直在让那群女人去试,看看哪种药方更好。   “有几个?那些孩子呢?”北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些孩子,恐怕……出事了。   “朕没有过问。”皇上羞愧的别过头,不敢看北王。   “这件事,只有席国公与巫族的参与?还有谁吗?”北王不信,席国公与巫族联手说服皇上实施这个计划,就是为了通过北域下一代,来掌控北域。   他们必然,还有别的算计。   “没有,就只有他们知道。”这种事不甚光彩,皇上虽然默许席国公做了,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他也是要脸的。   “调理那些女人的药方在哪里?”北王承认,不管策划此事的人,有什么别的目的,至少有一点他们做到了,那就是……   他们确实掐住了他的命脉。   北域,需要下一代。   不仅仅是他手下的兵,需要下一代,他也需要他们的下一代,也继承北域的一切。   “朕……没有过问。”皇上再次羞愧的低头,不敢看北王。   作为帝王,他只需要做决定就好,怎么可能事事过问。   “行了,继续走吧。”从皇上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北王也不生气。   巫族又不是皇上的臣子,他们与皇上是互相利用,巫族怎么可能,会将能掐住北域命脉的方子给皇上。就算给了,那方子也必然是有问题的……   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更不能弄死那一万女兵,也不能阻止他手下的兵,与那一万女兵结合了。   北域,需要新生儿!   那一万女兵是北域的希望,如若她们真能受孕,并且生下健康的孩子,那么……   他需要调整对巫族的计划,不能将巫族给全族灭了。   “那个……天骄,你没有弄死杨妃和废太子吧?他们是国师的人,有他们在手,指不定能从国师手里……”皇上没人搀扶,柱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北王身后。   “他们在沈卿的手上。”人有没有死,北王也不知,但就算没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要怎么办?不是,是有什么朕能做的?你告诉朕,朕可以帮你。你相信朕,朕绝对不会……”他想为北王做点什么,想为北王分担一点。   这个孩子,这些年承受太多,他不该承受的责任。   “闭嘴!”他并不想听皇上废话。   皇上能做到的,有什么是他北天骄做不到的?   皇上,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朕……不说了。”作为一个帝王,从来没有人敢叫他闭嘴,皇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到底不敢开口了,只默默地跟在北王身后,哪怕没力气了也不敢停下来。   他知道北王不会丢下他,但是……   他不想给北王添麻烦。   对北王,他亏欠得已经够多,他想要补偿他,可北王的本事比他大,根本不需要他…… 第1013章 绝望,高手多如狗   老、弱、病、残。楚九歌与北王一行三人就占了两项,光凭一个健康的楚九歌,根本没有办法带着北王与皇上,从崖壁底下爬上来……   在没有工具相助的情况,楚九歌一个人也爬不上去。   三人的计划是,先熟悉崖底的环境,寻找一个相对隐蔽、易守难攻,又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再做打算。   而在楚九歌与北王三人,寻找栖身之地的时候,带着人前来营救北王与楚九歌的应池与王梓钰,差点全军覆没。   如北王猜测的那般,王梓钰与应池,在猎狗的带路下,带着王家的高手,一路追到了山脚下。   可就在他们准备上山的时候,平王带着一群高手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本王等你们许久了。”   “平王殿下,又见面了。”平王恢复后,便将头发染黑了,看上去年轻了许多,气势也比先前强了,王梓钰看着他,心里一沉……   这一战,怕是不好打。   但不好打,也得打!   “废话少说,动手吧。”平王看王梓钰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是王梓钰断了他的帝王路,王梓钰该死。   “唰!”的一声,平王率先出招,猛地朝王梓钰攻去,王家的护卫反应极快,提刀上前,挡住了平王的攻击……   平王一开头,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出手,双方在山脚下打了起来。   一交手,王家的护卫,就感到万分的吃力。不说平王本就武功高强,他们应对起来十分吃力。平王带来的人,也一个个本事高超,招式刁钻,而且人数还不少。   王梓钰带来的,个个都是王家的精锐,可就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险些被平王带来的人给团灭了!   要不是凌乱与苏慕白,及时带着北王府的高手赶到,王梓钰与应池,今天怕是也要交待在这里。   凌乱与苏慕白带来的人不算多,但凌乱武功高,本事又出奇不意,他们一出现,大大的缓解了王梓钰与应池的压力,然……   就算如此,他们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根本无法突破平王的防守,冲到山上去救人。   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打到午时,也没有分出胜负,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每一个武功远在平王之上,他们一出现就打伤了凌乱和苏慕白,并将王家的护卫打得溃不成军……   王梓钰脸色一变,咬牙道:“撤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对方一来,就将他们这方两个武功最高的领头人打伤了,这一战不用打他们也输了。   王梓钰虽有不甘,但形势没人强,他们还能如何?   北王府的高手,接住了受伤的苏慕白与凌乱,迅速后退,余下的人也立刻将伤者扶起来,不甘的后退。   “不必追了,进山,去杀北王。”平王和那群黑衣人,并没有追上来,王梓钰一行人,顺利退到十里外。   一行人狼狈至极,这种情况下别说去救北王,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   苏慕白在护卫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混蛋!平王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   “是呀,什么时候……东林有这么多高手了?”苏慕白不明白,凌乱也想不明白。   他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北王是他的对手,不想……   今天就出现了两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   那两个黑衣人,虽然靠着偷袭伤了他,但凌乱知道,双方正面交手,他也只能与对方打成平手。   王梓钰身边有高手保护,并没有受伤,但他的神情也透着抑郁……   他看着前方的青城山,说道:“这些人,怕是与前朝有关。”也只有在暗中经营了近百年的前朝守墓人,才能养出这么多高手来。   “前朝那些守墓人,不是无法离开雪妃墓吗?他们怎么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凌乱看着王梓钰,问道。   “他们不能离开,但人可以送到他们手上,由他们来训练。”王梓钰眉头微皱,垂眸深思……   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有什么东西就在脑海里,可就是崩不出来……   这世间极少有他想不明白的事,这种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不用离开,又能培养很多高手而不让人起疑,什么势力可以做到?”应池不太清楚前朝的事,听到王梓钰的话,喃喃自语。   “我知道了!”王梓钰眼前一亮:“不周山!”   “不周山?”凌乱一怔,随即重重点头:“对,不周山可以!也只有不周山,能有这么多高手。四国和江湖的高手,这些年都死在了北王手上,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都拿不出这么多高手,只有不周山可以。”   “不周山,不是超然于世俗之外吗?他们怎么会派高手取北王的命?”应池听得一头雾水。   苏慕白沉着脸道:“不周山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超然,王爷这些年一直在查不周山,不周山很有问题。”他先前没有想到不周山,王梓钰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不周山在四国名声极好,调查不周山乃是北王私下的行为,如若传出去,必然会引来不周山的反扑。   但这个时候,苏慕白也顾不得那些,苏慕白将这些年,他们调查到的疑点,一一说给王梓钰听……   “这么说来,不周山确实嫌疑最大。”王梓钰点了点头,神色凝点。   苏慕白的话,只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凌乱神色凝重地开口:“如果是不周山的话,我们……怕是很难突破他们的防御。不周山上那些人的本事我太清楚,当年我与北王能从不周山上杀下来,有很大程度是我们运气好。”   不周山的那些人,没有把他们两个少年放在眼里,并没有派出那群老怪物拦路,让他们钻了个空子,能得活着走下山。   “那群黑衣人要上山杀王爷,我们现在赶过去,恐怕也来及。”苏慕白闭上眼,一脸灰败,深身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他要怎么办? 第1014章 纵火,不拖后腿就是帮忙   苏慕白看了看身边的人,周身的绝望气息更浓了……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不懂武的应池和王梓钰,身上都带了伤。他更是连战斗力都没有,就算他现在下令,命余下的暗卫赶来也晚了,对方已抢占了先机。   “这群黑衣人并不是不周山上武功最高的人,就算他们联手,也不一定能杀地了北王。”凌乱对北王有信心,见苏慕白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安慰了一句:“你不用担心北王的安危,现在我们好好想一想,要怎么突破平王他们的防线,杀上山才是正理。北王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我们需要尽快把人救下来,不来等到不周山再派高手来,我们就更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调军队来,放火烧山,断了所有人上山的路。”王梓钰看着前方露出来的山顶,声音微冷。   “烧山?万一王爷在山上呢?”苏慕白看着王梓钰,眼神坚定:“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   “你有别的办法?”王梓钰问道。   苏慕白一咽,没有回答王梓钰的话,咬着牙,一脸凶狠的道:“先调军队来,青城山这么大,我就不信他们那么点人,能遍布每一个角落!”   “你能想到的,平王也能想到。你看吧……军队,攻不上青城山。”王梓钰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   “先试一试!如若不行,再放火烧山!”苏慕白也知平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   他总要试一试,才能死心!   事关北王,能做决定的自然是北王府的人,王梓钰虽觉得苏慕白此举不过是浪费时间,但也没有说什么。   北王府的人都不急,他何必着急?   有了对策,苏慕白强打起精神,让身边的人将令牌送出去,把驻扎在城外的兵马调来。   这支兵马,在祭坛那日就赶到了,只可惜还来不及出手,事情就出现了变故。现在,他们也算是派上了用场,没有白来一趟。   王梓钰也让王家人的,立刻去准备烧山需要的火油、投石车,他当着苏慕白的面,大大方方的下命令,苏慕白就是想说,他们不一定能用得上,也说不出口。   做万全的准备,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先把一切安排好,才是正理。   两地相隔不远,一个时辰后,一支训练有素的千人骑兵赶到……   只有一千人,却气势如虹,策马而来,卷起一阵尘土,等到他们的离得近,地面都为之而晃动。   “北王练兵有一套。”王梓钰远远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论训练死士、杀手,自然是他们这些老牌世家更强,但若论练兵,除去应家外,少有人能比得上北王。   兵马赶到后,王家的人也在一柱香后出现,他们带了不少人过来,还运来了大批的火油、弓箭,还有投石车。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物资,也只有底蕴深厚的王家能做到,便是苏慕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齐足够的火油与弓箭,更找不到攻城才用地上的投石车。   京城不是北域,不是他们的地盘。   “人到了,我们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攻上山。”休息了一个时辰,苏慕白看上去好多了,至少不需要人搀扶了。   “你在这里守着,我带人去。”这一个时辰,凌乱一直盘腿调息,骑兵一至,他就起来,完全看不出受了伤。   “不行,我不去看着,我不放心。”苏慕白摇头,坚持要前往。   凌乱看了他一眼,冷笑:“我刚刚算了一卦,你上山,会倒霉。”   “我……”苏慕白迟疑了一下。   他跟在北王身边多年,很清楚凌乱的本事,可……   苏慕白看了王梓钰一眼,咬牙道:“我还是要去!”   他要不去,指不定兵马一到下脚下,王梓钰就会让人烧山。如若王爷他们被困在山上,真要着火了,王爷必然会优先保护楚九歌。   王梓钰这是在拿他们王爷的命开玩笑。   凌乱没有再多说,只是饱含深意地看了苏慕白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幸灾乐祸。   王梓钰看到了,隐约猜到了什么,紧皱眉头放松了下来。   凌乱出自道门,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他还有心情捉弄苏慕白,想来北王不会有事,而北王不会有事,九歌就不会有事……   一行人再次来到青城山下,没有意外,平王的人马和那群黑衣人,将山脚下守得死死的,三步一个黑衣人,根本没有空隙,也没有漏洞可钻。   离山脚下还有百米,王梓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这些人本事高超,骑兵在山上没有任何优势。苏慕白,要跟他们动手,天黑之前,我们上不了山。”   “烧了山,我们也上不去。”苏慕白咬牙切齿地瞪向王梓钰:“王爷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去救。”   “我们能把这些人拖在山脚下,不让他们上山去找北王,就是给北王帮了最大的忙。余下的是高手间的搏斗,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参与的,他们就是上了山,也派不上用场。”王梓钰从来就没想过,凭他们这些人能给北王提供多大的帮助。   王梓钰说完,见苏慕白仍旧迟疑,又补了一句:“你我都知,北王如若还在这座山上,十有八九是在崖底,或者在山腹。放火烧山绝对伤不到北王,反倒会给北王争得一线生机,不让对方的援兵上山。”   “苏慕白,这群人非要北王的命不可,如若这群黑衣人没有杀死北王,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派增援吗?他们手中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军队根本拦不住他们,你明白吗?”王梓钰冷静的分析眼前的局势,迫使苏慕白尽快做出决断。   他们没有办法冲上山去救北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北王拖住这群人,不让这群人上山去围攻北王,给北王减轻压力。   两害相权取其轻,火攻不是什么那办法,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书名《蜜糖砒霜》   简介:拍卖拍卖!   卖什么?   古董花瓶,名人字画,汽车房产,知识产权……   不,不,这些都能换钱,但柳金都没有。   柳金站在舞台中央,万众瞩目。台下有几十万个观众,眼神焦灼,仿佛都在看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可柳金这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穷困的人,一无所有,她实在拿不出了。   这时,有一个声音说,你老公,可以卖啊!   对啊,可以把老公吴金波卖了啊!   柳金忽然笑了,吴金波这种无用的男人,我倒是愿意卖,谁买啊? 第1015章 熟人,他的无能为力   断所有人的后路!   他们上不了山,敌方的高手也上不了山,要是运气好,还能烧死一批敌方的高手。   为了说服苏慕白,王梓钰继续又说道:“苏慕白,这座山只有杂草没有大树,此时也不是盛夏,在风势和天气都不配合的情况下,即使我们用火油,有个三天两夜的时间,山上的大火就能熄灭。”   王梓钰说到这里,见苏慕白有所松动,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道:“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承担多大的责任。苏慕白,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救北王,我们现在不拖北王的后腿,就是给他最大的帮助。”   作为王家的继承人,优秀、能干是本职,要承认自己无能,需要很大的勇气,而现在……   王梓钰就承认了,他的无能!   他不承认也不行,在强悍的武力面前,再聪明的脑袋瓜也没有用,对方根本不会给他想计策的时间。   苏慕白还在纠结,凌乱却不给他多想的时间,果断的道:“听王梓钰的,放火,烧山。”   凌乱点头了,苏慕白再想也无用,咬牙下令:“你们所有人,听王梓钰的!放火,烧山!”   身后的骑兵得到命令,前排百人立刻下马,将长枪挂在马侧,快步上前与王家护卫一同卸火油,拿弓箭……   王家准备了物资,具体如何执行,就交给他们了。   “不好,是火油的味道,他们要烧山。”百米外,守在山脚下的黑衣人,闻到了气味,脸色大变,顾不得守山不得动的命令,领头的人立刻下令:“动手,阻止他们放火。”   悬崖中间的软床被北王砍断了,非高手无法下悬崖,他们这些人倒是可以下去,但他们下去了也不是北王的对手。   他们在等,等能杀地死北王的高手赶来,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上山,也不能断了上山的路。   “唰!”一排数十个黑衣人,齐齐抽刀,主动攻击……   “果然,他们在高手前来猎杀北王。”王梓钰心下了然,当即命令王家的护卫:“你们……立刻上前,不许他们靠近!弓箭手,上!”   面对武林高手,普通士兵,哪怕是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的雄兵,这个时候都不宜硬拼。   对在战场上厮杀的精兵们来说,单打独斗从来就不是他们的强项,这时能出手的只有王家训练有素的护卫,还有苏慕白先前带来的那群暗卫。   百米的距离,对于高手而言,不过是一个照面的事,王梓钰的命令落下,前排的护卫冲出三分之一的距离,弓箭手还未准备好,那群黑衣高手就冲到了眼前……   “噗!”手起刀落,血花肆溅。   领头的黑衣人武功高强,远不是王家护卫与暗卫可以抵抗的,拼着命不要,他们也只能勉强拖住对方的脚步,但……   这只是暂时的!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拥有智慧,懂得使用工具,懂得分工合作。   在倒下数十个护卫后,弓箭手已准备好,前排的骑兵兵也将沾了火油的箭镞点燃,交到了弓箭手手中……   一个递箭,一个取箭,事先没有任何配合,但两方却默契的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   “咻!”带着火的箭头,齐齐射出,漫天的火焰冲向前方向的黑衣人……   “噗!”王家的弓箭手,准头极好,三箭至少能中一箭,而一旦中箭,黑衣人身上的衣物,在火油和明火的助力下,瞬间点燃……   “啪!”黑衣人反应极快,中箭后,第一时间拔箭,倒在地上,将身上的明火扑灭。   “将火油倒过去!”王梓钰在护卫保护下,隐在人群中央,他坐在马背上,看到前方的战况,清俊的面容上,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包容,而是清冷的杀意……   黑衣人一动,山脚下就没有人看守,王梓钰不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立刻下令命身后的骑兵上前,将火油投向山上……   清城山不算高,有投石车相助,骑兵们能轻易的将火油掷到半山腰,至于山顶上?   不着急,半山腰都着火了,山顶上着火不是早晚的事吗?   “快,拦住他们!”余下的黑衣人,见那群骑士钻空子朝山上投掷火油,立刻给不远处的同伴发消息,让他们赶来救援。   青城山是一座孤山,三面是路,唯有一面是悬崖。要守住山,需要的人手不少,黑衣人这一召唤,离的近得人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并接住了骑马的去路……   然,他们一动,他们原先守的地方,就无人看守,王梓钰下令,让身后的骑马,朝两侧进攻,投掷石油……   “不需要多高,先把火点着。”他们人多,又不一味的想要攻上山,只是想要放一把火,对方人数不多,一个个的就是本事再强,也拦不住随处可在的火苗。   “卑鄙无耻!”守山的除去黑衣人,还有平王的人。平王不在山脚下,他的人自然认识王梓钰,见到王梓钰一口一个命令,每个命令都对他们极为不利,立刻将刀尖立刻指向他:“先杀了王梓钰,他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他可以肯定,放火烧山这么损的招,一定是王梓钰想出来的。除了这群天天琢磨着算计人的读书人,其他人绝对想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招。   “这里交给你们,你们阻止他们放火。”黑衣人应了一声,看到离山脚下越来越近的骑兵,脸色一沉,出招更加的狠了。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直指王梓钰……   王家的护卫死伤大半,王梓钰身边也只有四个护卫,黑衣人很快就杀到了王梓钰的面前。然,就在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 凌乱出现了,挡下了他的刀:“想要杀他,先问过我。”   凌乱手中的罗盘飞掷而出,砸向黑衣人。黑衣人弓身躲开,罗盘擦着他的腹部飞过,唰地划破他的衣服,留下一道血痕,而后继续飞撞出去,一连撞倒数个黑衣人……   凌乱的罗盘,如同一只飞鸟,不断往前飞,始终不坠落,在飞出去一圈后,罗盘像是会认主一样,又飞到凌乱的手上。   一切看似很慢,但从罗盘飞出,到回到凌乱的手上,不过是一个起跃的时间。   凌乱接到罗盘,人也挡在王梓钰面前。   “你什么时候,改用罗盘了!”杀到王梓钰面前的黑衣人,摸了摸腹部止不住的伤口,恶狠狠的瞪向凌乱…… 第1016章 出路,新仇旧恨一起算   黑衣人熟稔的语气,让凌乱一怔,随即他笑了:“这么了解我,果然是不周山的人。”   “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在他们发现北王逃脱,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北王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隐藏的打算。   北王是从不周山下来的,不周山的武功招式,他虽然没有学全,但也学了五六成,除非他们一直不在北王面前对手,否则他们早晚会暴露。   更何况,他们的计划已成熟,放眼四国,也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根本没有再继续隐藏得必要。   “所以,你们是要杀人灭口了?”死人知道再多也无用,不周山的人敢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就是不怕他们知道。   “你不应该学北天骄,凌乱,你还有机会。”黑衣人见王梓钰这方的人越来越少,也不急着对王梓钰出手,而是开始煽动凌乱倒戈。   “我能知道,你们针对北天骄的原因吗?为什么,你们非要他的命不可?他只想守护北域那块地方,他碍不着你们。”凌乱是真的不懂。   北天骄这人虽然很惹人嫌,但不得不说,北天骄从来不主动招惹人。北天骄,他是一个很闷的男人。   “北域,不属于他。”这个黑衣人显然知道的不少,但他看似透露了不少信息,真正有用的却一点也没有说。   “属于你们吗?”凌乱嘲讽的道。   北天骄手上的北域,明明是一块不毛之地,靠着黑雾森林,每年都要死很多人,现在北域人都无法繁衍后代了。可不想,他们眼中的草,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宝。   北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值得那么多人出手?   “为了养北域那块地,我们足足花了百年,你说北域属于谁?”黑衣人毫不避讳的说这么多,凌乱却无法高兴,他只觉得渗骨的寒意……   对方说得越多,越是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狂妄得可怕,可不周山的人,有这个本钱   “北域的人无法生育,是你们的手笔?”王梓钰一听就明白了。   他知道,这个黑衣人浪费口舌跟他说这么多,是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可那又如何?   不到最后,谁知道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会是谁?   不周山高手如云,只要一提到不周山,就会让人打从心底敬畏,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但……   对世俗百姓来说,提到王家,那些人也会打从心底敬畏,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然,王家并没有世人想得那么强大,不周山……   他也不认为,不周山能强到可以横扫天下。   不周山真要有那个能耐,四国早就灭国了。   “王家麒麟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黑衣人没有直接承认,但有这句足够了。   王梓钰脸色微沉:“那一万女兵,是不是能生下北域人的下一代?”这是不周山掌控北域的方法?   通过下一代?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看看你们身后……”黑衣人冷笑一声,刀刃指向王梓钰。   就在这时,一道风浪卷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梓钰与凌乱同时回头,就见一身着黑色大衣袍的男人,凌空踏步而来。   他的速度飞快,身上衣袍极大,迎风卷起,咧咧作响,如同乌云一般不断翻滚,将他整个人都包在其中,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乌云朝他们袭卷而来……   黑衣人阴恻恻的开口:“守山的老祖,凌乱,你还认得吗?当年,你和北王从他手中逃走,现在……他要血洗当年的耻辱。”   “辱”字的音还未落下,那黑袍老祖就掠到眼前……   “啪啪啪!”他脚踏骑兵的脑袋,一脚一个,就像是踩在西瓜上一样,一脚踏下,脑瓜裂开……   “啊!啊!”惨叫声彼起此伏,骑兵一个个倒下,为他空出一条路来。   “凌乱,受死吧!”黑袍老祖踏着骑兵的头,凌空飞来,以手为剑,劈向凌乱。   “呼……”   四周的空气为之一凝,那黑袍老祖离凌乱足有数米的距离,但他一掌劈下来,就是凌乱身边的王梓钰都受不住那掌风,生生被掌风带下了马。   “公子!”幸亏王家的护卫反应快,先一步接住了王梓钰。   凌乱就没有那么好命了,黑袍老祖的目标是凌乱,他一来就气势压制住了凌乱,根本不容凌乱避开!   “诛邪,避!”凌乱反应极快,在黑袍老祖出现的刹那,就取出桃木剑,挡下了黑袍老祖这一击……   “轰!”   凌乱的桃木剑,举至半空,就被黑衣老祖压制住,再无法往前半分,凌乱也被压得后退一步。   两人这一击,带起巨大的气流,一瞬间两人周围一米内,都没有一个站起来的人。   “多年不见,你涨进了,不再是那个,跟在北王身后的单薄少年了。”黑袍老祖一击不中,并不着急。   此时的他,就像是将老鼠逼到死胡同里,尽情戏弄的猫,根本不担心凌乱这只小老鼠跑掉。   “多年不见,你却一点没变,仍旧是黑袍。”凌乱一脸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不周山上,住的都是一群追求武学最高境界的武痴,为衡量每个人的实力,刺激大家不断进步,不周山有很明确的等级划分。   在不周山,灰衣一般都是仆役,也就是在习武过程中受伤,无法继续练武的学徒,这些人也懂几招,但武功再难寸进,只能沦为仆役。   其次则是黑袍,再往上就是青袍、紫袍、蓝袍和红袍。   当年,北王与凌乱在不周山习武的时候,黑袍老祖就是黑袍。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他还是北王,武艺都精进了不少,黑袍老祖仍旧是黑袍,可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只长了年龄并没有长本事。   黑衣人就是武学者,他们的武功放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他们的实力远在黑袍老祖之下,要听命于黑袍老祖。   而能穿上青袍、紫袍、蓝袍和红袍的高手,从来不过问琐碎的事,他们的追求中,只有永无止境的武学。   当然,这是凌乱曾经以为的不周山,现在……   他知道,不周山远不如他想得那么简单,这些武学高手,也不全是一心只追求武学境界的武痴。   不周山,藏着吃人的野兽…… 第1017章 意外,宁可同归于尽   黑袍老祖的武艺虽不曾精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这些年他醉心俗事,不曾日夜练武,凌乱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一交手,凌乱就知道,黑袍老祖自然也知道。   凌乱能接他一招,却不一定能接住他第二招,勉强接住了他第二招,却必然会死在他的第三招之下。   彼此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让黑袍老祖并不将凌乱看在眼里。   他站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凌乱,眼中只有轻蔑与不屑:“老夫虽仍是黑袍,但要杀你却绰绰有余。没有北天骄,只你一人,还不值得老夫出手。凌乱,当日,你因北天骄而活下来,今日,你就为北天骄……受死吧!”   最后三个字,黑袍老祖说地举重若轻,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怜悯的看了凌乱一眼,毫不迟疑的出手了……   “呼!”掌风如有实质,逆风而至,破开虚空,狠狠地劈向凌乱……   “噗!”凌乱身侧的人,包括王梓钰,受到掌风劲气的影响,身形一晃,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可见黑袍老祖这一掌的威力……   作为被攻击的中心,承受最大压力的凌乱,“啪”的一声,   双脚在原地踩出两个坑,他双手握着桃木剑,硬扛下了这一击,而代价是……   血从他的嘴角、鼻孔、双眼冒出和双鼻处流出。   但他没有死,甚至还有再战之力!   “果然和当年的不堪一击不一样了。”黑袍老祖看着双脚深陷在坑里的凌乱,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桃木剑上。   凌乱手中的桃木剑,看上去普通得极,一点光泽也没有,就像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木头,可就是这截木头,在他的重击下,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眼角的余光,扫到凌乱身上的衣服,黑袍老祖便知此剑的来历:“正一派的镇山之宝,果然是好剑!看在这把剑的份上,老夫多费点功夫,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黑袍老祖凌空跃起,如同长鹰补猎,以手为抓,击向凌乱……   “想要取我的性命,你还不够格!”凌乱苍白的脸,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在黑袍老祖扑过来的刹那,凌乱抓出一张符纸……   “啪!”的一声,符纸悬在半空,无火自燃,不过瞬间就被火苗吞噬,而这时黑袍老祖也扑到凌乱的面前……   凌乱凌空跃起,一个后空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黑袍老祖扑过来的刹那,符纸正好燃烧完,在灰烬即将落下的瞬间,轰的一声,凭空响起一道雷声,紧接着雷电也落下,辟向黑袍老祖……   “引雷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等能力,倒是我先前小瞧你了。”黑袍老祖一扬衣袖,身形已退至数米远:“也是,正一派都将镇山之宝给了你,你怎么可能普通。”   “轰!”雷电落下,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坑,也将黑袍老祖身侧的战马,直接劈死了。   “再来!”凌乱不给黑袍老祖喘息的机会,又甩出一张符纸。   “轰!”又一道雷声响起,雷电再次劈向黑袍老祖,但同样被他避开了,只将他的长袍烧了一截。   黑袍老祖脸色一黑,阴沉地看向凌乱:“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张引雷符。”   不周山,集天下武功所成,道家的功夫不周山自然也是有的。不过,道家人讲究避世而居,不周山的道家秘术不多,这引雷符……   不周山倒是有秘笈,可至今还没有人能画成符,凌乱倒是有几分本事,难怪当年会与北王一起,被那个老怪物收为亲传弟子。   可惜,再有天赋也无用。   不为不周山所用的人,就只能跟那个老怪物一样——去死!   “足够杀死你。”凌乱手里捏着一张引雷符,嘴里说得大气,心里却有点发虚。   这是最后一张引雷符,而他已没有力气催动它……   “哈!”黑袍老祖嘲讽一笑,他是老江湖,他很清楚凌乱有没有说真话。   如若凌乱手中真有很多引雷符,先前他们处在劣势的时候,凌乱就动用引雷符了,根本不会留到现在,作为底牌拿出来。   道门势微,百年都不曾出一个能打的人物,凌乱这个年纪,没有一个靠谱的师父教导,全凭自己摸索,本事再大也可以预见。   黑袍老祖根本不将凌乱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挑衅地朝凌乱招了招手:“那就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   凌乱脸上全是血,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苍白与虚弱,他看着黑袍老祖,就如同被猎人追捕到走投无路的小兽崽,倔强而不屈……   然而,他的对手,黑袍老祖并不将他的倔强放在眼里。   黑袍老祖等了凌乱片刻,迟迟不见凌乱出手,再次凌空跃起,扑向凌乱:“如若你不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呼!”如同一阵邪风,忽地而至,杀气腾腾,震得周围人都无法动弹。   黑袍老祖这一击的威力,比前面两招威力更甚!   “凌乱!”站在外围的王梓钰、苏慕白与应池看到这一幕,俱是脸色一白。   他们再不懂也知,凌乱此时很危险!   然,凌乱却没有动,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黑袍老祖,黑沉沉的眸子崩发出摄人的光芒。   在黑袍老祖扑向他的瞬间,他催动了手中的引雷符,却没有将它丢出去,而是等着黑袍老祖扑过来……   如若,他今天必然要死,那么……   他要与黑袍老祖,同归于尽!   王梓钰心神一震,大喊:“凌乱,不要!”   “臭小子,你不怕死!”黑袍老祖也发现了。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想要撤回来,与凌乱拉开距离,可他来势太猛,此时根本刹不住,也无法转身,只能眼睁睁地看向自己撞向凌乱,撞向凌乱手中的引雷符……   “呵……”凌乱如同破碎的风箱,呵了一声,他看着扑向他的黑袍老祖,唇角微微上扬,显然很开心。   短短数米的距离,黑袍老祖心里已翻过无数种法子,想着如何全身而退,可不等他想出办法,意外就发生了…… 第1018章 主场,他来了   “他不需要怕!”   就在凌乱准备与黑袍老祖同归于尽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因为!”   “本王在!”   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把冰冷的细剑。   “唰!”细剑如同天降,如同一道闪电,刹那间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众人顺着那一道细光看去,就见它飞速射向凌乱与黑袍老祖!   “北王爷!”   “北王!”   站在一旁的王梓钰、苏慕白和应池等人,不由自主的欢呼了起来。   北王来了!   “咻……”细剑如同一道光,从凌乱与黑袍老祖中间飞过,将凌乱手中未燃尽的符纸削掉了一半,同时削掉了黑袍老祖两个手指。   “唔!”黑袍老祖被强大的剑气阻拦,身形一滞,要不时他反应快,及时侧身,怕是要直直摔下去。   “咚……”凌乱摔倒在地,黑袍老祖则退至一侧,戒备地看着山上的方向,不敢再上前。   细剑贴着两人插过去,直直插入地面,剑身大半都埋在土里,而随着剑身落地,北王的身影也出现在山脚下……   北王身上穿得仍旧是当日上祭坛的那件衣服,干净如新,整洁如新,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失踪过一样。   北王走得很慢,右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脚下带风,身上的衣袍逆行飘起,咧咧作响……   此刻,全场静寂了下来,黑衣人与骑兵们齐齐停手,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北王。   此刻,北王就是焦点。   此刻,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北王身上。   随着北王走近,众人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压。然,就在这万分严肃的一刻,凌乱“哇”的吐出一口血……   众人还来不及担心,就听到凌乱气急败坏的道:“北天骄,你他娘的混蛋,老子最后一张引雷符被你戳破了!”   “噗嗤!”应池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王梓钰没有笑,但他紧皱的眉心却舒展开了……   北王来了,他们所有人的压力都小了。   “北天骄?”黑袍老祖捂着断指,看着北王,眼神阴冷,像是能渗出毒水一样。   他守着不周山的下山通道三十年,北天骄是唯一一个从不周山上下来的人。北天骄不仅下来了,他还带着一个累赘。   此举,是北天骄的荣誉,但却是他的耻辱,一生的耻辱。   “又见面了。”北王朝黑袍老祖点了点头,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王爷!”苏慕白在北王出现的刹那,眼睛就亮了。   这会北王走过来,他立刻上前行礼,然……   他刚弯下腰,膝盖就受到一阵重击。   “啪”的一声,苏慕白不受控制的跪下,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北王:“王爷?”   “本王的命令,你也敢违背?”北王看着苏慕白,眼神冷得吓人,可见他此时有多愤怒。   “王爷,我……”苏慕白想要解释,可他一张口,北王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本王只看结果,不听理由。”   “是,王爷。”苏慕白低下头,不敢再说,也不敢起来。   北王此举,把众人惊得不轻,因凌乱而带来的轻松气氛为之一消,应池老老实实的缩在王梓钰身后,不敢发声……   “你,你……”凌乱摔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见北王朝自己走来,莫名的心虚,弱弱的道:“我,我不跟你计较,还不行吗?”   “蠢货。”北王在凌乱身侧顿了一步,背在身后的右手一动,凌乱见状,连忙伸出手,等着北王拉他起来。   “呵……”北王看他一眼,从凌乱身侧走了过去……   这什么意思?   凌乱僵在原地,伸出来的手收回去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   “噗!”应池看凌乱那傻样,一个没有忍住,又笑了出来。   北王此时已走到长剑面前,他听到笑声,回头看了应池一眼,只一眼就叫应池立刻消声,再不敢笑了。   北王收回目光,“唰!”的一声,将插入地面的长剑拔了出来……   剑身干净如新,上面一丝泥土也没有。   北王单手握剑,转身,剑尖指向黑袍老祖,一步一步朝黑袍老祖走去:“不是要杀本王吗?动手!”   “你的脚受了伤?”黑袍老祖捂着手,视线落在北王的受伤的腿上。   他的腿上绑了一层木片,脚上套着一只奇丑无比的草鞋。   木片外围缠了两圈细银丝,而后又有银丝与草鞋相连。那细银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上去很坚硬,彼此借力,固定着受伤的小腿骨,以减轻伤处的压力。   黑袍老祖这一说,众人才发现北王腿上的“独特”装扮,可在北王强大的气场下,根本没有人敢发表任何见解。   “本王伤了一条腿,照样能杀你。”当年,他能从黑袍老祖手上,带着凌乱杀下不周山,现在……   他就能杀了黑袍老祖。   十多年过去了,他不是十多年前那个势单力薄的少年,可眼前的黑袍老祖,却仍旧是当年那个黑袍老祖。   北王一步步走向黑袍老祖,每一步都裹胁着强大的气势,黑袍老祖脸色微变,却强硬的一步未退。   刚刚那一剑,他感受到了北王的强大,可那又如何?   北王这些年武艺见涨,顶多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当年,北王侥幸逃脱,这一次,北王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看着离自己只有三步远的北王,黑袍老祖冷笑,准备出手:“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那就……”   “噗!”   一根银线,从北王手心射出,正中黑袍老祖心脏。   “噗”的一声,银钱射出,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颗鲜红的心脏,从黑袍老祖的胸口跳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肉泥,与泥土混在一起……   “你……卑鄙!”黑袍老祖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他低头,看着自己缺了一个口子的心口,缓缓抬头,不甘地看向北王……   他就这么死了?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北王手上!   他还没有一洗当年的耻辱,他还没有与北王正面交手,还没有试出北王的深浅,他怎么可能死?   他……   不能死!   作者语录:   北王:杀人,本王从来不多话。 第1019章 清场,说好的大英雄呢   北王突如其来的偷袭之举,别说黑袍老祖不敢相信,就是王梓钰、凌乱等人也是傻眼了……   北王什么时候用起暗器了?   还这么不知耻的偷袭?   这,这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北王吗?   王梓钰与凌乱等人,齐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北王可是大英雄,大英雄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就算了,居然,居然……   居然还算计人!   王梓钰可以用自己脖子上,那颗聪明的脑袋打赌,北王从下山那一剑开始,就在造势,一路踹苏慕白、凌乱也是为了混淆视听了……   三起三落!   北王营造了这么久的气氛,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趁黑袍老祖不注意,偷袭他。   太,太太卑鄙了!   太不要脸了。   咳咳……   虽然不要脸了一点,但挺痛快的,让他们解气了。   而随着北王的偷袭,山脚下的气氛为之一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北王身上,北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随手将沾了血的银钱丢在地上。   那嫌弃的样子,十分的欠揍,可惜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银线落在地上,带出一串的血珠,啪哒啪哒落在地上……   明明是极小的声音,可在场每一个,都觉得这一声声如同重雷,敲击在他们心上。尤其是不周山的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黑袍老祖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北王一来,就这么一招,就把他们的头给杀了,这……   这叫他们怎么打?   “咚!”黑袍老祖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撑不住,笔直倒了下去,溅起一阵尘土。   北王信步上前,只小小的迈了一步,站在黑袍老祖身后的黑衣人,和平王那几个护卫,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一个个戒备的看着北王,生怕他们会成为下一个黑袍老祖……   哪知,北王只踏了这么一步,就停住了。   可,不等黑衣人和平王的护卫松口气,就听到北王冷酷的下令:“清场!”   “这些……全杀了!”北王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吟,在耳边响起……   “杀!”随着北王的命令响起,不管是王家护卫还是应池身边的护卫,都齐齐冲向黑衣人,气势非凡……   那群骑兵就更不用说了,北王的命令一下,他们就毫不畏死的冲了上去,一个个士气冲天、战意十足,与先前的冷漠机械形成鲜明的对笔。   王梓钰看着身旁蠢蠢欲动,差点就忘了保护他,想要冲上前的护卫,只觉得心累!   他想,他回去后,有必要跟训练护卫的总教头谈谈心了……   端谁的饭碗,听谁的命令。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们王家的护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北王一个命令驱使,这叫他的脸往哪里摆?   他王家家主好歹也是一个人物,他不要脸的吗?   应池身边的护卫同样蠢蠢欲动,不过应池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他看着不远处激烈的了战斗,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前……   看到自己身侧的护卫没有动,他一直推了他们一把:“去帮北王,杀了那群狗娘养的,我这里不要你保护。”   王梓钰听到他兴奋的不成调的声音,感觉心更累了……   应池没看到,北王站在那里没有动吗?   北王他哪里像是需要帮助的人?   和北王相比,他们才是需要帮助的人。   然,应池身边的人也像是中了邪一样,应池一下令,就真得不管应池,冲向战斗圈,与那群黑衣人博杀起来。   这群人加入战斗,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毕竟……   他们已经占了上风,那群黑衣人早就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见王家护卫与北王府的暗卫联手,将那群黑衣人压着打,王梓钰的心……也是累得不轻。   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先前,他的人也跟黑衣人交过手,完全是被黑衣人压着打,甚至被人家打得狼狈逃跑,现在……   虽然王家的护卫换了一批人,可实力却相差无几,怎么就能把黑衣人压着打呢?   这简直……不科学!   王梓钰默默地看天,开始怀疑人生……   北王杀了黑袍老祖后,就没有再出手,但他单手持剑,站在黑袍老祖的尸体身边,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他站在那里,不周山的那群黑衣人,先天就吓破了胆,动起手来不免束手束脚,许多招式都施展不开,而且……   北王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们总觉得如芒在背,总觉得北王随时会出手。   为了防备北王,他们不得不抽出一丝注意力,盯着北王,可就是这一丝的分心,导致他们连连溃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身旁的同伴一个个倒了下去……   “撤退!”这就情况下,别说杀北王了,他们能活下去都不是易事。   没有任何犹豫,黑衣人果断选择撤退,可他们想得太天真了!   北王说了要清场,走了一个都不算清场。   他们刚一退,北王就动了……   长剑在手,迎风而行,衣袍飞舞……看着就像是走了几步,北王却从黑衣人正面对,来到他们的身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要么现在死,要么给本王打!”   北王像是驱赶猪狗一样,将那些人赶了回来,让他们继续与骑兵、暗卫和王家、应家的护卫博斗。   “北王这是要练兵。”王梓钰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北王的用意,心里对北王的佩服,又上涨了两分。   北王手下无弱兵,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北王用实战来练兵,一轮轮下来,能活到现在的,怎么可能简单?   “我还以为北王受伤了,不想再出手。”应池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王梓钰的话。   王梓钰一怔,看了应池一眼,又看了一眼北王受伤的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有时候聪明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好用。   比如现在……   应池一说,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真是,要完!   作者语录:   王梓钰:好气哦!吃我的饭,听北王的命令,这是什么属下!   应 池:好气哦!吃了我那么多饭,还没有王家的护卫懂事!   凌 乱:谁……伸伸手,我还在地上没有起来……   苏慕白:谁……求求情,我还跪着,没有起来呢! 第1020章 私心,先把北王拿下   北王是要练兵,还是身上有伤不方便出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出手了,那群黑衣人就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跟北王、王家的人打。   不过,他们知道北王不会出手,不用分出心神防备北王,战斗力比先前提高了不少。   如此一来,北王和王家的人,哪怕人多也占不了多少优势,双方勉强打个平手,短时间内看不出胜负。   北王站在后方,神色淡漠地看着,见到自己这边的人受伤、倒下,也不曾动容,如同局外人一般,冷静得可怕……   应池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北王不会真的受了伤吧?咱们的人都死了这么多,他怎么还不出手?不会是伤得太重了吧?”   他虽没有学应家的兵法,可也知道,在战场上,最大的胜利是以最少的牺牲获胜。   北王要出手,这群黑衣人根本不可能伤他们一人。   如果能不牺牲一个人,就能获得胜利,为何要做无谓的牺牲?   “少说话!”王梓钰斜了应池一眼,让他闭嘴。   他一度被应池给带偏了,要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这会指不定又被应池给带偏了……   可王梓钰没有被应池带偏,那群黑衣人却被应池给带偏了。   他们听到应池的话,一个个眼睛都亮了,带头的那个黑衣人,更是高声喊了一句:“没错,北王肯定是受伤了,咱们不必与这些人纠缠,先把北王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余下的黑衣人纷纷反应过来,不再与北王、王家这些人纠缠,只留下几人勉强应对,其他人则齐齐攻向北王……   “你呀!”王梓钰看着应池,不由得摇头:“真不明白,应大将军和镇国长公主,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孙子。”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应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镇国长公主要把你拖付给九歌。”也只有九歌那么好性子的人,才愿意管应池。   应池险些又要哭了……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娘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想明白他祖母的用意,王梓钰一眼就看明白了,这简直是打击人。   应池眼睛一红,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就在这时,缓过那股劲的凌乱,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像老妪一样蹒跚的走了过来。   看应池被打击得不行,凌乱单手压在应池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没事,应池做得没有错,你看……那群不长脑子的,不是踢到铁板了吗?”   应池顺着凌乱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群人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北王的剑下……   “北王没有受伤?”应池瞪大眼睛,忘记哭了。   “断了腿而已,这点伤叫什么伤?”凌乱不以为然的道:“我见过他肋骨断了三根,全身没一块好肉,还能跟人大战三百个回合。”   “他,他不疼吗?”应池想到骨头断裂,还要动手的疼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当然疼。”凌乱看着被黑衣人围攻的北王,瞳孔的光芒微散,眼前浮现出,北王断了三根肋骨,一身是血,背着他一路杀出不周山的画面……   他欠北天骄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   “但,他要怕疼了,就得死。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选择,不强大就会死。”凌乱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王梓钰与应池两人,听到了他说什么。   王梓钰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应池张了张嘴,想问,可又不知道问什么……   他无父无母,但他有一个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祖母。他以前,嫌弃祖母不顾他的意愿,强制规划他的人生,让他没有选择,可……   在了解北王的经历后,他突然发现,祖母为他规划的人生似乎也不错。   他虽然渴望成为北王那样的人,但在知道北王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后,他突然觉得当个纨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倒在北王的剑下,很快黑衣人就反应过来了,纷纷后退:“我们被骗了,北王根本没有受伤。不必管北王,先杀出一条路,分开跑。”   黑衣人继一窝蜂的攻击北王,又一窝蜂的撤退,如同玩笑一般。   “蠢货!”北王将面前的黑衣人斩杀后,也没有追过去,收剑站在原地,眼神冷漠。   应池一直盯着北王看,他没有听到北王的话,但看到他双唇蠕动……   “我总感觉,北王刚刚在骂我。”应池摸了摸耳朵,不自在的道。   “骂你不是……”凌乱白了应池一眼,话说到一半,就被北王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放火,烧山!”   北王命令一下,后方的骑兵立刻行动,将火油、明火齐齐投向青城山……   “轰!”不过瞬间,青城山就燃起大火。   “啊?”凌乱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青城山:“现在还烧什么山?”   “九歌和皇上还在山上。”王梓钰也看向身后的青城山,眼睑微微垂下,掩去眼中的情绪:“山上应该还没有人,他们没有能力跳下去,放火能把他们逼出来,或者烧死他们。另外……”   王梓钰转身,指向那群悄悄朝青城山方向转移的黑衣人:“也是为了阻止他们往山上跑。”   “哦,原来如此。”应池应了一声,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猜到山上有人……”凌乱审势地看着王梓钰,似笑非笑的道:“为什么不早下令,让人烧山?”   王梓钰看着凌乱,对上凌乱那双好似洞悉一切的眸子,没有说话……   凌乱却不放过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大胆猜一下……你是希望他们跳下悬崖,杀了皇上,是不是?”   皇上死了,扶小皇子上位,最符合王梓钰的利益,也最符合王家的利益。他们这些人中,最不想皇上活着回来的,恐怕就是王梓钰了。   在皇上失踪期间,王梓钰做了太多,如若皇上活着回来,王家很有可能……   在皇上的盛怒下,灰飞烟灭。   凌乱知道王梓钰这么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是…… 第1021章 赔命,他没有选择   “你有没有想过,楚九歌也在崖底下?她救过你的命,楚九歌要是出事了,你的良心……能安吗?”凌乱一字一字,质问着王梓钰。   “能!”王梓钰没有躲避,他眼眸清明,掷地有声。   他不仅仅是王梓钰,还是王家的家主,王家上有老,下有小,他要为他们着想。   “你是不是觉得,楚九歌本事很大,不会死?”凌乱嘲讽的道。   “不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楚九歌不是北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这么做。”   “要是楚九歌死在崖底呢?”凌乱冷哼一声,“你想过你的后果吗?”北天骄能撕了王梓钰。   “她死了,我拿命赔她。”他没有想过,楚九歌要死了,他还能安心的活着……   “你……疯了!”凌乱气得骂了一句。   “我很清醒。”王梓钰闭上眼,掩去所有的悲伤,“凌乱,我不是北王,我做不到兼顾天下与情义。王家七万人的性命在我手上,皇上活着,他不会放过王家。”   “你就不怕北王灭了你王家吗?”凌乱忍不住生气,王梓钰这人为了王家,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北王,他不会。”王梓钰说得笃定。   “你……算了,我懒得说你。”凌乱重地叹了口气,王梓钰这人,他讨厌不起来,正因为讨厌不起来,他才觉得无力。   作为王家家主,王梓钰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对不起他王家家主的身份。   作为王家家主,他要做的应该是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派人上山去杀了皇上,顺便杀了楚九歌灭口。   可是,王梓钰没有那么做,他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王家最好的,却因楚九歌的原因而放手了。   “现在,皇上不会有事,你们王家要怎么办?”凌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王梓钰看了一眼青城山上的大火,微微笑了一笑。   世间难得双全法,他并不想九歌出事,他只是没有做出选择罢了,现在北王做出了选择,他不需要选择,只要面对结果就行了。   “王家不是软柿子,皇上要清算王家,短时间内也做不到。”他还有时间,他还有机会,只是前路艰难罢了。   “你自己有成算最好,我父……皇上那人,不会顾什么天下大局。你让他不痛快了,他一定会让你不痛快。”他父皇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看他这些年一个个清算,当年逼迫过他的那些大臣就知道了。   看北王府的男丁,一个个横死,出身北王府的皇后不得善终,就知道了。   和皇上相比,王梓钰还是太善良了。   “嗯。”王梓钰比凌乱更了解皇上,正因为了解,他才没有提醒众人放火烧山。   他不想刻意算计跟楚九歌在一起的皇上,只是任其自然发展。   两人说话间,大火将整座山都覆盖了,山上隐有咒骂声传来,不过隔得远,听不清楚他们在骂什么……   山下,黑衣人看到青城已起了大火,知道他们最后的出路断了,心神一震,有几个更是受不住打击,僵在原地,刀砍到了头顶上都没有反应……   “他们傻了吗?”应池正好看到这一幕,一直不敢出声的人,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们不是傻了,只是希望破灭了,没有斗志。”凌乱嘲讽的一笑。   有人在希望破灭好,选择坦然面对绝境,比如王梓钰。   也有人在希望破灭好,选择杀出一条新的路,比如北天骄。   有了这些人对比,凌乱发现,能与北天骄齐名的人,果然不差。   黑衣人失去斗志,北王府与王家的护卫却一直士气高昂,尤其是先前北王一出手,让他们见识到了北王的强大,刺激的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战意高昂。   要不是如此,他们先前也无法跟黑衣人打成平手。   现在,黑衣人再次失去斗志,北王府与王家的护卫,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三五人联手对付一个黑衣人,将黑衣人压得死死的……   黑衣人郁闷得吐死,他们很想撤离,可北王就在他们身后,提着剑,只要他们后退一步,北王的剑就会挥向他们……   越打越了憋屈,越打越没有希望。半个时辰后,余下的黑衣人心生绝望,放弃战斗,弃剑任由北王的人斩杀。   左右逃不过一死,他们何必再挣扎!   “咚!”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骑兵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抹掉脸上的笑,看着北王,站得更直……   北王府的暗卫与王家的护卫,却忍不住齐齐欢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天知道,先前被黑衣人压着打,他们简直憋屈死了。   “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先前的死去的同伴,不管是北王府的暗卫,还是王家的护卫,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经此一战,他们知道他们还是太弱了,同时也知道,以弱胜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不就做到了吗?   北王府的暗卫与王家护卫一喊完,才记起北王还在,连忙禁声,面然讪讪,想看北王,又不敢看,生怕北王骂他们没出息……   见身后的骑兵,一个个站得笔直,他们也慌忙站好,如同待阅的军队,等着北王说话。   然,北王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众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心里惴惴不安……   北王这是不满他们今天的表现?   “你们可以撤退了。”北王走到王梓钰、凌乱等人的面前,冷声道。   “九歌还在山上。”王梓钰面色微冷,他看到了,看到了他王家的护卫打完架后,第一反应是等北王的命令,心塞的不行。   他回去后,第一要问清楚,这批护卫到底谁训练的?到底是为谁训练的?   北王什么都没有做,他的护卫就倒戈相向,这样的护卫也能训练出来,王家这批总教头不行! 第1022章 教训,陪皇上玩一阵子   北王压根不把王梓钰的冷脸放在眼里,冷漠的道:“所以,是你们撤退!”   “你一个人,没事吧?”王梓钰看了看山上的火,担心的道。   北王扫了一眼身后的战场:“你们人多,有什么用?”   王梓钰一默,没有说话……   他想,他此刻大概能理解应池的心情了。   如果说,他对应池是智力上的碾压,北王对他就是武力上的碾压。不管是智力还是武力,被碾压的人心情都是一样的,美妙不起来……   “好好享受这两天,以后……你会很忙。”他给王梓钰两天时间,看看王梓钰日后能陪皇上玩多久……   王梓钰一怔,叹了口气,朝北王行了一个大礼:“多……谢。”   北王冷哼了一声,提剑从王梓钰身边走过,朝山上走去……   “王爷,山上的火,短时间内灭不了。”放火的兵,见北王走了过来,机警的上前行礼。   “嗯。”北王应了一声,道:“你们可以撤退了。”   “是,王爷。” 令行禁止,不需要任何理由,这就是北王手下的兵。   这群骑兵动作极快,北王离山脚下还有数十米的距离,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撤退了。   “北王这是要上山?”应池在北王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就转身盯着北王看了。   没办法,北王太强了,强到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嗯。”王梓钰应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佩服北王的大胸襟。   事到如今,他该彻底的死心。   他与楚九歌……永远没有可能。   “这么大……”应池夸张的大叫,可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见北王提气,纵身跃起,冲向青城山,踏着火苗往山上奔……   不过瞬间,北王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眼花了?”应池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还能这样上山?   武功高,了不起吗?   臭显摆什么?   “他一个人,就够了,收兵吧。”今天的一切,都让王梓钰心累。   看着不远处,跟应池一样,被北王此举惊得合不拢嘴的王家的护卫,王梓钰的心更累了。   王梓钰懒得管那群吃里扒外的护卫,带着身边的人就走了……   好在,王家的护卫不瞎,看到王梓钰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便知他不高兴了。   一行人反省了一下,就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一个个神色紧张的道:“快,回去请罪。”   他们居然像傻子一样,被北王府的暗卫影响,跟他们一起听北王的命令不说,还像个二傻子似的又笑又叫,简直是丢尽了王家的脸。   虽说事急从权,但他们刚刚的表现与叛主无疑,公子没有当众处置他们,已经是宽容了。   “走!”王家的护卫,一刻也不敢多呆,迅速撤离。走之前,还不忘把剩下的火油和投石机带走。   这些东西,他们手上也不多,如若是平时,他们也许不在乎这点东西,可现在……   他们刚刚惹得公子不满,自然要带回去将功赎罪。   王家的护卫一走,北王府的暗卫也反应过来,他们没有过来找苏慕白复命,一个个自觉的隐匿起来……   他们刚刚受王家的护卫影响,一个个像傻子一样又蹦又跳,实在是太蠢了,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自我反省。   骑兵此时也收拾好了战场,他们的头上前,朝仍旧跪在地上苏慕白行了个礼,便带着人撤退了。   人都走光了,苏慕白才反应过来,他还跪着地上,犹豫了一下,以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刚动,就听到应池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那谁谁谁……北王爷叫你站起来了吗?你就站起来,你这是不把北王爷放在眼里吗?”   “北王府的事,与你何干?”苏慕白一看是应池,顿时没有好脸了。   要不是这个傻子没有保护楚九歌,他何至于被王爷当众下脸。   王爷那一脚,可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留,他的腿现在还疼着呢。   “是跟我没有关系,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应池带着他的人,走到苏慕白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时还让人打我,给九歌难看,现在知道错了吧?”   苏慕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合着,这位还不知道,他们家王爷为什么踹他。   那么多聪明人都被皇上弄死了,应池蠢成这样,还能活到现在,镇国长公主真是不容易。   苏慕白懒得搭理他,一瘸一拐的朝凌乱走去……   应池却不肯放过这个奚落苏慕白的机会,立刻跟了上去,嘴巴咧咧个不停,苏慕白没搭理他,跟凌乱商量了起来:“王爷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下来,我们要这里等王爷吗?”   “这火没有两天灭不了,你们王爷带着两个人,没办法从火海中穿过,你带人在这里等着吧。”反正他是不等的……   “这两天,王梓钰会不会?”苏慕白压低了声音,没有把话说完。   “你们王爷都愿意给王梓钰两天的时间,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凌乱有时候真不能理解苏慕白。   好好一个大青年,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操心。   “王梓钰那人很聪明,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他担心,等到王爷带着皇上下山,京城都变天了。   “那你就试试,跟王梓钰在京城斗法。”凌乱无意与苏慕白多说,留下这句不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显摆个不停的应池带走了。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有趣之处,蠢人也有蠢人的有趣之处,应池这人挺有意思的……   苏慕白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山上不断燃烧的大火,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又不是应池,哪里不知王爷主动上山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王梓钰帮了他们大忙,在皇上与楚九歌落单的时候,王梓钰没有趁机下手,可以说是十分君子,他们北王府欠了王梓钰一个大人情。   现在,他们王爷进山,就是还王梓钰这个人情。   这火要烧两天,他们王爷与皇上无法出现在京城。这两天的时间,足够王梓钰做很好多事,甚至……   王梓钰要是有那个本事,让东林变天都可以! 第1023章 残杀,狠辣第一人   山下,北王的人与黑衣人打得血肉横飞,非你死我活不可收场。   山上,大火笼罩着青城山,隐匿在山中的人无处要藏,不得不跳出来,可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他们唯一能做就是往山上跑……   山上,除了那片悬崖,并没有可以藏身之处,隐匿在山中的人跑到山顶上,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快要哭出来了:“王爷,咱们……下不去。”   “下不去的是你们,不是本王。”平王看了一眼悬底,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趁身侧两人不注意,一脚一个,将身边的人踹了下去……   扑通,两人一前一后跌了下去,失声尖叫,余下的人站在山顶,一个个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后退。   平王神色不变,纵身一跃……   “王爷!”余下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探头看下悬崖下方,就见……   平王跳下去后,一脚踩在后落下的那人背上,那人被踩了一脚,下落得速度更快了。而北王借力一缓,凌空跃起,而后又继续下降,踩在另一人的背上……   如此反复,直至山顶上的人,看不到他的动作。   “这,这也行?”山顶上的人都傻眼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人更是又惊又惧,心中一凛,就要往后退,可就在此时,身后一股重力推来……   “啊!”那人大叫一声,失重落下悬崖。   他不是第一个,随即又有两人和他一样,被身后的同伴推了下来。   “快,我们也下去。”   隐隐有破碎的声音,被风传过来,但他已听不到真切,失去重心,急速下落,叫他六神无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咚!”在身体砸向地面的瞬间,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的大脑有片刻的清醒,清醒的知道,没有同伴踏在他的背上……   “咚!咚!”紧随其后,一声接一声的重物落地声响起,那人艰难的抬头,看到不远处摔烂的尸体,笑了……   害人终害己,暗中下黑手害他的人也摔成那样了,真好!   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重响起,平王不用回头也知是怎么一回事。他前行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往前走……   他活着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没有本事,却想学他,死了也活该。   平王头也不回,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往前走……   他知道皇上与楚九歌还在悬崖底下,这两人,他随便抓到一个,都足够让他逃出去。   别看青城山不大,也不算高,但这片悬崖底下却是又深又大,平王在悬崖底下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楚九歌与皇上的影子,只看到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   初时,平王还没有多想,等他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发现自己走回原地后,终于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不愧为是十几岁就开始镇守北域的王,是我小看你了,北天骄。”地上这些所谓的人走过的痕迹,全是人为弄出来的,他要顺着这些痕迹找人,把脚底走穿也不可能找到皇上与楚九歌。   发现了疑点,平王当然不会顺着痕迹继续找下去,他回到跳下来的起点,开始在四周搜索线索,不想线索没有找到,倒是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尸首。   隔两步就有一俱尸体,还有两俱尸体交叠摔在一起,上首那个还有一口气,嘴里断断续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然,平王不为所动,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在悬崖下方,寻找可疑的线索……   很快,平王就在一片叶子上,看到衣角划过叶子上的水珠,留下来的痕迹……   “西南方向?”对比了一下痕迹的角度,平王很快就做出判断,快步追了过去。   西南方向的痕迹清除得很干净,平王几乎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可……   一刻钟后,他看到了两俱被切成块的尸体:“切口整齐,几乎是同时出手,这是什么兵器?”   平王在四周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银线穿梭的痕迹,面色一沉,迟疑片刻,在附近捡了一个木枝,才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平王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他每往前一步,都要拿木枝试探一二,就怕自己落入陷阱。   平王一路小心谨慎,等到他找到楚九歌与皇上的落脚处,已是一个时辰后。   此时,天色已暗,可视范围不超过三米。平王就在三米外,看着站山洞口的皇上与楚九歌。   “父皇,儿臣终于找到你了。”平王没有再往前,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危险,并不表示这里没有危险,他还是小心为上。   “老大,你还有脸来见朕!”皇上靠着木棍支撑才勉强站稳,看到平王站在不远处,又气又怒:“生而似母,柔奸性成,妄存大志。朕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   “儿臣在这里,谢父皇不杀之恩。”平王双手作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嘲讽意味十足   “逆子!”皇上大骂。   平王不为所动,似讥还讽的道:“除了北天骄,在父皇您心中,还有哪个不是逆子的?作为逆子,父皇……我可是不会对您客气的,您最好配合一下,乖乖地跟我走,别逼我动手。”   有了皇上在手,他就可以翻盘重来,有不周山的支持,就是坐上皇位也不成问题。   “动手?你还敢弑父不成!”皇上冷笑了。   “弑父就算了,但……动手的过程中,要是把某些碍事的人杀了,回头北天骄可不会原谅你。”平王说这话时,指了楚九歌一下,威胁意味十足。   “想杀我?平王殿下你往前走一步试试?”楚九歌就知道,平王不会放过她,好在只有平王一个人,她还有信心对付的……   “楚九歌,你与皇上只能活一个。看在你给本王治好了病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把皇上丢过来,本王放过你。”平王要是敢上前,根本不会在这里跟皇上废话:“楚九歌,你知道本王的本事,要杀你们……即使隔着现在的距离,也已易如反掌。”   虽然天色暗淡,视线受影响,平王还是看到了洞口前,一闪而逝的光亮。   联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两俱切成块的尸体,平王很清楚那是什么…… 第1024章 不熟,天家的克星   楚九歌见识过平王的本事,自然知道平王没有说大话,可……   那又如何?   平王真要敢动手,就不会说这么多废话了。   “平王殿下,请!”楚九歌连个台阶都不给平王手,右手一拂,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你……”平王气炸:“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上乐得大笑:“有点意思,难怪天骄能看上你。回头你再跟我说说天骄的事,你今天都没有说几句,朕都没有听够。”   “皇上,我与北王的婚事,是你的赐的,我跟北王也不熟。”楚九歌没好气的看了皇上一眼。   北王走后,皇上就从小媳妇变成话唠,在她耳边叨叨个没完,恨不得把北王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全部问清楚。   可问题来了!   她跟北王也就只认识了两年不到,而且北王又是个话少的,极少说自己的事,她知道的也很少,拿什么跟皇上说?   “你们之前在海上,不是单独呆了一个多月吗?朕就不信,孤男寡女的,你们在海上,没有发生一点什么香艳的事情。”皇上一脸不满的哼道。   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你想听吗?”   人老成精的皇上,立刻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算了,算了。你们俩小年轻的事,朕就……”   “你们够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人还在哪里,就当着他的面,讨论北天骄的事,北天骄就有那么重要吗?   “确实够了。平王殿下,你看看……你身后的人是谁?”楚九歌素手一指,笑盈盈的道。   身后?   平王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被耍了!   平王脸色一变,回过头:“你……”   “嗖”的一声,一道银光迎着平王的面门射来,平王本能的往后一退,堪堪避开……   “楚九歌,你不想活了!”平王避得快,银钱还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平王抬手擦了一把脸,怒不可遏。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但至今还没有谁能要得到我的命。”楚九歌手握凤环,威胁意味十足:“看在你的病是我治好的份上,平王殿下,我劝你快些离开,不然……”   “不然,你能拿我怎样?”平王冷笑。   他确实不敢贸然上前,但楚九歌也不敢走出来,也要不了他的命。   “我是不会拿你怎样,但……你后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楚九歌又指了指平王的身后。   平王哼了一声,根本不回头:“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   “呵……”楚九歌笑了一声,笑得平王满心不安,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而就在此时,北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会!”   “北天骄?”平王转身,眼睛瞪得大大的……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视范围不超过一米。平王只隐约看到他面前站了一个人,听声音,看身形与北王无异。   北王应了一声,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往前走:“你是跑?还是死?”   “你……”平王气极,抬手就要出招,手臂一动,就被一把冰冷的剑压住了:“本王要是你,就跑了。这条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总要珍惜一二。”   平王面色发冷,他用力推开北王的剑,将手上的树枝甩向北王:“北天骄,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北王挡了一记,平王见着这个空隙,纵身一跃,没入夜色中……   “你干嘛不杀他了?”皇上看到平王走了,急得大喊。   “他是你的儿子,陛下!”北王抬脚一踢,将落在地上的树枝,踢向洞口……   在树枝飞起的刹那,只听见“嗖”的一声,数道银光交错,眨眼间,那截树枝就被切成无数截……   “你这东西倒是好用。”破坏掉了洞口的威胁,北王这才敢上前。   “朕的儿子可不止他一个,叛乱弑父,这样的儿子,朕要来干吗?”对平王,皇上一点父子之情也没有。   平王的母亲是先皇身边的大宫女,先皇正准备受用她,却不想……   那宫女与他的皇兄们,联手在宫里设计他,借着催情的药物与他一夜欢好,并且将事情闹大,闹到了他父皇面前。   他至今还记得,他当时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欢好后的气息,他父皇却丝毫不顾他的颜面,就让他那么狼狈的,跪在文武百官、后宫妃子和他的皇兄面前。   他告诉他父皇,他是被人陷害的,可他父皇不听,也不肯让人查清此事,就叫他那么跪着,跪到……   他知道自己的错为止。   天知道,他到哪里做错了?   他不肯认错,就在宫中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是大雪天,宫人、太监从他身边来来回回,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他全身是雪的跪在那里,他的父皇也没有说一句让他起来,直到……   他冻僵倒在地上,太监怕他死了,禀报给他父皇知晓,他父皇才让人抬他回家,让太医为他诊治。   后来……   后来他命大活下来了,那位大宫女也被父皇赐到了他的府上,成为了他的侍妾。   他厌恶她,却不能杀了她。每日在府中看着她,都是煎熬。   婚前就闹出这般荒唐的事,那些权贵大臣自然不会舍得将女儿嫁给他,他也不乐意娶那些女人。   他的皇妃之位一直空缺,府中的孩子也只有平王一个,但他不喜欢平王,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厌恶。   想到过往的事,皇上几乎控制不住身上的戾气……   他以为,他把当年的仇人都弄死了,就已经将这些都放下了,现在才发现……   他根本没有放下!   先前没有杀了平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   “天骄,去……杀了他。”他不想再见到平王。   “本王需要他带路去不周山,陛下。”北王自己不会听命,他冷漠的拒绝了。   “要去不周山,朕可以……”   “在不知道不周山深浅的情况下,带兵上山是最蠢的行为。”北王很清楚皇上的做法。   皇上这人,从来不在乎手下的人、手下的兵的生死。   如若死一万人,可以杀死他的仇人,皇上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他北天骄不是这样的人。   要攻打不周山,至少要有七成的胜算,他才会出手! 第1025章 坑爹,好气呀!   平王并没有走,他借着夜色隐匿在暗处,听到了北王与皇上的对话,知道北王不杀他,是想要利用他,而不是杀不了他,便悄悄的离开了……   他很清楚,他不是北王的对手。   也许以前,两人还能打个平手,但现在……   楚九歌医好了他的病,让他可以自由行走,但他的身体却在迅速衰败,他的身体大不如前,甚至武功也大不如前。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需要推两个替死鬼,才能从山顶上跳上来。   他先前怀疑是楚九歌,在给他医治的时候动了手脚,后来得知王梓钰、凌乱的事,平王就知道,楚九歌什么也没有做,一切都是命。   他身为药人的命!   “平王走了。”平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他一动,北王就知道了。   “你……算了!朕不跟你计较。”皇上气怒交加,手指都点到了北王的鼻头,可对上北王那双冷漠的眸子,还有眸中一闪而色的金光,瞬间就消气了。   终归,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皇上狠狠一甩手,背对着北王,浑身都散发着我不高兴,我需要人哄一哄的气息……   然而,北王与楚九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任由他一个人躲在角落,独自生闷气。   “山上,起火了?”楚九歌走到北王身边,握住他的左手,顺利为他诊了一个脉:“还不错,没有伤上加伤。”   是的,北王受伤了,在山腹中被人打的,有内伤也有皮外伤。可一件干净的袍子、狠辣犀利的手段,便将一切都遮住了,没有人能看出他受了伤。   “嗯。”北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崖顶:“本王欠王梓钰一个人情。”他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一般能还当场就还了。   “几天?”楚九歌没有细问,她大致能猜到一二。   “两天。”   “两天这么长……你就不怕外面变天吗?”王梓钰可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是聪明人,身后又有一群拖累,他不敢冒险。”要换作是他,他肯定会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扶小皇子上位,造成即定的事实,即使皇上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   他了解王梓钰。   王梓钰这人是君子,君子做事向来都是从容有度,不会把事情做绝,把自己逼进死路。   “你给王梓钰两天时间,是什么意思?”面对墙而站,暗暗希望北王能说句软话哄他的皇上,听到楚九歌与北王的对话,顿时抗不住了,急急地开口寻问。   “就是你想的意思。”北王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回了一句。   没办法,皇上仗着身份,知道他不会杀他,行事就变得……   让人十分讨厌。   他要是不回答,皇上能不停地问千百遍,吵到他头痛为止。   要不是楚九歌说,皇上的身体太虚弱,经不起一丝波动,他会把皇上打晕。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两天的时间,足够王梓钰架家皇室,将朝中大权掌握在手上,也足够王梓钰改天换日,扶个傀儡上位。”皇上气得不行,指着北王的手指直颤抖,偏又不敢指到北王面前,只能把手缩在胸前,自个儿跟自个儿生气。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他儿子,这是他亲儿子,这是他找了近三十年的儿子,亲生的,他不能冲动!   “知道,又如何?”皇上姓什么?龙位上坐着谁?谁掌权,对他的影响很大吗?   皇上是不是忘了,从十年前起,北域就是自给自足,谁是皇帝,谁掌权,都奈何不了他。   更不用说王梓钰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像皇上这样犯蠢,不停地跟他作对。   “朕……朕要立刻回京。”皇上不停地捂着心口,再次告诉自己,这是亲儿子,亲生的儿子,他不生气,不气!   可是!   有这么坑爹的生亲儿子吗?   “恭送陛下。”北王侧身,把路给皇上让出来,完全不给皇上台阶下。   “你,你……”皇上一张脸涨得通红,恼怒不已。   楚九歌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给朕闭嘴。”皇上不敢也舍不得对北王说重话,对楚九歌却没有顾忌。   可他刚一开口,北王就上前,挥开他的手,冷声威胁道:“陛下,手伸得太长了,小心被人剁了。”   “朕是你亲爹!”这是亲儿子?亲儿子?   为了一个女人,对亲爹说打就打。   “刚刚你要杀的,也是你亲儿子。”北王冷冷地嘲讽了一声,就不理会皇上,带着楚九歌往外走……   他们还要在这里呆两天,不能不吃东西。   皇上气得差点厥了过去,无力的靠着山洞,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那口劲。   看着山洞外,黑漆漆的天,皇上拿出贴身藏着的信号……   这信号一发出去,两个时辰内,暗麟必然会来接他出去,可是……   他知道,信号一发出去,北王对他这个父亲就会更失望,他也永远不可能挽回北王的心。   “罢了,就这样吧。”皇上叹了口气,手指微微用力,将释放信号的木卷折断了。   他这人,做皇帝很失败,做父亲也很失败。今天,他就当一回宠儿子的父亲,任由儿子去胡闹,哪怕把天捅破了,他也认了!   半个时辰后,北王与楚九歌回来了。北王手中提着一木桶水,还有两条蛇,楚九歌则扶着北王。   确切的说,是北王整个人都靠在楚九歌身上,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没办法,受伤的人最大,他腿受了伤,没办法用力,只能辛苦九歌了。   两人一进来,看到靠着山洞闭目养神的皇上,和他手中是折断的木卷,相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刚刚离开,就是给皇上召集部下的机会。   他们都知道,皇上手上还有底牌。他手下的人,绝对可以在天亮之前,把他送回京城,但看皇上的动作,他显然没有这么做……   北王很清楚,依皇上的脾性,他是绝不可能放任王梓钰坐大,无论如何都会阻止。   皇上此时选择放任,是因为……   他,北天骄! 第1026章 感动,哄小孩儿   皇上这次牺牲不小,但是……   北王却感动不起来。   他想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靠任何人牺牲来成全。皇上安份的不出手,他乐得清闲,皇上要是出手了,大不了这两天他忙一点。   他跟皇上斗法,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早些年,皇上借着北域的混乱和内斗矛盾,还能勉强占一点便宜。   这两年,北域在他手中如同铁板一块,他要是不愿意,皇上根本无法占到便宜。不管皇上愿不愿意,最后都得乖乖地按他的意愿办。   当然,要是皇上能少折腾一些事,自然是最好的。   北王与楚九歌回来没有多久,皇上就醒了过来,他看着忙碌的二人,几次想要张口,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默默地将手中的木卷丢了。   没有人是瞎子,他做得那么明显,北王怎么可能不知。北王不问,不过是不领他的情罢了。   唉……   皇上无声叹息了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千金难买早知道,哪怕贵为人间帝王,他也依旧有做不到的事,也依旧有后悔的时候。   北王压根不在意皇上的想法,他跟在楚九歌身后,时不时给楚九歌递递这个,拿拿那个,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般,在简陋的山洞里准备着一家三口的晚膳……   而有了北王的帮忙,楚九歌很快就将三人的晚餐做好了,一人一碗蛇肉野菜汤,用的是北王做得木碗,哪怕用开水煮过,仍旧带着一股木头的味道。   如若是平时,皇上肯定不会吃这么“粗糙”的食物,但……   看北王与楚九歌两人捧着碗,头靠头坐在一块吃得愉悦,北王还时不时,从碗里夹一块蛇肉给楚九歌,又从楚九歌碗里夹走野菜,突然觉得这碗粗糙无比的食物,无与伦比的美味。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子,让他恨不得将他所拥有的一切,与她一同分享;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子,与他共食一碗饭菜……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子,让他在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悄悄地偷看她。   曾经,他也像北王这般简单。   皇上看着挨着坐在一块,头与头靠在一起,影子相叠在一起北王与楚九歌,笑了……   曾经,他也曾拥有这样的美好,可惜他没有守住。现在,他拼了命不要,也会为他的儿子,守住这样的美好。   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儿子的幸福。   皇上一瞬间崩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将手上的蛇肉野菜汤一口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勉强混了一个水饱,便自觉地坐在角落,不打扰楚九歌与北王二人。   可山洞就这么点大,挤三个人本就勉强,皇上哪怕再怎么努力减弱存在感,也无法让人忽视……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北王与楚九歌也不可能做什么。   “坐下,把腿伸出来。”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又将火堆挑亮,楚九歌便借着火光,脱下北王脚上的草鞋,为北王检查腿上的伤。   没有意外,那只丑丑的草鞋是楚九歌的杰作。   作为一名中医,常年在山野里游走,山里的一草一木,都能成为她救人的利器,编草鞋、草席都难不倒楚九歌。   别看北王脚上那只草鞋丑,却十分结实,北王穿着他穿越火海,都不曾将它烧毁。   “还不错,没有再次受伤。”楚九歌细致的为北王摸了摸骨,确定骨头没有错位,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丝笑容。   “本王没有用力。”北王的唇角,也微微上扬了几许,隐隐有几分小得意,像是讨赏一般。楚九歌看了他一眼,笑了:“嗯,干得真棒!”   “咳咳……”北王差点被口水给呛到了,“本王不是小孩子!”能不能,别用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口吻跟他讲话,他会忍不住为这点小事得意的……   “好。”楚九歌笑了一声,撩起北王的裤脚,看到脚伤处的红肿,轻轻按了按:“大孩子,这里疼不疼?”   “痛!”北王嘴上说痛,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他说了,他不是小孩子!   “我给你敷成药,会有一点痛,你忍一忍。”楚九歌从山洞的一角,拿出白天做的药膏,用木片舀出来,细致的抹在北王的腿上……   “唔!”药膏与伤处接触,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刺痛,北王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呼,呼……”楚九歌见状,连忙停手,朝他的伤处吹气:“没事,吹一吹就好了。”   “本王!不是!小孩子!”北王的脸黑了。   早知道,他就不说痛了。   “北王爷,你想什么呢。”楚九歌忍不住笑了,“这药膏敷上后,会有些辣,吹一吹,会没那么辣,就能减轻疼痛。”   “你……”要气死我!   皇上坐在一旁,看着敷个药都能斗嘴的楚九歌与北王,浑浊的眸子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这两人,在山洞里都能把日子过得诗情画意,在海上,只有两个人,肯定过得更幸福。   他才不相信楚九歌说的,什么在海上的时候,北王天天抱着她哭,根本没时间培养感情。   北王是什么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孩子,宁可流血,也不会流泪。   楚九歌给北王吹了半天,等到北王没有那么痛后,又将木片与草鞋,给本王穿上,以防他再次弄伤腿。   “早点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楚九歌看着北王眼下的淤青,还有眼中的红血丝,轻声的道。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   北域,东林,天下……这个男人,独自一个人背负了太多。   “嗯。”北王没有拒绝。   连日奔波,他确实是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北王知道,这世间如果还有一个人能信任,还有一个人不会在睡梦中取他的性命,那人必然是楚九歌。   有楚九歌在,北王一向入睡很快,也睡得很沉。   一刻钟后,山洞里响起北王的呼吸声,低低的,轻轻的……   楚九歌将北王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又将火堆挑开,灭了一半,也准备在北王身边躺下,可她刚要坐下,就看到皇上朝她招手,一脸神秘的示意她过去……   楚九歌皱了皱眉……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第1027章 请求,余生皆为你   皇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特意指了指北王,那意思是别惊动北王……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楚九歌心生疑虑,但想到皇上的战斗力,楚九歌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有事?”楚九歌蹲在皇上面前,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皇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北王,将手伸到楚九歌面前,同样是嘴唇微张,没有发出声音:“替朕看诊。”   “好。”楚九歌看了皇上一眼,才扣住他的脉搏。   是短脉!   短脉主病逢之为难治,概似真元气多亏。   楚九歌心中咯噔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皇上……   皇上面色灰败,气血两虚,不是长寿之相。   “陛下……”楚九歌足足诊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松开。   “嘘!”皇上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北王,示意楚九歌不要惊醒北王。   楚九歌点了点头……   皇上见北王没有响动,压低声音问道:“朕,能活多久?”   “长则十个月,短则三个月。”如若什么都不管的,好生调养,也许能多活两年,但楚九歌知道,皇上不可能抛下一切去养老。   “十个月呀!”皇上叹息了一声:“太短了!”   十个月,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没有办法,弥补这十年来对北王的伤害,也没有办法,给北王留下一个强大的东林。   皇上眼眸微闪,看着楚九歌:“国师……”   楚九歌摇了摇头:“别想!北王很在乎凌乱这个弟弟。”   “不,平王!”知道北王是他儿子后,他就没有想过对凌乱下手。   北王对凌乱的在乎,他在祭坛上看到了。   “我不会帮你。”她是大夫,她做的是治病救人,但绝不会为救一个人,而害死另一个人。   哪怕,被害死的那一个,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做不出来。   这是她的原则。   “朕不需要你帮。”皇上傲气的哼了一声,“你只要别告诉北王就行。”   楚九歌是不是忘了,他可是皇帝!   “不……”她不会帮皇上隐瞒的。   “朕活着……才能帮他更多,为他分担更多。他,太累了!”独自一个人扛着北域,扛着东文,扛着不周山的秘密。   “他,不需要!”皇上只要不给北王拖后腿就够了,北王压根没指望皇上提供帮助,也不会把皇上的帮助当回事。   皇上,不要太看得起自己呀。   “你……装作不知朕只有十个月的寿命就行了。”皇上没好气的瞪了楚九歌一眼,不得不退一步。   他能怎么办?   他儿子还不肯接受他,他想要跟他儿子打好交系,还要指望楚九歌呢,他现在也不敢得罪楚九歌。   早知道,早知道他儿子会看上楚,他当初怎么也不会因国师几句话,就针对楚九歌。他一定会把楚九歌拢到手边,指不定现在他们父子就能相认,一家子和和美美了。   “你觉得,北王为什么为你续命?”楚九歌嘲讽的开口。   “他,他……”皇上一怔,猛地看向北王,眼泪无声落下:“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他要死了,所以给他半条命?让他继续活着?   “他只是不说。”也不屑说。   “他……怎么就那么傻,他告诉朕,朕……朕怎么会不信他呢。”皇上哽咽了一声,死死握住手,才能压抑住哭声。   “这话,您自己都不信。”楚九歌没有安慰皇上,她摇了摇头,起身,朝北王走去,小心翼翼地在北王身侧躺下,挨着北王的肩膀……   刚躺下,手就被握住了,十指紧扣,握得紧紧的……   楚九歌无声一笑。   她就知道,北王听到了。   侧过头,看着北王俊美的侧颜,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的阴影,楚九歌凑了过去,在北王的脸上,亲亲吻了一下:“好梦!梦里要有我。”   温热、柔软、陌生的触感紧贴在脸上,北王身体一僵,握着楚九歌的手,不由自的加重了力度,惹得楚九歌又低声笑了一句,然后……   侧过身,紧挨着北王而睡。   奔波劳累了一天,楚九歌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她不知,她一睡着,北王就睁开了眼,侧身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女人,北王眉眼都忍不住上扬……   这女人,真是……太主动,太积极,太不矜持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也不看看,还有一个碍眼的人在呢。   这也就是他,要换作别的男人,指不定……   哼哼!   谁敢看不起他的九歌,认为他的九歌太不矜持了,他杀了谁。   这女人,睡着后真是好看,尤其是睡在他怀里的时候,又听话又乖巧,让人忍不住……   想要搂得更紧!   忍不住就不忍了!   北王身子一番,侧过来,长臂一伸,胳膊搭在楚九歌的腰上,将人轻轻往怀里带……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鼻对鼻,最主要的是……唇对唇!   粉粉的,嫩嫩的,如同最上等的佳肴,让人忍不住……   忍不住就不忍了!   北王小心翼翼凑上前,双唇与楚九歌的双唇相碰。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又软又甜。唇扫过,更觉温热,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全身发烫,想要……   靠得更近!   想要,索取更多!   可就在北王想要索取更多时,突然想起……   皇上还在!   北王顿时如遭电击,就像一大盆冰水迎头浇下来,一瞬间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那一瞬间,北王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总之,心情很不好,比当初知道皇上是他亲爹的时候还要烦躁。   北王松开楚九歌,暗暗呼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皇上睡着了,才压下心中的暴虐。   看着楚九歌安静美好的睡颜,还有泛着水光的唇,叹了口气:“你呀……真是蠢死了,以后少搭理那只老狐狸,你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为了达到目的,放得下身段,丢得了尊严,娶得了仇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样的人,如果对楚九歌用心计,楚九歌根本无力招架,早晚会……   被皇上给拢了去。   而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早已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哪怕那个父皇是帝王,他北天骄也不需要……   宣传一下微信公众号,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第1028章 危险,又被哄住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北王说了两天,哪怕再不待见皇上,三人还是在山崖底下呆了两天。   两天的时间,自然不够北王养伤,但有楚九歌的陪伴,北王心情好,哪怕吃得不好,睡得不好,北王的气色也比前两天好看了许多。   但北王要同时带两个人上山还是有难度的,为了北王的腿着想,只能辛苦北王跑两趟了。   到了他们跳下来的点,北王长臂一伸,搂住楚九歌的腰,就要带楚九歌上去,却被楚九歌给推开了:“先带皇上上去。”   这崖底有没有危险还不好说,她呆在崖底,好歹还能自保。   “太危险。”这是北王想要先把楚九歌,先送上去的原因:“你上去,本王安心。”   “朕在这里,就不危险吗?你就能安心吗?”皇上差点没有气晕过去,这真是他亲儿子?   “呵……”北王看了皇上一眼,没有说话,但那一眼……   足已表明一切。   “不孝子!”皇上气得差点没缓过那口气,眼珠子都瞪直了。   北王这下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了,皇上也生气了,不满的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北王。   楚九歌好气又好笑,不过她并没有劝说什么……   她有什么立场?   更不用说,皇上对北王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能因为北王没有死,平安活到现在,就可以劝说北王既往不咎了。   早先的事她不知道,但这两年,北王是怎么走过来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北王,他每一步都是用生命在走,他……太难了!   别说北王,就是她这个旁观者,也无法原谅伤害北王的人,包括皇上。   不过,不原谅归不原谅,该有的大局观楚九歌还是有的,她很清楚,现在这个情况,皇上不能出事。   先不说皇上出事,东林会不会乱,会不会给北王造成麻烦,就说依皇上此时对北王的愧疚,谁坐在东林的皇位上,谁掌控东林的朝政,都没有皇上坐在那个位置,掌控朝政对北王有利。   哪怕是与北王合作愉快的王梓钰掌权,也没有皇上掌权,能带给北王的好处多。   楚九歌知道北王这人强势惯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但她是谁?   她才不怕北王呢。   楚九歌扯了扯北王的衣袖,轻声细语的道:“别使性子了,先把皇上带上去,再拖下去,没事也变的有事了。”   “本王!没有!使性子!”这女人,成天把他当孩子哄,真当他好哄呢。   他今天,一定要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让这女人明白,在他们家,他说了就算!   “是,是,是,是我错了。我们在这呆了两天,外面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有什么事,咱们先上去再说,好不好?”楚九歌特别没有立场,妥协的毫不犹豫,但是……   北王却找不到一点成就感。   这个女人,就会哄他!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行了,你们先上去。朕在这里,不会有事。”皇上看北王不高兴,叹了口气,也退了。   他承认,他是想过叫北王先带他上去。毕竟留在下面,会有什么危险都不知,他又不如楚九歌年轻力壮的,真要遇到一个没死的,或者平王杀回来,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他更不想北王不高兴。   然而,北王依旧没有搭理皇上,他伸手,在楚九歌眉心点了一记,咬牙切齿的道:“本王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   说完,就故作用力的挥开楚九歌,朝皇上走去……   真是别扭!   楚九歌笑着摇了摇头……   北王上前,一把扯住皇上的衣领,将人丢在身后:“抱紧!”   在皇上反应过来前,北王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朝崖壁跃起,同时将匕首插进崖壁。   咔的一声,匕首没入大半,北王双脚离地,踩在崖壁上,另一只手则朝更高的地方攀爬,同时又将匕首取出来,插向更高处……   借着匕首的力,北王背着皇上,以一种近乎轻松的姿态,不断地往上爬。   至少在楚九歌看来,北王就爬得很轻松,让她一阵羡慕。   她这体能,偷机取个巧,借着攀登的工具勉强可以爬上去,但要凭着一把匕首徒手爬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不到两刻钟上,北王就把皇上背到了山顶上。   一到山顶,苏慕白就带着人过来了:“王爷!我们算算时间,你们这个时候也该上来了。”   苏慕白一行人应该是刚刚上山,一个个满头大汗,满脸污黑,狼狈得极,只有一双眸子亮得吓人。   “嗯。”北王应了一声,随手将皇上丢给苏慕白:“看好他。”   山上的温度高得吓人,北王背着皇上一到山顶,身上的衣服就汗湿了。   这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把山上的草都烧光了。此时,大火已灭,但还有几处零星的火苗在燃烧,因不影响上下山的路,苏慕白并没有让人去扑灭。   北王把皇上甩出去的动作,就像是甩一块抹布,苏慕白还以为这是一个不重要的人,接住人一看,傻眼了:“皇上?”   皇上的身体本就虚,热气一熏,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他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就没有吭声了,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苏慕白吓了一跳,生怕皇上出事,连忙寻问北王,要怎么处理,可一抬头,北王就不见了……   “王爷呢?”苏慕白吓一跳。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这又是哪里?   为什么他这么懵?   “王爷下去了。”苏慕白身后的人,指了指悬崖。   “你们照顾好皇上。”苏慕白将皇上往身边的手上一推,就朝悬崖边看去,可刚一探头,就见……   北王抱着楚九歌飞身而上,而就在北王与楚九歌跃上来的刹那,他挡住了出路。   苏慕白脸一白,连忙后退,可还是晚了……   “咚!”双方撞了一个正着。   “苏慕白,你找死!”北王险些被撞了下去,幸亏他反应快,踢了苏慕白一脚,把人踹开了……   “王爷!”苏慕白被踹得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下坡的位置,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   苏慕白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满脸都是血,看上去吓人极了,苏慕白却不敢抱怨,可怜兮兮家的上前求饶…… 第1029章 争斗,替死鬼   苏慕白狼狈的爬起来,忙不迭的认错,北王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将楚九歌放好后,冷漠的问道:“京城什么情况?”   楚九歌好像很关心京城的动向,为了不让她去找王梓钰打听,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先帮她问清楚,免得她被人骗了。   “王爷,刚刚真的……嗯……”苏慕白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打断,噎了一下,才理顺,“回王爷的话,王梓钰两天前突发旧疾,昏死了过去。王家极力隐瞒消息,但还是被谢家知晓了,当天晚上,满京城的人就知道王梓钰不行了,王家宾客不绝,无人得见王梓钰。”   “谢家老太爷趁势而起,竭力拉拢王梓钰先前收拢的大臣和势力。谢家有武王这面旗子在,王梓钰废尽心力拢络的各方势力,有七成倒向了谢家,萧家也与谢家联手了。”   苏慕白提到萧家,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谢老太爷就掌握了京城的控制权,正与一众大臣商量,派人前往北域迎武王进京,请武王登基。”   “王家极力反对,力扶小皇子上位。然,王梓钰一直不曾出面,王家的反对没有激起一丝浪花,反遭谢老太爷打压。”   “昨日一早,谢老太爷联合一众大臣,以朝廷的名义下旨,命应颐将军退兵,护送武王回京。”   “这是目前收集到的,京中的消息。”苏慕白说完京城内的消息,又说起京城外的消息:“谢玄已从黑雾森林出来,身上伤没有再度恶化。有谢玄从中的斡旋,巫族暂时没有占到便宜。不过,巫族已得知王爷您不在北域的消息。”   “今日一早,北域传来消息,说是巫族蠢蠢欲动,有动手的迹象,希望王爷您能尽快回到北域。”   “应颐大将军已带兵至南荣增援,我军压力骤减。不过,北林也即将往南荣增兵,应颐大将军命人传来消息,希望王爷能尽快带兵过赶过去,他手中兵马有限,支持不了多久。”   “北林灾情严重,去年收成不过三成,今年新苗皆枯死,如若意外,北林今年又将颗粒无收。为了维护北林的稳定,北林一定会不惜代价,夺取南荣。”   “应颐大将军还在信中说,北林当中隐有武林人士相助。是以,咱们的兵马,才会被北林死死困在南荣。”   苏慕白一路跟在北王身后,脚步飞快,却也不影响说话的速度,一字一字说得十分清楚,楚九歌走在一旁都听清楚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但好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事情没有再恶劣。   尤其是京城内的事,楚九歌只想说,王梓钰不愧为是王梓钰。   知晓皇上没有死,一招以退为进,把谢家推了出来,自己则退居幕后,简直不能再有才。当然,此举也说明王梓钰很有魄力,到手的权利也舍得放下。   皇上一向忌惮世家势大,怕日后尾大不掉,影响皇权,为此想方设法也要除掉王梓钰,除掉王家。   北王拖住皇上,给王梓钰两天的时间,除了想还人情,也是给王梓钰一个壮大势力的机会,日后好跟皇上斗法……   却不想,王梓钰退了一步,把手中权力拱手相让,把位成世家第二的谢家推了出来,让谢家顶了上去,去承受皇上的怒火。   这做法……   虽不是说绝顶的好,但却是对现在的王家,最为有利的做法。   退一步,看似被人夺了权,没有往日的风光,但却保全了王家的根基,只要王梓钰愿意,随时可以起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得这般周全,王梓钰确实高。   只是可惜了萧家,萧家主一路谨小慎微,这时候却被眼前的权利冲昏了头,真正是可惜了。   “陆城呢?”北王听完苏慕白的汇报,却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慕白脚下一顿,险些从山上栽了下去:“陆,陆城……”   “人不见了?”北王停下脚步,看了苏慕白一眼,“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他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苏慕白低着头,不敢看北王。   他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一丝踪迹,着实是……无能。   “凌乱那里也没有线索?”陆城是背叛了他,还是出了事,总得要有一个定论。他这人一向不大方,对背叛者从不手软。   “乱道人说,与不周山有关系。”是背叛还是出了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用!”北王收回目光,继续朝山下走去。   苏慕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有心想要问,北王说的没用,是指凌乱的消息没用,还是指他没用?   可一抬头,就看到北王渐行渐远的背影,这叫他问谁?   苏慕白一抬手,摸了把额头的汗珠,小跑得追了上去,张张嘴,却不知要汇报什么……   这两天,他都忙着盯王梓钰去了,知道的实在不多,生怕开了头说不到点子上,惹得王爷不满,索性不说了……   楚九歌在一旁,默默地为苏慕白鞠了一把同情的泪。   有一个武力与智力爆表的主子,苏慕白也是不容易。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山下,刚下山就看到了带着人,过来接皇上的暗麟。   北王看了苏慕白一眼:“这,你也不知道?”   “王爷,我……”苏慕白脸一白,张了张嘴,快要哭出来了。   暗麟是由黎英盯着的,黎英没有把消息给他,他……真得不知道。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什么都不知,怎么成为北域在外面的眼睛?   苏慕白可怜兮兮的道:“王爷,江河手上的事,也交到了我手上。”他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瓣,尤其是最近事情一桩接一桩,他更是恨不得自己能长十八双手。   “你知道,你与本王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看到苏慕白还算忠心的份上,北王决定点拨他一句。   “王爷您本事高超,能力高超,天赋……”苏慕白张嘴就是一溜马屁话,虽然……   他说得是实话,北王还是脸黑了,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本王与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本王从不说废话,从不用废物。”   “呃……”苏慕白捂嘴不敢言语。   “知人善用!”北王留下四个字,便朝暗麟走去……   楚九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她想,她知道怎么安排应池了! 第1030章 嘲讽,第三条腿断了   暗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山脚下来迎接皇上,必然是事先收到了消息,至于这个消息是谁告诉暗麟的,那就不是北王要关心的事……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需要他过问,那他还不得跟苏慕白一样累死。   “北王爷,给您添麻烦了。”暗麟远远看到北王一行人下山,就快步上前,给北王行礼,姿态异常的恭敬。   暗麟曾多次拒绝北王的招揽,现在得知北王就是皇上心心念念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暗麟内心也是很绝望的……   他知道北王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跟他这种小人物计较,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北王会报复。   他不怕北王报复他,他怕北王找暗枭麻烦。   毕竟,他不仅仅是拒绝了北王的招揽,还曾骗过北王。   “嗯。”北王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暗麟,扬了扬手,示意苏慕白把皇上扶过来。   “陛下?”暗麟上前,接过皇上,轻轻地唤了一声。   “回。”皇上的身体很虚弱,他双眸微闭,任由暗麟搀扶着。   “是,陛下。”暗麟事先带了马车过来,朝北王歉意了说了一声,便搀扶着皇上坐进马车。   暗麟安顿好了皇上,又折了回来,朝北王拱手说道:“北王爷,皇上希望您能在京城多留两天。另外,您的北王府,您想建在哪里?楚姑娘和您的婚事,皇上的意思是,要不要在京城办一场?还有北域,需要增兵吗?”   皇上失踪这么久,京中乱成一团,皇上回宫后,必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个时候,皇上还惦记着北王的事,可见皇上对北王的用心,然而……   北王根本不领情:“不必!”   丢下这句话,北王就拉着楚九歌,从暗麟身边走了过去,路过皇上的马车,皇上似有所察觉,打开了车窗,可不等皇上说话,北王就带着楚九歌走了过去,根本不给皇上说话的机会。   北王也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他与皇上是什么关系,他依旧是东林手握重权的北域王,皇上依旧是皇上。他们之间,各有各有立场,没有什么好说的。   “唉!”身后,传来皇上重重的叹息声,可包括苏慕白在内的北王府众人,没有一个人回头。   他们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他们这些年,在朝廷、在皇上的压迫下,他们家王爷有多么艰难。   “回京!”北王一行人走远,皇上也下达了回京的命令。   只短短两个字,却充满了杀气!   马车滚滚而行,与北王一行人的方向相反,双方渐行渐远……   在看不到皇上一行后,北王停下脚步,朝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皇上回京,京城必将会掀起另一阵血雨腥风。   京城刚刚冲干净的地面,怕是又要被血水染红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有皇上和王梓钰在京城,京城乱不了。   北王一行人回到别院,就看到凌乱坐在台阶上,定定地看着他们,也挡住了他们进门的路。   凌乱一身青色道袍,浆洗的干干净净,哪怕是坐在台阶上,也一点褶子都没有。   他盘腿而坐,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像是一坐泥塑的雕像。   许是先前受了伤的原因,凌乱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衬得一双眼又黑又大,定定地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   而此时,这双眼睛就定定地落在北王身上,从下到上的打量他,而后又看向楚九歌……   凌乱的眼神干净的不染一丝寻杂质,他看人的神情,如同孩童见到新鲜事物一般的好奇。   楚九歌正要开口,就听到凌乱那平静到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如花美眷在身侧两天两夜,你还能坐乱不怀,坐在柳下惠。北天骄,你可真行。”   楚九歌一愣,就见凌乱视线轻移,落到北王腰腹处,一脸认真的说:“哦,我忘了,你第三第腿断了,没法用!”   “咳咳……咳咳……”楚九歌一脸涨红,差点被口水给呛死了。   苏慕白和他身后的护卫,也是一个个憋得不行,想笑不敢笑。   “凌!乱!”北王咬牙切齿的瞪着凌乱,“让开!”   “被我说到痛处了,是吗?”凌乱抬起头,眉眼弯弯,露出一抹牲畜无害的笑。   “好狗不挡路。”北王根本不接凌乱的话茬。   “我跟你,一个爹。”凌乱抬了半天头,脖子都酸了,想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凌乱比北王矮半个头,此时站在台阶上,看着比北王高出一大截,只是身子太过单薄瘦弱,眼神太过无害,没啥气势。   “可惜,不是一个娘。”北王冷讽一声,上前,猛地一挥手……   呼的一声,一道强劲的疾飞打向凌乱,凌乱本能的侧身避开,而就在这时,北王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匕首,擦着凌乱的侧脸削了过去……   “咻”的一声,匕首划过,带起一道劲风,随即几缕黑丝落在地上。   “北!天!骄!”凌乱侧身站稳,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头发,猛地伸手摸了一下发髻,发现左耳上侧光了一片,顿时气得跳脚:“你他大爷的找死。”   凌乱挥拳,朝北天骄的脸砸去……   他敢拿北天骄的命发誓,北天骄一定是故意,故意削掉他左侧的头发,让他左右侧无法对衬。   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你,不是本王的对手。”北王侧过脸,避开,在凌乱出第二拳之前,说道:“他最多还能活十个月,你想见他,可以进宫。”   “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凌乱嘟囔了一声,讪讪的收回手,一脸不自在。   “哼。”北王嘲讽的哼了一声,绕过站在门口当柱子的凌乱,朝院内走去。   楚九歌晚北王一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双眼茫然没有焦距的凌乱,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是难做到的,就是放下。   得到皇上的喜爱,让皇上把他当儿子对待,是凌乱从小的追求,凌乱他放不下。放下了,他就不是凌乱了。   这种事,作为局外人,楚九歌劝不了,也不打算劝…… 第1031章 不舍,不配娶妻   北王小腿骨折,但在崖底物资有限,楚九歌只做了简单的医治,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回到别院,楚九歌给北王重新上药包扎,刚想说让北王在别院休息两天,受伤的腿尽量不要落地,苏慕白就一脸寒霜的走了进来:“王爷,前线急报,应颐带的兵遭到武林高手围杀,应颐失踪,南荣快守不住了,恐等不到援兵。”   南荣与东林相隔千里,就算皇上现在下令,调兵前往南荣增援,最快也要半个月才有援兵抵达南荣。被困在南荣的北域军,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根本撑不了半个月。   “一个时辰后,本王出发去南荣。”北王闭了闭眼,问道:“陆城呢?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不周山的人已经从京城撤退,他们没有带走陆城。”这是苏慕白唯一可以肯定的。   “嗯。”北王点了点头,“继续找,找到人为止。”陆城应该是出事了。   “是,王爷。”苏慕白神情严肃,“王爷,北域呢?谢三公子的情况并不好,需要……”   “我去。”在北王说话前,楚九歌先一步开口:“我去北域。”   她是没有办法跟着北王去南荣的,哪怕北王身上的伤,北王的速度也不是她能跟上的,而且……   她有非去北域不可的理由。   “我跟凌乱一起去。凌乱的身体不能再等了,我们也许能从巫族人嘴里,问出一些东西来。”不仅凌乱的身体不能再等,就是她跟北王也不能再等了。   对他们来说,如若找不到原因,他们活着的每一天,头顶上都悬着一把刀,而那把刀随时都会有落下来的可能。   她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收到北王的死讯,更不想哪一天,突然就睁不开眼了。   她想活着,跟北王一起活着。   “嗯。让应池多备一些药材。大战之后,恐有时疫。”苏慕白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他接了江河手中的事物后,收集消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苏慕白既然培养不出帮手,他就给苏慕白配一个。   应池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哪怕应池的能力不够也没有关系,他有一个好祖母,一个好哥哥,这些足以弥补他在其他方面的不足。   “好。”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笑了……   先前在山脚下,她就听从北王想找个人,分担苏慕白手中的事。她还在琢磨,要怎么把应池推荐给北王,不想北王就给了应池表现的机会。   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你身上、腿上还有伤,我去给你备些药在路上用。”这是她唯一能为北王做的。   “嗯。不要累着。”北王没有拒绝,朝楚九歌点了点头。   楚九歌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必须抓紧。   楚九歌一出去,就列了一个单子给应池,让他在半个时辰内,把药材送到别院来。   应池看着长长的药材单子,夸张的大叫:“半个时辰,这根本……”   “你若做到了,我帮你去跟北王说,让他把君子阁交给你打理。”想要人拼命,就得给出足够多的好处。   应池一心想要有大作为,想要做大事,想要让应家那些族人看清楚他不差,她现在把机会放到应池面前,她就不信应池连拼都不拼就放弃。   “你认真的?”应池眼睛都直了,他右手放在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嘭嘭跳得厉害。   “当然。”北王已有用应池的意向,她不过是为应池多争取一点权利,她相信北王会同意的。   “好!我这就去准备。”应池神色一敛,郑重地点头,不等楚九歌说话,拿着药材单子就往外跑……   凭应池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在半个时辰内,找齐楚九歌要的药材,但他身边有镇国长公主留下来的人。   这些人不说能文能武,但每一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他们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应池。   应池把这些人充分的利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找齐了楚九歌要的药材。   楚九歌仔细检查过,应池找来的药材品相都极好,拿着药材,楚九歌就钻进了事先布置好的药房,借着简陋的工具,为北王配了治腿伤的药膏,以防万一,楚九歌还配了许多伤药,和预防时疫的药丸。   可惜时间有限,楚九歌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她只能配出北王需要用的药,其他的……   她只能将药方和炮制手法,写出来交给北王,让北王找大夫把外伤用药和预防时疫的药丸做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要。   踩着点,楚九歌将药与药方,拿来给北王,简单的交待了用处,就开始为应池表功,为他争取君子阁的事务。   楚九歌知道北王急着出发去南荣,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应池这人出身极好,但为人并不高傲,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应池都能与他们打成一片。应池脑子也不笨,又放得下身段,他或许担不起应家的重任,可在经商方向极有天赋。北王爷,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你的君子阁交给应池打理一段时间?”   “你在山下,不就想好了吗?本王还以为,你一下山就会提。”没见楚九歌提起,他还特意提了一嘴应池。   楚九歌不好意思的道:“这不是想先让你看到应池的能力再提嘛,哪里知道南荣出事了,你急着要走。”   她就知道,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北王。   当然,她也没打算瞒。   北王在明知江河是奸细的情况下,都敢将君子阁交给江河打理,可见君子阁的生意对北王来说虽然重要,但却不算什么机密,不是非心腹不可。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打君子阁的主意。   “本王已经交待了苏慕白,你让应池去找苏慕白交接。”北王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楚九歌的头,第一次心里有了不舍的情绪。   他们,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第1032章 出征,我的王爷   北域一别,他们有数个月不曾见面。好不容易他回到京城,事情却一件接一件,他一刻也停不下来,甚至失踪的那两天,还让楚九歌跟着提心吊胆……   在崖底,楚九歌要照顾他和皇上,没有一刻清闲。难得清闲下来,又有皇上那么一个大活人在,便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北王想多留一刻钟,好跟楚九歌说几句话,哪怕是不说话,就这么抱一抱她也好,可就在他准备动摇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北王知道,苏慕白在催他了。   他,该走了。   轻叹了一声,北王的手从楚九歌的头顶,滑到她背后,轻轻将人揽到怀里,低声说道:“九歌,剑客已经在路上,他会来接你去北域,你等他到了再出发。不然,本王会担心。”   他还想多陪一陪九歌,可惜他没有时间,还要把北域的困境丢给楚九歌。   他想,剑客说得没有错,他们这样的人,不配娶妻。   “你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害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楚九歌靠在北王怀里,感受北王的失落与不舍,胸口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还不等她仔细分辨,就看到苏慕白在门口来回打转,一时间心里难受得紧,心脏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闷疼,闷疼的……   她知道,那股陌生的情绪是什么了。   是不舍!是心疼!   这男人,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却没有考虑自己,真是傻。   楚九歌鼻子一酸,伸手抱住北王,头抵在北王的胸口,闷声道:“那你路上小心,腿疼了就慢点,别逞强。”   明明已经习惯了离别,为什么心里还是会不舍?   明明从北域回京城的时候,她没有一点难过,为什么现在北王要去南荣,人还没有走,她就开始牵肠挂肚了?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北王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经越来越重了吗?   “嗯。”北王低声应了一句,狠了狠心,松开了楚九歌,在楚九歌反应过来前,猛地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怕,他再不走,他就会不舍得。   胸前的温度骤失,虽然早有准备,楚九歌还是觉得心里一空。   她抬头,看着北王离去的背影,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追着北王出去,可只有一步,楚九歌就反应过来了。   她收回了脚步,自嘲一笑:“北王不过是出征南荣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这是怎么了?”   一定是今天的气氛不对,害她差点哭出来了,真是没有出息。   北王出征是常态,她该习惯,也要习惯。   楚九歌站在原地,目送北王离去……   北王只带了两个护卫随行,余下的人仍留在别院,可楚九歌却觉得别院空落落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耐着性子在别院呆了两天,等到应池与苏慕白一交接完,楚九歌就去找凌乱商量,想要提前出发去北域,在半路上跟剑客碰头,可她刚开口,凌乱就拒绝了:“不去!”   “为什么?”楚九歌可以肯定,凌乱绝不是担心路上会有危险。   凌乱再不济,遇到伏杀,打不过,带着她跑总没有问题吧?   凌乱盘腿坐在床上,头也不抬的道:“头发不对,心里难受。”   凌乱这几天一直呆在房间没有出去,北王去南荣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送行。   “就这么一点小事?”凌乱这强迫症发起来的时候,真是要人命。   “对我来说,仅次于天塌下来。”凌乱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楚九歌,一副要杀的样子。   “不就是头发少了一点,你把右侧也剪掉不就行了?”楚九歌吓了一跳,她拍了拍心口,说道。   “不是同一个人剪的,不行!”凌乱想也不想就冷硬的拒绝了。   “北王走之前,你为什么不说?”楚九歌突然手痒,想要揍人。   她知道凌乱这是强迫症犯,可她还是觉得凌乱矫情得可以。   两边对称就好了,还非得要同一个人剪的,简直了!   “本道人,不屑求他。”凌乱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看楚九歌。   “你要怎么才肯走?北王两天前就动身走了,你别指望北王。凭你的速度,也追不上北王。”凌乱千万别告诉她,要等到左侧被削掉的头发,长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才肯走。   真要这样的,她一定会让凌乱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等!”凌乱闷声说道。   “等什么?”楚九歌问道。   “等长出来。”凌乱双手环抱,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说道。   “你在逗我玩吗?”楚九歌气笑了。   “认真的!很认真!”凌乱点了点头,以示强调。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楚九歌突然走近,手腕一动,一道银光闪过,一枚长长的银针,扎在凌乱的后颈。   “嘶……”凌乱感觉脖子被虫子蛰了一下,抬手想要去摸,却发现……   他动不了!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凌乱皱起眉头,心里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乱道人,你说……给你把头发全剪了,怎么样?”为了几缕头发别扭两三天,她真是受够了凌乱。   “我是道士,不是和尚!”知道楚九歌要做什么,凌乱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同时万分庆幸他没有娶楚九歌。   这女人一点也不贤良淑德,根本就不符合他对妻子的要求,真要娶了楚九歌,他肯定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谁规定,只有和尚才剪光头。我帮你把头发全剪了,以后你就不会再为头发少了、短了而烦躁了。”楚九歌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她认真地对凌乱道:“凌乱,你考虑一下怎么样?”   “不行!”凌乱瞪了楚九歌一眼,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敢剪我头发,我就把你身上的毛全剃光!楚九歌,别以为我是吓你的,我凌乱说到做到!”   他是道士!   怎么可以没有头发!   没有头发的道士,那还能叫道士吗?   “好吧,好吧。不剪,我帮你把左右两侧剪平,然后我们就出发,行吗?”楚九歌只是给个建议,她又不是凌乱,有强迫症,凌乱不接受就不接受呗。   凌乱想了想,咬牙点头:“行!”   他都落到楚九歌手里了,他还能怎么样?   “那我动手了!”楚九歌眉眼带笑,连忙拿出小刀,可就在此时…… 第1033章 恩怨,做不好就回家继承家产   “我来!”   门口传来一道严肃的男声,楚九歌抬头望去,就见一身白衣的剑客,如同一阵风走了进来,抢走了她手中的小刀,就朝凌乱的脑袋削去……   这是来闹事呀!   楚九歌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小刀一被剑客抢走,她就取下了凌乱颈脖处的银针,飞快的说道:“凌乱,针我取下来了,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楚九歌拿着银针,飞快的退到门口,双手举起,以示清白。   “剑客,你个混蛋,你要干什么?”楚九歌和凌乱的反应都极快,剑客那一刀削过来,只削断了几根发尾,但就是这样,也叫凌乱难受。   他大叫一声,反手就打向剑客:“我告诉你,别惹我,惹了我,我坏你家祖坟风水,让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永无翻身的可能。”   剑客退了一步,却没有放弃,左手一个用力,压在凌乱的肩膀上,不让他有起来的机会:“无所谓,我家没有祖坟,到我这代就绝户了,没有子孙后代。”   剑客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刀,又削向凌乱的脑袋,这一次削下一大把头发,在两人的掌风带动下,头发满屋子飞……   剑客这是要搞事情?   好像挺好玩的。   楚九歌看了一眼,再次后退一步,退到门槛,然后……   看戏!   “你大爷的!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把你的头发给烧了吗?你至于心心念念的,每一次见到我,都想把我的头发给烧了吗?”凌乱气得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他这两天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除了头发被北王削了不对称,让他心里烦躁外,更怕见到剑客。   他知道,他这次躲不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着能晚一天是一天,能躲一时是一时。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提前走,去路上碰剑客,他又不想死。   可不起,他没躲过……   剑客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这简直不合理。   凌乱又气又怕:“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你不是在海上吗?从海上到这里,少说也要一个月,你飞来的呀!”   “北王给我传消息,说你在这里,还受了伤,是个好时机。”他收到消息,没命的往京城赶,就怕晚了,又让凌乱这小子给跑了。   “凌乱,你这次……跑不掉了。”剑客猛地抬腿,撞向凌乱,把凌乱撞倒在床上,而后轻轻一跃,一脚跪在床上,一脚压着凌乱,手中的刀子,直往凌乱脑袋上招呼……   “北!天!骄!”凌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不断的晃脑袋,却仍旧逃不掉头发被削掉的命运,悲愤的大喊:“你大爷的!老子恨死你了!你有种别让我碰到,不把你身上的毛剃光,我就不叫凌乱。”   “你本来就不叫凌乱。”剑客半点面子也不给凌乱,当场拆台。   凌乱一脸悲愤,奈何形势不如人,只能委屈的求饶:“小剑剑……咱们有话好说行不行?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剃了,别剃了,再剃就没有了。”   回答凌乱的是剑客冷酷无情的冷哼,还有满床的头发。   凌乱见求饶无用,开始大声求救:“救命呀!杀人了!”   “师父……师叔,师兄,救命呀!你们再不来,你的弟子就要被逼入佛门了。”   凌乱扯着嗓子大喊,别院的人只要耳朵不聋都听到了,然而……   凌乱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可见凌乱平时做人有多失败。   “真可怜!”楚九歌站在门外,笑得一脸开心。   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看到凌乱吃憋,这感觉……就像大夏天喝下一碗冰水,舒爽呀!   “你们慢慢玩,我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楚九歌走之前,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凌乱快哭了:“楚九歌!你不是人……你这么恶毒,北天骄他知道吗?”   “放心,我们家北王爷早就知道了。”楚九歌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去找应池了。   楚九歌早就做好了准备,衣物全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她说去收拾行李,不过是找个借口溜走,免得事后凌乱怪她见死不救。   “应池,剑客来了,我最晚明天就要出发。京城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要要遇到难事或者有不懂的,你可以去找王梓钰,他会帮你的。君子阁的事,如若拿不定主意,你可以找苏慕白商量,他总归比你懂得多。”这些话楚九歌先前就交待过,现在要走了,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九歌,我要是做不好怎么办?”应池已经从苏慕白手里,接过了君子阁的事务与账目,看到君子阁涉及到的生意,应池有点慌。   君子阁连走私的生意都做,这不是违反律法吗?   还有,君子阁还跟西凤、南凉、北林的商人有生意来往,甚至在这三国也有铺面和产业,这生意多的让应池有点慌。   他先前只贩卖过药材,从来没有管过这么多事,他要做不好怎么办?   他先前做官,就没有做好。   楚九歌拍了拍应池的肩膀,语重心常的道:“没关系,做不好,你可回家继承镇国长公主留给你的产业。镇国长公主留给你的产业和银子,足够你舒舒服服的过几辈子。”   “噗……”应池险些吐血,“你这是安慰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你不像我,也不像北王,更不像苏慕白,我们没有退路,你还有退路。所以,你怕什么?放手去做,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回去继承镇国长公主给你的家产。”楚九歌承认,她有调侃应池的意思,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应池摸了摸头,一脸苦恼,可想了半天,又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   楚九歌自是不会为他解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手去做,就不再管他了。   应池不想做家雀,想要做在天空飞翔的雄鹰,就要自己去闯、去拼,去学着挥动翅膀飞起来。   这个过程必然是艰难的,她能扶着他走,却没有办法带着他飞,应池他只能靠自己…… 第1034章 重逢,北域的异动   楚九歌跟应池说完,又交待应池回京见到王梓钰,帮她给王梓钰道一声别。   王家正值关键时刻,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这一次与皇上的博弈了。   这段时间,无数双眼睛盯着王家,盯着王梓钰,她就不去给王梓钰添乱了。   而且,现在的京城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她还是别跑去找麻烦。   “好。”应池满口应下,见楚九歌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楚二叔一家,犹豫片刻,主动开口问道:“九歌,你二叔一家,你有什么打算?”   楚九歌的二叔一家,已经确定被不周山收买了,这样的人……   如若楚九歌不出手保他们,他们怕是落不到好。   “我二叔一家……”楚九歌轻叹了口气:“不必管他们,得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二叔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家业越来越大,背后少不了不周山的帮助。他们得了好处,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原主的死多少跟楚二叔有关,她碍于血脉亲情,在没有把计划想周全前,没有对楚二叔一家出手,并不表示她会伟大到不计前嫌的帮他们。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而且,我爹和我娘、我哥死的蹊跷,他们一死,楚家的家业和我爹留下来的人脉、财富,就落到了我二叔手里,这里面……要说没有不周山的手笔,我是不信的。”世间之事就怕琢磨,楚九歌原先就知,她父母和兄长的死绝非意外,但从来没有往楚二叔身上想过,现在……   她却是不得不想。   她二叔不是一个有大才能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不顾一切去豪赌的人。他要是拿到楚家的产业,已经入朝为官了,不周山的人想要收买他,很难。   是个人都知道,为那些人做事,一个不好就是死,有了财富与官位,为何还要冒险?   唯有他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不周山的人才能收买他,并且将他死死的绑在不周山的船上。   这些事应池想不明白,但楚九歌知道,北王和王梓钰他们心里肯定都明白。是以,他们没有在她面前提起楚二叔一家的事,更不会问她,要如何处置楚二叔一家。   有些事,去做就行了,根本不必要说。   交待完应池,楚九歌就回房去等剑客和凌乱,本以为今天怎么也能碰一面,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两人出现,楚九歌就知今天是早不了了。   次日一早,楚九歌用完早膳,一出门就碰到了剑客和凌乱。   剑客一身白衣,手持长剑,冷着脸,颇有几分江湖剑客的味道。   凌乱他和平时的装扮一样,就是头上带了一顶道帽,配上他精致的五观,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爱。   “可以出发了。”剑客言简意赅,朝楚九歌点头。   凌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根本不拿正眼看人,时不时就去摸摸头顶上的帽子,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头发,没了?”楚九歌坏心的问了一句。   剑客勾了勾唇,矜持的点了点头:“我从不失手!”   剑客说完,又补了一句:“你是例外。”   楚九歌点头,憋着笑……   凌乱气极,瞪了楚九歌一眼:“还走不走?”   他都没有怪楚九歌这个祸害,楚九歌居然敢笑他!   “走,走,走!我去拿行李。”楚九歌见好就收,没有再打趣凌乱。   “磨磨叽叽,女人就是麻烦。”凌乱高冷的哼了一声。   看在他成了“和尚”的份上,楚九歌大度的不跟他计较,回房拿了行李,就与两人汇合。   三人骑马,行李都不算多,一路快马加鞭赶路的话,有十天的时间足够赶到北域。   一路还算安稳,除了遇到两拨不长眼的山匪,一路半点危险也没有。   夜晚,剑客与凌乱轮流值守,楚九歌休息得还算不错,哪怕是赶路也不觉得疲累,在路上跑了九天半,在第十天下午,他们赶到了北域。   北域这边应该早收到了消息,早早就派人在城门口等他们,他们一到,就被一小队人马护送着到了营地。   “楚姑娘,实在抱歉,没法让您在城中休息。谢三公子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这两天更是连水都喂不进去,我们实在担心他撑不住。”迎接他们的小头目,一脸愧疚的道。   楚九歌脸色一变,险些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急切的道:“快,带我去营地!”   听到这个消息,楚九歌也呆不住。别说她这一路不算累,就算累得趴下了,这个时候她也要爬起来了。   楚九歌担心谢三的安危,不需要北域的人催促,就加快速度朝营地赶,一路拼命扬鞭,抽打跨下的马。   剑客和应池自然要跟随,三人到了城门口却没有进城,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城内时不时出现的女人……   自然也就不会发现,有些女人身边还有北域的男人陪着,那些男人陪在女人身侧,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们的肚子,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   动作这么明显,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一种狂奔,但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营地,一到营地,马还没有停稳,楚九歌就从马背上跳了起来。   “谢三在哪里?带我去看他。”惯性作用下,楚九歌险些往前栽倒,小跑了两步才站稳。   “楚姑娘,谢三公子在这里。”营地的人看到了楚九歌,朝她匆匆行了个礼,指了一个方向,话还没有说完,楚九歌就狂奔了过去……   楚九歌推开门口阻拦的小兵,冲进帐营,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楚九歌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   床上躺着一个像腐烂的尸体一样的人。   “谢三?”楚九歌愣在当场,看着床上的人,嘴唇喃喃微动。   这人,是谢三?   这人怎么会是谢三?   这个像腐烂的尸体一样的人,怎么会是谢三?   芝兰玉树,有东林七公子美誉之称的谢三,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谢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泪,从楚九歌的眼中滑出…… 第1035章 害怕,仿佛看到了自己   “谢玄!”   泪,从楚九歌的眼眶溢出,她轻轻地唤了一声,一步步朝床上的人走去……   “谢玄!”楚九歌单膝跪在床边,看着床上散发着腐烂气息的人……   他上半身裸露着,能清楚地看到伤处的红肿与腐烂,他下身穿着一条短裤,露在外面的小腿烂穿了,依稀能看到白骨。   他的脸没有烂,但被烧坏了,一张脸红得吓人,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是……   从他的五观,楚九歌依稀能看出谢玄的样子。   这就是谢玄!   哪怕楚九歌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面前这个全身溃烂,没有一块好肉的人就是谢玄,那个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选择了牺牲的谢玄。   “谢玄……”眼泪不断涌出,楚九歌泣不成声,她想要伸手去碰一碰谢玄,可手伸出去,却是不敢碰……   谢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全部腐烂了,她一碰,肯定很疼。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楚九歌趴在床边,小心翼翼握着他的手。   谢玄的手只有零星几处伤处,算是他身上最好的地方。   楚九歌哽咽了一声,闭着眼睛,不断的呼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也不是自责的时候,谢玄这一身的伤还需要她医治。   片刻后,楚九歌的情绪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扣住谢玄的脉搏,为他诊断……   谢玄的脉搏极弱,近乎于无。   楚九歌心中一跳,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她吐了口气,松开谢玄的手,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塞到了谢玄的嘴里。   这药丸为名续命丸,是她为北王炮制的,是楚家的祖传秘药,由七十多种药材炮制而成。每一种药材不仅名贵还稀少,像配药用的灵芝、人参,至少也要百年以上。   续命丸药如其名,并不能治什么病,这药丸是用来吊命的,只要有一口气在,这一颗药丸就能让人多活一天,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救命。   应池给她拉了五车药材,她也才做出三十颗,她给北王装了二十颗,留了十颗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须。   这续命丸是为濒临生命危险的病人炮制的,在炮制的时候,楚家先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每一粒药丸都有指甲大小,且入口即化   也幸得楚九歌带了这药,要换作其他的药丸,哪怕是药效再好也无用,现在的谢玄什么都吞不下去,就连水也喝不下去。   给谢玄喂了一粒续命丸,至少可以保证他能多活一天,楚九歌提起的心稍稍落下了几分。   只是,一看到谢玄身上的伤,楚九歌心里便难受得紧。   堂堂谢家嫡长子,谪仙一般的谢玄,此刻却是人不人,鬼不鬼,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这叫谢玄怎么能接受?   然,事已至此,楚九歌再难过也无用,她缓了几口气,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看不出面容,几乎没有气息的谢玄,努力扯出一抹笑:“谢玄,你等我……我一定,一定会将你治好,一定!”   说完这话,楚九歌就闭上眼,转身往外走……   她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难过,谢玄还在等着她。   “带我去营地,让你们的将军,两刻钟后来见我。”楚九歌走到营帐外,对着守门的小兵道。   守门的小兵愣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楚九歌,不太能适应突然变得强势的楚九歌。   要知道,楚九歌先前在北域,可是诸事不管,什么人都不见。   现在却主动要见他们的将军,还这么强势,着实让人惊讶。   “没听到我的话吗?”楚九歌也看向他,目光冷冷的……   “楚姑娘,出什么事了?是谢三公子不好了吗?”没楚九歌跑得快的凌乱、剑客,还有迎接他们的小头领,正好这时过来了,见楚九歌发脾气,那小头领连忙上前,一脸严肃的问道。   “北域现在谁管事?”楚九歌没有在小事上纠缠,直接问道。   “是丘将军。” 小头领目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如实的回道。   “我要见他,是你带我去找他,还是叫他来见我?”楚九歌冷冷的问道。   “楚姑娘稍候,卑职这就去禀报将军。”小头领聪明的没有直接回答楚九歌的话。   楚九歌的身份,在北域有些尴尬,说她是北王妃,可又差了那么一场名正言顺的婚礼。   可要说楚九歌不是北王妃,她又是得到北王亲口承认的王妃。北王在军中说过,他们北域的王妃就是楚九歌,见楚九歌如见北王。   这样的情况下,在北域除了北王,还没人有资格,能让楚九歌纡尊降贵的却见他。   “两刻钟后,我要见到丘将军,现在带我去营帐,我要休整。”楚九歌知道北王的营帐在哪里,她说让人带,不过是确定一下。   “楚姑娘,请。”小头领不敢耽搁,招来一个小兵给楚九歌引路,而后又朝剑客与凌乱道:“两位是先去休息,还是?”   “谢玄他是魔族的人?”凌乱指了指谢玄的营帐,皱着眉头问道。   还在营帐外,他就闻到了那股腐烂的气息,让人厌恶无比。   他曾经到过黑雾森林,见到了魔族人黑袍下的样子……   “不是!谢三公子不肯用魔族的药,他说他宁可全身腐烂而死,也不低头。”小头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谢玄这病你说难治也难治,你说好治也好治。只要谢玄吃下魔族的药,日后像魔族人一样,以腐烂的食物为生,他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可偏偏谢玄不愿意。   “嗯。”凌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换作是他,他也宁可死,也不会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凌乱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他与剑客一路奔波,两人满身的灰尘,极需要休整。而且,他们又不是大夫,进去也不帮不上忙。   两人在小兵的带领下,朝不远处的住处走去……   半路上,凌乱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你说,楚九歌能医好谢玄吗?”   问远,不等剑客回答,凌乱又问了一句:“你说,楚九歌要能医好谢玄,是不是说明我也有救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是害怕的……   他在谢玄身上,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是以,他不敢进去看谢玄。   剑客看着凌乱,没有说话……   他知道,凌乱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第1036章 清创,只缘身在此山中   两刻钟后,丘将军出现在楚九歌面前:“楚姑娘。”   “我需要一件干净明亮的房间,要通风效果好,不能是帐篷,最好是石屋或者木屋,可以吗?”楚九歌客气的寻问道。   “可以,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两个时辰后,便可以准备好。”丘将军还以为楚九歌有什么大事要找他,一听是这么简单的事,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楚九歌在北域身份超然,别说她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就是要接管北域的一切,丘将军也不敢说不……   “麻烦将军了。”楚九歌道了一声谢,拿出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丘将军:“上面的药材,将军,你几天可以备齐?”   “这些……”北域军中有不少大夫,自然也有药材,但丘将军对药材并不熟悉,看到楚九歌给的单子,一时间颇为为难:“常用的药材,今天就可以备齐,不常用的药材,我尽量让人去找,快的话七天,最慢半个月。”   楚九歌点了点头,又提出另一个要求:“我想跟巫族族长见一面,你能安排吗?”   “这个没有问题,谢三公子从黑雾森林出来后,我们就在跟巫族谈判。到目前为止,巫族都很配合。”丘将军拍着胸脯保证。   这段时间,他们与巫族的关系极好,巫族还帮了他们几个小忙。   “约在三天后,黑雾森林与北域交界处。”巫族配合,楚九歌也不会过分,约在交界处,双方都安心。   丘将军再次拍胸脯保证,绝不会有问题。   “军中医治外伤的药可够?如果够的话,我等会想去药房支取一些。”谢玄身上的伤,要内外兼顾医治,伤口上沾染的腐烂物要不及时处理,便是有续命的药丸,谢玄也撑不住。   “最近我们没有与巫族交战,伤药足够,楚九歌去取便是。”丘将军客气的说道。   有了军中最高统领的话,楚九歌也不客气,带着人去药房取了大量的伤药、绷带,还让人抬了两坛烈酒过去。   “怎么这么多当归、益母草?”楚九歌正准备出去时,看到放在角落的药材,大为不解。   除了当归、益母草外,还有黄芩、白术、茯苓和阿胶,尤其是阿胶,数量还不少。   北域连个女人都没有,需要这么多阿胶做什么?   “小人也不知道,是丘将军吩咐的,说是巫族那边让我们提前备好的。”看守药房的小医僮朝楚九歌行了个礼,“楚姑娘,需要小人去问清楚吗?”   “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楚九歌摇了摇头,拿着伤药就走了。   既然是巫族开的口,想必是谈判用的筹码,楚九歌无意插手北域的政务,更无意干涉丘将军等人的行动。   拿了足够的绷带、烈酒和伤药,楚九歌便朝谢玄暂居的营地走去。   谢玄身上的伤太吓人,他又是从黑雾森林出来的,军中的人怕他的伤会传染,单独将他安置在伤兵营一角,与众人隔得远远的,平时除了看守的士兵,几乎没有人过来,就是军中的大夫也不愿意前来。   谢玄的身体也经不起反复清创,大夫能做的就是勉强保住他的命,尽量不要让伤口恶化,他们就是过来也无用。   “楚姑娘,我们把东西放这里了。”帮着楚九歌搬烈酒的小兵,陪着楚九歌走到营帐口,再敢改往前一步。   前几日,有一个小药僮手上割了个口子,不小心碰了谢玄伤口,回去后就高烧不止,伤口溃烂,幸得大夫发现及时,不然那小药僮将会成为第二个谢玄。   这事发生后,几乎没有人敢来谢玄这里。   “好。”那事楚九歌也知道,而且她自己就是大夫,哪里不知谢玄此刻有多危险,这些小兵不愿意靠近是正常的。   人出去后,楚九歌便带上了口罩,同时将帐篷一侧的通风口打开……   风吹进来,空气流通,帐篷的气味好闻了许多,楚九歌重重地吐了口气,缓了片刻,便提着药箱走到床旁边。   看着一身都是伤的谢玄,楚九歌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打开药箱,拿出银针……   手指在谢玄胸膛轻触片刻,找准穴位,扎了进去,而后轻捻针尾,让银针颤动。   这一针,起得是麻醉效果。   她知道此时的谢玄已是昏迷不醒,不知人事,根本不知道痛。   不,就算是知道痛也没有什么,就谢玄这一身的伤,无时无刻不在痛,谢玄怕是早就痛麻木了,她就是拿刀子往谢玄身上割肉,谢玄恐怕也感觉不到痛。   可是……   楚九歌仍旧想让谢玄少受些苦。   谢玄受得苦,足够多了!   麻醉起效后,楚九歌取出药箱里的小刀与镊子,开始为谢玄清理伤口……   楚九歌此时用的小刀,是按西医的清创刀具打造的,她不擅长外科,但简单的清创还是会的,小刀拿在手上,楚九歌只花了两三秒就适应了。   有了合适的工具,清创就没有多难了,只是要小心一些,别伤到了血管。   楚九歌在治病救人上一向仔细,她都敢拿着刀子在北王眼珠子上戳,清理伤口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饶是如此,楚九歌也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将谢玄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   中途,楚九歌就起来过两次。一次是关帐篷的通风口,外加点灯,另一次则是取伤药和绷带,为谢玄包扎。   此时,谢玄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就边头部也不例外,只露出双手和五观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俱木乃伊。   楚九歌仔细的为谢玄把脉,确定他没有恶化,长松了口气。   外伤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内调了,这是她擅长的,只要药材足够,她相信谢玄一定能慢慢恢复……   将帐篷简单的收拾好,楚九歌命门外的小兵抬来担架,把谢玄送到下午新建的木屋里面去,同时让人把这座帐篷烧了,灰烬埋起来。   这座帐篷,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而在楚九歌为谢玄医治的时候,奔赴南荣战场的北王,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围杀…… 第1037章 求人,他至情又无情   北王一进入南荣,就遭到了北林高手联同北林军队的围杀!   对方似早就知道北王会从这里经过,早早就布好了陷阱,要不是北王警觉,发现不对,怕是和他胯下的战马一样,摔进了对方事先挖好的巨坑里……   轰的一声……   战马摔进陷阱,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没了气息。   北王脸色微变,扫了一眼前方被挖断的官道,没有任何犹豫,冲了过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北王好魄力!”在北王跃过陷阱,踏入另一道官道的刹那,一群武林高手突然涌出,齐齐攻向北王……   “北林人?”一交手,北王就知这些人的来历。   但这些人并不是主力,真正的主力,是他们后方的北林军队。   在北王与这些江湖高手交手之际,数十万北林大军,正逼向北王……   而这一切,远在北域的楚九歌都不知,她安顿好谢玄,已是子夜时分,楚九歌却没有办法休息。   谢玄全身大面积有伤,刚刚做了清创,晚上很有可能会高烧,今晚很关键,她必须要守着……   果不其然,三更时分,谢玄突发高烧,整个人难受的直哼哼。   而这是楚九歌与谢玄重后,第一次听到他发出来的声音,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谢玄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用药,楚九歌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喂水。   先是用纱布打湿沾唇,到五更时分,谢玄好转了一些,便用竹管做得简易注射器,一点点将水喂进他的嘴里。   楚九歌一个晚上没有停,不断的给谢玄喂水,天快亮的时候,见谢玄情况好转了几分,又熬了一碗药,待凉后,用同样的方法灌了进去。   把药灌进去后,等了片刻,没见谢玄吐出来,楚九歌知道谢玄今天算是熬过去了。   能灌得进东西,就表示还有救。   楚九歌长松了口气,眨了眨熬得通红的眸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体疲累至极,楚九歌也不再强撑,替谢玄盖好薄被,便朝外走去。   她需要吃一点东西,需要好好休息。   楚九歌吃过东西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便去找凌乱和剑客了。   这两人昨天睡了一天,此刻精神正好,见到楚九歌,凌乱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谢玄没事了?”   “还没有。”只是清理了外伤,离没事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些并不需要跟凌乱说。   楚九歌说道:“我跟丘将军说了,三天后,约巫族族长在北域与黑雾森林交界处见面。”   “这么急?”凌乱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去摸头上的帽子。   自从头发被剑客给削光后,凌乱就多了一个摸帽子的习惯。   “第一次只是碰面,你想一次就让巫族族长说出药人的秘密,你觉得可能吗?”楚九歌倚在帐篷口,并没有进去。   凌乱脸色一凝,沉默片刻才开口:“他说了,你会信吗?”   “我是大夫,我不知道巫族养药人的秘密,但巫族要是拿出来了,分辨真假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要这点能力都没有,她还行什么医,救什么人?   “你想过怎么谈吗?北天骄跟巫族族长打了多年交道,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你觉得你能做到吗?”凌乱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背挺得笔直,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先见了再说,我没见过巫族族长,不知他的为人,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世上没有没得谈的事,巫族族长又不是无欲无求的神,只要他所有求,事情就有得谈。   凌乱点了点头,严肃的道:“好,三天后,我与你一起去。”   他也想知道,楚九歌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北天骄在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中,独独选中她……   他是不相信,北天骄只是喜欢楚九歌这个人。   楚九歌要没有本事,根本入不了北天骄的眼。   北天骄那人,天下最至情,也最无情。   跟凌乱说了一句后,楚九歌就回去照顾谢玄了,整整三天,寸步不离,就是晚上睡觉,也是在谢玄的病床边打地铺,除了吃饭、换衣服,楚九歌几乎不离开木屋。   在楚九歌不错眼的照料下,谢玄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没有更恶化,这两天已经可以咽得下东西,可惜的是人还没有醒。   三天后,楚九歌从木屋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就去找凌乱。   “贴身照顾谢玄三天,你就不怕北天骄不高兴吗?”凌乱一早就在等楚九歌,见楚九歌踩着点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合着他和北天骄的事,在楚九歌眼中半点也不重要。   整整三天,楚九歌都转着谢玄打转,他想找楚九歌商量怎么应对巫族族长,都找不到人。   “北王为什么要不高兴?谢玄他能对我做什么?”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凌乱一眼,“时间紧迫,你走不走?”   “你知道时间紧迫,就不能早点动身吗?”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到,真不知这是什么毛病。   这肯定是北天骄惯的……   “我们是去跟巫族族长见面,不是求人,要早到干吗?”姿态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要有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表现得越在乎,巫族族长越是不会轻易松口。   当然,他们要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巫族族长也不会相信。   这个度,他们必须好好拿捏……   “走吧。”楚九歌上马,催了凌乱一句。   凌乱嘟囔了一句,但想到还要用楚九歌,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与剑客一前一后上马,驱马上前,分别护在楚九歌左右两侧。   楚九歌掐着时间出发的,正好踩着点赶到碰面的地方,不早也不晚,但是……   巫族人没有来。   “这是拿侨了?”凌乱一路忐忑,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模拟了无数种与巫族族长碰面的情景,也想了无数种应对之策,结果……   对方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他讨厌一切,不按规则办事的人。   “我们有求于人。”楚九歌倒是不觉得意外。   “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不是求人吗?”凌乱烦躁得紧,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事实上,我们确实处于弱势地位,等等吧……巫族族长会来的。”巫族已被逼至绝境,根本无路可以走,巫族族长便是拿侨,也不敢太过。   要知道,北王可是一直想着灭了巫族,巫族族长真要一点希望也不给他们,就等着被灭族吧。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让你好看。”凌乱咬牙切齿的道。   “我很好看,不需要你让。”楚九歌看凌乱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差点没把凌乱气炸…… 第1038章 陷阱,为了杀北王   楚九歌与凌乱足足等了两刻钟,巫族族长才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迟了。”巫族族长只带了两个人,他一脸和气,看上去就如同邻家大爷,半点架子也没有。   “哼。”凌乱查过巫族族长,知道这人绝不像他表现得这么和气,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并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不迟,巫族族长来得正好。”楚九歌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可就在众人以为,她这是要主动去迎巫族族长时,楚九歌却朝凌乱喊了一句:“还坐着干吗?走呀!”   “啊?”凌乱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巫族族长脚步一顿,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你不走吗?”楚九歌又问了一句,凌乱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走走,当然走!”   楚九歌带头,凌乱与剑客紧随其后,说走就走……   “楚姑娘,巫族长来了。”丘将军见楚九歌一行人真得要走,连忙站了起来。   巫族族长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他看着楚九歌,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小聪明尔。   北天骄看上的女人,不过如此。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剑客与凌乱自是不会反对,三人很快走到马旁边。   “解开绳子。”楚九歌对看马的小兵道。   “是,楚姑娘。”小兵知现场的气氛不对,可他一个小兵能做什么?   小兵利落的将马绳解开,楚九歌接过马,翻身上马,拉拉马绳,调转方向,没有一丝迟疑……   巫族族长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以为楚九歌是故作姿态,假装要走,想借此压他一头,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导地位,不想……   楚九歌是真的要走。   “楚九歌,让人请我来的是你,现在要走的也是你,你是什么意思。”巫族族长在楚九歌扬鞭前,故作生气的说道。   本以为楚九歌不会回答,不想楚九歌答了:“哦……巫族长,丘将军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巫族族长说话时,看了丘将军一眼。   丘将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楚九歌漫不经心的说道:“告诉你,我想见你一面呀。”   “所以呢?”巫族族长原先是佯装生气,这会却是真生气了。   楚九歌这是在耍他玩吗?   “我这不是见到了吗?还要干吗?”楚九歌一脸无辜的反问。   “哈哈哈哈!楚九歌,干得漂亮!”凌乱哈哈大笑,一扫先前的暴躁。   楚九歌这事办的,合他胃口。   “楚九歌,你耍我玩吗?”巫族族长脸色一沉,再也装不出原先的和气。   他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是……   他看到楚九歌,就想到那个骑着白马,扬长而去的少女。   那少女在他们的婚礼说,“我就是想看你穿这红衣服有多丑,现在看到了,还要干吗?嫁给你吗?别天真了!”   那少女在他们的婚礼上,放倒了所有的人,骑马扬长而去,留给他的是永远也无法洗清的耻辱。   他曾发誓,一定要让她后悔一辈子,让她哪怕是死也不得安宁。   之后,他做到了。   他当着她的面,把她刚生下的儿子抢走,告诉她,要把她的儿子做成药人,想让她的儿子受尽这世间所有的折磨。   他踩断了她的双腿,抱着她的儿子扬长而去,她疯似的在他身后大喊大叫,拖着血淋淋的双腿爬了上千米,最后绝望而死……   那一刻,他痛快极了,也让他忘记了在婚记上的耻辱。   可现在……   看着坐在马背上的楚九歌,那些他早已忘记的耻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楚九歌,该死!   巫族族长控制不住周身的杀气,一时间四周的气氛陡变,凌乱与剑客脸色微变,第一时间将楚九歌护在中间。   “你想杀我?”楚九歌并不不解,她只是十分不解,“我们之前,并没有交集,不是吗?   就算真要杀她,也不至于控制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   巫族这位族长,这是疯了吗?   “楚九歌,上一个耍我的人,她儿子被我做成了药人。你说,你想怎么死?”巫族族长突然笑了,笑得阴冷无比。   “就这个理由?”巫族族长让她等了两刻钟,做了初一,还不许她做十五,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看样子,你病得不轻。” 楚九歌仔细看了巫族族长一眼,见巫族族长一脸癫狂,楚九歌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发现,她身边的病人很多。   “有病就去治,巫族长!”楚九歌冷笑了一声,“想要杀我?看看我身边的人,你是他们的对手吗?”   巫族族长看了一眼楚九歌身侧的两人……   这两人,他还真认识。   凌乱他不放在眼里,但剑客这人的武功仅次于北王,他今天确实杀不了楚九歌。   不过,没有关系,他手中握着楚九歌的软肋:“你不想要药人的秘法了?”   “你会给我吗?”楚九歌晃了晃手中的马鞭,一脸轻松。   巫族族长正要说不给,话到嘴边却被他收了回去,“这样看你怎么做了。”   “你想我怎么做?”楚九歌神情自然,与平常无异,说不上在意,也说不上不在意,就是平常待之。   凌乱原本很紧张,受楚九歌影响,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楚九歌说了,他们不是在求人。   “北天骄的命,换药人秘方。”他把北天骄做出药人,可不是想给北天骄一条生路,他是想让北天骄生不如死。   可不想,北天骄却活下来,且越活越好,等到他发现了,想要弄死北天骄的时候,却发现他做不到了。   楚九歌没好气的笑了一声:“巫族长,我有药,你要不要试试?”   巫族族长这次却没有生气,他看着楚九歌,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忘了告诉你,你就是想拿北天骄的命来换也不行了。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北天骄正被十万精兵包围,他不会有命来到你了。”   “你说什么?”楚九歌脸色骤变,手中的马鞭握得紧紧的…… 第1039章 软肋,翻手为云   楚九歌的失态,让巫族族长心情大好,他得意的道:“楚九歌,你没有听错,南荣的事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引北天骄上钩的陷阱。北天骄去南荣,就上钩了!就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巫族族长生怕激怒不了楚九歌,恶意满满的补了一句:“那十万精兵也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是北林、西凤、南凉三国的精锐。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私下联手,借南荣之事围杀北天骄。北王这一次,在、劫、难、逃!”   巫族族长明显是要激怒楚九歌,这一点在场每一个人都清楚,同样他们也清楚,巫族族长说的都是真的……   丘将军第一时间变了脸,他猛地起身,杀气腾腾:“楚姑娘,我们……”   楚九歌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双眼落在巫族族长身上,冷静异常:“北林的天灾,是假的吗?”   她很慌,也很担心,但她知道,此刻慌乱无用,担心也无用。   她现在要做的,就安定所有人的心。   “是真的。”这事做不了假。   “北域军在南荣被困,是假的吗?”楚九歌又问。   “是真的。”巫族族长十分配合,在他看来,楚九歌现在说什么,都是在垂死挣扎。   北天骄这次必死无疑,楚九歌现在做得越多,等到北天骄的死讯传来,反弹就越大。   北天骄是北域人心中的神,是北域人的信仰,北天骄死了,北域人的信仰就塌了,也就不成气候了。   “应颐生死不明,是假的吗?”楚九歌语气渐渐加重,气势渐渐加强,在巫族族长没有注意的时候,已将巫族族长压得死死的……   巫族族长反应过来,不由得气恼:“是真的又如何?楚九歌,现在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用,等到北天骄的死讯传来,你再来跟本族长谈。”   “北王!不、会、死!”楚九歌说得很坚定,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轻轻楚楚,可是……   楚九歌却生怕巫族族长没有听到一样,以同样的语速,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北王!不、会、死!你……听到了吗?”   巫族族长笑了:“北王是人,不是……”   “北王就是神,他是北域的神。北王!他、不、会、死!”楚九歌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就像是真的一样……   有那么一刹那,凌乱都要以为北天骄他真得是神了。   “那就等到北王死的那一天,我们再来谈。”巫族族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楚九歌,“那一天,不会太晚的。”   说完,巫族族长转身就走,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楚九歌突然道:“剑客,杀了他!”   “唰”的一声,楚九歌的话还未落下,剑客的剑,就已经杀到了巫族族长面前。   巫族族长反应极快的避开,怒吼:“楚九歌,你疯了!我死了,你也救不了北王。我要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药人的秘密,北王与凌乱都会死。还有谢玄、王梓钰他们也难逃一死。”   “巫族长,你知道什么叫国手吗?”楚九歌问完,不等巫族族长反应,便自己回道:“国手就是能治别人治不好的病,能救别人救不活的人。我,曾是国手之一。“巫族长,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救他们,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楚九歌说这话时自信满满,要不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北域,凌乱差点就被她给骗了。   凌乱斜了楚九歌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就与楚九歌的眼神对上了……   有那么一刹那,凌乱心虚得不行,可不等他移开目光,就听到楚九歌说:“凌乱,断了他们的后路,别让他躲进黑雾森林。”   “嗯。”凌乱没空多想,凌空跃起,抓出一叠纸人甩了出去,那叠纸人立刻散开,站在黑雾森林外,挡住了巫族族长的去路。   “可恶!”巫族族长低骂一声,猛地一挥拳,打向剑客,可惜却打空了,反被剑客逼得后退两步……   剑客的招式凌利锋芒,招招都带着杀气,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招,每一剑挥出都只为杀人。   剑客率先出招,占得了先机,巫族族长很快就挂彩了。   他带来的那两个护卫,想要拖住剑客,为巫族族长争取机会,奈何剑客的招式太快太猛,那两个护卫根本插不进手,只能在外围给剑客添一点乱。   楚九歌见状,不高兴的道:“丘将军,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下令,把他们拿下。”   “楚姑娘,我们现在正与巫族谈判,此时动手,恐有不妥。”丘将军黑着脸,面露不快,“而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出兵前往南荣救王爷,不是与巫族交恶。此时与巫族交恶,只会拖住我们的兵力,让我们无法出兵救王爷。”   “他都跟北林、南凉和西凤联手,要杀北王,你还要跟他谈判,还想着不跟他交恶,你是不是傻了?”楚九歌气得大骂。   巫族族长能把西凤三国的阴谋说出来,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巫族族长就算不是参与者,也是知情人,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谈?   不交恶?   不交恶,巫族就会不动手,任由他们出兵去救北王?   丘将军他是有多天真?   先不提巫族有多想北王死,就算巫族不下黑手,让他们出兵去救北王,他们来得及吗?   “楚姑娘,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杀了巫族族长,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许……”丘将军想到城中,那些个刚怀孕的妇人,硬着头皮开口。   那些妇人最早的怀胎也就一个月,按巫医们的说法,她们还没有坐稳胎,北域的情况特殊,如若不仔细调理,她们随时会有落胎的可能。   而目前,能有把握帮她们坐稳胎的,只有巫族的巫医。   他们现在还要用巫医,在孩子没有生下来前,他实在不想跟巫族撕破脸。   要知道,那些孩子可是北域的未来,是他们北域盼了近十年,才盼到的新生儿了。最主要,里面还有他的骨血,他……   真得没有办法! 第1040章 试探,不重要的下场   丘将军心里发虚,“也许”了半天,也没有也许出什么话来,最后只能只低着头,不敢看楚九歌……   楚九歌强忍着怒气道:“丘将军,你我都知道没有什么也许,他说得是真的。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只问你一句,你下不下令?杀不杀了他们?”   “楚姑娘,巫族对我们还有用,我们暂时不能跟他们撕破脸。”丘将军想了想,仍旧没有把城中有妇人怀胎之事说出来。   他很清楚,那些妇人的来历有问题了。要让楚九歌知道了那些妇人的存在,她定然不会管那些妇人的死活,甚至不会在乎她们妇中的孩子。   要不是那些妇人,能怀上他们北域人的孩子,他是绝不会放她们进城,可现在……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孩子对他们北域来说太重要,就算他可以不在乎,他手下的兵却无法不在乎。   他们在北域,每天挣扎着求生,拼了命的立功,为的不仅仅只是活下去。他们这么拼命,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娶妻生子,想要有后代继承自己的一切。   如若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们没有必要全部离开北域去南荣。他们选择去南荣,并不是因为南荣富饶,粮食充足,北域寸草不生,更多的还是为了能拥有下一代。   北域这个地方,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在北域,他们生不出孩子,为了能生出孩子,他们不得不选择离开北域。   但离开北域,去到南荣能不能生出孩子,也是一个未知数。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逃离北域,去别的地方娶妻生子,那些人……   那些人离开后,极少有消息传回北域,偶尔有消息传来也是好坏掺半。有的人在外面娶妻生下了孩子,也有的一直没有生下孩子。   他们王爷得知南荣出事,拼了命的赶到南荣去,不就是怕南荣被北林夺走嘛。南荣对他们来说太重要,除了南荣,还真没有哪个地方,能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   可要是他们在北域,就能生出孩子,就能孕育出下一代,南荣对他们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们谁也不知,到了南荣,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生出孩子?   又有多少人,能出孩子来?   巫族的巫医,还有那些为他们看诊的大夫都说了,他们的身体特殊,极难让女子受孕。现在,好不容易有妇人怀了他们的孩子,他们……   实在舍不得呀!   丘将军怕楚九歌逼问巫族对他们有什么用,在楚九歌张嘴前,先一步请求道:“楚姑娘,巫族被困在黑雾森林,能做得有限,你能不能先放过他们?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背叛王爷,这只是暂时的,至于原因,请恕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只能保证,我绝没有背叛王爷,也绝不会背叛王爷。”   “拿下他,可以吗?”楚九歌并不是真的要杀巫族族长,她不过是在试探丘将军。   丘将军对巫族族长态度很奇怪,巫族族长迟到,她作势要离开,巫族族长都没有说什么,丘将军就先帮着巫族族长说话,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另外,这两人偶尔的眼神交流,也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熟稔与默契。   一次是巧合?   可两次三次呢?   她无法不起疑。   “可以!”这一次,丘将军不敢说不,连忙下令:“拿下他们。”   只要巫族族长不死,一切都可以谈。甚至有巫族族长在手,要控制那群巫医更容易。   “是!”有丘将军的命令,北域的士兵立刻上前,而有了他们的帮助,剑客与凌乱轻松就将巫族族长制住了。   “楚九歌,你不怕死吗?”巫族族长双手反剪,被剑客按在地上,他的脸贴在地面上,十分的狼狈。   “别威胁我,我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楚九歌下马,走到巫族族长身边,手执银针,蹲下,银针抵在他的脸上:“你要惹我不快,我一个不高兴,现在就杀了你。”   “我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楚九歌,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好,但药人的秘密不是那么好破解的。你确定……他们有命等到你破解的那一天吗?”巫族族长的头,被剑客死死按住,他动不了,只能在言语上威胁楚九歌。   “无所谓,就算我没有办法破解药人的迷,但我能把你变成药人。”楚九歌说话间,手中的银针已扎进了巫族族长的琵琶骨,整个银针没入……   “啊!”巫族族长惨叫一声,他动弹不得,但一瞬间全身冷汗淋漓,“楚九歌,你做了什么?”   “你看……先前我总想着忍呀忍,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前,不要急着报仇。毕竟我的仇人太强大,而我太弱小。可现在,我不想忍了,而且我也不弱小。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不是问我想要怎么死吗?没关系,我用行动告诉你。”   以前,她总觉得人生还很长,不管是对杨家还是对袁家,她虽然想要报仇,却没有那么急切,可现在……   经历的事情多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生命无常。   哪怕她是大夫,有许多事情也无法改变。   既然如此,不如快意恩仇。   巫族族长想要杀她,那她就先下手为强,先废了他再说。   “剑客,可以松手了,他跑不掉。”楚九歌起身,拍了拍手,一脸平和,就好像刚刚一针穿透人家琵琶骨的人不是她一样。   剑客松手,巫族族长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失,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只能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挪动……   “你,你怎么敢?”巫族族长一脸惊恐看着楚九歌,无法接受现实。   他耍着北王玩了十几年,跟北王斗了十几年,北王在他手上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他怎么可能会败在楚九歌手上?   他承认,他是轻敌了,没有把楚九歌看在眼里,可楚九歌她怎么敢?怎么敢对他下杀手?   “你还没有认清现实。”楚九歌摇了摇头,同情的道:“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先前在海上,北王提到江河的时候,跟她说了一些巫族的事。   巫族族长自以为将北王握在手中,把北王耍得团团转,却不知……   那是北王故意制作的假象。   要不是北王想要找出巫族所在,想要查清药人的秘密,巫族族长早就死一百次了。   现在,不周山、前朝守墓人已经浮出水面,巫族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重要,自然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第1041章 挑拨,命中正心   北域与黑雾森林交界处发生争斗,黑雾森林里的巫族人不可能不知道,可直到丘将军的人把巫族族长带走,也没有巫族人从里面走出来……   “你做了什么?”巫族族长被人押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凌乱。   “鬼打墙,知道吗?”凌乱侧身,指了指朝黑雾森林走去的小纸人,“黑雾森林普通人进不去,可我不是普通人。”   鬼打墙说穿了就是个障眼法,需要借助四周的环境来布局。要是在营地或者在空旷的大街上,凌乱这一手根本派不上用场,可偏偏他们选择在黑雾森林附近。   黑雾森林常年不见阳光,里面幽暗阴森,缝隙小道交错,杂路无章,正好让凌乱有了可趁之机。   “正一派的小伎俩!”巫族族长气得吐血。   他成名的时候,正一派的掌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没想到事隔多年,正一派一个小弟子也敢对他出手。   “正好克你,它就不是小伎俩。”凌乱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小纸人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人在众人眼前……   有这些小纸人在,巫族的人短时间内,无法从黑雾森林出来。   “不过是个小伎俩,你以为能困住他们多久?我的人很快就会出来,届时定不会放过你们。”巫族族长说这话时,别俱深意的看了丘将军一眼。   丘将军眉头一皱,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楚九歌不耐烦的下令:“别废话,把人带走,你们没有发现他在刻意拖延时间吗?”   “是,楚姑娘。”丘将军不再犹豫,果断下令,“带走,撤退!”   只要人在他们手中,巫族投鼠忌器,就不敢乱来。   “楚九歌,你现在抓了我,回头也要乖乖放了我。”巫族族长哼了一声,神情倨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押解他的士兵见状,在他琵琶骨处狠狠摧了一记……   这是楚九歌教他们的,要是巫族族长不听话,就用这招让他学乖。   “啊!”巫族族长痛得大叫,嘴角生生咬出血来,他痛得直抽气,咬牙切齿的怒吼:“楚!九!歌!”   楚九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心,这点痛死不了人。”   “你,会后悔的!”巫族族长眼中闪着阴毒的光芒,阴狠的道:“你抓了我也救不了北天骄。这一次,北天骄必死无疑,除非你不管谢玄,丢下谢玄去救北天骄。”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绝不仅仅是穿透了他的琵琶骨,肯定还做了别的,才会让他全身上下,无一处可以使力。   “继续挑拨……我要怕了你,我就不是楚九歌。”巫族族长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她楚九歌要有本事,能杀入千军万马中救人,她就不是楚九歌,是北天骄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挑拨,你与西凤太子相熟,你若愿意,完全可以救北天骄。你不去救北天骄,不是你救不了,而是你放不下谢玄。在你心中,谢玄比北天骄重要多了。”   “你听到谢玄出事,立刻赶来北域,可听到北天骄出事,你却没有想过赶去南荣救北天骄。楚九歌,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巫族族长深谙人心,他这些话不是说给楚九歌听的,是说给丘将军这些北域的将领听的……   “巫族长说的对,继续说……”楚九歌一脸坦荡,并没有因巫族族长的话而心虚,更没有急着解释。   巫族族长气极!   楚九歌这是把他当跳梁小丑,还是当说书人?   明知楚九歌是故意的,可巫族族长就是忍不住生气。   楚九歌这女人,太可恶了。   “楚九歌!”巫族族长气的朝楚九歌怒吼,可他只要一提高音量,胸膛就传来一阵巨痛,无奈,只能咬着牙齿道:“你以为装作坦荡的样子,就可以掩饰你不在乎北天骄的事实吗?楚九歌,北域的人不是瞎子,他们早晚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在北域嚣张不了几天。等到北王横死的消息传来,你就等着被北域人生吞活剥。”   “继续说……”楚九歌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丘将军和北域的将士,原本还有几分怀疑,可看到楚九歌镇定的样子,再想想巫族族长的话,一个个都冷静下来了,不再受巫族族长挑拨……   他们家王爷要死了,楚九歌也活不了。楚九歌比他们所有人,都在意王爷的生死,不可能为了一个谢玄而不管王爷。   而且,谢玄就在北域,他们王爷要出事了,谢玄也活不了。   “楚九歌,你……行!”言多必失,巫族族长并不是笨人,只是突然变成阶下囚,一时不忿,失了理智,这会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不开口,楚九歌也不会主动开口。一行人沉默的赶路,很快就到了营地……   “拿纸笔来,我要请巫族长帮我写几封信。”一下马,楚九歌就让丘将军,把巫族长带到剑客与凌乱的营帐。   她相信北域的人不会背叛北王,但丘将军奇怪的反应,也让她不得不防他们一手。   现在,她只相信剑客与凌乱。   “你想要我写什么?”巫族族长身上依旧无法用力,他像是一团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给你的族人写信,让他们把抵抗黑雾森林毒气的药方拿来。没有药方也没有关系,把药给我也可以。”楚九歌坐在正首,冷静自持,并没有因巫族长带来的消息而慌乱。   “为了谢玄?”先前挑拨失败,但巫族族长仍旧没有放弃。   楚九歌大方的承认:“是呀,为了谢玄。”   “你对谢玄可真是好,我听说……要不是北天骄横插一手,你就嫁给了谢玄。”巫族族长特意等到丘将军进来,才说这话。   “对呀,差一点。”楚九歌点了点头,可不等巫族族长得意,楚九歌话锋一转,“我听说,要不是皇上横插一手,北王的母亲差点就嫁给了你。”   不就是揭人老底嘛,真当她不会。   “你……”巫族族长的瞳孔猛地放大,“你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楚九歌一脸嘲讽的开口,“我还听说……你们巫族和北域一样没有孩子,前朝那些守墓人这么对你们,你们巫族还为他们卖命。巫族长,你可真是伟大呀!”   楚九歌只是随口猜测,却不想…… 第1042章 迂回,脑子是好东西   巫族族长和丘将军齐齐变脸,不过只有一刹那,巫族族长就恢复如常,他冷笑的看着楚九歌,并不说话……   丘将军却差了一些,他拿着笔墨纸砚的手一抖,死死地盯着巫族族长:“楚姑娘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巫族确实没有孩子。先前巫族藏得深,我们不知道巫族的老巢,这次巫族据说全族都迁了出来,可他们随行的人中并没有幼童。”   巫族族长对上丘将军的视线,没有闪避,也没有回答,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丘将军在他的视线下,渐渐有退缩之意。   楚九歌发现,丘将军对这事特别在意,虽不解,但还是多说了两句:“看样子巫族和北域一样,都受到了诅咒,不得不迁离原来的地方。就是不知巫族长找到办法没有?”   “自以为是的蠢货。”巫族族长冷哼一声,傲慢的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们巫族吗?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那是孩子能呆的地方吗?”   “但你们巫族确实没有孩子,不是吗?”直觉告诉楚九歌,这个问题很重要,但可惜的是,巫族族长并不蠢,察觉到楚九歌用意,直接应了下来:“对,我们巫族没有孩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这一承认,反倒叫人无法接话了。   丘将军也冷静了下来,将笔墨放在巫族族长面前,就退到了一旁。   好机会没了!   楚九歌暗自叹息了一句,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巫族长的手段,我佩服了。咱们也不必扯这些没用的,就说我要你写的信,你写不写?”   “不……”   “我知道一百种,让人活活痛死的方法。”   “我写!”巫族族长咬着牙,应道。   “按我说的写……”巫族族长全身都使不上力,根本握不住笔,楚九歌上前在他右手穴位按了一下,巫族族长才勉强能握住笔,可以落字……   为了杜绝巫族族长在信中传消息,楚九歌反复斟酌了每一个字,力求用最少的字将意思表达清楚。   让巫族族长写完后,楚九歌又自己写了一封信,她写的就详细多了。   巫族族长看不到她写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女人的防备心太重了,真不好对付。   “你最好祈祷,你的族人会如约将药送来。不然……”楚九歌将信封好,交给凌乱,让他把信送到黑雾森林。   “不过是几颗药,谢玄的生死我还不在乎。”楚九歌未尽的意思,巫族族长很明白。   左右不过是生不如死,或者活活痛死他一类的威胁。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合作。”楚九歌朝凌乱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把信送走了:“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拿到药,都要回来。”   “嗯。”凌乱应了一声,拿着信就走了。   营帐内,陷入死寂般的安静,每一个人或坐或站,没有一个人说话……   巫族族长趴在地上,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久,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了,忍不信住开口:“你绑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帮谢玄要药吧?”   “急什么?”楚九歌手上拿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书,看得津津有味,连眼神都不移一下。   剑客站在楚九歌身旁,一直不停地在擦拭他的剑,神情庄重而严肃,像是在举行什么重要的仪事一般。   丘将军坐在一旁,眉心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巫族族长张了张嘴,想到先前因话多而失败的挑拨,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倒要看看,楚九歌想耍什么花招……   一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这一个时辰,对营帐内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异常的缓慢。   随着时间的流逝,营帐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直到……   “药,拿到了。”凌乱拿着药走了进来,啪的一声,甩在楚九歌面前,“你看看。”   一个药盒,里面只装了三颗药,楚九歌取出一颗,捏碎,尝了尝,而后又将另外两颗也同样捏碎,都尝了一遍……   楚九歌点了点头,将药盒合上,说道:“药没有问题,你们巫族的人还挺在乎你的。”   “哼。”巫族族长哼了一声,傲慢异常。   楚九歌起身,走到巫族族长面前:“巫族在乎你就好,毕竟我也不是收垃圾的,没有价值的人,我也不会留。”   楚九歌说完,突然变脸,朝凌乱吼了一句:“凌乱,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巫族长扶起来,让巫族长坐着说话……这么怠慢贵客,可是我们的不对。”   凌乱虽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的上前,将巫族族长提了起来,左右看看,就只有楚九歌先前坐的位置能坐人,便将巫族族长丢在椅子上。   巫族族长痛得闷哼了一声,咬着牙道:“你还想要做什么?”直觉告诉巫族族长,楚九歌没有好心。   “听说北林摄政长公主的驸马还活着,只有你们巫族可以救他,以至于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把巫族的巫医奉为上宾。”楚九歌慢悠悠的说道,虽只开了一个头,但巫族族长还是明白了她的用意:“楚九歌,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楚九歌摆了摆手指,“人的底限都是慢慢打破的,你为了少受苦,愿意把药拿出来,同样……”   楚九歌举了举手中的药盒,唇角往上扬了几许:“为了少受些苦,想来巫族长你很乐意给北林摄政长公主写一封信,让她放弃团杀北王。”   “南荣的事本就是北林摄政长公主主导的,你觉得她会在这个时候收手吗?”巫族族长气得快要炸了。   他知道楚九歌要他写信回去拿药,是为了试探他。他原本以为,楚九歌是想知道,他在巫族的地位,没想到……   楚九歌这是在试他的底线,是在逼他一步步后退。   这女人,简直可恶。   “巫族长,脑子是个好用的东西。这个时候你就要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要怎么写才能让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放手。”楚九歌指了指自己的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巫族族长冷着脸,冷哼:“我写不出来。”   “那是你的事,三天内,我收不到北林放弃围杀北王的计划,我就宰了你。”楚九歌突然变脸,眼杀腾腾地看着巫族族长,“我没让你逼北林摄政长公主退兵,你就该庆幸了!”   人的底线是有谈判空间的,当巫族族长发现,楚九歌还能提出更难的条件,就会不自觉的接受现在的条件,毕竟…… 第1043章 用刑,狠辣第一   跟让北林退兵放弃南荣相比,让北林摄政长公主,放弃围杀北王,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   要知道,围杀北王的是三方势力,就算北林撤出,还有西凤与南凉。   如果巫族族长,拿摄政长公主驸马的性命,要挟摄政长公主,这事十有八九会成。但是……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想要北天骄死!”巫族族长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铺好的纸笔,笑得不怀好意。   楚九歌有所求,他就赢了!   “我敢保证,你要不这么做,北王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楚九歌站在书桌另一头,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前倾,看着巫族族长,威胁意味十足。   “如果用我的命,能换北天骄的命,我很乐意。”他要连死都不怕了,楚九歌还有什么能威胁他的?   “你的族人很在乎你的生死,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胳膊、你的腿寄给他们,他们会怎么做?”   “对了,你的字……我刚刚看了,要写出来也不难,你说我把你身体的一部分寄给他们,再模仿你的字写封信给他们,他们会怎么做?”楚九歌气场全开,全面压制巫族族长。   有那么一瞬间,巫族族长竟觉得自己心生怯意,可也只有一瞬,他就冷静下来了。他抬头,看着楚九歌:“晚了!飞鸽能传书,却传不了我的胳膊。”   “那就来颗眼珠怎么样?我记得……你们巫族的人,当初可是把北王的眼睛挖了出来,现在我为他讨回这个公道如何?”楚九歌抬腿,取下绑在小腿内侧的匕首,“你放心,我的手很稳,我保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不伤其他皮肉半分。”   巫族族长哼了一声,硬气的道:“好呀,你……”   “噗!”的一声,刀子没入巫族族长的眼睛,巫族族长看到了,他想要躲,想要避开,可是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九歌的刀子,扎进他的眼睛……   “啊!”巫族族长痛得大叫,声音惨烈无比。   “我的天呀!”丘将军、凌乱与剑客傻眼了,他们齐齐看向楚九歌,久久收不回眼……   却见楚九歌像无事人一样,手腕一动,啪的一声,一颗圆滚滚的珠子落在地上……   “呕!”丘将军自认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见过比这更残酷的情景,但这一刻他仍旧觉得头皮发麻,胃里难受得紧。   不是因为楚九歌的手段太残忍,而是……   楚九歌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人,太可怕了!   他们家王爷,怎么会娶这么一个杀神。   “楚九歌,我,要杀了你!”巫族族长一直以为,楚九歌只是威胁他,不想却是真的,他瞪着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楚九歌,眼中的仇恨似要将人撕碎。   “你们当初挖了北王两只眼睛,还有一只眼睛,你想不想要?”刀尖沾了血,巫族族长缺了一颗眼珠的眼睛,不断的往外渗血,空洞洞的看着她,楚九歌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冷静得吓人。   “楚九歌,你会后悔的!”巫族族长痛懵了,他喘着粗气大喊,顾不得胸口的疼痛。   “你后悔,挖出北王的眼睛吗?”她只是挖了巫族族长一只眼睛,可这些人却把北王的双眼都挖走了,要不是北王运气好,这会就是一个瞎子。   后悔?   不,她永远不会后悔!   “楚九歌,没有用的……就算北林的摄政长公主肯撤兵,西凤与南凉也不会收手。”巫族族长看着面前的匕首,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跟楚九歌对着来。   楚九歌就是一个疯子,谁也不知她下一秒会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我现在只问你。信,你写不写?”楚九歌反手一插,吧唧一声,桌上的眼珠应声而碎。   楚九歌一脸可惜的道:“碎了,没东西寄给北林的巫族人,你要不写,我只能再挖一颗了。”   “疯子!”巫族族长气得咬牙,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一直以为北天骄那个疯子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楚九歌比他还胜一筹。   “这只是小手段,我还有很多手法没用上,你要不要试一试?”楚九歌一脸温柔的道:“巫族长你也会医术,你应该知道,对医术高超的大夫来说,要跟阎王抢人难,但要让一个活得好好的人生不如死,再简单不过了。”   “不说别的,就谢玄身上的伤,你说有多少个人受得了?”   “全身腐烂。要治好,需要一刀刀将烂肉剃干净,再用上好的药养着,让伤口慢慢恢复。伤口恢复的过程,全身发痒,连骨头缝都在发痒,那种滋味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了。”   “熬过长肉的阶段,伤口就开始恢复了,这时再给你下一点药,你全身再次腐烂,我再次为你医治……你说,我要用在你身上,你能熬得过几回?”   “北天骄他知道,你这么可怕吗?”巫族族长笑得身子一颤一颤,血珠洒了一桌,有几滴落在楚九歌的衣服上。   “希望你有命告诉他。”楚九歌微微后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巫族长,信,你写吗?”   “我能不写吗?”巫族族长还在笑,他透过楚九歌,看了丘将军一眼,自嘲的道:“这次,是我大意了。”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凭那些怀有身孕的妇人,丘将军就会站在他这边,却没有算到楚九歌这般强势,更没有算到楚九歌这般狠辣。   挖人眼珠这种事,她说做就做,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给他,这女人简直不是人。   “纸上沾了血,不过……我想不管是巫族的人,还是北林的摄政长公主都不会在意。”楚九歌站直,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拿起笔,递给巫族族长:“写吧。”   她一般不动手,真要动手了,她可以比恶鬼还要狠!   “楚九歌,你会后悔的。”巫族族长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提笔,按楚九歌的要求,写下一封威胁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信…… 第1044章 逼近,一开始就错了   见识到了楚九歌的手段,巫族族长没有耍心眼,他把事情写得十分严重,在信中威胁摄政长公主,她要不收手,她的驸马就绝无活路……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对驸马用情至深,他相信,北林摄政长公主看到他的信后,一定会退兵。   按楚九歌的要求,巫族族长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一封给巫族在北林的人。   信写好,楚九歌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就交给了凌乱:“立刻把信送出去,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把信送到。”   “好。”凌乱应了一声,拿着信就走了。   丘将军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他知道,楚九歌不信任他,而他也没有办法解释。   凌乱一走,营帐内又恢复了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血滴落地的声音……   两刻钟后,凌乱回来了:“信送出去了,最迟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收到信。”没有意外的话,围杀北王的北林精锐,明天上午就会撤退。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北王能多撑一天,最好就是北王现在还没有遇到围杀。   “嗯。”楚九歌点了点头,“北林收手,北王的压力会小很多。”   “哼……”巫族族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想告诉楚九歌,围杀北王的是十万精锐,就算北林撤退也没有用,可话到嘴边,想到楚九歌的狠毒手段,又给咽了回去。   他才不会提醒楚九歌。   “现在,可以让我休息了吧?”巫族族长没好气的道。   楚九歌最好别让他活着回去,他要活着回去,不将楚九歌千刀万剐,他就不信姓巫!   “还不行,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族长你。”楚九歌一开口,巫族族长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已经给北林摄政长公主写信了,楚九歌你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巫族长都给摄政长公主写了信,不如再写一封如何?”楚九歌知道这事不容易,但总要试试不是?   “我不会写的。”巫族族长气得快要吐血。   楚九歌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等到了凌乱把信送出去了,才提下一个条件。   一封又一封,何时是个头?   这女人,简直是魔鬼。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封信。”楚九歌举手,做发誓状,“我这人虽然手段残忍了一点,但还算守信,我说是最后一封,就是最后一封。巫族长,你要不要先听一听,再做决定?”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楚九歌可不想把巫族族长逼到绝境。   人活着,还是要有希望,不然谁还拼命?   “你要我写给谁?”巫族族长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强压下吐血的冲动,恨恨地道。   他为了活命,已经做了巨大的退步,如若此时放弃,他先前的退让就等于白费,白白让楚九歌占了便宜。   “南凉太子!”楚九歌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巫族族长顿时就炸了:“不可能!”   摄政长公主收到他的信,一定会撤兵,要是南凉再撤兵,就凭西凤的三万人,根本杀不死北王。   “是不可能而不是做不到,看样子了巫族长,你有把握能让南凉太子收手。”楚九歌走到巫族族长身侧,替他研磨,“巫族长,动手吧。”   ”这次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写。”巫族族长终于没有控制住,气得吐了口血。   “巫族长不写的话,那就我自己写好了。”楚九歌叹了口气,放下墨条,提笔,蘸墨,将桌上的纸,朝自己这个方向移了移,当着巫族族长的面,提笔落字……   事已至此,巫族族长写与不写,都不重要。   当然,巫族族长要是肯写最好不过了,毕竟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巫族族长告诉自己,这是楚九歌的阴谋,他不能看,绝不能看楚九歌写了什么,可是……   仅剩的那只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到了纸上,等到他看清楚九歌写了什么,巫族族长又吐了血,“楚九歌,你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巫族长没有事先透露,国围杀北王的消息给我知晓吗?没有写信暗中通知北林摄政长公主退兵吗?我写地都是实话,经得起查证。”   楚九歌这封信是写给西凤太子的,满纸看着是说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离间的气息,怎么看都像是北林与南凉联手,推西凤当替死鬼。   国与国之间的合作本就不那么牢固,西凤的皇帝也不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如若他发现北林撤了兵,南凉很有可能也会撤兵,西凤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撤兵,以保全自己。   从上一次三国联手攻打东林,西凤一看到危险就往后缩,就能看出西凤的态度。   “我没有写信让南凉退兵。”巫族族长发现,他又要吐血了,他梗着脖子咽了下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早晚的事。”楚九歌三两下就将信写好了,不等墨迹变干,就将信封了起来,放在一旁。   众人不解她要做什么,就看到她又铺了一张纸,提笔,缓慢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楚九歌!”巫族族长没有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看到纸上的内容,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你写了什么?”凌乱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这一看顿时服气了,“楚九歌,你厉害了!”   “这是……巫族长的字?”丘将军也坐不住了,上前一看,惊讶的道。   “嗯。”看了巫族族长写了两遍,楚九歌能仿个七八成。这信拿去给与巫族族长交往甚密的南凉太子看不行,但给西凤的人看,却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她也不需要西凤的人信,只要西凤的人怀疑就行了。   “有用吗?”丘将军显然想明白了楚九歌的用意,小心地问了一句。   “死马当活马医,大军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飞鸽传书。只要北林一撤兵,依西凤皇帝的多疑,他们十有八九会撤兵。”有一句话楚九歌没有说。   西凤会不会撤兵,还要看沈卿的态度。   沈卿是西凤的太子,他在西凤也算有话语权,如若他不想北王死,截到这封疑似巫族族长给南凉太子的信,沈卿一定会想办法,让西凤皇帝收兵。   反之,北王危矣!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离北王太远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 第1045章 豪赌,只有一个可能   赌!   赌沈卿在西凤的话语权,赌沈卿没有想杀北王的心。   楚九歌将信写好,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巫族族长,道:“凌乱,把信发出去。这封信,尽量让西凤的人截取。”   楚九歌将信封好,扬了扬手中那封仿写给南凉太子的信。   “嗯。”凌乱应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拿着信就走了。   看到楚九歌一环扣一环的套路巫族族长,凌乱便知楚九歌心有成算,他只需要照做便行。   凌乱拿着信离去,楚九歌就对剑客道:“剑客,人就交给你了。不能让他死了,也不能让他跑了。”   “你呢?”北王让他来是保护楚九歌的。   楚九歌笑了一声,看着丘将军道:“在北域军中,谁能伤我?”   “楚姑娘放心,在军中,绝无人能伤你半分。”丘将军连忙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生怕楚九歌不信他。   “我信北域军。”楚九歌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拿着药盒就走了,“我去看看谢玄。”   谢玄伤势严重,楚九歌虽然为他做了清创,但只能治表不能根治。   谢玄的外伤,是受黑雾森林的环境所致,如若不能将源头拔出,谢玄的伤口会反复得腐烂,直到谢玄只余一架白骨,再也半点皮肉为止。   巫族能在黑雾森林立足,不受黑雾森林的环境影响,凭借的就是他们手中的药。   楚九歌让巫族把此拿出来,不仅是为了试探巫族的底线、巫族族长在巫族的地位,更多的是为了谢玄。   她自信有把握医好谢玄的外伤,但谢玄伤得太久,伤得太严重,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不得不说,巫族这么小的一个族群,能在四国掀起这么大的风雨,还是有本事的,他们的药确实很好用。   谢玄服下药后,当天晚上就退热了,楚九歌解开他身上的绷带看了一眼,发现他的伤口没有再恶化。   “这是好现象。”只要谢玄的伤口不再恶化,楚九歌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医好谢玄,只是……   想要让谢玄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却是不可能了。   谢玄脸上严重烧伤,面部多处坏死,便是她有生白骨的本事,也无法让谢玄的脸恢复如初,无法让谢玄恢复成她熟悉的谢玄。   不过,想到谢家老太爷作死的行为,楚九歌又觉得谢玄脱离谢家也好。   有那么一个祖父在,谢玄要还在谢家,就算不被牵连,也会活活被谢老太爷累死。   谢老太爷为了武王,已经疯了……   在谢玄伤情转好的当晚,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和巫族在北林的人,一前一后收到了巫族族长亲笔书信。   巫族在北林的人,在北林深得摄政长公主的看重,在北林的地位十分超然,他们虽无官职,但就是皇上也要给其三分面子。   巫族在北林的族人,有独立的府邸,离摄政长公主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位处于北林城的正中心,他们只比摄政长公主晚一刻钟收到信。   看到信上所写,巫族在北林的族人,有那么一刻是不信的:“这不会是旁人仿的吧?咱们族长怎么可能落到北域人手里?不是说,咱们已经凭借那些怀孕的妇人,掌控了北域人,让北域人乖乖得听话了吗?”   前后不到三天,怎么风向就完全变了?   “不是假的,你看……此处有族长的标志。”另一看信人,指了指信中某个字,“这是族长的笔法,无人可以做假。”   “北域人,狡诈!他们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装作对我们有所求,让族长放松了警惕,然后借机绑了族长。”巫族在北林的族人,确定信不是假的,当即大怒。   可此时大怒,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有冷静稳重的族人,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要照做吗?摄政长公主那里……必是会不满。”   “族长都在人家手里,我们还能怎么办?”发怒的人,气得直咬牙,“去找摄政长公主吧,把责任往北域人身上推,想必摄政长公主能理解。”   在巫族,只有族长与那幕后之人有接触,他们的命脉被人握在手中,如若不救出族长,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嗯。”余下的族人没有异议,当即就派了两个代表前往摄政长公主府。   摄政长公主正为巫族族长威胁她一事大怒,听到巫族人求见,当即就冷下脸,阴沉的道:“让他们滚进来见本宫!”   摄政长公主虽指着巫族人救她驸马,但在她眼中,巫族只是她手下一条得用的狗。现在她手下的狗居然威胁,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巫族,简直翻了天!   巫族人在北林的人,常年与摄政长公主打交道,哪里不知这位公主的性情,一进公主府就会开始大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公主……救命呀!求求你,救救我们族长!北域人太可恶了,他们绑了我们族长,威胁我们不给您的驸马医治,不然就要杀了我们族长,毁了我们巫族。”   巫族的人拿着信,直接跑到公主府,跪在摄政长公主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伤心不已:“公主,北域人绑了我们族长,您看我手中的信,上面全是我们族长的血。公主……”   “怎么一回事?”摄政长公主一脸阴沉,看巫族人的眼神更是不耐烦了。   她还没有发火,这些人倒是先哭起来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公主,您看……”巫族的人将信呈到摄政长公主面前,“公主,我们的族长他……”   巫族人一副伤心欲绝,说不下去的样子。   “北域人!可恶!他们怎么知道北王在南荣被围杀的事?”摄政长公主气得吐血。   她两个时辰前,才收到北王落入陷阱的消息,按说就算北域消息灵通,也不可能比她更早收到消息。   北域能在这个时候,把信送到她手边,可见北域至少在六个时辰前就收到了消息。   而六个时辰前,北王才刚刚遇到伏杀,就算他一出事,就把消息传到北域,也不可能这么快。   北域能这么及时做出反应,只有一个可能…… 第1046章 阴沉,荣辱系于一人   北林、南凉、西凤联手,动用十万精锐围杀北王的消息,提前走漏了!   这件事他们做地十分隐秘,只有他们三国主事人和巫族族长知道,就是北林皇上都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她没有走漏消息,西凤国皇帝虽然胆小,但却是个聪明人,除非他们的计划眼看不成了,不然西凤国的皇帝,绝不会多说什么。   南凉太子就更不可能了,那人阴狠又沉得住气,他恨不得北王死无葬身之地,在北王没有死之前,他绝不会沉不住气的往外说。   一番排除下来,摄政长公主怀疑巫族人走漏了消息,一双凤眸凌厉的扫向对方,气势全开,将巫族几人压制得死死的……   “北域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北王在南荣被围杀的事,你们巫族做了什么?”摄政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直把巫族两人吓得脸一白。   两人的大胆有片刻的空白,只能凭本能道:“公主,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呀!”   也幸得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不然……   这会怕是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们族长事先泄露围杀北王之事,还敢在本宫面前哭诉!”虽无证据,但摄政长公主心里已经认定,此事与巫族族长脱不了干系。   不然,北域人为何不绑别人,只绑巫族族长?   别告诉她,是因为巫族族长离北域最近。巫族族长人在黑雾森林,北王不在北域,只要巫族族长愿意,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不可能!”巫族两个人想也不想就否认,“公主,我们族长在北域只与北王打过交道,其他人根本不够格见我们族长,我们族长怎么可能在北域人面前泄露消息。”   三国出动精锐,借着南荣的地围杀北王的事,他们事先并不知晓,也不存在走露消息的可能。   巫族的人怕摄政长公主不信,又道:“公主,我们族长与北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巫族被迫离家,只能遁入黑雾森林求生,全是被北王逼迫的。公主,我们巫族比任何人都想北王死,我们族长怎么可能泄露这么重要的事。”   北王这些年一直针对巫族,而在北王不惜人力、物力的情况下,北王终于找出了巫族的藏身之地,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原有的地方,不得不丢掉苦心经营的神秘感,全族暴露在世人眼前。   这仇,可以说是毁家灭族的毁家之仇了。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那十万围杀北王的精锐,在动手之前都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西凤太子与北王交往甚密,会不会是西凤太子?”巫族的人眼眸一转,立刻找了一个替死鬼。   “西凤延清?”摄政长公主眉头一皱。   “西凤的太子原先在东林为官,他姓沈名卿,与北王和楚九歌都是好友。前不久,西凤延清还与北王联手,拿下了东林废太子与国师。”这些事巫族人,比外界更清楚。   “西凤延清与北王有交情,你觉得……西凤的皇帝,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本宫要是没有记错,他前不久被急诏回西凤。”西凤皇室的事巫族清楚,摄政长公主又何尝不清楚。   西凤皇帝只有一子,那一子早早被封为太子,只是太子多年都不曾在人前露面,直到……   沈卿回去!   沈卿是西凤的皇子,这一点摄政长公主不怀疑。她多年前曾见过西凤太子,那位太子与沈卿长得一模一样,但摄政长公主可以肯定,西凤皇帝原先封的太子绝不是沈卿。   至于未来?   摄政长公主看了看巫族的人,心里已有猜测……   沈卿这个西凤太子,怕是另有用处!   “这,这……沈卿当年才冠天下,也许他凭借蛛丝马迹,发现了什么。”巫族的人,现在是死咬着沈卿不放。   除去沈卿外,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可摄政长公主半点不信,但她也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她随手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将巫族两人的注意力拉回后,道:“你们……要威胁本宫退兵?不退兵,就不肯救治本宫的驸马?”   走漏消息这账,她可以晚点跟巫族算。左右,在巫族还有利用价值前,她不能拿巫族怎么样。   “公主,这……这肯定是北域人逼我们族长写的。公主,巫族诸多秘法只有族长才能懂,要是我们族长有个三长两短,巫族,巫族的秘法就失传了。”巫族的人又不蠢,怎么可能直接威胁摄政长公主。   这位说一不二的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可就是这样,摄政长公主也不高兴。   “公主,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巫族的人一脸为难。   摄政长公主闭了闭眼,阴沉的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们滚吧!”   “公主息怒,小人这就退下。”巫族两人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摄政长公主眼眸半空,看着这两人,眼神越发的阴冷……   她不会一直受巫族钳制的!   巫族最好有本事钓她一辈子,不然……   她的驸马好转之日,就是巫族灭族之时。   “你说,摄政长公主会退兵吗?”巫族两人从公主府出去后,就悄悄摸了把汗,低声交谈道。   “会的!摄政长公主为了她的驸马,连北林的利益都不可以出卖,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另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公主府,眼含鄙夷。   另一人点头附和:“也是,要杀北王也不止这一次机会,也不是她撤了兵,北王就能无事。没有北林的精兵,还有西凤、南凉的兵马在,北域人可以借我们的手威胁摄政长公主,却威胁不了南凉太子与西凤皇帝。”   “嗯。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尽量让长公主的驸马恢复一二,不然北王要是全身而退了,摄政长公主又看不到希望,定会拿我们出气。”他们在北林虽然受到重用,但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们在北林的荣辱,全系在北林摄政长公主一人身上。为了保证他们在北林的超然地位,他们既要治好长公主的驸马,又不能治得太快。   这个度要如何把握,他们……   也很为难! 第1047章 离间,脆弱至极的信任   摄政长公主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巫族和北王都宰了,可现在……   她却不得不妥协。   她的驸马还没有醒,她的驸马还需要巫族的巫医医治,巫族的族长还不能死。   “传本宫的命令,让颜将军撤退!放弃围杀北王的计划。”摄政长公主死死握着手,生生将小拇指的指甲折断了。   她收到消息,北王就是东林皇上心心念念,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东林皇帝已与北王相认,如若这次他们弄不死北王,以后有东林皇帝相护,他们想杀死北王就更难了。   “是,公主。”公主府的人,对摄政长公主的命令,从来就只有执行,没有任何异议。   很快,摄政长公主的命令就传了出去,次日辰时,颜将军就收到撤兵的命令,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刚刚才围住北王,这个时候撤兵,岂不是前功尽弃?”最主要,西凤和南凉肯定会恨死他们。   “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颜将军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公主府的人态度极度倨傲,根本没有给理由的意思。   领兵的颜将军也知公主府的规矩,虽有不满,但还是下令撤兵。   围杀北王的兵马足有十万,这十万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北王困在南荣一片无人的林中。   现在,北林撤出三万兵马,包围圈顿时出现一个缺口,西凤与南凉的将领,见到北林士兵的动作,当即就找上门:“你们要撤兵?你们疯了吗?”   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将北王逼进林中,逼进包围圈,眼看就要将北王拿下,北林的人居然撤兵,北林这群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军命不可违,我们听命办事。”颜将军自知理亏,但在南凉和西凤的人面前,他绝不会表现出来。   “听命?谁的命令?围杀北王的计划,是你们北林提出来的,我们出人出力,关键时刻你们居然收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推我们去送死吗?”西凤和南凉的将领,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北林另有计划,不想北林是真得要退兵!   “各取所需的事,别说得你们多么高尚。我等只是听命办事,我们退兵并不是放弃围杀北王的计划。”颜将军义正言辞的道。   西凤和南凉的将领,有那么一刻被说动了:“你们有什么计划,不能告诉我们?”   “抱歉。我想……两位很快也会收到消息。”颜将军抬手,摆明不想多说。   西凤与南凉的将领气得不行,可他们也不敢真做什么,只能愤愤离去,以最快的速度,将 北林撤兵的消息上报回去。   当天下午,他们分别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要他们继续按原计划的行事,北林撤兵一事不必管。   西凤与南凉的将领,虽不知上面的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有了继续进攻的命令,他们好歹安心了。   此时,西凤国皇宫。   西凤皇帝虽然下达了,继续围杀北王的计划,可他心里却仍旧不安,召来几个心腹议事。   “你们说……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信上所写的,是真的吗?她真的被北域人胁迫,不得不撤兵,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怪西凤皇帝多想,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他们刚动手,北域的威胁信就到了,显然北域早就知道了此事。   既然已知围杀一事,北域不可能不派人去救北王,要是北王被人救走,他们就惨了。   “北林在南荣有大量的兵马在,臣怀疑他们可能收到什么消息,怕杀不死北王,害怕北王事后报复,这才急急撤兵。”西凤一白发老臣,颤抖的开口:“北王那人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要是此次没有杀死他,咱们西凤怕是要承受他的滔天怒火。陛下,你想想……北林被屠光的那几座城。”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对北王恨之入骨,她绝不可能放弃杀死北王的计划,臣也怀疑这次怕是不好。”一武将打扮的人站了出来,他眉目阴沉,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皇上,臣听闻北王是东林皇上失散多年的儿子,咱们要杀了北王,你说东林会不会报复我们?我们西凤虽不弱,可也不是东林的对手,如若东林对我们发兵,我们怕是……承受不住。”   一中年大臣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道:“你们想太多了,北林虽然撤了兵,但还有南凉在。东林再强,也无法同时对两国开战,只要我们西凤与南凉坚持,一样可以杀死北王。北林摄政长公主可是说了,事成之后,会划南荣六分之一的国土给我们。”   没有利益的事,任何人都不会做。西凤会出兵南荣围杀北王,就是北林的摄政长公主,让出了北林在南荣的利益。   而这一次,摄政长公主来信解释撤兵一事,又加了一倍的利益,这叫人怎么不心动?   “报……”   中年大臣的话刚落下,就有一太监手持竹卷,匆匆进殿:“陛下,我们的探子,截到了一封信,事关南荣之事。”   “呈上来!”西凤皇帝不等太监送上来,急着伸手去取,飞快的拆开竹卷,取出里面的信件,一一扫过,西凤皇帝脸色骤变:“你们看看……”   太监接地信,传给下首的大臣,几个大臣看完,皆是一副如此的样子,那白发老臣更是感慨了一句:“南荣的陷阱,恐怕不仅仅是针对北王的,也是针对我们西凤的。”   “北林摄政长公主说,巫族族长威胁她撤兵,现在……我们又截到巫族族长劝说南凉太子退兵的书信。围杀北王本是三国联手之事,最后却只余我们西凤冲锋在前。”   “届时,不管北王是死是活,我们都要承受东林的怒火。如若北林与南凉反过来与东林联手,要瓜分我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中年大臣刚说完就被打脸,拿着信,咬牙切齿的道:“我总觉得这事透着诡异,巫族给南凉太子的信,怎么这么容易被我们截取?陛下,此事很有可能是北域的离间之计,我们不能上当,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陛下,北域的反应太快了。这封信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我们仔细推敲。”武将打扮的人,叹了口气,朝上首的皇上拱手行礼,“陛下,请三思。”   这件事,实实虚虚……他们也分不清,也没有时间分得清。   北域的反应太快了,快到…… 第1048章 烙印,不可能变可能   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他们三国当中,有人事先把消息透露给了北域。   他们西凤没有走漏消息,南凉太子也不可能是,唯有——北林!   当然,他们不怀疑摄政长公主,他们怀疑的是北林皇帝。   北林皇帝与摄政长公主斗得你死我回,彼此从不放过任何一丝,把对方踩下去的可能,这两人就像是乌鸡眼一样,绝不可能和平共处。   如若北林皇帝得知他们围杀北王的计划,事先透露给北王和北域人,也不是没有这么可能。   西凤皇帝的几个心腹,除去那位中年大臣,余下人都心生怯意,但他们没有直接说出来,只让皇上三思。   那中年大臣心有不忿,可他正要开口,白发大臣就道:“如若北王未死,屠我西凤城池,所有的后果,你来承担吗?”   “如若北王死了,东林要灭我西凤,这后果,你承担得起的吗?”   “你能保证北林摄政长公主退兵,只是因为被威胁,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你能保证南凉太子会与我们共进退,不会中途抽身,让我们西凤独自承受北王和东林的怒火吗?”   一连四个问题,把中年大臣问懵了,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后果,别说是他,就是皇上也承受不起。   西凤皇帝被吵得头痛,他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给在南荣的将士传令,让他们盯紧南凉的兵马,南凉的兵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切不可强出头。便是要杀北王,也不能是我们的人出手,最好是只围不攻。”   围杀北王本是三国共同商量的计划,出了什么事,有三国共同承担。北王死了最好,北王没有死,他就是有再多的怒火,也无法同时对三国出手。   可如今北林退了,只余他们与南凉,他们当中要有谁再退了,被留下来的那个就要独自北王和东林的怒火,那后果绝不是西凤可以承担的……   西凤皇帝的决定一下,太子西凤延清也就是沈卿,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沈卿站在窗口,看着窗外迎风飞舞的粉红小花朵,笑了:“总算是不复所托。”   外面那棵树,还有那棵树上的花,都不是他喜欢的,甚至这座宫殿的摆设,也不是他喜欢的人,这里的一切,仍旧深深的烙着那个的人痕迹。   不过,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很快,这里的一切,就会只有他沈卿的痕迹,这里的一切,只有他沈卿喜欢的……   他,沈卿绝不会失去自我,成为那个人的影子。   沈卿收回目标,转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一个“好”字,而后将纸折起来,放在桌上:“送出去。”   “是,殿下。”空气浮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恭敬的拿起桌上的纸,退了出去。   宫殿另一角,一个与沈卿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衣服、发饰也一样的男子,站在暗处,看着沈卿,平静的眼眸渐渐阴沉,凝聚着一股按捺不住的疯狂。   他盯着沈卿看了许久,久到沈卿快要察觉到,才愤而离去……   沈卿依旧在书桌前写字,那人前脚离开,沈卿后脚放下手中的笑,轻轻地揉了揉右手腕:“有些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他不蠢,回到西凤这么久,自然清楚他的父皇与兄长,为何会接他回来。   他这次拼着暴露自己势力的风险,也要让人在西凤皇上面前说话,救下北王,就是希望……   如若他在西凤败了,北王能来救他。   书信送出去后,次日下午,各地的消息一一汇总到了楚九歌面前。   “北林撤兵了,沈卿传来消息,西凤皇帝中计了,西凤的兵马不会冒进。不过,他们也不甘心退兵,他们会盯着南凉,与南凉共进退。”这些消息,凌乱都先看了一遍,他知道的更清楚,也更加佩服楚九歌……   就那么几封信,便让西凤、南凉与北林的联盟出现裂缝,论攻心,这女人不输任何人。   “光北林撤兵还不行,还有近七万人马呢。就算这些人不出手,困也能困死北王,我还得想办法,让他们的围杀失败才行。” 楚九歌心急的,胡乱敲打桌面,“关键还是落在南凉身上,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让南凉撤退呢?”   时间过得越久,北王就越危险,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让北王脱困。   “别想了,没有可能,南凉太子绝不会收手。我查到消息,南凉派出来的那三万人,根本不在南凉兵部花名册上,他们所有的装备都是北林提供的。也就是说,即使此次围杀计划失败,南凉也有办法脱身,不会让东林抓到把柄。”凌乱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这个消息,西凤知道吗?”楚九歌眼睛一亮,“西凤皇帝那人疑心病重,这事……”   “没有证据,也没有时间去找证据,我们贸然捅出这事,很有可能会被南凉倒打一耙。”离间计用多了,很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你说的对……上眼药这种事要适可而止,过了,反倒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楚九歌叹息了一声,“北王仍旧被困在南荣,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北王脱困?”   这个问题,凌乱没有办法回答,他沉默不语……   楚九歌也没有指望凌乱回答,她思索了片刻,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有一个好的人选,就是不知要如何说服他们,真是难办。”   “谁?”谁有本事,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救北王?   他手段不凡,可也没有那个自信。   “魔!族!”楚九歌重重的说道。   “魔族?你在发什么疯?他们与北天骄可是有仇的,他们不杀北天骄就是好了,你还指望他们去救北天骄,简直天真了。”凌乱没好气的斜了楚九歌一眼,“与其指望魔族,不如指望北天骄自己杀出重围。”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楚九歌起先也觉得难,可仔细想想,她又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第1049章 不同,只愿与他一起死   魔族的人速度快!   魔族的人机动性强!   魔族的人擅长最隐匿!   魔族的人单兵作战力强!   魔族的人是最适合杀入千军万马的人。   楚九歌越想越觉得,让魔族的人去救北王,是最好的选择。   “这世间没有谈判断不了的事,也没有谈不了的事。任何人都有所求,只要我们给出的利益,大于对方的付出,我相信就是魔族的人也会同意。”楚九歌眼眸倏地一亮,猛地站起来,一脸激动的道:“走,我们去跟魔族的人谈判。”   “别发疯了,我们都找不到魔族的人。”凌乱一动不动,眼皮一抬,给了楚九歌一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谢玄,魔族的人压根不会见你,见了你也不会搭理你,搭理了你也不会相信你,相信了你也不会听你的……”   “不做,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楚九歌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强势的看着凌乱:“他们不会见我,但他们关心谢玄。让巫族的给魔族传个信,就说谢玄的情况很不好,想要见他们一面,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   “你连谢玄都利用?”凌乱抬头,与楚九歌四目相对,嘴角一阵扭曲,“谢玄这个时候见魔族的人,他的伤肯定会恶化。”   “我敢让他们见谢玄,就能保证不伤谢玄的性命。还有,凌乱我这不叫利用,这叫互相帮助。你要清楚一点,你、我或者任何人都可以死,但北王不能死。”楚九歌神情严肃,一字一字咬得极重,“我也不会让北王死。”   “是你的私心,还是大势所迫?”凌乱审视地看着楚九歌,眼中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楚九歌千万别在他面前装深情,他会吐的……   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女人,对北天骄用情至深的样子。   “都有。北王死了,你我都活不了。听到北王出事的消息,我……”楚九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会痛,要不是还有理智,我这会已经孤身去南荣了。”   她一直觉得,北王对她没有那么重要,没有了北王,她依旧可以再喜欢上其他人,可一次又一次发生的事,让她明白,北王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重要。   北王失踪的那一次,她慌了神,恨不得已身代之。   这一次,听到北王被十万大军围杀,她面上冷静,实则整颗心都揪着,晚上根本不给合眼,一合眼……   脑海里就浮现出,北王全身是血,浴血奋战,最终却败在大军手中,不甘地倒下的画面。   她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冲去南荣找北王。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知道她跑去南荣,只会给北王添乱,她怕是……   已经去南荣了。   “孤身去南荣?说得真好听,你放得下谢玄?”凌乱嘲讽的道。   “放不下。”楚九歌如实回道。   谢玄对她来说,重要的程度不亚于北王,但两者又有区别。   她可以为谢玄而死,但她只愿意与北王一起死。   “你倒是诚实。”凌乱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如此,我便走一趟,找巫族帮你传信。”   凌乱起身,理了理原本就整齐的长衫,转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转身道:“对了,我还有一句话忘了跟你说,巫族族长落到你手中,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没有娶你,真是幸运万分;北天骄看上你,真是眼瞎。”   楚九歌这女人,能把身边每一个人利用到极致,他开始同情北王了。   凌乱说完,一眨眼就消失在楚九歌面前,留下楚九歌站在原地,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巫族还是很在乎他们这位族长的,凌乱将楚九歌的话传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巫族就传来消息,魔族中有想见谢玄一面。   谢玄在此次的魔族与巫族争斗中,为了魔族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让魔族上下对他好感颇深,不仅仅是魔主留下来的人关注他,就是其他魔族的人,也很担心谢玄的生死。   得知楚九歌能让他们见谢玄,有不少人为此大打出手,都想出来看看谢玄。   当然,他们也想知道,被黑雾森林的毒气腐蚀后,谢玄是否还能……继续活着。   如果谢玄能活下来,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摆脱黑雾森林的钳制?   “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来见谢玄。”得知肯定的消息,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   她没有提任何要求,魔族的人并没有道理不来,而且……   就像巫族族长一样,他们忌惮北王,却不会忌惮她,根本不怕她耍花招,也不会将她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为什么要等半个时辰?魔族的人说了,立马就能见。”凌乱这几天,看着楚九歌一套一套的行事手法,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做无用功,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因为,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把谢玄弄醒。”有了巫族送来的药,谢玄的伤势已肉眼所见的速度好转起来,伤势不仅没有再恶化,还有恢复得迹象。   再加上,她每天用续命丸为谢玄吊着命,谢玄的状况越来越好,也承受得起强制清醒片刻。   “强行弄醒?”凌乱瞪大眼睛,看着凌乱。   “嗯。”楚九歌点头。   “你这女人……”凌乱倒吸了口气,猛地后退一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明明那么在乎谢玄,可要利用谢玄的时候,却半点也不手软。   不都说女人都心软吗?   为什么他认识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心冷?   他的母妃如是,楚九歌也如是。   楚九歌笑了一声,道:“有呀,比如让北王生孩子。”   这世间没有双全法,也没有那么多的对与错,是与非。   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强行弄醒谢玄,确实对谢玄的身体不利,但……   她要不这么做,就无法取得与魔族谈判的机会,更不可能说服魔族去救北王。   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哪怕凌乱不能理解,谢玄会怨她,她也会这么做…… 第1050章 清醒,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   半个时辰后,谢玄醒了!   许是昏睡太久,许是痛苦太久,有那么一刻,谢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   “你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玄寻着声音来源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想要扭头去看清那道影子,却发现自己无力动弹。   怔忡片刻,谢玄才反应过来,艰难的开口:“九,九歌?”   一开口,嗓子嘶哑的像是刀割,也瞬间让谢玄清醒过来。   他的瞳孔猛地一收,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与恐惧:“我……你,怎么在?”   他……现在这个样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父母和楚九歌。   他怕,他们担心。   而今,猝不及防的相见,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躲避,想要叫楚九歌出去,但这个念头刚涌起,就被他按了下去。   九歌已经见过他了,他现在赶走九歌,没有任何意义。   “你伤得很重,我收到消息就来了。”楚九歌在谢玄身侧坐下,眼眶微微泛着红。   情感与理智总是无法同步,理智告诉她,她没有做错,但情感上她却无法不自责、不愧疚,不心疼。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谢玄有多么骄傲,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不是言语能形容的,而现在……   她却要践踏他的骄傲,让他用凄惨的样子出现在魔族人面前。   凌乱说得没有错,她这样的女人……太恶毒了。   “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该来的。”谢玄的脸微侧,盯着楚九歌看了许久,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他的眼眶,有片刻的湿润,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他,是想见九歌的,他只是……   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伤得很重,重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看到谢玄全身溃烂,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真得以为谢玄死了。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么害怕。   “我……吓着你了吗?”不知是被灼烧了,还是许久没有说话,谢玄的声音粗哑难听,可却掩不住,他语中的温柔。   楚九歌摇了摇头:“你是谢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被你吓到。   谢玄一怔,微微叹了口气:“我原本想变好看一点再去看你,没想到……却让你看到了面目可憎、丑陋不堪的样子。”   他对外表没有那么在意,但九歌不是别人,他总想让九歌看到最好的他,这样九歌就不会担心,也不会自责。   他也希望,在九歌的记忆里,谢玄永远是那个谢三公子,而不是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要变丑了,变老了,你会觉得我面目可憎、丑陋不堪吗?”楚九歌嘴巴微张,不断的呼气、吸气,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谢玄他怎么能用,面目可憎来形容自己呢?   他永远都不会面目可憎,更不会丑陋不堪。   “当然不会。”谢玄想也不想,就道。   九歌即使变老,也是美的……   “我也一样。”楚九歌眼中闪着泪花,却笑得异常灿烂:“不管何时何地,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最好的你,最好的谢三公子。”   “我……现在很丑。”在在意的人面前,他无法不在乎自己的貌。   他不害怕旁人鄙夷嫌弃的眼神,但他害怕在楚九歌眼中看到害怕与恐惧。   他不想,九歌因他做噩梦。   他,总想用最好的姿态,出现在楚九歌面前。   “跟我比,是差了一点。你等着,我拿镜子给你看看,让你看看,你比我差在哪里。”楚九歌知道谢玄在意什么,起身,背着谢玄抹掉眼中即将溢出的泪,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把小铜镜进来。   这铜境和那个柜子,都是丘将军让人准备的,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方便她打理自己。   楚九歌拿过镜子,情绪已恢复如常,她坐在床头,头与谢玄的头靠在一起,挤在小小的铜镜里:“你看看……是不是比我差了一点?”   谢玄全身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自然也就不吓人。   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谢玄嘴巴张成O字型,好半天都没有合拢……   “这是我?”谁把他缠成这个样子?连脸都不让他露出来?   他记得,他的脸上并没有腐烂的伤口,根本不需要包成这个样子。   但不得不说,在看到镜子里自己,谢玄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没让九歌看到他面目扭曲、狰狞恐怖的样子,真好。   “不然,还是我不成?”察觉到谢玄的情绪变化,楚九歌故作轻松的道。   “挺好的。”谢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发现……   “我怎么动不了?”甚至连一点知觉也没有,就好像身体被死死的禁锢住,这种感觉让谢玄莫名的不安。   “你伤得很严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清醒,是我……强行把你弄醒的。我怕你难受,用银针封住了你的知觉。”楚九歌在凌乱面前,说得理直气壮,但面对谢玄,却不自觉的心虚。   但再心虚她也不后悔,哪怕是时光倒退,重来一次,她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出了什么事吗?”谢玄何其聪慧,只一瞬就明白了。   “北王在南荣,被北林、南凉和西凤的十万大军围困,我……我需要魔族的人帮忙,去救北王。”楚九歌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   在谢玄面前,她没有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了。   “魔族的人,是不是快要到了?”谢玄的声音依旧不好听,但话中的温柔,有耳内的人都能听出来。   楚九歌眨了眨眼睛,张着嘴应了一声是:“是。”   谢玄侧着脸,只能看到楚九歌的侧脸,他见楚九歌话不多,以为她担心北王所致,便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北王不会有事的。等会交给我,你别开口我会让魔族的人去救北王的。”别说救北王,就是你想要北王,我也会帮你。   九歌,永远不要担心,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到…… 第1051章 控制,做了婊子又立牌坊   魔族的人就在外面,谢玄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只是……   楚九歌原本只是想借谢玄,让魔族的人过来一趟,让她可以与魔族谈判,当面说服魔族,可现在谢玄却要直接接过此事。   楚九歌自是不同意,但谢玄并不接受她的拒绝,跃过楚九歌,直接把魔族的人唤了进来,并让楚九歌出去。   楚九歌摇头,“这是北王府的事,北王府能让出利益,不需要你……”   “听话,出去。”谢玄的声音粗哑难听,却透着不容易拒绝的温柔。   “谢玄,”楚九歌无力的唤了一句:“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   “九歌,先出去。”谢玄温柔却不失强硬的,打断了楚九歌的话,“我自有分寸。”   见楚九歌仍旧没有走,谢玄对魔族的人道:“把楚姑娘送出去。”   “楚姑娘,请。”魔族来了两人,这两人是魔主留给谢玄的人,对谢玄虽称不上忠心耿耿,但却唯谢玄命令是从。   “谢玄!你别乱来了!我件事我能处理好!”楚九歌被魔族的人,强硬的丢了出来,再想进去,却无法靠近木屋半步。   凌乱站在不远处,看楚九歌一副死了爹的样子,不由得上前寻问:“怎么了?你跟谢玄谈了?谢玄不同意?还是魔族不同意?”   “不是。”楚九歌心里正烦躁,不耐烦的打断了凌乱的话:“谢玄接过了此事,他在跟魔族谈。”   “那还你不高兴什么?”魔族的人对谢玄不一般,谢玄肯出马,事半功倍,成功的机率更高。   “我有什么高兴的!魔族的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们绝不会无偿的去救北王,要说动魔族的人,必须要让出足够的利益,付出足够的代价。原本,让出利益、付出代价的是北王,现在却成了谢玄,你叫我怎么高兴?”说她矫情也好,说她做作也好。她可以利用谢玄,把魔族的人约出来,但却做不到利用谢玄去说服魔族的人。   要说服魔族的人,谢玄必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是她不想的……   “这有什么区别?左右不都是说动魔族出手,只要能让魔族出手,谁付出代价不都一样?”凌乱摸了摸头顶上的帽子,紧绷的面容透着一丝轻松。   有谢玄出马,魔族定会出事,北天骄死不了了。   “你知道谢玄为什么这么做吗?”楚九歌苦笑的看着凌乱,不等凌乱回答,她又道:“是因为我!谢玄是为了我!”   “所以呢?你觉得对不起谢玄了?你利用谢玄把魔族的人约出来,怎么就不觉得对不起谢玄了?”凌乱嗤笑道,“你这样……和做了婊子又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但我心里自在。我利用谢玄却有限度,我不会伤及谢玄的性命,我不损害谢玄的利益。”凡事都有一个度,过了那个度,事情就不一样了。   “谢玄代替我出面去跟魔族谈判,付出的代价必将会损伤他的利益,甚至他要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明白吗?”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严重程度也不同。   就像,她把魔族约出来简单,但要让魔族同意去救北王,就必须大出血。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级量的事。   “你没有逼谢玄,这是谢玄自愿的,他是成年人,他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你为他担心什么?”凌乱没好气的笑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你……算了,我懒得跟你讲。”楚九歌一甩袖子,背过身,不理会凌乱。   她这会正烦着呢。   凌乱却不放过她,走到她面前,故意板着脸寻问:“你不想要谢玄的帮助,那你打算怎么说服魔族?魔族这群人,可不是好对会的,你要不拿出让他们心动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去救北天骄。要知道,北天骄死了,对他们好处更多。”   楚九歌压根不想搭理凌乱,可凌乱得不到答案,就一直缠着楚九歌。   楚九歌没办法,只能把她原先的计划,说给凌乱听:“魔族这些人,不是想找他们的家族报仇吗?皇上这不是要对付世家吗?我原本是打算把皇上给卖了,让皇上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大家彼此双赢,各取所需。”   “你确定,魔族会同意吗?皇上会愿意跟魔族合作吗?”凌乱仔细想想,发现楚九歌这个法子,还真有可行性。   他想过进黑雾森林,自然打听过魔族那些人的情况。   找他们的家族复仇,让他们的家族后悔,已经是魔族那些人的执念。   楚九歌抓住了他们的软助,要让魔族的人妥协,并不难。   “皇上这人……我原先摸不清他的行事原则,现在却知道了一些。皇上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为了达到目标他可以不要任何原则。先前,皇上为了杀北王与魔族合作过,现在皇上在竭力讨好北王。为了北王再次与魔族合作,对皇上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魔族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与皇上极为相似。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复仇,北王与他们并没有切身的仇恨,他们针对北王,不过是因为北王挡了他们复仇的路。如若北王不会成为他们复仇路上的阻碍,他们救下北王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影响。”   每个人都有欲望,将他们的欲望找出来,想办法满足他们的欲望,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按你的意志去做事。   甚至,他们都不会觉得,他们受到你的控制,只认为自己在自己而活,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你既然有了想法,那你去跟魔族谈呀,何必要欠谢玄人情。”人情债难还,凌乱先前虽然嘲讽楚九歌,但也知楚九歌,不过是不想欠谢玄太多人情。   虽然,谢玄并不需要她还。   “你能让我进去吗?”楚九歌指了指木屋,没好气的瞪了凌乱一眼。   她顺着凌乱的追问,把这些话说出来,也是为了说给屋里的谢玄和魔族的人听。   她希望谢玄听到后,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也希望魔族的人听到后,能考虑跟她合作…… 第1052章 阻拦,偏不如你愿   在魔族人特殊的手法作用下,楚九歌和凌乱听不到,屋内谢玄与他们交谈的声音,但谢玄和魔族的人,却能清楚的听到楚九歌与凌乱的对话……   楚九歌说完,屋内的谢玄与魔族人,久久没有开口。好半晌,其中一人才开口:“三公子,楚姑娘给出的条件,很让我们心动。如若我把楚姑娘的条件说给其他人听,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去救北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谢玄没有任何犹豫:“不考虑。”   九歌希望他按她的想法做,但他……偏不。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三公子,你若做出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魔族的人不明白,谢玄坚持了这么久,甚至为此饱受伤痛的折磨也不肯低头,不肯与他们为伍。   现在,一切都熬过去了,身上的伤也可以治好了,他却选择成为魔主,这……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我从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谢玄说得异常坚定,“派人去救北王,这是命令!”   魔族两人相视一眼,最后齐齐作揖,弯腰道:“是,魔主!”   “回去吧。”谢玄闭上眼,掩去眼中的疲累。   九歌说得没有错,他的身体很虚弱,虚弱到只是说几句话,就让他感觉到深深的疲累……   “是,魔主。”魔族两人恭敬的退了出去,在门口看到楚九歌与凌乱,脚步一顿,萦绕在他们四周的黑气,稍稍浮动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而后……   不等楚九歌与凌乱开口,就消失了,根本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   楚九歌无奈,快步走入小木屋,见谢玄闭着双眼,楚九歌暗道不好,拿出从巫族得到的药丸,化成水喂给谢玄。   谢玄配合地将药喝下,虚弱的道:“九歌,我累了。”   “你好好休息。”楚九歌终是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一旁守着谢玄,等到谢玄陷入沉睡,情况稳定,才出去。   “谢玄跟你说了,他跟魔族谈了什么吗?”凌乱一直在外面守着,楚九歌一出来,他就迎了上去。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就怕感情太多,会舍得不死。可最近,他却总是忍不住,关注身边的人。   他想,他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没有,谢玄睡了。”楚九歌无力的叹气。   没有人知道谢玄跟魔族谈了什么,魔族的人走后,谢玄就一直陷入昏迷中,楚九歌也不敢再强行唤醒他,怕对他的身体有害。   楚九歌不是没有想过,再次与魔族的人联系,可魔族的人不搭理她。任凭她说什么,开出什么条件,魔族的人都不见她,只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们会去救北王。   连面都见不到,她纵是有万般能耐,也使不出来。   这般熬了两天,南荣传来的情况越来越不利,北王那里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自是相信谢玄,相信魔族,但一直没有消息,总是叫人无法安心。再次与魔族联系,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楚九歌都在考虑,要不要带着剑客与凌乱去南荣,而在这时,京城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朝中大臣,反对皇上派兵去南荣支援北王。   也不是反对,而是不肯拿出粮草与兵器。当然,明面上自是不会说不拿,而是没有,筹不齐。   “谢家的手笔?”楚九歌气得快要吐血。   没有什么,比自己人内斗拖后腿,还要让人愤怒的。   她想,她此时明白北王为何对朝廷、对皇上那般失望。   她才经过一次自己人拖后腿,就气得差点吐血,北王呢?   北王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皇上与朝廷想的,从来不是想着怎么给他帮助,而是防备他,不断的拖他后腿,即想要靠他打仗,又不想他立功,真正是无耻到极点。   “王梓钰抽身而出,谢家趁势崛起,掌握了朝中大半的力量。前不久,谢家又将谢家的藏书对外公布,开学堂,招收寒门学子。一时间,谢家在学子和百姓名声大振,口碑直线上升,远超王家,皇上也要避其锋芒。”北王府的暗探,将京中的动向说给楚九歌听。   谢家做得这些事,都是跟着王家学的。不过王家做得很低调,动作也很小,做了十几年也就是不温不火,不像谢家这般大手笔,一上来就是大动作,闹得人尽皆知。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谢家简直是在找死。”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谢家现在多风光,等到他跌下来时,就会摔得有多惨。   谢老爷子这是要把整个谢家给拖死!   想到谢玄,楚九歌暗自叹了口气,而后强打精神道:“谢家是不是提出,要把武王接回去?”   谢老爷子想要保住现在的风光,甚至更进一步,只能依靠武王,而武王在北域。   “是的。谢家一派的势力,虽然没有提出交换,但几次在朝中提出立储一事,并不断攻击小皇子年幼,难当大任。”皇上名下得用的皇子,就只有宫里的小皇子和武王,小皇子不能立为储君,就只有武王了。   谢家卡住援军的事,就是为了逼北域主动将北王护送进京。   这是政治交换。   楚九歌心里明白,可她就是不爽!   谢家这事做得太恶心了,而皇上……   果然是老了,精力不济。   要不然,依皇上早年的手段与强势,谢家根本就崩不了这么高。   心里气归气,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楚九歌沉声道:“传消息回京城,就说武王想要打下南荣献给皇上,带着兵马去南荣战场了。”   “是。”来人愣了一下,很快就低下头,见楚九歌没有其他的吩咐,便弓身退了下去。   楚九歌在营帐内坐了片刻,就去找丘将军,却被告知丘将军回城了,并不在营地。   楚九歌皱了皱眉,心中不满,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让丘将军的副手来见她。   “楚姑娘。”来人朝楚九歌行了个礼。   楚九歌抬了抬手,说道:“立刻派人,送武王去南荣。”   她倒要看看,谢家那一派的势力,还会不会阻止皇上出兵南荣。   “送武王去南荣?”副手抬头,错愕的看着楚九歌:“楚姑娘,这,这……要是武王死在南荣怎么办?”   楚姑娘这是认真的?   把那么一个废物送到南荣,楚姑娘这是嫌他们还不够乱吗? 第1053章 起疑,没有处置的权利   楚九歌把武王弄到南荣,是为了逼谢家妥协,可没有想过要武王的命。   武王是谢家往上一步的底牌,同时也是钳制谢老太爷最好的棋子,要是武王死了,指不定谢老爷子会发狂,不顾一切,逮人就咬。   “你派人保护武王几天,千万别让他死在路上就行了,至于之后的事……”楚九歌勾唇一笑,“有人比我们更怕武王死,你不用担心,会有人保护他的安危的。”   “楚姑娘,这事……”副手自然不敢不应,但他终归是副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丘将军说一声?”   “你们丘将军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武王人在北域,等到消息传到京城还要时间,她实在没有时间浪费在等丘将军身上。   不等副手回答,楚九歌就语重心常的道:“此事关系到朝廷出兵的缓慢,北域的人还等着朝廷的援兵,援兵早一刻到,他们就早一刻脱险。丘将军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也许三五天也可能不回来,没人知道丘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没时间等丘将军回来,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办。”副手忙得正身,高声应道,却在行礼的时候低下头,不敢去看楚九歌。   他又不是丘将军的亲兵,哪里知道丘将军的动向,不过他隐约能猜到一些,可此事与军中大部分人有关,他便是能猜到也不敢多说。   “丘将军的亲兵说他回城了,武王也在城内,你带人去城内把武王送走。在城内,你能见到丘将军最好,见不到就让人告诉他一声,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他会明白的。我会让凌乱跟你一起去,他手上有北王的令牌,那些人会放行的。”   京城的消息她知道,丘将军不可能不知晓,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在这关键时刻,到底有多急的事,能让丘将军放下公务不管,跑回去处理家务事。   “是,楚姑娘。”事关军务,副手自是不敢耽搁,领了命令,当即就带着一队千人的小队,与凌乱一同进城。   有北王的手令,进城自是不难,出于对丘将军的尊重,凌乱一进城,就问道:“丘将军的府邸在哪?你们要不要去见他?对了……你们北域的妇人,什么时候爱上了艳丽的装扮?”   北域有妇人,但因此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北域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彪悍,在军中可以和男人一样作战。她们极少穿颜色艳丽的服饰,甚至极少做女子的装扮。   凌乱多年前来过一回北域,对北域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此时,乍一看到服饰艳丽的女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最近……与黑雾森林和平相处,极少有战争。”丘将军的副手,悄悄看了凌乱一眼,见凌乱只是好奇问问,低声解释了一句。   过了这么多年,北域不可能一成不变,凌乱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在副手的带领下,来到丘将军的府邸,却被告知丘将军已经回营地了。   “错过了。”丘将军不在府邸,自然也就没有进门的必要,凌乱问了几句话,得知丘将军回城的原因,便不再多停留,一行人直接去找武王了。   有北王的令牌在手,副手顺利的带走了武王。武王嚷了几句,问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副手没有回答他,武王便嚷着,要副手他们备好福寿膏,可不能短了他的膏药。   副手听到这话,脑门青筋都跳了出来,但想到此人的重要性,还是硬生生的憋了下来,让人把福寿膏备上,以免武王死在半路上。   “这就是……皇上曾经宠上天的皇子?”凌乱看着精神萎靡,身上没有几两肉,一双眼睛又大又无神的武王,嗤笑了一声,“皇上莫不是眼睛瞎了?”   皇上的眼神可真不是一般的差,这人虽然与皇上有几分相似,可与北王比起来,那就是一个一个地,就这么一个废物,也能得到皇上的宠信,真正是叫人不耻。   “乱道人,武王……他被福寿膏惑乱了心智。”副手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他们北域人虽狂妄,眼里只有北王,但也没有狂到,可以随便置疑、点评皇上的地步,乱道人那话,他真是没有办法接。   “哼……”凌乱嘲讽一笑,“看好这个废物,这个废物还有用,暂时不能让他死了。”   “是,乱道人。”副手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带着武王与凌乱一同出城,而后分道扬镳,各行其路。   凌乱回到营地,就先去见楚九歌:“事情办好了,我们进城时丘将军已经回营地了,没有碰到他。你要不要去跟他说一声?”   丘将军好歹是军中负责人,楚九歌手中有北王的令牌,调兵把武王送走符合规矩,但总要给丘将军几分面子。   “丘将军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刚刚还让人问了,丘将军还没有回来。”楚九歌错愕的看着凌乱,“你确定,丘将军府上的人说他回营地,而不是去别的地方了?”   “我确定,他府上的人,说的是回营地。”凌乱重重点头,十分明确。   楚九歌忍不住皱眉:“你有没有发现,丘将军很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丘将军在城内有家,家里出事回去一趟也是正常。我听说,他娘好像不行了。”凌乱随口将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楚九歌听。   “丘将军的母亲生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楚九歌倒是能理解了。   凌乱摇头:“没有生病,应该就是老了,身体不行。听说丘将军的母亲年纪很大了,这段时间身体越发的不行,丘将军这段时间,时常回城看顾老母亲,想来是怕错过。”   错过什么大家都清楚,楚九歌听罢也不再多问……   丘将军虽然因私忘公,置公务于不顾,但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而且,丘将军是北王的部下,便是丘将军失职,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第1054章 谈判,半点诚意也没有   丘将军直到两天后才回来,他一回到营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先来找楚九歌请罪。   “末将失职,请楚姑娘责罚。”丘将军十分的光棍,一开口就主动承认错误,态度十分得好。   楚九歌没有接他的话,反倒问了一句:“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已无事。”丘将军低下头,说道。   “无事就好了。”楚九歌点了点头,道:“至于你失职的事,你等北王回来告诉他,我无权处置你。”   丘将军这次真得是过分了,北王把北域交给他负责,他却因为自己的私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消失了两天两夜。   这要有重要军情,他们找谁处理?   楚九歌说完,略等了数秒,见丘将军没有解释原委的意思,便道:“武王的事,我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事情紧急,我也不知你何回营地,派人去你府上,也没有找到你,我便做主让人把武王送走了。”   她手上拿着北王的令牌,地位超然,甚至可以命令丘将军,但军中主事人毕竟是丘将军,她好歹要给人一点面子。   “楚姑娘,把武王送到南荣,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武王死在路上,谢家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我们,我们现在不宜树敌。”丘将军一回来,就听属下说了此事,也正因为此,他才急着来见楚九歌。   他想下令,让人把武王带回来,才走两天,还来得及。   “你知道,南荣的战局,不容乐观吗?”丘将军没有明说,但楚九歌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禁庆幸,她果断的让人把武王送走了,不然……   依丘将军的态度,等到丘将军回来,她想要把人送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楚姑娘,王爷已经到了南荣,有王爷在,南荣的战局不会恶化下去。”丘将军一脸正气,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把楚九歌气笑了,“那你知道,北王正被数万大军围困吗?”   “只要南凉肯退兵,王爷就不会有事。”北林摄政长公主已下令退兵的事,丘将军是知道的,西凤皇帝的多疑与胆小,他也是知道的。   只要南凉一退,西凤就不是问题。   “你有办法让南凉退兵?”楚九歌问道。   “呃……”丘将军迟疑片刻,说道:“巫族愿意与南凉去谈。”   “巫族?”楚九歌在桌面上敲了一记,“他们的条件呢?”   “放了他们族长。”这一次,丘将军没有迟疑,说得极快。   “你什么时候,见过巫族人?”楚九歌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今日回营地的路上。”丘将军抬头,面露不满:“楚姑娘,你这是不信我?”   “我信你!”楚九歌回答很快,一听就不走心。   丘将军面露不满,却强压着,好声好气的道:“楚姑娘,我是北域的将军,我知道怎么做对北域最好,对王爷最好。”   “哦?怎么做?放巫族族长离开?”楚九歌一直觉得,丘将军与巫族族长之间有什么,先前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   只是,这两人不知是合作,还是丘将军已投向巫族?   为了试探丘将军的立场,楚九歌冷着脸道:“巫族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们卖命?”   “楚姑娘!你休得诬蔑我,我清清白白,与巫族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巫族族长是你拿下的,但现在巫族的人不愿意跟你谈,他们要跟我谈。”丘将军一脸厉色,面上青筋凸起,显然是不满楚九歌对他的指控。   他冷着一张脸,严肃的道:“楚姑娘,我知道,我这么做有抢你功劳的嫌疑,可楚姑娘你也该知道,现在正是我北域生死存亡的之际,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功能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救出王爷。”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饶是楚九歌也不好与丘将军争辩,她冷静异常的道:“好,巫族要能让南凉再明天午时之前退兵,我就放了巫族族长。”   “消息一灭一回也需要时间,明天午时太赶了。”丘将军与楚九歌讨价还价道。   “巫族能在什么时候,让南凉退兵?”楚九歌问道。   “两天后,南凉会退兵。”这是巫族给他的消息,他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行。   他们绑着巫族族长,又不能杀了,关在营地也是一个麻烦,不如用他换个北王一个平安,这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两天后?你知道北王被困在南荣多久了?”楚九歌冷笑。   她果然不能对丘将军报希望。   “从巫族族长告诉我们到现在,已经五天过去了,你觉得北王在七万精兵的包围下,还能撑多久?”五天的时间,哪怕七万精兵什么也不做,就是耗也能把北王耗的只剩下一口气,更不用提南凉还要再拖两天。   两天后,恐怕只要西凤的三万人马,就足够将北王杀死了。   当然,一天后也是一样的,她之所以提一天,不过是变着法子,拒绝丘将军的提议罢了。   “到明天,也是六天,不过是多一天的时间。”丘将军还要据理力争,楚九歌却不想再跟他废话,抬手,压了压手心,不客气的道:“丘将军,南凉的兵马退了,北林的兵马呢?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不出手?”   北林的兵马还在南荣,她要放了巫族族长,没人可以要挟摄政长公主的人质,北林的兵马会不出手吗?   她白白放走了巫族族长,北王的对手却没有少,这么亏本的事,丘将军哪来的勇气提出来?   哪来的勇气说,他是为了北王好?   “巫族保证,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不会出兵,他们会拿驸马的病,继续要挟摄政长公主。”丘将军自是考虑了这一点,巫族也给出了解决办法。   这办法看上去两全齐美,然而……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会听巫族的命令?巫族族长不在我们手上,你觉得巫族说不给驸马医治的威胁,能威胁到摄政长公主?丘将军,你我都是傻,你应该知道,巫族给出的条件,没有一点诚意,我是不会答应的。”楚九歌无意与丘将军多言,直接拒绝,抬出端了端手边的茶边,示意丘将军可以出去了,但……   丘将军却不肯走! 第1055章 子嗣,求而不得最苦   丘将军没有出去,他抬头,坚定的看着楚九歌,缓缓开口:“楚姑娘,两天后让南凉退兵,是唯一可以救王爷的方法,为了王爷,末将请您再、三、思。”   最后三个字,丘将军咬得特别重,威胁意味十足,明晃晃的告诉楚九歌,他不接受拒绝。   “再三思?”楚九歌却只当没有看到,嘲讽的道:“想来丘将军也知道,拒绝巫族的条件,是我三思过后的答案。”   “楚姑娘,现在救王爷要紧。没有什么比王爷的安危更重要。为了王爷的安危,末将……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恭敬的事。”丘将军完全撕破脸,直接放狠话。   楚九歌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冷笑:“你想要做什么?”   “这是北域军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去。同样,我要放谁离开,谁都可以离开。两天后,南凉一退兵,我就会放了巫族族长,还请楚姑娘体谅。”丘将军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对守门的士兵道:“你们保护好楚姑娘,除了让楚姑娘去木屋外,哪里也不要让楚姑娘去,更不要让任何人见她。”   “你要囚禁我!”楚九歌站了起来,一脸冷色。   “只是暂时保护您罢了。楚姑娘,末将自问问心无愧,您有任何不满,可等到王爷回来再说。届时,不管王爷怎么处置我,我都不会说一句话。”丘将军转过身,大义凛然的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楚九歌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丘将军离去的身影,眼眸深沉……   外面的小兵,一五一十的执行丘将军的命令,寸步不离的守着楚九歌,不许楚九歌去任何地方,也不让她与任何人接触。   楚九歌试了几次都不行,也无法找到剑客与凌乱,而营中其他人都听丘将军的,更不可能为她办事。   楚九歌万般无奈,拖到傍晚时分,来到谢玄养伤的木屋。   她不蠢,丘将军同意她来木屋,那么……   她进了木屋后,就不可能再出去,甚至外面的人,还有以谢玄命重,她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为由,接住来找她的凌乱。   可知道又能如何?   谢玄身上的伤虽有好转,但人还未清醒,她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来看谢玄一眼,给谢玄喂水喂药。今天,她拖了一整天才来看谢玄,已经是极限了。   哪怕她明知进了木屋,就不可能再出去,她也得进。   不过,楚九歌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她离开营帐前,在隐秘的位置留了一个印记,如若凌乱看到了,应该会来找她。   楚九歌虽然担心丘将军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但想到有剑客看着巫族族长,心里好歹稳住了一些。   和往常一样,给谢玄喂了药和水后,楚九歌就坐在病床前,对着谢玄唠叨起来:“也不知丘将军到底与巫族有什么交易,宁可冒着惹怒我、惹怒北王的风险,也要放走巫族族长。”   “我之前也见过丘将军,他行事沉稳老练,有大将之风,可这次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躲躲藏藏、缩手缩脚、行事急躁……他莫不是被巫族拿到了什么把柄了吧?”   楚九歌倒没有想过,丘将军背叛了北王,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和剑客、凌乱进入营地的第一天就死了,谢玄也熬不到她来。   丘将军此举,反倒像是被人拿住了软助,不得不为之。   楚九歌对着谢玄,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她知道谢玄没有清醒,并没指望有回应,可就在她说完,陷入沉思的时候,床上的谢玄,吃力的开口了:“巫族……擅……人心。”   “谢玄,你醒了?”楚九歌一怔,随即惊醒的大喊。   谢玄这一次可不是被她强制唤醒的,谢玄能醒来,就说明他的身体在好转。   “嗯。”谢玄睁了睁眼,刚一睁开,眼眸就像有意识一般,落在楚九歌身上,“巫族,擅用人心,你……查,丘将军,家人是否需要……巫医。”   巫族利用续命之法,利用了许多人,比如皇上,比如北林的摄政长公主。而在南凉与西凤,巫族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巫族族长与南凉太子过往甚密,但南凉皇室并无巫医,南凉贵族也不信续命之法;西凤皇上身边同样没有巫医,西凤贵族中倒是有人养了巫医,可还不成气候。   “之前凌乱打听过,说是丘将军的母亲没几日了。丘将军的母亲不是生病,是年纪大了……便是巫医能续命,没有药人也派不上用场。”楚九歌说话间,已倒了一杯水,用小木勺舀起一勺,递到谢玄嘴边,“你先别说话,你刚醒,喉咙肯定不舒服。”   谢玄每个字,说得都像是有刀在锯嗓子一样,她光听就觉得心疼。   谢玄轻应了一声,嘴唇微张,一点一点吞咽着楚九歌喂的水,喝了大半杯才停下来。   润了嗓子,谢玄的声音稍好了几许,又继续开口:“北域人……的弱点,不是生死,是子嗣。你,你……让人去查……巫族。”   北域多年没有新生儿出生,虽有北王镇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生不满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些年,北域的逃兵越来越多,北域的士兵也越来越不好掌控。要不是如此,北王也不会在得知,皇上有意取代他之后,直接将北域的兵马转移。   北域人多年生不出孩子,是北域人致命的弱点,只要从这个弱点下手,要攻陷北域人并不难。   谢玄相信,要是巫族能让北域人拥有健康的下一代,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北域人会上当。在自认为不背叛北王的情况下,为巫族行一些方便。   “孩子?”楚九歌眉头微蹙,“巫族自己都没有孩子,他们能蛊惑得了丘将军?”   要是蛊惑一两个小兵,她还能够理解,可丘将军不是什么蠢人,怎么会上巫族的当?   “求而不得最苦,如若有机会……没有会放弃。”谢玄说这话时,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看楚九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求而不得的苦…… 第1056章 营救,他已经毁了   南荣密林   北王看着突然出现的魔族的人,神情冷峻,慢慢的抬起手,将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指向面前的魔族人:“魔主死后,你们越发的出息了。”   他被迫进入密林,被大军包围,与这两个魔族人脱不了干系。   这两人联同上百江湖高手,将他逼入密林后就消失。这三天,他将那些江湖高手一一斩杀,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两人,不想……   这两人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桀桀……”两个全身被黑气笼罩,看不出面目的魔族人,发现嘲讽刺耳的笑声:“人未财死,鸟为死亡。我们虽人不人,鬼不鬼,但也有所求。谁能满足我们,我们就听谁的。巫族联合其他三国要杀你,我们也想杀你,彼此不过是各取所需。”   巫族在楚九歌面前说,北林、南凉与西凤,共出兵十万围杀北王。可事实,远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参与此次围杀北王的,除去北林三国外,还有巫族与部分魔族的人。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怕是仇敌也能合作,就像巫族与这些魔族人。   “你们……杀不了本王。”北王取出一块手帕,将其绑在握剑的手上,将手与剑紧紧缠在一起。   “桀桀……”魔族的人看到北王的动作,阴恻恻的笑道:“三天杀了数万人,刚刚这一个时辰,你杀了一千三百人,你的手在颤抖,已经握不住剑了。”   为了消耗北王的体力,他们把北王逼入密林后,并没有放任不管,而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五个江湖高手带着一千士兵进入林中,与北王厮杀,不让北王有停下来的可能。   不,不应该说厮杀,应该是说,送去给北王杀。毕竟那些人,根本不是北王的对手。   任由北王在林中杀了三天三夜,眼见北王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魔族这两个人终于出手了。   他们不出手也不行,北王的人早在他们动手前一天,就得知他们伏杀北王的事。那些人有能耐让北林摄政长公主退兵,指不定过两天,南凉与西凤也会退兵。   而且,他们收到消息,族中已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动作,正朝南荣赶来。他们必须赶到族人到来之前解决掉北王,不然……   光凭外面那些士兵,还真不能保证,可以杀死北王。   “动手。”北王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跟这两人说。   被逼入林中第一天,那群士兵还不曾动手,他就发现有大军撤退的迹象,可见他的人已经知道这场针对他的伏杀,并且做出了有效的反击。   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的话,今夜就是他们的最后机会,如若今夜还杀不死他,这些人就该死了!   “受死吧,北王!”魔族人受到挑衅,周身的黑气无风自飞舞,如同一件衣袍罩在身后,不断鼓胀……   “喵!”下一秒,无数的黑猫,从飞舞的黑气中涌出,扑向北王。   “呼,呼……”北王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手中的剑舞得飞快,剑光不断闪现,将不断涌现的黑猫一一劈开,让它们无法近身……   “桀桀……”魔族人看到北王的动作,嘲讽的大笑:“没有用的,北王,你看那是什么?”   魔族人的话语刚落下,北王就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震天的脚步声……   这是大军进攻的讯号。   果然,今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北王面沉如水,手中的剑稳稳地挥出,并没有因四周的动静,而影响他的速度。   那两个魔族人,见北王半点不惧,怪声怪气的道:“这样还能沉得住气,北王果然……”   “噗!”   一道强劲的黑风突至,穿过了那两个魔族人,就像窗户突然被捅破,阳光洒进来一般,那两个魔族人中间,出现一个圆形的真空区,黑气在四周环绕……   “什……什么人?”两个魔族人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痛苦的喊道,他们周身的黑气不断减弱,扑向北王的黑猫也越来越弱,从黑猫变成灰猫,最后还没有扑到北王面前,就消失了。   “叛徒!”那道黑风穿过两人,落在地上,露出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着的人。   “谢……谢至,你怎么在这里?”那两个魔族人,惊恐的大喊。   他们周身的黑气散去,露出穿着黑袍的瘦弱身形,还有那张散发着恶臭味的脸。   “奉魔主之命,诛杀叛徒。”被称为谢至的黑袍男人,冷声回道。   “魔主?”两个魔族人大愣:“魔主已经死了,哪来的魔主命令。”   “新魔主。”谢至说道。   “是谁?”两个魔族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谢玄!”回答他们的不是黑袍谢至,而是北王。   北王手中的剑,还被黑气缠绕着,缠在手中的帕子,已被鲜血浸透,但他握剑的手仍旧很稳的,稳的不像杀了上万人。   “我奉新任魔主谢玄之命,前来南荣诛杀叛徒,救北王您。”谢至看着北王,虽有黑袍挡着,但北王还是能感觉到,黑袍谢至不善的目光。   这,可不是像救人。   此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大军,将北王团团包围住,但不管是北王还是黑袍谢至,都没有一丝惊慌。   涌上前的大军,举着火抱与长刀,看着北王却不敢靠近,一个个惊恐在万分,要不是身后站满了人,他们怕是要忍不住往后退。   两人,一个隐在黑袍中,一个一半在火光中,一半在阴影中,两人四目相对,火花肆溅,杀气震得四周的士兵脸色发白,身子打抖……   “你在为谢玄抱不平?”半晌后,北王开口。   “他为你,才接任魔主之位。”谢玄坚持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却因北王出事而妥协,作为谢玄的长辈,黑袍谢至有理由对北王不满。   “除了魔主之位,他还能做什么?”北王嗤之以鼻,“谢玄,已经毁了。”   不管谢玄能不能接受,不管谢玄在不在意他的外表,谢玄已经不是昔日明满天下的谢三公子,谢玄他……   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只能行走在黑暗中! 第1057章 决定,要留一条后路   北域营地,谢玄为楚九歌出完主意后,突然开口:“九歌,我要回黑雾森林了。”   “啊?”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急忙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动,你要见魔族的人,我可以去联系他们,他们不肯见我,但知道你要找他们,肯定会来。”   “九歌,不是见他们,是回黑雾森林。”谢玄目光温柔的看着楚九歌,他知道楚九歌懂他的意思,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黑雾森林不适合……”楚九歌心一慌,张嘴就要劝说,可才开一个头,谢玄就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九歌,魔族缺一个魔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魔族迟迟没有主事人,就很容易被人利用,你明白吗?”   谢玄的声音很轻、很柔,却自有一股坚定的力量。   “那……也不是非你不可。”楚九歌当然明白,巫族能进入黑雾森林,就是利用了前任魔主横死,新魔主迟迟没有选出,魔族内部斗争的空隙。   要让一个强大的种族毁灭,最好的办法不是强攻,而是挑起他们的内斗。   魔族人不多,但他们的实力诡异,几乎没有外敌可以灭了他们,想要让魔族毁灭,最好的办法就是挑起魔族内斗,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魔族迟迟没有魔主,不断的内斗,符合很多人的利益。   “魔族不是非我不可,我却非魔族不可。”谢玄眼眸清亮,却难掩苦涩,“我这样子,除了去魔族,还能去哪里?”   “我可以……”   “那也不是谢玄。”谢玄又一次打断了楚九歌的话,“九歌,谢三公子已经死了,谢家的继承人死了,你知道吗?”   谢家已经对外公布了谢玄的死讯,谢家也重新培养了新的继承人,哪怕他恢复了容貌,一切也回不去了,甚至……   “如若我重新活过来,哪怕我不愿意,也会被有心人利用,挑起谢家的内乱。谢家要乱了,会毁灭得更快,甚至连根都保不住。”谢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无法扭转,便是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九歌,我知道不管谢家下场如何都是自找的,与旁人无关,但谢家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作为谢家曾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我得为他们着想,为他们想一条后路。”魔族能力强大,是他最好的选择,而且……   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安排。   “你都决定好了。”楚九歌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两天后,我给你通知魔族的人。”   “不用,他们今晚就会来。如无意外,他们也会带来北王的消息。”谢玄睁眼看着屋顶,没有去看楚九歌。   他怕,怕看到楚九歌,会忍不住后悔。   入了黑雾森林,成了魔主,他与九歌再相见,就不再是谢玄与九歌,而是魔主与北域的王妃。   楚九歌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谢玄清楚自己要什么,做出的决定理智又合理,她能说什么?   她只能说,造化弄人,命运无常。谁能想到,那个风光月霁、诗酒风流、风华无双的谢三,有一天会永远的活在黑暗中,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只要一想想,她就觉得心脏揪痛……   两人一时都失了说话的心情,楚九歌不想开口,谢玄则是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与九歌这般独处,他想好好享受此刻,不想说一些让彼此心情不好的话,破坏此时静谧安好的气氛。   可惜的是,两人安静相处的时刻异常短暂。一刻钟后,屋内出现一丝异动,楚九歌扭头,就看到一魔族人突兀的出现在屋内。   他穿着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惨白如纸的手指。他臂弯里搭着一件黑袍,黑袍衣摆处,隐有暗光浮动,显得颇为华贵。   “你怎么进来的?”楚九歌的瞳孔猛地放大,震惊的看着来人。   她可是知道的,外面明里暗里有好几拨侍卫,这人居然能不惊动外面的人进来,魔族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魔主。”来人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楚九歌,径直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给谢玄行礼。   “扶我起来。”谢玄全身被白色绷带包裹,行动不便。   “是,魔主。”那人上前,将谢玄扶了起来。   谢玄全身是伤,人虽清醒,但伤势并没有好,别说起身,就是动一下也能痛得要人半天命。   楚九歌听到了谢玄痛得闷哼的声音,嘴唇微张,劝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叫痛的权利,便是叫了出来又如何?   谢玄要做的,还是要做。   魔族人扶着谢玄下床、站好,便后退一步,将搭在臂弯的黑袍展开,恭敬的道:“魔主,您的王袍。”   黑袍展开,楚九歌便清楚的看到,黑袍尾部浮出的暗光。这一丝暗光,将这件黑袍与魔族其他人的黑袍区别开了。   “嗯。”谢玄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魔族的人见状,恭敬的上前,为谢玄系上黑袍……   黑袍的长度、大小刚刚好,一系上,就将谢玄全身都裹在里面,只要再带上帽子,遮住脸,谢玄就与每一个魔族人一样了。   “谢玄。”楚九歌莫名的心悸,这件黑袍,给她一种不详的预感。   “九歌,以后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受伤。”刚刚还无法动弹的谢玄,此刻已经能自如的伸手,将身后的帽子缓缓带上……   黑色的帽子,缓缓从后向前,将谢玄的脸一点点遮住……   楚九歌心中一窒,几乎无法呼吸……   她闭上眼,抬头看着上方,抽了口气,道:“谢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谢玄。”   谢玄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那一眼充满了眷恋与不舍,眼见黑帽就要将他整张脸都遮住,谢玄的手突然一顿,但只有一瞬间,他便果断的拉下帽子,将自己的脸完全的遮住……   “恭迎魔主!”站在一旁的魔族人,单膝跪在谢玄脚边,比之前更加的恭敬。   从这一刻起,谢玄就是魔族之主! 第1058章 缺口,此生一大憾事   穿上的黑袍的谢玄,就是黑雾森林之主,魔族之主。   他周身都被一股黑色的气流笼罩,那股黑色的气流像是附在黑袍之上,又像是从黑袍之中飘出来的,将谢玄包裹在其中,却又不会妨碍谢玄的动作。   楚九歌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幕,秋水剪瞳的眸子染上点点泪光,轻声低喃了一句:“谢玄。”   然而,此时已无人应。   “九歌,以后叫我……魔主。”谢玄的声音,透着黑袍传了出来,看着站在面前的楚九歌,伸了伸手,想要替她抹去眼中即将滑出的泪光,可伸到一半,看到覆盖在手臂上的黑袍,谢玄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他刚刚应该伸手抱一抱九歌,现在这一身黑袍穿上,他便永远不可能再碰触九歌。   “好。”楚九歌轻声应道,她眼中有泪花,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你回到黑雾森林,记得一定要把巫族赶出去,再帮我查一查,巫族与丘将军到底有什么勾结。”   “你便是知道也不能动他。九歌,今晚,我就让人把你送到荣兰。有北王在,你才安全。”九歌终是没有叫出“魔主”这个称呼,谢玄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九歌不承认他现在的身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九歌只认他是谢玄。   “有剑客与凌乱在,丘将军不敢动我。”她要出了事,丘将军便是有子嗣后代也没有用,北王不会放过他的。   “你被困在这里没有自由,什么事也做不了,这是你想要的吗?”谢玄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朗,不复先前的嘶哑。   楚九歌听着谢玄清朗悦耳的声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的医术,还是不够好,没有好到可以医好谢玄的病。   谢玄见楚九歌久久没有回答,抬眸一看,才发现楚九歌失神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九歌,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想查清丘将军失常的原因。”楚九歌顿了一下,才接起原先的话题。   “你没有自由,在北域,你什么也查不到。听我的,你和凌乱、剑客先离开。北域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楚九歌能查到又如何?   她不是北王,她处理不了北域的事,反倒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这是谢玄不想看到的。   为了说服楚九歌离开,谢玄又道:“九歌,我的族人已救下北王,北王已无事,你去荣兰很安全,留在北域,我反倒要担心你。丘将军有没有背叛北王我不知,但我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你在北域,巫族也在北域,丘将军不敢动你,但他可以给巫族机会。九歌,别让自己陷入险境,好吗?”   楚九歌想了想,终是同意了。   她来北域,本就是为了谢玄,为了北域的平稳。现在,谢玄已无事,有谢玄在,魔族的人也不会进攻北域,北域也算是平安无事,而丘将军便是有事,她处理不了。北域的兵马不会听的,她留在这里确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楚九歌首肯了,谢玄立刻安排魔族人,将楚九歌带到凌乱和剑客的营帐。   两人见到楚九歌与魔族人同是出现都很意外,楚九歌不等他们寻问,就把丘将军软禁她一事说了出来,两人一听就要去杀了丘将军,好在楚九歌阻止的及时,才没有闹出动静了。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凌乱愤慨的问道。   “他的提议……从本质上说并没有问题,他也是为北王好。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背叛了北王,贸然杀人,万一杀错了人呢?他是北域的将军,北王走之前,将北域的一切交给他负责,他要死了,谁负责北域的事?突然提起来的人,你就确定他能服众?他不会是第二个丘将军?”   楚九歌一连给出数个,不能杀丘将军的理由,在凌乱不满之际,又补了一条,“最主要,他是北王的兵,便是他有罪,也该由北王来处置,我们没有权利处置他。”   “你说的对,他拿巫族族长换南凉退兵,并没有错。”凌乱承认,他被楚九歌说服了,“人不能杀,我们就走吧。”   凌乱同意了,剑客自然也没有意见,把巫族族长交给魔族人后,三人就在魔族人的帮助下,悄悄的离开了营地,没有惊动一个侍卫……   谢玄并没有送他们,应该说谢玄并没有送楚九歌。他与巫族族长一同随着魔族人回到了黑雾森林,甚至没有给楚九歌说一句再见。   楚九歌也没有说,两人皆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剑客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这人一向不多事,北王要他听楚九歌的,他就听楚九歌的,旁的绝不多过问一句。   凌乱大大咧咧的,并没有注到这个细节,只嚷着魔族人这神出鬼没的本事太厉害了,特别适合暗杀,也亏得黑雾森林离京城远,魔族人不能久离黑雾森林,一离开黑雾森林过久就会实力大降,不然魔族人要复仇,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些年,魔族一直想将黑雾森林扩大,是北王守住了北域,不让魔族人有往前一步的机会。”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北域,轻叹了口气。   谢玄成了魔主,不知以后黑雾森林会如何?   也不知,他会不会与北王为敌……   “北天骄那人在打仗上确实有天赋。魔族的幻术出神入化,已到可以凭借幻术轻易杀人的地步。你看这一次,魔族人穿梭于北域营地如入无人之地,真是想象就可怕。”北王跟这么难缠的对手斗了十几年,却没有输,真得是太不容易了。   凌乱极少佩服北王,但今晚见识到了魔族人的本事后,却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如若没有一点本事,怎么能在内忧外患下,守住北域,将北域打造的如同铁板一块。”楚九歌也跟着赞了一句,可想到谢玄的猜测,楚九歌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谢玄的猜测要是真的,那么如同铁板的北域,已经被巫族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第1059章 应对,投鼠忌器   天光微亮,丘将军如往常一般起身,准备巡视营地,就听到亲兵来报……   “将军,楚姑娘与谢玄三公子失踪了。与他们一同失踪的,还有剑客、乱道人与巫族族长。”五个大活人同时消失,他们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听到,要不是一早去喊人用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楚姑娘和谢玄他们几个失踪了?”丘将军猛地蹿上前,厉声问道。   亲兵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是,是的,还有巫族族长也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丘将军面部青筋凸起,一副凶狠相。   亲兵连连摇头:“应是昨晚,具体时辰暂且不知。”   “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你们这群废物。”丘将军大怒,抬腿踹向亲兵。   亲兵不敢躲避,被踹得滚向一旁,丘将军看也不看,大步往外走,对守在外面的亲卫下令:“立刻派人,去追楚姑娘与巫族族长。将两人带回来即可,切记,不可伤他们性命。”   “是。将军。”亲卫领命,抱拳退下。   丘将军脚步不停,快步到走到小木屋,看到守在门外的士兵,一脸阴沉:“到底怎么回事?人什么时候走的?”   守门的小兵,齐齐跪下请罪:“将军恕罪,小人也不知。屋内有魔族来过的痕迹,应是魔族人将他们带走了。”   “一群废物!”丘将军走走进木屋,屋内的木质地板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这是魔族的黑气腐蚀出来的痕迹,如若不是木质的地板,还发现不了。   “让人去黑雾森林打探消息,人是不是进了黑雾森林。”要是全躲在黑雾森林,他就不用担心出什么事了。   “是,将军。”门外的士兵连忙起身,飞奔的去执行丘将军的命令。   一个时辰后,前往黑雾森林的士兵前来回复:“将军,魔族有了新的魔主,于昨夜回到黑雾森林。与魔主一同回去的,还有巫族的族长,魔族一早给巫族下了最后通牒,限他们两天内离开黑雾森林。否则,杀无赦!”   “新魔主?谢三公子?他怎么会妥协?”熬了那么久,熬得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有救了,谢玄居然选择成为魔主,谢玄莫不是疯了?   “属下也不知,只是魔族十分强势,根本不给巫族谈判的余地,巫族有人出言不逊,立刻便被抹杀了。”魔族新的魔主不仅强势,杀气还很重,便是巫族也被吓住了。   巫族人一度怀疑新任魔主不是谢玄,可谢玄刚从北域营地消失,魔族就有魔主,这位新魔主还把巫族族长带了回去,要说新魔主不是谢玄,那是谁?   丘将军皱了皱眉,问道:“楚姑娘与剑客、乱道人呢?他们也在黑雾森林?”   “有人发现,有马朝荣兰方向奔跑的痕迹。”小兵如实回道。   丘将军点了点头,心情稍稍好了几分:“追楚姑娘的人一回来,就让他们来见我。”   从大营离开,直接就去了荣兰,想来不知城内的秘密。他提前修书一封,将营中的事告诉王爷,想来王爷不会因楚九歌片面之词,就否定他的功劳,或者怀疑他什么。   要知道,楚九歌可是什么也不知。   “传令下去,城内许进不许出,让那些人给我安分一点,没事不要出来晃荡。”丘将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城中怀孕的妇人越来越多,他知道那些妇人来历算不得干净。是以,他并没有让那些妇人进营地,也不许军中的人,将任何军务泄露给那些妇人知晓。   那些女人在北域,只是生育的工具,待到孩子生下来,证明他们北域人还能拥有下一代,他相信就是王爷也不会怪罪他。   丘将军以最快的速度,将北域城关闭,并将消息封锁起来。   此事关系到后代子孙的传承,北域的士兵比平时口风还要紧,绝不对外泄露半句,谢玄回到黑雾森林,就让人打探北域的异常,可还是晚了一步……   北域的都城有特殊的防守,魔族人也无法悄无声息的潜入,楚九歌与剑客、凌乱走了三日,接到魔族传来的消息,并没有查到丘将军与巫族勾结的迹象。   “要么就是丘将军藏得太深,要么就是丘将军什么也没有做,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为北王着急。”楚九歌捏着手中的信,神色淡淡的道。   “我们误会了丘将军?”凌乱挑了挑眉,问道。   他是不信的,真要是误会,丘将军为什么要限制楚九歌的自由,不让他们跟楚九歌见面?   “我也没有做什么,算不得误会,顶多就是大家理念不合。”楚九歌理直气壮,半点不心虚。   她虽心中存疑,可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给北王告状。要不是丘将军软禁她,她也不会悄悄离开,怎么也会跟丘将军说一声。   凌乱一想,似乎是这么一个理,也就不再多说了。   三人再次朝荣兰赶去,他们为求快,走得是小路,并没有遇到“护送”武王去荣兰的士兵,三人也没有强求,只闷头赶路……   武王一离开北域,楚九歌就让人送消息进城,楚九歌三人还未到荣兰,远在京城的谢老爷子就收到了消息,当即气得不行:“楚九歌,她,她怎么敢!怎么敢把武王送到战场上去!武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将楚九歌千刀万剐!”   武王基于谢老爷子而言,不仅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更是谢家往上一步的政治筹码,要是武王有个三长两短,谢家也要完了。   谢老爷子气得青筋凸起,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给我……立刻派人去荣兰保护武王。”   谢家的仆丛立刻应道,不敢有片刻怠慢。   谢老爷子情绪稍缓,便站了起来,威严的道:“拿官袍来,我要进宫。”   楚九歌把武王送到荣兰战场,要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投鼠忌器,他便是再不愿意,这时也不得不低头。   他现在只希望,皇上还不知此,能让他从中捞取一些好处,安排自己的人去荣兰增援。不然,他这一仗,就败得难看了。   谢老爷子行动极快,可他不知,他前脚出府,后脚就有一个灰衣小厮,悄悄地离开了谢府…… 第1060章 推动,隔岸观虎斗   谢老爷子一进宫,皇上就召见了他,并没有让他久等。   “臣拜见皇上。”谢老爷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皇上抬了抬手,缓缓开口:“是为武王的事来吧?”   谢老爷子一怔,抬头,与皇上四面相对,看到皇上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谢老爷子猛地收敛心神,语气平和的道:“武王听闻北王被困荣兰战场,不顾自身危险带兵前往荣兰解救北王,实在是勇猛精进,大义凛然,肯请皇上下令嘉奖武王,并派大军支援武王。”   皇上消息灵通,他没有办法在派兵援助上讨得好处,自然就要为了武王争取好处。   皇上想要派兵顺利,这点小事应该不会计较吧?   “哼……”皇上嗤笑一笑,嘲讽意味十足,“国库粮草不丰,武王已带兵前往荣兰,就不需要再往荣兰派兵,想来勇猛精进、大义凛然的武,能理解朝廷的难处。”   “皇上,北林已往荣兰派兵四十余万,荣兰只有北王的二十万兵马,人数相差两倍有余,如正面交锋,我东林恐不敌。”皇上一说不增兵,谢老爷子就急了。把早朝上时,皇上派系的官员,所产的增兵理由说了出来。   皇上仍旧不疾不徐的开口:“不过是以一敌二,有北王在,何惧?谢大人不是说,北王骁勇擅战,以往的战绩皆是以少胜多,凭北王的本事,荣兰战场我们无须惧吗?”   皇上不客气的,把谢老爷子为拒绝增兵的理由,一条条拍回谢老爷子的脸上。   “陛下,离夏收只有一个月不到,荣兰的事早些结束,指不定我们还能播上一季种,赶上荣兰的秋收。”荣兰日照好,土地肥沃,一年可收获三季稻谷,说是粮仓也不为过,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东林占了荣兰数十年,借着荣兰的粮草,一举成为四国之最,三国早就不满了,先前三国联手,剑指东林,其实意在荣兰。   皇上先前轻易放弃荣兰,也就是知晓,荣兰这颗宝珠在东林手中太久了,再握下去,怕是要引起公愤。   与其握在手中,让其他三国联系对付东林,不如把荣兰抛出去,让西凤、北林和南凉三国去抢。待到他们三国厮杀的差不多,东林再出手,指不定能捡个大便宜。   史上,东林能占得荣兰这颗珍宝,用得就是此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北王英明神武,想来他能解决。”皇上靠坐在顶椅上,皮眼也没有抬一下。   这话也是谢老爷子说过的,用来阻止皇上向荣兰增兵。   谢老爷子被皇上噎了一记,神情有几分难看,但面上还得赔着笑:“北王定是英明的,只是……这荣兰的事久久未曾解决,拖久了对百姓、对北王手下的兵马都不好,早些增兵,早些解决,也能安定百姓的心,让将们少受一些苦。”   “有什么不好的?谢大人不是说……将士的职责就是为国征战吗?他们为国征战,甚至为国而死,都是他们应尽的职责。”皇上慵懒的开口,有着三层褶子的眼皮,缓缓撑口,看了谢老爷子一眼,似嘲还讥的道:“谢大人,武王为国披甲上战场,他是朕的好儿子,他要死在战场上,朕会以他为荣。”   也就是说,武王要是死在荣兰,皇上不会怪罪任何人,不会为了武王,像任何人问责。   那一瞬间,谢老爷子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前几日,他阻止皇上向荣兰增兵时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恼怒。   谢老爷子再次抱拳,低下头,语气强硬的道:“皇上,北王被困荣兰战场,此时如若不增兵,北王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他就不信皇上一点也不担心北王,他已经低下头,给了皇上台阶下,皇上要是不给面子,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谢大人的消息不够灵通呀。”皇上摇了摇头,满是同情的道:“北王已经脱险了,谢大人不知道吗?”   他此时是真的很同情谢老爷子,谢老爷子就像当初的他,每每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却屡屡被北王教做人。   那时,他总是被北王气得吐血,但现在……   看到谢老爷子吃鳖,他却只有满满的得意。   他的儿子,就是不一般。   “北王脱险了?”谢老爷子震惊的抬头,整个人僵在原地,“这,怎么可能?并没有援兵赶往荣兰。”   北王在荣兰,被十万精锐包围狙杀的事情,是西凤三国秘密进行的,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他自然也是知晓的。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急着往荣兰增兵,他也不会极力阻止,尽量拖延。   他没有想过,一直不让皇上向荣兰增兵,只是想等北王遇难的消息传来,再往荣兰增兵,将荣兰这块粮仓之地收入囊中。   “北王神武不凡,何需要他人相助。这话,不是谢大人你说的吗?”皇上这人别的缺点都不明白,唯独小心眼这个缺点十分明显。   让他不痛快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谢老爷子也不能例外。   成功把谢老爷子气得快要吐血后,皇上抬手挥了挥:“往荣兰增兵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朕……短时间内,没有往荣兰增兵的打算。谢大人,退下吧。”   “皇上……”谢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皇上却不给他机会,冷冷地看着他。   谢老爷子心一慌,低头跪安……   谢老爷子一脸萎靡的出宫,和前两天的趾高气扬截然相反,是个人都知道他在宫里破了壁。   王梓钰收到消息,清俊的眉眼染上了丝丝笑意,他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如玉的手执白棋,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他的注意力仍在棋盘上,他一手挡着衣袖,一手从棋瓮里取出黑子,云淡风轻的道:“明天……我要收到皇上往荣兰派兵的消息。”   皇上与谢老爷子就是东风与西凤,东风可以压倒西凤,但却不能将西风给压死了。   在王家没有全身而退之际,谢家这块扫箭牌不能倒,谢老爷子的命根子,谢家的政治筹码武王,自然也不能有事…… 第1061章 温情,你是救赎   京城风起云涌,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是龙争虎斗,暗潮涌动,荣兰比之京城,就更加的混乱……   东林、南凉、西凤和北林四国的势力齐聚荣兰,荣兰王室早去对荣兰的控制,荣兰就像是一块无主的肥肉,任何人都可以咬上一口。   在荣兰,各方势力也不藏着掖着,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不费心力去算话计,致使整个荣兰都陷入了战火中,百姓民不聊生、处处尸横遍野。   楚九歌对气味十分敏感,刚进入荣兰境内,就发现不对:“我闻到了很多,腐烂的尸体的气味。”   “荣兰在打仗,有死人很正常。”凌乱手执八卦盘,一派高人之姿,“阴气森森,荣兰边境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北域的军队在荣兰南边,按说这里许久没有战火了,哪来那么多死人?”楚九歌来之前,细细地查过荣兰的情况。   北王的兵马占据了荣兰最好的南边,却被摄政长公主派兵围困住了,甚至被摄政长公主的截断了水源,要不是应颐及时赶来救援,北王那些兵马指不定全军覆没。   “西凤、南凉的兵马进驻了荣兰,你觉得他们那些人会守规矩?”凌乱侧目,斜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想到南凉太子流氓似的作风,没有说话。   三人又走了片刻,远远看到巡视的大军,楚九歌率先停下脚步,说道:“去找个地方,先把我们的衣服给换了,别一到荣兰,就让人发现我们是外人。”   “也好。”一向寡言的剑客,率先应下,并且越过楚九歌,走在前方,“我曾到过荣兰,给你们带路。”   在剑客的带路上,三人朝荣兰边境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笼罩大地,给没有人烟的边境,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远远的就看到村庄上方炊烟袅袅,余辉一照,像是天上人间,宁静而美好。   可是,此刻的三人都无心欣赏。   “这村子不对劲。”楚九歌与凌乱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同时开口,同时望向剑客。   剑客脚步一顿,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子,剑眉微拢:“我曾在村长家借住过三次。”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三面靠山,安宁美好,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楚九歌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看也好。”村子虽有问题,但村子里有剑客的故人,他们要是不走这一趟,剑客怕是放不下。   三人装作什么也不知,继续朝村子走去。   走近,空气中似有一股臭味,被带着香味的草木遮住了,但楚九歌还是闻到了。   走进村子,发现村子里的屋子不少,但村口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玩闹的孩童,没有在树下聊天干活的老人与妇人,没有见到陌生人就狂吠的黄狗,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   但要说村子里没有人,楚九歌又看到,好几家的烟囱都有炊烟升起,也能闻到屋子里散发出来的饭菜香。   只是,听不到人交谈,也听不到什么大的动静声。   三人越发的谨慎,剑客自觉走在前方,手握着剑柄,随时准备拔剑:“我带你们去村长家。”   楚九歌与凌乱亦步亦趋的跟着,三人都不自觉的放低脚步声,走得很慢……   然,一路安静得好,也平静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村长家住在村子东边,在去村长家的路上,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村汉。   那村汉背着一捆柴,将背都压弯了,他弓着身子,吃力的往前走,一脸麻木,像是被生活与战火压垮了脊梁,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那村汉也看到了他们,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麻木的往前走,根本没有见到外人的防备打量,就像是一俱行尸走肉。   “以前,不是这样的。”剑客看着走远的村汉,剑眉拢得更紧,冷声道:“先去村长家。”   “嗯。”楚九歌与凌乱应了一声,紧跟着剑客。   从村口走到村长走,要经过三十几户人家,约莫要走一刻钟才能到。一路上,除去那个背柴的村汉,楚九歌三人再没有看到别的村民。   村长家的房子是青石大房,和周围人家的土房比起来,气派多了。房子外面还有一个大院子,用篱笆扎成栅栏围了起来。   剑客站在栅栏外,喊了一句:“村长,在家吗?”   “阿客?”一拿着老烟枪的灰衣老头,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站在院外的剑客,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飞快的跑了过来,推着剑客,又急又慌的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快,快走。离开这里,快点走。”   “村长,出了什么事?村子怎么这么安静?”剑客那身形,哪是拿烟枪的老头能推地动的,剑客纹丝不动,冷着脸问。   村子一脸焦急,急急的道:“阿客你别管,快走,快点离开,永远不要再来。”   “村子里的人呢?”剑客后退一步,让村长碰不到他,“我一路走过来,只有一半的人家在做饭,其余的人呢?”   “我说了,你别管了……快走,这村子不能呆。”村长隔着栅栏,推不到剑客,急着打开院门走了出来,使劲把剑客往外推,“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就当没有来过,知道吗?”   “村长,我们进来了,还能走的了吗?”楚九歌苦笑的说道。   “你们……”村长一怔,一拍大腿,叹气道:“你们不该来的,不该来的呀。”   “到底出了什么事?”剑客第一次执行任务,受了重伤,全身是血,就落到这个村子里,是村长救了他。   那时候他九岁!   村长明知他不是普通的孩子,还是把他救了下来,甚至在有人搜查时,把他藏在地窖,让村民一起跟着隐瞒他的存在。   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在这个村子里,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在这个村子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有人性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父亲一样是个畜生。   “你们也走不了,算了……进来说吧。”村子看着剑客,浑浊的眸子闪过一抹泪光,他双手背在身后,朝屋内走去,原本就佝偻的背,驼的更厉害了,好似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第1062章 养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楚九歌三人,随村长一同进屋。   此时,太阳已落下,屋内昏暗不明,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与逼仄。   三人进屋,一穿着粗布的妇人,提着水壶沉默的出现,给三人倒了三大碗水,又沉默的出去了。   楚九歌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到妇人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刚刚哭过。在妇人转身离去时,楚九歌看到了她脚底上沾到的血迹……   而除了这个妇人,楚九歌没有在屋内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这不符合常理。   在村里,一向讲究多子多福,能当上村长的,家里绝不可能只有夫妇二人。   “村长叔,青子哥呢?石头呢?”剑客问出了楚九歌心中的疑问。   “你青子哥他……”村长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睛顿时红了,他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剑客,犹豫片刻,悲痛的开口:“他们在后山,你以后也许能见到他,也许见不到。”   “什么意思?”剑客追问。   村长又叹了口气:“后山,有人在养瘟,我们都走不了,你柱子哥他们前两天被带走了。”   “养瘟?”剑客不解地看着村长。   “两个月前,一群穿着铁甲的军爷突然出现,他们将村子包围,拿出官府的命令,要我们每隔三送十个人去后山,说是为他们办事。不拘男女、不拘老少,凡是送了人上去的人家,都给我们银子。”   “刚开始谁也没有多想,便把家里的老人、小孩送上去。左右是为军爷、为官府办事,还有银子拿,又不耽误地里的活,实在是再划算不过。”   “时间一久,人送上去却始终没有下来过,也见不到面,大家就觉得不对劲,我悄悄一打听,才知道……”   村长哽咽一声,半天说不下去,整个人被悲伤与绝望笼罩,背佝偻得更厉害。   剑客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桌上的水,递到村长面前。   村长接过却没有喝,他抹了一把泪,强忍着悲伤道:“我偷听到他们说,上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瘟疫病人,人染上了就没有救,快则七天,慢则半个月必死。他们把我们村子圈起来,让我们送人上山,就是不断让人染上瘟疫,好让瘟疫不断根。”   村长说这话时,双眼暴起,握着烟枪的手,静筋全部暴了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他们圈着整个村子,养瘟疫?”剑客的声音,平静冷静,没有一丝起伏,但他放在剑柄上的手,却紧了紧。   村长悲愤的点了点头,哽咽的道:“我发现此事,就悄悄地跟村子里的人商量,可能商量出什么来?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被送到山上去了,尤其是老人、小孩居多。”   “村子里的人都疯了,要跟山上那些军爷拼命。可是,没用!他们有上千人,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   “那些军爷见我们知道了真相,就撕破了脸,把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圈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每隔三天,就要我们村子里出十个人,我们要是不出,他们就直接下山抓二十个走。”   “这一天天的,从老人孩子到妇人,再到青年……你看这村子里,已经没有几户人了。”   村长一脸绝望,空洞无助的道:“阿客,你不该来的,你来,也是平添几俱尸骨。”   “他们藏在哪里?”剑客的剑未出鞘,但周身的杀气已蔓延。   “阿客,你别冲动。”村长一把按住剑客的手,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叫你去跟他们拼命,我是叫你躲远些。我们村子已经这样了,村子里只有百来人,我们已经没有救了,但你们还有机会。”   “我去后山。”剑客将剑收了回去,他站了起来,对凌乱与楚九歌道:“你们俩走。”   “我们是这样的人吗?”楚九歌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道:“而且,他们在这里养瘟疫,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你们……你们别胡闹,后山有几千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你打赢了他们又如何?村子里的人都染上了瘟疫,已经没有救了。”说到这里,村长的精气神像是被抽光了一样,整个人干瘪没有一丝生气,但他抓着剑客的手,却异常的有力,“阿客,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你们还有机会离开,你们还能活着!”   村长的眼中,崩发出狼一样的凶光。   这是仇恨的光芒!   “村长叔,你要做什么?”剑客心下不安,急切的问道。   “毒!”楚九歌突然开口,“村长是要下毒,毒死后山所有染了瘟疫的人,也毒死你们自己,是吗?”   “你?”村子猛地看向楚九歌,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你怎么知道?”   “我在您妻子的身上,闻到了腥臭味,在她的脚底下看到了血迹。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金钱蟾的气味。”金钱蟾巨毒,只要一滴血,就能让上百人毙命。死于金钱蟾的人,本身也带毒,尸体很快就会腐烂,碰触不得,只能原地烧毁。   村长这是要用全村的命,断了那些人养瘟的可能。   “你……你既然知道,就立刻离开村子。”村长松开了剑客,说道:“我们不会让那些瘟疫,再害别人。那些瘟疫,就到我们这里结束。”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村长叔高义。”楚九歌双手作揖,郑重朝村长行了个礼。   村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没有活路罢了。   “村长叔选择在今天动手,如若我们没有猜错,今天应该是要往后山送人的日子,村长叔既然有了决断,不如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你今天把我们送到后山去,如若我们没有下来,三天后你再下毒,可否?”荣兰人在此地养瘟,除了用来对付北王,楚九歌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于情于理,她都要阻止。   “不行,你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事,不能牵连你们。”村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楚九歌苦笑:“我们进了村,这事就与我们脱不了干系。村长你手中的毒,也只能毒死山上染了瘟疫和你们村子里的人,你们毒不死那几千兵马。除非村长要将我们一时间起毒死,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唉!”村长重重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无声的点了点头:“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要晚来一天,就什么事也没有。   偏偏就这么巧,多年不曾出现的阿客,就在今天出现了…… 第1063章 色诱,北王的感想   楚九歌、剑客与凌乱三人,在村长的家里稍作休息,当天晚上就与七个村民一同被送到后山上。   不过,楚九歌三人是昏迷不醒的。   梳洗过后的楚九歌三人,换上了与村民相同的衣服,配剑也收了起,由七个村民抬着上山。   在后山看守的军爷,看到楚九歌三人,一点也不意外,反倒嘲讽了一句:“终于对外面的人下手了?早告诉你们了,我们只要人,不拘你们村的还是外村的,偏你们村里一群老顽固,宁可自己送死,也不对外面的人下手。”   随同上山的七个村民没有说话,一个个神色麻木,长发遮眼,头埋得低低的……   “把人都关进去,饿他们三天,每天只给一碗水。”后山的军爷吐了口唾沫,说了一句没劲,就让其他人把楚九歌十人带到后山的笼子里。   后山一空旷处,有一排排的笼子,九成以上皆装满了人。每个笼子都关押着十来个人,笼子不大,勉强能让十人都坐下,至于站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   关押村民的笼子极矮,只能让人蹲或坐,根本直不身,甚至都直不了腿。   楚九歌三人昏迷不醒,横躺着极占地方,把三人送进笼子后,其他人就没办法进去了,押送他们的军爷顿时骂骂咧咧的道:“这村子里人就是不会做事,就不能把他们卷起来,这么躺着多占地方?我还得给他们再安排一个笼子,真是……”   “回头,让他们自己砍木头做笼子去,可不兴惯着他们。”   在军爷的骂声下,楚九歌三人被丢进笼子里,腿曲着,叠着才勉强挤下。余下七人,则被安排在他们右侧的笼子里,那七人都蹲着,一个个眼神呆滞,双目无神,麻木的等死。   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排有十几个笼子,每一个笼子里的人都是这样,麻木的等死,没有呐喊、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呐喊与反抗。   是夜,趁着看守的军爷放松警惕,趁着夜色漆黑看不清,楚九歌三人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有什么打算?”一向寡言的剑客,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摇了摇头:“这些人,便是打开笼子,他们也跑不掉。”   没上山之前,她还真不知山上的情况已这般严重。   村长他们有胆反抗,她还以为山上的人,好歹也有一股精气神在,但可惜的是她预料错了。   村长他们的反抗,还真的就是穷途末路的最后一击。   “山上总共了三千七百个士兵,这些人不算多,我与剑客可以解决,但……”凌乱四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山腹中,“这里有一个高山坐镇,我与剑客势必要抽出一个人,去拖住那位高手。”   “我怎么没有发现?”剑客的手,不自觉握住藏在衣服里的剑。   “这说明他的实力,远在你之上。”凌乱毫不客气的打击剑客,尤嫌不够,他又补了一句,“要是北天骄在的话,那就没有问题。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剑客看了凌乱一眼,沉默不语……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先别急着动手,我们先摸清这里的情况。”   “先出去再说。”凌乱手腕一动,咔的一声,就将木笼打开了。   凌乱身子一翻,从笼子里滚了出来;剑客蹲着移出木笼,像个小矮人;楚九歌在最后,双手撑在身后,双腿先移了出来。   三人都不敢站起来,也不敢有大动作。饶是如此,关在两侧笼子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楚九歌还担心,这些人会不会闹出动作,正想着如何安抚他们,就见笼子里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就淡漠的移开了眼,根本没有向他们求救,或者威胁他们的意思。   “村子里的人,不错。”楚九歌暗松了口气,朝剑客竖起大拇指。   “村子里的人,是荣兰一个大将军的忠仆的后代。那位大将军在出征前夕被荣兰国王斩杀,满门被血洗,这些忠仆远离荣兰国都,守在大将军惨死的地方。一代代繁衍下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村庄。”剑客淡淡的开口,情绪平稳,没有一丝起伏。   作为一个被皇家圈养的杀手,他不懂这种忠义,但他敬佩军子里的每一个。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楚九歌拍了拍剑客的肩膀,便对凌乱道:“你知道那个高手在哪吗?带我们去找那个高手。”   “你要?”凌乱问道。   楚九歌点了点头:“嗯,先杀了他再说。”   “你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了他?”凌乱没有动,而是定定地看着楚九歌。   “如果能给我一套漂亮、暴露的裙装,也许可以。”食色,性也。只要是男人,武功再高,也难改本性。在荒郊野外呆了两三个月,母猪也要赛貂蝉。   她这长相不算顶顶好,但也不差,她使美人计对北王都有用,就不信搞不定一个什么高手。   “万一那高手,不是男人呢?”凌乱没好气的瞪着楚九歌,“你这么做,想过北天骄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可能!不是我歧视女性,这是军营,全是一群大老爷们,派个男人来才方便。另外,你们不说,我不说,另一个当事必死无疑,北王怎么会知道?”楚九歌冷静异常,并不受凌乱的话影响。   “不行!要让北天骄知道了,他会把我切成八块,再拼回去,再切。”凌乱一想到那画面,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你去……你长得唇红齿白的,你作女儿装扮去引诱他,在关键时刻给他一刀。”楚九歌拿出绑在小腿内侧的匕首,递给凌乱,“沾了金蟾蜍的血,保证一刀毙命,他连呼救的可能都没有。”   凌乱满头黑线,拒不肯接楚九歌的匕首:“我不干!直接动手,我也能杀了他,根本不需要这么下作的手段。”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惊动任何人,才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楚九歌一脸严肃的道,“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剑客想了想,也出声附和:“楚九歌说的对。”   他们现在还不能暴露…… 第1064章 诱杀,骚雅第一   二对一,凌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妥协!   想到北王的剑,凌乱根本不敢让楚九歌去做色诱的事,在剑客与楚九歌的注目下,只能艰难的点头:“万一要失败了,你们不能怪我。毕竟,我是一爷们,扮女人肯定不像。”   “没事,天色暗,你就是只有三分姿色,也会变成七分,更何况你长得不差。”皇上长得不差,而能入宫的女人,长得也不可能差,北王这几个兄弟,除去平王外,其实都长得很好。   尤其是凌乱,明明年纪不小,但面容却透着一股脱尘出世的纯真与稚气。也亏得凌乱不是女子,不然,就凌乱这长相、这气质,那必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凌乱要庆幸,在山上没有条件可以装扮,只能跟楚九歌换一套衣服。   楚九歌身上穿的,是村长儿媳妇的衣服,对楚九歌来说稍稍有些大,凌乱穿上后有些紧,但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细腰、俏臀。   “美人果然是美人,哪怕穿着粗衣麻布,也掩不住天姿国色。”楚九歌换上了凌乱的衣服,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正好将她的女性特征给掩住了。   “这什么衣服,奇怪死了。”凌乱一脸别扭,扯扯这,扯扯那,哪哪都不舒服。   直桶长裙穿在楚九歌身上,就像是套了一个麻袋,凌乱穿在身上,却是要腰有腰,有臀有臀,布裙紧紧包裹在身上,透着一丝禁欲的魅惑。   楚九歌越看越满意:“不奇怪,很好看。就连我这个女人,都要拜倒在你的姿色之下。”   凌乱的五观并不凌厉,穿着道袍一言不发的时候,甚至给人一种寡淡感,但换上女装却是清丽脱俗,纯真而诱惑。   楚九歌上前,将凌乱的长发盘起,几缕碎发垂于耳边,在昏暗的月光下,朦胧而诱惑,说是尤物也不为过。只一点不好,凌乱没有胸。   “你等等。”楚九歌割下衣摆多出来的布,卷成两个圆团,在凌乱目瞪口呆下,塞到凌乱胸前。   “楚九歌,你,你……”凌乱一脸爆红,捂着胸口,快要哭出来了,“你还是女人吗?”   “好看!”胸前微微耸起,身段更显婀娜,剑客站在一旁,重重地点头。   今晚月色正好,不明不暗,凌乱往月光下这么一站,只要不仔细盯着他看,绝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楚九歌帮凌乱调整好衣服,后退一步,啧啧摇头:“骚雅第一,艳色第二。果然,男人骚起来了,真没女人什么事。”   “你们俩……”凌乱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奶猫,让人更想要好好欺负他了。   楚九歌再次摇头:“男人诱人起来,也没有女人什么事。”   “你们够了!”凌乱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再说,我不干了。”   “别,别,别,你快去……我保证,只要那什么高手不是太监,你这一身要诱惑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行了。”楚九歌生怕凌乱小祖宗甩手不干,好声好气的哄了起来。   要是没看到凌乱女装之前,楚九歌绝不会这么肯定,但现在……   楚九歌可以肯定,他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比她这个真正的女人出马还要保险。   “嗯。”作为男人,剑客觉得自己更有发言权,他重重地点头,给凌乱保证。   “你们给我等着。”自知逃不过的凌乱,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就朝那位高手所在方位走去。   楚九歌与剑客跟了一段路,确定凌乱不会有事,两人就不再上前,以免那位高手发现他们的存在。   两人隐在暗处等着凌乱,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初时,两人还不急,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凌乱回来,剑客忍不住开口:“凌乱不会有事吧?”   “要出事了,他会让纸人来通知我们。”楚九歌也担心凌乱,但这个时候,她不能自己吓自己人。   “半个时辰了,按说……要成了,该回来了。”剑客知道,凌乱与楚九歌会留下来,全是因为他。   不然,在一开始发现村子不对劲,他们就不会进来。   “许是遇到了什么,我们再等……”楚九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两道沉重的脚步声,楚九歌脸色微变,敛气收身。   剑客也没有说话,朝楚九歌打了一个手势,提剑上前查看。   片刻后,剑客折回:“楚九歌,是凌乱,他带了一个人回来,说是应大将军。”   “应将军?应颐?”楚九歌一惊,快步走了出来。   “楚九歌,你快看看他。”凌乱撑着应颐,看到楚九歌,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朝他招手。   “把人扶到这边。”楚九歌上前看了一眼,就知应颐的情况很糟糕,让剑客帮着凌乱,将人扶到一旁的草地。   “呼……累死我了。”凌乱把人放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拿手扇风。   楚九歌单膝跪在应颐身侧,扣住他的脉搏,诊了片刻,就脸色大变:“脉沉,气弱,燥热。他这是疫症。你在哪发现的他?”   “后山的笼子里,我听那个高手说,他是东林的大将军,我就把人带出来了。”关应颐的笼子是铁笼,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把人救出来。   “那个高手呢?死了?”楚九歌担心的道。   “你问什么白痴的问题。”凌乱哼了一声,傲气的道:“道爷我出马,还有办不了的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错了,不应该问凌美人这么低级的问题。”楚九歌一脸“诚恳”的道歉,说完却笑了一声,把凌乱气得不行,“你这女人,我是为了谁?”   要不是为了楚九歌,他至于这么牺牲吗?   “为了北王!”楚九歌重重点头,“我们都知道。”   “你……我懒得跟你说。”凌乱指了指楚九歌,气恼的放下手,“这位应大将军昏迷前说,让我们先不要动手,他给北王的人传信了,北王的人应该快到了。”   楚九歌顿了一下,说道:“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发现那位高手死了,我们要不动手,后山这些人就要遭殃。”   “这点小事,道爷我早就解决了。走吧,下山去等救命来。”凌乱傲然的起身,故作姿态的弹了弹衣服上的草屑,迈着外八步,大爷似的往前走,可不想…… 第1065章 援兵,好大一盘棋   没走两步,凌乱就被身上的裙子绊了一脚,摔了一个大马趴,狼狈的趴在地上……   “噗嗤,咳咳……”凌乱这一跤摔得太滑稽了,饶是不苟言笑的剑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笑,道爷我缝了你的嘴。”凌乱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裙子太紧,绷着他的腿,气狠狠地坐在地上,将裙子撕了大半,露出一大截腿,这才雄姿英发的站起来,大步往前走。   楚九歌笑了一声,便提起正事:“把应颐背回去。对了,关押我们的那个笼子,我们要走了,会被发现吧?”   “无事,我把你们送下去后再回来一趟,不会让人发现我们三人失踪了。”剑客一把背起应颐,跟在凌乱身后,朝山下走去。   后山的守卫虽多,可却十分的懒散,一点警觉心都没有不说,连巡视的士兵都不尽心。别说剑客与凌乱这样的武功高手,就是楚九歌想要避开后山的防卫,悄悄摸下山都不是什么难事。   “荣兰的兵,就这水平?难怪连打都没有打,就败得一塌糊涂。”凌乱下了山,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平静安宁的后山,忍不住摇头。   他虽然看北天骄各种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在练兵方面,北天骄还真是有一手。北天骄手下的新兵,都比后山那些荣兰的士兵警觉。   楚九歌沉默许久,突然说了一句:“荣兰是一块肥肉,四国不会允许荣兰有出色的领将。稍微露一点苗头,就会被人打下去。”   “是四国不允许,还是不周山不允许?”想要控制荣兰的,可不止四国。   荣兰弱小,却更需要依靠不周山。   “都有。”弱小的荣兰,更符合其他人的利益。   “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凌乱低声吟唱了一句,摇头晃脑的道:“在权势利益面前,人已不是人,是恶鬼。”   凌乱叹了口气,一瞬间失了精神,一副兴志缺缺的样子。   剑客与楚九歌沉默不语……   三人背着应颐,在半个时辰后,出现在村长家。   村长见以三人,吃惊不已,不等他问出来,剑客就解释了原委:“村长不必担心,援军这两三天就能到,届时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病人,暂时安置在您的家里,您看这样行吗?”为了应颐的安全,剑客并没有说他是东林的大将军,也没有说他们认识应颐。   荣兰正是因为东林与北林,才陷入战火,他们知道村长是个好人,但好人在家国大义面前,也会化为刽子手,他们不想去赌人心。   剑客跟村长介绍,应颐是他随手救出来的一个病人,楚九歌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他们想要看看后山的疫症能不能治好。   至于为什么挑中应颐这人?   自然是应颐命好,他们随手捡了一个疫症病人,就是他了。   “您……您真的是大夫?”村长压根没有去管应颐的身份,他听到剑客的介绍,人就激动了,“您真的能医好疫症?”   说完,不等楚九歌回答,又激动的道:“对了,对了,您只是闻到味道,就能猜出金蟾蜍,您的医术肯定很高。山上的人有救了,有救了。”   山上那些人,就算七天会死一批,除去最早上山的那几批人,后面的人还有活路,如果疫症能治好,好歹能救下一些人。   “我会尽力。”楚九歌为应颐诊断过,知道应颐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在缺药少医的情况下,楚九歌并没有那么乐观。   然,有这句话就叫村长放心了。   村长一扫先前的麻木与绝望,神情激动的将楚九歌、凌乱和应颐三人安排在厢房,便跟着剑客出去,安排人顶替他们三人上山,以免让山上的人发现。   这一折腾,便到了天亮。   村长一夜未睡,精神头却好得很,一大早就烧好水、煮好饭,在门口唤楚九歌与凌乱出去吃早膳。   楚九歌却拒绝了:“疫症会传染,我们最好隔离开来。”   “怕什么,我们整个村子,没染上疫症的也没有几个。要是疫症治不好,我们全村的人一起死就是了。”生活有了希望,村长说话也有了力气。   楚九歌满头黑线:“村长叔,就算你们不怕死,不在乎染上疫症,可也要考虑一下,医治疫症的成本。多一个人染疫症,就需要多一份药材,而且全村的人都染上了疫症,谁来照顾病人。”   楚九歌行医多年,看不怪弃病重家人于不顾的,同样也不喜欢村长这种病人家属。村长的心是好的,但他这种想法却要不得……   村长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当即就认识到了错误,配合的道:“姑娘说的是,我,我把吃食放在门外,姑娘和乱公子自行来取,稍后我会来收拾。姑娘放心,此地除了我,不会让外人进来。对了,姑娘……阿客他放心不下村里的人,也上山。”   “好。”楚九歌应了一声,才与凌乱一同出去用早膳。   两人忙了一夜,回来后又一直照顾重病的应颐,着实是饿了,可是……   不等他们把早饭吃完,村长就惊恐的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喊:“大,大军!北域的大军来了,包围了我们村。你,你们快跑,快跑。”   “北域的大军?”这么巧?今天就到了?   楚九歌与凌乱,同时放下吃到一半的馒头,两人相视一眼,楚九歌就给凌乱使了一个眼色:“你在这里照看他,我出去看看。”   应颐身边离不开人,有凌乱守着,真要有什么事,凌乱也能护得住应颐。   凌乱点了点头,让楚九歌放心。   “姑娘,你不能去,北域人……北域人杀人如麻,他们定是发现了后山的事,要来屠村的,你们快些走。”村长一脸担心的劝道。   “唯一的路就在前方,被北域人守着,我们走不了。”楚九歌摇了摇头,拒绝了村长的好意,在村长不赞同的情况下,执意去村口会一会北域军。   还未走到村口,楚九歌远远就看到站在人前,气宇轩昂,冷傲优雅的北王,顿时惊得震在原地……   北王,怎么来了? 第1066章 后门,世间最可笑的事   “九歌?”   楚九歌看到北王震惊,北王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楚九歌,比她还要震惊,大步朝她走去……   “王爷!”身后的大军,看到北王突然加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如临大敌,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大军迎面奔来,气势如虹,村长双腿发软,吓得瑟瑟发抖:“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九歌!”北王走到楚九歌面前,见楚九歌身上无伤,心中的担忧去了一半,但怒火却涨了一半。   这女人,胆太大了,哪危险往哪里跑!   “王爷,这事……我可以解释。”楚九歌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举起三根指头,作发誓状。   “解释什么?”北王往前一步,“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荣兰吗?”   “你们认识?你是北域人?”村长听到北王与楚九歌的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指了指楚九歌,又指了指北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爷!”慢北王一步的先锋军,快速赶到,在离北王三步远停下。   “王爷?你是北王?”村长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粗汉,将士们一喊,村长就猜出了北王的身份。   可北王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北王冷冷地看着楚九歌:“解释呢?”   “北域的事情结束了,我担心你,就跟凌乱、剑客来找你了。”北王没有发火,但楚九歌却莫名的感到危险,语速比平常快了不止一倍。   “谢三没有告诉你,本王无事?”什么担心他,他会信吗?   楚九歌休想用好听的话混过去,敢不听他的话,他绝不会给楚九歌开后门,轻饶了她!   “谢三说了,可没有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我还是担心呀。”楚九歌完全没有睁眼说瞎话的自觉,特别的真诚。   “哼,”北王冷哼一声,“本王信你……”   “北天骄,我担心,很担心你。”楚九歌突然上前,抱了一下北王,“你知不知道,我在北域得知你被三国大军围困,担心的好几天都睡不着,恨不得以身代之。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这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楚九歌只抱了一下,就飞快的松开,后退了一步,委屈巴巴的看着北王。   “咳咳,你这女人……太不矜持了!”北王只觉得一股热流往上涌,耳尖烫得厉害,不自觉的咳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士兵都有眼色的低下了头,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我担心你呀。”楚九歌理所当然的说道,眼中带着狡黠的光芒。   她就知道,北王就是一只纸老虎,这不……   只要抱抱,再大的怒火也没了。   “本王哪里需要你担心,本王好得很。”北王瞪了楚九歌一眼,加重语气说道。   这女人,真是太不知羞了,这种话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说也得回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说。   “行了,先进村再说。”北王一脸面瘫,高冷的不行,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村长,冷冷的道:“带路。”   “是,是。”村长本能的应下,走在前面带路,走了数步猛地反应过来,一扭头,就看到……   身后,并排走着的那一男一女,手指不知何时勾到了一起。两人靠得很近,小拇指勾在一起,被衣袖挡着,身后的人看不到,可村长一回头,就看了个正着。   村长一怔,就感觉一股寒气出现,抬头,就对上北王杀人般的眼神,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再不敢乱想,急忙往前走。   “你呀,别吓人了。”楚九歌与北王手指勾着手指,见北王一脸严肃的样子,楚九歌反手一把,挠了一下北王手心,低声道:“村长人很好。”   “别乱动!”北王的身子瞬间僵住,步子都乱了。   走在后面的将士们,没有看到北王与楚九歌的小动作,但他们看到了北王慌乱的背影,一时间,一个个都又敬又佩的看着楚九歌。   这是真英雄,一个照面就能让他们王爷方寸大乱。   “我不动。”楚九歌听话得没动,低低地笑了起来。   北王面上有几分燥意,恼羞成怒的瞪了楚九歌一眼,可那一眼半点杀伤力都没有,根本吓不到楚九歌。   不过,为了维护北王在人前的形象,楚九歌还是松开了北王的手,可她刚一动,就被北王反手握住:“本王说了,别乱动!”   “好。”楚九歌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一脸正经的北王,心中暗道可惜……   可惜,这里人太多,不然她一定要试一试,亲一下北王,北王会有什么反应。   在村长的带路上,北王与楚九歌很快来到村长家,而他带来的兵,却分散在村庄,将村庄团团包围住。   村子里的村民听到动静,有不少人都打开门出来看了,看到突然出现的军队,他们没有任何惊慌,也没有任何期待,只在看到北王与楚九歌进了村长家,才有几人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楚九歌看到了,心里不由得唏嘘……   北王一到村长家,就掌握主控权,哪怕村长心里对北王极度排斥与防备,但在北王强大的气场上,还是将村子里的情况,一一说给了北王听。   说完,就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要不要问几句话?   楚九歌同情的看了村长一眼,帮村长问出他最关系的问题:“王爷,你带人来,是不是要救后山的疫症病人?”   当然不是!   荣兰的人,他救什么救?   他是来救应颐的,但楚九歌这个时候问起,他自是不能这么回答。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   楚九歌拍了拍心口,一脸高兴的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还真愁怎么解救山上那些人,有王爷你在,我就不用担心了。”收买人心这种事,不需要刻意去做,但机会摆在面前,却不能错过。   “北,北王爷……你,你真得是来救我们的?”村长听到北王的话,结结巴巴的开口。   “不然,本王来干什么?”看在村长救过剑客的份上,北王正眼瞧了村长一眼。   “扑通……”村长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村长似悲似喜的大笑,“太好了!太好了!村子里的人有救了!有救了!”   村长喊了两句,突然一悲:“可,为什么是北域的王?为什么是北王?”   为什么?   把他们当猪狗一般,拿人养疫症的是他们国家,而救他们的却是敌国的王爷?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第1067章 变故,谢不杀之恩   村长似悲还喜,状若疯癫,楚九歌轻叹了口气,上前,想要将村长扶起来,刚一动就被北王拦住了:“不必管。”也管不了。   这个村子的悲剧,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造成的,又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他的解救对这个村子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悲剧,这个时候上前安慰对方,再讲理的人也受不了。   “唉……”楚九歌叹了口气,“走吧,凌乱在后院。”   村长告诉了北王,他们昨晚救了一个人出来,虽然她没有说是谁,但北王肯定猜到那人是应颐。   “嗯。”北王拉着楚九歌的手,朝后院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还挠了挠楚九歌的手心……   楚九歌怔了一下,扭头看向北王,却见北王一脸严肃,正经的不行。   这男人,真是……   要不是村长的哭声太过悲戚,楚九歌肯定笑了出来。   两人手拉着手,一脸严肃朝后院走去。凌乱抱着剑守在门口,看到并排走来的两人,差点把手中的剑惊地掉在地上:“北天骄,你怎么来了?”   “蠢货。”救了应颐,还要问他怎么来了,真是蠢得没救了。   幸亏出去迎接他的是楚九歌,要是凌乱,别说帮他收买人心,不给他添乱就不错。   “我怎么蠢了?北天骄,把话说清楚,你可要知道,你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可是我的功劳!”凌乱一遇到北王,不是跳脚就是炸毛,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你?”北王上下看了凌乱一眼,冷笑。   “我怎么了?北天骄,我告诉我,要不是我拿下巫族族长,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凌乱抱着剑,以蔑视的姿态,看着北王,“北天骄,承认吧!没有我,你活不到今天!”   “嗯。”北王看了凌乱一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凌乱斜视着北王,“不承认?”   “不。”北王摇了摇头,连多一个字,都吝啬对凌乱说。   “不是什么意思?不承认?”凌乱皱眉,警惕地看着北王。   他总感觉,北王在坑他。   “嗯。”北王又应了一声。   “北天骄!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你这是不承认,还是承认?”凌乱被北王的回答,绕的脑子一团乱麻。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比看到北王左肩膀有刺绣,右肩却没有刺绣,还要叫凌乱难受。   北天骄就不能干脆一点?   “你问本王不承认?本王回答不你不满意,本王应你,你又不满意。凌乱,你想怎么样?找麻烦吗?”北王冷冷地看着凌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那你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凌乱突然烦躁起来,整个人利在暴躁的边缘。   事情,哪里不对?   “嗯。”北王点头。   凌乱不死心,继续问:“不承认?”   “不!”北王摇头。   “承认?”凌乱仍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嗯。”北王点头。   “你承认了?”凌乱眼前一亮,兴奋的大喊。   “嗯。”北王应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凌乱。   他都回答的那么明白了,凌乱居然还要再三寻问才能懂,凌乱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草还是水?   “北天骄,你承认我救了你,你欠我救命之恩。”凌乱得寸进尺的问道。   北王冷笑:“然后呢?”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你跪下来,给道爷我道个谢就行了。”凌乱昂着头,一脸得意。   “以身相许?跪下来谢道谢是吗?”北王看了凌乱一眼,突然……   一道寒光闪过,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北王的剑抵在凌乱的心窝。   凌乱僵在原地:“北天骄,你要干什么?”   “感谢本王!”北王冷冷的道。   “啊?”凌乱傻眼了,他要谢北王什么?   “不、杀、之、恩。”北王语气缓慢,带着贵族特有的华丽腔调,每一个字都韵味十足,却叫人不寒而栗。   楚九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北王的声音,让她有一种面对人面兽心的高冷变态的错觉,害她寒毛都竖起了。   “你!耍我玩!”凌乱气得跳脚。   “耍你玩怎么了?”北王收回剑,“你打得过本王吗?”   “北天骄,我要跟你决斗!”凌乱举起桃木剑,指向北王,“本道人今天要把你这妖孽收了。”   “蠢货。”北天骄两根手指,夹住凌乱的剑,将指着他的剑移到一旁,“闲得没事,就去把后山那些人全救了,救命之恩,那些人自然会报答你。本王还有正事要办,没空陪你玩。”   说完,就推开凌乱,朝屋内走去……   凌乱被推的后退一步,楚九歌从凌乱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北王的对手,别自取其辱了。”   “我救了北天骄是事实!”北天骄谢他一下会死吗?   “然后呢?你要北王以身相许,谢你的救命之恩?”楚九歌一脸正经的问道:“北王敢以身相许,你敢娶吗?”   “嘶……”凌乱抖了一下,“为什么要以身相许?我只要北天骄给我低头,给我道个谢就行了。”   北天骄就能低个头吗?   他的头颅,就那么高贵?   “你也说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要北王谢你,北王要怎么谢?当然是以身相许了。”楚九歌拍了拍凌乱的肩膀,“你死心吧,北王只会记我的救命之恩,只会对我以身相许。不过,后山很多人等着你去救,你救了他们,指不定他们会感激你,对你以身相许。”   “北天骄叫我去后山救人,就这个意思?”凌乱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   “北王说了错,你不蠢。”楚九歌笑了一声,步入屋内,在凌乱反应过来之前,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楚九歌,你给我开门!”凌乱气得跳脚,抬手就要拍门,可还没有拍下去,就听到楚九歌失声尖叫:“北天骄,小心!”   “出什么事了?”凌乱脸色一变,抬脚踹开门,就看到…… 第1068章 失误,恶鬼在人间   凌乱破门而入,就看到全身包着绷带的应颐,正与北王打得难解难分。   他脸色灰白铁青,双眼通红,眼下一片青黑,露在外面的手,枯瘦如柴,指甲却又黑又长,身上雪白的绷带全部被污血染黑,身上又散发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应颐手上没有武器,他以手为抓,不断攻向北王。   也不知他那指甲是怎么一回事,几次与北王的剑碰上,居然没有折断,而北王的胳膊被他的指甲划了一道,瞬间留下一道深黑的伤口,看上去可怕极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应颐怎么了?”凌乱举剑而入,却不敢妄动。   看到两人又快又狠,又凶猛又残忍的招式,凌乱突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山上不是养疫,而是在养魔。凌乱,快去后山告诉剑客,千万,千万不要让山上那些染上病症的人出来。”楚九歌脸色铁青,飞快跑到凌乱身边,将凌乱推了出去。   此时的应颐,就像是养失败的魔主人,全身黑气森森,却没有魔族的人本事,甚至连理智都没有。   “这里?”凌乱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没有落下风,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你自己当心。”   “放心。”楚九歌应了一声,也跟着走出房门,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北王,把应颐打晕!”   她怕北王一个不高兴,把应颐给杀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刺向应颐心窝的剑一滞,被应颐逮到机会,一爪子抓了过来,在胸前留下无数道青黑的痕迹。   楚九歌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坚定地扭过头,往外跑……   应颐,不能死。   应颐死了,应家将就群龙无首,皇上会少一个助力,北王也会少一个助力。   楚九歌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门外,看着北王因顾忌应颐的性命,束手束脚,不敢放开了打,身上多处被应颐抓伤,也看到应颐没有理智,只知战斗的疯狂模样。   此时的应颐,就像是一条疯狗,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只知撕咬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曾见过应颐出手,应颐领兵作战的天赋高,个人的武功实力虽不差,但比之北王却仍旧云泥之别。她可以肯定,应颐绝不是北王的对手,但此刻的应颐却能跟北王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在北王有所顾忌的情况下,能伤到北王。   这简直是可怕!   如果后山那些人都跟应颐一样,一个个实力大增,哪怕山上的人数不多,北王带来的那些兵,也招架不住。   楚九歌心中一急,说道:“王爷,你必须尽快解决他。后山,像应颐一样的人足有三五百人。”   怕北王因她先前的话放不开手脚打,楚九歌说完,又补了一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重伤他,只要留他一口气,我总能治好他。”   “好!”北王回了一句,就见他以剑为支撑,凌空跃起,在应颐扑上来的刹那,一脚踹向应颐,直接应颐踹得飞了出去。   “嘭!”应颐摔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楚九歌能清楚的听到,他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般人重了这样的重伤,就算能站起来,也是勉力支撑,行动必会受影响,可应颐却像是无事人一样,一个鲤鱼打滚就跃了起来,身手矫健的再次扑向北王。   此时,北王也从屋内杀了出来,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应颐像是完全不知道痛、不知道累一般,仍旧和先前一样,出招又快又猛,招招直击北王要害。   “王爷,你制住他,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暂时失去意识。”应颐已经疯魔,他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只拥有战斗的兽性,要一直打下去,吃亏的必然是北王。   楚九歌取出银针,握在手中。   在阳光的照射下,楚九歌手中的三根银针,异常刺眼。应颐似乎是发现了危险,突然抽身,扑向楚九歌,而就在应颐转身的刹那,北王收剑,追了过来,在应颐即将扑向楚九歌的刹那,踹向应颐的小腿。   “咔”的一声,应颐双腿一折,跪了下去。北王趁势上前,将应颐打倒,一脚踩在应颐的背上。   “啊!啊!”应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发出疯狂的怒喊声,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那声音听的人牙齿发软。   楚九歌哆嗦了一下,快步上前,利落的将三根银针,扎在应颐的后脑……   应颐身体一僵,停止挣扎,他抬头,呆滞的眸子恢复清明,嘴唇微动,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了。”楚九歌蹲下去,为应颐检查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将应颐后脑上的三根银针取下,“他短时间内应该醒不来,我守着他。王爷,你上山去吧。”   “一起。”北王毫不犹豫的,否绝了楚九歌的提议,“人心不可测。”   他承认,这个村子的村长不是坏人,但谁敢保证,村长在得知楚九歌与他的关系后,还能保持本心?   善与恶就在一线间,对东林和北域人来说,他北天骄是守护神,但对荣兰来说,他北天骄是恶鬼,是罗刹。村长便是再友好,再理智,面对害荣兰陷入战火的人,也不可能理智的用黑与白、对与错来评断。   而且,他是荣兰的敌人,他并非无错。这村子里的人,没本事伤的了他,难保不会伤楚九歌。   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   “好。”楚九歌轻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找根布条,把他绑了。”   楚九歌将应颐绑起来,正要开口让北王把他背到后山,就见北王弯腰,一把抓住凌乱后背的衣服,将人提了起来。   “呃……”楚九歌站在一旁,嘴边张成O字型。   提和背可是完全不一样,北王看着不壮呀,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北王走了两步,见楚九歌没有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有问题?”   “没!”楚九歌连忙摇头,小跑一步跟了上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山,但还是晚了一步…… 第1069章 无辜,护短的北王   后山镇守的荣兰士兵,发现北王的攻上来,也不管后山那些人是不是已经养成了,是不是能打,将所有喂了药的人全放了出来……   那群人如同失控的野兽,见人就扑,见人就撕,而且他们不知道痛,刀剑落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会躲避,断了一条胳膊,也仍旧能爬起来继续战斗。   他们不需要武器,他们的手,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呆滞,但他们的动作却迅猛无比,如同凶猛的野兽,扑向北域军,有些凶猛的,居然能生生将北域军连同他们身上的盔甲一起撕碎……   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撕成两半,饶是见多了生死的楚九歌,也忍不住想吐。   战争,太残忍了,残忍到她无法直视。   “楚九歌,看好他。”北王将应颐丢到角落,提剑冲入战斗圈,挥剑刺向那群疯狂的村民,每一剑都正中要害,可是……   没用!   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能站起来,就能再次厮杀,就像是杀不死的怪物,也正因为此,北域的士兵都有几分慌乱,好在北王来得及时,他一出现,北域的士兵就镇定了下来。   而在看到北王一剑,将一个发疯的村民的头颅砍断,将那发狂的村民彻底杀死,北域的士兵一个个信心大增,顾不得害怕,挥刀往前冲,“砍他们脑袋,他们必死无疑。”   “杀!”身后的士兵,无所畏惧的往前冲,踩着同伴的尸首,攻向那群疯狂的村民。   北王杀入正中心,就看到剑客只防不攻,甚至在北域士兵攻向发疯的村民时,将北域的士兵打退,害得北域的士兵一个个落入发疯村民的手中,顿时冷下脸来了:“剑客,你在干什么?你要杀的是那群村民!”   “他们是无辜的,我不会杀他们,也希望你给他们一条生路。”剑客冷声回道,手中的剑甚至没有出鞘。   他的剑,出鞘必见血,他不想用这些村民的血,来喂他的剑。   这些人,救过他的命!   他也不想用他的剑,对付北域的士兵,北王救过他的命。   “他们已失去理智,不是你认识的人,本王没有生路给他们。”北王双手握剑,剑挥出,剑气震得四周的村民身形一顿,他们不懂害怕,没有后退,硬生生的受着这一击,任由剑气划破他们的血肉,“你不杀他们,就给本王滚,别挡北王的路!”   “应颐也失去了理智,你,杀了他吗?”剑客被北王的剑气逼的后退一步,他抬头,嘲讽的看着北王。   “没有!”四目相对,北王没有退缩,也没有任何愧疚。   “那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杀他们?”剑客好歹也曾是皇上的人,应颐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同人不同命,这个道理,本王以为你早该懂了。”虽然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你不杀他们,他们最终也会死在本王手上。”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北王猛地逼近,在剑客反应过来前,一剑取了与他缠斗的村民的头颅。   “你!”剑客大怒,包裹在剑鞘里的剑,咻的飞出,击向北王,“我说过,他们是无辜的!”   “本王的兵,也是无辜的!”这些失去理智的村民不该死,那他的兵就该死?   “你可以带着你的兵滚,这里……没有人欢迎你。”剑客手中的剑,如同雷蛇,迅猛而刁钻,不断的攻向北王的要害。   北王身侧还有两个癫狂的村民,同时应对三个人,北王只能改攻为守,无法再主动进攻,看着就像是剑客与发狂的村民联手,压着北王打。   “本王走了,山下的村民,边疆所有的荣兰人都会死。”这是毫无争异的事实,就凭荣兰那群不成器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些发狂的村民的对手。   “假惺惺!”剑客嗤之以鼻,“荣兰的战乱就是你挑起的,刽子手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少发疯,本王没有心情陪你玩。”北王一怒,猛地一个用力,剑刃迎面挥向剑客,剑客举剑防御……   “糠”的一声,两把剑,在剑客的头顶上方相交。   两剑相交的刹那,北王手腕一动,手中的剑沿着北王的手背绕了一个圈,将剑客的剑格开,当剑再次回到北王手中,北王手臂一摆,就见剑客手中的剑被震地飞了出来。   剑客扑了过去,正要将剑捡起来,就被北王的挡住了:“剑客,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你若下不了手,就给本王站到一边,别碍事!”   “你就不能让你的人,生擒他们吗?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剑客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变,无声的抵抗。   “本王不管对与错,也不管谁该死、谁无辜,本王只管自己的人。本王绝不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人。”北王一个用力,将剑客逼退,在剑客扑上来之前,抬脚一踢,将剑客的剑踢向凌乱,“凌乱,接剑,杀了他们!”   他生擒了应颐,清楚的知道,要生擒这些发狂的村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剑客说的没有错,这些村民是无辜的,可他北天骄的兵,就活该去死吗?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几百个村民,死上千人,剑客觉得值得,那是因为死的人与剑客无关。   “好!”凌乱一个转身,跃起,接过剑,又杀入村民中间,挥舞着剑客的剑,一剑一剑刺向那些发狂的村民,下手毫不留情。   剑客双手紧握成拳,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北域士兵,看着一身是血,骨头变形,仍旧爬起来继续打的村民,重重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没有再上前。   他做不到亲手斩杀救过他的人,却也无法再帮他们。   北王,不会允许!   许是才养不久,后山发狂的村民并不多,在北王与凌乱的带领下,北域的士兵越战越勇,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遍地残尸体,遍地鲜血。   这就是战争!   残酷的让人战栗…… 第1070章 创伤,愿永无战乱   后山,那些被荣兰士兵放出来的,失去理智只知战斗的村民全部死了,而那些被锁在笼子里,还保有理智的村民,则被北域的士兵救了下来。   荣兰的士兵,见他们秘密培养的武器不敌时,正要将笼子里的村民灭口,北域的士兵发现后,第一时间阻止,并成功的将笼子里的村民救了出来。   “我们被北域人救了!”   “我们被北域人救了!”   “救我们的,居然是北域人,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真得是太好笑了!”   ……   放出笼子的村民,看到救他们的是北域人,一个个笑得悲怆无比,一张张麻木的脸变得扭曲、痛苦,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楚九歌看到这一幕,无声一叹。   村长与村民看到满地的死尸,看到惨死的村民,看到惨死的北域军,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半个时辰前就来了,他们有眼睛,他们看到了那场血腥的战争,他们实在没有脸说,北王杀了他们的村民。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战斗结束,那些躲在角落的村民一个个跑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走向战场,从地上的尸体中,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尤其是最早因信任朝廷,因朝廷给银钱而把家人送上来的村民,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苍天呀!苍天呀!你怎么就不让人活!”   “这世道,这吃人的世道,你叫我们怎么活呀!”   “苍天呀!”   ……   麻木、绝望的村民,看着横死的亲人,趴在亲人的尸首旁,放声大哭,他们哭得悲怆,哭得绝望,而杀人凶手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却连一句指责也不敢说,也说不出来。   “石头,石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的儿呀!我的儿呀!娘终于等到了你。”   几家欢喜几家愁,家里有人横死的村民,一个个痛哭流涕,放声大哭。发现自家人还活着的村民,抱着失而复得的亲人,也是痛哭不已。   还有些人家,家里的人是分批送上来的,早送来的死了,晚送上来的得救,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喜……   悲戚的哭声!   嚎啕的哭声!   整个后山只有哭声,此刻只有哭,才能宣泄心中的悲伤与无助。   楚九歌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酸涩的难受。   村民们悲伤的哭声,令她无所适从,她狼狈的转过身,不敢去看。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就像这些村民说的,这世道太苦了。   “会好的。”北王上前,轻轻揽着楚九歌的肩,“荣兰会好的。”   荣兰会成为他的领地,荣兰会成为下一个北域,他这人一向护短,只要荣兰的百姓安分,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护他们一天。   “你说荣兰百姓的悲剧,是谁造成的?”楚九歌上身前倾,头靠在北王的肩膀上,脚下却是一步不动,两人仍旧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这世道造成的。”荣兰的弱小,荣兰王室的无能,荣兰王室的愚蠢,还有世人的贪婪,他的贪婪。   “这世道什么时候会好?一场接一场的大战,这战争什么时候会停止?”楚九歌闷声的问道。   这个问题,北王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凤轻尘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只要有人,战争永远不会停止。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必久必合。   混乱,亡国,新国建立,国力渐稳,到盛世后便会渐渐暴露出各种弊端,内部与外部的各方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断争斗,而后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混乱……   村子里的村民们,在大哭一场后,很快就在村长的组织下,强忍着悲伤,开始收拾战场,将自己的亲人一一带回去。   哪怕只余尸骨,也要带回去,好好安葬。   村民将战场收拾干净后,北域军也默默地收拾战场。   这一战,他们吃了大亏,他们死伤的人数,远比那些村民多,但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怨,甚至连哭都不能哭。   将士当为国而战,为国而死。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他们的殊荣。   北域的士兵,默默地将战死的同袍的尸首摆放在一起,然后挖个大坑,将他们一一埋葬。   没有墓碑,没有棺木,就只有一块皮子裹尸,埋在坑里后,留在世间的就只有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连个后人都没有……   这就是北域士兵的悲哀。   楚九歌也跟着将士们一起收拾战场,寻找战场上还有气息的人,为重伤的士兵急救。   北王没有阻拦,他站在一旁,看着忙忙碌碌的楚九歌,因战斗而带来的煞气渐渐消融……   北域的士兵收拾好战场,就来像北王汇报:“王爷,此次我们战死六百余人,重伤一百二十人,轻伤三百六十人。”   “荣兰的士兵呢?”北王看了一眼山后。   那里,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烂气息,就像是黑雾森林给人的感觉一样。   楚九歌说的没有错,这些人确实是在养魔,想要借这片地,借助外力,再养出一批精通幻术,能用幻术杀人的魔,可惜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   “有一部分跑了,卑职已经派人去追了,绝不会放过他们。”北域的士兵,一脸激愤的道。   北王点了点头,道:“查清楚这件事是谁主导的,再把这件事散步出去,让荣兰人知晓,遇到类似的事,可向我北域军求救。我北域军有求必达。”   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与不周山脱不了干系,也只有不周山的人能办到。   这事对他们北域的危害极大,就算荣兰没有办法把普通人养成魔族,可只要他们把人养到今天这个地步,放到战场上,也能叫他们吃大亏。   为了杜绝此类的事情发生,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在对方没有成气候之前,将一切扼杀在萌芽阶段。   “是,王爷。”北域的士兵,低声领命,确定北王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剑客就过来了:“天骄,村长希望你们今天能离开。”   北王带人来救了他们,村子里的人无法恨北王,可也无法原谅北王。   他们这些人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北王……   功不可没! 第1071章 憋着,本王 第1071章 憋着,本王的荣兰   剑客说完,久久不见北王有回应,剑客没有傻的认为北王没有听到,他知道北王怕是不满,但……   剑客迟疑片刻,还是再次上前:“北王爷……”   剑客生疏而客气称呼北王为北王爷,可刚一开口,北王就转过身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冷漠而讽刺。   “天骄……”剑客艰难的开口。   “呵。”北王嘲讽一笑,“你去问问村长,他有什么资格让本王走?”   一个个真以为他是活菩萨了,可以任人拿捏了。   “天骄,这里终归是……”   北王冷酷的打断剑客的话,缓慢而有力的说道:“这是荣兰!既然是本王的荣兰!你们再多的不满,也给本王憋着!”   “你想要拿下荣兰?”剑客皱眉,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是想,本王已经在做。”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你……的北域呢?”剑客又问。   “北域是人呆的吗?”他要让他手下的兵,继续在北域呆下去,他恐怕会众叛亲离。   他相信忠诚,相信有忠义之士,相信有很多人会为他去死,但是……   他不相信,北域上下二十多万人,人人都对他忠义无比,哪怕此生再无后人也要追随他。   北域上下二十万人,能有二成人誓死追随他已经算很多了,余下的人不过是没有选择,不过是找不到比他更强、更可靠的靠山。   他很清楚,他能收拢北域那些人凭的是什么,也很清楚,他在东林独一无二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是以,他一直强大,从不敢懈怠。   只有一直保持强大的,站在所有人之上,让其他人望背其项,他才能一直成为别人的靠山,才有源源不断的人为他卖命。   “可荣兰不是你的,你不能强占荣兰。”剑客去过北域,当然知道北域的情况。   如果有选择,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呆在那个寸草不生,甚至不知有什么危害,连让男人繁衍后代都做不到的地方。   “荣兰是谁的?四国虎狼环饲,你以为荣兰人守得住吗?”北王冷笑的反问,不等剑客回答,北王便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不跟那些村民计较。但!记住了,没有下一次。”   说完,北王就从剑客身边走过,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剑客劝说不动本王,也不可能跟北王动手,只能下山跟村长传达北王的意思。   北王,不会走。   村长还没有说话,那些失去亲人,无法承受悲痛的村民,就怒起:“这是我们的村庄!他凭什么留下来?走!走!走!所有人都给我走!”   他们光说还不够,一个个上前推搡着剑客:“还有你也是,你也给我滚,滚滚滚!我们村子不欢迎你!”   “村长,你当初就不该救他,这就是一头白眼狼。你救了他,可你看他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北王!他把北域的王带来了,要抢我们的村子。”村民们又哭又骂,拳头不断落在剑客身上。   剑客本能的反手,可在抬手的刹那忍住了。   这些人,救过他的命。   他不能恩将仇报。   “北王不会抢你们的村子,你们放心,你们仍旧可以在村子里生知,甚至……”甚至有北王在,你们会过得更好,但……   不等剑客把话说完,村民们又暴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不抢我们的村子,北王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抢我们的村子,他到是走呀?你倒是说得好听……我看北王不是不想抢我们村子,他是想把咱们荣兰全部抢走,把咱们荣兰当成他的了。”   “你走,你给我走……都是你们这些东林人,年年拿我们那么多粮食,我们荣兰出了事,你们不仅不保护我们,还要趁火打劫,你们这些人通通给我走!”村民见剑客站在北王那边,更生气了。   站在人群外的一少年,愤怒的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剑客……   “啪!”石头砸在剑客的额头上,鲜血直流……   依剑客的本事,他自然是能躲开的,但他在避开的刹那,看到了身后的老人,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侧过身,避开了要害。   旁人有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不知,村长却是看到了。一瞬间,村长只觉得悲从中来:“够了!够了!都给我住手!”   “村,村长?”村民们被突然发狂的村长吓了一跳,一个个不解的看着他,有几个人挥着拳头,正要对着剑客砸下去,被村长一喝,生生僵在半空,落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阿客不欠你们!你们为难阿客算什么本事?你们真要赶北王离开,你们自己去……你们去跟北王说!”村长承认,一开始看到自家儿子惨死的样子,理智虽然告诉他,这不怪北王,不怪北域军,可情感上却忍不住牵怒。   他知道,害死他儿子的原凶是朝廷,可是……   要不是北王攻打荣兰,要不是北王想要吞闭荣兰,出兵荣兰,朝廷怎么会拿他们村子的人试药?   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北王!   他自知奈何不了北王,唯一能做就是把人赶走,眼不见为净,等待时间将悲伤冲淡。   是以,村里的人叫剑客去跟北王说,让北王走时,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同意了。   看到剑客挫败归来,他也怪过剑客,可看到他们村里人不讲道理的打剑客,他却无法眯着良心说,这是剑客的错。   剑客没有错,错的是……   北王野心太大,想要吞闭荣兰。   错的是……   他们荣兰太弱小,他们太弱小。   “我们,我们……北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听我们的。”村子的人,一个个愤怒又无力的闷喊。   “那你们凭什么认为,北王会听阿客的?”村长反问。   “他是东林人,跟北王是一国的。”有村民大声喊道,发现大家都盯着他看,一说完,又缩了回去,“我,我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是我错了。”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了起来,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数岁,他有气无力的道:“以后,我们也会跟北王是一国的人,你们看看……能不能让北王听你们的。”   村长说完,便佝楼着背,步履蹒跚的朝村子中间走去。   北王把荣兰视为私有物,来去自如,根本不可能放过荣兰。   他知道,他们荣兰,完了。   史上,很快再也没有荣兰了。   他们荣兰,要亡国了!   ……   八月,会在公众口账号更新《许你七世情深》第二世,有兴趣的妹子,可以加公众账号,等我更新……   公众号上有北王、九歌的小剧场,偶尔还会有点专属小福利,玩微信的妹子可以加一下。   方法:点开微信右上角的“+”—添加朋友—公众号—搜索“阿彩” 第1072章 质问,北域的男人没怂过   北王不会为了剑客,而让手下的兵心寒,那些村民也不敢去跟北王交涉,哪怕心里再不满,也得像北王说的那样,憋着!   不管他们心里有多不满,他们还是只能看着北王带人驻扎在山上,而他们在山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根本不敢找北王、找北域军的麻烦。   甚至,为了不惹上北王,村长还给村民下了令,轻易不许上山,不得惹北域军不满。不然,出了事,村子里不会管,也管不了。   有些年纪轻的村民,心里不忿,他们自知惹不起北域军,便提议去边境找朝廷的军队,让他们来收拾北域军。   他们这里离边境很近,两天就能来回。   村子里的人老人听了,沉默以对,即不反对也不同意。   那几个年轻的人一看,当天晚上就偷偷的出了村,北域军早就收到了消息,却没有管的意思,任由他们折腾。   而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村子里的人等了五天,也没有等到那几个年轻人回来,那几个年轻人的亲友终是忍不住,三五人凑在一起,硬着头皮找上北域军,质问北域军是不是杀了他们村子里外出的人?   “哈!”北域军看到这群壮着胆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村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杀他们?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说我们这五天没有人下山,就算有人下山,我们也不会对他们对手。他们不就是跑去找救兵吗?尽管找便是,我北域军还会怕你们荣兰的兵?我们从进入荣兰的第一天,就没有藏着掖着,更不惧与荣兰一战。”   他们数千人扎营在荣兰边境,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行踪,这群人莫不是以为荣兰驻守在边境的人,会不知道吧?   他们可是从来没有低调行事过,一直张扬得很。   村民们脸一白:“那他们……他们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到底不是那些世世代代守着村子,没有见识的普通村民,他们转眼一想,就知道北域军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我怎么知道,你们荣兰的兵对外一向不强硬,可对内吗?你们自己不是见识过了。”北域军不无嘲讽的说道。   他们王爷治军极严,他们从来不对东林的普通百姓下手,看到荣兰兵只知欺负普通百姓,见到他们就跑,对荣兰军是极为不耻。   军人,当为国、为家、为身后的百姓而战,把刀枪对准国家的百姓,算什么?   要知道,他们北域军征战各国,除了上一次接到命令,以牙还牙的屠了北林三城,就再也没有对无害的普通百姓下过杀手。   村民们脸更白了,他们身子晃得厉害,好几个人都站不稳了。站在最前方的两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你,你们……军爷,你们能帮帮我们,帮帮我们把他们找回来吗?军爷,小人求求你了,现在只有军爷你们能把他们找回来。他们,他们……”   说到后面,他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他想说,他们都是好了,那几个出去的人没有坏心,可他没脸说。   “哈……”北域军又笑了,“你们哪来的脸求我们去救人?按说,看在军民一家亲的份上,他们在外面遇到了事,我们派几个人出去找也不是不行,可他们出村子做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们哪来的脸,让我们派人去找人?去救人呀?”   那几个前来“质问”的人,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没跪下的那几个,也吓得腿一软,直直跪下:“军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猪油蒙了心,没有分清谁好谁坏,现在小人明白了,求军爷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帮帮我们吧,军爷……”   他们不知道,北域军什么都知道。要知道,打死他们也不敢上山来。   “看在剑客少爷的面子上,我们没有跟你们计较,把你们村子屠了,已经给你们面子了。想要我们去救那几个人,你们觉得可能吗?”北域军承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村民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绝不会心软。   除非必要,他们不会主动伤害敌国的百姓,但敌国的百姓要是出卖他们,坑害他们,他们也不会手软。   他们这些人常年征战,每一回都是拿自己的命在博,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方存了害他们的心,他们还上赶着子去救人,他们这是多贱?   “军爷,我,我们……不是,是小人,小人……”几个村民听到屠村二字,吓得几欲昏死过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北域军自打进村、上山后,一直十分规矩,即使是在后山扎营,也没有骚扰村民,比先前那群时不时欺凌他们的荣兰兵实在好太多,以至于让他们产生一种,北域军不过如此的想法,却忘了能让荣兰兵闻风丧胆,北域军不可能是心手软之辈。   “行了,行了,都滚下山,我们北域军不屑与你们计较,也无惧与你们所有荣兰所有人为敌。你们只是一群普通百姓,我们不会主动攻打你们,但你们要是不满,要战便战,我们北域的男人就没有怂过。”在选择征战荣兰的那一刻,他们就是与所有荣兰人为敌,从来没有想过与荣兰人和平共处。   他们知道,荣兰人憎恨他们,怪他们这群外来者,可是……   他们最初从来没有想过占领荣兰,攻打荣兰。   他们最初只想用自己的劳力换一口饭吃,用自己的武力从荣兰换粮令。   他们当初甚至都没有进入荣兰的领地,只在荣兰与东林的边境中间求生,可荣兰的太子毁约了,把他们北域军弃在中间地带,逼得他们没有退路,最终只能选择进攻荣兰。   他们北域军在荣兰挑起战争确实有错,可归根结底,错的是他们吗?   而且,荣兰人也不想想,不是他们北域军,也会是东林,或者北林。   荣兰太过弱小,根本没有独立的能力。   弱肉强食,弱小了就要挨打。荣兰的百姓就是不愿意,也得学会接受,要是不肯接受,那就拿本事出来反抗,他们北域军奉陪到底! 第1073章 恶化,这是战场   村子里的事,北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任由底下的人处理了便是。   剑客初时还会关注,后来……   看到村子里的人出去找救兵未果,竟上山寻北域军帮他们救人,剑客就收起剑,背过身,不再看山脚下的村子,轻易也不下山。   村子里的人对他的救命之恩,北王已经替他还了,他什么都不欠村子里的人了。   北王这段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寻找荣兰养魔一地的事上,偶尔关注剑客一二,见剑客没有再发疯,也就不再多管。   剑客不是拎不清的,也不是粘粘糊糊的人,剑客重义也重情,可剑客有底线,山下那些村民多折腾几次,就会将剑客对他们的感恩全部耗尽,他不需要做什么。   五天过去,北域军收获颇丰。   “王爷,我们在边境找到五处,荣兰用来养魔的地方,足有上千人受其迫害。”这其中有三处,是他们自己发现,还有两处是荣兰百姓告发的。   对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王位之争太遥远,只要不是异族人入侵,么王位上坐的人是谁普通百姓根本不在乎。   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在乎的是,当权者能不能保护他们?能不能让他们吃饱饭?能不能让他们安稳度?   朝廷不保护他们,反倒迫害他们,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向能保护他们的北域军求助了。   当然,这些百姓也只是报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有想到能成,见到北域军收到他们的消息,真得跑来帮他们,荣兰大部分的百姓还是感激,少有不感激的也不会表现出来。   北域出兵,并没有向他们征粮草,救了人后,也没有留在他们村子不走,剥削压榨他们,他们就是不感激,也无法说北域军不好。   “我们找到那些被养的人时,那些人早已服药多日,一个个狂性大发,我们也没有办法带回来,全部就斩杀了。在动手时,我们让村民一同前往,让他们看到他们的亲人发狂的样子,这才动手的。”他们与荣兰百姓之间天然就是对立,他们虽然自傲,但也在为缓和彼此间的关系而努力。   初步来看,成效不错,但也不是没有对他们恨之入骨的荣兰百姓。   “还有三次,百姓报的是假消息,我们赶过去,等待我们的是一场场陷阱和伏杀。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跟他们动手,因我们事先没有想到,连着三场,死了近百人。”说到这里,给北王汇报消息的副将,不由得握了握拳头,才压下心中的愤怒与嗜杀。   北王听完,轻轻点头:“做得不错,继续寻找、清理荣兰人养魔的地方,本王要那些人,一个也无法出现在战场上,你明白吗?”   “是,王爷。”副将再顾不得心中的愤怒,连忙提起精神,高声应道。   “再有百姓求助,先派探子摸清情况。你们一个个给我警醒起来,这是战场!明白吗?”被几个百姓算计,这群人还有脸在他面前愤怒,要不是看在他们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北王险些一脚踹过去了。   一个个是有多蠢,才会在荣兰的地盘上毫不防备,任由荣兰的百姓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王爷。”这一次,副将应得更大声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那是羞愧!   北王淡淡的收回威压,转而与其他副将,讨论破局之战。   他们的大军,仍旧被北林困在原地,情况糟糕,处境恶劣。   北王手上的这支人,并不是北域的主力,只是北域的后行军。散乱在外,人数不算多,根本无法与北林大军抗衡。   应颐过来后,将北域散乱在外的部队收拢,与他带来的人合并,就成了北王手中这支将将到万人的部队。   应颐带着这队人,没少给北林添乱,也暂时解了北域军的燃眉之急,没让他们被北林人困死。   但好景不长,应颐一次出战,在战场上被突然出现的高手掳获。致使这支人群龙无首,不得不再次蛰伏起来,一直等到北王抵达北域,这支人才重新出现。   这次,北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带着人赶到村子救下应颐,也是因为这支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应颐,他们发现了应颐留下信号,一路追踪到此地……   也正是有这支人,不至于让北王抵达北域后,成为光头将军,手下无人可用。   “北林在荣兰的三十万兵马,全部集中……”   “王爷,有您的信。”说到一半,暗卫突然出现,双手呈上一封信件。   “嗯。”北王眼眸微动,神色如常的接过信,展开,快速看完,而后面色不变的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随手放在桌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底下,几个副将都眼巴巴的看着北王,北王却没有多说的意思,接过刚刚被打断的话题,继续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本王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做准备。两天后出发,接下来,我们将有一场恶战要打。”   北王的语气缓慢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威压,让人兴不起一丝反驳的念头。   “王爷,两天后会不会太急了?朝廷的援军能赶到吗?我们不等援军一起来吗?我们只有这么一点人,真要跟北林军打,恐怕连北林的防御线都突破不了。”有副将听到北王的话,硬着头皮开口寻问。   北王面色不改的道:“援军另有安排,本王已有计划,你们听令便是。”   “是,王爷。”众副将不敢有议,一个个恭敬的应是。   “行了,退下吧。”北王冷硬的下令。   很快,营帐里的人就走空了。   北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手指随意的敲打着扶手,有些急切……   “怎么了?遇到麻烦了?”楚九歌提着食篮进来,轻轻地走进来。走近,听到北王敲打扶手的声音,不由得问了一句。   “应颐还有多久能好?”北王睁开眼,人仍旧靠在椅子上,并没有坐起来的意思。   在楚九歌面前,他一向放松。   “不好说,他的情况有些糟糕。”楚九歌走到北王身侧,将食篮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他先前的情况像是疫症,一直高热不止。发狂攻击你后,他的高烧退了,五脏六腑却开始迅速衰败,药物无法阻止,我现在只能勉强保住他的命。”   “能跟着大军走吗?”他会选择在山上扎营,除去此地易守难攻,离东林边境最近,能最快的与朝廷援军汇合外,最大原因就在应颐。   应颐的情况太糟糕,他必须保证应颐没有性命之忧,才能放心离去。   “养了这么多天,外伤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不是疾行,便没有问题。”楚九歌虽然心情烦闷,但还是强打精神,将食篮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出来,“先用膳吧,你都忙了一上午了。”   北王坐直了身子,却没有动碗筷,而是从背后将楚九歌抱住…… 第1074章 撩人,你是我的男人   “九歌,朝廷的援军不会来了!”   北王抱着楚九歌,侧脸贴着楚九歌的背,闭着眼,语气与平时无异,像是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楚九歌身子一僵,取饭菜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她深了口气,没有回答,如常的将饭菜放下,才问道:“怎么一回事?谢家不同意?还是王家不同意?又或者皇上那里出了问题?”   北王会在这里扎营,就是在等东林的大军过来。他们等了这么多天,现在告诉他们,援军不会来了,这是耍他们玩吗?   东林那些人,是不是觉得她太好说话了?   “都不是。”北王抱着楚九歌没有放,只是稍稍用了用力,将人抱到腿上。   北王虽然语气如常,但楚九歌明显能感觉到北王不高兴,当下也没有拒绝,顺势倚在北王的胸前。   北王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下额抵在楚九歌的肩膀上,微闭着眼道:“是不周山。”   “不周山?他们终于按捺不住,露出獠牙了。可他们有什么资格,阻止东林出兵士?”楚九歌身子一动,想要回头去看北王,不想北王根本不想换姿势,头靠在楚九歌的肩膀上就不动了,也不让楚九歌动。   “不周山宣称,荣兰王室写信向他们求救,不周山虽然不管俗世,但也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荣兰王室向他们求救,他们不能置荣兰百姓于不顾,他们将会派人来荣兰,坐镇荣兰,直到荣兰平稳为止。”北王说这些话时,语气全是嘲讽与轻蔑。   “不周山向东林、北林、南凉和西凤皇室发了书函,不许四国再往荣兰派兵,不许四国破坏荣兰的和平与稳定,不许四国颠覆荣兰的政权,不许四国伤害荣兰的百姓。”不周山一个四个不许,发给东林四国,可以说是挑衅四国皇帝的权威,但……   不周山是私下发信件,并没有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没将四国皇帝的面子彻底踩在脚下,为四国皇帝盖了一层遮羞布。   而且,不周山也只是不许四国再向荣兰派兵,并没有要他们将原有的兵马退出。是以,北林、南凉和西凤虽有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   归根结底,不周山这四个不许,对他们是有利的,除非不周山过分的,要求他们将荣兰这块肥肉吐出来。不然,不管是北林、南凉还是西凤,都不会去得罪不周山。   不周山虽无军队,但却高手如云,是个强大的势力,能不得罪四国皇室都不会得罪。   要知道,不周山虽无颠覆一个国家的能力,但却有灭了一个国家皇室的本事。做皇帝的,轻易不会得罪不周山这种超然的势力。   “这是针对你?”没办法转身,楚九歌也不在意,就靠在北王的怀里,任由北王抱着她。   经过多次的学习与实践,北王抱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力度拿捏的刚刚好,不会向以前一样,总是勒疼她。姿势也十分到位,让她可以舒服的靠着,不会像以前一样,总让她别扭至极,要扭着身子配合才行。   “嗯。”不周山一直在针对他,把他视为障碍。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发现不周山的异常。   毕竟,不周山的地位摆在那里,年少的他在不周山习武,对不周山充满感恩,根本不会多想。   不周山是多做多错。   楚九歌皱眉问道:“皇上就这么妥协了?放弃增援你?”   这不像她认识的皇上,皇上那人不管旁的如何,至少在执着这一点上,他与北王还真是父子。   “没有。皇上派人领军前来荣兰,人还未出城,不周山将主将与副将齐齐斩杀。皇上不信邪,又派了一批将领过来,不周山再次出手。如此反复,杀了东林三批将领,不周山仍旧没有停手打算,给皇上去信,说东林派几批领将前往,他们就杀多少,直到将东林的武将全部杀光为止。”不周山可以说是极为嚣张,极为跋扈,偏偏他们有这个能力。   “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楚九歌惊得险些掉了下去。   不周山,这是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行事这般张狂?   北王漫不经心的道:“皇上将消息瞒了下来,不许任何人透露。是王梓钰给本王写信,让本王劝一劝皇上。”   皇上那人,北王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皇上那人,恨一个人能恨到极致,不惜一切代价报复那人。反之,他也要对一个人好,也能好到极致,连江山社稷都可以双手奉上。   东林的朝臣们要庆幸,庆幸他娘死得早。不然,皇上也就是一个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当然,皇上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老爷子怕是要急死。”楚九歌嗤笑一声,嘲讽的道。   “不会。王梓钰查到,谢家与不周山有来往,有不周山做保证,武王不会死。”是以,这次死在不周山手上的东林武将,全是皇上与王家的人。   王梓钰给他写信,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我低估了人性。”楚九歌叹气,“没有援兵,你打算怎么办?”   北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相信本王吗?”   “信。”楚九歌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相信要本王,能以少胜多。用一万人攻破北林三十万大军的防守吗?”北王又问。   这一次,楚九歌迟疑了:“王爷,咱们要理智的看待问题,盲目的崇拜要不得。”   三十万对一万,除非北王是神。   “你只管回答,信与不信?”北王轻笑道,温热的气息洒在楚九歌的耳边,痒痒的,让人忍不住一缩。   楚九歌笑着点头:“信!你是我男人,我就盲目的崇拜你!你肯定能做到!”   “这才对。”北王亲了亲楚九歌的颈脖,说道:“楚九歌,你只管相信本王,只管握着本王的手握前走。本王会在不周山光明正大的,派人介入荣兰的战事之前,把荣兰打下来!”   “我信你!”这一次楚九歌没有迟疑,她握住北王的手,十指紧扣,靠在北王的胸前,轻声道:“我信你能做到。”   “你且放心,本王一定会打下荣兰。”北王掷地有声的说道,突然话锋一转,北王压低声音,在楚九歌耳边轻声呢喃:“九歌,待本王打下荣兰,以荣兰为聘,娶你可好?”   “啊?”楚九歌一怔,有些懵了。   他们不是在说打仗的事吗?   北王怎么突然就求婚了?   北王轻笑一声,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你不喜北域,不想嫁到北域,本王便在荣兰娶你。可好?”   凡是楚九歌不喜的,他北天骄都会为她扫除! 第1075章 悍妇,怎么就看上了你   北王突如其来的告白……   不,不是告白,是求婚!   北王突如其来的求婚,把楚九歌吓了一跳,要不是北王抱着她,抱得紧紧的,她肯定会吓得从北王身上摔下来。   她侧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北王的侧脸,嘴巴微张,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不愿意?”北王与楚九歌十指交缠的双手,微微收紧。   “不,不是……”楚九歌连忙摇头,眉头皱了一下,正要提醒北王松手,北王却先一步松开了。   “那就是应了!”北王仍旧没有放松,只是语气轻松了许多。   楚九歌不知如何回答,便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起婚礼的事了?”   “本王欠你一个婚礼。”终是要还的,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拿荣兰为聘更合适的。   北域,北王的身份,通通不是凭他的双手打下来的,唯有荣兰,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打下来的,他想把荣兰给谁就给谁,无人可以置喙。   “我没有想过婚礼的事。”楚九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心里有点慌。”   太快了。   她总觉得,她与北王还没有到那一步。   “现在可以想。”北王看楚九歌一脸心虚的模样,顿时明白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顿时不快的道:“还是,你根本没有过嫁给本王的事?”   楚九歌沉默以对……   她能告诉北王,她真得没有想过嫁给北王的事。   楚九歌的沉默,让北王更不快了:“楚九歌,你不想也得想。”   北王连名带姓唤道,语气异常低沉,禁锢在楚九歌腰间的双手如同铁臂,紧紧勒着楚九歌:“除了本王,你还能嫁给谁?”   “啊……你快勒死我了,松手!”楚九歌呼吸一窒,偏偏双手双被北王的手指缠住,动弹不得,只能屏住呼吸,不断吐气。   “抱歉,本王忘了……你很娇弱。”北王脸色微变,连忙松手,看到楚九歌的双手,被他勒得通红,面上闪过一抹自责。   除了楚九歌以外,他没有与女子相处的经验,时常拿捏不准力道。   就像刚刚,他才使了一成的力,楚九歌就不断叫疼……   “不是我娇弱,是你太暴力了。”楚九歌伸出手,手心向上,又翻了过来:“你看,我的手指……都快要被你勒断了!”   “本王,无心的。”北王看了一眼,连忙移开,一脸心虚。   楚九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仰着头看向北王:“北天骄,你不会有打女人的习惯吧?你以后不会对我家暴吧?”   北天骄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他们初见见面,北王的表现,就不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更不会对女子客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怎么可能打你。”北王顿时黑着脸:“你脑子里,想得都是一些什么?”   “可你看我的手?这就是你刚刚弄的,你别不承认呀,我可没有诬赖你。还有,先前我刚到北域的时候,你也没少恐吓我,还逼我下跪。”楚九歌扳着手指,开始翻旧账。   北王听罢,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是意外。至于先前,你又不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为什么要对你上心?为什么要照顾你的情绪?为什么要在乎你的生死?本王从来不会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不是本王的女人身上。”   这男人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楚九歌顿时恼火了,抬手推开北王的脑袋,转过身子,就朝北王大吼:“北天骄,你还有理了!你自己想一想,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九死一生从楚家走到北王府,你居然不肯让我进门!我从皇城到北域那一路遭遇到了多少危险,结果呢?你把我的腿打断,把我丢在荒院自生自灭。北天骄,我跟你说……也就是我楚九歌命大,但凡我放松一点,我都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而且还都是你害的……”   这一翻可不得了,楚九歌越说越不满,越说越气愤,眼睛都红了。   北王从未见过楚九歌这般失控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样。   “你什么眼神!不认识我呀!”楚九歌更气了,脸气得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   “还真不认识!原本,本王的九歌是个悍妇。”北王没有忍住,伸手戳了戳楚九歌的脸颊,把楚九歌鼓起的脸颊戳扁了:“你这气鼓鼓的样子,很像蛤蟆。”   楚九歌气炸了,抓起北王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北天骄,你混蛋。”   说她是悍妇!   说她是蛤蟆!   这真是……男人!   是男人!   好气哦!   “是,是,是,本王混蛋。”楚九歌此时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北王笑不可仰,眼泪都快笑了出来:“本王欺负了你,本王十分的混蛋!”   “你!”楚九歌一口气憋在心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她憋了一肚子火,正想跟北王吵一吵,可北王半点不配合,这叫她怎么吵?   见楚九歌真生气了,北王也不敢再笑,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本王欺负了你,本王会对你负责的,你只管等着做本王的王妃便是。”   楚九歌咬着牙道:“欺负和负责,不是这么用的!”   北王不配合,楚九歌也没法无理取闹的,对着北王继续又吼又打,只能憋回去。   “那是怎么用的?本王不懂,不如……九歌你教教本王,教本王怎么欺负你?”北王故作严肃的开口,可说着说着,终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楚九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我刚刚是不是被你调戏了?”   这个男人,简直一日千里。   早些年,这男人还只会自恋的对她说:“本王就知道,你爱本王爱得不可自拔。”   现在,这男人居然会调戏她了!   “不,这不是调戏!”话落,北王抱着楚九歌,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华丽的转身,将楚九歌放在书桌上:“楚九歌,这才是调戏!”   “啊……”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北王便倾身上前,狠狠将人压在身下……   楚九歌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喊,可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北王含住双唇。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想要挣扎,可双腿悬空,双手和身体被北王压制住,她根本无力动弹。   而且,北王的吻极尽缠绵,带着说不出来情欲,让楚九歌一怔恍惚,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软,而就是这么一刹那的恍惚,北王手指轻动,缓缓解开她的衣扣…… 第1076章 无耻,本王不会从的   一番耳鬓厮磨后,楚九歌已是衣衫半退,脸红眼媚,娇喘连连,像是缺水的鱼,不断张嘴吞吐,才能正常呼吸。   当然,北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向严谨的他,衣袍已是半敞开,胸前的衣襟揉成一团,气息虽稳,却比平日急促了许多,耳垂红得能滴血,深邃平静的眸子似蓄含着极致的风暴,却又偏命压制……   北王一手搂着楚九歌,一手撑着桌面,硬生生的克制心中的欲望,拉开与楚九歌之间的距离。   两人一上一下,面对面,脸对脸,上身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北王呼出来的热气,不断涌向楚九歌,同样楚九歌吐出来的热气,也蹿入北王鼻间……   气息相融,虽比不上唇齿相依的热烈,却又带着别样的韵味,让好不容易脱离情欲漩涡的楚九歌,再次头晕眼花,意识迷离,无法清醒的思考问题。   两人就这么紧紧靠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亲密的动作,却仍旧让两人沉迷,久久无法从沦陷的情欲中醒来……   许久之后,身上的热气散去,新鲜的空气涌入,楚九歌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这一清醒,就觉得自己的腰像是要断了一样,身下冷硬的书桌,压得她骨头生痛。   楚九歌抬手,抵在两人胸前,瞪了北王一眼:“起来。”   声音一出,楚九歌吓了一跳!   这般娇媚入骨的声音,真是她的声音?   而她不知,不仅仅是声音,就是她那自以为“凶残”的一瞪眼也是媚眼如丝,没有半点杀伤力,与其说是怒瞪,不如说是娇嗔。   “今天,放过你!”缓了这么久,北王也从突然暴发的情欲中醒来,他将脸埋在楚九歌的颈脖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情潮涌动后的余韵,而后……   不等楚九歌反应过来,北王就猛地抬起头,手臂一收,将楚九歌从书桌上抱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楚九歌还来不及感叹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腿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小心!”北王一个用力,又将人抱进怀里。   “啊……疼!”楚九歌猛地撞向北王,脸砸在北王坚实有力的胸前,鼻子一酸,楚九歌眼睛一红,眼泪险些掉了出来。   “北天骄,你欺负人!”楚九歌倒吸了口气,才缓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北王一眼。   “嗯。本王欺负你了。”北王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在楚九歌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笑意不减的开口:“本王,也就只、欺负你。”   北王的语气低沉而缓慢,故意拖长的语调和结尾时华丽的尾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暧昧。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无法不多想……   楚九歌只觉得,她的脸,好像又红了!   这个男人,简直犯规!   要么不撩人,一撩就撩到人双腿合不拢。这让空有理论,没有任何实践的她,要如何招架?   “腿还软吗?”北王似乎欺负楚九歌上瘾了,看楚九歌一副懊恼的样子,又笑了。   楚九歌气鼓鼓的瞪了北王一眼:“你……信不信!我咬你!”   “信。”这狠话放的,让北王又有欺负楚九歌的冲动了,可看到被他扫到一封的信,北王又强压了下来,“这次放过你,下次……你要不拒绝,本王就不客气。”   北王说话间,便动手替楚九歌整理散形的衣服,手指有意无意的从楚九歌胸前扫过。   楚九歌又气又羞的推开北王:“我明明拒绝了!是你不接受拒绝!”   “本王亲自己的王妃,为什么要接受拒绝?”北王系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楚九歌。   “我没有答应嫁给你!”楚九歌仔细想了一下,她真没有应下北王的求婚。   北王点头:“本王知道,你只是太矜持了。放心,本王不会嫌弃你。”   “矜持是这样用的吗?”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你想要怎么用?本王都配合。”北王有些笨拙的,将楚九歌的衣服一一整理好,而后后退一步,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轮到你了。”   “啊?”楚九歌一脸懵,没懂北王的意思。   北王顿时拉下脸:“脱了本王的衣服,想不负责吗?”   负责是这样用的?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这男人,是多么的不要脸?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本王饿了!”北王张开双臂,十分配合。   “你……”楚九歌最终败倒在北王的厚颜无耻下,认命的上前,在北王的“指点”下,认命的上前,为北王整理衣裳。   只是,北王不像楚九歌,为了方便穿的是布衣,北王身上穿的是丝衣,两人那般交缠,衣服前襟全是折痕,根本没有办法清除。   楚九歌费了许多功夫也没有拂平,最后只得放弃:“你有别的衣服吗?”   “这是本王办公的地方。”他又不是那些耽于美色,好胡闹嬉戏的人,怎么会在办公的地方放衣服?   不过,以后可以考虑备几套。   “那怎么办?让你的暗卫去取?”楚九歌看着北王胸前,异常明显的皱褶,皱眉……   这个痕迹太明显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欲盖弥彰?”北王挑眉,唇角微微上扬。   楚九歌气得咬牙,端起食篮的菜盘,威胁道:“你说……我现在把它砸你身上,会如何?”   “会传出你欲强了本王,本王不从,你恼羞成怒而去。”北王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面带笑意的道。   “北!天!骄!”这男人真是不要脸了!   “嗯。”北王含笑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你别想,没有成婚前,本王是不会从的!”   “你……”楚九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极少看到,这般不讲道理的北王,真正是……   叫她大开眼界。   “九歌,咱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到底没有大婚,不要急。”北王上前,低沉而温柔的道:“不过……你要是真着急了,本王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   说完,北王又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道:“没办法,让夫人满意,也是本王的职责之一。”   “你赢了!”楚九歌已经彻底没脾气了,举了举双手,指了一下北王,最终又放弃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北王他……做到了! 第1077章 军心,一举两得   被北王突如其来的调戏,打的措手不及的楚九歌,最终还是没有陪北王一起用饭,丢下北王一个人,落荒而逃。   楚九歌走后不久,营帐内就传出北王乐不可支的大笑声。   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心疼。   这男人真是……   难得的温情也带着政治色彩,可偏偏她心里比什么都明白,明白北王利用了她,她却仍旧无法生他的气。   因为,她太清楚北王独自一个人,背负了什么。   楚九歌的“落荒而逃”,北王的“大笑”,瞬间就安抚了众将士因突然出现的急信,和没有等到援兵就要出征的命令而带来的不安。   “王爷都有闲情调戏楚姑娘,必然不会有什么大事。”正事谈到一半,暗卫突然送一封信进来,要说那信不重要,一众在营帐内的副将是不信的。   只是,他们再想要知道信中的内容,也没有人敢主动寻问北王,而他们不问,依北王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动提起。   “皇上那么看重武王,都把武王派到荣兰来了,怎么可能不增加援军。”将士们远在荣兰,对京城的消息了解的不够及时。   在他们大部分人眼中,武王仍旧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   是以,先前收到消息,得知武王被送到荣兰战场,大部分将士们都安心了。   皇上把最心爱的儿子都送来了,怎么可能不派援军。   “援军肯定来了,只是另有别的安排,咱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天知道,他们先前听到北王说,不等援军来,两天后动身,他们有多不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齐齐猜测,是不是朝廷的援军来不了,所以北王要带他们这么一点人,去跟北林的大军打了?   但这一刻,他们却没这个想法了。   真要没有援军,北王还不得急死,哪有闲情调戏楚九歌,哪有心情大笑。   楚九歌从北王的营地出来没有多久,整个营地的气氛都为之一变。一众将士对两天后出征,也没有任何人的不安,一个个充满了信心。   楚九歌出去后,站在人群外,看了片刻,笑了……   正欲转身离去,就听到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被北天骄利用的感觉如何?”   楚九歌一怔,扭头,就看到穿着道袍,一脸寡淡的凌乱站在他身侧,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利用?”楚九歌一笑,“称不上利用,没有我,北王也会有其他方法安定军心。”   “但你是最好用的,而且也是最自然的……你看,你只要在营帐里呆一刻钟上,哪怕什么也没有做,北天骄笑一声,就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做了什么。”凌乱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他单手背在身后,眼神幽远,一派高人的风范。   “呃……”楚九歌看着凌乱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能告诉凌乱,她呆在营帐里的一刻钟,北王什么都做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可看了看凌乱干净澄明的眸子,楚九歌默默地闭嘴了。   算了,就不要破坏北王在凌乱心中,高不可攀的男神形象了。   楚九歌一言难进的样子,在凌乱眼中就是被吓到了。   他看了楚九歌一眼,道:“楚九歌你看,北天骄就是这么心机深沉的男人,你要嫁给他,余生绝不会安稳。”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挑唆我离开北王?”楚九歌纠结了半天,终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凌乱一直在她面前说北王的话,这是对她贼心不死?   “你想太多了。”凌乱给了楚九歌一个白眼:“你以为北天骄是羊?你想离开他,就能离得开?别天真了,就北天骄那样的……那是狼,孤狼。他不放开你,你敢动?”   “不敢动!不敢动!” 在这一点上,楚九歌发现,她与凌乱的观点惊人的一致。   在北王没有放手前,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说起来,还真是可悲!   既然凌乱看得明白,那……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挑拨我跟北王之间的感情?让我对他不满?”楚九歌问完后,不等凌乱回答,又道:“可这有什么用呢?你能看明白的,我也能看明白。我清楚的知道,北王不会放我离开,我无法反抗,只能享受。哪怕明知北王利用我,我也不会因此怨恨北王的。”   “呵,女人!” 凌乱斜了楚九歌一眼:“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你别太高看自己。一次两次,你能这么安慰自己,时间久了,你还能这么想?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的,不跟北王吵架?”   这两人要不吵架,他看什么热闹?   凌乱不高兴的抿着嘴:“楚九歌,你现在是不知道北天骄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才会步步退让。等你知道北天骄对你的感情,知道你怎么作、怎么闹,北天骄都会忍着你、让着你,你还会这么理智?你还会不恃宠而骄?”   楚九歌不恃宠而骄,不跟北天骄吵架,不闹得北天骄鸡飞狗跳,他怎么看北天骄的笑话?   没有北天骄的笑话下饭,那人生多无趣。   “我为什么要管住自己?我就是恃宠而骄怎么了?这天下,有北王兜不住的事吗?”合着凌乱这么费心的挑拨,还真是想要看她跟北王吵架。   不,不,不,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   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让她知道北王是个什么样失。这样,就不会做出不该有的期盼,也不会失望。   “你……”凌乱气结,“北王这么利用你,甚至不顾你的名声,你就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北王没有利用我,他们的猜测……都是真的!”最后四个字,楚九歌说得极轻,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凌乱呆在原地,一度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北天骄在营帐里大笑,不是利用楚九歌稳定军心,而是真的欢喜?   可北天骄什么时候,这么情绪外露了?   这不像他认识的北天骄!   他不信!   北天骄一定有什么阴谋…… 第1078章 瑰宝,北王的反击   楚九歌出去后,北王很快就收起了笑起,他坐在书桌前,神情严峻的看着桌上的书信,眉头微微皱紧……   片刻后,北王将桌上的信拿起来,展开,细细看了一遍,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不周山!荣兰!行,本王陪你们玩!”   “吧唧”一声,北王手掌一收,手中的信纸在掌中团成一团,只见北王手背青筋凸起,等到北王再次张开手,手中只余碎纸屑。   风吹来,碎成米粒大小的纸屑迎风飞舞,飘飘扬扬,洒了一地。   北王勾唇冷笑,倾身上前,铺纸研墨,提笔落字,没有任何停滞,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纸。   不周山不是要介入荣兰的战事吗?   不周山不是不许东林派援兵来荣兰吗?   好!   他倒要看看,不周山有理由介入荣兰的战事,有没有理由介入北林与东林之间的战事!   他倒要看看,北林的皇帝与摄政长公主,会不会跟荣兰一样,请虎入林?   他倒要看看,不周山用什么理由,阻止东林出兵攻打北林?   他倒要看看,不周山到底有多雄厚的本钱?   不周山不是一向藏得深吗?   这一次,他就要将不周山逼出来,让四国都看到他们的野心……   北王写得飞快,一个个锋芒毕露的字跃然于纸上,每一笔都如同利剑出鞘,充满了杀气。   最后一个字落笔,北王不等墨迹变干,就将信纸折了起来,召来暗卫:“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王梓钰手中。”   “是,王爷。”暗卫双手接过信,面无表情的脸,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他,感受到了北王的杀气,不自觉的提起气势抵抗。   有存在感,有自己的气势,这对一个暗卫来说是致命的弱点,可是……   他也没有办法!   他明知这样是不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北王的气势太强,杀气太盛,他根本做不到像以往一样,无视周围的一切,隐匿气息,与空气融为一体。   好在,北王也没有跟暗卫计较,他手指轻敲桌面,提醒暗卫集中注意力,问道:“可有武王的下落?”   “武王在百里外的桃花镇。”荣兰的桃花镇是个神奇的地方,也是极少数没有受到战火波及,未来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   荣兰的桃花镇有一片广袤的黑土地,那片黑土地可以说是桃花镇的瑰宝,也是荣兰的瑰宝。   那片黑土产粮最多,产出来的粮食口感也是四国之最,都是作为贡品送到四国皇室的。   桃花镇虽在荣兰境内,却不归荣兰管。四国皇室早已将桃花镇瓜分完毕,派专门的人在桃花镇上种植粮食,以供皇室食用。   桃花镇是四国共有,是以,不管怎么攻打荣兰,四国都会默契的避开桃花镇。   武王一到荣兰,就躲到桃花镇,可以说是十分的聪明了。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北王冷笑一声,敛收周身溢出的杀气,道:“本王,要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明白吗?”   不周山不是给谢家保证,要保武王平安无事吗?   他倒要看看,在战火纷飞的荣兰,不周山能拿出多大的本钱,来保武王的命。   暗卫顿了一下,仔细斟酌北王话中的深意,才抱拳道:“属下明白。”   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就是要疯狂追杀武王,让武王陷入危难之中,但不用取武王的性命。   暗卫领命,在北王的示意下,拿着信件弓身退下,并在第一时间将信送了出去……   次日辰时,王梓钰就收到北王的信件。   看到北王在信上交待他办的事,王梓钰不由得摇头:“把应家军交到我手上,你就不怕我带着王家反了吗?”   他先前可是打过扶幼帝上位,携天子以令诸臣的主意,要不是北王把老皇帝带回来,又暗中支持老皇帝,没有换皇帝的想法,他不想与北王为敌,及时抽身,指不定这会已经成功了。   他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北王居然还敢将兵权送到他手上,这是信任他,还是想要他死得更快?   王梓钰想到这里,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了:“也许,我不该把你想的那么坏。”有楚九歌在,北王总不至于这般算计他。   看在九歌的面子上,他也该信任北王一二。   王梓钰轻叹了口气,将信收了起来:“既然你信任我,我……终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王梓钰起身,整了整衣袍,扬声下令:“让人备轿,我要进宫!”   他们王家的男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北王既然信他,他也不会再叫王家男儿藏着掖着,将一身本事荒废了去。   自废太子与平王叛乱,皇上被掳归来后,王梓钰便对外宣称旧疾复发,一直不曾出过门,王家子弟也多是闭门不出,遇事也是能避则避,看着像是王家落没了一样。可不管是皇上还是谢、萧等世家,都不敢小觑了王家,对王家的监视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王梓钰一出门,各方就收到了消息。   谢家离王家最近,谢老爷子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人,得知王梓钰往宫里的方向走了,谢老爷子面色一沉,道:“让宫里的人警醒一些,想办法弄到王梓钰与皇上的谈话内容。”   此时,能让王梓钰外出的,必是荣兰的事,王梓钰进宫,自然是要见皇上。   “再通知御史,给……本官弹劾王梓钰不忠不孝,守孝期间不仅出城游玩,还进宫面圣。”王梓钰父母横死不到一年,按说他应该闭门不出守父孝,可……   王梓钰父母突然横死,王家人人自危,内里乱成一团,外又有强敌未除,王家风雨飘摇,内忧外患,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守孝对王梓钰来说是奢侈。   甚至,王梓钰连悲伤父母横死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打起精神承担起家主的重任,面对强敌的攻击。   要不是王梓钰有足够的手腕,要不是有楚九歌相助,王家……   早就败了下去! 第1079章 纽带,没有永远的敌人   萧家主只比谢老爷子晚一步,收到王梓钰出门、进宫的消息。   不同于谢老爷子的愤怒与不满,萧家主收到消息,只是叹息了一声,便挥了挥手,让禀报消息的下人退下。   萧家主独自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片刻,急忙召来下人,让下人立刻把萧景安找来。   “爹,你找我?”萧景安这段时间成熟了不熟,举手投足之间,仍旧不掩世家公子的风度与优雅,但却比之前成熟了许多,看上去隐约有几分谢三的影子。   如若是以往,萧家主必然深感欣慰。但此刻,萧家主只觉得内心酸涩难当。   他这一生,可以说是失败至极。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残忍的杀死,至今不知凶手是何人;他宠如珠宝的儿子,不得不在一夜之长大;他耗费心血的萧家,因他错误的选择,即将走向衰败。   他这一生,似乎没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看着面前风采依旧,却不如往日那向灿烂的儿子,萧家主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说道:“景安,你先前不是一直想做要从军吗?爹安排你去应家军营可好?”   他做了选择,已没有回头的可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萧家最后的希望。   萧景安神色一变,瞳孔猛地放大:“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是以往,萧景安绝不会多想,他一定会没心没肺的应下,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带着他的宝马长剑,随着大军出征,但现在他不得不多想。   从他们萧家在王家与谢家之间,选择站在谢家那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天真无邪。   “王梓钰进宫了。如若我猜得没有错,王梓钰应该会说动皇上出兵北林。你不是一直想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是他们萧家唯一的机会。   当初,他收到消息,皇上必死无疑,北王生死不明。   他本以为,王梓钰会借机扶幼帝登基,借幼帝总揽朝政,却不想王梓钰一回来就病倒,王家收起所有的势力,退出了朝政。   他那时明明觉得事情不对,可在谢家、在不周山那些人的游说下,他没有控制心中的野心,选择站在谢家、站在武王一边,将宝压在谢家、武家身上。   之后,皇上归来,得到北王支持。皇上与北王的关系也暴露出来,他就知道他站错了队。   但,路已经走了,想要改弦易辙已是不可能。   别说皇上不会信任他,就是谢家和不周山也不会放过他。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可他的儿子不同。世人都知,他这个儿子不听话,他儿子与他政见不一,做什么都有可能,只要萧家不支持他就行了。   萧家主说的轻松,萧景安却还是从中嗅到了凶险,他一脸担忧的道:“爹,事情……已经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唉……”萧家主见萧景安明白,也不瞒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皇上的手腕越发的强硬,先前王梓钰不管,任由皇上与谢家斗。现在王梓钰出手了,谢家已是强弩之末,而且有北王在,武王是不可能有机会的,谢家的惨败,是注定的。”   他以前,一直希望景安能懂事一些,可真等到景安懂事了,他却觉得无比悲凉。   如若萧家一直煊煊赫赫,权势冲天,他的儿子何须懂事?   任何人,哪怕是皇子郡王,见了他儿子也得低头。就像当初的应池,有应老将军在,有镇国长公主在,应池便是捅破了天,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咱们,咱们家……”察觉到萧家主话中的凶险,萧景安只觉得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他强压心中的不安,颤抖的开口:“爹,咱们家不是与王家有姻亲关系吗?咱们不能找王梓钰说说吗?咱们也没有帮谢家做什么,现在抽身不行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萧家主摇了摇头,“景安,墙头草,左右摇摆的人会死的更快。萧家既然站了队,哪怕是错的也要站到底。”   “我们是王家的姻亲,也是谢家的姻亲,姻亲关系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有用也没用。”   “这皇城之中,往上数一数,谁家跟谁家没有关系?姻亲关系在平时是利益的纽带,但在这个时候,姻亲关系什么也不是。”   “你看王梓钰的外祖家,在对付王梓钰的时候要,可曾手软过?王梓钰出事的时候,我们家可曾助过王梓钰?在王梓钰与谢家之间,我们家可曾因姻亲的关系,选择与谢家共进退?”   “没有!”萧家主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当初,我们没有因为与王家的姻亲关系帮助王梓钰,没有因姻亲的关系与王家共进退,现在就没有资格叫王梓钰帮我们。”   “至于你说的抽身,就更不可能了。萧家掺和的,比你想象得还要深,已经无法抽身了。抽身了,没了谢家的支持,皇上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谢家和他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爹,我们……”萧景安想要问,他们家掺和了多少,可刚开口就被萧家主打断了:“景安,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是你,萧家是萧家。萧家的立场,萧家的选择,萧家做的事与你无关。”   “今后,你只是你,萧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做任何选择都不需要考虑萧家,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当然,从今以后,萧家的资源你也不能用,你只能靠你自己。”   “爹……”只做自己,不再背负萧家的一切,是萧景安一直想要的生活,可真当他想要的生活变为现实时,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欢喜。   这代价,太大了。   “别婆婆妈妈的,骰子掷出去了,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为萧景安安排好了退路,萧家主一扫先前的颓废,豪气万千的道。   他起身走到萧景安面前,拍了拍萧家景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赢得起,也输得起。我萧家敢下赌注,就不怕输!而且,我们萧家也没有输,只要萧家的血脉还在,萧家就会再度崛起!”   当年,萧家的先祖能带着萧家崛起,他相信萧家的后人,他的儿子也能做到…… 第1080章 联手,朕很不高兴   御书房   皇上听到太监通报王梓钰求见,半点也不意外。   王梓钰一出门,他就收到了消息,要不要见王梓钰,也在半个时辰前就想清楚了。   “宣他进来。”虽然心里膈应,皇上却没有给王梓钰难看,也没让王梓钰多等,一通报就让宫人请他进宫。   “陛下。”王梓钰双手作揖,低头行礼,宽大的衣袖将他遮了个严实,皇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愿意看,抬了抬手道:“免礼。赐座。”   不管皇上多么不喜欢王梓钰,该给王家主的脸面都不能少,尤其是在全力对付谢家的时候,皇上更不能怠慢王梓钰。   万一王梓钰一怒之下,跟谢家联手了,他这个皇帝就得焦头烂额。   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惧的。   他不怕东林乱,更不怕底下的臣子乱,反正兵权在他手上,这些人要是敢越界,他就敢提刀杀人。   但现在不行!   他的身体不好,他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他还想把江山交给北王。   他得权衡!   王梓钰坐下后,皇上就冷冷的开口:“你不在家里守孝,进宫有何事?”   皇上没有给王梓钰难看,但也没有办法对他热络。   皇上实在不喜欢王梓钰,这人太聪明,太狡猾,当进的时候毫不迟疑,当退的时候也是果断狠决。滑不溜秋的,让人抓不到他的错。   “陛下,臣忧心荣兰一事,想到一计,特进宫献策。”王梓钰身体恢复后,就挂了一个虚职,没有入朝为官,没有实权,但旁人也不敢小觑他。   “你有何计?”要说皇上现在最忧心的,莫过于在荣兰的北王。   他想要派兵前往荣兰援助北王,可先是遭谢家阻拦,援军迟迟无法动身。好不容易搬开了谢家这块拦路石,又出了不周山的事。   不周山给他的信,外人虽不曾知晓,但东林一连数个领兵的大将军横死,是个人都知道,必是有哪方势力下了黑手,借此阻拦东林出兵。   这种情况下,他要退让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怕了;他要是不退让,总不能任由不周山的人,将他东林的大将军一个个杀干净吧?   王梓钰知晓皇上的忧虑,也没有卖关子,直言打:“攻打北林!”   “攻打北林?理由呢?”师出要有名,他们要找北林,总得找到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不那么靠谱,但也扯一张大旗出来。   “武王遇险,落入北林手中,我们问北林要人。”王梓钰浅笑盈盈,眉目温和,半点没有栽赃陷害他人的心虚与狠厉。   “武王?”皇上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此计,不错。”   只可惜,只是遇险,不是遇害。   不过,现在还不是杀武王的时候,武王是谢家孤注一掷的底气,也是他牵制谢家的筹码。武王要出事了,谢家指不定会反。   皇上赞同了王梓钰的提议,就不再说话,摆明了只要计谋不给好处。   王梓钰也不生气,他朝皇上拱了拱手,道:“不知陛下心中可有领军的人选?”   一连死了数个大将军,现在东林的武将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那些武将不知下手的是何人,但看皇上的态度,就知下手的人来头不小,他们不敢抗旨不遵,就一个个请病假,全都躲了起来。   北王让王梓钰派人领兵,也何曾不是因为东林现在没有拿的出手的将领。   “梓钰心中可有人选?”皇上阴冷的开口,看王梓钰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他就知道,王梓钰这人无利不起早。   “臣的小叔擅武,早年在应老将军身边呆过一段时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王梓钰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他想要提的人。   他的小叔在世家中,算是一个异类。   他小叔喜武厌文,出身世家,却看到书本就头痛,只喜舞刀乱枪,只想从军入伍。   然而,他小叔的出身注定不可能从军。他小叔心里也明白,从不曾提出从军的要求,可他小叔这样也无法与世家子弟来往。   他小叔遭到了世家子弟的排斥,自己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讨好他人,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在自己的院子里耍弄刀枪,不与任何人接触。   时日一久,人便消沉了,也无法与人交流,看着阴沉不讨人喜欢。   他的祖父心疼他小叔,不忍他小叔就此毁了一生,便厚着脸皮,携重礼去了应家,求应老将军指点他小叔一二,好让他小叔能从自己画的牢笼中走出来。   他小叔自是万分高兴,但跟在应老将军呆了一段时间,他就敏锐的发现王家的处境艰难,不断被皇上打压。   家里人什么也没有说,可他小叔也不蠢,当下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小叔当即拜别了应老将军、拜别了父母,孤身一人回到王家族地,去守族地了。   他们王家就没有蠢人,他小叔虽然文采不行,但在兵法一途上却颇有建树,只是碍于出身,不能在人前显露。不然,让皇上以为他们王家,有意染指兵权,那就麻烦了。   王梓钰本以为,他小叔这一生都只能在族地蹉跎一生,没想到峰回路转,恢复他们王家荣光的重任,落到他小叔身上。   “你那小叔……”王梓钰的小叔王闻舟,是世家百年来第一个习武的人,也是第一个跟在当权的大将军身边学习过的世家子弟,皇上自然熟悉得很。   王梓钰的小叔会失落的回族地,这其中就有皇上的手笔在。   王闻舟此人的能力,皇上也是认可的,但千不该,万不该,王闻舟不该出身王家。   他的出身对皇上来说就是原罪,任凭他本事滔天,皇上也不会让他碰兵权。   皇上沉吟片刻,仍旧是摇头。   便是无人可用,他也不能用王家的人领兵。   太危险了!   然,拒绝的话刚要出口,王梓钰就抽了一封信,淡淡的开口:“陛下,这是北王给臣的信,还请陛下一阅。”   他就知道,皇上不会同意。   幸亏,他早有准备。   “北王的信?”皇上不由得提高音量,咬牙切齿的看着王梓钰拿信的手!   北王有功夫给王梓钰写信,却不给他写信?   皇上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让太监呈了上来。   信件呈到皇上手里,皇上展开一看,顿时更不高兴了!   北王要找人办事,为什么宁可找王梓钰也不找他?   他可是皇帝,他肯定办得比王梓钰漂亮!   好气! 第1081章 心虚,求放过   命暗卫将信送出去后,北王就将此事放下了,简单的用过午膳后,就命暗卫把凌乱寻来。   “北……北王要见我?”凌乱一身道袍,眼清目明,不苟言笑,浑身都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禁欲气息,前提是他说话不结巴。   一结巴,凌乱身上的高人气息就消了一半,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心虚。   暗卫不着痕迹的看了凌乱一眼,低眉垂目地道:“是的,乱道人。北王请您现在就去见他。”   “北王有说什么事吗?”凌乱收敛情绪,一本正经的问道,心里却暗叫倒霉。   北天骄不是会知道了,他挑唆楚庭放跟他吵架的事了吧?   他跟北天骄说,他不是故意的,北天骄会相信他吗?   “王爷没有说。”暗卫摇头,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凌乱一眼。   他怎么感觉乱道人,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是他的错觉吗?   “行了,我知道了。”凌乱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高冷的摆了摆手,让暗卫出去。   暗卫却是一动不动:“乱道人,王爷让您现在、立刻过去。”   说完,暗卫便侧身一扬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根本不容凌乱躲避。   凌乱脸色微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他现在假装生气扭头就走,和老实的像北天骄认错,哪个吃得苦头更少?   想了想,凌乱还是认命的起身,随同暗卫去见北王。   他打不过北王,也跑不过北王。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次跑了,等北王缓过来,指不定等待他的,是更残酷的报复。   抱着誓死如归的决心,带着英勇就义的勇气,凌乱故作淡定的,随同暗卫一起去见北王。   北王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一份公文,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看到凌乱进来,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清冷,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叫凌乱坐下,只冷冷地看着他……   凌乱一见,瞬间就怂了,再加上营帐内也没有外人,凌乱也不用装高人风范,不等北王开口,凌乱就举手做投降状:“北天骄,我错了!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你别生气,也不要动手呀!要是非动手不可,别打脸行吗?”   “呃?”北王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凌乱。   四目相对,凌乱更虚了,哭丧着脸开口:“我真得不是故意的,看在楚九歌没有上当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说清楚!”北王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放在扶椅上,气场十足。   “什么?你不知道?”凌乱惊得眼珠子都不转了。   合着,北天骄什么都不知道,他这是自投罗网呢。   北天骄说得没有错,他真是蠢死了。   “说说,楚九歌怎么没有上当。”北王淡淡的开口,见了凌乱眼珠子一动,又补一句:“少了一个字,本王就断你一条腿。”   “我……开玩笑的。”凌乱快哭了,北王冷笑一声:“要本王把楚九歌找来吗?”   “不,不,不……我说,我说。”自己说好歹还算坦白从宽,等到楚九歌过来,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凌乱聪明的选择主动坦白……   碍着北王的威胁,凌乱一个字也不敢漏,他的记忆力极好,几乎一字不差的,把他和楚九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偷偷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冷冷的看着他,凌乱暗叫糟糕,狗腿的上前,给北王摧打肩膀:“北天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看你在很在乎楚九歌,便想帮你试探一下楚九歌,看她对你是不是真心的。虽然,我做的不好,但结果是好的。看在我没有坏心,一心为你着想的份上,你原谅我一回,行不行?”   “没有坏心?”北王淡淡地扭头,看向凌乱:“一心为本王着想?”   对上北王看透一切的眼眸,凌乱本能的想要避开,可刚一动就察觉到不对,他要是避开北王的打量,不就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吗?   凌乱暗暗吸了口气,强制镇定的迎上北王的视线,挺了挺胸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当然了!我要不是为你着想,干嘛吃力不讨好地去试探楚九歌。”   说完,见北王仍旧盯着他不放,心里怂的一逼的凌乱,殷勤的给北王的捏起肩膀,邀功似的道:“你不知道,楚九歌今天也不知干什么了,头发乱七八糟就算了,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两边衣摆都不对称,看的我别扭死了,恨不得动手帮她整理好。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兄弟妻不可戏,我看着别扭,我就扭过头没看,没动手。”   “呵呵……”北王这一下,笑得更冷了。   凌乱只觉得周身的气温又低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中暗暗猜测,他哪里说错了?   可不等他想明白,北王就开口了:“那扣子是本王扣的!还真是对不起了,乱道人,让你难受了!”   “你扣的?”凌乱的猛地大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楚九歌那句,他们的猜测都是真的,不是指援兵什么的是真的,是指你调戏楚九歌是真的?”   “恭喜你,答对了。”北王起身,转身看着凌乱:“可惜没有奖励。”   北王往前踏了一步,凌乱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那个,那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为本王好,不是想看热闹?”北王又往前一步,气势迫人,凌乱再次后退,可怜巴巴的举起手:“你都知道了。”知道他想看热闹的心情。   “为本王好?你说这话的时候,摸过自己的良心吗?”北王将凌乱逼到死角,停了下来。   “我的良心还在。”凌乱按住自己的心口,见北王一副要揍人的凶残样,突然一个机灵,在北王动手前,飞快的道:“对了,你叫我过来,不是问楚九歌的事,那是有什么事?你说,你尽管开口,不管什么事我都能做,还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看在他有用的份上,求放过呀! 第1082章 刺杀,被诱发的兽性   北王倒是想要揍凌乱一顿,可凌乱这么识实务,他又要凌乱办事,这个时候要把人打伤了,谁给他卖命?   “这次,先放过你。”北王冷哼一声,让凌乱去书桌另一头坐下。   被北王恐吓了一番的凌乱,已不再在北王面前捣乱,像是犯错的学生一般,老老实实的在北王对面坐下,认命的道:“北天骄,你说,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一定能办到。”   “不周山要保武王的命。”北王刚一开口,就被急切的凌乱抢了话:“你要我去杀武王?没问题,我……”   “闭嘴!”北王给了凌乱一个冷眼,凌乱正要拍胸脯保证,拍到一半就被北王打断,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来不是,不收回也不是,最后只能朝北王的方向晃了晃,狗腿十足的道:“你说,你说。”   “武王现在还不能死,但本王要让谢家认为,不周山保护武王不利,你明白吗?”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凌乱还要不明白,就别怪他手痒了。   “要武王生不如死?”凌乱生怕又弄错了北王的意思,主动问了一句。   “不能缺胳膊少腿,其余的随便你。”谢家指着武王登基称帝,如若武王彻底失去上位的可能,谢家一样会疯。   “我明白怎么做了,你放心……武王尽管交给我,不折腾的那群人鸡飞狗跳,我就不姓凌!”凌乱双眼发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他早就看武王不顺眼了。   北天骄得到皇上的喜爱与重视,他认了。北天骄的出身摆在那里,皇上为了北天骄的母亲,连东林的江山都不在乎,为北天骄做任何事,他都能接受,可是……   武王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冒牌货,也能被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真正是可笑!   不把武王折腾地脱掉一层皮,他就脱下道袍,不当这个道士。   北王见凌乱兴奋的忘乎所以,懒得提醒他,他本来就不姓凌,把身边的暗卫拨了两个给凌乱,就叫凌乱滚蛋。   凌乱也不介意,欢喜的往外走,刚走两步,又被北王叫住了:“等一等。”   “呃……还有事?”凌乱身子一僵,生生收回迈出去的步子,转身看着北王,一副怕怕的样子。   北王冷笑一声:“再有下一次,本王把你的双腿都折了。”   “什……”凌乱正想问什么下一次,一张嘴就想到了,立刻收回到嘴边的话,举手发誓:“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他要挑拨楚九歌跟北天骄吵架,一定会再小心一些,也要揪准机会,绝不会让北王发现。   “你可以走了。”北王向赶苍蝇一样,把凌乱赶走了。   凌乱一出营帐,连行李都没有收拾,手持长剑,带着北王派给他的两个暗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杀气,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营帐。   凌乱走的急切,却没有掩饰行踪。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下山,却没有一个人寻问,只敢私下猜测:“乱道人身边的两人,是王爷的暗卫吧?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是,你看他们的气势和穿着就知道了。可不对呀,王爷的暗卫一向都是隐在暗处的,怎么会出现在人前?”有人不解的问道。   “你们看乱道人杀气腾腾的样子,应该是有大事、有要事要办。”   “十有八九,估计跟明天的战事有关。你们刚刚没看到乱道人的眼神,可吓人了。”   “我就说了,王爷肯定早有安排,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晚上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随王爷出征!”   “对对对,养足精神,随王爷出征!”   原本就安下心的众将士们,看到凌乱持剑下山,不仅心中安稳,士气也上涨了,对接下来的战事只有期待没有不安。   楚九歌端着给应颐的药出来时,看到山上的将士们,一个个双眼发光,战意高昂,笑着摇了摇头……   在调动军心,安抚军心方机,无人能比得上北王。   “楚姑娘。”楚九歌端着药,朝伤兵营走去。一路上,士兵见到她都会停下来问好,楚九歌也不吝啬笑容,朝他们点头回应。   应颐的情况特殊,单独安排在一个营帐里,外面有两个侍卫守着,两人见到楚九歌来,早早的撩起门帘:“楚姑娘。”   “谢谢。”楚九歌道了一声谢,端药走了进去。   应颐被绑在木板拼成的简易床板上,眼眸紧闭,气息急促,身上的伤口上了药,却没有好转的趋势。   楚九歌上前,为应颐诊了诊脉,片刻后,暗叹了口气,收回手。   应颐的脉搏比之前平稳、有力,但楚九歌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应颐此时的状况,有些像她与凌乱,全身的机能都被激发到极致的状态,生命力十分旺盛。   这是在燃烧生命!   便是应颐好转了,也得少活好几年。   “大夫治病不治命,我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治好你。”低落只是一瞬间,楚九歌很快就打起精神,端过一旁的药,试了试温度,便捏开应颐的嘴,将药给灌了下去。   这药,是她改了古方,重新配制的,药性偏烈,希望对应颐的病情有用。   应颐虽然昏迷不醒,但吞咽的能力还在,一碗药很快就喂了下去,楚九歌将应颐嘴角的药汁擦掉,在一旁等了半刻钟,确定药起效了,这才收起碗准备出去,可就在此时……   变故陡生!   “呼”的一声,一道银光,划破虚空,射向楚九歌。   “啊!”楚九歌脸色大变,反应极快的避开,可还是晚了,那道银光擦着楚九歌的颈脖飞了过去。   楚九歌痛叫一声,抬手按住脖子,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   “刺客!”   “刺客!”   “快,有人刺杀楚姑娘,保护楚姑娘。”   “啊!”营帐外乱成一团,楚九歌听到门外侍卫惨叫的声音响起,她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迎面又一道银光飞来。   楚九歌吓得连连后退,可就在此时……   昏迷不醒,被绑在木板上的应颐突然睁开眼,他猛地一个用力,“嘭”的一声挣开了身上的束缚,如同猎豹一般,矫健的翻身而起,扑向楚九歌,一口咬住楚九歌的脖子…… 第1083章 误会,强了北王   北王的营帐离伤兵营有些距离,他虽然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北王赶来时,刺客已冲破将士们的第一道防线,离伤兵营只有五米的距离。他们手中的暗器,不断的射向楚九歌与应颐所在的屋内……   显然,这群是摸了底的,也是有目的而来的。   “嘭!嘭!”北王听到动静,如同雄鹰一般飞掠而来,他的身影快如闪电,在那些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脚一个将人踹飞了出去。   “是北王,快退!”北王一出现,那群刺客就不再恋战,领头的发了一个话,那群人便抽身退去,也不管有没有伤到楚九歌。   “追!”北王一扬手,还来不及将手收回,营帐内就传来楚九歌失控的尖叫声。   “楚九歌!”北王神色一变,转身冲入营帐,就看到应颐抱着楚九歌,狠狠地咬着楚九歌的脖子。   “该死!”北王骂了一声,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先一步将应颐踢飞了出去。   “嘭!”应颐受到重击,飞了出去,撞向营帐,轰的一声,营帐倒塌,油布啪的一声落下,将楚九歌与北王罩住了。   “九歌。”北王唤了一声,上前抱住楚九歌,可此时被北王踢飞出去的应颐,像是无事人一样,落地后迅速弹起来,再次扑向楚九歌。   北王抱着楚九歌,试图举剑将掉落的油布划开,刚一举剑应颐就扑了过来,北王不得不转换招术,逼退应颐。   可应颐受了刺激,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身上被北王划出数道血痕,却依旧只进不退,像是不知道痛一样,通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楚九歌,像是要把楚九歌吃了一样。   北王失了先机,油布落下,将三人掩得严实。北王抱着楚九歌,又被油布缠住,动作不免慢了下来,便让应颐找到了机会……   应颐一个虎扑,猛地扑了过来,将北王扑倒在地。   应颐力大如牛,将北王扑倒后,像是狗一样在北王身上嗅了一下,而后张嘴就朝北王的颈脖咬去。   “找死!”北王脸色一冷,膝盖一弯,狠狠撞向应颐的胯下。   楚九歌跌坐在地上,扯掉脸上的油布,看到北王攻向应颐的那一击,顿觉胯下一疼,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北王这一招,能要应颐半条命。   “啊!”不出楚九歌所料,哪怕应颐此时已失去理智,但被北王击中了要害,还是痛得蜷了起来,双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北王,猛地往后,将罩在两人身上的油布划破,也将两人的动作暴露在人前。   北域的将士与应颐带来的人,正朝这边赶来,他们刚走近,就看到这近似香艳的一幕,一个个傻眼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错了吗?我们将军强了北王?”   应颐的兵一开口,就被北王的人骂了回来:“呸,瞎扯什么!你们将军根本不是我们王爷的对手,怎么可能强得了我们王爷。”   “没长眼睛呀!没看到我们王爷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吗?没看到你们将军痛得缩成一团吗?什么强不强,你们有没有脑子!”   北域的士兵有理有据,应颐的手下也不甘示弱:“可你看……刚刚那姿势,还有北王的反应。”   楚九歌站在一旁,听着这方人旁若无人的争吵,默默地在心里为他们点了一排蜡烛。   这群倒霉孩子,作的一手好死。   “你们很闲?”   果不其然,扯掉油布站起来的北王,冷冷地开口,冰冷的眸子如同巡视领地的孤狼,没有一丝感情,目光所到之处,寒气飙升,让人退避三舍。   北域的将士吓得腿一软,想也不想就跪下,其中一个机灵的,更是高声喊道:“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救驾?本王等你们来救驾,早就是死人了。”这一个个的,上阵杀敌不拼命,说闲话倒是本事大。   还有应颐的手下。   眼神很好吗?   北王的目光落到应颐手下的身上,那批人一惊,身体先于脑子,先一步臣服跪下,“北王爷,卑职……”   “你们是应将军的人,自有应将军处置。你们既然这么闲,应将军就交给你们了。”北王看了一眼,痛懵了过去的应颐,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垂在一旁的手微微一动……   应颐,该死!   北王这是要杀应颐!   站在一旁的楚九歌,正好看到北王的小动作,顿时脸色大变,快步上前,握住北王的手:“王爷,我没事。”   北王的手一僵,随即无事人一般的放松,他侧头看着一身是血的楚九歌,阴沉的道:“你流血了。”很多血。   “只是流了一点血,不会有生命危险。”楚九歌一手捂着颈脖的伤口,摇了摇头,将她的伤势往轻里说。   她这一动,刚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   “别动。”北王飞快的按住楚九歌的肩膀,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的布帕,取代楚九歌的手,按在她的颈脖上。   然,效果却不明显,手帕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被鲜血浸透,北王眉头微蹙,周身的气息为之一冷,离得近的几个将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楚九歌也吓得一动不动,任由北王按着她的伤口,等到伤口自然凝固,而忘了提醒本王往她的伤口上洒药。   应颐那一口咬得极重,楚九歌脖子一侧的血管都被咬破了,幸亏北王来得及时,把应颐给踢开了。不然,楚九歌指不定就被应颐吸干了。   楚九歌先前按了一个穴位,将血止住,这会再次扯动伤口,先前做的处理就不管用了。   不仅如此,楚九歌这一动,她伤口的血流的更快、更多了,北王死死地按住楚九歌的伤口,却不见楚九歌的伤止住血……   北王他记得楚九歌曾说过,血流多了也会死,当下心中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九歌,还在流,止不住,怎么办?”   “先上药,暂时止住血。给我找块镜子,我把血管缝起来。”在北王给她捂伤口的当口,楚九歌已经将自己的伤口摸清了。   应颐咬到了她颈脖间的动脉血管,庆幸的是应颐没有咬断,咬了一口后,就忙着吸血。   不然,她这会定是血如喷泉涌出,早就没救了…… 第1084章 错杀,夫人也要富养   楚九歌随时携带的药箱里,有各种医治外伤的药,缝合伤口用的线也有,但她备的线,只能用来缝合一般的外伤,要用来缝合血管是天方夜谭,可这个时候着急也没有用。   把需要的物件报给北王后,楚九歌就在北王的帮助下,将双手洗干净,而后挑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等着北王的人将东西备齐。   北王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要找一块大的、可见度高的铜镜,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北王的人跑遍了整个村子,也只找到了两块巴掌大小的铜镜,而且上面布满了铜绣,只能模糊的看出一个人影。   “楚姑娘,现在只能找到这样的镜子。”寻镜子的小兵,也知他们找来的东西太不像样了,可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镜子,远远达不到楚九歌的要求。楚九歌看了一眼,就叹气道:“算了,王爷,你帮我缝。”   “本王让他们再去找。”北王给了小兵一个冷眼,小兵一个激灵,也不管能不能找到,满口就要应下,可嘴巴刚张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等不及了。”也实在没有必要为难人。   要在这个地方,找出一块让她觉得合适的镜子,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就算能找到,她的伤口也等不及了。要不是她也是药人,恢复能力比之常人强,她这会怕是早就昏厥了过去,根本等不到医治。   北王听到楚九歌的话,并没有急着应下,而是定定地看了楚九歌半晌,确定楚九歌不是赌气,也没有不满,点了点头:“好,本王来。”   至于他能不能做好,北王一点也不担心。   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他北天骄做不到的事。   自信满满的北王,在楚九歌的指点下,将双手洗净,又换了一件衣袖收起来的劲装,这才开始动手。   “针,我让人磨好了,线……你要自己劈开,把这根线劈成八股,取其中一股。”楚九歌的药包里有缝合用的药,但那是用来缝合外伤的,要是拿来缝合血管,就太粗了。   当然,劈成八股还是粗了,但现在就这个条件,她只能做到这样。   “嗯。”北王拿着线,半点也不觉得难办,拿着手中比发丝还细的针,从线中间划开,再划开,再划开,分成了八股线。   “还能更细吗?”楚九歌看到北王这一手,眼睛都亮了。   北王果然有自信的本钱,就他这一手分线的本领,可比最顶尖的绣娘都强。   “可。”北王看着楚九歌崇拜的眼神,矜持而淡然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在楚九歌崇拜、震惊的眼神下,北王一脸淡定的,当着楚九歌的面,随手一划,就将手中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线劈开了,而且保证劈开的线两根一样大小,依旧能用。   “太强了!”楚九歌双眼一亮,捂着伤口,也忍不住赞扬了一扬。   北王唇角微扬,可转念一想,楚九歌今日会为这么一点小事赞扬他,他日定然也会为了旁的小事赞扬别人,顿时就不高兴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有什么强,这种事本王随手就能做到。”平时看楚九歌成熟懂事,一遇到事就显出了小姑娘家出门少、见识太少了。   女儿要富养,妻子也一样要富养,他以后定要把楚九歌带在身边,让她多见识一些外面的风浪,最主要多看到他强大、能干的一面,免得旁人随便露一手,就把她给拐跑了。   “我就做不到。”楚九歌不知转念间,北王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她让北王把余下的线放好,就催着北王给她缝合伤口。   因着不需要自己动手,楚九歌便用银针,扎了自己的穴位,暂时封住了痛觉。   “王爷,先用烈酒,帮我把伤口洗干净,然后把里面的血管拽出来,缝起来。”楚九歌一边说,一边用手笔划给北王看。   现在情况特殊,她的体质也特殊,她不跟北王讲要用什么针法来缝合了,只要北王把她的血管缝上,她就满意了。   “你说什么?把血管拽出来?”楚九歌是在说笑吗?   “只要动作得断,不拽断就行了。应颐咬得很重,血管被他咬破了,所以一直止不住血,必须拽出来缝合好。”她得庆幸应颐那一咬,没有把她的血管咬断,要是完全断了,她估计也没有救了。   “你确定,这样不会有问题?”北王动手前,仔细地问了一句。   “不会有问题!不过是把血管扯出一点,又不是将血管扯掉。别说只是血管,就是把肝脏取出来,及时换上新的,医术高超的大夫,也能保病人不死。”楚九歌为了让北王有信心,特意提了一句。   不想,她的话一出,北王就沉默了。   楚九歌不解地问了一句:“王爷不信吗?其实我也可以做到,不过要换肝脏条件十分苛刻,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以后,别在人前说这样的话。”北王沉着脸道。   “有什么问题吗?”楚九歌更不解了。   “你说的……是巫族的血祭之法。本王曾见过,他们取出药人的肾脏,为另一个人换上,而那药人被取出肾脏后,还没有死。”要不是他知道楚九歌的出身干干净净,要不是楚九歌跟着他经了这么多事,值得他信任,就凭楚九歌这句话,他就会杀了楚九歌。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楚九歌一怔,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了。”   说完,楚九歌还是没有忍住,补了一句:“医术本没有错,错的是用它的人。”   作为一个大夫,在她看来巫族的血祭,在某种程度上开辟了医治新方法,延长了病人的性命,就如同肝脏移植等手术,只是……   当权者的肆意妄为,以及法制的不健全,致使血祭变成了另一种屠杀。   把健康建立在他的痛苦上,都是不可取的!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前倾,下额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压了一下…… 第1085章 心疼,不为任何人停留   在楚九歌的指点下,除了生孩子外无所不能的北王,凭借他超人一等有领悟能力和胆量,在楚九歌感觉不到痛的情况下,在折断了一根针的情况下,不仅将楚九歌被应颐咬破的血管缝合好了,还将楚九歌颈脖处的伤口也缝了起来。   缝完后,北王还颇有闲心的看了一眼:“略丑。”除了丑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他果然是天才。   “给我上药,包扎!”而此时,失血过多的楚九歌终于撑不住了,留下这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楚九歌!”北王一把搂住楚九歌,这才发现楚九歌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垂眸一看,她的手心也沁出了血迹。   掰开楚九歌的手指一看,就见她的手心被抠烂了。   这显然是疼极了。   北王又气又心疼:“蠢女人,你就不能告诉本王一声。”   楚九歌手心有好几处指甲抠出来的伤,有的还在流血,有的伤口发青,血已凝固。   显然,楚九歌在他还没有缝完前,就已经恢复了痛觉,却怕影响他,一直装作无事人一样。   北王一向能忍痛,别说针扎肉,就是刀削骨,他也面不改色,谈笑自如,可当这种痛落到楚九歌身上,他却不希望楚九歌跟他一样忍着。   “下次,再这么不听话,看本王怎么揍你。”北王虽气楚九歌不爱惜自己,但终是心疼占了上风,他在楚九歌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话,就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像是抱着绝世珍宝。   北王抱着楚九歌回到营帐,刚将人放下来,就有副将来报:“王爷,刺客跑了,没有追上,也没有活口。”   北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次来的刺客实力不差,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楚九歌还是应颐?   副将见北王没有生气,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都收拾好了,我们……按时出发吗?”   副将是北域来的,跟在北王身边多年,他很清楚北王的作风。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   凡是北王的命令,他们都必须严格执行,北王下令大军拔营,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走。   这是军令,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更改。   “半个时辰后,出发。”刺客的伏杀,虽然给他们添了一些乱,却没有打乱他们的行程,他们原定就是半个时辰后出发,北王也没有更改的意思。   “那,楚姑娘呢?”副将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他没有看到楚九歌伤得重不重,只听手下的人说,楚九歌伤到了血管,重伤昏迷,恐怕不能移动。   他进来前,应颐带来的那些兵还在说,他们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就楚姑娘伤得那样重,根本不可能移动。不仅是楚姑娘,就是他们应将军也不能移动,要能在山上再休养两天,对大家都好。   北域的兵虽然没有私下说什么,但副将进来前,看他们收拾行装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可见也是不相信王爷会让他们如期出发。   他几个同僚,也让他试探一下北王的态度,看看能不能劝说王爷,让楚姑娘留下来休养。   副将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北王听罢,冷笑:“本王的人,需要跟你们交待?”   这一个个胆子都肥了是吗?   楚九歌怎么安排,是他们能过问的吗?   一个个还有没有尊卑了?   他还没有治他们保护楚九歌不利,这些人就开始嫌弃楚九歌受伤,会拖累他们了?   “扑通!”副将腿一软,单膝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连本王的事也敢过问,本王看,这天下就没有你们不敢的事!”北王的怒火如同实质,副将只觉得整个人,好似坠入无尽的深渊,冰冷、压抑、黑暗,周遭的空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窒息到快要无法呼吸。   “王爷怒罪!王爷恕罪!”副将半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只一味的请罪。   “滚!”北王一甩衣袖,一道劲风甩来,副将被打得飞了出去。   副将摔出营帐,整个狼狈不堪,却没有半句怨言,他爬了起来,在营帐外给北王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下。   “佟将军,怎么了?”副将一出去,就有亲近之人上前寻问。   “滚开!”被称为佟将军的副将,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你们今天算计我的事,我记住了!”   那些人后退两步,听到佟将军的话,又再次拥了上来,“佟将军,误会,误会!我们真没有算计你的意思,我们就是担心大军无法准时出发,坏了王爷的名声。”   “是呀,佟将军,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只是担心楚姑娘的伤势,想着是不是把楚姑娘留在这里休养,等伤好后再与王爷汇合。”   “这不是要上战场吗?楚姑娘又受了伤,我们怕刀剑无眼,这才让你问问王爷怎么安置楚姑娘。佟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王爷会不高兴。”   佟将军身边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起来,一个个情真意切,看不出半点虚假,但佟将军却是不信他们了。   就是这几人唆使他去问王爷,要怎么安排楚姑娘,结果他一问,就惹怒了王爷,要说这些人没有私心,他是不信的……   他虽耿直,但并不是傻。这段时间,这几人时常背着众人凑在一起,要说他们没有什么事,佟将军是不信的。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是以,当这些人找上他,让他去问问王爷,要如何安排受伤的楚姑娘,要不要把楚姑娘留下来休养时,他没有拒绝。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王爷那么聪明,王爷要是起疑了,一定会发现。   目的达成,佟将军也不跟他们废话,一把将人推开,独自离去,交待手下的人,立刻准备,准时出发。   而佟将军出去后,北王便招来暗卫,“盯紧他们,本王要知道,他们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北王相信,他北域出来的将领,绝不会背叛他、出卖他,但他也清楚,北域的将领有弱点,他担心佟将军等人被人利用了…… 第1086章 人情,为北王卖命   两刻钟后,大军整装待发,北王的营帐也收拾好了,只余躺在木板上,还昏迷不醒的楚九歌。   北王正琢磨要怎么把人带走,门口的守卫就来报:“王爷,剑客公子求见。”   剑客?   这个时候来找他?   北王刚要站起来,听到守卫的话,又坐了回去:“让他进来。”楚九歌有人保护了,他可以放心带人去打仗了。   “北……王爷。”剑客在书桌前站定,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姿势有些僵硬,显然是还不适合给北王行礼。   “说吧,什么事?”北王双手随意地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背往后靠,一副放松的姿态。   “我……你……”剑客开口,吱唔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时候,这么婆妈?”北王抬眸,看着剑客:“有事,尽管开口。任何事,只要本王能做到,本王都会答应。”能让剑客开口求他的,唯有山下那些村民。   而区区一个村的村民,能有什么大事?   借此换剑客一个人情,很好。   北王大方的许诺,但剑客仍旧有几分不自在,暗暗吸了口气,才道:“你手中的粮食,还够吗?”   这个时候问北王要粮,简直是没品,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剑术超群,武功天下第二,可架不住手中无兵无权无财无粮,只能求有权有势有财有粮的北王。   “在军中,粮食从来就不会有够不够的问题。”北王双手撑在扶椅上,身体微微往前倾,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暗藏着无尽的威压。   剑客感觉到了,他的唇蠕动,可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是他,强人所难了。   可就在剑客以为北王要拒绝时,北王话锋一转,“但你开口,本王可以给你。”   “你……”剑客眼睛一亮,“会不会影响军中的粮草。”   “自然是会有影响。”北王不介意卖剑客人情,但这个人情必然要卖到实处,“但这是本王的事,本王自己会解决。说吧,你要多少粮食。”   “我……”剑客呼了口气,很想说不为难北王,可想到山下村民的状况,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口:“够山下的村民吃到秋收。”   山下的村民家中几乎没有粮食,倒不是他们没有存粮,而是先前荣兰的士兵驻扎在山上时,将他们的粮食收刮了九成,余下的一成原本也是够吃,至少够吃到他们上山来等死,可不想北王来了,救下他们,救下他们村子里余下的人。   “可以!”剑客的请求,在北王的预料在,北王连想都不曾想就应了。   山下的村民死伤大半,余下百人不到,现在离秋收也就三个月而已,能用得上多少粮食?   而且,他们马上就要跟北林的兵马交手,他们的粮食不够,自可取北林人的粮食,他怕什么?   “我代山下的村民,谢谢您。”剑客又手抱拳,低下头。   这一次,无论是行礼还是低头,都是十分的干脆,没有一丝勉强。   “他们救了你一命,你救了他们全村一命。以后,你就不欠他们的。”剑客要欠,也是欠他北天骄的,以后认命地为他办事,别想着出海就行了。   而且,皇上现在正极力弥补他,哪怕剑客出现在皇上面前,只要皇上知道剑客是他的人,就不会动剑客。   “是的,不欠他们了。”剑客闭了闭眼,低声说道。   他是东林人,山下的村民是荣兰人,他们天生就是敌对!   “那就走吧。”北王起身,看着剑客。   剑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他原本是想要辞行的,但现在他却开不了口。   在北王需要他之前,他都不能干脆的离开。   山的士兵集结完结,准时出发,最后方有一辆马车跟着。马车里躺着失血过多的楚九歌,马车外绑着陷入昏迷的应颐,而赶马车的人是剑客。   这辆马车跟在众将士后方,却不需要众将士保护,也不需要众将士为它停留。有剑客在,比每这支近万人的大军还要安全。   大军一动,山下的村民就知道了,他们悄悄的打开门,透过门缝,看着山上那群兵,从他们的眼前走过,越走越远,心底最后一丝不安也消散了。   北王爷,没有伤他们的意思。   可高兴只有刹那,想到家中半点存米也没有,全村的人都陷入了绝望。   他们村子离边疆最近,每次征粮总是第一个,边疆的大军粮食不够,也会率先从他们这里征粮,可以往不管边疆的大军怎么征粮,都会给他们留下一些,好让他们撑到收粮的季节。   不然,他们村子里的人要是饿死了,谁来给边疆的士兵种粮食?   可这一次不同,在边疆的士兵征了一次粮后,在北王来之前,山上那些军爷又征了一次粮。那一次,山上那些军爷,几乎把他们的粮仓搬空了,只留了一小袋,够吃五六天的粮。   当时,山上的军爷说了,他们此次征粮,半个月后朝廷就会派来送粮来,届时会补足他们的粮食。   前几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朝廷每次都准时补足。是以,当那些军爷要把他们的粮食搬走,他们不仅没有阻拦,还主动帮忙。   现在想来,他们真是蠢的……   那些军爷根本没想过还他们粮食,他们手中的粮食只能吃半个月。半个月后,等待他们的不是朝廷还粮食,而是死。   村子里的想明白这一点,一个个绝望无比。   荣兰陷入战乱,这一年所有的收成,都被朝廷征走了,家家户户的余粮都有限,而且他们在边境,边境又是征粮重灾区,他们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先前,北域的兵马在山上,他们村有人出去告密,被北域军抓了回来,吓得众人都不敢出村。现在,北域军走了,他们是时候考虑粮食的问题了。   事关生死,村子里的人半刻也不敢等,北王一走,一群人就跑到村长家,跟村长商量对策:“村长,这几天我们天天数着米粒下锅,根本不敢吃饱,我们得派人出去寻粮食。不然,全村的人都要饿死。”   “大家都商量一下,看看能拿什么去换粮。现在是生死关头,一个个都不要藏着掖着,家里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先换了粮食再说。以后,该怎么还怎么还。”村子磕了磕烟杆,一张脸黑沉沉的,整个人消极、阴沉的可怕,浑浊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   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在乱世,人命如草菅。   他们活得太累了,也太难了…… 第1087章 骚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村长的主持下,村子里的人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全都拿了出来,零零碎碎摆了一地。   好一些的就是锄头、刀一类的铁具,现在正值打仗的时候,铁器能换得不少东西,有两口锅的人家,连铁锅都搬来了。   可普通百姓手中的铁器有限,集全村之力也就只有几十件铁器,最多的还是皮毛和肉。大部分人家,把家里存的腌肉都拿了出来,希望能多换一些粮食。   村长看到这些东西一阵沉默,在默默地指挥人登记好,然后分门别类的装好,指着村子里仅剩的几个青年,背着东西跟着他出去换粮食。   那几个青年沉默至极,上前,背起东西就跟在村长身后。村子里的人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们……   他们身上背的是全村的希望,如果这些东西换不来粮食,他们全村的人都只能死。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已不需要旁的言语。   “都回吧,换到了粮食,我们就会回来。”村子磕了磕手中的烟杆,别过头,没有去看村子里的人。   外面战火连天,根本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也不知这战火何时能停,但凡手中有粮食的人,都不会将手听存粮拿出来。   此行,他也无法肯定能不能换到粮食,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然,村子里的人没有动,他们固执的站在原地,目送村长离去。   村长也没有驱逐,他佝偻着背,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朝村口走去。   背负着全村希望的青年人也没有说话,他们背着东西跟在村长身后,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不慢……   村子里的人沉默地目送,死寂一般的沉默,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压抑的气氛叫人窒息。   这时,一个枯瘦如柴的小孩,突然开口:“娘,娘,村长爷爷能给我们换来粮食吗?豆蛋儿都饿了。”   他的母亲怔了一下,麻木的表情有一丝不忍,她低下头,看着身侧脑袋大、身子瘦小的孩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伸出揉了揉孩子的头,露出一抹苦笑:“能!能的!村长爷爷……”   “粮食!粮食!快来看呀!好多粮食!”   “我的天呀,是粮食!真的是粮食,好多的粮食!”   “村长,村长,我们不会饿死了,你快看,都是粮食,全都是粮食呀!”   ……   村口,突然传来那几个青年高声呼喊的声音,村子里麻木绝望的村民,听到他们的声音,听到他们的话都愣住了。   “什么?粮食?”有人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   可他身旁的人,比他还要傻眼,一个个呆滞地看着对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几个青年,见自己喊了半天也不见人过来,顿时及了,声音更大了:“好多粮食!你们快来呀,快来呀!好多粮食,快来搬回去呀。”   “快,快,快去看看。”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拔腿朝村口跑去。   有人带头,余下的人一个个像是注入了活力一般,疯似的朝村口跑去。等他们跑到村口,看到堆在村口的粮食,一个个都傻眼了,冲在前面的几个,更是直接跪了下去:“粮食!是粮食呀!好多的粮食!”   “老天爷,我们有救了,有救了!”身后的人见状,也一一跪下,感谢上天,感谢上苍。   那几个青年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唯有村长,怔怔的站在粮食旁,一言不发……   村子里的人不识字,不认识装粮的麻袋上偌大的北域二字,可他认识!   这些粮,是北域的人留给他们的!   他们的陛下,他们的王,他们的朝廷抢走了他们的粮,要他们的命,北域的王带兵来救了他们的命,还给他们留下了粮食。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老天爷呀!”村长仰天悲喊,踉跄的后退数步,瘫倒在地上。   ……   不管怎么样,有了粮就能活下来,村子里的很快就知道,这些粮食是北域人留下来的,可他们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在村长的主持下,将粮食按人头数分了。   这乱世,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们不想死,便只能接受北域王留下来的粮食。   有了北王命人留下来的粮食,村子里这些人熬到下一季完全不成问题。不过,这些跟北王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给粮食,不过是全剑客一个心愿罢了。   这些粮,买断了剑客跟村子里的感情,很划算。   北王带着大军,一路朝北。七天后,他们便来到北林围困北域大军的战场。   “王爷,我们此时在北林大军后方。咱们的人被北林人困在一处平原,那处平原只有一条水路,被北林人给截断了,大军已缺水多日,再不突围,恐怕会活活渴死。”   北王一抵达,将士们就拿出地图,再次给北王讲解此时的战况:“北林人守住的这片地方,是唯一的出口,咱们的人要突围,就必须与北林的三十万大军交手。”   这人汇报完,又有一个干练的男人上前,说道:“王爷,半个时辰前,属下发现了北林的探子,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上万人齐动,想要不留一点痕迹,那是不可能的事。北王一到荣兰,北林就派人盯着他了,北王的一举一动,不说全都落在北林人眼中,但北王有大动作,北林不可能不知。   北王点了点头,任由手下的人一个个上前汇报,等到他们全都说完,北王这才站起来,指着桌上的战略图,道:“兵分十路,分别埋伏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北王拿起一旁的小旗,将九把小旗,分别放在九个隐秘处,“这九路人,每隔一个时辰,就对北林的大军发起一次攻击。记住,要从不同的方位进行攻击,每隔一天,九路人马分别调整进攻的时辰。”   北王所指的九个方位,正好呈半圆形,分布在北林的大军外围,每一处与北林大军的距离都相差无已。一个时辰,就能打一个来回。   “王爷,兵分十路,一路只有一千人,这行吗?”在场的副将正好九人,不用想也知要他们带队。   他们倒不怕带队,可带着一千人,跟北林三十万大军打,这不是脑子抽了吗?   可不想,他们问出来后,北王给了他们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答案…… 第1088章 骚扰,从不为难自己人   “一千?”北王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谁说了,给你们一千人。”   “不是一千,那是一万?可咱们哪来那么多人。”开口寻问的副将,不解地看着北王,不等北王回答,又补了一句,“王爷,咱们的援兵到了?”   那副将说到这里,眼睛都亮了,激动的一拍大腿:“王爷,援兵到了,咱们没有必要分散兵力。王爷,末将愿领兵,跟北林人决一死战。”   有了朝廷的援军,再与被困的十万大军里应外合,区区北林算什么?   那副将越想越激动,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看到北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傻瓜一样,也没有看到余下八个副将,默默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直到他说完,发现四周没有声音,不解地抬头,对上北王嘲讽的眼神,这才惊觉不对,怯怯地问道:“王,王爷,末将……说错了吗?”   “你说得很对!”看看,这就是他手下的兵,一个个虽然勇猛,但脑子真得太简单了,要他们被人利用了,他一点也不会奇怪。   这群人,到现在也没有办法让九歌接纳他们,可见他们做人有多么失败。   “那,那……要打吗?”北王虽然夸了他,可神经再粗,这将领也明白情况不对。   “呵……”到这个时候,北王也不会隐瞒他们,“当然要打。不过……”   北王顿了一下,营帐中的将领们被吊起胃口,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北王,要不是北王的情绪不对,他们都要问出来了。   北王也没有一直吊着他们,顿了片刻,便道:“不过,援兵去了北林。”   “援兵去了北林?攻打北林吗?”有脑子快的将领,瞬间就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激动的道:“王爷英明!这一招漂亮。围北林救荣兰,老子倒要看看,北林这群不要脸的人,还敢不敢跟我们耗。呵呵,老子这一次可在耗死他们。”   这番话一出,北王连解释都不需要。   “这,去攻打北林,不会远水救不了近火吗?”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总有人担心旁的,但他一开口,不需要北王回答,就有人为他解答了,“这不是有王爷在嘛,怎么会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没听到,王爷已经有了安排了吗?王爷,您不是要我们兵分十路吗?给我们多少人?”   正事终于又回到正轨,几个将领寻问北王要怎么安排人。   北王也不想多提北林的战事,当下便道:“每人,一百人。”   “一百人?”几个将领听到北王的话,一个个无措了起来,“王爷,这,这……一百人,能干什么?”   “能让你们来去自如,能让你们速战速绝。”北王说话时,眼眸从几位将领身上扫过,见他们一个个面有不忿,摇了摇头,“本王从来没说过,要你们去跟北林正面打。”   这一个个的,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还不如九歌,九歌受了伤,都能帮他想出这么绝妙的计划。   “不跟北林打?那,那末将带人去做什么?”副将们傻眼了。   王爷的话,分开来,他们能听懂,可合在一起,他们怎么就听不懂了?   “骚扰,你们只需要骚扰北林的大军,让他们不得安宁就行。”北王说完,怕这些人不懂,又补了一句,“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懂吗?”   这四句话是楚九歌告诉他的,他觉得很实用,尤其是兵力悬殊巨大的情况下,用骚扰战,远比正面进攻有利。   “这,这,这能行吗?我们这么做,伤不了北林军的筋骨,被围困的大军要怎么突围?”几个副将不安的道。   “这是本王要考虑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听命就行了。”北王说话时,眼神从应颐的几个副手身上扫过。   他手下的人,原先只会听命,现在却会表达自己的想法,还会提出反对意见了。   不用想也知,他手下这些人必然是跟着应颐的人学坏了。   “是,王爷。”北王的声音一冷,不仅北域的将领不敢吱声,就是应颐那几个副手,也老实了起来。   “给你们半个时辰商后,本王要看到你们接下来七天的作战安排。”九路人马,从九个不同的方位骚扰北林大军,而且时辰也要不一样,自然要好好安排,不能重了。   “是,王爷。”几个副将应声领命,弓身退下。   他们走后没有多久,剑客就来了:“你找我?”   剑客不像上次那么客气了,不等北王开口,就在他对面坐下。   “需要你跑一趟。”北王取出压在书中的信,递给剑客,“送给被困的大将军,让他们按本王的计划行事。”   “三十万大军防守,你觉得,我能进去?”剑客没有接信,他冷着脸看着北王,“你不会以为,就那么几袋粮食,我就会把我自己卖了吧?”   他先前以为,北王是不顾军中粮食不够,匀出粮食给村子里的人,后来才知晓,北王的人拿下北域后,就把荣兰即将要进贡给东林的粮食私吞了。   现在在荣兰,手中粮草最多的就是北王,北王根本不像他表现得那般缺粮。   “本王从来没说过,用粮食收买你。只是叫你办件事罢了,怎么?不想办?”北王将手中的信,放在桌上,退了回去,“不想就拒绝,本王从不勉强人。”   北王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剑客却莫名的发寒,“你,你……又想做什么?”   “本王从不为难自己人。”北王斜靠在椅背上,勾唇一笑,眼眸微微上挑,说不出来的清冷高贵。   “我要拒绝,就不是自己人,对不对?”一向不爱把心思,放在揣摩人心上的剑客,却瞬间就懂了北王的意思。   北王笑而不语,身子前倾,将桌上的信,朝剑客所在的方向推了推,“本王从不为难自己人,也不会害自己的人。”   但要拒绝,那就不是自己人,就别怪他……   不客气了! 第1089章 勾人,不一样的兵书   北王的威胁含蓄却又充满了力量,剑客根本无力招架,哪怕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拿起桌上的信,认命的去给北王送信。   “北天骄,总有一天,有人能制得住你!”剑客将信随手往怀里一塞,也不管它会不会掉出来,更不管会不会弄皱。   这信,他送的憋屈。   “但那人,也绝不会是你。”北王的脑海里,蓦地出现了楚九歌的身影,北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九歌没有必要制住他,九歌说的,有理的他都听着。   “哼!”剑客高冷的哼了一声,拿着信往外走。   剑客虽应的不情不愿,但他应下的事情,就会尽全力去做。在那九位将领各自带着一百人离开后,剑客在天色渐暗后,也换上了夜行服,拿着他随时的长剑,准备穿过北林的包围圈……   北林将平原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可以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纵使剑客本事高超,要悄无声息的杀入包围圈,也是不可能的事。   剑客离开一个时辰,前方没有传来任何异动,可不管是北王还是楚九歌,都不认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王爷,你说剑客他能平安的把信送到吗?”失血过多,早已经恢复过来,却被北王强制要求,要卧床休养的楚九歌,在睡了一天后,晚上实在睡不着,便靠着床头而坐,跟正在认真看书的北王说话。   北王就寝的营帐里,摆了一张摇椅。此刻,北王就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时不时翻弄两页,好似手中的书很吸引人一般。   听到楚九歌的话,也只是嗯嗯的应了两声,敷衍意为十足。   如果只是一句两句还好,可不管楚九歌说什么,北王的回应永远是嗯嗯,一副连敷衍都懒得的口吻。   楚九歌气极,“北王爷,我在跟说你说话呢。”   “本王听到了。”北王终于回了一句,除了“嗯”之外的回答,但眼睛仍旧没有从手中的手上移开。   楚九歌有气无力,“你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   “呃……”北王眼眸微闪,仍旧不敢看楚九歌,藏在阴影处的耳根泛着红,握书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楚九歌见北王又在敷衍她,气得不行,一掀身上的薄被,直接下床,朝北王走来,伸手就要去抢他的手,“北天骄!能认真的看着我说话吗?”   “九歌,小心。”北王在楚九歌下床的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可他正要上前去扶楚九歌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手上的手,顿了一下,想要找个地方将书放下,可就是这么一下,楚九歌便走了过来,还伸手要抢他手中的书,北王顿时就爆冷汗,也顾不得却扶楚九歌,情急之下,一个侧身,避开了楚九歌。   楚九歌一个踉跄,惯性作用下,朝前摔了过去,北王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抱住楚九歌。   楚九歌扑在北王怀里,顺势抽走了北王手里的书,“我倒要看看,什么书比我还有吸引力。”   北王伸手就要去抢,“这书,你不能看。”   “什么书,我不能看?”楚九歌才不信这个邪,一个转身,避开了北王。   “九歌!”北王连忙伸手,搂住楚九歌的腰,将人拉到怀里,将楚九歌还来不及打开的手抽走了,“这书,你真的不能看!”   拿到了书,北王高悬的心落到了实处,怕楚九歌还要抢,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好让楚九歌勾不着。   “什么书,你能看,我不能看了?”楚九歌没有再抢,而是顺手搂住北王的腰,双手放在北王的腰上,娇俏俏的道。   “咳咳……”北王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背在身后的手,又悄悄往外移了移,生怕被楚九歌碰到书,“就是一些打仗的书,没什么好看的。”   “兵书呀?”楚九歌搂着北王的腰,脸贴在北王的胸膛上,“我以前也看过。”   “本王看的兵书,跟你看的不一样。”北王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一样呀?”楚九歌抬头看向北王,北王也正好低头看着怀中的楚九歌,两人四目相对,楚九歌突然踮起脚,吻住北王的唇……   香软的唇突然而至,北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随即便将楚九歌的搂紧,反客为主,想要加深这个吻,可就在这时楚九歌突然推开北王,身子一矮,从北王身侧转了过去,然后……   取走了北王藏在身后的书,“我倒要看看,你看的兵书,怎么跟我看得不一样。”   “九歌,不许看!”北王一个转身,手已经被楚九歌抢走了,想要抢回来,而楚九歌一个转身,趴在躺椅上。   北王弯腰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楚九歌已经翻开了书……   看到书面上的内容,楚九歌顿时僵住,她抬头,与北王四目对,“王爷,这就是你看的兵书?”北天骄还要点脸吗?   这种书,他还能看得一本正经?还能一本正经的说是兵书?   最主要,北王看这书的时候,还当着她的面!   她很想知道,北王在看这些本书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北王的手僵在半空,耳根、颈脖瞬间涨红,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对,这就是本王看的兵书!”   “你家的兵书全是图,是各种体位和姿势?”只翻了一页,楚九歌就可以想象这本书里面的内容。   要知道,她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理论知识却是不少的,这种书……比起风靡的小黄漫差太多了。   可就是这么一本画功粗糙的书,北王居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次之,攻人为下。本王正在研究如何攻人,研究好了,就能攻城掠地。”北王神情自然的从楚九歌手中抽出手,轻咳一声道:“这本兵法颇为深奥,本王研究就好,你就不必看了。”   “你一个人,能研究出来吗?”手被抢走,楚九歌也不恼,她侧身,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北王。   “你……”看着楚九歌笑得如同狐狸,北王莫名的感觉不安,可又舍不得后退。   甚至,他觉得楚九歌的眼晴里像是有勾子,勾得他忍不住上前…… 第1090章 捉弄,两人一起研究   眸目含情,眼波流转,脉脉情深。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带了勾子,北王明知楚九歌是在逗他玩,是故意捉弄他,可是……   他的眼睛却不听使唤,凝视着楚九歌的眼眸,怎么也舍不得移开一下。他的双脚也不受控制,任凭他内心深处多么想要移动,可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一步也迈不动,定定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溺毙在楚九歌的深情款款的眼眸中……   楚九歌却嫌不够,见北王没有回应,她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北王的衣服。   北王能感觉到楚九歌没有用什么力气,可他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的往前迈了一步,想要离楚九歌近一些,再近一些,更近一些。   走近后,就听到楚九歌近乎魔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楚九歌说:“北王爷,这种兵书,一个人可研究不出什么来了,要不要……”   楚九歌就像一只小狐狸,见猎人上钩了,她就抿着唇不说话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北王,明亮的眸子好似能看清人的内心。   北王明知,他要开口就上了楚的当,可被楚九歌这么吊着,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要什么?”   一开口,北王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可怕。   楚九歌的声音却是清朗悦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楚九歌说:“你弯下腰,我告诉你。”   没有一丝犹豫,北王弯下腰,与楚九歌靠得更近了,而楚九歌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突然伸出双手,环住北王的脖子。   北王反应过来想要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楚九歌却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北王身上。北王一动,就把楚九歌也带了起来,而他根本不敢用大力气,就怕伤了楚九歌。   “九歌,别闹。”北王深觉再这么发展下去,他肯定要疯,动手,想要将楚九歌扯下来,可不想,楚九歌却比他快一步,趁他不注意,抢走了他手中的书。   “九歌,这书你不能看!”好姑娘怎么可以看这种书,要学坏了怎么办?   楚九歌单手挂在北王的脖子手,紧紧贴在北王的身上,扬了扬手中的书,娇笑道:“这是两人的兵法,北王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研究呀?”   轰!   一瞬间,北王只觉得全身血液往上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全是粉色的一片,全身发烫,尤其是脸和脖子,北王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涌出。   除了滚烫的热气外,隐隐有一股温热的液体,要从鼻孔流出来。   不行!   千万,千万不能流出来!   太丢人了!   他北天骄丢不起这个人!   呼!   呼!   北王拼命的呼气,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楚九歌这是在逗他玩,就像他平时逗楚九歌玩一样。   几番心里建设后,强大的自制力,让北王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身上依旧热得发烫,脸和脖子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但眼睛已渐渐恢复清明。   “九歌,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北王暗自吸了口气,抢走了楚九歌手中的书,单手搂住楚九歌的腰。   说是搂住楚九歌,不如说是制住楚九歌,拉开楚九歌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让楚九歌粘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打仗了吗?北林……今晚不会偷袭,不是你说的吗?”楚九歌没有再胡闹,可挂在北王脖子上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从来都是北王耍着她玩,难得能把强大的北王逗的手足无措,她是多蠢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不会偷袭!”北林人怕他,在没有摸清他带来的兵力前,绝不敢轻易动手。   别说他此次还带了近万人来,就是他一个人不带,孤身在这里扎营,北林人也不敢出手,就怕中了他的埋伏!   要知道,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他刚接手北域的时候,北域势弱,虎狼环鉰,前有黑雾森林的魔族骚扰,后有东林皇上钳制。北林摄政长公主看到这个机会,出动大军想要将他灭身。   那一次,他以身为饵,孤身涉险,诱北林大军进入峡谷,而后在峡谷内,斩杀北林三万大军。   自那以后,北林的军队就不敢小觑他,轻易也不敢招惹他。   “既然不会偷袭,我们一起研究兵书怎么了?”楚九歌理直气壮的开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大事。   “这兵书,有本王一个人研究就够了,你就等着……本王的研究成果。”旖旎的气氛,在北王一本正经的将楚九歌拉开时就消散了,没有暧昧诱人的氛围,北王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说什么都不觉得难为情。   楚九歌忍不住笑出来,调情似的道:“哦……是吗?要不,我现在就检验一下你的研究成果?”   可惜,北王却不上当,他神情严肃的道:“楚九歌,你是姑娘家!”   “然后呢?”楚九歌眉眼上挑,并没有被北王的严肃吓到。   “矜持点!我们还没有大婚!”该死的婚礼!   就差一场婚礼,不然……   他今晚一定让楚九歌,看到他的研究成果,见识一下他在兵法上的过人之处!   “实践兵法,还要大婚吗?你平时在战场上,运用兵法,也没见你大婚呀。”楚九歌明明知道北王口中的“兵法”是指什么,可就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坏心的朝北王的颈脖间喷热气。   软香惜玉在怀,偏偏动不了,在楚九歌的撩拨下,北王全身战栗,实在忍不住,低下头,在楚九歌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愤愤地道:“楚九歌,你是吃定了本王,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吧?”   “对呀,就是吃定了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在得知北王心心念念,要给她一场婚礼后,楚九歌就知道北王绝不会在大婚前动她。   北王这人固执得可怕,他认定了的事,就绝对不会更改。   也正是因为此,楚九歌才毫无平晃的撩拨他。   反正,北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不撩白不撩。   当然,撩了也是白撩的。   就北王这自制力,就算他欲火焚身,为了他心中完美的婚礼,他也会死忍着…… 第1091章 惊起,不寻常的北王   北王有他的坚守和原则,他决定要给楚九歌一个婚礼,要让两人完成最后的仪式,就绝不会在婚礼前,把婚礼那天才能做的事提前做了。   楚九歌深知北王的性子,知道在婚礼前北王绝不会“吃”了她。是以,楚九歌撩拨起北王来半点也不客气,直把北王撩的面红耳热也不收手。   “你这女人,简直可恶!”被楚九歌撩的全身血液沸腾的北王,实在忍不住,把楚九歌压在摇椅上,俯身就亲了下去。   “唔……”楚九歌嘤咛一声,吓了一大跳,想要推开北王,却被北王将双手紧紧扣住,衣服也被北王撕开了大半。   楚九歌瞪大眼睛,看着趴在她身上,失去控制的北王,有些惊讶也有那么一点小惊喜。   原来,冷静自持的北王,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红唇轻启,回应起北王的热情。   反正,北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后难受的肯定不是她,不是吗?   有了楚九歌的回应,北王越发的热切。   摇椅小小的空间,迫使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两人的身体紧紧缠绕,周身的空气好似被抽空,周身的温度上升,让人喘不过气,可两人却顾不得这么多……   在两人剧烈的动作下,摇椅前后不停的摇动,一上一下,或快或慢,像是在无声的邀请北王……   在这巨大的刺激下,只是亲吻已无法满足的北王,胀热的身体不断的索要更多,压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喷涌而出,让北王一时失控,恨不得现在就将楚九歌就地正罚,让楚九歌从身到心都成为他北天骄的女人,可就在北王准备继续往下,一举把楚九歌“吃”了时,楚九歌娇喘间,说了两个字:“婚礼。”   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让室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旖旎暧昧的气息也为之消散,北王探进楚九歌腰间的手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身上风情不露自显,眉眼含情的女人,恨不得张嘴一口把她吞下去,“你这女人,真……”   “扫兴是吧?”楚九歌气息不稳,说话时还带着一丝娇喘,上挑的眉眼带着诱人的风情,眼眸流转间却又是说不出来的狡黠。   不用想也知,楚九歌是故意的。   “你这女人,也就本王能忍得了你。”北王气息不稳,眼中还有未退去的情欲,看着楚九歌衣衫半退的躺在他身下,任由他摆布,北王就恨不得遵从身体的本能,把楚九歌给办了,可一想到婚礼还未办,北王又硬生生地把那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可是,不行!   一低头,看到楚九歌娇媚的笑,北王刚压下去的情欲又死灰复燃。   “你这女人,简直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本王的!”北王气得咬牙,在楚九歌的脖子处狠狠咬了一口,而后凭借强大的自制力,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身上的重力骤失,楚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到北王落荒而逃的身影,楚九歌乐得大笑。   不经逗的北王,真是太好玩了。   还未走出去的北王,听到楚九歌娇俏的笑声,身形一顿,咬咬牙,大步往外走。   以后,有的是机会找楚九歌算账。   “给本王提水来!要冷水,冰的!”北王一出门,就对不远处的侍卫道。   “呃……是,王爷。”侍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北王的要求,连忙去提水。   此地离水源还有一段距离,侍卫没那么快回来,心里憋了一团“火”的北王,无处发泄,看到挡在他面前碍眼的大树,北王走了两步,抢了一个士兵的配刀,举着刀就朝那棵腰粗的大树砍去……   一刀,一刀,先将树枝砍掉,再将树干拦腰砍断,只余下半人高,正好方便北王挥刀,将树皮削下来。削完了树皮,北王又举着刀,将树干一刀一刀切下来。   北王下刀极有分寸,每一刀削下来的树干,都与树皮同等厚度,很快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侍卫提着水过来,离北王还有十步就停了下来,见北王不停地在砍树,侍卫也不敢打断,老老实实的提着水站在一旁。   一棵腰粗的树,北王一层层地顺着树干削,足足削了大半个时辰,才把那棵树削成了手臂大小,而且上下大小一致,看上去笔直又立挺,颇具美感。   北王这才停手,手臂一扬,手中的刀便稳稳地落到一旁的士兵手里。   士兵拿着刀,摸着滚烫的刀柄,看着卷了刃的刀锋,欲哭无泪……   他的刀是被北王砍坏的,他能申请到换新的吗?   “王,王爷,水,水提来了。”提水的侍卫,见北王正在挽袖子,连忙上前。   “嗯。”北王侧身看了一眼,“放下。”   削了半天的树,北王心中那股被楚九歌挑起的情欲已经平复下来了,也不需要靠冷水来冷静,这桶水最后的作用,就是给北王洗了手,而后全部灌浇给了那棵树干被削光的大树。   “备水,本王要沐浴。”将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北王神情气爽的走了,留下提水、拿刀的小兵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小兵,将北王不同寻常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以眼神寻问对方,然而……   两人谁也弄不明白,北王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仅这两人一头雾水,隐在暗处,奉命监视北王一举一动的北林探子,看到北王不同寻常的举动也是傻眼了。   探子暗暗分析了半天,也想不通北王此举有何深意,最后决定跑一趟,将北王的反常举动禀报给上峰知晓。   北王一向自律,从不会做无用功,他此举必用深意。   反正,他是绝不相信,北王只是闲的无事,在那里砍树玩。   北王是何许人也?   那是统领三十万北域军,日理万机的主,而且北域军现在还被困在平原,北王忙着想办法助北域军突围都来不及,哪可能浪费大半个时辰,在那里砍树玩。   秉着这个想法,探子一刻不敢耽搁,当即就回到北林营地,将北王不同寻常的举动,禀报给北林的将领知晓……   小剧场:   大树:我去……我招谁惹谁了?好好的长大那里,没吃你家大米,没花你家银子,你居然把我千刀万剐?   北王:呵呵!   大树:千刀万剐还不够,还要拿水淹死我?   北王:来人,这棵树,给本王连根挖起来。   大树:我错了! 第1092章 深意,北王很无辜   发觉到北王的反常后,北林的探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林营地,将北王反常的举动,详细的说给了上峰听,甚至连北王挥了多少次刀,洗手时洗了几下,这种细节都没有放过。   统管北王探子的北林督察卫林大人一听,顿时如临大敌,“北王此举,必有深意,不可轻视。你回去继续监视北王,仔细观察北王的一举一动,不可错过任何细节。北王要有任何反常举动,你必须及时汇报,听到没有?”   “是,大人。”探子见自己的情报有用,平凡无奇的五观往上扬了扬,看上去鲜活了不少。   探子走后,督察卫的林大人独自一人思考了近一刻钟,也想不明白北王反常的举动,到底有何深意,他不敢再耽搁,大步朝北林统帅袁大帅的营帐走去。   此时已临近子时,天地漆黑一片,营地里也安安静静的,北林的大帅早已就寝,睡得正香的大帅就被人喊起来,北林这位深得摄政长公主重用的袁大帅心情并不好,看到林大人行礼,高冷地应了一声,就在主位上坐下。   林大人也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敢在袁大帅面前废话,以极快的语速,将北王反常的举动说了一遍。   怕袁大帅不重视,林大人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大帅,北王与我们之间只隔了一片山林,全速行军的话,只要一天就能接近我们的营地。他今日一早便扎营了,却迟迟没有动作,下官觉得北王此时反常的举动,必有深意。”   北王在荣兰所做的事,北林的军方自然是清楚的。   见北王的人以雷霆之速,将荣兰养魔的地方一个个查抄了出来,北林不是不想派兵去制止,可又怕这是北王的调虎离山之际,把他们的兵力分散,好让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脱困。   他们将北域大军围困了上个月,将北域被困在平原的大军,逼的弹尽粮绝,再熬几日就能将北域那十几万骁勇善战的大军活活熬死。   他们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灭了北域三分之二的兵力,这个时候他们要分散兵力,让被困的北域大军有了可趁之机,突出了重围,那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北林的大军在综合考量利弊之后,并没有管北王与荣兰之间的交锋。   荣兰对他们北林来说很重要,可比起荣兰,他们更想灭掉北王手中的势力。只要北王手中无兵无人,别说是荣兰,就是拿下东林也不是问题。   林大人的担心是多余的,事关北王,袁大帅不可能不重视。他沉思片刻,道:“你确定东林不会派援兵过来?”   “大帅放心,这一点下官可以保证。”提起这事,林大人面上就泛着得意的光,“不周山的大人们出手了,东林已死了三个将领,余下的将领也收到了谢家给出来的暗示,他们不敢出征。”   四国之中,东林国力最强,北林次之。作为老二,北林一直想要把东林踩下去,成为四国之首,奈何国与国之间的差距,不是光凭想就能拉近。   当老大要不作死,老二想要超过老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北林与东林数次交锋,都被东林死死压制。   尤其是近十来年,随着北王的崛起,北林在东林手中更是半点好都讨不到。   北林原本还以为,东林内斗,他们能捡便宜了,不想北王比他们想象的难缠,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忠于东林,他们诸番算计皆落空不说,还损兵折将。   现在就更不用提了,自从他们收到消息,知道北王是皇上心心念念,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儿子,他们就更不指望能在东林那里占到便宜。   他们现在只希望,打压一下北王,借着荣兰这块粮仓养上几年,好保住他们原本的实力,别让西凤和南凉有了可趁之机。   “北王没有援兵,凭他那一万人,绝不敢穿过那片林子与我们正面交锋。北王要人没人,要兵没兵,他带兵来此,必是有突围之计。他今晚反常的举动,绝不是气恼无力,拿树发泄。”屋内的烛火并不亮,袁大帅整张脸都隐在阴暗中,透着一股渗人的阴冷,他阴沉着的脸道:“让你的人盯紧北王和他带来的兵,他们一有异动,我们就出手。”   “下官也觉得,北王反常的举动绝不仅仅是发泄。”林大人沉着一张脸,严肃的道:“北王敢带着一万人来此,甚至就在我们旁边扎营,必须是有深意。下官怀疑北王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看到他消沉的一面,诱我们上勾,引我们派兵去围攻他,进而给被困的北域军突围的机会。”   以身为饵这种事,北王做过不止一次,而他们每一次都中计了!   每一次,看到北王孤身一人陷入困境,或者身边没有几个人的时候,他们总以为,这次肯定不是计,北王必是黔驴技穷,想用空城计吓他们,可……   每一次冲上前,都发现这是北王给他们挖的陷阱,他们一冲上前,就被埋伏在暗处的人包围了,或者落入北王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中。   一连数次,他们中了数次计,以至于这一次看着北王只带了一万人来,并且就在他们旁边扎营,他们也不敢派兵进攻,就怕再次中计,落入北王的陷阱,伤了元气,让被困在平原的北域中,有了突围的机会。   袁大帅也想到北王数次用的计谋,心里一沉,道:“此事不可小觑,你去把其他几位副将招来,大家一起商议。”   袁大帅发了话,军中那些不管是睡得死沉,还是正在睡军妓的将军们,一个个认命的穿上军服,朝袁大帅的住处走来。   一时间,安静的营地热闹了起来,黑漆漆的营地亮起了一盏盏的灯,暴露了几位将军的住处。来回十二个时辰、无死角、无缝巡视的士兵,也因要给不断出现的将领行礼,而衔接不畅,出现了漏洞…… 第1093章 茫然,还是中计了   剑客从北王那里拿到信后,第一时间就穿过了林子,晚时分就到了北林大营附近。   他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悄悄地隐在暗处,像是孤独的猎人,暗暗收集猎物的行性,制定行动计划。   摸清大营情况后,剑客就不再动,静等北林士兵换防的空档,寻找北林大营的防御漏洞,可不想……   从傍晚等到子夜时分,剑客也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北林的士兵有换防,可他们三批人不断来回,哪怕是换防中间也没有缝隙,根本没有漏洞让剑客钻。   剑客是皇上培养的杀手,他一向在暗中执行的任务,他拥有极好的耐心,可看到北林士兵毫无漏洞的巡视路线,等了大半晚的他,也不由地烦躁了。   他一靠近北林大营,就将北林军营的防御摸清楚了。北林军营的戒备不是一般的森严,根本没有空隙可钻,哪怕是他也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北林大军,深入平原中心。   而北林军营有三十万大军,一旦被人发现,剑客就会被三十万大军围困。到那时,他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换防的时候是他唯一的机会,可随着一整晚的观察,剑客明白他根本没有机会。他想要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的穿过北林大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可就在剑客决定不再等,准备强行进攻时,机会来了!   随着北林军营一盏盏灯光亮起,随着北林一个个高级将领,从他们的往处走出来,北林防御的固若金汤的营地,从里面裂出了一道缝。   这么一道小小的缝,旁人自是不会在意,可对绝顶高手,常年与黑夜为伍的人形杀器来说,这一道缝,足够他撬开整个军营的防御。   剑客是优秀的猎人,他有耐心,同时也果断。在那道裂缝刚出现,剑客便嗅到了机会,而后……   没有任何犹豫,剑客行动了。   如同幽灵一般潜入北林营中,借着那群巡防士兵给一个个突然出现的高级将领行礼时,剑客摸进了北林大营。   北林军营对外防御森严,对内亦是戒备重重。北林的士兵,除去巡视的士兵,所有人皆不可擅自走动。   巡视的士兵是固定的,彼此都相熟,互相作保,要是突然出现生面孔,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除此之外,巡视的士兵还要随时对口令,而每隔一个时辰,他们就要换一次口令。   剑客早已摸清了北林大营的情况,他摸进北林大营后,并没有替换任何一个小兵,而是趁着一众将领外出时,悄悄潜进了一位将领的住处。   那位将领,今晚正好招了一个军妓。那位将领临时收到命令,要去袁大帅处议事,那位军妓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里,等着将领的亲兵,将她送回军妓营。   剑客进来后,没有任何犹豫,将那位军妓放倒,而后毫无心理负担的,换上了那位军妓的衣服,并将长发散开,遮住脸。   剑客身形修长,个子很高,扮女人并不像。如若是白天,有眼睛的人一看就会发现异常,可现在是晚上,剑客屈膝,低下头,哪怕旁人看着觉得这女人太壮实,可也不会多想。   剑客刚换好衣服,那位将领的亲兵就过来,奉命将军妓送回去。   在军中,军妓也分三六九等,能被将领选中的军妓,便是军妓地位也不算低,那亲兵不仅客客气气的,还不敢乱看。   就这样,剑客扮作军妓,跟随亲兵朝军妓营走去。   北林的军妓营位置很偏,虽有侍卫把守,但比起其他地方,军妓营算是看管的最松的。   军中这些人,根本没有把这些军妓当回事,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把女人当回事。   剑客就钻了这个空子,扮作女人混了进来,并且运气不错,顶替的是个拥有独立住处的军妓。   亲兵把人送进来就走了,屋内没人,剑客不必再伪装,立刻站了起来,将藏在手臂处的剑取出来,随手将长发束起,警觉的靠门而立,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外面的脚步声,好寻机会出去……   剑客这一等,就从子夜时分等到了晨光破晓。   晨光破晓之际,那些个将领议完事,各自回营地。那位召了军妓的将领,回到营地发现昨晚召的军妓,被人剥光丢在角落,顿时大惊:“快来人!有人潜进了军营!”   随着他一吼,安静的营地瞬间骚动起来,北林的士兵一个个如同猎狗一般,疯狂的朝军妓营涌来,其他没有得到任务的士后也不得安宁,他们需要排查身边的人,查找可疑的人。   乱,就代表机会!   剑客一直在等北林大军乱起来,而现在他等到了机会。   北林军宫一骚动,剑客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斩杀了看守军妓营的士兵,迅速的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而后趁乱混入北林的士兵中。   等到北林的士兵冲过来,发现死去的小兵,还有地上散落的衣服,剑客已经来到平原入口处,斩杀了拦路的士兵后,冲进了平原。   人到了平原,就有北域大军接应,北林的士兵根本捉不到了。   “又中计了!”督察处的林大人收到消息,一张脸又青又紫,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作为北林的情报头子,他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手下能人无数,不知暗中玩死过多少人,可是……   他却一次又一次栽在北王手里。   尤其是这一次,他心里更是憋屈的要死。   “北王的人一进去,被困平原的北域人,必然能收到北王的消息。有了北王的消息,那些人刚被消耗掉的士气肯定又恢复了,如若他们与北王里面合击,我们怕是……守不住。”   他们将北域军死死地困在平原,也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让他们不知外面的情况。   无粮无水供给,又无法与外界联系,北域军被困在平原,与被关进暗无天日黑屋子没有区别。   北域军被困得越久,就会越发的不安,越发的没有士气,不需要他们出手,北域军自己就会乱。   可北王利用他们的多疑和不安,只用一个反常的举动,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毁了他们大好的局势…… 第1094章 搞事,北王尴尬了   第二日一早,北王与楚九歌刚用完早膳,暗卫就来报:“王爷,剑客大人发出信号,他已进入平原,与被困的大军联系上了。”   “只用一个晚上?”北王挑眉,颇为意外,“本王来了,北林的防御松懈了不成?”   他前不久才跟剑交过手,明明感觉剑客还卡在瓶颈期,武功没有半点增长。剑客只用一晚的功夫,就穿过了北林号称铜墙铁壁的防御,可见北林放出来的消息水份很大,他的手下也很无能,居然没有发现问题。   “王爷,昨晚事情是这样的……”暗卫不想在北王心中,留下一个连消息都摸不清的坏印象,不等北王寻问,主动将北林大营昨晚的动静,汇报给北王听,“据我们埋在北林的细作说,昨晚北林袁大帅,半夜突然召集将领议事,才让剑客大人找到了漏洞。”   “半夜议事?发生了什么事?”如有急事,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   暗卫正等着北王寻问,顿时精神一震的道:“北林的探子,发现您昨晚的异常举动,上报了回去。袁大帅与北林督察卫的林大人,怀疑王爷您故作失常,引他们上钩,他们唯恐王爷您搞大事,便急着召集将领议事。剑客大人就趁着北林将领去袁大帅营帐议事的空档,潜入了军营。”   暗卫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剑客扮作军妓的事说出来。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想来剑客大人,一定不愿意让人知晓。   “北林那群蠢货。”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北王顿时哭笑不得。   昨晚,他……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可他不能说!   不说,他还是高深莫测的北域王。   说了……   北王看了对面的楚九歌一眼,在楚九歌察觉前,先一步移开眼。   他不会让楚九歌知道,他昨晚犯的蠢。   太丢人了!   暗卫低头不语,却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王爷英明。   能执掌帅印的,能掌控北林情报司的,袁大帅与林大人自然不是蠢物,他们会上当,只说明他们家王爷更聪明,把北林的袁帅和林都卫耍得团团转。   别说北林人,就是他们这些天天跟在王爷身边的人,看到王爷昨晚的举动,也在想王爷的用意。   可惜,他们的脑子不够好使,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到,王爷昨晚反常的举动是为了诱北林上钩,给剑客大人制造机会。   北王那一眼很快就闪过了,可楚九歌还是发现了。她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猜想北王刚刚特意看她,是不是暗示她主动寻问,让暗卫把他英明神武的举动说出来?   楚九歌怕自己猜错,见暗卫汇报完,北王却久久没有问话,想了一下,便问道:“昨晚,北王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能让北林那么紧张?”   “不……”北王一听,就知要坏事了,抬手就要阻止暗卫往下说,可是晚了!   “砍树!”暗卫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出两个字。   北王暗叫糟糕,果然,就听到楚九歌不解的寻问:“砍树?砍树有什么稀奇的?怎么能把北林人吓成那样?”   “楚姑娘,您是不知道,王爷他……”提起北王昨晚的举动,暗卫就兴奋了起来,他张嘴就要给楚九歌解释,他们家王爷砍树,跟别人不一样,可是……   他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北王冷酷的打断了,“好了,退下。”   “呃……王爷?”暗卫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差点没给噎死。   “下去。”北王一个冷眼扫过去,暗卫一个激灵,刚涌起的那点兴奋劲,瞬间就凉透了,再不敢多言,弓身退下。   “砍树,有什么问题吗?”暗卫走后,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不解地问道。   难不成,北王那一眼,不是暗示她主动寻问?   那是什么意思?   闷骚的男人的心思真难懂。   “能有什么问题?”北王无视心中的不自在与小尴尬,一脸高冷,神情自然的岔开话题,“剑客杀进平原,我们就赢了一半。今晚就让他们小试一下身手,给北林大军送一份礼。你养足精神,晚上,本王带你去看热闹。”   固若金汤的北林大营,他北天骄都能撕开一个口子,区区三十万大军,他北天骄何惧?   “剑客进入平原只是开始,挖到水源,才叫赢了一半。”楚九歌的好奇心不算重,见北王不想提砍树的事,也就没有再问了。   反正,想要显摆的人又不是他。   “你我都试过,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底下确实有地下水,他们多挖几个地方,挖深一点,早晚会发现水源。”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大军,缺粮缺水,可最缺的还是水。   困住北域大军的那块平原,是一块凹地,三面都是岩石山,连绵不绝,寸草不生,也没有水源,唯有一条小河流流入平原。   北林大军守住的那块地方,不仅是平原唯一的进出口,也是平原唯一的水源入口,北林大军将那条小河截断,也就断了平原的水源。   靠着小河原先积留的水,北域的大军勉强撑到现在,可是……   水这种东西每天都需要,就算再省着用,没有新的水源补充,原先积留的水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   要不是应颐,月前带人来跟北林人打了一架,把北林拦截水源的碉堡给推倒了,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早就渴死了。   可应颐刚取得胜利,就被不周山的高手暗算,他带来的兵马群龙无首,无力与北林大军再战,水源又一次被北林大军截断了。   缺水的北域军,人数又没有北林多,几次发起攻击,也无法突出重围。   翻过岩石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那三面岩石连绵千里,就说北联合荣兰,设计把北域军诱到此地,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在北域军还没有抵达平原的时候,北林大军就在离平原最近的岩石上,淋满了火油,还准备的弓箭手,只要北域军一靠近,就会被火烧、箭射,根本不可能冲上去…… 第1095章 算计,凭本事恃宠而骄   北域大军在荣兰收集了足够的粮草,至少可以支持大半年,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水。   北王原本是想要强攻,像应颐一样,强行摧毁北林截拦水源的石墙,可那样做先不说牺牲有多大,难度有多高,就说他能毁,北林就不能再建吗?   北林人多,附近又了不缺石头,要再建一座拦水源的石墙太容易了。就算短时间内搭建不出石墙,北林就是拿人挡,也能把水给拦住。   北王在为水源头痛的时候,楚九歌正悠闲的躺在床上养伤。   见到北王皱着眉头回房,楚九歌问了一句,知道北王为什么而愁,楚九歌也没有办法,暗自叹了一句:“河流被截,地下又挖不到水,除了强攻也没有别的办法。”   “地下水?”北王眼前一亮,“你说……平原地下有水?”   “平原地下有水吗?”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北王话中的意思,不解地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有挖地下水?”   北域军被困在平原那么久,难不成一直没有挖过地下水?   不是这么蠢吧?   北王嘴巴大张,随便摇头苦笑:“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被困的人……没有试过打井?从地下寻水吗?”楚九歌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见到北王点头,不能理解的道:“你们不是吧?流向平原的河流不是人工挖造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一般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地下都会有河床,有很大的可能会有地下水。我还奇怪呢,怎么平原地底下没有水,合着你们从来就没有挖地下水?”   “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又不是干旱时期,没有水打井,这是普通百姓也能想到的事,偏偏他们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想到。   “呃……”楚九歌看北王黑着脸,好心为了被困的北域军解释了一句,“也许他们挖了,没有挖到。平原地貌奇特,周围都是岩石山,指不定地下布满了岩石,挖不出水来。”   可,她不说这一句还好,一说北王的脸更黑了,“北林大军虽然守得严,本王无法跟他们通信,但他们在平原的事,本王却是清楚的。”   他们在北林有细作,如若北域中在平原挖了地下水,细作不会不说。   “哈哈……”楚九歌尴尬的笑了笑,默默地为被困平原的北域军,点了一排蜡烛。   就冲他们这么蠢,脱困后,他们肯定会被北王削一顿。   楚九歌见北王对地下水充满信心,连忙提醒了一句:“平原四周都是石头,平原底下是不是石头不好说,不一定能挖到地下水。”   “试过就知道了。”北王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地下水上,但有法子总要试,不是吗?   大营一驻扎,北王就命暗卫,寻了数十个点,往下挖井……   不知是暗卫运气好,还是这一片地下水资源丰富,暗卫挖了十五口井,都是只挖到十几米就见水了,而且那水甘甜清澈,比之河流的水好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这也不奇怪,平原那处是最下游,这水就是再干净,也没有办法跟地下水比。   暗卫能在此处挖到地下水,北域军在平原挖到地下水的概率就极高。   是以,北王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让剑客带信进去,先让他们挖挖看,要是能挖到地下水,他们就能陪北林大军慢慢耗,让北林在希望与绝望中,耗到北林被东林灭国为止!   楚九歌听到北王的计划,竖起大拇指对北王道:“阴险!阴险!”   “过奖!过奖!都是夫人的功劳。”北王也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   楚九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学着北王平时的语气道:“你这男人,半点亏也不肯吃。”   “你这女人,恃宠而骄!骄矜狂妄!”北王面上带笑的回击了回去。   “你……我恃宠而骄怎么了!我有人宠,我有宠可恃!我是凭本事恃宠而骄的,有本事,你也恃宠而骄呀!”楚九歌双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北王被她逗笑了,伸手就将搂进怀里,“是,是,是本王宠的,你凭本事让本王宠的你恃宠而骄的!”   楚九歌埋在北王的怀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   剑客与被困的大军碰头后,第一件事就是传达北王的命令,让他们寻隐秘的地方打井、挖水。   为表明此时的重要性,在动手前,剑客提醒了一句:“北王在信里也跟你们说了,不管能不能挖到地下水,都不能让北林人发现。没挖到水就算了,要是挖到了水,尤其不能让北林人知道,你明白吗?”   东林即将要攻打北林,要让外面那些人北林人知晓,不管多久他们都困不死北域军,他们哪里还会傻等。   他们不抱着希望傻等,杀回北林,或者与北域军正面交锋,都不是北王想看到的。   北王要他们,每一天晚上,都认为明天一定能熬死北域军;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北域军活得好好的,他们还得继续等……   北王要他们,一天天在希望与绝望中煎熬,不甘心放弃,又不甘心离去。   北王要他们,悔恨终生!   论起玩弄人心,剑客自认不是北王的对手,在听到北王的计划时,剑客默默地心疼了一下北林人。   与北王为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仅要承受死亡的恐惧,还要承受内心的煎熬。   不过,作为北王的帮手,剑客觉得要是能看到,外面那群北林大军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后悔莫及的表情,那一定很有意思,至少比杀人有意思。   为了能看到那一幕,剑客全程参与打水井的事,严密监控每一个过程,亲眼看着士兵,一铲一铲将泥土挖出来,在平原上挖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当剑客听到,在地下挖水的士兵,兴奋的大喊“有水,有水”时,剑客笑了。   北王的计划,在他手中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   他相信,有他在,一定可以完成! 第1096章 忌惮,打脸来的太快   解决了水源,北域军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的他们有的是时间,陪北林人慢慢来。   当天晚上,被困在平原上的北域军,在剑客的带领下,与外面的人联合,朝北林军发起进攻。   不过,只有短短半个时辰,这一场进攻就以北域军失败,或者说以北域军撤退结束了。   战后,袁大帅再次召集众将领议事,讨论北域今晚发起进攻的原因。   “这还有用说,定是北王昨晚引我们上钩的计划失败了,北域军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强攻。”   “昨晚闯进去的那个人,虽然本事大,可本事再大也没有办法跟三十万大军相比。大帅,你放心,我老韩誓死也会守住水源,绝不会给北域那群小崽子们机会。”   “大帅,北域军一定是急了,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强攻。可惜,咱们人数多,就算北王带来的人跟他们里应外合,他们也别想突围。”   ……   北林几位武将,想到今晚轻轻松松,就把北域军给击退了,一扫昨晚的失利带来的打击,一个个精神高昂。   但以督察卫林大人为首的几个文官,却没有这么乐观,“大帅,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北域军不是第一次突围,从来没有一次突围,像这一次这么儿戏,我总觉得……”   “屁的你觉得!”林大人刚开口,就被大嗓门的韩将军给打断了,“就你们这群读书人叽叽歪歪,总是想东想西,才会让北王有机可趁。昨晚的事,要不是你们想太多了,急着把我们这些人叫来,我们的防御怎么可能会出现漏洞,怎么可能让北王的人有机可趁?”   韩将军说完还不解恨,看着林大人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韩将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大骂:“不是我老韩看不起你们这些读书人,可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成天琢磨北王的心思,琢磨北王的行为,可你们有哪一个是琢磨对了的?”   “你说说,你们……每一次都上北王的当,被北王耍得团团转。知情的人,知道你们是蠢,不和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北王的人。每次出主意,不仅不能打击到北王,反倒给北王添了助力。”   韩将军越骂越生气,越骂嗓门越大,就差指到林大人脸上了,林大人一张死人脸也被他气得扭曲了,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你,你,你……”林大人几次想要打断韩将军的话,想要争取主动权,奈何韩将军的嗓门实在太大了,他一连喊了几声,都被韩将军给压了下去。   韩将军一口气骂完,看林大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神轻气爽,也不管林大人多憋屈,骂完后,说了一句:“老林呀,你别生气,我这人就是爆脾气,藏不住话,也藏不住心思。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我也就是气你无能才骂骂你,不是真的认为你是北王的人。”   韩将军说完,在林大人不受健壮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把林大人拍得踉跄数步,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回去。   林大人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对北林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北王的人。被北王戏耍,我比你更生气了,而且被北王戏耍的又不止我一个。”   他对北林的忠心毋庸置疑,要不是如此,摄政长公主也不会派他来前线,只是……   摄政长公主不知,他虽对北林忠心,却只对皇上忠心,不会对摄政长公主忠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忠心的,你也就是无能了一点。”韩将军坐下,连连点头,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林大人没有忍住,那口老血终是喷了出来。   袁帅见状,这才出言说和,“好了,都是自己人,少说两句。”   显然,袁帅就算不是站在韩将军那边,也对林大人昨晚的失职极度不满。   林大人满嘴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昨晚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职,袁帅也做出了错误了判断,可是……   上峰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他,这事他不认也得认。   接下来,林大人不再出声,任由那些武将吹虚自己的厉害,踩低北域军。   一群大老粗吹捧起自己来,那比文人还要夸张,各色美好的词汇换着来,一点也不像是读书少的样子。   这些人一连吹捧了大半个时辰,从上到下都舒坦了,这才终于提起正事。   林大人一脸阴沉,耐着性子听他们分析北域军的行为,越听越觉得不对,实在没有忍住,开口说了一句:“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北王带兵与被困的北域军里应外合,按说……”   林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按说个屁呀,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林大人气怒,但想到昨晚的失职,却没有与对方争论,而是朝袁帅拱了拱手,道:“大帅,北王的人穿过了咱们的防御,进到了平原,北域军必将士气高涨,他们今晚发起突围之战,只半个时辰就撤退,绝对有问题。”   武将们这次让林大人把话说完了,可林大人一说完,他们就出言嘲讽:“什么撤退!别往北域军脸上贴金,他们那不叫撤退,他们那叫战败而逃。”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打不过我们嘛。”   “你们这群人,就是太把北王当回事,太把北域军当回事。北王和北域军做了什么事,你们都觉得有诈,依我看……”   “敌袭!”   “敌袭!”   “北域军有进攻了!”   那将武将的话还没有说完,营帐外又传来一阵骚动,袁帅的亲兵也进来禀报,“大帅,北域军又一次发起突围战,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才打了一场,怎么又来了?”武将们一听,面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他们嘴上虽然不断踩低北域军,装出一副北王不过如此的样子,可实际上……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忌惮北王与北域军! 第1097章 骚扰,北王不过如此   “走,出去看看!”   袁帅虽然在人前表露出对林大人的不满,但他心底还是认同林大人的。只是昨晚的失策要找个人背锅,林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袁帅只能选择牺牲他了。   这不,一听到北域军又发起突围的进攻,袁帅就紧张的亲自出去查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北域军前后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又一起发起突围,这般反常,要说没有问题,袁帅是不信的。   在场的武将谁都不蠢,就是“耿直”“脾气暴躁”的韩将军也不是蠢,当下一个个都跟在袁帅身后。   他们也想要知道,北域军搞什么鬼!   和半个时辰前的突然攻击一样,平原内的人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同时朝北林大营发起进攻。只不过,这一次的人,明显比上一次多。   守在要害处的北林士兵早有准备,在北域军发出攻击的第一次时间,就做出了反击……   可是,战斗才刚开始,双方交手还不到一刻钟,甚至连一个战死的人都没有,北域军又退了。   “怎么回事?”袁帅一行人过来时,北域军正好撤退,守在要害的北林将领,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去追,就见袁帅一行人过来了,连忙上前行礼,“大帅!”   “怎么?战斗就结束了?”袁帅面色凝重地问道。   “回大帅的话,两军刚交手,才打了两个回头,北域军就撤退了。”交手不过一刻钟,饶是脸皮再厚的人,也说不出来北域军战败的话来。   “刚打就退?他们想要干什么?打骚扰战吗?”袁帅不满的哼了一声,“北王就这点本事?”   他们北林大军的人数是北域军的两倍,北王要跟他打骚扰战,除了像苍蝇一样给他们添一点麻烦外,根本对他们造成伤害,也不可能让北域军在短时间内突围。   “回大帅的话,末将私以为,北域军这是在试探我们,想要寻出我们防御的薄弱之处。”北域军今晚一共发起了两次攻击,每次都是挑不同的方位下手。   这看着不像是打骚扰战,而且打骚扰战费时,北域军根本没有时间陪他们耗。   袁帅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下令:“加强防守,绝不允许北域军突围,给我把他们困死在这里,听明白了吗?”   “是,大帅!”守在要害的北林将领,啪的一声行了个军礼。   袁帅在前线走了一趟,却毫无收获,鼓励了前线战士两句,就带着一群高阶将领回营了。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急着说话,更没有急着吹嘘自己的功劳。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北域军就对他们发起了两次攻击,甚至还有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显然北王的人不是被他们打败了,真的只是撤退。   他们虽然会吹嘘自己的功劳,可他们也是要脸的。   大营内一阵沉默,袁帅没有说话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开口,齐齐将目光放在督察卫的林大人身上。   林大人手上探子无数,又多次与北王打交道,要说在场的人谁最了解北王,那就只有林大人了。   然,林大人却老神在在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任由众人看着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韩将军等了片刻,不见袁帅开口,就知他得出面,给林大人一个台阶下。   韩将军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毫无心机的开口:“大帅,你说……北王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为了骚扰我们?给我们添麻烦?可又不对呀,现在急的是他们,他们哪有时间陪我们耗。林大人,你说是不是?”   “呵,我说是与不是有什么用?我这样的蠢人,每次都被北王耍得团团转,我哪里敢琢磨北王的心思。”林大人心里憋了一口气,将韩将军骂他的话,悉数还了回去。   韩将军暗骂了一声,读书人就是矫情,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一脸诚恳的道:“林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些人当中,就属于你最了解北王,也就属于最聪明,你要是不知道,谁还能知道呢。林大人,你就跟我们说说呗,让咱们这群大老粗长长见识。”   韩将军谄着一张脸,给足了林大人面子,林大人心里虽不痛快,但也知见好就收,主动开口道:“大帅,这事……我是有一点想法,就是怕推断不准。”   “无事,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在一起讨论。”袁帅还要用林大人,见林大人知趣,也给足了林大人面子。   “大帅,北王的人今晚一连发起两起进攻,却在刚交手时撤退,应该不是打骚扰战,也不是故意恶心我们,而是……”林大人顿了一下,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缓缓道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北王想要做什么?”林大人的话,引起了袁帅的重视。   林大人暗暗呼了口气,道:“下官有两个猜测。”   “哪两个?”袁帅追问。   林大人也不卖关子,说道:“一是,北王在外面布置攻打我们的计划,跟应颐一样,想要强行打通水源,另一则是……”   林大人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林大人继续往下说,有心急的问道:“是什么?”   “我怕说出来了,你们不信,反倒怪罪我危言耸听。”林大人苦笑,因为那个猜测他也不敢信,可北域军反常的举动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多想。   可想到了,他却不敢说。   要知道,北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次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现在是真不敢随意揣摩北王的心思了,就怕又落入了北王的圈套,中了北王的算计。   “只是猜测,你且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袁帅知道林大人的顾忌,暗骂了一声文官就是心思多,但当着众人的面,袁帅还是给了林大人保障,   有了袁帅这句话,林大人心中的担忧消退,也就不再顾忌,起身朝袁帅行了一个礼,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第1098章 开战,进不得退又难   “我怀疑,被困的北域军找到了水源!”   林大人说这话时,咬字很重,声音却很轻……   “不可能!”林大人的话音刚落下,就有武将出声否决,“他们不可能找到水源,他们呆的那地方,说是平原其实就是一个山谷,里面难得长了几株杂草,才被荣兰人称作平原。那地方三面都是岩石,石头缝里连草都不长,根本不可能有水源。”   “北域军要是能找到水源,早就找到了,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   “就是!那地方的水源要有那么好找,荣兰人也不会称那地方是死亡之谷。”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赞同林大人的第二个猜测,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林大人的猜测有道理,“北王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把人送进平原,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安稳军心吧?林大人的猜测不无道理。”   “咱们的人,虽然阻拦了北域军与外界的联系,但凭北王的本事,要稳定军心,提高北域军的士气,让里面的人知道他来了,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大费周章的送一个人进去?”   “只有事关水源一事,才需要费力气把人送进去。”   “你说,他们的水源哪来的?那破地方哪来的水?”不信林大人猜测的武将,不客气的反问,只两个问题就把人给问住了。   那武将见状,得意的补了一句:“咱们可不仅仅是拦住了水流,咱们还派了重兵在河流附近守着,他们敢打河流的主意,咱们第一时间就会发现。而且,我们在几个置高点都安排了人监视北域军。北域军要有动静,咱们不可能不知晓。”   “如若北域军不缺水了,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爆出来,然后诱我们进去主动进攻。那平原入口窄小,咱们的人无法同时进入,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咱们真要主动进攻,那就是给北域军送人头。这么好的机会,北域军怎么可能放弃?”   那平原虽困住了北域军,可也困住了北林的大军,让他们无法全力施展,要不是如此,凭借人多的优势,袁帅早就下令进攻了,哪里会跟北域军这么耗着……   认可林大人猜测的人,一时找不到理由,胡搅蛮缠的道:“指不定北王暗中在谋划什么大阴谋,故布迷阵,故意拖住我们。”   “那你说,北王有什么大阴谋?”   “我又不是北王,我哪里知道北王的想法。”   “你什么都不知……”   “好了!”林大人见大家要吵起来,忙开口:“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准,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还要查过才能确定。”   “嗯,此事确实透着古怪,这几日你们多盯着,不可放过任何痕迹。尤其是你,林见,让你的人尽快确定,北域军是不是找到了水源。”袁帅虽然没有发表意见,但还是把林大人的话放在了心上。   只是,接下的几天,每隔一段时间,北域军就会联合外面的人,对北林大营发起进攻,把北林人折腾的疲惫不堪。   北域军每次都选不同的突破口,然后交手不到一刻钟就撤退,在时间上也没有固定,有时候间隔半个时辰,有时候间隔一个时辰,有时候间隔不到两刻钟,北域军又杀了回来。   北林的士兵摸不到北域军的规律,只能一直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战斗。时日短还好,时日一长,哪怕是每隔一个时辰就换防,他们也撑不住。   太累了!   而被北域军这么一折腾,北林的将领们也没法做别的事,天天就盯着北域军什么时候进攻了。   每天都保持着精神力高度集中,不过三日,北林的将领与士兵们就疲于应对,为了从这种无止境的骚扰中脱身,袁帅再次召集众人,让他们拿出一个办法了。   可,他们才开了一个头,就有紧急战报传来。   “大帅,大帅……”亲卫手持黄色锦盒,匆匆走进来,“大帅,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袁帅看到亲兵手中黄色锦盒,猛地站了起来。   其他人亦是一脸凝重地起身,齐齐看向侍卫手中的盒子,暗中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大帅,东林以我们北林软禁了东林武王为由,出兵攻打我们。东林的大军,于三日前抵达边境,并且对我们发起了进攻。”亲兵语速极快的说道,同时将手中黄色的锦盒,呈到袁帅面前,“大帅,这是陛下给您的信。”   袁帅接过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当信展开,其他人看不到信,但眼神都齐刷刷的落在袁帅手中的信上,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皇上写了什么?   皇上不会是要他们,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退兵吧?   如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先前所做的牺牲,不全都白费了?   袁帅飞快的看完信,也不瞒众人,直接将皇上的意思告诉众人:“皇上问我们,要多久才能拿下北域军!拿下荣兰!”   北王使计,让东林出兵攻打北林,想借北林之危,来解北域军在荣兰的压力,这么简单的事,北林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可他们知晓北王的打算,就一定要按北王的想法做吗?   北王出招了,但他们北林也不是没有胜算。   只要他们在东林大军杀到北林皇都之前,把北域军解决了,把荣兰拿到手,那么他们赢了。   北林虽将主要兵力都投入到了荣兰战场,可本国也不是无兵马,东林大军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北林拿下是不可能的。   相反,他们已经困了北域军上个月,北域军极度缺水,根本撑不了几天,只要再熬几日,他们就能把北域军活活熬死。   这事怎么看,他们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只是,北林想要的是大赢,而不是惨胜。   如若等到三五个月后,东林将北林大半城池都拿下了,他们才困死了北域军,北林即使胜了,也占不到一丝好处。   是以,两国一交战,北林皇帝就亲笔写了一封书函,要袁帅给他一个确切的时间。   有了确切的时间,他们才知道要怎么选择,才是对北林最好的。   当然,北林皇帝此举,也不排除他想借机排除异已,要知道…… 第1099章 棋子,一环扣一环   袁帅是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人,他今日要是定下了期限,他日要是没有在期限内拿下北域军,必将会成为了北林皇上诘问袁帅,甚至是摄政长公主的有利证据。   而且,期限定下来很容易,但能不能做到,却不是光凭一句,我能做到就可以做到的,也不是一句我想做到就可以做到的……   想要在限定的期限内拿下北域军,除去自身要有足够的实力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到现在,袁帅这一行人,除去占据了地利,旁的什么都没有。   袁帅此言一出,营中瞬间安静下来,一众武将一个个皱眉不语,眼露不满,却没有人发声。   脾气暴躁如韩将军,也只是气地磨了磨牙。   皇上的要求不算过分,要换作他们是皇上,也会如此想,只是……   “大帅,这期限咱们要怎么定?”韩将军想了想,终是没有忍住,开口寻问。   “是呀,大帅……这期限咱们要怎么定?”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要他们限期拿下北域军的事上,以至于忽视了,东林出兵攻打北林的事。   要换在平时,北林这群武将们,一定会借此机会,将北王大骂一通。   当然,就算没有此事,他们也会骂北王。   骂北王对他们来说,已是日常生活一部分。   督察卫的林大人,虽是皇上的人,但知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林大人一向隐藏的极好。   就好比此刻,他已在心中暗赞皇上英明,嘴上却是一副为袁帅好的样子,出言道:“袁帅,这个期限宁长勿短。”   是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第一个说出来的人,总是能叫人感动。   饶是袁帅,也不由得对林大人点了点头。   “大帅,咱们要是把期限定的太长,皇上恐怕会指责您无能,派其他的将领来接替你的职务。”袁帅左手边一武将,听到林大人的话,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   他这话着实不好听,但确实是为袁帅着想,袁帅虽不快,但同样点了点头。   皇上要他自己设期限,看似是对他的荣宠与信任,实则是把他架到火上烤。   在看到信的那一刹那,袁帅就明白了皇上的险恶用心,心里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偏偏他又不能表达出任何不满。   因为,那位是皇上!   北林皇上要袁帅定下期限,要袁帅在限期内拿下北域军的事,是北林的机密,可是……   几乎在袁帅收到北林皇上书信的同时,北王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无他,鼓动北林那位年轻的帝王,让袁帅立下类似军令状的期限的人,就是北王的人。   北林那位年轻的帝王,当然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让北王占便宜,但是……   在权衡利弊后,北王那位年轻的帝王,仍旧选择这么做了。   他需要完完整整的掌控北林,他不想再做一个被摄政长公主压一头的皇帝,而第一步就是铲除异己,夺走北林摄政长公主手中的兵权。   北林年轻的帝王,会选择从袁帅下手,除去时机正好外,也是因为袁帅最好对付。   袁帅能在刚过四十的年纪,执掌北林三十万大军,他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但他能坐这个年纪坐上大帅的高位,却不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是因为……   他姓袁,是摄政长公主驸马的族人。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有机会,北林皇帝就绝不会放过他。而且,北林皇帝此举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北林着想。   北林在荣兰的战事拖得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袁帅要是没有本事,他趁早换有本事的人来前线,指不定还能减少北林的损失。   秉持着一心为公,一心为国,只有一点小私心的想法,北林皇帝不顾摄政长公主和朝臣的劝阻,执立送来书函,逼袁帅立下军令状。   北王布局的时候,并没有背着楚九歌。楚九歌见北王一步步,将整个北林都给算计了,不由得赞了一句:“连北林的皇帝都成了你的棋子,王爷,你厉害了。”   “天下是棋盘,我们这些人……人人都是棋子。北林皇帝是,王梓钰是,本王也是。”北王不仅把北林皇帝当作棋子用,就连王梓钰也是这次棋局中的棋子。   此次,攻打北林的东林领帅就是王家人,也是由王梓钰推荐上位的。   为了让这位王家人立下战功,为了把即将倾覆的王家拉回正轨,哪怕是动用王家所有的资源与势力,王梓钰也在所不惜。   这一战,不仅仅是东林与北林之间的战争,也不是仅仅是北王与袁帅之间的战争,更是王家的生死之战。   王家不想败落,就必须在这一战中取得胜利,从上天手中夺得一线生机。   提到王梓钰,楚九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个和王梓钰一样,被北王坑的世家公子,“萧景安……他真的去前线?当一个小兵?”   “嗯。”北王听到萧景安这个名字,身体瞬间就绷着了,“你很担心他?”   “他……是个孩子,有些骄傲、骄纵。先前,我被皇上针对的时候,他帮过我几回。”虽然都没有什么用处,但这份情她得记。   “是吗?”北王不以为意的啍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道:“本王听说,你给他写过不少情诗,是真的吗?”   “呃……你信?”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景七就是一个孩子,我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是事实,楚九歌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北王矜持的点了点头:“有本王珠玉在前,这世间还有什么男子,能入我的眼。”   他就说楚九歌的眼光不会那么差,怎么可能看得上萧景安那样的小孩子。   别说他,就是跟谢玄、王梓钰相比,萧景安都差了一截。   楚九歌先前那先跟萧景安的那些传言,果然是无稽之谈。   待到荣兰的战事过后,他是时候去京城再补办一场婚礼,教教京城那些无良的纨绔子弟做人了…… 第1100章 应对,想上便上   袁帅不想给自己定期限,可皇上终归是皇上,皇上开了口,就算有摄政长公主为袁帅撑腰,袁帅要敢驳了皇上的话,皇上也能分分钟教他做人。   哪怕是再不愿意,袁帅还是在一干将领和林大人的建议下,定下了一个月之期。   根据他们的计算,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他们手中的存水,只多只能再撑十天。   当然,要是他们命好,像十几天前一样,遇到一场大雨,接点雨水,那就能多撑几天。   可除非是天天下大雨,不然一两场的雨,根本解决不了北域军的燃眉之急,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北域军困死。   林大人听到袁帅定下一月之期,故作迟疑的问了一句:“大帅,咱们是不是要考虑北王这个外力因素在?”   他是希望袁帅定下一个更长的期限,这样一来,就算皇上不能以此为由,提前换了袁帅这个统帅,也能斥责袁帅无能,借此从此摄政长公主手里,弄来更多的好处。   可惜,袁帅理智尚存,择中选了一个不出彩,也不紧迫的期限。林大人不肯死心,这才多问了一句。   “一个月足够了,再长,就没办法跟皇上交待了。”林大人能想到的问题,袁帅自然也能想到。   要不是考虑到摄政长公主一系的人在皇城难做,袁帅都想说半年之内了。   要限期完成,自然是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可惜他脸皮没有那么厚。   “大帅,您就是太谦虚了,别说一个月,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咱们困死北域军。”韩将军见袁帅做了决定,当即大嗓门的拍了一记马屁。   余下的武将也甘示弱,纷纷赞了起来……   “敌袭!”   “敌袭!”   可惜,他们才开了一头,就被北域军的进攻打断了。   那些个正要拍马屁,却没有机会说出来的人,还有刚拍了两句,还没有拍尽兴的人,听到外面的警报,顿时气得不行,“北域军简直是一群苍蝇,烦得人要死!”   “我看他们这次又是吓我们,肯定不会强攻。”   “每天来上十几趟,白天黑夜的不消停,他们当这是逛窑子呢,想上就上,简直是可恶!   这段时间,北林的将领们,被北域军隔三差五的突袭折腾的不轻。   每一次,北域军发起进攻,他们都要像是面对大战一样,做好充足的准备,值守的将领更是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就怕北域军趁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突然来一次强攻。   “大帅,我带人出去看看。”今天正好轮到韩将军值守,虽然很不情愿意,但还是认命的出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北域军虽然骚扰了他们很多次,可这一次要是正经的强攻呢?   要是他们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让北域军突破了重围,他们就是北林的罪人了。   是以,每一次北域军突袭,他们都当成正经的大战来应对。   “大帅,我们也去看看,以免北域军钻了漏洞。”今天不当值的将领,为了在大帅面前表现,主动站了出来。   “都仔细一些,熬过这几天就好了,现在北域军比我们急。”袁帅刚刚向皇上立下了军令状,要是出了问题,他就真的玩完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宁紧勿松。   很快,大营中的武将就散了大半,余下三三两两的文职。   这些人大多以督察卫的林大人为首,林大人没有动,他们也就不好走。   很快,林大人也站了起来,可却没有走,而是忧心忡忡的道:“大帅,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么多人,不能被北域军溜着玩。”   北域军不分白天黑夜的来骚扰他们,每一次北域军发起进攻,他们都如临大敌,要全力应战,就怕北域军突然来真的……   一次两次还好,一天十几回,就算他们有人轮流值守可也受不住呀。   “你有什么好办法?”袁帅也不想这么被动,可要主动进攻又太亏了。   他们已经熬了这么久了,这时候放弃,就是前功尽弃。   林大人一脸苦笑,“下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觉得这么下去,不到十天的功夫,咱们的兵就要精力不济了。到那时,北域军要誓死一战,我们……就算赢了,那也是惨胜。回到皇都,指不定会被人攻谶,到时候大帅您就是打下了荣兰,功劳也小了许多。”   “你说有道理。”林大人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袁帅的雄心壮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想办法,给北域军一点教训,教他们做人,让他们老实些。”   “袁帅,要不……我们也像北域军一样,打骚扰战?他扰的我们无法安心,我们也可以折腾他们,让他们疲于应对。”林大人身后一个文臣,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刚一开口,就被袁帅否绝了,“瞎唧吧乱扯,咱们能和他们一样吗?咱们要杀进平原,每次能进去的人数都有限,咱们的人无法同时进去,咱们要学北域军那就真是骚扰,北域军根本不需要花精力对付我们。”   “咱们的人进不去,他们的人也出不来呀。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那么在意,他们也只是骚扰一下,不敢来真的。”刚刚提意见的人,没有忍住,嘀咕了一声。   “嘭!”袁帅重重一拍桌子,“你懂不懂打仗?你不懂就不要瞎开口,瞎指挥!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我还没有你知道的多。”   “通往平原的要塞被北域军守着,咱们的人一有大动作,北域军就会发现。反之,反域军躲在里面,要是想要出来,想要瞒着咱们却不是难事。”   “你说骚扰,咱们怎么去骚扰他们?咱们和北域军除了隔着十里平原,还隔着一条狭长的走道,北域军可以趁我们不注意,分批将人藏到平原,你们有本事不经动北域人,把几十万大军送进去吗?”   “下官失言,下官失言,请袁帅息怒。”提意见的官员,吓得差点跪了下去。   “读书读傻了的蠢货,以为看两本兵书,就能当大元帅,指挥作战了吗?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这群读书人在老子眼里就是一坨屎,你们除了嘴皮子厉害,还有什么本事。”袁帅大声骂道,骂得难听至极。   以林大人为首的文臣们,脸色一瞬间难看了一起来,有几个忍不住,梗着脖子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大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大人像是没有听到袁帅的谩骂,风度翩翩的站了出来…… 第1101章 荣光,没有自知之明   “大帅,既然里面的人不能打,咱们就打外面的人吧。”林大人说话时,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而残忍的笑,“据我们查到的消息,北王只带了一万兵马,还要抽人出来骚扰我们,身边的人绝对不足八千。咱们三十万人,冲进平原跟北域军打吃亏,可在外面,咱们这么多人总不会亏。”   “打外面的北王?”袁帅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是,打北王!”林大人再次强调了一遍,“大帅,北域军这种打法,明显是在消磨我们的士气。这几天我们一直被动的应对,底下的士兵不仅累还疲了,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是不给他们一个发泄的渠道,下官怕他们后面会打不起精神来。”   “你说的……很对!”袁帅的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憋了这么久,那些兔崽子肯定憋惨了,咱们确实需要带他们出去放放风。把北王拉出来给他们撒撒气。”   “大帅英明。”林大人一脸真诚的道:“要是能大胜一场,还是胜了北王,咱们全军的士气,想来也会更高。”   “你的情报是否准确?”提到大胜,袁帅的眼睛都亮了。   他要的一个月的期限,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皇上那一系的虽不至于说他无能,可摄政长公主也无法为他表功。要是在此期间,他能胜北王一场,摄政长公主那边也好为他说话。   “下官可以肯定,北王身边的兵不超过八千,就是不知北王是不是有别的部署。”多次在北王手中栽了跟头,林大人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就怕事后打脸,“北王用兵如神,下官一介文臣,实在不懂领兵作战。”   林大人不着痕迹的刺了一句,可惜袁帅他根本没有发现,袁帅自信满满地道:“八千和三十万,北王就是神也得输!”   袁帅眼中的光芒越发的亮了,他一拍桌子,豪气万千的许诺:“要是三十万人都拿不下北王,老子这辈子遇到北王就绕道走,此生都不跟北王正面交锋。”   “呃……”袁帅把这话说的这么满,就不怕事后打脸吗?   林大人看着袁帅,本想劝说,可想到袁帅对他们这群读书人的评价,林大人又将到嘴的劝说给咽了回来。   他不过是袁帅口中,“像屎”一样的读书人,可想不到那么多。   林见虽然再三肯定,北王身边只有八千兵马,可袁帅却没有信他,或者说关系重大,袁帅不敢轻信任何人。   在决定对北王出兵前,袁帅让手下的斥候去查了一番,从方方面面确定北王身边,最多只有八千兵马后,袁帅终于下定决定,出兵攻打北王。   “攻打北王?”韩将军听到袁帅的命令,先是一惊,而后一拍大腿,激动的跳了起来,“好好好!这个好!这几天北域军天天来骚扰咱们,咱们打不是,不打也不是,可把我给憋屈坏了。大帅,你看看……我这嘴角都起泡了。打打打,咱们一定要跟北王好好打一场,不然我这心头的火消不掉。”   韩将军说完,狗腿的上前一步,腆着脸道:“大帅,北王再强,也强不过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老韩憋了这么多天,都快憋死了,你看……让我打前锋行不?”   韩将军不给袁帅说话的机会,一拍胸脯保证:“大帅,你放心,老韩我别的不行,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绝不会叫你失望。”   “大帅!我也请命,请大帅让我打前锋!”   “大帅!我手下的兔崽子们都憋着呢,我手下的兵你是知道的,一个个年轻力壮,火气旺。他们这两天憋坏了,你把他们放出去,哪怕是看到大虫,他们都敢扑上去咬两口,更别提北王了。”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在军中想要立功就必须打仗,他们在荣兰这么久,兵力全部用来困住北域军,都没怎么跟荣兰的兵开战,没有仗可打怎么立功?   不立功,怎么往上爬?   现在,袁帅决定打北王,而且还是以多打少,这么好的机会,是个人都不会放过。   韩将军虽然第一个开口,可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自己的长处,试图说服袁帅让他们出兵。   北王顶天就只有八千人,他们这些将领不可能全上,僧多粥少,他们不争不行呀。   韩将军一看这么多人跟他抢,而且有几个明显比他更有竞争力,顿时急了,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对着袁帅大喊:“大帅,咱们可是早说好了的,要让我先上的,你可不能食言呀。”   其他人一看韩将军这么不要脸,顿时怒了,“老韩,大帅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呀?”   “就是呀!大帅刚刚才说要攻打北王,哪来的早跟你说好了。”   “老韩呀,做人可要有自知之明呀,上个月的大比,你的人可是输在我手上。北王可不是荣兰那群软蛋,你手下那些人冲上去,可别是给北王送人头,丢咱们北林的脸。”   “我呸!”韩将军一看众人联合起来对付他,转了个身,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可他正要开口,就被袁帅呵止了:“好了,都别闹了。本帅知道你们不怯战,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上场。”   看到手下的人纷纷请战,袁帅心中大定,心情也好了几许。   看看,看看……   北王用兵如神,强悍英明又如何,他老袁带出来的兵也不是怂包。   而且,他手中有三十万人,对上北王的八千人,哪怕一人一泡尿,也能把北王的八千人给淹死。   “大帅!”韩将军转身看向大帅,一张黑胖粗犷的脸,硬生生凹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袁帅看得一阵恶心,连忙看向林见那张平凡无奇,却在韩将军的衬托下,显得异常顺眼的脸洗洗眼睛。   有些人呀,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比如韩将军,一个老菜邦子,还以为自己是美貌少年,装什么委屈。   还有北王!   东林人称他为守护社,他就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带着一万人就敢杀上门,简直是狂得没有边了。   今晚!   他要用北王的惨败,来成就他的未来,为他的征战生涯添一抹荣光! 第1102章 送死,拿下北王的人头   袁帅很清楚,北王在他的大营中安插的钉子,就像他们也在北域安插了盯子一样。   安插钉子这种事,大家都在做,就端看谁手段更高明罢了。   袁帅不知道北王安在营中的奸细是谁,未免走漏风声,让北王给跑了,袁帅当天跟一众将领说了攻打北王的事,当天晚上就出兵了!   好在,这些天被北域军不断骚扰,北林的兵马一直都处在备战状态。不然,临时出兵,指不定得出乱子。   为了保证此战的绝对胜利,袁帅派出了五路兵马。一路正面攻打,两路从左、右两翼包抄,第四路则绕到北王后方,防止北王带兵逃跑,而第五路则由他亲自领兵,在后方守着,随时待命,以便接应前四路兵马。   韩将军手下的兵虽不是最强的,但他是第一个跳出来领命的,袁帅虽然不喜欢他那张丑脸,可他满意韩将军的聪明和识时务。哪怕韩将军的实力不强,袁帅也让他带兵,从右侧包抄北王。   他要让底下那群人知道,只有对他忠心,能为他分忧的人,哪怕能力不免,也能得到他的重用。   北林兵分五路,每路两万人,一共十万人,只为对付北王的八千人。从兵力上看,袁帅此举未免兴师动众,但不管是韩将军等人,还是林见林大人,都不觉得袁帅此举是大惊小怪,更不觉得袁帅兴师动众。   对付北王,再多的小心都无过错,出再多的兵都无错。   要不是怕把兵力全部抽走,被困平原的北域军会突袭,他们都恨不得把三十万人全部派出来了围杀北王。   只要能杀死北王,别说派三十万兵出征,就是这三十万人全死了,也值得!   北王一人,可抵百万雄狮!   这话不仅仅北林的摄政长公主说过,西凤、南凉的皇帝也说过。   “儿郎们,今晚!誓死拿下北王的人头!”袁帅坐在黑亮高壮的战马上,高举战刀,气势万千的高喊。   “誓死拿下北王的人头!”   “誓死拿下北王的人头!”   他身后,北林的士兵喊声冲天,气势如虹,声音响彻云霄,惊的鸟兽飞奔。   袁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北王不可能不知晓,更不用提外面的士兵,隔不到一刻钟,就进来报一句:“王爷,北林对我们出兵了。”   “王爷,北林兵分五路,一共十万兵马,咱们……咱们怎么办?”   “王爷,北林大军离我们只有百里,天亮之前必然能赶到,我们怎么办?”   “王爷,北林大军……”   侍卫一次说的比一次急促,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北王却不动如山,手执书卷,面色平静,眼神都没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   听到侍卫的禀报,也只是点了点头,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然,北王的冷静并没有影响到这些士兵,他们一个个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丧着一张脸,好像下一秒就要横死一样。   “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就是十万北林兵吗?王爷在此,你们怕什么?”巡视的将领,见他们一个个像是死了爹一样,脸上的表情顿时难看了起来。   “方将军,我们……我们也想打起精神来,可北林派的是十万兵马呀!十万呀!”被点明的小兵们,有一个胆子的大站了出来,哭丧着一张脸道:“要是先前,咱们有八千人在,好歹也能一战。就算打不过,咱们也能突围,可现在咱们有多少人,方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   “八百人呀!”那小兵夸张的比了一个八字,“才八百人,对付北林十万兵马,咱们怎么打?人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我们给淹了。”   是的,北王身边的兵马不是八千,而是八百。   有今天之前,北王身边还有是八千精兵,可就在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北王就命其中七千余人,马蹄包软布,悄悄走了。   那七千余人去哪了,留下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七千多人一走,北林就发出出兵的信号,而他们这八百来人,要对上北林十万大兵。   那小兵一出说完,他旁边的人就忍不住补了一句:“王爷把咱们留下来,真的不是留我们送死的?用我们来拖住北林大军,好让大部队跑出去?”   在战场上,遇到必败的局,许多将领都会选择舍小保大,断尾求生。   这么做自是无可厚非,于国于家都有利,可是……   那些被舍弃的“小”,被断去的“尾”呢?   作为军人,他们没有选择,他们会英勇赴义,可他们也会害怕。   “我们……我们……”有几个小兵听到这话,都快哭出来了,但他还是挺直着背脊道:“方将军,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绝不会让你失望。”   作为一个军人,他们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他们应该英勇赴义,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人争取生路。他们也没有退缩,没有逃跑,也没有慌乱,可他们是人,是人面临死亡,就不可能不害怕。   英勇赴死与害怕,并不是矛盾的。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在想什么呢?什么叫让你们留在这里是送死?什么叫让你们拖住北林十万大军?”方将军听到他们的话,顿时气笑了。   “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们,能拖住十万大军多久?就凭你们,也值得王爷陪你们一起送死?你们是不是忘了,王爷也在呢。真要是让你们在这里送死,王爷有必要跟你们一起送死吗?”   “是呀,王爷也在,王爷还没有走呢,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小兵,摸着脑袋,一脸迷惑。   其他那些,做好了英勇就义准备的小兵,也一个个懵了,“难道,王爷把我们这些人留下来,不是为了送死?”   “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左一句送死,右一句等死,你们一个个的……给我打起精神来!”方将军被这些不懂事的小兵,气得脸都黑了,“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坐以待毙过?咱们王爷,什么时候惧过?咱们王爷,什么时候等死过?咱们王爷,什么时候让自己的兵去送死过?你们回答我!”   方将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声音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第1103章 气势,王爷说错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方将军四个问题,八百个小兵异口同声,气势高昂的喊出四个没有,一声回得比一声大,一声回得比一声有气势。   而随着这四个“没有”喊出来,小兵们越站越直,脸上的丧气一点点消失,失去的精气神一点点恢复,一个个看上去,如同修剪好的松柏,笔直、立挺,如出一辙。   这才是北王的兵!   “你这些兵还真是……这种情况下都信你,盲目崇拜可真是要不得。”楚九歌陪着北王站在暗处,看着方将军三言两语,就将八百士兵的气士调起来,让他们有了与十兵雄兵抗衡的勇气,不由得啧啧摇头。   看到全程的她很清楚,这不是方将军的功劳,这全是北王的功劳。   这八百士兵信的也不是方将军,而是北王。   “你不是,也信本王。”北王扭头看着楚九歌,冷硬的五观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我有选择吗?”楚九歌哀怨的看着北王,“我说了,要跟着大军去照看应颐,是你不同意。”   “应颐已经大好,只需要按时用药即可,无需你跟着。”提起应颐,北王周身的杀气陡起,吓了楚九歌一跳,连忙抱住北王的胳膊,轻晃了两下,“好啦,好啦……都过去了,应颐也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道歉了嘛。”   应颐那天突然发狂,咬破她的颈脖,吸食她的血肉,虽没有要她的命,可却让她受了一番苦,北王气极,直接把他绑了,除了药和水之外,什么都不给应颐吃。   楚九歌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瘦得脱形的应颐,不想应颐居然渐渐恢复了清明,身上的伤也慢慢恢复了。   楚九歌大惊,不顾北王的劝阻,十二时辰贴身照看应颐,终于从应颐身上查出原因。   应颐身上被人种了虫。   那虫子寄生在应颐的胃部,和人一样需要食物维持生命,而吃饱了的它,会分泌出一种液体,那液体会让心脏狂跳,加速血液流通,瞬间激发五脏六腑的能量,让人瞬间充满了力量,焕发无穷的生机,而代价是……五脏六腑损耗过多,自然是早死。   那虫子需要用食物喂养,北王断了应颐的食,那虫子撑不住,从应颐的嘴里爬了出来,被楚九歌活捉了。   楚九歌为了研究这只虫子,寻了各种食物来喂养它,发现腐烂的食物对它效果最好。   楚九歌一度猜测,魔族的人应该也是用这种方式喂养出来的。   但可惜的是……   楚九歌还没有研究够,那虫子就死了。   楚九歌试着给那只虫子,喂一点自己的血,那虫子闻到血的味道,疯似的进食,但连小半碗都没有喝完就死了。   应颐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伤害楚九歌而道歉,楚九歌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应颐当时失了理智,真要怪应颐倒有些人强横了,可北王不行呀!   北王才不管应颐当时的状态,他只知道应颐伤害了楚九歌。   “道歉有用,东林还要律法做什么?”北王一甩衣袖,就把应颐给打得飞了出去。   应颐被北王饿了五天,身体本就虚弱,北王虽只用了一成的力,也打断了应颐三根肋骨。   按说,这笔账也算过去了,可北王仍旧不待见应颐,每次看到应颐都没有好脸色,楚九歌为他说情也不行。   好在,应颐今天一大早随大军走了,没有留下来继续碍着北王的眼。   楚九歌这会提起应颐,北王虽然不快,但看到身侧,一脸娇俏、明知有危险,还留下来陪自己的楚九歌,怎么也摆不出臭脸,哼了一声,道:“本王不跟他计较。”   “王爷大度。”楚九歌踮起脚,凑到北王的脸颊旁,亲了一口。   北王顿时浑身舒坦,周身的杀气化为绕指柔,怎么看怎么亲切。   楚九歌低头,闷笑一声,抱着北王的胳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北王身侧:“王爷,你说……北林那位袁帅,真的会被吓到吗?”   “一定会!”北王想也不想,就道:“换了别人也许不会,但北林那位袁帅一定会上当。他与本王交过数次手,每次都以为本王是在摆空城计,每一次都上当,次数多了,他定然会怕。更不用提,今晚无月,天地间一片漆黑,他看不真切,在吃了大亏后,绝无与本王拼死一战的勇气。”   最主要的是,袁帅他有后路,他不敢放手一博。   杀不死他,只要困死那十几万北域军,袁帅就能立下大功,凭借他与摄政长公主的关系,回到北林后定能加官进爵。反之,要是死在他手上,天大的功能也与袁帅无关。   是以,袁帅不会冒险。   “被你耍得团团转,真可怜。”楚九歌摇了摇头,却没什么同情和怜悯。   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是大夫但不是圣人。   “打仗,要有本事也要有心机,他本事不如本王,心机不如本王,败是自然。”北王理所当然的说道,无半点自傲。末了,北王又叹了一句:“他若敢放手一博,本王倒是欣赏他。”   只可惜,袁帅这人虽有将才,却私心过重。   “他不敢。”楚九歌现在到理解,北王为何这么自信,北王算的是人心,“是人都怕死,别说他有退路,就是没有退路,也不敢跟王爷您搏命。”   这世间也只有一个北王,在战场勇往无敌,哪怕明知前面是死路,也会往前冲……   誓死如归的勇气,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所以,注定他败,哪怕他手上有十万人!”北王看着前方漆黑的夜空,突然闪现的火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   今晚!   他要教北林大军做人!   以后,见到他北天骄,都给他绕道走。   ……   半个时辰后,咚咚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传入北林等人的耳朵里,方将军和余下的八百士兵,站在北王的营帐外待命,一个个神情肃穆,眼神坚定,闪着熠熠的光辉,显然是做好了与北林大军恶战的准备,可是…… 第1104章 不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北王听到大军逼近的脚步声,走了出来,对营帐外的方将军等人下令:“撤退,潜伏,无本王的命令,任何情况都不许现身”   “王爷?”这个命令一出,方将军和那八百士兵齐齐傻眼,瞪大眼睛看向北王。   是王爷说错了?   还是他们听错了?   北王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本王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   他们没有听错,北王也没有说错,为了让他们听的更真切,北王甚至重复了一遍:“立刻撤退!隐藏!别让本王再说第三遍!”   “是,王爷。”方将军和八百士兵虽震惊,虽不解,但再三确定这真的是北王的命令后,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不过是八百余人,在黑夜中,在树木遍布的林子中,想要隐藏并不是难事。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八百余人就完全的隐藏在黑暗中,一般人根本寻不出来。   北王扫了一眼,满意的点头,扬声道:“把周围的火把,点上。”   “是,王爷。”隐在暗处的暗卫现身,以最快的速度,将北王营帐四周外的火把全部点然。   火把点燃,北王所站之处,便是整个黑夜中最为亮眼之处,哪怕站在百米外,也能看得真真切切。   楚九歌就在这时走了出来,看到站在火光正中央的北王,不由得笑了,“这可真是活耙子,你是怕北林的兵马找不到你吗?”   “怕吗?”北王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女人,低声问道。   对上十万精兵,一着不慎,就会惨死,楚九歌她怕吗?   楚九歌笑了,上前一步,轻轻勾住北王的手指,“你怕吗?”   “怕什么?”他北天骄就不知怕字怎么写。   北王手指微动,反手握住楚九歌的手,看到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暗卫,北王斜了暗卫一眼,悄悄地将两人相握的手背在身后。   暗卫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怕,失去我呀!”楚九歌仰头看着北王,烛光下,她的笑容明媚璀璨,没有一丝阴霾与担忧。   北王笑了,“不怕。”因为,本王不会失去你。   “你都不怕失去我,我怕什么?”楚九歌下额微扬,骄傲异常。   “对。”北王点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暗卫站在一旁,看着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卿卿我我,情话绵绵的二人,暗暗在心底道:十万大军压境,王爷手中无一兵马,居然还有闲情陪楚姑娘叙衷情。王爷不愧为是王爷,真正是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难怪王爷能成为北域的王,他却只能做个小暗卫。   要换作是他,遇到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做不到像王爷这么冷静、理智。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暗中连城一片,如同海浪连绵起伏,不断逼近……   “王爷,北林的先锋军,离我们不到五里。”暗卫上前禀报。   “嗯,你们也先退下。”北王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   “王爷……”暗卫抬头,欲言又止,可在看到北王面上漾起的笑容后,立刻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是。王爷。”   暗卫退下,火光正中央只有楚九歌与北王二人,两人站在营帐前,看着前方朝他们逼近的火光,没有惧意,只有笑意……   “轰!”   突然,迎面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地牛翻身,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响起,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震动。   “轰!”   又一声响,从左侧传来。   “轰!”   前后不过瞬息,右侧也传来了巨响声。   一连三声,声声如同天雷降落,轰隆隆的巨响将百里外的人都震醒了,更不用提当事人了。   “轰……”北林正前方、左右两侧的大军,正在极速前行,突然,冲在前面的大军失去控制,连人带马猛地往前栽,紧随其后的士兵反应慢的,也跟着往前摔……   战马连同人一起摔下,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晃动。   “啊!啊!啊!”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阵阵惨叫声传来,后方的士兵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都吓慌了,上峰还未下令,大军就猛地停了下来,一个个慌乱的大喊:“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我们中埋伏了!”   “救命!救命呀!”   “啊!”   “快后退,快后退,前方有陷阱。”   “嘶……嘶……”   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还有前方士兵惊慌的喊叫声,交织成一片,如同一把重捶,重重地捶打在,原本自信满满的北林士兵心口,将北林士兵的士气击落了下来。   “快,快去查看,前面出什么事了?”军中的士兵慌乱不已,领军的将领也吓了一跳,立刻命人去前方查看。   可,不等人前去查看,前方的士兵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慌乱无助的大喊:“将军,将军,不好了,前方有陷阱,我们的中计,落进了陷阱。”   “陷阱?”领军的话将军一慌,立刻跳下马,冲到最前方,看到摔进壕沟,被锋利的竹片刺穿的战马与士兵,不敢置信的大喊:“这……是什么时候挖的?”   北王的人,什么时候在这挖了陷阱,为什么他们没有收到消息?   “小人也不知。”一众小兵连连摇头,又是惊慌又是庆幸。   领军的将领虽怒,但还是下令:“快,把他们……救出来。”   “将军,不行……里面全是倒插的毛竹,锋利异常,摔下去的人与马全部被刺穿了,救出来……也救不活。”宽约一米,长达数十米的壕沟里,填满了北林的战马与士兵。   人和马齐齐摔进壕沟,虽被竹片穿透,可并不会瞬间致命,但是……   战马不是人,它们没有理智,受了疼就疯狂的挣扎,马蹄乱踩,摔下去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被战马踢死的。   看着壕沟鲜红的一片,听着栽进壕沟里的士兵的痛叫声,领军的将领又气又怒:“北王!你好样的!我跟你誓不两立!”   “将军!”两旁的士兵也红了眼睛。   “冲!给我冲!冲过去!取北王的项上人头。”领军的将领,怒火冲头,带着刻骨的恨意,杀气腾腾地下令,可是…… 第1105章 可怕,上天下地无所不在   领军的将领杀气冲天的命令刚刚下达,身后的士兵还来不及整装出发,就听到他身旁的士兵,惴惴不安地开口:“将军,我们离北王的营地还有数里路,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真的好吗?万一前面也有陷阱呢?”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领军将领的那一腔怒火与士气浇灭了。   “呼!”领军的将领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你,带人前去查看,务必仔细。”   “是。”小兵领命,带着数十个人,踩着壕沟里同僚的尸体上前,仔仔细细,一寸寸用刀插过地面,再三确定前方没有壕沟,这才回来禀报,“将军,前方没有陷阱。”   “好。出发!”此时,大军已恢复整齐,这一次踩进陷阱,虽伤了士气,可惨死在眼前的同僚也增涨的其他人的怒火。   带着冲天的怒火仇恨,他就不信拿不下北王!   领军的将领随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就紧跟着向前冲……   “哒哒哒……”大军整齐有序的向前推进,摔进壕沟里的士兵,他们的尸骨并没有被抬出来,而是蜷在壕沟里,成了前行的士兵的踏脚石。   偶尔有哀嚎声从壕沟响起,可却被大军前进的脚步声盖住了。   不仅仅是这一处,左、右两翼的大军,也差不多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领军的将军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可是……   就在他们前行不到千米,意外再次发生了。   “咻!”   “咻!”   突然,脚下地面翻动,突然冒出一根根绳索,这些绳索咻的绷紧,而随着绳索的扯动声响起,北林的士兵又乱了!   绳索一绷紧,最先绊倒的是前行的战马,骑马前行的士兵随着战马倒下,也分分从马上栽了下来。   步行的士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着战马与骑兵倒下,排列整齐的队伍被打乱了,所有人东撞西摔,将身边的、身后的人都带倒了。   “轰……咚!”战马倒下,重重摔在地上,根本无法再起来。   “快,散开,都散开!”   “谁踩了我?谁踩了我!”   “啊!啊!”一声声惨叫声,就在脚下响起,倒在地上的士后想要爬起来,站着的士兵不敢乱动,生怕踩到脚下的人,却被倒下的人绊了脚,也跟着摔了下去……   此时又是黑夜,即使举着火把也看不清脚下,许多士兵一脚踩下,就踩在同僚的身体上,想要收回脚,却又被人撞倒。   “啊!别挤,都别挤!”   “后退,后退,都后退!”   北林的士兵又一次乱了,而更叫北林士兵慌恐的事,抽绳又一次响起……   “咻!咻!”的声音从耳边飞过,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手中的火把已经灭了。   没有火把,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脚下的路,黑暗会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哪怕领军的将领第一时间出声呵阻众人,也晚了,等到火把再次燃起,北林的士兵就看到脚下一片鲜红,无数人倒在地上哀嚎。   领军的将领气得吐血,“列队,清点损失!”   散乱的队伍很快恢复正常,各个营队清点人数,很快就将此次损失的人数统计出来了。   “回将军的话,死两百人,伤六百余人,战马损失九十匹。”小兵禀报时语气异常的沉重。   先前,壕沟的陷阱,让他们损失了八百人,一百多匹战马,现在又损失这么多,这叫他们怎么跟北王打?   要知道,他们现在连北王的营地都没有接近。   领军的将领一张脸涨得紫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向禀报的小兵:“叫你们检查陷阱,你们是怎么检查的?”   “嘭……”小兵重重摔倒在地,在地上打了数个滚,却不敢呼痛。   他连滚带爬的来到领军的将领面前,跪下请罪,“属下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滚!”领军的将领抬脚一踢,将人踢飞了出去,又命人再去查看。   两刻钟后,前去查看的士兵回来,谨慎而小心的道:“回将军的话,在前方没有发现壕沟,也没有发现绳索。”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发现。   “好了!出发!”领军的将领翻身上马,再次下达命令。   这一次,他不敢让大军全速前进,而是命人仔细小心,切不可再落入北王的陷阱。   从左、右两翼进攻的韩将军等人也是如此,在遭到两次暗算后,都选择缓慢前进,就怕再落入北王事先安排的陷阱中。   然,以有心算无心,他们就是再小心也无用!   北林大军再次前行,不到五百里,一张张挂满了利刃的巨网从天而降,落在北林士后的头顶上。   “唰!唰!”挂满了利刃的巨网,在黑夜中,在火把星星点点不甚明亮的光芒的照映下,闪着渗人的寒光。   “啊!啊!”那寒光落在北林士兵的头上,只听见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随即被巨网笼罩着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来。   “呼呼……”巨网铺天盖地,不断往下坠落,而中招的士兵越来越多,哪怕只是被巨网扫带,也跟着倒了下去。   “快,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巨网不是落在前方,而是落在中间,领军的将领就处在中间,他看到身边的人被巨网一套就倒下了,顿时慌得不行,在亲卫的保护下,堪堪避开了巨网,侥幸捡了一条命。   “是毒。网上有利刃,利刃淬了毒。”小兵上前查看,看到在火光中泛着蓝光的利刃,吓得连连后退。   得知巨网有毒,北林的士兵反应迅速,在巨网还未落下,就先一步用长枪格开,将巨网撑住,不让它落下。   可惜,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巨网只落了三张。   领军的将领看着倒地不起的士兵,抬头,又看向面露惊恐,心生怯意的士兵,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北天骄!我北林与你誓不两立!”   还未与北王交手,就一连受挫,死伤无数,士气大减,这仗要怎么打?   走到这里,他们才走了三里路,后面还有两里路,他们要怎么走?   还未见到北王,他手下的兵就先被北王吓破了胆,还怎么取北王的首级?   北王,真的太可怕了! 第1106章 恶鬼,步步是陷阱   短短三里路,对北林的士兵来说,却是比走了三百里还要艰难。   不过是三里路,他们就折损了近千人,战马三百余匹,这伤亡可谓极大。   要知道,他们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碰到敌人,不曾与北王真正交手。   未战先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北林的士兵,一个个心生退意,可袁帅没有下达退兵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后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三里路一过,北林的士兵就像是落水的小狗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蔫头耷脑,哪里还有刚出来时的嚣张自信。   此时,在他们心中,北王比恶鬼还要可怕几分,还未见上就已心生惧意。   那些未曾见识过北王手段的小兵,先前有多么不屑老兵的话,有多不把老兵的告诫放在心上,此时心里就有多后悔。   小看北王的下场,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太可怕了!   而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那些老兵明知北王只有八千人,他们有十万人也不肯出战。   这哪里是来的是捡功劳,这简直就是来送命。   接下来的两里路,北林的士兵走得小心翼翼,每往前一步,都要用手中的长枪试探一番,骑兵们也不敢再骑马了,一个个穿着重甲,拉着马走,就怕再落入北王设的陷阱中,落得一个未战先死的下场。   可是,他们再小心也无用。   当他们离北王的营地,只有一里路时,林中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快,快,全员准备战斗!”风声一响,被北王一连串的陷阱,吓破了胆的北林军,就吓得不敢再往前,一个个背靠背站着,手中的长枪、大刀,第一时间举了起来,指向前方。   北林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没用!   “咄!咄!咄!”   一支支长箭,从林中飞射而出,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看到猎物猛地扑出来,冷冰冰的“咬上”猎物。   “啊!嘭!”   又是一阵阵惨叫声响起,最外围的士兵,一个个中箭倒地,而他们倒下后,又一批长箭飞射而出,射向他们身后的人。   “快!快,拿盾牌来!”领军的将领急着下令,可他们此次是出战,是主动进攻,并不是为了防御,并没有带盾牌。   最后,不得已,他们只能拿死去的同僚的尸体当作“盾牌”,挡在四周,形成一个保护圈。   好在,从林中射出来的箭并不多,在倒下两批人,又拿死去的人做了一回“盾牌”后,箭雨就停了下来。   “派人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领军的将领面无表情的下令,他已经没有办法生气了,因为……   他可悲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就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这路上要是不出状况,他才会觉得奇怪。   一小队兵马,举着大刀,谨慎的步入林中查看,片刻后回来禀报:“将军,是藏在林中的小弩弓。事先设置了机关,能自动发射,而且可以连射十箭,箭发射完小弩弓就废了。”   小兵拿了一架废了的小弩弓,呈到领军的将领面前。   那将领仔细翻看,皱眉道:“东林的新武器?为何事先不曾听说过?”   弩弓被毁的极严重,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做出来的。   北王设陷阱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却连一个样品都不给他们留下,可见北王有多么小心。   “属下不曾听闻过。”小兵摇头,表示不知。   领军的将领将手中的废弩弓一丢,气得大骂:“督察卫的那群混蛋,平日都在干什么?东林有了新武器,他们居然不知!一群混蛋!这是要害死我们呀!”   小兵低下头,不敢言语。   领军的将领这个时候也只能骂骂,什么也做不了……   待到慌乱的队伍重新整理后,领军的将领铁青着一张脸下令:“继续前进!”   “将军?”底下的士兵心生惧意,不敢前行,颤抖地开口。   “给老子继续往前走!老子就不信,最后一里路,北王还能布陷阱!”为了鼓舞士气,领军的将领走在最前方,做出一副大无畏的勇猛状。   底下的士兵见状,也稍稍多了一丝底气,立刻跟在将领的身后,小跑了起来……   然而,跑出不到半里,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受惊过度的北林士兵吓懵了,第一时间举起长枪、大刀、火把,指向天空,生怕又有一张带了巨毒的大网落下来。   但,北林士兵又一次失算了,这一次落下来的不是巨网,而是……   “不好!是火油,快,快灭了火把,灭了火把。”   有鼻子灵的小兵,在火油落下的瞬间就发现了,可还是晚了。   “轰……”火油从上方淋下,浇在火把上,火苗瞬间蹿起。   “啊!”举着火把的小兵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火舌给吞没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火把落在地上,与从上方摔落在地的火油相碰,“轰……”的一声响,火势瞬间就烧了起来。   “啊!”被大火包围、灼烧的小兵疯狂的大喊,失去理智的到处扑腾。   “哗啦啦,哗啦啦……”上方,火油继续往下落,大半都摔落在地上,原本不会燃起,可随着身上着火的小兵到处扑腾,一时间到处都是火,怎么也灭不了。   “啊!啊!救命呀!救命呀!”身上带火的小兵,痛得马地打滚,却无法扑灭身上的火,反倒让火势蔓延开来了。   “快!快!快灭花呀!”   “快,快把他手中的火把接住,千万别掉了。”   “快,杀了他们!别让他们再扑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杀呀!杀了他们!别让他们再扑腾!”   冲在最前方的将领逃过一劫,看到身后被火海包围的士兵,眼睛红得充血,他哑着嗓子,嘶吼的大声,发出如同负伤的野兽一般悲凉的哀嚎……   他错了!   他错了!   他不该轻敌!   他不该请命!   他不该出征!   他不该对上北王!   “北天骄!你是鬼,你是恶鬼!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短短五里路却处处是陷阱,天上、地下陷阱无处不在,他们避无可避,一路走来,踩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能短短五里路上,布下这么多陷阱,还算准了他们每一个都会踩上,这是多么可怕的人?   这样的人,他不是人,他是恶鬼。   他们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恶鬼?   又拿什么去跟恶鬼一战? 第1107章 惨败,有胆尽管上   北林的士兵,可以说是跨过了刀山,穿过了火海,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走到北王面前。   这一路走来,真得不容易。   而等到三路人马,来到北王面前时,六万士兵只余四万余人。   也就是说,在那五里路上,北王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北林一万多士兵。   这手段,别说参与其中的人,就是光听都叫人毛骨悚然,心生惧意。   一路走来,接连不断的陷阱,将北林士兵的士气磨得七七八八,也将对北王的惧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是以,当他们带着满心的愤怒与仇恨,冲到北王所在的营地,只看到站在火光中央的北王与楚九歌,他们也不敢举着手中的长枪冲上前去杀北王。   他们害怕!   他们害怕北王。   更怕北王神鬼莫测的手段。   连番遭遇不测,让他们见识到了北王的手段,有多么的诡异莫测,有多么的凌厉毒辣。   虽不想承认,但北林人还是要说,他们这几万人加起来,也不是北王的对手。   此时,别说看到北王,就是听到北王的名字,他们都要忍不住瑟瑟发抖。   见识过北王的手段,他们根本不相信,北王会毫无准备,孤身站在火中等他们去杀。   这必然又是北王的算计,前方一定有陷阱在等着他们,而这个陷阱很有可能,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弄死。   是以,哪怕前方只有北王与楚九歌两人,哪怕他们此刻有四万多人,他们也不敢动。   在距离北王三百米外就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就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呢?北王,你的兵呢?他们在哪?”韩将军带着兵,从右翼包抄,一路上他的兵马遭到连番算计,他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可身上多处被烧伤,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坐在马背上,双眼通红的看着不远处的北王,扯着嗓子大喊。   北王身边至少有八千兵马,那些兵马呢?   怎么全都消失不见了?   北王他到底有什么算计?   那些兵马又躲在哪里?   韩将军戒备的看着四周,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看哪都觉得北王在那布置了陷阱,他只要一动就会落入北王的陷阱。   韩将军都如此,他手下的兵就更不提了。   说一句,他们被北王吓破了胆,也不为过。   “本王身边无兵。”北王站在前方,身后是穿着男装的楚九歌。   如若是白天,楚九歌这番装扮必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此时是夜晚,哪怕北王命人在营地四周插满了火把,楚九歌只要往北王身后一站,就没有人能辨认出她是男是女。   自然也没人知,她站北王身后的用意。   “你当我傻呀!你带了上万兵马过来,你身边怎么可能无兵。”韩将军气得大骂,“北王,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我们不动手那是给你面子。快叫你的人出来,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省得你事后说我们以多欺少。”   韩将军一边大骂,一边给身旁的人打手势,让他们去找暗处寻找,把北王藏起来的人翻出来。   只有把人翻出来,把北王的底牌掀了,他们才敢动。   “不需要!你们有胆,上前便是。”北王一双鹰眼,在黑夜中一样能视物,韩将军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北王。   北王勾唇一笑,眼中满是嘲讽:北林人,果然被吓坏了胆子。   无趣!   “你……你以为,我们不敢吗?”韩将军气得吐血,有心想要上前,却被心腹拉住,“将军,不可,你看……那两支人马都没有动,我们贸然上前,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袁帅派出五路兵马,除接应的那一路兵马,由他自己领兵外,其余四路兵马皆则四位将军领兵。这四位将领互相合作,却也互相防备。   防备对方抢功,防备对方拿自己当踏脚石。   心腹的话,瞬间让韩将军冷静了下来,他看向远处的两支人马,心里又气又怒。   这群龟孙子,一个个不动,合着是想让他上前试毒呢。   也不想想北王是什么人,他要上前,定是死路一条。   “不能动,咱们怎么办?就这么耗着?那两个憋孙子肯定不会主动出手。”他们一路走来,却连北王的兵马都没有见着,这会北王孤身站在营中,诱他们上前,要说北王没有设什么陷阱,他老韩绝对不行。   北王那人,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算计人的法子一个接一个,他老韩倒霉,曾在战场上跟北王交过一回事,那一回……   是他生平败得最惨的一仗,事后都不愿意提起。   韩将军的心腹想了想,道:“大帅就在后方坐镇,要不……我们请示大帅?”   有事找上峰,这没毛病。   韩将军摸了摸,被火烧掉了半边头发的大脑袋,点了点头:“快去请示大帅。”   韩将军手下的人立刻动了,另两路将军隔得远,没看到韩将军的小动作,见韩将军放了狠话后,却迟迟不对北王出手,一时间不由得急了:“老韩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打的吗?怎么不打了?”   “这老韩阴损的很,嘴上说要打,手下的兵却一动不动,这是想骗我们上呢。”   另两路领将气得不行,可他们也确实如同韩将军心腹所言,并没有派兵上前的意思。   兵都是朝廷的兵不错,可他们带的兵都是跟他们亲近的,虽不能说人人都是心腹,但个个好用又听话,要折损了,以后手中没有自己的亲信兵马,上战场想要立功就难了。   这个时候,他们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兵,去给别人添军功。   三方兵马僵持不动,北王与楚九歌站在火中,雄雄燃烧的火把,将北王所站之处照得熠熠生辉,刺眼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上,模糊了两人的脸,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隐在暗处的方将军等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快吓懵了,一个个精神绷紧,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眨一下。   他们生怕,怕眨了一下眼,北林的大军就扑上来…… 第1108章 僵持,化成灰也能认识   北林三路大军,四万余人将北王与楚九歌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三方人马各自都希望对方手上前,好让自己捡个便宜,结果就是谁也不动。   敌强我弱,敌军数量比己方多出两万余倍,这种情况下,北王与楚九歌更不可能主动上前。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按说,此时被大军围困的北王与楚九歌,就算不被吓得瑟瑟发抖,也该是如临大敌,全身紧绷才是,可现实却完全相反。   被大军围在中间的楚九歌与北王,像是无事人一般,两人站在那里,谈笑自如,完全不把四万大军看在眼里。   与之相反,韩将军等人却一个个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连多走一步都不敢,突然起一阵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一个个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手中的刀横在面前,根本不敢放下戒备……   站在火光中的楚九歌,眯着眼睛看着韩将军等人,摇了摇头:“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他们手中兵多马强,为什么就不敢打你呢?蚁多还咬死象不是吗?有四万多人呢,要是我的话,怎么也会放手一搏。”   按说,他们站在光亮处,韩将军等人站在暗处,该是他们看不清韩将军等人,韩将军等人可以将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奈何北王狡诈!   北王在他与楚九歌的四周点满火把不算,还用透亮的刀具放在火把前,将火光折射,使得他与楚九歌所站之处光芒万丈,刺眼至极,韩将军等人能看清火光中的身影,也依稀能辨认出那是北王,却对北王四周的情况一无所知。   无他,光芒太刺眼了。   “他们一路走来,胆子已经被吓破了。”北王扬唇嗤,“而且,里面有本王的老对手,他们上过太多次当,不敢轻举妄动。”   火把时不时发出“吧吱”的声响,将两人的谈话声全部压了下去,韩将军等人,隐约能看到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但他们说了什么,却无一人能听清,甚至连唇语都看不到。   面对强敌,越是不知越是恐惧,韩将军身后的士兵,都忍不住悄悄往后退……   韩将军发现了,顿时脸黑了,大声呵斥道:“好了,都给我镇定!大帅很快就要到了。”   “你看……本王没有骗你吧,北林人真的不堪一击,根本不够格做本王的对手。”要换成南凉那个疯太子,他指定不会用这招。   南凉那位疯太子,不负其“疯名”,狠起来都能拿刀剁自己,哪怕明知前方有陷阱,他也会让手下的兵往前冲,用命填出一条杀他的路。   “袁帅就要到了,看看他会做何反应。”楚九歌颇为期待即将到来的袁帅。   北王这一出空城计,结合了天时、地利,她很想知道北王能做到什么程度,北林那群人又能胆小到什么程度。   五里地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路上要是没有什么危险,纵马骑行一刻钟足够跑一趟。   可这短短的五里地,一路上都是惨死在北王陷阱下的同僚,传令的小兵根本不敢跑快,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和脚下那些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足足跑了两刻钟,小兵才赶到袁帅带兵驻扎之地,将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禀报完后,小兵颤声的道:“大帅,我方三路大军已将北王团团围住,北王的营地除了北王外,还有一个看不出身份的人。将军们不敢妄动,还请大帅示下。”   “还未到北王的营地,就先死了一万多人?”袁帅紧紧握住身侧的佩刀,手指都快要将刀柄捏碎了,可见他有多么的愤怒。   愤怒已不足已表明他此时的心情,他此刻恨不得将北王给生吞活剥了。   那短短五里路上的安排,足已表明一点,那就是……   北王早就知道他今晚的计划!   “不对!如若是有人泄密的话,也来不及。”他白天下令,晚上就行动。在此之前,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在今晚攻打北王,便是北王提前知道他出兵,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就设下如此多的陷阱。   “我知道了……”袁帅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北王根本不知道,他们今晚会出马攻打他,北王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算到了早晚有这么一天。   更甚至,北王一驻扎在此,就命人布下了这么陷阱。   不管他何时何地进攻,都绕不开那些陷阱。   “是本帅小瞧你了。”自身已这般强大,心思却仍旧细腻,算无遗策,与北王这样的人为敌,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噩耗。   “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兵跪在下方,明明听到了袁帅在说话,却迟迟等不到袁帅的命令,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问了一句。   “本帅亲自去会一会北王。”想明白前因后果,袁帅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随手点了身边一员心腹,“你派人去查看,去后方拦截北王的那路大军怎么样了。”   正面强攻、左右两翼包抄的兵马,都遭到了北王的算计,最后一路怕是……更不好了。   不过,今晚他听到的坏消息足够多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   “是,大帅。”那人带着十几个骑兵纵马离去,袁帅则带着他的亲兵千余人,朝前方北王的驻扎之处赶去,至于其他的人,则留在原地待命。   北王算无遗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手数次袁帅仍旧猜不透北王的心思。   是以,袁帅不得不多留一手,以免落入北王的算计,最终功亏一篑。   前后半个时辰,袁帅便带着人赶到了。   远远,袁帅就看到了站在火光中的人影。   虽说火光太过灼眼,炫目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但只凭一个模糊的影子,袁帅仍旧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北王。   北王的身影不算高大,也不强势,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无视四万大军的围困,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北王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回就终于难忘,绝不会认错,更不用提,他每见北王一回,就败在北王手上一次。   北王就是化成灰,袁帅想,他也能从千万堆捧灰中,看出哪一捧是北王的…… 第1109章 退兵,本王也就一般的奸诈   袁帅一行人的动静很大,在袁帅一行人还未走到人前,北王就发现了。   “来了。”楚九歌站在北王身后,笑了一声。   真正的对决,开始了。   “放心,呆不了多久。”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随即扭头看向北域军被困的平原处。   他北天骄不仅占据了天时、地利,还占据了人和。袁帅今晚怕是偷鸡不成,要反蚀一把米。且,今晚过后,他都兴不起半点再战的勇气了。   “大帅!”   “大帅!”   人是韩将军请来的,袁帅自是到了韩将军所在的右侧。袁帅一来,韩将军的兵马立刻朝两侧退开,给袁帅空出一条路。   “大帅。”韩将军第一时间上前,给袁帅问好。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另两路大军的将领,看到韩将军这边的动静,立刻派人上前查问,得知袁帅来了,两人如同约好了一般,先后骂了一句韩将军无耻,便火速朝袁帅跑来。   “大帅。”两人来得晚,他们赶到时,袁帅已在韩将军的陪同下,走到了最方向,与北王对上了。   “嗯。”袁帅应了一声,连个眼神也不给两人,可见是对两人不满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韩将军知道派人去请示他,这两人却一点动作也没有,全然没有把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简直是大胆。   那两人自知理亏,低头不敢言语,趁袁帅不注意时,狠狠瞪了韩将军一眼,韩将军不以为意,挑衅的瞪了回去。   三人就这么站在袁帅身后,打起了眉眼官司。   北王眼神好,将三人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见三人如此好笑,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北天骄,你笑什么?”北王这一笑,可把袁帅气得不轻。   他说的话,就有那么好笑吗?   北王挑了挑眉,道:“本王笑这天下可笑之人。”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楚九歌站在北王身后,听到北王的话,悄悄上前,在北王身侧耳语了一句。   “他说了什么?”北王还真没有听到。   “他叫你别得意,别以为让东林出兵攻打北林,就能解北域在荣兰之困,他说你是井底之蛙,还偏爱摆出用兵如神的英明样,可笑至极,”楚九歌低声在北王身侧说道。   “确实挺可笑的。”北王点了点头,显然是十分认可袁帅的话。   北王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楚九歌摇头轻笑,又退了回去。   袁帅被北王气得险些吐血,他扯着嗓子怒吼:“北天骄,你可有胆,出来与我一战!”   “袁不败,你可有胆,孤身上前与本王一战!”袁帅原名叫什么已无人知晓,自打他从军并取得第一次胜利,被北林摄政长公主赐名袁不败后,他就只认这个名字。   北王初听,觉得颇有意思,就把此人记下了。   不败?   遇到他北天骄,想要不败,怕是有些难度。   “本帅身后有三十万兵马,为何要孤身与你一战。”袁帅嗤笑道。   北王也笑了……   “你笑什么?”袁帅又问。   北王摇了摇头,轻声道:“袁不败,这一战不用打,你也败了。”   北王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传到袁帅的耳边。   袁帅一怔,大吼:“北天骄,你什么意思?”   “看看那边……”北王手腕轻抬,指向困住北域军的平原方向。   袁帅顺势望去,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袁帅却如临大敌:“你,你……与他们通了消息,今晚他们要强行突围?”   “还不算笨,有救。”北王傲慢的开口,“现在,袁帅可还要与本王一战?”   “你,你……我那还有二十万兵马,你们北域才十几万人,怎么可能杀出突围。”袁帅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   他在出兵之时,就担心北王与被困平原的北域军里应外合,借机调走兵力,好让里面的人杀出重围。是以,他只带了十万人出来围攻北王,本以为这十万人要拿下北王是轻而易举的事,未曾想出师未捷。   “他们不需要杀出重围,只要攻破看守水流的守军即可。”北王好心的为袁帅解惑,“本王收到的消息要没有错的话,袁帅刚下了军令状吧?”   要是在期限内,没有把北域军困死,袁帅别说立功了,能保住项上人头都是好的。   “你……算计我?”袁帅脸色发青。   北王没好气的道:“送上门给本王打,还需要本王算计?”   “你……你可恶!”袁帅怒吼,“我兵马四路,后方还有一路人马未到,定是被你的人拦截了,你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兵,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故意吓退我的,对不对?”   “对。袁帅猜得都对,本王就站在这里,有胆子尽管上。”北王干脆的应下,侧身一步,摆出迎战的姿势。   此举,却叫袁帅犹豫不决。   北王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前方真的没有陷阱?   他一路走来,看到北王设下的那些陷阱,心里明白,就是他亲自带人前往,也不可能避得开。   将路上的情形都算准了的北王,会傻傻的站在这里,等着他带兵冲上去?   北王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快要被北王折腾疯了。   袁帅犹豫不决,可就在他咬牙决定与北王一战时,一小兵骑马狂奔而至……   身后的士兵听到马蹄声,纷纷退开,给那小兵空出一条路来。   那小兵在离袁帅十余步时,从马背上跳下来,踉跄的扑到袁帅脚下,“大帅不好了,北域军发起强攻,他们当中有一高手本事超群,咱们拦截水源的石墙,被那高手摧毁了大半,水流已朝平原流去。”   “你说什么?”袁帅大惊失色,猛地上前,一把将那小兵拎了起来。   那小兵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以为袁帅没有听清,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声音之大,就是离他有百米之远的北王和楚九歌都听到了……   “人蠢,真的没有药救。”北王摇了摇头,故作惋惜的道。   袁不败想要在他手上不败,难!   楚九歌双眼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嘴唇微启,可还没有问出来,北王就点头:“如你所想。”   “你真奸诈。”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   北王一脸自谦的道:“对手太笨,本王也就一般的奸诈。”   “我不是夸你。”这男人脸皮太厚了。   北王点头:“本王是在自谦。”   楚九歌:…… 第1110章 憋屈,她家的王爷   袁帅听完传令兵的话,一扭头,就看到与楚九歌谈笑自如的北王。隔着炫目刺眼的火光,袁帅看不清北王的脸,但他能想象出,此刻北王脸上的得意与嘲讽……   他又一次的输在北王手里,还未真正交手就输了!   一瞬间,平淡的五观变得狰狞可怖,他指着北王,咬牙切齿的道:“你!北天骄,你给本帅记住!”   一想到北王站在火光后,嘲讽他无能、愚蠢,袁帅就有毁灭一切的冲动,可是……   他不能!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冒险下令攻击北王。   和取北王的命相比,困住北域军更重要。   只要困住了北域军,北王死不死,他都是有功之臣。   杀了北王,却没有困住北域军,他顶天也是无功无过,要是因此失了荣兰,他就是杀了北王,也是罪人一个。   更不用提,他此时根本没有信心,可以杀得了北王。   权衡利弊,哪怕再不甘愿,袁帅还是不敢冒险,选择收手。   “退兵!”袁帅几乎是从牙缝里,才挤出这两个字。   而与他的气急败坏不同,底下的小兵听到这两个字,顿时精神抖擞,高声应道:“是,大帅!”   袁帅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甚至连与北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狼狈的上马,带着人落荒而去……   韩将军等人片刻也不等,驱马跟上。   “这真是……”楚九歌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好。   声势浩大的摆出了进攻的架势,结果就这样结束了,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可细想一下,又觉得理所当然。   北王步步算计,每一步都直击北林大军的弱点,每一招都打在北林大军的心尖上,北林大军人数虽多,可却失了士气,便是强冲上来,也只是……   再送一批人头。   没错,北王在营地四周也布置了陷阱,只要北林的大军冲上来,先前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陷阱,会同一时间齐发,让他们重温噩梦。   不过,北林大军没有这么胆子。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再想杀你,可就难了。”楚九歌幸灾乐祸的道。   北王摇头,笑而不语……   今天,北林大军想要杀他,也不容易。   袁帅带着人快马赶回营地,一到营地就急着招人来问:“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上前的士兵一脸不解,“大帅,什么情况?”   袁帅这才发现营地安静的出奇,脸色一变,“北域军不是强攻突围吗?怎么这么安静?”   “突围?”上前的小兵一脸诧异,不解的道:“没有呀,今天北域军特别安分,连突袭都没有,我们还在奇怪呢,北域军莫不是转性了,居然……”   “该死!上当了!”袁帅低咒了一声,心不出来的懊恼,他转身,大声怒吼:“人呢?人在哪?”   “大帅,你找什么人?”韩将军小心翼翼的开口,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生怕触了袁帅的霉头。   “刚刚给我汇报,说北域军发起突围攻击的人,在哪里?”袁帅气急败坏的抽出长刀,指向面前的人,“人呢?快把人给我找出来。”   “人?人……”众人找了一圈,发现……   “袁帅,人不见了。”至于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也不知道。   甚至,天色太暗,他们都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该死!该死!罪该万死!”袁帅大怒,举起大刀,猛地往地上一砍,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仍不解恨,他愤愤地收回刀,抬臂一挥,“随我出征,拿下北王!”   而就在这时,袁帅的人传令兵上前,急急的道:“大帅,在后方围截北王的两万人,遭到北域军的攻击,大军全部被冲散了。”   “北天骄!你该死!”袁帅再次破口大骂。   不用想也知,北王当时身边确实无一兵一卒,如若他们咬咬牙,以牺牲数千人,或者咬牙以牲数万人为代价冲过去,至少有六成以上的可能拿下北王。   而现在,失去了一次机会的袁帅,不想再失第二次机会,急切的下令:“出兵,再次出兵……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拿下北王。”   “大帅,北王身边没有大军,他一个人来去自如,我们现在回去,他怕是早离开了。”韩将军等人不想泼袁帅的冷水,但是……   北王又不是猪,怎么会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再次杀过去?   “北天骄,你卑鄙无耻!”袁帅再次抽出佩刀,韩将军等人吓了一跳,生怕袁帅拿他们当北王砍,连连后退……   然而,袁帅眼中根本没有他们,袁帅猛地将手中的刀,掷向远处。   “嘭!”刀尖插入地面半指有余,刀柄颤抖,发现“嗡嗡”的声响。   袁帅看着颤动的大刀,眼神凶狠的道:“北天骄,算计我多次,害死我北林无数儿郎,我袁不败与你誓不两立。”   袁帅的怒吼声,响彻北林大军上空,然而……   全军上下除了沉默,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   他们也想有反应,可对上北王,袁帅不是第一次吃憋,这种话袁帅也不是第一次说。   每一次都如此,他们都听了好几回了,都麻木了。   袁帅发泄完后,终于找回理智,对身边的亲兵吼道:“去,把林见给我找来!”   “是,大帅。”亲兵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立刻跑了过去。   韩将军等人听到袁帅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看样子,有人为今晚的失败负责了,他们不用担心被骂了。   北林大军还未正式与北王交手就溃败而归,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一整晚,大营里都充斥着袁帅的怒骂声,还有林大人的请罪声。   北林一众将士虽没有被骂,可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神情低落。   而此时,没有费一兵一卒,就将北林大军打回去的北王等人,则围坐在火堆旁烤肉、喝酒。   方将军和那八百士兵,一直隐藏在暗处,他们没有看到北王与袁帅具体是如何交锋的,他们只看到北王谈笑间,便挥退强敌,吓得北林大军不敢上前半点。   “王爷真是太厉害了!”   “王爷太强了!”   “北林的十万大军算什么,在咱王爷面前,十万大军也成不了气候!”   “只要一想到北林人急急回去,发现自己上了王爷的当,想想他们憋屈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这一战,真是太爽了!”   “我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咱们王爷,实在是太厉害了。”   ……   一群人,先前有多么忐忑不安,此刻就有多么兴奋,烤得油滋滋的野味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一个个恨不得把北王夸出花来。   当然,楚九歌也是这么想……   她家王爷,真的太牛气了! 第1111章 硬撩,太不要脸了   营帐内,楚九歌像只袋鼠一样挂在北王的身上,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我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现在都能想象,袁帅他们回去后,那副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表情了,真是想想都兴奋,想想都激动,想想都解气。”她曾在书本上,看过世人对空城计的评价,只是文字就让她赞叹不已,而今晚……   她亲身经历了!   亲身经历过,她才明白书本上写得再热血、再激动,也远远不够。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要摆出一出,能把敌军吓退的空城计有多么难。   一环扣一环远远不够,还要走一步算十步,甚至要将前面十年的累积用上,才能把这出空城计唱出来。   这其中,只要错了一步,就会前功尽弃。   而过程有么多难,事成后就有多么燃。   “今天晚的你,真的是太帅了,我都要爱上你了。”楚九歌挂在北王身上,双手捧着北王的脸,很不矜持的凑上去亲了一口,然而……   前一秒还纵容楚九歌胡闹的北王,却突然变脸了,他用力把人扯了下来,阴沉着脸道:“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你太帅了。”楚九歌双脚落地,一脸懵的看着北王。   怎么了?   她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可还不许她兴奋一下呀?   亲眼见到活的空城计,还用得这般漂亮,她就不能高兴一下吗?   虽然,北林的袁帅会退兵,全赖北王的威名和那个假消息,可这一路上的机关,有大半都是她设计的,今晚的军功章怎么也有她一半吧?   “下一句!”被夸奖的北王,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下一句?”楚九歌一愣,随即一脸坏笑的道:“我说……我都要爱上你了呀。”   “都要爱上是什么意思?”北王上前一步,气势迫人。   楚九歌明知北王不会拿她怎么样,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气势全开的北王,有点吓人。   “就是……”楚九歌笑着开口,刚说两个字,就被北王打断了,“想清楚再说,本王不是好脾气的人。”   楚九歌咽了咽口水,没骨气的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   “本王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北王再往前逼近一步,直觉危险的楚九歌,再次没有抵挡住本能,又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迟疑,连连点头,“王爷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先叫两句夫君来听听。”北王眉眼微挑,倾身上前,将楚九歌笼罩在他的气息下。   楚九歌一怔,呆愣地看着北王,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北王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指按在楚九歌的唇上,而后缓缓向下,沿着楚九歌的颈脖一路划到她的胸前。小指轻动,勾起她散乱在胸前的长发,又邪又魅的开口,“叫呀?怎么不叫了?”   “夫……夫君。”那一瞬间,楚九歌只觉得心跳加速,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被北王手指扫过的地方又酥又麻,嘴巴不听使唤,脑子还没有想明白,就先开了口。   “乖。”北王再次逼近,一手把玩着楚九歌的长发,一手搂住她的腰,低沉嘶哑的嗓音,在楚九歌耳边轻喃,“不够,再叫一声,大点声。”   楚九歌莫名感觉到羞耻,却抵不住北王的魅力,红着脸提高音量唤了一句:“夫……夫君。”   她也不想红脸,她也不想心跳加速,她也不想双腿发软,可是……   男色不可挡呀!   眼前的北王又邪又魅,两人靠得极近,下身紧紧相贴在一起,她不仅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真的……快站不稳了。   可北王却仍不肯放过她,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惩罚的道:“夫夫君是什么?叫你喊夫君,光喊夫君也不行……要不,你说夫君,求你疼我?”   唇角吃痛,意乱情迷的楚九歌,终于找回三分理智,她强忍着羞耻道:“能不能不说?总感觉……怪怪的。”   北王这是要干什么?   明明前两天,还被她撩的落荒而逃,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本王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现在,本王就想听这句,你说不说?”北王再次上前一步,楚九歌的腰被北王紧紧扣在怀里,腿下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床板,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北王就顺势压了下来,将她压在床上,“九歌,说话可要算话,言而无信的坏姑娘,是要被惩罚的。”   “什么,什么惩罚?”前两天是她压在北王身上,肆意的调戏北王,今天却反了过来,这现世报也来得太快了吧?   楚九歌欲哭无泪,这男人学习的能力太强了,甚至比她更甚一筹。   她这算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吗?   “你说,一个男人在床上,要怎么惩罚一个叫他夫君的女人?”北王的手,在楚九歌腰间来回摩挲,威胁意味十足。   楚九歌不想承认,在北王这么毫无技术含量的挑弄下,她该死的……口干舌燥,想要更多了。   北王,太,太,太不要脸了!   不睡何撩?   “你……还真敢睡了我不成!我们还没有成婚呢。”原则呢?   北王,你的原则呢?   “九歌,你是大夫,你不会告诉本王,你不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吧?”北王在楚九歌腰间摩挲的大手,顺着裙摆滑入内,他笑的一脸邪气,“本王有的是办法不睡你,也把你惩罚的……彻底!”   最后两个字,北王说得轻松,充满了暗示欲味。   瞬间,楚九歌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十八禁的画面。   不行!   不行!   不能再往下想,再想下去,要完!   楚九歌摇了摇头,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回来了,她吞了吞口水,本着早死早投胎的想法,闭着眼睛道:“夫君,求你……疼我。”   话一说完,楚九歌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太太太,恶寒了。   这种话,怎么可能是她说出来的?   还有那么娇媚、妖娆的声音,绝对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啊啊啊,她不承认,她绝对不承认。   “真乖!”楚九歌放弃挣扎,一副想死的样子。   北王却是心情大好,看楚九歌羞愤的不敢睁眼,低头,在楚九歌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   总算,报了那天被楚九歌戏弄的落荒而逃的仇了! 第1112章 瑰宝,从虎口夺食   北林袁帅兴师动众,率兵十万想要拿下北王,结果连北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死伤了近三万人。不说袁帅的打击有多大,就是北林的士兵,经此一战,一个个也是垂头丧气,提起本王就先摇头,完全没有再战的勇气……   袁帅有心想要卷土从来,再次出兵去攻打北王,可刚起了一个苗头,手下的将军就各种劝说,“大帅,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还在虎视眈眈,一旦我们出兵,他们看到了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是呀,大帅。上一次是北王来不及跟被困的大军交换信息,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的事了,很有可能我们一出兵,被困的北域军就出手了。要让他们脱困了,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大帅,要再次攻打北王,这次要派多少人出兵?我们也就是比被困的平原军多出十来万兵力,要是派十万人出去,余下的人与被困的北域军人数相当,能困住北域军吗?”   “大帅,你才下了军令状。要让北域军脱困了,我们怎么跟皇上交待?怎么跟跟摄政长公主交待?”   “是,督察卫那里查到的消息,北王身边的大军全都调走了,营地只有百来人。可大帅,咱们吃了这么多次亏,您还信督察卫的人呀?”   “大帅,依我看呀,督察卫那位林见林大人,一定是皇上的人,是皇上派来故意坑你的人。你看看,因为他的错误消息,咱们吃了多少次亏?”   ……   一群大老粗变着花样劝说袁帅,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那就是怂,他们不想出兵,不想再次跟北王对上。   上一次,北王在路上设的那些陷阱,可是把他们吓得不清。   回来后,他们仔细想过了,除了第一个壕沟的陷阱可以避开外,后面几个陷阱,除非他们事先知道布置在哪,不然就算明白前方有陷阱,也不一定能躲得过。   他们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这一下,不仅仅是底下的兵不想打,就是手下的将军也不想出兵,袁帅纵是有万般壮志也得憋下来。   更不用说,他也担心,他也怕。担心他出兵的时候,让被在困平原的北域军有了可趁之机,怕那群人趁他攻打北王的时候,真得杀出一条血路,跑了。   当然,就算不跑,只要让北域军占得了水源,他也就输了。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袁帅虽不甘愿,但也不得面对现实。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困死北域军,旁的都可以再缓缓。   “没了北域军的北王,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估且放他一马。”不敢打归不敢打,但嘴上还是要放两句话狠话,以显示自己的底气。   余下的将领才不管袁帅的小心思,听到袁帅放弃主攻,一个个笑得像花一样,变着花样夸赞袁帅英明,让袁帅的心情好转不少……   在袁帅做出,不继续攻打北王的决定时,北王也做出了与应颐等人会合,去攻打荣兰的决定。   “袁帅此人有心无胆,经此一战,他的心就先败了。有被困平原的北域军吊着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他,短时间内绝不会再出兵,而是会守着虚无的胜利,怀抱不切实际的希望等到绝望。”北王对袁帅的评价极低,俨然是不把袁帅当对手。   楚九歌与袁帅只打过一个照面,但只有一面,就足够看出袁帅此人多么胆小。当然,也可以说是谨慎、小心。   “接下来,我们要走吗?”楚九歌听出北王话中未尽的意思,主动问道。   “嗯。”北王轻轻点了点头,“荣兰还乱着,本王没有必要跟他耗着。”他不是袁帅,没那个闲功夫浪费在这里耗着,他必须趁四国没有反应过来前,先一步拿下荣兰。   楚九歌眼眸猛地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北王,“你是要……带着这八千人,去打荣兰?”是她猜错了吗?   “不是八千人,是七千两百人。”北王无声一笑,伸手拍了拍楚九歌脑袋,“方将军和这八百士兵,要留在这里,以监视袁帅的动向。”   “会不会太冒险了?”荣兰再不济,也有十几万兵马,只凭七千人,就想要拿下荣兰,她该说北王自信呢?还是狂妄呢?   “荣兰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这块土地为人称之为大陆的明珠,有人曾说荣兰是受神祝福的地方。生活在荣兰的人,随便在门口洒一把种子,也能养活全家老小。”   “荣兰的百姓,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辛苦劳作,他们轻易就能得到一切。是以,养成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备懒的性格,要打下荣兰并不难。”   “而且,荣兰时常易主,不管谁坐在王位上,想要的都是荣兰的粮食,对旁的并没有觊觎之心。荣兰的百姓根本不介意给谁种粮食,左右粮食种出来了,只要他们自己能吃饱穿暖,余下的给谁都是一样,对他们来说区别并不大。”   “荣兰这块地方,最大的对手从来不是荣兰自己人,而是那些和本王一样,觊觎荣兰这块明珠之地的野心家。打下荣兰只是开始,守住荣兰,守住这块瑰宝才是最难的。”   “荣兰这地方……荣兰人糟蹋了好地方。”北王汉息了一声,神幽远的看着不知明的前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不需要北王说,楚九歌就知道,北王这是想到了北域。   如果说,荣兰是被神祝福的地方,那么……   北域就是被神诅咒过的地方。   北域那块土地,本就寸草难生,后来更是让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失去了生育的希望。   可就是这样,北域人也不曾放弃过北域,他们在那片土地上艰难的、挣扎着求生,世世代代守卫着北域,不让他人占领那片土地。   就算先前,他们打了荣兰的主意,也只是想要在荣兰与东林交界处占一块地方,用保护荣兰的安稳来换取求生之地。   奈何,人心易变。   荣兰太子得到北王的帮助,得已回到荣兰,却在最后关头卖了北王,陷北王于进退两难之地,逼的北王不得不站出来,与四国为敌,从四国的虎口中夺食…… 第1113章 悲哀,与天下人为敌   时势造英雄,北王已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拿下荣兰是大势所趋,不管他想不想,不管他有没有野心,他都要这么做。   当然,北王本身也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北域那片贫瘠的土地,无法养育北域的人,甚至无法让北域的人得到繁衍,为了北域的将来,为了不再受人控制,北王都必须拿下荣兰,并且要誓死守住荣兰,哪怕因此与四国为敌,与天下人为敌也再所不惜。   而此时,东林不会管他,北林自顾不暇,西凤有沈卿可以拖延,唯有一个南凉现却也不敢妄动,可以说现在是拿下荣兰的最好时间。   是以,哪怕明知手上兵马不够,北王也没有再等,而是带着这七千余人,与应颐兵分两路,开始攻打荣兰的城池。   “你是认真的?”带着三千人,就想跟荣兰几万大军打,北王这是狂得没有边了吧?   荣兰的兵马再弱,也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方,北王这么做,有点嚣张哦。   “援兵快到了。”北王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楚九歌的嘴里,“放心,本王不会胡来。”   楚九歌胡乱嚼了两口,将糕点咽下,差点没把自己噎死,“水,水,水……”   “快,张嘴。”北王拿起茶壶,给楚九歌满上一杯,楚九歌连喝三杯才缓过那口气,可就是这样,她也咳了半晌才平复。   “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北王轻拍楚九歌的背,嘴上一脸嫌弃的道。   楚九歌扭头看向北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北王爷,你不会好幼女吧?”   “好幼女?什么乱七八糟的。”北王眉头一皱,在楚九歌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脑子,成天在想什么?”   楚九歌捂着头,故作受惊的道:“是你说我是小孩子的,明明知道人家是小孩子,昨晚还对人家下手,北王爷……你太不要脸了!”   “本王就是太要脸了,才放过你。”北王磨牙,耳根微微泛红,见楚九歌张嘴,北王先一步瞪了楚九歌一眼,让她闭嘴。   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闺房的事也说出来,真是不知羞。   “我那是凭本事逃出狼口,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了?”楚九歌笑着回了一句。   昨晚……   昨晚,北王确实占了上风,可那种事情嘛,谁脸皮厚、谁能不要脸,谁就能占便宜。   很不幸,楚九歌先前确实有点小害羞,可被北王一番折腾后,她就彻底的不要脸起来了。   可惜,北王脸皮也厚了,没有再次落荒而逃,两人最终也只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不对,她的便宜都被北王占尽了!   “本王让你三分,你倒灿烂了起来。”北王在楚九歌的头上轻拍了一下,一脸无奈的道。   这姑娘,最近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最主要还说不得,娇气的不行。   可没有办法,他宠的,再娇气他也得认了。   怕楚九歌皮起来没完没了,北王先一步转移话题,“要与荣兰交手,势必会有伤亡,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   说起正事,楚九歌也正色起来,“应池那里的药能供上,旁的就好办。到时候,让几个聪明的跟着学两天,会熬药,认识药材就行了。对了,那些丹医呢?被你从东林赶走后,他们好像没有声音了?”   许久没有收到丹医堂的消息,楚九歌还真得挺奇怪的。   “那些人……”北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们被迫离开东林后,本王让人盯着他们,本以为他们会分散到北林等国,不想他们一离开东林,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接走了。”   “神秘力量?”楚九歌大胆猜道:“不周山吗?”   “嗯。”北王点了点头。   “他们要那么多会医理的人做什么?”北王并没有将所有的丹医都驱逐,那些丹医炼制的丹药确实能治病,北王并不会将人一杆子打死,北王只是把倨傲难驯,仗着医术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的丹医堂的人驱逐了。   可就是这样,也有上千人。   不周山收留这么多人,可见是有大事要干。   “不周山所图甚大,他们不仅养了那些丹医,巫族那些精通医术的人,也被不周山的人养了起来。”北王将他查到的消息说给楚九歌听,“除此之外,不周山的手也伸向了武林。本王至今没有找到陆城,如无意外,陆城应该也在不周山的手里。”   “陆城他为你办过事,他会有危险吗?”楚九歌对陆城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   “他……应该是自愿跟不周山的人离开。”北王想到陆城,眉头微皱眉。   上一次在京城,他算到了所有的事,算到了所有的人,唯独陆城出乎他的意料。   但好在,陆城虽然没有帮上忙,也没有拖后腿。   “他到底想做什么?真要说仇敌,不周山才是他的仇人,不是吗?”陆城的遭遇,楚九歌从北王那里全都问清楚了。   不错,北王是陆城的杀父仇人,但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谁都没有办法说北王做得不对。   不管陆城的爹,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可陆城的爹,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都是事实,北王代朝廷处死他,于情于理都没有错。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还有一帮跟着他的兄弟,不周山的人要拿捏他,太容易了。”北王虽不满陆城的不告而别,却也能理解陆城的选择。   不够强大,只能委曲求全。   在不周山这座大山面前,陆城弱小的如出婴儿,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他那些兄弟,他也只有向不周山妥协的份。   “本王曾在不周山呆过一段时日,据本王观察,不周山那些老怪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无法下山,他们要办什么事,都要借助外力。”想到不周山最近动作频频,甚至插手起四国之间的事,北王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叹息一声,道:“不周山想要搅风搅雨,陆城这个前武林盟主的儿子,在武林中小有名气,又有一批死忠的追随者,不周山不会放过这枚棋子。也许,本王很快就会遇上他。”   生而为棋子,这是陆城的悲哀!   除非陆城自己强大起来,不然……   谁也帮不了他。 第1114章 拖累,不可能有自由   有些人,真的不能提!   不提,怎么也查不到音讯,一提,人就出现了。   北王刚跟楚九歌提起陆城没有两天,就在一场攻城战中,与陆城遇上了。   当然,陆城出现,不是为了帮北王,他以荣兰守将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与北王为敌。   北王带着他的三千人,在城门口阵列,陆城则带着五千荣兰士兵,开城门迎战。   两人,在战场上相遇。   四目相对,北王冷笑一声,陆城则在第一时间移开了眼,不敢与北王对视。   显然,他是心虚了。   北王冷讽道:“没死,还不错。”还知道心虚,还算有救。   “北王爷,我……很抱歉。”陆城握长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声音微滞,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不必抱歉!你从来就不忠于本王。”也就无所谓的背叛。   呼……   陆城明显松了口气,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是的,我忠于我自己!”他没有背叛那些追随他的兄弟,旁的,他实在管不了。   “既然出来了,那就与本王一战。”北王慢条斯礼的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同时抬手,朝后摆了三下,示意他的人都退下。   今日,有陆城在,凭他这三千人,想要攻下此城是不可能的。   既然拿不下,那就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唰!”令行禁止,北王一扬手,他身后三千士兵就整齐的后退三步。   陆城察觉到北王的用意,举着长枪对准北王,“今日,您的人怕是走不了。”   他在这里等了北王大半个月,不是为了斩杀北王,而是斩杀北王的兵马,让北王无兵马攻打荣兰。   这荣兰,绝不可以落到北王手里,或者说不能轻易的落到北王手里。   “是吗?”北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将内力灌入软剑,只听见“唰”的一声,北王手中的软剑,一瞬间变得锋芒、凌厉,闪着熠熠的寒光。   “想要留下本王的人,出手吧!”北王的剑指向陆城。   陆城看了北王一眼,道了一声“得罪”了,便驱马上前,举起长枪刺向北王。   北王坐在马背上,背都不曾弯一下,手腕一挑,长剑与长枪相交,发出“康”的一声响,陆城连人带马往后退去,手中的长枪也连带着向后挥……   “你不适合用枪。”北王没有趁胜追击。   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但长兵器不是那么好控制的,陆城原先使的兵器不是枪,短时间内便是习得顶尖的枪法,也无法将长枪的威力发挥出来。   “只有长枪,才能克制你的长剑。你是不周山教出来的得意弟子,而我是不周山教出来专门克制你的人。这把长枪就是为了克制你的长剑,便是不适合,我也只能用枪。”陆城并不气馁,再次举起长枪攻向北王,这一次他改刺不挑,试图击落北王的剑,然而……   不过十余个回合,陆城就被北王打下了马,而北王从头到尾都没有挪一下屁股,甚至腰都不曾弯半分。   “你用的……不是不周山所学的剑法。”陆城虽被北王打落了马,但下盘仍旧稳稳的,他反手握枪,眯着眼睛看着北王。   “本王的剑法,是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不周山以为,调教一个用枪的人出来,就能克制本王?”他真要靠在不周山上学的那点本事闯天下,现在不知死了多少活。   至少,遇到不周山的人,他就没法脱身。   他的剑法从来不精妙,甚至简单的至极,但简单致极的招术,只要练到出神入化,练到与剑合一,照样可以横杀天下。   “你不是本王的对手,看样子,你留不下本王。”北王坐在马背上,没有主动去攻击陆城,而是微微皱眉,看着陆城身后的城门。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息,那味道与先前的应颐很像。   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北王没有再恋战,而是不假思索的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退兵!”   “晚了!北王殿下!”陆城大笑一声,右手一扬,“拦住他们,开城门!把那些东西放出来!”   陆城一身令下,他身后的笨重的城门,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数十个装满了人的铁笼,放在木板车上,被荣兰的士兵推了出来,并以最快的速度推到了阵前。   “打开!”陆城的声音刚落下,冲在最前方的荣兰士兵迅速退开,而他们身后,那些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人,一个个如同敏捷的豹子,从马车上的铁笼里一跃而下,朝北王身后的兵马扑过去……   他们全身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却不像魔族人一样全身腐烂,也不受环境的限制。   再看他们的动作,双腿屈着,双手前撑,四肢着地,如同猛兽一般,速度极快。   手上的指甲异常的锋利,眼睛通红似兽眸,没有一丝人性。   “你们,养成了?”北王让手下的兵退,他自己却没有退,在这群似人非人的东西一出现,他就举剑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长剑横在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冲势,为身后的兵马争取了一息的时间。   “北王爷反应快,虽毁了几处,但……只要荣兰的人不死绝,我们想养多少就能养多少。”陆城看到那些“人”,如同野兽一样扑向北王,用锋利的爪子做武器,眼中闪过一眼怒火,可很快便消退了。   他不想其他的兄弟,也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必须要为不周山做事,为他们挡住北王的脚步,甚至拿下北王,不让北王坏了他们的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周山……本王早晚会找他们算账。”北王挡住那群“人”一步后,再次出手,却只能接住面前几个,身侧几个动作灵活的,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北王的攻击范围,从北王身侧扑向他身后的北域军……   “嘶啦!”那群“人”力大无穷,扑上去后,简单粗暴至极,一把抓住北域的士兵,然后生生将人撕成两瓣,血如雨点一样落下。   “啊!”被那群“人”抓住的北域士兵,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活生生的被撕碎,可见那群“人”的战斗力有多强。   “北王爷,你输定了!”陆城看到那群“人”,杀入北域军中,如同狼入羊群,看到北域的士兵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北王再强又如何?   只要和他一样,有了拖累,就不可能自由! 第1115章 兽性,光凭幸运是不够的   陆城让人放出来的,似人非人、战斗力的极强的“怪物”,足有三十多个,他们一个个全身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虽然依旧保持着人的外形,可一动起来却如同猛兽一般凶残至极,眼中只有杀戮……   北王是不把这些“怪物”放在眼里,可双拳难敌四手,北王再强也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些“怪物”勇猛精进、力大无穷,北王确实能挡住他们,可要杀死他们,将他们全部杀光,一时半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群“怪物”没有了人的本性,只有战斗的兽性,扑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见人就撕,见人就咬,如同疯狗一般。   而且,他们还懂得趋利避害,或者说贪生怕死,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并不会跟对手死磕到底,而是会在第一时间放弃。   北王的长剑太厉害了,那些个“怪物”吃了几次亏,一个个便绕开北王,去扑杀北王身后的人,绕不过,他们也不跟北王死缠,而是躲着北王,显然还是有“智慧”的。   “北王爷,这一批是我们养出来的,最成功的杀戮兽,虽然人数少了一点,但实力却不弱。当然,这些杀戮兽绝不是您的对手,不过北王爷您可以放心,后面还有很多,这一批不过是上给您的开胃小菜。”陆城站在一旁,看着只用了区区几十人,就将北王三千大军打得节节败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北王确实很强,可对上不周山,北王也只有挨打的份。   “陆城,你真以为……就凭这些东西,也能伤的了本王的人?”北王抬头,怜悯的看了陆城一眼,“陆城,本王带着三千人,只用七天就攻下荣兰三座城,凭的从来都不是运气。”   在战场上,只有实力才能称王。   这一点,他十年前就明白了,没有万全的准备,他怎么可能带着这么一点人攻城?   陆城,还是太嫩了。   “陆城,本王今天在教一条!不到最后,不要轻易言输赢!”北王双手持剑,猛地挥出,冷厉罡劲的剑气,以北王为中心辐散开……   “啊!”   剑气如刀,又如风,北王面前的那些个“怪物”,被剑气划得鲜血淋漓,在强大的剑气作用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弹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好强!”就是离得近的陆城,也在强大的剑气下,后退数步,不得不将长枪横在面前,以挡住剑气余威带来的伤害,“可是,北王,没用的,这些人……”   陆城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北王的手臂一收,将刚挥出的长剑横在面前,而后伸出左手,在剑刃上一抹……   “啪哒”鲜血落在地上,闪着寒光的剑刃,瞬间被血染红。   “你疯了?”陆城睁大眼睛,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北王,“打不过,你也不用自残。”   然而,他的话刚落下,就见那些颇有智慧,见到北王知道绕道走的“怪物”,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丢下刚举起来正要撕碎的北域兵、收回刚伸出去的手、生生将迈出去的腿转了个方向,齐齐扑向北王……   “啊!啊!啊!”   那些怪物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嘴里发现啊啊的嘶吼声,双眼放光,猛地扑向北王,那样子就好像北王是什么上等的美味。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城连连后退,看着那群怪物丢下北域军不管,全都扑向北王,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可没有人告诉他,北王有招“怪物”的本事?   而更叫陆城震惊的还在后面。   在那群怪物争相扑向北王的刹那,北王下令道:“弓箭手,射杀!”   “弓箭手?”陆城的瞳孔再次放大,眼眸如同利刃,在北域那三千士兵中,寻找背负弓箭的弓箭手,可是……   一圈看下来,他连一把弓,一个箭都没有看到,北王嘴里的弓箭手在哪里?   可就在他不解之际,北王身后乱成一团的北域军,眨眼间就列好了队,完全不见先前的混乱。   整齐排列的北域军,一扫先前的慌乱,战意高昂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前排的人猛地蹲下来,第二排的人撸起袖子,抬起左手,露出一架绑在手臂处的小弩弓。   小弩弓上面有十支箭,绷得紧紧的,随时都可以射出。此时,这十只利箭,齐齐对准那群“怪物”。   “放!”随着令旗落下,陆城就看到一支支巴掌长的小箭,从那些兵的左臂飞出,射向那群“怪物”。   “这就是叫北林大军,吃足了苦头的连弩?”陆城先前收到消息,说北王手中有一种特别厉害的连弩,可以连发十箭不说,还不需要停下来上箭,即使是臂力不够的人,也能用那连弩射杀对手。   他先前不信,只当北林军,在北王手中吃了大亏,丢了面子,为找回场子故意夸大北王的本事,可现在亲眼所见,却容不得他不信。   “嗖嗖”的剑雨,射向将北王团团围住的“怪物”。这群“怪物”虽有一些智慧,知道趋利避害,但此刻他们也不知受了什么吸引,不顾危险,全往北王身上扑,一副恨不得将北王拆了吃了的模样。   甚至,面对利箭攻击,“怪物”们也不躲不避,仍旧执着于扑向北王,而这样的他们无疑是活箭靶,北王的兵一射一个准。   好在,这些被不周山特意驯养出来的“怪物”不懂疼,恢复能力惊人,哪怕是受到致使的伤害,他们也能继续战斗,这叫陆城稍稍松了口气。   陆城连忙对身后一个小兵下令,“快,想办法让他们远离北王。”   很显然,这人就是驯养控制“怪物”的人,北王在应对不断扑向他的怪物时,抽空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莫名的眼熟……   这人,他好像见过?   不过,只有一瞬,那人便下头,避开北王的神线,拿出一把排笛,准备吹奏,试图控制那群“怪物”,让他们远离北王。   他们养的这些怪物,虽然战斗力惊人,但顶天也只能用来对付普通的士兵,用来对付北王,那完全是送人头。   驯养控制这群“怪物”的人,半刻也不敢耽搁,拿起排笛就要吹起来,可就在此时…… 第1116章 勇气,唯一的主宰   第   北王冷哼一声,猛地朝那人挥出一剑……   在战场上,他北天骄是唯一的主宰!   他不会给其他人主宰战场的机会!   “呼……”的一声响,长剑挥出,剑气以横扫万军之姿,凶残而霸道的扑向对手,站在北王与那人中间的“怪物”和士兵,一前一后发出惨叫声,而那人反应倒是快,在剑气落下的瞬间退了一步。   可他捡回了一条命,他手中的排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剑气的作用下,排笛破成两半,落在地上。   那人脸色一变,连忙将手指塞进嘴里,正要用口哨控制那群“怪物”,就听到北王下令:“对准他们的胃与喉咙射!”   “你……不,不可能!”那人一惊,竟是忘了动作,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北王,他知道了这些杀戮兽的弱点?   这,这怎么可能?   不周山的人,称这些似人非人的东西为杀戮兽,在不周山的人眼里,这些“怪物”早已不是人,只是他们驯养出来的杀人猛兽罢了。   陆城嘴上说,后面还有许多杀戮兽在等着北王,实则是夸张了。   不周山的人,虽然叫这些人“人”为杀戮兽,但他们好歹是人,要把人变成杀戮的猛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哪怕他们已摸清了杀戮兽的培养方法,可至今为止,每百人中也只有一人,能从中脱颖而出,成为杀戮的野兽。   没办法,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都不高,意志力也极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那些烈性的药物,和那只贪婪无度的虫子,大多数人都死在“蜕变”的过程中,或者彻底的疯了,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的杀戮兽,对不周山的人来说也是失败品,而失败品是没有机会见天日的。   这三十几个“怪物”,是不周山第一批养出来的杀戮兽,是拿来给北王一个下马威,给北域军一个教训的,让他们以后见到这些杀戮兽,就瑟瑟发抖,失去与之一战的勇气,可不想……   只打一个照面,这群杀戮兽还没有将凶狠的本性完全展露出来,还没有将北域军吓破胆子,北王就发现了他们的弱点,并且……   在北王的指挥下,北域军换了一批弓箭手上来后,就轻易的射杀了数十只“怪物”。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那人将手指放入嘴里,却是半点吹不出一点响起,他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含含糊糊的道:“还有,为什么……他们会围在你身边?”   要不是这群杀戮兽,全都围向北王,哪怕北域军手中有利器,知道他们的弱点,也不可能轻易射杀他们。   回答他的,是北王一记嘲讽的眼神。   蠢笨如猪!   没有倚仗,没有底牌,他敢带着几千人就攻城?   不周山的人,被世人捧得太高,被世人捧得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永远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都是用来争的,不周山以为自己拥有武林绝学,拥有无数高手,拥有超然脱俗的地位,就能为所欲为吗?   他们,太天真了!   不周山那位控制杀戮兽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懵了,根本忘了反应,还是陆城反应过来,黑着脸对僵在战场上,不敢上前的荣兰军下令:“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上?”荣兰军愣在当场,看着陆城。   北王的兵,手中有那么厉害的武器,这叫他们怎么上?   他们不想送命呀!   陆城被这群荣兰军的蠢样气疯了,他狠狠地瞪了领头的将领一眼,冷酷无情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要是此城没有守住,你们……就等着成为下一批杀戮兽!”   “杀啊!”这个威胁比什么都有用,不需要领头的将领下令,前一秒还在退缩的荣兰军,就像是疯了一样,端起长枪、大刀就冲了上去。   此时,北王手下那群“弓箭手”,在北王的指挥下,已经射杀了二十余只“怪物”,余下的几只根本伤不到北王。   北王眼皮一抬,冷酷的下令:“攻城!”   “是,王爷!”北王手下才三千余人,可此刻他们却喊出了三万人的气势,他们收起手中的袖箭,操起长刀就往前冲,以悍勇无畏之姿,杀入荣兰大军中,手起刀落,刀刀命中敌人,几乎没有一刀落空。   “这些人……”看到北域军的打法,陆城的瞳孔再次放大,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恐惧。   这真的很可笑!   要知道,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这种小兵就是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伤他半分,可是……   面对北王手下这群精兵悍将,他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惧意。   这种惧意,并不是因实力悬殊产生的,而是气势!   悍勇无敌,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这是北王带出来的兵!   他们也许不是最强的,但他们在战场上的气势无人能敌。   在战场上,他们如同王者,无所畏惧,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们也会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太可怕了!   他现在明白,为何北王能在七天内,打下荣兰三座城。   和北王的人相比,荣兰这些兵弱小的如同孩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更不用提,北王这三千人,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甚至他们手中的刀……   陆城这才发现,这三千人不仅一大半,配备了小巧却杀伤力惊人的连弩,他们手中的刀也大有玄机。   不知他们在刀上抹了什么,陆城只看到,凡是被他们的刀划伤的人,在两息后就会倒下,失去战斗力。   这就真得太可怕了!   陆城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他抬头,就看到北王已将他们精心准备的杀戮兽,全部斩杀,正提着滴血的剑朝他走来……   那一瞬间,陆城似乎看到了索命的阎罗朝他走来。   那一刻,恐惧战胜了一切,陆城想也不想就下令:“退兵!立刻退兵!”   他不想认输,可他见识过北王血洗武林的冷酷,他……   现在还没有与北王一战的勇气! 第1117章 大忌,一言断一生   在战场上,怯战是大忌。   陆城确实是武学奇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   天纵奇才的陆城,他没有带过兵,也不懂如何带兵!   带兵和习武是不一样的,指挥千军万马作战,和带着几个兄弟逞凶斗勇也是不一样的。   陆城他根本不知道,在战场上统帅的一句话,对底下的兵影响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会给底下的兵,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   北王手下的兵,装备齐全,士气正旺,本就压着荣兰的兵打,荣兰仗着人数多才勉力一战。这时,如若领军的统帅能力出众,带着手下的兵奋勇杀敌,指不定还能与北王的人一战,可是……   陆城他什么都不懂,他拿江湖比武那一套用在战场上,权衡利弊,认为自己不是对手后就主动放弃。   他高喊一声退兵,自己更是在北王出手前,先一步往后退,可他不知道,这不是江湖上,这不是几个江湖少侠凑在一起干架,说打就能上,说撤就能抽身。   这是战场,战场上千军万马、人数众多,他一个命令下去,底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完美的执行,就算能执行也需要时间。   陆城下令退兵,他和身后的士兵能退,可那些冲在最前线的士兵呢?   他们退不了,北王手下的人兵也不会让他们退。   战场厮杀是两国之间的事,这不是江湖高手过招,一方承认输了,另一方就会停手。在战场上你退一步,敌人就会前进一步,你承认败了,输得不是你的名声,而是……你身后的家与国!   保家卫国的战士根本不能输,也输不起,他们誓死也要与敌人一战,可陆城却在他们还有抵抗之力的时候,让他们退兵了!   荣兰的兵听到陆城的命令,虽有迟疑,但后方的人还是在第一时间退回了城内。他们一退,在前方厮杀的荣兰兵没有了支持,立刻就失了斗志,他们也想退,也想逃回城内,可北王的人穷追不舍,他们只能狼狈蹿逃……   “关门,快,快关城门!”退回城内的士兵,看到北王的兵马举着长刀冲了过来,高声大喊。   “不行,还有人没有进城。”被大军挤着仓皇退入城内的陆城,看到那些即将跑到城门口的士兵,高声下令,“还不能关城门,还有人没有进来!”他陆城从不放弃自己的兄弟,不管什么时候。   这些人既然听他的命令,是他手下的兵,就是他陆城的兄弟,他说什么也会保住他们。   “陆大人,再不关城门,北王的人就要杀进来了!”陆城身边的副手,是荣兰的将军,他见陆城胡乱指挥,心里又气又急。   这位少年成名的武林高手,根本不懂兵法,也不知如何指挥千万人作战,半点大局观念都没有了,再这么下去,他们这城……怕是半天都守不住。   “我陆城,从不放弃自己的兄弟。你们等着,我出去拖住北王的兵马。”话落,陆城提起,凌空跃起,直接从荣兰士兵的头顶掠了过去,扑向城外,横刀一击,为在城门外仓皇失措的荣兰士兵抢了一息的时间。   “天啊!陆大人,你要干什么?”陆城的副手,看到陆城飞掠而去,整个人都绝望了。   陆城是他们的统帅,统帅在城外,他们现在是关城门还是不关?   关,陆城要死在外面,他们怎么跟不周山的人交待?   不关,北王的兵马已至城下,他们根本阻拦不了。   而就在他犹豫间,一直没有出手的北王,在陆城飞掠而出的刹那,提剑跃到陆城的面前,挡下了陆城的第二击,“陆少侠,你的对手是本王!”   “你……卑鄙!”陆城被北王挡住,自然没有办法再为他荣兰的兵争取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在北域挥的刀下。   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惨死,陆城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力,“北王,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你放过他们!背叛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们,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对着这么一群完全不是你对手的人下手,有意思吗?”   “这是战场,不是你家。”北王一剑刺向陆城的胳膊,如若是以往,依陆城的水准绝对可以避开,可陆城却因荣兰的士兵惨死而失神,生生受了北王这一剑。   陆城胳膊受伤,握枪的手一颤,手中的枪险些掉了下来。   陆城脸色微变,连忙收敛心神,全力应对北王,却发现……   不管他怎么出招,都被北王压制得死死的,而且完全是碾压,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陆城不可思义地,看着游刃有余的北王,“这不可能,这才多久,你的武功怎么进步这么多?”他以前,明明还能跟北王对上几招,现在却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狼狈的接招。   这才多久,北王的武功,就精进如厮?   回以陆城的是北王的冷笑,“陆城,从此刻起……本王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先前,陆城能在他手下喘息,不过是他手下留情罢了。   他这人,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一向不喜欢滥杀无辜。陆城这人虽然处处与他为敌,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北王懒得在他身上花时间和精力,更懒得对他下杀手。   杀人,也是需要力气的,没什么事他也不愿意动手。   “你以前……故意让着我?”陆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谈不上让,不过是……不屑杀你。”注定不是对手,何必花力气,“左右,穷尽你一生,也杀不了本王。”   陆城这人,说他蠢也好,说他聪明也好。他在陆城身上看到了侠者的风范,他亲生断了武林的传承,将武林高手血洗殆尽,可他对武林并没有恶意。   而且,他也想看看,年轻一代的武林少侠,背负着那么条人命,背负那么多人的希望,他能在江湖上走多远,能把武林带到怎样的一个方向,可惜……   陆城让他失望了。   侠之大义为国为民,陆城他…… 第1118章 不配,莫欺少年穷   陆城的前半生,一直被仇恨蒙蔽双眼。   后半生……   他一直以为,陆城后半生会走出来,会看明白,可不想陆城从仇恨中走出来,却又落入了更大的悲剧。   自从陆城为不周山所用,北王就对陆城的后半生,不报任何期待。   陆城重情重义,在江湖上被人称为大侠,但在陆城选择为了兄弟,向不周山的人妥协,沦为不周山的走狗后,在北王眼中,陆城就不配称为大侠。   侠之大义,当为国为民。一个人重情重义没有错,但眼中没有家国天下,只有小情小仇的江湖少侠,便是武功再高,再重情义,也入不了北王的眼。   陆城,他有江湖侠客的豪气,但终究还是被江湖情义所困,眼中只有小小的江湖,始终跳不出江湖的斗争,一生为他人所累。   作为男人,他欣赏陆城的情义,欣赏陆城为了兄弟情,牺牲一切的行为,但……   作为东林的王,作为东林的战神,作为东林百姓的守护者,北王无法欣赏陆城的所作所为。   北王不相信,依陆城的聪明,陆城会不知道不周山的野心,可明知不周山心怀不轨,肆无忌惮的对普通百姓下手,陆城依旧为不周山做事。   今日,陆城为了他的兄弟,甘为不周山的走狗。他日,陆城为了他的兄弟,想来也不介意出卖国家,杀尽天下人。   而且,为不周山所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陆城,和他父亲当年一样,走上了相同的路。   北王的不屑与鄙夷,可以说是挂在脸上,毫不掩饰。   一直以来,都被北王重视的陆城,有那么一刻受不住,他恨恨地瞪着北王,咬牙切齿的道:“你……北王,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也不要太小看我。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并不代表将来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陆城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才将这些话说完。   这世间,有什么比自己的仇人,从来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更叫人怄血的?   合着,他这十几年的挣扎,在北王眼里都是玩笑,北王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莫欺少年穷?”北王嗤笑道:“本王一直认为,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十年前,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对自己这么说的?现在,十年过去了,陆城,你做了什么?十年了,陆城,你还是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我没有!这十年,我一直刻苦习武,我的武功一直在进步,我在江湖上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大,这十年我做了很多,我一点点再追赶你!而早晚有一天,我会追上你!”他的进步显而意见,北王难道没有看到吗?   十年前,他连跟北王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可现在他有了,这难道不是进步吗?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北王手中的剑,不断变化招式,剑光如影,逼得陆城连连后退,陆城身上已多处是伤,可他还是强撑着不肯退,“我有机会!北王,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本王不用等。”北王下手毫不留情,致剑的剑招,不断往陆城身上招呼,“陆城,会说出莫欺少年穷这话,就说明你能力不够。这十年,你在追赶本王,本王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你追赶吗?”   “陆城,这一个十年,你追不上本王,杀不了本王,下一个十年,你同样做不到。而且,你以为……在你投向不周山后,本王还会再给你一个十年吗?”   他不欺少年穷,也不欺白头翁。他眼中也从来没有少年与白头翁的区别,他眼中只有对手和路人。   他杀不死对手,也绝不会让对手强大起来。   就像北林摄政长公主,就像巫族族长。作为他的对手,他杀不死他们,但也绝不会让他们的势力扩大,甚至……   他会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势力,将他们的羽翼一点点剪除,让他们一无所有,只能任由他宰割。   先前的十年,他放任陆城,无视陆城。不过是没有把陆城当对手,不过是想要看看,经过那一场浩荡后,陆城这个江湖少侠,江湖第一人,能把新的江湖带到什么高度。   可惜,他失望了!   陆城,不值得!   既然不值得,那就去……死好了!   北王面无表情的挥剑,手中的剑招变幻的越来越快,招招致命,招招刺向陆城的要害,陆城被北王压着打,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他数次握起长枪想要反击,可长枪还未刺出,就被北王的剑打了下去。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面对杀气凛然,招式凌厉的北王,陆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在不周山习了一个月的枪法,所有的招式都是为了克制北王的剑招,按说他应该比以前更厉害才是,为何不是北王的对手?   “没有什么不可能!”回答陆城的,是北王手中的长剑,“以前本王不屑杀你,现在……本王不会放过你。”   “噗!”   陆城怔仲间,北王手中的剑已刺入他的腹部。   “唔!”陆城的身体弓成虾米状,他手中的枪举到一半,却再也举不起来了,他低着头,看着穿过自己腹部的剑,瞳孔不断放大,“我……”他不能死!   他要死了,他的兄弟怎么办?   那些追随他的人,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陆城,长枪不适合你。”北王抽剑,在陆城愣神间,又刺入第二剑,这一剑直穿陆城的心肺,“没有你,那些人一样活得很好,你……太蠢了!他们追随你,不过是你能养着他们,又能护着他们。利用你的愧疚心,他们不断压榨着你。陆城,你好好想一想,这些年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他们又为你做了什么?”   看到到死都没有想开,都还惦记着他那些兄弟的陆城,北王摇了摇头……   陆城这样的大侠,一生被情义所困,活得太累了,也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为了不让陆城这位少年,变成“三十年河西”,他只能先杀了陆城,让他永远没有长成的机会! 第1119章 残暴,三千越甲可吞吴   陆城战死,本就失去了信心的荣兰大军,更是士气大落,毫无战意,在北域军的强攻下,溃不成军。哪怕副将第一时间拿到指挥权,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对荣兰有利的命令,也于事无补……   “攻城!”北王完全没有给荣兰时间和机会,陆城一倒下,他就带头冲向城门口。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此城!   “北!天!骄!”陆城倒在地上,他死死地瞪着眼睛,看着北王毫不迟疑,从他面前走过,眼角流出一滴泪。   果然,北王从来没有把他当敌手,北王以前真的是不杀他,而不是杀不了他。   “杀!”北王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陆城,他抬脚一踢,将落在地上的长枪踢飞了出去,在城门将将关门的剎那,卡在城门口。   “咔!”即将关闭的城门顿了一下,而就这么了一息的时间,便让北域士兵找到了机会。   北域的士兵冲上前,用大刀、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了城门,不让荣兰的士兵,有关上城门的机会。   “冲呀!”后方的北域军见此景,一瞬间热血沸腾,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冲。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荣兰兵虽多,可面对北域军不要命的打法,他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域军推开城门,杀入城内。   “快!快倒开水下去!”   “倒热油!”   “放箭!”   ……副将看到北域的兵马,全都涌向城门口,急得大声下令,然而他的命令刚落下,就见北王以剑为点,脚踏城墙,跃上了墙头。   不等城墙上的守卫将热油、开水淋下,北王的剑就副到他们面前,先一步取了他们的性命。   站在城墙上的北王一身是血,他手中的剑亦是红艳刺目。剑身上的血不断地往下滴血,而很快又有新的血落在剑下……   “唰!唰!”随着剑花闪过,挡在北王面前的荣兰士兵,纷纷倒下,无一人能阻拦北王半步。   荣兰人,不,应该说陆城仗着有那些杀戮兽,又自恃甚高,以为凭借自己就可以拦下北王,并没有安排太多人守在城墙上,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城墙上的荣兰兵,就被北王斩杀殆尽。   “唰!”无人阻拦,北王双手举剑,将城墙上属于荣兰的军旗砍断,“当年,越王三千越甲吞吴,今日本王三千北域军亦可吞荣兰。 ”   “北域的战士们!给本王杀!”   “杀!”   北王一声号令,北域军如同疯了一般冲入城内,挥刀就砍,身上、脸上全是血水也不曾停下,他们奋勇向前,踩着荣兰士兵的尸体,一步步往前推进,很就杀入内城,而到了内城……迎接他们的,不是荣兰士兵的抵抗,而是……   像猪狗一样,被驱逐出来的荣兰百姓。   这群百姓中,有老人、有妇人,有孩子,唯独没有青壮年。   荣兰的士兵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这些人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不是什么士兵侨装打扮的。   “你们,想要干什么?”北域大军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领头的秦将军,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水,却抹不掉脸上的狰狞和周身的煞气。   “哇……哇……娘,娘,我要娘。”   “爷爷,我害怕,我害怕!”   “娘,娘……”   “孩子,别怕,别怕!”   “苍天呀!苍天呀!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呜呜呜……娘,我要爹,我要爹。”   ……   饱受惊吓的孩子、老人与妇人,在看到血气冲天、杀气凛然的北域军后,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了。   那哭声悲戚惨绝,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无力,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环绕。   “你们,想要干什么?”领头的秦将军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荣兰领将猖狂得意的笑声,而他一笑,他身后的兵也跟着大笑一起来。猖狂的大笑声与老人、妇人、孩子绝望的吶喊声,交织在一起,悲怆而嘲讽……   而随着荣兰士兵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那群绝望哭泣、吶喊的老人、妇人们的喊声渐渐弱了下来,只有小孩微弱的哭声,夹在他们的笑声里。   秦将军听着,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哀。   这世道,真乱了。   这人心,没救了。   荣兰的士兵,足足笑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下来,领头的将领张狂的看着秦将军,一脸不屑的开口:“你们不是很能打,很能杀吗?来呀!打呀!杀呀!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们倒是给我打,给我杀呀!”   他上前一步,随手扯出一个老人,用力将人拽到面前,脸上满是扭曲的得意与张扬。   “啊!啊!”老人无助而悲戚的大喊,身体因剧烈的害怕而蜷成一团,泪水从脸上流下,在布满灰渍的脸上,划出两道水痕。   那老人无助的低泣,像是年迈负伤老去的野兽,发现类似野兽的低呜声。   秦将军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闷痛。   然而,那位拽着人的荣兰将领,却没有一丝心软,他抓着老人的后领,将人提了起来,猖狂而得意的道:“就这么些没用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只要你们抬起刀,杀了他们,就能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跟我们打呀!来呀,杀呀!”   那将领越说越狰狞,越说煞气越重,话音刚落下,他就猛地一个挥手,将老人甩了出去。   那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断钱的风筝一般,被甩飞了出去……   “啊!”看到这一幕的荣兰百姓,一个个无助的大喊。   “啊!啊!”被荣兰士兵驱赶到大街上的老人、妇人和孩子,更是害怕的抱成一团,无助的大哭,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对外软弱无能,对内却是蛮横残暴,这就荣兰的士兵。   “畜生!”秦将军看着那老人,撞向一旁的石墙,眼中闪过一抹怒火,高声大喊,“快,救人!”   然而,就在此时…… 第1120章 诱饵,全城可为你陪葬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众人面前掠过,在众士兵赶到之前,先一步抓住那位老人的衣服。   “王爷!”秦将军大喊一声,眼中是满满的惊喜与震惊。   然而,就在此时……   “咄!咄!咄!”   一支支长箭,从石墙中的缝隙与细孔中射出,密密麻麻如同箭雨,将人笼罩在其中,与此时同时地底也突然冒出一把把长枪,挡住了北王的退路,将北王困在长箭的攻击范围内……   “哈哈哈哈……北王爷,不周山的大人们,知道你爱民如子,特意为你准备了这出戏,你好好的享受!”荣兰的领将,看到北王为救人,进入了长箭射杀的范围,落入他们事先设好的陷阱,一个个笑得了异常的张狂。   “王爷,小心!”秦将军脸色一变,大喊一声就要冲过来,北王却先一步阻止了他,“接住!”   北王脚下飞快的避开,不断从地上冒出来的长枪,反手就将手中的老人,丢向秦将军所在的方位,握剑的手一抬,将长剑横在自己面前,打下飞射而来的长箭。   “王爷。”秦将军接住老人,却无暇多顾,随手就将老人丢给身边的兵,抬腿就要上前去帮北王,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荣兰的将领,无耻的话语。   荣兰的将领说:“北域的秦将军是吧?你……你们北域的人,往前走一步,往前走一人,我就杀一个孩子,一个妇人。往前走了两人,往前走两步,我就杀两个孩子,两个女人。你们走走看!”   那将领说完,见北王避开了,所有从地底冒出来的长枪,正准备后退,立刻不阴不阳的补了一句,“北王爷,您也是一样,您可……千万别后退,您可千万要挡住这些箭。不然,您一后退,您一没有接住这些箭,死的就是您身后的普通百姓!北王爷,为了您身后的百姓,您可以坚持住呀!”   那将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兴奋地大笑了一声。一转身,又对那群站在路中间的妇人、老人和孩子道:“你们这群贱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现在就在北王手中,在北王带来的这些军爷们手中,你们还不跪下来求他们,求他们救你。”   那群被荣兰士兵,驱赶到大街上,处在绝望中的老人与妇人们,听到将领的话,一个个眼中燃起了微弱的希冀,他们拉着身边的孩子一起跪下,不断哀求:“大人,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北王爷,救救我们,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无辜的。”   “大柱,快求求北王爷,求求军爷。求求他们救你呀!”   “将军,将军……救命呀!救命呀!”   “不要,不要……”   “将军,救命呀!”   “你们……无耻!”秦将军前行的脚步,生生顿住了。   他们北域军在战场上,被人称之恶鬼,被人称之杀神,他们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他亦是杀人不眨眼,可是……   他们无法对普通百姓下手!   尤其是,在北林屠了北林那几座城后,他们更是无法对普通百姓下手。   在战场上杀敌,越杀越勇猛,而对普通百姓下手,却越杀手越软,越杀心里越愧疚。   “比不上你们一言不合就屠城。北域的各位英雄们,北林数万百姓的英灵在地下哭泣,你们听到了吗?”荣兰的将领半点也不觉得难堪,阴阳怪气的道:“要不,你们再来我荣兰屠一次城?看看你们屠城后,我荣兰的百姓还会不会服你们管!”   “你们,简直该死!”秦将军的双眼,蓦地通红……   荣兰将领这番话,正好戳在了北域军的心上。   在攻打荣兰前,北王就下了令,不许对荣兰普通百姓下手,尽可能保护荣兰的普通百姓。   北王下此命令,倒不是心存愧疚,更不是为了弥补什么,而是……   他要拿下荣兰!   他要把荣兰变成他的地方,他就需要荣兰百姓的拥戴。   他在北林屠城的事,早就传遍各国,各国百姓都对他又惧又怕,这些他并不在乎,左右他没想过吞闭其他国家,其他国家的百姓惧怕他是好事,但是……   荣兰不行!   他要的不仅仅是荣兰这片地,他还要统治荣兰,而统治一片地方,光靠残暴是不行的。   作为外来者,他必需让荣兰百姓看到希望,看到他的强大,看到他保护他们的决心,才能得到荣兰百姓的支持。   为了荣兰的长治久安,为了不引起荣兰全国上下的反抗,他们绝不能屠杀荣兰的百姓,也不能任由这些百姓横死,不然……   消息一旦传出去,他们要攻下一座城池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必然会誓死守城,会为他们攻城、占城增添麻烦,也会为他日后统治荣兰而埋下隐患。   “哈哈哈……不周山的大人们说得没有错,你们北王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不周山的大人们说,你们北王爷想要得到荣兰,想要成为荣兰的王,就绝不会伤害荣兰的百姓,反倒会拼命的保护他们,以获得荣兰百姓的拥戴,而顺利统治荣兰。现在看来大人们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只要拿这全城的百姓的命来威胁北王,北王就蹦哒不起来。”荣兰的将领见自己的计策见效,得意的大笑。   “小人!”秦将军等人听到他的话,气得大骂,可偏偏奈何不了对方半分。   然,就在此时,被箭雨和身后的百姓困住的北王,身形飞速的在箭雨中穿行……   他没有用剑去格挡箭雨,而是徒手抓住一支支力道强劲,朝他射去的长箭。   箭身与手心相触的刹那,产生剧烈的摩擦能叫手心擦出火花来,北王却像不知痛,抓了一支又一支,直到手握不下这才停止。   “啪!”抓了一把长箭在手中的本王,举剑挡下一支长箭后,突然凌空跃起,在半空中一个转身,直面那群躲在普通百姓身后的荣兰的士兵…… 第1121章 人祸,本是同根生   “咻……”的一声,北王狠绝果断地,将手中的长箭掷向对方,“我北天骄,从来不接受威胁!任何形势上的!”   “噗!噗!噗!”   北王手中长箭就如同烟火,从北王手中飞出的刹那,就一一分散开来,朝站在最前方的北林士兵射去……   一箭命中一人,箭箭刺中胸口,没有一箭落空。   “你……”北林的将领们看着如同恶鬼一样凌空而立的北王,死不瞑目,没有一个人甘心闭上眼,他们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北王,还有他身后不断射出来的长箭,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们……等你!”   “咻!”   没有让北林的将领失望,在他们倒下的刹那,一排排长箭飞射而来,依北王的本事,他想要躲开实而轻而易举,但是……   北王没有躲!   “噗嗤!”箭镞没入北王的背后,一连数支。   北王身形一晃,而后猛地转身,挥起手中的长剑,将余下的箭支打断。   “杀呀!”   与此同时,北域军也在秦将军的带领下,疯了一样穿过由那群老人、妇人和孩子组成的人墙,举起手中的连弩,射向“人墙”后方的荣兰将领。   这些人,该死!   “噗!噗!噗!”没有预料到事情会骤然突变的荣兰的将领,一个个被弩弓射中,捂着胸前的伤,不敢置信的看着冲到他们面前的北域军,“你,你们……”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北王,北王不该投鼠忌器,受制于他们吗?   为什么,北王能突围?   “杀了这群狗杂碎!”北王受伤,深深地刺激到了北域军,冲到前方的北域军,一个个凶狠无比,举刀就砍,没有一丝手软。   后面追上来的北域军,则护着蹲在路中央的老人、妇人和孩子退到安全地带,好腾出地方,给他们打个尽兴。   “杀!杀了这群狗娘养的东西!”秦将军冲在最前方,看了一眼插在北王身后的长箭,眼睛都红了,他厉声大喊:“他们不是拿普通百姓的命不当命吗?杀了他们,把他们的家人给老子揪出来,老子就不信他们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父母、孩子!”   “杀!”   这一声大喊,激的北域军热血沸腾、战意高昂,荣兰的将士们,在北域军冲上来的那一瞬间就吓得双腿发软,只知道后退……   “没用的东西!”北域军见状,大声嘲笑道。   荣兰的将士们又气又怒,可在北域军的强攻猛击下,他们除了后退,什么也做不了。   在北域军高歌猛进,一路追着荣兰将士直奔内城时,北王在没有后顾之忧后,一个凌空跃起,将面前布满圆孔的石墙踹塌……   “轰!”的一声,石墙倒下,露出藏在后面的荣兰弓箭手。   “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藏在石墙后放冷箭的弓箭手,看到北王提剑朝他们走来,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弓箭都要握不住,有几个急忙取箭,却半天拉不开弓,便是拉开了弓,那箭也射不远,啪唧一声落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也敢威胁本王?”北王冷笑,毫不犹豫的举剑挥去……   “啊!”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鲜血如同如雨点般落下。   “唰!唰!”数声响起,没有人看到北王是怎么出招的,只知道剑光闪过,那些弓箭手一一倒下。   没了弓箭手的威胁,身后那些从地底冒出来的长枪,对北王来说半点威胁也没有,北王反手握剑,斩断刺入背后的长箭箭身,只余箭镞留在伤处。   转身,与荣兰的百姓对上,北王看了他们一眼,冷漠的道:“你们安分一天,我北天骄便护你们一天!你们安分一辈子,我北天骄就护你们一辈子!我北天骄,誓死护卫我身后的百姓!”   留下这句话,北王提剑,大步朝前方的战场走去……   带着箭伤,北王每往前一步,脚下都会有朵朵的血红落下,荣兰那群普通百姓看着北王,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知道,和一个不愿意保护平民百姓的君王相比,这个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他们的入侵者,到底谁更可怕?   就在荣兰的百姓茫然无措时,北域的军人开口了:“荣兰曾是东林的领土,荣兰的百姓有九成是从东林迁移过来的,你们曾经也是东林的百姓。”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一心想要得到荣兰百姓的拥戴,轻易不伤一个荣兰百姓。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我们……我们曾经也是东林的百姓?”那群妇人与老人,无措地看着北域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   “就算你们的先祖不是东林的百姓,那也是大夏的百姓,你我本就是一家。”大夏国分裂后,才有后来的东林、北林、南凉、西凤,和占地最小,只能依附四国存在的荣兰。   为了进一步说服荣兰的百姓,北域军又补了一句:“我们东林人与你们是同祖同宗!”   “同祖同宗?”荣兰的百姓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一个个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像是傻了一样。   留下来的北域军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了,也不知要不要进一步劝说,而就在北域军犹豫不决时,那些呆傻住的荣兰百姓,突然大叫起来:“对!我们与东林同祖同宗。北王爷是来保护我们的,保护我们不再受其他人迫害,北王爷……他是来保护我们的呀!”   “先前,我们依附东林,一直都过得好好的。要不是朝廷突然变卦,倒向北林,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灾难。”   “这是人祸,这都是人祸呀!”   “我们一直受东林庇护,却想着背离东林,这是报应,是报应。”   “东林的北王爷,他是来保护我们的,他是来保护我们的呀!”   ……   有一人喊了出来,余下的人也跟着大声哭喊,引得其他人纷纷点头。   如若是平时,有人说这话荣兰的百姓是不会信服的,但现在……   荣兰的百姓无法不信。   就在刚刚,北王用他的血肉之躯保护了他们。   北王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们的安危。   要说北王不是来保护他们的,那是为了什么? 第1122章 生气,民心所向   陆城守得这座城有两万守军,城中百姓近五万人,北王带着三千人,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拿下了此城。   与此同时,他以血肉之躯保护城中百姓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开了。   当时,荣兰的将领为了威胁北王和北域军,驱赶了不少老人、妇人和孩子在街上。   这些老人、妇人和孩子的家人,虽然没有被驱赶出来,也没有冲上前来与荣兰的将士拼命,可他们躲在暗处,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们看到了,看到荣兰的将士视他们的性命如草菅,也看到北王为救身后的百姓,宁可自己受伤。   他们听到了北王那句:“我北天骄,誓死护卫我身后的百姓!”   也听到北域军的那句:“我们东林人与你们是同祖同宗!”   北域军攻城的时候,这两句话也瞬间在百姓中传开了,在大街上亲眼看到北王壮举的人,听到这两句话的人,他们像是疯了一样,逢人必说,一说必哭,恨不得全城百姓都知道北王有多好。   一时间,满城的百姓都如同癫狂了一样,哭哭叫叫,喊个不停。   也正因这些人,北王和他的兵入城时特别顺利,城中的百姓压根不反抗不说,有些青壮年甚至主动带路,带北域军去抄城中的守备、官员家。   攻入城后,北域军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占了此城,并且成功地做到了军民一家亲,与城中百姓共同商议战后重建一事。   傍晚时分,楚九歌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城,看到城中百姓与北域军有说有笑,共同重建战损的城墙时,有那么一刻合不拢嘴。   确定,她是在荣兰,不是回到了北域?   确定,北王是攻城的一方,不是守城的一方?   这不是北王带兵,在荣兰打下的第一座城。先前几座城中的百姓,虽然也没有反抗,北域军也有善待他们,但是……   再怎么样,北王和他的人马也是侵略者,荣兰的百姓虽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也绝不会好脸相待,更不会与他们有说有笑,彼此之间明显有着极深的隔阂,可此刻呢?   这亲近的,让楚九歌一度以为,他们回到东林,甚至北域。   楚九歌心中存疑,却没有多问,只一路用眼睛观察,发现城中每一处皆是如此。   城中的百姓,好似看不到北域军身上的杀气,一个个笑的灿烂,不顾北域军的冷脸,在一旁说说笑笑。   连孩童都不惧北域军身上的煞气,叔叔、哥哥的喊个不停,更有胆大的姑娘,娇羞的给长得好看的北域军送水、送馒头。   楚九歌一度讶然失笑:“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是看脸的。”   “啊?楚姑娘,你说什么?”北王的亲卫在前边带路,他们听到了楚九歌声音,却没有听清楚楚九歌说了什么,不由得问了一声。   “你们做了什么?这些人……”楚九歌指了指,与北域军军民一家亲的荣兰的百姓,问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满城的百姓接受他们,北域军必然做了极轰动、极震撼、极感人的事。   “回楚姑娘的话,是王爷……”北王的亲卫一向嘴严,楚九歌不问,他们绝不会说一句,甚至连北王受伤的事都没有说,但楚九歌问起,他们也绝不敢隐瞒一句。   北王的亲卫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将先前在城内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楚九歌听。   说到北王的举动,言语中难免流露出得意与兴奋之色,一时间说得有些忘形,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楚九歌不仅没有同他们一样兴奋、激动,甚至脸都冷了下来……   北王的亲卫说完,这才发现楚九歌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跳,如同一盆凉水浇水,满腔的激动与兴奋一扫而出,他讷讷的开口寻问:“楚,楚姑娘,你没事吧?”   “你说,王爷背上中了七箭?”这话,楚九歌已问了三遍,前两遍亲卫都因为太兴奋,漏听了。   “是,是七箭。”亲卫连忙点头,见楚九歌的脸色更难看了,心知不对的他,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楚姑娘你可以放心,王爷的伤不致命的。他中了箭伤后,还带着我们打了一下午的仗,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王爷以前受过比这还要重的伤,这么点伤对王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后面那句话到了嘴边,亲卫看了看楚九歌的脸色,乖觉的咽了下去。   楚姑娘的脸色好可怕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亲卫说完,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拉开与楚九歌之间的距离。   此刻的楚姑娘,有点可怕!   “你们王爷在哪?现在,立刻,带我去见他!”楚九歌一脸寒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是,楚姑娘,这边走……”亲卫连连点头,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这一次,不管是亲兵还是楚九歌,都无心欣赏城中百姓与北域军融洽的画面,两人大步往前走,步子迈得飞快,就像身后有人在追杀他们一样。   “楚姑娘……”   “楚……”   路上,有北域军看到楚九歌,正要给楚九歌行礼打招呼,礼还未行下就见楚九歌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楚姑娘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愣在原地的北域军,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不解地看看身边的同僚,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双方相视一眼,同时摇头,表示不解。   有人大胆猜测:“是不是楚姑娘知道王爷受伤了,心中焦急?”   “不可能吧?王爷这次伤得又不重,有什么好急的。”北王带的这三千北域军,都是早年跟着北王一起与魔族和北林、南凉、西凤对战过的老兵。   他们见过北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见过北王被敌军的长茅刺穿,更见过北王浴血奋战的样子。   早些年,北域势弱,北王初掌大权,根基不稳,每次上战场都是冲锋在前,身先士卒,没有一次不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近年来,北域在北王的治理下固若金汤,北域的士兵实力大增,除去魔族旁人不敢打他们主意,他们才过得好一些,北王也才少受了些伤。   是以,他们虽为北王受伤而愤怒,却并无担心之色。   他们很清楚,那么一点伤,要不了他们王爷的命…… 第1123章 惧内,把衣服脱了   作为大夫,作为一个药人,楚九歌也很清楚,同为药人的北王恢复能力有多强。   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只要那伤不会立刻要北王的命,给北王时间,伤得多重他都能恢复,更不用提……   亲卫说了,北王中了箭,仍旧在带兵打仗,可见北王的伤势只是看着吓人,实际绝不会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可这并不是楚九歌可以不担心,可以和亲卫一样,没心没肺为北王的举动而兴奋、激动的原因。   身后被箭扎出七个窟窿,得有多痛?   身后被箭扎出七个窟窿,得流多少血?   伤得那么重,不立刻处理伤势,还继续带兵打仗,他是不要命吗?   楚九歌光想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脏一阵阵揪痛,恨不得把北王揪出来打一顿。   她可以肯定,北天骄一定是生来克她的,北天骄总能把她气得要死要活。   楚九歌带着分不清是怒火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的复杂心情,在北王亲卫的带领下,来到城中守备的宅子。   守备的宅子富丽堂皇,色彩明亮而鲜艳,充满了荣兰特色。屋檐下每隔一臂的距离,挂着一盏价值不菲的琉璃灯,精致而奢华,每一个转角都透着别样的景致,但此刻楚九歌却无心观赏。   “王爷在哪?”楚九歌一进来,就问守卫的士兵。   楚九歌神色凝重,语气又急又冲,守卫的士兵吓了一跳,忙道:“王爷在议事厅。”   “议事厅在哪?”楚九歌脚步不停,只是稍缓了一些。   守卫的士兵本能的跟上去,指了一下,“前方左拐走到底。”   “谢谢。”楚九歌道了一声谢,加快速度往前走。   守卫的士兵莫名觉得不对,看了一眼被楚九歌甩在身后的亲卫,伸手拦了一下,问道:“楚姑娘这是怎么了?”   “听到王爷受伤了,急了。”亲卫想了一路,这才想明白楚九歌为何变脸,虽然他并不能理解。   “王爷那点伤……”算什么?   最后三个字守卫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前方议事厅传来一阵响动。   “出事了?”守卫的士兵脸色一变,快步冲了过去。   没跑两步,就与从议事厅出来的将领们碰了个正着,看那群将领一个个涨红着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面露不解,小声地问道:“几位将军,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才知道,咱们王爷呀……是个惧内的。”那几位将领正憋的慌,听到有人问起,当即乐了,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惧内?王爷?”守卫的士兵与亲卫一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齐齐摇头,“这怎么可能?”   谁惧内,他们王爷也不会惧内,他们王爷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可能惧内,开什么玩笑。   “别不信,我们亲眼所见。”那几个将领,一想到刚刚在议事厅发生的事,就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笑了两声,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憋住笑,故作严肃的道:“好了,好了,一个个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散了,没听到王爷的命令吗?叫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走走走……赶紧的走,都散了呀,散了呀!”几个憋笑的将领回头看了一眼,想到临出门前,北王看他们的那个眼神,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往外跑。   他们王爷是惧内,可再惧内,收拾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议事厅内,一众将领出去后,只余楚九歌与北王两人。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坐在首位,一个站在门口,这距离着实算不上近,但也算不上远。北王要起身,凭借他腿长的优势,只需要走五步就能走到楚九歌面前,可是……   楚九歌一进来,北王就起身了,刚一动,就听到楚九歌说:“我叫你起来了吗?”   北王一听到这话,乖乖地坐了回去,“本王没有起来。”   “呃……”在议事厅的将领,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北王,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王爷。   北王脸色一冷,扫了一众将领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该干嘛干嘛去!”   “属下告退。”一众将领一刻也不敢多呆,就像屁股下钉子一下,忙不迭地往外滚。   王爷这么怂,他们实在没脸看。   好吧,他们主要是怕看多了,回头被王爷削一顿。   要知道,他们王爷在楚姑娘面前怂,可不等于在他们面前也怂,楚姑娘收拾王爷分分钟,王爷收拾他们那也是抬抬手的事。   人走后,丝毫不觉得自己怂的北王,小声地唤了一句:“九歌?”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把衣服脱了!”作为大夫,楚九歌对血腥味十分敏感,她一进来,就闻到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那些将领走后,那股血腥味也没有淡下去。   不用想也知,这血腥味必是从北王身上散发出来。   背后被扎了七个血窟窿,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北王他是想要成仙吗?   楚九歌越想越生气,没忍住,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   “在这里?”北王莫名地有点心虚,但想到楚九歌这是担心他,心情又莫名地好了,一边起身脱衣服,一边戏谑的道:“光天化日的,是不是不太好?”   “光天化……日,有什么不好?”楚九歌气乎乎的走进去,没好气地瞪了北王一眼。   北王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本王怎么觉得,你那‘日’字意有所指?”   “你想太多!转过来,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走近,血腥味越发的浓了,楚九歌也失了与北王调笑的心思。   北王这次受的伤,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呃……其实,就是普通的箭伤,不碍事。”背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虽然痛但却在北王能忍受的范围,北王还真没有把这点伤当回事。   在箭射出来时,他就精确的计算过角度与位置,虽然背对着,却也避开了要害,这伤看着严重,实则养几天就好了。   北王不以为意,将衣服脱下来,露出精瘦的腰,背过身,任由楚九歌查看…… 第1124章 拼命,色色满满   肩宽腰窄,肌肉微鼓,劲瘦有力。   北王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跑,北王身上的肌肉比之前明显了一些,肤色也深了几许,上衣脱下,滑至腰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散发出迷人的男色气息,让人不由得口干舌燥。   当然,前提是忽视他背上的箭伤和干枯的血迹。   “你的伤……”在北王看来根本不严重的伤,却把楚九歌气得跳脚,“这么久了,你居然完全没有处理,箭头还嵌在肉里,你是疯了吗?”   好好的背,就被七个血窟窿似的伤口给破坏了,楚九歌气得牙痒痒,更叫她气恼的是,她为他的伤势心疼,这男人却浑不在意,好似伤不在他身上一样。   “刚攻下此城,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一时半刻没有时间。”他背后的伤有七处,真要让大夫处理,没有两三个时辰根本处理不完,而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城破后,城中的百姓、富户正值慌恐时期,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处理城中事务,安抚城中的百姓,让城中一应事务恢复次序。不然,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而且,他也信不过城中的大夫,有楚九歌在,他也用不着城中的大夫。   是以,城中的事务一安定下来,他就叫人把楚九歌接进城了。   “身体重要,还是一座城重要?”楚九歌伸出手,摸着北王的背,指腹滑过伤处,不由得颤了一下,“血都凝固了,箭头卡在肉里,得重新把伤口挖开才能拔出箭头,你知道吗?”   感受到背后的炙热,北王身体倏地绷紧,他低沉开口:“本王无事。”   “对你来说,只要不死的伤,都是无事,对吧?”楚九歌收回手,没好气的道。   她第一次见这男人,这男人就带着伤,却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不,应该说,她每次见他,他不是这受伤就是那受伤,可偏偏他毫无伤患的自觉,拼起来比正常人还要凶残。   北王沉默不语……   这话,他要怎么回答?   他总觉得,怎么回答楚九歌都不会高兴,索性不回答的好。   楚九歌也没有再追问,她冷着脸道:“有干净的房间吗?让人收拾一间出来,我先帮你把箭头取出来。”   这伤在北王看来不算什么,但作为大夫,楚九歌却很清楚,北王伤得很重,且伤口处泛着不正常的红,有发炎感染的迹象,必须尽快清创医治,不然后果严重。   “本王让人去安排。”   楚九歌正在气头上,北王哪里敢不听话,当即就命令亲卫准备好干净的房间、绷带和伤药。   亲卫刚刚听了一耳朵,北王“惧内”的消息,听闻是楚九歌吩咐的,更是不敢怠慢,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楚九歌需要的一切准备好了。   楚九歌也没有闲着,在亲卫收拾干净的屋子时,她忙里抽空的给北王熬了一剂麻沸散,又抓了一副消炎内调的药,让药僮先煎好,等会给北王服用。   楚九歌端着麻沸散过来时,北王已脱光洗净在床上等她。   北王趴在床上,上半身全裸着,下身也只盖了一条薄薄的锦被,在锦被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腰腹劲瘦、双腿修长有力,随意的一动,便是色气满满,诱惑力十足。   “呼!”楚九歌推门而入,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楚九歌连忙后退一步,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屋外清新的空气,这才冷静下来。   “九歌,怎么了?”撩人而不自知的北王,见楚九歌站在门口不进来,不由地问了一句。   “没事!”楚九歌咬牙道了一句,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会告诉北王,她被北王的男色诱惑了吗?   她,绝对不会说的!   “喝药!”楚九歌走进来,目不斜视,一脸严肃,让北王莫名觉得自己理亏。   不是莫名,他本来就理亏!   北王摸了摸鼻子,不敢与楚九歌争辩,更不敢耍赖说不喝,撒娇让楚九歌喂,老老实实地撑起身子,接过药碗,一口喝完,连一个“苦”字都不敢说。   楚九歌接过空药碗,脸色更冷了:“趴好!”   要命呀!   北王这一侧身,缠在臀部的锦被往下一滑,虽然……   不该露的一点也没有露,可该露出来却一点也没有少。   坚实有力的胸膛,腰腹的倒三肌,充满力量的臀部,还有那随着北王侧身的地动作,而往一侧滑下的长发,无不散发诱人气息。   北王这状态,就一个字——欲!   楚九歌只觉得刚散去的热气,又再次往上涌,鼻子似乎有些痒。   男色害人呀!   楚九歌连忙抬头,揉了揉鼻子。   这该死的天气,干燥的让人想流鼻血了。   “本王觉得,你有点不对?”北王何许人也,楚九歌这点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他侧身躺着,以手支撑着头,双眸含笑的看着楚九歌……   这样子,更欲了!   楚九歌放下碗,气急败坏的道:“我数三下,你不趴好,小心我……”   “你要拿本王怎样?”许是麻沸散起效了,北王的声音带着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迷离与暗哑。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撩人!   要命呀!   呼……楚九歌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在北王的伤口上拍了一下,恶狠狠地道:“北天骄,你真当我奈何不了你了!”   “嘶!”北王疼得倒抽了口凉气,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楚九歌还真狠,这一下,可比被箭射中还要痛。   “给我趴好!”楚九歌却半点也不心疼,又瞪了北王一眼。   “悍妇。”北王嘀咕了一声,倒也配合。   不配合能如何?   他惧内呀!   “我就是不够悍,你才会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你当我是神,还是当自己是神?你看看你这伤,再严重一点,你就要废了。”   看到北王背上的血窟窿,什么男色、什么诱人,楚九歌通通抛诸脑后,恨不得把北王的脑袋扒开看一下,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才会让他无时无刻都这么拼命…… 第1125章 心疼,下手太狠   北王喝下麻沸散没有多久,就感觉浑身没劲,眼皮沉重……   以往,这点药绝不会让他失去神智,哪怕是加重了剂量的麻沸散喝下去,他依旧能保持清醒,甚至遇到危险还能反击,但这一次明显做不到。   “看样子,本王真得累了。”有楚九歌在,北王也没有强撑,任由沉重的眼皮合上,任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自与北林交手后,他就带着三千北域军东征北战,一刻也不曾停,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他确实累了。   “睡吧,醒来后,一切都好了。”楚九歌拍了拍北王的头,借是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哄着北王。   北王哭笑不得,要是以往,他铁定把楚九歌抱起来,按在腿上,对着她的屁股揍一顿,但今天,现在,此刻……   他很累,他想要睡了!   没有勉强,北王合上眼,任由麻沸散侵蚀他的神经,任由身体陷入沉睡。   楚九歌扣住北王的脉搏,诊断片刻,确定北王昏睡了过去,不由地摇了摇头:“三倍的剂量才能起效,你真是……”   这已经是用药的极限了,要是三倍的剂量都无法把北王放倒,她就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北王的意志力太强大了,身体也有强烈的抗药性,普通剂量的药,对北王完全无效。   如若是以往,她也就随北王,任由北王在清醒的状态下清理伤口,但这一次不行。   北王背上的箭伤她仔细看过,北王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可以带着伤继续征战,但作为大夫,楚九歌很清楚北王背上的伤有多严重。   是,北王背上七处伤都不在要害,不会致命。要是不动它,任由箭镞卡在肉里,伤口很快就会止血,只要不拉扯伤口,带伤打仗影响也不大,时间久了甚至都感觉不到痛,可只要一检查伤口就明白,北王背上的伤不是一般大夫能处理的。   卡在北王背上的箭镞,全都是带倒勾的,卡在肉里没有什么,但一旦要取出来,伤口就会撕裂开,甚到一个不慎,还会勾断血管。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   那些箭镞在腐烂的肉里浸泡过,伤口沾染了一点就会感染,更不用提整个箭镞没入肉里。   不说伤口里面,就是外面楚九歌都看到了发炎红肿的迹象。   不用说,北王伤口处的肉,全都不能要。   这也就是楚九歌一看到北王背上的伤,就变脸的原因。   北王背上那七处伤,全都要将伤处切开,还要将沾染了箭镞的肉全部刮干净才行。   先不说医治的难度,就说在医治的过程中,伤者承受的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楚九歌相信,依北王的自制力,他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熬过刮骨疗伤的痛,可是……   她舍不得!   是以,她先前没有跟北王说他的伤,只是在给北王熬麻沸散时,加大了剂量。   成功把北王放倒后,楚九歌这才动手,为北王清理伤口。   北王伤在七处,每一处箭镞都没入肉里。北王将多余的箭身斩断了,此举方便他行动,对大夫来说……   要是普通的箭伤,北王此举自然是给大夫增添了麻烦,可北王这箭伤,就算箭身仍在也无用,她也不能直接拔,她还是要将伤口切开。   楚九歌净手后,从药箱里取出像手术刀一样的,细薄长刀握在手上。她掂量了一下,适应了小刀的长度与重量后,另一只手在北王的伤处按了按,然后……   在伤口附近,一刀划下。   刀划破皮肉,却没有见血,楚九歌看了一眼,又划下第二刀,第三刀……   足足在伤口处划了五刀,楚九歌才将小刀放下,而后取出银制的卡扣,顺着刀口塞入伤口,将伤口生生撑开……   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忍不住头皮发麻,全身打颤。   楚九歌这动作即野蛮又粗暴,哪里像是在清理伤口,这比上刑还要吓人。   可要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楚九歌的巧妙之处。   楚九歌将银制的卡扣塞入伤口,将伤口硬生生撑开后,那带着倒勾的箭镞,便完整的暴露了出来,倒勾上挂住的皮肉与血肉也暴露在视野中……   此时,只要细心,哪怕医术不甚高明的大夫,也能在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将卡在肉里的箭镞取出来。   楚九歌拿着一把银制的细长小钳子,用巧劲将卡在倒勾上的血管剥离开,而后又拿出一把小嘴的银剪子,伸进伤口里,将被倒勾卡住的肉剪开。   此时,北王的伤口已是血肉模糊,看上去吓人极了,楚九歌双手也满是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楚九歌在虐尸。   伤口划开,箭镞上的倒勾也没有卡在肉里,楚九歌将手指伸入伤口,两根手指握住倒勾两侧,然后缓缓往外拔……   箭镞上的倒勾锋利异常,上面还带着腐烂的脏物,楚九歌不敢用力,怕划伤北王其他的皮肉,也怕把她的手指给划伤了。   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楚九歌十分有耐心,费了近一刻钟的功夫,才将卡在北王肉里的箭镞给取了出来。   “噗嗤”一声响,箭镞被带了出来,伤处失去压力,成了一个大窟窿,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很快就将北王身下的床单染红了。   楚九歌满头大汗,可她此时却没有功夫去擦拭,她拿起一旁干净的白布,团成一团捂在伤口处,又用细长银钳,沾上止血的药粉,伸入北王的伤口处,为北王止血。   费了一柱香的时间,北王的伤口终于不再往外冒血。=楚九歌长长地呼了口气,抬起胳膊,擦掉脸上的汗珠,再一次投入到伤口清创中……   若是普通的箭伤,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清创、上药即可,可北王这伤沾染了腐烂物,必须要将伤处与箭镞沾染过的肉全部剔除。   不然,北王这伤就永远好不了…… 第1126章 贴心,一杯水引发的柔情   刮骨疗伤,剔骨去肉,才能将北王的伤口彻底的清理干净。   楚九歌早有准备,下手又快又准,可就是这样,也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北王这一处的伤口清醒干净。   没办法,射中北王的箭镞带着倒勾,伤口深,创口面积越大,这也就是楚九歌出手,要换作旁的大夫,怕是没有一个时辰,也无法为北王将伤口清理干净。   楚九歌从伤口处,清出一大碗的腐肉,伤口的血窟窿足有拳头那么大,半指那么深,看上去吓人极了。   “幸亏没有伤及要害,这要伤在要害,便是医圣再世也无法救你的性命。”清理完了一处伤口,楚九歌的压力小了不少,她重重地吐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僵便的四脚和脖子,又揉了揉手腕,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做着同一件事,既考验耐心也考验体力。楚九歌打小学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刻也不曾松懈,她的耐心自然是好的。   最近,跟着北王东奔西跑,体力也有所上涨。不然,她还真不敢保证,她能一次性将北王七处伤都处理好。   休息了片刻,楚九歌将腐烂的肉和沾血的绷带放在一旁,又将薄刀、银钳子等工具用烈酒浸泡一遍,这才继续为北王医治下一处伤口。   北王背上七处伤,伤口大同小异,处理的手法也是一样的,只有三处伤及血管,需要楚九歌将血管重新缝合。楚九歌事先就有了准备,早已将磨得极细的针,和劈的比发丝还细的羊肠线准备好了。   缝合好了血管,楚九歌如法炮制,为北王将伤口清理干净。   伤口清创完毕后,楚九歌并没有为北王缝合,只做了上药、包扎的处理。   按说,北王的伤口这么深,最好便是缝合,好让伤口尽快愈合,可北王的伤口沾染过腐物物,楚九歌虽然将伤口处感染的血肉都清除干净了,但难保不会有遗漏之处。   如若将北王的伤口缝合起来,事后发现伤口发炎、感染,可就不是拆开重新清创的问题了。   像北王这样的伤,还是敞开的好,虽然愈合的慢一些,养伤的时候不能乱动,伤好后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但总比伤口再度感染的好。   北王身上七处伤,楚九歌为他医治第一处花了半个多时辰,等到楚九歌为北王清理第七处伤口时,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清理完。   这倒不是说,北王第七处伤更难清理,而是楚九歌累了。   从清理第一处伤口开始,楚九歌足足有四个时辰没有休息,一直从傍晚忙到第二天凌晨……   等到她将第七处伤口清理完,楚九歌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要不是还惦记着清理屋内的医疗垃圾,楚九歌恨不得直接倒在地板上,再也不起来。   倒不是有多困,而是疲累,身体、精神双重的疲累,让人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但就是在这种极度疲累的情况下,楚九歌还是将清出的腐肉与绷带仔细地包好,并招来暗卫,让暗卫找个无人的荒地将其焚烧,而后将灰烬埋在地底。   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再多她也没有办法处理。   楚九歌在屋内,为北王清理了一夜伤口,暗卫就在暗处保护了两人一夜。旁人不知道楚九歌做了什么,暗卫却很清楚。   暗卫小心翼翼地接过楚九歌递来的包袱,应了一声是,迟疑半晌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楚姑娘,王爷他还好吗?”   他们原先还觉得,王爷身上这点子伤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见多了,王爷伤得比这更严重的时候。可亲眼看到楚九歌是怎么医治的,他们才明白,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   王爷这次受的伤只是看着不严重,实际比任何一次都要伤得重。要知道,王爷背上的肉,有一半都被挖了出来,他们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全身痉挛,瑟瑟发抖。   “伤得太严重,不太好。你们盯着一点,这几天要是没有什么事,尽量不要让人来打扰你们王爷。”楚九歌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地开口。   “属下明白,请楚姑娘放心。”暗卫轻声应了一声,寻问了一声楚九歌有没有别的吩咐,确定没有后,就抱着装满腐肉的盒子离开了。   暗卫离去,楚九歌拍了拍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转身,对上北王黑沉的眸子,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笑问:“什么时候醒的?”   是她忙糊涂了,就北王这身体,便是三倍剂量的麻沸散,便是北王再疲累,也不可能让他像死猪一样的睡上四五个时辰。   “两个时辰前。”北王的声音暗哑、虚弱,可见背上的伤,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为什么不说?”楚九歌见北王的唇干得吓人,连忙去净手,给北王倒上一杯水,半跪在床前,将杯子递到他唇边,“喝点水。”   北王没有急着张嘴,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隐隐有点小委屈。   “别想了,快张嘴!”楚九歌没好气地白了北王一眼。   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想这些有的没的,北王知不知道,她刚给他清理完伤口,身上不知道有多脏,能给他喂水算是不错了,还想着嘴对嘴的喂,真是想太多了。   “本王也就想想。”北王委屈的开口,认命地张嘴,在楚九歌的帮助下,喝了小半杯水就不再喝了,“够了。”   作为大夫,楚九歌很清楚,这点水对北王来说绝对不够,北王不再继续喝,不是因为不渴,而是因为……   北王很清楚,喝多了水就会忍不住小解,他这个样子无法动弹,小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至少,楚九歌不认为,骄傲的北王会让亲兵帮他。   “喝吧,我能照顾你。”猜到北王的小心思,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心思被楚九歌猜出来了,北王略有一点小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温柔却不失坚定地道:“不用。”   那等污秽之事,他怎么舍得,让他的九歌沾手…… 第1127章 倔强,本王败给你了   北王有北王的坚持,但楚九歌也不是那么好说服。   明了北王小心思的她,怎么可能任由北王,为了那种奇怪的理由而不喝水。   北王不喝,楚九歌也不劝,她就端着水杯放在北王的嘴边,笑得一脸温柔……   “真是,本王败给你了!”北王无奈的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那一杯水喝完了,“现在满意了吗?”   “不太满意。”楚九歌摇头,说道:“你的伤至少要卧床养半个月以上。”   “半个月?”北王皱眉说道:“本王……”   “别说没有时间。”楚九歌先一步打断了北王的话,“我知道,这半个月是关键时期。北林袁帅定下的军令状即将到期,他迟迟围不死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又看到你一连拿下荣兰数城,他肯定会反应过来,知道你们耍了他,他不会再等下去,而是会主动出兵。我知道你时间紧,任务重,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让你好好休养,等养好身体,半个月后与袁帅交手。”   北王摇了摇头:“等不了半个月,三五天后,消息传出去,他就会反应过来了。”   这世间谁也不是傻瓜,北林那位袁帅虽然多次在他手上吃亏,但并不是蠢的,看到他的动作就该明白,他是在借被困平原的北域军,拖住他的兵力,好先一步拿下荣兰。   北林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天灾,荣兰对他们极为重要,北林那位袁帅绝不会轻易放弃荣兰。   楚九歌神色一凝,“不管是半个月还是三五天,总之……在北林那位袁帅没有反应过来前,你都必须卧床养病。你两个时辰前就醒了,你应该知道,你的背上的伤不像你想得那么轻,要不好好养伤,你真得会……死的!”   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道:“北天骄,我告诉你。你要死了,我绝不会为你守身的,我铁定转身就嫁给别人。”   “本王还没死呢!”北王的脸顿时就黑了,这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当着他的面就说嫁别人的事,这是当他是死人呀?   楚九歌再度变脸,璨然一笑,拍了拍北王的背,起身笑道:“所以,好好保重身体,我还等着你来娶我。放心,这一次我绝不提刀上门,逼你娶我。”   想到当初为了保命,提刀杀上北王府,楚九歌就忍不住想笑。   她当时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可惜北王没有看到。   见识到楚九歌变脸本事的北王,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本王有点怀念当初的你。”怀念那个一心想要嫁他,死了要嫁他的楚九歌。   “时光一去不回头,别想这些没用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说话间,楚九歌已将屋内收拾干净,她提着药箱对北王道:“我去沐浴用膳,半个时辰后带着早膳和药来看你。”   “本王要吃你亲手做的。”仗着自己是伤患,北王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楚九歌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只道:“外面还有很多受伤的人,要求别太多。”   “外面那些人怎么能跟本王比!有大夫在,你别管他们。”想到楚九歌要去为其他人治伤,北王的脸顿时黑了,“本王伤得比较重,本王比他们更需要你。”   楚九歌笑了一声,没跟北三岁继续纠缠,说了一句“乖乖趴好别乱动,等我半个时辰。”便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足够楚九歌洗去一身疲累,也足够楚九歌为北王准备一顿简单早膳。   楚九歌披散着半干的长发,提着食盒与药盒走了进来,见北王乖乖地趴着没动,也没有召见属下议事,心里颇为满意。   这男人,总算听话了一回。   “汤面,味道比较寡淡,你现在养伤,只能吃这个。”楚九歌将一旁的被子叠成块,塞在北王身上,好让北王趴着舒服一点。   不等北王暗示、撒娇,楚九歌就搬来一个矮墩,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北王喂食。   难得享受了一回伤患该有的待遇,北王哪里会嫌弃吃食寡淡、趴着辛苦,一口一口吃得十分用心,眉眼间都染上了点点笑意。   楚九歌见他这副模样,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这男人,背上的伤疼成那样,他却像无事人一样,这般能忍,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风雨才练就出来的。   楚九歌心疼北王背上的伤难受,北王也心疼楚九歌昨夜辛苦一晚未睡。虽然享受楚九歌的照顾,但北王并没有耍赖拖延时间,而是一口接一口吃得极快。   用完早膳,略作休息,又一口将药给灌了下去,根本不要楚九歌劝说。   喝完了药,北王便道:“放在一旁,让人收拾,你陪本王睡一会。”   楚九歌点了点头,说道:“你要不要小解?或者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别把小伤拖着大伤。”   “呃……”北王俊脸微红,似哀似怨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这女人,这还是女人吗?   楚九歌到底知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小解的?   “我是大夫,你是伤患,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北王那一眼表露出来的内容太多,楚九歌想要装作看不懂都不行。   “只是大夫与伤患?”北王不高兴的抿着嘴。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谢三和王二的病都是楚九歌医治的,楚九歌不会也这么照顾他们吧?   唔……他突然想要杀人,怎么办?   “不高兴了?”楚九歌笑了一声,上前,蹲在北王床边,额头与北王的额头相触,低声道:“放心,我只照顾叫北天骄的伤患。”   “真的?”北王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怎么办?   他突然心情大好,想要大赦天下,不想杀人了。   “当然啦,我好歹是楚家大小姐,什么伤患才让我亲自照顾?”楚九歌故作傲娇的说道,见北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心中一软,低低地轻喃道:“北天骄,只有你,除了你,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北王心中欢喜,垂眸,看着低在咫尺的楚九歌,含笑说道:“本王就免为其难的,让你照顾好了。”   “我的荣幸,我的北王殿下。”楚九歌起身,朝北王行了一个华丽的宫廷礼,又学着宫廷那套华丽的语调,以咏叹式的语气说道。   北王忍不住笑出了出来。   他突然觉得,就这样养一辈子伤,似乎也不错…… 第1128章 危机,仇敌遍天下   有楚九歌的贴心照顾,北王不介意一直趴在床上养伤,享受病患的待遇,然而现实却不允许。   北王带着三千北域军,连着攻下了好几座城,这些城打下后,都需要安排人治理。   先前,北王只顾着攻城,善后的事都丢给了副手,让副手暂时先管着,等到战事告一段落再来处理。   现在,北王正在养伤,没法带兵继续攻城了,这接收城池、治理城池,任命城中官员的一应事务,就要北王来决断了。   楚九歌也知,这是北王的职责所在,她就是再担心北王的身体,也不能拘着北王,什么都不让他做。   在北王休养两天后,楚九歌便让北王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一个时辰用来处理公务,接见应颐和其他副手。   每天有两个时辰,足够北王将这些杂物处理完,也不会影响他伤势的恢复。   而应颐带着兵马与北王会合后,北王手中就有了近七千人。有这么多兵马在手,他们也不用担心荣兰趁北王养伤期间反攻。   应颐先前也带着人在攻城,只是他的效率没有北王那般高,七天过去也只拿下一城。   北王受伤后,索性下令把应颐召回,让应颐接手后续的事务。   和北王相比,应颐确实不如北王能打,但论处理军中杂务,应颐却比北王更擅长,任何复杂的事务到了应颐手中,都能瞬间变得有条理。   “有了城中百姓的宣扬,加上先前我们攻城时,也不曾伤害过荣兰的百姓。荣兰的百姓对我们几乎不抵触,我们接手城池的管理权十分顺利。按王爷您的吩咐,已将条例颁发下去,让荣兰的百姓去官府领粮种,好赶上这一季的播种。”   “我们拿下的这五座城池,城中的百姓都没有受到战祸的影响,田地的产粮与往年相比相差不多,城中的存粮足够支撑北域二十万军吃上一年有余,这一年我们都不需要担心粮草。”只五座城的产粮,就能供上北域二十大军的粮饷,可见荣兰产粮有多高,也能理解各国为何对荣兰虎视眈眈。   荣兰明珠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另外,我收到消息,有不少受战祸波及的流民,正朝我们所在的城池赶来,如若他们来了,我们要不要接手?要怎么接收?”   “还有,王爷您受伤的事满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因您保护了他们,他们视您如神,几乎每天都有人寻问您的伤情。是以,您受伤的事根本隐瞒不了,想来要不了两天,北林那位袁帅就会知晓您受伤的事。”   “等他想明白,他被您耍了,又得知您受伤,必然不会再干等着。到时候,我们可能要面临北林与荣兰的联手进攻,王爷您养伤的休闲日子,也得告一段落了。”应颐一板一眼的说道,神情无比严肃,前提是忽略他眼中的幸灾乐祸之色。   北王眼眸微抬,扫了应颐一眼,道:“东林与北林的战事,现在如何?”   应颐先前被他教训一顿后,每天都以为看他头痛为乐,但可惜的是……   能让应颐乐的机会不多。   “王家那位公子……很厉害。”同为武将,就是应颐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生来让人妒忌的,比如北王,比如王家那位。   “王梓钰在后方全力支持此战,要粮给粮,要兵器给兵器,谢家插了几次手,都被王梓钰教做人,现在谢家也安分下来了。不出意外,此战我东林必会大获全胜。”打仗从来都不只是前线将领们的事,后方补给不及时、不充足,前线的将领就是拼死也无用。   应颐打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为粮草、兵器头痛过无数回,哪怕他有皇上撑腰,他也没法像王家那位公子一样,不需要担心后方补给,只要在战场上拼杀就行。   和北王相比,应颐更为羡慕王家这位。   王家那位,这一仗打得太舒心,太痛快了。   北王点了点头,待到应颐汇报完,便道:“给剑客传信,让他不必再隐瞒找到水源一事,找到机会就突围,不必再与袁帅周旋。”   北林本国的情况越糟糕,袁帅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哪怕没有他受伤的事,哪怕没有想明白被他耍了的事,袁帅都无法再围而不攻了。   与其等到袁帅反应过来攻打他们,不如先出手,也能抢占先机。   “好。”同为领兵的统帅,应颐自然也明白袁帅的处境。   事实上,袁帅能忍到现在还不动手,着实叫应颐震惊。   要换作是他,他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一直围而不攻,给北域军休身养息的机会,给北王占据荣兰城池的机会。   不过,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风格,北林那位袁帅一向以谨慎、仔细闻名,北王先前那一连串的算计,就是针对袁帅的性格设计的,袁帅中计、围而不攻也属正常。   北王说完,又道:“再给凌乱传信,让他立刻回来,不必再管武王的死活。”   武王被困北林,至于他最后会落到谁手上,是生是死,北王现在一点也不关心。   武王的生死,是谢家需要关心的事,而谢家……   以前,他还要防着武王死后,谢家会鱼死网破,现在有王梓钰在,他完全不需要管谢家。   为了王家的荣耀,为了王家那位在战场上拼杀的公子,王梓钰也会死死地按住谢家,不会给谢家兴风作浪的机会。   “乱道人……是用来对付那些江湖人的?”应颐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城死在北王手上的事,在不周山的操控下,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那些追随陆城的江湖人,收到消息,已纷纷朝荣兰赶来,要找北王报仇。   北王虽在短短数日就拿下荣兰数城,看似意气风发,胜券在握,但实际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北王在荣兰可谓是举步维艰,四面皆敌,危机重重,一着不惧,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用处?”北王提起凌乱,就是一脸嫌弃。   但应颐明白,北王对凌乱十分信任,不仅信任凌乱的忠诚,更相信凌乱的实力。   不然,北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凌乱招回来…… 第1129章 预判,风雨欲来   剑客第一时间收到了北王的消息,看到北王在信中要求他迅速带兵突围,剑客半点也不意外。   这一战早晚要来,他早有准备,而且能拖到现在,他其实挺意外的。   他穿过大军进入平原已经半个月了,北王也在十天前带兵离开此地,北林那群人居然还在那里围而不攻,天真的认为就快围死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那些人明明看着不像蠢货,怎么一个个办的尽是蠢事?   “大人,王爷说什么?”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领将是姓寒。寒将军看剑客拿着信半天不说话,不由得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叫我们先下手为强?可以跟北林开战了?”   他们被困在平原两个多月,前两个每天忧心忡忡,到处找水源,生怕活活被困鲜死在平原。   剑客大人来了后,带着他们找到了水源,他们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没了,成天就是了吃吃喝喝,再带兵出去转了两圈,吓唬吓唬北林军。   要不是每天还能出去转几趟,他们都要闲得发霉了。   “嗯。王爷带人兵分两路,已攻下荣兰五座城,现在人受了伤在休养,北林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剑客轻应了一声,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骄傲与得意。   北天骄,战神一样的人物,是他兄弟!   这兄弟,给他涨脸了。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在阳光下行走了,但有这么一个在阳光下,比太阳光还要耀眼的兄弟,他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什?什么?”寒将军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剑客大人,你说什么?我们王爷带着一万不到的人,攻下了五座城?”   寒将军又惊又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这还是人吗?   他带兵在荣兰大半年,不算被困在荣兰的这两个月,那也有半年时间。他带着十万多兵马,半年也才拿下了五座城,最后……   最后这五座城都没有守住,还被荣兰与北林联手抢走了。   他这战绩跟北王一笔,那可真是……   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   寒将军下手的两位将领的反应,比寒将军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化为一身苦笑。   他们王爷是神,他们就是普通的人,比不了,比不了。   剑客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将在场诸位将领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底得意,面上却是毫无表情的道:“北王拿下五座城了,我们也不能落后。给你们半天的时间,集合兵马,今晚与北林决一死战!”   钓了北林这么多天,是时候真正打一场了。   他们每天带兵突袭,最初他们一动,北林就会高度戒备,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可这几天北林明显松懈下来,对他们的防备越来越弱,北林士兵的反应也越来越慢。   剑客不知道,北林的士兵是疲了,还是故意摆出放松的姿态来麻痹他们,当然剑客也不需要知道,因为……   北王的消息来了,他只要告诉寒将军,出战就行了。   北域的兵马在平原被困了两个多月,早就憋坏了。一听到要正式开始了,一个个像是过年一样,疯狂地大喊大叫,喊叫声穿过了平原外曲曲折折的山谷,穿过了那一重重或高或低的石山,传到了对面的北林军耳朵里。   “北域那群疯子又怎么了?大下午的又喊又叫的,他们这是精力旺盛,没地方发泄吗?”在哨口监视平原的北林军,看到异动,不解地看向同伴。   那人认真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们在疯什么,这段时间他们不是经常这样吗?隔三差五就蹦蹦跳跳,高兴得像疯了一样。”   最初几次,他们还很认真的监视着,可一连监视了好几天,却什么异动都没有发现,而过不了两三天,北域那群疯子又会高兴的大喊大叫,根本没有规律也没有原因。   早先,他们把消息报上去,上峰问他们北域军为何高兴,他们答不出来,反倒被削了一顿,后来……   后来他们就不报了,左右没有什么大事。   “那这次,我们要上报上去吗?”那人怯怯地问了一声,神情中透着一股胆怯与不安。   先前,将北域军异动报上去,却没有查出异动原因的人,被打了八十军棍。   虽然,打军棍的人下手有分寸,没能要人命,可八十军棍打下去,就算能活下来也要落个残疾,下辈子没有指望了。   “报什么报,报上去了老大问起,你怎么回答?答不出来,挨军棍是你去还是我去?”那人一脸不忿,抬腿就踹了对方一脚,俨然是个老兵油子。   被踹的人先一步跳了起来,根本没被踹着,可他仍旧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哎哟”,哄的那老兵一脸欢喜,“行了,行了,继续盯着,北域军要有大动作,一定要及时汇报。”   那老兵说完,就从高高的哨岗台下去了,只留下一个盯梢的在上面看着……   而此时,北林军中,北林督察卫的林大人,正在拼命地说袁将军,让袁将军相信他们的情报和预判。   “大帅,你相信我。北域军真的找到了水源,他们先前不是隔三差五就疯狂的大喊大叫吗?那就是他们找到了水源,我们对他们的围堵毫无意义,他们半点也不受影响。”   “他们故意装作被我们围困,每天不断的寻找突围的机会,看着像是穷途末路,实则是为了麻痹我们,为了拖住我北林大军的脚步,好让北王带人去攻城。”   “大帅,北域军他们用心险恶,咱们绝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当务之婚外情,我们得趁北域军以为我们不知情,先一步冲进去,跟他们在平原决一死战,不能再让他们耍着我们玩了。”   林大人一脸焦急的劝说,袁帅却是埋头处理公务,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明显是没把林大人的话当一回事。   林见此人,误他多次,他要再相信林见的话,那他就是猪! 第1130章 被困,要收拾北王   任凭林大人怎么说,袁帅都不动如山,手上的公务看完一本又一本,根本没有回应林大人的意思。   林大人一脸苦涩,却不肯放弃,他提高音量道:“大帅,你想想,如果他们没有找到水源,北王会轻易的离开吗?”   林大人也不甘坐着,他起身,走到案桌前,围着袁帅打转,袁帅的神线落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大帅,我们不能再心存侥幸了,北域军早就找到了水源,我们根本控制不住他。就算北域军没有找到水源,看这几天的天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有了雨水,我们堆住水源还有用吗?”   林大人越说越急切,越说脸色越难看。   他似乎可以预料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败,一场不明不白的大败。   他虽是皇上的人,可也知这一战,对他们北林的重要性。   北林往荣兰派了三十多万兵马,粮草、辎重无数,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备战,可是……   他却连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   这一场大败,不是他们北林的兵马不如人,而是他们的北林的将领不如人。   这才是最让林大人悲哀的。   他们明明可以赢呀!   凭借北林三十万兵力,就是打下十个荣兰都可以!   林大人看着袁帅,见他仍旧不为所动,心中悲愤,但还是不肯放弃,尽职的劝说道:“大帅,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北王七天拿下三城,应颐也拿下了一城,而北王带着人还在攻城,拿下第五城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荣兰边境有十六座城,他们已拿下四城,等到我们去攻打荣兰时,很有可能荣兰边境的十六城,已全部落到北王手中。”   “现在的北王背后还有东林做靠山,我们要再不出手,便是困死了北域军,也不一定能拿到荣兰,就算拿到了荣兰,也拿不到荣兰的半粒米粮。”   “大帅,我们北林的百姓,还等着荣兰的粮食救命,你不能,不能……再拖下去了呀!”   林大人说到最后,已是哀哭出声,悲怆不已。   袁帅将手中的公文放手,一严肃地道:“林大人,本帅说远,现在还不到主动进攻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主动进攻的时候?我们现在困不死北域军,我们这般耗下去,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三十万兵马全部留在这里,不打北域军也不打北王,我们……大帅,我们等不起,北林的大军也等不起呀!”作为督察卫的总督察使,林大人很清楚北林本国的战况。   他们打不过东林,东林此次派出来的那员大将虽是新人,但用兵如神,且不按寻常套路出兵,让人摸不着路线。自打东林正式进攻,他们北林就被东林吊着打,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本国战场失利已是不可避免,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荣兰。只要荣兰这里胜了,只要他们北林能把荣兰纳入国土范围,本国的失利就不是大事。   北林本王战场的情况袁帅自然知道,他也着急,可是……   “你就肯定,北王在这么短的时候间内,疯狂的拿下数座城,不是为了引本帅出手吗?”袁帅一脸凝重地看着林大人,“你就肯定,我们这个时候出兵,不会落入北王的算计?你就肯定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不会趁我们兵力不足而强行突围?”   “这……”林大人语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敢保证。   兵者,诡道也。   东林那位新将领用兵诡异,不按常理出牌。北王比他更甚,他们已经被北王耍了无数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北王行事完全没有一点套路和迹象,他们猜不中北王的心思,也无法凭借现有的痕迹做出正确的预判。   “你看……林大人,不是本帅不相信你,就是你自己也不相信你做的预判,不是吗?”先前无数次的事实证明,林见的预判都是错的,林见能保证他此次做出的预判,就一定是真的吗?   林大人的信心为之动摇,他讷讷的开口:“我们,我们……就这么继续等下去?耗下去?”   “不!本帅不会陪他们一直耗着,本帅在等……”袁帅冷笑一声,目光幽远地看着前方,“等一个出兵的时机!”   上次在北王手中吃了一个大败仗,他怎么甘心。   这群北域军,他要活活困死他们。   北王的命,他袁某人也要。   “什么时机?”林大人不解地问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林大人,本帅会出兵,但你要明白,本帅绝不会将主动权给北王,什么时候要出兵,得按本帅的计划来。”袁帅高深莫测地说道。   “报!”袁帅亲兵的亲兵高声大喊,快步走了进来,跪在下首,“大帅,前方传来消息,北王中计了,身受重伤,北王也停下了攻城的脚步,正在城中休养。据悉,北王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无法恢复。”   “好!”袁帅猛地站了起来,面上是难掩的喜色,“本帅就知道,他为了挽回名声,绝不敢伤荣兰百姓,果然是这样!只是可惜,他居然没有死。”   “这,出了什么事?北王受伤了?这怎么可能?”林大人面上一僵,不解地问道。   北王那人,可是能从千军万马中穿过不沾半点血的人,寻常的将士怎么能伤得了,莫不是……   “大帅,你请了不周山的人出手?”林大人惊讶地问道,见袁帅没有否认,顿时痛心疾首,“大帅,不周山的人野心勃勃,陛下和公主都曾说过,要远离不周山的人,不能跟不周山的打交道,更别想着占不周山的便宜。不周山那些人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胡说什么,本帅只是与荣兰的人合作,至于荣兰跟谁合作,与本帅何干?”袁帅面色发冷,狠狠瞪了林大人一眼,“北王受伤无法行动,他的兵马被困在城中,正是攻打他们的最好时机。本帅要带人去攻城,这里的事就交给你,记住,千万不要让被困在平原的北域军,发现我们的兵马少了,明白吗?”   北王会算计,他就不会吗?   北王想借平原的人,拖住他的兵力,他也可以借平原,拖住北王的兵力。   没了平原这些人,北王手中只有不到一万兵马,他却可以调动数十万人。   而且,现在北王被困在城中,没有地狱的优势,北王也无法设陷阱,他倒要看看,只凭那几千人,怎么跟他的十万兵马打!   这一次,他誓要取北王的首级,用北王的血来洗清,北王对他的羞辱…… 第1131章 争权,就是天选之子   和被困在平原的燕北军一样,袁帅也坐不住,他心里憋着一团火,一直希望大战一场,好一血前耻。只是,先前他不敢贸然行动,怕落到北王的陷阱中。   现在,袁帅一直在等的时机等到了,他自是不会再拖延。当日,袁帅就点兵十万,亲自挂帅。   袁帅手下的副将,比袁帅的信心还要足,一个个激动异常,就好像北王已经死于他们的刀下一样。   林大人原本对袁帅此次出兵,也抱着七分信心,可看到这群人异常兴奋的样子,心中却是莫名的不安。   北王是猛虎,便是遭了袁帅的算计,落得了一身伤,可猛虎终归是猛虎,不是那么好惹的。   临出发前,林大人犹豫半晌,趁没人注意时,上前对袁帅叮嘱了一句:“大帅,北王虽着了算计,但他手中还有应颐这员猛将在,应颐出身应家,同样不凡。此战还请大帅务必慎重,严阵以待,切不可大意。”   “林见!你越矩了!” 袁帅脸上的喜色一收,也不客套的唤“林大人”,直接连名带姓的喊道。   林大人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道:“大帅息怒,北王此人阴险狡诈,下官怕他使计陷害您。”   “哼!他北天骄莫不是天选之子?受了伤,还能跟本帅打!”袁帅不喜地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是把林见的话听进去了,面上的骄狂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惯的谨慎。   北王,不是普通的对手。对上北王,再多的小心与谨慎也是应当的。   袁帅能挂帅出征荣兰,就是因为他足够小心、足够谨慎,便是对上北王,也能……   赢很难,但至少可以输得不那么惨。   袁帅点兵十万,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出征,却把韩将军留了下来,让他暂代大帅之职,统管军中事务。   袁帅把围困北域军的重担交给了林大人,却不敢信任林大人。林大人是谁的人袁帅心里门清,袁帅可不希望,等到他打完北王回来,留下的二十万大军都投向皇上了。   韩将军是袁帅的心腹,袁帅把韩将军留下来,就是用来牵制林大人的。   送走袁帅及十万大军后,林大人与韩将军就回营了。一到营地,林大人就让韩将军把中、低层的将领召集起来,给他们提提醒,紧紧皮,让他们别以为袁帅走了就可以放松警惕。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提醒下面的人,现在要听谁的话。   林大人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韩将军冷讽了一声:“呵呵!林大人,走之前,大帅就召集大家说过话,给他们下达了任务。你且放心,哪怕大帅不在军中,军中的一切也会照旧,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你能保证,他们一如既往的警醒,不会让北域军钻了空子?”林大人面带微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可韩将军知道,这就是一只笑面虎。袁帅能压得住林大人,他可没有那个本事。   韩将军也不敢得罪林大人,同样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大人放心,大帅治军严厉,大帅手下的兵,林大人你还信不过吗?”   “大帅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大帅走之前也说了,怕此举是北王故意诱大帅出兵,好减轻被困的北域军的压力,让被困的北域军可以突围。” 韩将军拿袁帅压人,林大人就袁帅的话反击,“韩将军,大帅走之外前,将此事交给我,如若出了问题,我可是要负首责的。”   要他负责却不给他权利,袁帅把他林见当什么人了?   真当他跟韩将军这群蠢货一样,为了得到提拔,甘愿被袁帅利用吗?   韩将军脸色微变,却依旧坚持道:“林大人放心,军中一应事务有我老韩在,绝不会出问题。”   “出了问题,你负责?”林大人不依不饶。   “林大人,袁帅走之前,把一应事务交给了你。” 韩将军又不蠢,他可以为袁帅背黑锅,却不可能为林大人背黑锅。   “既然知道是我负责,还不快把人叫来,我要见他们。”林大人蓦地收起笑脸,一脸正色的道。   韩将军不想背责,也不敢真把搞情报的林见得罪死,最后只能退步,咬牙道:“行,我去叫人!”   很快,韩将军就召集中军中所有中、低层将领,足足有百余人,一个个按官职高低站在外面,等着林见出去见人。   林见知晓,这是韩将军给他的下马威,一如袁帅一走,他就赶着要见人一样。   林大人摇了摇头:“这个老韩,真以为……我会为这种小事生气?我不是大帅,我要收服这群兵油子,不能靠拳头,得靠礼贤下士的风度。”   林大人略作收拾,毫无负担地往外走。   一出来,林大人就朝众人行了个礼:“众位同僚辛苦了。本来该是我一一去见你们,然,我一介文人,体弱脚程慢,只得劳烦众位跑一趟。”   “林大人客气了!”   “林大人言重了!”   原本心生不满的将领们,听到林大人的话,一个个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站在最后方的低层将领,更是对林大人心生好感,在心中暗道:这林大人脾气真好,而且一点也不像大帅他们说的那样,看不起他们这群武将。   当然,其中也不凡鄙夷之人,认为林大人是在装模作样,收买人心。   但这些林大人并不在意,他就没有指望靠今天这一次见面收买人心。袁帅此次离去,没有一个月的功夫不可能折回,他有的是时间。   今天这一次见面,不过是为了树立他在军中的地位,让这些人知道,接下来该听谁的话。   “想必众位同僚都知晓,大帅走之将军中事务全权交给我处理。我受……”   韩将军一听不对,连忙打断林大人的话:“林大人,大帅只交待你负责围困北域军的事。”   “哦,有区别吗?”话被断,林大人却没有生气,而是好脾气的问道。   “当然有区别,除去与北域军相关的事,旁的……林大人你无权利过问。”韩将军一脸正色的道。   林大人笑了一声,问道:“大帅把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围困北域军。” 韩将军回道。   林大人又问:“那么,军中还有什么事,是与北域军无关的?”   “这……”韩将军皱着眉头,随即指着林见大骂:“你这书生,少耍嘴皮子。想要插手军务,我告诉你,没门!这军中上下,除了大帅的命令,旁人的命令都无用!”   在军中,便是皇上的命令,都不好用!   这话,韩将军没有说,但林大人很清楚。   林大人没有说话,他看着韩将军,眼露凶光,双手紧握,死死地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怒火,而就在此时…… 第1132章 开战,下马威   “呜……呜……”三长两短的号角声响起,打破了林大人与韩将军之间的对峙。   众人一听,不由得地叹气:“北域军又来了,每天十二次,还真是一次不落。”   “这群北域军跟蚊子似的,天天在耳朵嗡嗡的叫,打又打不死,杀又杀不尽,真是烦人。”   号角声响起,全军上下都知是北域军打过来了,可却没有一个当回事,北林的将领甚至还有闲心抱怨。   这号角声,每天要响十二次,他们都习以为常了,要是哪天少响了一次,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林大人见他们这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敌袭!还不快备战。”   他原先一直以为,他们每次都在北王手中吃亏,是因为领军的大帅太自以为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兵也有问题。   敌袭的号角声响起,这些人却全无反应,这就是他们北林的将士?   “林大人,你且看着吧,北域军肯定又是耍着我们玩的。这大半个月,北域军每隔一个时辰来一回,不分白天黑夜的,他们骚扰了我们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们的路数吗?”几个武将听到林大人的话,嬉笑地回了一句。   说话间,他们还不忘偷偷看韩将军一眼,就怕韩将军不高兴他们给林大人解围。   韩将军没搭理他们,他嘲弄地看着林大人,轻蔑地道:“林大人,那话怎么说来的……哦,对了,叫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有什么纸上谈兵的……总之就是说,讲道理、耍嘴皮子、玩心机,我们这些大老粗玩不过你,但论打仗,你再活十年也没法跟我们比。打仗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听我们的就行了。不然出了事,谁也没有办法救你。”   “韩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北域军发起进攻,不论他们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备战。他们骚扰我们大半个月,一直不曾出兵,就是为了麻痹我们,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不就是被他们麻痹了吗?”袁帅对兵权把控的极严,先前林大人根本碰不到半点军中事务,林大人还真不知,这些人早就疲了,压根没有认真备战。   先前,大家一起议事,袁帅不是再三强调,每一次应对北域军的“骚扰”,都要全力做好备战的准备吗?   这些人,就是这么做的?   “林大人,你想太多了。我们可没有被北域军麻痹,我们一直保持着巅峰状态,随时可以迎战,只是不想陪北域军玩,不想浪费时间罢了。”韩将军没有说话,说话的是他那一系的将领。   “林大人,你不懂就不要瞎开口。你不开口,我们还敬你是个读书人,脑瓜子好使,聪明。你这一开口呀,我们都不想说你蠢。”   “林大人,打仗这事最忌讳外行指挥内行。论打仗,我们才是内行。”   ……   这人一开口,有不少中、低层将领跟着附和,话里话外都是对林大人的嘲弄。   林大人的礼贤下士,虽能让不少中低层的将领心生好感,但也仅仅是心生好感罢了,要让他们倒向林大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军中,光凭嘴皮子可不行,得用实力,证明你有本事带领兄弟们打胜仗,有本事让兄弟都在战场上活下来。   不然,你就是官职再高,再礼贤下士也没有人把你当回事。   “你们……不行!你们这样绝对不行!迎战!必须立刻迎战!袁帅带走十万兵马,北域军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他们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发起真正的进攻。”林大人急得不行,大声喊道。   然而,对军中的将领来说,他的命令形如放屁,压根没有人搭理他。不仅如此,不少人还嘲讽的大笑:“林大人,你别怕……你是文官,真要打起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就是,就是……林大人你少大惊小怪了,战场上的事我们比你熟,你就不要在这里不懂装懂了。”几个将领哈哈大笑,直把林大人当小丑看。   韩将军面上带笑,明显是纵容,直到见林大人的脸色实在不好,这才施施然地开口:“好了,林大人,人你也见着了,北域军打来了,兄弟们都要去备战了,就不陪你唠磕了。”   韩将军说完,大手一挥,就带着他那群小弟走了。   林大人急得不行,他快步追上去,“韩将军,你们等等,北域军最近……”   韩将军一行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林大人,一群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瞎聊起哪个军妓最够味,晚上要去哪寻乐子。   “你们……”林大人气得脸都黑了。   “大人。”他身边跟随的两个文臣,见林大人吃憋,一个个一脸尴尬,两人硬着头皮上前劝说:“大人,我们先回吧,这事……不急。”   “是呀,是呀。大人,我们……”   “轰!”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停了下脚步,便是武将也吓懵了:“怎么了?怎么了?地牛翻身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快,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轰!”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战鼓擂动声和将士们的喊杀声。   “北域大军进攻!”   “北域大军进攻了!”   ……   “北域军,进攻了!真正的进攻了!”林大人也吓着了,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听到北林士兵慌乱的喊声,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北域大军突然发起进攻,他们毫无准备,北域大军突围的概率极高。但另一方面,因为他先前的仔细和准确的战事预判,一定能收服一部分将领。   福兮,祸兮。   “快,快了,迎战!迎战!绝不能让北域军突围。”韩将军脸色大变,急切地下令。   “报!”此时,先锋兵也赶了过来,“北域军摧毁了阻拦的石墙,朝我军发起强攻,我军抵挡不住,对方已杀到阵前,请将军示下。”   “立刻!立刻出兵,不惜一切代价拦住北域军。”韩将军猛地一抽刀,指向天空,“众将士听令,立刻出兵,全力阻拦北域军!”   “是!将军!”一众将领面上虽慌乱,但好歹是冷静下来。   林大人听到韩将军的话,立刻上前,大声道:“现在,立刻给大帅发消息,让大帅带兵折返,我们这些人不一定能拦住北域军。我们必须集全军之力,全力扑杀北域军,不能让他们突围,也不能让他们再有退回平原的机会。”   他们把北域军困在平原,看似他们赢了,把北域军禁锢在平原,可对北域军来说,平原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保护。   要知道,他们北林的兵力,可是比北域军多出一倍,而且先前他们还有荣兰大军相助。   他们结合两国的军力跟北域军打,真要打起来,北域军根本不占上风,就算北域军勉强取胜,那也是一场惨胜,可现在…… 第1133章 夺权,太惨了   荣兰的兵马早早就撤退了,他们的三十万大军,也因北王的种种算计被拆得七零八落,现在留守在平原外的兵马,只有十六万,与被困平原的北域军相比,也只多了两三万人。   北域军个个彪悍擅战,虽不至于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但兵力相同的情况下,他们还真没有胜算。   如若,袁帅不能及时带兵马折回,北域军很有可能会突围。   一旦北域军突围,他们就没有任何优势。   电光火石间,林大人已将个中要害分析得清清楚楚,也拿出了最合理的应对之策,可是……   军中的将领不服他,不听他的,尤其是韩将军。   走之前,袁帅再三交待,要韩将军防备着林大人,韩将军怎么会让手下的兵,听从林大人的命令。   更何况,韩将军并不认为林大人的命令是对的。   林大人刚喊出声,韩将军就上前,大膀子一把将他撞开了,“你个死书生,瞎吧唧什么?大帅都带着兵走了一天,现在给大帅传信,最快也要一天后才能赶到。有一天的时间,北域军都突围了。北域军缺水,兵马肯定又饥又疲,我们这么多人,还怕那几个被困在平原要死不活的北域军?”   “对!对!对!北域军算什么,我们跟北域军干了!”韩将军的话极具煽动性,一干将领想到北域军虚弱的状态,顿时信心满满,纷纷请战,要打前锋。   韩将军一脸兴奋:“好样的!这才是我北林的好男儿。走,跟着我……去跟北域人好好打一场。”   韩将军带着人,率先往战场最前方冲,一干中低层低领,立刻紧随其后,有几个恶劣的故意从林大人身边经过,将林大人撞倒在地,嘻哈一声,大笑离去……   林大人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前仆后继地冲向战场,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林大人身旁的两个文官,一脸惊恐,以为林大人气傻了。   “本官没事,扶本官起来。”林大人蓦地收起笑,一脸严肃的道。   那两个文官只当林大人大人前丢了面子,气傻了,也不敢触林大人的霉头,小心地将人扶回营帐,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大人回到营帐,一扫先前的失落与愤怒,他冷静得铺纸、研墨,提笔蘸墨,飞快地落笔,给北林皇帝写信……   在北林,摄政长公主手握北林九成兵权,势力之大,远在皇帝之上。皇上几次想要夺回兵权,可摄政长公主也不是吃素的,手握兵权的摄政长公主,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几次交锋下来,皇上都落于下风。   林大人是皇上的人,皇上派他随同袁帅一起出征,明面上是为了辅助袁帅,为袁帅提供情报、消息,实则是寻机会夺权。   之前,林大人一直在谋化,可惜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   机会来了!   袁帅不在军中,此战韩将军要是大败,他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他还需要皇上相助,要皇上利用袁帅立下的军令状,把袁帅的职务给撸了。   不然,他刚握稳兵权,袁帅就杀回来了,他到手的兵权还没有捂热,就会被袁帅抢走不说,还会让袁帅更防备他。   林大人越写越激动,写字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却不撩乱,可见他此时异常得冷静。   很快,两张信纸就写满了,林大人甚至等不及信上的墨迹变干,就将其装封,落印。   “来人!”林大人高喊一声。   “大人!”一灰衣小仆,走了进来。   “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至皇城。”林大人将信放入特制的盒子,交给仆人,“记住!人在信在,人死信毁。”   这封信事关重大,要落到摄政长公主手里,不说他要惨,就是皇上也讨不到好。   “小人明白。”灰衣小仆双手接过信盒,将其放入怀中,弓身退下。   他一出去,就混入人群,趁着战乱,骑马出营,朝北林皇城的方向奔走……   此时,韩将军已带着兵马冲到战场的前方,他刚一到,迎接他的就是漫天的箭雨,他身边一个亲兵为了保护他,当场阵亡。   “快,保护将军!”余下的亲兵,立刻上前,将韩将军围在中间,不断往后退。   “怎么一回事?”韩将军脸色大变,却没有执意上前。   “回将军的话,北域军……他们有备而来。他们改良了弓箭,并且不知从哪弄来一批盾牌,他们的弓箭手躲在盾牌后,不断地在战场上放冷箭,我们防不胜防呀!”第一道守卫全线溃败,他们节节败退,已被北域军夺取了战略最高点,现在他们处在劣势。   “你们都是死人吗?北域军这么大的动作,你们居然没有发现!”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北域军已推进了数十里,这个速度堪称恐怖。   而这还不是最让韩将军愤怒的,最让他愤怒的是……   他站在战车上,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还有毫无招架之力,不断败退的北林军。   “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北域军会突然进攻。将军,我们需要支援,前线的人快要守不住了。”守在前线的将领,哭丧着一张脸,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   “混账东西!”韩将军大怒,抬脚踹了对方一脚,便抽刀指向天空,“北林的儿郎们,给我冲!”   “冲呀!”此时,北林那群中、低层将领,也带着兵马匆匆赶到,他们看到韩将军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一个个热血沸腾,举着长枪与大刀,疯似的往前冲。   北林大军出动,此时光靠盾牌与放冷箭已是无用,北域军在第一时间改变了战略,手持盾牌的士兵“唰”的一声朝两侧退开,突出一条可容数十匹战马齐头并肩的路……   “杀!”   北域骑兵出动,漫天的喊杀声,似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他们士气高昂,精力旺盛,根本看不出一丝缺水少粮的虚弱。   他们策马往前冲,与北林的骑兵对上,毫无怯意,举刀就砍,如同猛虎下山,如同恶狼扑食,凶狠异常…… 第1134章 推卸,不正面扛   林大人知道,他们没有胜算,他们会败,可是……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败得这么惨烈,这么迅速。   只一个晚上的功夫,北域军就突破了他们的包围,硬生生地在十几万大军的守卫下,杀出一条血路,撕出一个道口,冲了出去。   这简直是打脸!   林大人双眼通红,一脸木然地坐在那里,听着一群武将重复昨晚的战况。   “此次,我们死两万余人,八千人负伤,其中重伤一千余人。”   “十八位副将战死,韩将军亦身受重伤,已无力再战。”   “北域军离我地十里外扎营。”   “北域军……我们查看了,他们根本不缺水,他们一直在耍我们玩。”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人……”   ……   一场惨败,把众武将的信心全都打没了,再加上韩将军重伤,无法主持大局,军中群龙无首,一群武将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大人身上。   执掌兵权,一呼百应。这是林大人想要的,可是……   真当权柄握在手上的时候,林大人却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他这权利,是用他们北林大败,北林无数男儿的性命换来的。   林大人叹息了一声,强打起精神道:“立刻给大帅传信,请大帅带兵折回,我们前后夹击还有胜算。另外,你们再点精兵强将追上去,追上后也不需要与他们拼命,只要缠住他们即可。记住,绝不能让北域军走远了,更不能让他们与北王会合,你们明白吗?”   北王本就擅战,如若再与北域军会合,那就是如虚添翼,他们更没有胜算可言。   “末将明白!”   “末将这就去办!”   这一次,林大人的命令无人再敢忽视,命令一下,底下的武将就行动了起来。   重伤的韩将军醒来,得到军中大权落到林大人手中,心中虽然惶恐,可他也知此势不可逆,除非……   林大人跟他一样,出现重大的失误,可显然,有他的重大失误在前,林大人犯再大的错,底下的人都能理解。   北域军突围了!   袁帅带着十万兵马还未走远,就收到手下送来的消息,震惊不已,嘴巴张张合合,久久都无法发出声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袁帅将手中的手信狠狠掷在地上,怒拍桌子,大声吼道:“这,这怎么可能?才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们怎么可能突围?你们十几万人是吃干饭的吗?”   “大帅恕罪!北域军突然袭击,我们事先毫无防备,韩将军在第一时间带人抵抗,但北域来势汹汹,我等抵挡不住。大帅,韩将军受了重伤,卑职来时仍旧昏迷不醒,现在是林大人在主持大局。”来人一字一字,看似为韩将军辩解,但合在一起却是把责任,全推了韩将军。   “你们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给本帅传信?”袁帅不用问也知,昨晚指挥作战的必是韩将军。   “林大人……林大人提了,韩将军说北域军受困于平原,缺水少粮,必是又饥又饿,根本无一战之力。”来人低声说道。   “老韩那个混账东西!”袁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气闷地问道:“北域军是不是从来就不缺水?他们找到了水源,是吗?”   “林大人派人前去平原查看了,北域军早早就取了地下水饮用。”来人沉声说道。   “地下水?”袁帅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即重重一拍脑门,“老子怎么忘了,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十有八九会有地下水!该死的,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林见和他的督察卫是吃屎的吗?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现在才发现?”   这事,必须将责任推给督察卫。   不然,他就完了!   袁帅眼睛微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告诉林见,围杀北域军的事就交给他,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域军。本帅……要带人去攻打北王。”   如此一来,围困北域军失利的责任,就可以全部推给林见。就算林见不肯背责任,皇上看在他把十六万大军拱手相送的份上,也得给他一条生路。   “是,大帅。”来人听到命令,似半点也不意外。   当天,袁帅的命令就传到前线,一干将领听到袁帅的话,顿时傻眼了,有心直口快的,直言道:“大帅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丢下我们不管吗?”   “休得胡言!”林大人冷声斥责,黑着脸道:“北王身边只有七千人,大帅带着十万兵马前往,必能拿下北王。只要取了北王的性命,区区北域军不足不惧。”   “可,可是……皇上的命令,要咱们拖住北域军,尽快解决荣兰的战事。要是北域军不灭,咱们根本拿不下荣兰,届时战线拉长,咱们根本撑不住。”   “只要灭了北域军,纵是北王本事超天,咱们要拿下荣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北王死了,但只要北域军在,咱们也拿不下荣兰呀。”   “咱们能与北域军一战,本就是靠着兵多马壮的优势,现在这个优势没了,咱们还怎么跟北域军打?”   “打输了,咱们……就完了。”   一群武将听到袁帅的命令,一个个悲观不已,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咱们不会输!”林大人心知袁帅的想法,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袁帅的命令下来了,他们只有执行的份,“咱们不需要与北域军正面交锋,只要拖住他们,让他们无法与北王会合,给袁帅争取时间即可。届时,袁帅杀了北王立下大功,我们也是有功之臣。”   兵马相当的情况下,袁帅都没有办法打赢北域军,林大人虽然自信,可他并不自大,他很清楚,他没法打赢北域军。   既然注定打不过,那就不要正面交手,尽全力保存大军的实力,也算是为皇上增添助力。   林大人为人沉稳,说话进退有度,一众惶惶不安的武将听到林大人的话,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不需要跟北域军正面硬杀,北林的武将虽然面上不说,可心底却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一群人很快就恢复了士气,开始出谋划策…… 第1135章 应对,再看我把你吃掉   北王收到大军突围的消息,半点也不意外,只道了一句:“剑客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能干,难怪皇上舍不得放他走。”   倒是楚九歌,愣住了,“这么快就突围了?从你传消息到现在,也才两天的功夫吧?”   “一个晚上!北域军只花了一个晚上,就突破了北林大军的封锁。”北王的唇角微微上扬,语气虽平淡,但却掩不住得意之色,“北林大军,果然,不堪一击。”   “北林大军可是有二十七、八万大军,就是他们不打,拿人肉墙堵,也不止堵一个晚上吧?”楚九歌震惊的,都忘了给北王换药了。   “袁帅带走了十万大军,军中林见与韩冲相争,林见……瞒下了重要消息,韩冲大败,军中大权旁若。北林这一次大败,不是我们的胜利,而是北林皇上的胜利。”不需要在现场,北王也能猜到一二。   在不周山有意的设计下,除去南凉外,东林、北林和西凤三国皆是龙争虎斗,内斗得厉害。   东林,是他与皇帝之争,是皇权与世家相斗。   北林,是皇上与摄政长公主之争,是文臣与武将相斗。   西凤,是皇室与外戚之争,是皇上与太子相斗。   三国内乱不息,内斗不止,不周山就可以从中获利,借机不断壮大势力,而现在……   他自然也可以利用了北林的内乱,从中获利。   “好吧,叫你占便宜了。”楚九歌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北王身边,北王处理公务也没有避着她。   四国的消息不断传来,对各国的纷争,楚九歌也是了然于胸。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袁帅带着十万兵马过来,我们……守得住吗?”   “七千人,如何与十万人相争?”他们便是占据了守城的优势也没有用,双方兵力悬殊太大了。   北王淡漠一笑,道:“更何况,咱们的对手,远不止这十万人。”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机会,荣兰人想来也不会放过。还有陆城的追随者,你杀了陆城,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不周山的人如果要杀人,也会趁此机会混迹其中。”   楚九歌细数了一下,发现他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北王点头,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对!这是一个好机会,但凡想要杀本王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样子,你已经有应对之策了。”楚九歌看了北王一眼,眼眸微挑,高悬的心,顿时落到实处,随手在北王肩膀上拍了一下,“行了,脱掉衣服,趴好,我给你换药。”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有应对之策了?”被打的北王半点脾气也没有,乖乖地脱下外套,在软塌上趴好,好方便楚九歌给他上药。   楚九歌从药箱里取出药,笑问:“你会拿我的命冒险吗?”   “不会!”他会拿自己的命冒险,但绝不会让楚九歌去冒半点险。   “那不就是了……四面楚歌、处处皆敌的情况下,你也没让人把我送走,要说你没有应对之策,我是不信的。”楚九歌揭开北王背上的纱布,见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并且在收口,满意地点头。   药人的恢复能力就是强,这才多久,伤口就开始收口了,要换作普通人,这么重的伤不趴上两三个月,都没有可能好转。   北王笑而不语……   楚九歌也没有再寻问,北王有什么应对之策。   什么事全都知道了,反倒没有意思。   给本王换好了药,楚九歌还没收拾好,亲卫就来报,应颐有要事求见。   “行了,你忙着吧。”楚九歌知道北王忙,在他的伤势好转后,就没有再强制要求,他一天只能处理两个时辰的公务。   北王知道楚九歌担心,也自觉,便是再忙,也不会扯动伤口,让楚九歌更放心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将外衣套上,然后转身,敞着外衣看着楚九歌,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楚九歌……   “行了,行了!”楚九歌摇头轻笑,“别再看了,我洗好手就过来。”   “嗯。”北王矜持地应了一声,但一双眸子仍旧粘在楚九歌身上。   楚九歌无奈轻笑,三两下洗净水,胡乱擦干,就折了回来,站在北王面前,伸手为他将外衣扣好,细致地将衣领整理好,而后又后退两步,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好了。”   “嗯。”北王起身,张开双臂,让楚九歌接着为他整理外衣。   楚九歌再次上前,一边为北王整理衣衫,一边抱怨道:“你呀……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明明之前自己都能做好。”   “本王受伤了。”北王理直气壮的道。   楚九歌一时语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上北王幽深含笑的眸子,楚九歌呲牙凶了一句:“再看我,把你吃掉!”   北王愣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呀!本王……等着。”   “懒得理你。”楚九歌白了北王一眼,为他整理好衣物,提着药箱就走了。   出门时,遇到了应颐,楚九歌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应颐退到一边,待楚九歌走后,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北王满面春风,不由得地道:“王爷心情很不错?”   “不错。”北王轻轻点头,示意应颐坐下,“有事?”   “袁帅率十万大军,朝我们赶来。不出三天,十万大军就会抵达城下。”应颐神色凝重,脸色阴沉的吓人。   “嗯,本王知道了。”北王应了一声,轻轻点头。   “王爷,是十万大军,不是一万、两万兵马!”北王爷,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我们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本王知道了,还有事?”北王挑眉,问道。   应颐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焦急,说道:“王爷,我们只有区区七千人,根本守不住此里,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没有必要。”北王摇头,云淡风轻地道:“袁帅,不足为惧!”   “王爷,那是十万兵马!”应颐猛地站了起来,急切地道:“王爷,你应该知道,袁帅这十万兵马一到,荣兰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危亦!”   这都什么时候了,北王还不上心…… 第1136章 傻眼,你且看着……   三日后,袁帅带着十万大军,抵达北王所在的城池附近。多次在北王手中吃亏的袁帅,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扎营后,袁帅立刻派细作进城,去打探城中的兵力,同时打探北王的消息。   北王带兵攻下此城后,并没有封城,城中的百姓可以自由进出,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先前荣兰官员掌权时还要宽松,连进出城的人头税都给免了。   细作轻易地混进城中,见城中一派繁华,街上的百姓说说笑笑,轻松惬意,不由得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刚刚经历过战火轰炮的城池?   一点也不像!   这些百姓,脸上半点没有经历过战乱后的创伤,一个个轻松写意,比他们皇城的百姓还要安逸。   这城,真是奇怪了。   城中的一切都让细作很不解,但他还是尽职的打听消息。   而打听消息的过程,也顺利的让人砸舌,路上的行人几乎是有问必答,就是聊起北域军的兵力,这些人也说的头头是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亲眷在军中。   “你说北王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全城的人都看到了,这事还能骗你不成。”   “好家伙,那天……乌云蔽日,风驰电闪,雷鸣闪电,满天的箭雨射向我们,就在我们以为必死之时,北王突然从天而降,如同天神下凡,挡在我们面前,将我们牢牢护在身后,可他自己却被万箭穿心。”   “当时你是不在呀,你要在的话也会吓破胆。你不知道,北王当时流了一地的血,那血呀……把整条大街都染红了。”   “北王任由万箭穿心,把我们护在身后,拿剑指着那群坏人,喊了一句‘我北天骄誓死护卫我身后的百姓’,这话一喊出,那群坏人就吓破了胆,纷纷弃刀而去。”   “你说北域军呀?是进城了呀,人数不多,就七千来人,不过未成婚的小伙子居多,你家要有没成亲的妹子,可以跟我说,我婆娘在军中帮忙洗衣服,可以帮你介绍。”   “那群小伙呀,一个个身强力壮,又高又壮,一身的健子肉,一看就知道吃得很好,你妹子要嫁进去,一准不愁吃喝。”   “对呀,就七千来人,管事的是应将军,为人特别和气,特别好说话,征了我们的粮还给银子呢。还给我们发粮种,说让我们好好种地,等明年有了收成,把粮种还了,还出银子买我们的粮。”   “北王呀?好人!”   “北域军,都是好人,你呀,赶紧的把你家里人接来,在城里有北域军护着,没人敢动咱们。”   ……   细作假扮乡下来的农汉,跟人打听北王攻城那日发生的事,顺便打听一下北域军的兵力。   为了保证消息的准确性,他找了许多人寻问。老人、妇人、壮年、孩子都有,这些人说的话,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般,一股脑的全是夸赞北王,夸赞北域军的,而且……   就是一个小孩子,也知道城中只有七千多北域军,就是眼瞎的老婆婆,也知道北王受了伤,流了好多的血。   有夸张的说,就是流了一城的血,把城墙都染红了。稍微不那么夸张的,就是流了一地的血,把大街给染红了。   听了一堆北王的丰功伟绩,细作都要怀疑,他打听的不是人事而是神事,北王也不是人而是神。要不然,什么人流了一城的血、整条街的血,还能活着?   可是,不管他问什么,怎么问,城中百姓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要不是知道北域没有孩子,没有老人,妇人也一个个健壮如年,他都要怀疑北王把满城的百姓给屠了,然后让北域人假扮荣兰人混在城中。   一番打探下来,细作心累不已,他懒得再从城中百姓口中探消息,他扮作普通荣兰百姓,混到军营外围观察北域军的动向,发现……   军营管理的十分松散,就是普通百姓也能靠近,外围一些的地方还能随意进出。   细作跟着荣兰送菜的百姓混了进去,仔细看了军中所用粮食,发现城中还真的只有七千兵马。   至于北王受伤的消息,那就不用打听了,满城的人都知道,而且一个个都说自己亲眼看到了。   细作在城中呆了一天,赶在城门关闭前,随着荣兰的百姓出了城。一出城,他就趁人不备,悄悄地从人群中脱离,快步朝城外的大营跑去。   他不知,他前脚刚出城,后脚他的动向,就被北域的士兵,报到了北王的案前。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五方的探子进来,其中明确身份的有北林的探子、荣兰的探子、西凤和南凉的探子,还有一批人马,行事作风看着像是江湖人士,可我怀疑他们是不周山的人。”北王受伤,应颐接管了城中所有事务,排查那奸细自然也是他的活。   “把人盯紧了就行了,其他的……随他们打听,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北王轻轻点头,全然没把各方的探子当回事。   应颐咬牙叹气,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我们现在的处境真得很危险,没有意外的话,最近明天袁帅的十万兵马,就会兵临城下,我们……真的不走吗?”   “弃城而逃,不是本王的作风。”他对应颐还是太仁慈了,应颐在他手上吃得亏太少了,才会不相信他能守住此城。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应颐苦口婆心地劝说。   北王不由地摇头:“应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本王守不住此城?”   “北林的兵力是我们十三倍,相差十三倍,我看不到胜算。”应颐一脸严肃的道。   “谁说了……我们要跟他们打了?”北王轻哼一声,冷笑。   “不打?”应颐嗤笑,“王爷,这仗不是我们想不打,就能不打的。北林那位袁帅围困北域军失利,必要从你这里找回场子。这一战,必打无疑,容不得我们说不。”   “明天,你且看着……”北王高深莫测的说道。   应颐皱眉,张嘴就想要问,可是…… 第1137章 圣旨,自私自利的小人   北王却在他开口前,先一步闭眼摇头,摆明了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应颐无奈,只能带着沉重不安的心离去,暗暗命令手下的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战。   他,没有北王那般自信,可北王不肯弃城而去,他能做的就是做好随时应战,随时牺牲的准备……   北林的细作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军营。   “大帅,城中的情况……”细作将这一天在城中所见,一一说给袁帅听,不敢有一丝遗漏。   “你说……城中可以自由进出?北王受伤的消息,随便都能打听到?北域军的兵力人人皆知?甚至军营都能进去?”袁帅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细作,气笑了,“很不错,细节刻画的十分到位,只是……你在骗本帅前,是不是应该把谎话编得更真一点?你觉得本帅会有那么蠢,相信你这么假的话吗?”   那可是北王呆的地方,有那么容易进出?   消息有那么好打听?   开什么玩笑!   北王是什么人,那是一个多智近妖的人。偌大的北域,他都能打造的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区区一座不到三万人口的边陲小城,北王会管不好?   能任人随便打听消息?   别说北王只是受伤,就算北王只余一口气,他手下的人也能把城守得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进出。   细作就知袁帅不会信,他才刻意说得那么仔细,却不想……   袁帅还是不信。   细作哭丧着脸道:“大帅,卑职说的都是真得,没有一句谎言,这些全是卑职进城后亲眼所见,在城中亲耳听到的消息。大帅若不信,明日可以派人再探查,卑职若有半句谎话,愿受军法处置,愿遭天打雷劈。”   “你……肯定?”袁帅不想信,可听到细作赌咒发誓的话,却让他无法不信。   “卑职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细作举起三根手指,一脸正色的道。   “如若真是这样……北王是什么意思?”细作把话说到这份上,袁帅自是信了,可信了后,他更不解了。   他总觉得,北王肯定又在算计什么?   “门户大开,任由探子、细作进出,所有消息皆公开,任人打听,北王这是破罐子破摔?”袁帅一说完,又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不,不,北王不是这样的人。北王那人,没有路他都能走一条活路出来,怎么可能破罐子破摔?可若不是破罐子破摔,那北王这又是何意?”   袁帅这个问题一出,营帐内顿时安静下来了,细作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要知道为什么,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袁帅也没有指望一个细作,能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   这细作要能看懂北王的套路,那他就不是细作,直接就可以取代他了。   打发走了细作,袁帅独自一个人,将细作那翻话,来回思索了数遍,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也看不透北王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没法,袁帅只得召集亲信幕僚前来议事。   袁帅的亲信幕僚,大多都在北王手上吃过亏,内心深处对北王忌惮无比,听到袁帅的话,几个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苦涩……   他们真看不懂,北王这是要做什么。   要说北王破罐子破摔,他们是不信的,他们反倒认为北王这是有恃无恐。   我就任由你们的细作进出,我就任由你们打听我的兵力布防,我就任由你们潜进城,我就任由你们兵临城下,有本事……   你们攻城呀!   有本事,你们杀进城呀!   这要换作别的将领领兵,得知城中只有七千守军,他们想也不用想,就会提议袁帅出兵攻城,可换作是北王,他们真得不敢。   他们在北王手中,吃了太多亏了。   一众幕僚叹息,没有一个人开口,营帐内的静默地吓人,袁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开口,不由得急了:“你们倒是说话呀?一个个哑巴了吗?本帅召你们来,是叫你们出主意的,不是叫你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大帅……”袁帅这一吼还是有用的,幕僚中最年长的那位,迟疑片刻,站了出来,“您想过没有,咱们的探子能随时进出城,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荣兰和其他势力的探子,是不是也一样什么消息都能探到,他们探到这些消息后,会如何做?”   “出兵攻打北王,派人潜进城刺杀北王。”如若是他的话,他就会这么做。   年长的幕僚苦笑,“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应该说,至今为止,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动静。”   可见大家都忌惮本王,或者说,都在等其他人动手。   “他们……一群胆小鬼!鼠辈!”袁帅气得大骂。   这时,要有人主动进攻,试探一下北王的实力,他们的压力就会小许多。   “大帅,我们能轻易探到的消息,很有可能就是北王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些人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动,才想着等其他人去试水。”年长的幕僚不敢直接跟袁帅说不要出兵,不要当那颗试北王深浅的棋子,只能委婉地提醒袁帅,不要上了其他人的当。   “一群小人!就是因为那群小人自私自利,才让北王有恃无恐。”幕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袁帅哪里不明白。   袁帅阴沉着脸,怒火中烧地道:“等两天,两天后,没有人动手,咱们就动手。”   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等得起,他等不起,他必须要一场胜仗,也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大帅,稍安勿噪!”幕僚急忙出声劝说,“暗处那些想要动手的人,指不定就等着我们北林身先士卒,去试北王的深浅,我们可不能上当呀!”   袁帅一拍桌子,大声道:“我意已决,休得……”   “圣旨到!大将军袁不败接旨!”   一道尖锐、高吭的声音,打断了袁帅的话。   袁帅脸色一变,将到嘴的话收了回来,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宣旨的太监走过来,袁帅当即跪下行礼,“袁不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袁不败……” 第1138章 抗旨,北域的奸细   圣旨很短,不过寥寥数语,可短短几句所包含的意思,却惊得众人半天回不了神。   袁帅更是如遭五雷轰顶,他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圣旨,久久没有反应,直到传旨的太监提醒他:“大将军,该接旨了。”   袁帅才反应过来。   他缓缓站起来,诧异地道:“陛下,召臣……回京?”在这个时候召他回京,陛下莫不是疯了?   摄政长公主,居然让陛下发出这样的圣旨,摄政长公主莫不是傻了?   不,不,不,这召回的圣旨,必是陛下背着摄政长公主发的,摄政长公主要是知晓,绝不会允许陛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发出这样的圣旨。   这圣旨……哼,他袁不败只听摄政长公主的,圣上算什么东西?   他这个时候要回京了,就会成为军中的笑语,日后再无领兵的可能。   “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大将军就算不识字,也应该能听懂人话吧?”传旨的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手上的圣旨又朝袁帅的方向递了递,“大将军,指旨吧。”   “接旨?”袁帅冷笑一声,神情冷峻。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时,他的手已放在刀柄上,“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怎么可能会召本帅回京。前线打仗,最忌讳临场换将,本帅没有犯任何错,本帅不信这是陛下发出来的旨意。你这太监,必是被北王收买的,你这圣旨也是伪造的,这圣旨……本帅不接。”   话落,袁帅已抽出佩刀,挥向传旨的太监。   “大……”传旨的太监,尖声大呵,一个字刚说完,就听到咚的一声,一颗人头落地。   “啪。”随即,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也摔落在地。   袁帅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圣旨上。   “啊!”袁帅周身的亲卫、副将,见到这一幕,齐齐倒抽了口气,却没有人敢动。   “袁不败,你敢抗旨不遵!”随宣旨太监同来的皇家侍卫,脸色大变,高声厉喝,抽刀指向袁帅。   “本帅……”袁帅冷笑一声,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皇家侍卫,“本帅没有犯错,陛下绝不会下旨召本帅回去,尔等陛下奸细。来人,杀了他们!”   袁帅给亲兵使了一个眼色,亲兵们虽有迟疑,但看了一眼被袁帅踩在脚底的圣旨,最终还是上前,将皇家侍卫紧紧包围。   “我等是圣上的亲兵,你们敢!”随同而来的皇家侍卫,一看自己被袁帅的亲兵包围了,一个个脸色大变,青筋凸起,愤怒地大吼。   “你们……”袁帅冷笑一声,刀尖指向皇家侍卫,“是北域的奸细,杀!”   “是,大帅!”事情已走到这一步,已容不得袁帅后退,袁帅的亲兵深知这一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退下,提刀上前……   皇家侍卫大惊,怒吼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   “抗旨不遵,斩杀圣使,大将军,你想过后果吗?”   “北域奸细,一个不留!”皇家侍卫的声音很大,可他们人数少,袁帅一开口,他的亲兵也跟着高声大喊,完全将皇家亲兵的声音盖住了。   “啊……”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随同而来的皇家侍卫,很快便惨死倒地。   “把人拖下去,喂狗!”袁帅看了一眼,倒地上的皇家侍卫,后退一步,露出被他踩在脚下的圣旨,而后反手一刀,刀刃插在圣旨上,手腕一动,只听到一声锦帛撕裂声响起,圣旨便数成数片。   “一起,拿去喂狗!”袁帅冷哼一声,一双阴鸷的眸子,扫向四周,“记住,今天只有北域奸细,没有皇上圣使。”   “是,大帅!”随同袁帅一起来接旨的,不是袁帅的亲兵,就是军中的副将,几乎都是袁帅的心腹。   他们与袁帅绑在一起,荣辱与共,袁帅倒了,他们也完了。   想来也是,袁帅要带兵攻打北王,明显是想要立大功,他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   很快,亲兵就将皇家侍卫,传旨的太监,连同圣旨一起毁去,一点痕迹也没有。   袁帅面无表情,带众人步入营帐,只是这一次气氛明显不对。   众人进入营帐后,皆不敢言语,偌大的营帐静谧的吓人。   半晌过后,袁帅终于开口:“城内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本帅就不再复述,各位有什么想法?”   袁帅半句不提刚刚圣旨之事,其他人见状,自是聪明的不再提,一群人纷纷商讨起北王在城内的布局,然而……   仍旧是老生常谈,没有任何新意,也无人敢拿主意,提开战一事。   袁帅听罢,面色微冷,可就在他预备发作之际,亲兵急切地走了进来:“大帅,圣旨!”   “什么圣旨不圣旨,那是叛贼,休得再谈。”袁帅顿时拉下脸来,厉声呵斥道。   亲兵连忙解释道:“大帅,不是……是有天使到来,请大帅接旨。”   “圣旨?”袁帅脸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右手紧握桌沿,“啪”的一声,袁帅硬生生徒手掰下桌沿一角。   一众副将、幕僚皆哆嗦了一下,身子不由地往后缩。   袁帅黑沉着一张脸道:“请圣使进来!”   “大帅,圣使……请您出去接旨。”亲兵瑟缩了一下,硬着头发道。   “出去接旨?好!本帅倒要看看,陛下给本帅什么旨意。”袁帅高声应了一句,大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回,将悬挂在一侧的佩刀带上。   一众副将一看,心里已有猜测。   宣旨的圣使就在营帐外,袁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   “大帅!”   “大帅!”   ……   沿路的将士纷纷退到一旁,给袁帅让路。   “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袁帅轻轻点头,一脸严肃的道。   军中的将士虽好奇,一连两道圣旨到底是何意,但无人敢违背袁帅的命令,纷纷退开,无人不敢上前。   “袁大将军,接旨!”宣旨的圣使看到袁帅走来,冷着脸道。   “本帅……”袁帅上前,身体微弯,可是…… 第1139章 闯祸,一世英名尽毁   就在众人以为,袁帅要跪下来接旨时,他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刀。   “唰”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宣旨的圣使人头落地,他手中的圣旨也掉落在地上……   “这些都是北域的奸细,杀了!”杀了宣旨的圣使还不够,袁帅又将刀尖,指向随同而来的侍卫。   “大胆!”突如其来的变化,把随同而来的侍卫惊得脸色大变,可不等他们抽刀,袁帅的亲兵就举刀向前,砍向他们……   “你,你……要造反!”那群人,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便全都倒了下去。   “把尸体处理干净。”袁帅面无表情,弯腰,将地上的圣旨捡起来,打开一看,冷笑一声,便将圣旨收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随同而来的副将、幕僚,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闪烁,神情不安,而不远处那些不知情的将士,比他们更迷茫。   不过,天塌下来,自有上面的人顶着,他们怕什么?   地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后,副将与幕僚也跟着回到了营帐。   这一次,他们不敢再沉默,一进来就问:“大帅,陛下的圣旨,仍旧是要召我们回去吗?”   “是!”对着这些知情人,袁帅并不隐瞒。   “大帅,我们……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一连斩杀两个来使,这不仅是抗旨不遵,还是要造反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长公主在,你们怕什么?”袁帅一脸倨傲,“只要我们打了胜仗,回去自有封赏!”   “对对对,这是陛下的旨意,并不是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必不知情。”袁帅的幕僚,立刻一脸狂喜,高声大叫道。   “大帅说得对,只要我们打了胜仗,回去少不了封赏,现在抗旨算什么。”副将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一扫先前的不安。   袁帅见众人反应过来,满意地点头:“当务之急,是思索攻城之策,旁的都不需要担心,有长公主在,谁敢动我们?”   作为摄政长公主驸马的族人,袁帅自有这个底气。   袁帅在北林嚣张跋扈,当朝顶撞大臣,当着陛下的面拂袖而去,这种事又不是做过一回两回,每一次除了扣扣俸禄外,还真没有别的惩罚。   众人想到长公主对袁帅的维护,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退了。   “是,只要我们打了胜仗,杀了北王,我们就是北林的大功臣,谁敢罚我们!”副将们一个个双眼放光,战意高昂,他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对袁帅道:“请大帅下令,大帅要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听大帅的!”   “好!有尔等这话,北王必死!”袁帅高喝一声,脸露喜意。   安抚好一众副将,袁帅站起身,指向身后的地图,“这是北域军的……”   袁帅刚起了一个头,又有亲兵走进来:“大帅!有圣使来,请您接旨!”   “大帅,末将去处理!”这一次,不等袁帅开口,就有副将主动站出来。   “去吧。”袁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心中隐有不安,可这股不安没有让他失去斗志,反倒让他战意高昂。   他会用实力证明皇上错了,他会用实力将皇上的脸面踩在脚底!   那副将出去后,袁帅半刻不停,指着地图给在场众人,分析北域军的防御图,制定作战方案。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袁帅刚刚说完,亲兵又来报,圣旨到。   “去,处理掉!”袁帅这一次,波澜不惊,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末将领命。”有副将站出来,领了这差事又退下了。   人走后,袁帅也不再说作战安排,而是语重心常的道:“陛下急召等回京,必是想要用自己的人来代替我们。我们一直不回,陛下便会一直下旨,我们必须赶在陛下的人到来之前,先一步破城,杀了北王。不然,回到皇都,我们纵是有滔天的本事,也没有可以施展的地方。”   “陛下他……太急了!”袁帅的幕僚,想到这每隔半个时辰,就来了一趟的旨意,摇头叹息了一声。   陛下连下数道圣旨,也无法召回袁帅,这一战便是胜了,日后袁帅怕也是……   可现在回去,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袁帅沉着脸道:“这一战我们不仅要胜,还要迅速。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连数道召回的圣旨,还是给了袁帅巨大的压力。   皇权至上,纵是有摄政长公主相护,袁帅也不敢完全将圣上视为无物。   以往,在皇都,他也只敢在小事上,不给朝中大臣和陛下的面子,在大是大非上,他不敢逾越半步。   这一次,他也是豁出去了。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大帅,我们……今日下午就出兵,如何?”副将听出袁帅的意思,主动说道。   “好!就按了曹将军的意思办,本帅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出兵攻城!”袁帅一拍桌子,说道。   “是,大帅!”一众副将起声,抱拳高喊。   半个时辰后,袁帅集结大军,带着兵马朝城内奔去……   而他们刚动,又有圣旨下达。   袁帅眼睛一眯,他身侧的副将便主动留下来,“大帅,末将代大帅留守在营地。”   “去吧。”袁帅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带兵出征。   袁帅这边一动,应颐就收到了消息,他匆匆赶到北王暂住的府邸,不等人通报就直接冲了进去……   “王爷……”应颐破门而入。   “应将军,你不能进去!”北王的亲卫出手阻拦,可仍旧晚了一步。   “呃……我这就出去。”应颐看到屋内的情景,脸色一红,连忙退了出去。   北王的亲兵白着一张脸,跪在门口请罪,“卑职失责,请王爷责罚。”   “出去!”北王周身寒气骤起,声音冷得吓人。   应颐和亲卫吓得哆嗦了一下,半刻也不停多呆,立刻退了出去。   “你……”人一走,窝在被子里的楚九歌,就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北天骄,你……气死我了!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明明就是正常的睡一个午觉,偏偏在应颐闯进来时,北王欲盖弥彰,用被子把她蒙住,还……   光着身子坐起来!   这叫人怎么想? 第1140章 应战,无人敢要你解释   楚九歌掀了被子,只着里衣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被角,杏眼怒瞪,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她脸上因缺氧而憋出来的红晕还未消退,眼中还氤氲着刚睡醒的水雾,两颊气鼓鼓的,不仅没有一点杀气,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   北王见她这般,心中那团因应颐误闯,坏了他抱美人午睡而生气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   北王嘴角含笑,轻声哄道:“好好好,都是本王的错,本王这就给你赔罪。”   北王低声赔罪,却没让楚九歌满意,楚九歌一脸不高兴地道:“本来没什么事,你这么一折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你看看你……”楚九歌伸出手指,戳在北王的胸膛上,“你就不能穿一件衣服吗?光着身子就算了,身上还有痕迹,这叫我怎么解释?”   楚九歌一想到,应颐和亲卫刚刚看到的画面,就恨不得捂住脸。   她没脸见人了。   就冲着北王把她埋被子里,还有胸前的痕迹,就足够让那些人脑补出一百种妖精打架的戏码。   “需要解释什么?”北王抓住楚九歌的手,笑得宠溺,“你是本王的王妃,这天下……没有你不能做的事,也没有人敢问你要解释!”   “所以,我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厚着脸皮出去?”楚九歌不高兴的哼唧了两声。   “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事,你要心虚什么?而且错在乱闯的应颐,与你何干?”应颐这个混蛋,看样子他最近还是太闲了,应该多给他寻些事情做,看他还没有力气乱闯。   楚九歌想了想,发现……   她竟是无法反驳北王的话。   “算了,事已至此,也说不清楚了。”楚九歌肩膀一耷拉,不想再说话了。   北王轻笑摇头,手臂一身,将楚九歌搂到怀里,“好了,不过是些许小事,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应颐他,不敢乱想。”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正郁闷的楚九歌并没有听出来,她胡乱地点了点头,“行了,应颐这么着急,肯定是有急事找你,我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嗯。”北王没有挽留,都这样了,也没办法继续午睡,要强行把楚九歌留下来,她和应颐都会尴尬。   楚九歌出去时,正好遇到在外面等的应颐,呼了口气,淡定自若地往前走,本想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   她从应颐身边走过时,应颐突然开口,“楚姑娘,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说。”   “呃……”楚九歌脚步一顿,看了应颐一眼,牙根微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说,直接从应颐身边走了过去。   本来就没有事,被这些人闹的,真好像她和北王白日那啥一样,真是浑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滚进来!”楚九歌走出去时,听到了北王充满杀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一瞬间心情大好。   她奈何不了应颐,北王一定会好好收拾应颐!   楚九歌知道应颐要倒霉了,应颐自己肯定也知道。是以,他一进去就急着开口,完全不给北王说话的机会。   “王爷,十万火急!袁帅出兵了,北林的兵马一个时辰后,就会至城下。十万人,如若全力攻城的话,咱们最多只能撑一个晚上。”   “袁不败出兵了?”北王背上有伤,可见应颐等人时,一直都是穿得整整齐齐,坐得板板正正,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但此刻……   北王长发散在身后,只披了一件外衣,甚到衣襟都是敞开的,胸前的红痕若隐若现,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与平时的严谨冷酷判若两人。   “是的,王爷。一个时辰前,北林出兵,直奔而来。”应颐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样的北王,他从未曾见过,也不敢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感觉……他要倒霉了。   他现在只盼着北林那位袁帅多闹点妖蛾子,转移北王的注意力,别让北王有精力找他麻烦。   “视圣旨于无物,袁不败……胆子还真不小。”私下不给皇上脸面,和当众抗旨不遵,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权势足够大,可说是小节,后者……   当着天下人的面,不给皇上颜面,纵是皇上手中无权,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袁不败。   袁不败此举,扫的不是皇上的颜面,而是的践踏皇权。   皇权至上!   皇权的威严不容挑衅!   袁不败,此命休矣。   “可惜了一个对手。”北王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如风,眼神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应颐听的一头雾水,不解地看了北王一眼,对上北王冰冷,充满杀气的眸子,又连忙低下头。   这位主,最近越发的杀气冲天,气势迫人,如同出鞘开封的宝剑,光芒万丈。   “不必担心,袁不败……他不敢打!”北王摆了摆手,“你让守城的将领如常看着便行。”   “王爷,我知道北林下了圣旨,要召袁不败回京,可袁不败他杀了传旨的人,他根本不会遵丛圣意回京。他此时急切的带兵攻城,就是为了抵抗圣喻。只要袁不败在此战中杀了您,他的抗旨不遵变会变成英明果决,便是北林朝臣也奈何不了袁不败。”袁不败能往城中派奸细,他们自然也能往北林军中派探子。   机密之事他们查不到,但袁帅当众斩杀传旨圣使的事,却很好打听。   北王看了应颐一眼,摇了摇头,道:“如此,本王就会会他。”应颐这般慌乱,想来底下的人只会更不甚,他要不出面,军心就得散了。   “王爷,您的伤……”应颐担心地问道。   “无妨,袁不败还没有资格与本王动手。”北王摆了摆手,示意应颐退下。   应颐满腹不解,可想到之前犯的错,最终什么也不敢问,老实的退了下去。   一刻钟后,北王换上亲王蟒袍走了出来。   “王爷。”应颐看到,快步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换上亲王蟒袍的北王,比平时多了一份尊贵,少了一份冷厉。   他大步前行,一手背在身后,衣角随着他的动作忽高忽低的飞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   明明是简陋至极的木质长廊,可北王往上一踏,却给人一种走在皇宫御宴的尊贵,让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第1141章 完了,北王的陷阱   城中的百姓,不知北林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的消息,但城中的将士们都知晓北林十万大军,就在他们三十里外扎营。   虽然,北林还没有攻城,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就在眼前,他们避无可避。   是以,军中的气氛十分的低迷,一众将士都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不是他们没有自信,实在是十万对七千,兵力悬殊太大,而且他们此时也不在山林中,完全没有办法借助地利优势。   此城,他们先前攻打过,除去占据守城的优势外,旁的什么优势也没有,他们七千人,就是不眠不休,全军上战,也挡不住十万人马攻城。   十万人,哪怕是不打,就活生生的拿人来撞城墙,也能把城墙撞倒。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的王爷重伤,根本无法出战。   王爷不能应战,军中的士气就弱了一半。   这一战,怎么看他们也赢不了。   是以,得知北林大军就在城外后,城中的将士就没有一个能笑出来,一个个面露担忧,胆小的甚至扛不住压力哭了出来。   这也是应颐得知北林袁帅出兵,急得不等亲兵通报,就直接闯进屋内去找北王的原因。   他真得着急,都急上火了。哪怕北王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北林袁帅不敢打,可他还是着急。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袁不败不管不顾,连命也不要,非要开战呢?   他们这么点人,真守不住此城。   当然,他们可以弃城而逃,可是……   他们好不容易,在荣兰人心中,树立起了北王爱民如子,誓死守护身后百姓的高大形象,让荣兰百姓视北王为神,要是这个时候弃城而逃,不顾城中百姓的生死,他们先前所做的牺牲与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现在北王出来了,出来主持大局,出来坐镇军中,他也算安心了。   他真怕,北林大军还没开始攻城,他们自己就先乱了。   应颐跟在北王身后,不断地向北王禀报此时的情况,“王爷,消息我让人封锁了,城中的百姓并不知晓北林大军在城外的消息。目前,城内还算平稳,除了某些惹人厌的臭虫乱飞外,半点乱子也没有。”   “军中的将士,目前只知北林大军驻扎在城外,还不知袁帅已出兵的消息。是以,他们虽然慌乱不安,但好歹还能撑得住。”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袁帅即将带兵马抵达城下,届时不管是军中的将士,还是城中的百姓,都会知道北林大军要攻城的消息。到那时,哪怕袁帅不攻城,城里也会乱。”   应颐禀报完,想了想还说了一句:“王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只有王爷您出面,才能稳定大局。”   北王冷笑一声,停步一顿,扭头看向应颐,“打仗不行,激励士气也不行,现在连安抚人心都做不到,你说……你一个大将军,除了会处理杂物,还会什么?”   “呃……”应颐脸色一僵,苦笑道:“我没……那么差吧?”   他打仗不行,那也要看跟谁比?   跟北王比,他自是不行,可跟其他人比,他绝对是强的。   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新生代将领听第一个。   激励士气这个……城中有三分之二是北域军,北域军不服他呀,而他手中的应家军?   不提也罢!   见识过比他更强的北王,他的应家军哪里还会信服他。   现在,在应家军中,北王说的话比他好用。   安抚人心……   还是那句话,有北王在,哪里轮的到他来安抚人心。   好吧,主要是他的安抚不起作用。   这么一说,北王好像说得也不错,他似乎只能处理军中杂物了。   应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北王冷笑:“你是不是在想,与本王相比,你是差,但与其他人相比,你一点也不差,甚至更强?”   “是。”应颐啪的一声站直,自信地点头。   他好歹是应家军的领军人,是镇国长公主一手教导出来,这点自信他还是用的。   “想想王梓钰,想想谢玄,再不济你也可以想想袁五、剑客……”北王斜了应颐一眼,“本王就不提,正在北林战场大放异常的王家战神了。”   “王爷,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应颐脸上的表情一僵,浑身都散发着低落的气息,整个人都郁闷了。   他觉得,他奉皇命回京就是一个错误。不回京,他还是应家最出色的儿郎,是军中少有的天才将领。   回到京城,他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呵。”北王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应颐。   这时,北王的亲兵牵来战马,北王没有搭理应颐,步下台阶,翻身上马,策马朝城门口走去…。   要去城门口,必然要经过城中主干道,北王一现身,就有眼尖的百姓发现了,激动地大喊:“是北王,是北王爷。”   “北王爷,北王出来了!”   “北王爷出来了。”荣兰的百姓看到北王,一个个激动万分,在无人组织的情况下,纷纷避退至两旁,主动跪下,高喊:“北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王爷千岁!”   “北王爷!”   偶尔还有几句“万岁”混杂在其中。   应颐紧随北王身后,见到北王一出城,城中的百姓自发地跪拜,不由得苦笑……   北王威名震天,有北王在,他拿什么安抚人心?   好吧,不能怪北王太强,只能怪他太无能。   “北王爷!”   “北王爷!”   高呼“北王爷”的声音响彻云霄,北王所到之处,百姓纷纷下跪,混迹于百姓中间的奸细、探子,也不得不跟着下跪。   他们怕被人发现异状,也跟着喊北王爷,可却趁身边的人不注意时,偷偷抬头打量北王。   看到北王身姿笔直,策马狂奔,半点不见重伤的虚弱感,一个个脸色发白,心中暗叫完了!   他们刚刚把打探到的消息传出去,说北王重伤无法动谈,自破城后就不曾在人前出现,许是重伤难治,可结果呢?   假的!   全他娘的都是假的!   北王又骗了他们,北王根本一点事都没有,故意放出重伤的消息,十有八九是为了骗他们的进城,好一锅给端了。   不行,不行,他们得立刻,把北王无事的消息传出去。不然,真要莽撞的冲进来,十有八九会落入北王的陷阱中……   应池:应家最出色的男儿?   应颐:我说错了吗?   应池:哼……应家就你和我两个男儿,你哪来的最出色?   应颐:比你出色,那也是最出色。   应池:哼……你高兴就好。   应颐:…… 第1142章 攻城,一箭镇山河   城墙上,身着亲王蟒袍的北王复手而立,在众将士的衬托下,不仅没有失半分神采,反倒如同众星拱月一般醒目异常。   袁帅带兵在城下,远远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北王,眼中杀气骤起……   而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前一秒还因北林大军临城而不安,北王一出去,一众将士却一扫先前的忐忑,一个个精神焕发,战意高昂。   这就是北王!   他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他只需要往那里一站,便是千军万马,便可抵十万兵马。   袁帅本以下令攻城,可他刚举起手北王就来了,他下令攻城的命令,还没有发出去,就听到北王说:“袁不败,本王要是你,就不会蠢的下令攻城。”   在看到北王威风凛凛出现的那一刻,袁帅就惊得合不拢下巴,听到北王中气十足的话,袁帅挥到一半的手,硬生生的僵在半空。   “你,没有受伤?”他看着北王走过来,那步子,那身形,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让你失望了。”北王站在城墙上,复手而立,英姿飒爽,身上的亲王蟒袍,没有减其英气,反倒添了一分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   今日,失望的恐怕不止袁不败一人。   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想必更失望。   “这……怎么可能!全城那么多人看到了?”他派出三路探子,得到的消息,都是全城百姓看到北王受伤,而且伤得极重,没有一两个月无法下床。   这段时间,军中的事务也是由应颐在处理,他十万大军临城,北域军慌乱不安,也不见北王出面安抚。   种种迹象皆表明北王确实出事了,可……   这又是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鬼吗?   “本王护着他们,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本王的?”北王冷笑一声,伸手,指向袁帅身侧的帅旗,“袁不败,这是你们北林,最后一次出现‘袁’字的帅旗,多看两眼,很快……你就看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袁帅黑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北王冷笑一声,收回手,伸向一侧,“拿弓箭来!”   “是。”北王身侧的士兵,立刻取了一般重弓,递给北王。   北王接过弓,装上箭,拉开……   只轻轻一个用力,便将弓拉到全满,对准袁帅。   袁帅脸色微变,脸上浮出一抹冷笑,张嘴就要嘲讽回去,却见北王突然移了一个位,箭尖指向他身侧的帅旗,“出师未捷身先死,袁帅,后会无期!”   袁帅讥讽道:“北天骄,你……太幼稚了!”   “咻!”回应袁帅的是,北王手中的箭离弦飞出……   “护住帅旗”袁帅一把抢过身后的大旗,可不想,就在他动手的刹那,北王又飞快的射出了第二箭。   “噗!”   “咄!”   一连两箭,一前一后,前一箭射中了一名北林的士兵,在箭矢巨大的冲击下,那名士兵被射得飞了出去,而后一箭则射中了袁帅手中的帅旗。   “啪”的一声,旗杆折断,写着“袁”字的帅旗,哗的一声落下。   袁帅恨恨地将手中半截旗杆,掷飞了出去,大骂:“北天骄,你个卑劣的小人,你以为用这种不流入的小手段,就能逼本帅退兵?就能打击我北林大军的士气吗?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我北林十万大军,今日不仅要踏破此城,还要将你的尸体踏成肉泥,叫你看清楚,我北林男儿的勇猛。”   “从将士听令!”袁帅振臂一呼。   “呵!”他身后,近十万大军如同一人,齐齐应了一声,上前一步。   “给本帅……”   “圣旨到!大将军袁不败接指!”   一道尖锐嘹亮的声音,压过了袁帅的声音。   来人手持圣旨,纵马前行,甚至等不及靠近,就高声喊道:“皇上有旨,大将军袁不败立刻回京,不得有误!”   “皇上有旨,召大将军袁不败即刻回京……”来人纵马而行,离大军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这是怎么一回事?”袁帅身后的兵马,第一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到一遍,才相信他们听到的是真的。   皇上,召大将军回京?   这个时候?   “此人是北域奸细,不可被他骗了。”袁帅大声喊了一句,而后抢过一把弓箭,在宣旨的人未靠近,先一步将人射杀了。   “轰!”宣旨的人从马上倒下,手中还捧着圣旨,他胯下的马受惊,拼命往前冲,却被袁帅第二箭射杀了。   袁帅一身戾气难消,气急败坏的道:“此人是北域奸细,北王深知不敌,故意扰乱我军军心,尔等不可上当。”   “呵……”城墙上,北王轻笑,随手将弓箭丢给一旁的亲卫,“袁不败,本王要是你,就会立刻奉旨回京,以免成为北林的罪人!”   “北天骄,你自知不敌,故弄玄虚,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袁帅高傲的哼了一声,一脸张狂的道:“北天骄,看在你是个人物的份上,本帅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跪下乖乖受死,本帅可放过你身后的百姓。否则……”   “否则,你待如何?”北王冷笑,看袁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否则!本帅就将他们千刀万剐!让四百的百姓都看看,你北天骄守护身后百姓的誓言,不过是狗屁!”袁帅此时气势正旺,整个人都张狂了起来。   “哈!”北王大笑,“袁不败,捡起地上的圣旨看一看,再来告诉本王,你还敢不敢与本王一战。”   “本帅今日,就与你一战!”袁帅根本没有看圣旨的意思。   召他回去的圣旨,他早就看到了。   只要他打赢此战,杀死北王,夺下荣兰,皇上的面子算什么,皇权的威严又算什么?   “袁不败!”北王后退一步,猛地一甩衣袖,神情冷峻的道:“今日!你别说与本王一战,你便是敢往前一步,本王便屠你北林一城,你往前两步,本王便屠你北林两城。”   “哈哈哈……北天骄,这种话,你以为能吓得到本帅吗?今日,本帅就宰了你,本帅看你拿什么屠城。”袁帅哈哈大笑,抽出佩剑,剑尖直指上天…… 第1143章 憋屈,恨苍天不公   袁帅剑指苍穹,杀气震天,正欲下达攻城的命令,可就在此时……   “长公主有令!长公主口喻……命大将军袁不败即刻退兵!”   袁帅留在营地的副将,高举一封书信,拼命抽打胯下的马,朝袁帅奔来。   “大帅,长公主口喻!命您立刻退兵,违令者,杀无赦!”那副将深知袁帅不会听皇命,却不会罔顾摄政长公主的命令,高高举起手中的书信,就怕被袁帅给射杀了,“大帅,长公主亲笔书信,请您阅览!”   “长公主,要我退兵?”袁帅僵在原地,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着策马而来的副将,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恐惧……   那副将一路策马狂奔,所到之处,北林士兵纷纷避退两侧,给他让路。   他冲到袁帅面前,不等马停下来,就跳了下来,高举手中的信,递给袁帅:“大帅,长公主给您的信。长公主让人带来口喻,命您立刻退兵。”   袁帅此时已什么都听不到,他双眼呆滞,毫无神采,颤抖地接过信,对着信封口,撕了几次都没有撕开……   离得远的人,没有看到袁帅的失态,可他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尤其是袁帅的亲兵们,那脸色比袁帅还要难看。   他们不蠢,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城墙上,应颐已做好应战的准备,不想战场局势突然逆转,不由得睁大眼睛,不解地看向北王:“王爷,这,这……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怎么可能会下令退兵?”   他们王爷能让北林的皇帝下令退兵,他能够理解,可现在下令退兵的是摄政长公主呀!   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可以说是恨他们王爷入骨,为了杀他们王爷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现在……   杀他们王爷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位怎么可能下令,命袁帅退兵?   “有什么不可能?”北王冷笑,“袁不败不退兵,北王就等着国破!”   王家那位战神可不是吃素的,他的威胁也不是空口白话。   袁不败不退兵试试看?   “可,可……”应颐还是不能理解,“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会在乎国破吗?她为了杀您,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北王扭头看了应颐一眼,“你以为,她的信为何此刻才到?”   “她……”应颐眉头紧皱,随即眼前一亮,“我明白了!摄政长公主的人,就在暗处观战,看到您一连射出两箭,知道您没有受伤,知道袁帅杀不死没有受伤的您。是以,才会在关键时刻,让人出来阻止袁帅出兵。”   “还不算没药救。”北王赞许地点了点头。   今日,在暗处观战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北林摄政长公主的人,那些想要趁他病要他命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他北天骄,又摆了他们一道。   城墙下,袁帅已撕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只看了一眼,袁帅就踉跄后退,“噗”的吐出一口血。   袁帅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死死握紧拳头,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一团,扭头,怒视城墙上的北王:“北天骄!你卑鄙无耻!你有种,跟本帅堂堂正正打一场,背后使计,威胁我北林,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种,你袁不败往前走一步试试?”与袁帅的气急败坏相反,北王端得是云淡风轻。   他胜券在握,袁帅却是丧家之犬,他何需与袁帅起口舌之争,争一时之气。   “北天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打?哈,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受了重伤,刚刚那两箭,想必是你全部的力量吧?你此刻,一定是在硬撑。北天骄,没有用的,你重伤的消息瞒不住的,你便是再怎么撑,也不会有人信的!”北王能想到的事,袁帅这个时候自然也能想到。   摄政长公主的信,出现的这么及时,要说是巧合,他是不信的。   只能说,暗处有摄政长公主的人在观战,而那人判断北王没有受伤,判断他杀不死北王。   袁帅能猜到这一点,自然也能猜到,暗处肯定还有别的人,那些人对北王虎视眈眈,他杀不死北王,可只要让那些人相信,北王伤得很重,此刻是在硬撑,就多的是人会对北王下手。   要知道,这世间想要北王命的人,太多了。   “可惜了,这世间再也没有‘袁’家的帅旗了。”北王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袁帅一眼,而后便转身,大步朝城墙下走去……   北王这一动,躲在暗处的人有何反应无人知晓,袁帅却是眼前一亮,他高声道:“北天骄,我等你下来一战!”   北王上当了!   北王这一下来,那些人就会猜测,北王真得受了伤,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才强撑着与他一战。   北王要是不上来,他就可以说北王是心虚了,受了重伤不敢动。   北王不管怎么做,都会让人怀疑。   北王,完了!   袁帅全身绷紧,目光灼灼,盯着城墙上,渐渐消失的背影,而后又盯着城门,等着北王从城门出来,可是……   一息!   两息!   三息!   直至一刻钟过去,也不见城门又任何动静,也不见北王出来。   “北天骄,你……出来!”久久等不到北王出现,袁帅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他高声喊道:“北天骄,你莫不是怕了我?你莫不是受了伤,不敢叫人知道?北天骄,你有种出来与我一战!”   “北天骄!”袁帅不断嘶喊,然后回应他的只有守城北域军的嘲讽笑声……   “袁帅,不必再喊了。我们王爷是什么人,是天子骄子,是皇族血脉,你的激将法对我们王爷不管用。”应颐先前看到北王下城墙,也以为北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要下去与袁帅一战,不想……   北王压根就没有搭理袁帅的意思,转身就走了。   哈哈哈……不得不说,他们家王爷这一招,太高了!   对敌人最大的羞辱,不是打赢他,而是无视他。   就像此刻的袁帅,他的嘶吼与呐喊,他的激将与十万大军,在北王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第1144章 天下,总是忘了这一点   袁帅退兵发,那些躲在暗处鬼鬼祟祟,不敢冒险头的人,自是更不敢妄动。   连十万大军在城下都不敢攻城,连国家机器都奈何不了北王,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不过,那些人有没有走,没有人知道,但袁帅退兵后,城中安静了三日。   当然,这份安宁只是表面上的,在普通百姓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是暗潮涌动,各方探子不断涌入城中,使尽一切手段打探北王的消息,打探北王的虚实,应颐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合眼。   “王爷,兵马已重新布防,不需要守城墙的将士,除去训练外,其他时间都在开荒种军田。城中所有的探子也监视了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按您的命令记录在册,你要看吗?”应颐没日没夜的忙活,短短三天就暴瘦数斤,眼下的黑青看着吓人。   他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站在北王下首,向北王汇报近期城中的情况。   “将军田登记好,让他们多请教荣兰的百姓,不可妄自尊大。明年,本王就要看到效果。”北王手上正在翻阅,城中军田开垦的情况。   荣兰气候宜人,最适合种粮,可因着各国的剥削,致使荣兰人不肯花力气去开荒,去种粮,每每都保持着饿不死的状态。   不过,想来也能理解。荣兰的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再多,也落到他们手上,他们收获的粮食越多,东林甚至其他国家索要的供粮就会越多。   不管是东林,还是其他的国家,他们都不会允许荣兰有余粮,不会允许荣兰富裕强大起来,顶天就是让荣兰百姓,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让荣兰国库维持在收支平衡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下,荣兰的百姓自然不会花力气,让田地增产,更不可能去开荒。   但他来了,事情就完全不一样。   他拿下荣兰,也守得住荣兰,自然要将荣兰的利益最大化。   荣兰能种粮的地方,他通通都会让人开荒出来,绝不会浪费荣兰的土地。   荣兰人口不够,他北域有的是人,再不行他还可以从东林迁人过来,他相信皇上一定很乐意。   “王爷,开这么多田地,种这么多粮,咱们……”应颐听北王的意思,不仅仅是此城,以后他们打下的所有城池,所有的荒地都要开垦出来,用来种粮食。   应颐当然知道,粮食是好东西,种出来的粮食越多,对他们越有利,可他猜测北王命人不断开垦种粮,是为了……   天下!   如若不是为了天下,何必存那么多粮?   “不用想太多,本王不会蠢得找死。”北王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册子,嘲讽地看着应颐,“告诉皇上,本王对他的皇位没有兴趣,也无意与四国为敌。”   北域确实兵强马壮,可北域就那么点兵马,对上一国不吃力,同时对上四国,那不是吃力的问题,而是根本无力一战。   就算加上东林全部的兵马,他也不可能同时对其他三国开战。   东林的国力虽远胜北林、西凤和南凉,但并不表示东林可以同时向三国宣战。   更不用提,还有一个虎视眈眈,不知打什么目的的不周山在。   “王爷,皇上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王爷您的想法,想提前做准备。”应颐本就是皇上的人,被北王点明按皇上的旨意来试探他,应颐也不尴尬。   他,本就忠于皇上。   曾经是,现在也是。   皇上让他打探北王的想法,哪怕北王会不满,他也得做。   应家军,不能失了帝心,哪怕皇上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应颐也不敢背叛。   应家军千千万万,他不敢拿应家军去冒险,也不敢拿应池的命去冒险。   他们不是北王,没有北王那样的底气,也没有北王那样的实力。   “哼。”北王冷笑一声,面露嘲讽。   应颐脸色一白,可想到皇上的命令,却还是咬牙开口:“王爷,皇上一直给您写信,希望您能回京,希望能公布您皇子的身份。”   “本王,只是北域的王。”北王冷笑,看向应颐,“看样子,你在荣兰呆得太久了?”   他不介意应颐是谁的人,只要应颐乖乖听话,好用就行。   “末将职责所在,请王爷恕罪。”应颐单膝跪下,不敢辩解,也无法辩解。   “本王不管你怎么跟皇上汇报本王的事,但不要妄图左右本王的决定。不然,本王派你去剿不周山。”这是他对应颐的最低要求,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应颐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末将知错,末将保证,再无下一次。”应颐将头埋得更低。   不周山是什么地方?   让他去不周山,那就是叫他去送死。   北王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   “谢王爷。”应颐再次起身,却比先前拘谨多了,站在北王面前,自觉地低下头,姿态谦卑,一如初见。   北王眼中滑过一抹冷意,冷声道:“命人让送应池去北林,让他与北林皇帝商讨借粮一事。将本王的底线告诉应池,让应池放手去谈。”   他打了北林一巴掌,也是时候给北林一个枣,不然无粮又被东林打得节节败退的北林,得要发狂了。   他现在没有兴趣跟北林打,在不周山的事没有解决之前,他只能先安抚住北林。   “王爷,应池他……”应颐本能想要拒绝,刚一开口就被北王冷声打断了,“应颐,本王再告诉你一次,不要妄图左右本王的决定!”   这一次,北王的声音明显更冷。   应颐知晓他惹得北王不快了,可事关应池,他着实不放心。应颐再次跪下,请罪道:“王爷,应池他什么都不懂,不如让末将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北王嘲弄的道,“你该庆幸,应池与九歌交好。不然,就凭他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他这辈子就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应池再弱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不甘于像一个小女人一样,一直被人保护在身后。   应池有他的野心和抱负,要不是如此,当初他也不会罔顾楚九歌的建议,和镇国长公主的期许,执意入朝为官。   应颐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北王一眼,复而低头,沉重的道:“是,王爷。末将这就让人送应池去北林。”   他忘了,现在已不是当初。   哪怕是看在北王的面子,皇上也不会再阻拦应池上进。   他……   总是忘了这一点! 第1145章 威胁,为内乱添一把火   北王虽在城中,但命令却不断发出,城中一片安宁,城外却是血雨腥风,战乱不断……   剑客带着被困平原的大军,突破了重围,从平原冲了出来,却没有甩开北林的大军。   韩将军重伤后,大军便由北林督察卫的林见林大人接管。林大人此人,虽是第一次带兵,在军中威信也不高,正面交战的话,他可能不是剑客的对手,可是……   林大人擅用阴谋诡计,爱用奇招与险招,他带着二十万北林军,并不跟剑客等人正面交战,而是神出鬼没,打骚扰战,不求取胜,只求阻止北域军与北王汇合。   林大人几次指挥作战,都阻了北域军前行的路,虽是小胜利,但也加重了他在军中的话语权。   军中其他武将,不是没有想过与林大人争权,趁林大人还未站稳脚步前,先一步把林大人踩下去,可袁帅被召回的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武将一个个就蔫巴了。   是个人都知道,袁帅此次被召回,就是彻底的完了,就算摄政长公主能保住他一条命,他的政治生涯也完了,此后都不可能再带兵上战场。   而他们这些人,虽是袁帅的心腹,可要是跟着袁帅一条路走到黑,摄政长公主会保袁帅的命,却不一定会保他们的命。   识实务者为俊杰,哪怕不为了活命,就为了手下的兄弟,他们也得妥协。   有这么一出,林大人顺利收拢了兵权,在军中站稳了脚步。要不是袁帅咬牙,把他带走的那十万兵马,齐齐带回北林,林大人手中的权利会更大。   林见带着二十万兵马,不断狙击剑客所带领的北域军,一连在林见手中吃了几次亏,北域军的将领皆憋了团火,心里恨得不行。   “这个林见,真是阴险。幸亏北林皇帝与摄政长公主不合,袁不败那个混球,为了不让皇帝的人坐大,把那十万兵马带走了。不然,我们还真是麻烦了。”北域军中的将领,收到外面的消息,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怕,袁帅会把那十万兵马留下来,让他们腹背受敌。   “王爷的命令,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必急着攻城,也不必急着与王爷汇合,只要拖住北林的兵马即可。王爷已派人去跟北林的皇帝谈判,没有意外,北林很快就会退兵。”剑客并不领兵,但他身份特殊,在军中的话语权颇重,而且他一向只代传北王的命令,北域军的将领不敢不听命。   “那我们……就这么憋屈着?看着北林人蹦哒?”北域军的将领,在林见手中吃了亏,一心想要大战一场,可不等他们行动,北王的命令就到了。   要是以前,他们也许会假装没有收到命令,先干了再说,可有剑客这个“监军”在,他们根本不敢弄虚作假。   “这是王爷的命令!”剑客全程冷脸,双手抱剑,大有谁敢说不,他的剑就会将谁的头斩下一样。   “我们明白了。”北域的将领还就吃这一套,没有一个人敢跟剑客硬着来。   他们……   早些时候,有人不服剑客一个死士,凭什么能够代北王发命令,可被剑客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后,大家就老实了。   在军中,实力为王。剑客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打不过,再加上剑客也不会胡乱指挥,他只代传北王的命令,他们就……只能听话了。   “王爷命你们得空就开荒,切不可浪费,你们做得怎么样了?”剑客继续冷着脸问。   “呃……”一众将领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我,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剑客。   他们是当兵的,不是种地的,他们北域压根就没有地,他们真的不会呀!   剑客冷哼一声,半点情面也不给他们:“三天后,整理成册,北王要看。”   “呼……”一众将领听到这话,长松了口气。   有三天的时间,应该能开出不少地,到时候报给王爷,也不会太难看。   ……   是夜,城中官邸,楚九歌给北王换药后,便坐在一旁,翻看起应颐送来的册子,边看边皱眉:“你们七千人,都开出上千亩地,剑客领着十几万人,地方又没有限制,怎么才开出一千亩的地?是北林那位林大人太难缠了,还是……他们不愿意开荒?”   “林见是北林皇帝的人,他需要在军中站稳脚步,需要军功,他必会尽全力。剑客那些人,不是林见的对手。”北王长发披散,上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锦衣,裸露出大半个胸膛,慵懒地靠在床头。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合上账本,道:“现在开荒,还能赶得上秋收后的播种,要错过这个时间,就要少收一季粮,你要不要派应颐过去?”   让军中的将士开垦荒地,是楚九歌的建议,北王接纳了,并命军中的将士去做,楚九歌自然希望这件事可以做得更好。   荣兰这地方……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荣兰这地除了产粮外,旁的什么优势也没有。   没有金矿,没有银矿,没有铜矿,甚至连铁矿都没有。   北王要养兵马,要壮大实力,要武装兵马,就少不了金银和铁器,荣兰没有,他们只能跟其他四国换,而荣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粮食。   为了换金银、铜铁,楚九歌便建议北王动用军队,将荣兰所有能种粮的地,全部开垦出来,多种粮食,到时候拿粮食去跟四国换他们需要的东西。   现在北林天灾,正是缺粮的时候,如若他们能拿出足够多的粮食,一定能从北林手中淘换到不少好东西。而错过了这个机会,其他四国缺粮不严重,就不一定会换金银、铁器给他们了。   “林见是北林皇帝的人,北林皇帝要与摄政长公主抗衡,就不能没有兵权,让他们先得意一段时间。”要不是林见有存在的需要,他早就让剑客将林见宰了。   北林的军权一直掌握在摄政长公主手里,北林皇上几乎没有插手机会。   林见是北林皇帝,唯一安插进军方的人,袁不败已成为历名,现在……   是时候给林见机会,让代表北林皇帝的林见,在军中站稳脚步了,掌握话语权。   毕竟,只有北林皇帝手中的权利越大,他跟摄政长公主就会斗得越厉害…… 第1146章 招魂,就他不行   北王对荣兰是在必得,在棍棒加大枣的双重作用下,北林已不足为惧,退兵是早晚的事。   剑客手中的那支北域军,虽没有办法将林见所带领的北林大军驱逐出荣兰,但同样的,林见也只能给北域军添乱,而无法打败北域军。   北王也不需要他们打,只要两支兵马互为掣肘,互相牵制,不要再给他添乱,让他可以空出手来,对付不周山的人就行了。   不周山藏龙卧虎,饶是北王也不知道,不周山到底藏着多少高手,背后又有多少势力,对上不周山,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   “凌乱可有消息传来,他什么时候到?”北王难得主动招应颐问话。   在对不周山出手前,他得先把其他各方潜在的威胁,通通消除。   北林这个威胁除去了,第二个就是以陆城为代表的武林势力。   西凤与南凉则不用着急,那两个国家的皇帝不蠢,在不周山露出利爪后,他们自然也能看到不周山的威胁。现在,他肯出手对付不周山,那两国不一定会帮忙,但一定不会拖后腿。   “没有,乱道人那里并无消息……”应颐刚开口,就被门外杂乱的声音打断了。   “北天骄,我回来了。”得意而嚣张,这是凌乱的声音。   “乱道人,你不能直接进去,请让我们通报。”这是门外守卫急切而不安的声音。   “走开!”   “乱道人……”   这其中,还有两方动手的声音。   应颐苦笑一声,扭头望去,就看到一身道袍乱道人,在门口与亲卫推搡。   好吧,是凌乱单方面推搡守卫,那两个守卫苦着一张脸,根本不敢动凌乱。   “行了,退下吧。”北王皱眉,抬手对守卫道。   “是,王爷。”两个守卫,自上次没有守住应颐,让应颐强闯进来后,就再也不敢轻忽,哪怕是楚九歌进来,也要先通报。   “十万火急把我叫回来,却不让我进来。北天骄,你长本事了。”凌乱在北王对面坐下,似笑非笑的冷嘲道。   “比不得乱道人,把北林搅的天翻地覆。”北王扫了凌乱一眼,淡漠的收回目光。   吃得油光满面,看样子凌乱在北林混得很不错。   “本道人不过是略施小计,北林就乱作一团,简直是不堪一击。”凌乱嘴上说着自谦的话,面上却是一副自得样。   王家那位战神,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连连攻破北林数十城,有他的本事在,但也有他凌乱的功劳在。   要不是他出手,王家那位战神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一路高歌猛进。   北林,好歹是一个大国,虽无与东林一战的实力,但并没有那么弱。   “也只有那群愚妇会信你,让你钻了个空子。”凌乱在北林的做的事,探子还没有报来,凌乱就急不可奈的,先一步写信向北王显摆了。   是以,北王很清楚,凌乱在北林做了什么。   招魂,设祭坛,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什么叫钻空子,本道人那是施法。施法招魂,让摄政长公主与她的驸马诉衷肠。这是天大的本事,你懂不懂?”要不是他用计,转移摄政长公主的注意力,让摄政长公主为驸马积福,北天骄这会指不定多惨。   “哼。”北王冷哼一声,没有跟凌乱争,但这一声所包含的深意,却足够叫凌乱炸毛。   凌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北天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相信我招魂的本事?”   “本王还真没有办法信。”北王冷嘲,在凌乱炸毛前,先一步道:“摄政长公主那位驸马,还没有死吧?你去哪招魂?”   “你懂个屁!”凌乱很想对着北王的脸啐一口,但想想那个后果,又憋屈的坐了下来,“她那位驸马躺了十多年,就是一个活死人,魂早就离体了,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知道吗?”   “呵……”北王回以冷笑。   “你什么意思?”凌乱眼睛微眯,透着危险的光芒。   “继续编,本王听着。”北王随手在桌上敲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   “我编什么了我?愚蠢不知的凡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母妃的魂招来。”凌乱一急,张嘴就道,却忘了……   北王的母亲,是他的逆鳞。   北王周身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好呀!本王等着!”   “呃……那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凌乱顿时没有脾气了,小心翼翼地陪着消息。   作为曾经一起拼杀的好兄弟,凌乱很清楚北王并不喜欢,有人提起他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   想来也是,任谁天天听人叨叨,说他母亲为了生下他,有多么惨烈都不会想听。   巫族那位族长可真不是人,北王才十几岁的时候,就装作不经意的告诉北王,他娘与人私奔,无谋苟且,怀上了他,却被男人抛弃。   之后,他娘的人生就是大写的凄惨。   生他的时候,被男人的妻子派人追杀,生生将他从肚子里挖出来,而他娘还遭了十几个大汉蹂躏。   提一次就算了,隔三差五那位巫族族长,就会在北王面前提一遍,而他也跟着听了好多遍。每一次听完,都会忍不住哆嗦,忍不住在想,北王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娘?   后来,后来听多了,他也不是当事人,他并不觉得有啥,但北王不行。北王那时候还小,心志不健全,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每次听到情绪都会非常激动。   那时,巫族那位族长,打着北王舅舅的旗号接近北王,却不断的摧残北王的心志,不断的打击北王的内心。   他亲眼看到,有一段时间,北王除了水什么也吃不下去,亲眼看到北王一吃肉,就恶心的连血都吐出来了。   也看到,北王甚至无法接受他人的碰触。尤其是女人,有一段时间北王看到女人就犯恶心,更不用提与人接触。   至于后来北王怎么变正常了,这个……   他还真不知晓。   他那时候也小,白天忙着练武,晚上倒床就睡,而且他也不是一个贴心的。   反正,等到他懂事,等到他注意到时,北王已恢复正常,完全看不出一丝异常。   但就算是如此,北王也不愿意,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母亲的事。   不过,随之时间的流逝,北王已越发的正常,让人看不出一丝异常,而且旁人提他母亲,北王也没有一丝反应,就是……   他不能提!   而他也不知为什么…… 第1147章 做法,屠尽武林方收兵   招魂这种事……   道家的老祖宗能不能做到,北王不清楚,但是……   北王知道,凌乱做不到!   道家的天雷符,凌乱能画出来;驭纸人的神术,凌乱也会用,甚至道家的阵法、算命之术,凌乱也学得不错,可这招魂术凌乱真做不到。   凌乱真要有这么一手,早就把他生母的亡魂招来了。   凌乱当初愿意跟着道家的人走,除去他自身天赋高外,要逃离皇宫外,也有他的原因。   两人年幼时,曾因机缘巧合相遇,并且相互扶持,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候。   那时,巫族族长一直拿他生母的事,摧残他的心志,他当时看得明白,凌乱后来也看明白了。   凌乱当时安慰他,说他那舅舅肯定是骗他的,叫他不要信。还说,要去道家学本事,然后招他母亲的亡魂来,让他们母子相见,问清当年之事。   后来,凌乱真的去学了,但可惜的是,任凭他天赋再高,甚至得了道家的传承,可仍旧做不到招亡魂回来。   当然,这世间有没有亡魂,都是两说。   凌乱在北林,招什么摄政长公主驸马的亡魂,不过是骗骗摄政长公主罢了,这一点他和凌乱都清楚。   凌乱他面前也就只是显摆,他虽然听了却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凌乱提到他的生母,却叫他……   倒不至于不痛快,只是凌乱一提起,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巫族族长当年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他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巫族族长是故意用世间最恶毒的言语,来诋毁、污辱他的母亲,可在感情上,他仍旧无法接受。   而且,当初他母亲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巫族族长。   巫族族长杀了所有知情人,他母亲死之前遭遇了什么,这世间也只有巫族族长一人知晓,他纵是不信巫族族长的话,心里也不可避免的会想,他母亲死之前,真如巫族族长所言,受尽了世间最残忍的折磨吗?   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甚至旁人提到他母亲,他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可凌乱一提起他的母亲,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话。   没办法,谁叫当年听到那些话的,只有他和凌乱。   好在,凌乱虽然在他面前不懂事,但还算知趣,并不敢挑衅他,见他不高兴,当即就闭上了嘴巴。   北王也懒得跟凌乱这个蠢货计较,也不想听凌乱吹牛,直接说出他的命令:“去,帮本王跑一趟腿,给江湖各大门派传一句话。荣兰是本王的荣兰,江湖中人敢来荣兰闹事,本王不介意再次血洗武林。而这一次,本王不屠尽那武林豪杰、各大门派,本王誓不收兵!”   “你,你……这是要威胁整个武林?”刚威胁完北林,现在又威胁整个武林,北天骄这是惹祸不怕大呀。   “不是威胁,是宣告!”北王一脸严肃的道。   “这有区别吗?”屠尽武林豪杰方收兵,这话……   光听就叫人瑟瑟发抖。   凌乱有点同情那些武林人了。   这一届的武林好汉,太倒霉了。   “威胁,不过是放句狠话。本王从来不放狠话,本王说出去的话都会做到。是以,本王说的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而是宣告。”北王唇角一扬,露出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   十年磨砺,十年厮杀,十年征战。   他为东林扫平武林,为东林镇压北林、西凤、南凉,为东林守住北域,凭的不是一张嘴,也不是什么阴谋算计,他凭的是无人能敌的本事。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打下来的。   他的话比四国皇帝的话,还要重三分。   因为,他北天骄言出必行!   凌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嘴上却不肯服输,嘟囔道:“不就是传一句话嘛,谁不能传?非得把我从北林唤来。你知道北林离这多远吗?我都快断气了,你就叫我来传一句话。”   “除了传话,你还能做什么?”北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能……”凌乱一挺胸膛,可他刚一开口,就被北王给打断了:“踏平北林?”   “呃……这个做不到。”凌乱挺起的胸膛,耷拉下来几分。   北王嗤笑一笑,又问:“扫平武林?”   “呃……这个也做不到。”凌乱的胸膛,又缩起来了几分。   “那么……拿下荣兰?”北王眼中的嘲讽更明显了,凌乱瞬间就从斗志高昂的小公鸡,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里吧唧的开口,“这个……也做不到。”   “那你能做什么?”北王冷哼了一声。   “我能给你传话。”凌乱突然又来了精神,一拍胸膛,保证道:“相信道爷我的本事。凭我们正一派出神入化的本事,今天天黑之前,保证将你的话,传给每一个江湖大势力。”   “你也就这么一点本事了。”北王嫌弃地摇了摇头。   凌乱气得直磨牙,抬手就要拍桌子,手抬到一半,突然想到北王说得好像也没有错,瞬间又蔫巴了下来,干巴巴的把手缩回来,委屈巴巴的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传话,行了吧?”   北天骄除了会欺负他,还会什么?   简直是太讨厌了!   诅骂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在心里默默地诅骂了北王一句,幻想了一下北王可怜兮兮求娶楚九歌,却被拒绝的画面,凌乱心情大好。   走出院子,又是那个沉默寡言,高冷神秘的正一派乱道人。   一出了院子,凌乱就招来下人,吩咐他让人在城墙上摆了一个祭坛,说他要做法。   “啥?乱道人,你说你要做啥?”那下人听到凌乱的话,顿时一脸懵逼,甚至顾不得尊卑,抬头看向凌乱,那眼神……   活脱脱的在说,这位莫不是一个傻子?   凌乱一向“目中无人”,从不把任何人当回事,也不在意他人的评价,但此刻还是被气着了。   北天骄的人,果然和北天骄一样惹人嫌!   真是好气!   凌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神色微冷的道:“本道人要做法,你没听明白吗?”   那下人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恭敬的道:“听,听,听明白了。道,道道爷……您,您要小人准备什么?”   “仆似主人形!”凌乱一脸高冷,连个眼神也不给那下人,甩手就朝前院走去…… 第1148章 神迹,天佑我荣兰   在百姓眼中,那些道爷摆祭坛捉鬼、摆祭坛求雨都是常见的事,但是……   摆祭坛传信,这事百姓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北王身边的下人,出来打听、置办祭坛所用之物,有好奇的人打听了一句。   得知北王身边的道人,要在城墙上摆祭坛传信,城中的百姓一个个皆是好奇不已,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凌乱去城墙时,城墙下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高人,高人呀!”   “这位道爷年纪轻轻就如此不凡,难怪能得北王重用。”   “我就说,北王不是一般人,原是有高人相助。”   “你们看看这高人,年纪轻轻就得北王重用,必是不凡。”   ……   凌乱一身道袍,步履飘逸,端得是仙风道骨,他一出现,满城墙下的百姓都把他当作高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因他年轻而轻视他。   凌乱挑眉,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以眼神寻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下人也是一个机灵的,明明凌乱什么也没有说,可他就是懂了,小意殷勤地上前道:“乱道人,大家听说你要在城墙上摆祭坛,为王爷传信,都十分高兴,想来见识您的风采。”   “是吗?”凌乱的声音冷而清淡,摆明了不信。   在他看来,这些人来看热闹的还差不多,就像……   就像当年他那些师叔、师兄们一样,一个个都妄想看他的热闹。   也不想想,他好歹是跟着北天骄混的人,他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   “乱道人,城中的百姓最是信服王爷,您是王爷请来的高人,他们对您只有崇拜佩服的。”那下人连连保证,眼神都透着真诚,可他心里却是不看好凌乱。   摆祭坛祈雨,捉鬼的他见过,摆个祭坛传信,真当他傻呀。   也就是王爷相信。   “呵。”凌乱高冷地应了一步,缓步走到城墙上。   他的步调不快不慢,身上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无风而动,衣摆每次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高,而后不等衣摆完全落下,又再次飞扬起来……   就这么简单几步,却透着一股不世高人的风范,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城墙下,看热闹的百姓,原本就是冲着,北王请来的高人必是不凡的心态来的,这会看到凌乱的姿态,越发觉得他不一般了。   “凌乱还有两下子。”楚九歌与北王,坐在离城门口最近的茶馆上,两人选的位置极好,能将城墙上的事尽收眼底,旁人去看不到他们。   “装神弄鬼罢了。”凌乱确实是有两下子,要不然北王也不会把他招来,但是……   他怎么可能会在楚九歌面前,赞凌乱的好?   “荣兰的百姓,饱受压迫,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神,凌乱此举正好可以帮你造神,你可得给凌乱一点面子,保持住他高人的风范。”楚九歌见北王拿起茶杯就要喝,伸手按住北王的手腕,“你现在不能喝茶,只能喝清水,实在想喝茶,也只能喝药茶。”   “只是一杯茶。”北王看着楚九歌,满脸的无奈,眼中却悄悄盈满了欢喜。   在旁人看来,堂堂北王被一个女人管着有失颜面,可北王却不觉得。   他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有人关心他,有什么不好的?   “我陪你一起喝水。”楚九歌不容拒绝的,接过北王手中的茶杯,朝一旁的亲卫使了个眼色,让人将桌上的茶收走。   北王的亲卫,早已习惯了北王被楚九歌管着的画面,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上前就把茶水收起,换上一壶清水。   北王无奈,却只是笑笑,从善如流的与楚九歌喝起水来。   城墙上,祭坛已摆好,凌乱上前,看着摆放在桌上的三生、纸钱、桃木剑、黑狗血和活公鸡,嘴角微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   他是传信,不是捉鬼,这桌上摆的都是什么?   他又不是茅山传人,他不捉鬼!   “乱道人,有哪里不对吗?”随侍在侧的下人,见凌乱没有动,机灵的上前寻问。   凌乱淡漠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   祭坛都摆出来了,底下还有一堆人看着,北天骄要他拿出高人风范,让荣兰的百姓把他奉为神人,他除了咬牙撑下去,他还能怎么办?   他可是要做国师的男人!   不能怂!   凌乱眼也不看祭桌上的东西,拿出他惯用的桃木剑,取出他前些日子剪的纸人,本想直接让纸人出去,但是……   看了一眼,城墙下看热闹的百姓,凌乱想了想,还是手持桃木剑,一脸庄重地比划了起来,好让城下看热闹的百姓看个痛快。   一剑一招,缓慢有力,随着凌乱手中的剑舞动,空气好似凝滞,一股气流凝聚在剑尖,随着凌乱的招式变得缓慢而绵长。   这时,天气也突然阴了下来,绚烂刺目的阳光“咻”的一下就收了起来,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气势,好似要与人斗上一场。   楚九歌与北王离得远,感受不真切,只觉得凌乱颇有两下子。可城墙下的百姓,尤其是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他们却感受最深。   他们明显能感觉到,天好像压低了,四周的空气变得沉重,周遭的一切像是被冻住了,就连风都不动了。   万物静止,他们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凌乱在动,如同仙人一般随风而舞,掌风控雨……   而随着凌乱的动作变慢,随着他的剑舞动的那股气流也越来越强,竟有凝聚成龙的气势。   这下,不仅仅是城墙下的百姓震住了,就是隔得远远地北王与楚九歌,也不由得怔仲,两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震惊:凌乱,有大神通!   凌乱手中的剑不断挥出,最后那股气流越来越大,而凌乱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竟像是承受不住那股重力一把,凌乱挥出而出,大声呵了一句:“去!”   只见,一股巨风呼出,沉静在凌乱“大神通”中的众人,只觉得一个机灵,脑子瞬间清醒了,可下一秒,让他们更震的事情发生了…… 第1149章 宣告,唯愿北王千岁   “呼……”的一声响,阴沉的天,像是被什么给破开了一样,刺目的阳光倾泄而下,刺的人睁不开眼……   众人连忙抬手,遮住眼睛。   “天啊!你们快看天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城墙上、城墙下的人,齐齐抬头看上空……   就见一行刺目的金字,悬浮在半空。   “有字!天上有字!”   “这是什么字?有认识的人吗?快,快念念?”   有识字的人,看到天空上方的字,激动不已,大声地念了出来:“告武林豪杰书:犯荣兰者,虽远必诛!”   “犯荣兰者,虽远必诛!”有人跟着念,却是一脸懵懂,拉着身边识字的人,寻问道:“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是一知半懂,生怕自己理解不对,又或者想要找身边的人确认一下,确认自己没有想错。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们荣兰,终于有人硬气了,能站起来,护着他们了?   “就是……就是谁敢动荣兰,就打到他怕为止。”   “不是打到他怕,诛是诛杀的意思!敢动荣兰,就诛杀他。”   有那识字的人,激动的大喊。   这时候,他们也无心文绉绉的去解释,他们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语言告诉身边的人,借此抒发心中的激动。   天知道,近百年来,荣兰就如同被丢进强盗窝的少女,是人都能上来咬一口,而荣兰除了接受外,竟是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荣兰人被压迫的狠了,被压迫的怕了,也被压迫的习惯了,可是……   习惯并不表示他们不想反抗,他们内心深处,也藏着想要强大,想要反抗的想法,只是他们太弱了,他们的反抗只换来更大的压迫。   现在,终于有人站出来,说犯荣兰,要被诛杀了。   “谁?谁去诛杀?”有人不安的问道。   那一日,亲眼见到北王血染大街的城中百姓,立刻站了出来,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当然是北王了。北王说了,他誓死护卫他身后的百姓,我们荣兰人就是他身后的百姓,以后他就是我们荣兰的王。   我们与东林人本就是一家人,我们也没有造反的想法,北王收回荣兰后,肯定会护卫我们。”   “对,北王一定会保护我们!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余下的人听到这话,纷纷附和。   北王打下此城已有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来,北王是怎么做,北域军是怎么做的,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北王和那些南凉、西凤、北林的人不同,甚至和东林人都不同。北王是来收复失去的,绝不是来压榨他们的,他们看得明白。   “神迹!这是神迹!这是老天爷显灵了,知道我们荣兰人世世代代受压迫,派北王来帮我们。”有那年迈者,没有听那些人讨论的话,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字,一脸激动。   他的话,顿时让众人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天空,一个个指着天上的字,大叫:“对对对,是神迹!一定是神迹,你们看,你们看上面的字。金灿灿的,浮在空中,不是神迹是什么?”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天佑荣兰,天佑我荣兰,才派北王来救我们。”   “天佑我荣兰!”   “天佑荣兰,才有北王来我荣兰。”   “北王是我们荣兰的救星,吾愿北王千岁,万岁,护我荣兰千年,万年。”那老者匍匐在地,激动的大喊。   他的话,他的动作,引得其他人争相模佛,一瞬间城下的百姓皆跪了下去,高喊:“唯愿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近百人齐声呐喊,一瞬间高喊北王千岁的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而此时天边上的字迹,也在渐渐淡去,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   凌乱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人高呼北王千岁,嘴角微动,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冷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弄出来的神迹,明明是他在摆祭坛,发宣告,为什么最后一个个都喊北王千岁?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站在这里,这些人的眼睛是多小,才会没有他?   而北王呢?   北王他在哪?   北王连人影都不在,这群人喊什么?   喊了北王也听不到。   就不能喊两句,道长万福吗?   他好歹人站在这里,能听到呀!   凌乱憋屈的不行,看着城墙上、城墙下的人,都像是入了魔一般,不停地高喊“唯愿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气得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了……   凌乱持剑而去,衣袂飘飘,不过眨眼间,人就消失在城墙上,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见了。   不,有两个人发现了。   坐在茶馆的楚九歌与北王发现了。   他们不仅发现凌乱的离去,还发现凌乱不高兴了。   “乱道人生气了。”楚九歌盈盈浅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凌乱这一拨操作很骚,但可惜的是……   风头却让北王抢了,真是可怜。   北王压根不关心凌乱,他看着楚九歌,等了半天,也没见楚九歌提到他,一脸高冷的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要说什么?”楚九歌诧异地看着他。   “他们……”北王伸手,指着城墙的方向,“一个个都愿本王千岁,你呢?”   “呃……”楚九歌怔了一下,顺着北王所指望去……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唯愿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九歌半晌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北王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她……   被人这么盯着,又不是死人,哪人没半点反应。   楚九歌哀怨地回视了北王一眼。   这人,不是故意为难人嘛,她又不是那些文人骚客,张嘴就能说出一堆情话来,她……   不会呀!   楚九歌头痛不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笑盈盈地反问,“那么多人都愿千岁,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她想不出好听的情况,她就不信北王这个只会喊打喊杀的“军汉”,能说出什么动人的情话来…… 第1150章 告白,春风十里柔情   北王不曾想,楚九歌会把问题丢回给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想听什么?”北王含笑问道。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挑的。”楚九歌双手托腮,看着北王,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差在脸上写上“我很单纯,我很可爱,我很期待”。   这样的九歌,太可爱了。   北王闷笑一声,要不是隔得距离有点远,要不是还有亲卫在,他只想捏捏楚九歌的脸,问问她,怎么每一面都这么招他喜欢呢?   “本王很挑的,不是什么话都愿意说的。”北王心情颇好,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什么话,你才愿意说?”原本只想把问题推给北王的楚九歌,开始真正的期待了起来。   “本王只说真心话。”北王拿起杯子,轻饮了一口,以眼神示意屋内的亲卫退出去。   这时候,不应该有外人。   “我很期待。”楚九歌不由得坐正了,双手交叠放在桌前,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北王险些又笑了出来,好在关键时刻他压下了下去。   “咳咳……”北王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九歌,听清楚了。”   “我听着。”楚九歌点头。   “你……”北王看着楚九歌,淡漠的眸子盈满柔情,眼中的脉脉深情,似要将人溺毙,楚九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样的北王好犯规呀!   她好像,比昨天更喜欢北天骄了,怎么办?   可北王说了一个“你”字后,就久久不开口,就那么看着楚九歌……   初时,楚九歌还脸红心跳,可时间一久,楚九歌就开始不耐烦了。   这种被人吊着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北王到底要说什么?   “你到是说呀!”楚九歌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北王开口,不由得催了一句。   “唉……”北王叹息了一声,“本王怕说出来,你会生气。毕竟,本王只说真话。”   “我才不会小气的生气呢。”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   她脾气好着呢。   “真的?”北王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楚九歌用力点头:“比珍珠还真。”   “那本王说了?”北王又问。   “你说。”楚九歌再次点头。   “九歌,你……咳……脸上有东西。”北王指着楚九歌的脸,低头闷笑。   “啊?”楚九歌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手忙脚乱的抹着脸,“什么东西?我脸上,什么时候沾了东西?”   想到自己顶着,一张沾了不知什么东西的脸出门,还见了那么多人,楚九歌就觉得丢脸极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楚九歌没好气的瞪了北王一眼,又用力抹了两下,问向北王,“还有吗?”   “有。”北王一本正经的点头。   “还有呀?”楚九歌又用力去擦,这时北王起身,走到楚九歌面前,单手撑在桌面上,弯腰道:“本王帮你。”   灼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楚九歌莫名的不自在,她抬头,对上北王含笑的眸子,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北王轻笑一声,低声道:“闭上眼。”   北王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环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整个将楚九歌包围了,一开口,一股热气便顺着她的颈脖,涌入胸腔……   楚九歌只觉得这气氛莫名的不对,很想将北王推开,北王却像是猜到一帮,身子又往下压了三分,“乖。”   这下,两人离得更近了,鼻翼与鼻翼相触。北王将楚九歌整个笼罩在怀里,而且他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完全压制住了楚九歌,根本不给楚九歌反抗的机会。   当然,此时的楚九歌也没有办法反抗。   北王那一声充满了宠溺的低喃,如同带着魔咒,只一个字就将楚九歌击的晕头转向,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按着北王的命令,乖乖地闭上眼。   双眼闭上的那一刻,楚九歌才清醒过来,可是……   晚了!   在楚九歌闭上眼的那一刻,北王的吻就落在了楚九歌的脸上。   不,不应该说,那应该叫……舔!   因为,楚九歌感觉到脸上一片滑腻腻的,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北王的口水。   这个男人也不嫌脏,明明用手就可以抹掉,非得用舔的,真是……   楚九歌正要睁开眼,好好“教训”北王一顿,就落入北王的怀抱,听到北王含笑的在她耳边低吟:“九歌,你的脸上,写满了对本王的爱!”   “北天骄,你这个自恋狂。”楚九歌气笑了,可偏偏人被北王抱在怀里,双臂也被北王禁锢住了,根本推不开。   北王哈哈大笑,朗声道:“九歌,本王是想告诉你,江山万里不如你。”   “没诚意。”反抗不了只能享受的楚九歌,放软身体,靠在北王的怀里,毫无气质的翻了一个白眼。   “本王说了,轮到你了。”北王抱起楚九歌,一个旋身,北王坐在楚九歌的位置上,而楚九歌则坐在北王的怀里。   窝在北王怀里的楚九歌没有挣扎,而是十分配合的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然而,北王却是满头黑线,“太不认真了。”九歌压根就没有动脑子,完全是顺着他的话说。   “我这句,跟你的江山万里很配。”她哪里不认真了,她明明很认真,至少没有像北王那坏的逗弄人。   “换一句。”反正,他就不喜欢这句。   楚九歌靠在北王怀里,张嘴就道:“唯愿郎君千岁……”   “九歌,认真点。本王不满意会生气的,而本王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北王压低声音,严肃异常,甚至隐含一丝寒意。   楚九歌却半点不怕,她低下头,张嘴就在北王的手臂上咬了一口,“你让我说完行不行。”   “好好好,本王的错,你说你说……”什么寒意、严肃全都消失无踪,北王半点脾气也没有,好脾气的哄道。   楚九歌的头靠在北王怀里,眼睛轻轻合拢,嘴角含着笑,轻声道:“唯愿郎君千岁无忧,不坠青云志,鹓鸾气自雄;唯愿郎君千岁安好,余生繁华似锦,事事顺心如意;唯愿郎君千岁安康,妾身长健,岁岁年年相年伴。”   楚九歌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笑意,如同低吟,如同且唱,如同春风,如同醇酒。北王不知,楚九歌有没有醉,反正他是醉了,醉在……   楚九歌许下的美好的未来中! 第1151章 非议,这顶绿帽子有点大   凌乱在城墙上弄出一出“神迹”后,荣兰百姓对北王的认可,达到了空前的状态,城中的百姓更是把北王奉为神邸。   北王的住处外,从早到晚都有人在外面跪拜,要不是忌惮北王的威名,指不定还会在外面设香坛,早晚三柱清香。   为此,凌乱没少嘲笑北王。   当然,他的嘲笑充满了羡慕与妒忌,还有那么一丝忿忿不平。   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什么最后得利的却是北王?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真叫人绝望!   可惜,凌乱的不满与抱怨,得不到任何回应。   借着“神迹”带来的影响,北王出面坐镇城中,而后让应颐带兵,把附近几座城全收了下来,至于那些意图为陆城报仇的武林人士?   凌乱那天在城墙上露的一手,并没有将他们震住,他们虽不知凌乱怎么做到的,但也知那绝不是什么神迹,必是北王弄出来的噱头,可是……   北王的手段,远不止这么一点。   城墙上,天空显字是给荣兰的百姓看的,真正那些武林人看的,是凌乱用纸人送到他们手中的信。   就在天空上显出字迹的那一天,几乎所有江湖人,都收到北王派纸人送的信件。   “纸,纸也会动?还能找到我们?”天知道,半夜一睁眼,看到床头边立着一个活的,会动的,还朝他咧嘴的纸片人,有多么恐怖。   有胆小的,都吓晕了过去,可第二天一醒来,发现床头边的纸人还在,要不是外面太阳大的很,知道这绝不是鬼,指不定会活活吓死。   可人没有被吓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看到纸人送给他们的信后,一个个面色苍白如血。   “北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敢在荣兰犯事,便血洗武林,屠尽武林豪杰方收兵?   北王这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收到北王纸人传信的不是一个两个,那些潜伏在城外,等着伺机进城给陆城报仇的年轻武林少侠,都收了由纸人送上的信。   他们几个住在一块,拿到信一碰头,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蔽,却不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而不仅是他们,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武林门派,也各自收到了纸人传信。   信上的内容,跟那群意图混进城中,刺杀北王为陆城的少侠们,收到的内容是一样的,可他们的反应,却与那群少侠不一样。   在纸人带来的惊恐过后,他们只余不解与愤慨:“北王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威胁我们吗?他凭什么威胁我们?我们没有以武犯禁,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真有人在荣兰犯了事,那也与我们无关,又不是我们做的,北王凭什么拿血洗来威胁我们?”   “我们,我们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守着北王划的界线,不敢越雷池半步,北王还不满吗?”   “北王这是……这是要逼死我们呀!这十年来,我们安分成这样,他居然对我们还不满!”   ……   十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虽然过去了,但因它带来的阴影,仍旧留在一众武林人士心中。   北王带着铁骑,血洗武林留给武林人士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在他们眼中北王与阎罗王无异,不敢惹呀。   甚至就是刚出生的孩子,都被大人灌输过当年武林发生过的浩劫,也被大人警告过,绝不可恃武行凶,欺辱普通百姓,尤其是东林的百姓。   是以,看到北王传信,说有人在荣兰犯事,就要再次血洗武林,他们的反应才会如此大,因为……   他们很清楚,北王并不是说说而已,这封信也不是威胁,而是告知。   如若真有人在荣兰作死,他们整个武林都要跟着陪葬。   “完了,完了,北王要再次血洗武林,我们逃不掉,我们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十年过去了,武林还是当年那个武林,可北王已不是当年的北王,我们根本不是北王的对手。”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辱,活的像狗一样,北王他太欺人太甚,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们跟北王拼了吧?”   “别胡闹!北王现在不仅有北域的铁骑,还有皇上的支持,我收到消息,北王疑似皇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真要与北王动手,就是与整个东林为敌,我们……我们纵是本事再高,武功再强,也不是国家的对手。”更不用提,和北王相比,他们即没有本事,武功也不高。   “啥?北王是皇上的私生子?这……这消息也太劲爆了。”   “我记得,皇上当年立的皇后,是北王府的大小姐,也就是北王的姐姐吧?北王是皇上的私生子,皇上这是把自己的岳母给睡了?老北王这顶绿帽子带的有点大,妻女都上了龙榻,皇家可真乱。”   “瞎扯什么,北王跟东林那位死去的皇后,并不是同母所出。”   “那又怎样,老北王的妻、女,还不是都被皇上给睡了。”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咱们说正事。”有那德高望重的武林老前辈,见这些人越说越过火,连忙打断他们的话。   北王的坏话,是那么好说的吗?   他们今天这话,要传到北王的耳朵里,他们这群人全都要死。   非议北王的众人,听到前辈的提醒,一个个警醒过来,不自然左看看,右看看,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厅内,一时间安静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半晌后,才有人主动问道:“北王这封信,大家有什么想法?”   “打也打不过,我们还有什么好想的?”有人苦笑,余下的人皆是一叹。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我们要怎么阻止,那些意图去荣兰找事的人。”开口的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这群蠢货,一个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利益,只顾自己的生死,难怪即使当年武林鼎盛,高手辈出,也不最北王的对手…… 第1152章 谈判,抑制不住的兴奋   北王让凌乱给陆城那些兄弟送口信,是为了警告他们,让他们掂量清楚动手的代价。   让凌乱给各大武林门派,则是为了逼各大门派出手,给北王当打手,看住那些意图捣乱的人。   “合着,我们被北王威胁后,还要给北王守门?”几个火气大,没有亲眼见识过北王血洗武林凶残样的年轻一辈,听到前辈们的话,一个个气得不行。   北王这是打了他们的左脸,还要顺便打他们的右脸,这也太嚣张了!   “你以为,北王为什么给我们送信?你以为,北王是怕我们闹事吗?别天真了,北王压根就没有把我们看在眼里,北王让人给我们送信,就是要我们主动为北王守门户。”见识过北王手段的老一辈武林中人,虽有不忿,可也只敢在嘴上抱怨一二。   北王那么凶残,他们真的是惹不起,惹不起呀!   “你们把北王想得太简单的,北王此举,不仅仅是要我们为他守门户。北王此举,是为了挑起武林内乱,让我们武林人自己监督自己,让我们武林人做北王的内应,让我们这群武林中人互不信任,让我们这群人互想猜忌,北王这是要分化我们。北王这一招,狠毒!”   有那目光深远之辈,察觉出北王的用意,一脸无力的叹道。   他的话一出,议事厅再度陷入沉默,有人想要张嘴说什么,可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纵是明白北王的用意又如何,他们还是要按北王的想法去做,而且……   几个坐在首位的,不着痕迹地看向身边的人,视线相交的刹那,又心虚的避开。   此时,此刻,此地,他们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可不可信,更不知道他们今天所说的话,会不会传到北王的耳朵里,更不知道……   之后,他们会不会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倒向北王。   北王这一招,真的很毒!   十年前,北王虽然血洗了武林,将武林几大势力和高手全灭了,可北王此举也让余下的武林中人越发得团结。   劫后余生的武林众人团结在一起,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十年过去已渐渐有了气候,可就在此时,北王又出招了。   北王这一招,比十年前雷厉风行的血洗还要狠,北王他将好好的武林弄成了官场,让他们彼此猜忌,彼此争斗。   不愧为是皇子皇孙,天生就擅长玩弄人心。   武林各大门派的人,在想明白北王的用意后,已无心再商谈下去,寥寥数语后便散了。   至于散了后,各大门派会做什么旁人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各大门派都会派人前往荣兰边境,阻止陆城那些兄弟去荣兰闹事。   同时,各大门派之间,彼此也会互盯着,就怕哪一派狗急跳墙,将整个武林拖下水。   不得不说,北王这一手分化、离间武林各大门派的手段,端得是高明,纵使武林各大门派看得明白,明知是陷阱,也得往下跳。   而如此一来,这几年内,武林都会很安分,再也不会有人给北王添乱,拖北王的后腿。   解决了武林中人带来的潜在危险后,北王就命应颐继续攻城,同时派人给应池送信,催促他尽快与北林皇帝谈判。   现在,北王要拿下荣兰,唯一的阻碍就是北林。只要北林皇帝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从荣兰退兵,荣兰的战事就可以结束,而尽得荣兰百姓心的北王,也能顺理成章占领荣兰,将荣兰划入麾下。   北王在荣兰可以说是天命所归,尽得人心,荣兰的百姓听闻北王的风评,恨不得北王早早来攻城,将他们纳入麾下,保护他们。   得知应颐带兵攻城,城中的百姓自发的把守城的将领给绑了,联同投向北王的士兵,一起打开城门欢迎应颐进城。   应颐带兵赶到,看到城门大门,一度以为是荣兰人的计谋,直到入城后才知,这真是荣兰百姓自发的行为,一瞬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才不会说,他和凌乱一样,羡慕北王!   带兵上战场,手下的兵一个个听话不说,还骁勇擅战。   攻城夺荣兰,不用打,自有百姓开城门迎接。   娶个王妃,女方主动送上门不说,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简直,什么好事都让北王占尽了。   应颐怀疑,北王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这气运……太凶残了!   不过,应颐也不是没有占便宜。   在荣兰百姓的襄助下,应颐一路攻城掠地,哪怕荣兰有不周山的人相助,应颐也只用了半个月,就打下了半个荣兰。   余下的半个荣兰,应颐正想带兵去打呢,可北王给他传信了,叫他停下来,不用打了,应池跟北林谈判结果出来了。   “应池,他,他真的谈下来了?”应颐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送信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弟,真的代替北王,跟北林皇帝谈出了结果?还是让北王满意的结果?   应池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变得这么能干,这弟弟……   要揍一顿!   “回应将军的话,池少不仅谈下了,结果远比王爷预计的要好,王爷还夸了池少,说池少是天生的商人。”王爷当时说池少锱铢必较,实乃范蠡风范。   这,应该也算是夸吧?   要知道,范蠡可是世人皆赞的国商,世人评价其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王爷把池少跟范蠡相提并论,这该是对池少的最高评价了。   什么?   北王都夸应池?   他弟弟果然厉害。   应颐顿时心花怒放,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弟弟也就是一般般的厉害,当不起王爷的赞誉。”   “呃……”传信的小兵一脸无语,已不知如何接话。   抬头,看应颐一脸荡漾,神采飞扬,一脸期待的样子,传信的小兵更是不知如何时是好了。   应将军嘴上说的谦虚,可脸上就差写上“快夸我弟弟”几个字。   传信的小兵哆嗦了一下,正想着找什么理由离开,就听到应颐抑制不住兴奋的道:“对了,王爷还说了什么?我弟弟……就是池少,他在北林具体做了什么?你来跟我说说?”   “呃……”传信的小兵默默望天……   他突然觉得,楚姑娘说得好对呀,比熊孩子更可怕的是纵容熊孩子的家长。   比如,北王,比如这位……应将军! 第1153章 退兵,圣明之君   应池与北林的谈判一结束,东林就按照约定停兵不战,同一时刻,大量的粮食从荣兰运往北林,而荣兰的百姓,也第一次收到了他们用种的粮食换到的银钱。   要知道,在此之前,朝廷征收粮食,从来都不会给他们银钱,他们要勒紧裤腰带,才能凑够朝廷要的数目。   而现在,北王依旧给他们定了数目,但那数目皆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内,而且便是定下的非交不可的粮食,北王依旧会给他们银钱。   当然,价格不会太高。   但,超出北王定的数目,他们还要卖粮,那银钱就能涨。   第一次,荣兰百姓发现生活有了盼头,觉得以后会越过越好。   在这一批粮食运出荣兰的时候,苏慕白不知从哪里,运来了一批肉和布料到荣兰。   荣兰的百姓拿到了银钱,纷纷去买肉、买布料,给家里人添新衣、添好菜。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这一天对荣兰百姓来说,比过年还要有滋味。   北王也很高兴,花银买粮,花出去的银粮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手上,而他运到北林的粮,明面上是援助,可私底下北林却要让出一个铁矿给他。   怎么算,他都不亏。   当然,北林也没有亏,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一场险些亡国的祸事,北林在此次交易中也是大赚。   是以,在第一批粮食抵达北林,北林皇帝就下发了退兵的诏书。   袁帅被诏回后,北林在荣兰的兵马,就由督察卫的林见林大人统领。林大人领着近二十万兵马,在荣兰与北域军打了三个月,没让北域军占到一丝便宜,可同样他也没有占到便宜。   两军交战三个月,他们没有击退北域军,也没有拿下荣兰一座城,反倒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粮食。   虽然,北域军也是一样,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可是……   北王手中,除了剑客领着的这支北域军,应颐手中还有一万人,再加上北王前段日子连破数城,收编了荣兰的兵马,应颐手中的兵马越来越多了。   这三个月,林见与剑客胶着不下,大军都被拖死在平原附近,动弹不得,可应颐却带着日渐扩大的队伍,一连拿下数十城,大半个荣兰都落到了北王的手里。   林见在荣兰的三个月,没有打过败战,但也没有什么功绩,每一天都煎熬无比,收到皇上下令退兵的诏书,林见长长地松了口气。   退兵也好。   再不退兵,再打下去,他真不知何时是个头。   他们人数多,北域军打不过他们,可同样他们也奈何不了北域军,继续耗着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现在能收兵回去,实在是太好了。   林见没有一点不满,当即就把皇上的命令传达下去,让底下的将士快收拾,他们明天就拔营回北林。   “大人,我们现在退兵了……粮食怎么办?”底下的将士听到要退兵,不用再打仗了,心里也高兴,可高兴之余,也忍不住担心。   他们此次耗费国力、兵力,出兵攻打荣兰,并不是与东林起了意气之争,想要从东林手中拿下荣兰,他们此举是为了粮食。   当然,要是能拿下荣兰,那是再好不过了。   荣兰这个粮仓,就没有哪个人不眼红,只是他们心里也明白,凭他们北林便是拿下荣兰,也不可能守得住,至少西凤与南凉不会甘心。   他们不是东林,他们的国力还不足已震慑住南凉与西凤。   “粮食的事已经解释了,北王打下荣兰后,东林将荣兰给了北王做封地,只需要我们北林开通边贸,允许荣兰商人与北林百姓、商人交易,北王就会援助了我们北林一批粮食。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商谈,我们皇帝陛下与北王,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日后我们北林不会缺粮食。”林见高举手中的圣旨,一脸激动,“我们皇帝陛下,知晓我们这些远征的将士们辛苦了,不仅下旨褒奖了我们,还在边疆备下酒水,要犒赏我们。”   “犒?犒赏我们?”底下的将士,听到林见的话,一个个都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见,“大人,我,我们……我们没有打下荣兰呀!”他们半点功没有立,皇上这犒赏,他们收得心虚。   “怎么没有立功!”林见脸上的笑容一收,严肃的道:“众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了拖住北域军牺牲不知凡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奏折上。陛下看到了前方的奏报,知晓众将士的辛苦,知晓众将士的功劳,这才下旨犒赏我们!   此次,皇上能与北王达成合作,众将士都是功臣,没有众位将士在前线拼命,北王怎么可能会妥协?众位的功劳大着呢,陛下都看在眼里,众位切不可妄自菲薄。”   “大人,是,是您……您给皇上写奏报,为我们表功了?”一众将士颤抖地问道,眼中满是不敢相信,“我们,我们也有机会,得到皇上的表彰?”   “这是你们该得到的。”林见儒雅地点了点头,矜持的道。   他就知道,此举可以收买人心,可以让这些人彻底对他服气,对陛下忠心。   要知道,为了今天,他们和陛下一起准备了数十年。   而今天,就是收获的时候!   “皇上的表彰!太好了,太好了!有生之年,我们也能得到皇上的表彰,这真的是太好了!”   “我以为这一生,我们都不可能得到皇上的表彰,也不可能让皇上知晓我们是怎么打仗的,没想到……没想到呀!”   一众将士听到林见肯定的话,都高兴的疯了。   要知道,袁帅统领他们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为他们表过功,他们便是立下了大功,那也只有例行的赏赐,而皇上的嘉赏只会落到袁帅头上,与他们这些人无关。   他们也不是没有不满,可那些识字的幕僚说了,他们能打胜仗,都是袁帅指挥有方,而且皇上不可能接见那么多人,皇上表彰袁帅,不就是夸他们打得好吗?   再说了,事后袁帅也有将皇上的奖赏,折合成银子,或换成酒水、肉菜分赏给他们。   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袁帅一个人得到皇上的表彰,待到袁帅回来,再来给他们好吃好喝,可没有想到…… 第1154章 封地,为了婚礼而努力   这一次,他们没有立大功,没有打胜仗,林大人却将他们的付出看在眼里,并且写折子为他们每一个人请功,更没有想到皇上也认可了他们付出,看到了他们的牺牲。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叫人感动了。   以后,他们要是打胜仗了,是不是有机会,能得到皇上亲自表彰了?   有胆大的将士,大着胆子寻问林见,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没想到林见当即就答复道:“在军中凭的是本事,有本事的人都不该埋没。我林见在这里发誓,只要我林见在军中的一天,众位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流的汗水与血水,都会呈到皇上的案头,立下大功劳者,肯定有机会得到皇上的表彰,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   如同以往,袁帅得到皇年的亲自表彰一样。   这话林见没有说出来,但是……   在场的每一个将士,都知道林见话中的意思。   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林见心中暗自欢喜,趁热打铁地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道:“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这是皇上在圣旨上的说的,吾皇圣明,绝不会辜负众位将士付出的血与汗!”   “吾皇圣明!”林见的话一落下,一众将士就跪了下来,高大声喊,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一句吾皇圣明,还不足已表在北林将士的激动之情,如同排练好的一般,众将士喊完,又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见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知道皇上收服军心的第一步成功了!   他强自压下心中的喜悦,张开圣旨,宣读北林皇帝的旨意。   ……   北林一退兵,荣兰就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可以阻挡北域军攻城掠地的步伐,便是不周山派来的高手也不行。   不周山派来的高手,总共也就那么十几个人,他们纵是本事滔天,也无法与数十万大军抗衡,更不用说不周山有高手,北王手下就没有强兵悍将吗?   远的不说,就剑客与凌乱二人,就够不周山那些人吃一壶。   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北王没给剑客与凌乱喘息的机会,两人刚忙完,又收到了新的任务,“杀光不周山在荣兰的人。”   “北天骄,我刚刚帮你跑了一趟北林,把那什么武王拎回去了,你能不能有一点人性?”凌乱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小身板依旧挺得直直的,可整个人却少了那么一点精气神,看上去虚弱极了。   不是看上去,凌乱这会是真虚弱。   因他之故,武王深陷北林,东林与北林交战时,武王就失踪了,生死不明,后来……   谢家老太爷与不周山合作,不周山帮谢家寻找武王、保护武王,而谢家为不周山在东林,提供任何方面的帮助。   双方合作的十分愉快,可是……   东林与北林的战事都结束了,不周山也没有找到武王的下落。   谢老爷子不是蠢人,哪里不知不周山是在利用他,根本没有用心帮他找人。   谢老爷子大怒,可双方合作越来越密切,谢家也多有依仗不周山的地方,谢老爷子就是想要与不周山翻脸也不行,而不周山在谢家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也不想与谢家翻脸。   眼见战事已结束,谢老爷子大为不满,不周山连忙给谢老爷子许诺,半个月内一定找到武王。   北王收到这个消息,本着给对手添乱就是帮自己的原则,让凌乱去北林把武王找出来,而后悄悄地把人送到东林皇宫,让皇上看好武王。   人,就在东林,还在宫里,不周山的人在北林找到死,也不可能找到武王。   而武王在皇上手里,谢家必然投鼠忌器,不周山的人想要破局,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为皇上续命。   皇上已没有几天可活,楚九歌医术虽高,可大夫医病不医命,楚九歌也做不出,为了给皇上续命而牺牲他人性命的事,但是……   这种事皇上做得出,北王也做得出,凌乱也做得出。   现在,皇上还不能死,北王还需要皇上坐镇,稳定东林。   是以,北王命凌乱把武王丢给皇上,让皇上拿武王跟不周山、跟谢家谈判。   至于皇上能不能谈下来,那就不是北王与凌乱需要关系的事了。   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皇上还是去死的好。   武王是凌乱藏起来的,这事只能凌乱去办。   短短半个月,凌乱奔波近万里,身心俱疲,刚赶回荣兰,正想好好休息两天,结果刚到府邸又收到北王派下的新任务,顿时气得不行。   可是……   北王根本不给凌乱说不的机会,直接把人丢出门外,“半个月内,解决不了不周山的人,本王就送你去东林皇城,为皇上续命。”   他答应过楚九歌,以荣兰为聘,娶她为妃,在荣兰为她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现在荣兰的粮食都收了一季,他居然还没有打下荣兰,真是想想都生气!   “半个月!北天骄,你要我跟剑客的命,你早说呀!我拿给你,你动手,拿走,拿走!全拿走!”凌乱冲回屋内,把头往北王面前一伸,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样子。   半个月的时间,连找人都不够,北天骄居然要他找到人,还顺便把人杀人,真的不如杀了他算了。   “滚!”北王抬脚就是一踹,直接把凌乱踹了出去,“往回走一步,就少一天!”   凌乱才不信,转身,抬腿就往屋内走去,可脚还没有放下去,就被剑客拎起后颈,拖了出去,“北王从不说威胁的话,他的话,是宣告!明白吗?蠢货!”   凌乱这个蠢货,敢往后走一步,北天骄真有可能,要他们在十四天内,完成击杀不周山高手的任务。   他可不想被凌乱这个蠢货牵连了。   “我……行!我去杀人还不行!”凌乱原本还在挣扎,听到剑客的话便老实了。   不老实也不行,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被北王修理的有多惨,他又不是没有看到。   不想成为对方第二,他只能听北王的话,老实地去杀人…… 第1155章 救命,期待万分的婚礼   剑客与凌乱去击杀不周山的高手,应颐便带着他手下的兵马,与那十余万北域军汇合。   大军一汇合,连片刻也没有停,应颐就带着他们,朝荣兰王都奔去,一路上……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见城攻城,见寨拔寨!   没有不周山的高手相助,荣兰的守将根本不是北王大军的对手。应颐带着数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在二十天后攻入荣兰王教,活捉了曾经在东林为质的荣兰太子,现在的荣王亡国之君。   “我要见北王!我要见北王!”   昔日的质子,而今的亡国之君,已没有当初与北王相交时的隐忍与光彩,他整个人如同困兽,阴鸷又疯狂。   被应颐活捉后,他不断哀求,说他与北王曾是好友,要北王看在昔日的情份上,饶过他。   得知应颐没有杀他的意思,他又张狂了起来,嚷着要见北王,说他与北王当初有约定,要北王遵守当初的约定。   应颐没有搭理他,将他关了起来,他便在牢中大骂北王不守信用,背信弃义,要北王遵守他们当初的约定,将荣兰还他,他雇佣北域军守卫荣兰边域军。   北王仍旧留在边境那座小城中,并没有随大军去王都,这些北王自是不知。   应颐却不敢隐瞒北王,攻下荣兰王都后,亲自回到小城,将这些一一禀报给北王听,请示北王如何处置荣兰的亡国之君、荣兰王室和那些大臣们?   同时,也请北王去荣兰王都主持大局   北王听罢,只道了一句,“到底做过荣兰的王,把人关起来,让他好好活着,别亏待了他。”他不能杀荣兰的亡国之君,这是他对荣兰的交待。   至于去王都主持大局?   北王压根就没有这个兴趣,“王都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好不容易打下了荣兰,他还忙着娶楚九歌,哪有功夫处理这些事务。   应颐领兵打仗不行,处理政务却是一把好事,这事交给应颐办,他很放心。   应颐深知北王的性子,并不敢多劝。回到王都,便寻了一处院子将荣兰的亡国之君圈禁,以北王的名义,对荣兰的遗臣、百姓承诺,会荣养荣兰亡国之君一辈子,也会厚待荣兰原来的王室。   北王此举,得到了荣兰上下一致肯定,王都的那些大臣和王室中人,虽然仍旧恨北王的侵占,但明面上却没有人再反抗了,纷纷向北王臣服。   要知道,荣兰本就是东林的附属国,北王先前是私自出兵,是可恶的侵略者,他攻打荣兰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可没有多久,东林国就下旨,为北王正名了。   荣兰作为东林的附属国,与北林串通,私立国王,私扣税粮,无视东林皇命、不敬东林皇帝。东林多次下旨斥责,荣兰均无回应,东林对荣兰极度不满。   北王此次出征荣兰,乃是是奉东林皇命平息荣兰的叛乱,荣兰王室与那些大臣,根本就没有不服的理由。   至此,北王算是彻底拿下了荣兰,皇上也正式下旨,将荣兰作为北王的封地,划入北域。   皇上不仅下圣旨,将荣兰化入北域作为北王的封地,还在圣旨上言明,荣兰全权由北王管辖,东林不得干预。   荣兰的税赋也不需要上缴至国库,北王可以在荣兰养兵马、设文武官职,荣兰的文武官员皆由北王任命,不需要上报朝廷。   荣兰完全由北王自治,可以说,在北王手中,荣兰就是国中小国。   皇上这封圣旨一下,朝中自是有无数人反对,认为皇上给北王的封赏太厚了。   荣兰是他们东林的荣兰,北王是他们东林的王,荣兰叛乱,北王出兵收回荣兰,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就算北王立了功要封赏,也不该把荣兰给北王。   他们虽然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北王十有八九是皇上的私生子,但是……   就算是给皇子的封地,也不可能这么丰厚,皇上对北王实在是太过厚爱了,荣兰这么富足的地方,就这么给了北王,以后他们东林怎么办?   而且,北王手中不仅有兵马、有土地,现在还有粮草,完全不受朝廷管辖,以后新君继位如何自处?如何在北王面前立起帝王之尊?   然而,皇上根本不在意朝臣的不满,也不在意朝臣的反对,直接就将圣旨发了出去。   圣旨发出后,仍有无数文官、武将站出来反对。而这时,皇上充分的展现了,他作为帝王强势的一面。   凡反对者,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皇上下手半点不含糊,而且皇上也不在乎文官、士大夫的评价,任由那些人大骂,仍旧我行我素。   面对软硬不吃的皇帝,朝臣在抗争一段时间无果后,一个个都死心了。   不死心又如何?   北王已经占领了荣兰,接了圣旨,并且以北王府的名义,向东林、西凤和南凉发出书信,希望与三国商谈,开启边境贸易,准允荣兰与三国交易的事。   收到北王的信,满朝上下皆是憋屈不已。   原本,荣兰每年都要上缴大批粮食给东林作税贡,现在他们东林想要荣兰的粮食,不仅要花银子买,还要跟北林、西凤、南凉三国争,真是想想都憋屈。   可憋屈也没有用,皇上支持北王,且北林早已跟北王达成了协议,同意与荣兰贸易往来。   而西凤和南凉,不用想也知,这两国只有拍手叫好的份,根本不可能反对。   东林的大臣们商讨一番后,便定了以王梓钰为首的谈判团队。   为表慎重,东林特意发了国书给北王,与北王商定商谈的地点与日期。   除了东林外,西凤与南凉也给北王送来了国书。   东林与南凉的国书都没有问题,可西凤给北王送来的国书中,却夹了一张字条,上面用鲜血写了“救命”二个,并在左下角落了一个私印。   那私印……   底下的人看到这张字条,不敢有半刻的耽搁,第一时间将字条,呈到了正在与楚九歌商议婚礼事宜的北王面前。   楚九歌与北王看到这张字条,两人相神一眼,面色陡变,只是……   楚九歌是担心,北王却是不满…… 第1156章 死心,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需要看字条下方的印章,只看那两个血淋淋的字,楚九歌与北王就知道,这张字条是谁写的。   一看到这张字条,北王就知道,完了,他和楚九歌的婚礼,没法举办了。   事有轻重缓急,他和九歌的婚礼很重要,可事关人命,依九歌的性格,她肯定会急着去救人,而不是先举办婚礼。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因他们为了举办婚礼而晚到一天,致使沈卿出事,楚九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北王还是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他能把字条夹在国书里寄给我们,可见事情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他还活着,或者说他已经有了防备。”   楚九歌却不这么认为,“沈卿的性子你知道的……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向我们求救,他应该是遇到麻烦,或者遇到危险了,更有可能已经遇险了。”   跟沈卿合作过几次,楚九歌很清楚沈卿的为人。   沈卿那人骄傲得很,他们见到过沈卿最难堪,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一面,沈卿他……   如果可以,沈卿连见都不会愿意见他们,又怎么可能向他们求救?   沈卿会给他们写求救的字条,只能说情况已经糟糕到,让沈卿毫无办法的地步,只能向他们求救。   “那便……去一趟西凤。正好,本王也想去看看,不周山的人,在西凤皇室做了什么?与西凤皇室的来往是否密切。”北王叹息了一声。   他就知道,婚礼没有办法办了。   幸亏,他写好的请柬还没有发出去,不然还要解释一遍,为何定好的婚礼,突然又不举行了?   要知道,这可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婚礼没有办成,世人还能理解。   第二次大张旗鼓的诏告天下,婚礼又没有办成,世人怎么想?   当然,北王并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在意的是……   第二次诏告天下后,婚礼又没有办成,他第三次诏告天下,他和楚九歌要举办婚礼,还有人信吗?   还会有人来观礼吗?   “不周山的人,一直通过巫族控制四国皇室。在东林是控制皇上,在北林是借摄政长公主驸马的性命,控制摄政长公主;在南凉就更不得了,直接送了一个巫族的女子进宫为后,生下了南凉唯一的太子。   西凤在四国中一向不显,那位太子也是深居简出,成年后几乎不在人前露面。后来沈卿回去了,直接成了西凤的太子,我一直以为巫族的人,没有办法把手伸到西凤。便是把手伸进去了,有沈卿在,他们也没有办法掌控西凤,不想我们还是小看他们了。沈卿回西凤的事,想来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楚九歌苦笑一声,她隐约猜到了一些,只是……   有些事,她想不明白。   楚九歌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他们是怎么就知道沈卿的存在?怎么知道,西凤那位深居简出的太子爷,有一个同胞兄弟还没有死呢?我记得,你当时说过,知晓这件事的人只有西凤的皇后,沈卿的母后。   西凤的皇后早就死了,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沈卿的存在。就算是有人知晓,也不可能保证能找到人吧?不周山的人,或者说巫族的人,是怎么说服西凤那位太子配合他们的?”这就是楚九歌不解的地方。   要不是沈卿太优秀,从小小的村庄奔了出来,要不是北王见过西凤那位深出简出的太子爷,旁人纵是见到沈卿,也不会把他跟西凤皇室联系在一起。   一个东林小山村出来的状元,与西凤的皇子,这中间差得可不止十万八里,便是写书人也不敢这么写。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也许是沈卿回到西凤后,才有后面的计划呢?当然,本王更愿意相信,西凤那位深居简出的太子,一开始就不甘心,一直在谋化些什么,而沈卿的出现只是恰到好处。”北王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人往坏里想,但是……   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皇室出生的孩子,能单纯、干净到哪里去。   便是凌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想法。要是有一天,凌乱的能力在他之上,他压制不住凌乱,凌乱定会毫不客气的抢走楚九歌。   凌乱放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敢或者无能力与他为敌。   就像西凤那位太子爷一样,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甘愿躲在幕后,做沈卿的影子。   “这么说也对。”楚九歌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道:“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沈卿给我们写求救的血书,想必事情很急。荣兰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去一趟西凤,如何?”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   于公于私,这一趟他都得去。   他并不希望西凤与不周山合作,西凤还是落在沈卿手上的好,这样他们对上不周山,就会多一个助力,而不是多一份阻力。   “只是,婚礼……”北王皱眉,在心中盘算,三天内筹备完婚礼,三天后举办婚礼的可行性。   想了想,北王又摇头否决了。   一生一世一次的婚礼,他希望给楚九歌的是美好与期待,而是匆忙与将就。   如此,才不负楚九歌的岁岁年年常相伴。   “回来再办也不迟,婚礼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正好让人先筹备着,我们从西凤回来,就可以举行婚礼了。”楚九歌握住北王的手,低声说道。   她知道,北王为了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甚至连荣兰的政务都功夫处理。伤一好,就开始准备婚礼所需要的一切,却不想……   临门一脚,出了这样的事。   可事出突然,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如此了。”正好,最近给北林那批粮没有赚到银子,没让江河管理的君子阁,北王府的生意一落千丈,北王府的银钱一时也不凑手,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办婚礼。   等到来年,荣兰往外多出两批粮食,北王府的银钱也会多一些,那时举办婚礼,也能更盛大。   北王在心中默默地盘算,在他去西凤的期间,要如何压榨应池这个擅经商的人…… 第1157章 活着,像狗一样   要交接荣兰的事务,对北王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   为了全心筹备婚礼,北王一开始就没有管荣兰的政务,所有的事务都是应颐、剑客和凌乱三人在处理。   打下荣兰后,北王便将荣兰的事务一分为三:收拢民心的事交给凌乱去做;政务和杂务都由应颐处理;而军务则由剑客去处理。   三人分工协助,互相监督,互为掣肘。   明面上看应颐的权利最大,全权处理荣兰所有政务,可以说是北王在荣兰的代言人,可应颐手中没有兵权,他要有二心,也翻不起风浪。   而也因为北王对应颐的重用,东林那些反对北王,认为皇上对北王封赏太厚,认为北王没把皇上看在眼里的大臣们,对北王稍稍有了一点好感,也让为北王说话的人,找到了切入点。   你说北王的权利太大?封赏太厚?   北王压根就不管荣兰的事务,全部都由皇上派去的应颐应将军负责,荣兰还是东林的荣兰,北王也只是挂了一个名而已。   你说北王目无尊上?   荣兰的一应事务,全都由应颐说了算,而应颐是皇上的人,他代表着皇上。   北王连皇上的人都这么看重,怎么可能目无君上?   你说北王有野心?   皇上都说了,只要北王愿意,他便立刻禅位,可你看北王愿意了吗?   连皇位都不要,请问北王的野心在哪里?   北王重用应颐,不过是应颐能干,他用得顺手,没想到还有这等效果,便继续用着应颐了。   甚至,苏慕白带着大量的肉食与布料抵达荣兰后,北王也没有让苏慕白插手荣兰的事务,而是让苏慕白继续收集情报,负责北王府在暗处的事。   “北域的事不可轻忽,北域才是我们的根基,打下荣兰后,也不能丢了北域,你明白吗?”巫族人对黑雾森林志在必得,让北王无法不重视北域。   直觉告诉他,北域或者说黑雾森林,对不周山很重要,那块地方他绝不可放弃。   “是,王爷。”一抵达荣兰,苏慕白发现连应颐这个外人,都得到了北王的重用,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可听到北王的话,苏慕白便将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   王爷说的没有错,他们的根基在北域,北域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处理北域的事务,才是他擅长的。   “盯紧巫族人,北域有任何异常,立刻写信给本王。如若谢三开口,只要不损害我北王府的利益,皆可襄助。”北王见苏慕白心绪平常,并无不满之色,点了点头。   看样子,冷苏慕白一段时间,给苏慕白一个教训是对的。   自打江河出事后,他明显能感觉到苏慕白飘了,现在他身边有剑客与凌乱,苏慕白终于又定了下来。   而这样,很好。   明面上,有应颐、剑客和凌乱三足鼎立,暗中有苏慕白盯着,北王一点也不担心,他走后荣兰会乱。   不过,北王虽重用了应颐,却没有完全信任他。   相比应颐,北王更相信应池,虽然应池忠心的对象是楚九歌而不是他,但应池有野心有报负,他北天骄正好可以给应池提供一个,让他施展报负和野心的平台。   去西凤前,北王特意召见了应池。   经历了起起伏伏,应池身上已不见半点纨绔之气,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许多,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这笑却不再是无忧无虑,不再是灿烂肆意,而是一张面具,一张掩饰真实自我的面具。   “北王爷。”应池在北王面前并不怯,他双手作揖,笑着行了个礼。   这一笑,眉眼弯弯,眼角露出些许眼纹,看上去透着一股稚气,可北王却不会真认为,眼前的应池还是一个孩子。   能与北林皇帝在谈判桌上拉据三个月,最终还没有落下风,应池怎么可能天真?怎么可能稚气?   “你这样,很好。”北王看了应池一眼,点了点头。   商场如战场,让人看不出深浅,才不会吃亏,应池栽了那么多回跟头,总算学乖了。   “都是王爷栽培得好,没有王爷给我机会,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应池笑着恭维了几句。   从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成熟了,懂事了,也是真的开始像现实低头了。   要知道,依着当年应大少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恭维人,一向都是旁人恭维他的,便是在北王面前,他惹不起也顶多是避着,绝不可能在北王面前低头、弯腰。   可现在,他做了,自然无比。   “你这副样子……镇国长公主见了,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痛。”北王想到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镇国长公主,摇了摇头。   “祖母,会高兴的。”应池脸上的笑一僵,但只有一瞬,他便恢复如常。   祖母希望他一生无忧,为此连命都搭上了,还把应颐那个妾生子给认了回来,可没了祖母的保护,他怎么可能一生无忧?   真要如祖母所说的,一生无忧心的活着,他只能像狗一样的活着。   可他是应家的男儿,应家的男儿顶天立地,就没有像狗一样活着的,他应池也不例外。   北王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应池坐下。   “多谢王爷。”应池虽然把商人那套圆滑与世故学来了,可本身的骄傲也没有丢。   在北王面前,他也能坦然入座。   能屈能伸,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没有丢掉自己的傲骨,这样的应池无疑更让北王满意。   北王没有与应池绕弯子的意思,直接道:“下个月,东林、西凤与南凉,便会派使者来荣兰,商谈在边疆开互市的事情,本王将这些事全权交给你,你能办好吗?”   “能!我能办好。”在来见北王之前,楚九歌就给应池透露了一二,应池一点也不意外,但是……   亲耳听到北王将此事交给他,他还是激动不已,差点就端不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住,激动地站起来。   好在,关键时刻他记住了楚九歌的话。   楚九歌说:应池,现在的你拥有与应颐一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北王面前,你也不用怯。现在,是北王要用你,不是你求着北王。   因着楚九歌这句话,他多一份底气,少了一份心虚,让他即使面对北王,也能从容世故,不怯场…… 第1158章 西凤,兄弟如手足   北王一向是个行动派,将荣兰的事务交待完毕,北王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当天就带着楚九歌去西凤了。   等到剑客和凌乱,发现北王和楚九歌走了,已是两天后。   凌乱直接懵了,“北天骄这是什么意思?荣兰才打下来,百废待兴不说,时局还没有真正的稳定下来,他就跑了?他就不怕荣兰的人造反吗?”   剑客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凌乱一眼,“荣兰本就是东林的附属国,皇上已经把荣兰赐给了北王,荣兰的人反什么反?”   就像他一样,他原是皇上的人,中途跑了,但被北王降服了,归北王所用了,皇上也默许了,不追究他先前的事,他还能再跑吗?   必然是不能!   凡是可一不可再,他要再跑,那就真没有活路。   就像荣兰,现在荣兰王室和那些官员还能好好的活着,要是他们再闹事,等到北王再次镇压他们,北王还能让他们活着吗?   纵是北王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   荣兰人不傻,绝不会再闹事。   “可北天骄他也不能就这么跑了呀?这是他的荣兰,凭什么把事情丢给我?他就不怕,我们把荣兰祸害了?”凌乱气得不行。   北天骄这段时间,拼命的压榨他,他前些时间都忙得忘了睡觉了,再这么下去,他还怎么过“正常人”的生活。   “呵,你有能耐祸害吗?”剑客不屑地斜了凌乱一眼,在凌乱发作前走了,留下凌乱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可最终凌乱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他真祸害不了荣兰。   荣兰的百姓虽然认为他有神通,可荣兰的百姓把北天骄当作神,他根本不可能抹黑北天骄,而且他和北天骄是绑在一块的,抹黑北天骄就等于抹黑他自己呀。   “无耻呀!”凌乱骂了一声,而后还得继续做他的神棍,为荣兰的百姓测算天气,好让他们在掐准时间播种、收粮,不会因看不准天气而糟蹋了粮食。   想想他最近做的事,凌乱就忍不住仰头大啸:他对不起祖师爷呀!   好好的天师,正一派最出色的传人,却沦落到天天掐指算天气的份上,混得比那些在宫里骗吃骗喝的钦天监还不如,简直是丢尽了祖师爷和正一派的脸。   凌乱骂过,气过,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压根就不在乎北王和楚九歌去哪了,去办什么事了,可剑客不能这么做。   剑客也不敢多打听,找苏慕白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楚九歌与北王去了西凤,至于他们二人去西凤办什么,剑客就没有再问了。   这世间,死的最快得永远是好奇心重的人,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剑客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确定北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剑客便写信,将此事告知远在荣兰王都的应颐,至于应颐收到信后会怎么做,剑客并不关心。   北王敢用应颐,就不怕应颐背叛,也能承担的起应颐背叛的代价,一如当年的江河。   应颐收到剑客的信,已是七天后,这时北王与楚九歌,早已用假身份混进了西凤,应颐就是收到消息也莫可奈何,只能认命的继续为北王做牛做马。   好在,没有多久应池就奉北王的命令,来王都准备与东林三国洽谈合作的事宜。   知道应池要来,应颐激动的三天没有睡着,在应池到来的前一天,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挑选衣服,想要在应池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挑了半天,从常服到官服,从布衣到锦衣,应颐最后还是选择了他新做的战袍。   他这身战袍是北王赏的,由黄金打造,穿在身上威仪不凡不说,还能让应池看到他没有丢应家的脸,他在北王面前也很受重用。   一大早,应颐就在城门外等着应池。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太阳热得能把人烤化,应颐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穿着那套由黄金打造的战袍,威仪十足的站在城门口,如同雕像一般。   应颐不动,跟随应颐来的官员,自然不敢动,一行人就这么在城门口,等了应池两个时辰。   午时,应池的马车终于来了。   远远地看到马车,应颐就迫不急待的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应池下了马车,朝应颐走来……   应颐看到气质沉稳,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应池,心里一阵欣慰:他的弟弟长大了,懂事了,甚至出息了,他这些年的牺牲没有白费。   可应颐在人前一向严肃惯了,而且他与应池也没有好好相处过,便是心里再欢喜,再想与应池这个弟弟好好相处,应颐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和以往一样,严肃的朝应池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应大将军!”倒是应池,再次见到应颐,已没有当初在应家族地门口的愤怒与暴戾,他嘲讽的唤了一声,笑的意味深长。   应颐莫名的不喜应池这个笑,严厉的道:“应池,你现在代表的是北王府,你要庄重一些,不可丢……”   “停!”应池不耐烦的,打断了应颐的话,“应大将军,请称呼我应大人,我有北王任命的手喻,我现在也是官身。虽然职位没有你高,可也不是你能随便教训的。”   应池将手中的任命文书展开,递到应颐的面前,笑得嘲讽,“应大将军,这里是荣兰不是东林,我应池不是当年那个,任你驱赶打骂的应大少。应大将军,你要教训人,去教训你的兵,别在我面前摆架子。”   为了方便应池跟三国使臣谈判,北王给应池的权利很大,职位自然也就不低,他有底气不给应颐面子。   应池,这是怨他了?   应颐心中一紧,无声地叹了口气。   是呀,要换作是他,他也会怨,也会恨。   当初在东林皇都,他对应池可是毫不手软。   虽然,他当时是为了保护应池,是为了应池好,可他也确实做得过了。   应颐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可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僵硬地接过应池手中的文书,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应大人,请……”   “哼。”应池傲慢地哼了一声,从应颐走了过去。   而在应池进入荣兰王都时,北王与楚九歌也来到西凤的皇都——锦城。   一进入锦城,就见满街通红一片,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城中的百姓喜气洋洋。   这是怎么了?   北王与楚九歌相视一眼,默契地上前打听,很快便得知…… 第1159章 陷阱,颜面尽失的婚礼   西凤的太子爷,三天后大婚!   这个消息算不得什么大消息,在西凤可以说是人人皆知,楚九歌与北王只寻问了两句,街头的百姓就拉着他们说了一大堆。   “我们的太子爷终于要大婚了,皇上高兴,给我们减免了明年的税赋,明年我们不用交税赋了。”   “太子爷大婚,好!好!真好!”   “你们是城里的人吗?什么?不是呀?那可惜了……太子爷大婚,官府给发豆腐,城里人人都有,可惜你们不是城里的人。”   “咱们城里的人就是好了,听说太子爷大婚,会一路洒铜钱呢,不知道太子爷大婚那天,我们能捡到多少铜钱。”   “快别说了,让外乡人知道了,不是多了两个人跟我们抢。”   ……   西凤太子大婚,减免百姓一年税赋,还给城中的百姓发豆腐,这对西凤的百姓来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大事,这也就能理解西凤的百姓为何这么激动了。   但这些并不是楚九歌与北王想要知道的消息。   沈卿给他们写求救信,可见沈卿肯定是出事了,北王让人查过西凤的消息,却得知西凤太子爷无事。   两人当时便猜测,现在的西凤太子爷,十有八九不是沈卿,而是沈卿同胞所出的兄长,西凤原先那位深居简出的太子。   一到西凤,就听到西凤太子突然要大婚的消息,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楚九歌与北王都不信。   两人不敢在外多打听,听街头的百姓议论了两句,就回到他们定好的客栈。   这间客栈,从外面看与旁的无异,可北王一走进去,掌柜就亲自来迎,把两人送到后院一座独立的小院,便弓身离去,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你的地方?”人走后,楚九歌挑眉看向北王。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带着楚九歌步入屋内。   他堂堂北王,在四国各地有产业再正常不过。   屋内,早已备好了饭菜,楚九歌与北王进来时,饭菜还是温的,可见北王手底下的人办事有多伶俐。   两人用过膳,便各自回房梳洗。   是的,北王手底下的人十分贴心,给北王和楚九歌准备了两个房间。   有那么一刹那,北王差点想打人,可看楚九歌一脸疲累,最终还是忍住了。   北王安慰自己,分两个房间,梳洗沐浴就不需要等,可以让楚九歌多休息一会。   梳洗过后,楚九歌在房内睡了一觉,直到夜幕降临,听到外面有响动,楚九歌才在丫鬟的服侍下,换衣服出来了。   楚九歌出来时,花厅除了北王外,还有一个身高九尺,即使穿着便装,也难掩彪悍气息的中年男人。   楚九歌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到北王说:“这是西凤的东厂千户马萧,你来的正好,他正要说西凤太子大婚的事。”   “东厂千户?我知道的那个东厂?”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西凤有东、西厂,隶属皇帝直管,明面上负责监管百官,实则是皇上手中的刀,专司情报、暗杀,为皇上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人可以算是天子近臣,北王居然能往东厂安插这么一个人,厉害了!   “嗯。”各国、各方势力,互相之间安插奸细,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以为楚九歌早该知道了。   当初的江河,不就是旁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吗?   “西凤东厂都有你的人,西凤的皇帝他能睡得安心吗?”在北王的示意下,楚九歌在一旁坐下,她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正好那男人也在看她,四面相对,只一刹那就移开了,就好像两人不曾对视过。   “要没有这么一个人,你当沈卿是怎么成为延清太子的?”北王拿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云淡风轻的道。   “你说……”楚九歌张嘴想问,突然想到这位千户大人身份不一般,怕是不能久呆,连忙打住,“你们说,我听着。”   北王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马萧点了点头:“马萧,可以说了。”   “回王爷的话,太子爷要娶的是他母家的表妹司徒清烟。这桩婚事十年前,两家就私下约定好了,只是不知为何,太子一直拖着不肯履行婚约,直到数十天前,太子突然提出要完婚。”马萧言简意骇,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他说完,就看着北王,静等北王问话。   “延清太子可有什么异常?可有与原来的人来往?这大半个月来,身边有没有新的人出现?”半个月前,沈卿写字条向他和楚九歌求救,十天前西凤太子突然要大婚,这是不是说,那位深居简出的太子爷,是在半个月前取代了沈卿,走到了人前?   又或者,更早?   马萧想了想,摇头:“没有任何异常,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属下看不出任何异常。这半个月身边来往的人,也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新人出现。”   马萧给过沈卿帮助,但并没有跟沈卿接触过,北王确实安排了沈卿回西凤,也暗中给了沈卿一些帮助,但马萧这颗棋子,北王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沈卿面前显露过。   马萧,是北王在西凤最大的底牌,这世间除了他,也只有楚九歌知晓,他在西凤有这么一颗棋子。   “本王要延清太子这半年的行程。”北王的手放在桌面上,随意的轻敲了一下。   “延清太子半年前,去了北边的盐厂巡视,于一个月前回京。回京后,延清太子休养了两日,便如常办工。据宫里的人说,太子前些时日,不知因何事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紫清门外。   太子跪了两日,皇上就向朝臣宣布,太子于十日后大婚,娶司徒家大小姐为妃,另皇上还给太子指了两个侧妃,一个是盐商胡家的千金,一个是大将军方家的千金,且都在同一天完婚。”   马萧不带任何感情的,像北王与楚九歌汇报延清太子的事。   北王听完,眉头微皱,显然是觉得事情不对。   楚九歌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同一天完婚?司徒家愿意?还有,方家可有不满?”   就算太子先迎娶司徒清烟,与司徒清烟洞房,可太子正妃与侧妃同一天进门,这是在打太子妃的脸吧?   而且,皇上赐的两个侧妃,这身份差的是不是太大了?   “司徒家,没有任何不满。方家,明面上亦看不出不满。”马萧想了想司徒家与方家的反应,拧眉说道。   方家还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方家只要不蠢,哪怕他们再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   司徒家就奇怪了。   作为太子的母族,司徒家虽不至于跋扈,可也不是让人欺到脸上,也不吭一声的主。   司徒家的反应,确实值得推敲…… 第1160章 贪心,理智而克制的爱   马萧虽是千户,可西凤东厂的千户足有十人,马萧在里面并不显眼,宫里的消息他知道的很有限。   北王把马萧放在西凤,是为了今后的长远打算,不可能让马萧冒险,去为了沈卿打探上面的消息。   马萧知道的不多,北王也没有怪罪于他。   北王只叫马萧盯着太子东宫的动静,便让他回去了。   “属下告退。”马萧双手抱拳,转身离去,很快,身影就没入黑暗中……   马萧走后,北王朝楚九歌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楚九歌也没有矫情,在北王身侧坐下,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从他们目前收集到的消息来看,西凤这位太子爷和以前没有变化,而且这大半年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两人也没有调换的机会。   如若,现在的西凤太子爷还是沈卿,那是不是说沈卿只是处在危险中,还没有遇险?   可危险还未发生,沈卿会给他们写求救信吗?   “先想办法见到人,见到了人就知道了。”马萧和其他人,看不出延清太子与沈卿的区别,他与楚九歌却能看出来。   现在那位居住在东宫的太子爷,是不是沈卿,只要他们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确定了人,后面就知道怎么办了。   “你有办法混进宫?”北王说得没有错,一切都要等查清,现在这位太子爷是不是沈卿再说。   “西凤大盐商胡正海的女儿,患了怪病,正在私下求医。这是马萧弄来的名帖,拿着这份名帖,可以上门为胡正海的女儿医治。”北王将放在桌角的帖子,移到楚九歌面前。   大盐商胡正海的女儿,正是西凤那位太子爷要娶的侧妃之一,这时候急着寻医,可见病得不清。   “福王的名帖?你跟福王也有关系?”楚九歌打开一看,惊讶地看着北王。   “没有!”福王是西凤宗室,西凤那群宗室就是再蠢,再没有本事,也不可能跟他一个异国手握兵权的王爷来往。   当然,野心勃勃之辈除外。   “明白了。”这就是撇清了关系。   “你明日拿着名帖去看看,能医就跟着她进宫见那位太子爷一眼,确定他的身份。不能医,本王再想别的办法。”西凤那位太子爷要大婚,这段时间都不会出宫,他带着楚九歌潜进宫倒是不难,只是……   这么做,容易打草惊蛇。   要是那位是沈卿还好办,要不是沈卿,他们要露出了马脚,沈卿会更危险。   “明白了。”她就说嘛,只是为了向北王说西凤太子爷的事,怎么需要马千户亲自来。   想来,马千户主要是来送这张帖子的,而这张帖子……   楚九歌看了一眼,玩味一笑。   马千户能弄到福王的帖子,可见这位福王不是一个糊涂的,就是一个有野心的。   “咳咳……”北王被楚九歌笑得心里发虚,他不自在的说了一句,“福王有意与本王联系,本王还在考虑。”   任何一个有野心,想要争皇位,却又无法按正规途径继承皇位的皇室中人,都会愿意与他来往,因为……   他手中有粮草。   有野心的人必然会想要私下养兵马,而要养兵马就缺不了粮草。他占着四国人人垂涎的明珠,那些人打不过他,不敢从他手里抢,自然要换另一种方式,与他交易了。   当初,荣兰那位太子,一回到荣兰就野心勃勃的,想要独占荣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手握大批粮草的人,在四国都有话语权。   可惜,荣兰那位太子空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我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你来西凤必然还是有其他的事。光一个沈卿,还不值得北王你亲自来。”楚九歌转了转手中的名帖,浑不在意的道。   她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不会天真的认为,北王会因她一句话,就不顾一切来西凤救沈卿。   北王没有那么不理智,她也没有那么单纯。   北王来西凤,必然是另有所图,甚至都不是他嘴上说的,来探查、阻止不周山的阴谋。   北王想要知道不周山在西凤做了什么,完全不需要亲自来,他手中的探子又不是吃素的。   “有时候,本王真希望你能像其他的姑娘一样……”看着眉目清冷,即不欢喜也无不满的楚九歌,北王无力的叹气。   他开始相信楚九歌的话了,楚九歌并没有那么喜欢他,至少没有喜欢他到失去理智,要死要活。   “像其他姑娘一样……相信单纯、美好、纯粹、不添一丝杂质的爱情?相信你永远把我放在心尖上,凡事以我为重?相信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相信你为了爱我要死要活,不顾一切?相信……”楚九歌声音轻柔,语气甜美,脸上满满都是单纯可人的笑,可是……   北王却越听越头痛,“停!停!停!”   “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楚九歌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说不出来的……单纯可爱。   “你说得很对。”但都反了!   他要的是,楚九歌像其他姑娘一样,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别那么聪明、别那么理智。   “我说得很对,但是你做不到,不是吗?”楚九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北王,声音淡淡的,无喜无悲。   “本王……”   “关系系!”   北王一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反正,我也做不到。我没法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我没法只是单纯纯粹的爱你这个人,我没法把你放在心尖上,我没法为你要死要活。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做到这些,因为这些对你我来说太过浓烈。而太过浓烈的感情对你我来说不是爱,而是负担。”   如果有一个人,爱她爱的要死要活,离了她就不行,那她得活得多累?   她的爱是克制,而不是包袱。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不喜欢负重前行,不愿意背负另一个人的爱而活。   “九歌……”北王只觉得心里堵堵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理智告诉他,楚九歌没有错,他与楚九歌之间恰到正好,再多一分就是负担,刚开始也许甜蜜,但时间久了定会压得人喘不过,可是……   人是贪心的,他尤其贪心,总是想要更多了。   “走了,去吃饭啦!”楚九歌笑了笑,上前,握住北王的手,十指相缠,“你看……我们俩,十指相扣,没有缝隙,也不会觉得挤得慌。我要再用力,或者你再用力,我们会握得更紧,贴得更近,可会勒到我的手指,时间短还好,时间久了,我的手指会疼,手指疼了我肯定会嫌弃你,要松开你的手。而现在,我们现在这般……正正好,不是吗?”   她不贪心,她想要的就这么多,恰到好处的幸福…… 第1161章 不嫁,不是我的良人   次日,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凝漫着沉重的湿气,乌云坠落和,像是压在人头顶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到这天气,哪怕是三岁稚儿也知道要下雨了,根本没有人敢出门。   可是,直到午时那雨也没有落下。   老天爷像是在跟人开玩笑一样,把人吊在半空,七上八下的,想出去又怕遇到大暴雨,不出门又怕耽误事。   楚九歌看了看天气,眉头微拧……   这天气,她要不要出门呢?   昨天点破了北王来西凤另有目的后,北王便破罐子破摔,也不在她面前掩饰什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她就是想要找个人商量也不行。   “夫人,这天快要下雨了,老爷也不知何时才回来,不如您先在屋内等着?”客栈的掌柜,见楚九歌站在门口,时不时看天,以为她在等北王回来,想了一下,还是上前劝说了一句。   “我不是等他。”楚九歌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咬牙道:“算了……备车,我要出去。”   这天,天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后日就是西凤太子爷大婚的日子,她只有两天的时间。   而治病这种事,当然是宜早不宜晚。   “夫人,这天……看着要下大雨了。”掌柜按照以往的经验,劝说道:“而且,老爷也不知去哪了,你这出去寻人,也寻不到呀。”   “我不是去寻他。”楚九歌又解释了一句,“你只管备车就行,我有用。”   掌柜又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不像是在说谎,这才跑去备车,“请夫人稍候。”   马车很快就备好了,除了一个车夫外,还有一个小丫鬟随行。   “夫人,这两人都会武,要遇到危险,也能帮夫人挡一挡。”掌柜压低声音,说道。   “嗯。走吧。”楚九歌摸了摸手中的名帖,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此时,天气越发的阴沉、可怕,云层压得极低,压抑至极,可老天爷像是在酝酿什么大招一样,迟迟不见有雨滴落下。   这样的生气,除非必要,一般人绝不会外出,路上便是有行人,那也是行色匆匆,脚步飞快……   楚九歌坐在马车上,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不断往后退,在心里默默记下西凤皇城的布局。   马车行至一半,突然狂风乍起,马车为之晃了一下。   楚九歌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挂在街道两旁的灯笼,被吹得呼呼作响,有几个还被吹破了,摔在地上。   这风,可真大。   “这天气……后天延清太子大婚,不会误事吧?”楚九歌吓了一跳,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夫人,不会的。咱们这离海近,时常有海上风暴经过。现在起风了,待到雨落下,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小丫鬟年纪不大,说话娇娇俏俏的,大方自若,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原来如此。”楚九歌笑了一声,轻轻点头,而后便让小丫鬟,为她介绍街边的景色。   那小丫鬟也不怯,路过一座宅子,就为楚九歌介绍一户,甚至带夹带着市井流传的小消息。   “夫人,前面那条街,咱们私底下称为贵人街,西凤的四王八国都住在那里。四王就是福王、安王、静王和顺王,这四人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他们的封号都是当今天圣上赐的。”   从封号,就能看出西凤皇帝,对这位兄弟的要求。   福、安、静、顺。   全都是富贵闲人的封号。   “八公是西凤八位开国公臣,他们位封国公,不过只有离国公、周国公还在,余下的都是后人继承。听说,年初荣国公府送了一位小姐进宫,那小姐被圣上宠幸,说是怀了身孕,但宫里并没有对外说。”   小丫鬟口齿伶俐,说话有条有理,而且惯会揣摩人心思,见楚九歌听到四王八国的消息没有不耐,便说了许多跟他们有关的事情……   小丫鬟这一说,就说了一刻钟,直到马车拐到另一条大街,这才换了话题。   小丫鬟指着街边琉璃瓦、朱红墙的大宅子,为楚九歌介绍:“夫人,这条街叫金蟾街,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大商人。像大布商沈家,大粮商薛家,大茶商晋家,大盐商胡家都在这里。   最里面那栋宅子,是马商万家的,他们家有马场,那马都是战马,给朝廷养的,他们家身份特殊,一向只跟朝廷交易,不与旁人打交道。听说,原先太子与马家的小姐来往密切,可不想太子侧妃,最后定的是盐商胡家的。”   小丫鬟说的这些消息,与千户马萧说的不一样。马萧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可以考究的,小丫鬟说的大多是市井的小道消息。   两者消息来源渠道不同,但楚九歌觉得,这些消息各有各的用处。   到了金蟾街,离胡家也就不远了,小丫鬟刚把胡家、马家的事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   小丫鬟弓身说道:“夫人,外面风大,您先稍候,奴婢先去探路。”   “好。”楚九歌将手中的名帖,递给了小丫鬟。   小丫鬟拿着名帖,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折了回来,“夫人,可以了。”   楚九歌下了马车,就看到两个身着锦衣的婆子,谄媚而热情地上前,“给夫人请安,劳烦夫人走一趟了。”   “客气了,小妇人只是奉殿下之命罢了。”楚九歌浅浅点头,矜持而倨傲。   福王给她捏造了一个身份——前太医院院正外嫁的女儿。   这个身份不高不低,不显山不露水,在达官贵人面前不算什么,但在盐商面前还是有几分底气,楚九歌自然没有必要落了下风。   在两个婆子殷切的带领下,楚九歌步入胡家的大宅。   整块的白玉石、太湖的奇石、百年的大树、沉香木的窗框、金丝楠木的柱子……不愧为是大盐商,胡家的宅子占地极大,布置的极为精美,处处可见奢华。   这一家,有钱,真有钱!   除去有钱外,胡家的下人也十分知礼,楚九歌一路走来,遇到好几拨来来往往的下人,一个个都恪守本份,谨慎规矩,没有一点杂乱。   可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喊声,打破了胡府的宁静……   “我不看大夫!”   “娘,你让我死了算了!”   “太子不是我的良人!”   “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 第1162章 遮丑,总有人不放过她   那女子的声音不仅尖锐、刺耳,音量还异常的高,不说响彻云霄,传到了屋外,在院内却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那女子大声喊叫的刹那,在前方给楚九歌引路的两位嬷嬷,就立刻停下了脚步。两人像约好了一般,齐齐看向楚九歌,眼中有尴尬、不自在,但更多的是防备和不满。   楚九歌无奈苦笑,停下来,看向两位管事娘子……   这都是什么事?   她就是想寻个路子,近距离接触一下西凤太子爷,怎么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了?   这种情况下,她就是厚着脸皮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估计也没有人信了。   楚九歌努力扯出一抹笑,说道:“贵府请的戏班子,这嗓子,可真是一绝。”   这说词自是没有人信,但大户人家办事就是这样,哪怕人尽皆知的丑事,只要盖上一层遮羞布,不会在明面上丢脸,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不,楚九歌此言一出,那两位管事娘子立刻就笑了,看楚九歌的眼神也透着亲切,“夫人好耳力,后天我家小姐大婚,我们老爷把锦城最好的戏班子给请来了,就是方家的戏班子也比不上我们胡家的。”   方家就是另一个侧妃家,大将军方家。   胡家不好跟司徒家比,只能跟同为侧妃的方家比了。   不过,一介商贾却敢踩大将军方家,楚九歌很佩服胡家的勇气。   就是不知,胡家哪来的勇气?   “那我可有耳福了。”楚九歌见事情扯过去了,脸上的笑容也真了两分。   而在双方说话间,那女子的喊叫声也消失了,估计是被人制住了。   “夫人,这边请。”两位管事娘子,估计也是有意遮盖此事,带着楚九歌绕了半圈,走到了胡府另一个方位,这才把楚九歌引入院内,“还请夫人稍候,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夫人和小姐过来。”   “无妨。”楚九歌淡淡地点了点头,坐下就不想动了。   胡家占地极广,少说也有千亩之大,原本马车停的门口离胡大小姐的住处很近,走上一刻钟就能到,可是……   那位小姐嚎了那么一嗓子,两位管事的娘子为了掩饰,把她带到另一头。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   要是平时还好,可今天这鬼天气,风大得吓人,她们一路逆着风走,旁人累不累楚九歌不知道,反正她是累到了。   楚九歌坐下来,趁无人注意,摧了摧腿,暗暗叹气:这罪受的,冤枉呀!   “夫人,奴婢帮你把头发拢一拢。”随行而来的小丫鬟,见楚九歌叹气,脸上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心中暗道:他们主子的夫人,脾气可真好。   好脾气的楚九歌,已不想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丫鬟的手极巧,楚九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小丫鬟就道:“夫了,好了。”   小丫鬟后退一步,又道:“夫人,您的妆容花了,奴婢去找胡家的下人问问哪里有水,打点水给您净面。”   “去吧。”楚九歌暗赞了一句,这小丫鬟贴心,同时也忍不住感慨,她果然被养废了,没人服侍都没法好好生活了。   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都被人服侍惯了,要她现在开始亲力亲为,她做不到。   小丫鬟确实很能干,在胡家带着那位小姐过来前,小丫鬟就端着水和干净的面脂来了,“夫人,这面脂是我向胡家的大丫鬟买的,干净的,不曾用过只是没有夫人您用的面脂好,你凑合用着。”   楚九歌用的面脂,都是她自己用中药配的,效果好不好,用着还方便。   楚九歌第一次用楚家的面脂,就嫌弃的不行。只不过,她那时诸事缠身,麻烦不断,根本没有心思弄这些不能添寿,不能保命的东西,再不喜也只能凑合用了。   后来,跟北王的关系缓和了,有北王为她撑起一片天地,没人再随便找她麻烦了,她才有心思给自己做面脂一类的东西。   做了后,她就更不习惯用市面上的面脂。   一度,她还想着靠这些东西发家致富,可惜她没时间、没精力处理这些,北王……   人家现在是四国最大的地主粮商,根本看不上这点银钱进项。   在小丫鬟的服侍下,楚九歌重新洗了脸和手,又稍稍装扮了一下,瞬间便恢复了原有的风华,不见被狂风吹过后的狼狈。   小丫鬟端着脏水退了下去,而这时胡夫人与胡家那位小姐,也在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劳楚夫人久等了,小女身子不适,来得慢了一些。”胡夫人年约三十,长得珠圆玉润,面上都是富贵生活养出来的和气与闲适,只是眉眼间的轻愁,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胡夫人言重了,是我来早了。”楚九歌淡淡一笑,透着疏离。   胡家先前的态度还可以,可自打她听到胡家的“秘辛”后,这待遇就急剧下降。   让她在园子里逆风走了半个时辰不说,把她带进院子后,就这么一丢,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更不用提让她梳洗了。   要不是她带来的小丫鬟机灵,此刻,她在胡夫人面前必是狼狈不堪,无形就矮了人一截。   要是心态差一点的,指不定会被富贵的胡夫人,和她身后那群下人压得抬不起头。   楚九歌自是不在意这种面子之争,也不认为胡夫人能压得住她,但被人暗中下绊子,她也是不高兴的。   这胡家,不愧为是商贾之前,忒小心眼了。   胡夫人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暗暗瞪了身后的管事娘子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楚夫人,府上的下人不懂事,招呼不周,还请原谅一二。楚夫人,快快……请坐。”   胡夫人这个小动作,是在告诉楚九歌,下她面子,给她使绊子的不是她,而是府上不懂事的下人。   可楚九歌会信吗?   别说胡夫人这欲盖弥彰的举动,就说要不是主子默许,下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医妇,根本没有底气跟人家大盐商,未来的太子岳家较真。   是以,楚九歌特别识实务的坐下了,可是……   她息事宁人,却有人不放过她!   她刚一坐下,就听到胡家大小姐娇蛮轻蔑的嘲讽…… 第1163章 猜测,让北王卖身为奴   “不过是一条来我家讨好处的狗罢了,娘你对她那么客气干什么?”   胡家的大小姐胡冰清,大大咧咧地在左首下方坐下,傲慢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就不屑的别过脸,就好像楚九歌是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一般。   这就尴尬了!   楚九歌坐在右首下方,叹了口气。   这位胡大小姐这么难搞,直接指着她的脸骂,她再要装作不在意,那就真的是……没骨气了。   虽然,她很想借胡家,近距离与西凤的太子爷接触一下,但她还不至于,为此连脸面、尊严都不要了。   “如此,小妇人叨唠了。”楚九歌收起脸上的笑,起身,往外走。   坐在上首的胡夫人,温和圆润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意,她朝一旁的妇人使了一个眼色。   楚九歌刚走到门口,就被胡家的仆的拦住了:“楚夫人,胡家……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贵府这是要囚禁我?”楚九歌转身,看着胡夫人,冷笑。   她无意中听到胡家大小姐,不肯嫁太子的话,原本……   看在她是福王介绍的,又聪明识趣的份上,这事也就算揭过了,偏偏胡家大小姐跟她一见面,就指着她骂是狗,这显然是结了梁子,这种情况下……   便是她说,她不会把在胡家听到消息说出去,胡家人肯定也不会信。   要知道,胡家大小姐那句话传出去,别说做太子侧妃了,胡家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   是以,她绝不能出去,至少在胡家大小姐,平安顺利嫁入太子府前,她不能出去。   当然,要是胡家狠一点,杀她灭口也不是多大的事。   这世道,普通人的命,从来就不值钱。   “楚夫人言重了,不过是请楚夫人在我家多住两天罢了。”胡夫人淡淡地开口,脸上依旧是温和慈爱的笑,看着像是个普通的富贵夫人。   可是,反手就搞出这么一出,楚九歌不相信这位胡夫人,如同表面一般和气和好说话。   这位胡夫人手段很高。   “你那丫鬟,我也让人招待好了。放心,只要楚大夫你配合,我绝不会为难你。”胡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哼……”胡家大小姐就不同,她傲慢而不屑地看着楚九歌,“跟一条狗说那么多话干嘛,听话就给她一块骨头,不听话打死算了。”   这是威胁?   楚九歌笑了,声音有些冷,“夫人要我怎么配合?”   胡家这位大小姐,真的是刁蛮的让人不喜,开口狗闭口狗的,这女人就这样的教养,也能做太子侧妃?   皇上给太子指这么一位侧妃,到底是何居心?   胡夫人像是没有听到胡冰清的恶言一般,仍旧温柔和气的道:“治好小女的病,听说你还有一个丈夫,让你丈夫一起……卖身到胡家。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胡家的仆人。”   “让我……卖身为仆?”还让北王卖身为仆,这胡家的胆子真大。   她突然想笑了,而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胡夫人拧眉不喜,胡家大小姐胡冰清直接就炸了:“怎么?让你卖身你还不高兴了?看你这寒酸样,我胡家养的一条狗,吃穿用度都比你好得多,卖身给我胡家是你占了大便宜。”   “我爹生前是……五品院正,我丈夫是举人,你们胡家算什么?”马萧马千户为她和北王捏造的身份不高不低,他们二人来锦城的理由也十分充足。   明年三月就是大比之月,他们夫妻二人提前来锦城,一是为了重游锦城,另一则是备考。   作为一个举人,在西凤也算是半个官身了。西凤商业发达,商人地位不低,可再高也高不过读书的举人,胡家张口就要一个读书的举子,卖身给胡家为奴,真正是脸大。   “五品院正,那种芝麻大小的官,也有脸在我胡家面前提?”胡冰清伸出手指比了一下,一脸不屑的道:“举人很了不起吗?也就是你们这些寒门,才把举人当回事,在我胡家面前,进士也要低头。”   胡冰清刚说完,胡夫人就开口了:“楚夫人,我女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确是事实。”   楚九歌没好气的笑了一声……   果然,熊孩子都是熊家长惯出来的。   这胡家,马萧调查过吗?   这么坑的一家,也让她来。   她严重怀疑,北王这是想要弄死她,好娶新妇。   “你的丈夫现在不过是一个举人,别说他能不能中进士,便是中了进士又如何?”胡夫人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继续道:“考上了进士,如若没有银钱打点,上面没有关系,也不过是到地方上任一个七品小官。楚夫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有多少进士,一生都只能在七品小官的位置上呆一辈子?”   胡夫人的语调缓慢而悠长,语调平稳,初听颇有韵味,但听多了就会发现,胡夫人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说话的调调,都透着一股刻意,像是在模仿某个人。   楚九歌想到,他们来西凤前查到的消息……   西凤的司徒皇后温柔敦厚,性子稳生,行事不疾不徐,一生都不曾与人红过脸,与她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尤其赞她说话做事,让人舒服至极,从不会因为皇后的身份就颐指气使。   司徒皇后一生良善,温柔待人。   要不是如此,她不会因不舍小儿子做药人,把小儿子送走。   楚九歌忍不住大胆猜测,这位胡夫人莫不是在学司徒皇后?   可一个商贾夫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到皇后,甚至学皇后的一举一动,除非……   “你……与皇家有什么渊源?”心中有了怀疑,楚九歌索性问了出来。   胡家不过是区区一盐商,怎么可能将女儿嫁入天家为侧妃,顶天了一个妾室的位置就能打发。   皇上便是要恶心太子,也不至于把方家、司徒家的脸面一起踩在脚底。   而且,西凤那么多大商人,为何偏偏挑中了胡家?   楚九歌不认为,这是皇上随便点的,胡家只是运气好而已。   这里面,必然有缘由…… 第1164章 契约,一家人齐齐整整   楚九歌细想起来,才发现胡家真的不像她印象中的商户,甚至比之一般的世家大族还要有气派,有规矩。   胡家的下人一个个进退有度,规矩森严。   胡家的陈设,也没有爆发户的粗鄙,反倒处处透着精致与不凡,像那沉香窗框、金丝楠木柱,皆是低调的奢华。   这绝不是商户之家,能有的底蕴。   胡大盐商就是普通的商户出身,他绝对没有这份见识,那么……   唯有眼前的胡夫人。   这位胡夫人虽然说话温和,但却是底气十足,这种底气绝不是胡大盐商给她的,也绝不可能是太子准岳母这个身份带来的。   楚九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这位胡夫人的来历怕是不简单,而她模仿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司徒皇后。   西凤不像东林,有四大世家、有数不清的士族、书香之家。西凤的民风称不上彪悍,可开国的功臣皆是暴发户,毫无底蕴可言。   就现在,西凤的那些贵夫人,一个个也是大大咧咧,言行举止透着粗鄙。   唯有司徒皇后,她是王家的外孙女,王家曾派教养嬷嬷教导过她一段时间。在西凤,司徒皇后一举一动都被称之为贵女典范,在西凤有很多人模仿她。   但真正能模仿的像的,却没有几个。   毕竟,司徒皇后贵为皇后,能经常见到她的人并不多。   楚九歌没有见过司徒皇后,但她见过东林的贵女,见过王家贵女,见过王家的出嫁女。细细想来,这位胡夫人的动作,颇有几分东林世家大妇的风范。   然而,面对楚九歌突如其来的拮问,胡夫人却是处惊不动,笑着反问:“楚夫人,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父亲是前太医院院正。”胡夫人表现得完美无缺,可楚九歌还是怀疑,忍不住诈了一下。   胡冰清能成为太子侧妃,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你……”胡夫人端着的笑容,终于僵住了,她突然冷下脸,抬手,摆了摆,“你们都退下。”   “是,夫人。”胡家的下人,听话的就如同训练有素的狗,她们听到楚九歌的话,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胡夫人叫她们下去,她们也没有半丝诧异。   楚九歌笑了,她就知道她猜得没有错……   要真是普通的商妇之家,下人哪有这般的规矩,胡家这些下人比之世家的下人,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份藏在骨子里傲气与矜持而已。   下人退下了,胡冰清却不肯走,胡夫人又催了她一下,胡冰清生气的跺了跺脚,“娘!不就是一条不听话的狗吗?打杀了就是,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让你下去。”胡夫人脸色一沉,厉声呵道。   胡冰清吓得脸一白,再无一丝骄横,连忙转身往外走。   路过楚九歌身边时,她狠狠地瞪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懒得跟个小姑娘计较,她看了胡冰清一眼,见她脸颊通红,脸上疙疙瘩瘩,长满痘包,又看她初冬就穿着厚厚的棉袍,心下了然……   这姑娘,确实有病。   这病也确实会影响她嫁人,难怪胡家急着找大夫。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一走,胡夫人就厉声问道。   她此时,已懒得摆温和良善的面容。   果然,画虎画皮难画骨。   “胡家规矩森严,陈设别致。你的一举一动,也不像普通的商家妇人,还有……你说话的语调和神情,很违和。你一直在伪装,虽然伪装得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但你最近心火旺,脾气大,终是忍不住。”人呀,真性情是怎样便是怎样,想要学旁人,便是能装上十年、百年的,但真性情还是压抑不住的。   就像这位胡夫人,不是世家贵妇,不是司徒皇后,便是学了那些外在的手段,和外在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底气撑得起她所学的一切。   “就凭这些,你就猜测我与皇家有关?”胡夫人冷笑。   “当然,这些都是辅助,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会赐个商家女给太子为侧妃?就算是皇上对太子不满,要给太子一个教训,要赐个商户女给太子为侧妃,也不该挑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有什么问题,想必你知道,而福王能找到我,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皇上给太子挑侧妃,定然会提前让人查一查,在明知胡冰清不合适的情况下,还把胡冰清指给太子,这着实……   让人忍不住多想。   “你很聪明,你父亲……当年也很聪明,所以他死得早。”胡夫人面容扭曲,同样是那张脸,却已没有了先前的亲切。   “我父亲?”楚九歌怔了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   不是吧?   那位马千户,给她和北王寻的身份,还牵连到宫廷秘辛?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父亲当年急着把你送到外祖家,而后便死了,是自然死亡吧?”胡夫人眼神冷厉,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父亲已经死了十几年,我并不想知道我父亲的死因。”楚九歌忍不住在心中哀叹。   她这是什么运气?   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你不是,为了你父亲的死回来的?”这下,换胡夫人愣住了。   “我只是陪我丈夫进京考科的。”也许,真正的楚夫人,还有那位楚举子,是为了此事进城的,但可惜的是,他们还未进城,就死在了路上。   而她,虽然用了对方的身份,却没有想过,要把对方的麻烦也揽在身上。   “你……该死。”胡夫人气得拍桌而起,指着楚九歌道:“我不管你是为何进城,也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楚夫人……你既然自作聪明,猜到了不该猜的事,你也就别想活着,还有你那位丈夫,也别想活着离开锦城。现在,你立刻给你的丈夫写一封信,让他拿着十万两黄金,来换你的卖身契。”   胡夫了说完,笑了一声,又道:“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呆在一起,楚夫人,你说对吗?”   “我没卖身。”楚九歌后退一步,可就在此时,在外面守着的下人冲了进来,将楚九歌团团围住,“楚夫人,胡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们……”楚九歌指着胡夫人,面上气怒不已,心里却忍不住哀叹:她这是什么运气?   还有,她是怎么在胡家,走到这一步的?   是她多嘴,说出了她的猜测?   不,不,不,她在胡家听到那样的话,就算她没有说出她的猜测,胡夫人也不会放过她,这女人的手辣着……   北 王:听说,有人要本王卖身为奴才?   胡夫人: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北 王:听说,有人说本王的王妃是狗?   胡冰清: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北 王:听说,你要把本王卖了?   楚九歌:你值多少银子?   北 王:价值万金!   楚九歌:卖了!   北 王:呃?   楚九歌:卖给我。 第1165章 威胁,大盐商的手段   “先前没有卖身,现在有了。”   楚九歌自认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讲道理的人也见过不少,可还真没有见过,像胡夫人这么蛮横张狂的人。   不过,想到胡家大小姐胡冰清的德形,楚九歌也就理解了。   其实,胡夫人与胡冰清是一样的人,只是前者学了司徒皇后一点皮毛,惯会装模作样,后者的修炼的还不到家。   撕去伪善的面具,胡夫人雷厉风行的招来下人,让人拿了一张卖身契过来,强制地让楚九歌按了手印,“现在,不就卖身了!”   “嗯,夫人高兴就好了。”楚九歌看着“新鲜出炉”的卖身契,忍不住笑了。   依她的能耐,她自然可以反抗不签这份卖身契,可是……   胡家这么大,暗处不知道多少仆人,就算她此时能反抗,她也跑不出去。   便是跑出去了,依这位胡夫人的“底气”和势力,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识实务者为俊杰,楚九歌在胡夫人的“逼迫”下,爽快地写了一封信给北王,让北王带着银子来赎她。   好吧,楚九歌是绝对不会说,她一点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也不担心北王会出事。   她如此配合,纯粹是恶趣味的,想看胡夫人的下场。   敢惹上北王,敢设局诱北王卖身为仆,她只想说,她很佩服胡夫人的勇气。   此时,天色越发得阴沉,狂风吹个不停,乌云却不见散去,外面漆黑一片,树影在半空交错,呜呜的风声如同小鬼夜啼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这样的天气往外走,胆小的怕是会被吓死,身子单薄一些的人,往外一站都要被风吹出去了。   楚九歌坐在屋内,喝着热茶,身后有贴心的小丫鬟服侍,那小样说不出来的悠闲,把看守她的下人气得牙痒痒的,可又不能拿楚九歌怎样。   胡夫人当然没有这么好的心,厚待楚九歌了。   拿到楚九歌写的求救信后,胡夫人就让下人把楚九歌关进地牢里。   是的,小小一个商户之间,居然还有地牢,楚九歌真正是惊到了,但可惜的是,她此时并没有闲情去“参观”胡家的大牢。   是以,胡夫人的话刚落下,楚九歌就笑眯眯的道:“你女儿闭经,那病我能治。若是你配合,两天内,我保证她恢复正常,不耽误她三天后的大婚,甚至还能洞房。”   “你……说什么?”胡夫人算是沉得住气,又稳得住大局的人,可听到楚九歌的话,还是震了一跳。   她女儿那毛病,看了很多大夫,大多数大夫甚至诊都诊断不出来,眼前这个前院正的女儿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真有本事?还是福王事先透露了什么给她知晓?   “夫人没有听错,夫人也不用多想,福王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夫人要是不信,我先给夫人写一剂药方,夫人让人照单抓药、熬药,待到大小姐喝下,体内的污血必会外涌。”胡家那位大小姐闭经十分严重,内分泌严重失调,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脾气,即暴躁又蛮横。   “你可知,说大话的后果?”胡夫人交待完原本要走,这会脚都迈出去一半,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不在乎这个女儿,又怎么会一心为她谋化,又怎么会把她宠得这般任性。   “我爹是太医院前院正,我爹的医术,夫人还信不过吗?”楚九歌对自己的新身份,越发的适应,用起来毫不心虚。   这位胡夫人话虽说得不多,但楚九歌却从她有限的话语中,探寻到了不少信息。   太医院前院正,死于宫廷倾扎。而能混到院正,医术自是不错,且院正一般只为皇上、皇后看病,能把前院正逼死,可见……   事情十有八九,涉及到了皇上或者皇后,甚至两者都有涉及。   胡夫人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盯着楚九歌看了许久,见楚九歌在她的注视下,神情自若如实,气怒地道:“你倒是有胆!开药方。”   楚九歌也不矫情,接过下人递来的纸笔,唰唰唰的就写上了药方,连怎么煎煮、服用都写上了。   胡夫人也不负她狠辣的名声,一拿到药方就反脸不认人,招来下人,要把楚九歌关起来。   楚九歌摇了摇头,在下人动手前,先一步道:“胡夫人不想去掉令媛脸上那些红疹、红肿,尽管动手,我绝不反抗。”   “你威胁我?”胡夫人气得脸都变了。   “夫人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楚九歌认真的点了点头,在胡夫人气急败坏的注视下,从容地坐了回去,“夫人,走了大半天,我可是又累又渴,胡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还有,我习惯了用自己的人,我的小丫鬟,还麻烦夫人送过来。”   胡夫人气得脸都白了,“楚夫人!本夫人提醒你一句,得罪了我胡家,就是福王也保不了你!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福王会为你一个小小的妇人,得罪未来太子妃的岳家吧?”   “福王自是不会得罪司徒家。”不过是一个侧妃,就拿自己当太子的岳家,胡夫人果然底气足的很。   “但愿意你不要后悔。”胡夫人见楚九歌油盐不进,气得一甩衣袖离去。   可她到底投鼠忌器,出去没有多久,就让人把茶水、点心送来了。   当然,楚九歌嘴里的小丫鬟,也被胡夫人给送了过来。   “夫人,您没事吧?”小丫鬟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她白着一张脸,担忧地问道。   她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小一个商贾之家,居然有胆量对福王介绍的人下手,这胡家可真是了不得了。   “不用担心,安心的等着,你的主子快到了。”楚九歌摇了摇头,脸上适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小丫鬟一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主子来了就好!”   她虽不知,她那位神秘的主子是什么身份,可也知她那位主子,绝不是普通的举人。   而在楚九歌与小丫鬟,闲适的在胡家享用下午茶时,顶着阴沉的天气出门,忙碌了大半天的北王,刚回到客栈,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就看到了楚九歌写来的信。   看到信上所写,北王怒极反笑:“十万两黄金,胡家好大的口气。”   半年前,西凤太子爷去巡视盐业,而这胡家正好是大盐商。   胡家是吧?   他正好见识一下,西凤大盐商的手段…… 第1166章 突降,有点儿意思   “哗啦”一声巨响,像是倒了天一样,老天爷憋了半天的大招终于放了出来,大雨倾盆而下,偌大的雨从天而降,像是水柱一样,砸得挂在道路两旁的红灯笼啪啪作响,不过片刻,就破了一大片。   而北王,就踩着第一滴雨步入胡府。他一走进胡府,那雨就拼了命地往下倒,就好像老天爷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一等到就迫不及待了。   “这天,有意思。”北王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外头狂风暴雨混作一团的天气。   这鬼天气,还真是邪门得很。   外面一片漆黑,只余隐隐黑影,随风飘荡,乍一看就像是百鬼出行,鬼气森森的……   “楚举人,这边请。”胡家的下人,看了一眼这天,也莫名的不安。   这雨下得太邪门,太是时候了,要不是这位楚举人的夫人,得罪了他们夫人,他都想要恭维两句,好讨个好采头,可现在吗?   看了一眼气宇轩昂,一看就出身不凡的楚举人,胡家的下人摇了摇头。   这人再出色又如何,早些年他们在北边的盐场,见过的出色的才子还少吗?   再出色,把人往盐场一丢,用不着三个月,就能把那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些年,他们胡家没少帮宫里那位处理人,远的不说,就说半年前,他们家夫人还帮那位,处理了好几个人。   那几个人……   算一算,也在盐场呆了半年,估计快要死了。   胡家的下人心里想着事,脚下的动作一点不错,举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七转八弯的,就把北王引到了楚九歌所呆的院子。   “楚举人,你的夫人在里面,我家夫人很快就到了。”胡家的下人,把北王引到门口,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人并没有进去。   “赏你的。”北王手指一弹,一颗小小的银锭子突然飞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好看的弧度,而后就落到了那下人的手里。   “这……”那下人一惊,正要说不能要,北王就大步走了进来。   楚九歌看着北王走进来 ,笑意盈盈的道:“刚刚那一招,很有纨绔子弟的风范。”   北王嗤笑一声,冷道:“本……举人在外面,为你担心的茶饭不思,你倒好,在这里煮茶听风雨。”   “茶饭不思?”楚九歌玩味的笑道,围着北王转了一圈,“看不出来瘦了呀。”   “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可能瘦?”这女人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样子没有在胡夫人手上吃亏。   “这说明你的担心的不够……为伊消得人憔悴,担心了我大半天却一点没瘦,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楚九歌上前,握住北王的手,与之十指交缠,举了起来,“你看,一点也没有瘦。”   “本……举人还人比黄花瘦呢。”北王没好气的抽回手,习惯了自称本王,突然要改口,北王险些喊错。   “说吧,胡家是怎么一回事?”北王在上首坐下,一副当家主人的模样。   随伺在楚九歌身侧的小丫鬟,也十分机灵的上前,为北王倒茶,还把楚九歌吃了一半的点心,端到北王身侧。   这丫鬟可真贴心,可惜贴心的不是她,委屈。   小丫鬟不仅贴心,还十分的有眼色,摆好茶水点心,就退到门口,为北王和楚九歌站岗去了。   这份贴心,让楚九歌都想把人带回东林了。   太机灵了。   楚九歌看了小丫鬟一眼,可惜地摇了摇头……   “胡家,胡家后台很硬,我不小心得罪了胡夫人。”楚九歌在北王身侧坐下,“而后又把胡夫人的老底掀了,指出她与宫里的关系,指出她东施效颦,想学司徒皇后,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两人一左一右,十分自然的把首位给占了,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   “我进来时,不小心听到胡家大小姐胡冰清,在院内高喊太子不是她的良人,她不要嫁给太子。之后……”楚九歌把胡家给她的下马威,使绊子让她难堪的事,一一说给北王听。   没有添油,没有加醋,就是正常的陈述。   楚九歌自认,她十分的公平公正,没有一丝夸张,可就是这样也把北王气得够呛,“这胡家,还真是好本事了,胆子还真大。”   “胡夫人是不是真与宫里有关系?我看她说话、做事,都刻意违背本性,刻意学人温柔、端庄的举止,倒是颇有几分世家宗妇的气度。只是,西凤没有什么叫得上名号,人人称赞的宗妇吧?就是有,那人也不可能跟胡夫人有接触吧?”有小丫鬟在外面守着,楚九歌也就不藏掖,有啥说啥。   外面有人说,而且有本王在,谁能瞒得过北王,偷听他们讲话?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跟司徒皇后学的呢?”他给楚九歌的资料里面,可没有胡夫人司徒皇后的关系。   甚至,在楚九歌写信给他前,他都不知道胡夫人与司徒皇后有关,也就是刚刚让人去查的,在进入胡府的前一刻,收到的消息。   “猜的……我来时,掌柜派的那个小丫鬟,给我介绍了住在这条街上的几个大商户,他们各家都有适龄的女儿,且养马的那家明显更适合跟太子联姻,可是皇上都没有选,只选了胡家的女儿。”楚九歌说到胡冰清,摇了摇头。   “要是没有见过那个姑娘,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偏偏我见过她。她那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进宫,而且身体还不好。我不相信皇上不知道这些,可皇上知道还把胡冰清指给太子,那就绝不是为了给太子指个商户女,用来羞辱太子。还有,胡夫人的底气太足了,压根不把你这个举人放在眼里,甚至不把福王看在眼里。是以,我猜测胡夫人的靠山,绝不是太子,而是皇帝。”   太子是福王的侄子,饶是太子身份再不一般,可太子的辈份摆在那里,与福王起冲突,纵是太子占理,吃亏的也是太子。   胡夫人虽然强横,但并不是一个蠢人。   是以,她大胆猜测,胡夫人与宫里渊源颇深…… 第1167章 深思,我要你   楚九歌说完,见北王看着她却不说话,不由得叹气:“难不成,我全猜错了吗?”   果然,她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吗?   又或者,胡夫人在故意误导她?   “不,本王在想,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一些什么?”北王眼眸微深,看楚九歌的眼神,透着深思。   也许,他不该把楚九歌,当作普通的大家闺秀来看待。   不,不,不,他从来没有把楚九歌,当作普通的大家闺秀,但是……   他对楚九歌的认识,仍旧不够。   楚九歌她有很敏锐的政治嗅觉,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怎么?我全猜对了?”楚九歌眼前一亮,惊喜的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北王高深莫测地一笑,却不再继续往下,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等了一下,没见到北王开口,不由得不高兴了,“你倒是说呀,这么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胡家的人快到了,北王再不说,就得回去说了。   “胡夫人……她学的确实是司徒皇后。她不是太子的人,她是皇上的人。她曾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出了宫。对了,胡冰清是她唯一的孩子,胡冰清与太子年岁相仿,之前一直不曾婚配。”北王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这话……”楚九歌吸了口气,凝眉看着北王,“话里有话呀?”   “听出来了?很聪明,奖你的。”北王拈起一块点心,塞到楚九歌的嘴里。   “唔~”楚九歌毫无防备,嘴里被酥软的点心塞满了,牙齿微微一用力,点心就碎在中嘴里,就是想要吐也吐不出去了。   当然,她的教养也让她吐不出来。   在差点没有咽死的情况下,楚九歌艰难的将嘴里的糕点给吞了下去。   她娇嗔的斜了北王一眼,那一眼哀怨又委屈。   北王摸了摸了鼻子,连忙端了一杯水,小意殷勤的捧到楚九歌嘴边,低声道:“本王错了,回去任你罚。”   楚九歌就着北王的手,喝了一口水,才感觉干巴巴的喉咙好受了些。   她眼眸微挑,调笑道:“随我怎么罚?你都配合?”   “咳……”北王轻咳了一声,正要回答,门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   “胡夫人!”守在门外的小丫鬟,高声喊了一句。   “只能回去讨论了。”北王放下水杯,笑道。   “回去跟你算账。”楚九歌飞快的说完,就正襟危坐,等着胡夫人一行人走进来。   门打开,屋外的狂疯暴雨也随之飘入屋内,带着一丝湿寒,而随着胡夫人走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楚九歌皱眉,眼眸微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站在胡夫人身后的胡家大小姐胡冰清。   楚九歌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位胡家大小姐……   这女人,她疯了吗?   吃了她的药,来了月事,居然不在床上好好休养,作死的跑出来。   这女人,不要命了吗?   而更让楚九歌震惊的还在后面,胡冰清随着胡夫人走进来,她正琢磨怎么开口,就听到胡冰清指着北王,一脸惊喜地道:“娘,这个……男人长得好看,我要他,我要嫁给他,我不想嫁给太子。娘,你帮帮我,我真得不想嫁给太子,你让我嫁给这个男人好不好?这个男人好看,我要了!”   这什么鬼?   楚九歌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看了看胡冰清,又看了看北王,没有意外,北王的脸黑了。   哈哈哈哈……   楚九歌不厚道的笑了。   “闭嘴!”胡夫人面上还端着那张温和良善的人,这张假面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哪怕楚九歌戳破了她的脸面,胡夫人也无法将其揭下来。   可是,胡冰清一句话,就让胡夫人破功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也瞬间变得凶恶,“冰清,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娘,我,我……我不想嫁给太子嘛。”胡冰清吓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小声的提出自己的意愿。   显然,这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给我闭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胡夫人厉声呵道。   胡冰清嘴巴嘟起,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北王看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有北王在,楚九歌热得看戏,她单手腮,笑容甜美……   训斥完女儿,一回头就见北王与楚九歌两人看戏的眼神,胡夫人好悬没有气得发飙,深吸了口气,才维持住了面上的端庄,“两位,是不是太不把我胡府看在眼里了?”   “胡夫人要楚某人来,楚某人来了。有什么话,胡夫人说罢。”北王坐在首位,双手分别放在两旁的扶手上。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坐姿,却不经流露出大家放才有的底蕴与傲气。   胡夫人本身就是一个有见识的,她看着北王,不由得凝眉,“你真的只是一个寒门出来的举人?”   寒门养不出这样的气底。   “宫女出身的胡夫人,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北王不问反答。   胡夫人一怔,随即笑了一声,在左下首坐下,“看样子,是我小看你了。”   胡冰清也在左侧坐下,她双手托腮,头歪斜,越过胡夫人的阻挡,痴迷地看着北王。   胡冰清的眼神直接而热烈,在场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可胡夫人没有开口,她身旁的下人像是瞎了一眼,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木桩子。   楚九歌端起手旁的茶杯,垂首,用杯盖轻拂茶水的泡沫,借此掩饰脸上的笑意……   这胡家,真是有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北王长得很好看,在东林爱慕北王的女子不知凡几,只是碍于北王克妻的名声,碍于北王杀神的名声,碍于北王那一身拒于人千里之外的寒气,看谁都像是看蝼蚁的冷漠,从来没有女人敢在北王面前,表露出花痴的一面。   这位胡家大小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   就算她不知北王的身份,可北王并不有收敛气势,别说一个商户家的姑娘,便是名门千金也不敢在北王面前放肆。   胡冰清再蠢,这点眼色总该有吧?   她真的很想知道,胡家大小姐哪来的底气,在北王气势外放的情况下,也敢指着北王,说我要他…… 第1168章 暴力,这届盐商不行   和聪明人说话,只需要三两句,便能将想要的话,用最漂亮的方式说出来。   无疑,胡夫人是个聪明的,不过是几句话,就叫北王看到了她的底气,同时也叫北王明白,楚九歌为何能猜出胡夫人与西凤皇室有关。   不是楚九歌多智近妖,也不是楚九歌有多么敏锐,而是……   胡夫人太急切!   胡夫人就像一个暴发户,急于表现自己的才能与才富,不断地暗示旁人自己上面有人,与皇家关系匪浅。   比如此刻,胡夫人察觉到他不简单,却不去想办法打探他的身份,而是不断展现她与皇家的关系,想要借势压人。   听胡夫人话里话外的暗示,她不是普通的商家妇人,她与皇室关系密切,北王就忍不住想笑。   北王轻哼一声,压下唇边扬起的嘲讽,淡淡地道:“胡夫人,你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拿身份背景压他的人,这个胡夫人真的很有意思。   “十万两,你们楚家拿的出来吗?”胡夫人唇角上扬,笑得温婉动人,即使生过一个女儿,也仍旧不见一丝老态。   “拿的出来如何?拿不出来又如何?”北王往后一靠,姿态闲适,显然是不把胡夫人放在眼里。   他承认,胡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太过聪明外露了,这样的女人就像是一张咧着嘴的恶狗,看似凶狠,实则并不敢真正攻击。   “拿不出来,你们夫妻可就是我家奴才,可你要是……娶了我,就是我胡家的姑爷。楚举人,你确定你不考虑一下吗?” 被胡夫人训斥,不敢说话的胡冰清,像是逮到了机会一样,急急地开口   “闭嘴!”胡夫人一个冷刀子甩了过去,“冰清!我让你过来,是叫你胡乱开口的吗?”   “娘……”胡冰清不依的唤了一声,“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我让你来,是叫你跟着我学习,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不是叫你胡言乱语的,你要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关你禁闭。”胡夫人收起脸上的笑,十分的严厉,就像是宫里的老嬷嬷。   楚九歌猜,这位胡夫人此时,应该是在学宫里的管事嬷嬷,要知道司徒皇后,可是从不会对下人呵来呵去,胡夫人就是想要学,也学不到。   “知道啦,知道啦。”胡冰清嘟囔一声,却不敢有任何怨言,“我不说还不行嘛。”   训斥完胡冰清,胡夫人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转头又对北王笑得温婉,“楚举人,你要能拿出十万两,就可以把你的夫人带走,拿不出来……恐怕尊夫人就要在我胡府为奴为婢了。不过,楚举人你可以放心,我胡家是积善之家,尊夫人在我胡家,除了人身不自由外,不会受什么委屈。”   “拿出来了,我能带走我夫人?”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深情凝笑,还有一丝调侃。   “恐怕不能哦。”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摇头道:“我不止签了一张卖身契。”   “咳咳!”胡夫人轻咳一声,“楚夫人,你说笑了,我胡家最重信誉。”   “明人不说暗话,所以,胡夫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北王不敢再调侃楚九歌,又将火力对准胡夫人,“给的起,我便给了,给不起,咱们再说。”   “你对尊夫人,倒是情真义重。”小伎俩被人拆穿,胡夫人却没有一丝尴尬,可见她的内心是有多强大,脸皮有多厚。   “比不上胡夫人会做生意。”挖了陷阱给人跳,还想要顺手搂银子,胡夫人这性子就合该嫁入商户。   胡夫人只当没有听到北王的嘲弄,说道:“既然贤夫妇二人鹣鲽情深,那就一起留下来好了。来人,拿卖身契来了。”   “胡夫人,确定要本举人卖身吗?”北王特意咬重“举人”二字,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举人罢了,便是进士,卖到我胡家的也不少。”胡夫人半点不惧,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一粗壮的婆子,端着一叠纸走到北王面前,同时还有两个壮汉走到北王身后。   “咚咚……”两个壮汉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用力,威胁意味十足。   很明显,胡夫人这是打算用暴力,让北王屈服。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凝重而紧张,就是乖张刁蛮的胡冰清,也不敢闹腾了,只一双眼睛不安分的提溜着……   反倒是被人威胁的北王与楚九歌,却像是无事人一般,前一个眼含嘲讽,后一个仍旧在看戏。   看着那婆子捧了厚厚一叠卖身契到北王面前,楚九歌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签下那么多卖身契了吧?”   “这届西凤的商人,不行。”北王摇了摇头,一脸严肃。   “噗嗤……”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楚夫人,有那么好笑吗?”胡夫人脸一黑,险些没有崩住。   这两人,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简直是过分。   “还好……一般好笑。”楚九歌一本正经的回道,胡夫人刚压下的怒火,顿时蹭蹭往上往,她一拍桌子,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   “胡达呢?让他来见我!”北王突然开口,打断了胡夫人的话。   “你……认识我相公?”胡夫人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这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从容不迫的姿态,让她莫名的不安。   这男人,是谁?   “让他来见我!”北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冷漠,姿态傲慢,好似让西凤的大盐商来见他,是给了胡家面子一般。   楚九歌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西凤的商业十分发达,西凤的商人在各国名气极大,像是盐商、布商、粮商、马商,在四国都有生意。   当然,他们与其他几国之间的交易,都是明面下的,不会搬到台面上了。   可就是如此,也足够证明西凤的商人有多厉害了。   楚九歌知道,北王曾跟西凤的商人合作过,那位大盐商胡达,应该见过北王…… 第1169章 谋反,狂风暴雨骤惊雷   北王的语气太过自然,姿态太过随意,胡夫人本就觉得北王来历不一般,听到他像是呵斥下人一样,随口就叫胡达过来见他,一时间有些慌了。   “你到底是何人?”胡夫人拍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不仅仅她慌了,她带来的下人也慌乱了,尤其是那两个站在北王身后,意图用武力威胁北王的壮汉。   楚九歌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激动在颤动。   “让胡达来见我就知道了。”北王端起手侧的茶,微睑的眸子没有一丝笑意,“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内胡达不出现,你们……都得卖身!”   北王眼眸一扫,从胡夫人扫到胡冰清。   胡夫人的身体不由得绷紧,而胡冰清脸上的花痴一般的笑容也僵住了。   花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楚九歌摇了摇头,默默地在心中叹气:人比人得扔,同样是人,北王只需要凭气势就能把人镇住,简直不是人!   “你,你到底是何人?”北王收回眼神的刹那,胡夫人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   “娘,我,我,我先走了……”胡冰清虽然娇横,可对危险却十分敏感,她丢下这么一句话,顾不得狼狈,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门打开,呼呼的邪风带着雨点吹了进来,冷冷的冰雨夹杂着寒气拍在脸上,让人瞬间惊醒。   胡夫人被冷风一吹,冰雨一打,理智回笼,勉强可以坐稳。   可她刚要开口,屋外突然闪过一道雷电……   一闪而逝的白光从天而降,像是一把刀,将泼墨般的夜空划出一道口子,可随着闪电消失,那道口子又愈合了,屋内只余漆黑的夜,像是猛兽大张的嘴,随时能将人吞噬。   胡夫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瞬间消散了。   她抬头,看了北王与楚九歌一眼,见两人姿态闲适,半点没有“阶下囚”该有的自觉,一时间心里举棋不定,不知要如何是好。   北王也没有开口,他举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又拈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比在自己家里还要随意一些。   楚九歌继续当她的看客,捧着茶杯吃吃喝喝,惬意极了。   胡夫人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的道:“我……相公他并不在家。”   “一刻钟!”北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你……”胡夫人气得险些想要杀人,“你不要太过分,你脚下踩的地方是西凤的地上,是我胡家的地!我的女儿即将成为西凤的太子侧妃,未来的皇贵妃,甚至会成为皇太后!你在我胡家的地盘上撒野,你想过后果吗?”   “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北王斜了胡夫人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想做皇太后的母亲,胡夫人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可惜她的愚蠢,配上她的野心。   想要做皇太后的母亲可以,但这话打死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别说太子妃司徒家,就是西凤皇室也不会让胡家继续存在。   小小一个商妇,纵是功劳滔天,与皇室关系不一般,又如何?   胡夫人见北王软硬不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你敬酒不吃,就别怪我请你吃罚酒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落到了我的手里,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给我跪下。你们两个……动手,把他扣住,生死不论。”   胡夫人指着北王身后的两个壮汉,厉声下令。   “夫人,我们……”那两个壮汉,面露迟疑之色,看了看不动如山的北王,根本不敢上前。   “你们……也想去盐厂挖盐?”胡夫人冷笑。   “小人不敢,请夫人恕恩。”两个壮汉吓了一跳,再顾不得害怕,抬就朝北王扑去,想要出奇不意的按住北王,可就在他们动手的刹那,北王右手猛地一挥……   “啊……啊……”两道一长一短的惨叫声响起,胡夫人见觉得眼前一花,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眼前飞了过去。   胡夫人摇了摇头,正想要看清楚,就听到“嘭!嘭!”两声巨响在门外响起,顺着声响望去……   此时,又一道闪电落下,那一瞬间亮如白昼的光,让胡夫人看到了,那两个倒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壮汉。   “你,你……敢对我的人对手!”胡夫人指着北王,手指直哆嗦。   她这是气的,也是怕的……   刚飞出去的那两人,是她手中得力的打手,这两人不知帮她拿下多少地痞流氓,便是遇到大内的高手,这两人也能拖住对方一阵子。   可是,就在现在,这两人却连这位楚举人的身都近不了。   “胡夫人,我提醒你一句,一刻钟已经过去一半了。”楚九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裙子,一副准备走的架势。   胡夫人刚涌上来的恐惧,瞬间被愤怒给取代了,她指着楚九歌,“你们……好好好!我就看你们,能张狂到几时。来人呀!给我杀了他们!”   胡夫人说完,人就往后退一步。几乎是同一刻,雨夜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数息后,一群被雨水淋湿的黑衣人,举着大刀,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我看你们……”胡夫人得意地看向北王,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北王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人蠢,真的没有办法。”北王摇了摇头,“你说,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人动手快?”   “你……你身上,怎么会有剑?”剑刃紧贴在胡夫人的脖子上,北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剑刃压得很低,紧紧贴着胡夫人的脖子,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流。   可此刻,胡夫人却感觉不到痛。   此刻,她只有满心的恐惧与后悔。   她……太动了。   然而,让她更惊恐的事还在后面。   “轰!”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响起,胡夫人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胡家的管家,冒着大雨狂风,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福王,福王殿下……带着大军,将了咱们胡家给包围了,说咱们家谋,谋,谋反!”管家一跑进来,人就瘫在地上,干扯着嗓子大喊…… 第1170章 后手,本王又不傻   管家的声音很大,哪怕外面狂风暴雨,屋内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胡夫人听到管家的话,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福王说胡家谋反?   这怎么可能!   就算全天下的人叛国,都谋反,胡家也不可能叛国,更不可能谋反,她和胡达可都是皇上的人呀,他们还养着……   不!不!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对,一定跟今天两个人有问题。   这两人,他们是谁?   胡夫人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连忙看向北王,嘴唇微颤,哆嗦了好半晌,才发出正常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   什么人,能让福王把谋反的罪名,冠在她头上?   当年的事,旁人不知晓,福王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本王……”北王冷笑一声,“北天骄!”   “北天骄?北域的王北天骄?”胡夫人的瞳妃猛地放大,她重复了一遍,在得到北王的承认后,她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下,连连后退,直到撞到管家,才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她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发丝散乱,已不复先前的端庄,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北天骄!我没有收到消息,根本没有北王北天骄到西凤来的消息,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险些失去神智的胡夫人,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北王。   “呵……你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花心思骗你。”一个个的,还以为自己是楚九歌呢。   这世间,也只有一个楚九歌,值得他北天骄花心思。   “你是北王,你是北王……你到西凤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胡夫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猛地摇头,疯狂的大喊……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胡夫人突然来了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北王,双眼发光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悄悄来西凤的,你用了楚举子的身份,你根本没有暴露身份,你……你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今天,只要你死在这里,就没有人会知道,北王到了西凤,到了我胡家,更没有人知道我杀了你。福王也就不可能,碍于东林的压力,往我身上栽叛国的罪名。”   “蠢……像猪一样蠢。”货字到了嘴边,北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曾说过楚九歌是“蠢货”,就这女人哪有资格,配跟楚九歌用一样的词。   “你以为,福王凭什么带兵来?”北王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胡夫人,“本王又不傻,就本王这个身份,来西凤怎么可能一直隐瞒身份。”   是,他是跟楚九歌悄悄潜入西凤,可是那又如何?   他从荣兰出发的第二天,就让东林皇上给西凤发了国书,表明他近期将要来西凤,与西凤陛下商谈战马采购一事。   送信的使者一路快马狂奔,国书在昨天就呈到了西凤皇帝的案头,这段时间,他随时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西凤。   当然,按说他现在不应该在西凤,可是……   胡家绑了他的王妃,许诺他半个西凤,意图要他为胡家提供兵马粮草,帮胡家夺西凤的江山。在她拒绝后,便要杀他灭口。   这个理由,应该不错吧?   这个理由,他也不算冤枉胡家吧?   “你,你们算计我?”胡夫人又一次跌倒在地,而这一次,她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因为……   西凤的福王,带着兵马进来了。   “把这些人……全都帮起来。”福王身上穿着雨披,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披紧紧缠在身上,将他高大健硕的身材展露无疑。   楚九歌看了一眼,不由得挑眉……   西凤皇帝快四十了,福王是了他弟弟,估计年纪也不小了。   快四十的大叔,还有这身材,这位福王不简单呀。   可就在楚九歌准备看第二眼,好看清福王的长相时,北王突然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巧合?   楚九歌看着北王的背,笑了……   这男人,不会是吃醋了吧?   真是……有点小可爱。   “北王爷,让您受惊了。”福王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带着水的长发,和被雨水糊了一脸的冷硬五观。   没办法,今天晚上风又大,雨也大,此时出门着实是受罪。   “是本王给福王殿下添麻烦了。”北王微微点头,声音冷硬,矜持而疏离。   福王不由得皱眉,在心中暗道:北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们今天白天,还不是谈得很愉快吗?   怎么到了晚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为了掩饰,他们有私交的事吗?   果然,还是北王爷想得周到,他表现得太过了,指不定让人起疑了。   福王连忙收敛情绪,轻咳了一声,同样疏离而冷硬的道:“北王爷,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不经允许,就出现在我西凤的地盘吗?”   “这就要问,你们西凤的大盐商胡达的夫人了?本王也很想知道,这位胡夫人,哪来的底气,认为本王的王妃,会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卖身?而且一卖就是卖数次?这位胡夫人,又怎么会认为,本王是会轻易屈服的人?”北王看了一眼,被侍卫按在地上,瘫软如泥的胡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他当时,都没敢让九歌卖身,胡夫人的胆子真得很大。   她真以为,就凭她曾给西凤皇上当过宫女的事,就能让西凤皇帝,冒着得罪他北天骄的风险,保她的性命吗?   西凤皇帝没有教好自己的宫女,他北天骄就勉为其难的帮他教教胡夫人做人。   “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福王心中暗自欢喜,面上却故作凝重地,看向被侍卫按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胡夫人。   胡夫人对上福王的视线,却以为自己有救了,她疯狂的挣扎,嘶力的大喊:“你们……福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不可能叛国,我要见皇上。福王,你让我去见皇上,皇上会知道我是清白的。”   “堵住她的嘴,吵。”北王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傲慢而自然,那姿态,那语气,就像是在他的北王府一样,半点没有到了别的国家的拘谨与不自在…… 第1171章 绝了,这个男人是魔鬼   北王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可这是西凤,不是东林,更不是北域呀!   按住胡夫人的侍卫快要哭了,看向福王,以眼神寻问福王的意见。   他不敢不听北王的话,可也不敢擅自做主。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皇上的人,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胡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她挣扎得大喊,可她一个弱女子,任凭她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侍卫的钳制,只能不断喊叫。   而胡家的下人,和那些刚闯进来的黑衣人,早就被侍卫反剪了双手,拖到外面去了。   这些人也识趣,并没有反抗,更不敢喊叫……   福王还在琢磨,要怎么处理胡夫人,就听到北王命令人的话语,不由得嘴角微抽,在侍卫寻问时,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胡夫人的嘴按住。   “唔唔唔……”胡夫人挣扎不对,只能发现无助的悲鸣,可是……   还不够!   北王又开口了:“福王殿下,这位胡夫人不仅逼迫本王的王妃卖身为奴,意图押住本王的王妃为人质,她还威胁本王,要为她和胡家提供兵马、粮草。”   “甚至,胡夫人还许诺,要将半个西凤划给本王,只要本王帮她打下西凤,而在本王拒绝后,她却意图杀死本王。”   “本王才到西凤,就遇到这么恶劣的事,你是不是要给本王一个交待?”   “唔唔唔……”胡夫人拼命的摇头,无果后,便用力的往侍卫身上的铠甲上撞。   她没有,她没有这么做。   北王他在血口喷人。   太可怕了,北王真的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他简直是魔鬼!   “北王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家,胡夫人怎么敢窃国?”福王不介意北王出手,把胡夫人给收拾了,好断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可是……   北王往胡夫人安罪名能不能走一点心?   谋反、窃国的罪名很大,胡家上下都逃不掉,胡夫人更是必死无疑,可这个罪名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北王真是太儿戏了。   纵是他权势滔天,指鹿为马也没有敢说他半句不是,可北王能不能稍稍要点脸,给一个靠谱的罪名?   哪怕是谋害北王,这个罪名也行呀。   胡夫人听到福王的话,双眼一亮,嘴里又发出“唔唔唔……”声,眼中隐隐透着一丝光亮。   闲得看戏的楚九歌,看了胡夫人一眼,眼露同情。   北王他就是魔鬼,胡夫人要是还妄想心存侥幸,只会死得更快。   “能什么误会?福王殿下,不就是用谋反的罪名,带兵闯进胡家的吗?”北王半点不认为,他有冤枉胡夫人,这位胡夫人的野心,大着呢。   “我确实……”福王正要解释,就听到北王指着胡夫人说,“这人对本王说,她的女儿出身不一般,她的女儿是注定要做皇太子侧妃,皇贵妃,皇太后的女人。而她,就是皇太后的母亲,是整个西凤最有权势的女人,她问本王哪来的胆子,敢得罪她。”   “唔唔唔……”胡夫人拼命摇头。   这话,她确实是说过,可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北王这是掐头去尾,故意歪解她的意思。   “这话……”福王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胡夫人。   他不想相信北王,可这话要不是胡夫人说的,北王也编不出来吧?   胡冰清的身份,北王绝无可能知晓。   “福王殿下,本王要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你以为……本王会为了杀这么一个妇人,而花心思说谎吗?”他确实没有说谎,他只是没有把话说清楚。   福王一怔,连忙说道:“我当然相信北王爷的为人。”   不需要给胡夫人冠上谋反、窃国的罪名,就凭她想要杀死北王,逼迫北王妃和北王签卖身,就算胡夫人不知晓北王的身份,北王要杀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北王确实没有必要说谎,更没有必要费心思,去编这么一段话。   胡夫人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值得北王费心思,那么……   北王说得就是真的,胡夫人真得说了这些话,真的有这个野心。   福王看向胡夫人,意味深长……   “唔唔唔……”胡夫人整个人快要疯了,她拼命的摇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她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呀,这话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必然以为她泄露了当年的秘密。   北王,北王……这是要害死她呀。   胡夫人哭得很伤心,整个人都绝望了,根本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北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这人是关键人物,我没有办法把你交给你,我得把她先押进宫。明日,皇帝陛下定会给北王爷您一个交待。”福王知晓胡夫人身份不一般,犹豫片刻,说道。   事情越闹越大,他也控制不住了,这事还得皇上拿主意。   “绑了本王的本王妃,害得本王的王妃受了惊吓,还意图伏杀北王,现在你告诉我……这人,本王没有资格处置?福王殿下,你在跟本王开玩笑吗?”北王轻笑一声,声音柔和,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不由得寒毛倒起。   就是与北王私下达成了,不可告人协议的福王也瑟缩了一下。   呼……   福王暗暗呼了口气,道:“北王爷,我知道你受了惊吓,可你悄悄进城,事先也没有告知我们,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双方都有责任,这人也是我西凤的人,我不可能交给你。”   “福王殿下……你看看,本王的王妃因她受了受惊,到现在都神魂不定,看到人就害怕,见到人就躲。本王的王妃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位胡夫人……本王是绝不会放过她的。想要带她离开?可以!带尸体走。”北王依旧把楚九歌挡在身后,不让楚九歌去看福王。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看到楚九歌看福王的视线太过灼热,心里不高兴,才不让楚九歌见人。   他挡在楚九歌面前,完全是因为楚九歌受了“惊吓”,被人吓到了,不敢见人。   没错,就是这样! 第1172章 挖坑,配合你的演出   “呃……”   这人,真是北王?   他认识的那个北域之王,那个冷酷无情,人狠话少的北天骄?   福王看着北王,好半天都合不拢嘴,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北王一样。   他知道北王的脸皮厚,也知道北王霸道不讲道理,可从来不知道,北王能这么不要脸,能这不么讲道理。   北王这一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是……   绝了!   不仅仅是福王傻眼了,就是楚九歌也愣住。   她站在暗处,看着北王坚定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哭笑不得。   可是!   本着夫唱妇随的原则,楚九歌还是在第一时间配合了北王的演出,在福王说话前,先一步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想回北域,西凤……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呀!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声音虚弱又委屈,娇柔又造作,还带着哭腔……   在说出口的刹那,楚九歌自己就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她,这么作的声音一定不是她,太恶心。   真被吓到了?   福王眉头一皱,顾不得嫌弃北王,也顾不得吐槽北王的不好,忙道了一声歉:“北王妃,这事是我们西凤没有做好,让你受惊了,你且放心,此事我们皇帝陛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我向你保让,你在西凤的期间,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然而,北王与楚九歌根本不搭理他。   楚九歌一开口,北王就急急地转身,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沉而温柔的开口:“九歌别怕,有本王在,没有人敢动你。”   “呃……”北王抱得又快又急,被北王死死搂在怀里的楚九歌,险些喘不过气。   她右手被北王抱住了,动弹不得,只能将左手紧握成拳,抵在两人中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松手!”   “别怕,别怕!九歌别怕,是本王,不是别人。”北王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他抱着楚九歌,下额紧紧抵在她的头顶,让楚九歌无法抬头,只能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还不知道,他的九歌还有这样的天赋,与他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楚九歌整个人“嵌”在北王的怀里,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偏她刚刚为了配合北王,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现在北王在安慰她,她又不好把北王推开,更不好大声呵斥,只能小声气闷地道:“北天骄,我要闷死了!”   北王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的,楚九歌越说松开,他反倒抱得更紧了,嘴上还安慰道:“九歌,本王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也没有人敢让你卖身。九歌,对不起……都是本王不好,要不是本王权势不够大,这些人也不会明知你是本王的王妃,还敢绑你,逼你签卖身契。九歌,你放心,回到荣兰,本王就好好练兵,绝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福王听到北王的话,整个人都是傻的……   北王这是欺负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胡家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逼北王妃签卖身契他是相信的。   那位胡夫人没少做这种事,仗着有皇上撑腰,就是进士、举人,她也敢下手,而有合法的卖身契在手,官府看在她背景不一般的份上,大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位胡夫人还是聪明的,她下手的对象,不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寒门学子,就是皇上想要处理的人,无权无势的,栽在胡夫人的手里,只能自认倒霉。   这位胡夫人,凭借这本事为皇上处理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让她在皇上面前挣足了脸面,也就让她越发得肆无忌惮。   胡夫人虽然胆大,但绝不敢对有权有势的人动手,不需要审问,福王就知胡夫人事先,肯定不知楚九歌与北王的身份。   胡夫人这一次明显是被北王给坑了,这一次怕是皇上,也保不住这位胡夫人了。   不过,福王一点也不同情胡夫人。   这位胡夫人,这些年做恶多端,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会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   福王不同情胡夫人,并不表示他赞同北王的话。   北王要说自己没权没势,叫其他人怎么活?   东林皇上,可是把北王当祖宗哄,只要北王想要的,恐怕就是天上的星星,东林那位老皇帝,也会去给北王摘吧?   不对!   不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北王刚刚说,回荣兰后要去练兵,这是威胁他,要出兵攻打西凤吗?   福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慌乱的道:“北王爷……你冷静!你先冷静下来!事情远没有到那个地步,咱们先好好谈行不行?”   “福王殿下,本王不认为,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谈。”北王仍旧抱着楚九歌,他转过头,看了被侍卫制住的胡夫人,又看了一眼福王,冷笑,“伤本王王妃的凶手,你们西凤说带走就带走,这就是你们谈的态度?”   “北王爷,这人是凶手,自然是要交给我们处理的。我保证,我们西凤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福王知道,他今天带来的侍卫中,必然有皇上的人。   他今天跟北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呈到皇上面前,皇上要是知道,他毫不坚持的把胡夫人给放弃了,指不定会多想。   “她是西凤人,你也是西凤人。她自称与皇帝关系匪浅,朝廷上下都有她的人。这样一个八面玲珑,手可通天的人,你直接把她带走了,本王还能再看到她人吗?”北王嘲讽的开口,声音冷得吓人。   胡夫人的嘴巴被堵住了,可她的耳朵能听,听到北王每一句都是坑,都要把她坑死,胡夫人急得快疯了,可压制她的侍卫力气大得惊人,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用。   “北王爷,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福王看了胡夫人一眼,见胡夫人一脸慌乱,心虚不已,便知北王说的是真意的。   这个蠢女人,真拿她与皇上的关系来压人。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皇兄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年纪,怎么就糊涂的用了这么一个女人?   这女人除了心狠手辣,野心大一些外,他真看不出,这女人还有什么本事,能得到他皇兄的信任与重用…… 第1173章 关押,天生就适合当皇帝   福王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一个亲王该有的架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福王是在为西凤的颜面和大局着想,或者是为了救胡夫人才低头,可是……   才与福王达成交易的北王,很清楚福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此时,拼了命的保胡夫人,甚至不顾一个亲王该有的颜面与尊严,不断地向他道歉,除了做给西凤皇帝的人看外,更多的……   是在提醒北王,胡夫人深得西凤皇帝的心,一旦让胡夫人出去,事情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不得不说,福王是个人物,能屈能伸,还十分有心机。   此举,不仅可以卖北王一个好,还能断皇上一条臂膀。   福王确实是一个聪明人,而与这样的聪明人合作省心,可也要小心。人太聪明了就不会安分,指不定一转身,就-会被这样的聪明人捅一刀。   北王心如明镜,面上却不表露半分,他看着福王,冷讽:“犯人是你们西凤的人,审的人也是你们西凤人。现在,你们把人都带走了,事后出来什么口供,都由你们说了算。甚至,她一出这个门,就有可能被雷劈死,到时候凶手都没了,你要本王怎么跟你谈?”   “我保证,人不会死。”福王一听北王的话,就知北王明白了他的暗示。   这就是他冒险与北王合作的原因。   与聪明人合作,不用担心任何中途出现任何变化,彼此都能配合默契。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在北王与福王谈判间,被北王搂在怀里,快要憋死的楚九歌,忍不住小声开口提醒道。   “咳咳……”北王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稍稍减轻了力度,松开了楚九歌,“九歌,别怕!本王不会让人,把伤害你的凶手带走。别说今天来的只是西凤的一个宗室亲王,就是西凤太子、皇帝的亲至,本王也不会让人,把伤害你的凶手带走。”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楚九歌,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趁北王没有防备,隔着衣服拧了拧他胸前的肉。   然而……   北王身上全是肌肉,楚九歌的小动作,根本没有给北王造成一点麻烦,他无事人一样的继续抱着楚九歌,转头看着福王:“福王,本王王妃的话,你听到了。这事……没得谈。”   “北王爷,这人……你不让我带走,那你要怎么处置她?”福王叹气,一副没有办法,不得不退让的样子。   北王冷声道:“本王听说,胡家有私牢,把人……关进私牢,如何?”   “私牢?”福王着想吓着了,连忙看向胡夫人。   视线相对,胡夫人慌乱的别开头,不敢看福王。   “你……”福王指着胡夫人,面上气得不行,可心里却差点笑翻天。   这人要找死,真是拦都拦不住呀。   区区一个商家,居然在府上设私牢,这胡夫人的胆子,真得不是一般的大。   “胡家的东西,想必胡夫人会用得习惯。福王殿下,本王这个提议如何?”北王虽是反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福王叹气,朝北王点了点头,“就按……”   轰……   屋外,闪电落下,强光让黑夜骤然亮了起来,虽然只有一刹那,也足够让屋内的人,看到外面被大雨冲散的血迹。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屋外那两人被雨水压下的哀嚎声,好似也传了进来。   胡夫人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要不是侍卫押着她,指不定又瘫在地上了。   “就按……北王说得办。”福王听到闪电,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屋外的情景,他并没有一丝动容,只觉得……   这鬼天气,确实适合杀人。   北王挑的这日子,跟他的脸皮一样……绝了。   “北王爷,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可好?”全身湿透的福王,在外面一直淋雨还不觉得难受,这会在屋内呆了半晌,衣服紧紧贴缠在身上,让福王不自在极了。   他总觉得,他的狼狈,衬得北王尊贵了几分,让他在北王面前,一点底气也没有,这让他很不爽。   “本王的王妃受到了惊吓,这天气……本王就不麻烦福王殿下了。听说胡家这座宅子占地千亩,奢华堪比皇宫,在西凤期间,本王就住在这里了。”北王护着楚九歌,走到椅子旁,护着她坐了下去,却仍旧挡在楚九歌面前,不让福王见楚九歌。   或者说,不让楚九歌见福王。   楚九歌狠狠瞪了北王一眼,无声的说了一句:“北天骄,你给我记住!”   抱得那么紧,是想要憋死她,好换王妃吗?   北王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嘴上却道:“九歌,别害怕。本王把福王送走了,就来陪你。有本王在,没有人能近你身。”   话落,北王连忙转身,挡在福王面前,摆出一个送客的姿势:“福王殿下,请……”   说完,北王又补了一句,“对了,让你的人,把这些垃圾都带走。这宅子本王征用了,胡家上上下下,除了要关在牢里的胡夫人外,本王希望在天亮之前,他们都能出去。另外,本王对西凤的治安十分怀疑,福王殿下不介意的话,把你带来的人留下来,好好看着这位胡夫人,本王不希望这中间,会出什么事。”   今夜,狂风骤雨,北王要他们天亮之前撤离,这就是要胡家的人冒雨外出。   这一招很恶心,可福王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谁叫胡家得罪北王在先呢?   北王也自请,让侍卫在宅子里守着,北王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他也不好不给北王面子。   “唔唔唔……”胡夫人自是不甘,可此时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在福王的示意下,她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   “北王爷,告辞。”福王也没有多呆,打了一个手势了,让人收拾善后,便将雨披套上,再次冲入雨中。   他可没有北王闲,他还得回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他这劳碌命啊,天生就适合当皇帝…… 第1174章 灭口,求生欲爆棚的北王   福王把人都带走后,花厅就空了,也安静了,只有邪风、暴雨声吹入屋内。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丫鬟十分的机灵,不需要北王吩咐,就麻溜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窗。   人一走,楚九歌也就不给北王留面子了,不高兴的道:“北天骄,我们……是不是要算算前面的账?”   她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给北王面子,配合他的表演,免得他唱独角戏不好看,结果这男人倒好,得寸进尺,差点没有把她憋死。   然而,北王完全不接楚九歌的话。   北王坐了下来,一脸凝重的道:“胡夫人……我们不能让她活过今晚。”   “那你就……杀了她便是。”楚九歌知道,北王这是在转移话题,可知道又如何,这个男人聪明的,拿正事当借口,她就是知道也得配合。   而且……   北王真以为,她老年痴呆,北王一转移话题,她会就把算账的事掉吗?   “不行!她不能死在本王的手上,本王要她……死在西凤人手里。”西凤人杀人灭口,他就更加理直气壮的,要西凤给他一个交待了。   “福王更想她死,不是吗?”楚九歌摇了摇手中,福王给她写的推荐涵,“这封推荐涵,我没有拿出来,福王肯定以为,它落到了胡夫人手里。”   胡夫人确实不能活着,等到胡夫人见到皇上,就会暴露她拿着福王的推荐涵,前来为胡冰清诊治的事。   这是一个把柄,要让西凤皇帝抓到这个把柄,她和北王会很被动。   她很清楚这封推荐涵的重要性,这才先一步,把推荐涵弄到手。   “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北王看到楚九歌手中的推荐涵,笑了。   按说,这封推荐涵,应该要先给胡夫人看,胡夫人确定了真假,才会让楚九歌进来。   只要胡夫人不傻,拿到这封信函就不会拿出来。   “一早就拿回来了。”楚九歌将推荐递给了北王,“拿回来又不是什么难事,胡夫人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她压根就不知这封推荐涵的重要性。”   楚九歌大约能明白胡夫人的想不法,笑了一声,又道:“当然,胡夫人也不认为,我出得了胡府,她把推荐涵给了我又如何?她的人一直盯着我,我也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把推荐涵给撕了。真要撕了,反倒会引起她的怀疑。而且,我人在胡府走不了,在她看来,把推荐涵给我,和放在她自己手上,没有什么区别。”   胡夫人是一个自信又强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把她一个前院正的女儿放在眼里。   在胡夫人眼中,她这样的人与蝼蚁没有什么区别,是可以任由她拿捏、践踏的对象。   “没了推荐涵,胡夫人的生死,对本王来说就不那么重要了,让福王操心去吧。”凭他的身份,纵是胡夫人说的是真话,可拿不出证据,西凤的皇帝一样不能拿他怎么样。   “王爷,你说,你给他们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西凤皇帝会让人把胡夫人带走吗?”楚九歌想到北王的安排,突然笑了。   在福王走之前,北王特意提了一句,让福王留下一半的侍卫,去看住胡夫人。   北王要把胡夫人留下来,却让西凤的人侍卫看守,这摆明了是给西凤人坚守自盗的机会。   “福王不蠢,一定会说服西凤皇上,趁着雨夜把人换出去。要是他再聪明一点,不需要跟皇上说,直接打着皇上的名义,先斩后奏。届时,人死于意外,西凤皇上还能为了一个死了商妇,怪罪福王?要福王赔命?”北王不以为意的道。   他压根不担心胡夫人,能活过今晚。   福王比他更想要胡夫人的命,他提起这事,不过是……   “所以,你一切都安排好了?”楚九歌突然收敛笑容,冷冷地看着北王。   “咳咳……”北王一个机灵,连忙坐正了,“九歌,你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明白?”   糟糕,九歌发现了。   “北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女人都是蠢货,就是再聪明也有限?就是再聪明也能任你随意耍乱?”楚九歌侧身而坐,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前顷,看着北王。   “本王不是!本王没有!”瞬间暴涨的求生欲,让北王连连否定,“九歌,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又是怎样?”楚九歌每说一句话,身子又往前倾两分,离北王越来越近,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浅,“王爷,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你慢慢说。”   基于对危险的直觉,北王连忙往后退,“九歌,事情真得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没有想过,借胡夫人的事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那么,你避开我的问题,突然一脸严肃的说,胡夫人今晚必须死的原因是什么呢?”楚九歌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可北王却是寒毛竖起。   不等求生欲爆棚的北王找到理由,楚九歌又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忘了你做的安排?忘了给福王留的空子?这个理由我可是不会信的,我不是福王,我可不会像他那样配合你。”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理由,被楚九歌堵了回来,北王泪流满面,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他现在承认他错了,还来得及吗?   在楚九歌的“逼迫”下,北王只能装傻:“什么问题?本王没有听到?刚刚,你有问题本王什么吗?”   “呵呵……借机占我便宜,好玩吗?”装,北王继续装,她倒要看看,北王的脸皮有多厚。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整个人都是本王的,本王需要借机占你便宜吗?”心虚的北王,底气十足的大喊。   “差点闷死我,好玩吗?”她刚刚差点被北王闷的缺氧晕倒,提醒了北王几次,结果这个男人仗着皮厚,一直装死,简直不能更过分。   “本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九歌,你误会本王了,本王真得不是那种人,本王当时正忙着与福王周旋,根本无暇顾及你。本王像你道歉,当时是本王不好。”北王一本正经的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北王揉了揉楚九歌头顶的发丝,宠溺的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他发誓,他就是看楚九歌娇柔造作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一个没有忍住,这才…… 第1175章 意外,信了你的邪   北王承认,他确实稍稍玩得过火了一点。   不过,这一点绝不能让楚九歌知道。   要让楚九歌知道,他今晚……   别想睡了!   “呵!”楚九歌不客气的拍掉了北王的手,给了他一个冷刀子,起身往外走,“我……信了你的邪!你要不是知道我不好反抗,故意折腾我玩,我这个楚字倒过来写!”   “九歌,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怎么可能是那么恶趣味的人。”北王连忙追了出去,拉住楚九歌的手,“九歌,这话种不能乱说。你又不姓王,楚字倒过来是什么字,本王都不认识,旁人更不会认识,姓一个没人能认出来的姓氏,这多奇怪?”   “我真是……”楚九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北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真是北王?”   “咳咳……九歌,外面雨很大,这个时候出门太危险了,我们安置吧。”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一旦做了亏心就会语无伦次,画蛇添足。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想,他需要修闭口禅。   “你要睡这里?一屋子的血腥味。”折腾了一个晚上,楚九歌确实累了,可是……   她不想睡这个院子,太脏了。   不仅有血腥味,花厅正中央还有一滩尿迹,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本王让人收拾一下。胡家今晚乱得很,这里是西凤,指不定会有杀手混进来,呆在这里,安全。”北王一脸凝重地说道。   楚九歌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在西凤有仇家?生死大仇的那种?对方还位高权重?非要杀死你不可的那种?”   “本王的仇人,遍布五湖四湖。本王的仇人,每一个都不是普通人,本王在西凤有一两个位高权重的仇人,很奇怪吗?”他的仇人遍布四国,他跟西凤的皇帝没有仇,但是……   他跟那位掌控西凤兵马的少帅,叶家麒麟儿叶良哲有仇。   十多年前那场四国大比,叶良哲的小叔死在他的剑下,叶良哲也被他重伤。   要不是,当时叶良哲是最后一个上台挑战他的,而他那时身受重伤,力气不多,掌控西凤兵马的,就不是叶家的麒麟儿叶良哲了。   不说十多年前那场大比,就是前不久西凤、南凉和北林三国联军,攻打东林,西凤的兵马也是败在他手上。   叶良哲一手所尝的败绩,皆是败于他手上,教导他武功,扶养他成人的小叔,也是死在他手上,叶良哲不知道他来西凤还好,一旦知道了就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为什么,我从你的嘴里,听出得意与骄傲?”楚九歌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种事,北王居然也能得意,真当自己是北三岁呢。   “有吗?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前,连东林的皇帝都是本王的仇人,你看本王得意过吗?”北王一脸淡然,矜持而傲慢的道:“本王真要得意,也要等到哪一天,本王的仇人见到本王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退避三舍,再来得意。”   “您的目标,真清奇。”这男人,真是不怕事大。   不过,他有这样的底气。   楚九歌从北王的嘴里,问出北王在西凤最大的敌人是谁后,果断地听从了北王的话,就在这座偏僻的院子休息。   北王虽然没有带几个人来西凤,可他有暗卫。   北王的暗卫,一向极少有机会出手保护北王,北王也从来没有没把他的安危,交给暗卫保护过。此刻,正好没有下人收拾院子,北王毫不客气的把暗卫当下人用,让他们打水冲洗院子,再让那个小丫鬟烧水,服侍楚九歌沐浴休息。   楚九歌看着身穿夜行服的暗卫,一个个激动地提着水、拿着抹布,干劲十足的跪在地上擦地板,就忍不住嘴角微抽。   也就是北王,才会把暗卫这种专业型的人才,当成干粗活的下人用。   也只有北王的暗卫,才会以擦地板、有活干为傲。   不过,楚九歌也能理解他们。   一年到头都闲着,从来派不上大用场,再没有活干,暗卫们恐怕要担心失业了。   有暗卫出手,院子很快就收拾干净了,楚九歌知晓后续的事有北王盯着,也懒得关心,沐浴过后就睡了。   这一夜,楚九歌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一早醒来,得知昨晚胡家发生的事,楚九歌无比庆幸,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没有与北王抗争,而是听话的在这座偏院睡下了,不然……   她昨晚,肯定会被吵得睡不着。   昨晚,子夜时分,狂风未停,暴雨未歇……   这样的夜,不适合普通人外出,但狂风暴雨可以掩盖一切,这样的夜很适合杀人,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子夜时分,如北王和楚九歌所预料的那般,看守胡夫人的侍卫监守自盗,把胡夫人放了出来,并且在第一时间把胡夫人送了出去。   可是,就在胡夫人,踏出胡府门槛的刹那,天降雷电……   不知是老天爷,看不得奸人逍遥自在,还是巧合,那道雷电正好劈在胡夫人身上。   顿时,声声惨叫声响起,被雷电劈了一个正着的胡夫人,连同搀扶她的两个侍卫一起,被雷电给劈焦了。   据说,当时整个夜空如同白昼,有仙人踏着雷电而下。   据说,亲眼看到胡夫人惨死的西凤侍卫,一个都吓傻了。   据说,胡夫人被雷电劈死的一刻钟后,狂风暴雨骤停。   据说……   早上,楚九歌一起来,就被那小丫鬟给灌了一耳朵消息,楚九歌就是不想听都不曾。   听完小丫鬟“神话”版解说的楚九歌,迫切的想要听一些科学的、真实的内容。   梳洗过后,楚九歌就去找北王,可是……   有一个人,比她先一步找到了北王。   “昨晚的事,是意外吗?”来找北王的人是福王。   昨晚,侍卫把胡夫人救出来,自然是他安排的。   他都准备好了,在半路上制造意外让胡夫人横死,再禀报给皇上知晓。   届时,人都死了,皇上就是想要责怪他也不行。   他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也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做好了皇上责怪给,皇上请罪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   【中秋节快乐!】 第1176章 交待,边贸无人区   福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才把人带出来,人就死了。还死的那么轰轰烈烈的,死的那么壮观,不仅让他所有的后手都无法施展,也让他措手不及。   胡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横死,死于天灾,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可北王这里怎么办?   北王把人交给他们西凤看管,结果他们西凤私自把人放了出去,还死了,北王会善罢甘休?   北王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哪怕跟他私下有合作,也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依旧是公归公,私归私。   昨夜,皇上一夜未睡,与他商谈了大半天,就是想着要如何平息北王的怒火。   今日一大早,他回府换了一件衣服,就跑来找北王。   看到北王从容淡雅,好似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福王福至心灵,大胆猜测此事与北王有关,一个没有忍住,便问了出来。   问出来后,福王就后悔了。   这话,于公于私他都不该问。   不管胡夫人怎么死的,她现在死了,死在他们西凤人手里,死在天雷之下,是意外也好,是巧合也罢,总之这一局北王赢了,他和皇上都输了。   “是意外,还是人为,很重要吗?”北王坐在首位,右手指轻拂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语气淡漠冷清,眼中似有淡金色的光芒流过,冷酷而无情。   就像野兽看到猎物的眼神,通俗点说,就是看死人的眼神。   福王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收回眼神,不自在的道:“当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合作者有多大的能耐。”   福王说话时,又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却不见北王眼底淡金色的光芒。   福王暗暗松了口气。   肯定是他昨晚没有睡好,眼花了。   北王是人,怎么可能会有一双野兽的眸子。   那也太吓人了。   “福王殿下,有资格挑合作者的只有本王。你……”北王指了指福王,冷酷的道:“没有资格。”   西凤皇帝有四个弟弟,还有一个太子,即使是太子死了,能登上皇位的也有四个人。   福王哪来的信心,认为他北天骄在西凤的合作者,非他不可?   “北王爷,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福王懊恼的苦笑,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果然,晚上还是要睡好,只一晚没睡,他的脑子都不清醒了,尽说胡话。   “本王让你们看着人,你们西凤监守自盗,这事……你们的皇帝陛下可想好了,要怎么给本王交待。”北王冷声质问道。   至于胡夫人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要说?   福王当他北天骄是犯人吗?   胡夫人就是死在他手上又如何?   有本事,福王拿证据出来,拿不出证据就敢往他往身上泼脏水,他要不踩死福王,就跟西凤皇室姓了!   “北王爷,人已经死了,你看这事……是不是可以了结了?”他昨晚能顺昨利地把人带出去,就是北王刻意为之。北王就是要胡夫人死,现在人死了,北王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   “如果没有那道天雷……本王猜一猜,今天早上,本王必然会收到胡夫人在牢中自杀的消息,再狠一点还会留下什么血书,指责本王仗势欺人,意图谋夺胡家的产业,逼的你们西凤善良本分的商人自杀。福王殿下,你说对不对?”北王冷漠地看着福王,眼中满是嘲讽。   “北王,我们西凤怎么可能这么做。”福王只感觉,自己被一道杀气锁住,全身冷汗淋漓,根本不敢乱动。   北王轻哼一声,冷讽道:“你们当然不会这么做,你们舍不得胡夫死。如果没有昨晚那一道天雷,你们西凤只要随便弄死一个与胡夫人相似的人,而后就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给本王。”   楚九歌猜的没有错,他让福王留人看守胡夫人,就是给福王把人带走的机会,但是……   他更明白,他与福王只是合作者,福王行事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为了福王的利益最大化,最后吃亏的必然会是他北天骄。   是以,他必须比福王手段更高明,让胡夫人死的更符合他的利益。   “这,这怎么会呢。”福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要是平时,他定然会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否定,可不知为何,对上北王那又好似看透了一切的眸子,福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谁心里在想什么,谁不知谁打的是什么算盘。   北王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说道:“本王无意与你们纠缠这些事,且说说……你们的皇帝陛下,给了本王一个什么交待?”   福王苦笑一声,说道:“北王爷,你不是想在西凤与荣兰边境,开设边贸互市吗?我们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建立边贸的地方可以由我们西凤出,也可以全权由我们西凤出银子建设,我们西凤可以做好一切,届时北王爷只需要派荣兰的商人来就行了。”   福王说话时,时不时看北王两眼,就怕北王不高兴,然而……   北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这让福王有些挫败。   论年纪,北王和他子侄辈的年纪差不多,他儿子虽没有北王年纪大,可他比北王年长那么多,怎么说也算是长辈了,可偏偏从第一次交锋到现在,他一直被北王压得死死的。   论身份地位,大家都是一品亲王。北王疑似皇上的儿子,他也不差呀,西凤的先皇是他爹,现在的皇帝是他哥,可在北王面前,他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摆不出来,真是想想都委屈。   “地方在哪?多大?”北王虽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但也没有再揪着胡夫人的事不放,这让福王稍稍松了口气。   他拿出一块桌子大小的地图,平铺在北王面前,“这块……西凤与荣兰交界的青山关。我们西凤打算将青山关设为两地边贸交易区,届时荣兰的商人,凭荣兰出俱的官方文书,可以自由进入。”   青山关是西凤与荣兰交壤处,此地虽叫青山关,实则是一片黄土,寸草不生,几乎无人居住,是西凤赫赫有名的无人区。   青山关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易攻难守。此前,荣兰的军事力量薄弱,便是西凤打发几千人在此地守着,荣兰也不敢冒犯半分,可是…… 第1177章 诚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现在不行了!   现在的荣兰,已不是昔日的荣兰。   荣兰与四国接壤,地理位置特殊,是四国必争之地。先前他们虽然没有争过东林,但东林也只拿到了荣兰的粮食供奉,事关荣兰的政治与兵力,东林都无法插手。   他们西凤与南凉、北林虽有不满,但东林行事有分寸,考虑到他们与东林的兵力差距,便是不满也不会贸然动手。   现在,荣兰落到了北王手里,就等于利刃落到了雄狮手里,而这只雄狮从来就不是安分的,他随时会拔出利刃,挥向任何意图侵犯他领土的敌人。   哪怕他们西凤没有侵犯之意,那只雄狮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   谁叫,他们离得近,而西凤在兵力上又不够强。   雄狮要扩大领土,要立威,当然是挑最弱小的敌人。   是以,在得知北王有意在两地建立互市,西凤皇帝就有了主意,而这次胡夫人事件,也让西凤皇帝有了开口的理由。   作为一国之尊,西凤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们主动提供地方,又主动出钱建立互市交易区,传出去,旁人指不定会认为,他是在跪舔北王。   而胡夫人的事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时他们西凤做出退让,做出妥协,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北王听了也没有反对之意,他会告诉西凤,他一早就打了青山关的主意吗?   现在西凤主动提出,他自然乐得成全。   “西凤将青山关,建成荣兰与西凤的交易区,青山关的管辖权,归谁?”北王问道。   交易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没有想过一家独吞,但也不会让管辖区旁落。   “青山关是我西凤的地方,自然是归我西凤,不过交易区是荣兰与西凤两地的,北王你可以派人参与管理交易区。”福王自知北王的难缠,适时也做了退让,故意把话说得模糊不清。   “交易区在西凤的国土境内,我荣兰只能协助管理交易区。福王殿下,你觉得……你们西凤人擅长经商,本王什么都不懂,糊弄本王都不用费脑子吧?”北王眼睑向上一抬,冷讽。   “北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福王面上一脸无辜,心里却暗叫倒霉。   北王从来就是好糊弄的人,与北王谈判的事,怎么就落到了他身上?   他果然是年纪大了,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做事就稀里糊涂的,居然把这么难啃的差事应了下来。   他现在丢出去,还来得及吗?   “两地之间建立了交易区,必然会有大批的商人在两地之间来回,这些商人要吃要喝要住……交易区周边都会因此繁荣起来。西凤划出一块不要的地方做交易区,却只让本王的人管交易区内的事。福王殿下,你们真的认为,本王有那么善良?打通四国贸易,就为了无私奉献,为他人做嫁衣吗?”北王清冷地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福王一时也不知北王是怎么想的,只能道:“交易区的管理权,我们可以实行轮换制。每五年换一次,北王爷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派人先去管辖交易区。”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西凤要与荣兰设立交易区的事,是早就知道的,西凤也一早就做了准备。   “轮换制?这个倒是不错,只是……驻兵呢?”北王又抛出一个问题。   “北王爷,青山关是我西凤的地方,自然只有我们能驻兵。”北王这胃口也太大了,要让北王派兵进入青山关,那青山关是谁的,还真不好说了。   “呵。”北王嗤笑一声,“你们西凤真有意思,交易区轮流管辖,却只有你们能派兵,你们还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兵权即王权。   青山关的交易区,只有西凤的驻兵,交易区有任何风吹草动,西凤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不说。甚至,西凤凭借兵马的优势,在交易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根本没有人能管的了他们。   到时候,青山关的交易区,就是西凤与荣兰的交易区,而是西凤的交易区,荣兰只能任人宰割。   “北王爷,青山关是我们西凤的国土,我们在自己的国土上驻兵,这有什么问题吗?”福王脸色一凝,严肃的说道。   “西凤商业发达,从上到下皆是谈判的好手。本王先前不明白,今天总算见只到了。福王殿下,你这一手模糊重点,偷换概念的手法,使得很漂亮,本王甘罢下风。”北王停下了摩挲扳指的动作,他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起身道:“看样子,西凤是没有诚意向本王道歉了。门在那里,福王殿下,恕本王不送了。”   与四国建立互通有无的边贸区,是楚九歌给他的建议。   荣兰有粮,但除了粮食外,旁的都很缺,必然要与四国交易。   与其每次交易都要谈判,与四国讲条件,被四国掐住命脉,不如建立边贸区,说服四国皇帝开通互市。如此一来,荣兰必将成为商业重地,各国商人来来往往,荣兰也不用担心被人掐住命脉。   另外,有这么一个交易的地方在,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下交易,也有了遮掩。   开通互市,可谓是一举数得,北王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并让北王府的幕僚列出交易区的利弊,综合各方的立场,拿出详细的执行与谈判方案。   别说楚九歌提醒过他,互市开通后带来的商业影响,就是楚九歌不提,他也能看出这其中潜在的机会以及危险。   开通互市,打通四国与荣兰的交易,方便商人与百姓来往,同时也给了探子和消息贩子机会。   当然,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在北王看来,和交易区带来的利益相比,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但这个“商量”的前提是,大家都要有诚意,而他看不到西凤的诚意。   福王身子一僵,换上笑容,道:“北王爷,事情……”   “本王与你,没有什么可以谈的,慢走,不送!”最后两个字,北王说得又重又冷。   福王脸色黑沉的站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被人扫地出门。   可想到北王的蛮横,福王还是竭力维持风度的说了一句:“北王爷,告辞。”   北王没有回话,福王还未转身离去,北王已先他一步,转身,朝屋内走去。   区区一个福王,还不值得他给面子……   北王:说本王是雄狮,那么……本王的母狮呢?   九歌:我在这里!   北王:你知不知道,在狮群中,都是母狮养雄狮的。   九歌:然后呢?   北王:你倒是养本王呀!   九歌:我去……第一次看到把吃软饭,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北王:…… 第1178章 楚园,为你打下的江山   北王把福王赶走后,就让下人把胡家的大门关上了,摆明了不见任何人。   陪着楚九歌用了早膳后,两人就在胡家的园子里闲逛。   胡家占地极广,胡夫人的品味不错,园子不仅大还修得十分精美。大雨过后,地上虽有些湿润,但走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别有一番风味。   北王与楚九歌难得有逛园子的闲情雅致,也就不计较地上偶尔出现的泥泞了。   雨后初晴,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秋日的阳光泛着金色的光芒,不刺目也不灼目,阳光洒在绿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叶子上来回滚动,反射出五彩的光芒,为精美的园子添了一把鲜活的色彩。   楚九歌本来想问胡夫人的死因,此刻却是沉醉于美景中,不愿意提起这煞风景的话。   两人走走停停,将胡家的园子逛了大半,北王见楚九歌兴致勃勃,显然是颇为喜欢,不由得责怪自己不够体贴,从来没有想过带楚九歌游玩。   北王想了想,将功补过的道:“本王在荣兰,为你建一处园子,可好?”   北域的北王府占地极大,比之胡家大了三四倍,但北域的环境极其的糟糕,比之西凤青山关那片黄土平原也不遑多让。   在北域建园子,先不说花费极大,便是建成了也常折见不到绿叶与红花,便是他花大价值移植过去,那些让人观赏的娇贵花草也活不过三天。   但荣兰不一样,荣兰的气候与环境得天独厚,要是在荣兰建一处林园,只需要稍稍打理一二,就能四季常青。   “建一处园子?”楚九歌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用不着这么奢华,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北王这手笔也太大了,她对园子没多少兴趣,只是西凤与东林的国情不同,她没见过西凤的园子,再加上有北王陪着,她心情好,这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而且……   “你要给我建园子,不如给我建个药园,这个比较实用。”楚九歌一脸真诚的说道。   “建药园与建园子是两件事,你若想要药园,本王让人划块地给你种药草。至于园子,那也是要建的,名字本王都想好了,就叫楚园。”北王细细想了一下,越发觉得可行。   今年,他和楚九歌已是没有办法完婚了,要是底下的人动作快一些,明年把园子的主体建出来,他和九歌指不定还能在楚园完婚。   “你……好呀,我等着。”楚九歌本想拒绝,但想到这是北王的一片心意,而且建个园子对北王来说也不算什么,她收了就收了。   北王以荣兰为聘娶她,她都敢收,一个园子又算什么?   “这才对。”北王轻轻点头,冷硬的眉眼染上淡淡的温柔,看向楚九歌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   两人沿着青石小路,继续往前走。北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楚九歌的头,生怕叶子打在她的头上,生怕雨水沾湿了她的发丝……   两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楚九歌走了大半天也走累了,寻了一处观景亭,两人便坐下来休息。   说是观景亭,其实空间并不大,亭子里只摆放了两把摇椅,和一张木墩做的桌子。   两人刚落座,明为暗卫,实则打杂的北王暗卫,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端来一壶茶水和点心。放下后,又悄悄地离去,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你的暗卫,真不错。”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他们……也就这点用处了。”北王看了一眼暗卫所在的方向,难得露出一抹笑。   隐在暗处的暗卫,看到北王对他们赞许的笑,一个个激动不已,要不是还记得暗卫的本分,只怕他们都要跳出来了。   干了这么多年的暗卫,从来都是被王爷鄙视的,难得受到王爷的认可,真是想想都激动了呀!   暗卫自以为,已经很克制了,可他们紊乱的气息,根本逃不过北王的法眼。   北王摇了摇头:“太跳脱了!”   “年轻人,可以理解。”楚九歌闷笑一声。   “年轻?”北王挑眉,眼中浮起点点笑意,如同缀在黑幕上的星星,明亮璀璨。   暗卫与他年纪相当,九歌肯定是借暗卫,夸他年轻。   “当然,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暗卫,在楚九歌看来,真的很年轻了。   当然,不满三十的北王,在旁的看来已到了而立之年,可在楚九歌看来,北王还是很年轻,配她……刚刚好。   “嗯,你说得对。”北王眼中的笑意更盛,见楚九歌杯中的茶水饮尽,他执起水壶,为楚九歌添了一杯茶水,又将桌上的点心,朝楚九歌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楚九歌捧着茶杯,朝北王甜甜一笑……   昨夜,风大雨大,此时虽已放晴,但屋顶上仍有积水,时不时往下滴落。楚九歌与北王坐的这处观景亭侧面,有一片芭蕉,宽厚肥大的叶子将那一角撑得满满的,入目所见全是一片绿。   屋顶上的雨点落下,打在芭蕉叶上叮咚作响,颇有几分野趣。   楚九歌闭目轻笑,神情闲适的往摇椅上一靠,随着雨打芭蕉的韵律,有一下没一下的遥晃着椅子,“这胡夫人真会享受,摇椅放在这处,恰当正好。”   “本王还以为,你很讨厌她。”没想到,还会夸胡夫人好。   “我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罢了。”胡夫人挂着温婉的假面,实则咄咄逼人,强势冷酷,这样的女人虚伪又做作,着实让她喜欢不起来了。   提到胡夫人,楚九歌就不免想起,她早上好奇的事,忍不住问道:“对了,王爷,胡夫人的死,是你的手笔吧?”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雷电落下虽是巧合,但哪有可能巧合的,正好落到胡夫人身上。   这必是北王的安排。   北王连天气都算上了,胡夫人死得不冤。   楚九歌笑了一声,闭着眼,意兴阑珊的问了一句:“明日就是西凤太子大婚的日子,准侧妃的母亲死在雷电之下,明天的婚礼还能继续吗?”   北王:九歌夸本王年轻,一定是爱本王爱得不可自拔。   九歌:对!对!对!你这么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北王:九歌赞本王好看,一定是爱本王爱得不可自拔。   九歌:对!对!对!你是北王,你说什么都对!   北王:本王就知道,九歌爱本王,爱得不可自拔。   九歌:对!对!对! 第1179章 起疑,皇室水太深   雨后天晴,空气中凝漫着一股湿气,为干燥的秋日添了几许滋润。   大雨冲洗过后的街道干净如新,几株娇弱的小草,趁着这个机会,从缝隙里挣扎的冒出了头,细小的叶茎、嫩嫩的小叶子,风一吹,颤颤巍巍的晃动,可爱的让人下不了脚。   然而,此时忙碌的西凤人,却顾不上这些可爱的花草。   明日就是他们太子大婚的日子,而今天他们得把那些被风、雨打破的灯笼换下来,然后换上新的灯笼。   楚九歌与北王没有出门,但外面的事他们却一清二楚。   已表明身份的二人,也就不再遮掩,直接派身边的人出去打探消息,左右他的人能查到的消息,都是西凤皇帝愿意让他知晓的,光明正大的派出去,大家都安心。   从暗卫口中得知,胡夫人的死因被抹干净了,明日大婚照旧,西凤太子仍旧同时娶正妃与侧妃,两人都颇为诧异。   楚九歌惊得把手中的点心都落桌子了,“胡夫人是被雷劈死的,西凤皇帝还让她的女儿嫁给太子,这是嫌太子过得太顺了,要给太子添一点堵吗?”   她知道,人被劈死是自然现象,可现在的人不知道呀。   在这些人眼中,被雷劈死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是老天爷要收他的命。   这样的人生的女儿,别说皇室,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娶,娶了也会休了,或者逼死她。   “你不应该好奇,为什么福王什么也没有做,任由皇上把胡夫人的死因抹干净?”北王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福王的野心他比谁都清楚,胡夫人的女儿即将嫁给太子,大婚前一日生母被雷劈死。把事情爆出去,不仅能牵连到胡冰清,还能让太子、皇上颜面扫地,甚至毁掉太子的婚礼,让太子痛失助力。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福王居然不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着实可疑。   “对呀,为什么?”北王一问,楚九歌也觉得这事不对劲,“难不成,福王打算等太子娶了胡冰清后,再拿这事做文章?”   “皇上将所有知情人都灭口了,胡夫人的尸体也处理干净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便是福王亲口说,太子侧妃的母亲被雷劈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旁人只当他野心勃勃,故意踩太子。   “所以,这位胡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或者说胡冰清到底是何方神圣?皇上为什么非要将她指给太子为侧妃?”   楚九歌说完,沉思片刻,又道:“原先,我还以为太子正妃与侧妃同一天进门,是皇上对太子正妃不满,对司徒家不满。现在看来,更像是皇上特别满意胡冰清,有意抬举胡冰清。”西凤太子的三位妻妾,只有胡冰清出身最低,能与太子妃同一天进门,自然能抬高身份与地位。   “胡冰清的出身……值得探究。”北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楚九歌的说法,“可以从胡夫人身上下手,她必然知道什么,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底气十足。”   他原以为西凤皇帝,只有一个皇子,又早早立了太子,皇室里的勾心斗角,必然会比其他三国少一些,没想到西凤皇室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儿。   这一趟,倒是来值了。   两人说话间,暂时由暗卫充当的下人,悄声上前,“王爷。福王殿下求见。”   “不见!”北王想也不想,就道。   昨日一早,他把福王赶走后,就直接闭门不见任何人。   昨天下午,福王来了一趟,他没有见。   今日一早,福王又来,可见诚意十足,可福王诚意再足,北王也不会给他面子。   他要见的,不是福王。   “福王殿下请小的代问一声,要如何做,王爷您才会消气?福王殿下还说,西凤与荣兰开通互市的事情,就由两国的人去谈,西凤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暗卫将福王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北王听,没有多加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   “本王!不见他。”北王的声音微冷,语气也刻意加重了两分。   暗卫常年跟在北王身边,不敢说摸清了北王的脾气,但也知北王此时已是很不耐了。   暗卫不敢多留,弓身退下,走到门外,将北王的话如实转告给福王,并加上了一句,“福王殿下,我们王爷很不高兴。”   “北王爷既然不高兴,那就说出来,要怎么做,他才会高兴?才会满意?”福王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整个人都暴躁了,死死地抑制着,才没有在胡家大门口,爆发出来。   大家都是龙子龙孙,大家都是亲王,他何曾这么低三下四过?   北王在他西凤的地盘这么张狂,简直是不把他这个西凤的亲王放在眼里。   “我们王爷,不想见您。”暗卫无视福王的怒火,一板一眼的道。   福王这算什么发火?   没见过他们王爷发飙吧?   福王这点小暴脾气,在他们王爷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北王不想见我,他想见谁?”福王气得都想拔刀杀人了。   不就是被胡夫人刁难了一下吗?   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北王不会要他们西凤的皇帝,亲自来赔礼道歉吧?   北王以为,这是任他为所欲为的东林吗?   “我们王爷没有说,小人不知。”暗卫淡定地摇头,虽然低着头,可目中无人的态度,怎么看怎么像北王。   “你给我记住了!”福王狠狠地瞪了暗卫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现示走,他怕他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拔剑把北王的这个下人给砍了。   福王满腔怒火的进宫求见皇上,将北王的态度添油加醋向西凤皇上禀报,“北天骄以为他是什么人?明明是他自己偷偷摸摸混进我西凤,我们都没有找他的茬,他倒好了,被个商妇欺辱了,就拿腔拿调的……还说什么不想见我,他想见谁?难不成,他要陛下您亲自去见他,给他道歉?”   “好了皇弟,北天骄被东林的皇帝宠坏了,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西凤的皇帝比福王大五岁,但肤白脸嫩,看着比福王还要年轻几岁,只是…… 第1180章 交锋,北王想见的人   西凤的皇帝身子很单薄,看上去极为虚弱,不像是长寿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此,福王才按捺不住的,想要谋划大事。   “皇兄,我倒是不想跟北天骄一般见识,可你看北天骄的态度,他现在又是东林皇上的掌中宝,这要得罪他了,以后东林指不定会找我们麻烦。可他现不肯见我,这事要怎么办呀?”福王话里话外,都是对北王的不满,根本看不出,他私下与北王有来往,甚至还有合作。   “总会有办法的,北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西凤的皇帝一脸温和的开口,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意,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皇兄,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北天骄这都蹭鼻子上眼了,你还说他讲道理,真是的……臣弟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脾气,北天骄他不肯跟臣弟谈,臣弟也没有办法了。皇兄,这事你看着办吧,臣弟可是管不了。”福王却一点也不意外,西凤皇帝的脾气好是朝野皆知的事。   别说北王只是摆架子,就是朝臣指着皇帝骂,皇帝都能笑着安抚对方,不与人计较。   要是朝臣政见不合,在大殿上吵起来,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出来为双方说和,那脾气好的就是朝臣都服气。   可别以为,西凤皇旁的脾气好,朝臣就能拿捏他。   西凤这位好脾气的皇帝,不发火则已,一发火那可是血染山河。   二十多年前,西凤皇帝发过一次火。那一次,朝上直接少了三分之二的大臣,抄家抄出来的银子,可抵西凤国库十年的收入。   好在,西凤皇帝并不常发火,那一次过后,就再无见识过他发火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福王在西凤皇帝面前,虽然偶尔会没大没小,说话口无遮拦,却不敢对西凤皇帝有任何不敬。   要知道,西凤当年可是有二十八位皇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五人。   而能从二十多位皇子中杀出来,坐上皇位,并坐稳皇位的人,怎么可能真是好脾气的人?   “北天骄不想见你,必是有他想见的人。”西凤皇帝笑的温和,不等福王开口寻问,就下令道:“来人,去请太子跑一趟胡家,代朕慰问北王。”   “皇兄,北天骄要见延清?”福王故作惊讶的开口,心里却是在骂娘。   北王不会是想换合作对象吧?   又或者,北王想要广撒网,在每个人身上都下注?   真是这样,可对他大大不利。   延清本来就比他有单竞争力,要是失去北王的支持,或者北王对他的支持不再是独一无二的,那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谁知道呢,要是他不肯见太子,再换人就是了。”西凤的皇帝笑了笑,随手拿过一本奏折,道:“老五,朕这里还有许多奏章要批,就不留你用午膳了。”   “臣弟告退。”福王心里还有一堆疑问,可此时却无法问出来,皇上开了口,他只能退下。   福王转身离去,西凤皇帝手里拿着奏折,打开了,可视线却没有落在奏折上。   他看着福王渐行渐远的身影,带着笑意的眸子渐渐地泛冷……   太子东宫,太子延清收到圣喻,清冷的眸子泛上淡淡的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周身的气质为之一变,一如当年在东林春风得意,权势滔天的帝王宠臣沈卿。   “北王和九歌来了,本宫是该去见见他们了。”一开口,声线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与沈卿无二。   “来人,摆架!”延清太子一刻也没有耽搁,当即就备上厚礼,出宫去胡府见北王,那样子似急不可耐。   前殿,西凤皇帝收到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入眼……   午时刚过,太子就到了胡家,下人进去通报时,北王与楚九歌正在用午膳,但两人却没有放下碗筷,而是让人引着太子进来。   太子延清步入花厅,看到正在吃饭的楚九歌与北王,苦笑一声道:“九歌,北王……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   语气熟稔,态度自然,眼神带着一丝依恋和满满的信任,不管是乍一看,还是仔细一看,眼前这人都与沈卿一模一样,是沈卿无疑,可是……   楚九歌看了延清太子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起身,淡淡地道:“想必你也没有用膳,正好,一起吃吧。”   楚九歌起身拉开了一把椅子,见延清太子看着北王没有动,便上前拉了他一把,“不用理北王。”   “好。”延清太子没有拒绝楚九歌的热情,在楚九歌握住他的手时,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坐下,自嘲的道:“我在宫里,消息也不灵通,你们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昨天才知道你们来西凤了。本来,我昨天要来的,可是皇上说我要大婚,不能出宫。我本以为,要大婚后才能见到你们,没想到上午皇上突然让我来见你们。”   “北王想见你,可又不好贸然进宫,便拿胡夫人的事发作,不见福王。北王猜测,他不肯见福王,皇上不好亲自来,就一定会叫你来。”楚九歌解释了一句,招呼人给延清太子添碗筷:“沈……太子,我们也不是外人,就不讲这些虚礼了,先吃饭,吃完你们再说。”   “好。”延清太子笑着点头,又看了北王一眼。   北王从头到尾都很淡漠,一直在吃饭,并没有停下来,看上去极为失礼,可熟知北王的人都知道,这才是北王待自己人的态度。   延清太子拿起下人摆上的碗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三人用餐的礼仪都不错,虽然没有讲究食不言,但三人还是尽量少说话,以最快的速度用完午膳,而后三人来到一旁的侧厅。   侧厅里,下人已摆上了茶与点心,三人分主次坐下。   延清太子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北王与楚九歌,将右手悄悄握紧。   他知道,此时交锋才真正开始…… 第1181章 假的,终归是假的   在延清太子看来,交锋此刻才开始,然而他却不知,对北王与九歌来说,在他们决定来西凤的那一刻,在他们踏上西凤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交锋就已经开始了,而……   在刚刚,在延清太子走进来与他们打招呼,楚九歌上前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交锋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楚九歌已有答案了。   眼前这位延清太子,是真的延清太子,而不是沈卿。   沈卿果然是出事了。   不过,眼前这位延清太子,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沈卿出事的事,一直在他们面前假扮沈卿。   既然如此,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延清太子表演好了。   三人分主次落座,北王端起茶水,拿起杯盖轻拂茶水上的泡沫,一下又一下,动作认真而专注,就好像这是当前最紧要的事一般,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楚九歌倒是没有失礼的,捧着茶杯不说话,可她同样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延清太子,清浅微笑。   延清太子一坐下,就不着痕迹地看了楚九歌与北王一眼,见两人没有开口的意思,眉头微皱,不过转瞬即逝。   他微笑的问道:“九歌,北王,你们怎么……突然来西凤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有点事。”楚九歌点了点头,不等延清太子开口,就主动道:“凌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需要一味药,我们来西凤找药。”   这自然是借口,但这个借口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什么药,有我能帮上的吗?”延清太子立刻坐正,热心的道。   “这事……还真需要你帮忙。”楚九歌轻叹了口气,道:“我给凌乱配的药需要用传说中的盐果,我们在东林的盐地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盐果,所以想来西凤碰碰运气。我听说,司徒家曾找到了盐果,给司徒皇后做嫁妆带进了皇宫,是真的吗?”   “九歌,这可就为难我了。盐果是传说中的存在,你该知道盐碱地里是不可能长出花草的,更不可能结出果子。当年,我……母后的嫁妆里确实有一枚药果,但并不是盐果只是前朝的双生果罢了。”延清太子一脸苦笑的说道。   他说到“母后”这个称呼时,特意顿了一下,好似不习惯一样。   这般小心,连这种细节也不放过,要不是一进来就诊过延清太子的脉,楚九歌铁定会上当。   延清太子不仅把沈卿的小动作,学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沈卿的小心思,都揣摩的清清楚楚。   像!   真得是太像了!   要不她是学医的,她还真分辨不出,眼前这人与沈卿的区别。   楚九歌心里明镜一般,面上却半点不显,她一脸丧气的开口:“这么说……盐果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医书里有记载,功效也写得清清楚楚。如果这世间根本没有盐果,为何会有人在医书上记载,它生于盐碱之地,千百年难出一果呢?”   延清太子摇了摇头,“我在西凤这么久,还真没有听说过盐果的事。不过,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司徒家在西凤扎根已久,他们想必知道一些什么,我与司徒家的关系不错,我去问他们,他们要知道的话,应该会告诉我。”   “会给你添麻烦吗?”楚九歌问道。   延清太子笑了笑,“我明天就要娶司徒家的嫡小姐,司徒家与我绑在一起,能有什么麻烦。”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楚九歌笑了一声,随即又叹气,“唉,我本以为司徒皇后当年的嫁妆里的是药果,这才想着借胡夫人的事与你见一面,结果却不是。”   “如果盐果真的存在,司徒家肯定会知道。”延清太子出声安慰道,末了,又像是随口一问,说道:“如果司徒家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办?还要继续找吗?”   “盐果对我们很重要,如果司徒家不知道,我们想去盐矿看看。西凤盐矿乃四国之最,西凤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不找就放弃,我们没法甘心。”面前这人不是沈卿,他们必然要去找沈卿,而寻找盐果就是一个理由。   楚九歌之所以会用盐果做借口,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胡夫人给了她提醒。   延清太子最近唯一的行程,就是去巡视盐地,而胡夫人是西凤最大的盐商,且女儿还要嫁给延清太子。   胡夫人与西凤皇室关系不一般,时常帮皇上处理一些见不得的人事,像胡夫人这么聪明的女人,她肯定会找准机会,抱住未来皇帝的大腿。   要说胡夫人与延清太子二人之间没有私交,楚九歌是不信的。   先前,她不止一次听到胡夫人说,要把人卖到盐矿,福王也证实了这件事,胡夫人连进士、士子都敢卖到盐矿,这世间就没有她不敢卖的人。   如果沈卿还活着,楚九歌猜测,他十有八九是被卖到私盐矿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推断,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是以,她特意提出盐果,拿盐果来试探延清太子。   如若延清太子放任他们去盐碱地,却没有任何动作,那么他们的猜测很有可能错了。相反,要是延清太子对他们去盐碱地的事反应极大,那么……   沈卿十有八九,就被卖到了私盐矿。   延清太子从楚九歌的话中,听出她必然要找到盐果的决心,也不敢劝说,只道:“九歌,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盐果真的存在,我一定帮你找到。我现在在西凤也有了一些势力,这些事吩咐下面的人就能办好。”   传说盐果生在盐碱地,楚九歌与北王要是不放弃,必然要去盐碱地寻找。   他虽然有信心,可以瞒过北王与楚九歌,但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北王与楚九歌这时出现,又要去盐碱地,着实是巧合的过火了,他不得不多想。   但延清太子也明白,他不能阻止楚九歌与北王去盐碱地,甚至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然,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要知道,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楚九歌有没有相信他就是沈卿 。   他自认在楚九歌与北王面前,言行举止与沈卿无二,让人挑不出错来,可难保沈卿与楚九歌之间,没有什么私下的约定或者小动作。   真要有,那他就是装得再像也无用。   假的,终归是假的…… 第1182章 盘算,为你摘星辰   延清太子并没有久留,浅浅聊了两句就出去了。   他不知楚九歌与北王有没有怀疑他,但他知道楚九歌与北王都是聪明人,在他们面前呆得越久,他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延清太子如同来时一般,由下人送出了门,一迈出胡府的大门,延清太子这才发现……   “正事没办!”延清太子轻拍了脑门,苦笑,“九歌和北王肯定是故意的。”   延清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胡府”的门扁,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折回。   他,并不太想与楚九歌和北王多呆。   除了怕在他们面前暴露外,更多是心里不痛快。   一直以来,都是沈卿在人前扮演他,可在北王和楚九歌面前,他却要扮演沈卿,这叫他打从心底不舒服。   沈卿是他的棋子,是他重新出现在人前的棋子。身为棋子,自然要像他这个主人,可在北王与楚九歌面前,他这个主人却要扮演棋子,这叫他心里怎么能痛苦?   尤其,他总觉得北王与楚九歌此次来西凤,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可偏偏他的身份,让他无法试探。   而且,楚九歌与北王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他实在不敢肯定,楚九歌与北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带着满腹心思,延清太子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宫了。   回到宫里,延清太子去见了皇上。   在皇上面前,延清太子不需要扮演任何人,他只需要做自己,因为沈卿在西凤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学延清太子,要做到与延清太子无二。   “父皇,北王虽然见了儿臣,却没有与儿臣谈胡夫人的事。这事,怕是没有那么好解决。”延清太子苦笑说道。   他脸上的笑也是清清浅浅的,与西凤皇帝的笑容颇为相似。   不过,也只有笑容相似罢了。   西凤皇帝看了延清太子一眼,眼眸染上点点笑意,他轻应了一声,温和的道:“朕知道了,此事你不必再管,安心准备明日的大婚。”   “是,父皇。”延清太子双手作揖,微微弯腰行礼,“父皇要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先告退了。”   延清太子与西凤皇帝之间,并没有多么亲昵,与君臣相差无几,但父子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相处的。   “下去吧。”西凤皇帝没有挽留。   延清太子弓身退下,西凤皇帝看着他的身影,唇角向上扭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生生将他温柔的面相给毁了,可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如同木桩子。   胡府   延清太子一走,楚九歌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明明是假的,却装得比真得还像,这位延清太子的心机之重,沉府之深,叫人不敢小觑。”   “确定了?”北王不动如山,手指轻抚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长相能一样,言行举止可以模仿,甚至小动作、小细节也可以学,唯有……骨头变不了,脉相变不了,曾经患过的病、受的伤变不了。西凤这位太子不是沈卿,我可以肯定。”她曾为沈卿医治过,她知道沈卿曾遭受过怎样的迫害。   从外表看,沈卿与常人无异,可他的身体受过严重的创伤,而且他曾不止一次吐过血。   少年吐血,于寿命有碍。   沈卿他忧思成疾,他有心疾,不是天生的。   沈卿他,过得很苦。   就算她会认错人,但她绝不可能认错沈卿的脉相。   “不是,便让人去找。沈卿能给我们传信,想必他在西凤也有人手,他现在肯定还活着。”在收到沈卿的信时,北王就有猜测。   他和楚九歌执意要见西凤太子一面,不过是做最后的确定,看看这是不是一个局,一个引他和楚九歌上勾的局。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西凤这位太子,根本不知沈卿向他们求救了,甚至还在他们面前,努力假扮沈卿。   真是,有意思。   “你确定,沈卿在盐矿吗?”楚九歌不确定的问道。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你不已经有了推断吗?”   “可是……”楚九歌苦笑道:“我怕我的推断是错的,反倒耽误了时间,错失了最佳的寻找时机。”   “你……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呀?”北王头微歪,一脸审视的看着楚九歌,“当初,你拿刀子往本王眼珠子上戳的时候,也没见你迟疑,不安呀?”   “那不一样。沈卿的下落,我只是推断,没有任何证据。治病救人就不同了,我治过的病人千千万万,我下手都是有把握的,我要迟疑什么?我要不安什么?”楚九歌自信十足的说道,说完,她猛地发现,北王这话……   “我拿刀子往你眼珠子上戳?什么时候的事?我又给你治过眼睛吗?”楚九歌惊得站了起来,她指着北王,嘴巴大张,“你,你,你……”   可“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你出来。   “咳咳……”北王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一脸从容的道:“本王就是杀神天狼,有什么惊讶的?”   这怎么不惊讶?   楚九歌都惊得合不拢嘴巴了。   “你,你,你……你当时……”   “对,当时就是本王救了你,几次三番。要说,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来报的话,你……得嫁给本王几次?”北王一脸沉稳,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还刻意与楚九歌的眼神对上,以视他毫不心虚,十分真诚。   “你……骗我!”几次被北王抢了话,楚九歌气得跳脚。   北王心中暗道不好,可面上却越发的沉稳,“这怎么能算骗?你没看出来,顶多就是……本王瞒着你。”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遇大事越发的要沉稳,要淡定,要云淡轻风,当作最普通的小事来处理。   如此一来,旁人也就会被他带到沟里去,认为这事真不重要,真要计较都失了身份。   “北天骄,你个大猪蹄子。你说说,你还瞒了我什么?”楚九歌气得眼睛都红了,这男人骗了她,还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真是会装!   “你都是本王的了,本王还需要骗你什么?”他真的就是忘了说了,毕竟…… 第1183章 下落,求生欲棚爆的北王   当初的他,并非刻意隐瞒身份,只是他那时处境不妙,不便用北王的身份上京,这才拿了当年在外闯下的名号一用。   而现在……   他绝不会再让自己落到,连身份都不敢表明的境地。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毫无顾忌,为所欲为的去冒险,现在他有九歌了,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九歌着想。   他要死了,或者他要出什么事了,他的仇人们,绝不会放过九歌。   北王见楚九歌一脸怀疑,再次强调,“除了杀神天狼的身份外,真没有什么隐瞒你的,也没有必要隐瞒你,不是吗?”   “姑且……信你一回。”北王一脸笃定,自信又傲气,楚九歌很想掀桌跟北王吵一架,可等她数到五,准备发脾气时,却又发不出脾气了。   这事,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大?   再看北王云淡风动,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楚九歌总觉得,她要闹起来就显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了。   可是……   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尤其是,心里憋的要死,却要假装不在乎,真是越想越难受。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北王只是隐瞒身份,又不是在外面养外室,她为这种事跟北王闹脾气,只会伤情份。   想到外室,楚九歌突然一个激灵,“北天骄,你今天突然蹦出一个隐藏的身份,明天会不会突然蹦出一个,不是皇上赐婚,而是由父母之命定下的未婚妻什么的?”   想到北王先前那一串的未婚妻,楚九歌觉得不无这个可能。   北王不由得好笑,“本王先前是药人,你见过谁家父母,会给药人定未婚妻的?”   北王真想扒开楚九歌的脑袋,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没有父母之命定的未婚妻,那有没有跟你关系亲近的小师姐、小师妹一类的?”楚九歌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本王没有师父!哪来的师姐?师妹?”巫族族长到是教过他,可巫族族长都是把他往沟里带,要不是他天资聪颖,天赋过人,早就被巫族族长教废了。   “没有就好!”楚九歌拍了拍心口,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可就在此时,北王突然道:“不过……”   “不过什么?”楚九歌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北王凝眉,颇为不快的道:“北王世子,就是我名义上的长兄他有一个未婚妻。那女人在北王世子死后就出家了,本王并没有见过她。”   这应该不算隐瞒、欺骗楚九歌吧?   他不是不说,只是忘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那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楚九歌沉着脸问道。   “原则上没有,她是老北王给北王世子定下的世子妃,但之后……你知道的,本王成了北王后,皇上十年间,给本王指了九位未婚妻。”而楚九歌正好是第九位。   楚九歌想到北王那一连串的未婚妻,说不出来的无语,只能道:“只要跟你没有关系,那就没关系了。”   北王的未婚妻实在太多,她要一个个计较,那得把自己气到吐血,而且……   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那些未婚妻都是皇上指婚,北王估计连面也没有见过。   “所以,本王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你的。”连身世都早早的告诉了楚九歌,他还有什么怕楚九歌知道的?   他北天骄一生,虽不敢说无愧于天地,却敢说无愧于心。   他这一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只是……   大多数事,他不愿意说。   因为,毫无意义。   杀神天狼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北王将其爆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九歌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心里仍旧有点小不痛快,但想到北王曾用杀神天狼这个身份救过她数次,她就是想气也气不出来。   她总不能跟救命恩人计较吧?   北王自知理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楚九歌霉头,就借着探查沈卿下落为由外出了。   看北王落荒而逃却要佯装镇定的样子,楚九歌好气又好笑,心里最后那点不快也消散了。   她要跟北王生气,就是活活把自己气死,北王也不知她气什么……   好在,北王还是有分寸的,虽然借机遁走,可在当天傍晚就回来了,并给楚九歌带来了一个消息,“有沈卿的下落了。”   “他……在哪?”楚九歌惊了一跳。   “你的推断没有错,他躲在胡家的盐矿里。”沈卿虽然棋差一着,输给了延清太子,但本人还是有手段的,让他给逃了出去。   “躲?”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了,延清太子把沈卿当作药人,怎么可能会放任他离开,或者把他卖给黑盐矿。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延清太子应该也在找沈卿的下落,而沈卿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不知。”   “嗯。当时延清太子就在沈卿巡视盐矿时动的手,延清太子虽然得手了,可沈卿也不蠢,他找机会逃走了。延清太子也猜到了沈卿应该混在盐矿奴隶中,胡盐商是延清太子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就是在帮延清太子找人。”北王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沈卿有胆子有手段,他输就输在,在西凤的根基太浅了。”   “沈卿能逃走,有没有胡夫人的手笔?胡夫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楚九歌大胆猜测。   沈卿能在盐矿躲这么久,甚至能躲过胡盐商的搜查,必然是有内部的人帮忙。   北王沉思片刻,摇头道:“肯定有人为沈卿遮掩,不是胡夫人,必然也是胡盐商亲近之人,要不是有人为沈卿遮掩,沈卿也藏不到现在。”   北王暂时还没有往胡夫人身上想,因为胡夫人没有理由帮沈卿。   总不可能,胡夫人与沈卿有仇,故意报复沈卿,把沈卿卖到私盐矿,想活活累死他吧?   虽说,不无这个可能,胡夫人那种蛮横的人,也做得出这样的事,可北王仍旧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1184章 豪赌,求仁得仁复无怨怼   直觉告诉北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这里终是西凤,许多消息收集不便,北王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   在有限的消息下,他们能推断出来的结果也十分有限。   是以,楚九歌并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延清太子来见我们,在我们面前假扮沈卿,并不是怕我们为沈卿找他报仇,只是为了稳住我们,想在我们之前,找到沈卿,是吗?”   “嗯。”北王轻轻点头。   “那……沈卿他还好吗?”楚九歌叹了口气。   “面毁声哑。”北王淡漠的说道。   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延清太子,让沈卿回来当西凤太子的目的就不单纯,只是……   那时的沈卿,太过急切。   他们当时也劝了沈卿,让沈卿慢慢来,先回到西凤得到西凤皇室的承认,再慢慢谋夺西凤太子之位。   只是,沈卿当时迫切的想要复仇,而直接成为西凤的太子,接手西凤太子的身份与势力,是最快的办法。   可当时的西凤太子为了掩饰自己的残缺,只肯接受沈卿取代他这个办法。不然,他就会与沈卿为敌,阻止沈卿回西凤,阻止西凤皇室承认沈卿。   甚至他会再次出现在人前,让西凤上下知道,他们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皇子。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有另一个皇子与储君长得一模一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甚至会影响到继承人的位置。   西凤皇室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必然要打压沈卿,不让沈卿出现在人前,甚至会毁掉沈卿的容貌,以免沈卿有以假乱真。   沈卿要以西凤二皇子的身份,回到西凤的阻力太大,便是回来了,短时间内也无法积蓄力量。再加上,当时北王在东林也是腹背受敌,能给沈卿的帮助有限。   是以,沈卿明知西凤太子此举可能不单纯,但仍旧是跳了。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本就是一场豪赌,一场看不见的博弈与较量,不到最后,谁胜谁输都说不准。   “当时,本王提醒过沈卿,沈卿他……棋差一着,输了。”北王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这事……”楚九歌也叹了口气,闭上眼道:“这事说来,也是沈卿贪心所致,怨不得任何人。”   如果没有西凤太子这个身份,他就是再奋斗十年,二十年,也报不了仇。   “求仁得仁,复无怨怼。”北王冷酷的道。   他不同情沈卿,这是沈卿自己选的路,所有的后果,自然要由他自己来承担。   “你的人,什么时候动身去接沈卿?”楚九歌无意多谈沈卿的问题。   就如同北王所说的那样,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今晚,本王去。”延清太子已经盯上了他们,他的人一动,延清太子就会发现。   现在,能把人救出来的,只有他。   “几天内能回来?”北王不用说楚九歌也知,北王肯定不会带她。   “三天!”北王看着楚九歌,面露担忧。   楚九歌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这是三天,她要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早就死了。   “嗯。”北王轻轻点头,他知道楚九歌的本事,可仍旧不放心的提醒道:“这三天,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有事让人去找福王,福王有求于本王,他不敢不保你。除非必要,绝不可以踏入皇宫,西凤的皇帝不是简单的人,能不见他就不要见。”   他在西凤,他离开胡家的事,必然瞒不了西凤那几尊大佛。那些人查不到他去做什么,必然会从楚九歌这里下手。   他不得不防。   “嗯。”难得听北王像老太婆一样碎碎念,楚九歌并没有不耐烦,她含笑的点头,认真的听着北王的交待。   待北王交待完,她又上前,为北王整理好了因奔波而凌乱的外衣,“早去早回,不必担心我。”   “乖,等本王回来。”北王摸了摸楚九歌的头,清浅一笑……   当天晚上,北王就离开了。   诚如北王所想的那般,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北王一动,各方就收到了北王出了胡府的消息。   不过,所有人都很淡定。   是个人都知道,北王此次来西凤,必然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现在,就看是北王先达成目的,还是他们先查出北王来西凤的目的。   “让人盯紧北王,盯紧北王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   西凤东宫,延清太子收到消息,俊美的脸上冷酷异常。   如果说,先前只有三分怀疑,现在延清太子就可以肯定,他没有骗过楚九歌与北王。   那两人,定然是知晓他不是沈卿。   他不知北王与楚九歌,是不是为了沈卿而来,但他宁可错杀,也不会心存侥幸。   延清太子手里捏着一枚棋子,阴冷的道:“给胡达传信,本宫只给他三天的时间,三天内要没有消息,就下去陪他夫人。”   “是,殿下。”一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低声领命,退了下去。   西凤御书房   西凤的皇帝也收到了消息,他提笔顿住,淡淡一笑,“这么快就查到了,北王果然不简单。太子大婚后,提醒朕宣楚九歌进宫。”   他和北王无仇无怨,并非非为敌不可,不是吗?   “是,陛下。”身着一等女官宫服的宫女,低眉顺眼的上前,为西凤皇帝研磨。   不久后,福王也收到北王出了锦城的消息。   和西凤皇帝与延清太子的早有预料不同,福王什么也不知,他听到北王出去的消息,整个人急得团团转,恨不得飞出城去见北王一面,问清楚北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王除了他以外,在西凤还有多少个合作伙伴?   为什么一个外来的亲王,比他这个西凤的亲王还要忙?   但可惜的是,福王是宗室亲王,无诏根本不可能出城。   西凤的皇帝面慈心狠,他对四位仅存的兄弟十分优待,但仅限于吃喝享受上,旁的……   福王等人,半点也沾不了,也不能沾。   甚至,堂堂亲王连进出城的自由都没有了! 第1185章 交情,时刻维持人设   西凤太子大婚那一日,金黄色的阳光遍洒大地,红色的枫叶铺满了迎亲的主道,千万盏红灯笼随风摇曳,城中的百姓穿着最干净、最好的衣服,自发的走到街上,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那日,楚九歌也去街上观礼了。   看着地上的枫叶,看着不断洒向街道两旁的铜钱,看着迎风摇曳的红灯笼,听着喜庆的古乐声,看着那一抬抬嫁妆,从街头走到街尾……楚九歌想,这应该就是女人最想要的婚礼。   带着最丰厚的嫁妆,嫁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办一场人人倾羡的婚礼,收获天下最多的祝福。   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   另外两顶跟在太子正妃后面的花轿。   “西凤的皇帝,真有意思。”楚九歌看着仅落后太子正妃一步的两顶花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正两侧妃同时入门就算了,婚礼还要在同一刻办,这是打太子妃的脸?还是给太子妃脸呢?   说是打太子妃脸嘛,那两个侧妃跟在她身后入门,连个婚礼都没有,如同媵妾一般毫无存在感。   可要说给太子妃脸,皇上又让她们同一天进门,同一刻办婚礼,占了太子妃的婚礼,着实是可笑。   “不知道花轿里的三个女人,此时在想什么?”在大部分男人眼中,婚姻不过是结两姓之好,为双方的合作再添一道保障,从来都与爱情无关。   毕竟,这世道对男人的要求一向低,男人娶了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要遇到喜爱的女人,随时可以纳进门了。   但,对女人来说,她的男人只有一个,她的未来、她的人生都寄托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男人可以再娶,可以再纳妾,女人,尤其是出身名门的女人,这一生就只能嫁这一次,只能有一次婚礼。   丈夫要与分享就算了,连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也要与人分享,楚九歌不认为,太子那一正两侧的三个女人心里能痛快。   太子大婚是大事,这一天,西凤的锦城从早到晚都热闹非凡,到了晚上,所有的红灯笼都点上了,悬挂在街道两旁,如同繁星点点,美的梦幻,但可惜的是……   太子正妃和那两位侧妃都看不到。   楚九歌倒是看了一眼,但也只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在她看来,点繁星三千,也不如得一良人。   北王不在,楚九歌回到胡府就早早的睡了,却不想……   半夜,胡府的大门,突然被人砸响了。   “出什么事了?”砸门的动静极大,楚九歌住在内院都听到了,差点没吓得滚下床。   “请夫人稍候,奴婢出去问问。”服侍楚九歌的小丫鬟,就在外门守夜,听到楚九歌的问话连忙起身,穿上鞋就往外走。   楚九歌心中不安,起身穿上了衣服往外走,刚走到外门,小丫鬟就匆忙进来了,“夫人,是东宫的侍卫。说太子妃突发恶疾,请夫人您速速进宫。”   “太子妃发恶疾,要我进宫?你没听错?”北王才走,延清太子甚至连新婚夜都等不及,就迫不急待的要把她弄进宫,这也未免太心急了。   “东宫的侍卫说,请您看在与太子昔日交情的份上,救救太子妃。太子妃命在旦夕,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小丫鬟说完,怯怯地看了楚九歌一眼,似乎不太明白,楚九歌怎么与西凤的太子有旧了?   “呵……”楚九歌笑了一声。   延清太子可真是一个人才,拿昔日交情做说词,她要不去就是摆明了告诉延清太子,她知道延清太子不是沈卿。   当然,她要是去了,也不能证明什么。   延清太子这么做,应该不只是试探那么简单。   只怕,她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小丫鬟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夫人,东宫来了不少侍卫,咱们的人应该挡不住。”   果然,不只是试笑。   楚九歌笑了一声,“行了,我随他们走一趟。”   延清太子根本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她要不去,那就是撕破脸,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了,双方再也不用猜来猜去,同样延清太子也不需要有顾忌。   “夫人……”小丫鬟担心响了一句,亦步亦趋的跟在楚九歌身后,可刚跟了两步,楚九歌就朝她摆了摆手,“不用跟着,不会有危险。”   彼此还没有撕破脸,哪怕延清太子心里已经明白,她知道他不是沈卿,可只要她不直接表现出来,延清太子也不会表现出来。   就像此刻,拿着昔日交情做伐子,不用动刀动枪,不用正面得罪北王,何乐而不为?   同样,她也不能点破,一旦点破了,延清太子没了顾忌,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楚九歌来西凤时,只带了几个药包和一副银针,这些东西都是救命的,哪怕是睡觉楚九歌也贴身放着,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换了一件可以进宫的外套,就随东宫侍卫进宫了。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宫里早已落钥,朱红的宫门紧闭,凭借东宫的令牌和太子妃身患恶疾之事,也只能开一个小门。   许是真的很急,东宫的侍卫一路架着马车,飞奔到东宫门口,马车刚停下,楚九歌就听到延清太子的声音,“九歌,快……太子妃,她快不行了,你快随我进去看看她。”   楚九歌一下马车,就看到延清太子快步拾阶而下,脸上的焦急与担心不似作假。   咦?   莫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九歌脚步一顿,就缓了这么一下,延清太子就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东宫正殿走去,“九歌,快一点,太子妃,我表妹她……喘不过气来,快不行了。”   这动作,这语气,要说两人之前不认识,绝对没有人相信。   这位延清太子真是一个人才,就冲这份周道、细致,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人设的本事,沈卿输在他手上,一点也不冤。   楚九歌强忍着挣开手腕的动作,任由延清太子拉着她来到太子妃的房间。   “九歌,你快看看嫣然她怎么样了?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喘不过气了?”延清太子挥退屋内的宫女,将楚九歌推到床前,担忧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表哥,我……我……”大红的喜床上,身穿白色寝衣的太子妃,可怜兮兮地躺在红色的喜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锦被子。可这一室的正红,却盖不过她脸上鲜艳、刺目的疹子与红肿…… 第1186章 气笑,天生一对狗男女   满脸红疹,呼吸不畅,高身不退,全身抽搐……   楚九歌看了一眼,就诊断出来了,“是过敏,以前有犯过吗?”   “过敏是什么病?”延清太子说话时,看向屋内的宫女,“你们小姐,以前犯过类似的病?”   那两个宫女咚的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道:“回殿下的话,我们小姐从来没有患过这种奇怪的病,奴婢从来没有见过。”   “表哥,我,我……”床上,一脸红疹的太子妃,哭着朝延清太子伸出手,声音带着委屈的奶音,真正是可怜的极了,然而……   一直表现得很在乎,很担心太子妃的延清太子,双脚却像是生根了一样,并没有上前,甚至视线也没有跟太子妃对上,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楚九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太子妃,很想坏心的说一句,“不会传染,太子不用怕。”   但想想还是把这话给咽下去了。   做人要厚道。   “太子妃殿下,你保存力气,不会有事的。”楚九歌轻叹了口气,拉过一个矮凳,在床前坐下,握住太子妃伸出来的手,为她诊脉……   手指轻扣脉搏,片刻后,楚九歌收回手,交将太子妃的手放回被子里,“重度过敏,很危险。既然以前没有犯过,恐怕你们也不知是对什么过敏了,只能先把情况稳定下来,再来找过敏源了。”   “九歌,过敏是什么?”延清太子见楚九歌,毫不避讳的握住太子妃的手,便上前一步,离太子妃更近了。   “简单的点说,就是对某些特殊的物件反应过大。比如,有人一碰酒就会全身通红,长满红疙瘩,这就是对酒过敏。太子妃这症状跟对酒过敏差不多,不过她的情况更严重,而且太子妃之前没有犯过类似的病,我现在也不知她对什么过敏,得将她今天接触到的东西一一排查,才有可能查出来。”楚九歌虽然厌恶延清太子,但基于大夫的原则,她还是为延清太子解释了一遍。   当然,她厌延清太子,并不是因延清太子虚伪、装模作样,她厌延清太子,完全是因为沈卿。   她这人一向护短,她跟沈卿有交情在先,而且关系还不错,别说延清太子本来就不是良善的人,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善人,就冲着他算计沈卿的事,她也会厌延清太子到底。   她这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可能治?”延清太子面上的焦急不变,心里却是暗松了口气。   要是太子妃进门第一天就死了,先不说他跟司徒家的关系会恶化,这兆头就不好。   “就医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我不知这屋内有没有让太子妃过敏的物件,安全起见,最好先给太子妃换一个房间。我再开两个药方,你让人去抓药,一副煎水喝下,一副用来泡澡。”楚九歌见太子妃,一直按着自己的胸口,面色狰狞,拼命的张嘴呼吸,摇了摇头。   这位太子妃新婚夜过敏,且症状这么严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如果是后者,那人就真的厉害了。   太子妃此生最丑的样子,都暴露在延清太子面前。以后,便是好了,延清太子恐怕也无法忘记这一幕。   “来人,快……去把隔壁,算了,去,把本宫的书房收拾出来。表妹曾经进去过,不曾有过敏的反应,想来不会有事。”延清太子急急的下令,甚至不让下人插手,亲自上前将太子妃抱了起来。   “表,表……表哥,我,我……”太子妃奶生奶气的开口,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样子。   她肯定不知,她的脸此刻有多么丑,又有多么狰狞,她仰着头看着延清太子,布满红疹的脸露出一抹欢喜的笑。   “表妹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延清太子声音温柔,语气真诚,可楚九歌却在延清太子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厌恶。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太子妃被转移到书房,症状却没有减轻。   不知是延清太子表现得温情,叫太子妃有了底气,还是真的比之前难受,太子妃不停地大喊大叫,一副随时都要死去的样子。   延清太子心疼的在屋内来回打转,见楚九歌坐在一旁,完全没有动作,不由得急了,“九歌,你快想想办法,嫣然她很难受,你能让她别这么难受吗?”   “药马上就好了,泡了澡就会舒服些。我倒是可以给她扎针止痛,只是……时效一过她会更难受。”楚九歌如实说道。   “那,那就……”延清太子迟疑了,太子妃却不干了,她哭着道:“扎……表哥,扎针,我,我难受。”   “九歌,麻烦你了。”延清太子一脸恳切的道。   楚九歌无所谓点了点头,拿出随时携带的银针,给太子妃扎了两针。   把后果说了,病人仍要暂时止痛,她能有什么办法?   两针扎下去,太子妃立刻不叫唤了,可却哭了,“表哥,这个……嬷嬷,她明明有办法让我不疼,却瞒着不说,也不肯为我医治,她是不是讨厌我呀?”   那嘤嘤的哭声、娇弱如同孩童一般的奶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九歌有那么一刹那是懵逼的。   我去……她这是救人还救出仇来了?   不对!   这位太子妃眼瞎吗?   叫她嬷嬷?   真要算年纪的话,她似乎不比这位,年过二十才出嫁的太子妃大吧?   叫姐姐就算了,叫嬷嬷是什么鬼?   她长得有那么着急吗?   而且,这位太子妃哪只眼睛,看出她是下人了?   她脸上写了下人两个字吗?   一口一个嬷嬷,真不是故意的?   “嫣然别胡说,九歌不是这样的人。九歌不是说了嘛,扎了针,等会泡药澡会难受。”延清太子上前,握住太子妃的手,一脸深情的道。   “原来这个嬷嬷叫九歌呀。表哥,她的名字好奇怪呀,怎么会用歌呀九呀的娶名字,这不是青楼的女子才会用的名字吗?她爹娘是不是不喜欢她,才会给她娶这么难听,这么像花娘的名字呀?”太子妃的嗓音很独特,还保有小孩的奶音,现在不大喊大叫了,那软糯的小奶音就更明显了。   她歪着头,看着楚九歌,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   如果忽视她那张长满红疹、肿胀的脸,还颇有几分童稚可爱,让人以为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说的童言童语,可现在吗? 第1187章 跪下,谁还不是一个小公主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气笑了!   她刚把药方开了,合着认为她没有用处了,所以就可以不把她当人看了?   亏的她刚刚还同情这位太子妃遇人不淑,结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可真是半点不假。   同情这种人,简直是在浪费她的同情心。   更叫楚九歌好笑的是,惯爱装模作样的延清太子,听到太子妃故作天真,实则恶毒的话,却只是低声训斥了一句,“嫣然,不许胡说,九歌是我的朋友。”   训斥完后,就一脸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对她道:“九歌,嫣然还是一个孩子,你会跟她计较的,对吧?”   “哈……”楚九歌当场就笑了出来,“孩子?延清太子,你们家二十多岁的人还是孩子?你们家的孩子,可长得真着急。”   “表哥……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九歌嬷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我给你道歉,你别怪我表哥了,我表哥他……”完全不知自己此时有多丑的太子妃,鼓起脸颊,瞪大眼睁,声音带着哭腔,委屈的不行,就好像楚九歌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正在欺负她……   可天知道,谁在欺负谁呢?   延清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站了起来,朝楚九歌作了个揖,“九歌,嫣然她打小长在深闺,跟你不一样,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和事,她单纯的就像小孩子一样。她不懂事,说错了话,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别跟计较了。”   楚九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坦然受之,“延清太子,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你当我是谁了?”   得亏站在她面前,说话的人是西凤真正的太子,这要是沈卿站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她铁定一巴掌甩过去,教他做人!   “九歌……”延清太子没想到楚九歌会不动,生生向楚九歌行了个大礼。   一礼完毕,延清太子面上有些不快,他正要隐藏情绪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太子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哭着道:“九歌嬷嬷,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听真话,我,我不说了行不行?我再也不说了,九歌嬷嬷,你别生我表哥的气。”   延清太子借着这个机会,转过身,背对着楚九歌,“嫣然别哭,没事的,九歌一向大方,不会跟你计较的。”   “抱歉了,延清太子,我这人一向不大方,而且我从不觉得二十多岁的人还是个孩子,也不认为她从来不与外人接触,不知外面的险恶是我的错。哦,对了……提醒你的太子妃一声,我比她还小那么一两岁,嬷嬷什么的称号,留给她娘就好了。”楚九歌将一旁的椅子过来,坐下。   “西凤的太子妃是吧?正式像你介绍一下,我楚九歌!母为东林世家千金,家里有丹书铁券的那种;父为东林状元,位极人臣、帝王心腹的那种。   我的名字,九歌二字出字《楚词》,你不识字没学问就不要装才女,不开口,还没有人知道西凤的太子妃蠢笨如猪,对青楼风尘一事了如指掌。”楚九歌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左脚架在右腿上,气势盛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子妃司徒嫣然,抓着延清太子的衣摆,哭得满脸泪水,好不可怜。   延清太子这才发现,楚九歌是真的生气,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恼怒。   这楚九歌也太小气了,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又不痛不痒的,何必与嫣然计较?   而且,嫣然又不是故意的,嫣然一直都是这么天真直率单纯的,嫣然身边的人都知道,便是嫣然小孩子心性说错话,也没人会跟嫣然计较,怎么楚九歌就这么小心眼?   明明,从沈卿那里得到的消息,楚九歌这人最是大方、得体、知性,怎么接触下来,却和沈卿说的完全不一样?   延清太子强压下心中的厌恶,说道:“九哥,我知道嫣然错了,念在她生病的份,还请你不要跟她计较,我代嫣然给你赔礼。”   “赔礼?”楚九歌冷笑,“延清太子,你真以为……在你的太子妃言出无状后,一句口头上的赔礼,就能将此事抹去吗?”   楚九歌说完,不给延清太子说话的机会,又道:“延清太子,你是不是忘了?我除了是东林楚家大小姐外,我还是东林北王妃!你的太子妃言出无状冲撞了本王妃,你说,一句赔礼够吗?”   “你是北王妃,我还是太子妃呢。我都给你赔礼了,我都知道错了,你这个嬷嬷……好嘛,姐姐,你这个姐姐怎么这么小气。”太子妃脸上还有泪水,她嘟着嘴,一副我生气的样子。   要是她的脸没有红肿长疹子,这动作做出来必是娇俏的美人儿,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但此时……   就是延清太子都别过脸,不忍直视。   太子妃那张脸,真的太丑了!   “嫣然,不要再说了。”延清太子知道楚九歌是真生气了,他低声呵斥了一句,转头看向楚九歌,温柔的劝说道:“九歌,我知道嫣然言语无状得罪了你。还请你看在你我的交情……”   “停!”楚九歌不耐烦的打断了延清太子的话,“太子还记得我们的交情,可真是难得。行。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让你的太子妃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说给北王和东林皇帝听,不把这事上升到两国邦家大事,就我们私下解决了。”   拿交情压她?   哼,真当只有他一个会拿交情说事吗?   “跪下?赔礼道歉?九歌姐姐……你是不是疯啦?”太子妃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她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不可思议的道:“九歌姐姐,你刚到西凤可能不知道哦,我从来没有跪过的。我见到皇帝姑父也不用跪的,皇帝姑父说了,我是西凤的明珠,见任何人都不用跪。”   “九歌,我父皇很疼嫣然,要不是我与嫣然有婚约,我父皇怕是会封嫣然为西凤公主。嫣然被我父皇宠的单纯了一些,可她性子并不坏,你别跟嫣然计较了。”延清太子一脸苦涩地看着楚九歌,无声地告诉楚九歌,他对司徒嫣然好也是没有办法。   司徒嫣然背后站的,不仅仅有手握重权的司徒家,还有西凤的皇帝。   延清太子一脸诚恳,可惜…… 第1188章 恶心,让我先吐一下   楚九歌根本不信!也不在意!   “西凤的明珠了不起吗?差点被封为西凤公主,很了不起吗?”楚九歌双手环抱,下额微抬,高傲的看着延清太子与太子妃,嘲讽的道:“四国的明珠荣兰都是我家北王的,区区一个西凤的明珠,算什么东西?”   至于公主?   呵,谁还是一个小公主来着,就她司徒嫣然是公主,是世界中心,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   “你,你,你这女人,好不讲理。”司徒小公主,西凤的太子妃,委屈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再次拉着延清太子的衣摆,哭诉,“表哥,表哥……她欺负我,你快让皇帝姑父把她抓走,把她的头砍了。她坏,她太坏了,欺负嫣然。”   这话,这语气,要是一个五岁小孩说的也就算了,可偏偏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之口,着实是……叫人恶心。   “呕……”楚九歌捂着心口,故作夸张的做出呕吐的姿势,“两位,抱歉,让我先吐一下,实在是太恶心了。”   司徒小公主顿时不哭了,夸张的举起双手,捂住眼晴,“啊……表哥,这人,好恶心呀。你,你快赶她走,我不要她,也不要她给我医治,你快,快赶她走……”   “司徒小公主……啊,不是,是太子妃。”楚九歌站了起来,转了一圈,没看到房间有铜镜,倒是看到一旁的铜盆装满了水,便走过去,将铜盆连水一起端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举起手捂住双眼的司徒小公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楚九歌的动作,害怕的往延清太子身边缩了缩。   “九歌……”延清太子大概猜到楚九歌要做什么,伸手拦了一下,却被楚九歌给避开了,“是朋友,就不要动。不然,别怪我把今晚的事,上升到两国邦交。到时候,我看看……你那套小孩子的理论,能不能让说服我家王爷。”   “九歌……”延清太子语带肯求的开口。   “放心,我不会往你们身上浇水,我还没有那么蠢。” 楚九歌冷笑一声,将水盆放到司徒小公主面前,“来,太子妃殿下,看看你的脸……有多么的让人想吐,别再做那些故作天真可爱的动作了,恶心!”   “我……”司徒小公主愣了一下,看了楚九歌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水盆……   盆子里的水很清,能清楚的倒映出司徒嫣然那张红肿、布满疹子的脸。   延清太子想要阻止,可已经晚了。   “啊!”司徒小公主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尖叫一声,双手捂脸,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床上。   “楚九歌,你现在满意了?”延清太子怒瞪了楚九歌一眼,抱着司徒嫣然,低声轻唤,“嫣然!嫣然!表妹……表妹,你没事吧?”   楚九歌将水盆重重往桌上一放,水珠溅到珠子外,“行了,我别装了。我是大夫,是真晕还是假晕,我会看不出来?”   话落,就见司徒嫣然睫毛轻颤,不多时就睁开了眼,可眼中全是泪,下一秒她就将脸埋在延清太子的怀里,嘤嘤的哭着,“表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不喝药,不泡药澡,我保证你一定会死。”楚九歌双手环抱,双前一前一后交叉而立和,上半身则倚在身后的书架上。   这姿势带着点痞气,几乎没有哪个女子会站的这么不端庄、不淑女,可楚九歌就这么做了,大方又自然,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洒脱。   延清太子看了楚九歌一眼,又看了一眼怀中嘤嘤哭泣的司徒嫣然,一瞬间只觉得心累。   表妹很好。   表妹很可爱。   表妹很天真。   表妹背后还有司徒家。   表妹深得父皇喜欢。   当表妹是表妹的时候,他看表妹怎样都好,可当表妹变成了他的妻子,只第一晚他就觉得心思。   表妹为何不能像楚九歌一样,坚韧大气,少给他添点乱呢?   表妹知不知道,她今天晚上的表现,让他颜面尽失?   心里想归想,延清太子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轻拍着司徒嫣然的背,哄道:“表妹别伤心,九歌说了你只是过敏,吃了药泡了药澡,脸上的红疹退了,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表哥,我的脸……这么丑?我没脸见人了。”司徒嫣然哭得伤心极了,这次绝不是装的,那哭声就是楚九歌听着,都忍不住摇头……   啧啧啧,小公主,受委屈了。   “哪丑了!表哥看着……嫣然还是和一起一样漂亮,在表哥眼中,嫣然是最好看的。”延清太子重重地说道。   “真的吗?”司徒嫣然的哭声止住了,她悄悄的抬头,双手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表哥,嫣然现在这个样子也好看吗?不丑吗?”   “好看。”延清太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比她好看?”司徒嫣然空出一只手,指向楚九歌。   楚九歌愣了一下,笑了……   合着,这位司徒家的小公主,一口一个嬷嬷的叫她,是妒忌她长得好看呢?   自从与北王出双入对后,就再也没有人说她长得好看了,甚至都没人关注过她的长相,因为长得好看被人嫉妒上了,这感觉……   还蛮有意思的!   延清太子看了楚九歌一眼,对上楚九歌像是看透了一切的眸子,张了张嘴,到了舌尖的肯定,怎么也说不出来。   实话,别说司徒嫣然现在这副丑样,就是没有过敏时,也没有楚九歌长得好看。   司徒嫣然在西凤的超然地位,从来不是因为长相。   可就是这么一刹那的迟疑,司徒嫣然的眼泪,就像溃了堤一样,汪汪直流,猛地扑进延清太子的怀里,委屈的大喊:“表哥,你嫌我丑,你嫌我丑……”   “没有!没有!嫣然最好看了,在表哥心中嫣然就是小仙女,比任何人都好看。”延清太子被撞的痛闷一声,可他来不及呼痛,就急着安抚怀中泣不成声司徒嫣然。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延清太子安慰司徒嫣然的时候,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倚着书架而立的楚九歌…… 第1189章 恋母,睡的下去嘛   对上楚九歌戏谑嘲弄的眸子,延清太子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难堪与不自在。   娶妻当娶贤,这话真是一点也不错。   他觉得,因为嫣然,他今天在楚九歌面前,丢尽了颜面。   他慌乱的别过脸,胡乱的拍打着司徒嫣然的背,嘴里说着他也不知是什么的安慰话。   好半天,终于把司徒嫣然安抚住了,延清太子还来不及喘气,宫人就来报:“殿下,药浴准备好了,只是下人不知药材是否合适,可否请……夫人去看一看?”   “九歌……”延清太子惯性的抬头,让楚九歌去查看,可一对上楚九歌嘲讽的眸子,延清太子就顿住了,他苦笑道:“九歌,能不能先把嫣然的过敏治好,我们再说赔礼的事?”   延清太子很清楚,要让司徒嫣然跪下来,给楚九歌赔礼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诚如司徒嫣然所说的,她在西凤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跪过。   她有见帝王都不下跪的优待,又怎么可能,会给楚九歌一个外来的王妃下跪赔礼?   司徒嫣然要跪下了,丢的不仅仅是她的面子、司徒家的面子,还有西凤皇室的面子。   为了西凤皇室的尊严,延清太子也不会让司徒嫣然,跪下来给楚九歌赔礼。   延清太子的小心思,楚九歌心里一清二楚,她笑了一声,嘲讽的道:“延清太子,你的太子妃打了我的左脸,还要我把右脸送上去给她打。你觉得,我有这么犯贱吗?”   谁还没点脾气?   司徒小公主不会天真的以为,今晚的事和以往一样,她哭一哭,闹一闹,事情就了结了吧?   “九歌,嫣然她只是……”   “别跟我说她是孩子,我既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她就是孩子又怎么样?我有义务要惯着她吗?”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九歌,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嫣然一回?”延清太子无奈叹了口气。   楚九歌笑了,“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了?延清太子,我说了,我此刻不仅仅是代表我自己,我还代表着北王府的颜面,东林皇室的颜面。司徒家要脸,西凤皇室要脸,北王府就不要脸了?东林皇室就不要脸了?我北王府是比司徒家差了?还是东林皇室比西凤皇室差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延清太子也知自己是强人所难,没有再追着问。   “有呀,你们……西凤的明珠,不是从来没给人跪过吗?行呀,本王妃也不强人所难,要她跪下来赔礼道歉。你让她写个万字的赔礼信,当着全城百姓念给我听,回头送到东林,以表诚意。”看她多好说话,司徒小公主说不跪,她就不让人跪。   “你……你,我才不要跟你道歉,我又没有错。”司徒嫣然突然抬头,委屈地瞪了楚九歌一眼,而后又埋到延清太子怀里,“表哥,我们去见皇帝姑父,我要见皇帝姑父……我才不要……嗝……不要跟这个坏女人道歉。”   司徒嫣然哭得都打嗝了,可见这次是真哭。   延清太子拍了拍司徒嫣然的背,重重叹了口气,“九歌,嫣然她长得与我母后有九分相似,我父皇待她与旁人不同,甚至比对我这个太子还要好上几分,如若惊动我父皇,这事……”   “你说什么?你的太子妃长得像司徒皇后?”楚九歌惊得直接站直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整个西凤的人都知道,司徒嫣然就是因这一点,才得皇上另眼相看。   楚九歌需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呃……你娶的妻子,与你母后长相相似,你……睡得下去吗?”楚九歌一脸怪异的看着延清太子,见延清太子呆住了,特别坏心的补了一句,“你睡她,不会有睡那什么的错觉吗?不会有心里阴影吗?”   “扑通!”进宫禀报的宫女,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就跪了下去。   她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九歌!”延清太子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凶狠的瞪着楚九歌,“不许我污辱我母后!”   “可污辱你母后的,不是你们自己吗?”楚九歌面无惧色的冷嘲,“让自己的儿子,娶与自己妻子相似的女人,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对司徒皇后的污辱吗?”   贵圈真乱!   “你,你……”延清太子指着楚九歌,你了半天,却不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话来。   他回头看了司徒嫣然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司徒嫣然的脸,想到如若没有过敏的意外,他们今晚就会同房,延清太子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和恶心。   他没有见过他母后,可人人都说司徒嫣然与他母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单纯的性子都像。   父皇还曾说,司徒嫣然是他母后的化身,可他却娶了他母后的化身,还要睡她。   这事,怎么就透着一股诡异呢?   他父皇,为什么要让他娶嫣然?   “怎么?你们西凤皇室能做,不能让人说呀?”楚九歌浑不在意的嘲讽的道。   延清太子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这时被延清太子猛地推开的司徒嫣然,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叉腰,大声喊道:“九歌姐姐,你……我讨厌你了,讨厌死你了!”   司徒嫣然说话时,还不忘重重点头,像是小孩子再三强调一样。   楚九歌真是没眼看了,“延清太子,你的太子妃她是智障吗?装小孩子装上瘾了?真以为她是小孩子,别人就不会跟她计较,任由她用恶毒的言语羞辱人?延清太子,告诉你的太子妃,世界很大,这世间总有她得罪不起的人,比如我!”   话落,楚九歌转身就往外走。   “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吓得快要晕过去的宫女,慌乱的起身,挡在楚九歌面前。   “让开。”楚九歌看了对方一眼,轻轻一动,就将人推开了。   “拦住她!”延清太子反应过来,高声下令。   他此刻只知道,不能,绝不能让楚九歌走出东宫。   要让楚九歌出了东宫,满天下都会知道,西凤的延清太子娶的太子妃是他母后的化身,与他母后有九成相似,可是…… 第1190章 秘密,知道的太多了   他能拦得住楚九歌一时,能拦得住楚九歌一辈子吗?   只要楚九歌从皇宫出去,这个消息就会有传出去的可能,而他……   将会被天下人指责、唾沫。   一想到无数人,会在暗地里说他恶心,睡一个与母亲相似的女人,延清太子就暴躁的想要杀人。   这些年,他因声音之固,躲在东宫一直不敢见人,承受的非议已经够多了。   他,绝不允许,再有人私下非议他,指责他。   是以,楚九歌,必须死!   一瞬间,延清太子就做好了决定,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延清太子再次下令,强硬了许多,“拿下她!不许她走出东宫。”   东宫的侍卫听出了两道命令前后的变化,不再犹豫,持刀上前。   楚九歌也听出了,隐藏在延清太子平静话语中的杀意,她手腕一动,套在手中不起眼的凤环,立刻滑下,落到她手心,可就在她准备动手,侍卫准备上前的刹那,一道高吭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太监独有的声音极俱穿透力,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而因这一声,楚九歌与东宫侍卫之间一触即发的混战,就如同按了中止键,齐齐停了下来。   双方都想撤退,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不想西凤皇上的动作,远比他们快。   他们还未动,西凤皇帝就走了进来,“这怎么了?”   “扑通”东宫的侍卫像是预先排练好的一般,齐齐跪了下去,一点声响也没有。   楚九歌也悄悄的将凤环收了回去,她没有跪,她站在中央,看着西凤皇帝朝她走来,面上一片平静,实则整个人惊得忘了反应。   她,她是不是看错了?   西凤皇帝居然是……   我的老天爷!   她,她,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西凤皇室,真乱!   楚九歌如遭电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然而她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更是冷冷的,在外人看来她这是冷静、强大、自信……   延清太子匆忙走出来,看到楚九歌与西凤皇帝对视,给楚九歌使了个眼色,见楚九歌毫无反应,延清太子心里虽急,却不敢表露出来,匆忙给皇上行了个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延清,这是怎么了?这位是……北王妃?”西凤皇帝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他指了指楚九歌,温和的问道。   楚九歌这才回了神,她悄悄地呼了口气,无事人一样朝西凤皇帝行礼,“见过皇帝陛下。”   同时在心中暗自庆幸,庆幸她很冷静,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让人起疑。   “大半夜的惊扰北王妃,着实过意不去,还请北王妃原谅一二。”不等楚九歌将礼行完,西凤皇帝就抬手制止了,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侍卫,问道:“北王妃,可是我儿冒犯了您?”   “不是延清太子,是太子妃,延清太子是在为太子妃出头。”楚九歌知道,西凤皇帝故意那么问她,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将此事圆过去,可是……   她为什么要给西凤皇帝面子?   一个个的不给她面子,却要她给面子,简直是好笑了。   “太子妃她怎么了?太子妃她还是……”西凤皇帝张嘴就解释,可不等她说完,楚九歌就打断了他的话,“别说她是个孩子了!皇帝陛下,您的儿媳妇,西凤的太子妃年纪比我还要大。她要是个孩子,我是什么?这些年纪与我相差差不多的侍卫是什么?巨婴吗?”   “大胆!陛下说话……”西凤皇帝身侧的太监,见楚九歌抢话,上前呵斥道,可他刚一动,就被西凤皇帝挡住了,“无事。”   “陛下,抱歉,是我失礼了。按说我是个大人了,不该犯这种孩子都不会犯的错,可太子妃是个孩子的话,我今晚实在听得太多了,实在受不了了。”楚九歌再次给西凤皇帝行了一礼,这一次西凤皇帝没有提前制止。   楚九歌一礼完毕,道:“陛下,你口中的孩子,是西凤储君的正妃,未来的国母,您觉得一个孩子,能提得起国母的重任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不是她犯错的理由,也不是旁人必须要原谅她的理由。”   说完,楚九歌见西凤皇帝皱眉不满,叹了口气又道:“当然,我知道在父母眼中,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如果您觉得她还是一个孩子,那请您把这个孩子关起来,别放出来祸害人不行不行?毕竟,旁人不是这个二十多岁的孩子的父母,没有义务惯着她,不是吗?”   “是我的不是,让北王妃受惊了。”西凤皇帝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主动道:“嫣然惹得北王妃不快,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北王妃满意?”   “这事,你去跟我家王爷谈,要是陛下觉得我家王爷身份不够,跟我们皇上谈也行。”楚九歌当然不会蠢的,在西凤皇帝面前,说什么要司徒嫣然跪下赔礼,写万字赔礼信的要求了。   “不知北王爷何时能进宫?北王爷威名震震,朕早就想见他了。”西凤皇帝明知北王不在城内,却仍旧把话说出来,可见……   这就是一个阴险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给西凤皇帝脸面了,“陛下,我们家王爷那人比较迷信,前两天被太子侧妃冲撞了,这两天都不会出门。”   “太子侧妃冲撞了北王?”这下不仅西凤皇帝愣住了,就是延清太子也是一脸不解。   楚九歌、北天骄这对夫妻,跟太子东宫犯冲吗?   “原来陛下您不知道呀。”楚九歌故作歉意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都叫人觉得晦气。”   楚九歌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西凤皇帝必须要问了,“太子侧妃做了什么事,冲撞了北王?”他倒要看看,楚九歌能找出什么理由,让北王三天都不见人。   “这事,我原是不想说的,既然陛下问起,我也不能欺君,只好说了。”楚九歌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了,歉意的看了延清太子一眼。   延清太子直觉不好,想要阻止楚九歌说下去,可还未想到理由,楚九歌就开口了…… 第1191章 要命,谁还不是二十多岁的孩   楚九歌是不可能给延清太子留脸面的,别说延清太子不是沈卿 ,就是沈卿站在她面前,楚九歌也不会给他留脸……   合着,他要脸,旁人就不要脸了?   楚九歌看也不看延清太子,张嘴就道:“太子那位胡侧妃,许是年纪小不懂事,来了葵水,血气冲天,只稍作收拾就跑出来见人,那一身的血腥气,别说我们家王爷这个养尊处优,鼻子灵敏的人,就是我这个被太子妃当成嬷嬷呵来呼去的粗人,也闻出来了。”   楚九歌真的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延清太子,更不给西凤皇帝面子,张嘴就把太子妃与胡侧妃的‘恶行’一起说了出来,叫两人都没有面子。   “这,胡侧妃她……”延清太子张嘴想要为胡冰清解释,可刚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别说我诬蔑人,我堂堂东林北王妃还不至于诬蔑一个小小的侧妃,要不是她惹得我们家王爷不快,恶心的我们家王爷都不想见人,我都不愿意说出来,说出来我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楚九歌摇了摇头,面上没有一丝嫌弃,可言行间流露出来的轻蔑,更叫人难堪。   西凤本就因自己国家底蕴不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世家大族而自觉底气不足,在世家大族面前都不敢大声讲话,就怕显得自己没有教养、粗鄙了。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西凤人擅经商,不缺银钱,但他们缺底蕴,缺贵族血脉,缺贵族气度。这些年,西凤几个有名望的家族,行事都在学王、谢、袁、萧四家,就希望自己能拥有世家的底蕴与气派。   楚九歌这般直白的,把太子妃与胡冰清粗鄙无状,毫无世家风范的行为说出来,无疑是打在了西凤的脸面上。   饶是西凤皇帝一向好脾气,这个时候也崩不住了,笑容凝在了脸上。   延清太子暗道不好,正欲说几句场面话,好给他父皇一个台阶下,就听到他父皇说,“去,挑两个嬷嬷送到偏殿,就说朕的意思,让她们好好教导胡侧妃。”   延清太子的脸顿时白了。   胡冰清没有嫁入东宫前,怎么丢脸、怎么被罚都与他无关,可才嫁入东宫,皇上就亲自派教养嬷嬷去教导胡侧妃规矩,不知情的人只当他这个太子做得不好,或者对出身商家的胡冰清不满。   商人在西凤的地位虽然不高,可他们手中有钱,钱能通鬼神,能铺开的人脉大的超呼常人的想象。尤其是四大商人,在西凤的地位并不差,寻常小官见到他们都要客气的称呼一称“老爷”。   延清太子不想,现阶界也不得罪不起四大商人,忙道:“父皇,胡侧妃她……”   “年纪小,不懂事。皇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呀。”楚九歌笑盈盈的截了延清太子的话,未了还补了一句,“延清太子,我说得对不对?”   “九歌……”延清太子的脸都黑了。   “别,你还是叫我北王妃好了,我现在怕你叫我名字,你一叫我名字,我就觉得我自己蛮不讲理,非要跟小孩子计较。”楚九歌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我倒是不想跟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计较,可要说的话,谁不是二十多岁的孩子呀?我们家王爷也是二十多岁,那也是孩子呀!我们家王爷先前带兵,跟你们西凤打的时候,你们西凤可没有因我们家王爷是孩子,就不跟我们家王爷计较呀。”   北王是孩子?   延清太子只觉得一阵恶寒。   北天骄要是孩子,那孩子就真的太恐怖了。   西凤皇帝难堪的脸,此时却出奇的多出一抹笑容,他温和不失风度的笑了一声,“北王妃说的是,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孩子,朕这个大人不该跟你们这些孩子计较。今晚的事,是朕的孩子们失礼了,朕给北王妃赔罪,还请北王妃回去后,给北王带句话,让他受到惊吓是我西凤招待不招,待北王心情好了,朕再寻他说话。”   西凤皇帝说话间,双手作揖,就要给楚九歌行礼,可楚九歌哪里会受他的礼。   楚九歌跳开,连连摆手,“陛下言重了,不过都是小孩子的胡闹,哪里当得起陛下道歉。”   西凤皇帝果然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就将今天的事揭过不说,还不轻不重的威胁了她一下。   她要认了“小孩子”胡闹这话,西凤皇帝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北王私下行动而不计较,只等北王回来再谈。反之……   她要是斤斤计较,非要把事情闹出去,闹大了,她和北王也别想好。   要知道,北王此刻可是在西凤的地盘悄悄行动,西凤皇帝要抓北王的错,那可是一抓一个准。   楚九歌不清楚,西凤这位皇帝,为何会放任北王去找人,但她知道这么做,对她和北王有利。   见好就收,楚九歌自然不会再拿侨,让得退一步,粉饰太平。   可她和西凤皇帝满意了,延清太子却不满意了。   他借着司徒嫣然的病,把楚九歌弄进宫,可不是为了让她这么容易离开的,也不是为了让北王出城去找人的。   在没有确定楚九歌与北王的立场前,他绝不能让楚九歌离宫。   眼见楚九歌与皇上谈好,延清太子不顾皇上的不满,在楚九歌说走之前,急忙道:“父皇,嫣然不知对什么过敏了,太医和北王妃都说嫣然有性命之忧,太医对嫣然的病情毫无办法,北王妃开了两副方子,现在还没有用药,也不知嫣然能不能好。父皇,救人如救火,还请父皇让北王妃在东宫多留两日。”   没有人比延清太子,更清楚皇上有多在乎司徒嫣然,事关司徒嫣然,他这位一向宽和讲道理的父皇,从来都不会讲道理。   果然,延清太子的话一落下,西凤皇帝就惊讶的道:“北王妃的医术竟是这般的好?”   不等楚九歌说话,又一脸恳求的道:“嫣然在朕的心中,如同朕的子侄,还请北王妃尽力施救。”   “陛下……”楚九歌心头一颤,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要命!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 第1192章 挑衅,互相扎刀子   西凤的皇帝陛下,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有多少人知道楚九歌不清楚,可楚九歌很清楚,西凤皇帝陛下自己肯定是很清楚的……   要是旁人问她的医术好不好,能不能医好太子妃的病,她必然不会多想,可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西凤的皇帝陛下,楚九歌不得不多想。   可她很清楚,西凤皇帝这样的人,必然是老狐狸,但凡她表现出一丝异常,这位皇帝陛下必然不会放过她。   楚九歌根本不敢多想,听到西凤皇帝的话,楚九歌的嘴巴比脑子反应还要快,张嘴就道:“我擅长医治妇人的病。”   说完后,楚九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庆幸自己求生欲强,一直保持高度戒备,没有因北王的权势如日中天,就开始得意忘形。   “擅长医治妇人的病?朕怎么听说,你擅长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谢三公子,王家现任的家主王梓钰的病,似乎都是你治好的吧?还有丹医堂……与丹医堂的人斗法,逼的丹医堂从东林搬出的人,也是你吧?”   楚九歌脱口而出的回答,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西凤的皇帝并不是普通人,楚九歌与北王走得那样近,她的事西凤皇帝怎么可能不查。   “梓钰的病……不过是巧合罢了,我并没有治好好。”楚九歌神情落寞,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没有提谢三,也不想提谢三。   一提到谢三,她就想到那个全身腐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一提到谢三,她就想到那个穿上黑衣,至此不见天日的黑雾森林之主。   一提到谢三,她的心就疼得厉害,哪怕极力克制,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   楚九歌张大着嘴,努力扯出一抹笑,可她的眼眶还是红了,眼眶盈满泪珠。   “九歌……”延清太子低唤一声。   “抱歉。我失态了。”楚九歌抬手,抹了一把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北王妃是因谢家三公子伤心?”西凤皇帝却不肯放过楚九歌,笑容可掬的问道。   楚九歌只当没有听到,冷声道:“陛下,如果没事,可不可以派人送我出宫。”   “听说谢三公子并没有死,还成了黑雾森林之主,北王妃何必伤心?”西凤皇帝像是看不到楚九歌的抗拒一般,又问。   “陛下,我是不是可以出宫了?”楚九歌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回答,只强硬的要求出宫。   “听闻黑雾森林的人,都是东林各大世家的叛徒,他们背叛了家族,受家族诅咒,世代只能隐匿在瘴气丛生的黑雾森林,以腐烂的尸肉为生。”   “北王妃是在心疼芝兰玉树的谢三公子,必须要吃腐烂的尸肉吗?那东西想来不好下口吧?且是人都无法接受食自己的内类,更不用提腐烂的同类。谢三公子进入黑雾森林,吃着腐烂的人尸,北王妃,你说……谢三公子,他还算是人吗?”   西凤皇帝依旧在笑,可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像是刀子一样在扎在人心上,叫人痛彻心扉,却又说不出话来。   楚九歌有机会打断西凤皇帝的话,可她没有,她看着西凤皇帝,眼睛通红,可脸上的笑容却不断放大……   像是嘲讽,又像是轻蔑,就那么看着西凤皇帝,等着他把一句句恶毒的话说完,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听说,司徒皇后产子没有多久,就因产后抑郁而死,死的时候惨叫声响彻宫廷,想必司徒皇后当时定然是绝望至极!痛苦至极!愤恨至极!司徒皇后,她应该很恨您吧?皇帝陛下。”   楚九歌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带着世家贵族特有华丽语调,但同样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意。   旁人不懂,但她知道,西凤皇帝一定懂。   西凤皇帝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就消失了,可他同样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楚九歌的话,他冷冷地看着楚九歌,双眼阴鸷、冰冷,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与仁厚,就像是毒蛇一样。   延清太子本想打断楚九歌的话,可无意中看到西凤皇帝的眼睛,脸上的血色倏地消失了,惨白的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楚九歌冷笑一声,继续道:“听说……太子妃神似司徒皇后。陛下看到太子妃,不会想到司徒皇后吗?陛下,您是抱着什么心理,才会将一个神似自己妻子、神似自己儿子母亲的女人,赐给你的儿子为妃,陛下……”   “住嘴!”西凤皇帝终于没有忍住,厉声呵阻了楚九歌的话。他一脸铁青,双眸通红,露在外面的手背,露出了狰狞的青筋,他咬牙切齿的朝楚九歌怒吼:“楚九歌,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楚九歌果然知道了什么!   就算她不知道,就冲着这个女人,不知死活的敢挑衅他,他就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陛下,我可以出宫吗?”刚往西凤皇帝身上扎了一刀,楚九歌无事人一般,再次提出出宫的请求。   西凤皇帝双眼猩红的瞪着楚九歌,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楚九歌吃了一样。   东宫的人,包括延清太子都没有见过,西凤皇帝这般愤怒却又极力克制的样子,一个个吓得头都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就怕被迁怒了。   可就这些人以为,盛怒的皇帝陛下,会要了楚九歌的命时,西凤皇帝忽然敛起满身的阴寒之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冷静而平和的道:“嫣然是皇后的侄女,也是朕的侄女,北王妃,嫣然不可以有事。”   “太子妃不会有事。”司徒嫣然对什么过敏,楚九歌不知道,但她知道宫里没有让司徒嫣然过敏的物件。   甚至,楚九歌大胆猜测,西凤皇帝很有可能知道司徒嫣然对什么过敏。   司徒嫣然是司徒皇后的侄女,两人同出一血脉,如果司徒皇后对什么物件过敏,司徒嫣然很有可能也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九歌猜测,司徒嫣然正巧在大婚日过敏,很有可能与西凤皇帝有关。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第1193章 血脉,背有大靠山   楚九歌最终还是被西凤的皇帝,以太子妃没有脱险,需要楚九歌为由扣在了宫里。   楚九歌虽然不甘愿,可她知道,西凤皇帝开了口,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而且,延清太子明显怀疑她,也知道北王不在城内,她要出宫指不定会有危险,留在宫中,有西凤皇帝护着,好歹延清太子不敢动她。   是以,在西凤皇帝的强制要求下,楚九歌也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了。   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她是有靠山的人,只要她的靠山北王无事,西凤皇帝就不敢动她,哪怕西凤皇帝知晓她发现了他的秘密,也不敢动她。   越是高位者,想的事越多,需要顾忌的人与事也就越多。   楚九歌从不担心跟聪明人打交道,她只担心跟蠢货打交道,比如胡夫人、胡冰清,还有那位看不出是真蠢还是假蠢的太子妃。   楚九歌被安排在皇宫内苑,离太子的东宫还有一段距离,殿外有大军保护,美其名曰保护北王妃的安危。   当然,这些人也确实是为了保护楚九歌,这一点楚九歌得认。   “北王妃放心,这些人只为保护北王妃您在宫中不被人打扰,旁的不会干涉您。”带楚九歌前来的公公,笑的一团和气。   此人姓梅,乃是西凤皇帝身边的心腹,长得圆圆胖,成天笑呵呵的,像是弥勒佛一样。   “陛下考虑周道,还请梅公公,代我向皇帝陛下道一声谢。”住的地方被西凤禁卫军团团包围,楚九歌却没有一点不满。   她又不蠢,要连好歹都分不出来,她也就活不到现在。   “北王妃客气了,要是没有旁的事,小人就先告退了。”梅公公一扬手中的拂尘,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如同邻家老爷爷,让人生不出一丝防备心来。   楚九歌笑着应了一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梅公公走后,楚九歌就招来宫女服侍她沐浴更衣,态度自然,举止从容,就好像这不是西凤的皇宫内苑,而北王府邸。   沐浴过后,楚九歌上床就睡着了,不多时就传出平缓的呼吸声。   片刻后,一道身影悄悄从暗处走出来,盯着床上睡得正香的楚九歌看了数秒,才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而这时,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楚九歌,眼眸微微动了动,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御书房内,西凤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上拿着一卷书,时不时翻动一页,一双眼落在书卷上,半天也没有移动一下。   服侍的宫女上前剪了三次烛芯,也不见西凤皇帝有旁的动作,可就在她上前,准备再次将烛芯剪短时,西凤皇帝放下了书卷了,“不必了,都退下吧。”   “是,陛下。”宫女身形一滞,垂眸行礼,弓身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啪啪……”过长的烛芯与蜡烛液相碰,撞出点点火花,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陛下。”梅公公肥胖的身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脚步轻得连一点声响也没有。   “查出来了吗?”西凤皇帝闭上眼,靠在龙椅上,捏了捏酸痛的眉心。   “今天铺在地上的枫叶,在掺了稻草碎的水里泡过,要不是太医仔细,怕是发现不了。”司徒皇后对稻草过敏,而且很严重,这事知道的人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人知晓。   司徒嫣然也对稻草过敏,但这事几乎无人知晓,因为司徒嫣然从来没有机会接触稻草。   “什么人动的手?”西凤皇帝按捏鼻梁的手顿了一下,声音也透着渗骨的寒冷。   在西凤,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有多宠司徒嫣然。   敢对司徒嫣然下手,这是对他这个帝王的挑衅!   “是……胡侧妃。”梅公公顿了一下,才道。   旁人不知,他却是很清楚胡侧妃的真实身份。只可惜,这位虽然拥有尊贵的血脉,却因生母之故被皇上厌弃,日后的前程想来也是有限的。   “她?她哪来的本事。”西凤皇帝嗤笑。   胡冰清这些年被胡夫人教得有多蠢,宠得有多没谱,他一清二楚。当然,这也是他纵容的结果。   “胡夫人死前做的安排,胡侧妃也是知道的。”梅公公将自己查到的内容,一一说给皇上。   皇上放下手,半张脸隐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中,看不出喜怒,“方家呢?没有反应?”   “胡夫人也对方侧妃出手了,只不过方侧妃谨慎,避开了。方家,应该是猜到了太子妃会出事,但方家没有任何动作。”梅公公事先就调查过太子妃与两位侧妃的情况。   太子妃司徒嫣然,能嫁给太子为妃,完全是凭借那张神似司徒皇后的脸。   司徒皇后是皇上心中的白月光,皇上对司徒皇后有爱、有愧,太子妃有着这样的一张脸,皇上怎么会允许她嫁给别人?   胡侧妃胡冰清,能嫁给太子为侧妃,完全是因为她的血脉。   唯有方将军的女儿方侧妃,才是皇上真正要指给太子为妃的,也只有方侧妃,才担起得东宫重任。   “方家,倒是一个聪明的。”西凤皇帝嗤笑一声,道:“太子东宫的事不必再管,任由太子去折腾,左右他也折腾不出水花来。”   梅公公低低的应了一声,将头埋得更低……   作为帝王心腹,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而他偏偏知道太多,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北王妃呢?可有不满?”西凤皇帝放松身体,靠在龙椅一侧,随手在扶手上敲击了两下。   梅公公连忙收敛心神,“北王妃没有任何不满,对皇上的安排十分满意,一到偏殿就洗漱安寝了,想来是十分放心。”   “居然明白了朕的用意,倒是一个聪明的,延清这次怕是要栽了。”皇上眼中闪过一抹轻蔑,面上却是严肃的道:“让人好好保护她,在北王回来之前,别让太子伤了她。”   北王的到来,让他看到另一种可能。   也许,他和北王能有联手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 第1194章 伏杀,新婚夜血流成河   楚九歌不能在西凤出事!   楚九歌是北王妃,某种情况下她就是北王的颜面,伤了她就等于伤了北王的颜面。   而有的男人,可以不在乎那个女人,却不会不在乎自己的颜面。   西凤皇帝不知北王是哪一种,但没有关系,他想跟北王合作,就得拿出诚意来。比如,在北王不在城内的期间,他帮忙护一把楚九歌。   当然,前提是楚九歌足够聪明,要是她犯蠢,他也不会费力。   梅公公跟在西凤皇帝身边多年,自然清楚西凤皇帝的性格,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可刚走两步,就听到西凤皇帝说:“你说……北王妃见到朕的第一眼,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楚九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猛地放大瞳孔,虽然只有一瞬间,有可能楚九歌自己也没有发现,可他发现了,也清楚的看到了。   楚九歌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也让他忍不住多次试探楚九歌,可之后楚九歌的反应都很平常。   让他忍不住在想,是他多疑了?还是楚九歌太聪明了?   梅公公后退的脚步一怔,他的腰弯得更低了,“陛下,小人……没有看到。”   作为帝王心腹,作为知晓帝王最大秘密的男人,梅公公很清楚西凤皇帝这话的意思,可他不能说,哪怕怀疑了也不能说。   “回头,多盯着一点,你明白朕的意思吗?”西凤皇帝单手撑在扶手上,头微侧,抵在拳头上,而随着他的动作,束在后方的青丝斜落了几缕,散在一侧。   烛光半暗半明,打在他的脸上,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梅公公不经意看到一眼,再次弯下腰,“小的明白,请陛下放心。”   “嗯。退下吧。”西凤皇帝似乎累极,声音沙哑慵懒,与平日判若两人。   梅公公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低声应了一句,就退了出去。   这一夜,楚九歌睡得十分香甜,再无人扰她清梦,可延清太子就不太好过了。   太子妃司徒嫣然的过敏症,虽然看着严重,可用过药后,司徒嫣然的呼吸就平稳了,只是身上的红疹没有那么快消,有些痒罢了。   楚九歌走之前,叮嘱了延清太子,哪怕身上痒也不能抓,不然会留下疤。   这世间没有女子不爱美,不需要延清太子多说,司徒嫣然就不敢乱抓,可是……   她能控制自己不去抓,却受不了身上的痒痛。   呼吸平顺,没有那么难受后,司徒嫣然就感觉身上痒得难受,让她很想去抓,可偏偏她一想到楚九歌说的会留疤,就不敢动手。   “北王妃!快,快去找北王妃,让北王妃来……我好痒,好痒呀!”   “表哥,我好痒,我身上好痒,你快帮帮我,帮帮我呀。”   “表哥……北王妃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折磨我,她明明可以给我止痛,却不给我止痛,现在我这么痒,她肯定也有办法。表哥,你帮帮我,帮我去找北王妃好不好,我难受,我好难受……”   司徒嫣然难受的在床上打滚,不停地哀求,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延清太子自是不忍,当即就要去请北王妃,刚走出正殿的门,偏殿又有宫女来报,说胡侧妃看到皇上派去的嬷嬷,一时伤心晕了过去,请太子殿下去看看。   “晕了过去找太医,找孤又何用?”新婚之夜,却一连遇到两件糟心事,延清太子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对司徒嫣然,他还能隐忍一二,对没有任何背景的胡侧妃,延清太子就不用客气了。   “殿上恕罪,侧妃,侧妃娘娘她……”传话的宫女吓得跪在地下,声音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到还要用胡盐商,想到胡家的势力,延清太子勉强平复心中的烦闷,问道:“她怎么了?”   “侧妃娘娘她……她一身是血,太医,太医没有法医治,医女,医女也不知如何医治。”宫女想到胡冰清要是惨死,她们这些服侍的人也得陪葬,就顾不得害怕,连连磕头,哭求:“殿下,求求您救救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是喝了北王妃开的药,才会血流不止,血流成河的。”   “北王妃?”延清太子猛地提高音量,“她给胡侧妃开过药?”   “是,是,侧妃娘娘就是喝了北王妃开的药,才会血流不止。太医和医女都没有办法,太医说,侧妃娘娘再这么流下去,怕是于寿命有碍。”小宫女急急忙忙说道。   “带孤去看看。”延清太子再无不耐,抬腿就朝偏殿走去。   他一去偏殿,司徒嫣然就收到了消息,顿时委屈的又哭又闹,要宫女去把延清太子截来,说她快要死了。   宫女不敢不从,连忙跑去偏殿找延清太子。延清太子才刚问清胡冰清的情况,就听到宫女说司徒嫣然不行了,又喘不过气了。   延清太子没法,只得草草交待两句,又匆匆赶去正殿。一到正殿,就看到司徒嫣然喘着粗气,不停地说难受,难受……   延清太子安抚道:“嫣然别怕,表哥去找北王妃。北王妃来了,就不会有事了。”   可他刚一动,就被司徒嫣然死死地拉住手,“表哥,不要走,不要走……嫣然害怕,害怕快要死了,害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表哥,不要,不要离开嫣然……”   司徒嫣然不肯让延清太子离开,延清太子无法,只得留下来陪着司徒嫣然,让宫人去请楚九歌。   他刚把宫人派出去,胡冰清那里又闹状况了,“太子殿下,胡侧妃醒了。胡侧妃说,说她快不行了,想要见太子最后一百。”   下人的话刚说完,司徒嫣然就哭了起来,“表哥,不要,不要离开嫣然,嫣然害怕。”   “嫣然……”延清太子一个头两个胆,这边不断的安抚司徒嫣然,那边又担心胡冰清真得会死。   他先前去偏殿,看到了胡冰清身下那一滩,怎么止也止不住的血。   按那个血量流下来,真的会死人…… 第1195章 出事,更大的麻烦   一个晚上,延清太子都被司徒嫣然与胡冰清两个女人抢来抢去。   他刚到正殿,还没有安抚好司徒嫣然,胡冰清那里就派人来请,说胡冰清的血越流越多,气息越来越弱了。   他去了胡冰清那里,刚问清情况,司徒嫣然的侍女就把司徒嫣然的情况说得凄惨无比,离了延清太子不行。   无法,延清太子只能在正殿和偏殿来回的跑。   谁叫这两个女人一个血流不止,一个全身发痒、不知对什么过敏,都不能移动,只能辛苦他来回跑了。   跑了两三趟,久久不见楚九歌来,延清太子忙里抽空问了一句,却被下人告知,“回殿下的话,皇上,皇上派人禁军保护北王妃,不许任何人打扰北王妃。”   “孤也不行?”延清太子的脸色微变。   他一直都知道,他父皇知晓沈卿的存在,也知晓他的计划,可是……   他父皇不是一直旁观的吗?   这个时候出手,是心疼沈卿这个一直流落在外的儿子了?   “殿下,小人问了,说……说是太子殿下也不行。”下人跪在延清太子脚边,瑟瑟发抖。   延清太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孤找北王妃,是找她救命,这也不行?”   “禁卫军的大人们说,说……要陛下的命令,才能进去请北王妃。不然,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北王妃休息。”下人小声的,将禁卫军的话重复了一遍。   “行了,本宫知道了。”延清太子垂在一旁的手,死死握紧,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他转身,回到正殿,握着司徒嫣然的手,嘴里说着安慰的心,心思却早已飘得极远……   这一夜,对楚九歌来说极为平静,可对延清太子来说,却是极为混乱的一夜。   他在正殿与偏殿之间来回打转,一直到天光破晓,司徒嫣然身上不痒了,犯困了,才得已休息。   而这时,胡冰清也止住血了,太医诊断胡冰清无性命之忧。   “好好照顾侧妃。”延清太子得知胡冰清无事,连进都没有踏进偏殿,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走出偏殿,延清太子习惯性的朝正殿走去,刚迈了一步,就想到住在正殿的司徒嫣然,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涌上心头,让他生生止住脚步……   可是……   延清太子看着不远处的正殿,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偏殿,突然笑了:偌大的皇宫,他竟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连一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哈……”延清太子闭上眼,笑了出来。   他寻回了声音,拿回了自己的位置,却发现他仍旧无处可去,仍旧是那个只能躲在东宫,不能出去见人的可怜太子。   就在这时,一身桃红的方侧妃带着下人,迎面走了过来。   延清太子看到来人,立刻敛起脸上的悲愤,神色如常的朝方侧妃走去……   “殿下。”方侧妃先一步停下,给延清太子行礼。   延清太子上前一步,扶起方侧妃“婉婉,不必多礼。昨夜孤事务繁忙,没能去看望婉婉,婉婉可是不高兴了?”   方侧妃,方微婉五观清丽,气质端庄,她与延清太子也相识,听到延清太子的话,嗔了延清太子一眼,“殿下说哪的话,昨夜本就是殿下与太子妃的新婚之夜,殿下陪太子妃是应该的,更不用提太子妃身体不适。妾再不懂事,也不会生殿下的气。”   “还是婉婉懂事。”延清太子握着方微婉的手,叹息了一声。   劳累了一夜,要安抚天真不知世事的嫣然,还要宽慰骄纵任性的胡冰清,他着实是累了。   方微婉浅浅一笑,道:“殿下,妾身听闻您一夜未睡,已备好了热水。还请殿下给妾一个机会,让妾服侍殿下沐浴。”   方微婉说话时,特意看了延清太子一眼,那一眼就像是有勾子一样,勾得延清太子心头一动,昨日喝的鹿血带来的躁动,瞬间就涌了上来……   “婉婉有请,孤岂敢不从。”延清太子握住方微婉的手,就随她去了方微婉的偏殿。   清晨,西凤皇帝一起来,梅公公就将昨晚太子东宫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给了西凤皇帝听:“太子殿下与方侧妃同房了。”   “方微婉?”西凤皇帝笑了一声,“寄托了司徒家全部希望的太子,不过如此。”   梅公公低头不语,西凤皇帝也不再多言,张开双臂,任由下人为他穿上龙袍,准备上朝……   辰时,一夜好眠的楚九歌终于醒了。   宫女殷勤的上前服侍她梳洗,同时亦不忘将东宫的事,说给楚九歌听。   楚九歌初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替我谢谢皇帝陛下,也请皇帝陛下放心,太子妃不会有事。”   她就说了,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是,北王妃。”宫人轻声应是,随后就为楚九歌端来早膳。   早膳足足有二十余样,十分丰盛,可这顿早膳楚九歌却没有吃进嘴,她正要动,殿外就响起一阵骚动声:“北王妃!北王妃你在不在?”   楚九歌听声音,好像是昨晚那位梅公公,当即放下碗筷,起身朝外走去,“梅公公,何事?”   “请北王妃救命!”梅公公一脸惨白,急步走了进来,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我们陛下突发恶疾,晕迷不醒,还请北王妃相助。”   “陛下常用的太医呢?”楚九歌心中一跳,暗道不好。   她不知,这是西凤皇帝设的陷阱,还是西凤皇帝真出事了。   “事发突然,陛下信任的太医……出事了,没法进宫。”梅公公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扑通一声跪下,“北王妃,陛下昏迷前,让小人来找北王妃,说北王妃您是可信的,还请北王妃伸以援手。”   看梅公公的样子,楚九歌一时把不准,这是不是陷阱,可想到在宫里,也只有西凤皇帝能护她,咬牙道:“行,我随你走一趟。”   不管是不是陷阱,她都得走一趟,如若真是陷阱,她也有办法脱身,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而要不是陷阱,那么……   她很有可能,卷入了更大的麻烦中! 第1196章 蛇毒,聪明人的可怕   楚九歌随梅公公出了殿,一出殿,梅公公就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挂着软和的笑,半点看不出在殿内的惊慌。   楚九歌暗赞,一个个都是人才。   梅公公出殿时,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神情自然,暗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还请北王妃见谅,陛下出事的事情,不能叫外人知晓。”   “梅公公放心,我懂。”楚九歌轻轻点头,随同梅公公不紧不慢的朝前殿走去。   刚走到御花园,就遇到了带着方侧妃匆匆赶来的延清太子,楚九歌脚步一顿,就见延清太子带着人走了过来,“九歌,你出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嫣然……”   “太子妃死不了,请殿下放心。”楚九歌不客气的打断了延清太子的话,语气疏离,带着一丝冷漠。   都到这份上了,再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顶天,不撕破就行了。   “九歌……”延清太子一怔,似不能理解,抬眸看着楚九歌,一副受伤的样子。   楚九歌神情淡漠,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殿下,我们家王爷来了,我得先去见我家王爷。”   “北王进宫了?”延清太子猛地提高音量,看向梅公公。   梅公公不曾想,楚九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强,可楚九歌都把话抛出去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认呀!   梅公公反应及快的道:“北王悄悄进宫,正在前殿与陛下会谈,还请殿下不要声张。”   正好,可以借此遮掩陛下,一时无法在人前出现的原因。   陛下说的没有错,北王妃果然是聪明人。   “北王,真的进宫了?”延清太子半点不信,他收到了消息,北王查到了沈卿的下落,昨夜匆匆出城找沈卿去了。   他派了人跟着北王,等北王找到沈卿后,就下杀手。   他,绝不会允许,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哪怕沈卿毁了脸也不行,他不会允许西凤出现第二位皇子,让父皇有换掉他的可能。   他根本没有收到北王回城的消息,这……   是他的消息有误?   还是楚九歌联合父皇一起骗他?   “是的,殿下。”梅公公恭敬的应道,神情坦然,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楚九歌亦然。   这年头,要没点演戏的本事,在这些人精面前,根本活不过三秒。   “殿下,劳驾让个路。”楚九歌伸手比了比,说完,又加了一句,“毕竟,您不是孩子了。”   “九歌……”延清太子一咽,面上有些许的难看。   楚九歌却不再搭理他,延清太子不让路,她就绕过延清太子,从一旁走过去。   御花园这么大,而且现在宫里做主的还是西凤皇帝,延清太子明显不知西凤皇帝出事的消息,他根本不敢拦。   楚九从延清太子身边绕了过去,梅公公也没有说什么,跟着楚九歌绕了小半圈过去。   “九歌……”延清太子倒是想要拦人,可他刚一动,梅公公身后的侍卫就上前了,“殿下,北王妃是皇上要请的人。”   延清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可很快就压了下来,他唇角上扬,笑道:“是孤唐突了,不知父皇何时有空,孤好带太子妃去给父皇请安。”   太子大婚第二天,就该带太子妃去给皇上请安,只是太子妃那个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去请安,西凤皇帝也一早下旨,免了请安一事。   “卑职会向陛下禀报。”侍卫冷声说了一句,后退一步,朝延清太子抱拳行礼,不等延清太子回应,就跟着楚九歌与梅公公走了。   延清太子站在原地,看着侍卫一个个从他面前走过,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可垂在两侧的手,却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方侧妃站在他身后,将他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害怕:父亲说对了,太子殿下,果然等不及了。   可他们方家该怎么办?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不假,可陛下还那么年轻,他们方家要怎么选?   楚九歌自是不知这对夫妻的想法,摆脱了延清太子后,楚九歌与梅公公很快就来到了前殿。   殿中宫女、太监站成两排,一个个低眉顺眼,就像是木桩子一样,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梅公公一踏入大殿,脸上的笑容就被担忧与害怕所取代,楚九歌看到了,心里一松:看样子,西凤皇帝是真出事了,这不是一个陷阱。   “北王妃,这边请……”梅公公带着楚九歌,一路来到内室,并引着楚九歌走到龙床前,“陛下他……”   “中毒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恶疾!   楚九歌一看西凤皇帝一脸死灰,嘴唇发紫,就知是什么情况。   果然,她被迫卷入了西凤皇室的是非中了。   梅公公身子一晃,咬着牙道:“不知,不知……北王妃可有办法?”   “中毒多久了?”楚九歌上前,抓起西凤皇帝的手腕,取银针刺入指腹,挤出一滴黑色的血。   “陛下一下朝,就不行了,吃了解毒的药,勉强撑着回殿,小人让人去请太医,却不想陛下平时用的太医出事了,并没有在宫中。这一来一回,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梅公公后悔不已。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听陛下的,直接去请北王妃,跑去太医院找什么人。   那些人,既然对陛下下手,怎么可能会让陛下信任的太医,留在宫里救陛下。   “是蛇毒。”楚九歌挤出黑血,放在鼻间闻了闻,“不算难治,只是拖延不得。把这药化成水,给陛下喂下,再去寻几颗毒蛇的蛇胆,清清余毒。”   “这,这就行了?”梅公公接过楚九歌递来的药丸,不由得傻了。   解毒,有这么简单吗?   “你还想要怎么样?”楚九歌不解地问道。   又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巨毒,能有多难治?   当然,要给皇上下见血封喉的巨毒几乎不可能,皇上身边多的是试毒的人,那种见效快,毒性大的毒,试毒的人一试就能试出来,根本不可能让皇上接触。   唯有这种发作要一段时间,虽有得救,但拖延不得的毒,才有可能下成功。   下毒的人很厉害,把一切都算好了。   要不是遇到她在宫中,等到西凤皇帝陛下得用的太医赶来,西凤皇帝早已毒发身亡。   至于旁的太医?   楚九歌看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西凤皇帝一眼,笑了…… 第1197章 秘密,把北王代表了   想来,西凤皇帝绝不会让,不是他心腹的人近身,梅公公也不敢。   一旦旁人近了西凤皇帝的身,尤其是让太医近身,西凤皇帝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楚九歌不想沾麻烦,把解毒的药丸给了梅公公就要走,可梅公公生怕西凤皇帝有个好歹,死活求着让楚九歌再等等,等他们陛下醒了再走。   楚九歌心里很清楚,她这是走不了了。   “果然,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楚九歌叹气,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配合的在侧殿等着。   她来之前,就有预料了,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最坏的。   西凤皇帝中的就是蛇毒,服下楚九歌给的药丸,脸下的灰败就退去了,一刻钟后人就醒了。   醒来后,西凤皇帝问清事情始末,就叫梅公公把楚九歌请来,他要见楚九歌。   楚九歌半点不意外,大大方方的随梅公公进去……   事已至此,她根本不可能抽身。   “陛下。”西凤皇帝靠着床头,长发披散,身上的寝衣半敞开,而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衣衫不整,完全没有整理的意思。   楚九歌看了一眼,就低下头,行了个礼。   西凤皇帝的脸色煞白,唇色仍旧带着一丝黑紫,他眼眸微挑,扫了楚九歌一眼,懒懒的开口道:“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声音清冷而慵懒,带着一丝别样的暧昧,楚九歌暗道不好,面上却不显露,装傻的道:“陛下是指中毒的事吗?”   “你还真是有趣,放心吧,朕这人一向爱憎分明,别说有北王在,就冲着你今天救了朕,朕也不会杀你灭口。”西凤皇帝语带笑意,声音阴柔软绵。   楚九歌苦笑:“陛下英明。”这位在她面前连装都不装了,她就是想要装傻都不行了。   “朕这病,北王妃能治吗?”西凤皇帝把话挑明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大方的问道。   “我……能力有限。”西凤皇帝这是天阉,是天生的“残疾”,要是早些年,或者这位没有乱用药,她也许还有办法治上一治,可这位陛下年纪不小说了不说,早年不知用了什么药逼出了元精,毁了身子,这要的病她要怎么治?   “那……”西凤皇帝顿了一下,道:“朕还有几年可活。”   “陛下寿与……”楚九歌刚开口,就被西凤皇帝打断了,“太医不敢跟朕说实话,北王妃也要跟朕说虚的吗?实话说吧,朕早知有这么一天,只是想要早做打算罢了。”   “陛下这几年调养的不错,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西凤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九歌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原来朕还能活这么久,难怪太子按捺不住了。”西凤皇帝嘲讽道。   楚九歌沉默不语。   这话,她没有办法接。   作为一个知晓皇帝秘密的人,她自然清楚不管是延清太子还是沈卿,都不是西凤皇帝的种,西凤皇帝对他们肯定是没有感情的。   至于这两人是谁的种,楚九歌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西凤皇帝也没要楚九歌回答的意思,他说完,便问道:“北王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后。”这事不需要瞒,这是西凤的地盘,西凤皇帝要查,只是要费些时间罢了。   “北王这一趟,怕是不安稳。北王妃,你说朕要是出手帮北王一把,北王会不会放弃与福王的合作,转而与朕合作?”西凤皇帝眼睛半眯半睁,他靠在床头,一脸病容,笑得温柔,可是……   楚九歌却觉得可怕!   这人,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北王妃,你的答案呢?”楚九歌没有及时回答,西凤皇帝又催一句。   楚九歌连忙收敛心神,笑道:“陛下说笑了,我和王爷来西凤只为了沈卿,只要能方便我们把沈卿带回去,与谁合作并不重要。西凤的皇位,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我和王爷手上,不是吗?”   “真不会吗?要是朕把皇位传给沈卿,不就落到你们手上了吗?”西凤皇帝云淡风轻的说道,好似半点不把皇位放在眼里。   “沈卿要的从来就不是皇位,他心愿已了,我们会回去。”如果沈卿是西凤皇子,也许他们还能帮沈卿争一争,可明显沈卿与西凤皇室毫无关系,要把沈卿拱上皇位太难了。   “你不是沈卿,你怎知沈卿要的不是皇位?”西凤皇帝问道。   楚九歌没有回答,她反问道:“陛下不是沈卿,又怎知沈卿要的是皇位?”   “也是!”西凤皇帝点了点头,“不是每个人都把皇位当回事,北王爷就不把皇位看在眼里。”   北天骄的身世,现在四国都知道了,他们也知,东林的皇位对北王来说就是唾手可得之物,只要北王点头,东林那位皇帝肯定会立刻立北王为太子,禅位于北王,甚至很有可能为了让北王早些继位,而让自己早些死去。   东林那位皇帝,还真正是……情种。   但可惜的是,没人领情。   楚九歌笑而不语……   西凤皇帝眼皮微抬,不紧不慢地道:“北王妃,朕知道北王此次来西凤,不仅仅是为了救沈卿,更是想要挖出不周山的人。如若,朕告诉你,朕与北王的目的一致,北王会与朕联手吗?”   “陛下,这事……”   “你别说你做不了主,朕查过,你能做北王的主,你能代表北王。”西凤皇帝的眼睛完全睁开了,与楚九歌四目相对,目光冰冷而坚定。   楚九歌苦笑不已……   这位西凤皇帝,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   楚九歌没法拒绝,只有问道:“陛下与不周山,有什么仇?”   “你当,延清与沈卿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当,胡冰清是怎么生出来的?”西凤皇帝嘲讽道。   不周山的人,真以为他是傻子吗?   会相信他这破身体,能夜御两女,同时让两个女人怀孕吗?   “咳咳咳……”楚九歌傻愣地看着西凤皇帝,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   这位怎么什么都说,她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第1198章 你能,不解风情北天骄   西凤皇帝对宫廷的掌控力度,远超楚九歌的想象。他中了毒,一连两天都无法在人前现身,也无法处理公务,可皇宫却仍旧安静如昔,没有一个闹事捣乱的人。   西凤皇帝在正殿内养了两天的伤,楚九歌陪了两天,没有听到一点骚动,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喊着要见皇上一类的。   至于朝堂上有没有什么水花,楚九歌就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也与她无关。   她又不是西凤的人,西凤皇帝的权力稳不稳固,与她何干?   西凤皇帝在正殿养了两天伤,楚九歌就在偏殿住了两天,算算时间,北王也快要回来了。   “也不知此行顺不顺利。”楚九歌在宫里,一直没有收到外面的消息,心里多少有一点担心,可她现在也不得自由,就是再担心也无用。   轻叹了口气,楚九歌和衣躺下。   在宫里的这三个夜晚,她都是这般睡的,就怕半夜出什么事,穿衣服浪费时间。   而怕什么来什么。   当夜子时,楚九歌睡得正沉,一道破门声突然响起,惊得楚九歌险些摔下床。   猛地起身,还来不及平息狂跳的心脏,就看到两道黑影朝自己走来,伴随着黑影越来越近,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了。   “谁?”楚九歌顺手摸出藏在被子下的匕首,抵在面前。   “本王!”北王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王爷?”楚九歌猛松了口气,就听到“咚”的一声响。   借着微弱的月光,楚九歌看到一道黑影,被北王丢在了地上,而北王则在黑暗中,稳稳地找到椅子坐下了,半点不受黑暗影响。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外面的侍卫呢?他们怎么没有动静?”楚九歌放下匕首,下床,摸黑点亮了屋内的灯。   灯光一照,楚九歌就看到一身血的北王,靠在椅子上,似乎十分疲惫。   楚九歌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扣起北王的手腕,“北天骄,你伤着哪了?”   “没事,别人的血。”北王双眸紧闭,嘴唇微启。   他的唇干裂出血,脸上的血混着灰土,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偏他却浑然不觉,淡定的往椅子上一坐,沉稳而冷静。   楚九歌正在给北王把脉,确定北王只是累着了,并没有出血、受伤,也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心思看地上的人……   地上那人瘦得吓人,蜷成一团,露在外面的手就像是鸡爪子,又黑又长又瘦,一点肉也没有,完全是皮包着骨。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破成一条条的,头发油得打结,根本没法看,身上散发着一股臭盐鱼的气味。   “这是……沈卿?”楚九歌走近,看到了他的脸,也看到了他脸上那一道,从额头斜划到嘴角的刀疤,心中一抽。   这是沈卿?   那个风光霁月,年少得志,沉稳锐气的少年状元沈卿?   “嗯。他在私盐矿,本王找到他时,他累晕了过去,被人丢弃在乱葬岗。”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容易的把人带出来。   那些私盐矿看管之严,不比皇宫内苑差。   凭他的本事,自然可以把人带出来,但想要不惊动人,几乎不可能。   “他……”楚九歌蹲在沈卿面前,看着沈卿黑瘦,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脸,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将沈卿抱到床上,就听到北王说:“不必管他,西凤皇帝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北王的话落下,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楚九歌扭头望去,就见梅公公带着宫女、侍卫、太监和太医过来了。   “北王爷,北王妃。小人奉命前来照顾沈公子。”梅公公在门外站定,恭敬的行了个礼。   “嗯。”北王应了一声,神情自若的吩咐道:“把人带走,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北王爷。”梅公公的腰弯得更低了,他朝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便有四个粗壮的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卿抬了出去,随后又有太医进来,“北王爷,陛下听闻您受了伤……”   “不必。”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了。   太医也不多做纠缠,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梅公公也没有多留,吩咐下人把热水和干净的衣服送进来,说了一句,有事请北王吩咐,便带着人走了。   走之前,还十分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楚九歌不解地看着北王,“你什么时候,跟西凤的皇帝搭上了?”   明明,两天前西凤皇帝还找她谈合作的事,这才两天不见,怎么感觉就像变了天一样?   “不是你,代本王应下了,与西凤皇帝合作一事?”北王突然起身,往前迈一步,走到楚九歌面前,张开双臂。   “我?我……那只权宜之计。”楚九歌指了指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道:“而且,我只应是应了一句可以合作,具体怎么合作,要不要合作,哪里是我说怎样,就能怎样的。”   “你能!”北王低下头,看着楚九歌,神情严肃而认真。   “啊?”楚九歌愣一下,抬头看着北王。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能代表本王,你说了就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话就是本王的话。”北王低沉而缓慢的开口,语气不重,但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让楚九歌想要说听错了都不行。   “你这人,真是……”楚九歌心里涌出一股喜悦,可她还来不及表达出来,就听到北王说,“现在,是不是可以为本王宽衣,服侍本王沐浴了?”   他等很久了,双臂都伸酸了,楚九歌没有发现吗?   “你这人!”楚九歌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心中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咬牙切齿的道:“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楚九歌气急败坏的瞪了北王一眼,犹不解气,重重地踩了北王一脚,这才舒坦了。   怕北王找她算账,楚九歌一踩完,就转身就要往外走,可刚一转身,就被北王位住了,“本王怎么了?”   他不过是让楚九歌,帮他宽衣,服侍他沐浴,有什么问题吗?   先前在荣兰,他受伤,楚九歌都是这么照顾他的呀?   现在,他也受伤了呀? 第1199章 委屈,又闷又骚北天骄   楚九歌被北王的低情商气哭了,可是……   她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为北王宽衣,服侍北王沐浴了。   没办法,谁叫北王受伤了。   北王身上全是血,楚九歌先前也没有发现,待到脱下衣服,将北王身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楚九歌这才看到北王的背和胳膊,都被刀尖划伤了。   虽是被刀尖划伤,可伤口却很深,有几处都腐烂了。   要是以往,楚九歌看到这样的伤,必然要心疼一番,可现在吗?   她已经习惯了。   她见过北王伤的比这更重的时候,见过北王伤的比这更惨的时候,这么一点“小伤”,实在吓不到楚九歌。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楚九歌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我先帮你将这两处伤口包一下,你沐浴时尽量不要碰到伤口。”   “好。”凡是楚九歌说的,北王都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是楚九歌为他沐浴,他就没有任何意见,楚九歌让他脱光平躺,他都不可以保证潜在水里不动。   楚九歌简单的帮北王包好伤口,试了试水温,道:“水温正好,你多泡一会儿,好去乏。”   “好。”楚九歌一个指令,北王就一个动作。   “哗啦”一声,北王长腿一迈,就坐进了浴桶,浴桶的水位升高,白色的水气在屋内弥散开了,挡住了楚九歌的视线。   楚九歌眼前一片水雾,烛火的光芒一照,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迷蒙而神秘。   坐在水雾中的北王,周身白色的水烟袅袅升起,好似在仙境,身影虚虚实实,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楚九歌心中一悸,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她还没有想明白之际,她的手已经放在北王的肩膀上,紧紧地贴着北王的肩膀,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不用替本王按,本王身上的肉硬,你会累。”北王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了。   夜寒露重,楚九歌的手指微凉,指腹与肩上的肌肤相触的瞬间,北王却感觉不到冰凉,只觉得喉咙一痒,而被楚九歌碰触的位置,更是又痒又热。   “呃……”楚九歌放在北王肩膀上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能告诉北王,她没有给亲王按按的意思吗?   “你的手,很凉。”北王反手按住楚九歌的手,转了个身,将楚九歌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本王帮你暖暖。”   “不……”   不给楚九歌说不的机会,北王倾身上前,抓起楚九歌另一只手,同样按在自己的胸前。   “啪!”微凉的手心与火热的胸膛相触,那一瞬间……   男与女,冰与火,时间冻结,空间凝固。   两人,四目,相对……   屋内的温度一瞬间升高,白雾将两人笼罩,热气熏的两人全身通红,尤其是北王,泡在水中,全身通红似铁,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恶狼一般,跳动着噬人的火焰。   楚九歌也不好到那里去。   冰与火可以相争,细小的冰块在火焰面前,只有被融化的份。   她的手心与北王的胸膛相触的那一刻,火焰便将那“细碎的冰”化为水,化为水气,与火焰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热,燥热无比,尤其是放在北王胸膛的双手,像是被灼伤了一般,又热又烫。   她很想收回手,可四周的一切像是停滞了一般,闷热的空气让她的大脑缺氧,她像是陷入了北王设下的魔障,她的身体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半晌,北王设下的魔障终于破了,楚九歌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可是……   她用力   再用力!   继续用力!   却仍旧无法抽出自己的手。   一次两次……都没有办法,将双手从北王的胸前移开,也无法从北王的铁掌中逃开。   “北天骄,松手!”楚九歌恼了,脸被热气熏的通红,“我的手暖和了,不冷。”   “过河拆桥的女人。”北王松了力道,任由楚九歌的手,从他的胸膛离开,却仍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本王帮你暖了手,你就这么对本王?”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楚九歌好气又好笑。   此时虽是深秋,可宫内一点也不冷,她穿的又不少,根本不可能冷。   “不必客气,以身相许就好了。”北王握着楚九歌的双手,上半身趴在浴涌的边上,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的手一直被北王握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她站着,北王坐着,正好高出北王半个头,北王往前一趴,脸正好对着楚九歌的胸,只要再稍稍往前,正好可以埋在楚九歌的胸前。   楚九歌低下头,发现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本能的后退一步,却发现……   她的腰,被人禁锢了,根本动不了。   而她眼中的危险距离,已经不存在,因为……   某人已厚颜无耻的,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委屈的道:“九歌,本王三天三夜没有睡,好累。让本王缓一缓。”   楚九歌刚获得自由的双手,刚碰到北王的肩膀,正要将人推开,却因他这句话生生顿住,改推为放,落在北王的肩膀上。   她有点不忍心,下不了手,怎么办?   北王朝在楚九歌胸前的脸,露出一抹窃喜的笑,再次压低声音,闷闷的道:“九歌,本王回来的时候,被延清太子的人马追杀,还有不周山的人,也趁机派人来追杀本王。他们都趁本王忙正事的时候欺负本王,这群人也不一起上,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歇,就是不让本王休息,想要生生熬死本王。”   楚九歌紧绷的身子一软,看着北王手臂与肩膀上的伤,叹息……   更下不了手了,怎么办?   “九歌,这是一个陷阱,不周山的人以沈卿饵,诱本王前来西凤,诱本王去救沈卿。本王三天没有合眼,三天没有进食。一路杀出城,又带着沈卿杀回来。本王,真的很累。”   北王的脸埋在楚九歌的胸前,声音透过衣服传出来,闷闷的,似含着无限的、无法诉的委屈。   楚九歌放在北王肩膀上的手,滑至他的背后,轻轻地拍了拍……   算了,下不去手就不下了。   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疼着一点,还能怎么办? 第1200章 心疼,废了第三条腿   北王这一个澡足足泡了两刻钟,直把水泡凉了,楚九歌催了三遍,北王才不情不愿的从水里出来。   从水里出来,带着一身水珠的北王,特别有病患的自觉,一出浴桶,就张开双臂,让楚九歌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你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楚九歌好气又好笑,但还是认命的拿干净的毛巾,将北王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她能怎么办呢?   她要不擦,北王就那么站着,一张冷硬的脸,硬是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模样……   简直是叫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正,楚九歌是拿北王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认命的为他擦水珠。   好在,北王还是有底线的,没让楚九歌帮他换底裤,不然楚九歌一定叫他知道,什么叫分分钟废他第三条腿。   “衣服我给你放好了,你换好出来,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一点吃的。”楚九歌将干净的衣服拿到北王面前,交待他只穿裤子,别穿上衣。   北王的伤在上半身,她等会要给北王清理伤口,还得要再脱一遍,麻烦。   “嗯。”北王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但此时却带着一股餍足后的欢喜。   他脸上的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五观冷硬,不近人情,但是……   只要跟北王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心情极好。   楚九歌自然也听出来了,想到北王好心情的原因,楚九歌的脸没由来得一红。   这男人,越发的不着调了!   他们得赶紧成亲,万一北王哪次没有忍住,到时候她要是挺着个大肚子成亲,那多丢人呀!   一想到那个场面,楚九歌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暗暗在心中决定,一回荣兰,他们就赶紧成亲,免得到时候她真要挺个大肚子成亲。   现在的大环境对女人太苛刻了,她真要挺个大肚子成亲,肯定会被人指着骂。   她倒还好,被骂两句也能承受的住,她担心的是孩子。   要是她的孩子,一路被人骂着长大,她不敢相信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楚九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直到走出门,被夜风一吹才冷静下来,这一冷静,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先不要说,北王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就说她自己是学医的,凭她的本事,不想要孩子,能多难?   更不用提,她与北王是药人,两人的身体都遭受过药物的破坏。她还好,调养了这么两年,恢复了一二,北王却没有那么幸运。   北王不仅是药人,还在北域呆了十多年。   北域的环境不好,对子嗣有害,北王能不能子嗣都是一个问题。   “真是……瞎想。”楚九歌轻拍脑门,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脑外,快步朝外走去,寻来宫女,让人给北王准备吃食,而她自己则去找太医拿药了。   西凤的太医大多是丹医,但西凤皇帝重用的太医是精通草药的中医,他手上有不少宝贝药材,楚九歌在前殿呆了两天,没少跟那太医打交道,双方也有一点交情了,楚九歌知道,她要的伤药那太医手上都有。   那太医此时就在隔壁的院子为沈卿医治,此时的沈卿已经被宫人收拾干净了,虽然瘦得吓人,脸上的伤疤也在,可依稀还是能看出往日的风采。   楚九歌过去,先看望了沈卿,问了沈卿的情况,确定沈卿没有生命危险,楚九歌心头的大石顿时消了。   看完沈卿后,楚九歌就不客气的,从太医的要药箱里,扒拉她要的药材,“这个……这个……都给我一半。咦,这止血的药草不错,也给我一半。”   “不行,不行!不能给你那么多,这药材我也不多了,只能给你两株!”太医也是爱药材的人,习惯了囤好药材,他手中的都是精挑细选后的上等药材,数量本就不多,楚九歌一开口就要一半,太医自是不同意,见楚九歌不断往怀里扒拉他的药材,连忙去跟楚九歌抢。   可太医年纪大了,哪里是楚九歌的对手,楚九歌飞快地将药材往怀里塞,“哎呀,不要那么小气嘛。这些药材,我现在都在荣兰种了,你知道荣兰的气候的,这些药草在荣兰最多三五个月就能长出一片,到时候我再分一点呀。”   “什么长一片!你连种子都没有,还要我给你提供种子,就那么几颗种子,你去哪长一片给我。”太医跟楚九歌相处了两天,双方都把对方的底摸了一遍,哪里会上楚九歌的当。   “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有好些药材吗?这些先给我了,江湖救急!我走了!”楚九歌不跟太医多纠缠,拿了大半盒子,足够北王用上大半个月的药材,就飞快的溜走了。   “强盗!这是强盗呀!”太医看着被楚九歌拿走的伤药,心痛的快要滴血。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在楚九歌面前炫耀他手中的宝贝药材。   这女人哪像北王妃,这就是一个强盗,抢了他的种子不说,连他藏的药都要抢。   太医抱着余下的药材,想哭……   楚九歌拿到了足够的药材,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回去时,正好遇到宫人送饭食来,楚九歌便接过宫人手中的饭食,亲自端了进去。   楚九歌将托盘放在桌上,将吃食一样样拿出来,北王在坐前坐下,看到满桌的食物和为他忙碌的楚九歌,说道:“陪本王吃一点。”   “好。”折腾了大半夜,楚九歌也确实饿了,而且她等会还要给北王清理伤口,也需要力气,此时吃些东西也好。   宫人送来的吃食颇多,大多都是软绵好消化的,楚九歌克制的吃了三分饱,就看到北王将余下的饭食全部吃完了。   满桌的吃食,足足有五人份,北王就这么全吃完了,虽然吃相不难看,可速度却是飞快,看得楚九歌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想到北王足有三天没有吃东西,一路又不断与人厮杀,楚九歌又心疼起来了。   北王这三天,太不容易了…… 第1201章 夜话,高床暖枕美人怀   北王以极快的速度,将桌上的吃食全部吃完,却不见肚子凸起。   楚九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看到因进食而微隆的小肚子,怨念地斜了北王一眼。   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怎么了?”北王吐掉嘴里的茶水,不解地看向楚九歌。   他做什么了?   楚九歌怎么好好的,就不高兴了?   楚九歌没好气的道:“坐过来,我给你清理伤口。”   “不高兴了?”北王配合的坐在烛光下,却没有急着让楚九歌为他清理伤口,而是搂着楚九歌的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是不是怪本王回来后,没有关心你?”   他以前在军中,听那些士兵说荤话,说是离家久了,回来得好好哄哄家里的婆娘,不然婆娘不高兴了,晚上婆娘绝不会让他好好睡。   他倒不怕晚上睡不好,他已经三晚没睡,再多一晚也无事,他只怕楚九歌不高兴。   “你脑子想什么呢?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楚九歌顺势在北王的腿上坐下,侧着身子,将他胳膊上临时包的绷带拆下来。   “你,刚刚,不高兴了。”北王的眉头紧皱,努力思索他做了什么,让楚九歌不高兴了?   可越想,越想不明白。   他,什么也没有做!   “我……”想到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楚九歌实在说不出来,眼珠子一转,说道:“我那是心疼你,心疼你几天没有吃东西,饿坏了肠胃。”   心口莫名的一暖,北王紧皱的眉头一松,低声道:“无事。本王习惯了。”   “你习惯了,就不许我心疼了?”楚九歌这也不算是说谎,她确实心疼北王受得苦,可这也不妨碍楚九歌“嫉妒”北王的好身材。   “嗯。许!本王许你心疼。”北王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他将楚九歌抱得更紧了,“九歌,刚刚,本王,心中……很欢喜。”   “我……也很欢喜。”与北王四目相对,楚九歌看到北王的双眸,像是缀满了细碎的星子,明亮得吓人,一瞬间,只觉得心里胀胀的,被填的满满的……   看着北王眼中单纯的欢喜与满足,看着北王的眼中只有她,楚九歌忍不住低下头,额头与北王的额头相触。   北天骄欢喜,她也欢喜。   北天骄欢喜,她就欢喜。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北王,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   北王的伤不算轻,但楚九歌为北王清理了无数次伤口,早就习惯了处理这样的伤口。   将伤口简单的清理过后,楚九歌便熟练地用小刀,将伤口处腐烂的肉剔除干净,而后清创、缝合、上药,包扎。   两处伤,只花了两刻钟就包扎好了。   楚九歌检查了一遍,从北王的怀里跳了出来,“好了,我收拾一下,你先去休息。”   “嗯。”北王没有拒绝,他确实是累了,而且……   他虽然习惯了身体上的疼痛,可并不表示他对痛,没有知觉,刀切肉,针穿皮,他怎么可能不痛?   两处伤口包扎下来,他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确实想要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没等楚九歌回来,北王就裸着上身躺在了床上,可不知为何,原本疲累不堪,恨不得沾床就倒下的他,真正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熟悉的气味,却睡不着了。   “本王,果然老了。”北王闭目许久,却仍旧不见睡意,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居然失眠了!   这不是老人,是什么?   要知道,他以前可不会这样!   睡不着,北王索性不睡了,睁着眼看着床顶,等着楚九歌回来了。   “怎么了?在等我?”楚九歌回来,吹灭蜡烛上床,刚躺下就被北王抱住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抱着楚九歌,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可是……   许久后,仍旧毫无睡意。   楚九歌也发现了,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睡不着?”   “不是,本王在想沈卿的事。”北王想也不想,就道。   他绝不会让楚九歌发现,他老了,开始失眠了。   “沈卿的事……对了,你说跟不周山有关?怎么一回事?”楚九歌一直想问,只是看北王一脸疲惫,舍不得他再辛苦,便想着等北王休息够了再说。   左右,不着急。   “这事比较复杂。”北王虽然疲惫,可精神却很亢奋,酝酿了半天仍旧了无睡意,见楚九歌问起,便抱着她说了起来,“本王查到,胡夫人不仅仅是皇上的人,她还为不周山做事,偶尔也为延清太子做事。”   “多面间谍?”楚九歌原本有点睡意,听到北王这话,睡意全消了,“难怪胡夫人胆子那么大,知晓你的身份后还想着杀你,原来她背后还有不周山的人。”   这么一来,许多她想不明白的事,就想明白。   “嗯。她不简单,她同时为西凤皇帝、不周山和延清太子三方办事,可三方都以为她是自己的人。西凤皇帝以为,胡夫人是奉她之命打入不周山;不周山的人则认为她是自己人,潜伏在西凤皇帝身边;延清太子那里,他以为胡夫人是西凤皇帝的人,现在倒向了他。”想到胡夫人在三方周旋,却一直没有露出马脚,就是北王也要赞一句有本事。   西凤皇帝一直以为,胡夫人是他是打入不周山、并得到不周山重用的棋子。这么重要的棋子,西凤皇帝肯定不会舍得牺牲,说什么也会保下她。   而在不周山的人眼中,胡夫人又是他们辛苦安插在西凤皇帝身边,并得到西凤皇帝信任的棋子,这么重要的棋子,不周山不惜代价也会保住她。   更不用提,胡夫人还与延清太子有来往,为延清太子办了不少事,深得延清太子的信任。   周旋在三方势力之间,而且三方势力都认为,胡夫人是自己的人,是自己安插在对方身边的棋子,这么重要的人物,任何一方都不会让她牺牲。   幸好他这人一向果断,不喜欢拖泥带水,下手及时,先一步把胡夫人给弄死了。   不然,真让胡夫人跑出去,不知会给他添多少麻烦。   旁的不说,就说…… 第1202章 拼命,是为了活下来   胡夫人要是逃了出去,有胡夫人一旁进谗言,西凤皇帝就不可能生出与北王合作的念头,也不可能在北王出城遇险时伸手相助,更不会在北王出城时护住楚九歌。   像胡夫人这样的人,她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她背后的势力太复杂,她要坏你的事,绝对一动一个准。   庆幸,胡夫人死得早,死在事情还没有爆出来前。   不然,他们在西凤将举步为艰,四面皆敌。   北王睡意全消,见楚九歌有听的兴趣,便将这几天的事,一一说给楚九歌听。   “沈卿能活到现在,少不了胡夫人的功劳。在她的帮助下,延清太子利用沈卿外出巡视盐矿之际,将沈卿拿下,利用巫族的人换走了沈卿的声音,取代沈卿,正式出现在人前。延清太子本想将沈卿关押起来,作为药人养着,却不想沈卿留了一手,叫沈卿给逃了。”   北王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在西凤,沈卿必然是逃不过延清太子的追捕,可不周山的人想利用沈卿诱本王前来西凤,便帮了沈卿一回。沈卿能给咱们传信,也有不周山的手笔。”   沈卿确实有本事,有手段,也狠得下心来,可是……   沈卿在西凤经营的时间太长了,他又一心想要报复杨贵妃与废太子,大部的精力都放在东林,在西凤的经营有限。   更不用说,延清太子不仅在西凤经营多年,背后还有权倾西凤朝野的司徒家相助。   沈卿在西凤只经营了短短的一年,根本不是延清太子的对手。   “胡夫人帮了延清太子,却又在延清太子遍地寻的沈卿时,把沈卿给藏了起来,甚至连她的丈夫也被她瞒住了。这个女人满嘴谎言,在谁面前都没有一个真样,福王想借咱们的手试探胡夫人,试探她背后的皇帝,却不想阴差阳错,让咱们先灭了这么一个祸害,倒也是错有错着。”胡夫人聪不聪明,北王不知道,但北王知道,胡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可没那个本事在多方周旋而不翻船。   当然,也不排除西凤皇帝与不周山的人都不信任她,都把她当糊弄对方的棋子。   但那又如何?   这女人,在西凤皇帝与不周山之间周旋,拿的好处可不少。   西凤皇帝唯一的血脉,就是她在不周山的帮助下,生下来的。   “西凤的局势这么复杂,我们,能带沈卿离开西凤吗?西凤皇帝会放人吗?”楚九歌抬起头,看着北王,“沈卿他……并不是西凤皇帝的儿子。”   “本王知道。放心,西凤皇帝并不在意沈卿的生死。”北王拍了拍楚九歌的背,“当然,西凤皇帝也不在意胡冰清的生死。”   “胡冰清,她真是西凤皇帝的血脉?”楚九歌诧异的道:“西凤皇帝是天阉,不可能有子嗣的。”   “西凤皇帝原先并没有这么严重,他用了不周山的秘药,逼出了元精。原本是想让司徒皇后生下皇室血脉,却不想司徒家也选择在那一天动手,而胡夫人又野心勃勃。”想到他从沈卿那里得到的西凤皇室秘辛,北王嘲讽一笑,“大家碰到一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便造出了一个神仙局。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晓,但那一夜应该是胡夫人与西凤皇帝同了房,有了皇室血脉,而司徒皇后……怀的不知是谁的种。”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事,应该没有人会知晓吧?”楚九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北王。   西凤皇帝就是再破罐子破摔,也不会跟北王说这些吧?   “沈卿醒来时说的,他怕活不久,趁清醒的时候,把这些话告诉了本王。”这也是沈卿明知延清太子会对他动手,却仍旧选择跳陷阱的原因。   他不是西凤皇室血脉,纵使他再想争,能登上皇位的机会也不大。   不得不说,沈卿是个聪明人,也懂得取舍。   只可惜,沈卿低估了延清太子的狠辣。   延清太子要的不仅仅是沈卿的声音,还要把沈卿当药人养,让沈卿一辈子为他牺牲。   沈卿还是天真了。   沈卿他没有长在皇室,没有见识过皇室手足相残,不懂最是无情帝王家,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楚九歌沉默片刻,道:“西凤的事你要掺和吗?西凤皇帝他至少还有五六年可以活,五六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西凤的皇位之争,这才开始。”   “九歌,你天真了。”北王摸了摸楚九歌的长发,“九歌,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预料自己能活多久,尤其是我们这种人,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包括本王!”   他们处在这个位置,有太多人想要他们的命,他一次又一次的拼命,不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利,争取更高的地位,他只是想要……活下来!   楚九歌一顿,随即叹息了一声,“是我着相了!那些人已经等不及,已经动手了。”要不是她在宫里,西凤皇帝中蛇毒,久久等不到太医前来救治,只怕……   早就死了。   “你没出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西凤皇帝两天不曾在人前露面,外面已经在传他死了。延清太子这两天,没少在宫里折腾,只是宫里忠于西凤皇帝的人更多,才没有让他得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西凤皇帝曾因内宫背叛,遭了大算计,子嗣尊严毁于一旦。自那后,西凤皇帝就吸取了教训,将内宫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不给任何人机会。   西凤皇帝在正殿休养的两天,延清太子无数次想要进来,想要出宫,要不是西凤皇帝一直是清醒的,延清太子怕是已经带着人,杀进宫廷了。   要知道,延清太子现在不仅有司徒家的帮助,他还说服了方家!   忠于西凤皇帝的方家,奉西凤皇帝之命,暗中监视延清太子身边的方家,在西凤皇帝昏迷两天后,在延清太子、司徒家的游说下,入了延清太子的阵营…… 第1203章 牵挂,处境不妙   西凤皇帝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   西凤皇帝只有延清太子一位皇子,且早早的就立了太子。对朝臣来说,延清太子登上皇位是早晚的事。   现在,西凤皇帝虽不称年迈,可也确实不年轻了,而延清太子却正值壮年,延清太子要拉拢朝臣,只要那朝臣不是蠢的,与延清太子没有私仇,那肯定是一拉一个准。   纵是不想投入太子阵营,也不会给太子难堪,但凡太子要做什么,能帮的肯定会顺手帮一把,不帮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胡夫人那般。   在西凤,人人都知道胡夫人是皇上的人,可她还不是帮延清太子办事了?   对大部分朝臣来说,帮皇上办事与给延清太子方便,并不相冲突。   这种情况下,如果延清太子安分还好,偏偏延清太子不是一个安分的,他背后的人也不安分。   这一次,对西凤皇帝下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西凤皇帝与延清太子之间的斗争,已经是白热化了,现在他们都在拉拢能拉拢的力量,便是拉拢不了也会尽量交好,以免将人推入对方阵营。   次日一早,西凤皇帝就派梅公公前来请北王,想要与北王见上一面。   北王也没有拿侨,沉吟片刻便应下了。   “不会有事吧?”出发前,楚九歌上前,为北王理了理领口。   北王摇了摇头,“无事,去看看沈卿,看他什么时候能好。”   “好。”楚九歌后退一步,目送北王离去,等北王走后,就收拾东西去见沈卿了。   她到时,沈卿正好醒了。   可不等楚九歌寻问沈卿的情况,医治他的太医就扑了出来,抓着楚九歌不放,“你还敢来……快把我的药材还来。”   “药材我都用完了,我拿什么还你?”楚九歌一点点掰开太医的手,讨好的道:“章太医,轻点,你轻点,我还要靠手吃饭。”   “用完了?怎么可能!那么多药材,你一个晚上怎么可能用的完?你在骗鬼吧。”章太医根本不信,拉着楚九歌不放,“快还我!有好些药材,我攒了好几年的,实在不行,你还我一半行不行?”   “我真的,真的用完了!不信,你去问北王。”楚九歌用力掰开了太医的手,在章太医再次扑上来前,猫着腰,从他胳膊下钻了过去。   “问北王?我哪来的胆子问北王!”章太医年纪不小了,跑了两步,就开始喘气,只能气狠狠地瞪着楚九歌。   “药材是北王用完的,你只能问他了。”楚九歌奉上一抹甜甜的笑,讨好的道:“章太医你别生气了,我一回到荣兰就给你寄药材来,行不行?双倍!不,我给你三倍行不行?”   “你……”章太医气得直哼哼,可想到楚九歌说的三倍药材,又心动了,咬咬牙道:“行!就三倍!北王妃,你可记住了,你欠我三倍的药材,要是不给……我一定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你北王妃不守信用。”   “放心,我绝不会少你的,一到荣兰就给你寄。”楚九歌举手,做发誓状。   章太医这才放过她,交待了一声,让她坐一会就走,别累着沈卿了。   “章太医放心,我一定不会累着沈卿。”楚九歌连连保证,殷勤的上前,把章太医扶了出去。   转身回来,就看到沈卿靠在床头,看着她,笑得开心……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九歌看着沈卿瘦脱了相,显得特别大的眼睛,心中一叹。   沈卿摇了摇头,惨白唇微启:“谢谢,你能来。”   “不算……”楚九歌摆了摆手,摆到一半,突然顿住,“你……你能说话?”   “北王没有告诉你吗?”沈卿虽然醒了,可身体却很虚弱,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一样。   “北王他没有……”楚九歌说到一半,打住了,“不对,北王说你告诉了他一些事。我,我以为这个告诉是别的意思,原来真的是你告诉他的,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不对呀,延清太子不是借用巫族的人,换走了你的声音吗?要是你能说话,那延清太子呢?他怎么也能说话了?”   “我不是药人,也没有用过巫族的药,你真以为巫族想要血祭,就能血祭吗?”沈卿靠着床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嘲讽的笑道。   “那延清太子他……”楚九歌眉头微皱,“他根本没有失声?这是一个局?可这要是局的话,他诱你来干什么?做他的药人?这也说不通,他失声了十多年,之前他根本不知你的存在。”   “他确实无法说话,但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是心理的问题。”他在西凤的一年,也不是白待的,他在西凤的势力虽比不上延清太子,但该知道的事却知道的不少。   “心理问题?他……那样的人,不像是有心病的样子。”楚九歌在脑海里,仔细想了一下延清太子的样子,摇了摇头……   延清太子心机深沉,心思很重,善于伪装,手段狠辣,可不像是心里承受弱的人。   宫里长大的孩子,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吗?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暗,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阴暗面,谁知他的内心有多阴暗。”沈卿轻轻的勾唇,讽刺的道。   楚九歌直觉的这话不对,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沈卿说这话,给她的感觉很危险,比先前在东林所见,危险千百倍。   楚九歌忍不住劝道:“沈卿,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世,就该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强求的。别忘了,你的妹妹还在等你,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放心,我不会冒险,西凤的事与我无关,等我的身体养好了,我们就离开西凤,再也不回来了。”沈卿长叹了口气。   在西凤的一年,他风光过,落魄过。遇到过真心为他的人,也遭受过背叛,也背叛过他人。   这短短一年,比旁人一辈子的经历还要复杂。   他这一生,足够了!   沈卿闭了闭眼,道:“到时候,我带我妹妹去荣兰投奔你和北王,可好?”   想到远在东林的妹妹,沈卿心中一暖,轻轻勾起一抹笑。   而随着他的笑,他周身的阴郁之气顿时一消,隐约有了几分当年少年中榜的意气风发…… 第1204章 输了,朕有你   西凤皇宫正殿   北王与西凤皇帝在棋桌前分别坐下,北王执黑子,西凤皇帝执白子。   黑子落下,白子紧随,白子刚落定,黑子就已经跟了下来,两人手执棋子,几乎是不假思索,一颗接一颗的落子,不过瞬息,棋盘上就布满了棋子。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瞎闹,胡乱的摆着棋子儿玩,可懂棋的人,一看棋盘上你来我往的杀气,就知这两人很认真!   认真的下棋,认真的布局,认真的落子,认真的在较量。   两人不仅在棋盘上较量,就连落子的速度,也在暗中较量着,你快我更快,谁也不肯落后一分。   “啪!”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黑子落下,北王抬眸,看着西凤皇帝,“你输了!”   “棋局而已。”西凤皇帝看着棋盘,不以为意的道。   他才不会让北王知道,他在意!   “你没有胜算。”北王又道。   这句说的绝不是棋盘,在场的两人都知道。   西凤皇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看着北王,就这么看着,眼神平静的看着……   北王却只当没有看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又随手放在一旁,从容淡定,完全不将西凤皇帝的眼神当回事。   许久后,就在北王以为,西凤皇帝气疯了,不会主动开口时,西凤皇帝突然笑了……   他看着北王,目光坚定的道:“朕!有!你!”   “本王,不掺和皇位之争。”连东林的皇位之争他都不掺和,又怎么可能会掺和西凤的皇位之争?   西凤皇帝莫不是以为,他出手护了楚九歌一次,他北天骄就要任由他驱使吧?   这世间,能驱使他北天骄的人,还没有出生。   “你的敌人在不周山,正巧,朕也与不周山的人有仇。”西凤皇帝端着茶杯在手上,并没有喝。   “本王与不周山只是有些小恩怨,并无生死之仇。”北王云淡风轻的说道。   “小恩怨是你说的,不是不周山说的。只要你是北域的王,你与不周山之间,就不可能和解。”西凤皇帝看了一眼棋盘,道:“你挡了不周山的路,你在这里与朕对弈,朕在棋局上输了你一子,你也输给了不周山一子。”   “你知道什么?”北王看着西凤皇帝,目光凌利。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爱装深沉,什么事都藏着不说,每个人都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明知不周山所谋非小,也漠视不理,非要等到不周山动到他们头上才会出手。   一个个身居高位,受百姓的供养,却视百姓如刍狗,着实可恨。   “你以为,沈卿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他们用沈卿诱你来西凤,真的只是为了在西凤伏杀你吗?你太小看不周山的人了,那些人的格局没有这么小,他们要做的事也没有这么简单。”西凤皇帝说完这句就不说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等着北王寻问。   北王看着他,冷笑,“现在是陛下,需要本王帮助。”   他当然知道不周山不简单,不然不会明知西凤是一下陷阱,他也往里面跳。   他来西凤,可不仅仅是为了沈卿。   光凭一个沈卿,还不值得他带着楚九歌来冒险。   “所以,北王是愿意与朕合作?”西凤皇帝笑着问道。   “这要看陛下能拿出什么筹码。”北王随手拈起一颗黑色的棋子,在手中把玩。   黑玉做的棋子,打磨的水润圆滑,没有一丝棱角,可这颗圆润的棋子,在北王指尖来回打转时,却隐隐流露出一丝锋芒。   西凤皇帝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北王指间那颗棋子上,不过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经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磨难,北王爷还是这般的锐利锋芒,你父皇有福了。”   这话,西凤皇帝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如若,他有这么一子,他死也甘愿。   可惜,他的愿望被不周山与司徒家的人给毁了。   “看样子陛下不想说。”北王将手中的棋子随手一丢。   “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将棋盘打乱。   他在告诉西凤皇帝,纵使不周山的人在下棋,在布局,他北天骄也不是棋子。   他不会乖乖地按不周山的想法行事,他不知不周山布的什么局,不知怎么能阻止不周山,怎么做才能让不周山输,但要打扰不周山的局,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早晚也会知道,朕提前告诉你也无妨。”西凤皇帝确实想以这个消息为筹码,与北王谈个交易,让北王为他办事,但……   北王并不配合。   无奈,西凤皇帝只能先把消息给北王。   “你多久,没有收到北域的消息了?”西凤皇帝问道。   西凤的皇帝摆明了想要掌控主动权,让北王跟着他的话走,可北王偏不买账,“有话,请陛下直说。”   “你这样的人……东皇在不知你身世的情况下,能容忍你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西凤皇帝叹气。   有北王这样的儿子是骄傲,可有北王这样的臣子、合作者,简直是头痛,这人一点也不懂配合,也不给任何人颜面。   也亏得他脾气好,要换作一般人,屡次被北王打乱节奏,一点也不配合,肯定会翻脸。   “本王不靠任何人的容忍活下来,本王……凭本事活下来。西皇陛下,想要见识一下吗?”东皇、西皇之称,是四国皇帝之间的称呼,北王自认给西凤皇帝面子,一直只称皇帝。   可不想,对方却不领情,既然如此,这面子,他也就不用给了。   “呃……”西凤皇帝一咽,看了北王一眼,戏谑的道:“昨晚,北王爷没有睡好?”   西凤皇帝特意咬住“睡”这个字,北王就是想要装作听不明白也不行。   北王斜了西凤皇帝一眼,“所以,西皇是要让本王去补觉。”   “谈正事。”几次言语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西凤皇帝终于放弃,直奔主题的道:“朕在北域的探子传来消息,说北域最近多了许孕妇,这事北王你知道吗?”   北域那地方十几年也没有孕妇,突然出现上百个孕妇,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西凤皇帝是不信的…… 第1205章 阳谋,没有那么神   “孕妇?”   初听到这个词,北王确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席家送去的那群女人,怀孕了?”   “确切的说,她们是不周山送去的。东林席家,一直是不周山的人。”西凤皇帝纠正了北王的说法,说完,西凤皇帝又别俱深意的看了北王一眼,“朕很好奇,你明知她们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杀了她们?”   “对付阴谋最好的对策是阳谋,没有她们也没有别人。”不杀那群女人,倒不是下不了手,也不是怜香惜玉。   除去北域需要女人外,他也想知道,不周山的人想利用这群女人做什么?   杀,固然可以将危机扼杀,但不会将危机解除。   不周山对北域,对他的算计,不会因他杀了这些女人就停下来,没有这些人女人,还会有其他人。   与其让不周山的人,把心思藏得更深,把阴谋藏得更深,不如摆在明面上,大家都看着,光明正大的较量。   至于结果如何?   到时候,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不周山才会毫不隐藏,将这群女人送到不周山,他们就知道你不会杀她们,会让她们呆在北域,这才让他们的计划得以实施。”不得不说,不周山的人,很擅长玩弄人心。   对付不同的人,就用不同的法子,他们总能找到人的弱点。   要是一般人,听到自己被人这般算计必然大怒,可北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以有心算无心罢了,算不得多么高明。”   就像九歌说的,不周山的人是专业算计人的,他们不过是兼职应付了一下,会落入不周山的算计,着实不算什么。   而且,不周山也不是每一次算计都成功了,那些失败的算计,根本没有人知道。   世人不过是用不周山,算计成功的事情,倒推不周山的布局,而后就得出不周山十分厉害,用计如神的结论。   这种用结果倒推过程的做法,自然容易把不周山神话,可不周山真要有那么神,就不会到现在还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躲在暗处。   “朕以为,你会如临大敌。毕竟,有不周山这么一个潜在的对手在,是一件让人很不安心的事。而且,你应该能看出来,不周山一直在针对你。”北王的反应,让西凤皇帝很失望。   一个冷静的人,一个遇到算计还能保有理智的人,很难被人算计到。   这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西皇说错了,不周山针对的是北域,本王正巧是北域的王罢了。”西凤皇帝把不周山说得那般神,那么厉害,却不知……   不周山早年就做过,一次极为失败的事情——让他上山习武,又让他活着下山。   想来,那时不周山的人定然不会知道,他会成为北域的王,会成为阻碍不周山脚步的人。要是他们知道的话,不周山的人怕是早就杀了他,绝不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他们针对的……是北域的人,北王爷你也是北王的人。”西凤皇帝知晓北王是故意在他面前,淡化与不周山的矛盾,他也不在意,只道:“北王爷难道不好奇,为何北域的人先前一直无法生育,这群女人却能成堆的怀孕吗?而不周山,要这些女人怀孕是为了什么?”   “正因为本王好奇,那些女人才能在北域活到现在,才能怀上身孕。”他一直在等,等不周山的人出招。   现在,不周山出招了,而他等着接招就好。   “他们要的……是那些女人腹中的孩子。”西凤皇帝深深地看了北王一眼,心里有些挫败。   他发现,跟北王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聊天。   聊着聊着,北王就把天聊死了,也亏得他内心足够强大,不然真没有办法跟北王继续聊下去。   北王淡漠的点头:“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不周山的人,压根就没有掩饰他们的目的。但不周山的人,也确实拿捏住了北域人的软肋,就算他明知不同山的人,送这群女人来别有用心,让这群女人怀孕,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无法阻止。   他要解决北域人传承的问题,而且刻不容缓。   这群女人,对不周山是来说是有用的棋子,对他,对北域来说也是一样的。   北域人能不能有子嗣,也许就在这群女人身上。   “你这样……是合作的态度吗?”西凤皇帝自认修养不错,脾气极好,在一再被北王堵得无话可说,仍旧让他脾气暴躁。   与北王说话,真的需要强大的承受力。   他有些明白,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还有南凉的太子,为何那般厌恶北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要不是西凤的局势不稳,他的处境有那么一点不妙,而他又想对付不周山,他也想杀了北王。   许多年,都没有人像北王这样,半点不把他看在眼里。   “西皇想要北王怎么做?跪下来,唯你马首是瞻?还是谄媚奉承?”北王嘲弄地看着西凤皇帝。   一个个的,皇帝当久了,都以为自己是神了,人人都要匍匐在他们脚下,聆听他们的圣训了。   “你……”西凤皇帝指着北王,面露怒容。   北王这话,是对帝王极大的羞辱,彻底的挑起他的怒火。   要不是顾虑到北王的势力,北王此刻,必是身首异处。   北王不为所动,冷笑道:“本王,是北域的王,是荣兰的王,是东林的王,不是西凤的王。西皇!”   西凤皇帝要耍皇上的威风,还真耍不到他头上。   北王冷漠地开口:“你护了本王的王妃一回,本王的王妃却救了你一命。西皇,本王不欠你任何人情,谈交易就拿出谈交易的姿态,本王谈合作时从不讲人情。”   “胡夫人是怎么死的,北王爷是不是忘了?”是,他与楚九歌确实是打平了,互不相欠,可北王在他西凤的地盘杀他的人,事后却半点歉意与表示也没有,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北王真当,他非北王这个合作者不可了?   这世间,没有谁是无可取代的。   别说区区一个北王,就是他这个皇帝没了,西凤也不会如何…… 第1206章 挑明,东风压到西凤   西凤皇帝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他周身的气势陡然增强,目光阴冷地看着北王,那眼神……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看弱小的蝼蚁,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当然,西凤皇帝并非真得看不起北王,也不是真的不屑北王。   真要如此,他也不会费心力向北王卖好,试图拉拢北王。   西凤皇帝此举,不过是想在气势上压低北王,好让北王让步罢了。   可,北王是好相与的人吗?   北王察觉到了西凤皇帝的陛下,他并没有像西凤皇帝那般,调动周身的气势去压低对方,与西凤皇帝对抗,北王他只是抬眸,看了西凤皇帝一眼,那一眼……   平静无波!   不是一无所知的空洞平静,而是看透一切,洞悉一切后的平静。   四目相对。西凤皇帝气势凌人,北王平静如水,没有火药味,也没有一触即发的火花,只有无言的尴尬与沉默。   对比北王的平静,西凤皇帝的盛气凌人,显得有那么一点愚蠢与幼稚。   明明,西凤皇帝是年长的那一个,可两人交锋的刹那,西凤皇帝却有一种,自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而北王则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大人。   这个认知,让西凤皇帝无比懊恼,恨不得杀人,可偏偏他越是愤怒,他越是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   “算了!”看着平静的北王,西凤皇帝的火气发不出来,他呼了口气,吐出心中的憋屈,自嘲一笑,“朕不跟你置无用的气,以免传出去,旁人说朕欺负小孩子。”   “呵!”北王平静如波的面容,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以一种不认识西凤皇帝的眼神,看着他,直把西凤皇帝看得又恼怒又羞愧。   西凤皇帝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别生气,别生气,别跟北王这种空有武力与脑子,却不懂说话的人生气,不划算,也不值得。   西凤皇帝拿起茶杯,将杯中已冷却的茶水一口饮尽,才慢慢平静下来了。   “不周山的人,不能离开不周山,你知道吗?”西凤皇帝再次主动提起正事。   “这与他们……要北域人的血脉有关?”要不是不周山的那些老怪物,没有办法离开不周山,不周山的势力远不止如此。   饶是北王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北域虽然不弱,但与积攒了上百年的不周山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不周山那些人……其实是前朝皇帝给雪妃安排的守墓人的后人。那些人,吃了巫族的秘药,世世代代都无法离开雪妃的墓地,而雪妃的墓就在不周山后面。”说到自己知晓的事,西凤皇帝又恢复了原有的云淡风轻。   “本王知道。”北王不耐烦的道。   如果西凤皇帝手中只有这么一点消息,那他们没有办法合作。   西凤皇帝要跟他合作,得拿出让他心动的筹码才行。   “听说你与东林王家的,新任家主王梓钰关系极好,会知晓这些倒也正常。”许是被北王驳到了脸面,西凤皇帝已经很淡定了,还有心情调侃一句。   北王看了西凤皇帝一眼,没有说话。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西凤皇帝已经没有脾气,笑了笑,继续道:“这些旧事你既然已经知晓,应该能猜到,他们养出一群女人,千方百计的,让他们怀上北域人血脉的原因了。”   “换!命!”北王又不蠢,这些事串起来,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不周山的人,费尽心机的在北域边境弄出一个黑雾森林,花了不知几十年还是上百年的时间,破坏北域人的身体,让北域人失去生育能力,而后……   又培养出这么一批,能轻易怀上北域血脉的女人,他们要的自然是那些孩子,而要这些孩子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离开不周山。   “是的!换命!”西凤皇帝并不意外北王能猜到,但他还是把所知的消息,一一说给北王听,“巫族花几十年时间,为他们寻找的破解之法。北域人的身体是被药物强制破坏的,而席家送去的那群女人,她们的身体一直受药物的滋润,极易受孕。那群女人与北域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不周山要的药人,用那些孩子的血与不周山的人换血,不周山的人就可以不受秘药与血脉的限制,可以离开不周山。”   “胡夫人告诉你的?”北王问道。   “是。朕知道,不周山的人收买了她,但她是朕的女人,她是朕安插上在不周山的人,她的话可信。”西凤皇帝知道北王不喜胡夫人,但他的人,哪怕是死了,他也得护着。0   北王嗤笑一笑,“西皇知不知,不周山的人也认为,胡夫人是他们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他们通过胡夫人,可没少获取你的消息与动向。”   北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讽刺他识人不明?   西凤皇帝皱眉,心中不快,可面上还是温和的道:“她给不周山透露的消息,都是朕知晓的,也是朕默许的人。她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得到不周山的人信任。”   “不周山的人也认为,要适当的让她给你透露一些不周山的动向,更容易取得你的信任。西皇难道不觉得,胡夫人给你的这个消息,并没有那么值钱吗?”北域那群女人怀孕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瞒着。   一旦消息出来,凭他们查到的消息,要推断出不周山的目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夫人将此事,作为重要情报说给西凤皇帝,顶天就是让此事提前几天暴露出来,并不会不周山的计划有影响。   “你是……什么意思?朕,落入了不周山的算计?”一瞬间,西凤皇帝只觉得全身发冷。   如果北王的推断是确的,那他身边岂不是,一直藏着一头噬主的狼?   “本王与胡夫人只打过一个照面,对胡夫人并不了解,但本王与不周山过了几次手,依本王推断,陛下应该不是落入了不周山的算计,而是你与不周山的人,都被胡夫人,玩弄于股掌间。”北王说完,顿了一下,又道:“陛下不觉得,胡夫人生下你的孩子,过于巧合了吗?”   “那件事……确实是巧合。”他查过,不周山的人虽然也有私心,但当时确实是想收买他,只不过计划实施时出现了差错,最后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胡夫人会怀上他的孩子确实是意外,因为不是胡夫人也会是别人,只是正巧是胡夫人罢了…… 第1207章 引子,要乱了   巧合?   北王笑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在指尖来回把玩,“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陛下还不明白,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有心算计罢了。”   杯子在北王指尖来回溜转,杯子里还有未喝尽的茶水与茶叶,可不管北王怎么摆弄,杯子里的茶水与茶叶,都不曾漏出半滴。   北王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地道:“就算这杯中的水与茶叶一般,杯子不断的颠倒,却不曾洒出一滴水,没有掉出一片茶叶,绝不是巧合,而是握着这个杯子的人,本事高。”   “啪!”北王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西皇为什么不想想,当年的事就算是巧合,可为什么是胡夫人,不是别人?你当年,身边可不止一个大宫女,最得用的似乎也不是什么胡夫人,为何她能近你的身,成为那个运气最好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么些年,朕与不周山的人,都被胡夫人一个女人耍着玩?”皇上冷静下来,他看着北王,眼中的温和被冷厉取代。   他承认北王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他却无法完全相信。   胡夫人死在北王手上,北王自然不想胡夫人在他心中,有一个好的印象,往胡夫人身上泼脏水,再正常不过。   “谁知道呢?当年的事,本王并没有参与,陛下自己是当事人,心里必然有数。”出乎西凤皇帝的预料,北王并没有借机踩死胡夫人,而是见好就收。   西凤皇帝太小看他了,他还不至于为一个死人花心思。   “朕这人,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西凤皇帝承认,他内心动摇了,但面上却不肯显露出来。   “所以,司徒家背叛了你,方家背叛了你。被你护在身后的福王他们,似乎也背叛了陛下。”北王看着西凤皇帝,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西凤皇帝却从北王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西凤皇帝恼怒的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所有的推断都只是猜测,而你的这些猜测,都是从你的立场出发,都是对你有利的,你要朕怎么相信,你这些包藏祸心的推断?”   “本王确实不知道陛下的事,但本王知道,不周山的人花了这么多心思,把本王引到西凤,又让你提前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本王,那么……”北王低头,从棋盘上捡起一枚黑子,放到西凤皇帝面前,“不周山的人,绝不会让本王轻易离开西凤。”   不周山的人,不在意暴露他们在北域的计划,就说明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把他留在西凤,让他没法管北域的事。   “陛下,西凤!要乱了!”北王深深地看了西凤皇帝一眼,起身,将手中的棋子,随手抛在棋盘上。   “啪”的一声,棋子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摔在棋盘上,将周围的棋子都震飞了,有几颗棋子甚至被震的摔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瓣。   西凤皇帝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看着摔在自己脚边,碎成一片片的棋子,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他抬头,看着远去的北王,想要叫他停下来,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北王走出去,看着北王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西凤皇帝面色难看的看着北王离去,许久后才收回视线,看着棋盘上乱作一团的棋子,心中不安:西凤,真的要乱了吗?   ……   “西凤要乱了,我们怕是走不了。”北王回到楚九歌住的偏殿时,楚九歌也回来了,看着心情不错。   可北王这话一出,就让楚九歌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西凤要乱了?怎么会……西凤皇帝对西凤的掌控力度并不弱,而且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延清太子不会蠢得造反吧?”   “西凤皇帝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能看出来,别人也可以看出来,更不用说,他这个弱点不周山的人还知晓。你觉得,不周山的人,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会一直为西凤皇帝保密吗?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不会拿这个弱点,来攻击西凤皇帝吗?”北王嗤笑道。   西凤皇帝太天真了,不周山那些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不周山的人。   楚九歌思索片刻,问道:“延清太子是不是也知道?所以他才急着拉拢方家?拉拢朝臣?”   “本王推断,延清太子必然知晓。”连沈卿都能查出来的事,延清太子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查不到?   更不用说,延清太子背后还有司徒家。   就算延清太子不去查,司徒家也会让他知晓。   只有这样,延清太子才会离不开司徒家,才会死死地绑在司徒家身上,成为司徒家放在人前,操控皇权的傀儡。   “西凤,真乱。我们这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吗?”楚九歌叹息。   北王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楚九歌的脑袋,“本王才是引子!因为本王来了,西凤才会乱,或者说才会提前乱。”   不周山的人,是为了留住他,才刻意制造这起混乱。   当然,即使没有他,西凤也会乱,只是早与晚,规模大与小的区别。   “呃……”楚九歌一默,哭笑不得的道:“合着我们才是罪魁祸首。”   “本王的到来,不过是提起触发了此事。西凤皇室的危机一直在,只是西凤皇帝一直假装他不存在罢了。”这世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有那么多人知晓西凤皇帝的秘密,西凤皇帝根本不可能阻止事情爆发。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西凤要乱的话,宫里也不安全吧?”西凤一乱,许多事情就不受掌控,届时西凤会变成什么样无人知晓,最终谁坐上皇位也无人知晓。   “西凤要乱,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且看着……西凤皇帝的反应吧。”北王眯着眼,瞪去眼中的狠厉与凶光。   不周山的人一再算计他,算计他的北域,他要不给不周山一点颜色瞧瞧,不周山的人还以为他好欺负,是可以任由不周山拿捏的软柿子。   想把他困在西凤,不让他回去处理北域的事?   好!   他会如不周山的人所愿,呆在西凤,不把西凤搅得天翻地覆,绝不会离开!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不周山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何拿西凤来牵制他…… 第1208章 爆发,想不想当皇帝   北王走后,西凤皇帝独自一人在殿内呆了许久,直到梅公公来报,说太子在外求见,西凤皇帝才回过神。   “太子,又有何事?”这三天,西凤皇帝没有出现在人前,但外面的人求见不断,朝臣、宗室、太子一个个轮流来,西凤皇帝烦不胜烦。   好在,这些人虽然蹦哒不断,却忌惮他的手段,只敢试探,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然,他不敢保证,二十年前屠杀大臣的事,还会不会再上演一遍。   要知道,他这人一向好脾气,可一旦发脾气了,不见够血绝不会消气!   “太子殿下说,太子妃怕是不好了,太子妃想见皇上最后一面。”延清太子每次来见皇上,都是拿太子妃作筏子。   一次,两次……就算西凤皇帝看在司徒皇后的面子上,对司徒嫣然另眼相待,可次数久了,再怎么另眼也会被消磨掉。   更不用提,西凤皇帝刚刚跟北王谈一场,却得出一个让他烦躁的结论。   北王那番话,虽有危言耸听的嫌疑,可西凤皇帝知道,北王的推断没有错。   不周山为了留下北王,唯有让西凤陷入混乱、混战中……   西凤,真的要乱了!   因为北王而乱!   他要隐藏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按说,他该痛恨北王,杀了北王以了事,可他此时无比的清醒,无比的理智。   西凤的隐患一直都在,他一直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北王,只是一个引子,将西凤的隐患,将他的隐患,提前引出来罢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世人所知,每一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内心深处,隐约是期盼这一天到来的……   听到北王说西凤要乱,他除了慌乱外,隐隐却觉得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每晚连睡都不敢睡着了。   心里有了准备,西凤皇帝对接下来的混乱,也没有那么的不安了。听到梅公公的话,西凤皇帝甚至还笑了,“告诉太子,太子妃活着,朕才会看在她与皇后有七份相似的面上,对她另眼相待。她要死了,就什么也不是。”   既然要乱,那就闹大一点。   朝臣和延清太子,不是都认为他重伤不愈,命悬一线吗?   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让他们再蹦高一点。   那些隐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全部跳出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是,陛下。”梅公公连多一句的劝说都没有,就退了出去。   旁人不知,作为皇帝的心腹,梅公公很清楚。皇上确实把司徒皇后放在了心尖上,哪怕知晓司徒皇后怀着不知谁的种,皇上依旧默认下来,为了不让司徒皇后伤心,甚至想方设法瞒着司徒皇后,但是……   这并不表示,什么乱七八糟的冒牌货,都能和司徒皇后一样,被皇上放在心尖上宠。   皇上这些年把司徒嫣然捧在云端,她与皇后长相相似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司徒家。   皇上要麻痹司徒家,要让司徒家认为,他们家在皇上心中很有地位,皇上看在司徒皇后的面子上,绝不会对司徒家赶尽杀绝。   只有这样,才不会逼得司徒家鱼死网破,说出不该说的事,做出不该做的事。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西凤要乱了,司徒家手上握的把柄,还有司徒家手中的兵权,皇上都不在乎了,也没有必要在乎了。   梅公公出来后,将西凤皇帝的话如数说给延清太子听,没有篡改一个字。   延清太子听罢,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的道:“梅公公,你……确定,没有传错话?”   “老奴打小就跟着陛下,跟在陛下身边三十多年,传话的本事还是有的。”梅公公皮笑肉不笑的道。   延清太子直觉事情不对,他深吸了口气,道:“父皇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孤,想见见父皇,还请梅公公通传。”   大子大婚已经四天了,除了第二天上了早朝外,皇上就一直没有出现在人前,朝臣都在怀疑皇上是不是出事了,而作为司徒家的外孙,司徒家鼎立支持的人,延清太子知道的更多。   但,事情没有确定前,他也不敢冒险。   这内廷,终归是掌握在皇上手上。事情没有确定,他要贸然出手,皇上在宫里奈何不了外面的人,要杀他却不难。   这些年,他一直战战兢兢,隐忍不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了,看到了曙光,他不能功亏一篑。   “皇上不见任何人,太子殿下,请……”梅公公客气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可言行却十分的强硬。   延清太子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终是不甘的离去……   事情有些不对,他得想想办法。   延清太子一回到东宫,就立刻派心腹给司徒家送了一封信,让司徒家想办法,试探皇上是否真的病重?   信送出去后,延清太子起身,犹豫了一下,朝左侧的偏殿走去。   那里住的人是方侧妃!   而在延清太子有动作时,北王也动了。   与楚九歌说了几句西凤的事后,北王就来见沈卿了。   沈卿身上只有一些外伤,他只是累狠了,饿狠了,虽伤了根基,但好好养着,慢慢总能恢复。   “北王爷。”沈卿看到北王出现,颇为诧异,挣扎着要起知情达理,北王却是摆了摆手,淡漠的道:“不必。本王来找你,只是有句话要问你。”   “北王爷想要知道什么?”命都是北王救的,沈卿在北王面前,也就不再强撑了。   他什么情况,北王比谁都清楚。   “你想不想当西凤的皇帝?”北王云淡风轻的问道,那语气,那神态,自然随意的,就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   别说沈卿,就是楚九歌也吓了一跳。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北王,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都清楚北王的为人。   北王不会说大话,也不会说无用的话。   北王问沈卿想不想当西凤的皇帝,就说明北王他…… 第1209章 帝王,没有朋友   北王有能力,扶沈卿坐上西凤皇帝的位置!   建功立业、封王拜相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而皇位……那是比封王拜相更有吸引力的存在。   哪怕早已放弃了争位的念头,听到北王的话,沈卿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心跳都停止了。   他怀疑他幻听了!   沈卿狠狠地吐了口气,眼中崩发出灼热的光芒,他颤抖的问道:“北,北王爷……你在说什么?”   “你想不想当西凤的皇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想便想,不想便是不想,有什么好想的?   “你,你的意思是?”沈卿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本就大得吓人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大了,眼中的光芒炙热的灼人眼。   楚九歌本想说什么,可看到这样的沈卿,暗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别说沈卿,就是北王这么问她,她指不定也会心动。   皇帝呀!   别说普通人,就是皇子皇孙都为这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   从古至今,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流血流泪,为了这个位置家破人亡,亦再所不惜。   一呼百应,生杀予夺,掌控着天下人的生命,世间的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子孙后代人人受益。   这样的位置,谁能拒绝?   她有什么资格劝说沈卿?   沈卿问出这话,就表示他想要……   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说什么。   北王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如你所想的那般……你想要那个位置,本王就帮你争取。当然,风险也由你担,成了,你是西凤的皇帝。败了,你死!”   “为,为什么是我?”沈卿的声音依旧颤抖的厉害,他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将容貌完险毁掉的疤,眼中的光芒骤然消退,黯然的道:“我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面容有损罢了,谁敢说帝王的不是?”北王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我不是西凤皇室血脉。”这是他放弃争取的原因。   他从东林回到西凤时,带着满腔的报负与野心,可再大的报负,再多的野心,也比不上他不是西凤皇室的血脉。   这一点,就足够抹掉他所有的一切。   “是与不是,谁能说得清呢?”北王嗤笑一声,“先前,本王不敢保证,能助你坐上西凤皇位,但现在……只要你敢赌,本王就敢下注。”   西凤既然要乱就乱彻底一些,不周山想借西凤的力量阻拦他,他就将不周山在西凤的势力彻底拔除,让他们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好!我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沈卿就做出了决定。   上一次,他去东林就想说服北王与王梓钰帮他,可惜,这两人都很有原则,怎么也不肯插手西凤皇室之争。   他无法,只能失望而归。   而后,他又得知自己不是西凤皇帝的血脉,便彻底的死心了。   却不想,峰回路转,在他放弃的时候,北王居然愿意帮他。   他自然知道,北王帮他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北王帮他,只是因为他上位,更符合北王的利益,可是……   他还是想要赌一把,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哪怕,代价是他的命!   “接下来,好好养伤,其他的交给本王。”北王一点也不意外沈卿的回答,他起身,对楚九歌道:“想办法去掉他脸上的疤,去不掉也无事,只要让这道疤,看上去别这么狰狞就行了。”   “我会尽力。”最初的震惊过后,楚九歌已经冷静下来。   她没有看沈卿,只对北王点了点头。   “九歌……”沈卿这才注意到楚九歌的存在,想到他先前对楚九歌说的话,心中一阵燥热,不自在的唤了一声。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恭喜你,沈卿。”出乎沈卿的预料,楚九歌很平静。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沈卿苦笑道。   实话,他对自己也很失望,可是……   他拒绝不了皇位的诱惑。   那种众生匍匐在脚下,任由他宰割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他这一生,都受人摆布,受权势压迫。他不甘一辈子如此,他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要将所有人踩在脚底,再不被权势压迫。   “没有,你的选择是对的。”沈卿是人不是神,而且北王说的是皇位,不是其他的,沈卿要是能拒绝,她才觉得奇怪。   往上爬,并没有错。   这个世道,普通人是没有人权的,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爬得更高。   再说了,她也没有比沈卿高尚到哪里去,她哪来的资格对沈卿失望?   沈卿选择皇位,她选择北王。   他们,都是向权势低头,为权势妥协的人。   “那便好。”沈卿紧绷的身体一松,他闭了闭眼,将眼中的热切与激动,一点点收起来,激动颤抖的身体,也慢慢的归于平静。   他做了选择,绝不后悔!   北王来找沈卿,并不是要沈卿做什么,他只要沈卿做个表态。   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勉强人,要把沈卿推到皇位,自然要先征得沈卿同意。   不然,他费了力气把沈卿推上去,却得不到好处,那多亏?   得到沈卿肯定的答复,北王一秒也没有多呆,带着楚九歌就回去了。   回去后,楚九歌看着北王,欲言又止。   北王只看一眼,就知楚九歌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九歌,不要想太多,只是一场交易。本王扶他上位之后,会拿走足够多的好处。以后再见,他是西凤的皇帝,本王是北域的王,明白吗?”   北王上前,张开双臂,示意楚九歌为他宽衣。   “所以,以后不再是朋友了,对吗?”楚九歌苦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上前,为北王解开衣领的扣子。   “帝王,没有朋友。”北王摸了摸楚九歌的头,低声道:“九歌,你的朋友只是沈卿。”   “你选择沈卿的理由是什么?沈卿……他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沈卿不是皇室血脉,相比沈卿,福王更合适,不是吗?   “他对西凤来说不是最好的人选,但对本王来说,他是最好的人选。沈卿他没有被宫廷的同化,没有被利益腐朽,他还保有普通人天真与原则。与一个有原则的人合作,本王不担心拿不到足够的好处。”最主要,现在的是沈卿,是他在西凤唯一能掌控的人。   至于以后?   他不需要考虑以后,西凤的以后与他无关…… 第1210章 乱起,宗室出损招   当天晚上,北王悄悄出了一趟宫,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天明才回来。   楚九歌看着他眼下的黑青,什么也没有问,上前为他脱下外衣,而后陪着他补了一个觉,让宫人以为北王是为了她,才“君王不早朝”。   在西凤,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北王来到西凤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一睡就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而两人一起来,西凤的天就变了!   以福王为首的宗室,跪在西凤武门外,手举状纸,状告司徒家混淆皇室血脉,要求皇上严惩司徒家,严惩混淆皇室血脉的延清太子。   消息一出,整个西凤朝廷的官员都震惊了,纷纷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尤其以方家为最。   方家是西凤皇帝的心腹,手上也握有兵权,是西凤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用来钳制司徒家的。这些年方将做的很好,一直是西凤皇帝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可是……   在西凤皇帝一连三天,没有出现在人前的,方家就与延清太子勾结在一起,虽然面上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实际上已经倒向延清太子。   这个时候,爆出延清太子的血脉有问题,受到的冲击与影响最大的,除了司徒家就是方家了。   方家虽然才上延清太子的船,还未曾给延清太子出力,但西凤皇帝已知他们背叛的事,便是方家现在从延清太子的船上下来,日后怕也没有好下场。   方家人得知福王等人做得事,急得快疯了,不断的往宫里传消息,可此刻西凤的皇宫也乱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西凤皇帝!   福王等人,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表现出来,突然就集结宗室,跪在武门外,将皇室血脉被混淆的事捅到明面上来,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西凤会乱的西凤皇帝,也不免惊住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捅出来。   事关皇家颜面,事关皇权斗争,一向都是隐在底下,隐在暗处、极少有捅到明面上,摆在人前的,福王此举打的西凤皇帝措手不及。   不过,西凤皇帝也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命人把福王等人请进宫,可是……   福王和一干宗室根本不给皇上面子,他们就跪在宫门外,要皇上诛杀混淆皇室血脉的延清太子。   西凤皇帝气得吐血,将案桌上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是朕这几年太好说话了,让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朕好欺负吗?他们一句话,就要朕杀太子,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了?是皇帝吗?”   侍候的宫女、太监早就退了下去,殿内只有梅公公在。   西凤皇帝发火,梅公公也不敢上前,等到西凤皇帝稍稍冷静下来,梅公公才上前劝说:“请陛下保重龙体,别落入了奸人的算计。”   “呵……什么奸人的算计,人家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福王他们敢嚷着要朕杀了延清,就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延清不是朕的儿子!”西凤皇帝不是蠢人,哪怕盛怒之下,他也依旧一眼就看穿了福王等人的算计。   左右不过是福王等人知晓,他是天阉的事。   昨日,北王跟他谈过后,他就知道此事会暴露出来。福王他们这么乱,他虽然生气,可倒没有多惊慌。   早晚的事,不是吗?   “福王殿下,怕是遭人算计了。”梅公公叹息了一声。   他可以肯定,福王之前是不知晓皇上的秘密的,福王要是早知晓,早就动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昨天北王见过皇上,今天福王就来闹事,他怀疑此事与北王有关,只是……   梅公公看了皇上一眼,到底不敢说出来。   西凤皇帝冷声笑道:“他们这是在逼朕,逼朕对延清和司徒家出手,而等到朕杀了延清,灭了司徒家的势力,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   延清是他名面上唯一的皇子,要是这个皇子不是他的种,他就没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为了保证皇位的传承,他势必要从宗室过继。   这也就是福王能联合宗室的人,一起跪在宫门外逼他的原因。   他要是不废了延清,那些人……   怕是会在天下人面前,揭露他是天阉事,到时候就不是废太子的事,而是他这个皇帝都得被废。   西凤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抓着案桌边缘,瞳孔猛地一收,“不!他们不仅是在逼朕,也是在逼司徒家,逼司徒家造反!”   西凤皇帝倒吸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延清是不是朕的儿子,司徒家比谁都清楚,司徒家谋划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扶自己的人上位,司徒家必然不甘心功亏一篑。事实上,司徒家一直都知道,延清的位置不够稳,这些年司徒家一直在暗中谋划兵变一事,甚至拉拢了方家。福王把事情闹大,是在逼司徒家提前动手,逼司徒家与朕提前对上。”   西凤皇帝抓着案桌的手指缓缓收拢,眼中闪着狠厉的光芒,“为了皇位,不惜逼朕,不惜让西凤陷入内乱,让西凤的百姓陷入战火,这就是朕的兄弟,朕的叔伯子侄。”   梅公公叹息了一声,“陛下,事已至此,我们……要怎么办?”   这些,他早就想到了,正是因为想到这些,他才怀疑福王突然出手,有北王的影子。   福王这一出手,事情乱的……任何人都控制不住,不知最后会如何,也不知得利的人是谁。   这种情况下,最适合混水摸鱼,适合没有任何背景与势力的外来者,因为……   在西凤国内的势力势均力敌,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北王这股外来势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此事,恐怕与北天骄有关。”梅公公能想到,西凤皇帝也不是傻子,盛怒过后,他便冷静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道:“去,请他来见朕。”   北天骄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想要主动权吗?   他可以给,只要北天骄有那个价值,有那个命…… 第1211章 目的,保本王的人百世无忧   北王收到西凤皇帝的邀请,一点也不意外。   事情闹得这么大,西凤皇帝不来找他才奇怪。   “你看,人便是这般,不到绝境绝不低头,总妄想奇迹发生。”北王张开双臂,站在楚九歌面前,任由楚九歌为他整理衣襟。   楚九歌笑了一声,“别太过分了,人家好歹是皇帝,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你叫人家的脸往哪里放。”   今天起来,知晓宫门口的事,楚九歌才知北王昨晚去做了什么。   北王说,他要帮福王,果然帮了。   只是,要她说,这帮还不如不帮。   福王太激进了,他这次头脑一热,把事情闹这么大,便是真的逼的西凤皇帝与司徒家对抗,他也拿不到好处。   他带头把西凤皇帝搞了下来,还指望西凤皇帝过继他的儿子,继承皇位?   北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任由楚九歌为他整理衣襟。   片刻后,楚九歌后退一步:“好了。”   “本王去去就回,没有本王陪同,哪里也不要去,沈卿找你也不要去。”北王抬脚欲走,可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   西凤大乱,他虽身处漩涡在,可没有人敢动他,也没有人能动他。   楚九歌不同,楚九歌是他唯一的弱点,想要制住他,让他妥协,楚九歌是最好的突破口。   “放心吧,我会保护我自己。”她不会自不量力的,更不会多管闲事。   北王应了一声,转身片久走,在梅公公的引路下,来到正殿。   正殿内,被西凤皇帝砸坏的摆件已收拾干净,书桌上摆放了新的摆件与笔墨,虽然看着与先前的没有区别,但……   用过和没有用过的物件,一眼就能看出来。   北王进来,看了一眼西凤皇帝面前的书案,眼睑微动,掩去眼中的笑意。   “北王爷来了,坐。”西凤皇帝笑如春风,起身扫呼北王坐下,可谓将姿态放得极低。   “西皇客气了。”北王也给面子,点头致意后,这才坐下,“西皇找本王来,有何事?”   北王开门见山,西凤皇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福王的事,北王爷做得很漂亮。”   先发制人,把主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想来不周山也没有想到,北王居然会主动拆招,且一出招就是大招。不说北王此举,完全破坏了他们的布局,但绝对打扰了他们的节奏。   “西皇满意就好。”北王一句解释都没有,当即就应了下来。   他不在意让西凤皇帝知晓,福王今天带着宗室人逼宫,是他策划的。   “你闹这么大,就不怕……朕杀了你吗?这可是西凤,在朕的地盘,你这般狂妄,是认为朕不敢动你吗?”西凤皇帝嘴里说着杀气腾腾的话,可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但是,你真要认为西凤皇帝是个温和软绵的好人,那就大错特错。   西凤皇帝,是一个能含笑着举屠刀的人。   这样人,才是最可怕。   因为,你不知他脸上的温和何时是真的,何时是假的,更不知他何时会突然翻脸,举刀相向。   就像此刻,西凤皇帝一脸笑意,但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召杀手出来,屠杀北王。   西凤的臣子,最怕西凤皇帝一脸笑意说着杀气腾腾的话,每每都会被吓得全身瘫软,冷汗淋漓,西凤皇帝也很享受臣子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可是……   北王丝毫不将他在眼里,“本王从不关心别人怎么想,西皇要能杀本王,本王也不会坐在这里。”   想要杀他的人那么大,西凤皇帝要杀他,得先去排队。   “你这样的人……”西凤皇帝叹息了一声,“如若你是朕的儿子,朕必将皇位传于你。”   缺什么想要什么,身为帝王,西凤皇帝想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于子嗣一道有缺失,他看到北王,是真的眼馋。   北王要是他儿子,哪怕北王的生母是巫女,他也不在意,但可惜的是……北王不是!   “多谢西皇的赞美,本王对西凤的皇位没有兴趣。”北王淡淡的说道,无惊无喜。   “你不想皇位,那……你想要什么?”西凤皇帝一脸失落的说到。   “护本王身后的百姓一世安稳,保本王的人百世无忧。”北王张嘴就道,一点也不走心,西凤皇帝用膝盖想也知北王这是糊弄他。   西凤皇帝也不生气,笑道:“那是大目标,现阶段的小目标呢?你想要什么?”北天骄有所求,他才能跟北天骄合作,不是吗?   “拔除不周山在西凤的势力。”不周山既然惹上了他,现在就是不周山要他走,他也不会走。   “司徒家与不周山来往密切,朕可以帮你。”西凤皇帝大义凛然的说道。   “西皇,司徒家是你的臣子。”北王眼眸一抬,笑了。   要他出手对付司徒家,还说是帮他,西凤的皇帝当他是那些,没有门路急于往上爬的寒门子弟,用言语糊弄两句,就能让他拼命吗?   “但他也是不周山的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北王要将对不周山的势力下手,就要先清除司徒家,以及司徒家的依附者。不然,要不了两年,不周山的势力还会卷土重来。   北王笑了一声,道:“西皇,你说……司徒家什么时候会动手?他们亲手教导出来的延清太子,能坐得住吗?”   “你……知道了什么?”西凤皇帝垂在一侧的手,悄悄地抓紧衣袍。   “西皇不派人去看看,延清太子在哪?”北王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两下桌面。   “延清他……”西凤皇帝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来人,去东宫……算了,朕亲自去。”   西凤皇帝甚至顾不得招呼北王,大步往外走。   “皇上……”梅公公也吓了一跳,一跳惶恐的上前,快步跟在西凤皇帝身后,同时命令身后的侍卫,立刻将东宫给围了,不许任何人外出。   事实上,福王在宫门一跪,西凤皇帝就知大事不好,立刻派人秘密将东宫监视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任何消息传到东宫。   到目前,西凤皇帝都不曾收到东宫有变的消息,但是……   西凤皇帝清楚,北王不会无的放矢。   北王开了口,东宫必有异……   北王:本王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九歌:这是一个长期的宏观战略。   北王:不妨先设个小目标,比如……先灭两个国家。   九歌:…… 第1212章 替身,延清太子死在今天   西凤皇帝的反应可谓极快,可还是慢了一步……   “陛下,太子不在东宫,他,他人出宫了,宫里那个只是替身。”梅公公跪在地上,颤抖的开口。   皇上把看守延清太子的任务交给了他,结果人不在宫里,他却不知道,这不仅仅是失职,这是无能。   “替身?”西凤皇帝坐在首位,眼睛微闭,脸上的温和被冷厉取代,“左一个替身,右一个替身,他倒是谨慎,把那个替身带上来让朕看看。”   沈卿的存在他是知晓的,沈卿与延清太子的关系他也知道。   他默许沈卿的存在,对延清太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对延清太子的宠信,而是懒得管。   又不是他的儿子,沈卿与延清要怎么自杀残杀,与他何干?   但这个替身,他还真不知。   他那个太子儿子,果然是长大了呀!   “是,陛下。”梅公公见皇上没有问罪的意思,心里大松了口,忙不迭的去把延清太子的替身带了上来。   很快,人就被带进来了。   那替身穿着延清太子的衣服,与延清太子做着一模一样的装作,言行举止与延清太子无二,从外面走进来,要不是被侍卫反剪着双手,形容狼狈,那模样与动作真正是与延清太子无二。   那人一路仰头看着西凤皇帝,眉眼间没有一丝猥琐与惧意,坦荡磊落,比之真正的延清太子也不差。   “这长相……真是难为延清了,居然找到了一个七分相似的人。”西凤皇帝仔细看了一遍,才确实这是替身,不是延清太子。   “跪下。”侍卫押着替身,跪在西凤皇帝面前,那人挣扎了一下,却不敌侍卫的力道,重重地跪了下去。   “你不满?”西凤皇帝看他眼中厉气满满,一脸的桀骜,不由得笑了。   延清还没有把这个替身收服?   “我不应该不满吗?我犯了什么错?”那替身跪在地上,倔强看着西凤皇帝,“就因我与那什么狗屁太子长得像,我就活该家破人亡,任人宰割吗?”   “你不是自愿的?”西凤皇帝挑眉问道。   “自愿?谁会自愿做一个替身,永远见不得人,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房间,每天被迫学习成为另一个人!”那替身全身青筋凸起,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   西凤皇帝冷冷淡淡的开口:“既然你不愿意……朕,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可愿?”   “报仇?哈!”那替身嘲讽一笑,“你是皇上,你会不知你儿子做了什么?你会让我杀你的儿子报仇?”   “朕,今天可以给你一个……杀死延清太子的机会!”西凤皇帝高深莫测的说道,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北王这人,着实手段莫测,让人惊叹。   能把牌打出去,也能随时收得回来,这般的收放自如,将局势尽掌在手中,便是他也做不到。   这样的人,真正可惜不是他儿子了。   这要是他儿子,他愿意把天下捧到他面前。   可惜了……   越是了解北王,西凤皇帝越发的遗憾,遗憾没有一个好儿子,遗憾北王不是他的儿子。   “杀死延清太子?你……说的是真的?”替身听到西凤皇帝的话,眼睛都亮了,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急切的道:“皇上,你,你不是骗我的?你真的让我杀死延清太子?”   他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才敢冲着皇上叫,没想到……   皇上不仅不计较他的失礼,还给他报仇的计划。   外面那些人说得没有错,他们的陛下,是最好的陛下,真正爱民如子。   “当然!”西凤皇帝点了点头,“从今天起,西凤的延清太子死了!”   福王出了招,该轮到他反击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他会给福王看看什么叫一脚踏空,同时让司徒家看看,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北王这一招,出的真得太漂亮了,漂亮到让他只要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激动。   “皇上……”那替身一懵,可他刚开口就被皇上打断了,“来人!扶太子殿下起来!”   侍卫一怔,不知所措,还是梅公公反应快眼,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端着笑脸就上前,亲自将那替身扶了起来,“哎哟,太子殿下……快起来,快起来。陛下这般疼你,哪里会生你的气。”   梅公公一上前,侍卫立刻松后,退到一旁。   那替身被梅公公扶了起来,听着梅公公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心里没由来得一慌,“皇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西凤皇帝没有看他,对梅公公道:“去,给太子殿下换身衣服。”   “是,陛下。”梅公公应了一声,不顾那替身的意愿,强硬的把人拉了出去。   “皇上,皇上……草民,草民不想报仇了。皇上,皇上……”那替身直觉不对,高声大喊,可却没有人再听他的话了。   皇上让梅公公带他去换衣服,可不仅仅是为了换衣服,还是要他配合。   至于那替身会不会配合?   皇上一点也不担心。   梅公公跟在他身边多年,凭梅公公的手段,有一百种方式让那替身听话。   两刻钟后,梅公公带着换了一衣服的替身来了,那替身双眼通红,眼中闪着仇恨的目光,可却没有反抗。   西凤皇帝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这么一看,更像了。”   “唔……”那替身由梅公公搀扶着走进来,他的双眼闪着仇恨的光芒,怒视皇上,全身绷紧,用尽所有的力气,嘴巴大张,却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声音。   他想要上前,可刚一动,就被梅公公拉了回来。   梅公公像是看不到他的怒火,笑呵呵的劝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该知晓,凭你……再过八百年也没有能力报仇,你想要报仇,只有这个办法。奴才向你保证,你按奴才说的办,你的仇人……定会万劫不覆,永世不得翻身。”   那替身挣扎的身体停了下来,他双眼通红,含着泪光,看了看梅公公,又看向西凤皇帝,嘴里发出“唔唔”悲鸣声……   这是孤兽死前无助的悲鸣。   西凤皇帝对上他的视线,缓缓点头:“朕,向你保证。”   延清太子,死在今天! 第1213章 温情,他生而高贵   得到西凤皇帝肯定的答复,那替身像是认命了一般的闭上双眼,激烈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   梅公公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在西凤皇帝的示意下,松开了对替身的钳制,并后退一步。   此举,看似是对这替身十分放心,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梅公公离这替身只有半步的距离,而两侧的侍卫也悄悄上前一步,将西凤皇帝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只要这替身有一丝异动,就会有侍卫上前制服他。   只是,这替身不知。   看到梅公公松开了他,并且退到一侧,以为这是皇上对他的信任,一时间尽是有几分感动,还有几分羞愧。   再次看向皇上,他的眼中已没有仇恨。   他此时,已说不出话,但他还是郑重的给皇上行了个礼。   “送太子去休息。”西凤皇帝脸上的笑温和而仁爱,看向替身的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愧疚与无奈,但是……   那一抹愧疚与无奈,还是被替身察觉到了。   替身眼眶泛红,看了西凤皇帝一眼,咬牙,转身离去。   梅公公快步跟了上去……   而他不知,在他转身走出门槛的刹那,西凤皇帝脸上的愧疚与无奈,已被嘲讽和不屑所取代。   梅公公出去后没有多久又回来了,他上前,在西凤皇帝身边轻唤了一句,“陛下。”   不知何时,梅公公脸上和气的笑,已被冷凝与严肃所取代。   西凤皇帝仍旧坐在那把椅子上,不过他并不像平日那样正襟危坐,他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脑袋,眼睛半眯。   是以,梅公公进来,并不敢高声行礼,而是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了一句。   “事情都办妥了?”西凤皇帝没有动,眼皮也没有抬起,微眉的微头,显示他此时心情并不好。   “请陛下放心,一切都妥当了,绝不会出任何意外。”那替身已被他们一软一硬的手段收服了,当然,就算那替身临时反悔他们也不怕,他们还有后手。   梅公公站在西凤皇帝身侧,低声说道:“陛下,为了保险,奴才把他的声音给毁了。到时候,会有懂腹语的人站在一旁,将太子殿下要说的话说出来。”   早些年,延清太子偶尔出现在宫廷的宴会上,无法发出声音,便是让会腹语的人在一旁代他说话。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嗯。”先前那替身进来,西凤皇帝就知他无法说话了,“再安排人保护他,别让他有大动作。朕不需要他做太多,也不需要他说太多,明白吗?”   “奴才明白。”梅公公弯下腰,那脸险些就要贴到地上。   西凤皇帝毫无所察,手腕一抬,道:“扶朕起来。”   梅公公上前一步,保持着腰弯下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扶着西凤皇帝起身,“陛下,小心台阶。”   西凤皇帝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停了下来:“对了,北王呢?”   他好像把人给忘了。   “北王爷已经回偏殿了。”作为皇上身边的第一人,自然得要有些本事。   皇上关心的事,他要关心,皇上不关心的事,他也得关心,以免皇上随时问起。   “他倒是沉得住气,朕还以为,他会来邀功。”虽然被北王摆了一道,数次交锋又落于下风,可西凤皇帝提起北王,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他着实,欣赏北王。   梅公公见西凤皇帝心情好,脸上和气的笑容又回来了,他跟着打趣了一句,“陛下,奴才还真是想象不出,北王爷邀功的样子。”   东林那位北王爷,那一身气势比皇上还强,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媚主的邀功。   “是呀!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邀功。北王说得没有错,他不是没有门路,为了往上爬,不敢错过任何机会的寒门子弟,朕要他帮忙,得先拿出诚意来。”西凤皇帝想到北王智珠在握,自信从容的样子,又想到那个被延清太子训练的,颇有几分皇家风范,却被梅公公一吓一哄,就乖乖臣服的替身,还有……   遇事就跑的真正延清太子,叹息了一声。   北王虽有天家血脉,可天家却不曾养他一天,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凭自己双手打下来的。   可是,北王却比从小在天家长大、由整个国家供养、被名师大儒教导长大的延清太子,还要有气度。   他原是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这种话的,可看到北王,他才明白什么叫生而高贵。   生而高贵,这个词就像是为北王打造的。   西凤皇帝只是感慨一句,说完就扶着梅公公的手往外走了。   两刻钟后,换上龙袍的西凤皇帝,带着穿着太子朝臣的“延清太子”,从内宫缓缓走了出来。   “开宫门!”远远的,太监高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小断在宫内回荡。   在宫门外,跪了近三个时辰的福王等人,听到太监的声音,原本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消,一个个精神焕发的直起了塌下的背,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看着帝王的仪阵,一点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皇上来了!   以福王为首的一干宗室、郡王,一个个双眼放光,斗志高昂,就如同饥饿了许久的饿狼,盯着猎物眼也不眨。   延清太子的替身,扮作延清太子的模样,站在西凤皇帝身后,跟着西凤皇帝一同走了出来。   临近宫门,那替身看到福王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下去,幸亏一旁的梅公公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把,“殿下,小心。”   “唔。”替身应了一声,悄悄地看了前方的西凤皇帝一眼,心里发虚,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西凤皇帝像是背后长眼睛样,就在这时停了下来,侧身,朝那替身伸出手,慈爱而坚定的道:“皇儿,接下来的路,朕陪你走!你是朕的皇儿,是我西凤的储君,朕绝不容许任何人诬蔑你!”   要人心甘情愿赴死,总得在死前给人一点甜头。   这招,对北王这种人自然没有用,但对付眼前这人却足够了。   像他眼前这种弱者,根本拒绝不了上位者的温情,哪怕……   这份温情是虚假的! 第1214章 刺客,帝后情深   西凤皇帝看着那替身,伸出手,脸上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四目相对,那替身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皇上眼中的慈爱与关心,看到了皇上眼中的霸气与宠溺,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延清太子,是皇帝的儿子。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疯狂的嫉妒延清太子,厌恶延清太子。   延清太子他,怎么能丢下皇上离开?   让皇上独自面对这样的局面?   延清太子惘为人之子。   不由自主的,那替身伸手出,握住西凤皇帝的手,与西凤皇帝一同朝宫门外走去。   一步,两步……“父子”二人,同着盛装,朝福王等人走来,两人步调一致,步履平稳坚定,没有一丝慌乱与不安。   随着二人走近,福王等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有几个甚至不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手中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肯定延清太子不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怎么还敢把人带出来?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一瞬间,福王等人都戒备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西凤皇帝,一个个如临大敌。   西凤皇帝牵着“延清太子”的手,离福王等人五步远停了下来,他没有开口,而是眼神高傲地看着福王等人,那神情就像是神在看蝼蚁。   “延清太子”站在西凤皇帝身侧,看着西凤皇帝只凭一个眼神,就将福王等人压下,心中的怯意消失,崇拜的看着西凤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福王等人在西凤皇帝的威压下,不敢放肆,规矩的行礼。   而就是这么一个行礼的动作,他们的气势又弱了三分。   西凤皇帝没有叫他们起来,他牵着“延清太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冷声道:“你们今天来,是要逼朕,处死朕的儿子?”   失了先机,被皇上掌握了话语主控权,福王等人急了,张嘴就要说话,“皇上,延清太子他……”   刚说两个字,就被西凤皇帝打断了,西凤皇帝举起“延清太子”的手,郑重的说道:“这是……朕的儿子!西凤的太子!朕的儿子!西凤的太子,不容任何人诬蔑!你们……”   西凤皇帝指着福王,以及他身后的宗室亲王、郡王,眼眶都红了,“你们是朕的兄弟、叔伯,是太子的叔叔、伯祖父。可看看你们……你们跪在这里,往太子身上泼脏水,拿身份逼朕,你们对得起朕!对得起太子!对得起西凤的江山社稷吗?”   “皇上!臣就是为了西凤的江山社稷,才会跪在这里,肯请皇上严查延清太子与司徒家。皇上,延清太子他不是皇室血脉,司徒家意图混淆皇室血脉,肯请皇上……明察呀!”   福王生怕西凤皇帝再次打断他的话,急急地将话说完,末了,手举折子,匍匐而跪,久久不起。   “放肆!”西凤皇帝厉呵,“延清是朕亲眼着出生的,皇后生他的时候,朕一直陪着,是朕将他抱出来的,他是不是朕的儿子,还需要你们说吗?”   “皇上,延清太子是皇后所出,可并不表示他是皇室血脉!”福王当然知道,延清太子是司徒皇后所出,可这并不表示延清太子就是皇上的种。   皇上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要不是顾虑到西凤皇室的颜面,福王一定会当众将西凤皇帝的身体缺陷爆出来。   “大胆!”西凤皇帝大怒,抬脚踹向福王,“皇后的清名,容不得你诬蔑。”   福王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一圈,他爬了起来,没有再跪,而是面对皇上而站,嘲讽的看着皇上,“皇上……后宫那么多妃子,除了皇后外,就再无人有所出,你就不觉得怪吗?”   他的皇兄,明明是个天阉,是个太监,却窃居皇位多年,宁可扶一个野种上位,也不肯把皇位交给他,现在秘密被他知晓了,还这般硬气,是吃定他顾及皇室颜面,不会把他的秘密暴露出来吗?   “有什么奇怪的?朕心中唯有皇后,不曾宠幸过后宫的妃子,她们怎么可能生出皇子?”西凤皇帝冷笑,“延清是朕的儿子,朕有此子便足矣!”   福王听到皇上的话气笑了。   事至如今还嘴硬,还不肯承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福王冷笑,指着皇上,大喊:“皇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   “唰!”突然,侍卫当中有一个手持大刀冲了出来,“狗皇帝,去死吧!”   “当”的一声,大刀横向劈下,劈向皇上,也劈断了福王未尽的言语。   皇上后退一步,大刀落空,在皇上与福王之间落下,当的一声响,在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深地划痕。   一击未中,那人又举起刀,再次挥向皇上,而此时皇上身边的侍卫已经反应了过来:“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皇上。保护皇上!”梅公公大叫一声,冲到了皇上面前。   “父皇……”被西凤皇帝牵在手上的“延清太子”也大叫了一声,他被西凤皇帝拉着后退两步,躲在了侍卫身后。   “唔……”突如其来的慌乱,让替身“延清太子”都懵了,他茫然无措的看着西凤皇帝,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寻问西凤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和他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明明是,要他用死来证明清白,可现在呢?   怎么侍卫当中,突然涌出了一名刺客?   “别怕,有父皇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你。”西凤皇帝手腕一动,将“延清太子”拉到自己身边。   而,就在这时,刺客突然冲出侍卫的包围,举刀刺了过来。   “皇上,小心……”梅公公大叫一声,猛地扑向皇上,欲为皇上挡刀,可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朝“延清太子”倒去。   “延清太子”不受控制的,倒向西凤皇帝。   与此同时,“延清太子”的声音响起,“父皇,小心!”   “噗嗤!”   刺客的刀,整个没入延清太子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都刺穿了…… 第1215章 算账,罪魁祸首   延清太子死了!   在福王等一干宗室,质疑他的出身,逼皇上处死延清太子时,为保护皇上,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刺客的刀,穿过延清太子的身体,拔出来时,血喷得有人高,溅了数米远……   延清太子倒在皇上身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张合合许久,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延清太子为皇上挡下这一刀,也为侍卫争取到了一息的时间。延清太子倒下的刹那,侍卫也冲上前,并在第一时间将刺客制服。   可惜,刺客早有准备,一被侍卫拿下,就服毒自尽了。   据在场的人说,那一天,他们西凤脾气最好、风度最好、礼仪最佳的皇帝,抱着延清太子的尸首,失声痛哭,朝福王等人大骂:“朕的清儿死了!朕的皇儿死了!朕的太子死了,你们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你们说清儿不是朕的儿子,说清儿混淆皇家血脉,可在朕遇刺时,挡在朕身前的只有清儿!你们呢?朕的叔伯、兄弟,你们这些朕的至亲血脉们,你们在哪里?”皇上抱着延清太子的尸体,身体不断颤抖,“清儿,清儿……你醒醒!你醒醒!清儿……”   皇上眼上的泪不断落下,一颗一颗落在延清太子的脸上,延清太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死的拽着皇上的衣摆,瞪大眼睛看着皇上,嘴巴张张合合,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流出。   “清儿,清儿……是朕错了!朕不该叫你出来!你是朕的儿子,是西凤的储君,是我西凤皇室的血脉,你根本不需要证明什么!是朕错了,朕错了。”   延清太子紧紧抓着西凤皇帝的衣摆,不断的张嘴,想要发出声音,然而……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他挣扎了半天,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最后只能不甘的咽气。   “清儿,清儿!”   在延清太子咽气的刹那,西凤皇帝像是疯了一样,猛地站起来,抢过侍卫的刀,举着刀将刺客的尸体,剁的希巴烂了,那凶狠残暴的样子,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以福王为首的宗室亲王、郡王们也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逼死朕的皇儿,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西凤皇帝猛地举刀,砍向福王,“朕的皇儿死了!朕唯一的皇儿死了,朕的继承人没了,你们满意了吗?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皇上,不要……”刀落下,福王才反应过来,他想要避开,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能动。   “咚”的一声,西凤皇帝的刀落下,福王的右胳膊被齐肩砍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砍断了福王的胳膊后,西凤皇帝并没有停下来,他举着刀,冲向为躲避刺杀挤成一团的宗室亲王、郡王们,胡乱的挥砍,那样子像是疯魔了一样。   “啊!我的手,我的手!”福王抱着断臂,痛得单膝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宗室的亲王、郡王们,看到西凤皇帝朝他们冲来,连滚带爬的朝四周散开,边跑边喊,“救命呀!救命呀!”   有好几个年纪大的,反应慢,被西凤皇帝的刀锋划伤了,顿时鲜血直流,抱着受伤的胳膊,狼狈的哭喊:“皇上,皇上……你冷静呀!你冷静呀!”   “太医!太医!快宣太医!”宫里的人,看到满地的血,还有断了胳膊的福王,慌张的大喊。   侍卫站在一旁,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陛下,陛下……”梅公公倒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可他不仅没有帮忙拦住皇上,还有意无意挡住那几个老亲王、郡王的去路,好方便皇上砍人。   好在,朝中的文武大臣,收到皇上在宫门口遇刺,太子被刺客所伤的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拦下了几欲发狂的西凤皇帝,“陛下,陛下……不可呀!”   几个老臣,不顾生死的冲上前,冒着被砍杀的风险,死死的抱住西凤皇帝,就怕他一怒之下,把整个宗室的人给屠了。   “陛下,息怒呀!息怒呀!”几个老臣也是痛苦流涕。   他们刚刚才知,太子死了!   西凤皇帝被人抱住了双腿,无法动弹,他双目无神地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大臣,声音哽咽,“薛爱卿……他们说,说太子不是朕的儿子!朕带着太子出来解释,却害死了太子。薛爱卿,朕的太子,朕的皇儿,朕唯一的儿子……他死了!死了!”   “哐当”一声响,皇上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而下一秒,皇上也倒下了,幸亏一旁的梅公公反应快,在皇上落地前,堪堪接住了皇上,才没有让皇上摔倒在地。   梅公公抱着皇上,慌乱的大哭,“陛下,你清清呀!你别吓奴才呀!”   “陛下,陛下!”抱着西凤皇帝的老臣,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爬到皇上身边,一脸惨白的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皇上晕倒了!”   “太医!”   “快,快扶陛下进宫。”   ……   宫门外乱作一团,太子遇刺死亡,宗室亲王、郡王人人带伤,皇上又昏迷不醒,偌大的皇室,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幸亏有朝中大臣出来主持大局,不然事情将会更乱。   皇上只是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抬到殿内,太医给喂了一丸丹药,皇上就醒了过来。   一醒来,皇上就问太子在哪里?   显然,皇上无法接受太子已逝的消息。   殿中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满脸忧愁,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了?太子呢?”西凤皇帝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又问了一遍。   然,他目光所及之久,众大臣纷纷避开,无人敢与之对视。   西凤皇帝好似这才发现不对劲,抓起一旁的石枕,砸向梅公公,“老东西,你说……太子呢?朕的太子呢?”   “陛下,您节哀呀!”梅公公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的道:“太子殿下他,他去了。”   “清儿……”西凤皇帝如遭雷击,僵直不动,呆滞地看着梅公公,好似失了神智一般…… 第1216章 真假,这不重要   然而,就在众大臣以为皇上受此打击,会一蹶不振时,西凤皇帝的双眸突然崩发出列强的生机与杀气。   他伸手,扶着太监的胳膊站了起来,“朕的皇儿横死,朕!不能倒下!朕要倒下了,谁来为他主持公道?谁来还他清白?”   皇上站在众朝臣面前,气势如虹,他一脸冷酷的下令:“把福王等人全部给朕关进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皇上,福王他们……”有朝臣想要为福王求情,刚开口,就被西凤皇帝打断了,“朕现在,不想看到他们!朕的皇儿虽不是死于他们之手,却是因他们而死,朕……没有杀了他们,已是宽容!”   “陛下仁慈。”其余的大臣,看到皇上悲伤的不能自己,似感同深受,一个个颤抖开口。   “九门提督何在?”西凤皇帝,看着跪在他脚下的臣子,眼中滑过淡淡的嘲讽。   现在知道支持他,先前福王那群人在宫门口久跪,逼他这个皇帝的时候,他的爱卿们在哪里?   “臣在!”一作武将打扮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传朕旨意,即刻封城,全城捉拿凶手!什么时候找到谋害太子的幕后凶手,什么时候解除封城令。”皇上张扬而霸道的下令,完全不给大朝说不的机会。   有朝臣认为皇上此举不对,还未张口,就被皇上周身散发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臣,遵旨!”九门提督高声应下,微低下的头,掩住了眼中的兴奋与激动。   “司徒大人何在?”皇上又道,可这一次却没有人站出来。   皇上扫了众朝臣一眼,又问:“司徒大人呢?”   “回皇上的话,司徒大人他告了病假。”管着西凤官员的吏部尚书,没有办法,只能站出来回答。   “太子出事,身为太子的外祖,他居然不闻不问!”西凤皇帝自然忽视“病假”二字,怒道:“好!很好!司徒家很好!司徒大人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病,他手中的公务,交由锦城府伊接手!”   朝臣无一人敢为司徒大人求情。   福王等人跪在宫门,要皇上处置混淆皇室血脉的延清太子和司徒家,司徒家却装聋作哑不出面,把所有的事都丢给皇上处理,皇上要不找司徒家算账,那就稀奇了。   宫门口发生的事闹得这么大,司徒家自然是知晓的,他们不是不出面,而是不敢!   福王带人在宫门外逼迫皇上,手上必然有确凿的证据,想到西凤皇帝致命的缺点,司徒家的人哪里还敢冒险进宫。   不仅是他们,就是延清太子也吓得跑了。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会变成这样。   好好的一场逼宫大剧,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毁了,以延清太子横死为结局。   “太子死了?”从东宫逃出来的真正的延清太子,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孤好好的活着!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说孤死了!”   “蠢货!”司徒家的老家主,延清太子的外祖父,看到几欲癫狂的延清太子,冷笑,“在你跑出宫的那一刻,你就死了!我叫你立刻回宫,你是怎么做的?你居然阳奉阴违!现在,延清太子死了,你满意了吗?”   “外祖父,这不是我的错。福王知道了皇上的秘密,我的身世根本瞒不住,我要不走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收到消息,皇上为了掩盖他的秘密,命梅公公秘密处死我。你看,我走了,那个替身不就被皇上给弄死了,我要呆在宫里,那死的就是我。”延清太子被骂了,面上便带出了几分不快。   要是以往,司徒老家主哪里敢对他说重话,现在他的身份没了,就一个个不把他看在眼里。   “不是你的错?”司徒老家主,毫不犹豫对延清太子的鄙夷,“消息是谁送给你的都没有查清,就急急忙忙的逃出宫。逃出宫便算了,还留个替身在宫里,让皇上拿替身大做文章。现在,替身成了你,西凤的太子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能做什么?”   “外祖父,事已至此,你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延清太子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皇上一直派人监视着他,他要不把替身留在宫里,他根本不可能出来。   而且,他留在宫中也只有死路一条,带着太子的身份去死,和失去太子的身份活着,他当然选择后者。   见司徒老家主一脸不快,延清太子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外祖父,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那替身当众惨死,皇上就可以借此朝福王他们发难,等到皇上解决福王,我再站出来说死的是替身,不是我。有您支持我,我一样可以登基。”   “哼!”司徒老家主气笑了,“你以为你真的是皇上的血脉,你说你没有死,你就没死吗?延清太子死了!你明白吗?现在的你,只是一个长得像延清太子的人,皇帝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辛苦谋化数十年,却在临门一脚时踏空,司徒老家主吃人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延清太子体内,还流有一半司徒家的血脉,司徒老家主恨不得将他宰了。   “皇上他不敢不承认我的身份,他要不承认……”延清太子自信满满的说道,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外,外祖父,我们,我们……”   “想明白了?”司徒老家主阴沉着脸道。   “外祖父,我们,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不过一瞬,延清太子便满头是汗,他甚至连坐都不坐不住,猛地起身,跪在司徒老家主身边,“外祖父,我不甘心!我是西凤的太子,西凤的皇位是我的。外祖父,你想办法,帮帮我好不好?”   “方家怎么说?”司徒老家主任由延清太子跪着,完全没有叫人起来的意思。   “方家,方微婉那个贱人……”延清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福王一闹事,方家就退缩了,方微婉那个贱人装病不见我。”   延清太子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命人给方微婉下药的事说出来。   他现在一无所有,要是外祖父知晓,他因一时义气,不顾与方家的约定,朝方微婉下毒手,定不会放过他…… 第1217章 弃子,吃相太难看   司徒老家主不知延清太子背后所做的事,听到延清太子的话,冷笑道:“方家上了船,现在想要下船,没有可能。方将军跟你来往的信件,在你手中吗?”   “在,在的!”延清太子飞快的翻了出来,司徒老家主伸出去拿,延清太子缩了一下,对上司徒老家主阴沉的眸子,延清太子不再犹豫,将手中的信件送了出去,“方将军的投诚信,我一直贴身放着。”   “很好。有这东西在,不愁方家不出手。”司徒老家主接过信,展开看了一遍,便收了起来。   延清太子想要拿回来了,张了张嘴,终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现在,还要指望司徒家扶他上位,他得罪不起司徒老家主。   司徒老家主拿到方将军的把柄,并不满足,又道:“那几家大商户呢?你跟他们来往的信件,可在?”   “外祖父……”延清太子面色微愠。   那些信是他最后的倚仗,要把这些把柄交出去了,没有身份的他,根本驱使不动那些人。   “延清,你该知道,现在你拿着这些东西也没有用。没了太子的身份,他们还会帮你吗?”司徒老家主警告地看着延清太子。   延清太子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强扯出一抹笑,“外祖父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我把那些信件放哪里。”   “既然如此,你就慢慢想,外祖父就先不陪你了。你闹出这么大的事,一死了之,外祖父身后还有司徒家,可不能像你一样死了,外祖父还要想着怎么平息皇上的怒火。”司徒老家主拍了拍延清太子的肩膀,便走了。   “外祖父……”延清太子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去追,却被司徒家的下人拦住了,“表少爷,大人现在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招待你。”   “你们这群狗奴才!”延清太子大怒,抬腿就踹向拦路的下人,却不想一脚踢空,身子不稳,摔了一个狗吃屎。   那下人站在原地,任由延清太子摔在他面前,半点不避,“表少爷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呢。”   “你们……该死!”延清太子趴在地上,愤愤地摧打地面。   然而,再多的愤怒与不满,也无法改变他现在的处境。   没有太子身份的他,对司徒家而言,他便是毫无用处的弃子。   宫内,西凤皇帝打发了一干大臣,便来到偏殿寻北王。   见识了北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西凤皇帝还真没办法在北王面前摆架子,让人宣北王来见他。   西凤皇帝没有让人提前通知,他过来时,楚九歌与北王正在花厅下棋,见到西凤皇帝走进来,两人便停了下来,起身相迎。   “不必客气,都坐下。”西凤皇帝快步走进来,一脸和气的道:“朕,打扰二位了?”   北王没有回答西凤皇帝的话,而是道:“陛下找本王,有事?”   “宫外的事,北王应该知道了吧?”皇上放弃了上首的位置,在北王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聊,我先出去。”楚九歌听两人谈正事,起身避开。   西凤皇帝没有挽留,而是说道:“北王妃,太子那位方侧妃好像病了,能劳烦北王妃帮朕去看一看,方侧妃得了什么病吗?”   “真病?”楚九歌直言问道。   太子那一正两侧三个女人都是麻烦,如果是装病,就别耽误她的时间了。   “真病,太医说很严重,怕是活不过今天。”西凤皇帝也不瞒着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严肃的道:“朕,需要她活着。”   楚九歌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了北王一脸,在北王点头后,才道:“好,我去看看。”   “北王妃,这边请……”梅公公殷勤的前,给楚九歌引路。   西凤皇帝看了一眼,羡慕的道:“北王好福气。”   “本王是好福气。”北王点头,严肃又正经。   “呃……”西凤皇帝张嘴,却没法接话,不由得摇了摇头,“北王爷,你太严肃了。”这根本没有办法聊天。   “本王的王妃,不喜欢油腔滑调的男人。”他严肃怎么了?   他的王妃喜欢就好。   “朕……”西凤皇帝想说,他不严肃,可也不油腔滑调,话到嘴边才想起,北王妃喜欢样的人,关他什么事?   “咳咳……”西凤皇帝轻咳一声,打消与北王闲聊的念头,说起了正事,“宫门口的事,想必北王爷你已经知道了。”   “陛下莫不是以为,没有人鼓动,延清太子会主动离宫,并把替身留下来吧?”他知道的,远比西凤皇帝想的多。   宫门口发生的事,全都在他的预料中,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的。   “你做的?”西凤皇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连连追问道:“你在西凤皇宫安插了人?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人?”   “本王对你的西凤皇宫没有兴趣。”北王冷冷的解释了一句,不等西凤皇帝追问,又道:“陛下,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你看不上的小人物,关键时刻,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朕小看了谁?”西凤皇帝眯着眼,不断的在脑海里,思索延清太子身边的人,思索被他忽视的人。   然,想了半天,却想不到谁有那个本事,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动延清做出留下替身,离宫出逃的愚蠢决定。   北王一看西凤皇帝的表情,就知他没有想到。   垂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眼瞪处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北王眼中的嘲讽。   “是谁?”西凤皇帝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又迟迟不见北王开口,只得主动寻问。   “沈卿!”北王没有卖关子。   西凤皇帝皱眉,“他能做什么?”一个连延清都斗不过的废物,也就是命好一点,与北王妃是好友。不然,就他那种废物,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能……收买太子身边所有可用之人。让那些监视他的人,为他所用。”而现在,那些人正为他所用。   “你……”西凤皇帝不蠢,北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你给了延清错误的消息?让他误以为,他的身份被拆穿了,在宫里呆不下去了?甚至,误以为朕要杀他?”   延清被他困在东宫,要了解外面的消息,全凭手下人送进来的消息。   如果手下的人,送进来的消息,对延清十分不利,不需要任何人劝说,延清自己就坐不住。   这么一来,延清把替身放出来,自己悄悄离宫,就能理解了…… 第1218章 杀心,北王的态度   方侧妃,方微婉中毒了!   不需要诊脉,只要看一眼方侧妃那张一脸灰败、嘴唇发紫的脸,楚九歌就知道她中毒了。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急着为她诊治,而是取出银针,扎在她的胸前,先替她护住心脉,才对一旁的梅公公道:“方侧妃中了剧毒,危在旦夕,去问问皇上,要怎么做。”   在场的都是人精,楚九歌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公公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请北王妃稍后,小的这就去。”   梅公公过来时,北王与西凤皇帝已经谈完了,两人各自捧着一杯香茗,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喝着。   “小人给陛下,给北王爷请安。”梅公公行了个礼,便道:“北王妃诊断方侧妃中了毒,怕是不好了。”   “中毒?”西凤皇帝喝茶的动作一顿,“在太子东宫中毒,延清下的手?”   “还未查到动手的人。”梅公公如实禀报,头埋到胸前。   西凤皇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嘲讽一笑,“对个女人下手,延清可真是长本事了!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方侧妃死在东宫,方家就会跟朕翻脸吧?一个女儿而已,只要朕还是西凤的皇帝,别说一个女儿,就是十个女儿死在东宫,方将军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陛下说的是。”梅公公适时附和一句。   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喝茶的动作不变,西凤皇帝看了一眼,无趣的收回眼,“北王爷要不要随朕,一同去东宫看一眼?”   “方侧妃死在东宫,方将军确实不敢跟陛下翻脸,可有先前的背叛在前,又有女儿横死东宫在后。陛下,你觉得方将军会怎么想?”北王放下茶杯,看着西凤皇帝,“陛下,方将军可不知死的太子是个替身!他不会认为,给方侧妃下药的是太子,只会认为是陛下你对方家不满,赐死了方侧妃。”   西凤皇帝眉头微皱眉,道:“北王妃能治出方侧妃中毒,又问出这句话,是有把握救活方侧妃,是吗?”   “救活了又如何?您与方将军之间的那根刺仍在。”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便是西凤皇帝不与方将军计较,方将军也无法安心。   西凤皇帝脸色一变,“你在……离间朕与方将军的君臣之宜!”   “对!本王,就是在离间陛下与方将军。”北王连掩饰也没有,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就是离间又如何?   皇上还能如以前那般信任方将军,把锦城所有的兵力,都交给方将军吗?   方将军还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忠于西凤皇帝,为西凤皇帝卖命吗?   不会!   西凤皇帝猛地看向北王,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凝,梅公公一个屏息,连气都不敢喘了,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前。   殿门口的侍卫,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一个个挺直背脊,手放在刀柄处,随便准备动手。   可就在此时,西凤皇帝忽的收起全身的威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坐了下去,对梅公公道:“去告诉北王妃一身,麻烦北王妃尽力救治方侧妃。”   “小的遵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梅公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晚了一步,又要留在殿中受煎熬。   梅公公一出去,大殿内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只是这一次不像先前那般平静。   北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看着悠闲的很,西凤皇帝却颇有些住不住的感觉,一双眼盯着北王,眼也不眨……   许久后,西凤皇帝突然开口了,“北王爷,延清太子的血脉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延清没有死!有不周山的人帮他,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与本王何干?”北王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桌面。   “朕把福王他们关了起来,别管他们手上有什么证据……现在,太子死了,朕会以太子之礼厚葬他,也就是说太子的血脉问题解决了,那么沈卿呢?”西凤皇帝看着北王,笑了,“沈卿的出身来历都没有问题,他是延清的双生弟弟,沈卿的相貌又被毁了。你说……不周山和司徒家的,会不会让延清顶着沈卿的身份,以太子双生弟弟名义出现在人前?”   这是司徒家,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夺位的机会。不然,就只能做那乱臣贼子,举兵造反。   可真要造反的话,司徒家胜算只有一半,一旦失败,不仅司徒家全族要遭灭绝,不周山的多年经营,也会毁于一旦。   司徒家,或者说他背后的不周山,绝不会冒这样的险。   “与本王何干?”北王还是这句话,连语调都不曾变一下。   西凤皇帝不是傻子,会想到这些再正常不过,他也没有想过一直瞒着西凤皇帝。   西凤皇帝也习惯了,半点不生气的道:“司徒家有不周山的高手相护,普通人无法潜进司徒家,但北王你,你定可以!”   “那又如何?”北王冷着脸,反问,“陛下觉得,你能拿出足够的筹码,让本王给你杀人吗?”   “杀了延清,断绝司徒家与不周山的念想,逼他们造反,如何?”话落,西凤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北王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北王很清楚,他没有直接回答西凤皇帝的话,而是问道:“本王有什么好处?”   “这也符合你的利益,不是吗?”北王的胃口太大了,他不可能让本王如意。   沈卿是必须要死的!   今日,本王肯退一步还好,如若北王不肯退步,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对,这确实符合本王的利益。”北王眼眸微闭,轻轻点头。   “这么说,你同意了?”西凤皇帝又道。   “他的生死,与本王何干?”北王抬眸,无惧西凤皇帝的打量,冷声道。   西凤皇帝深深地看了北王一眼,起身道:“有北王这话,朕就放心了。北王爷且安心在宫里等着,等朕的好消息。”   他并不需要北王出手,他只是需要北王的态度。   北王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放弃沈卿,可也没有说要保沈卿,不是吗? 第1219章 松手,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西凤皇帝走后,北王并没有离开,而是独自一个人对着棋盘,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跟自己下了大半天的棋,直到楚九歌回来,才停手。   “怎么一个人在下棋?”楚九歌回来时,天已黑了,她面上透着一丝疲惫。   北王看到她进来,将手中的棋子一丢,往椅子上一靠,大爷似的道:“本王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楚九歌在北王身旁的位置坐下。   “本王在想,沈卿这个人,值不值得本王冒险。”在楚九歌面前,北王也不隐瞒,“西凤的情况很复杂,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会让你我陷入危险中。”   “是……发生了什么吗?”西凤皇帝跟北王说了什么,让北王这么犹豫不决?   “西凤皇帝,要延清太子的命。”北王嗤笑一声,嘲讽的道。   “西凤皇帝要杀延清太子?”楚九歌怔了一下,道:“他其实是想告诉你,他要沈卿的命吧?”   “对。”北王点了点头,“西凤皇帝猜到本王把延清太子放出去的原因,他是在告诉本王,他不会允许沈卿继位。今日他用言语试探本王,希望本王放弃沈卿,别管沈卿的生死。”   “那你要……放弃吗?”楚九歌看着北王,问道。   “本王走了九十九步,你说本王能放弃吗?”他费了这么多精力,坐实了延清太子是西凤皇帝血脉的事实,又把延清太子弄死,让沈卿成了西凤皇帝唯一的儿子,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北王嗤笑一声,道:“本王要放弃了,不就是便宜了不周山的人吗?你以为,只有本王知道沈卿的价值吗?”   当他为什么找上沈卿,问沈卿想不想当皇帝?   延清太子一死,沈卿就会变得炙手可热,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打沈卿的主意。   与其便宜别人,甚至便宜不周山的人,自然是他把这个人情卖给沈卿了。   楚九歌沉默片刻,道:“那就只能跟西凤皇帝对上了?”而没有意外的话,她会很危险,因为……   她是北王的弱点,而她在皇宫。   北王为了麻痹西凤皇帝,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争取时间,为了保住沈卿,就绝不会让她离开皇宫。   她,是诱饵!   “你怕吗?”北王看着楚九歌,问道。   “怕,你就会松手吗?”楚九歌放在腿上的双手,悄悄握紧,脸上的笑容苦涩而勉强。   她懂北王的意思。   一旦北王与西凤皇帝对上,她就会很危险,而北王不一定能保证她的安全。   “不会。”北王毫不犹豫的摇头,“本王松手了,本王的敌人不会松手。敌强我弱,这不是本王愿意看到的。”   他要放弃了沈卿,在延清太子死后,不周山的人必然会找上沈卿。   就算不是沈卿,不周山也能找上别人。   不周山在西凤的权势很大,西凤皇帝没有儿子,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不一定能由西凤皇帝说了算。   他不在意西凤下一任皇帝是不是他的人,但绝不能是不周山的人。   他与不周山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不可能让对手强大。   是以,他只能冒险!   “你会看着我……死吗?”楚九歌又问。   “没有人敢冒着惹怒本王的风险,要你的命。”楚九歌会落入危险中,但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北王看着楚九歌,一字一字说道:“楚九歌,本王是北域的王!本王的敌人遍布四国,本王的女人,不能做温室的花朵,笼中的家雀!本王的女人,要与本王并肩而站!”   他的女人,享受多大的荣耀,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他以为,这一点楚九歌早就知道了。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嘛,我懂。”楚九歌告诉自己,要习惯,习惯被北王推入危险中的生活,因为……   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是,有人问过她,她愿意带皇冠吗?   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楚九歌努力扯出一抹笑,告诉北王,她懂他的为难,她理解他的想法,可是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北王的脸沉了下来,“如果不想笑,就别笑。”   “好。”楚九歌从善如流的收起笑。   北王叹气,“九歌,本王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你可以相信本王!”所以,楚九歌在担心什么?   楚九歌这是不相信他?   “我也不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中。”她相信北王的话,只是……   她不相信北王的保证。   她真要落入危险中,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北王救不了她。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一点点不快,说道:“我很高兴,你提前告诉了我,没有让我一无所知。”   “九歌,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不周山一日不除,你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安全。所以,九歌,理智一点,为大局着想。”他思考了许久,仍旧无法放弃。   而且,就算他放弃,不周山也不会放过他。   “我懂!我真得懂。”她都明白,理智告诉她,北王这般冒险是对的,是对他们有利的,只是……   情感上,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她没有想过,要北王为她意气用事,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但真当北王在权势利益与她的安危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时,她还是无法不难受,还是觉得很受伤。   楚九歌只觉得鼻子一酸,她连忙抬起头,才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给压了回去,“北王爷,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沈卿不能死,更不用落入不周山的手上,你也不能放弃西凤的利益。”   诚如北王所说的那样,北王放弃了,不周山的人却不会放弃。   真要让西凤的大权,落到了不周山的手里,对北王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是以,哪怕冒险,哪怕再危险,他们都要放手一博!   “傻姑娘……”北王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楚九歌面前,在她面前蹲下,指腹从她的脸颊划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本王不会让最坏的可能出现,你也不会真正有危险。”   不周山在的一日,楚九歌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全,哪怕是为了楚九歌的安全着想,他也不能让不周山强大起来…… 第1220章 人质,风起锦官城   接下来的日子楚九歌很忙!   方侧妃的毒虽然解了,但人还未清醒,还需要进一步治疗,除了方侧妃,东宫其他两位的状况也不太好。   司徒嫣然过敏症虽有所缓解,可身上的红肿未退,刚清醒过来,得知太子死了,司徒嫣然一口气没有喘过来,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大哭大闹,要出宫,要回家。   西凤皇帝虽然宠着司徒嫣然,但还是有度的,至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任由她出宫。   东宫的下人试图阻拦,却不想司徒嫣然泼辣的很,跟东宫的人打起来了,推搡之下伤了脑袋,流了一地的血。   太医为她医治,她却不肯让太医近身,不断的打砸太医,好几个太医都被她打伤了。   她嚷着要见皇帝,西凤皇帝正忙着对付司徒家,忙着清算福王等人,自是没有闲功夫搭理她,可又不能真看着司徒嫣然去死,便拜托楚九歌看着一点。   当然,楚九歌很清楚,西凤皇帝会拜托她为方侧妃和司徒嫣然医治,并不是她的医术好到非她不可,而是……   给她找事情做,用事情合理的拖住她,让她安心做她的人质,别想着出宫的事。   这一点,她和北王也清楚。   楚九歌这两天也确实没空想别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东宫成天都是一出大戏。   司徒嫣然伤了脑袋,成天在东宫闹腾;方侧妃中毒人未醒;胡冰清倒还好,那夜流血过多,但她身体好,第二天下午就醒过来了,人虽虚弱但并无性命之忧。   她也知延清太子死了,可这姑娘却一点也不伤心,甚至楚九歌还听说,她偷偷地拍手叫好,叫下人给她多送一碗饭。   这事楚九歌这个外人都知道了,可以说皇宫上下都知晓了,可这姑娘却毫无所觉,有人提醒了她,她也不收敛。   套她那句话,人生短暂,她才不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生活。   楚九歌听罢,沉思了许久,一时间竟是有几分羡慕胡冰清。   是呀,人生短暂,何不及时行乐?   可这个想法刚浮起,楚九歌就将它拍了下去。   及时行乐的代价太大,她付不起,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人生。   楚九歌被绑在东宫,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来东宫一趟,得了空闲就去隔壁的院子看望沈卿,跟沈卿聊聊天。   就像北王说的那样,不管世事如何变,沈卿还是沈卿,朋友还是朋友,只要沈卿一天没有成为西凤的皇帝,他就还是沈卿,他们还能是朋友。   楚九歌忙进忙出,北王也没有闲下来。   这几天,北王成天早出晚归,楚九歌没有问他在忙什么。有她和沈卿这两个人质在,西凤皇帝也没有干涉北王的行动。   这是对北王的尊重,也是西凤皇帝的自信。   像北王这样的强者,不可能任由他人差遣,也不可能允许旁人干涉他的行动与决定,而有沈卿与楚九歌在手,西凤皇帝有那个自信,可以掌控北王。   北王一连忙了三天,每天都是清晨离去,半夜回来。   这一夜,近子时,北王带着一身水洗不净的血腥味,回到房间。   “你又受伤了?”楚九歌早已习惯北王不在身边的日子,早早就睡了。   北王进来时动静很小,还特意沐浴过后才进来,可仍旧没有掩住身上的血腥味,楚九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刀伤罢了,不碍事。”无视黑夜的阻碍,北王走到床边,双手按在楚九歌的肩膀上,不让她起来,“本王已经上过药,不用折腾。”   “我能问,你去干什么了吗?”楚九歌没有坚持起身,而是抬头看着北王。   这几天,北王每天早出晚归,身上时常会带着血腥味,不过都不浓,大多是别人的血,只有今晚,血腥味浓郁的压不下去。   “本王去救人了。”北王摸了摸楚九歌的头,“很快,咱们就可以离开西凤了。”   “你救了谁?延清太子?”夜色太暗,门窗关上好,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楚九歌根本无法视物,也懒得一直仰头看北王,索性靠在北王身上,双手顺势搂住北王的腰。   北王的劲瘦却有力,她紧紧贴着北王,双手正好可以环抱住。   “不周山的人会保他,用不着本王出马,本王去救方将军了。本以为没有希望,不曾想遇到不周山的人狙杀他,倒是便宜了本王。”北王看着全心依赖在他身上的楚九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方将军欠本王一个人情,他就是不想上船也得上船,有方将军在外面做接应,你就不会有危险。”   “今晚,是不是很危险?”虽只有聊聊数语,但楚九歌却能想象得出,北王为了说服方将军,花了多少心力。   要收服一个手握重权的将军,光凭嘴炮是不行了。   毕竟,这世间谁也不是傻子。   争皇夺位,那是把全族的性命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先前东林兵变,王家的机会就在眼前,可王梓钰都生生收手了,不敢参与进去,可想而知这里面的风险有大。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掺和;但凡值得拉拢的人,手中的权势都不会小。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被说服,也不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救命之恩,就让人上你的船,为你卖命。   北王一个东林的亲王,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西凤皇位之争,便是手上有沈卿这张牌又如何?   而沈卿一无所有,在西凤半点根基也没有,人家凭什么放弃背后有司徒家支持的人,转而投资沈卿?   能让方将军无视危险,同意为北王出力,那就说明今晚的风险,比夺位的风险还要大。   北王察觉到楚九歌的担心,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没有你想的那般危险。”   安抚好楚九歌,北王抱着楚九歌,顺势在床边坐下,让楚九歌躺在他的大腿上,“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方将军已是穷途末路,他不想与司徒家为伍,也无法再取得西凤皇帝的信任,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另择明主,他的选择范围并不大。宗室那些世子虽有机会,但他们的亲爹、叔伯都被西凤皇帝关了起来,他们的父兄沾上了逼死太子的事,想要被皇上过继,很难!”   “你这么急着拉拢方将军,是西凤要兵变了吗?”楚九歌担忧的问道。   “放心,不到最后,没有人会兵变。”   兵变的代价太大,后果太严重,不是什么人都承担的起得…… 第1221章 问责,带兵入西凤   夺位,除了要有身份,要有参与的资格外,兵权和财富一样不能少。   先前,延清太子有司徒家支持,还要拉拢西凤那几个大商人,甚至娶盐商之女为侧妃,图的不就是银钱。   北王拉拢方将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拿方将军当噱头,去拉拢西凤其他几个商人,便是拉拢不了,也要让他们吐些银钱出来。   养兵是要费银子的,收买大臣,收买军中将领也是要费银子的,没银子能办什么事?   西凤叫的出名号的大富商,有大布商沈家,大粮商薛家,大茶商晋家,大盐商胡家,大马商万家。每一个都富可敌国,能选择的范围很广,但这些人都不在北王考虑的范围内。   能成为大富商,独占一个行业的人,手上绝不可能干净,他们背后也不缺朝廷的背景,像胡盐商就是西凤皇帝的人,而能成为马商,跟朝廷做生意,为朝廷提供战马的万家,也必然是朝廷的人。   北王倒是想要与那位大马商接触一二,战马一直是稀缺资源,哪怕不是为了沈卿,北王也要跟那位大马商见见面,好好谈谈战马买卖的生意。   不过,不是现在!   至少在沈卿的地位没有稳固前,他是不会跟西凤这些大富商接触。   至于北王跑去找谁了,楚九歌并不清楚。自那晚后,北王已连着两天没有回宫,而她和沈卿身边突然多出了许多人。   这些人毫不避讳,半点也不怕他们知晓,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罪犯,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且一个个脚步轻盈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九歌,北王这段日子在做什么?”沈卿呆在屋内养伤,也明显感觉到宫内气氛不对,趁楚九歌来看他时,沈卿终是没有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楚九歌摇了摇头,“北王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宫里怕是不安全,我们得出宫。”这是北王那晚交待她的,想来北王已经有预感。   想想也是,西凤皇帝又不是蠢货,北王能糊弄他多久?   “出宫?怎么走?”沈卿一点也不意外,这宫里的危险气息,他都嗅到了,楚九歌要是不离开,他才觉得奇怪。   “方侧妃。”这是北王为她安排的后路。   北王曾说过,要是他一连两天都没有回宫,就表示外面的风向不对,让她立刻带着沈卿离宫。   方侧妃会送他们出去,方将军会在外面接应。   北王拼着受伤救下方将军全家,不仅仅是为了给沈卿上位积攒力量,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她可信吗?”沈卿担忧的道。   “北王救了方将军全家的性命,方将军欠北王一条命。”北王相信方将军,楚九歌也就信。   “北王安排的,那就没问题了。”沈卿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了。   北王清楚他的价值,他也清楚自己的价值,北王不会轻易拿他的命冒险,更何况还有楚九歌陪着他。   他相信,北王给他们留的这条路,必然是安全的!   “你等我消息,记住!一定是要我亲自来你,或者是方侧妃来接你,你才能走!”楚九歌与沈卿说好,走之前,又再叮嘱了他一句。   她不敢保证,她能安全脱身,但她必须保证沈卿安全脱身。   北王把沈卿交给了她,而沈卿的生死比她更重要。   西凤皇帝不一定会杀她,但绝不会放放任沈卿活着出宫。   必要的时候,她得留下来拖住西凤皇帝,好为沈卿争取出宫的时间。   这些话,北王没有告诉她,可楚九歌心里比谁都明白。   楚九歌出了门,看到门外戒备森严的侍卫,垂眸,掩去眼中的深思。   前两天,她去东宫偶尔还会遇到梅公公,这两天不管她何时出宫,都碰不到梅公公不说,前殿的侍卫也多了起来,大臣们进进出出,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人莫名的不安起来。   楚九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着药箱匆匆去东宫找方侧妃。   养了这么多天,方侧妃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见到楚九歌进来,方侧妃眼眸微闪,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北王妃。”   方家发生的事,她知道的比北王妃要早。   也知,那一日,如若不是北王一人一剑,挡在方家门口,方家满门二百六十七口人,就会像司徒家一样,全都被屠杀干将。   他们方家欠北王数百条命,他们方家上下的命,都是北王的!   北王北天骄……她曾远远看过一眼,那个如同神明一般的男子,在她方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后,一人一剑,为她方家挡下所有的死士。   那个男人,太厉害了!   厉害的,叫人心动。   “方侧妃的气色不错,可惜外面天气不好,不然方侧妃出去走一走,对身体更有利。”楚九歌的手指,轻扣在方侧妃的脉搏上,忽快忽慢的敲击着方侧妃的脉搏……   旁人见到,只当楚九歌是在为方侧妃诊脉,可作为当事人的方侧妃却是神情一紧,可很快她又恢复如常,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这身体,哪里有力气走动,倒是北王妃来我西凤这么久,却一直在宫里,没有看到我西凤真正的美景,着实是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早晚会看到。”楚九歌看了方侧妃一眼,方侧妃正好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方侧妃微不可闻的轻点了头。   楚九歌见状,就知方侧妃已知晓她的意思,她也没有多留,提笔写了一张药方给方侧妃,便提着药箱告辞了。   在刚刚的诊脉间,她已经将她要说的话,“告知”给方侧妃知晓。   方侧妃可信,那今晚沈卿就一定能安全出宫,要是方侧妃不可信也没有关系,她还有别的路。   楚九歌提着药箱走出东宫,看着外面阴冷、昏暗的天,不由得将身上的衣服拢紧。   变天了!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提着药箱再度往前走,可刚走两就,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第1222章 身世,乱拳打死师父   来人带着两个武孔有力的丫鬟,从拐角跑出来,双臂一伸,挡在楚九歌面前:“北王妃,你给我站住!”   “胡侧妃,有事?”明知她的身份,仍旧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只有胡冰清,楚九歌知道她是西凤皇帝的女儿,也懒得跟她计较。   胡冰清挡在楚九歌面前,一脸娇蛮的道:“你要出宫对不对?你们带上我,不然别想走!”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楚九歌看了胡冰清一眼,垂眸,掩去眼中的深思。   胡冰清这是知道了什么?   “北王妃,你就别装傻了!你跟方微婉那个女人眉来眼去,你真我看不懂呢。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出宫,正好,我也想出宫,你带上我一起,我跟你们一起出宫。我保证,带上我,你们不会吃亏的。你们要是不带我,你们也别想走。我帮不了你们的忙,但捣乱的本事却是数一数二的。”胡冰清下额微扬,眉眼张扬而肆意,比在胡府还要嚣张几分。   怕楚九歌不信,胡冰清说完,还补了一句,“北王妃你别不信,我添乱的本事,我娘都受不住。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的,你不带上我,你肯定也走不了。”   楚九歌看着胡冰清得意洋洋的脸,笑了,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娘因我而死,你不怕……我弄死你吗?”   楚九歌气势全开,胡冰清吓得后退一步,面上闪过一抹慌张,底气不足的朝楚九歌吼道:“我,我都不找你报杀母之仇,你,你还要怎么样?”   “你真是……胡夫人的女儿?你娘才死了几天?刚过头七吧?你就一点也不伤心?”楚九歌从上到下看了胡冰清一样,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悲伤。   甚至,她今天还穿了一件明蓝色的衣服,一点守孝的样子都没有。   “我为什么伤心,又不是我想她生下我的。”胡冰清面上没有一点伤感,说完,还嘟囔了一句,“你真当她想生下我呢。”   那一声嘟囔很小声,胡冰清身后两个下人,有没有听到楚九歌不知道,但楚九歌听到了,她诧异的看着胡冰清,“你知道……你的身世?”   “你知道我的身世?那更要带我出宫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我当人质呢。北王妃,你说是不是?”胡冰清双眼一亮,一脸兴奋的建议道。   楚九歌满头黑线……   这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楚九歌叹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小就知道了,我娘打小就在我面前骂,骂我为什么不是儿子,说皇上就我一个孩子,我要是儿子,她就能当皇太后了。还有,你真当我为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来月事?”   胡冰清娇蛮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与悲伤。   “药吃多了?”楚九歌先前为胡冰清诊治过,知道她服的药不少,还以为是庸医开错药。   “她想把我变成儿子,你说是不是有病?”胡冰清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可她的眼中却盈满了泪水。   那一瞬间,楚九歌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在胡冰清个性虽然不好,但却很想得开,她把眼泪一擦,无事人一般,朝楚九歌凶恶的道:“北王妃,你快给个准话,到底带不带我出宫!我对天发誓,绝不找你报杀母之仇。”要是北王妃还不满意,她不介意再装回可怜,让北王妃看到她离宫的决心。   “你明知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走?你应该知道,你留在这里,会过得很好。”楚九歌看着眼睛红红,却像无事人一样的胡冰清,没办法像之前那般待她,语气温和许多。   “北王妃,你在开玩笑吗?我就是一个小妾,还死了丈夫,怎么可能过得好?你不会以为,他会保护我吧?别开玩笑了。”胡冰清笑得一脸灿烂,语气轻快的,指着前殿的方向,“你知道吗?五岁那年我见过他,他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命人把我丢出去了。那年宫里好像在办宴会,我偷偷跟我娘溜进宫,我在宫里看着他抱着另一个女孩,把那个女孩举得高高的,摸着那个女孩的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她,我当时可羡慕了,可我不敢出去,我怕他跟我娘一样,因为我不是男孩,就不喜欢我。”   “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带着对那个女孩的羡慕与嫉妒睡着了,晚上我醒来,发现我自己还在宫里。我正想偷偷溜出去,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我朝他跑过去,结果……你猜怎么了?”   胡冰清看着楚九歌,头微歪,像个调皮的孩子。   楚九歌看着她,低声道:“正常来说,你被侍卫拿下了。”   “差不多吧。”胡冰清撇了撇嘴,似在嫌楚九歌无趣,“不过不是侍卫拿下我,我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   “他不知你是谁。”胡冰清没有抱怨,没有伤心,可楚九歌还是想要安慰她。   然而,她的安慰却适得其反……   胡冰清像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她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嘴里却轻声的说着:“不,不,不……他知道的,我朝他跑过去的时候,嘴里喊着爹,他把我踢出去的,我当时好痛,可我知道他是我爹,我不怪他的。我还叫了他爹,叫了好几声,跟他说我是他女儿,我当时可疼了,可我怕我爹难过,我特别坚强的爬起来,想走到他身边去。可我当时太疼了,走一步就摔倒了,我又爬起来,又走一步,又摔倒了……”   胡冰清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头抬得高高的,明媚的脸皱成一团,脸上依旧在笑,那表情很怪异,怪异的就像是生病了。   她没有哭,眼中也没有泪,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那种努力的,拼命的,人为的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因为,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掉出来,悲伤才不会溢出来。 第1223章 拉勾,真假谁人知   楚九歌看着胡冰清,轻叹了口气,“胡侧妃,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她是不会带胡冰清出宫的,太不安全了。   “北王妃,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把我也带出宫?”胡冰清突然变脸,整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插腰,杏眼怒瞪楚九歌,“北王妃,你不知道……我当时可可可怜了。”   那一脸鲜活的样子,好似刚刚陷入回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不是她一般。   胡冰清插着腰,气呼呼的道:“我当时好疼好疼的,可我疼成那样,还我记得我娘说远,要笑,不能哭,不然我爹不会喜欢我。我想到白天那个小女孩的笑,我就努力想要学她,想要跟那个小女孩一样笑得一样好看,好让我爹看到。结果,你知道我多可怜吗?”   胡冰清一脸夸张的大叫:“我爹,他可能是世上最坏的爹,他根本不看我,叫人把我丢出宫。我当时呀,才五岁,身上疼得厉害,我一个人被丢在宫门外,你不知道我有多倒霉,我在宫外的时候,突然碰到下雨,差点没把我给淋死。我那个时候跟自己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进宫。”   胡冰清说完,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北王妃,你看,我是真的想要出宫,不是骗你的,你行行好带我出宫不好?我保证,我出宫后绝不烦你,你把我丢在宫外就行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哦!”   胡冰清就像是一个小丑,一会哭,一会笑,一会闹,她说这些时,眼中没有光,也没有焦距,霹雳啪啦的往外倒,熟练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像是在编一个故事骗人。   可楚九歌知道,胡冰清说得的是真得,可就算胡冰清说的是真的,就算胡冰清真的很可怜,楚九歌也无法带她一起出宫。   “胡侧妃,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旁的……请恕我爱莫能助。”她还不知道,胡冰清是从哪里知道,她今晚要出宫的事。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她怎么可能带在身边。   这可是西凤皇帝唯一的血脉,哪怕西凤皇帝不在意她,可就冲着胡冰清能活到现在,还能这么无法无天,就知西凤皇帝不会看着她身事。   天知道,她身边有多少人。   “北王妃,我都说了,我不会找你报仇,你还要怎么样?”胡冰清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见自己装可怜博不了同情,顿时不高兴了,“你不带我走,你以为你能走得掉?你不带我走,我,我就去告密!对,我去告密!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有这个能力的。”   胡冰清说完,再次跳到楚九歌面前,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北王妃,你不带我走,你也别想走,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要走,我就大声喊,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看你们怎么走。”   说完,胡冰清得意洋洋的看着楚九歌,那得意的小眼神,与在胡府胡闹时一模一样。   楚九歌好气又好笑……   这哪是什么小可怜,这明明就是一个熊孩子,熊得不能再熊的熊孩子。   跟聪明人可以谈交易,跟蠢人可以讲道理,但跟熊孩子说什么?   除了顺着他们,还能怎么样?   楚九歌无奈的点头:“行行行,晚上就去找你,行了吧!”   “你说真的?”胡冰清双眼一亮,定定地看着楚九歌,那小眼神跟小狗看主人一样。   有那么一瞬,楚九歌差点没有忍住,去摸胡冰清的头了。   这姑娘虽然性子有点歪,不怎么讨人喜欢,可有一丝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灵动明亮的,仿佛装不下任何阴暗。   原本只是敷衍,可看到这双眼睛,楚九歌突然郑重起来,“真的。一定带你离开皇宫,就今晚!”   “拉钩!”熊孩子胡冰清,高兴的跳了起来,蹦到楚九歌面前,伸出小拇指,一脸兴奋的道。   这种小孩子的动作,楚九歌已很久不做了,可看到胡冰清一脸期盼的样子,终是没有忍住,伸出小拇指与她拉钩,“我保证……”   楚九歌正要许诺,就听到胡冰清孩子气的话:“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楚九歌刚想笑,就听到胡冰清一脸开心的说:“我终于,终于也跟人拉过钩了!北王妃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羡慕别人有可以拉钩的小伙伴了。我娘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根本不许我跟其他人玩,我只看过别人拉钩。”   楚九歌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身为西凤皇帝唯一的血脉,她本该尊宠一生,然而命运弄人,她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她活得不尴不尬。幸亏她自己想得开,看得明白,不然……   得活活郁闷死自己,就像凌乱。   楚九歌没再克制心中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拉了钩,就不会变了。”   熊孩子一样的刁蛮任性的胡冰清,突然闭上眼,一脸满足的道:“真好!”她也是有人喜欢的。   她才不像胡老头说的,是个不男不女小怪物,人见人厌、没人要的小怪物。   看,北王妃就很喜欢她。   而且,她的病也是北王妃治好的,她才不是小怪物。   “那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晚要出宫的?”她自信,没有泄露任何痕迹,北王那里就算泄露了消息,胡冰清也不可能知道。   莫不是,西凤皇帝那里知道了什么?   “啊……我胡乱瞎说的,我也没有想到会猜对。反正,我不管了,北王妃,我们拉过钩的,你不许反悔。北王妃你放心,我也会帮忙的,这宫里的我虽然只来过一回,但里面的门道我可熟了,我娘打小拿这个给我启蒙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胡冰清生怕楚九歌反悔,说完,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周身都萦绕着欢快的气息。   楚九歌看着她鲜活动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 第1224章 凑巧,命真大   当天晚上,要不是有胡冰清,他们一个人也出不去!   他们准备的周全,可西凤皇帝也不是吃素的。   宫外的事,能瞒得了西凤皇帝一时,瞒不了他一世,而宫里的事,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当天晚上,方将军凭借他在宫中的人脉,将宫中看守的侍卫调走了大半,给他们争取了一刻钟的时间。   楚九歌、沈卿、胡冰清与方微婉四人,利用这一刻钟的时间,悄悄会合,与方将军派来的人碰上头。四人换上了宫女、太监的衣服,正准备借送夜香的马车,从永巷离宫,却不想……   刚走到永巷,外面就响起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只听声音,楚九歌就知道,是宫中的禁卫军。   这时,宫中的禁卫军出现在永巷,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暴露了!   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沈卿苦笑一声,问道:“九歌,我们现在怎么办?北王有说,会接应我们吗?”   如果北王能来,再多的兵马他们也不怕。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说的就是北王,有北王在,别说西凤的皇宫,便是阎罗殿也困不住他们。   “北王,有他的事要办。”楚九歌摇头,“北王给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别担心,我们可以出去的。”   “出什么出,皇上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就算能出得了宫,我们也逃不掉。”方微婉则指着胡冰清,一脸不满的道:“我说了,不要带她,不要带她。现在好了,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先前,四个人碰头,方微婉就对胡冰清的出现极为不满,要让人把胡冰清打晕丢下,是楚九歌担保,方微婉才勉强同意。   “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冰清胆子不小,可这个时候也吓得不轻,小脸一白,举起手,连连否认。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胡侧妃也没有必要出卖我们。”楚九歌压低声音,呵了一句,“你我都清楚,今天能出去是侥幸,不能出去才是正常。方将军给了我们三条路,正好,你们三个分开走,方侧妃要是担心的话,你现在悄悄回东宫,不会有人发现的。”   胡冰清真要出卖他们,他们都走不到这里,在东宫就会被人拿下。   而且,她还要用胡冰清,可不能让胡冰清伤心了。   熊孩子自尊心都很强,她得照顾到。   “我……”方侧妃的脸色很难看。   她家的事瞒不久,今天她爹冒险调走侍卫,皇上肯定是知道的,她要留在宫里,根本没有命好。   沈卿一脸凝重,没有说话。   胡冰清看了看方微婉,又看了看沈卿,最后担忧的看着楚九歌:“那你怎么办?”   “总要有人,拖住西凤的禁卫军。”在北王提前告诉她,他在西凤做了什么时,楚九歌就有了准备。   北王在西凤办的事太大了,大到……   别说西凤皇上,任何一个西凤人都不能接受。   而西凤皇帝要阻止北王,断了北王的路,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沈卿。   北王曾说过,延清太子一死,沈卿也就活不了。   今晚,不一定是他们的行踪暴露,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你会死的。”胡冰清小脸绷得紧紧的。   “我跟你一起。”沈卿没有任何犹豫,走到楚九歌身边。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离四人顶天三五米的距离。   “不要再废话了,我们得快走!人来了,我们必须分开走,不然谁都走不了。”方微婉听到声音,急得不行。   “九歌,我们……”沈卿拉着楚九歌的手,要带楚九歌离开,可刚握住楚九歌的手,就被楚九歌反手一把,推给了胡冰清,“胡冰清,你说你对宫里很熟是不是?我把他交给你,你带他出宫。你们一定要安全离开宫里,明白吗?”   她不知道胡冰清值不值得信任,可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胡冰清能暂时保住沈卿的命了。   胡冰清好歹是西凤皇帝的血脉,那些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追踪胡冰清的侍卫,看在胡冰清的面子上,肯定不敢直接下杀手。   而,只要那些人,不当场杀了沈卿,他们就还有机会。   “九歌……”沈卿撞在胡冰清身上,推开胡冰清就要回来,却又被楚九歌推了一把,“别胡闹,快走。西凤皇帝一直想要你的命,只是碍于还要与北王合作才不好下手。他要知晓我们要逃,你在宫里活不过今晚,我却不同,有北王在,西凤皇帝不会也不敢杀我。”   西凤皇帝想要的,一直都只有沈卿的命。   哪怕跟北王撕破脸,西凤皇帝也不一定会杀她,因为活着的她更有价值。   这也就是北王明知有危险,仍旧把她留在宫里的原因。   她会有危险,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胡冰清,带着他离宫,帮我保护好她,等我出宫找你们。我们,拉钩!”楚九歌上前,飞快的勾起胡冰清的小拇指,轻轻一碰,便将人推开了,“快走!”   胡冰清和沈卿踉跄了一步,两人面露迟疑,最终还是沈卿理智一些,拉着胡冰清朝另一侧跑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北王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胡冰清回头看了楚九歌一眼,急切的道。   “北王妃,沈卿他……不能有事。”方微婉看到楚九歌把沈卿交给胡冰清,气得脸都绿了,“胡冰清,她就是一个蠢妇,她……”   他们方家已经上了北王这船条,要是沈卿死了,这船就翻了,他们方家怎么办?   皇上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背叛过他两次的人!   “我相信她,而且,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晚了吗?刚刚,我把沈卿交给胡冰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开口?”楚九歌嘲讽的看着方微婉。   方微婉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她太聪明了。   而且,胡冰清的身份不一样。   她得赌一把,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赌。   诚如方微婉说的,沈卿不能有事,而她猜测,西凤皇帝今晚的动作,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沈卿来的…… 第1225章 拖延,决算于千里之外   方微婉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有想到楚九歌会直接点破,当即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北王妃,我……沈公子有伤在身,而且身体虚弱,我带着他根本走不远,到时候我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方侧妃你快走吧,再不走,我纵是能为你争取时间,你也跑不远。”楚九歌当着方微婉的面,将绑在腰间和腿间暗器,装在手臂和胳膊上。   在北王告诉她,他在西凤要做什么时,她就开始做准备了。   只可惜这里是西凤,她手上没有得用的人不说,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的,这么多天下来,也只做出了,两枚能发射银针的暗器。   而银针,也只有她自己随时携带的十八针。   但好在她从西凤的太医那弄来不少药,让她配了一副强效麻醉药出来。   她先前已将银针,在药里泡了两个时辰,泡到每一银针都泛着蓝光才取出来。不需要对准穴位,只要被银针扎一下,就会失去知觉。   “这是……”什么?   方微婉隐隐看到一道蓝光闪过,眼眸一闪。   这是北王妃保命的暗器?   如若能分给她一个,她是不是会多一份保障?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楚九歌装好暗器,就不再搭理方微婉,沿着长长的永巷往前跑。   方微婉眼中的渴望,她看到了,可她为什么要给方微婉?   这个时候,保命的玩意儿,谁会嫌多?   这时禁卫军也追了过来,方微婉无法,跺了跺脚,朝一旁躲去。   禁卫军追过来,看到两人,立刻分开行动,一队马去追方微婉,余下的人齐齐去追楚九歌。   楚九歌穿着太监的衣服,鞋子里面特意垫了内增高的垫子,身高看上去与沈卿相仿。   沈卿前先日子回宫,虽然养了一段时间,可身上仍旧没有几两肉,瘦得吓人。   楚九歌穿个增高的鞋子,再套上太监的衣服,又刻意模仿虚弱的人走路,乍一看,绝对分辨不出,她与真正的沈卿有什么区别。   至少,禁卫军从后面看,根本没有认出她是女子,一边追一边大喊:“去,调弓箭手来!陛下有令,杀无赦!”   “大人,没有看到北王妃,刚刚跑掉女子,看身形不是北王妃。”   “不必管!陛下有令,只需要诛杀前面那人即可!”   “是,大人!”   楚九歌听到这话,就知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西凤皇帝不一定知晓他们今晚要跑,这些人就是冲着沈卿来的,只是凑巧就在今晚了。   也不是凑巧,应该说北王把时间说得恰恰好,只是……   北王人不在皇宫,没有算到突发状况。   “北王说两天,还真的就是两天,幸亏我这人一向听话,没有擅自做主,要是晚一天,沈卿就完了。”楚九歌穿的鞋子并不怎么合脚,跑得都快要累死了,可她不敢停下来,更不敢转身,叫那些要发现她不是沈卿。   现在的沈卿很危险,她得为沈卿争取时间。   楚九歌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可男女之间先天就存在体力上的差距,这不是后天拼命训练能改变的。   楚九歌现在的体能不错,暴发力也强,可还是无法跟训练有素的军人比。   跑了两息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而这时弓箭手也到位了,唰唰的从两侧冒出,张弓搭箭,对准楚……   “放箭!”弓箭手一到,领头的那人就即刻下令。   这时,楚九歌也顾不得暴不暴露了,她停了下来,举着手中的机关,对准拿箭指着她的弓箭手,高声大喊:“你们,确定,你们陛下要杀的是我吗?”   “停!”   楚九歌的声音一出,领头的那人就震住了,他飞快的喊停,可还是慢了,最前排的弓箭手,已将箭放了出去……   “咻!咻!”   数十字利箭,飞向楚九歌,呈半圆状,对准楚九歌每一个部位。   永巷长且乍,平时只能容一辆马车经过,弓箭手在排阵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左右死角的位置都安排射手,让人无法往两侧躲避。   楚九歌无法朝左右两侧躲避,又没能耐跃上墙头,只能不断往后退,可是……   她快,飞射而来的箭矢更快。   “快,挡下箭!”领头的人脸都白了,举起刀就跃了出去,挡在楚九歌面前。   这可是北王妃,陛下再三强调,绝不能伤的北王妃!   “当当……”那人举刀横在面前,手腕一动,就挡住了数支箭,可还有三箭朝楚九歌射了过去。   “该死!”楚九歌避无可避,跑也来不及,气恼的低咒了一声,在箭矢朝她射来的那一瞬间,楚九歌一脚踏在右侧的墙壁上,猛地一个借力,在箭矢射中她的瞬间,楚九歌借着墙壁的力道,凌空跃起,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生生避开了那三箭……   “咻!”箭从楚九歌所站的位置飞射而去,射空,“咄”的一声,插在地上。   楚九歌这一招,可谓漂亮至极,然而……   漂亮不到三秒。   在箭矢飞射而去的刹那,在没有任体力武功功底、半空中漂亮的翻了一个圈的楚九歌,失去支撑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啪”的一声,别说离得近的领头人,就是后面几个禁卫军,也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嘶!”几个大汉,听到声响,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摔断骨头有多痛,他们可是清楚的。   可不想,从半空重重摔下去,手臂着地,明显摔断了骨头的楚九歌,在地上趴了不到两秒,就像是无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要不是她抱着胳膊,众人都要怀疑,刚刚摔下去的人,不是她。   “北王妃,你怎么在这?”领头的那人转身,看着楚九歌,一张刚硬的脸严肃异常,看楚九歌的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别说姑娘家,就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被领头的大人一瞪,也会吓得两股颤颤,可楚九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笑盈盈的反问:“我不能在这里吗?”   楚九歌站在那里,抱着摔伤的胳膊,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对视的两人都知道,楚九歌这并不是害怕,而是疼的…… 第1226章 无视,气到吐血那么气   楚九歌身份特殊,禁卫军不敢动她,领头的那人命手下把楚九歌押回宫,就带着人继续去找沈卿了。   他们今晚是奉命来诛杀沈卿的,却不想带人赶到偏殿时,沈卿却不见了。   他们还以为,是沈卿提前收到消息躲了起来,抓到了楚九歌就明白了,沈卿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只是大家太默契了,都选择在同一天动手。   只是沈卿运气好,先一步跑掉了。   不过,沈卿的好运到这里就结束了!   只要沈卿还在宫里,就别想活过今晚!   领头的人那人担心沈卿跑远了,根本没闲功夫管楚九歌,把人丢给属下,就带着人满皇宫的寻找沈卿……   楚九歌胳膊伤的严重,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管她,押送楚九歌的禁卫军,将楚九歌团团围在中间,推搡着楚九歌朝前殿走去,根本不给她脱困的机会。   很快,楚九歌就被带到前殿。   西凤的皇帝还未入睡,殿外站满了侍卫,一个个肃穆庄重,手持长枪,目露凶光,杀气外露。   殿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站成两排,一个个低眉垂眸,像是木桩子一样。   西凤皇帝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他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西凤皇帝的心腹梅公公,如同幽灵一般站在西凤皇帝身后,弯着身子,存在感极低。   楚九歌被侍卫押进来,殿内的人却毫无反应,像是看不到她一般。   等到楚九歌走近,西凤皇帝才说了一句:“来了?坐吧。”   他说这话时,连看都不曾看楚九歌一眼,自顾自的盯着棋盘,好似这世间没有比棋盘更重要的事。   殿内诡异的气氛让楚九歌莫名的不安,她看了一眼西凤皇帝,又看了一眼梅公公,轻叹了口气,在西凤皇帝对面,盘腿坐下。   身为阶下囚,她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坐下后,西凤皇帝并没有理会她,依旧自顾自的下棋。   楚九歌刚开始还全身紧绷,高度戒备,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应对西凤皇帝的质问,却不想……   楚九歌等了半天,也不见西凤皇帝开口,殿内安静的,就连呼吸稍重都显得异常突兀。   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久久没有等到西凤皇帝开口,楚九歌索性不管他了。   西凤皇帝想耗就耗,只要沈卿平安离宫,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扫了一眼棋盘,知道西凤皇帝一时半刻下不晚,楚九歌便用完好的右手取出银针,扎在左肩上,封住左胳膊知觉,然后……   摸骨,将折断、错位的骨头,一点点捏正。   “咔!咔!”声时不时响起,梅公公抬头看了楚九歌一眼,又看了西凤皇帝一眼,见皇上没有说什么,梅公公也不敢开口,悄悄地瞪了楚九歌一眼,继续低着头,站在西凤皇帝身后。   楚九歌见状,就更无顾忌了,弄出来的响声越来越大,而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更有几滴落了下来,滴在矮榻的软锦上……   然,不管是西凤皇帝还是楚九歌都不在意,两人一个专心下棋,一个专心给自己接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九歌虽然将自己左手知觉封住了,但并不是全无痛感,至少每将一块骨头捏正,楚九歌的脸色就要白一分,呼吸也会加重一分。   在场的人,哪怕就是两旁如同木桩子一样的宫女、太监,也知楚九歌这会怕是不好受,可就是如此,殿内仍旧无一人出声。   两刻钟后,楚九歌将左臂摔伤的骨头一一捏正,而她本人则一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自己却毫无所觉,拿帕子摸了一把汗,便取出随时带着的药丸服了两颗。   不知是药丸的效果,还是不用捏骨,没有那么痛了,楚九歌的脸色迅速红润的起来,她却没有消停,她自顾自的拿出一瓶药,打开……   瞬时,药味冲天,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的辛辣味,不好闻,也不难闻,就是异常的刺鼻,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梅公公没有忍住,抬头看向楚九歌,就是西凤皇帝也无法专心下棋了,手握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一脸不快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察觉到西凤皇帝的视线,抬头,朝他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就将衣服解开。   梅公公愣在当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呆呆地看着楚九歌,嘴巴张成了O院字型,久久没有合拢。   西凤皇帝也没有看到哪里去,握着棋子的手都僵了,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收回目光不是,不收回又不是。   而这还不够,楚九歌将衣服解开后,又直接将左侧衣服扯开,露出青紫发黑,肿成馒头的左肩……   “北王妃,你在干什么?”梅公公终于回过神,大呵一声。   “啪”西凤皇帝手中的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将布局缜密的棋盘搅乱了。   西凤皇帝低头看了一眼,已乱了的棋盘,眼中闪过一抹懊恼:果然,一子错,局便不成局。   “我在上药,梅公公。”楚九歌像是没有发现殿中气氛变了一样,神情自若的举了举放在面前的药瓶,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瓶子里药倒在伤处,用力按揉。   “唔……”按揉伤处,不可避免会疼,没有封住左胳膊的知觉,楚九歌痛得受不住,轻呼了出来。   压抑的痛呼声从楚九歌的嘴里逸出,轻柔婉转,听着近有几分别样的意味,西凤皇帝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北王妃,你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他这是恼的!   楚九歌简直没把他当男人看!   “啊?”楚九歌正疼得抽气,脑袋都疼懵了,根本没有听到西凤皇帝说什么,一双眼因疼痛泛着泪光,此刻正茫然地看着西凤皇帝,带着一丝不知世事的纯真,就像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无知少女,单纯而美好。   西凤皇帝气得吐血!   这女人,真得没有把他当男人看。   但凡把他当个男人,都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纯真而诱人的表情。   楚九歌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做出这番姿态,是什么意思? 第1227章 隐秘,北王也不行   “楚九歌!”   西凤皇帝气得脸都变了,连名带姓的朝楚九歌吼道。   对男人来说,不能人道乃是逆鳞,触之必死。   西凤皇帝是帝王,可他也是男人,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楚九歌此时此刻的举动,在西凤皇帝看来就是挑衅他,羞辱他!   要不是顾虑到北王的存在,西凤皇帝恨不得掐死楚九歌!   这个女人,可真懂得怎么羞辱他!   这个女人,她也真敢!   在西凤就敢羞辱他,离了西凤,那还不要上天!   “陛下终于开口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伤处,有些心疼还未揉散开的药,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西凤皇帝开口了,她得打起精神应付这位主。   楚九歌暗叹了口气,将衣服整理好,端正的坐在西凤皇帝面前。   “你眼里,还有没有朕的存在?”西凤皇帝眼中跳动中杀人的火光,因盛怒,两侧胳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梅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垂眸,屏住呼吸,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许久,没有见到他们陛下这么生气了。   北王妃今天怕是要惨了!   “陛下,我等了您一刻钟,您迟迟不肯开口,我这伤……你看到了,实在等不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见谅。”楚九歌无奈叹气。   她当然知道,当着西凤皇帝的面上药很失礼,可她的胳膊不能废!   自她进殿后,西凤皇帝一直晾着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天知道这位主要等到时候,才会放她去治伤。   她的伤虽不至于致命,可要医治不及时,很容易留下残疾,在失礼和胳膊废掉前,她只能选择前者。   而且,她也不敢保证,再晚一步,西凤皇帝会不会收她的身,会不会把她身上的药都拿走了?   她也不敢保证,稍后会发生什么,稍后她有没有逃命的可能。   为防万一,她只能当着皇帝的面,先把断骨接好了。   “楚九歌,你是不是忘了,朕是男人?”西凤皇帝特意咬重“男人”二字,提醒楚九歌,她不仅仅是冒犯了他,还羞辱了他。   一国帝王,不能人道,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也是他此生唯一不能示人的伤。   楚九歌当着他的面将此事点破,挖出他的伤不说,现在又拿此事羞辱他,他要不弄死楚九歌,都不配称帝王!   “陛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楚九歌细想了一下,她刚刚的动作,嘴角一僵,默默地将衣服拉紧,苦笑道:“陛下,我只是急着上药。”她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不把西凤皇帝当男人看的意思。   好吧,她潜意思里,没把西凤皇帝当成一个有攻击性的男人。   在她眼中,西凤皇帝与梅公公无异,而且……   她也没有出格呀?   她就只露了半个,青紫发黑的肩膀而已,西凤皇帝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果然,身体残疾的人,内心都特别敏感,是她大意了。   “呵,你在北王面前,也是如此?”西凤皇帝冷笑。   “有区别吗?”楚九歌故意装傻,“我在北王面前上药,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北王没有说什么呀?”   “朕要没有说错,你与北王并未同房,对吗?”楚九歌仍是少女,这自然不是西凤皇帝看出来的,而是宫中那些经验老道、眼光毒辣的老嬷嬷看出来的。   西凤皇帝并非有意派嬷嬷去看楚九歌,而是想知道,延清太子除了把苏微婉睡了,还睡了谁?   嬷嬷去东宫时,正好碰到楚九歌也在,嬷嬷发现楚九歌仍是少女,不敢隐瞒,这才叫西凤皇帝知晓了此事。   也正因为此,西凤皇帝才会在外面的事一有变,就下令诛杀沈卿。   楚九歌还是少女,并不是北王的女人,那么……   北王绝对没有,他表现得向那般在乎楚九歌,楚九歌的价值,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为防万一,他只能不顾与北王的交易,先下手把沈卿给弄死。   “是呀。我们还差一个婚礼,北王是个守礼的人。”楚九歌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羞怯。   她这般自然,西凤皇帝要是扭扭捏捏,揪着不放,倒显得他是个女人似的。   想到这里,西凤皇帝的脸又黑了,嘲讽的道:“美人在怀,北王却能坐乱不怀,莫非……北王也不能人道。”   一个“也”字,道尽了西凤皇帝的不满与嫉妒!   楚九歌已知触了西凤皇帝哪个神经,再蠢也不会撞上去,见西凤皇帝拖北王下水,楚九歌眼中一亮,顿时有了对策。   在心里默默地对北王说了一句抱歉,楚九歌故作为难,支支唔唔的道:“这个……陛下,那什么,你知道的,北王早些年,那啥……被当作药人养着,你知道药人的……”   “你说什么?”西凤皇帝差点跳了起来,猛地提高音量道:“你说……北王他真得不行?”还真叫他给猜对了?   莫非,这就是楚九歌毫无女子的自觉,在他面前解衣上药的原因?   因为,北王也不行,她在北王面前毫无顾忌,所以在她面前也毫无顾忌。   “还请陛下保密,这事……不能对外人道。”楚九歌愁眉苦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在……骗朕?”西凤皇帝自是不会轻信,他眼眸微闭,凶光毕露,“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吗?”   楚九歌苦笑,“我倒是想骗陛下,可这种事……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楚九歌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北王身边从无女子,一连死了九个……不是,是八个未婚妻,陛下就不觉得奇怪吗?我平安到了北域,北王宁可抗旨也不娶我,陛下就不觉得奇怪吗?”   “北王的未婚妻不断横死,你不知道原因吗?”西凤皇帝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收集到的与北王相关的信息,发现……   北王身边,还真没有女人。   西凤皇帝仍旧不放心,朝身后的梅公公摆了摆手,“北王可有通房丫鬟?”   “回陛下的话,小人没有听说过。”梅公公上前,弯着腰道:“倒是有听说,早年有侍女爬床,被北王给丢了出去。”   “莫非,北王真的不行?”西凤皇帝没有发现,他问这话时,透着一股隐秘的兴奋。   “这个……小的也不知药人能不能行。不过,没听说药人有后代的,大抵是不行吧。”梅公公一脸为难的道。   他明显看到了皇上上扬的眼角,哪敢让皇上不快。   至于北王行不行?   梅公公看了楚九歌一眼,冷笑:这与他一个太监有什么关系?   这是楚九歌这位北王妃要担心的问题。   北王妃最好祈祷,北王是真的不行,不然……   就凭北王妃羞辱他们陛下,又欺骗他们陛下,死一万次也不够! 第1228章 高招,下黑手   在楚九歌果断把北王卖了好,殿内的气氛陡然温馨了起来,楚九歌明显感觉到,西凤皇帝的心情变好了,眉眼中的兴奋遮也遮不住。   甚至,西凤皇帝还和颜悦色的对她说:“北王妃,你也不容易啊!”   “呃……”楚九歌一脸懵逼,她是学医的,也辅修过病人心理学,但是……   她还是不能理解,不能人道的人间帝王,在遇到病友时的诡异心情。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为了保命,继续卖北王。   楚九歌朝西凤皇帝重重点头,“这些年,确实不容易。”连皇帝都敢骗,瞎话张嘴就来,她真是不容易呀。   这样被拆穿了,她会死得很惨吧?   不知哪句话取悦了西凤皇帝,西凤皇帝突然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来人呀,给北王妃……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再服侍北王妃换身干净的衣服。”   “多谢陛下。”楚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了西凤皇帝一眼,对上西凤皇帝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楚九歌也笑了。   西凤皇帝信没信她的话,楚九歌不知道,但楚九歌知道,西凤皇帝防着她呢。   不过,这才正常。   要是她随便说两句,就把西凤皇帝给说得站在她这边,跟她一起同仇敌忾,她才觉得奇怪呢。   这是现实,不是话本。西凤皇帝能在坐稳西凤皇帝的宝藏,不可能是感情用事的蠢人。   西凤皇帝威严甚重,他一声令下,站在殿内如同木桩子一样的宫女、太监,立刻就像活过来一般,上前簇拥着楚九歌去侧间上药、换衣服。   要上药,要换衣服,就得把衣服全脱光,她藏在身上的暗器、银针和药,也就藏不住了。   楚九歌张开双臂,任由宫女为她宽衣,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赞了一句:“高招!”   好在她早有准备,在被禁卫军追捕时,发现暗器用不上,她就顺手把暗器藏了起来,身上只有一些药。   而这些药,刚刚她已用了大半,半点也不心疼。   她会告诉西凤皇帝,她就防着西凤皇帝这一手,才会急着在殿内给自己上药吗?   “北王妃,你手上这镯子,能否先取下来?”宫女将楚九歌外衣、中衣脱了下来,将她藏在身上的药一一搜了出来,楚九歌很配合,任由宫女服侍,好似察觉不到她们的险恶用心一般。   宫女见状,自然胆子就大了,指了指楚九歌手腕上的凤环,说了一声。而后,不等楚九歌应答,就上前去摘,却不想一直好脾气的楚九歌,扬手就是一巴掌,“放肆!”   响亮的巴掌声,在小小的侧间响起,楚九歌这一巴掌甩得十分用力,直把宫女的脸给打偏了。   “还是一只小母老虎。”西凤皇帝与侧间,就隔着一道木墙,这么大的声音哪能听不到。   他的宫女,没有他的命令,绝不敢打楚九歌,这必然是楚九歌在抽人。   “奴婢该死,请北王妃恕罪。”宫女挨了打,却没有半丝不满,但也没有一丝害怕,她后退一步给楚九歌请罪,请完罪,又道:“奴婢按命令行事,还请北王妃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   “如果,我不配合呢?”楚九歌冷笑。   “奴婢就失礼了。”宫女抬起被打得红肿的脸,一板一眼的道。   宫女说完,上前就要去抢,可她刚一动,就被楚九歌一脚踹了出去。   “哐当”一声,宫女重重摔在门上,直接摔飞了出去。   “大胆!”侍卫举刀冲了过来,大呵了一声。   “大胆!”楚九歌也大呵了一声,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上,当着侍卫的面,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侍卫定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半晌才道:“去,禀报陛下。”   侍卫咚咚咚的走到内殿,又咚咚的跑了回来,“陛下有令,先服侍北王妃更衣。”   “奴婢这就进去。”被楚九歌一脚踢出来的宫女,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侍卫想到楚九歌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刻退了出去。   宫女这一次不敢乱来,老老实实的给楚九歌换好了衣服,楚九歌也没有多言,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奴婢为北王妃梳妆。”宫女为楚九歌换了一身宽衣广袖的长裙,裙尾拖曳在地,好看是好看,行动难免不便。   楚九歌看了一眼裙摆,笑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重新梳妆。   那宫女为她梳发时,十分的有技巧,在不弄疼她的前提下,将她一根发丝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藏任何暗器才收手。   梳妆完毕后,宫女就把楚九歌扶出去了,什么换药的太医,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楚自然不会蠢得去问,在宫女的搀扶,步履缓慢的走回大殿。   西凤皇帝仍旧坐在矮榻上,不过面前的棋盘已经撤了下去,改换了茶点。   “北王妃,坐!”西凤皇帝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招呼楚九歌坐下,半句不提宫女脸上的红肿。   楚九歌笑了笑,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从容坐下。   “北王妃,请。”西凤皇帝为楚九歌倒了一杯水,并举起杯子,递到楚九歌面前。   楚九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凤环,苦笑一声,但还是伸手接过,“多谢陛下。”   没有意外,西凤皇帝并没有松手,而是看着她手腕上的凤环,“北王妃手上的镯子很别致,可是有什么来历?”   “北王送我的,不许我取下来。”楚九歌淡淡的回了一句,手腕轻巧一动,西凤皇帝只感觉手指一麻,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杯子。   “多谢陛下,茶很好喝。”楚九歌接过茶杯,当即就饮尽了杯中的水,啪的一声放下,指了指自己的头,笑道:“陛下,这是皇宫,我怎么会蠢的在身上放暗器。而且,一个大夫要下黑手,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她的学识,就是最好的武器。”   “你是告诉朕,要朕杀了你吗?”西凤皇帝冷笑,目光落在楚九歌的手腕上。   敢嘲讽他,人不能杀,这双爪子可以废吧?   北王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较真? 第1229章 威胁,嘴上说不要 西凤皇帝   西凤皇帝的杀气如有实质,楚九歌一看就知西凤皇帝是认真的,可她也不带怕的。   事到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她就是怕也无用。   楚九歌晃了晃手上的凤环,笑道:“陛下,您唯一的血脉,还在我手上呢,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别想活着。”   “唯一的血脉?你说胡冰清?”西凤皇帝嘲讽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朕会在意吗?”   “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这谁知道呢?”楚九歌在西凤皇帝的注视下,取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吃了两口似觉得不错,又拿了一块。   西凤皇帝也不说话,任由她吃……   一连吃了数块,将桌上的点心吃得七七八八,楚九歌才收手,“多谢陛下了,折腾了大半夜,我还真的饿了。”   “吃饱了吗?还要再加一份吗?”西凤皇帝端着茶,笑得一脸阴冷。   “八分饱,足够了。”楚九歌单手拿起茶杯,优雅的轻啜了一口,从容又随性,完全不把西凤皇帝的杀气放在眼里。   西凤皇帝气笑了,“你这么跟朕说话,不怕朕杀了你?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北王把你放在宫中,是为了保护你吧?”   楚九歌放下茶杯,摇了摇头:“不,我一直都清楚,北王把我放在宫里,是为了保护沈卿。”也是为了给皇上当人质,放松皇上的戒备。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想来,你也知道北王在宫外做了什么?”西凤皇帝再次在心中,盘算楚九歌在北王心中的份量。   这关系到,他怎么处置楚九歌。   “我知道延清太子死了,就在今天,或者就在今天晚上!”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笑道。   “就凭朕今晚派人去杀沈卿,你就断定延清死了?朕要杀沈卿,可不需要等到延清死了。”他的人一直监视着楚九歌,他很清楚楚九歌没有与北王通信,也不可能知晓外面的事。   尤其是,今晚才发生的事,他也才收到消息,楚九歌的消息,不可能比他更灵通。   “陛下杀沈卿,确实不需要等到延清太子死了再动手,但北王要我把沈卿送出宫,就一定要等到延清太子死后才行。”延清太子没有死之前,想要沈卿命的,不仅有西凤皇帝还有不周山的人,为了保证延清太子能代替沈卿,并成为独一无二的沈卿,不周山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沈卿。   但,要是延清太子死了,情况就完全反过来。   延清太子死了,不周山或者说司徒家手上没有傀儡了,为了能合理拿到西凤的皇位,不周山的人不仅不会杀了沈卿,还会保护好沈卿。   这也就是,北王为何要她,一定要等他两天没有消息,才带沈卿离宫原因。   因为,北王会在他消失的两天后要延清太子的命,或者说北王保护延清太子到两天后。   “北王这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们两天前就制定好了计划?”两天前定的事,今天却能完美的配合,这两人是太默契了,还是把一切都想到了?   又或者只是巧合?   正巧在他对沈卿出手前,楚九歌选择带沈卿逃出宫?   “嗯。两天前就商量好了,今晚动手。抱歉了,破坏了陛下的计划。”楚九歌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笑得张扬,怎么看怎么惹人生气。   “你说……朕现在把你剥光,吊在宫门口,沈卿会出来吗?或者,把你绑在刑架上,用火烧……你说,在你被烧死前,沈卿会出来吗?”西凤皇帝笑眯眯的寻问,那语气就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一般自然。   楚九歌也自然随意的回道:“大约不会吧。就算他想,不周山的人也不会同意。他这会应该已经出宫了,不周山的人十有八九已经找到他了。”先是借西凤皇帝之手,保沈卿的命,后又逼的不周山,不得不保沈卿的命。   北王这是把皇上,不周山的人,全利用上了。   饶是楚九歌也不得不说一句,北王这一招太漂亮了,就是不知,北王有没有算到,她落到西凤皇帝手里,会遭到怎样的伤害。   “沈卿来不了,北王呢?”西凤皇帝冷声道。   “大约,也不会来吧。”楚九歌轻笑了一声,“外面那么乱,北王孤身在西凤,处处受制,就是想要来也来不了。”   这里终归是西凤,北王在西凤能用的人与势力太少了。要不是如此,北王也不会冒险把她放在宫里,放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北王说得再好,也终归是冒险,不是吗?   “他们都不会来,你就没有任何价值,朕留你何用?”话落,西凤皇帝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掷在地上。   “啪!”的一声,薄而脆的瓷杯碎成无数片,溅了一地,而随着瓷杯落地,殿外的侍卫也进来了,“陛下!”   “把北王妃剥光了,挂宫门口!”西凤皇帝指着楚九歌,下令道。   “陛下真的不考虑一下,冰清小姐的生死?还有冰清小姐的身体?胡夫人给冰清小姐下了什么药,陛下应该很清楚,冰清小姐那身体……要不医好,可无法孕育后代。”剥光挂宫门口?   楚九歌很想知道,西凤皇帝的脑子在想什么?   是不是得这种病的人,心里都会扭曲?   “你觉得,朕会在意吗?”西凤皇帝嗤笑。   以前,他也许会在意,毕竟是他唯一的血脉,纵使他也不喜,也得让她好好活着,然后生下一个孩子,他好扶那个孩子继位。   可在知晓,他被胡夫人耍了后,他与皇后无法结合生子,有胡夫人出力后,他就恨不得把胡夫人与胡冰清全杀了。   要不是他们西凤皇室,不兴杀自己儿子、女儿,他这段时间又太忙了,他定会亲手把胡冰清给杀了。   “看样子陛下是不在意了,如此……我就只能配合陛下了。”楚九歌笑了一声,不等侍卫上前,便从软榻上起身。   “北王妃,请!”侍卫看她这般配合,也没有用暴力,而是客气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多谢。”楚九歌点了点头,便在侍卫的包围下,朝殿外走去。   走了两步,楚九歌停了一下,转身,看向西凤皇帝,巧笑倩兮的道:“但愿,陛下不要后悔呀!”   她这人,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北王也不例外。   她等着,西凤皇帝来求她…… 第1230章 后手,在这里等着   楚九歌算好了一切,为了让西凤皇帝放松的戒备,好方便她下暗手,她甚至不惜往北王身上泼脏水,说他不能人道,却没有想到……   她万无一失的计划,险些坏在一批,莫名出现的黑衣人手里!   被西凤皇帝威胁,要把她剥光,吊在宫门口,楚九歌没有怕;   被侍卫带到宫门口,被宫中的太监解下外衣,楚九歌也没有怕。   因为她知道,很快……甚到不要一刻钟,西凤皇帝就会派人把她带回去。   她要没有一点把握,又怎么敢在西凤皇帝面前谈笑自如?   西凤的禁卫军,也没有把她一个女人看在眼里,明知她今晚要逃出皇宫,居然不搜她的身,就把她带到西凤皇帝面前,简直是狂妄自大到愚蠢。   而西凤皇帝更是自负,更没有把她一个女人放在眼里,看到她从身上取出药,才想到让宫女以更衣为名,搜她身,却没有想到……   她在给自己上药时,就趁着药味极浓的时候,给西凤皇帝下了道黑手。   不严重,就是让西凤皇帝欲火难耐,又无法发泄而已。   太医配不出解药,又不能将体内的欲火发泄出来,可想而知西凤皇帝会有多难受,便是他意志力再强,身体也受不住,派人来找她那是必然的!   正因为有这一手准备,在听到西凤皇帝要将她剥光,挂在宫门口,楚九歌才半点不怕。   她不需要北王救,也不需要沈卿救,她自己可以救自己!   可是!   楚九歌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刚被侍卫押到宫门口,外衣刚被太监取下来,街头就涌出一批黑衣人。   这批黑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持刀就朝皇宫冲来,见到宫门大开,更是不客气的往里闯,其中一个领头的还说,“处理这些臭虫,我去找人!”   楚九歌伤了一条胳膊,虽有凤环在手,战斗力依旧是个渣,双方一打起来,她就被侍卫推得摔倒在地,受伤的胳膊二次重伤,疼的她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那股刺痛,正要爬起来,就听到这话,顿时苦笑不得……   这莫非就是传说的神仙局?   她和沈卿选择今晚逃离,西凤皇帝选择在今晚对沈卿下手,而这批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不周山的人,目的自然是为了找沈卿。   在楚九歌苦笑间,侍卫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有刺客!”   “有刺客!”   “快,关宫门,拦住刺客!”   侍卫们慌忙应敌,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楚九歌;那群持刀朝皇宫冲的人,目的是为了找人,也无意与侍卫纠缠,且他们也不知楚九歌的身份,更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此。   那群黑衣人一路凶猛地往宫里冲,拼了命的想要在宫门关闭前冲进去。   开玩笑!   皇宫这道门重余万斤,晚上落匙后,便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也不会打开,而他们也无力破坏此门。   今晚,他们运气好,一冲过来,就看到宫门打开,他们要不抓紧这个机会冲进宫,想要冲进宫就更难了。   黑衣人心里明白,想要闯进宫,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绝不可能放弃。   无视侍卫挥来的刀,黑衣人一个个,拼了命地往里闯……   他们今晚,就是抱着必死的绝心来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楚九歌一爬起来,就看到双方打得正激烈,根本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想也不想就借着微弱的烛火寻找目标,而后举起未受伤的右手,将凤环取下,握在手中,将凤环里的细钢丝发出去……   “休!”一道银光,在黑夜中闪过,要是平时,便是普通人也会发现,更不用提这群练家子,可此刻那些人打得你死我活,哪有心力顾及楚九歌发出来的这道银光。   楚九歌伸手拉了一下,确定卡住了,能承受她的重量,正要收紧钢丝,好借力飞出去,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太监尖锐而急切的喊声,“北王妃!”   “这是怎么了?刺客?有刺客?”   “天啊!快,快,快,快拦住北王妃,别让北王妃给跑了。”   “陛下有令,立刻带北王妃回去!”   ……   太监的声音太过尖锐,便是打斗声也掩盖不住,那群冲进宫的黑衣人,听到太监的话,顿时眼前一亮:“北王妃?她在这里?快,拿下她!”   北王就在西凤境内,这两天没少给他添乱,要是能把北王妃拿下,纵使他们今晚没有找到沈卿,回去也不会受罚。   黑衣人顿时心头火热,转身就要去找楚九歌,而宫中的侍卫听到太监话,也不得不去把楚九歌找出来。   双方齐动,一转身就找到了楚九歌,可就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就见楚九歌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起,一道人影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人呢?快,快追!别让她给跑了。”黑衣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扑了过来,可仍旧晚了。   侍卫对宫外环境熟悉,直到离宫“快,那是护城河,边上有树。北王妃一定是躲到树上了,快去追……别让北王妃给跑了。”   侍卫极速往前奔,可他们快,楚九歌更快,在他们跑到树上的那一瞬间,楚九歌已收回细钢丝,扑通一声跃入河中……   “北王妃跳河了!快去追!”侍卫有皇上的命令在,顾不得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一个个扑通的跳下去,去追楚九歌。   黑衣人今晚闯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把沈卿带走去,自是不敢全力去追楚九歌,只派了一个人追过来,余下的人仍旧拼了命的往宫里闯……   前殿,西凤皇帝正被药物折磨的欲火难奈,太医诊过后,心脏险些停跳,幸亏他及时稳住了,只苦着脸道:“陛下,这药霸道的很,只能发泄才行,老臣,老臣配不出解药来。”   不是配不出来,而是……   有一味重要的药,前两天被北王妃全拿走了。   那药平时用不上,除非配媚药的解药,可在宫里,他根本没有机会用上。是以,北王妃要拿走那药草,他也没有多想,就任由她全收刮走了。   北王妃爱收刮草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药也不重要,更害不了人,他当时也就没有多想,任由北王妃拿走了。   却不想,北王妃在这里等着他…… 第1231章 信任,子孙汤   楚九歌失踪了!   那一夜,皇宫大乱!   一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趁着皇宫半夜突然开大门的机会,持刀冲进皇宫,混乱中杀了太子侧妃方微婉,劫走了太子侧妃胡冰清和东林北王妃!   这还不算,这群歹徒大胆包天,居然闯到前殿,惊扰了陛下,以至于次日的早朝都取消了。   西凤的文武大臣们,天还未亮就赶到了大殿,到了早朝的时间,却没有等到皇帝来,只等到这么一个消息,一个个脸都白了。   有老臣心中惶恐,大声喊道:“有歹徒冲进宫?这,这是要干什么呀?”   还有那愣头青,什么也不知,张嘴就道:“昨夜那群歹徒杀了一位侧妃,又绑了一位侧妃。是,是太子侧妃疑似有孕?有人要赶尽杀绝吗?”   “禁声!”这话一出,就有老持稳重的大臣,严厉的斥责。   歹徒冲进宫,就直奔东宫,只对太子侧妃下手,有眼睛的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大婚那一日,太子妃司徒嫣然得了急症,根本不可能与太子同房,唯有两个侧妃有可能与太子同房,歹徒杀了一个侧妃,绑走一个侧妃,其目的不言而喻。   但这事,不能说!   会对太子的血脉赶尽杀绝的,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宗室的人,还会有谁?   可,宗室的人,是他们能得罪的吗?   福王等人,虽然涉嫌谋害太子,但……   当今圣上没有继承人了,现在唯一可能怀有太子子嗣的两位侧妃一死一失踪,可以说皇上这一脉的血脉就彻底断了。西凤的下一任皇帝,只能从宗室中挑。   这种情况下,谁敢跳出来把事情摊开,将矛头指向宗室?   万一,这里面哪个翻身了,坐上了皇位,他们这些跳出来的人就惨了。   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压根就没有马愣头青的话当回事,无事人一般道:“难怪今天一早,禁卫军就满大街的跑,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陛下如何?可否让我们去给陛下请安?”   “是呀!是呀!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着实担心陛下,不知陛下如何了?能否容我们觐见?”   大臣们纷纷开口,想要见一见陛下,言辞中皆是对西凤皇帝的担心,但这里面有几个是发自内心的,只担心皇上的身体,那还真不好说。   皇上身体的好坏,关系到他们的政治立场。   “众位大人就不必担心了,陛下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两天就好了。”梅公公扬了扬手上的拂尘,皮笑肉不笑的道:“陛下有令,请众位大人移至容安殿,这几天就劳烦众位大人辛苦一二。”   “梅公公,陛下这是……”为首的一紫衣老臣,皱着眉头寻问。   容安殿属外殿,容安殿很大,安置他们这些人不成问题,陛下这是不许他们出宫?   “陛下身体虽有恙,却不敢耽误国事。陛下随时会召见众位大人寻问政务,这期间就辛苦众位大人了。”梅公公将扬到左手的拂尘,扬到了右手,一副矜持高傲的模样。   说完,不给一众大臣说不的机会,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宫中的禁卫站在殿下,等着护送几位大人,去隔壁的容安殿。   几个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笑,“各位,走吧。”   他们知道,陛下现在是谁都信不过!   梅公公在一众大臣面前还端得住,一出殿,就急着寻问身边的小宫宫,“陛下如何了?”   “陛下……还烧着,人都糊涂了。”小太监压低声音,哭丧着脸道。   “快,快……扶咱家过去。”梅公公脸色一变,飞快的往前跑,直跑得踹气都不肯停下来。   好不容易跑到正殿,还未走进去,就听到西凤皇帝的怒吼声,“朕的子孙汤呢?还不给朕熬来!”   “把他们……把他们的子孙根熬成汤,朕就能做个男人了!”   “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没有用?是孩子太少了吗?”   “给朕去找,一百个没有用,就找一千个……朕是帝王,朕富有天下,朕怎么可能是太监!朕不是!”   “陛下,陛下……”梅公公一进来,就听到西凤皇帝这些话,顿时脸一白,连忙上前,按住有些癫狂的西凤皇帝,“陛下,陛下……老奴在这里,老奴在这里。会没事的,陛下,会没事的。”   梅公公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   他打小陪着西凤皇帝,他太清楚陛下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   “梅伴伴!”西凤皇帝人是醒的,只是他的眼睛通红似血,状似癫狂,根本没有清醒。   此刻,听到梅公公的声音,西凤皇帝有了片刻的清醒,“梅伴伴,朕……朕恨呀!北王妃那个贱女人,毁了朕!毁了朕唯一的希望,朕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梅伴伴!”   “陛下,不会的!不会的!子孙汤快要成了,陛下,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梅公公听到西凤皇帝的话,眼落直流,哭得比西凤皇帝还要伤心。   “好不了。好不了!朕好不了!”西凤皇帝说着说着,又癫狂了起来,“北王妃?北王妃那个贱人在哪?找到没有?朕要剥她的皮,抽她的筋……不,朕要把她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朕要她每天被男人睡,睡到死为止!”   “陛下放心,奴才已经命人去找了。众位大人都安顿在容安殿,那些大人就算想帮也帮不了什么,更不用提,北王妃是东林人,那些大人不敢插手的。”梅公公见西凤皇帝扑腾的要起来,连忙出声,安抚西凤皇帝,“锦城已经全面封锁,不许出也不许进,陛下你就等着,不出三天,奴才一定把北王妃找出来。”   “你确定,她还在锦城吗?”西凤皇帝的情绪,果然平稳了许多,眼珠子依旧红得吓人,但看着已没有那么吓人了。   梅公公也不敢保证,但看到西凤皇帝充满希冀的眼神,重重点头:“陛下放心,锦城一直戒严不许人外出,北王妃出不去。”   “那就好,那就好。”西凤皇帝满意的点头。   梅公公见状,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只是,陛下……” 第1232章 空了,要出大事了   只是……   梅公公刚一开口,就被西凤皇帝打断了:“梅伴伴,不要说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然,梅公公却没有打住,他颤抖着劝说道:“陛下,此事涉及两国邦交。您,您三思呀!”   “朕是帝王!朕!富有天下!朕!权势无双!朕连一个女人都不能杀吗?”西凤皇帝通红的眸子,瞬间蹦发出冰冷的杀意,“梅伴伴,朕只是杀一个女人而已?这天下,还有朕不能杀的女人吗?”   “陛下!您要杀的……同样是富有天下,权势无双的男人的女人。那个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咱们动了她,就是打了北王的脸。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要是出了事,北王就能借此发兵,带兵入西凤。”梅公公神色凝重地看着西凤皇帝,希望能让他打消念头。   “梅伴伴,你太小看北王了。你以为,朕不杀北王妃,他就不会带兵入西凤?你且看着吧……北王妃失踪,北王很快就出现,会以北王妃在西凤出事为由,带兵入西凤。”在北天骄那种人眼里,权势利益永远比女人重要。   女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这,这……北王,这是不是太猖狂了?”拿个女人当借口,就对他们西凤发难,这是不把他们西凤看在眼里吗?   “北天骄什么时候不猖狂了?”西凤皇帝冷笑,“要不是可以肯定,昨晚那批人是司徒家的人,朕都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北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救走沈卿,制造北王妃失踪的假象,好借此带人入西凤。”   梅公公听罢,没有再劝说,而是咬牙切齿的道:“陛下放心,只要北王妃还在锦城,奴才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有了北王妃在手,他们即有人质,北王又没了带兵入西凤的理由。   “嗯。”西凤皇帝闭上眼睛道:“尽快把人找出来,只要人在我们手上,我们才有主动权。”不然,就只能任由北王颠倒黑白,颠倒是非。   而且,没个人质在手,谈判总会少点底气。   “奴才明白,请陛下放心。三天!三天内,奴才一定把人找出来。”梅公公咬了咬牙,做出承诺。   而有了梅公公这句话,西凤皇帝的脸色立刻就好了,通红、失去理智的双眸,也渐渐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被扣在容安殿的大臣们,也说起了此事。   太子那两位侧妃的事是禁忌不能谈,他们唯一能说的,就只有北王妃失踪的事。   “北王妃失踪,北王那里,咱们怎么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北王还能为了一个女人,跟咱们西凤交恶。”   “不对呀!北王什么时候到的?事先怎么没有收到消息?也不见派礼部的人去迎接,这怎么突然就有北王妃失踪的事了?”   “听闻北王是为荣兰与西凤互通贸易之事来的,虽带了国书,但北王却是微服而至,想要先了解西凤商贾的行事作风。却不想胡夫人利益熏心,以为北王和北王妃是普通人,把两人绑了,要把人卖到私盐矿,这才把事情闹大,闹到了陛下面前。”   “原来,胡夫人的死与北王有关。我就说嘛,居然有人敢动胡夫人。”胡夫人在西凤横行多年,她的后台是谁,西凤在京官都清楚。   胡夫人死后,京中许多官员都以为会有大事要发生,却不想一点声响也没有。   现在知晓,胡夫人是得罪了东林的北王爷,一群人总算能理解了。   胡夫人与皇上的关系再不寻常,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名份的女人,而去得罪东林手握实权的王爷。   胡夫人死也是白死。   “北王妃在宫里失踪,这事涉及到两国邦交,怕是不会善了。”有胆心谨慎的官员,想到先前梅公公说的消息,不由得皱眉,“北王妃与胡侧妃一起失踪,你们说动手的人,会不会是胡家的人?据说,太子那夜只临幸了方侧妃与胡侧妃,对方杀了方侧妃,却绑走胡侧妃。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把北王妃绑走了呢?这事怎么感觉不对呢?”   “这……”一群文臣,武官,听到这话不由得暗暗点头。   可不等他们多想,突然有人大喊:“对了!方将军呢?你们谁看到了方将军?”   “对呀?方将军呢?方将军在哪?他的女儿死了,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方将军不在!方将军今天没有上早朝。”   “这,这,这……今天是大朝会,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方将军有跟吏部请假吗?”   ……   容安殿中,大臣们都在寻找方将军,躺下休息没有两秒钟的西凤皇帝,也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梅伴伴,梅伴伴……”   “陛下,陛下。奴才在!”梅公公以为皇上做了噩梦,连忙上前,安抚道:“陛下,这是在宫里,奴才在呢。”   “方见深呢?方见深他在哪里?”西凤皇帝眼中仍有血丝,但此刻已恢复理智。   梅公公眉头一皱,脑海里闪过先前在大殿上看到的一众大臣,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方将军没有进宫!”   西凤皇帝脸色一变,飞速下令,“快……快去把九门提督找来,不,不……不,叫他带人围了方家,别让方见深跑了。”   梅公公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就命人去传令,同时也派出禁卫,前去方家查看。   梅公公派出去的人,快马来回,半个时辰后回来复命,“公公,方将军家,空了!”   “空了?空了是什么意思?”梅公公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方家没有人,全都走光了。屋内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干了的血迹,但没有尸体。”来人如实禀报道。   “该死!方家遇到伏杀不是好几天前的事吗?不是说不严重?没有人伤亡吗?九门提督是怎么办事的?方家的人都空了,为什么不来上报?”梅公公气得大骂,一张脸都白了。   方将家手上握着城外十万大军,他不在城中,不受控制,这…… 第1233章 入城,为她可屠杀天下   要出大事了!   梅公公脚下一软,还未站稳就匆匆转身,跑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陛下,不好了,方家上下都不见了。”   “全家都不见了?”西凤皇帝已经身上了,他坐在龙椅上,身上的衣服似有一些宽大,他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双眼又红又亮,眼下却是青黑一片,看上去诡异极了。   “奴才派人去看了,方将军全家都不见了。”梅公公匍匐在地,身子轻微的颤抖。   “混帐东西!”西凤皇帝怒而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重重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碎瓷片四射,好巧不巧,有一颗打在梅公公的额头,当场就见了血。   梅公公却不敢喊半声疼,匍匐在地上身子颤抖的厉害,就在这时小太监急急来报,九门提督来了!   “让他给朕滚进来!”西凤皇帝一甩衣袖,在主位上坐下,黑沉着一张脸。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九门提督身着武将的官袍,快步走了进来,重重地跪下,他的额头上还有来不及擦拭的汗珠,脸上还蒙着一层灰,看上去狼狈极了。   “方见深呢?”西凤皇帝半点面子也没有给这个心腹,任由他跪着。   “方将军……昨晚出城了!”九门提督颤抖的开口,“他,他说奉皇命,追拿刺客,他手上有陛下的令牌。臣,臣当时收到刺杀杀进皇宫的消息,正带人赶来宫城,臣手下那些人不敢不放行。”   昨晚刺客袭击宫城,北王妃失踪,他带人赶到皇宫时刺客已经跑了,而后他就带兵四处寻找刺客与北王妃的下落,直至现在才知晓方将军已出城的事。   “朕的令牌?他手上哪来的朕的令牌?”西凤皇帝一说完,就想到了,怒拍桌案,“北王,是朕给北王的那块令牌!北天骄,他好!他很好!”他给了北王一块令牌,方便他进出城,也免得有人像胡夫人一样不长眼惹上他,却不想被北王用在这个地方。   九门提督大气不敢出一声,但不置可否,听到皇上这话,他是松了口气的。   至少,错不在他,不是吗?   然,九门提督才松了口气,就听到皇上问:“方见深有朕的令牌可以出城,方家的人呢?他们在哪?”   九门提督刚松下的那口气,又再次提起,他却不敢不回答,“陛下,臣派人去了方家,方家已人去楼空,所有人的都不见了!”   “方家上下百口人,在你的眼皮底下不见了,你居然毫无所觉?你这会让朕怀疑,把锦城的安危交给你,是不是对的?”皇上的眼神冷冽,眼中的杀意如有实质。   九门提督一瞬间,就吓得冷汗淋漓,“陛下,臣,臣……臣有罪。”   “你确实罪该万死,来……”皇上张嘴就要处置九门提督,可想到他现在手上能用的人不多,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朕,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三天内,找到方将军的全家老小与北王妃,朕便既往不咎,如若没有找到,你自己提头来见。”   “臣,领旨。”九门提督已从皇上未尽的话语中,听出了皇上要处置他的意思,根本不敢多言,当即就领旨退了下去。   好歹,他还有三天的时间。   但可惜的是,皇上给了九门提督三天的时间,北王却没有给皇上这么久的时间。   次日,北王就出现在锦城外!   “开门!”一身黑衣,一把长剑,北王骑着一匹红色的战马上,在城门下大喊了一声。   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他周身的杀气还未收起,他独自一人策马而来,面对朱门高大的城门,却是如同千军万马而至。   “你,你是何人?”城门上,守城的副将听到手下来报,匆匆赶来,看到杀气冲天的北王,腿发软,险些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幸亏身侧的亲卫扶了一把。   “东林,北天骄!”北王的声音不大,却极俱穿透力,哪怕站在城墙上,副将也听得清清楚楚,“北,北北王爷?”这杀神怎么来了?怎么来得这么快?   此时,副将已经腿软到完全站不住,只能靠亲卫撑着,才有与北王说话的勇气。   “本王说最后一遍,开城门!”北王手腕一翻,带血的剑,指向城墙上的副将。   那一瞬间,杀气扑面而来,副将只感觉扑天盖地的威压压在他身上,似要将他辗碎,周身的空气好似被抽空,连呼息都不能。   好在,只是片刻,那股杀气就收了回去,副将缓了过来,深吸了口气,勉强站稳,悄悄推开撑着他的亲卫,强自镇定的道:“北,北王爷……陛,陛下有令!不,不能开城门!”   饶是如此,副将那一句话也是说的结结巴巴,一点气势也没有。   “本王数三声。”北王半句废话也没有,说完这话,就开始数了起来,“三!”   “北王爷,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末将奉命办事,还请北王爷谅解一二。”   北王充耳不闻,继续数道:“二!”   “北王爷,北王爷……你冷静,冷静呀!陛下遇刺,您的王妃被人绑走了,人还在城内,禁卫军正在搜查,城门不能开,不能开呀!”昨日,提督大人亲自前来交待,任何人过来都不能开城门,哪怕手持陛下的令牌,也不许开城门。   军令如山,违抗军令的下场就是死,他真的不敢抗令呀!   副将说得又快又急,声音还很大,生怕北王没有听到,但是……   没有任何用处!   北王听到了,也没有因此就停下来,他按自己的频率,数到最后一声,“一!”   最后一声落下,北王突然跃起,双手握剑,冲向城门……   “住手!住手!快住手!北王爷,快住手呀!”守城的副将急得大喊,可是晚了!   “嘭!”的一声巨响,北王双手持剑,斩向城门,一声巨响后,城门出现一个人高的大窟窿。   而北王,已消失在城门下…… 第1234章 孤傲,神佛不可挡   北王单人一骑,手持长剑,破城而入,等到城墙上副将带兵跑下来,北王已是一骑绝尘,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追!”副将看到北王消失的身影,捂着心口,只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快发信号,通知提督大人,请提督大人带兵拦截!”   “是,将军。”守城的小兵,得令,飞快的追了出去,同时也将信号发了出去。   守城小兵拼了命的往前跑,那速度比平时训练快了一倍不止,可守城的副将却没有办法高兴。   他总觉得,他也要完了。   他的同僚,前儿个晚上,遇到了手持令牌,说是要执行圣上秘令的方将军。当时提督大人不在,他同僚一时半刻又找不到提督大人,方将军又催个不停,一直说很急,耽误了圣上的命令,要拿他们问罪。   没办法,他同僚命人开了城门,把方将军放出城了。   昨天上午,就被皇上给斩了。   提督大人,昨天上午再三交待他,不许任何人进出城,可今一早,就遇到这个事,他真正是太背了。   “老天爷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稚儿,这要死了,也太冤枉了。”副将看着手下的兵追出去,却连北王的影子都没有追到,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知道,他们阻拦不住北王!   不仅仅是守城的兵马拦不住北王,就是收到消息,带兵在入宫必经路上等北王的提督大人,也没有拦住北王。   北王进城后,不停地扬鞭,抽打胯下的马,驱使战马狂奔,而一路……   遇神杀神!   遇佛杀佛!   任何人,任何物,挡在他面前,不是被飞奔的战马踏成碎片,就是被北王的长剑,削成两片。   提督大人不是没有动用弓箭手,可弓箭手刚赶到,摆出阵式,拉开弓箭,北王人就奔出了射程范围。   弓箭手快步追究上前,再次射箭,依旧射不中北王。   “快,北王要闯宫城,快……传消息给宫里,关宫门,绝不能让北王闯进去。”九门提督近距离,感受到了北王的杀气,整个人都要疯了。   就北王这杀神的样子,真要让北王杀进宫,指不定连他们皇上都会杀。   他们西凤可没有继任者,要是皇上横死了,他们西凤指不定得乱起来。   “咻!咻!咻!”在北王奔向宫城时,各色的信号不断飞上天,宫里的禁卫军看到信号,傻了,“居然是红色信号,不对……怎么同时发出三种信号,这到底是危险还是不危险?”   西凤有三种特殊信号烟,分别为红、黄、青。红色是最高级别的示警,意为破城之灾,黄色次之,青色最末。   这三种信号平时并不用,平时用的都是黑烟信号,只有情况紧急才会动作特殊信号烟。   而特殊的信号烟燃起,哪怕是青色信号烟,宫里的禁卫军也会第一时间戒备,而红色信号燃起,禁卫军不仅会戒备,就是西凤的护龙卫也会出动。   西凤建国至今,也未曾有红色的信号出现,宫中的禁卫看到在天空炸开的红色信号,呆呆地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对,是红色信号,破城之险!”   侍卫撒腿就朝宫内跑,高声大喊:“快,快通知陛下,有危险!”   “快,保护陛下!”   “关宫门!快关宫门!”   ……   侍卫边跑边喊,而内廷的太监们,收到了消息,也高声大喊,力求在第一时间传到内宫。   容安殿虽位处偏僻,可也在宫城内,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容安殿的人怎么可能不知。   一众大臣听到外面的骚动声,心有不安,齐齐跑了出来,就看到天空中,正要散去的红色信号烟,一个个吓得哆嗦的说不清话了,“破城之险!这,这是有人造反了吗?”   “造反?莫不是方将军带兵打进来了?”   “休得胡说!方见深手上才几万人,而且那些人也不会全听方见深的。再说了,就凭他手上那点人马,再加上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就是带兵杀进皇宫也坐不稳皇位,他不会那么蠢的,他手下那些人也不会那么蠢,陪他冒这么大的险。”   “可,可大人你看,这是红色信号,是破城之际才会发出的红色信号烟。”   “是不是发错了信号?我怎么没有听到大军破城的动静?”   “护龙卫呢?不是说,宫里有一支厉害的护龙卫吗?护龙卫会保护我们吧?”一年轻小官,慌张的寻问身边的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西凤的左相,沉思片刻,道:“我们去大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爷说得对,我们到大殿去!”皇上就在大殿后方,他们去大殿,真要遇到危险,皇上的护龙卫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们听相爷的。”众大臣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纷纷站在左相身后,随他走出容安殿。   容安殿外有侍卫把守,先前梅公公再三强调,不许众大臣离开容安殿,可此一时彼一时,破城的信号都发出了,侍卫哪里还敢拦左相等人,犹豫片刻,就以保护众位大人安全为由,随同左相一起朝大殿走去。   此时,西凤的皇帝也收到了消息,与大臣们的慌乱不同,西凤皇帝很淡定,“破城之险?怎么一回事?方见深反了?”   他不怕方见深反,就怕他不反。   司徒家要是也反,那就更好了,他正好可以将这两个逆臣一网打尽,也网罗罪名的时间都省了。   “小的没有听到大军行动的声响,应不是有人攻城。”梅公公跟在西凤皇帝身边多年,自然知晓他的底牌,此时也并不慌张。   西凤皇室有一只神秘而强大的护龙卫,他们誓死守卫西凤皇帝。   那群人想要造反,几乎不可能,便是坐上了皇位,也坐不了三天。   要不是如此,司徒家的人也不会想方设法,扶延清太子上位。在延清太子这颗棋废掉后,又想方设计把沈卿捞出去,好借沈卿上位…… 第1235章 屠龙,十步杀一人   “没人造反,没人攻城,那狗东西却发出红色信号警示禁卫军,莫不是……”西凤皇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就算是北天骄进城了,也不需要发红色信号,北天骄没兵没人,就凭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不成。”   “应是北王冲进城了,除此之外,奴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梅公公压低声音,说道。   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说,怕犯了陛下的忌讳。   “你这老东西,也学会偷奸耍滑了。”西凤皇帝嗤笑一声,站起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那群老东西肯定不敢呆在容安殿。走,咱们也去大殿,省得那群老家伙以为朕快要死了。”   西凤皇帝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却很明白,能让九门提督发出破城之险的红色信号,北王进城的方式绝对又凶悍,又血腥!   西凤皇帝所料不差!   北王破城而入,纵马狂奔五里,在锦城的朱雀大街,遇到九门提督的阻拦。   双方相遇,却不是强者间的对决,也不是你来我往的厮杀,而是北王单方面的碾压,单方面的屠杀。   九门提督带了上千禁卫军,却没有拦住北王半步,而这上千禁卫军却永远的留在了朱雀大街上!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朱雀大街长十里,北王从街头跑到街尾,也从街头杀到街尾,十里长街都被鲜红的血染红了,成了真正的朱红色。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九门提督见识到了北王的厉害后,派出了弓箭手不说,还派出了战弩,然而……   不管是弓箭手中的箭矢,还是战弩上的弩箭,都没有伤到北王半分,甚至连他的战马都没有伤到。   北王没有受伤就算了,朱雀大街却在弓箭和战弩的破坏下,变得坑坑洼洼,两侧的铺子被弩车撞得希巴烂,比大军攻城还要可怕。   北王一人的威力,堪比攻城大军!   而破坏力强大的北王,却没有停下来一步,他手长的剑,即使高高举起,也血流不断。   北王一路杀到皇宫外,那杀气可冲天!   九门提督与北王正面撞上一眼,连动都不敢动了,要不是他及时反应过来,脑袋都被削了!   出动上千人,甚至连战弩都出动了,却没有伤北王一根寒毛,却仍让北王杀到了皇宫,这样的情况下,怎叫提督大人不害怕?   惊慌之余,发出红色信号烟也属正常。   事后,提督大人也后悔了,可当他赶到宫门口,看到一群带着银色古老花纹面具的神秘高手,一一死在北王剑下,提督大人户就知道他没有做错。   旁人不知,他却是很清楚。   这群带着面具的神秘高手,就是传说中的西凤护龙卫。   这只护龙卫,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皇室,西凤皇室就是前朝皇室分支,正因为此,他们才能得到护龙卫的守卫。   连前朝秘密训练的护龙卫,都拦不住北王杀进皇宫的脚步,这不是破城之险,是什么?   北王策马狂奔,一路杀到皇宫口,就看到数十个带着面具的银衣人,手中拿着奇怪的武器,严阵以待的等他。   北王没有停下来,只在离银衣人三步远时,从马上跃了下来,而他一落地,陪了他一路的红色战马,就轰然倒地。   但此刻,却没有人关系这匹马的死活。   北王跃下马的那一瞬间,那群银衣人就将手中的武器,掷向北王……   “哗啦啦”的一声响,银衣人手中的武器飞了出去,却没有脱离银衣人的掌控,而是由一银长长的铁链掌控中……   “啪!”那奇怪的武器是可以分离的,上半部分像一个铁帽子,下半部分则是一个圆环外面嵌了数十枚锋利的刀片。   带着刀片的下半截飞出,北王躲开了,但身后追着他而来的禁卫军却没有躲开。那禁卫军被银面的人武器打了个正着,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随即就是血肉与骨头被绞碎的声音。   “啊!”被击中的禁卫军惨叫一声,北王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飞出的奇怪武器,已按原路弹回银衣人手中,而那个被击中的禁卫军,则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发出震震凄厉的惨叫声。   人未死,但却比死了更惨烈。   “前朝……护龙卫!”只一招,北王就看出这群银衣人的招术。   “护龙卫在此,还不束手就擒!”银衣人一击未中,却没有一丝气馁,听到北王的话,领头的银衣人冰冷的道。   “区区护龙卫而已,”北王冷笑一声,“本王要屠龙,你们挡得住?”   “东林北王,受死!”护龙卫似被激怒,“哗啦”一声响,十余人同时将手中,似飞碟一般的绞肉利器甩向北王。   这一次,北王身后的禁卫军学乖了,齐齐往后退,远离战斗圈,以免遭受鱼池之殃。   “哐当……嗞!”数十把绞肉利器甩向北王,却齐齐落空,这些利器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让人牙软的声响,很快又各自弹回了护龙卫的手中。   北王凌空跃起,避开了这一击,而后就看到一击落空的护龙卫们,呈圆形状迅速分开,在第一时间绕到北王身后,将北王包围了起来,而在北王落下的瞬间,护龙卫们再次甩出手中的武器……   一把把利器撞在一起,嵌在上面的飞刀撞击,缠绕,拉扯,再次发出让人倒牙的声响。   “嘭”利器没有击中北王,再次落空,缠在一起,北王踩在上方,脚尖刚刚碰到,护龙卫就猛地一个用力,将缠在一起的绞肉利器往上甩,同时以顺时针方向,飞速的跑了起来,让缠在一起的武器不断变化位置,让北王寻找不到立足之点。   北王的反应可谓极快,在护龙卫出手的刹那,北王就以剑为支撑,卡在那群绞肉利器的中间,同时借着剑身的力量,再次飞跃而起,避开护龙卫的联手一击。   “嗞……嗞!”剑尖插入利器缝隙中,在利器高处旋转的瞬间,发现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啊!”身后的禁卫军,连忙捂住耳朵,才能避开这穿脑的魔音。   而处在战斗中心的北王与护龙卫们,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北王凌空跃起的瞬间,护龙卫猛地一个用力,将那个由数十把利器绞在一起形成的绞肉力气,甩向北王……   阿彩: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写的时候牙都酸软了! 第1236章 冥王,不需要人请   由数十把利器绞在一起的大杀器,看上去就像是被去了伞面的铁伞,缠在中间的利器,就是伞心,那些连着利器的铁道就是伞骨,而北王插在正中间的那把长剑,就是伞柄……   这把由绞肉利器连成的巨伞,如同一张大网,在那十几个护龙卫的作用力,猛地扑向北王,如同野兽的巨齿,似要将北王吞噬!   而北王……   他退无可退!   他面前是扑向他绞肉的利器,身后则是九门提督带来攻城弩车。   不退,便会被护龙卫手中的绞肉利器击中,一旦被那把奇怪的兵器击,饶是北王再厉害,身体也会被利刃绞成碎片。   而退!   北王一退,就进入了攻城弩车的射程范围,除非北王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然在弩车无死角的攻击下,便是不死也会重伤。   而北王一旦受伤,一旦露出颓势,那群护龙卫绝不会放过他!   “东林北王,受死!”领头的护龙卫,见北王被他们逼入了死角,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哗啦!”由杀人利器连成的巨网如同天降,扑向北王。   “轰!”弩车一字排开,拦住北王的退路!   而北王……   他没有退!   不仅没有退,北王还迎面冲了上来,正面迎向那张处处都是杀机的巨网。   那一瞬间,护龙卫脸色微变,似紧张又似兴奋,而匆匆赶到的九门提督,看到这一幕,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哗啦!”由诡异利器连成的巨网,砸向迎面而来的北王。   可就在众人以为北王必死无疑时,突然……   “哐”的一声响,缠绕在一起的利器突然散开了。   “啪!啪!啪!”在重力的反作用下,那一把把被护龙卫,拉扯到极限的利器反弹了回去。   “哧啦!”利器飞速旋转,比绞肉的屠刀还要快,打在护龙卫身上,瞬间将护龙卫绞得血肉模糊。   “啊!啊!”一声声惨叫声响起,护龙卫一个接一个倒地。   “一、二……十二!”九门提督站在弩车旁,看到前一秒还杀气冲天,牛气不已的护龙卫,纷纷倒地,死在自己的武器下,不由得后退一步。   太可怕了!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北王做了什么,就让这些人死在自己的武器下?   不过,在看到北王手中坑坑洼洼的长剑后,九门提督终于想明白了。   那十二把利器,就像是十二柄伞骨,将护龙卫手中的利器缠在一起,而北王插在中间的那把剑,就是将伞骨串联起来的伞芯,伞芯抽掉了,伞骨自然就散架了。   “这心机!这行动力!这能力!幸亏我发的红色信号烟。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九门提督自认,他带来的人不是护龙卫的对手。   连护龙卫都不是北王的对手,他怎么可能拦的住北王?   宫外一战,将将结束,在大殿内安抚一众朝臣的西凤皇帝,就收到了消息。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监被宫门口血肉模糊的场景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进大殿,“北王,北王他……他杀了护龙卫!十二个护龙卫,全,全死了!”   “什么?护龙卫死,死了?”西凤的皇帝还没有什么反应,满殿的大臣就跳了起来,又那不够稳重的,直接在原地打转,“这怎么会呢?护龙卫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呢?护龙卫呀!那可是护龙卫呀!”   “陛下,这事……”老持稳住的大臣,虽然惊慌,却不敢乱言,齐刷刷地看向西凤皇帝,等着他拿主意。   护龙卫可是皇上的底牌。   护卫龙死在北王手中,这是说皇上的底牌没了吗?   在听到小太监通报的刹那,西凤皇帝也惊了一跳,险些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好在他稳重住了,才没有在人前失礼,没有让一众大臣看到他的狼狈。   西凤皇帝暗自压下心中的慌乱,状似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是丁等的护龙卫,北王要是死在他们手中,朕才觉得奇怪。”   “丁,丁等护龙卫?”年轻的大臣,不解的开口。   “不错,死的只是实力最弱的护龙罢了。”梅公公站了起来,为众大臣解释,“护龙卫共分甲乙丙丁四等。丁等十二人,丙等六人,乙等三人,而甲等护龙卫只有一人。越往上越厉害,甲等护龙卫一人可抵十万大军。北王的身份特殊,不能死在咱们西凤,陛下派出丁等护龙卫,本就没有想过要北王的命,不过是给北王一个下马威罢了。”   最后一句说完,梅公公才反应过来,他似乎说错了,轻咳一声,道:“北王是不周山的高徒,也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从不周山走出来的人,丁等护龙卫不是他的对手,实属正常。”   梅公公说完,殿中的大臣脸色终于好了,那几个慌乱的团团转的年轻文官,也镇定了下来,“宫中还有高手就好!还有高手就好!”他们这些人,好歹不会被北王给屠杀干净。   此刻,西凤皇帝也恢复如常,他云淡风轻的道:“朕派出护龙卫,不过是为了让北王泄泄火气。想来,北王这个时候,气应该消了大半,来人呀!宣北王……”   “不必!本王来了!”一身是血的北王,握着他那把坑坑洼洼,不断往下滴血的长剑,走进了大殿。   随着北王步入大殿,好似有一阵阴冷的风,随之吹了进来。浓郁的血腥味在殿内散开,明明大殿内没有一死人,可众大臣却感觉如同在修罗战场,持剑走进来的北王,就如同冥王降临,周身好似被浓郁的黑气包裹着,叫人不敢直视。   “北,北王!”北王一踏入大殿,离门口最近的大臣们,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纷纷后退,把路给北王让了出来。   “北……这就是北王!”他们身侧的大臣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惊慌的后退,就好像北王身上有灼人的寒气一样,后退了不少,就是那武将,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第1237章 失望,克制的疯子   武将尚且如此,文官就更不用说了。有几个瘦弱的文官,直接退到墙根,靠着墙才勉强站稳,没有瘫软在地,丢西凤的人。   北王就像是行走的杀器,所到之处,文武大臣皆避退,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偌大的宫殿瞬间就空了,文武大臣如同鹌鹑一般,别说发出声音了,连呼吸都是极小声的……   西凤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的臣子缩在角落,看着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的北王,第一次发现,他的臣子是如此的无用。   北王持剑杀入大殿,满殿的文臣武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挡在他这个帝王面前。   这些人呀,可真是他忠心得用的臣子呀!   “陛下,奴才在!”梅公公是发现了西凤皇帝的落没,连忙上前,站在西凤皇帝身边。   “这么多年,朕的身边也只有你了。”皇上感慨的说道,完全不给满殿的大臣留面子。   “陛下,臣,臣罪该万死!”离大门口最远的官员,离御阶最近,他们在西凤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在北王走进来的刹那,在身边的同僚纷纷退到两边的刹那,他们也生出退避的心思,但就在他们想动时,突然听到了梅公公的话,脸顿时就白了。   无视北王带来的威压,也无视北王身上的血腥味,前排四个一品大臣,咬牙上前一步,挡在御阶前,挡住了北王前行的脚步。   “东林北王,请止步!”西凤左相,强自镇定,中气十足的呵道。   主辱臣死!   北王一路杀进皇宫,将西凤的颜面踩在脚底,他们要是退了,就等于将西凤的尊严,送到北王脚下,让北王去踩。   是以,以左相为首的四位一品大臣,虽忌惮北王手中滴血的剑,虽担心北王下一刻,就会出手取他们的性命,仍旧没有退半步。   此时,宁可站着死,也不绝能跪着生。   四位大臣抱着誓死如归的决心,挡在北王面前,而此时,西凤皇帝身后的护卫,也悄悄上前一步,严阵以待,只等北王出手,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北王会出手时,北王将手中的剑一丢,抱拳道:“东林,北天骄,拜见西皇陛下!”   众人一怔,大殿内的气息似有那么一刻的凝滞,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满殿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北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尤其是挡在北王面前的四位大臣,他们都做好了英勇赴义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北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杀了那么多人闯进宫,持剑闯进大殿,却给他们皇上行礼,北王这是先兵后礼?还是先礼后兵?   别说众位大臣,就是西凤皇帝也被北王的骚操作给弄得满头雾水,但他好歹是帝王,且身后有护龙卫保护,心里底气十足,还不至于被北王的气势骇住。   片刻的怔忡过后,西凤皇帝无事人一般笑道:“北王爷,免礼!”北天骄肯讲理,总比一直打打杀杀的好,便是他有把握杀得死北王,可……   他的护龙卫也会牺牲很大。   等到那些乱臣贼子,知道他的护龙卫全死了,指不定会生出二心来。   谁叫,他没有儿子!   一个上了年纪,却没有儿子、没有继承人的帝王,总是无法叫朝臣放心,总是会让某些人,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比如司徒家,比如他的好弟弟福王!   “多谢陛下。”北王收拳,冷傲的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地看着西凤皇帝。   此时,躲到两侧的大臣们,已悄悄地站回了原位,西凤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只对站在北王面前的四位大人道:“相爷,你们也退回去吧,朕相信,北王此刻很冷静,不会再做不明智、不理智的事。”   西凤皇帝这话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北王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当没有听到。   四位大臣犹豫片刻,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视线,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北王……   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从北王身上,看到“明智”和“理智”。   在他们看来,北王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克制的疯子,一个有冷静的疯子,一个强大的疯子,这样的人比真正的疯子还要可怕。   因为,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同时很固执,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他又很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   “相爷,你们就放心吧,北王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不会乱来的。”西凤皇帝对左相四人和颜悦色的道。   北王不是蠢人,他一路杀进来,并不是单纯的泄愤。北王他这般高调、狂妄,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闯进皇宫,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像他出动护龙,想要给北王下马威一样。   只可惜,他失败了,而北王成功了。   现在,下马威给足了,气撒够了,西凤上下都知道北王不好惹,北王就不会再出手。   再说了,北王也不是什么人都杀的,这群蠢货还不够格让北王挥剑。   左相四人见状,面上尴尬一笑,退回了原位,让北王直面西凤皇帝。   此刻,看着倒有那么一点,北王“觐见”西凤皇帝的意思,不过前提是,没有北王脚边那把剑。   这把剑,即使坑坑洼洼,破烂不堪,可它丢在那里,就是一种震慑,让西凤上下都不敢小瞧北王。   北王站在殿中央,冷冷地看着西凤皇帝,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西凤皇帝等了片刻,只得主动道:“不知北王这般急着见朕,有何要事?”急到连等人通传都不行,非得杀进来,他真不知北王这是哪来的自信。   北王真以为,他们西凤,无人能拦住得他?无人能杀得了他吗?   北王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他,不是没有杀死北王的能耐,他,只是不想跟北王一样发疯,不想为了一个北王动用底牌罢了。   “本王的王妃呢?”北王开口,声音冷冽的吓人,左相四人本以为杀气冲天的北王已经够可怕,却不想…… 第1238章 宣告,西凤永无宁日   冷默,没有任何情绪的北王,比手持长剑、杀气冲天的北王更可怕。   此时的北王,就如同沉埋千年,即将出世的宝剑,杀气不显却威压十足,气势内收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强大。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满殿的大臣,不约而同的把北王列为四国最危险的“恶徒”,在心中暗暗道:以后,要离北王远一点!   “朕很抱歉,北王妃被贼人绑走了。不过,请北王妃放心,三天,三天内,朕必将北王妃找出来。”西凤皇帝语气温和的说道,一如他平时在文武百官面前的样子,从容自若。   但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内心有多愤怒,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北王,将他身为皇帝的尊严踩在了脚底,而他还要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笑脸相迎,他没有不顾一切、不顾后果的下令杀北王,真的是理智了。   “本王要是没有记错,本王的王妃一直住在皇宫。”北王明知顾故问,西凤皇帝也无法不回答,“是。”   “在皇宫也能出事,这让本王怀疑西凤的诚意,也让本王怀疑西凤的实力!”北王毫不掩饰,对西凤的不屑,对西凤皇帝的不屑。   西凤皇帝脸色一沉,说道:“三天内,朕会将北王妃找出来。”至于是死是活,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本王不相信西凤的实力。”北王很冷静,声音冰冷却清透,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北王他很不满,随手都有提剑砍的可能。   “西凤的实力,不容置疑!”西凤的皇帝当然知道北王想要做什么,可他绝不可能松口,也不会把话题的主控权,交待北王手里。   “哼!”北王嘲讽的冷笑,“西皇,要本王告诉你,本王是怎么走进大殿的吗?”   西凤锦城的防御简直不堪一击,西凤皇帝以为有护龙卫在手,就可以天下无忧吗?   是不是皇帝当久了,以至于西凤皇帝忘了,护龙卫最初是保护前朝皇帝的,而前朝灭亡了,前朝皇帝也死了!   西凤皇帝真以为,护龙卫能护他一辈子吗?   “北王,休得猖狂!”西凤皇帝放在龙椅上的双手一紧,手背隐有青筋冒出。   北天骄此人,果然不识抬举!   他已经不计较北王擅闯一事,北王却自己提起,简直是目中无人!   西凤皇帝的厉呵并没有吓到北王,反倒引起北王的怒火,北王怒呵:“西皇!本王信任你,将王妃交由你保护,现在本王的王妃在哪里?你告诉本王!本王的王妃在哪里?”   北王咬着牙,脸上的似有青筋冒出,双眼充血,通血吓人。   他在极力克制杀人的欲望!   北王气势外露,西凤皇帝也不甘示弱,他一拍龙椅扶手,大呵:“北王!朕也想问,你的王妃,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东宫?她想做什么?又或者,北王,你想在朕的皇宫做什么?”   “证据呢?”北王单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直视西凤皇帝。   “什么?”西凤皇帝一度以为,自己听错。   “本王问你,证据呢?”北王再次发问,声音猛地提高,不等西凤皇帝回答,又道:“没有证据,胡乱攀咬本王的王妃,休怪本王不客气!”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杀了西凤皇帝!   要不是他伤势未痊愈,他一定会放手,与西凤皇帝身后的所有护卫龙一博。   “不客气?北天骄,你好大的口气,朕倒要看看,你怎么一个不客气法!”西凤皇帝怒极冷笑。   “三日后,北域军将抵达西凤,什么时候找到本王的王妃,本王什么时候退兵。”昨日,收到楚九歌出事的消息,他便给剑客与凌乱发了消息,让他们带兵赶至西凤。   西凤的人不顶用,那他自己来。   “你在威胁朕?”西凤皇帝一脸阴沉,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殿两侧的文武大臣,则是倒抽了口气,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北王。   他们知道,北王这就是借机发难。   简直是无耻。   “不!本王是在告知你!三天后,北域军抵达西凤,西皇你找不到人,本王自己来找!”北王再次强调一遍,而这一次西凤皇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你……要带兵入西凤?”北天骄他疯了吗?   打了他西凤的左脸,还要他把右脸送上去让北天骄打?   “西皇英明!”北王嘲讽的道。   “狗!”西凤皇帝差点不顾身份,骂了脏话,差点把舌头咬掉,才把话给咽了回去,“北天骄,朕!绝不允许,你带兵入西凤!”   兵权是皇权的保障,北王带兵入西凤,这是不把他这个皇帝的脸面,放在脚底反复碾压。   “本王管不了这些!本王只知道,本王的王妃,不能有一丝损失!”西凤皇帝强势,北王比他更强势,“此刻!本王!只相信自己!”   “朕说了,三天后!三天后,一定找到北王妃,将她交还给你!”西凤皇帝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是气坏了。   “本王也说了,三天后!北域军抵达西凤,什么时候找到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退兵。”要是楚九歌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踏平西凤,拿西凤为楚九歌陪葬!   “你……你放肆!”西凤皇帝气得大骂,“你就不怕,朕现在杀了你?”   北天骄简直不可理喻,也不按常理出牌,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挑起两国战事,北天骄他简直是疯了!   “西皇大可动手试一试!”北王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地上的长剑上,“本王出生至今,还不知道什么叫怕!西皇动手前,最好祈祷你的人能杀死本王。不然……”   “不然,你要如何?”西凤皇帝气极。   北王冷笑一声,如同兽王巡视领地一般,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西凤皇帝身上,一字一字说道:“本、王、不、死,西凤!永无宁日!”   “护龙卫,出列!”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接受被人这般威胁。   哪怕明知不该动怒,不该动手,这一刻西凤皇帝也忍不住,他张嘴就将护龙卫唤了出来,可是…… 第1239章 震摄,洗清耻辱   “陛下!不可!”   就在西凤皇帝的命令即将说出来口时,被人急切的打断了。   打断他的人不是北王,而是西凤的朝臣!   “陛下!陛下!”   “三思呀!”   “陛下,您冷静呀!”   “陛下,北王他……他的王妃失踪,以至于失了理智,并非有意冒犯您。肯定陛下看在北王,因北王妃失踪而失了心神的份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陛下……”不仅仅是朝臣,就是梅公公也在第一时间,上前劝阻西凤皇帝。不过,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与西凤皇帝两人能听清,同样他的话也直白一些。   他对西凤皇帝说:“陛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司徒家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方见深还在城外等着,咱们的敌人不是东林的北王爷。”这个时候,不能出动护龙卫呀!   要是护龙卫死在北王手中,或者与北王两败俱伤,他们西凤就要乱了。   “你们……”被朝臣这么一打断,西凤皇帝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可到底理智回笼了,“朕不想看到你们。”   西凤皇帝猛地站起来,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可就在此时,“咻”的一声响,北王右腿一动,将丢在地上的长剑踢起,飞射向西凤皇帝。   “呼呼……”长剑飞起,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呼啸而至。   “啊!陛下!快,保护陛下!”底下朝臣,看得最是清楚,反应也是最快,一个个惊慌的大叫。   “北天骄,你敢!”西凤皇帝转身,看到迎面射来的长剑,瞳孔猛地放大,似不敢相信。   “护驾!护驾!快护驾!”梅公公脸都白了,誓死如归的挡在西凤皇帝身前,可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咻!”一道黑影闪过,从西凤皇帝身前飞过,在长剑即将射中西凤皇帝的刹那,徒手将剑握在手中。   “咔嚓”一声,黑影握着剑,手腕一个用力,就见北王那柄削铁如泥,面对护龙卫的利器也毫不逊色的长剑,断成两截。   “唰”的一声,黑衣人反手,就将手中的断剑,掷向北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好似事先预演了一般。   北王双脚没有移动半步,身子微侧便避开了。   “咄!咄!”断剑击空,插入地面,只留下一指在外,可见那黑影随手一掷的力道有多强。   北王扫了一眼,冷笑,“护龙卫,名不虚传。”   这实力,便是他全盛时期,也只能勉力一战。   “东林北王,亦不遑多让。”黑影开口,声音带着常年不开口的暗哑,就像喉咙里含了沙子一样,异常刺耳。   但只说了这一句话,黑影又再次消失了!   就那么凭空消失,一如他凭空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   底下的大臣们,原本因外面的护龙卫死在北王手,而对护龙卫失望至极,认为传说中的护龙卫不过如此,可此刻黑影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认知,惊得他们一个个嘴巴大张,好半天都合不拢……   这就是贴身保护皇上的护龙卫?   这么厉害?   原本的保皇党,见到他一幕,更加坚定了支持皇上的决心,而那些心有动摇的大臣,心中也有了计较。   护龙卫这般厉害,想要造反,完全不可能!   护龙卫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可他带来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   受到极大惊吓的西凤皇帝,在护龙卫消失后就回过神了,气急败坏的朝北王怒吼:“北天骄,你……简直!不知所畏!”   居然敢刺杀他!   居然敢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对他这个皇上下手,北天骄这是吃定他会以为大局为重,不会与他计较吗?   “陛下言重了,本王只是……试一试护龙卫的深浅罢了。”西凤皇帝应该感谢了,没有他,哪有护龙卫显摆的机会。   好吧,他不会承认,他是发现殿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联想到惨死在宫门口的护龙卫,他大胆猜测那道气息应该也是护龙卫。   而护龙卫显露出气息,必是想要找机出手,显示实力,以震慑众人,为护龙卫洗涮无能的罪名。   为了不让对方占据先机,为了不让对方发现他身上有伤,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位神出鬼没的护龙卫,在接了他一剑后,展示完力量就走了,并没有与他交手的意思。   “你……”西凤皇帝被北王气得头发晕,正要说什么,却见梅公公拉了拉他的衣摆,西凤皇帝一口气,逼在心里发不出来,只能大声怒吼,“来人,送北王下去休息!”   “多谢陛下的好意,本王要去找本王的王妃!”北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北天骄!”西凤皇帝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再次大吼,他很想叫北王站住,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即使他喊出来后,北王绝不会停下来,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   “陛下,息怒,息怒呀!北王妃失踪,北王已经疯了。咱,咱不能跟疯子计较呀。”梅公公都要哭了。   这北王也太狂妄了,尽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们陛下。   听闻,北王在东林也是这般猖狂,他想他有些明白,东林的皇帝为何明知东林离不得北王,也恨不得杀了北王。   北王这副张狂的样子,着实让人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北王堂而皇之的离去,西凤皇帝气怒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满殿的大臣再次缩了起来,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说,他们的陛下无能,他们的陛下无用,实在是他们也不敢上前去拦北王呀!   北王他,真得是太狂了,而他有狂的资本。   北王大步朝殿外走去,殿外布满了侍卫,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北王,只能看着北王大摇大摆的离去。   甚至,在被北王的视线扫到时,侍卫们还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以避开北王的视线。   北王脚步不停,朝宫门口走去。   九门提督带着人在宫门,近百驾战弩已装上弩箭,箭尖了对准了宫门,只要北王一出来,只要上面的命令一下,他就能让小兵放箭,用攻城的怒箭将北王扎成烂泥。   看到北王走出来,九门提督全身绷紧,即紧张又兴奋,他猛地挥动手中的令旗,“准备!”   “唰!”守着战弩的小兵,将战弩拉到最大,对准那个从宫内走出来的北王,只等北王走到射程范围内,只等九门提督一声令下,就会将手中的弩箭射出…… 第1240章 战栗,流落在外的二皇子   宫门外,弩箭一字排开,杀气可破天!   宫门内,北王血染黑衣,气势可灭地!   “预备!”北王的身影只是一个小黑点,堪堪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九门提督就急不可奈的下令。   而命令一下,他就后悔了。   他担心北王听到他的话,会退回宫内,不给他出手的机会。而他要没有出手的机会,他就没有立功的机会,就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一个,调动近万人,也阻挡不住北王闯皇宫的失败者。   好在,没有让九门提督失望,北王他……   压根就没有停下来!   一步一步,沉稳而平静,每一步迈出去的距离都一样大,每一步迈出去花的时间都一样多,就像是精确计算过一样,像是在参加重大的祭祀,庄重而严谨。   随着北王的向前迈步,北王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离宫门口也越来越近。   九门提督眼也不眨的看着北王,整个人像是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全身每一块肉都绷紧到了极致。   近了!   越来越近了!   踏!踏!踏!   随着北王的走近,随着北王越来越接按射程范围,九门提督的整个人越发的绷紧,越发的紧张,也越发的兴奋。   他看着北王,双眼闪着嗜血的光芒!   东林北王,一代天骄,神一样的人物,最终却要死在他手上。   真是光想想,就叫人全身战栗!血液沸腾!   踏!踏!   随着北王富有韵律的脚步声传来,九门提督只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北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让他紧张到无法呼吸、兴奋到无法呼吸。   他要杀北王,他即将要杀了东林的天骄!   这种感觉,就像是弑神!   将高高在上的神屠杀!   而现在,就是属于他的弑神时刻!   五步!   九门提督嘴巴微张,呼吸都止住了,全身僵住不动,只有心脏在狂跳。   来了!   来了!   北王来了!   三步!   九门提督握在手中的旗子,已高高举起,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北王,看着北王抬脚,落下……   两步!   看着北王再次迈步上前!   一步!   就是现在!   九门提督瞪大眼睛,紧张又兴奋地看着北王抬起的脚落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令旗挥下,“放……”   “报!”   可就在九门提督挥下令旗的瞬间,就在他说出放箭的了刹那,一道高吭的通传声,打断了九门提督的话。   九门提督的脸刹那就变了,他咬牙,再次挥起令旗,就见传令的小兵,纵马狂奔,高声大喊,“报!方将军带重兵在城外门,请求开城门,准他进城复命。”   “你说什么?”九门提督挥到半空的手,生生僵住了,他扭头,看向骑马奔来的传令兵。   这个瞬间,传令的小兵已跑到九门提督面前,他没有拉停马,而是以高超的技巧,从狂奔的骏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九门提督面前,急切的道:“大人!方将军带兵在城门,请求开城门,他要进宫向陛下复命。”   “方见深?”九门提督的瞳孔猛地一收,“他带兵在城外?”方见深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他是不想活了吗?   方见深难道不知,他们陛下手中还有护龙卫在,便是他能拿下皇城也无用吗?   “回大人的话,是的!方将军说,他奉陛下的命令,出城迎接太子殿下流落在外的双生弟弟,现已将人接到,请大人开城门,准他回宫复命。”传令的小兵缓过了那口气,把事情说得更清楚。   “你说什么?”九门提督惊得手中的令旗都掉了,“太子的双生弟弟?那是什么?太子怎么会有双生弟弟?”   当初皇后生的是双胞胎?   他们陛下还有一个皇子流落在外?   难道,这就是他们陛下的底气?   这就是他们陛下,把宗室全圈起来,无视大朝的上书,拒绝从宗室过继的原因?   为什么,他事先一点也不知情?   “方将军说,是二皇子殿下。方将军说,他不仅接到了二皇子殿下,还将相关的证人带来了,可以肯定他接到的人,就是陛下寻找的二皇子。”小兵将方将军在城门口说的话,一一复述给九门提督听。   至于提督大人听后的反应?   他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当时所有人,都是这副见了鬼的样子。   太子死后,福王等人虽然被关了起来,可并不安分。在外面的那些宗室郡王、世子早已按捺不住,一个个上蹿下跳,想方设法拉拢朝臣,想要争那个位置。   朝臣也认为,他们西凤皇下一任帝王必然是从宗室过继的,面对宗室那群王爷、郡王、世子的拉拢,也是半推半就的。   甚至,被关在宗人府的福王等人,也因此得到了最好的招待。   他们陛下没有儿子,西凤下一任皇帝,很有可能就是福王或者哪位王爷的儿子。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这个时候多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反正他们都是瞒着陛下做的,陛下也不知情。   然而,就在朝野上下,都默认西凤下一任帝王,出自宗室时,方将军突然说,他把太子的双生胞弟,西凤二皇子迎来了。   这……简直是,要命!   九门提督愣在当场,而就在他发神之际,北王早已步入弩箭射程范围,且人就在正中心,只要弩箭一放,就能将北王射成马蜂窝。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射中北王。   “大人!北王!”守在弩车旁的小兵,见九门提督迟迟没有下令,不得不出声提醒一句。   九门提督猛地一惊,反应过来,“对,对,北王!”   扭头,见到北王步入了弩车的射程范围,且在最中心,九门提督顿时眼前一亮,也顾不得捡落在脚边的令旗,猛地振臂一挥,“给我……”   “本王要是你,就不会动手!”北王脚步不停,声音轻冷,那声音听着明明不大,却如同在耳边萦绕,让人无法忽视。   “东林北王,你今天……必须死!”九门提督看着北王,狰狞一笑,他的手臂挥到一半顿住了,他却毫不在意,再次往往下挥,可同样的…… 第1241章 此刻,宣战的理由   他的手,没有挥下去!   或者说,他不敢挥下去!   在他即将下令的那一刻,北王说:“三日后,北域军抵达东林边境!你们西凤,最好别给本王宣战的理由。”   当日,西凤、北林、南凉三国联军,不是他北天骄的对手。   今日,只凭西凤一国,便是西凤百万大军齐动,亦不会是他北天骄的对手。   “你,你……宣战?这,这……西凤并没有与东林交恶,东林根本没有宣战的理由。再说了,你,你只是一个亲王,你有什么资本代替东林宣战!”九门提督话到嘴边却不得不生生吞下,险些把舌头给咬断了。   “本王有!所以,不要给本王宣战的理由。”北王说话间,已走到九门提督身边,刹那间,杀气四溢,“本王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尤其是此刻!”   他在九门提督身边停了一步,看了九门提督一眼,冷笑一声,从九门提督身边走过。   九门提督像是被人定住一样,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北王从他身边走过,全身战栗,如同筛糠一般。   九门提督且尚如此,其他的小兵就更不用提了,在北王的威压下,别说放箭,就是连看北王的勇气都没有了。   “踏!踏!踏!”   北王不疾不徐的离去,他的脚步仍旧保持原有的频率,不轻不重,但此刻……   宫门前,除了细细的风声,就只有北王的脚步声。   “呼……嘭!”   突然,一声巨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寻声望去,只见……   一支手臂粗的弩箭,朝宫门飞射而去。   “嘭”的一声,箭尖重重射在宫门上,将宫门砸出一个凹洞,又落了下去。   “嘭!嘭!”一声之后,又有连二接三的声音响起,被士兵拉到极致的弩箭,按它们原有的始命射了出去,可它们没有一支是射向北王的,也没有一只射中了北王,它们……   全都射在宫门上,射在宫墙上。   高大,威严,庄重的宫门,一瞬间被驽箭射得稀巴烂。   “老天呀!”   九门提督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了,张嘴就吐出一口血,随后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大人!大人!”幸亏身旁的小兵反应快,在九门提督倒下的瞬间,堪堪将人接住了,“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吐血了。快,快……大夫,大夫在哪里?”   抱着九门提督的小兵大喊大叫,可此刻却没有人,有心思管九门提督的死活。   所有人,齐齐地看向被射烂的宫门和城墙,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也不敢合拢。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把皇宫的大门和城墙射烂了。   他们会不会被诛九族?   一众小兵僵在原地,眼中满是绝望……   他们,完了!   宫内,险些被北王气到吐血的西凤皇帝,得知宫门口发生的事,那口被他生生压下去的血,终是吐了出来。   “陛下!陛下!”梅公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前,搀扶西凤皇帝,“快,快宣太医来!”   “朕无事。”吐了一口血,皇上的脸色白了许多,精气神一瞬间消退了,整个人看上去透着几分萎靡,“别叫太医!”现在是多事之秋,要让朝臣知晓他叫了太医,指不定又要生出事端。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呀!”梅公公双眼通红的道。   西凤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梅公公搀扶他坐下,“跟朕说说,方见深是怎么一回事?”   他才知道,他给方见深下令,让他秘密去找什么太子胞弟了。   呵,他见鬼了,才下了这个命令。   “方将军带着兵在城外,将沈卿沈公子护送回来了。”梅公公一脸苦涩的道。   那晚,那群黑衣人闯进宫,是想要把沈卿带走,却不想他们没有找到沈卿,却阴差阳错,把北王妃弄得落水失踪了。   而沈卿……   也不知他哪来的本事,居然让他逃脱了,还与方将军碰面了。   这沈卿,还真有几分本事。   “沈卿?”西凤皇帝嘲讽一笑,“兜兜转转,他又回来了。要是延清知晓,他算计了一生,最终还是便宜了沈卿,不知会不会后悔?”   沈卿的命真的很大!   当然,命也好,有北王护着,才比延清活得久。   “陛下,这事……要怎么办?” 北王他欺人太甚了!   梅公公心里憋着气,可他也知道,这事不能义气用事。   方将军敢把人带到圣前,就是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沈卿是延清太子的胞弟。而他们陛下才在宗室面前,证实了延清太子的身份,这个时候绝不可能自打嘴巴。   西凤皇帝沉默片刻,咬牙切齿的道:“迎二皇子回宫!”   这个时候,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还能做什么?   “陛下,就……就这么,让那个野种进宫?”梅公公心中不平,这沈卿可比延清太子还要难缠。   “呵,朕能忍延清,怎么就忍了沈卿。”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再多几天又何妨?   “那……方将军呢?怎么处置他?”梅公公心里叹息,却不敢再多说,怕引起西凤皇帝的伤心事。   他们陛下,这么年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没有找到方家人,拿下他又能如何?”西凤皇帝眼眸微闭,冷声道:“他寻回二皇子有功,就封他……陈国公,统领兵部!”   “国公?这……这会不会太重了?司徒大人,也就是国公而已。”梅公公心中一跳,劝说道:“陛下,方将军得封国公,统领兵部,会不会权利太大,日后怕是尾大不掉,不好对付。”   “朕不封他为国公,他手上的权利就会小吗?”西凤皇帝冷讽,似漫不经心的道:“沈卿这次能回来,司徒家必然也是出了力。司徒家野心勃勃,必然不乐意旁人来封功劳,就让他们去对付方见深。”   要是司徒家不出手也没有关系,他自有办法让方见深对上司徒家。   一个司徒,一个方见深。   这两人,都该死! 第1242章 秘道,胡家的秘密   北王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出城,而是去了胡盐商的宅子。   胡夫人死后,那座宅子就被北王征用了。胡家原有的下的人都跑光了,留下的都是北王寻来的,算不得有本事,但却是本分老实,北王不用担心喝口水,都会被人下毒。   北王一出宫门,西凤皇帝就出西凤最好的探子,十二时辰监视他,得知北王住在了胡宅,西凤皇帝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   “北天骄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西凤皇帝不认为,北王挑上胡盐商的宅子只是巧合。   北王明知胡夫人与他的关系,还住在胡盐商的宅子,必是发现了宅子里的秘密。   突然,西凤皇帝灵光一现,他一拍脑门,道:“朕知道了!朕知道沈卿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了!”   沈卿那一夜,突然从皇宫消失,又没有落到不周山的人手里,他是怎么离开的一直是个迷,大家想破脑袋都不想明白,而此刻……   西凤皇帝想到了。   梅公公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陛下,是……是那条通道?”   皇宫有一条秘道可通往胡盐商家,不过那条秘道只能从皇宫到胡家,却不能从胡家到皇宫,或者说到了也进不去,因为秘道的门,只有从皇宫这边才能打开。   “嗯。”西凤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有一段时间,朕常去胡家,想必冰清看到了。”   难怪,有一段时间,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现在看来……   他那个女儿那么怕他,那么厌恶这个皇宫,又不肯嫁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知道,他每次去胡家,除了凌虐胡夫人外,并不会做其他的。   “这,这……是老奴疏忽了。”梅公公这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只能认错。   皇上去胡家,除了他什么人都不会带,每次都由他看守,让胡冰清发现了这条秘道,必是他的疏忽。   “那个孩子……倒是有几分聪明,跟她母亲很像。”西凤皇帝嘴上说着夸奖的话,面上却满满是讥讽。   胡夫人要不是聪明,也不会从一个宫女,爬到连当朝一品夫人都惧怕的位置。   不过,就是太聪明了,才误了性命。   梅公公低头,并不敢接话……   冰清姑娘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室现今唯一的血脉,皇上可以说冰清姑娘不好,他一个奴才却不行。   室风陷入死寂,风吹过,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风铃声婉转清扬,时有时无,让人不由自主的闭目倾身聆听。   梅公公悄悄看了西凤皇帝一眼,见皇上听到风铃声,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唇角上扬,也跟着笑了。   果然,只有皇后才能让陛下的心情,瞬间变好。   只可惜,皇后死的太早了,没能多陪陪陛下,也没有看到陛下为她亲手挂的三千风铃,亲自为她点的三千繁灯。   梅公公暗暗叹了口气,见西凤皇帝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梅公公轻轻地上前,拿起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皇上身上。   刚将披风盖好,梅公公踮着脚,正要退下去,殿下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懂事的小崽子。”梅公公在心里骂了一句,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人出去把外面的人赶走。   小太监收到梅公公的示意,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跑了出去,没多久又跑了进来,走到梅公公身边,低声道:“公公,方…”   “发生什么事了?”西凤皇帝本就浅眠,外面的脚步声一响他就清了,只是没有睁眼罢了。   “陛下。”梅公公行了个礼,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开口。   小太监麻溜的跪下,“陛下,方将军与二皇子殿下,到了宫门口。”   “二皇子?”西凤皇帝玩味一笑,梅公公见状,手中的指尘一扬,反手就给了小太监一记,“什么二皇子不二皇子,胡乱咧咧什么。”   “公公,小的……”小太监委屈摸摸头,扭头看着梅公公,清秀的脸上表情特别丰富,眼睛红红的,还沁着水珠,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梅公公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老实的跪好。   西凤皇帝被他丰富的表情逗笑了,起身道:“行了,别跟个孩子计较。二皇子回宫了,朕这个父皇,总要去见一见。”   “陛下,小心。”梅公公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起皇上往外走。   西凤皇帝抵达大殿时,文武百官都在,方将军与沈卿也在殿下候着。   方将军与沈卿来得正是时候,被皇上留在宫内的大臣们本可以回去了,但为了不在宫门外与北王撞上,文武百官皆默契的选择晚一点再走。   这一晚,就让他们等到了,方将军奉皇上的命令,找到了延清太子双生弟弟,把西凤二皇子接回来的消息。   文武百官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哪里还肯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方将军把传说中的二皇子迎进宫。   “皇后当年生的是双生子吗?怎么没有听说过?”   “真的是延清在太子的胞弟,不是耍我们玩的吧?”   “陛下还有一位皇子,这可真是太好了!陛下有皇子,西凤后继有人,咱们这群老东西也能安心了,不用担心西凤会乱起来了。”   “这位二皇子是太子的胞弟,是不是与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   西凤皇帝进殿时,大臣们讨论的正热烈,便是皇上进来也没有看到,直到梅公公高声喊了一句,“陛下驾到。”   一众大臣才反应过来,纷纷站正,朝龙椅所在的方向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西凤皇帝台阶下,毫不掩饰兴奋与激动的老臣,眼中浮现出一丝讥讽与不屑。   他扭头看了梅公公一眼,梅公公轻轻点头,上前一报,高声道:“传方将军进殿!”   “踏!踏!踏!”一身戎装的方将军,大步走了进来,站在殿中,朝西凤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凤皇帝没有在第一时间叫方将军起身,而是任由他跪着…… 第1243章 证实,造化终弄人   西凤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大殿中的方将军,眼中闪过一抹伤怀……   为什么,他们要长大?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连方见深都背叛了他,这世间还有他能信的人吗?   西凤皇帝的眼中隐有泪光浮现,氤氲的雾气,遮住他凌厉的眸子,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方将军,双眼没有焦距,眼神迷茫而空洞,明明是在看方将军,却又像是透过方将军在看其他,眼中有眷恋、有怀念,却没有厌恶与不满……   此时的皇上,已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虽然在“看”方将军,却早已忘了跪在那里的方将军   方将军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地跪着,稳稳地跪着,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般。   大殿,静寂无声。   谁也不敢开口,打破殿中的死寂,提醒皇上方将军还跪着……   站在前排的两位相爷,还有两位一品武将,心里暗暗嘀咕:方将军不是完成了皇上交待的差事吗?皇上怎么不高兴?莫非是皇上对方将军不满了?   四人暗自琢磨了一下,悄悄地抬头看向皇上,却见皇上笑的亲切,看方将军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暖,周身散发出来的暖意,就是台阶下面的他们都能感受到。   没有不满?   为何不叫方将军起来?   陛下,这是何意?   皇上陷入自己的回忆,已忘了殿下的大臣,也忘了跪在他脚下的方将军,而满殿的大臣,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打破殿中的死寂。   满殿的君臣,就这么沉默着,沉默着,直到……   一刻钟后,西凤皇帝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仍旧落在方将军身上,眼中的暖意倏的一下消退,眼中的情绪复杂的无方用言语描述。   旁人有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异常,方将军不清楚,但方将军是察觉到了的。   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又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很清楚,皇上刚刚看着他,在想什么。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想来也不会最后一次。   “方……将军,起来吧。”方将军的名字到了嘴边,西凤皇帝又咽了回去,淡漠的开口。   “谢陛下。”方将军起身,神色自若,好似被皇上晾了一刻钟的人,不是他一样。   众朝臣不由自地看向方将军,在心中是暗道:方将军不愧为是皇上的心腹,这底气就是足。要换作他们,被皇上当殿晾着,别说一刻钟,就是一柱香,一盏茶的时间,他们都要吓尿了。   “朕的……令牌呢?”西凤皇帝嘲讽的开口,旁人不懂,但拿着令牌,假传皇上命令的方将军必然是懂的,可方将军却仿若未闻,淡定从怀中取出令牌,双手呈上,并道:“臣,幸不辱命,已将二皇子平安带回锦城。”   梅公公下去,接过方将军手中的令牌,西凤皇帝拿着手中,把玩了片刻,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道:“宣二皇子进殿吧!”   “宣……二皇子进殿!”梅公公高喊了一声,宫门口的太监,也跟着高喊了一声,在外殿侍候的太监又喊了一声,一连三声才传到,在外门等候的沈卿耳朵里。   “二皇子?”沈卿笑了一声,摸了摸脸上那道,毁了他相貌的伤疤,在太监的引路上,朝正殿走去。   “二殿下,前面就是……”引路的小太监,殷勤地为沈卿介绍,恨不得将一砖一瓦都告诉他。   沈卿笑而不语……   这正殿,他来过无数回;这地方,他比这小太监熟多了,但现在他却是“第一次”来,他必须装作不熟。   一路听着小太监的介绍,沈卿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以延清太子的身份,在宫中行走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尽将心中的慌乱压了下去,步入大殿的那一刹那,沈卿一度将自己与延清太子重叠了,就好像……   他还是那个如履薄冰的假太子!   “踏!”重重地一步落下,踏踏实实的踩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的触感,让沈卿瞬间清醒。   他!   已不再是那个,不知有没有明天的假太子。   现在的他,就是沈卿,西凤的二皇子。   一瞬间,沈卿踏实了,也稳住了,哪怕是面对百官或友好或冷冽的打量,沈卿也是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往前走……   现在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与他相似的人,他是独一无二的,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被人取代。   他想,他大约明白,为何皇室没有双生皇子的原因。   任谁,处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允许,有一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很有可能会取代自己的人存在。   沈卿唇角勾起一抹笑,走到方将军身边,双手双叠,向西凤皇帝作揖,“东林,沈卿,见过陛下。”   “沈卿?”西凤的官员,因这个名字,注意力从沈卿的脸上移开了。   是的,他们一直盯着沈卿看,除了沈卿的身份外,更多的是因为沈卿的脸。   沈卿的脸毁了!   一条刀伤,从眉眼至嘴唇,将一张好好的脸彻底的毁了。   虽然,从他的面容上,依稀还能看出与延清太子的相似之处,但这道伤疤太深了,深到……   已破坏了沈卿的脸。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年轻的文官,看着沈卿,陷入深思。   “我记得,东林有一位连夺三元的寒门状元,好像就叫沈卿,可是这位沈卿?”有记性好的大人,出声道。   “对对对,我记得沈大人的文章,当时还传到了西凤,引得人人传阅。不过,后来听说他的家人惨遭杀害,就不再他有文章现实了。”有几个年轻的大人,连连拍掌,大声说道。   西凤皇帝也不在意,饶有兴趣的看着……   左相悄悄看了皇上一眼,没见皇上不满,心下稍好,和气的问了一句,“可是……那位沈卿?”   “是!”沈卿大大方方的承认,没有一丝迟疑。   “这,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左相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高兴的手舞足蹈,“东林沈卿的名声,我们都听过,二殿下真是,真是……人中龙凤,不愧为是陛下的儿子!”   左相这就是想拍一拍皇上的龙屁,不想他的话刚落下,就听到西凤皇帝冷声道:“当年,皇后生的确实是双生子,朕也确实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但,天下相象之人并非没有,沈卿是不是朕的儿子,现在说了还不算,得宗室验过后才能确定。”   想要做西凤的储君?   可以,只要你有那个命! 第1244章 血脉,阳光下没有秘密   皇家总有那么一两手鉴定血脉方法,当初福王等人逼宫,就是要皇上同意延清太子,接受皇家的血脉鉴定。   这对延清太子来说是一种污辱,也是对皇上的羞辱,但是……   让宗室为沈卿鉴定血脉,却没有污辱或者不屑沈卿的意思。   沈卿长在乡野,只凭那一张脸和方将军提供的证据,确实可以证明沈卿的身份。但证据是真,人却可以做假,便是证据一字排开,总会有人不信,总会有人在背后诋毁沈卿。   事关皇位继承,这事麻虎不得,沈卿的身份也不能有一丝瑕疵。   皇上让宗室来为沈卿鉴定血脉,哪怕没有证据,只要沈卿真是皇室血脉,就足够让所有的人闭嘴。   殿中的大臣,不知西凤皇帝的心思,听到西凤皇帝这话,只当西凤皇帝心疼沈卿,不忍沈卿受到一丝诬蔑。   然,熟知内情的方将军与沈卿,心里却明白西凤皇帝的险恶用心。   西凤皇帝是承认了,延清太子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西凤皇帝也承认皇后生的是双生子,他还有一个皇子流落在外,但这并表示,西凤皇帝承认沈卿就是那个孩子,是西凤的二皇子。   沈卿想要成为西凤的二皇子,想要成为西凤的储君?   可以,用血脉来证明。   西凤皇帝此举,可以说是阴险至极,他默认下方将军所有的举动,让人称呼沈卿为二皇子,却又在此刻反手一击,逼沈卿接受宗室的血脉鉴定。   一旦,得出沈卿不是皇家血脉的结论,那么无论是沈卿还是方将军,都要完!   而西凤皇帝心里很清楚,沈卿不是他……儿子!   西凤皇帝的话落下的瞬间,方将军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西凤皇帝看到方将军眼中的沉重与震惊。   西凤皇帝笑了,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与嘲讽:方见深,你变了,还奢望朕不变?你太天真了!   皇上金口玉言,且要认回的,是有可能继承皇位血脉的皇子,再怎么谨慎都是应该的,满朝大朝无一不赞同,方将军与沈卿自然也是赞同的,也只能赞同。   现今,管着宗室的是福王,福王被皇上给关了起来,要给沈卿鉴定血脉,就得从大牢里把福王放出来。   再加上,认回皇子是大事,西凤皇帝大手一挥,命人把关在牢里的宗室都放出来,美其名曰:“这是皇室的大事,自该让朕的叔伯、兄弟们一起参与。”也正好,让他们看看,惹怒帝王的后果。   “是,陛下。”台阶下的大臣们,听到皇上的话,有人淡漠,有人却是苦笑。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暗中照应过福王等人,等到福王出来,让皇上看到福王等人神情气爽,身体健朗,丝毫不像坐牢的人,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然而,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不敢站出来说,不让宗室的亲王、郡王们参与。   侍卫把马狂奔,赶到宗人府,将福王等人提了出来,“奉皇喻,请福王、静王,诸位王爷进宫。”   “发生了什么事?”福王等人被关了大半个月,但面色红润,精神疏朗,衣着整洁,完全看不出坐牢的邋遢样。   “诸位王爷请。”传令的侍卫吝于言辞,一个字都不多说。   福王等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本想借着梳洗之便,向牢中的人打听一二,然而传令的侍卫,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陛下有令,请诸位王爷立刻进宫!”   得,肯定是出了大事。   福王等人面面相觑,眼中有兴奋、有不解、有期待,唯有没有害怕与紧张。   皇帝无子,便是皇帝再不高兴,下一任帝王也必然从他们这些人的家里出,皇上这个时候急诏,十有八九是与储君之事有关,而下一任储君,只能在他们的儿子当中选,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福王等人兴奋异常,不等侍卫催促,就主动上了马车,时不时还嫌马车太慢。   他们这股兴奋劲,一直持续到进宫,步入宫门才稍稍收敛了一二,可哪怕他们极力压抑,西凤皇帝也能从他们面上,看出“人逢喜事精神爽”得意劲了。   西凤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扫了一眼,底下那几个将头埋到胸前的官员,笑了:他就喜欢看这些人,在他面前露出心虚有害怕的样子。   不要急,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皇上这一次没有走神,在福王等人行礼后,就将人叫起,而后点了左相,让左相将事情经过说给福王等人听。   左相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福王等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说……太子有一个双生弟弟流落在外?当年,皇后生的是双生子?”   福王说话间,就顺着左相所指,看到了沈卿。   初见,福王就被沈卿脸上的疤给吓着了,正想说什么,就发现沈卿与延清太子还真有七分相似,顿时眼前一亮,心里就有了主意。   指不定,他可以借这位延清太子的双生弟弟,把皇上拉下来。   到时候兄死弟及,岂不是美极?   “是!有宫里身边的老人可以作证,皇后当年生的确实是双生子。”左相一板一眼,福王问什么,他答什么,但问题以外的话,他绝不会多说一句。   “皇后生的是双生子,为何对外宣布只生了一个?另一个,为何要送走?”福王又问。   然而,这一次左相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福王说完就知自己犯了蠢,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就开始鉴定吧,正好可以验证,本王当日说的话是不是对的。”   福王这话充满了陷阱与暗算,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会听不懂。旁人不好说什么,梅公公却不用顾忌,他上前一步,冷笑:“福王殿下,皇后当年生的确实是双生子,但沈卿是不是二皇子,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还要等宗室验了再说。”   福王皱了皱眉,虽然很想借此事,坐实皇上不行,将皇上从皇位上拉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是,是,是。沈卿是不是皇兄流落在外的儿子,还得验后再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皇上现在一无所有,他要是把皇上逼急了,指不定皇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等着皇上的真面止,在朝臣们面前暴露出来的那一天,也等着皇上的秘密,在阳光下暴露的那一天…… 第1245章 沉稳,被人牵着走   皇家有特殊的鉴定血脉的手法,以往也有流落在外的皇子、公主,在被寻回来后,接受宗室的鉴定,但那都是由宗室去鉴定,大臣们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多一个皇子、公主,只要不影响皇位继承,大臣们一般都不会过问,但此次不一样。   此次,事关西凤国祚。   在大臣们的请求下,皇上迟疑片刻,就同意大臣们随同前往西宫,与宗室一同鉴定沈卿的血脉。   西宫摆放的是皇室祖宗的排位,放的是西凤皇室的祖谱、玉碟,西凤所有皇家血脉,死去的、还活着,都记录在里面。   要确定沈卿的身份,也要在西宫进行。   西宫的太监早就宫殿收拾好了,但就算是这样,皇上一行人一过来,还是把小小的西宫挤得满满当当。   “福王,开始吧。”西凤皇帝早就知道结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卿一眼,一到西宫就不耐烦的开口。   “是,陛下。”福王已知晓西凤皇帝的秘密,虽然遗憾延清太子死了,这沈卿的身份又无法明确,没法借沈卿把皇帝拉下来,但能让皇上没有继承人,也算是圆满了。   而且,皇上这次把他放出来了,再想把他关进去,那就不可能了。   福王的好心情,就是强压也压不住,他朝众位大臣拱了拱手,道:“本王要去后面做准备,为保公证,请方将军随本王一同去,可好?”   左右不是皇室血脉,福王不屑动手脚,自然不介意把事情做得更漂亮。   “准!”不给方将军说话的机会,西凤皇帝同意了。   圣上有令,方将军的意愿就变得不重要,他沉默的跟在福王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卿一眼,也没有看皇上。   沈卿很沉默,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随同众人来到西宫后,也是独自站一旁,自成一个世界,但此刻却没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才是主角。   哪怕,他一言不发。   福王走后,皇上就一直没有开口,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沈卿身上,将沈卿来来回回打量了数遍……   这要是换作普通人,被人这么盯着,尤其是被一国帝王这么盯着,怕是要手足无措,但沈卿却没有,他像是看不到西凤皇帝的打量一般,淡漠的站在那里,如同孤立于雪中的松柏。   他落落大方的样子,落在朝臣的眼中就是沉着稳重,有皇室之风。   有不少老臣,都暗暗点头,对沈卿颇为满意。   福王与方将军这一去,就花了近两刻钟,皇上没有发话,众人也就只能站着。刚开始,大家还能保持庄重、沉默,时间一久,就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也不管,自顾自的坐在龙椅上,见沈卿不受他的视线影响,也不再盯着沈卿看,时不时地喝两口茶,眯着眼,惬意至极……   朝臣们见皇上没有不满,便更无顾忌了,一个个交头接耳,时不时就指着沈卿、看着沈卿,很显然,他们的话题中心全是沈卿。   此刻的沈卿,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但他仍旧没有一点反应,沉稳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饶是西凤皇帝也不得不说,沈卿很好,至少比长大宫中,由司徒家一手养出来的延清好。   要沈卿真是他儿子,他……   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恨不得将江山送到他面。   奈何,沈卿不是!   两刻钟后,福王与方将军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一个托着一尊小鼎,一个托着一把匕首,一个托着一块白玉,一个端着一碗药。   那药味道极香,香味又十分独特,似花香又似果香,香味闻着浓郁可转瞬间又没了,真正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过,此刻众人却无心管这些,福王一出来,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沈卿身上,一个个皆期待的看着沈卿。   “开始吧。”皇上也干脆,抬手就让沈卿上前。   沈卿一言不发,走到福王面前,朝福王行了个礼。   福王轻应了一声,侧身,指着身后的托盘道:“割开手指,滴三滴血入药碗。而后,本王为将混了你的血的药倒入鼎中,而后放入药玉。一刻钟,如若你是皇室血脉,药玉会变成血色,如若你没有皇家血脉,药玉不会有任何变化。”   “好。”沈卿上前,拿起匕首,在手指上了划了一道,挤了三滴血入药丸。   “啪!”   “啪!”   血滴入药中,发出一声轻响,融入药中,消失不见了。   整个动作干脆的,让众人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就是西凤皇帝也不由得多看了沈卿两眼。   这沈卿,颇有几分他的风采。   但可惜,不是他的血脉。   沈卿放下匕首,退了原位,见福王没有动作,提醒了一句,“好了。”   “呃……好,本王这就来。”福王没想到沈卿这么干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不由得打量了沈卿一眼,看着沈卿沉稳镇定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他怎么感觉,事情不对?   这沈卿是无知无畏,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福王看不明白,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明白,众大臣都等着呢。   福王心中不安,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动不了手脚,只能硬着头皮将药倒入鼎中,而后在众人的期待下,将白玉放进去,“一刻钟后,就有结果了。”   福王说话时,忍不住又看了沈卿一眼。   这一次,正好对上沈卿的视线……   四面相对,沈卿一改先前的冷漠,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福王一怔,瞳孔不由得放大。   西凤皇帝斜身而坐,手中端起了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沈卿,皱眉……   这事,透着蹊跷。   他有一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这沈卿……到底什么来历?   西凤皇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切的想要喊停,可是……   看一眼,目光灼灼,盯着小鼎不放的大臣。   西凤皇帝憋屈不已。   事已至此,已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现在,就看那玉……会有何反应吧! 第1246章 震惊,谁的种   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住在胡宅的北王来说,一刻钟也就是他洗个澡的时间,可对西宫这满殿的大臣,宗室亲王来说,这一刻钟出奇的漫长,就是皇上……   也因心中的猜测而不安了起来,觉得这一刻钟异常的难熬。   他看着沈卿,目光凌厉,再不复先前的打量与戏谑,也没了先前逗猫逗狗的心态。   在此之前,沈卿在皇上眼中,就是一只没有本事,却上蹿下跳的猫崽子,以为自己有利爪有撩牙,却不知旁人一巴掌就能将他按死。   可现在!   西凤皇帝不敢这么想了。   这沈卿哪里是什么猫崽子、小奶狗,这就是一只老虎,一只把爪子和牙齿藏了起来的老虎。   今天,是他大意了!   皇上看沈卿的目光,越发的冰冷,而沈卿仍旧没有反应,就像是察觉不到,颇有几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度。   此刻,满殿的大臣,注意力都在那方小鼎上,所有人齐齐盯着那方小鼎,盯着小鼎旁边的沙漏,只等时间一到,就将白玉取出来证实沈卿的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一众朝臣与宗室亲王,焦急又不安的等待中,沙漏终于滴完了。   “时间到!”有太监,高声提醒。   福王应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沈卿一眼,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他总觉得,事情脱离了掌控,可是……   他的皇兄明明就是天阉,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延清明显就不是他皇兄儿子,要不是如此,他皇兄何至于把延清逼死?   延清不是皇兄的儿子,眼前这个延清的双生弟弟,他哪来的自信?   是的!   自信!   沈卿从头到尾都很自信,很沉稳,半点不受外界影响,这明显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便是有东林北王做靠山,也不可能如此冷静。   福王暗暗呼了口气,将心中那股烦闷的浊气呼出,而后在重臣的注视下,将小鼎里的白玉捞了出来。   他背对着重人,最先看到小鼎里的白玉,变成了……   红色!   这怎么可能?   福王震住,脸上的肌肉像是被人扯开了一般,似哭又似笑,看着狰狞可怖。   “怎么样?怎么样?白玉变红了吗?”   “福王殿下,沈卿是不是二皇子?”   “福王殿下,你快,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呀?”   “福王殿下……”   ……   福王捞出白玉,盯着白玉看了半晌,久久没有动作,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他身后的大臣急得不行,又隐有不安。   福王这举止,到底是何意?   西凤皇帝的眼神,也一瞬间变得深邃,他虽然没有看到那玉有没有变色,但心中已有猜测,而福王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看着眼神,神情变化莫测……   沈卿他,是谁的儿子?   当年,那个男人是谁?   在西凤皇帝思索间,有人高喊了一声福王,终于将福王叫回神了。   福王哆嗦了一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本能的转身,而他这一动,就让众人看到了他手中,通红的玉。   “是!是!果然是皇室血脉!”   “真的是,是皇家血脉!天佑西凤,天佑我西凤呀!”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满殿大臣不管心里怎么想,此刻只有欢喜,也只能是欢喜,在左相的带领下,众朝臣齐齐跪下,高声欢呼。   “哈哈哈……好!好!好!”西凤皇帝坐在龙椅上,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着沈卿,对上沈卿嘲讽的眸子,哈哈大笑……   可笑!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居然是皇室血脉!   延清和沈卿,居然都是皇室血脉!   可是,这两人却不是他的儿子!   西凤皇帝大笑,放声大笑,那笑声充满了嘲讽与悲凉,但他的笑声淹没在朝臣的欢呼声中,除去沈卿,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悲伤与无法宣泄的愤怒。   与福王一同前来,得知皇上秘密的宗室们,看到福王手中的血玉,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皇上不是不行吗?   皇上要真有血脉,为何当日他们逼宫时,皇上不让太子验证血脉?   难道那一日只是巧合?   他们落入东林北王的算计?   不!   不!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皇上有儿子,有血脉,他们的儿子怎么办?   他们的孩子,还能有继承权吗?   宗室的亲王、郡王们,齐齐看向福王,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否定沈卿的身分。   然而,福王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清楚。   福王在朝臣的欢呼时,就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看着沈卿,看着沈卿那张脸,脑海浮出出当年的画面……   那一年,他喝醉了,在宫里睡了一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应该是宫女才是,怎么可能是皇后?   可要不是他睡了皇后,沈卿怎么会有皇室血脉?   他的皇兄,不行呀!   延清和沈卿,都是他的儿子?   这太可笑了!   这真的是太可笑了!   福王看着沈卿,看着沈卿那张被刀伤毁去的脸,如遭电击,踉跄后退了一步。   难怪,北王说跟他合作,原来……   这就是北王的合作!   他想笑,笑不出来。   他想哭,却也哭不出来。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再也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   福王的表现,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只当他心里不忿皇上找回皇子,但在知情的人眼中,福王这般表情就是……不打自招了。   “原来是福王!”皇上一瞬间就了然了,他看着福王,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把人找出来了。   很好!   福王他和沈卿一样,死定了!   与福王对视的沈卿,只比西凤皇帝晚一步,就明白了他的生父是谁了。   西凤皇帝的弟弟,福王殿下!   这真是……   有意思了。   这西凤的皇位,注定是他的了!   沈卿勾起一抹笑,脸上的刀痕毁去他如玉的面容,让他的笑无端变得邪气、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第1247章 算账,父子相残   有宗室这么一验,沈卿的身份已是毋庸置疑,不容任何人怀疑,也不容任何人往他身上抹脏水。   西凤皇帝也很快收敛好情绪,起身,走到沈卿面前,牵着沈卿的手走到文武百官面前,“天佑我西凤,让朕寻回二皇子凤卿。朕宣布,各地免税一年,以示庆贺。”   西凤皇帝对沈卿这个皇子,可以说是极不在意,连名字也没有改一下,直接冠上姓就了事,但此时此刻,众朝臣却不会这么想。   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哪可能不疼?   真要不疼,就不会在今天,急着给他定下名份了。   福王跪在皇上脚边,趁众人欢呼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旁,神色冷清无喜无悲的沈卿,心里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证实了沈卿的身份后,就叫人把东宫收拾一下,将司徒嫣然移出去,让沈卿入住东宫。   朝臣没有意见,皇上虽未册封沈卿为太子,但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铁定是下一任继承人,入住东宫也未尝不可,可沈卿不能这么受了,他上前,行了个礼,“父皇,不可,东宫乃是延清太子的居所,儿臣……”   这一声父皇,沈卿叫得十分自然,毕竟他都叫了一年多,哪有什么不习惯的。   “东宫是太子的居所,不是延清太子的居所。你们兄弟二人不曾见过,你住在东宫,想必延清也会高兴。”西凤皇帝说这话时,怅然若失,大臣们以为他是想起了延清太子,可福王与沈卿都清楚,皇上这就是恶心人。   但知道又如何?   他要恶心人,你就只能认着。   “父皇说的是。”沈卿推拒不掉,便应了下来,而且他也不是那么想要推拒。   住在东宫挺好的,当年他就说了,东宫只会是他的东宫,日后延清要习惯他的喜好,现在……   虽然换了一种方式,但他还是做到了。   “梅公公,回头让太医去给凤卿看看,他脸上这伤,能不能医好。”西凤皇帝给沈卿安排好了住处,又指了指沈卿脸上的疤。   这道疤就在正中间,显目异常,是个人都能看到,但在场的文武百官却像是瞎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提起。   这会皇上提起,众朝臣仍旧装死。   按说,皇子脸上有这么一道,肯定不可能继承大统,可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哪里敢多言?   “多谢父皇。”沈卿落落大方的应下,并不介意脸上的疤痕。   这道伤,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见证,他很满意!   皇上刚找回二皇子,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二皇子说,大臣们纷纷找理由告退,皇上也没有挽留。   宗室的人倒是想要留下来,可他们的领头人福王,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且在宫里,有许多话他们也不方便说,见状也纷纷告退。   众人一一离去,福王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之前,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沈卿,欲言又止。   没有外人,皇上也没有装,他笑得极冷,看着福王……   福王心中一凛,到底不敢说什么,狼狈的告辞而去。   福王的狼狈取悦了皇上,皇上大笑一声,而后看着沈卿,玩味的道:“沈卿,你……很不错。”   “谢父皇夸奖。”沈卿只当没有听懂皇上的意思,低眉垂目,一脸恭敬。   “无趣!”西凤皇帝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梅公公连忙跟上,路过沈卿身边上,朝沈卿冷笑一声,那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沈卿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在梅公公走后,才苦笑出声。   他进宫前,知晓了他是皇室血脉,却不知他的生父是谁。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却只觉得好笑。   福王野心勃勃想要夺位,甚至逼死了延清太子,不知福王可曾后悔?   又不知,日后他与福王,会不会对上。   看皇上这意思,是想他和福王对上的……   父子相残,多有趣,不是吗?   福王被关了半个多月,按说出宫后的第一件该是回府,可是……   他出宫时,看了一眼坑坑洼洼的宫门与宫墙,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是胡府!”   “王爷?”赶车的车夫,吓了一跳,不禁回了一句,“是,是胡盐商的宅子?”   “嗯。”福王钻进马车,神情严肃。   车人不敢多言,飞快的扬鞭,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福王送到了胡府。   马车刚一停下来,不等下人前来搀扶,福王就跳了下来,命人去敲胡家的门,敲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福王命人直接将门砸了。   “嘭”的一声,待下人砸到一半,福王破门而入,与听到声响赶过来的下人正面对上,福王这会火气正大,见到人就大声吼道:“北天骄呢?他人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本王!”   “福王殿下,我们家王爷……”下人上前,福王却没有耐心等下人把话说完,上前就是一脚,把下人踹到一边,像疯子一样往里闯,边走边大喊大叫:“北天骄,北天骄你给我出来!你个大骗子,你给我出来!骗了老子,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吗?我告诉你北天骄,这是西凤,不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北域,在西凤,在老子的地盘,你还是给我小心一些的好。”   福王在胡家大喊大叫,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翻,下人根本拦不住。   北王正在用膳,听到福王的声音也没有搭理,任由他在胡家乱闯。   没有北王的命令,府上的下人自不会告诉福王,北王在哪个院子,福王在胡家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了,生气的发话要带兵来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用完膳的北王就走了出来,无视福王的怒火,北王站在台阶上,淡漠的道:“福王殿下,找本王何事?”   “北天骄,你这混蛋,你终于敢现身了!”福王看到北王无事人一样站在台阶下,心里怒火中烧,冲上前,就朝北王挥拳,“算计老子,害死老子的儿子!老子跟你没完!”   “你儿子?”北王侧身避开,抓住福王的手,眉头微皱。   福王的儿子,莫不是…… 第1248章 地位,没有任何消息   北王看着福王,一时间尽是不知同情他,还是要恭喜他。   同情他间接害死亲生儿子,恭喜他给皇上带了绿帽子,他的另一个儿子成了皇子,有五成以上的可能,会成为西凤的皇帝。   “北天骄,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福王府上下,甚至凤卿也会死。”福王知道打不过北王,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有北王不给他一个交待,他就不走的无赖样。   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北王,他自己都不知延清和沈卿是他儿子,北王怎么可能知晓?   可他心里,着实是了憋屈,难受。   延清太子虽不是他杀的,却是死在他手上。   他,害死了他儿子!   北王在福王身侧坐下,说道:“本王的话依旧有效,你要上位,本王依旧可以帮你。”   他不介意再扶一个福王起来,而且他只说过帮福王,没有说一定要助福王上位,福王能不能成功,与他无关。   “父子相残,让人看戏吗?”没有外人,福王说话也不避讳。   “呵。”北王嗤笑了一声,“你不动手,皇上就会放过你?”   “这还不是你害的!”福王咬牙,抬手就想朝北王那张欠扁的脸砸出去,刚一动,胳膊就一阵酸痛,只得忿忿地收回,“要不是你,延清不会死,一切都不会变!”   “蠢!”北王轻蔑地看了福王一眼,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屋内走去。   “北王,你给我站住!”福王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可仍旧晚了一步。北王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本王三天三夜未睡,你最好不要打扰本王。另外,在本王醒来前,你最好能找到本王王妃的下落。不然,就给本王滚远一点。”   “北天骄,你给……”福王抬脚就要踹门,刚一动,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挡住了,“福王殿下,请安静!”   “你什么……”福王张嘴就要骂过去,刚开口,黑衣人手中的刀,就架在了福王的脖子上,“殿下,刀剑无眼。”   “你,你……”福王脸色一变,又气又怒,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伸手指着黑衣人,似要吃人一般。   黑衣人神情不变,刀架在福王脖子上,示意福王往外走,一路把福王送到大门口,才收回刀,“福王殿下,慢走不送。”   “北王府的人!我记住了!”福王气得一脸通红,一甩衣袖,愤愤地往外走。   出门时,不知是台阶太高,还是福王气狠了没看路,跨过门槛的时候,福王被胡家的台阶绊了一脚,人往前一截,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啊!啊!”福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随同来的车夫吓得脸都变了,猛地从马车上跳上来,扑到台阶上去接福王……   福王一出宫,西凤皇帝就知他去哪了,他与北王说了什么,西凤皇帝也知道。   “怎么就没有摔死他?要是死了,想来会更好玩。”知晓了沈卿与延清是谁的种,西凤皇帝对福王的最后一丝情谊也散了。   他冷笑一声,道:“梅伴伴,拟一道旨意,让福王,静王他们把世子送到东宫来,就说……朕让他们陪二皇子,与二皇子一同学习。”   “是,陛下。”梅公公眼眸一亮,兴奋的应道。   在皇室,就没有不想当皇帝的,皇上将那些世子召进宫,与二皇子一起学习,不管皇上是什么用意,那些世子都会争一争。   先前,皇室能死一个延清太子,就不能再死一个二皇子吗?   那些世子要是不敢与二皇子争,他也会帮他们一把,让他们自相残杀……   北王得知楚九歌失踪的消息,就一直不眠不休的赶路,一路赶到京城,杀到皇宫,已是筋疲力尽,实在没有精力再坚持,这才让自己睡下。   可就是这样,北王也不敢久睡,不到三个时辰,北王就醒了。   一醒来,就收到皇上下旨,召宗室亲王世子,进宫与沈卿一同学习的事,不由得冷笑,“他最终会败在他的自视甚高与狂妄自大上。”   西凤皇帝看似温和,实则狂妄自负,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把任何人都视为棋子他可以随意拿捏、摆弄。   当然,以天阉之身坐上皇位,并且稳居皇位这么多年,西凤皇帝有自负狂妄的本钱,但……   他老了!   老了,就该认!   这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视人如棋子,热衷于玩弄他人的人生,终于一天会被棋子反噬。   不过,这些跟北王无关,他在西凤要做的事已做了五成,剩下的……   没有什么比找楚九歌更重要,剩下的等他找到楚九歌再说。   暗卫说完中的大事,就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一一向北王禀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问能不能与您私下见一面?”   “司徒家的家主也让人传信来,想要与您见一面。”   “福王殿下从胡家离开时,摔伤了脖子和腿,写了一封书函,希望王爷能去一趟福王府。福王殿下说,他有要事想与您商议。”   “除此之外,静王、安王……”   北王在西凤一战成名,且过了这么久,那些人已将沈卿的来历查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就知道沈卿与北王之间的关系,更清楚……   沈卿能活着站到人前,能有今天,北王功不可没。   北王此人,在西凤没有任何势力不错,但他却左右了西凤的国祚,那些人不得不重视。   然而,北王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听到暗卫喋喋不休的报出一堆名字,北王不耐烦的打断:“王妃的消息呢?”   “属下无能!”暗卫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却没有半分不适,北王一问话,他就跪了下来。   他要有王妃的消息早就说了,他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可惜,王爷火眼金睛,一眼就识破了。   “咄!咄!咄!”北王轻敲桌面,一下一下,重重地,闷闷地……   “啪!啪!啪!”一瞬间,暗卫冷汗如雨下,一颗接一颗落在地上,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止不住的摇晃、颤抖。   就在暗卫以为,北王要罚他时,北王却开口问道:“马萧那里也没有消息?”   “回王爷的话,没有!”暗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去的。   说完,他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第1249章 夸奖,下马威   四天!   王妃失踪已了四天,别说找人,他们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查到,可以说是无能至极。   “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们……让本王很失望!”北王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冷冷地看着暗卫。   暗卫只觉得,周身的空气一刹那被抽干,他张着嘴,却无法呼吸,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脏像是被重力挤压,闷闷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想不了。他明明是清醒的,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王爷说了什么。   等到他从这种脑子一片空白,失去身体掌控权的状态中挣脱,北王已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王爷!”暗卫甩了甩头,急切地唤了一句。   “自己去领罚!”北王已走到门口,只有声音传来。   “是,王爷。”听到处罚,暗卫反倒松了口气,等待北王出去后,暗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湿透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北王大步往外走,神情严肃……   马萧是西凤东厂的人,东厂是西凤皇帝的鹰爪,专为西凤皇帝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是西凤皇帝的心腹。   在西凤,皇上的消息,有九成是东厂报上去的。   马萧没有查到楚九歌的下落,西凤皇帝也必然不知楚九歌的下落。   无人能查到楚九歌下落,至少可以说明楚九歌现在还是安全的。   这个认知,让北王即担心又安心……   是夜,北王来到司徒府!   “北王贵足踏贱地,我司徒府蓬荜生辉。”司徒家老家主,似早有预料一般,看到北王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司徒大人该知本王为何而来。”司徒家的花厅,已摆好茶水点心,显然一直在等北王的到来。   北王也不客气,步入花厅,就在左侧坐下。   “北王妃,没有落到不周山的手里。”司徒家主则在另一侧坐下,面上带着和气的笑。   他说完,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面无表情,司徒大人又补一句,“北王妃也没有死,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至于旁的消息,北王查了就该知晓,北王妃她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别说我的人,就是陛下的人也找不到她。”   “本王的王妃,一向如此。”北王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可是……   司徒家主却诡异的,从北王的话中听出一丝得意与骄傲。   呃……是他听错了吧?   北王妃都失踪了,北王有什么好得意的?   肯定是他听错了。   司徒家主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北王爷,二皇子他……现在还好吗?”   “大人不知吗?”没听到司徒家主继续夸楚九歌,北王表示很不高兴,他一不高兴,语气自然也就好不起来。   司徒大人心里一慌,不知哪里得罪了北王,再次开口,小心了许多,“北王爷,皇后娘娘当初留了一些东西在家里,都是给二皇子的,我想送进去给二皇子,您看如何?”   “司徒大人觉得好便好。”他把沈卿捧到了这个位置,现在的沈卿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他可以扶沈卿走,沈卿也可以选择自己走。   他不会要沈卿非接受他的安排不可,沈卿他可以自己选择。   “多谢王爷。”北王不阻止他们司徒家与二皇子接触,这就足够了。   旁的,他们司徒家会做好。   话谈到这里,各自的目的都已达成,北王也不再多呆,他起身,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司徒家主,眼神冰冷,“替本王转告不周山一声,本王的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平了!不周山!”   “北王爷,您对不周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周山……”北王气势太甚,司徒家主想要站起来与北王对抗,却被北王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急着解释。   北王却不耐烦听,“是不是误会,不周山比你更清楚。北域的事,待本王回到北域,会与不周山清算。”   说完,北王冷哼一声,一甩衣袖,人便走出司徒家,一个错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暗中……   北王前脚离去,花厅的一角,就有一个身着紫袍长袍的老者走了出来。   “院长!”老者一出来,司徒家主就急忙起身,朝老者行礼。   在不周山,共有五个等级,仆役灰炮,在外行走办事的黑袍,再往上就是一堂之主青袍,一院之主紫袍,一山之主蓝袍,和传说中的老祖红袍。   当初,不周山派人围杀北王和王梓钰等人,也只是命黑袍老祖下山。此次西凤之事,不周山却派出紫袍老祖,可见不周山有多重视西凤之事。   “东林天骄,北域之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紫袍老者走到北王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嘭!”   老者的屁股刚挨椅子,那木椅便碎成了粉末,要不是老者反应快,跃了出去,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这,这,这……”司徒家主看着满地指甲大小的木屑,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先生,这,这,这……”这是楠木的椅子,怎么这么不结实?   “北天骄,是我小看他了。”紫袍老者看着地上的木屑,隐在黑暗的脸狰狞可怖。   北天骄居然发现了他的存在,还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着实是……   有本事!   “院长,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司徒家主知道这是北王的手笔,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们一早就知,北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哄好沈卿,让他离不开司徒家。北王深不可测,北域的事需要加快,本座怕是不能在西凤久留。”紫袍老者一脸阴沉,每个字都像是沁了毒一样,字字带着杀气。   “可,可……北王在西凤,我怕他捣乱。延清那事,要不是北王捣乱,我已经毒杀了皇上,扶延清上位了。”司徒家主提到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哪里还有半分在北王面前的和气…… 第1250章 秘密,光明的背后   要不是北王与楚九歌,这对夫妇突然在西凤出现,西凤早就落到他们司徒家手里了。   现在,不仅他们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延清太子没了,就是那个替身也没了。   一连失了两步重要棋子,将他们的布局全都打乱,让他们不得不去与沈卿合作,从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变得如此被动。   司徒家主一想,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得把北王给大卸八块。   紫袍老者看了司徒家一眼,满意的点头,“放心,这位北王是个痴情种,北王妃一日找不到,他就一日无心正事。你们仔细些,要是能先他一步找到北王妃,我们的胜算就更大。”   有北王妃在手,他就不信北王不乖乖束手就擒。   就算弄不死北王,有北王妃在手,也能逼的北王退一步,让他们把北域的事办完。   北域那件事成了,北王……   不过蝼蚁尔!   “小人明白,院长放心,我这就把人撒出去,只要北王妃还在西凤,我就一定能找到她。”司徒家主脸色一沉,重重地点头。   当天夜里,司徒家就发出暗令,许下重金,请西凤的黑白两道,寻找北王妃楚九歌,并且强调要活的。   几乎是同一时刻,西凤皇帝也下令,命皇家暗部全力寻找楚九歌,生死不论。   北王就不用说了,在各方寻找无果后,北王当天夜晚,跳入了楚九歌跳进去的那条护城河,而后放松身体,不再挣扎,任由水流“推”着他的身体走……   在没有任何线索与痕迹前,他想试试,重走楚九歌走过的路,能不能找到楚九歌!   而此时,被众人全力寻找的楚九歌,她正藏在西凤的珈蓝寺。   东林尊道,道庙林立,信徒众多,道士在东林的地位极高,丹医也多出自东林。是以,当初楚九歌在东林行医,才会受到丹医堂的攻击。   无他,楚九歌动了他们的根基,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对楚九歌出手。   只可惜,他们败了,一败涂地,不得不从东林退出,转而潜伏起来。   不过,也只是那群炼丹的丹医从东林退了出来,道士、道观在东林依旧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而西凤则尊佛,西凤极少有道庙,大大小小的佛寺却数不胜数,光锦城附近就有近百家寺庙。   但西凤人尊佛归尊佛,这寺庙也有香火旺盛与不旺盛的,楚九歌所在的伽蓝寺,大约就是锦城附近香火最差的寺庙了。   伽蓝寺位处偏僻,处在没人烟的小山沟里,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另外,伽蓝寺里没有叫得出名号的僧人。   不,不,不,应该这么说伽蓝寺,应该说伽蓝寺就没有顶用的僧人,没有人站出来支撑门面的僧人。   伽蓝寺不小,共有一百零三位僧人,但其中三位年纪在五十以上,另一百位僧人,年纪最大的十岁,年纪最小的七个月。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那一百小僧人全是男孩子,且全是……太监!   不是天生的太监,而是子孙根被人切了。   这样的伽蓝寺,可想而知他的香火有多差。   伽蓝寺根本就没有香火,也没有信徒。   没有香火,没有香客的捐赔,寺庙除了孩子,就是三个年迈的老僧人,别说朝廷划给他们的地,不可能养活这一百多号人,就是那地能养活这一百多号人,他们也没有办法种地。   没有收入来源,寺里的孩子却要吃喝,伽蓝寺的三位老僧人,便满山的找草药、找吃食。   为了给孩子们多找些吃的,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僧人,每天要走数十里,有时候甚至要走更远,才有可能给大家找到吃的,或者找到足够换米粮的药材。   楚九歌就是被那三个老僧人捡来了。   当然,寺庙里那一百多个,被人去了子孙根的小僧人,也是这三个老僧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捡回来的。   “其实,我们不止捡了这一百个,但只有这一百个活下来了。余下的,都死了。”老僧人提到这一百来个孩子,眼睛都红的。   他们小,不懂事,不懂自己与外面的孩子的区别,活得无忧无虑,可大了呢?   他们总会大,而他们三个老家伙也会死。   到时候,这一百个注定与旁人不同的孩子,要怎么办呀?   三个老僧人,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照顾这些孩子,他们每天都在担心,担心自己哪天就去了,这些孩子就没了活路。   这些年,他们拼了命的给孩子们攒钱,攒粮食,可他们就三个人,孩子却有上百个,且这些孩子个个年纪小,还体弱,他们就是拼了命,也只能勉强让孩子维持温饱,再多就不能。   是以,他们在外出时,看到楚九歌,见楚九歌还活着,犹豫片刻后,就把人弄回来了。   他们老了,需要人接替他们照顾这些孩子。   这么些年,他们在这座荒山里,就没有见到成年的人,楚九歌是第一个,且是女子。   他们也不知楚九歌,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想着先把人捡回来再说。而且,女子总比男人更心软,就算不是心软心善之辈,他们三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子总是容易的……   很幸运!   他们很幸运,楚九歌也很幸运。   楚九歌幸运的被他们捡回来,带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避开了西凤那些人的搜索,得到了暂时的安全。   而这三个老僧人也很幸运,楚九歌不仅不是坏人,还懂医术。   楚九歌被三位老僧人带回来的当天就醒了,养了一天就能下床了。在了解了寺庙的情况下,楚九歌当天就帮着三位老僧人照顾孩子。   其实,这些孩子并不需要大人照顾,他们都很懂事,稍大一点的孩子,都知道帮忙照顾小的孩子,楚九歌要做的,就是给生病的孩子医治。   这些孩子全都被人去了子孙根,下刀的人手法很熟练,一刀干净,但是……   却没有给他们的伤口做过处理。   三位僧人前不久,捡来的两个不满一岁的男孩伤口都烂了,两个孩子烧得全身通红,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   去了子孙根,伤口又烂成这样,孩子根本无法排尿,一个个憋的嚎哭不已,光听就叫人心都碎了。   实际上,不止这两个孩子,好多孩子都存在无法排尿的问题,只是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因为,严重的都死了…… 第1251章 留下,当年的她   三位僧人,听说楚九歌会医术,如获至宝。   “楚姑娘,老和尚我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是我第一次求人,求求楚姑娘,可怜可怜这些孩子。”年纪最长,满头华发的老僧人,更是差点就给楚九歌跪下了,幸亏楚九歌反应快,急忙把人扶住了,“元初大师,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这些孩子的病,我会尽力医治。”   老僧人元初大师也没有为难楚九歌,顺势站直,“楚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老和尚也不想为难你。实在是……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是真的难。”   元初大师看了一眼,在屋外玩闹的孩子,叹了口气,“这些孩子要是一个两个还好,这些年我们陆续捡到这么多孩子,我们都清楚这些孩子的来历怕是不简单,要让人发现了他们,指不定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这些年我们也不敢去外面找大夫,更不敢请外面的人来照顾他们,只能自己瞎治。每年都有好几个孩子因此而死,他们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老和尚说完,像是怕楚九歌不高兴一样,又补了一句:“楚姑娘,我们当初救你的时候,也不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想赌一把。我们这个年纪,照顾不了他们几年了,我们得为他们着想。”   “楚姑娘你心善,还请楚姑娘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们,要是实在帮不了,也请楚姑娘不要把他们的存在说出去,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他们当初救楚九歌没有私心,但把楚九歌带回庙里,确实是有私心的,只是他们也不敢勉强楚九歌,生怕让楚九歌反感。   “元初大师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楚九歌再次保证,好让三位大师安心。   虽然,她个人觉得三位大师还是粗心了,也太容易信任人了。这也就是遇到她,这要遇到一个别有用心的,三位大师和这些孩子都得死。   不好,要不是三位大师太过心善,太容易信任人,也不会救她。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有了楚九歌的保证,三位大师着实是松了口气,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几分,忙呼起来更有精神了,“楚姑娘,你要的热水和针,老纳都备好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药也熬制好了,是不是直接喂给他们喝就行?”三位大师都是干过了粗活的人,不说过是说话的功夫,楚九歌交待的事,他们都做好了。   “药不是拿来喝的,是拿来给他们擦伤处的。三位大师放着,我来就好。”楚九歌上前检查了一番,并将药打出来放凉,又把银针一字排开,这才把屋内的孩子抱出来。   孩子下身又肿又烂,且无法排尿,身上便有一股难闻的尿骚味,三位大师平日照顾孩子们都习惯了,也习惯了孩子们身上的气味,看到楚九歌抱着孩子出来,生怕她不习惯,会嫌弃这些孩子,忙放下手中的话,要上前帮忙,“楚姑娘我来吧,这孩子身上腌臜。”   “没事,我带了布兜。元初大师把火烧旺一点,免得孩子着凉。”楚九歌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兜裙。   孩子身上的味道确实难闻,但……   看着怀中,眼睛红润,小声抽泣的孩子,楚九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楚九歌抱着孩子,将缠在孩子身上的布片解了下来。   那布片已经发黄,上面沾满了黄褐的液体,难闻得紧,楚九歌将布片放在一旁,拿起干净的布,沾着水给小孩清理下身。   楚九歌给小孩清理时,孩子哭得不行,但当楚九歌换药膏给孩子擦拭时,孩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楚九歌知道,那是因为药膏清凉,缓解了孩子身上的难受。   擦了药,楚九歌看了一眼,孩子的裆下,叹息。   这么小的孩子,就遭这么大的罪,下手的人该遭天谴。   楚九歌心里难受,但还是取出一截干净的稻秆,插在孩子的伤处……   “把屋子烧暖和一些,给他们在身下垫块布就行了。”楚九歌收拾好了,就将孩子递给元初大师,并交待他如何照顾。   先前,死在庙里的孩子不少,有些是身体太弱,有些确实是照顾的不好。   可这也不能怪元初大师他们,他们不是大夫,且先前也没有照顾过这样的孩子,哪里懂这些。   “多谢楚姑娘了,遇到了楚姑娘,是这个孩子的福份。”元初大师抱着孩子,念了一句佛号,眼中满是欣慰。   要不是有楚姑娘,这个孩子他们是照顾不好的,太小了。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先前也捡到过,但无一例外都没有熬下来。   楚九歌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抱过另一个孩子,细致的为他擦拭起来。   寺庙里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她得一一为他们检查,才好对症下药。   只是,年纪小的孩子还好,他们什么都不懂,会任由楚九歌清理上药,那些六七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死活不肯让楚九歌为他们检查,捂着裤子就是不肯解开,一张小脸憋的红红的……   元初大师三人怕楚九歌不高兴,正要去劝说这些孩子,楚九歌却摇了摇头,“正好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治。大师放心,我有办法。”   对付小孩就要用小孩子的手段,而且这些孩子身体有残缺,六七岁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懂一些,也有自己的自尊心,逼迫他们将自己的残缺显露在陌生人前,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楚九歌不想让这些孩子的心里,受到二次伤害。   元初大师照顾这些孩子这么久,心里自然是疼他们的,他们也舍不得逼孩子,强迫孩子们做不愿意做的事,见楚九歌没有不满,也松了口气,“那就劳烦楚姑娘了。”   “他们很可爱。”楚九歌伸手,将那个倔强的,死死的扯着裤腰带,不肯脱下裤子的小孩子抱在怀里。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与惊恐,也看到他眼中的茫然与无助。   就像……   当年的她。 第1252章 小歌,走岔了路的北王   小孩很轻,一点重量也没有,楚九歌单手就能抱起,抱在怀里半点不吃力,只是小孩的身体很僵硬,似害怕她……   楚九歌怕小孩不舒服,便打算把小孩放下来,刚要松手,她就看发现小孩哆嗦了一下,瘦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依向她。   楚九歌没有动,她低头看了一眼,见小孩怯生生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渴望,心里蓦地一酸。   她再次站直,将小孩抱起,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树。”小孩的声音细细地,腼腆的像个小女娃。   “小小树?”楚九歌逗趣的问道。   “我,我叫小树。”小孩小脸一红,声音更低了。   “小树真棒。”楚九歌没笑,她夸了小孩一句,抱着小孩子蹲了下来。   小孩以为楚九歌要放下他,胆小的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在楚九歌蹲下的瞬间,抱住了楚九歌的脖子,整个小身子都埋在了楚九歌怀里,一声不吭。   做完这个“大胆”的动作后,小孩发现自己没有被放下来,顿时一慌,连忙松开了手,眼睛红红的看着楚九歌,一副害怕她生气的样子。   楚九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抱着小树蹲在地上,指着其他的孩子道:“小树,姐姐还不认识你的朋友,把你的朋友们,介绍给姐姐好不好?”   “姐姐,我叫小豆。”   “姐姐,我,我叫小苗。”   “姐姐,我,我小鱼。”   ……   有胆大的,羡慕小树被楚九歌抱在怀里的孩子,见楚九歌一点也不凶,不等小树开口,就急急的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小豆,小苗,小鱼好。姐姐叫小歌,你们可以叫我小歌姐姐。”楚九歌看到这些孩子眼中的渴望,伸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这些孩子虽小,但被元初三位大师教得极好,一个个不争不抢,而且十分体贴大人,就是被楚九歌抱在怀里小树,舍不得楚九歌的怀抱,也挣扎着下来,好让楚九歌去抱别的小朋友。   元初三位大师,站在一旁,看着楚九歌与这些孩子打成一片,三位佛性坚定的大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伽蓝寺太穷了,他们为了养活这些孩子,每天都要来回奔波,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这些孩子的心情,现在……   有人愿意陪他们,给他们一点温暖,这样很好!   楚九歌花了大半个时辰,把所有的孩子都认了一遍,又陪着他们玩了一小会,才带着他们一个个去洗手吃饭。   晚饭,依旧是糙米白菜,平时孩子们都一个个安静的吃着,但今天……   孩子们的欢笑声,却时刻在伽蓝寺响起。   不远处的山里,有一个满脸胡子、眼神阴冷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袱,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伽蓝寺,听着伽蓝寺传出来的笑声,久久没有动作……   许久后,他放下手中的包袱,转身往回走。   次日,楚九歌一大早起来,想去山里给孩子们找点吃食,没走多远,就听到有孩子细弱的哭声。   楚九歌寻声而去,就看到了树下的包袱,她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也没有人行走的痕迹,这才上前,将孩子抱起。   孩子满脸通红,气息微弱,她打开孩子的包袱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个被去了子孙根的男孩子。   楚九歌眉头皱起,她打量着四周,却看不出一丝异常。她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迟疑片刻,抱着孩子往回伽蓝寺走去。   要寻线索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   救人要紧!   在楚九歌抱着孩子回伽蓝寺的时候,随波逐流了一晚的北王,沿着护城河,被河水冲到了城外,而就在他失望的准备放弃时,却发现……   河底,有暗门!   北王初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沉入水底一探,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有任何犹豫,北王潜入水中,爆力破开口暗门,而后……   一俱俱小孩的尸体,从暗门浮了出来。   幸亏北王早有防备,先一步侧开了身子,这才没有被尸体撞上。   尸体不多,只有几十具,很快就在水底散开了,北王没有去管,待到尸体不再涌出,便占了暗门。   进入暗门后,发现里还有好几具小孩的尸体,被人随意的丢在一旁,因着水压冲进来,全都浮了起来。   北王依旧没有管,看到上方有一个入口,单手将入口打开,钻了上去,又将入口关上,以免水涌上去。   走到上方,北王脱下身上的鱼皮衣,才发觉这地方……   “水下宫殿?”北王打量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不由得皱眉。   这地方,不像是古物,像是新建的,但却是前朝的风格。   还有刚刚飘出去的尸体,似乎也是刚死没有几天的。   西凤,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或者说,这是谁的地方?   楚九歌,不会落到这里了吧?   北王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他再次加快脚步往前,刚走两步,就听到……   “陛下的汤,熬好了吗?”   这是梅公公的声音。   虽然只听过几回,北王却很熟悉。   “汤好了。”   回话的声音,北王也很熟悉,是……巫族族长。   “陛下已经服了十八剂,巫族长,要是服满十九剂,陛下仍旧好不了,你该知道后果的。”梅公公的称呼,确定了北王的猜测。   “下一剂汤药服用的时间是明年春天,届时你们把孩子准备好,我会准时来给陛下熬制。”巫族长一惯的高人模样,半点不受梅公公的威胁。   “汤我带走了,你要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的船上。还有,北王回锦城了,正满城的找他的王妃,你自己仔细一些,别遇上了北王。不然,就是陛下也救不了你。”想到还要用巫族长,梅公公走之前,提醒了一句。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梅公公说完,又问了一句,“北王妃真的没有落到你手上?”   “我倒是想,可惜护城河支流太多,北王妃命太大,没有撞上来。”巫族族长说这话时,透着一股阴狠。   北王在门外,冷笑……   九歌确实命大,不过……   巫族族长,就没有那么命大了! 第1253章 杀人,唯熟练耳   北王并没有急着现身,而是等到梅公公走远,等到屋内的巫族族长走出来,才施施然的从暗处站出来,挡住了巫族族长的去路……   这座水下宫殿仿前朝宫殿所建,九根巨大的梁柱,分别矗立在九个方位,将宫殿撑得高且深,长长的走廊幽深静谧,且是巨兽的喉舌,看不见底,为水下宫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北王从阴暗处走出来,如同幽深一般,悄无声息。   巫族族长看到他的刹那,着实是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巫族族长说完,惊觉事情不对,又道:“不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北王出现在这里,让他很不安。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谢玄果然看不住你。”北王扫了巫族族长一眼,神情淡漠。   巫族族长跛了一只脚,右手明显也残了,背佝偻着,看上去老了数十岁。   看样子,他在谢玄手上吃了不少苦,但这不够!   像巫族族长这样的人,就不该让他活着。   “连你都要不了我的命,谢玄……一个没本事的魔主,你以为,他能做到吗?”似察觉到北王的杀意,巫族族长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他身后的四个黑衣护卫则上前一步,手放在腰侧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挥动。   北王扫了那四人一眼,冷笑,他往前走了一步,问道:“给西凤皇帝备的汤,是子孙汤?”   “与你何干?”巫族族长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恶意,他左手背在身后绷得紧紧的,“我的族人已北域搬离,北天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本王并不想见到你。”话音落下,就见北王突然上前,右手紧握成拳了,砸向巫族族长面前的四个护卫。   “嘭!嘭!嘭!嘭!”一道残影闪过,巫族族长只感觉一股气流席卷而来,他没有看到北王是怎么出手的,就听见四道内脏破碎的声音响起。   “啪……”血,被压到极致,瞬间飙了出来,溅出半米高,数米远。   巫族族长猛地往后一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面前的四人……   他面前这四人是不周山的黑袍高手,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先前,在东林,不周山的黑袍高手,也能跟北王过上几招,可现在呢?   他们在北王面前,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北王,却像无事人一样退回了原地,甚至身上都没有沾到一丝血。   “现在,你还认为,本王要不了你的命?”北王拿出一块蓝色的帕子,将拳头上沾到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随手将帕子,甩向捂着心口,死死地盯着他的黑衣人。   “啪!”柔软的帕子,本该没有一丝力道,可帕子落到黑衣人的脸上,却发现一声重响,而后……   捂着胸口,直挺挺站着的黑衣护卫,像是承受不住这股重量一般,咚的倒了下去。   他之后,另三人也重重往后倒。   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容扭曲而恐怖,似死不瞑目。   然而,此刻却无人看他们一眼。   “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你的师父到底是谁?”巫族族长倒吸了口气,看北王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小时候,北天骄的武功一直是他教的,可他从来没有认真教过北天骄。   不,他不仅没有认真教过,反倒故意误导北天骄,教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一些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招式。   按说,北天骄早就长歪了,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本事才是。   “早先,唯一能教导我武功的,只有舅舅你,不是吗?”舅舅二字,从北王嘴里喊出来,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不可能!我教你的那些,根本不可能让你练成高手。”不练成一个蠢材,就已经是北天骄命大了。   “那是你蠢。”北王嘲讽的开口,“天下的武功招式很多,但人的致命弱点就那么几处,杀人的招式就那么几招,把那几招练熟了,这天下有什么人是杀不了的?这些话,舅舅你忘了吗?”   “就这几句话?你就有现在的本事?”巫族族长很想说,北王在撒谎,但他知道,北王没有必要骗他。   现在的他,已是北王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北王宰伤,北王根本没有必要,花心思撒谎。   “人的弱点就那么几处,针对弱点练便成了,一遍不行便练百遍、千遍、万遍、十万遍,练久了,也就习惯了。”世人皆道他是武学奇才,不仅学得快,甚至能自创招式,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   杀人,唯熟练尔。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当初,北天骄还是一个婴儿时,他要杀了北天骄,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巫族也不会毁在他手中。   “多谢巫族长当年不杀之恩。”北王没有一丝诚意的道谢,而后话锋一转,冷冰冰的道:“今日,本王却是要杀你。死之前,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本王,不周山要北域的孩子做什么?本王可以放过巫族族长老、小,给巫族留个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北王懂,但他更清楚,当人被逼到绝路,没有一丝生路的时候,会有多可怕。   比如,当年的他。   当年的他,被人逼至绝境,无人可走,别说不周山,就是地狱,他当时都敢闯一闯。   “你想知道不周山要做什么?”巫族族长听到北王的话,突然冷静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你母亲当年到底死在谁手里?”   北天骄有所求就好,北天骄有所求,就表明他有自救的机会。   “她的悲剧,皆是由你造成,杀你一人,足已。”其他人不重要,至少对他来说,不重要。   “既然我逃不过一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巫族族长再次后退,恶劣的说道。   “你以为,本王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北王怜悯地看着巫族族长,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你要找的机关,本王已经拆了。”   今天,巫族族长必须死。   他不想再见巫族族长! 第1254章 真心,她足够强大   前朝的宫殿,北王是见过的,他不仅见过,还在里面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周山在后山坳处也有一座宫殿,那座宫殿就是仿前朝宫殿所建。   这一条条长长的走廊,是为了昭显,居住在里面的人有多尊贵,有多不好见,同时也是为了安全。   这条看似不起眼的幽深长廊,两侧皆是致命的机关,一旦有杀手、刺客潜入,不等人靠近,就会死在这长长的、不见底的走道里。   北王现身前,就仔细查看过,果然让他看到了暗器、机关。   不过,他时间有限,只拆了这一段路的暗器。   而,有这一段路,足够了。   他不会给巫族族长走出去的机会。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事?”北王说话间,取出一只手套,带在手上。   这只手套外形十分寻常,只在手背处,有一排微微鼓起的银白色圆石。   圆石圆滑没有棱角,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可巫族族长却刹那变了脸,“秘银手套?你……不可能!你娘不可能把它交给你,我当日搜查过,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他那日会出现,是为了杀北天骄的母亲,也是为了他母亲手中的巫族秘宝,秘银手套。   秘银是比钢铁更坚固的存在,巫族曾寻找一小块,可费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将其打造成兵器,无法改为它的形态。   这只秘银手套,是巫族穷尽一族的智慧和财富,才打造出来的。   手套本身用处不大,但……   上面记载了,冶炼秘银的手法。   这对巫族族长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本王,还有一个生父。”北王眸色渐变,用轻极轻极的语气,说道:“她,是真心的!”   “不!不可能!”只四个字,却击得巫族族长面色惨白,踉跄后退,“不可能!她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一个软弱无能,一无是处的男人!不可能!”   “她足够强大,她想的要只是真心,她得了真心,足已。”   “嘭!”   话落下,北王猛地上前,挥拳……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全不给巫族族长闪避的机会。   “咚!”巫族族长重重撞向一侧,左脸凹下去了一块。   北王再次出拳,巫族族长抬起胳膊挡了一记。   “咔嚓!”北王的拳头砸在他的手臂上,手骨硬声而碎。   巫族族长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他挥起断了胳膊,挡住北王的攻击,“北天骄,你告诉我,她还留下了什么?你告诉我!她给我留下了什么?”   “她留下了她的一切。”北王可以像对付那四个黑衣人一样,一拳击中巫族族长的要害,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一拳一拳,打在巫族族长的胳膊、肩胛、侧腹,他一拳一拳的打碎这个男人的骨头,打烂他的血肉……   “嘭!嘭!嘭!”拳拳到肉,拳拳重击,充满了暴力与血腥,每一拳落下,巫族族长嘴角,都会溢出一丝血迹。   面对北王的暴力攻击,巫族族长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北王不断挥拳,他每一拳挥出的力道与速度,都与第一拳一模一样。   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这是一种练了千百次后,肌肉本能爆发出来的速度与力量。   诚如北王所说的那样,他不是什么武学奇才,他只是……练的多而已。   当然,他比一般人有天赋,哪怕没有人教导,他也知道如何以最快速度、最小的力气,杀死他的对手。   这是可怕的天赋!   也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底牌!   “嘭!嘭!嘭!”北王一拳一拳,砸向巫族族长。   狭长幽暗的走廊,最适合近身博斗,而很显然,巫族族长并不擅长与人肉博。   在北王的压制下,他甚至连挥出兵器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双手废了,唯有双腿可以反击,可当北王一拳砸向他的尾椎时,他的下身也彻底失去了支撑。   毫无反抗之力的巫族族长,不断的责骂:“北天骄,你该死!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都该死!”   “嘭!”北王拎起巫族族长,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巫族族长的脸,在暴力的破坏下,瘪了下去,在北王收回手的刹那,鲜红的血混着森白的牙齿,从他嘴里往外涌……   “咕噜……咕噜……”巫族族长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北王。   然而,北王并不在意。   人死前,恶毒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   不过,北王还是决定,要让巫族族长死的瞑目。   “她什么也没有留给你!她的眼里、心里,从来就没有你。”话落,北王再次挥拳,砸向巫族族长的腹部。   “嘭!”这一拳,北王用了十足的力道。   巫族族长被打得飞了出去,摔出数十米远……   巫族族长只感觉五脏六肺都拧在一块,痛得他想要尖叫,偏偏他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嘭!”巫族族长不知自己撞到了什么,下一秒,就见……   “咔嚓”声响起,无数柄黑色的钢刀,由两侧飞速的穿刺过来。   “噗嗤!”钢刀来回穿刺,将他的身体扎成了一个筛子,有一柄正好从他的脑袋中间穿过。   血,不断往外涌。   巫族族长被钢刀刺穿,身体以一种诡异扭曲,固定在原地。   他瞪大眼睛看着北王,到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北天骄骗他!   北天骄根本没有把长廊的暗器拆完。   他,上当了!   “蠢死了!”北王站在原地,看着惨死的巫族族长,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把手套取了下来,淡漠地转身,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长廊另一头,涌出一批黑衣死士。   黑衣死士看到他,举冲就冲了过来,“杀!”   北王一点也不意外,身形一侧,便避入房内。   在地下宫殿杀了人,并且惊动了机关,要是无人出来,那才奇怪。   死士的速度极快,声音轻极,北王刚避入屋内,他们就追了进来,可当他们正面步入时,迎面……   一排排黑色的长箭,飞射而来。   “不好,他启动了地宫的机关。”黑衣死士脸色大变,被逼后退。   地宫的机关,他们自然是清楚,可一向都是他们用机关猎狩闯入者,什么时候,他们成了被猎狩的那一方了?   “快,去禀报主子,有高手闯入地宫。”死士熟知机关,虽无法穿过箭雨杀进去,要避开箭雨的攻击却是不难。   他连连后退,同时对身侧的人下令。   “是,大人。”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可就在此时…… 第1255章 罪恶,把天掀了   北王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黑衣死士身后。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黑衣死士脸色大变,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一个人,心下稍安,厉声质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东林,北天骄!”北王说话间,慢条斯礼的将手套带上。   “北,北……”   “轰!”   回答黑衣人的,是北王充满了力量的一拳。   只一拳,北王就将他面前的黑衣人,打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向他身后的人。   “快,闪开!”余下的黑衣人,第一时间避开,根本没有救同伴的意思。   “哐”的一声,那人撞向一侧的门窗,被弹了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咔嚓一声,颈脖折断,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而这一拳,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北王挥出这一拳后,并没有停下来,他往前迈了一步,同时又挥出一拳。   “呼……”的风声,在长廊响起。   迎面的黑衣人堪堪避开,却高兴不起来。   北王挥出的每一拳,都带着让人胆颤心惊的拳风,拳风行成的气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让他们动作凝滞,无法反击。   而北王每一拳出的又快又猛,像是不知道累一般,每一拳都带着让人窒息的力量,他们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嘭!”站在最前方的黑衣人,被北王一拳砸中,这一次北王没有把人打出去,而是一拳就将那人的脑袋给砸瘪了。   这力道!这狠劲!   黑衣死士倒抽了口气,站在后方的领头人,猛地握紧手中的刀,用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句,“北王爷,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可好?”   “本王与你们……没有什么可谈的。”北王说话时,挥拳的速度与力道仍旧不变。   对他来说,对敌人挥出致命的拳头,是他身体的本能,就如同拿着剑在手,他便知道要如何出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的敌人。   且,他杀死巫族族长,故意触动机关,可不是为了与这些人谈,他是为了……   将这些人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那些小孩的尸体,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他闯入地下宫殿的事,根本隐瞒不了多久,他必须在西凤皇帝没有发现前,找出地下宫殿的秘密。而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地宫的人引出来,让人给他带路。   左右,凭他的本事,这些人奈何不了他。   “轰!轰!”北王每往前一步,就朝面前的人挥出一拳,暴力而果断,每一拳都用了十足的力道,面前的黑衣人根本不是北王的对手。   这群人倒是想要跑,可是……   前方的路被穿刺的钢刃挡住了,屋内还在不断往外射箭,他们根本没法冲进去……   且屋内有多少机关,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慌忙躲在屋内,触动了机关,他们会死的更快。   他们的退路,早就被北王堵死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败北王,冲出去,可……   北王是那么好打败的吗?   别说打败北王,他们能在北王手中活下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当!”的一声响,一黑衣人摸准了北王出拳的速度,在北王出拳的刹那,挥刀砍过去。   可就在他挥刀的瞬间,北王迅速的收回拳,抬手挡了一记。   刀,砍在北王的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刀!断了!   “这,这不可能!”不仅仅是挥刀的人惊呆了,就是他身后的灰衣人来惊呆了。   他们是守卫地宫的死士,他们用的兵器,比将们军用的兵器还要好,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然而,现在就是这般!   当黑衣人再次挥刀,砍向北王,被北王用拳头挡下后,他们手中的刀都断成了两截。   这就是秘银,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秘银,却又比钢铁还要轻薄,最适合打造兵器和轻甲,可惜现今无人能冶炼秘银。   “轰!”在黑衣死士失神间,北王的拳头已挥出,十足的力道,再加上秘银的坚硬,凡是被北王的拳头击中的人,皆失去了战斗力,根本无力起身。   一拳一个,北王如同勾魂的鬼差,他每往前一步,就有一个人倒在他脚下,直到……   剩下最后一个人。   “北王爷,受死吧!”最后一人,是死士的领头人,在北王挥出拳头前,他猛地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北王侧身避了一下,而他则趁这个空档,一个鲤鱼打滚,钻进了屋内。   “唰唰唰”刚刚停下的箭雨,又再次“下”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对着门口,而是对着长廊。   幽深阴暗的长廊,瞬间变成了战场,无数长箭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密密麻麻,根本没有一丝空隙。   “不自量力!”北王脸色一凝,挥手,一把抓住朝他射来的箭雨,而后原地一个旋身……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气流在北王周身涌起,这股气流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将北王保护在中间,所有射向他的长箭,还未碰到北王的衣角,就一一落在地上。   而这还不是,最让屋内的死士害怕的,最让他害怕的是……   在北王旋身而起的刹那,同时将手中的长箭掷了出去。   那一把箭拧成一股,穿过窗户,准确无误的朝他射来。   长箭飞射而来的刹那,黑衣死士就发现了,也知道他该躲,可他的双脚却像是被人定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该……噗!”黑衣死士的低骂声,还未出口,那一把长箭,就全部扎入他的肩胛,离心脏仅有一寸距离。   “咳咳……”黑衣死士踉跄一步,放在机关上的一松,长廊外的箭雨忽的一下就停了。   黑衣死士脸色一变,想要再次上前控制机关,可是晚了!   箭雨一停,北王飞身而入,抢在黑衣死士之前,将他插在机关上的钥匙拔了出来,并且……捏成一团!   地宫里,有些机关触到便能启动,但有些机关,只有握有钥匙的人才能启动,比如刚刚那场将北王困在长廊中的箭雨。   但可惜的是,黑衣死士不够强。   北王毁了钥匙,上前,一把掐住黑衣死士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带本王,好好逛逛这地宫!”   那些孩子的尸体,还有梅公公与巫族族长所说的子孙汤,无不告诉他,这座地宫充满了罪恶。   这座地宫,值得好好挖掘,指不定……   他能把西凤的天,给掀了! 第1256章 浮尸,不可能这么巧   有懂水下宫殿机关的人质在手,北王压根就不怕宫殿里的陷阱,凡是有需要,直接把手里的死士丢出去,让他去试水。   那死士最初倒是硬气的,宁可惨死暗器下,也不表露一丝异常,可是……   北王拿他试暗器,一旦触动了暗器就把人拎回来,拎到安全地带,待到暗器、陷阱过去了,才会继续往前走。   如此反怎么,北王试出了一个个陷阱,死士受了一身的伤,却仍旧没有死。   “你,给我一个痛快!”死士一身的伤,每往前一步都是煎熬,却死不了,身上无一处不痛,只能悲愤的大喊,然而北王连看都不看他,依旧把他推出去试陷阱。   到后面,凡是遇到了机关陷阱,哪怕北王没有把他丢出去,死士也本能的害怕,而他一害怕,北王就知这条路不能。   有这么一个“熟”人在,北王顺利的将就水下宫殿逛了一遍,然而里面干净的很,什么也没有。   这个干净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东西。   这不合理。   不说丢弃在底层的那些男童尸体,就说这座水下宫殿,处处陷阱,步步杀机,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道门,它通向哪里?”北王突然开口。   “什?什么?”黑衣死士整个人都僵住了,因受伤而弯曲膝盖,不自觉的绷紧。   “本王问你话!”北王拎着黑衣死士的手一松,“嘭”的一声,黑衣死士落在地上。   “啊!”剧烈的疼痛,刺激的黑衣死士大叫,身体不自觉地扭曲。   “它,通向哪里?”北王再次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说。”黑衣人跌在地上,面对北王逼人的视线,黑衣人不自觉地蜷起身体,不断往后退缩。   哪怕他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他根本不可能从北王手中逃脱,可依旧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不断地往后蜷缩。   他,惧怕北王!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它背后的门在哪?”北王蹲下来,看着那黑衣死士,身子前倾,靠得极近,威胁意味十足。   “我,我……”黑衣人已退无可退,他眼神散涣,上下左右的乱瞟,就是不敢看北王。   北王冷笑一声,手握成拳,抵在那人心脏处,“本王从来不是好人,你明白吗?”   见识过北王一拳,打死一人的本事,黑衣死士顿时冷汗如雨下,“我真……”   “嗯?”北王倾身上前,抵在死士心脏处的力道稍稍加重。   黑衣死士只觉得,仿佛是有千万斤重的重物抵在心脏处,别说呼吸,就是张嘴都疼的厉害。   “大,大殿后!”   黑衣死士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话说出来,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当即脸色煞白如纸,然而北王却没有在理会他。   “咚!”北王的拳头,在黑衣死士心脏撞了一下,转身离去。   那一下很轻可又很重,黑衣死士张大嘴,看着远去的北王,瞳孔渐渐放大、放大,直到……散涣。   水下宫殿的大殿,按照前朝主殿所建,正前方摆放着一张龙椅,龙椅下首是九步台阶,北王拾阶而上,看都不看台阶上的龙椅,走到龙椅后,可不想寻了半天,却没有寻找所谓的“门”。   北王挑眉,后退数步,退到台阶前,看着那张浑身散发着“金贵”气息、由纯金打造的龙椅,嘴角微扬,上前,在龙椅上坐下。   北王两手放在龙椅扶手上,用力往下一按,只见……   金色龙椅转了一个头,而龙椅后方的墙面也缓缓往上升,空出一条能容两人通过的道。   北王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门。   他不知道楚九歌在不在门内,但他没有选择,只能冒险。   没有任何犹豫,北王起身朝门内走去……   与此同时,被北王“放”出来的男童尸体,也浮出了水面。   锦城外的月亮河,可以说是锦城百姓的母亲河,它为城内、城外的百姓,提供所有的生活用水。   每天,锦城的水贩子,都会早早的在月亮河上游汲水进城卖,晚些时候就会有人过来洗菜、洗衣。   今天,那些水贩子也和往常一样,在上游处汲水,可突然的……   河同上,浮现了十几俱男童尸体!   汲水的水贩子,吓得连吃饭的家伙都顾不上要,踉踉跄跄的就往城内跑,急急的上报给官府知。   天子脚下,发生这般恶劣的事,官府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派衙役、仵作前往。   衙役一共打捞出十八俱男童的尸体,这十八俱尸体年龄不一,身上衣服好坏均有,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们的子孙根没了。   直觉告诉锦城府尹,这事不仅仅是恶劣,背后还牵扯到了宫里的人。   锦城府尹不敢擅自作主,即刻进宫禀报,“陛下,离锦城十里外的月亮河上游,发生了一起恶意抛尸案件。死者全为男童,所有男童……”   西凤皇帝初时还不曾用心,听到这里突然一怔,等到锦城府尹说,“所有男僮子孙根皆被人割去”,西凤皇帝猛地坐直,“你说……在城外发现有人抛尸?且俱是去了子孙根的男童?”   事情,不会那么巧合吧?   西凤皇帝看向梅公公,以眼神寻问:可是那处出事了?   梅公公赐从那里来,并没有发现异状,他朝皇上摇了摇头,可面上仍是不安。   事情不可能那么巧。   “回陛下的话,臣亲自查看过,确认无疑。”锦城府尹跪在殿中,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知皇上的异状。   “尸体在何处?”西凤皇帝冷着脸道。   不管是与不是那处暴露了,这事都要压下来。   “尸体存放在义庄,臣已派人看守。”锦城府尹恭敬的回答。   “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胆敢行凶抛尸,行凶者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梅伴伴,你立刻去查……朕限你三日内,找出真凶。”西凤皇帝板着脸,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西凤皇帝在臣子面前极少摆脸色,朝臣们都习惯了和颜悦色的皇帝,见西凤皇帝突然沉下脸,锦城府尹只当皇帝重视此案,并无多想。   见这么棘手的案子有人接手,锦城府尹暗自欢喜还来不及,连忙将案子移交给梅公公……   锦城府尹一走,西凤皇帝就变了脸,“梅伴伴,立刻……”   “陛下,出事了!”   一灰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第1257章 抹黑,八百里军情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陛下!”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爬进大殿,就扑通一声跪下了,“陛下,八百里加急!东林大军压境,领军的……东林六皇子,要,要带兵入西凤!”   “你在说什么?”水下宫殿的事还没有去查,又听到东林大军压境,饶是西凤皇帝修养再好,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提高音量。   “八百里加急军报,东林大军压境。”小太监将手中的折子举了起来,哆嗦的道:“东林六皇子说,说……明天日落之前,没有看到北王妃,就要,就要带兵入境。”   梅公公脸色阴沉的步下台阶,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军报,确定无误后,也不敢翻看,连忙呈给西凤皇帝。   西凤皇帝展开一看,气怒的大拍桌子,“放肆!”东林,不,是北天骄,北天骄简直目中无人。   他居然真的发兵西凤,他要干什么?   挑起两国战乱吗?   “陛下息怒。”梅公公扑通一声跪下。   西凤皇帝眼眸一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召集文武大臣议事。”   “是,陛下。”   梅公公匆匆退下,将西凤皇帝的命令传达下去,不到两柱香的时间,梅公公又一脸急切的跑了进来,同时将殿中所有的下人挥退。   西凤皇帝靠在龙椅上,双眸微闭,他看到梅公公的动作,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制止。   “陛下。”梅公公双手兜在衣袖,走到西凤皇帝身旁,压低声音道:“巫族族长死在宫殿的,守门的死士也都死了,巫族族长全身骨头被人捏碎,其余皆是被人一拳震碎了心脉。”   “一拳?”西凤皇帝已做了最坏的准备,听到梅公公的话,只是抬了抬眼皮,“是北王?”   “应该不是,北王擅长用剑,并没有见过他用拳。且,据查,北王顺着护城河寻北王妃去了,怎么也到不了月亮河。”梅公公一脸凝重的道。   “不是北王就行,仔细查清是何人所为,不必留活口。”西凤皇帝点了点头,“巫族族长死了,子孙汤……”   “陛下放心,巫族并不止他一人,当日拿到子孙汤的方子,小人就去找了巫族几位长老,那几位长老也是擅长的,有他们在,最后一剂子孙汤不会出问题。”梅公公说到这里,面上难得露出一点喜色。   西凤皇帝绷紧、阴沉的面露,也缓和了许多,等到文武大臣奉命进宫,西凤皇帝也已恢复如常,只是面色比往日凝重。   “边境的消息,想必各位已知悉。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西凤皇帝一来,就开门见山道。   “还有什么事好说的,东林都发兵边境,往我们脸上拍巴掌了,当然是打过去。”有性子急的武将,直接就跳了出来,“陛下,你给我二十万兵马,我定打的他们东林人屁股尿流,再不敢来我们西凤蹦哒。”   “哼,二十万?你以为二十万兵马,你就能逼的东林退兵吗?你是不是没有打听清楚,这次东林派往我西凤边境的兵马,是谁的吗?”有冷静的文臣,听到武将不靠谱的话,冷讽了起来。   不等那武将跳起来反驳,方将军就开口了,“是北王的北域军。”   “北域军?”有人倒抽了口气。   方将军点了点头,“对!刚拿下荣兰的北域军!”只有十余万兵马,就将北林三十万大军驱逐,辗压荣兰二十万大军的北域军。   这样的军队,虽然只有十万人,但也不是他们西凤二十万兵马能对抗的,尤其领兵的人还是北王。   “北王擅长练兵,更擅长领兵。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我们与北林、南凉三国联手攻打东林,一连拿下数十座城,眼见就要剑指东林皇城,却被北王阻挡的事?” 方将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当日,三国联军尚且不是北王的对手,今日只凭我们西凤,恐难敌北王的铁骑。”。   他的话刚落下,那位急性子的武将就跳了出来,“方见深,你少在这里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我们都知道你跟北王交好,你当然帮着北王说话。”   “是不是危言耸听,与北王交过手的各位大人应该清楚。”方将军面色平静的,看向站在殿尾的几位武将,“当日,你们带兵出征,与北王正面交过手,你们最有发言权,我方见深可有夸大其谈?”   “方将军所言非虚,北王是天生将领,如若只派二十兵马前往边境,恐抵挡不住北王的铁骑。”这几个武将,因征战东林失败,回来别说加官进爵,直接坐了冷板凳,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洗刷自己的无能,他们恨不得把北王捧成战神,非凡人所能敌也。   “你们这群人,就是一丘之貉,你们拿了北王什么好处?这么为北王吹嘘?你们打不过北王,那是你们无能,并不表示别人也打不过他。陛下,你给我二十万兵马,我定当将北王的兵马,阻挡在西凤的国土外!再给我十万兵马,我定打到北王的老巢,把荣兰拿下来。”那武将大包大揽,拍着胸脯保证,气势十足,任谁看了都会热血沸腾,忍不住出兵一战,但是……   无论是西凤的皇帝,还是西凤的文臣们,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们虽然在言语上对北王不屑,但绝不会真认为北王无能。   北王敢派兵,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陛下,此次出动的全是北域军。此事,想必是北王私下的行为,东林陛下定然不知,我们将此事传给东林,再买通东林的大臣弹劾北王私自出失,意图造反,您觉得意下如何?”这一招,西凤没少用。   早些年,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弄一点“证据”,再联合东林的大臣,一起制造北王与西凤来往亲密,意图“叛国”的假象。   而每一次,东林皇上看到证据,都会如临大敌,而后如他们所愿的折腾北王,打压北王。   虽然,每一次都北王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可时日久了,北王与东林皇帝、东林朝臣的关系,却越发的恶劣。   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没有哪个皇帝是不防的,但是…… 第1258章 暴露,帝王的手段   那是以前!   现在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东林皇帝想必会很高兴北王篡位。”西凤的左相,对内情知之甚详,不等西凤皇帝开口,就道:“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我们能用的招,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东林的陛下,不会再向以前那般,制止北王的出格行动。相反,他会十分满意。”   “这……不可能吧?北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东林陛下怎么可能会满意?这些年,东林陛下可没少打压北王。”要不是有东林皇帝打压北王,他们西凤这些年,也不会过的这么安逸。   北王那可就是一个战争狂人,自打他的北域无法生存后,北王就琢磨着换地方,东林皇帝不给,北王就一心想要自己打下来。   要不是东林皇帝,一直打压北王,不给北王发展壮大的机会,指不定他们西凤,就要被北王咬掉一口。   “你没有听到吗?领兵的是东林六皇子!”方将军沉着脸说了一句。   “东林哪来的六皇子?东林不是只一个被废的太子,一个残废的大皇子,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小皇子吗?这怎么又冒出一个六皇子?”对东林情况不甚了解的西凤大臣,越发的懵了。   “东林六皇子被高人批命,与皇宫相冲,需得在道观养到十八岁才能回宫。道家那位名闻天下的道子凌乱,就是他。”道子这个说法,是为了与西凤的佛子相提并论,不过凌乱在道家的地位,确实十分的超然。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好惹的。”一众文臣听罢,皆是沉默。   原先跳的最欢,叫嚣的最厉害的那位武将,几次想要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没有东林向北王施压,没有东林断北王的粮草、补给,他们西凤要拿下北王,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没可能!   一瞬间,大殿寂静的落针可闻,西凤皇帝也没有急着开口,他将底下那些臣子一个接一个的看过去,最后视线落在方将军身上,“方爱卿,此事……你可有应对之法?”   “陛下,北王妃在我西凤境内失踪,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不然,便是打消了东林六皇子带兵入西凤的念头,北王也不会停止挑我们的麻烦。”方将军双手抱拳,不卑不亢的道。   “北王妃的下落,朕交给你去找,你多少天能找到?”一个皇帝,要折腾手下的臣子,有千百种合理的办法。   敢背着他与北王合作,方见深等着倒霉吧!   “陛下,臣只会打仗,不会寻人。九门提督对城内更为熟悉,想必九门提督更有办法。”方将军早就猜到,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他,并不意外。   “九门提督找了三天,没有找到行刺的人,也没有找到北王妃。朕不认为他有那个本事,方将军接旨!”西凤皇帝根本不给方将军拒绝的机会,直接下旨,命他在明日日落之前,找到北王妃。   否则,军法处置!   “臣!领旨!”方将军苦笑一声,抱拳应下,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臣的女儿……可否容臣妻进宫,见那不孝女最后一面?”   方将军的女儿方侧妃,于数日前横死在东宫,皇上准其葬在太子身侧,东宫停灵七日,明日就要下葬。按说方将军的夫人,早该进宫哭丧,只是……   最近宫里乱成一团,就是太子的丧事也是一切从简,宫里根本没有通知方家进宫哭丧,方将军只能求皇上准许。   “准!”西凤皇帝看了方将军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方见深,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朕不客气!   方将军领了重要的差事,匆匆回到方府,交待了结发妻子一声,便带着人出城,与九门提督一同配合,在城内、城外的寻人……   而方将军不知,这是他与妻子相见的最后一面!   要是早知晓,他必然不会求皇上……   在龙椅后方找到路后,北王沿着那条小道,走了近两个进辰,才来到一座小山谷。   此时,天已经黑了。   然,北王却半点不受影响,借着暮色为掩饰,潜入了小山谷。   小山谷地势极矮,四面皆是高山,除了北王进来的那条道,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北王潜入小山谷,很快就将山谷里的情况摸清了。   这是一处训练死士、探子的地方。   在此处接受训练的皆为男童,从十几岁到几岁的都有,北王甚至还听到了小孩童哭泣的声音,还有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冷漠的呵斥声。   那些孩子的声音尖细、阴柔,与宫中的太监无二。   “西凤皇帝还真是人尽其用。”不需要往里探,北王就知道,这个山谷里面有什么。   罪恶、黑暗、血腥……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这里都有。   北王避开训练营,朝山谷正中间走去,刚走近,就听到屋内传来冰冷的质问声,“宫里传来了消息,那些孩子的尸体被人发现了,但只有十八俱?怎么会少一俱尸体?那俱尸体在哪里?”   “大人息怒,小人……小人不知。”   “不知?”质问的男声,猛地提高音量,语气阴柔的道:“你是不是吃准了,宫殿里的人都死光了,没人跟你对质?这些年……隔三差王就少几俱尸体,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大人,小人……小人只是嘴馋了。”   “嘴馋?我怎么没有闻到香味?这么点大的地方,你往哪里藏?”阴柔的男声,不屑的冷哼,“你这么点小伎俩,骗骗别人还行,想骗咱家,你还嫩了一点!我不管你把那些孩子的尸体偷到哪里去了。也不管你拿去做什么,记住!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许外出,也不许弄出乱子来,但凡出了乱子,你们一个个……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明白吗?”   “小人明白。”   “哐当!”   门板被甩得飞起,北王看到一白衣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道白衣身影似十分警觉,他出来时,朝北王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异状才往前走,可是……   走出不到十米,那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杀了过来! 第1259章 惊敌,黑夜的一角   “哪来的小毛崽子,敢在咱家的眼皮底下乱蹿。”   白色身影,化掌为爪,猛地抓向北王,尖细腥红的长指甲,在黑夜显得妖冶而阴森,细长尖锐的手指如同厉鬼的手,带着丝丝阴冷的风,划向北王的颈脖……   白色身影折回的又快又突然,事情半点预兆也没有,这也就是北王,要换作旁人,就算不被这利爪划破喉舌,也得见血。   而北王,只是身子一侧,就避开了白影挥向他的爪子。不仅如此,在道爪子手腕一转,换个方向去抓北王时,还被北王一掌击开了。   “好厉害的小崽子,难怪敢闯水宫,原来是有两下子。”白影被挥退,一连两击都不中,似恼怒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挥向北王。   地下水宫被人闯入,宫中所有的人惨死,而凶手却不知所踪,白影和山谷里的管事,早就猜到,人很有可能潜了进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动山谷的布局,也没有对外宣布此事,只是几个管事越发的警醒,不敢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这不,就让他们碰到了。   “许多年,没有人叫本王小崽子了。”北王的身法诡异而迅速,白影两只手都化为爪,不断攻击北王,却始终碰不到北王,且每每都在即将碰到的刹那,被北王给避开了。   白影打了半天,却连北王衣袍上的丝线,都没能刮下来一根,正恼火着,听到北王的话,顿时一惊:“你是东林北王北天骄?”   “是本王!”北王侧身避开,取出怀中的手套,带上……   “咔!”的一声响,北王一挥手,拳头与白影的腥红手指相撞,听到咔的一声响,白影惨叫一声,一截断指落在地上。   “你,你手上是什么?”白影惨叫一声,看一眼血淋淋的手指,不敢置信的大喊。   他手上这十个指甲,经过常年的打磨、锻炼,比钢铁还要坚硬,没道理北王轻轻一拳,就能将他的指甲打断。   是的!   轻轻一拳,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北王出了力,他的指甲就断了。   “与你何干?”北王说话间,已反守为攻,挥拳,朝白影砸去。   “咔嚓!”又是一声响,这一次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影在北王巨大的力道下,狼狈的后退数步,他捂着被北王击碎的肩骨,见北王又一次攻来,顾不得伤处的传来的刺痛,大声喊道:“北王爷!我是西凤皇室的人,你我之间并无冤仇,还请北王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西凤皇室?”北王不屑的冷笑,“本王与西凤皇帝也有来往,西凤皇帝乃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鼠狼手下。”   “嘭!”伴随着北王的话落下,又是一记重拳。   “啊!”白影惨叫一声,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而他跌下的瞬间,一朵五彩的烟花,从谷底升起,在半空炸开。   “嘭!”绚烂的烟花在黑夜的上空炸开,异常的美丽,也异常的醒目。   伽蓝寺离此处不远也不近,楚九歌正在院子里,陪着寺中的小孩玩,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在寺庙后方上空炸开的烟花。   “果然,这地方有人!”楚九歌看着炫目的烟花,立刻就想到白天捡到的那个小孩。   她可以肯定,那个小孩是故意被人遗弃的,她当时就猜测,离伽蓝寺不远,必然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只是……   寺中全是小孩,经不起折腾,她也不敢冒险。   这会,后山那地方升起了烟花,可见那地方爆光了。   不好!   楚九歌脸色一变,连忙低头,跟围着她玩的孩子说了一声,便跑去找三位大师。   三位大师正在后院,清洗孩子们的衣服,看到楚九歌进来,以为他要帮忙,连连摆手,“楚姑娘,不用……”   “元初大师,两位大师……刚刚,后山,就是那个方向,亮起了烟花,你们看到了吗?”楚九歌指着三位大师背后,也就是寺庙正后方,说道。   “烟花?你说……那个地方?”元初大师手中的衣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顺着楚九歌所指望去……   就在这时,那处又亮起一抹烟花。   五彩的烟花,为黑夜点缀了光彩,可元初大师的脸色,却一瞬间变得灰败。   其他两位大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僵在原地,像是失了心魂一样,“不好了!要出事了!”   楚九歌一看,就知这三位大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高声问道:“元初大师,你们知道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元初大师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得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转过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元初大师面上露苦涩,他指了指外面那群孩子,说道:“那群孩子,我跟你说……是我们三个在外面捡到的,其实不是,这些孩子都是我们在附近捡到的。前些年,我们捡到了第一个孩子,当时我们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哪家大人,阉割了自家的孩子,想送进宫去当差,结果因操作不当,孩子伤得太重,没用了才丢弃。”   元初大师说到这里,面上的神情越发的悲苦,他闭目说道:“我们本以为,那个孩子是意外,可不想,收养了那孩子后,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数十个孩子,被丢在寺庙外。那些孩子有大有小,无一例外都是失了子孙根,身体不行的孩子。我们三个……”   元初大师,看了他的两个师弟一眼,苦笑一声,“我们三个就是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这是有人看到我们,收养下了这些孩子,这才把孩子丢在寺庙外,希望我们能养着他们。我们三个是出家人,虽然没有什么钱财,但也无法坐视不理。于是,这些年下来,我们收养的孩子越来越多,我们也想过,去跟那个丢孩子的沟通,只是……”   “师兄!”元初大师说到这里,另两位大师低声呵阻止了一句。   元初大师面色一凝,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往下说,“楚姑娘,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对后山,他们讳莫如深,能不提就不提,要不是今天后山那处突然燃起烟花,他们都不会提起…… 第1260章 暴露,必须抢占先机   元初大师不肯多提后山之事,自然是知晓事情太过严重,怕把楚九歌牵扯进来,但是……   自打楚九歌被元初大师救回来后,她就牵扯进来了。   尤其是现在,她更是逃不掉。   楚九歌无视元初大师的为难,问道:“大师,你们是找不到他?还是他背后的势力太大,你们不敢找他?”   “楚姑娘,知道太多,对你无益。”元初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说。   “大师,那处曝光了,你们觉得伽蓝寺还能藏多久?要让背后之人,知晓你们收养了这些孩子,你和这些孩子还能活着吗?要知道,能在天子底下,掳这么多男童过来阉割,却能不惊动官府、不惹出民怨的,绝非普通人。你觉得,幕后之人要是发现了伽蓝寺的秘密,会容忍这些孩子活着吗?”元初大师三人是好人,但……   想要护着外面那些孩子,想要护着伽蓝寺,光是好人不行。   “我们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地方也不是没有人来,隔三差五也会有军爷来打转。我们发现了军爷的踪迹,都会把孩子藏到地窖,以免被人发现。”元初大师说道。   “可是,这一次和与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这一次,后山那处暴露了,来的绝不仅仅是军爷。还有,三位大师,你们打算让这些孩子,一辈子都躲在地窖吗?现在,他们有你养?以后呢?就算我肯养,我能养到什么时候?”   楚九歌叹了口气,见三位大师沉默不语,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只道:“三位大师,这些年也应该感觉到,养这些孩子不容易的。且,随着这些孩子长大,光吃食就是一大笔支持,三位大师怎么养他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孩子与普通的孩子不同,也许他们一辈子呆在伽蓝寺,对他们来说是好的,可是……   他们自己愿意吗?   愿意一辈子,像是废物一样,被人圈养着?   就算他们愿意,可有谁天生该养他们一辈子?   一百多个天生残疾的孩子呀,且日后还会更多,没有人能养得起他们一辈子。   “他们跟别人不一样,他们要出去了,会……”受人歧视,被人嫌弃。   “大师,他们不走出围墙,永远不知围墙外的天地,自然不会受到伤害,但同样的……他们不走出围墙,不知晓围墙外的生活,就会永远对围墙外面的生活好奇。大师,你能保证关他们一辈子,不让他们接触外人吗?你能保证,这小小的伽蓝寺,能养得活一百个,一千个这样的孩子吗?”   楚九歌叹了口气,语重心常的道:“大师,把他们关在这里,就等于把伤口用黑布包起来,假装看不到伤口,看不到流血。可这样做,并不能医好伤口,只会让伤口恶化腐烂的更厉害,甚至会引起其他地方跟着腐烂。”   “是,是我们着相了。”元初大师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总以为,把这些孩子养好就足够了,却忘了他们也是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们一味的将此事盖住,只会让越来越多的孩子,受到迫害。”   就像,早些年,只有一两个孩子被丢在寺外,近两年却每月都有数个孩子,被丢弃在寺庙外。   他们此举,看似是在救苦求难,实则害了更多的孩子。   要是他们早一些,将后山的事暴光,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孩子,受到迫害了?   元初大师三人不禁面面相觑,随即越发苦涩……   “楚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说说吗?”他们赞同楚九歌的话,却不会盲目行动。   他们想要救助更多的孩子,但前提是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危。   “方见深方将军,三位大师可知晓?”楚九歌原就没有想过,一直躲在这里,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京城的人接触罢了。   旁的人她不知可不可信,但她知道北王信任方见深,那她也信。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她不信。   后山那处不管是谁的地盘,今晚暴露了,这一片势必要乱,安全起见,他们得跑,先一步离开此地,不然……   就等着被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我们知道。方见深方将军乃是陛下的心腹,他管着城外的数万兵马,他可信吗?”他们原想过找方将军,只是他们隐约猜到,阉割男童之事与宫里的人关。且,那人也提醒过他们,不要找朝廷的人,没有用的,只会让所有人死的更快。   但现在,他们没有选择。   那处曝光了,他们要不自救,伽蓝寺也的秘密也会保不住。   “旁人我不知道,但方将军是可信的。三位大师要信得过我,我先去找方将军,让他派人来接大家。”伽蓝寺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寺里只有一匹老马,根本无法带着上百个孩子离开。   他们需要外援。   “这……”元初大师的面露迟疑。   他们能说不信吗?   “大师,这个时候你们只能信我,不然大家都得一起死。”楚九歌也不多言,只把后果说给三位大师听,“信我,大家还有一半的可能活下来。不信我,我要走,你们也挡不住我,不是吗?”   满寺院的老弱病残,就是一拥而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要不是她心软,发现后山的异常她就跑了,根本不会来找三位大师。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此,就劳烦楚姑娘了。”元初大师能屈能伸,当下就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   楚九歌自是不受,先一步托起元初大师的手,“大师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会回来。如若,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带人回来,那就便只有一个可能——我!遇险了!届时,还请大师,把孩子都保护好,便是我遇险了,我也会想办法,通知我的朋友来接他们。”   “楚姑娘高义,这些孩子……会一辈子记得你。”元初大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哽咽,再次朝楚九歌叩拜,同样被楚九歌拦住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楚九歌什么都没有收拾,大步朝马厩走去,策马就往山下跑。   她必须赶在,后山那方势力的援兵到之前,带人来伽蓝寺。   直觉告诉她,后山或者说伽蓝寺这些孩子,与西凤那位皇帝陛下有关。   要是她的猜测成真,沈卿……   怕是要提前上位了! 第1261章 嚣张,整个西凤为我陪葬   时间就是生命!   作为大夫,楚九歌时常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赛跑,用时间的差,从死神手中抢回患者的性命,但是……   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无力!   以往每一次,跟时间争命,她能指望的只要自己。她只要不断鞭笞自己,让自己不断加快,再快一步,不断的逼迫自己就可以了,但……   这一次她要与时间争命,她能指望的,只有胯下的老马!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天黑后更不好走,便是跨下的老马识路,楚九歌也快不起来。   不是她不想,而是跨下的马不行。   这匹马真的太老了,平时驼点药材、木材下山,已叫这匹老马吃力不已,更不用提负载一个大活人,这对胯下的老马来说,是一种折磨。   “老伙计,你能快一点吗?等着你带人来救命呀。”楚九歌知道胯下的马已经尽力了,也知老马有灵,并没有抽打它,只不断的催促,希望这马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就是这般,等到楚九歌骑马来到山下,找到方见深方将军,也是两个时辰后。   “北王妃?你说……北王妃在外面,求见我?”方将军带着人,在城外搜索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刚带兵返回营地,连口热水都来不及喝,就听到亲兵来报,外面有自称北王妃的妇人求见。   方将军刚坐下,便惊得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道:“外面的人,真的是北王妃?”不会这么巧?他的命,不会这么好吧?   皇上刚命他,在天黑之前找到北王妃,这天还没有亮,他就找到了人。   要不是知道,北王妃事先没有与他联系过,他都怀疑这是北王妃与他一起,联手做的一场戏。   “属下也不知,外面那妇人自称北王妃,且谈吐不俗,属下不敢怠慢。”亲兵并没有见过北王妃,北王妃在西凤失踪,北王要西凤找人,却吝啬的给出画像,甚至不许西凤画出北王妃的画像。   九门提督也曾问过,没有画像,他们又没有见过北王妃,这样怎么找人?   北王这不是纯心为难他们,纯心找他们西凤的茬吗?   当时,北王说:“本王要找你们西凤的茬,需要理由吗?”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九门提督,就是皇帝都不高兴了,偏偏又拿北王没有办法。   北王手下的北域人,人人皆兵,且身后有强大的东林支持,根本不惧西凤。   北王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们见到人,就知道,她就是北王妃!”   这话玄之又玄,根本没有人把北王这话当回事,就是与之交好的方将军,也觉得北王这是在故意为难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北王眼中,北王妃肯定是特别的,可再特别也不会特别到,未曾蒙面之人,在没有见过北王妃之前,看到一个女人,就知道她是北王妃。   别说北王妃,不可能有这样特殊的气质,就连一国皇后也不可能有。   北王以为,人人都是他,只要站在那里,只要说一句“本王,东林北天骄”,人人便信他是东林北王爷了。   但心中不屑归不屑,方见深听到亲兵的禀报,还是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远远,看到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站在火光下,方将军不由得皱眉:他怎么就看不出,这人是北王妃?   是这妇人作假?   还是北王夸大其辞?   可,有谁敢造这种,一见到北王就会被拆穿的假?   是以,那就是北王夸大其辞了?   方将军带着疑惑,朝那妇人走去,还未走近,就见那女子快一步上前,说道:“方将军,我姓楚,东林北王妃!”   一个照面,方将军就知道,这就是北王的王妃!   不需要认证,不需要问为什么,她一走近,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必然是北王妃。   他想,他有些明白北王那句“你们见到人,就知道,她就是北王妃!”是什么意思了。   不同的长相,不同的气度,不同的语气,但她一开口,就像是北王的分身,同样的自信、沉稳、强大,还有一丝不异察觉的狂妄。   这样的自信,这样的稳重,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她背后必有强大的实力做支撑。   一如北王!一如北王妃!   面对楚九歌,方将军无法怀疑她的身份,当下就朝楚九歌行了一个礼,“见过北王妃!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北王一直在寻你,我皇陛下也在……”   “方将军,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帮我救人!”楚九歌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想一开口对方就认了。   她想,必然是北王,事先把她的画像,给了西凤人。   “北王妃,你说什么?救人?”方将军话说到一半,被楚九歌打断,却也不恼,只是不解地看着楚九歌。   “对,点五百兵马,随我去伽蓝寺。”多的话楚九歌没有说,只直接下令。   “北王妃,我得到的旨意是寻你,寻到你,便足够了。”方将军面露不解,心中暗自猜测,莫不是北王出事了?   可不对!   如若是北王都对付不了的人,他带着五百兵马去,有什么用?   如若不是北王,那会是谁?   在西凤,这位北王妃还有认识的人。   楚九歌没有解释,只道:“北王说你可信!我能信你吗?”   “能信!”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将军还能如何?   他只能应着头皮应下。   “给我准备一匹马,带人跟我走!”楚九歌再次强调,“十万火急,去晚了,上百条人命就没了。”   “北王妃,我能问……”   “不能问!”楚九歌再一次,打断方将军的话,“你只要带人跟我走就行了。你要不同意,那我就自己去……方将军,我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任性、无理取闹,我是真的要去救人,而且还是救你们西凤的百姓。”   为了让方见深尽快出兵,楚九歌不客气的威胁道:“方将军,我建议你最好带人随我走。你该知道,保护我,确保我安全无事,对你们西凤来说很重要。我要是死在西凤,北王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届时整个西凤都要为我陪葬。”   楚九歌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常,平常到…… 第1262章 凄美,你是魔鬼   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方将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能把威胁人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又如此的清新脱俗、毫不做作……   这果然是北王妃,威胁起人来,与北王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却又让人不得不屈服。   被威胁的方将军,还能如何?   他倒是可以把北王妃绑了,无视她的威胁,把她“安全”的送回京城,但方将军可以肯定,他真要这么做了,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得罪了北王,还能跟北王讲讲道理,要得罪北王妃,北王会给他跟北王妃讲道理的机会吗?   肯定不会!   不过,方将军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了一把,“北王妃,我可以派人去你说的伽蓝寺,你安心呆在军营可以吗?”   “你觉得呢?”楚九歌不答反问。   聪明一点的人,只要看以伽蓝寺的那些孩子,就能想到他背后的阴谋,她不认为方将军是蠢人。   她相信方将军会救下那些孩子,但她更相信,为了西凤的利益,方将军在发现异常后,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盖住,把痕迹抹掉。   但,这么做符合了方将军的利益,符合了西凤的利益,却不符合她与北王的利益,也对那些孩子不公平。   那些孩子受到的伤害,总该要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负责。   方将军早就知道,他没办法劝说楚九歌,只得点五百兵马,在楚九歌的带领下,朝山上走去……   出发前,方将军再三交待,“北王妃,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三步,你在我身边,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好,我会尽量。”楚九歌满口应下,没有一丝不耐烦,之后的一路上,她也是这么做的,让方将军一度以为楚九歌特好话说,陪她去伽蓝寺不会有危险。   然而,等到他们到了伽蓝寺,方将军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天真。   有了军方的快马,楚九歌与方将军一行人,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山上。   此时,天方亮,隐约可见不远处的树,已不需要火把照明。   可就在众人准备灭掉火把,继续前行时,楚九歌突然大喊一声,“不好!伽蓝寺……着火了!”那些孩子……   楚九歌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她来了晚了,她还是来晚了!   楚九歌全身战栗,只感觉整个人都懵了,她看着伽蓝寺方向冒出来的浓烟,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善良宽厚的元初大师!   天真可爱的小树!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孩子……   她来晚了!   “快……快上山,快上山!”一路上,遵守承诺,不离方将军三步远的楚九歌,猛地一扬马鞭,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策马狂奔,眨眼间就冲出百米外,脱离了队伍。   “北王妃!你疯了!”方将军快要气炸了,看着一马当先的楚九歌,连忙抽打马胯下的马,拼了命的追过去。   那什么伽蓝寺,在这个时候着火,肯定不是寻常,北王妃这个时候冲过去,万一歹人没有走怎么办?   北王妃要死在那些歹人手里,他方见深就完了!   “快,快追上去。”方将军快气疯了,却又不得为追上去保护楚九歌,以免楚九歌出意外,可是……   他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带着兵马赶到时,楚九歌正与刚放完火,还没有来得及走的歹徒对上了!   他来时,正好看到……   楚九歌收割人命的刹那!   “唰”的一声,银光闪过,一个个黑衣人被切成两截,有的从腰间斩断,有的直接去了头颅,还有的……   被切成了四截!   血,如泉涌,飙出来的刹那,溅的有半高,地上的黄土刹那就被染红、浸透。   浓烟大火、枯树黄土、荒凉古寺、肆贱的鲜血,布衣荆钗的冷艳美人,还有灰蒙蒙的天,在这一刻竟是勾勒出一画绝美的画面。   暴力!血腥!凄美!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在刹那间收割了无数条生命。   北王妃,她……是魔鬼吗?   他终于明白,北王提起北王妃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显摆,是因为什么了。   北王妃果然是北王妃,能被北王看上,还被北王捧在手心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难怪,一直没有北王妃的消息,北王却只是着急而没有不安与惶恐。   要他的妻子,像北王妃这么彪悍,便是失踪他也不怕。   楚九歌刚杀完人,周身还散发着森冷的杀气,眉眼间充满了戾气。扭头,见方将军和他带来的人,一个个呆滞不动,当即就怒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是!是!”方将军吓了一大跳,一瞬间有面对北王的感觉,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急忙下令,“快,快救火!”   “没有水,怎么救火?”方将军带来的五百士兵,在楚九歌说话时,就回过神了,他们也知道要救火,却不知从何下手。   “用树枝、沙土,将火扑面。”楚九歌说话间,已经跳了马,借了一个小兵的刀,砍断一棵不算大的树,而后抱着树干,扑向大火。   楚九歌过来时,那群黑衣人刚放完火,此时火势虽然起来了,但只在外围,浓烟大,火烧起来了,火势却不猛。   楚九歌的力气有限,可在她的扑腾下,外围的火苗还是小了下来。   一个女人都这么拼,方将军和他带来的五百兵,哪里还敢说不,砍树的砍树,挖土的挖土,五百人一分工,很快伽蓝寺外的大火,就被灭了一半。   勉强有一条,可以容人通过的路,楚九歌也顾不得那么多,丢下手中被火烧得光秃秃的树,就往伽蓝寺里冲……   她来晚了!   她不能再晚!   不顾四周的高温,楚九歌毫不犹豫的往里冲……   “北王妃,危险!”方将军一个错眼,就见楚九歌往起火的伽蓝寺里冲,险些气得吐血。   北王的女人,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她知不知道,她的性命代表什么?   她要死在西凤,北王真的会拿整个西凤为她陪葬!   方将军气得吐血,却又不得不在跟上去…… 第1263章 要完,伟大的人   古朴,荒凉的古寺,被火熏的污黑一片,入目所见,皆是断垣残壁。   石头雕刻而成的佛像,被人拦腰砍断,滚落在地;本就破旧的墙壁,被人暴力摧毁;水缸被砸得稀巴烂;碎木头、竹篓散落一地;还有一些看不出颜色的干菜,被人肆意践踏,辗入尘土中……   寺庙内一片狼藉,所有摆设皆被人撞乱,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幸运的是,楚九歌与方将军一路进来,没有看到死尸,也没有看到鲜血。   看到这一幕,楚九歌高悬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东西坏了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楚九歌放心的太早了!   当她扑灭寺庙里的火,来到寺庙的后院是,就看到……   地上流淌的血,还有倒在血泊里,全身都是刀伤的元初大师三人。   “元初大师!”楚九歌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快步冲上前,走到元初大师身侧,单下跪下,伸出手却是不敢碰。   元初大师身上布满了交错无序的刀伤,伤口每一处都在流血,而他还没有咽气!   不仅仅是元初大师,另外两位大师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们已经咽气了。   不需要多问,只看这伤口,楚九歌就知道,元初大师三人之前受到怎样的折磨。   “楚……楚……”元初大师倒在血泊里,他的瞳孔散涣,意识正在渐渐消融。   他拼尽了力气,睁开眼睛,看了楚九歌一眼,确定人无误后,便指着指前院的方向,“佛,佛……下……佛……”   只这么几个字,便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怕楚九歌听不懂,挣扎着想要说清楚一些,可嘴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极度不甘心,用力瞪大眼睛,手指着前方,青筋都冒了出来。   楚九歌只觉得鼻子一酸,她握住元初大师的手,用力说道:“我知道,元初大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懂!我听懂了!你放心!你放心!我会,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她与元初大师三人只相处了几天,按说依她的冷情,人便是死在她面前,她不会动容。   毕竟,她见过太多生死。   可此刻,看到全身是伤,倒在血泊里,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等到她回来的元初大师,楚九歌却觉得心里酸胀的难受。   有些人,伟大的让人只能仰望!   元初大师不是什么济世天下的强者,但他确实很伟大。   至少,此刻,他很伟大!   “好!好!好!”元初大师听到楚九歌的话,紧绷的肌肉刹那就放松了,狰狞的面容恢复原有的祥和,死死瞪着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间合上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待到这三个“好”字说完,他便咽了气。   楚九歌单膝跪在元初大师身侧,在元初大师咽气后,她双膝跪下,给元初大师磕了三个头,以感谢元初大师的救命之恩!   方将军站在一旁,看到眼前一幕,眉头紧皱……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   这三个和尚的死法,说是凌迟也不为过,且用刑的人明显是个高手,一刀刀割下去,虽然没有三千刀,但三百刀还是有的……   全身划满伤口,刀刀见血,血流了一地,人还留着一口气,这手法他只在宫里见过。   用这样的手法,对付三个一看就很落魄的和尚,这伽蓝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他现在带人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方将军看着楚九歌,欲言又止!   可惜,此时的楚九歌,根本没有心情管他,给三位大师磕了头后,楚九歌说了一句:“方将军,叫你的人进来。”便率先朝前院跑去。   方将军顿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自从与北王扯上关系,他就没有安宁的时刻。   可他还不能怪北王,要不是有北王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选择倒向太子的他,怕是早就死了。   方将军认命的去外面,点了一百士兵进寺庙,还未走进来,就听到一群小孩惊慌无助的哭泣声,声音尖细清亮,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中,还伴随着小孩左一个“小歌姐姐”,右一个“小歌姐姐”。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交织成一片,尖细绵软,如同魔音穿脑,有那么一刹那,方将军觉得自己无法思考。   还有“小哥姐姐”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这,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孩子?”随同方将军一起进来的士兵,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孩子,从地底爬上来,愣在当场。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随着被关的孩子,一个个从地底爬出来,一股夹杂着尿骚味的闷臭味,在寺庙里散开了。   “小歌姐姐,这个弟弟的肚子鼓起来,他是不是也要不见了?呜呜呜……以前,小星就是这样,肚子鼓鼓的,然后他就不见了。小歌姐姐,你救救弟弟,救救弟弟……”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将楚九歌昨天捡到的孩子,举到楚九歌面前,哭着哀求。   楚九歌正在将底下的孩子,一个个拉出来,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接过那个孩子。   小孩还未满周岁,被包在小小的包袱里,小脸红得吓人,眼睛紧闭,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却是微弱的不可闻。   楚九歌将孩子抱到一旁,拂开桌上的碎石,将孩子放下,解开他身上的包袱,就看到他鼓鼓的小肚子,和被混着尿液的黄水浸透的尿布。   “这孩子……”方将军欲上前帮忙,就看到那孩子与正常人不同的下身,当即脸色一变。   他飞快的扫了其他孩子一眼,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他,他明白,这些孩子的声音,为什么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了。   这些孩子,他们……   “他,他们……都是这样的?”方将军整个人都慌了,他指了指楚九歌面前的孩子,还有其他的孩子,手指直颤抖。   他觉得,他真的要完!   他好像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   北王妃……害人不浅呀!   “嗯。”楚九歌沉默的点头。   这些孩子的异状,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方将军,而且…… 第1264章 酸涩,知道太多的下场   她需要方将军帮忙,帮着遮掩这些孩子的异常。   在楚九歌看来,伽蓝寺的事必须掀开,不然对不起这些孩子受的苦,对不起死去的元初大师三人,但这些孩子,就没有必要暴露在人前。   如果可以,楚九歌还是希望,这些孩子能不受外界的迫害,能有一方干净自在的天地,能让他们过完此生。   是以,楚九歌在为小孩检查时,特意挑了一个能让方将军一眼看到,又不会让其他小兵看到的位置。   方将军带来的五百人,说是他的心腹,但这里面有没有旁人安插的探子,谁也不知道,她防备一二,总比毫无防备的好。   “这伽蓝寺,到底是什么来历?”方将军得到楚九歌肯定的答复,又见楚九歌转过身子,背对众人,心里隐约明白了楚九歌的打算,不由得在心中暗骂楚九歌无耻。   北王妃这是非逼他上贼船呀,就像当初北王高调的,站在他方家门口,为他阻拦杀手一样。   这一个个的,完全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西凤人,我也是意外被伽蓝寺三位大师所救。”楚九歌说到这里,想到三位大师惨死的画面,不由得叹息了一句,“方将军,这些孩子是三位大师,用性命保护下来,你……如若不方便,能不能请你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味的强迫是没有用,只要能达到目的,楚九歌不介意以退为进。   “如果我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会怎么做?”方将军不认为,北王这位北王妃,会有那么好说话。   “听说……西凤的佛子地位超然,现在那位佛子就在广佛寺。”楚九歌眼眸一挑,看着方将军。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交由他来处理,事情还在朝廷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要扯上佛家,事情就麻烦了。   在西凤,寺庙众多,佛家信众也多,佛家在普通百姓间的影响力,不比皇权弱。这两年,随着佛法普及,随着佛教的佛子扬名西凤,佛家在西凤的地位越发的高,隐隐有与皇权争辉的迹象。   如若伽蓝寺的事交到广佛寺,由佛子出面,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看不见的权利之争。   “如果真要那么做,我就不会去找你,而是直接去找佛子。”楚九歌摇了摇头。   “哼!”方将军冷笑一声,不客气的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广佛寺离伽蓝寺上百里,北王妃是来不及才会找我吧?”   他以为,北王已经够不要脸的,结果北王妃更甚一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今天没有时间,我昨天还没有时间?前天还没有时间吗?方将军,别把我想得太坏了,我与沈卿好歹是朋友,要是佛家的势力比皇权更大,对他没有好处。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坑朋友。”楚九歌说的义正言辞,可实际上……   她之前,根本不知佛家的佛子,影响力有这么大。   而且,方将军说的没错,她也来不及,她也不敢保证,她去了就能见到佛家的佛子。   可不是人人都和方将军一样,她说一句“我是北王妃”,人家就会信的。   “事已至此,北王妃怎么说都行。现在……这些人,北王妃打算怎么安排?”方将军指了指那群小孩,问道。   “你的军营,安全吗?这些孩子受了惊吓,寺庙里的东西都被烧了,一个个又饥又饿,先给他们吃饱、穿暖,行吗?”元初大师三人,只能勉强把孩子养活,连稍好一点的条件都无法给他们。   此时已是初冬,哪怕是白天也寒气迫人,可这些孩子身上大多只有单衣。   平时在寺庙,一直烧着柴火,才没有让这些孩子冻着,等会要出去,要是没有一件厚衣服,大半的孩子都会受寒。   她与他们相遇一场,他们叫她一声姐姐,她总得为他们着想。   “我会安排好。”作为一个准备倒向太子的将军,他给自己安排的退路可不止一条。   现在,有沈卿这个得到宗室认可的皇子在,那些后路他用不上,拿出来安顿这些孩子,也不算什么。   有了方将军这话,楚九歌便放下心来,示意方将军站在一旁,帮她挡着其他人的窥视,便取出随时携带的银针,小心地将银针,一根根扎进小孩子腹部。   一连九根银针扎下,方将军只看到针尾不停地颤动,而随着银针颤动,一股尿液顺着小孩子下体流出,小孩子的肚子,已肉眼所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这时,小孩的哭声也洪亮了,听在耳朵里,尽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么小的一个生命,本来有着美好的未来,却生生被人切断了。   方将军看着小孩子的下半身,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堵得难受。   在方将军恍神间,楚九歌已为小孩子清理干将,并脱下外套,将小孩子包了起来,半点也不嫌弃小孩身上脏。   “姐姐,小弟弟没事了?”楚九歌将小孩抱起来,站在一旁,年纪稍大的孩子,立刻凑到楚九歌身边。   其他的小孩子,也是一脸巴巴地看着楚九歌,却没有往楚九歌身边凑。   这些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   “现在没事了,接下来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要给他喂太多水,每次喂一小口就好了。”楚九歌轻轻地拍打孩子的背部,熟练的哄着孩子。   待到小孩不哭了,稍大一些的孩子就懂事的上前,接过楚九歌手里的孩子,“小歌姐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弟弟的。”   也有半大不大的孩子,出来后,带着哭声,走到楚九歌身边,“小歌姐姐,爷爷呢?爷爷怎么不见了?”   “小歌姐姐,爷爷是不是……出事了?爷爷说,叫我们以后听你的话。”懂事的孩子,没有看到元初大师,就哭着寻问。   可他们就是哭,也是小声的低泣,没有一个孩子,放声大哭。   “小歌姐姐,我要爷爷,我要爷爷……”这些孩子大多懂事,但懂事并不表示他们能像大人一样成熟,什么都不懂。   他们,只是在压抑自己本性,而此刻……   没有看到元初大师三人的惶恐,让他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安怕与不安。 第1265章 诛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元初大师三人都死了,为了保护孩子们,死得很惨。   楚九歌不知如何安慰孩子,也安慰不了。在孩子们问,元初大师是不是和以前的小弟弟一样,死了,不会再回来时,她沉默的点了头。   这些孩子与普通的孩子不同,他们没有父母宠爱,没有亲人的关爱,甚至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善意的谎言,对他们不是良药。   这些孩子,得比旁人更懂事,才能活得更好。   “小歌姐姐,我们,我们可以去看看爷爷吗?”小孩们得了到楚九歌肯定的答复,并没有哭太久,他们沉默了片刻,带着哭音问道。   楚九歌想到元初大师三人的惨状,狠心摇头:“现在不行!现在,我们得换一个新家,让弟弟们好好吃东西,好好睡一觉。”   一直以来,拥有的很少的孩子们,被楚九歌拒绝后也没有哭闹,他们沉默的点头,乖得不像话。   方将军觉得,他这个见惯生死,见惯世间阴暗面的人,看到这群孩子纯真却又小心翼翼的脸庞,也忍不住动容。   真的是,造孽呀!   “我们走吧,外面风大,下山的路不好走,让这些哥哥们抱着你们,好吗?”楚九歌拍了拍身边孩子的头,轻声道。   小孩们沉默的点头。   不需要楚九歌多说,方将军立刻下令,进来的小兵们,一手两个,把孩子们一一抱了出去。   伽蓝寺的孩子,几乎都没有被大人抱在怀里的经历。年纪大的孩子还好,因为元初大师三人的死,他们很沉默,可年纪小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死别,被小兵们抱起的刹那,一个个都展露出纯真的笑颜,笑的比任何时候都满足。   这群孩子,想要的,就只有这么多。   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能叫他们满足。   方将军看着小兵,将大殿内的孩子一个个抱出去,一阵沉默。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才与楚九歌并肩往外走。   走到伽蓝寺门口,看着地上的残尸,不等楚九歌开口,方将军就道:“我会让人为三位大师收尸,这些孩子,我也会尽力保护。只是,我们的动作太大,可能瞒不住旁人。”   “没有必要瞒,幕后之人的好日子到头了。”楚九歌站在伽蓝寺外,看着寺院后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她没有猜错,在后山那处闹腾的人,应该是北王!   在西凤,除去北王外,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挑起这么大的事。   只可惜,北王与她的默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要是他们能再默契一些,指不定元初大师三人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楚九歌一阵叹息。   “那里……莫非是北王?”方将军察觉到楚九歌的目光,眼皮一跳。   “十有八九。”楚九歌点了点头。   除去北王,谁敢在西凤,闹出这么大的事?   “要……”方将军顿了一下,才道:“我派人去帮忙吗?”   “如果北王无法脱身,你带再多的人去,也没有用。”这事方将军不能掺和。   带兵来伽蓝寺,还可以说是她逼迫的,方将军什么都不知,可要掺和到后山的事里面去,方将军就脱不了身了。   知晓了皇帝的秘密,任凭方将军本事再大,功劳再高,也只有死的份。   “也是,这天下……谁人是北王的对手。”方将军长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说出帮忙的话,就后悔了!   ……   后山那朵五彩烟花一发出去,远在宫里的皇上与梅公公就收到了消息,知道这一处曝光了。   短暂的愤怒过后,皇上就立刻下令,派出死士,将后山所有人灭口。   没有实物,便是北王说破喉咙,皇上也不会承认,甚至还能倒打一耙,往北王身上泼脏水。   甚至伽蓝寺?   皇上并不知晓,这座寺庙收养了那些孩子,不过是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让人捎带手的灭了。   伽蓝寺的死士并非主力,真正的主力全在后山山谷。   这些人通过秘密渠道,闯入山谷后,把山谷里所有的人驱赶到一处,而后……   屠杀!   所有人,不管是在此处训练死士的管事,还是那些留下来,当作死士培养的无根少年,一个个都像是待宰的羔羊,被黑衣人赶到此处,被黑衣人一个个屠杀。   “救命!”   “不要,不要杀我!”   “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快跑呀,快跑呀!”   ……   被屠杀的人哭求、哀嚎,反抗,然而全都是徒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除去屠杀山谷的死士,还有一批死士,他们正在围攻北王。   他们确实不是北王的对手,但凭着人多的优势,围困北王一段时间却是不难。   有这批死士拖住北王,余下的人要屠杀山谷的里人,就不是难事了。   要知道,先前北王就将山谷里的管事,血洗了一遍,本事不弱的全都死在了北王的手里。   “你们的主子,还真是狠!”北王听到那些少年,发出来的惨叫声,不由得摇了摇头。   壮士断腕。   他小看了西凤皇帝。   多年的心血,说毁就毁;训练有成的死士,说抹杀就抹杀,西凤皇帝的狠辣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为敌,如若无法避免成为敌从,那就……   必须将他按死,不给他复起的可能!   “北王爷,我们家主子说了,你现在离开,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围攻北王的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把北王留在这里,只是拖住北王罢了。   要是北王就此放手,他们也不会追究。   “呵!”北王嗤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再次挥拳,将面前的死士一一击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毁了西凤皇帝多年的心血,西凤皇帝真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此揭过吗?   他,不信西凤皇帝!   就如,西凤皇帝也不会相信他,一旦有机会,就一定会将他诛杀一样!   此刻,所谓的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是…… 第1266章 击杀,本王从不天真   没有能耐杀死他罢了!   但凡西凤皇帝,有一丝杀死他的可能,都不会低头求和!   就像,但凡他有一丝拉下西凤皇帝的机会,都不会放弃一般。   北王完全不配合,无视死士求和的言语,继续挥拳,将面前的死士,一个个击倒。   于他而言,战斗,杀人,亦是另一种淬炼!   “敬酒不吃吃罚酒!东林北王,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这是我西凤!在西凤,在我皇的地方,是龙你也得跟我盘着。”领头的黑衣死士,被北王的狂妄激怒,他指着身旁的人道:“去,取盾牌来!本座倒要看看,东林北王那双拳头,能有多硬!”   “咚!”北王一拳,将面前的人击飞,扭头看了一眼下令的黑衣死士,眼中闪过一抹冷讽,而后继续出拳,显然是不把黑衣死士的话,放在眼里。   “今天!本座就要教教你,什么叫人外有人!”黑衣死士又气又怒,身上的肌肉绷紧,双腿和双臂都保持着进攻的状态,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不仅仅是他,外围所有的死士皆是如此,他们都在等,等前一批围攻北王的同伴倒下,而后自己接着上,以车轮战来拖住北王,以车轮战来消耗北王的体力。   “哐!哐!哐!”一批死士,举着笨重的盾牌出现,许是盾牌太重,他们的速度称不上快,但看着气势十足。   “来了!”领头的死士,眼眸微闭,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给我上!谁要杀了北王,重赏!”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先只想着以最小的代价拖住本王,缠住北王的死士,一瞬间斗志昂扬,就连守在一旁的死士,也是战意昂扬,恨不得自己冲进战斗圈,趁北王不备杀了北王。   然而,想杀北王的人很多,可真正能做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咚!咚!咚!”随着北王不断出拳,越来越多的死士倒下,很快,围攻北王的死士便换了一批,而这时,举着盾牌的死士,终于抵达了战斗的前线!   “你们退下,让他们上!”领头的死士,果断下令。   他手下的人不少,但能人却不多,真要全折在了北王手里,纵是他不在乎手下人的命,也会心疼今天的损失。   “哐!”   黑衣死士配合默契,只一个出拳的功夫,围攻在北王身边的死士,就退了大半,举着盾牌的死士冲了出来。   “嘭!”北王如先前一般的出拳,一拳打在盾牌上,发出一块巨响。同时,精铁所制、半指厚宽的盾牌,被北王打凹了一角,而北王的手却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连着又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一连三拳,打在持盾牌上,将盾牌打出一个个拳头大的凹陷,也打得盾牌后方的死士连连后退。   无他,北王这一拳拳的力道太大,大到即使有笨重的盾牌做支点,死士也站不稳。   “这不可能!”领头的死士,见北王的拳头,无惧盾牌的坚硬,震惊的不敢合眼。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北王这一拳拳,是打在笨重厚实的盾牌上。   “你的拳头,莫不是钢铁所制?”领头的死士,大声质问。   在战场可挡刀剑,就是一般的弩弓,也射不穿的盾牌,在北王面前却如同软包子一样,北王一拳就能打凹一处,而北王一连打了数拳,手却半点事也没有,仍旧在继续、不断的挥拳。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北王,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要杀本王,就这点本事?”北王自是不会回答黑衣死士的话,他一拳击出,将死士连人带盾牌打飞,而后嘲讽地看了领头的死士一眼。   “哼!本座就不信,你不会累!”领头的死士,咬牙切齿的道。   北天骄这人真是邪门了!   纵使他有深厚的内力,可以将盾牌一拳打凹,可他的手难道不会受伤吗?   拳头再硬,那也是骨头与皮肉,打在盾牌上,一拳两拳还好,北王一连打了数十拳,他就感觉不到一点疼?   他看着,都觉得疼!了   “你手上,带的是什么?”领头的死士,盯着北王的拳头看了许久,最后将目光落在北王带的手套上。   “呵!”回答他的,是北王的一声冷笑,还有与之同时挥出的拳头。   “轰!”北王猛地一出拳,这一拳用了尽十成的力道,而他这一拳挥出,效果也十分惊人。   “轰”的一声巨响,死士连同盾牌被打的飞起,盾牌脱手飞子出去,而飞出去的盾牌“崩”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化为无数块碎片。   “咻!咻!”盾牌的碎片弹向四周,化为利器,划分虚空,划向四周的死士。   “啊!”碎片飞过,一道道鲜红的血线,在半空飞扬,而“啪”的一声落下。   离得近的死士,皆遭了殃,十人有九人被盾牌的碎片划伤,还有那倒霉的,直接被碎片划破了喉咙,当场毙命。   领头的黑衣死士,离北王足有五六米的距离,盾牌散开,弹的最远的碎片,也无法弹到领头的死士身上去,但是……   就在盾牌碎裂的刹那,北王凌空而起,在半空中一个旋转,长腿一扫,便将无数碎片,踢向领头的死士。   一块块碎片,化为最锋利的暗器,直击领头死士的面门。   领头的死士,一直做着战斗的准备,面对北王的暗算,他不慌不慌,抽刀相迎,将碎片一一击落,“北王爷,就这么一点本事,也想伤本座,你太天真了。”   “本王,从不天真!”北王看着他踢过的去的碎片,被领头的死士一一打落,唇角微微勾起,冷笑……   “你笑……”   “啪!”   北王握成拳头的手,突然松开,手指轻弹,一枚指甲大小的碎片,从北王的指尖飞出。   黑色的小碎片如同一个黑点,“咻”的一下飞出,而后消失不见!   “你,你……”领头的黑衣死士,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北王。   刺目的鲜血,从他的眉心流出,滑过眉心,流到鼻尖,而后……   滴落在地!   一滴接一滴,像是永远也流不尽一般。   “本王说过,本王从来天真!”   北王的手,再度握成拳…… 第1267章 进宫,玩个大的   西凤皇帝不止一次与北王打过交道,他自然清楚北王的实力,他派出来的死士杀不死北王,但要拖住北王却不是什么难事。   待到北王将围困他的死士解决掉,另一批黑衣人也执行完了任务,将山谷里所有的人抹杀,并且……   一把火,把山谷里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也把通向水下宫殿的路,烧毁了!   北王看着身后漫天的大火,薄唇轻启,“可惜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可惜,眼中也没有一丝起伏,他大步朝前走,走到崖壁下方,而后徒手抓住一块石头,轻身一跃,便攀了上去……   如同林中最矫健的猎豹,即使是悬崖峭壁,北王也轻松的攀了上去,在大火将山谷的一切,全部吞没时,北王已站在了崖顶。   他上了山后,并没有回头,只顿了一步,取下手套,继续往前走。   北王要下山,不可看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伽蓝寺。   伽蓝寺的大火早已扑灭,但被烧毁、破坏的痕迹仍在,甚至那几块残尸,仍留在原地,并没有人清理。   “寺庙?这么巧,在这今天被人烧了?”北王脚步一顿,而后步入伽蓝寺。   方将军的人,已将元初大师三人的尸体抬走了,伽蓝寺除了断壁残垣,只有后院的血迹,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亡,倒是前院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军队?小孩?”北王目光一扫,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稍纵即逝。   北王飞快的将伽蓝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旁的异常,立刻下山了,在下山的路上,他遇到朝廷派上山打官兵,出于对西凤朝廷的不信任,北王避了一步,待到朝廷的官兵上去,他才现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北王目标明确,一路来到西凤城外的大营。   正巧,他到时梅公公带着禁军来到大营,“方将军,尊夫人在宫中意图行刺二皇子,皇上命你即刻进宫解释此事。还有北王妃,既然平安无事,就随咱家回宫,咱家也好像北王交待。”   “我夫人……行刺二皇子?”方将军听到梅公公的话,脸色骤变,急切地问道:“我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梅公公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方将宫进宫就知道了。”   “你……你们杀了她?”方将军没有动,他看着梅公公,目光冰冷,如同在看死人。   梅公公却是半点不惧,假笑地回视方将军,“方将军放心,尊夫人还活着。陛下说,看在你与陛下年少交情的份上,准你见尊夫人最后一面。”   梅公公满满都是幸灾乐祸,说完,还补了一句,“方将军,你看看……陛下多看重你,你这些年做了那么多错事,陛下还惦记着少年的交情。”   “你们……”方将军全身肌肉鼓起,手背上的青筋像大青虫一般,来回滚动,他死死咬牙,克制着自己挥手打人的冲动。   梅公公脸色不变,面上依旧带笑,“方将军,随咱家走吧。”   方将军一动不动,手缓缓握住刀柄,方将军的亲兵见状,第一时间握住刀柄,上前,站在方将军身后。   梅公公冷笑一声,“方将军要抗旨不成?方将军,想想你的儿子。”方见深真以为,自己本事冲天呢?   要不是皇上纵着,方见深能有今天?   居然敢背叛皇上!   现在,他就让方见深看看,背叛皇上的代价。   方将军放在刀柄上的手,握紧了刀柄,又松开,而后又握紧,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抬手,对身后的亲兵道:“你们,退下!”   “这才对!方将军,走吧!”梅公公高冷的开口,眼眸一挑,视线落到楚九歌身上,不阴不阳的道:“北王妃,也一起?”   伽蓝寺的事,北王妃也敢插手,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个东林的异姓王妃,到他们西凤的国土上,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敢找他们皇上的茬,这次进了宫,他会叫北王妃明白,多管闲事的下场。   楚九歌没把梅公公的威胁当回事,她走到方将军身旁,说道:“抱歉了梅公公,我恐怕不能跟你进宫了。我受了伤,不能动。方将军也不能走,他试图谋害我,人被你带走了,到时候我去哪找凶手?”   进宫?   她又不傻,她怎么可能跟梅公公进宫。   进了宫,不就是羊入虎口。   就像,方将军那位夫人一样。   也不知方将军在想什么,居然会在这个档口,让方夫人进宫。   楚九歌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方将军一眼:方将军,不像是这么蠢的人呀?   方将军察觉到楚九歌的视线,扭头看了她一眼,苦笑……   他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过,也确实是他太意了。   居然在这个档口,主动把夫人送到皇宫,把机会送到皇上手里。   怪他!   怪他心软,抵挡不住夫人的眼泪。   “受伤?凶手?北王妃,你在开玩笑吗?你哪里受了伤?方将军奉命寻你,保住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谋害你?”梅公公嗤笑一声,“北王妃,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一个度。这是我西凤,不是你们东林,也不是可以任你撒野,任你颠倒黑白的北域。在西凤,你没有任何特权,你只能按我们西凤的规矩办事!”   “西凤的规矩是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楚九歌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的话一落下,梅公公的脸就变了,“北王妃,注意你的言辞,你该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在西凤闹了事,可没有人能保你。”   “我倒要看看,在西凤……谁敢要我的命!”楚九歌冷哼一声,突然,她身形一侧,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猛地出手,抽出方将军随时携带的佩刀,抵在自己的胳膊上……   “北王妃,你要干什么?” 第1268章 自残,王者之光   “北王妃,你要干什么?”   梅公公发现了楚九歌的动作,然而两人之间,隔了三步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九歌抽走方将军的刀。   方将军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楚九歌的动作,他本能的要出手,可就在出手的刹那,他顿住了,任由楚九歌抽走他的刀。   他,不能随梅公公进宫。   他要进了宫,就别想再出来,哪怕他与北王有约定,哪怕有二皇子保他也无用。   皇上要在宫里,弄死一个将军,或者让一个将军,在宫里消失,有太多太多方法。   比如,他行刺皇上!   就像,他夫人行刺二皇子一样!   所以人知道,这很荒谬,这完全不可能,但皇上说出来了,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楚九歌这么做,是冒险了一点,但却是现行最好的办法,他得配合。   “我不是说了嘛,方将军他意图谋害我,而我受伤了。方将军他现在,由我处置!”楚九歌握着刀,抵在肩膀处,并且飞快的后退一步,退到方将军身后,退到方将军的亲兵中。   她不能给梅公公,抢走她手中这把刀的机会!   “北王妃,你不要太过分!”梅公公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   哪怕,得知巫族族长身死,水下宫殿曝光,他也没有这么生气。   哪怕,得知北王发现山谷的秘密,他们不得不自断臂膀,他也没有这么生气。   遇事平事,没有什么好气的,可是……   面对楚九歌的蛮不讲理,他却无法不生气。   这个女人,简直无耻。   也不知北王,看上了她什么,居然为了她,不惜发起战争。   又或者,北王一直觊觎他们西凤的富饶,拿这个女人当借口?   梅公公眯着眼,审视着楚九歌,似在判断楚九歌的价值。   楚九歌不知梅公公在想什么,也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她笑语盈盈的道:“我只想跟梅公公好好谈一谈,放心,我有分寸。”   “你真以为,我怕你伤着自己吗?你只要没死,怎么受的伤,你以为你说了能算吗?”梅公公一扬手,示意身后的禁军上前。   禁军是西凤皇帝的心腹,他们对梅公公的命令莫敢不从,梅公公命令一下,禁军便唰的上前,将楚九歌与方将军等人团团围住。   他们一动,方将军的人也动了,不过他们没有将禁军围住,而是挡在他们的后面,阻住他们的去路。   一时间气氛紧张,双方对峙,火药味十足,随时都有动作的可能……   “方见深,你真的要造反?”梅公公气得脸都变了,“你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皇上给你的。不然,就凭你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子,能有今天?”   “梅公公,我伤了北王妃,我得给北王一个交待。”方将军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朝他肯定地点头,心里也稳当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你们……你们……好好好!好的很,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动手!”梅公公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他指着楚九歌,对禁军下令,“护送北王妃进宫!”   “你们敢!”楚九歌后退一步,目光凌厉地看着梅公公。   “咱家有什么不敢的?你还真敢自杀不成?”梅公公有恃无恐,轻蔑地扫了楚九歌一眼,视线又落到方将军身上,“就像……你还真敢造反不成?”想威胁他?楚九歌还嫩了一点。   楚九歌气得咬牙!   别说她不可能为这种事自杀,就算她真敢自杀,梅公公不信,不受她威胁,那她要是蠢得自杀,那也是白死,可是……   楚九歌也做不到束手就擒,她看着梅公公,咬牙切齿的道:“伽蓝寺!子孙……”   “北王妃!”梅公公厉声打断楚九歌的话,“这是西凤!”   “那又如何?”楚九歌高傲地吼了回去,“我向你保证,我前脚离开军营,后脚广佛寺的佛子,就会进城找文武大臣谈心!”   “你做了什么?”梅公公挥到一半手,顿在半空,“北王妃,你做了什么?”   楚九歌暗松了口气,她没搭理梅公公,而是傲慢地道:“现在,梅公公还要带我进宫吗?”   “北王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梅公公眯着眼,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他退一步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但……”   梅公公顿了一下,指着方将军道:“他方见深,我要带走。”   “我说了,他伤了我,他不能走!”楚九歌却是寸步不让。   方将军是北王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武将,并且是有兵权的武将,要让皇上弄死了,沈卿这个西凤二皇子,在西凤就只得只有一个名号了。   “伤在哪里?北王妃是不是要让咱家看看,那险些要了你命的伤?”梅公公语气一变,阴柔的开口,脸上还挂着一抹虚伪的笑。   楚九歌知道,梅公公这是要逼她,逼她自残!   这阉人,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不就是一处看着吓人,却不致命的伤吗?   好!   她楚九歌,满足他!   楚九歌咬牙,在心中权衡利弊后,咬牙挥刀,“梅公公,看好了……”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狂妄的声音,从人后传来:“本王的王妃,说他方见深伤了她,就是伤了她,梅公公要看什么伤?”   “北王爷?”方将军第一个,发现北王的身影。   “北王?”梅公公猛地回头,看到北王,脸色陡然一变。   “王爷?”紧接着,楚九歌也看到了,她的双眼陡然一亮,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集万千光芒于一身,异常高大、异常醒目的身影,高兴的险些跳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北王,气势外放,毫不掩饰周身的威严与贵气,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好似皆汇集在他一人身上。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往那里一站,便是焦点,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边所有的人皆成了背影。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北王,而北王的眼中只有楚九歌!   北王站在人群后,对上楚九歌的目光,北王朝她缓缓点头,无视挡在面前的士兵,从容而优雅的迈步。   而随着北王前行,挡在北王面前的士兵,不需要任何人命令,一个个自发地退到两旁……   这一刻,无人敢掠其锋芒。   这一刻,无人敢直视北王。   这一刻,北王便是王者! 第1269章 无耻,讲道理   气场全开的北王,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气势盛人。这一瞬,天地间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衬得周围的人暗淡无光。   这一刻,不管是方将军手下的兵,还是梅公公带来的禁军,皆序列分明的站在两侧,一个个严阵以待,神情严肃,像是在等着大人物检阅。   北王,就在这种情况下,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一刻,别说这些小兵,就是方将军与梅公公,也被北王的气场所摄,两人僵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直到北王走到楚九歌面前,接过楚九歌手上的刀,往梅公公的胳膊划去,梅公公才反应过来,“北王爷,你要做什么?”   梅公公反应极快,在北王的刀划下的瞬间,他身形飞快的后退,可就是这样,他的胳膊还是被刀尖划伤,渗出一丝血迹。   “你要证据,本王给你证据。”一刀没有划中,北王也不在意,随手就将方将军的刀,丢在方将军脚下。   方将军反应过来,想要去接,却仍旧晚了一步,只能任由他贴身带了数十年的刀,被北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呼……”梅公公气得脸色发黑,张嘴就要吼过去,可对上北王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心中莫名的生怯,他极力压力心中的愤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北王爷,这事有些误会。”   梅公公指了指楚九歌,说道:“北王爷,你不是要找北王妃吗?现在北王妃已经找到了,北王是要回皇宫与我皇陛下告辞,还是现在就走?”   “回宫告诉你们陛下,事情才刚开始。”想把他支走?   西凤的皇帝太天真了。   “北王爷,这是西凤!”梅公公极力压制,却仍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说话间便带出了一二。   “那又如何?”北王冷冷地看了梅公公一眼,转身握住楚九歌的手,往营地内走去,“九歌,我们走。”   “北王爷!”梅公公往前一步,要追上去,捡起了佩刀了方将军,举刀挡在梅公公面前,“公公,末将伤了北王妃,北王要亲自处置末将,末将怕是不能进宫了。还请公公代末将转告陛下一身,末将的妻女,不会白死!”   最后四个字,方将军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天知道,他初听到妻子出事,心里有多恨,可是……   那一刻,他却连愤恨,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方见深,你……好!好!好!你以为,靠上了北王你就能翻身,你给咱家等着。”梅公公气怒交加,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见自己带来的禁卫军,一个个低着头,不复先前的斗志,咬牙将所有的憋屈都咽了下去。   梅公公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我们走!”   北王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有北王在,他想要把方见深与北王妃带进宫,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北王与北王妃,想要把事情闹大却是不可能,甚至……   他们西凤,还能倒打一耙!   想到这里,梅公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几分。   他一定要让北王与北王妃,见识到他们西凤的厉害。   梅公公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留下满大营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底下的小兵,一个个面露不安,不知所措。   梅公公是皇帝的心腹,他们将军得罪了皇帝的心腹,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方将军戎马半生,带兵无数,只扫一眼,就明白了这些人想法,他勉强收起悲伤,稳定心神,随同副手一同出去,安抚军中的将士,以免有人趁乱闹事……   北王拉着楚九歌,并没有回到营帐,而是越走越远,走到了营地最偏的东南角。   东南角有一片湖泊,这片湖泊的水极为干净,营地的人都在此处取水饮用,周围的环境自然也不错。但此刻,无论是北王还是楚九歌,都无心赏景。   北王拉着楚九歌走到这里,便慢慢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去看楚九歌,而是看着湖泊,低声说道:“九歌,本王……很抱歉!”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西凤皇帝比他预想的还要疯狂,他低估了一个疯子的破坏力。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并没有死,不是吗?”楚九歌的声音,低低的,她同样没有看北王,但也没有看湖泊。   她看着前方的枯黄的树,看着地上枯黄的叶子,看着枯黄的叶子,被大树无情的抛弃,在半空中旋转、挣扎,却仍无法重回大树,只能落入泥土里。   她的脸上在笑,眼中却满是嘲讽。   北王出现的那一刻,她是惊喜的、是高兴的,恨不得冲上前,抱住北王,告诉他,她有多害怕,她有多担心,她有多想他,可是……   当这个男人,如同帝王巡视人间,走到她面前时,她所有的惊喜与感动都消失了,最后只剩下距离与陌生。   她看着他三言两语,就逼迫梅公公,心里却没有一丝激动与兴奋……   “你在怪本王?”北王脚步一顿,扭头看着楚九歌,眉头凝起。   “没有。”只觉得心里不痛快,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痛快。   不,她能说出来,却不想在北王面前说。   说出来,也会被北王说是无理取闹,任性不讲理。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矫情不讲道理,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理智告诉她,北王没有错,可情感上,她却不痛快。   偏她又无法说出来,只能自己跟自己怄气。   北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冷硬的道:“九歌,跟在本王身边,注定不得安宁,本王以为,你早该明白。”   她明白什么?   她什么都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北天骄,可以主动把她往险境里推?   北天骄这是吃定了她吗?   吃定她,不会松开他?不会恨他?   可凭什么吗?   楚九歌扭头,看着北王,“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还会推我去冒险,把我置于险地吗?”   她能接受,站在北天骄身边,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可是……   她没有办法接受,北天骄主动把她推向险境。   在北天骄心中,她楚九歌到底是什么?   是相伴一生的人?   是想娶回家的女人?   还是……   只是一个,好利用的工具?   一个可以迷惑敌人的工具? 第1270章 风筝,感情也能算计   在伽蓝寺醒来后,除去帮元初大师照顾孩子们,其他的时间,楚九歌都在想……   那天晚上,要是没有刺客出现,她要是没有从西凤皇帝手中逃走,被西凤皇帝赤身裸体的吊在宫门口,她的身体袒露在人前,被西凤上下看到,被人指指点点,她会如何?   她是肯定不会自杀的!   她这样的人,遇到什么事,都活下来了,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击溃她求生的欲望,但北王呢?   要是她赤身裸体的,被西凤皇帝挂在宫门口,北王会怎么做?   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娶她?   还是……   要她以死证清白?   楚九歌看着北王,杏眸含泪,可眼泪却没有掉下来,只是将她的双眸,滋润的更加美丽,夺目,将眼中的悲哀毫不掩饰的,展露在北王面前……   北王看着楚九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点头:“会!”   他没有办法欺骗楚九歌,再来一次,他仍旧会把楚九歌推入险境,拿楚九歌为诱饵。   会!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北王从来都是这么诚实,不,不是诚实,是自负,是狂妄,狂妄自负到根本不屑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   楚九歌只觉得,眼中的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但在眼泪滑落前,她先一步闭上眼。   她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道:“你这人……连骗人都不会。”就不能骗骗她,哄哄她,让她开心吗?   她,真得觉得,心里难受!   “本王不骗你!”也没有必要欺骗。   一生太长,他不想用谎言,来构建他与楚九歌的生活。   他的前半生,已充斥着太多太多的谎言与欺骗。   “那么……收到沈卿的求救信,你是有预谋的,让我跟你一起来西凤?”她其实可以不来,甚至北王也可以不来。   北王只需要派人在西凤寻找沈卿,把沈卿带回去就行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要亲自来西凤救沈卿,也没有想过让北王亲自来。   “是。”   “你带我西凤,是因为……我在西凤,我在皇宫,可以迷惑你的敌人,可以方便你做事,对吗?”楚九歌仍旧闭着眼,没有看北王。   她怕,怕她一睁开眼,北王就看到了,她眼中的愤怒与不满。   她,其实没有资格不满。   她确实是涉险了,但北王比她危险一百倍。   没有任何一次成功,是不需要付出努力的;没有任何一次权利斗争,是不需要牺牲的;没有任何一次胜利,是不需要冒险的。北王做的没有错,她这是在无理取闹。   她清楚,她心里都清楚,都明白,可是……   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嗯。”北王沉默片刻,仍止点下了头。   西凤的情况很复杂,他在西凤能动用的人与势力太少。西凤皇帝的耳目十分灵通,他要让人在西凤做什么,西凤皇帝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而他在西凤的人,没有能力跟西凤皇帝斗。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自己动手,而楚九歌……   她是最好的掩护。   楚九歌对他的重要性,依西凤皇帝灵通的消息渠道,必然是清楚的。   西凤皇帝本身是一个长情且痴情的人,他也以自己的长情和痴情为荣,看到他对楚九歌的在乎,自然也会认为他北天骄,也是一个长情且痴情的人。   同类,自然更容易得到信任。   而事实也证明,他没有猜错西凤皇帝的心思。   有楚九歌在宫里,西凤皇帝便认为掐住了他的命。   在西凤皇帝眼中,他北天骄是风筝,楚九歌就是那根控制风筝的线,拽住了楚九歌这根线,他北天骄这只风筝飞得再远,在外面掀起再大的风浪,最终也会乖乖地回来。   西凤皇帝的算计没有错,只是……   西凤皇帝低估了风筝的力道,也高估了自己。   他北天骄把线留在了宫里,可西凤皇帝根本握不住那根线。   听到北王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让楚九歌即愤怒又无力,她仍旧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北天骄,你知不知道,我跳水逃走的那天晚上,遇到了什么?”   不等北王寻问,楚九歌就将那天发生的事,不带感情的,一一说给北王听,“很幸运,有胡冰清相助,沈卿沈走了,但很不幸,我被西凤皇帝的人抓住了。而后,西凤皇帝命人把我带到宫门口,让侍卫把我扒干净,一丝不挂的挂在宫门口,那晚……”   “你说什么?”北王突然暴起,打断了楚九歌的话。   楚九歌却笑了,她睁开眼,看着北王,“你没有听错,北王爷!西凤皇帝要把我剥光!赤身裸体的挂在宫门前,让他的臣子、百姓,欣赏北王妃的玉体!玉体横成……不,应该是玉体竖成!”   “他……很!好!”北王全身气息翻身,一瞬间,周遭的温度猛地下降,杀气……不断扩散。   楚九歌越发的想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是命大,遇到刺客,跑了吗?难不成,北王爷,你在此之前,没有想过……如若我没有逃出皇宫,会有什么下场吗?”   楚九歌勾了勾唇,笑的妩媚风情,却又讽刺意味十足。   “九歌,本王……”北王的怒火顿时一泄,他看着楚九歌的笑,只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又闷又痛,偏他又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将这块大石移开。   但他知道,他不喜欢楚九歌现在的笑。   偏偏北王越不喜欢,楚九歌越要这样笑,她笑的越发得动人,“我知道,有你在,西凤上下无人敢动我嘛,我都知道,你不是都算好了吗?”连带她来西凤的用处,都提前算好了。   这个男人,有什么是不算计的?   是不是,连感情也能算计?   她悲哀发现,事到如今,她都不知北王是因为她这个人,才喜欢上她,才用她,还是因为她有用,她好用,才喜欢她。   “九歌,别这样笑……别这样对着本王笑。”北王伸手,一把将楚九歌搂到怀里,紧紧的,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心口。   这样,他就看不到楚九歌的笑。   这样,他的心就不那么难受了。 第1271章 遮天,还不快滚   楚九歌将她的脸埋在北王的怀里,任由北王将她禁锢,哪怕是无法呼吸,也不曾挣扎一分,更不曾吐露一句不满,而北王……   他抱着楚九歌,一点点加重力道,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力道像是要将楚九歌捏碎,揉进怀里。   他双手搂着楚九歌的腰,下额顶在楚九歌的头顶,双眸看着不知明的前方,淡金色的暗光在眼底流转,隐有几分黯然……   方将军按照手下小兵指的路,走到林中,远远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正犹豫要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打断他们,就对上……   北王冰冷的眸子。   那双眸子,闪着金色的光芒,如同兽眸,在灰暗的林中,只有冰冷与肃杀,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   方将军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那一瞬间,方将军只觉得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就像是被野兽盯住一般,全身汗毛竖起……   一抬头,就对上北王寒冰似的眸子,方将军本能的举起双手,苦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快滚!”北王抱着楚九歌的力道,稍稍松了几许。   埋首在北王怀中的楚九歌,一张脸憋的通红,陡然有新鲜空气涌进,但她也没有大口的呼吸,她就那么平静的,依在北王的怀里,独自……舔伤。   “北王妃……那群孩子,他们,他们要见你。”方将军自认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血,也算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可面对气场全开的北王,方将军还是招架不住。   他大声嚷了一句,果断“滚”了,但……   该破坏的气氛,也破坏殆尽。   楚九歌已平复完心情,她推开北王,长长地吸了口气,“我没事了。”   楚九歌神情平静,既无喜也无悲,自然也没有让北王看了就心烦,自带妩媚与风情的笑,但北王心里压的那块大石,仍旧没有移开,他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他知道,楚九歌仍旧不高兴。   他伸手想要去拉楚九歌的手,可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就在北王伸手的刹那,楚九歌转过了身,正好避开了北王的手。   北王的手僵在半空,他看了一眼朝前走的楚九歌,将手收了回来,长腿一迈,走到楚九歌身边,“九歌,西凤皇帝这件事,是本王疏忽了。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一定会让西凤皇帝付出代价。”   “好。”楚九歌应了一声,仍旧看不出喜怒,而就在北王还在再说什么时,楚九歌加快步子往回走,“那群孩子初到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想必很不安,我得过去看看。”   “孩子?什么孩子?”北王眸光一闪,似有什么从脑子里闪过。   方见深“滚”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哦,我没有告诉你吗?”楚九歌回头,歪着脑袋,看了北王一眼,“我之前呆在伽蓝寺,伽蓝寺有很多孩子,是寺里三位大师收养的。”   楚九歌突然回眸,歪着脑袋看过来的刹那,北王只觉得心头一怔,有一种走上前,将楚九歌拥到怀里,然后……   狠狠吻住她张张合合的红唇。   不过,也只是刹那,北王就将这个念头压下了,他神情严肃的问道:“那些孩子,是不是……被去了子孙根?”   “对。一百多个,全是这样的孩子。”提到此事,楚九歌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也没了与北王使性子,闹脾气的想法了。   “本王在山谷里,发现了数百个这样的孩子。不过,那些孩子存在的痕迹已被抹除。”西凤皇帝下手狠辣又果断,想来不仅仅山谷,就是那座水下宫殿也应该不存在了。   而那十几俱浮出水面的尸体,想必也找到了凶手,也无法成为指认西凤皇帝的证据。   “罪恶,永远无处遁行。纵使西凤皇帝,在西凤能只手遮天,他犯下的罪,也会有公诸于众的一天。”不为权利斗争,不为沈卿的皇位,只为……   那些,无端受到迫害的孩子。   “这件事……”   “这件事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也会配合,但那些孩子,我不会交给你。”楚九歌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北王,“那些孩子不能暴露在人前,不能让西凤皇帝知道他们的下落。那些孩子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一旦让西凤皇帝发现他们,就算你们把他拉下了皇位,他仍旧有能力报复那些孩子。”   北王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思索了片刻,才点头,“可以!”   把这些孩子推到人前,自然能给西凤皇帝狠厉的一击,但楚九歌不愿,他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这些孩子在他手上,也算是一个谈判的筹码。   “你要怎么安置这些孩子?”一百多个孩子,要带离西凤几乎不可能。   就算他们能走,西凤皇帝甚至西凤上下都不会允许,他们将这些孩子带走。   这些孩子,代表着西凤皇帝丑陋的一面,代表西凤皇室丑陋的一面,便是沈卿上位,也不愿意将此事暴光,让西凤的百姓,对西凤皇室失去信心。   “我让方将军给西凤的佛子写了信,让他把这些孩子接走,也顺便请他进宫,跟西凤皇帝谈谈心。在西凤,佛教信众多,势力多,用他们对上西凤皇帝,效果应该会不错。”至于佛教需不需要这个机会,来扩大他们的势力,楚九歌并不关心。   佛渡众生。   那些孩子也是众生中的一员,我佛慈悲,怎么能看着那些孩子受苦?   不管佛子愿不愿意,这些孩子的事,他都得管。   “佛子?”北王似想到什么,笑了,“很好。让佛子出手,本王也能省些心力。”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她坏了北王,挑起西凤内乱的机会,不是吗?   “为什么要不高兴?”北王不解地看向楚九歌,“不管你做什么,本王都高兴。更不用说,你做得很好!”   有佛子出面,西凤皇室会退让的更快。   沈卿上位,就在眼前了! 第1272章 道歉,女人真是麻烦   伽蓝寺的那些孩子,与其说他们乖巧懂事,不如说他们谨慎不安,没有安全感。   这一天,他们的经历可谓是大起大落,年纪大的孩子还好,知道自己不能给旁人添麻烦,纵是心里怕的要命,也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乖乖地呆着,年纪小的孩子却做不到……   他们平日在伽蓝寺,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今天经了这么多事不说,又处在陌生的环境,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们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害怕。   不过是一个多时辰没有见到楚九歌,年纪小的孩子就哭了起来,喊着要爷爷,要小歌姐姐。   如果他们一个个嚎啕大哭也就算了,偏偏他们都是小声的低泣,一个个只落泪,哭声被压制到最低,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听到这哭声也无法不动容。   方将军自认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他连亲生女儿死在宫里,都不曾掉一滴泪,都不曾为她讨过一句公道,可听到这些孩子的哭声,他却忍受不了,拼着会惹的北王不满,也跑去把楚九歌给找来了。   楚九歌来得很快,仅比方将军晚了半柱香的时间,只是……   方将军却高兴不起来。   楚九歌一来,就去看那群小孩了,把一身寒气的北王爷,丢给了他。   北王杀气未敛,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方将军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陪着北王沉默的往前走。   短短百余米的路,方将军却有一种,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这一段路,真的太煎熬了!   “北王爷,这,这……要给你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吗?”离得近,方将军闻到了北王身上淡淡的血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嗯。”北王应了一声,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给方将军。   方将军也不敢多言,让人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帐篷,又命人备好热火、干净的衣服,留下一个服侍的小兵就走了。   北王沐浴过后,简单的用了一些饭食,就让人把方将军请来,详细的寻问了伽蓝寺的事。   然而,方将军知道的也不多,而且他也不敢知道太多,只把楚九歌跟他说的话,给北王说了一遍,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说错话,让北王误会,他在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   北王点了点头,“此事本王会处理,你不必插手。”   “多谢北王。”方将军暗松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伽蓝寺背后代表着什么,这事他恨不得一开始就不沾,可惜北王妃找上了他,他推不掉。   北王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令媛与尊夫人的事,本王很抱歉。”   “这,这事……”方将军一怔,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北王,他在道歉?   北王,他居然会道歉?   “这事,确实是本王计划不周。”北王看方将军震惊的样子,眉头皱起,但还是忍着不耐烦,说了一句,“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本王会尽力满足你。”   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无法活过来,他已提出补偿,识趣的自会开口。   要知道,这种事要在以往,他连提都不会提。   死了便表示无能,无能之人死了便是死人。   “不,不……这事,说起来也是我的女儿……”方将军摇了摇头,提到横死的女儿,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一涩,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缓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我女儿不懂事,给王爷添了麻烦,王爷不怪罪,就是好的。”   他之所以,没有去为他的女儿讨公道,就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而他夫人……   则是他害死的。   他没有资格要补偿,甚至都不敢在北王面前提起,就怕北王不满。   “一事归一事,你的儿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本王可以为他介绍一个师父。”方将军不开口,北王便主动说道。   方将军很想拒绝,但一想到北王介绍的师父,那绝不是普通的高手,终是抵抗不住心中的渴望,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多谢北王!”   自打北王带着铁骑,将江湖踩平,又杀了江湖崛起的新星陆城后,江湖就彻底沉寂下来了,而江湖上的高手们……   不是为北王所用,就是闭门不出,再不敢出来蹦哒。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给他儿子寻个好师父,实在是太难了。   北王这个人情,太大了。   “嗯。”北王见方将军没有不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人走后,偌大的营帐就只有他一个人,北王也没有急着召见暗卫,处理公务,而是靠着椅子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方见深死了妻子与女儿,他给方见深的儿子找个师父,方见深就高兴了。   他将楚九歌丢在皇宫,害她险些遇险,要怎么做,才能让楚九歌也高兴呢?   北王仔细琢磨这个问题,可想了许久,却没有想出一个对策。   楚九歌孤身一人,似乎也无所求,而无所求的人,要拿什么才能打动她?才能让她高兴?   这是一个难题!   “女人,真是麻烦!”想了许久,北王也想不出对策,心中不由得烦躁。   这种陌生的、带着让人不安的情绪,让北王颇有几分不自在,他暗暗吸了口气,将心中的烦躁压下,召来暗卫,开始处理公务。   “王爷!”暗卫现身,单膝跪在北王面前,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外面的情况如何?”北王将注意力,集中到公事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   “王爷,陛下身体不适,恐时日不多。陛下下了急诏,召王爷您回京。”暗卫说话间,将东林皇帝写给北王的信,一并呈了上来,“王爷,这是陛下给您的亲笔信,陛下希望您能尽快回京。”   “嗯。”北王扫了一眼桌上的信,并没有拆开,只是轻应了一声,无喜无悲。   他早就知皇上时日无多,并不意外。   暗卫也不敢多言,继续向像北王汇报其他的事情…… 第1273章 黑锅,这一手漂亮   暗卫跟在北王身边多年,见北王不拆信,便知北王并不想知道皇上的信,便立刻打住这个话题,说起北域的事。   “北域,有怀孕女子一千二百余人,且在逐渐增加。守城的人,为了保护这些孕妇,严谨陌生人进出,便是谢三公子的人,守城的将领也挡在外面。”暗卫说到这里时,悄悄地抬眼,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没有不满,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这些人遍布朝野,四国两族一湖一兰,都有他们的人。无论是东林、西凤、南凉、北林还是巫族、魔族和江湖上的消息,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发现,唯独……   他们没有盯过北域。   北域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的老巢,是他们的家,他们哪里想过,自己家也会出事。   不过,好在也只是弄出一群孩子,这事想来王爷也是默许的,要不然这些女人到不了北域。   “王爷放心,那些女子怀了身孕后,都被单独养在院子里,并派专人看守,并不会与孩子的父亲来往,也无法与外面传递消息。”暗卫说到这里,语气有几分骄傲。   暗中的对手想用美人计,却不想他们北域的男人,虽然缺女人、缺孩子,但还没有到,看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地步。   那群人想送女人,就尽管送来,来多少他们北域收多少,但想要从他们北域套消息走,那是作梦!   暗卫的语气平静的陈述,但北王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隐秘的骄傲。   北王看了暗卫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些女人会到北域,是他默许的。   不让这些人到北域,他怎么知道不周山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现在这个情况,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   敌暗我明。   他不知不周山的人要做什么,一直都只能被动的等不周山的人出招,现在不周山的人把目的暴露出来,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至于那些孩子……   早晚要来的事,他便是把这群女人拦住了,不周山也不会死心,还是会继续培养一批又一批女人潜入北域。   除非,他不让北域男人留下子嗣!   禀报完东林与北域的事,暗卫又将荣兰与南凉、北林互通商贸一事的进展,向北王汇报了。   有苏慕白在,荣兰不会吃亏,虽有些小龌龊,但都在苏慕白可以控制的范围,北王听罢,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相信苏慕白的能力。   将外面的事汇报完,暗卫便开始汇报西凤的事。   “今日一早,西凤便给乱道人送了信,说王妃已平安无事,算算时间,乱道人此时应该收到了信。”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示意暗卫继续说。   “梅公公从城外回京后,司徒家便被禁军包围。罪名是,私建宫殿,谋害无辜孩童,秘密训练死士,意图谋反。”   “司徒家?有意思。”北王嗤笑了一声。   他早就猜到,西凤皇帝不会坐以待毙,见人证、物证抹不干净,定会推一个人出来背黑锅,只是……   他没有想到,西凤皇帝会对司徒家下手。   不是对司徒皇后情深似海吗?   怎么就舍得对司徒家下手了?   “司徒家主给我们传消息,希望能见王爷一面。”暗卫又道。   “西凤皇帝手上有证据?”如果没有实证,依司徒家的底蕴,西凤皇帝不一定能撼得动司徒家。   司徒家可不是吃素的,这事西凤皇帝自己不干净,司徒家被打上谋反的罪名,指不定会鱼死网破,扯下西凤皇帝面上的遮羞布。   “司徒家的长子,在为皇上办事。水下地宫与山谷死士,皆有他的身影在,他也认罪了。”暗卫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   “司徒家的长子?”北王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西皇果然好手段。”   西凤皇帝果然不是吃素的,司徒家拉拢延清太子,把延清太子养得只亲司徒家,而不亲西凤皇帝。西凤皇帝就拉拢司徒家的长子,拿司徒家的长子将死司徒家。   两人用的是同一招,但……   明显,西凤皇帝技高一筹。   未雨绸缪,早早就将棋子埋好,便是他不把地下宫殿和山谷的事揭开,这事早晚也会揭开。   难怪,西凤皇帝毁去这两处,半点也不心疼,原来是早有准备。   北王摇了摇头,道:“将死之人,告诉司徒家主,本王没空见他。”   西凤皇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司徒家在劫难逃。   只可惜,这么一个好机会。   看样子,只能便宜那位佛子了。   北王摇了摇头,等到暗卫汇报完,便写了一封信,将暗卫立刻传给凌乱。   暗卫接了信,正要退下,就听到北王说,“女人,喜欢什么?”   “啊?”暗卫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北王,“王爷,你说什么?”   北王看暗卫一脸傻样,不由得摇头。   他真是蠢死了,才会问这种,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的男人。   “本王叫你滚!”北王沉着脸,说道。   暗卫:……   暗卫走后,北王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案前,铺了一张纸,提笔想要给沈卿写信,可落笔却是……   楚九歌!   看到龙飞凤舞的“楚九歌”三个字,北王握笔的一顿,笔尖悬在半空,落不下去,也收不回来。   他怎么会写楚九歌的名字?   真的是犯晕了!   北王摇了摇头,将笔放下,将纸拿起,对折了一下,正要撕掉,却……   下不去手了。   “算了!一张纸而已。”北王将对折好的纸,放在一侧,提笔,在心中打了腹稿后,便果断落笔,可是……   他所写,与他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他在心里,想的是写给沈卿的信,落笔却是:“本王错了!”   看着占了半张纸的四个字,北王满头黑线,想也不想就将笔放在一旁,将桌上的纸团成一团,丢在一旁。   他一定是没有睡好,脑子发晕,才会写出这么多错字!   是的,是错字!   这不是他原本想写的字……   【小剧场】   北王:女人喜欢什么?   暗卫:喜欢买买买!   北王:像你这种,连女人手都没有牵过的家伙,你会知道?   暗卫:……   暗卫:王爷,那女人喜欢什么?   北王:本王可是有夫人的男人,这事问本王就对了。   暗卫:那,女人喜欢什么?   北王:当然是喜欢本王了!   暗卫:…… 第1274章 好气,不诚恳的道歉   是夜,楚九歌将所有的小孩,都哄睡着了,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回走。   “北王妃,你的营帐已经收拾好了,这边请……”小兵看到楚九歌出来,上前为她引路。   楚九歌看了对方一眼,确定是熟悉的人,这才跟着他,朝正南方的营帐走去。   这座营帐百米外,有重兵守护,营帐外边却没有人看守,可见方将军之细心,即保障了她的安全,又给了她足够的隐私空间。   楚九歌朝小兵点了点头,迈步走进营帐。   步入营帐,见里面有人动过的痕迹,楚九歌不由得皱眉,正要招人来寻问,就有粗使的仆妇,将水送了进来。   “北王妃,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您看,有不合适的吗?”仆妇站在楚九歌面前,拘谨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捧着衣服的双手还在打抖。   楚九歌无意为难下人,接过衣服,就让人退下。   那仆妇连连弓身,这一低头,就看到角落里的纸团,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北王妃,地,地上的纸,要清理吗?”   “地上的纸?”楚九歌诧异的挑眉。   “那,那里……”仆妇指着一个背光的死角处,低声道。   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见地上有七八个纸团,眉头微皱,打发仆妇出去后,楚九歌放下衣服,将地上的纸团一一捡了起来。   一共九个纸团,捏纸团的人似乎很用力,纸团缠得很紧,不过没有破的。   楚九歌坐以书案前,发现桌上的笔墨都有动过的痕迹,便猜应该是北王。   除了北王外,方将军也不敢,安排她跟别人住一个营帐。   只是,北王什么时候这么粗心大意了?   沾了笔墨的纸张,居然没有毁掉,而是丢弃在一角。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楚九歌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   被北王随意丢弃在一角的东西,必然是不重要的,她打开看也没有什么。   纸张不算厚,北王将纸捏成团的时候,墨还没有干,墨与纸张粘在一起,稍稍用重了力,纸就被撕破了。   楚九歌初时没有注意,撕出一道口子,才放缓了动作。   小心地将纸铺开,看到上面龙风飞舞的字迹,楚九歌不由得脸黑。   上面写着: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用膝盖想,楚九歌也知道,纸上的女人说的是她!   除了她之外,北王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人!   “北大猪蹄子!惹我生气不哄我不说,还说我是麻烦,你活该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好气!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在,她就是想要找个人发泄,都找不到对象!   楚九歌气得咬牙,一把抓住桌上的纸,将刚展开的纸团,又捏成纸团,然后重重地掷回刚刚的角落,“北天骄,你给我等着,敢说我是麻烦,不找你麻烦,我就不姓楚!”   掷完纸团,气稍微消了那么一点,楚九歌又将其他几个纸团展开。   第二个纸团,只有三个字,她的名字:楚九歌。   楚九歌看了一眼,再次将纸团成团,丢开。   第三个纸团,写的是:本王要怎么做?   “这什么鬼?你要怎么做,你写在纸上,这是要问谁?”不开心,不高兴。   继续捏成纸团,丢开。   第四个纸团:“本王哪里错了?”   第五个纸团:“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第六个纸团:“本王就想不明白!”   楚九歌气笑了,连多看一眼都懒得,将皱巴巴的纸再次揉成团,丢开,丢开……   北天骄想不明白,她还想不明白呢。   展开第七个纸团,上面的内容终于正常了:本王错了!   “孺子可教也,总算认识到错误了。”楚九歌心下稍喜,但想到前面六个纸团,刚上扬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一个不顺,仍旧把纸团成团,丢开了。   第八个纸团,上面写着:本王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楚九歌冷笑,继续将纸团丢到角乱。   丢完后,看着桌上最后一个纸团,楚九歌神情微变,犹豫片刻,终是将纸团打开了。   看到上面的字,楚九歌终于笑了。   第九个纸团,上面写着:原谅本王行不行?   可是,笑意刚染上嘴角,楚九歌又笑不出来了,她猛地起身,将刚丢出去的八个纸团捡回来,全部打开,然后一张张排好   “楚九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本王就想不明白!”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本王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原谅本王行不行?”   楚九歌随手摆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又调换了一个位置:   “楚九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原谅本王行不行?”   “本王就想不明白!”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换位置,这九张纸条,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骄傲与不耐烦,根本没有一点认错的诚意。   “呵,一个晚上,你就发现自己哪里也没有错?就发现我是个麻烦?”楚九歌看着一字排开的纸张,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越生气。   这世间,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认个错,还要问自己哪里错了?   还要说想不明白哪里错了?   最主要,认错、反省……写了一堆废话,却连一句“对不起,我错了”都不写上,这真是认错的态度?   楚九歌盯着桌上的纸,气得脸都鼓起来,这会她也没有心思洗澡,她就坐在书桌前,双手环抱,盯着满桌的纸,等北王回来……   没有让北王等太久,在方将军营帐的北王,得知楚九歌回去了,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只是,一踏入营帐,就发现里面气氛不对。   “九歌……”北王看着气乎乎,坐在书桌前,怒气冲冲瞪着他的楚九歌,不解地唤了一句。   刚喊完,就看到铺在桌上,皱巴巴的宣纸。   “呃……”   看到桌上熟悉的纸张,想到上面写的内容,北王面上不显,可身体却微不可闻的一僵,耳尖也瞬间泛起了红晕……   【小剧场】   楚九歌:北天骄,你看看,你写的什么鬼?   “楚九歌。”   “原谅本王行不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本王就想不明白!”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本王错了。”   北天骄:这是什么?   楚九歌: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   北天骄:本王……没有,本王不是……   楚九歌:都是你写的,你还说没有!   北天骄:本王没有这么想,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楚九歌:你是说,我冤枉你?   北天骄:不是,本王每一句都是单独的,你不能连在一起,不能给它设置语境。   楚九歌:你是说……我错了?   北天骄:不……不,本王错了。本王知道错了。   楚九歌:你哪里错了?   北天骄:本王哪里错了?   楚九歌:我问你,你哪里错了?   北天骄:本王就是想不明白。   楚九歌:你这是说,你没有错?   北天骄:本王哪里都没有错呀。   楚九歌:你……要气死我!   北天骄:本王哪里错了?   楚九歌:你……   北天骄:本王要怎么做?九歌,你原谅本王好不好?   楚九歌:…… 第1275章 矫情,一个吻   北王耳尖泛红,同手同脚的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桌上摆成一排的字,故作淡定的道:“你写的?”   “你说呢?”楚九歌坐在椅子上,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北王的眼睛。   她双手环抱,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坏坏的味道。   “咳咳……”北王轻咳一声,移开眼,“这谁写的?乱七八糟的!”   说话间,北王就要将桌上的纸收起来,刚一动,楚九歌就倾身上前,挡住了北王的手,“你不觉得,这字写得挺好的吗?”   “本王写得比这更好!”北王说完,对上楚九歌似笑非笑的视线,当下不自在地收回手,“那个……本王就随便练练字,没有别的意思。”   “哦……随便写写呀!”楚九歌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不需要我的原谅是吗?”   “本王……没有!”与楚九歌四目相对,看到楚九歌眼中的冷意,强烈的求生欲,让北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本王错了!”积极认错,肯定没有错。   “知道错了?”楚九歌冷笑。   “嗯。知道错了。”他刚找方将军聊了一回,方将军说,在女人面前只需要认错就行了,不要想太多,尤其不能问哪里错了。   他觉得,方将军这话说的还算在理。   “错在哪里?”楚九歌又问。   “本王……都错了,害你遇险,是本王的错。”认错的态度一定要诚恳,不需要纠结事件本身。   “不是说想不明白?不知道错在哪里?哪里都没有错吗?”楚九歌将北王写的三句话,拿了出来,举到北王面前,“我,很麻烦?居然还写在纸上,你这是觉得我有多麻烦?”   “并没有!”北王连连摇头,“本王在写公文,写错了。”   “你觉得,我有这么蠢吗?”写公文?   谁家的公文,会写成这样?   “本王没有骗你,本王不会骗你。”北王说这话时,异常的认真,异常的严肃。   他看着楚九歌,庄重严肃的如同许下重誓。   四目相对,楚九歌被北王眼中的灼热与郑重,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连忙坐了回去,假装忙碌的将桌上的纸条收了起来,“算了,这一次就原谅你。想来,有了这次的教训,你下次也不敢再让我冒险了。”   “嗯。”北王轻轻点头,“下次……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话间,北王已绕过书桌,走到楚九歌面前,将楚九歌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下次,本王会陪着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才不信你的甜言蜜语,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楚九歌的脸埋在北王的腹部,闻着北王身上清冷的气息,先是一僵,随即才放软身体,伸手环住北王的腰。   她心里委屈,比今天下午还要委屈,但不像今天下午那么难受。   “不是甜言蜜语,是真的。你知道,本王不会骗你。”北王低头看着怀中的楚九歌,轻轻拍着她背,一下接下一上,动作又轻又柔,就像是在拍着珍宝。   楚九歌只觉得鼻子一酸,她闷声道:“我下午不是你向抱怨,也不是真的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时很害怕。其实,你只要抱着我,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句下次会陪着我,我就不生气了。”   可是,北王抱了她,却像是在抱生死仇敌一样,差点没有把她捏死。   北王开了口,却是冷冰冰的言论,没有一句安慰。   她当时,没有拔刀,往北王身上扎一刀,已经足够理智了。   “本王错了。”北王这一次,认错认的非常快,怕楚九歌不信,又补了一句,“这一次是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直都知道,楚九歌的能力不输男儿,他把楚九歌视为妻子,同时也视为可以共进退的同伴,却忘了,楚九歌再能干,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也会害怕,也会惶恐,也会需要人安慰。   “这一次?这么说,你先前说的错了,是假的认错咯?”楚九歌用力推开北王,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北王,一副不依不饶的气势。   她觉得,她有点恃宠而娇了,但这种感觉很不错,她心里明白不该这么矫情,不该这么作,可真这么做了,心里却有点小兴奋,怎么办?   北王想也不想,举手做发誓状,“绝对没有!先前也是真的认错,这一次更诚恳。”女人,果然很麻烦。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我不信!”楚九歌双手叉腰,坚定地摇头,动作缓慢,幅度略大,而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随着轻晃,有一缕便散落开,遮住了眼睛。   楚九歌抬手去撩,北王却比她快一步,弯下腰,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撩到后方,可是……   将碎发撩起的北王,并没有动,他保持着弯下腰的姿势,手指缠绕着楚九歌的长发,低下头,与楚九歌额头抵着额头:“那……要本王怎么做?你才相信呢?”   低沉厚重的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战栗的暧昧,而随着北王俯身向下,灼热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骤然缩小的空间,猛地上升的温度,让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楚九歌只觉得眼前一花,正要推开北王,就见……   北王突然压了下来,吻住她的双唇。   “啊。”楚九歌惊了一跳,嘴唇微张,声音只喊到一半,就被北王给吞没了。   “唔……”楚九歌本能地往后仰,却引来北王更加强势的掠夺,他压低身子,手环着楚九歌的腰,将楚九歌压在椅子上,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双唇被北王堵住,反复舔吮,除了微弱的娇喘外,再也发不出第二道声音。   楚九歌初时还能挣扎一二,后来……   逐渐稀薄的空气,让她的大脑不断放空,除了身体隐隐传来的战栗与兴奋,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等到她从这个吻中回过神,她已经被北王抱到床上,衣衫半退,只余红色的肚兜,颤颤巍巍的挂着她身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第1276章 男色,什么都没有看到   楚九歌发现自己的处境,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懵了。   “啊!”她飞快的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半裸的身子遮住,在床上滚了一圈,双手捂脸,背对着北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明明是她在找北王算账,怎么账还没有算清,两人就滚到床上来了?   这和她预想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按她预计,就算北王不跪下给她道歉,也得软言好语的哄她,然后割地赔款,答应她一系列不平等条件才行,可结果呢?   北王一个吻下来,她就被吻糊涂了,整个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连怎么跟北王滚到床上来的都不知道。   “这样……是怎样了?”北王坐在床边,看着像鸵鸟一样的楚九歌,低低地笑了出来。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两个还不行,那就一直吻,吻到楚九歌原谅为止!   “北天骄,你笑什么!”楚九歌又羞又恼,猛地坐起来,瞪着北王。她紧紧抱着被子,以免春光外泄,可不想……   “嘶……”她一动,背后却一阵闷痛。   她没有受伤呀?   楚九歌不解地皱眉,扭头看向身后,一转动,背后又疼了起来。   北王的笑声一顿,按住楚九歌的肩膀,严肃的道:“别乱动,你背上有伤,快趴下。”   “我背上?什么时候受的伤?”楚九歌不解地看向北王,“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就,刚刚。”北王不自在地别过脸,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硌的。”   “呃……”楚九歌整个人都僵住了,随便满脸通红,“北天骄,你!你……你太过分了!”   楚九歌你了半天,也不知要骂什么,气得抓起一旁的枕头,砸向北王。   “是,是,是,是本王过分了。”北王一把抓住枕头,勉强压下笑声,将枕头递给楚九歌,“要不,你再砸两下解气?”   “我……气死了!”楚九歌抓起枕头,就要朝北王砸去,可还没有砸下去,就听到北王说,“九歌,被子落下了,那什么的……你的小衣松了。”   楚九歌低头一看,只见挂在她身上,本就岌岌可危的肚兜,终于离它的主人而去,落了下去,而她……   “啊!”楚九歌大叫一声,连忙拉起被子,挡住暴露在空气中的双峰,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她今晚,一定是被北王给吻傻了!   “本王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北王闭上眼,无比真诚的开口,可前提是,忽视他红得能滴血的耳尖,还有……   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我信了你的邪!”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重重地吐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压抑的情欲。   低沉,暧昧,嘶哑……只是低低一笑,却让人耳尖不由得一颤。   这声音,色气满满,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   楚九歌发誓,要是北王用这种声音,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哪怕是北王要她的命,她都会点头说给!给!给!   北王看楚九歌呆滞的傻样,不由得摇头……   果然,还是个傻姑娘。   “放心,本王不会吃了你。”北王上身前倾,大手顺着楚九歌的长发拂下,见楚九歌身子一僵,北王又笑了,“这点自制力本王还是有的,就怕你控制不住,半夜把本王给吃了。”   楚九歌终于从北王制造的魔障中清醒了,她没有好气的拍掉的北王的手,“瞎说什么。”   “大实话!”北王顺嘴接了一句,气得楚九歌扑向北王,抓起北王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的牙印……   北王也不生气,只纵着她,任她咬,害得楚九歌咬了两口,就不好意思的放下他的手,“那,那什么……我没有用力,不疼的。”都没有见血呢。   要是下午让她咬,她一定咬地北天骄全身是血才松口。   “嗯。不疼。”北王的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带着一丝嘶哑,虽不如之前那么暧昧诱人,却仍旧是色气满满,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楚九歌一恼,抓起北王的手又要咬她,可刚一碰到北王的手,北王就反客为主,拿手指勾住她的手,低笑道:“咬胳膊牙疼,要不……咬手指?”   北王这话可不是调情,可是实打实的实话。   楚九歌咬他那一下,要不是他反应快,卸了力道,特意放松了身体,任凭楚九歌的牙再利,也咬不动他胳膊上的腱子肉。   北王说话间,还把另一只手手指,送到楚九歌嘴边,一副你随便咬的架势。   “你真当我不敢咬!”楚九歌气恼,张嘴含住北王的手指,可还没有用力,北王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唔!”   楚九歌一僵,含着北王的手指,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她今晚,果然被北王吻到缺氧,以至于脑子傻掉了,居然一再犯蠢。   最后还是北王受不住,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收回手指,“好了,快趴下,你背上硌伤了,北王给你抹药酒,好揉开。”   这一次,楚九歌没有再多言,乖乖地转身,趴下,好方便北王给她揉背上的伤。   楚九歌一身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灯光上,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让人忍不住握在手中,来回爱抚。   她衣衫半退,白色的外衣落在股间,背上那一道暗红的伤,横在美背中间,不仅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凌虐的美,让人恨不得咬上去。   北王看着楚九歌的背,喉结来回滑动,握药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好半天也没有任何动作,要不是楚九歌催了一句,北王险些就把装药酒的瓶子给捏碎了。   北王猛地回神,暗暗吸了口气,倒出药酒,说了一声,“会有一点疼,你忍着。”   “没事,我能忍。”楚九歌闭上眼,回了一句,可是……   当北王火热的大手,落到背上时,楚九歌却忍不住低吟出声,“唔……你轻点,轻点,疼呢!”   北王:…… 第1277章 暖意,吃人的世道   北王让暗卫送给凌乱的信,不仅加急还加快了。   第二天晚上,凌乱就收到了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呵呵一笑,把驻守在西凤边境的兵马,丢给了剑客,换上了他许久没上身的道袍,拿着道家的碟牌,大摇大摆的进了西凤。   “这,这也行?”守在边关的将领,看到凌乱递上来的碟牌、西凤官府出俱的文书,和佛子写给天一派的信件,有那么一刻是懵的,“这是一件前的信。”   凌乱面无表情道:“一年前怎么了?本道人七个月前收到的,收拾了一番,走到今天才走到西凤,不行吗?”   凌乱递给西凤将领的信与公文,是佛子以广佛寺的名义,邀请正一派传人凌乱来广佛寺辩道。   此事,在官府报了备,并且官府也发了公文,同意了的。   只是佛家与道家的正常的交流,且是佛子亲自出面,官府怎么可能不给面子,可这事是一年前的事,凌乱早就收到了信,可人根本就没有来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甚至连个信都没有给这位佛子回。   “这……这事,我们要请示上峰。”守在边关的将领,承认凌乱的话有道理,可叫他就这样把凌乱放进来,他又怕出事,只能让凌乱等,可凌乱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半个时辰!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你们不许本道人入关,本道人就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西凤不许我道家传人入关。”凌乱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仗势欺人的自觉。   他身为道家传人,应邀来西凤的广佛寺,这是传道,又不涉及政治,西凤的将领凭什么拦?   更不用提,他手上有完整的通关文书,西凤要是阻拦,不许他入关,那就是在打他的脸,打他们天一派的脸。   当然,这也是朝廷打广佛寺、打佛子的脸。   守边关的将领自是没有这个胆子,他连连给凌乱道歉,也不等半个时辰了,直接下令让人放行,许凌乱入关。   半个时辰,他去问谁?   这边关,就属他权利最大,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半个时辰内请示到上峰。   且,半个时辰能干什么用?   顶天,就够他给京城写一封,并且让人送出去,可这有什么用呢?   不过,守边关的将领也不是吃素,他放凌乱入关后,就派了四个人跟着凌乱,美其名曰保护凌乱,顺便为凌乱介绍西凤的风土人情。   凌乱听罢,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将领一眼,直把那将领看得一阵不安,正琢磨着凌乱要是拒绝了,他想什么办法把人盯着,就听到凌乱说:“要不再多派两个?四个不好十二时辰盯着……哦不,是保护我。”   “乱道人说笑了。”守边的将领,只当没有听懂,笑着打哈哈。   凌乱嗤笑一声,“小人行径。”   守边关的将领嘴角一抽,饶是厚脸皮如他,也有些不自在,可不自在归不自在,该做的事还得做。   除了派人明着“保护”凌乱,他还暗中派了一批人盯着凌乱,且凌乱一入关,他就立刻让人送信给朝廷。   凌乱知晓那将领的小动作,可他并不在意,任由对方盯着……   他光明正大的入关,就没有打算在西凤做小动作。   而且,就凭他凌乱,要做小动作,这些人也能盯得住?   简直是,天真!   凌乱入关,光明正大进西凤,楚九歌比西凤皇帝先一步知道此事。   当然,她的消息来源是北王。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西凤皇帝,把那些男童被去了子孙根的罪,全部推到了司徒家身上。   且,人证物证俱全。   “这也行?”楚九歌震惊的,好半天才把嘴合拢。   西凤皇帝这一手,简直是太风骚了,她真的是想都没有想到。   “这些事,出面的人就是司徒大公子,西凤皇帝有铁证,怎么不行?”北王剥了一颗松子,喂到楚九歌嘴里。   这松子是他昨天一大早,去山上找来的。   前晚,他万分艰难的给楚九歌抹完药后,楚九歌突然说想吃松子,他本想连夜去买,可楚九歌不许,只说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已经不想了。   他知道楚九歌不是不想,只是不想他半夜折腾。   昨天一早,天还未亮,他就把方将军挖了起来,问这附近有没有松树,得知离这不远处有一片松林,他白天还跟楚九歌提过,北王就知楚九歌为何突然说想吃松子了。   合着,这是方将军给他找的活。   北王亲自去摘松子,同时也给方将军留一个任务:让方将军去捡一些小石子,洗干净,他等会要用。   他还记得,他走之前,方将军那一副见鬼的样子。   别说,挺有意思的。   楚九歌被北王投喂了几次,已接受良好,她靠在北王的怀里,自觉的张嘴,“那现在怎么办?这事……没办法让西凤皇上栽跟头了。”   “九歌,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想让西凤皇帝栽跟头,没有那么简单。”北王冷笑一声,话话间,剥松子的动作却没有停,一颗接一颗的喂到楚九歌的嘴里,“你真以为西凤那些人,在乎那几百个孩子的生死?在乎那些失了子孙根的孩子?九歌,你别天真了,别说几百个孩子,就是几千、几万个孩子,他们那群人也不在乎,便是百姓再不满,他们也有能力压下。西凤皇帝那么在意此事,反应这么快,只是不想爆出丑闻罢了。”   楚九歌一默,情绪有些低落,北王递到她嘴边的松子,她也不想吃了,她推开北王的手,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管是西凤皇帝,还是那些官员,都不在乎那些孩子的生死,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颜面。”   “对,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颜面,从这方面下手,虽然无法摧毁西凤皇帝的名声,但也能捞一些好。”北王将手中的松子一丢,拍了拍手,紧紧地抱住楚九歌,无声的安慰她。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的残酷。   要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千万条性命,也不及他们的颜面重要。   “你打算怎么做?有我能做的事吗?”楚九歌蜷成一团,整个人都缩在了北王的怀里。   这世道,吃人!   她觉得全身发冷,只有靠着北王,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才觉得这世道,没有那么可怕…… 第1278章 傲气,扮猪吃老虎   怎么做?   北王的铁臂禁锢着楚九歌的细腰,握着楚九歌的双手,嗤笑道:“这件事,本王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出面。”   北王把玩着楚九歌的手指,不等楚九歌问,又道:“本王一个外人,掺和西凤的事,只会引得西凤上下反感,他们西凤的事,就由他们西凤自己人去解决。”   阉割孩童,拿孩童子孙根入药,算得上是西凤的家丑了。   家丑不外扬,发生这样的事,西凤自己人怎么斗,怎么拿这事算计人、获取好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一个外人要插手了,只会引得西凤人反感,让西凤团结一致对付他这个外人。   他是蠢了,才会自己撞上去。   “自己人?沈卿?他不行,他也是西凤皇室,他得维护皇室的面子,可除了沈卿,还有谁敢跟西凤皇帝过不去?”楚九歌满脸不解,突然,楚九歌猛地坐正,激动的说道:“佛子!佛子去谈,就合理了,对不对?”   楚九歌一说完,又觉得不对,“可这事西凤皇帝定了性,佛子拿此事去找西凤皇帝谈,就是在威胁西凤皇帝,与西凤皇帝撕破脸。佛子出面,就算能拿到一些好处,可明显是弊大于利,他怎么可能会出面?”   楚九歌相信,佛子有佛性也必然有大爱,但出家人一向不管尘世之事,要让佛子插手世俗之事,可不是一句我佛慈悲就行的。   佛子心存慈悲,帮助那些孩子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来。   而且,很明显,佛子出去与西凤皇帝谈,就是被人当刀使。   是个人,都不会乐意。   “能不能让佛子出面,那就要看凌乱了。”北王高深莫测的说道。   “凌乱?”楚九歌不解地看向北王,“他跟佛子,认识?”   “有交情。”北王意味深长的道。   楚九歌不想好奇,可看北王那一脸坏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问,是什么交情吗?”   “想知道?”北王低下头,与楚九歌脸碰脸。   想到那晚的事,楚九歌直觉危险,连忙摇头:“突然不想。”   “本王想说了,怎么办?”北王笑了,低头,碰了碰楚九歌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放心,光天化日的,就是你想,本王也不会满足你的。”   “你……学坏了!”楚九歌脸一红,张嘴就要去咬北王的鼻子。   这男人,能不能别用这种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样子,说着……那么不要脸的话?   北王低低一笑,“你确定,要在本王脸上,留下牙印?”   “你……赢了!”楚九歌气恼的闭嘴,不敢再乱来。   北王不要脸,她还要。   北王见好就收,主动为楚九歌解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早些年,凌乱仗着年纪比人大,硬要跟佛子比身高,硬是说人家输了,要为他办一件事。”   “啊?这也行?”楚九歌傻眼了。   “当然,凌乱他是天一派的小弟子,天赋又高,天一派上下都宠着他。他早些年还是很调皮的,遇到年纪小的,比他矮的,就跟人比身高;遇到比他年纪大的,比他高的,就比那什么更远,输的都要为他办一件事,而他只赢不输。”北王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   他有些怀念,当年的凌乱。   “是比……尿的更远吗?”北王说得含糊不清,可楚九歌还是秒懂。   男孩子在一起,还能比什么?   “是。”北王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他可不想楚九歌认为,他跟凌乱一样无聊。   “凌乱,他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楚九歌总感觉,无法想象。   她初见凌乱,凌乱就是一副严肃呆板的样子,凌乱一直活得很认真,活得很严谨,每一步都像是算计好的,像个木头桩子,也只有在北王面前,才会有鲜活的一面。   “他并不调皮,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跟人比。因为,他听人说,普通的孩子,都会跟同伴比身高,比谁尿得更远,他要活得像个人,自然也要跟旁的孩子一样。要是谁不同意,他就板着脸看着人家,直到对方同意为止。不过,本王猜他是故意的,故意捉弄人,拿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来当借口。”不然光比就行了,还要人输了,为他办一件事做什么?   皇宫里长大,还能活着从那吃人的皇宫逃出去,凌乱可不笨。   这不,当年就让未来的佛子,欠了他一件事。   “我突然觉得,凌乱他……是扮猪吃老虎。”她突然不同情凌乱了。   活得像个人,在某种情况下,就是凌乱最好用的一招牌,这招牌一打出来,哪怕明知是个坑,也会有人往里跳。   比如,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比如那位佛子。   当然,还有北王。   北王对凌乱,可是纵容得很。   “扮猪扮酒了,就会真得变成猪。”北王不屑的冷哼,可也算是变相的认可了楚九歌的话。   “你们这群皇子,一个个都是人精。”楚九歌摇了摇头,除了佩服,已不知要说什么。   ……   凌乱入关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边关的信在两天后,就送到了锦城。   西凤皇帝收到信,气得不行,“北王这是什么意思?东林的六皇子没有理由入西凤,就换道家传人来我西凤。北王把我西凤,当成什么地方了?”   “陛下,要让人……把人解决了吗?”梅公公这两天,一直在为子孙汤那事善后,这几天没少见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鸷,他没有亲自动手,可身上却像是染了一股血气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没有必要!朕倒要看看,一个道家传人到我西凤,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西凤皇帝不屑的冷哼,“北天骄都做不到的事,朕就不信,一个小道人能做到。”   他知道,北天骄想借水下宫殿、后山和伽蓝寺的事大做文章,借此摧毁他的形象,以及在百姓心中的崇高地位,可是……   北天骄太小瞧他了。   不过是死几百、几千人,这么点小事,他这个当皇帝的都压不下去,还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 第1279章 起疑,损人不利己   西凤皇帝不阻拦,凌乱合法出使西凤,这一路自是没有人会给他添乱,凌乱以每天赶八百里路的速度,从边关赶往锦城……   西凤与东林不同。东林的皇都位于国家正中,不管从哪国边境到东林皇都,都不要不短的时间。当然,时间也相差无几,赶赶路一个月左右就能到。   西凤的皇都锦城与荣兰接壤,从荣兰边境入关,日夜赶路的话,五六天就能赶到锦城,依凌乱这速度,七八天也能到了。   而这也是,西凤皇帝面对北王时,一再退让、妥协、安抚的原因。这也是北王笃定,西凤皇帝不敢动楚九歌一分一毫的底气。   荣兰离西凤太近了,近到北王一发兵攻打西凤,西凤连调兵保护锦城的时间都不够。   荣兰在北王手中,就等于在西凤的喉咙上架了一刀,这把刀随时可以挥下,切断西凤的喉舌。除非西凤有能力,将北王和他的北域军从荣兰驱赶走,除非北王手中的北域军实力不再,不然……   西凤皇帝在北王面前,就得继续忍让。   有北域大军在边境驻着,北王并不担心,西凤皇帝对他和楚九歌下杀手,就算西凤皇帝想,西凤那些文臣武将也会阻止。   而凌乱短时间内,无法赶到锦城,楚九歌与北王也不好在这个当口,与西凤皇帝对上,两人便在方将军这里呆着。   这几天,西凤皇帝忙着清算司徒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默许了楚九歌与北王住在城外的军中,也没有再派人来带走方将军,就好像那天梅公公不曾出现在军营,不曾给方将军定罪一样。   楚九歌担心了两天,见一切风平浪静,见北王与方将军没有一丝焦虑与不安,也就把此事放下了,在方将军的协助下,楚九歌与伽蓝寺的孩子,一起操办了元初大师三人的葬礼。   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广佛寺的僧人,就带着佛子的信件,来到了军营。   佛子自己没有出面,来人共有三人,打头的僧人自称是他的师弟,“楚施主,我等奉师兄之命,前来接伽蓝寺的弟子,这是我师兄的信,请您过目。”   “三位大师一路奔波,辛苦了。”佛子的师弟道号惠心,身形微胖,一脸的慈眉善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楚九歌接过信,把人安顿后,回到营帐拆开信……   信纸展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随着纸张展开而弥散开,信纸上的字灵动却又平和,每一个字都如同艺术品,叫人赏心悦目。   佛子在信中写得不多,也没有做任何保证,只淡淡地道,会庇佑这些孩子一二,不会让他们再遭逢不幸。   话不多,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起伏,却叫人心生信服。   楚九歌看了一遍,无法确定真假,便将信递给北王,北王看也没有看,就道:“不放心,就把人留在军中,不出十天,佛子必会进京。”   “你对凌乱,就这么有信心?”楚九歌也没有不放心,只是……   说她草木皆兵也好,说她疑神疑鬼也好,她总觉得西凤皇帝这人很可怕,很有可能就躲在暗处,朝他们使阴招。   要知道,西凤皇帝这人行事偏激,为了让人不痛快,他很有可能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比如,弄死伽蓝寺这些孩子。   元初大师将这些孩子交到她手上,这些孩子的安危就是她的责任,她不得不多想。   “凌乱这人执着第一,他为了活得像个正常人,可以数十年如一日过同样的生活。你说还有什么事,是他要做而做不到的?”这就是他爱用凌乱的原因,凌乱执着又有韧性,只要他应下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楚九歌想到凌乱执着于娶她,差一步就成功的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楚九歌在第二天,还是以元初大师三人头七未过为由,把广佛寺来的僧人留了下来。   三位僧人以惠心大师为主,惠心大师沉默片刻,点应应下,那两位大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颇有几分不好看。   楚九歌明白,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无理,只当没有看到两位大师的不满,交待人好生照顾三位大师。   “北王妃,你是不信这三位吗?”方将军陪同楚九歌,一同前去招待三位大师,楚九歌的态度掩饰得很好,但方将军还是看出来了。   楚九歌一直担心,那些孩子留在军中,会给他们和那群孩子带来危险,一心盼着佛子来把这群孩子接走,借佛教的势力庇护这群孩子。现在佛子派人来接了,楚九歌却不放人,不是不信是什么?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左右人已经到了。皇上不想跟佛子撕破脸,就不会动手,晚两天也没有什么。”楚九歌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只能苦笑。   “多想总是对的,我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才将我夫人置于险地。”方将军想到,在宫中生死不明的夫人,苦笑。   他与皇上一起长大,在宫中当了皇上的伴读十年,却仍旧不了解皇上。   皇上行事刁钻无常,楚九歌的担心不无道理。   楚九歌一默,没有接话。   北王已收到消息,方将军的夫人,是真的刺伤了沈卿。   虽然,是受了西凤皇帝的算计,但方将军的夫人动手是事实,且当着东宫仆从与属官的面动的手,方夫人的罪名洗涮不掉。   这事方将军也知道,他提了一句后,就自觉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王妃,北王呢?怎么又没看到人?”   这几天,白天北王都不见踪影。初时,他还以为北王有要务,不小心撞到一次,才发现……   北王所谓的要务,就是为了满足,北王妃各种任性的要求。   “我想吃梨,北王去寻了。”楚九歌笑了一声,说道。   “吃梨?让人送就是了,楚姑娘要吃吗?我让人从城内送一些来。”这个季节的梨不多,但宫里还是有进贡的,楚九歌要吃,他让人送一些人来,并不是难事。   “不必麻烦了,我只想吃……野生的梨子。”楚九歌摇了摇头,眼眸微眯,唇角微扬,透着一股邪气。   这,任性的!   方将军莫名的感觉一寒,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与楚九歌拉开距离。   他总觉得,北王妃突然变得,有那么一点可怕。 第1280章 委屈,本王有小情绪了   北王来回奔波了近百里,花了四个时辰,终于在深山里,找到了因气温差异,还挂在枝头上的野生梨子。   野生的梨子外皮又黑又粗,北王怎么看都觉得丑,但楚九歌要吃,北王还是将树上所有的梨子都摘了下来。   带着梨子急急赶回大营,饶是北王也累出了一身汗,衣服有几处被树枝给划破了,可即便如此,北王依旧神俊,气质依旧出众,只是……   他手上拎的那个,与他气质极为不相符的大布兜,大大的破坏了他的气场,让他瞬间从高高在上、气质出众、优雅清贵的王爷,变成了普通糙汉。   北王拎着与他形象极为不相符的包袱,从军营穿过时,两旁的小兵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北王,而后趁着北王不注意,悄悄偷笑。   他们还以为,像北王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饮风霜和露水的,没想到也和普通人一样,会流汗,会狼狈,甚至还会拎着这种与他的气质,极为不相符的大布兜。   这样的北王,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但北王却浑然不觉,他拎着严重破坏他气质的大包袱,大步朝正中央的帐篷走去,看到楚九歌在营帐内,北王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本王回来了!”   “回来的有点晚,你错过午膳了。”楚九歌抬头,看着北王拎着一个花布包袱,逆光走进来,不由得眯了眯眼。   拎着一个又土又俗的花包袱,也能拎出金玉满堂的气场,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对北天骄的厚爱,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这样换她来拎,那分分钟是村妇。   “无事,本王不饿。”北王看着桌面上干干净净,就知楚九歌没有等他。心里有点小委屈,可他不敢有小情绪。   这两天,楚九歌折腾他的手段,百变到让他防不胜防。   “你不饿,可是……”楚九歌往桌上一趴,双手托腮,笑得不怀好意,“我没等到餐后水果,现在已经不想吃了,怎么办?”   “那……就不吃吧。”北王正要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告诉楚九歌,他找到了她想吃的梨子,可听到楚九歌的话,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那你会生气吗?会委屈吗?”楚九歌双手托着腮,头微歪,笑得一脸灿烂。   心意一再被辜负,应该会伤心吧?   北王笑了,将手中的包袱丢在地上,上前,揉了揉楚九歌的头顶的软发,“傻话。本王怎么会生你的气,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要是大事,你是不是就要生我的气了?”楚九歌索性歪着头,看着北王。   “本王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所以,你可以尽情的任性。   别说只是想吃松子,想吃枣子,想吃安城的烧饼、水城的盐果、野生的梨子,就是想要天生上的星星,本王也为你去找,天上掉下来的星石。   “信了。”楚九歌侧头,避开北王的手,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快去吃饭吧,我去看看小树他们。”   “本王……”才回来,你又要走。   北王看着楚九歌远去的身影,默默的收回伸出去的手。   不都说好原谅他的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的冷酷?这么的无情?这么的……   无理取闹!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楚九歌完全不生气,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便是他想哄都无从下手。   “女人,真是麻烦。”北王看着他辛苦摘来,扔在地上无人问津的丑梨,无声苦笑。   楚九歌不吃,这些梨子最后便进了小树他们的嘴。别看这些丑梨外表不好,个头又小,水份却不少,甜味也够,上百个小孩子,一人分到一块,含在嘴里,好半天都舍不得吞下去。   年纪小的孩子,更是抱着楚九歌,大叫“好甜,好甜”“好好吃”。   “喜欢的话,姐姐明天再叫人给你们摘。”楚九歌是个宠孩子的,看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神情不由得柔了几分。   她这几天,没少指使北王给她找吃的,虽然……   她总是“辜负”北王的心意,等到北王辛苦找来,找理由说不吃,但却没有把那些吃食浪费。   所有的吃食,都进了小树这些孩子的嘴,让这些孩子对楚九歌的喜爱,又上了一层楼。   “姐姐,我,我想吃糖葫芦,你说的……酸酸甜甜,好吃的糖葫芦。”与楚九歌呆得久了,年纪小的孩子胆子稍大一些,也敢提要求了。   “好,姐姐这就叫人去给你们买糖葫芦。”楚九歌满口应下,摸了摸小孩的毛茸茸的头顶,对外面的小兵道:“去跟北王说,我想吃糖葫芦了,让他帮我摘一些山楂,寻一些麦芽糖。”   “是,王妃。”门外的小兵,这几天没少听到类似的话,初时还很震惊,不敢相信北王妃居然这么任性,而北王还会宠着她,现在……   他已经麻木了。   北王宠妻,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小兵以最快的时间,将楚九歌的要求告诉北王,北王刚刚用完午膳,听到小兵的话,没有半丝不满,满口应下,再一次刷新了小兵对北王的认知。   原来,你是这样的北王!   楚九歌只要求要山楂与糖,并没有说非得野生的,北王很快就寻到了。   当然,他亲自去寻的。   看到满框洗得干干净净的山楂,楚九歌很满意,让北王帮忙垒了一个土灶,从军中借了一个铁锅,就开始熬糖……   北王在一旁,时不时帮灶里丢两根干柴,看楚九歌细心地搅伴锅里的糖,眉眼间都是温柔,心里突然又酸涩又涩,“你都没有给本王熬过糖葫芦。”他活得还不如一群孩子,委屈!   “你多大的人,还吃糖葫芦。”楚九歌白了北王一眼,没搭理他。   “本王从来没有吃过……糖葫芦。”更没有吃过,有人亲手为他做的。   他真羡慕那些孩子,虽然遭遇了不公,受到了伤害,但也遇到了他的九歌,曾被温柔相待过,而他年少时只有他自己,只有黑暗与冰冷,从不曾被温柔相待过。   真的,特别委屈了!   终于看到北王露出委屈的神情,楚九歌心情大好,大发慈悲的开口,“行了,等会熬好了,第一个给你吃。”   “嗯。”北王瞬间笑了,往土灶里添干柴的动作,都帅气利落了几分,看得楚九歌一阵发笑,然而…… 第1281章 习惯,得靠自己   北王最终还是没有吃到,楚九歌亲手熬的糖葫芦。   楚九歌刚将糖稀熬好,就有小兵来报,“北王妃,广佛寺来的三位僧人,突发恶疾,腹痛难忍,军中大夫束手无策,那三位僧人一直喊疼,疑似中毒,方将军不知如何是好,特命小的人来寻王妃您。要是王妃您有空,可否前去看一眼?”   小兵说完,便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要不是军中规矩森严,小兵差点伸手去把衣服拢紧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说冷就冷了。   “腹痛难忍?我去看看。”楚九歌将搅糖的木勺放在一旁,拍了拍手,就往前走。   北王眉头一皱,拉住了楚九歌的手,“九歌……”   这两天,九歌说走就走,说要去做事就做事,全然不顾他在。   “怎么了?有事?”楚九歌脚步一顿,看了北王一眼。   “本王与你一起去。”北王握住楚九歌的手,就要跟她一起去,楚九歌却挣开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到。”   “九歌,你在拒绝本王?”不是第一次了,尤其是最近,九歌拒绝他的频率更高。   “不是。”楚九歌淡淡一笑,“我只是在习惯。”习惯没有你的照顾,没有你的保护。   因为,你会丢下我一次,就会丢下我第二次。   我原谅你的丢下,原谅你的不得已,原谅你的算计,原谅你的只是意外,但是……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   这话,楚九歌没法对北王说,北王这人固执得很,她便是说了,在北王看来,也只是无理取闹。   不给北王说话的机会,楚九歌推开北王的手,随同小兵往前走。   北王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楚九歌,又看了一眼身侧即将糊掉的糖,剑眉拢紧,似不解,又似烦躁。   他以为,九歌变着法子折腾他两回,就能消气,现在看来九歌并没有消气。   这,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那三位僧人住的地方极为宽敞,楚九歌赶走到时,方将军和军医还未走,正在外门干着急,看到楚九歌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北王妃,你可来了。三位大帅疼了大半天了,军医也没有办法,北王妃,你能看看吗?”   方将军说完,又补了一句,“北王妃,我知道男女有别,只是事情紧急,且三位大师身份特殊,实在是……”   “没事,我去看看。”楚九歌摆了摆手,示意军医带路。   隔间内,摆着三个苗圃,三位大师并没有躺下,也没有痛得大叫,而是盘膝坐在苗圃上,嘴里念着经文,只是……   三位大师面上都不自觉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嘴里的经文也念的异常吃力,背上全是汗。这大冷的天,能把衣衫汗湿,可见三位大师是真得疼狠了。   “惠心大帅,方便伸出左手,让我看看吗?”楚九歌上前,找上了相对熟悉的佛子师弟。   “阿弥陀佛!劳烦楚施主了。”惠心大师面上冷汗淋漓,说话都在颤抖,但仪态却半分不差。   楚九歌也多说什么,手指按在惠心大师的脉搏上,片刻后,问道:“惠心大师,是左腹痛,还是右腹痛?”   “左腹。”惠心大帅说完,又道:“他们二人一人右侧痛,一人都痛。”   “我知道了。”楚九歌点了点头,又问,“是钝痛还是绞痛?”   “钝痛。”惠心大师回道。   “是持续疼痛,还是一阵一阵?”楚九歌又问。   惠心大师想了想,才道:“持续疼痛,但偶有缓解,过后又加剧。”   “劳烦大师您站起来一下。”楚九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惠心大帅站起来后,在他左腰处捶了一记,“这样,痛吗?”   “痛!”   “这样呢?是更痛吗?”楚九歌又捶了一记。   “是。”惠心大师,痛得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了,惠心大师请坐。”楚九歌诊完,后退一步。   惠心大师点了点头,再次盘膝而坐,继续念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方将军却不敢如此,他忙道:“北王妃,是什么情况?可是中毒了?”   这三位大师,有一位是佛子的师弟,要死在他这里,他就真完了,就是北王也保不住他。   “不是中毒,三位大师应是结石发作。”楚九歌已经可以肯定了。   “结石?”方将军一脸茫然,看向一旁的军医,军医也是不解地摇头。   他在军中,一般只治外伤!   “结石?那是何物?” 惠心大师淡漠的表情,在楚九歌提到病情时,终于正眼看向楚九歌。   “三位大师不是第一次腹痛发作吧?寺中应该也有其他的大师,有相同的病症。”楚九歌没有回答惠心大师的话,而是反问。   惠心大师沉默片刻,点头:“是的。”看样子,这位北王妃的医术,真的很不错。   “那就是,没有生命危险?”方将军听说是老病,当作松了口气。   天知道,三位大师吃完他们送来的饭菜,突然一个个腹痛难忍,他真以为中毒了。   “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开一副消炎镇痛的药,而后再给三位大师开一副散石的药剂。”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发作起来却是要人命。   楚九歌曾遇到过结石发作的病人,痛得在地上打滚、抽搐。这三位大师的症状不轻,想必也不好受。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方将军不管那么多,只要人没有在他手上出事,他就安心了。   惠心大师看着楚九歌,沉默片刻后,道:“北王妃开的药,可能根治此疾?”   “这病没法用药根治,三位大师服了药后,多喝水,少吃豆腐与菠菜,多动多跳,把体内的结石跳出来就好了。”动刀子倒是能把石头取出来,可是这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动刀子的地步。   先服药,把体内的结石打散,而后多喝水,多动,碎石便能随尿液排出。   “北王妃大恩,不知……”惠心大师轻轻点头,正要问楚九歌讨要药方,就听到方将军大叫…… 第1282章 价值,合理利用   “豆腐、菠菜不能多吃?哎呀,这两天按三位大师的要求,给三位大师准备的,全是豆腐与菠菜。这,这真是……三位大师,真是抱歉!”方将军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军中哪来的豆腐与菠菜?”楚九歌不解地问了一句,而且这个季节,也不是吃菠菜的季节。   当然,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依旧可以吃到,但绝不是军中这些糙汉能吃到的,也不是方将军这个被皇上厌弃的武将能拿到的。   楚九歌的话一出,惠心大师左侧的一位僧人,身体就微不可闻的僵了一下,不过他一直在念经,倒也没有人注意到。   惠心大师也皱了皱眉,他看着方将军没有说话。   方将军说的是事实,但他并没有提什么要求,他一直以为,是军中没有旁的素菜,才天天准备相同的菜色。   “是一个小沙弥送来的,说是三位大师的份例。并交待三位大师在军中期间,只吃豆腐、菠菜,有很多,足够几位大师吃几天还有余。”方将军说话时,特意看了惠心大师一眼。   他不蠢,哪里不知这里面有猫腻。   佛子的师弟和广佛寺两位大师一到他的营中,就腹部难忍,疑似中毒,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有很有能会被皇上“交”出去,用来平息佛教的怒火。   “我不曾,命人送食材来,且贫僧只食素,并非非豆腐不可。”惠心大师腹中依旧绞痛难忍,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解释道。   “那就奇怪了,那小沙弥手持广佛寺的文碟,应是做不了假。”方将军说话时,看了另外两位大师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贫僧不知。”惠心大师摇头,面上没有一丝不满,只是平淡的解释此事。   方将军还要逼问,楚九歌却先一步拦住了,给方将军使了一个眼色,“误会罢了,广佛寺让人给三位大师送吃食,只是怕军中准备不足。且,也不是每次吃了豆腐都会发作,这一次只是巧合罢了。”   “北王妃说的是,今天幸亏有北王在,不然我方见深可就麻烦了。”方将军仍有不忿,但楚九歌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这么应。   他无凭无据,皇上又视他为眼中钉,他能做什么?   “三位大师此刻也不舒服,我去给三位大师熬药,就不打扰三位大师休息了。”楚九歌朝惠心大师点了点头,便率先出去了。   方将军把军医留下,好随时照应,也跟着楚九歌一同出去了。   一离开三位大师的营帐范围,方将军就忍不住问道:“北王妃,这事真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哪来那么多的巧合,真要是巧合,也不可能送一堆豆腐和菠菜来。豆腐还好说,菠菜这个季节可不多,就是富贵人家也极少能吃到。”楚九歌嗤笑道。   “那就是故意陷害我?”方将军的脸色一白,“这是……皇上的手笔吗?”   楚九歌没回答方将军的话,而是问道:“有人送食材进军营,你的人不检查,不问清楚,就收下的吗?”   “这……”方将军一时语塞,不太自然的道:“手下的人检查了,也问过了。那些食材并没有毒,而且军中的人也先吃了,并无事。”   他们窝在城外,皇上不管,缺衣少食的,有人送吃的进来,又是一个小沙弥,他们哪里会多想。   “三位大师的症状很严重,如果不是我正好在,他们痛上几天都有可能,你知道那个后果吗?”到时候,方将军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北王妃救命之恩,末将莫齿难忘。”方将军“啪”的一声站直,朝楚九歌行了个大礼。   楚九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谢我的救命之恩吗?我是提醒你仔细一些,不要再被皇上算计了!”   让方夫人进宫,她可以理解为,方将军没有看清西凤皇帝的真面目,可方夫人在宫里出的事,还不能叫方将军看明白吗?   西凤皇帝是条毒蛇,是一条善于伪装的毒蛇,他笑眯眯的趴在草丛里,藏起了毒牙,看上去无害,可只要他乐意,随时都能蹿起来咬人。   方将军的脸色更难看了,但面上却没有失礼,“多谢……北王妃提醒。”   楚九歌也不好多言,摇了摇头,寻了一个小兵带她去伤兵营,从伤兵营抓了药,先熬了镇痛的药让小兵端过去,又给惠心大师三人熬了碎石的药。   等到碎石的药熬好,天色已经暗了,而三位大师反馈的消息也不错,说是已经不痛了,而惠心大师不仅让人,代他给楚九歌转达了谢意,还提出想要与楚九歌谈一谈的想法。   楚九歌知道,惠心大师要跟她谈的,必然是为了药方。   她并非敝扫自珍之人,这药方也不是她发明的,能造福于人是好事。   楚九歌笑着应了一声,提笔写下药方,正要叫小兵送过去,北王就来了,“慢着!”   北王大步走进来,制止了楚九歌的动作,同时把伤兵营的人都赶出去了。   “怎么了?”楚九歌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北王。   “你知道,你手上这几张纸的份量吗?”北王沉声道。   楚九歌一默,点头:“我知道。”她手上的方子,虽不能生白骨、活死人,却能解轻他人的病痛。   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来说,她手上这两张方子,便是要拿出千金,他们也会愿意换。   “既然知道,就该保管好它们,不要轻易交给任何人。”北王按住楚九歌,“刚刚,本王截获一条,传往京中的消息。那条消息的内容是,计划失败,楚氏手中有药方,价值不菲,先夺药方。”   “所以,这三位大师真有问题?”楚九歌关心的反倒是这个,至于药方?   她还真不在意。   被夺走又如何?   她学到手的东西,在她脑子里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她再写就是了。   “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军中有西凤皇帝的人。”今天这事明显是冲着方将军来的,就是楚九歌没有把三位大师留下来,他们也会因各种原因留下来,然后……   就跟今天一样,三位大师腹痛难忍,等到第二天还好不了,就可以以疑似中毒为由,要朝廷就此事给佛教一个交待。   而朝廷,或者说西凤皇帝,就能以此为突破口,撕开方将军的防守,接手这座军营…… 第1283章 优势,愿者上钩罢了   北王知晓,楚九歌并没有把她手中价值千金的药方,当成可居的奇货,更没有想过用它们来换好处。   大方把药方送人这种事,楚九歌不是第一次做。她当初在北域,就把大夫当成宝贝似珍藏的药方,大方的贴出来,任由他人去学、去传播。   在楚九歌眼中,药方拿出去救人,远比留在她手中有价值。   楚九歌的大爱,北王虽然不能理解,但也尊重,毕竟对他来说,药方所带来的利益,他还不看在眼里,但是……   这一次不同!   楚九歌不在乎这张药方,不想用这张药方换好处,但旁人会!   楚九歌这张药方一送出去,十有八九会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凭借时间差,对方很有可能会拿着它与佛子谈条件。   要知道,在佛教有类似症状的僧人并不少,佛子想要这张药方,也在情理之中。   “这张药方,你可以送给佛子,但不能交给别人,你明白?”北王接过楚九歌手中的药方,将其撕碎,丢入一旁的茶杯内,倒入水,将碎纸泡烂。   北王的理由很充分,但楚九歌也不是傻的,她嗤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不过是……想拿它诱佛子前来罢了。”   “你根本不清楚你的重要性。”北王摇了摇头,“也不清楚我们如今的处境。”   “我知道,我们被困在军中,进出不得,我也知道军中人心惶惶,而随着时间流逝,方将军对军中的掌控力会越来越弱,倒向皇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的事,就是一个证明。什么小沙弥送来豆腐,他们检查过无事就收下了,这事方将军事先根本不知,他根本就是被底下的人耍了。”楚九歌怎么不清楚,她清楚的很,她只是懒得管罢了。   左右有北王在,她着什么急,掺和什么?   “你既然知道,还敢随便把药方拿出去?你现在拿出去,这药方根本不可能落到佛子手里,甚至落到佛子手里的,会是一张假药方,对人有害的药方,要是吃死了人,你想过后果吗?”楚九歌把人想得太简单了,这世间有些人为了名与利,可以将刀捅向自己人。   “我……”楚九歌一怔,愣在当场。   她还真没有想到,有人会篡改她的药方。   北王见楚九歌一方饱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一软,柔声道:“九歌,这是西凤!西凤皇帝有天然的优势,现在除了佛子,你不能信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   楚九歌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缓了许久,才沉重的开口:“我明白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是你的错,是世道险恶。你手握宝山却不自知,自然想不到,那些人为了你手中的药方,会做出什么事来。”北王摸了摸楚九歌的头,“你信本王,交给本王来办!”   楚九歌格开北王的手,无精打采的点头,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我去找小树他们,你放心,我会配合你,不会再擅自做主。”   此时,只有小孩们单纯的笑声,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北王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楚九歌,北王轻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收回事。   女人,真的是麻烦!   方将军一再失误,对军中的掌控力道越来越弱,并非能力不足,而是身份使然。   他只是一介武将,却公然与皇上对抗,他手下的将领便是他的心腹,也不敢赌上身家性命陪方将军共进退,他手下的人倒向皇上再正常不过。   这事北王早有预料,也事先提醒过方将军,方将军做了防备,但他与西凤皇上对上,天然处在弱势,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跟着他,他手下的人背叛是早晚的事。   方将军也有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心里还是不好受。北王找到他时,他也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北王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将他截到的消息,丢到方将军面前,“本王的人,一共截获七条消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背叛方将军的人,不止一个。   这代表他们很危险,方将军手下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兵变,他们现在握在手中的军营,随时都会成为困住他们的牢笼。   其实,此刻呆在军中对他们来说就是牢笼,他们呆在这里无法外出,也无法及时与外界沟通。   “我……”方将军看着北王甩在他面前的信,猛地搓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北王爷,你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我方见深绝无二话。”   “不是本王要你怎么做,而是你想好了没有?你该知道,依西凤皇帝对你的情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会挑上方见深,可不仅仅是因为方见深手上有兵权。   真要只看兵权,他能合作的对象太多了,方见深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我不可能回头。”方将军摇头,一脸苦涩。   在北王面前,他也不需要隐瞒什么,“皇帝要的是什么,北王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做到。”要让他方见深给人做男宠,哪怕那个人是皇帝,他也不能接受。   “既然如此,就把你手下将领召集,该杀的杀!”北王轻描淡写的道。   “这……”方将军面露迟疑,“我,我现在也不清楚,他们当中有哪些人倒向了皇上,我手上也没有证据,贸然下杀手,会引起军中的恐慌。”   “要找出叛徒,需要什么证据。”北王坐在书案前,长腿一伸,冷笑道:“给你的副手每人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军中有叛徒,但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分别约他们今晚在湖泊旁单独见面,商议处决叛徒一事”   “这样能行了吗?”方将军一脸狐疑,“叛徒会因一封不着边际的信,就吓得不敢出现吗?”   “当然不会!”北王眼眸一抬,扫了方将军一眼,“你要是叛徒,你会轻易地被诈出来?哪怕真以为自己暴露了,叛徒也会放手一博。”   “既然诈不出来,那有何用?”方将军不解地寻问。   北王冷笑…… 第1284章 兵权,没有选择   北王冷笑一声,看方将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你是有多蠢,才会认为本王跟你一样天真?把叛徒诈出来?你要是叛徒,你会被人轻易地诈出来吗?”   “当然不会!”都有了背叛的勇气,怎么可能没有拼死一博的狠劲。   而且,是个人都知道,说什么已知叛徒是谁这样的话,明显就是诈人的,得多蠢才会上当。   “你都不会上当,你凭什么认为,你手下那些人会上当?你真当他们,比你差吗?”北王仍旧是用看傻子的眼神,在看方将军,“你比他们强的,只是你得了圣心,现在你失了圣心,你明白吗?”   方将军大怒,可对上北王冰冷的视线,怒火顿时一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那……北王你把人一个个找来,不是诈他们,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不费一兵一卒,不惊动任何人,把他们关起来!”方将军有三个副手,要避开方将军往外面传消息,这三人当中必有背叛者。   就算不是这三人,这三人权利最大,只要把这三人架空,好好整治一番,军中又会重回铁板一块。   “关,关起来?这,这人关起来了,这事……要谁办?”军中杂务众多,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兵马,他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统揽所有的军务。   “本王!”北王站了起来,走到方将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事情没有明朗前,军务……由本王接手!”   “这,这不行。这是西凤,北王爷!”方将军震惊的差点跌坐在地,面对高高在上的北王,他想要站起来,以免在气势上被北王压倒,可刚一动,腿就软得跌坐了回去。   “本王说行!就行!方见深,你没有选择。”他给了方见深很多次机会,然而,方见深都没有把握住。   方将军知道他已经输了,可他仍旧不肯放弃,垂死挣扎道:“北王,这和我们先前说好的不一样,西凤的兵权,我绝不会让你染指。”他可以背叛皇上倒向太子,甚至倒向二皇子,却不能倒向东林。   他与北王是合作关系,是共同推二皇子上位。   “放心,本王看不上你西凤的兵权。”北王看了方将军一眼,就往外走,“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配合,本王可以连你一起架空!”   “你……北王,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方将军气得吐血,他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挥了一记拳头,打在书桌上,直把实木的书桌打出一个洞。   然而,北王连头也没有回!   北王走后,林将军一个人在帐篷坐了许久,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亲兵过来问方将军要不要传膳,却被方将军给赶了出去,“滚,都给我滚!”   “将军,您没事吧?”小兵是方将军的心腹,听到方将军气急败坏的话,并没有仓皇出去,而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方将军发完火也后悔了,他看了一眼面前熟悉的面容,放缓了语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无事,刚刚是我心情不好,你退下吧。”   “将军,您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陛下不是没有再派人来吗?咱们,咱们都相信将军,将军您要振作起来呀!”那小兵见方将军颓废又萎靡,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外面那些兄弟……是不是都很不安?”方将军本不想说话,此刻却又提起了精神。   “有些弟兄在担心,他们……他们的家人还在城内,担心出事。”小兵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呀,外面那些兄弟,他们还有家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方将军笑得异常苦涩。   他当初不就是为家人考虑,欠了北王天大的人情,不得不与北王合作。   在他与北王合作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自己坚守的国家,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不?   北王说的对,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方将军勉强打起精神道:“你出去吧,让兄弟们都安心,我方见深不会带着兄弟们去死,定会保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平安无事。”   现在,他必须扶二皇子上位,只有二皇子上位,他和他手下的人才有活路。   将亲兵打发走,方将军不再颓废,也不再犹豫,他提笔写下三分内容相同,但时辰各不同的信,暗中吩咐亲卫,悄悄送给他的三个副手。   把信送走后,他就带着人在湖边等候。   子夜时分,他的第一个副手出现,“将军,属下来了。”   “常老二,我们军中出了叛徒,你知道吗?”方将军站在暗处,借着月光,看着同样站在阴暗处的常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不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但北王截获的那几条消息,唯有他身边的人,且权势不小的人,才能送出去。   而且,北王说的也没有错,他这三个副手的能力都不比他弱,他之所以能冒头,除去能力外,更多的是因为皇上的提拔。   现在,皇上把机会放到他们面前,他们动心那也是早晚的事。   “将军,叛徒是谁?你告诉我,我常二带人去,把他娘的给灭了!”常二一开口,就是一脸的匪气,喊打喊杀的。   方将军笑了一声,“我知道你靠得住,不过现在军心不稳,不宜大闹。而且,我虽然怀疑了他,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家都是兄弟,我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会不会改邪归正。”   “将军尽管吩咐。”常二义气十足的道。   “我想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方将军说道。   “啊?将军……这,这要我怎么做?演戏什么的,我不会呀。”常二一脸不解地问道。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配合我,假装你是叛徒,被我的人制住,而后等他们过来,看看他们的表现。”方将军云淡风轻的说道,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   常二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将军是要我以身诱敌,把那个叛徒诱出来?”   “是。”方将军默默地点头。   “行,我听将军的。”常二二话不说,卸下佩刀,任由方将军的人,将他扣押,堵上嘴带下去。   “唔唔……”   被带下去的那一刻,常二发觉事情不对,可已经晚了! 第1285章 夺权,势均力敌   方将军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两个副手也关了起来。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常二那么单纯好骗,另两位明显不相方将军的话,与方将军起了争执,可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输了,只能任由方将军宰割。   没有在军中闹出一点风波,都把三个手握重权的副手给关了起来,方将军回到营地,仍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脚下的步子都是虚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塌塌的,总叫人不踏实。   他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知道把人关起来只是第一步,让军中的人安心才是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要没有做好,军中怕是要乱。   一想到这里,方将军就坐不住了,抹了一把脸,就跑去找北王。   北王他……   他昨晚独守空闺。   楚九歌陪着小树那群孩子,一晚上没有回来。   是以,北王早早的就起来了,方将军来得早,但也没有扑空。   “北王爷,人都关了起来,接下来要做什么?”方将军脸上还有几分憔悴,但眼神却亮得很。   北王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二皇子会亲自来一趟。”   “二皇子,他,他来?”方将军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猛地站直,“这,这怎么回事?二皇子他能出宫?”如果二皇子能出宫,那北王还要他把手下的人关起来干什么?   有二皇子出面,他手下的兵就能安心,他就有时间慢慢地找出叛徒了。   “他是皇子,不是犯人。”沈卿轻易出不了宫,可不是有福王在嘛。   福王知晓了沈卿的身份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说服了宗室其他的郡王,站到了沈卿这一边。   沈卿虽不是太子,没有储君之位,但他是西凤皇帝名下唯一的儿子,他是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先前没有人帮他在朝前吆喝,大臣们也不了解沈卿的性格,根本不敢投向他。   可现在不同了,有福王在人前为他吆喝,沈卿要拉拢大臣,要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是西凤皇帝也阻止不了。   “既然二皇子要来,北王你为何还要,我把常二他们关起来?”方将军很生气,他觉得他被北王给耍了。   北王眼皮一抬,冰冷的眸子像是能直指人心,“本王只给你了建议,你也怕他们起来,不是吗?”   “你……你……”方将军只觉得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一切,全被北王看透了,他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被人拆穿后的难堪,他无力的捂住脸,“我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是北王,是北王把他心中的魔鬼无限放大!   要不是北王引诱他,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副手下手!   “很简单,你的实力与现今的地位不符,你心虚,你占了圣宠的好处,便想着再做一次投机者。”方将军当时会被延清太子拉拢,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会选择拉拢方将军也是因为此。   能背叛一次的人,就会背叛二次,三次……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方将军像是疯了一样,双手撑在桌子上,朝北王大吼,像是要在气势上把北王压下去。   然而,北王只是笑了笑,笑的嘲讽……   “你……”方将军大怒,手握成拳就要挥出去,可挥到一半却生生止住,只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在地上,“北天骄,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将人玩弄于股掌,很让人讨厌吗?”   “讨厌本王的人很多。”但最终还不得乖乖听他的话,按他的命令去办?   不过,想到不听话的楚九歌,北王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楚九歌是唯一一个不听他的话,还平安无事的人,偏他还没有办法生气。   “我真后悔,后悔与你合作。”方将军像是泄气了球,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跌坐在椅子上,眼中一片灰暗。   北王这人太可怕了!   “你根本,没有选择。”北王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往前倾,“去收拾一下,二皇子很快就要到了!”   同样的动作,方将军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住气势,北王的双手只是随意往桌上一放,便是雷霆万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方将军面露苦涩,可最终还是认命的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带着军中的将领在军营门口,去迎接二皇子凤卿。   原本浮躁不安的将士们,在听到方将军说二皇子要来慰问他们,一个个兴奋得像是得了天大的赏赐,巡视的小兵一扫前两日的低迷与不安,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步子都迈得比往日重一些。   甚至,连常二他们的失踪,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只有常二他们的心腹不安,多问了几句,可得知他们被方将军安排去办秘密任务后,也不敢多言,一个个老实的听令,准备迎接二皇子的到来。   二皇子的到来,就等于给他们吃了一粒定心丸,也牢牢的稳固了方将军的地位。   辰时将过,二皇子的车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方将军也没有拿大,车驾一出现就带人上前亲迎。   二皇子凤卿,此次来就是冲着方将军手中的兵来的,自是不会在方将军面前摆架子,早早地就叫人停了车,先一步下了马车。   “末将参见二殿下!”方将军带着人,单膝跪下,膝盖刚碰到地,就被凤卿扶了起来,“方将军快快请起,本殿下只是来看看,不必兴师动众。”   凤卿脸上那道从眼角往下划的伤疤仍在,虽收了口子,但仍旧透着一股狰狞,破坏了他姣好的面容,也破坏了他温润如玉的气质的。   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现在的凤卿,已不是昔日东林那位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状元郎了。   “末将谢二殿下荣恩,二殿下请。”方将军悄悄地打量了凤卿一眼,心中暗暗道一句时世造英雄,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恭敬又不失热情的,迎着凤卿往军营里走。   他知道,他想要保有自己的地位,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位皇子了! 第1286章 讨好,难分胜负   二皇子凤卿此次来军中,就是为了帮方将军稳定人心,让他手下的兵知道,方将军还没有被皇室抛弃,方将军背后还是有人的……   为了给方将军作脸,已改名为凤卿的沈卿,不仅带来了大量的酒与肉慰问军中的将士,还与军中的中层阶领一一会面。   事后,沈卿还检阅了方将军手下的兵马,并且当着一众将士的面,为方将军撑腰,直言放方将军练兵有素,回去后他要给方将军请功。   沈卿此言一出,方将军手下那些兵,一个个疯了似的,高喊“二殿下千岁”,几个中层阶领也是一脸喜色,偶尔几个面色不自然的,也强撑着笑脸。   方将军一直陪在沈卿身旁,他将手下这些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悄悄地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准备暗中派人调查那几个神色不安的人。   检阅兵马,与中层将领会谈,哪怕每人只说两句话,待到沈卿走完这些流程,时间也到了正午。眼见着要用膳了,方将军提了一句:“二殿下,佛子的师弟惠心大师在军中,您要不要见一下?”   佛教信徒众多,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如若二皇子能得到佛子的支持,他上位之路会容易许多。   “正好到用膳时间了,方将军去帮我问问,能否有荣幸与惠心大师一起用膳?”沈卿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把握机会。   事实上,要不是有惠心大师在,要不是北王说,佛子不日就会抵达此处,他也不会费尽心思走这一趟。   他是想要拉拢佛子,但上赶子不是买卖,如若佛子前脚到,他后脚就跟过来,不仅显得目的性太强,还过于急切了。   这般,正好。   而且,佛子也需要一个支持佛教,而不是限制、打压佛教的帝王。   双方各有所求,他要把自己放得太低,那就落了下乘。   “末将这就去。”方将军高声就道,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兴奋劲。   这位二皇子殿下,比他预想的还要精明,还要有手段。   惠心大师虽不在意俗世之事,但二皇子开了口,惠心大师也无法拒绝。   为表尊重,沈卿这一顿午膳,选的就是素食,由方将军作陪。   用膳时,双方并没有交谈,直到饭后饮茶,沈卿才与惠心大师谈起了佛法。   惠心大师本以为宴无好宴,没想到二皇子半句不提俗世,只谈佛法,紧绷的心不由得松了下来,与沈卿交谈时也多了一些随意,少了一些防备。   沈卿当年在东林,以寒门之身爬上高位,可以说是要心机有心机,要手段有手段。他要讨好一个人,不仅能轻易得到那人的喜欢,还能叫人察觉不出。   沈卿学识渊博,回到西凤后,知道西凤佛教兴盛,对佛法也颇有研究,与惠心大师你来我往,虽说不上谈笑风生,却是宾主尽欢,话题不断,不见一丝尴尬。   两人谈兴正起,谁也没有叫停,直到天色渐晚,随行来的禁军提醒沈卿该回城了,才结束了与惠心大师的谈话。   沈卿站起来,朝惠心大师点了点头:“大师不愧为一言方仗的亲传弟子,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胜我读十年书。今日,叨唠大师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身俱慧根,与佛祖有缘。”惠心大师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朝沈卿念了一声佛号。   “可惜,我身在红尘,无法永浴佛光。”沈卿一脸苦笑,稍稍缓解了他面上那道疤痕,带来的狰狞与凶狠,隐隐透着一股慈悲之相。   “殿下心中有佛,便能永浴佛光。”惠心大师面上仍旧是淡漠的、空洞的,看不出喜怒,但不管是沈卿还是方将军都很满意这一次的会谈。   他们不需要惠心大师喜欢沈卿,他们只是需要向惠心大师传递一个,沈卿喜好佛法,对佛家极为尊重的信号。   有了这个信号,佛家这些人就算不支持沈卿,也不会为难沈卿。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大师再谈佛法。”沈卿点了点头。   惠心大师又念了一句佛,便告辞离去。   然而,惠心大师走后,急着回京的沈卿却没有动,而是看向方将军,“北王和北王妃呢?”   “回殿下的话,北王与北王妃都在营地,末将这就去请他们过来。”方将军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这位二殿下与北王的关系有多亲密,旁人不清楚,他却是清楚得很。   没有北王,这位二殿下怕是早就是枯骨一俱。   没有北王,这位二殿下也别想染指皇位,哪怕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不必,带我过去就行了。”不管是昔日见不得光时,还是今日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沈卿都不会在北王和楚九歌面前拿大。   也许,待到他日后登基为帝,坐稳了皇位,他可能会变,但至少现在他不会变,在楚九歌面前,他不会变。   “殿下这边请……”方将军没有劝说,主动上前为沈卿带路。   北王与楚九歌所在营帐,位于军营正中,守卫的士兵皆离营地三米开外。抵达营帐外,沈卿将随行的人都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走近营账,就看到北王坐在书案前,与自己对弈,看到沈卿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道了一句:“与本王下完这一局。”   沈卿在北王对面坐下,见北王落下手中的白子,看了一眼棋盘,拈起一枚黑子,思索半晌,也落了下去。   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沈卿落下的这枚黑子,算不是出采,但也没有半丝差错。   他这步棋进可攻,退可守,算是很稳当的一步棋。   北王抬眸看了沈卿一眼,没有说什么,将白子落下,沈卿亦没有说话,拈起黑子,同样思索片刻才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北王落子极快,沈卿每一步却要再三思索,他下得很慢,却很稳。   时间过半,随着两人不断落子,棋盘也出现了变化,只是……   棋路虽变,黑子与白子仍旧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第1287章 战马,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分不出胜负,也没有必要分胜负。   待到沈卿落子后,北王就不动了,他往后椅一靠,长腿伸直,少了几许庄重,多了一份邪肆,“不错,稳重了。”   “有了底气,自然不用慌。”沈卿放下棋子,长松了口气,也不在意丢不丢人,当着北王的面,就拿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   跟北王下棋,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原先的你,空有不顾一切的勇气,格局却不够,现在你把这一块补齐了,西凤皇帝死后,你至少有八成的机会坐上那个位置。”至于坐上之后,能不能坐稳,北王就不管了。   他又不是沈卿的爹,能把沈卿推到那个位置,就已是仁至义近。   沈卿面色一松,眉眼间有了几分笑意,脸上的疤痕也跟着蠕动,只是笑意一闪而过,沈卿又道“皇上他……身体出了问题,还在秘密寻找男僮,巫族那边似乎来了一个什么人,现在就呆在宫中,为皇上调养身体。据我的人收到消息,皇上他要对九歌下杀手。”   “本王正好要找他算账,一起来好了。”北王冷哼,杀气如有实质,沈卿刚放松的面容又一次绷紧,额头上又有细密的汗珠暴出。   他暗暗呼了口气,又一次拿手帕擦汗,苦笑道:“王爷,皇上不在这里。”   “嗯。”北王的杀气,一瞬间敛尽。   沈卿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是清新的,他语气轻松的道:“司徒家找上我,想要与我做个交易……”   沈卿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北王,见北王面无表情,立刻道:“我拒绝了。”回去就拒绝,绝不拖延。   “二殿下的事,不必与本王细说,你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北王看着沈卿,面露嘲讽。   他一点也不怀疑,沈卿会考虑与司徒家合作,沈卿这人就像是狼,对别人狠,对自己狠。   看他在东林,为了报仇能忍辱负重的娶杨家女,就知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与这样的人合作,很危险。   也就是九歌与他有交情,要不是有这一层在,他都不屑搭理沈卿这样的人。   沈卿只当没有听到,继续道:“前不久,稽查司的人,发现马场有异常,有大匹刚出生的马意外死亡,死伤的老马也比往年多。”   “二殿下想说什么?”果然有獠牙了。   “边境……有人发现私贩战马,那些马还未出境。”北域寸草不生,人都无法生存,牲畜自然也不行。   东林富饶,养得儿郎个个都好逸恶劳,耽误享乐,他们养出来的战马也是花架子,看着高大、俊美,实则上了战场耐力不足,难堪大用。   而这些年,随着北域的战马一一老死,又没有新的战马补充,以至于北域的铁骑战斗力越来越弱,只能靠步兵冲锋陷阵,要不是北域的兵马足够强悍,北王早就完了。   如若不能及时补充优良的战马,不出三年,北域就再无铁骑。   在战场,骑兵的战斗力,是步兵的数倍。如若没有强悍的铁骑支撑,哪怕北王武功通天,也保不住北域,保不住他手下那支兵马。   北王刚拿下荣兰,就赶来西凤,就是冲着西凤的战马来的。   毕竟,除了西凤外,他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要到战马。   先不说北林与南凉的战马,比不是他们西凤的战马。就说北林的摄政长公主与北王是死仇,北王不去北林还好,一到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倾尽家底也不会放过北王。   北王到了北林,别说暗中买战马,能有个安稳觉睡就是好了。   而南凉……   南凉与东林有血仇,北王到了南凉也不好施展,只有西凤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威胁本王?”北王嗤笑一声,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我只是想知道,那批马走后,王爷是不是也要离开西凤?”沈卿避开北王的目光,将桌上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来,放进棋盒。   他做这件事时很认真,就好像这是最重要的事一样。   “沈卿!本王的耐心有限。”北王无意与沈卿废话,冷漠的说道。   “王爷您言重了,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多留几日。”沈卿依旧在捡棋子,没有看北王。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没有一丝杀气。   “在西凤呆了一年多,别的没有学会,西凤皇帝那一套,你倒是学得不错。”北王讥讽道。   沈卿也不生气,他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盒,苦笑一声道:“我只希望王爷待我登基后,再离开西凤。有你在西凤,我才安心。”   北王半点不信沈卿的话,他看着沈卿,问道:“平王给了你什么好处?”想把他留在西凤的,就是那么几个人,不周山的人不会找上沈卿。   “看样子,王爷知道了。”沈卿半点没有隐瞒的意思,当即就把平王给卖了,“平王殿下给我写信,让我留王爷在西凤多呆一个月。您在西凤多呆一个月,他就送十座城池给我,这个交易让我很心动。”   其实也没有那么心动,真要心动,他就不会这么干脆的出卖平王。   他在东林呆过,他太清楚北王的能力了。   平王,根本不是北王的对手。   “看样子东林不稳了。”连平王都敢蹦哒,皇上对东林的掌控,已经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收到的消息,东林陛下活不过一个月,北王还是快些回去的好。”沈卿说这话时,异常严肃,怕北王不信,又补了一句,“不是平王给的消息,是来西凤的巫族人说的。”   “本王知道了!”北王沉声应下,面上没有一丝喜怒。   沈卿知晓,他的试探惹得北王不满,又道:“那些马也不是我扣下来的,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能力扣下你的东西。”   但他却有能力,将那批战马送出去。   这话沈卿没有说,但沈卿知道,北王懂他的意思。   他也不想如此,可他知道,一旦东林有异,北王就顾不上他。未免夜长梦多,他必须要在北王前,让北王尽最后一把力,尽快为他扫清登基的障碍。   北王讥讽的看着沈卿,道:“你想要的不过是皇位,本王走之前,会替你解决西凤皇帝。”   贪心不足蛇吞象,沈卿最好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别惹怒他……   “多谢北王!”沈卿站起来,朝北王拱手作揖,抬头,说道:“我能最后见九歌一面吗?”   此次过后,他们怕是再难有机会相见,便是相见,身份也变了…… 第1288章 说不,峰回路转   沈卿想要见一见楚九歌,小气的北王自是不会满足他的心愿,给了沈卿一个冷眼,就把人赶了出去。   沈卿没有再强求,只是在离去前,笑笑的道:“王爷这般小心眼,小心九歌哪天厌烦了你,就不要你了。王爷你可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当初,当初的九歌只能躲在你的羽翼下,现在的九歌,只要她愿意,有很多人愿意为她提供庇护,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本王与九歌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北王神情不变,仍旧不把沈卿放在眼里。   沈卿虽然露出了獠牙,但在他眼中仍旧是一只狼崽子,远没有成为狼王。   便是真成了狼王又如何?   他北天骄会怕?   “王爷,你真以为九歌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吗?九歌先前喜欢的是萧七少,一个人的喜好是不会变的,你与萧七少一点也不像,九歌的喜好就是再变,也不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完全不符合她喜好的男人。九歌选择你,不过是碍于你的强权,迫于现实的压力,无法对你说不,不得不像恶势力低头罢了。”沈卿见北王没有打断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像我当初娶杨氏,不过是权谊之计。”   “别拿你的卑鄙龌龊,来跟九歌比,你不配!”北王一直没有把沈卿的话当回事,但沈卿这个比喻着实让他恶心。   北王动怒了,沈卿却高兴了,他咧嘴一笑,“我与九歌是一类人,是以,在东林,我与九歌才能合作。”   “哼。”北王冷笑一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沈卿。   “言尽于此,”沈卿笑容不变的起身,朝北王作了个揖礼,“王爷,再会!”   沈卿潇洒离去,步子都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北王眼眸微闭,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他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北王爷!”营地三米外,侍卫看到北王出来,连忙站直,给北王行礼。   北王应了一声,目标明确的朝那群小孩所在的营帐走去,刚走进,就听到小孩的哭声,还有楚九歌轻言安抚的声音和佛音。   想到那群孩子对他的惧怕,北王没有进去,而是招了个士兵问话:“怎么回事?”   小兵啪的一声站直,先行了个礼,才道:“回北王的话,有几个孩子发烧了,北王妃正在照顾他们,惠心大师三人刚到,正在为孩子们念药王经。”   “嗯。”北王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小兵站在原地,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傻愣了片刻,不解地道:“北王爷,这是顺路路过?”不然怎么问了一句话就走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暗得不见五指,营地燃起了照明的火把,北王再次出现在小孩们住的营帐外。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找人寻问,而是在营账外站着……   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没有动。   北王站在这里,看守的小兵自是不敢怠慢,全程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时间短还能坚持,时间一长小兵就撑不住了,可离换岗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他们根本没办法偷懒。   这可怎么办?   小兵斜眼,看向一旁的同伴,一张脸苦得不行。   他的同伴和他一样两股颤颤,已是站不稳了,他暗暗吸了口气,指了指室内,小兵点了点头,那人便进去了。   半刻钟后,楚九歌随同看守的小兵一起出来了,看到站在营帐不远处的北王,楚九歌小跑的上前,“王爷,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北王站在原地没有动,在楚九歌快要跑到他面前时,伸手,握住楚九歌的手,“无事,本王过来接你,你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小孩们都睡了,有惠心三位大师在里面照应,她在不在都无所谓。   而且,她昨晚守了一夜,今天又忙了一天,已是累极,也该回去休息了。   “那就回吧。”北王转身,握着楚九歌的手,藏到自己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生生拉近,北王迈步,楚九歌也不得不跟着迈步,两人的手臂挨在一起,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偶有巡视的小兵,看到两人紧挨着,也是先一步避开,好给北王让路。   楚九歌初时还有点不自在,走着走着就淡定了,任由北王拉着她前行,可眼见北王带着她越走越黑,楚九歌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王爷,我们这是去哪?”   “湖边。”这破地方,也只有那一处,还勉强能入他的眼,虽然他们第一天在湖边闹了些不愉快。   “有事吗?”楚九歌诧异地问了一句。   “陪本王走一走。”北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干哑,像是在风里吹了许久。   楚九歌借着月光,看着北王俊美的侧颜,道:“我有些累了。”   “就一会儿。”北王脚步不停,目的明确的往前走。   “我累了!”楚九歌眉头微皱,停下脚步,拽了北王一下,“有事咱们就说事,如果只是走一走,改天行不行?今天,我真的累了。”   北王也停了下来,看着楚九歌:“一会也不行?”   “我很累。”此时,两人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火光照不过来,只有暗淡的月光。   四周安静得吓人,连鸟虫声都没有,隐隐有几分恐怖。   黑夜无法阻挡北王的视线,他看到楚九歌脸上显而易见的疲累,笑了,“你会对本王说不,是吗?”   “我不能说不吗?”楚九歌不解,北王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还挺正常的,今天怎么就变得怪兮兮的?   “你不满意的,你都会拒绝吗?”北王又问。   “会!”她有拒绝,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   只是,她的拒绝有没有用,她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北王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接受拒绝,能容忍身边的人说不的人。   “这样很好,以后……你不想做的事,都可以说出来。”北王脸上的寒霜瞬间消融,他松开楚九歌的手,转过身,半蹲在楚楚九歌面前,“上来!”   “啊?”楚九歌被这突来的变化打懵了。   北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中邪了吗?   “不是说累吗?本王背你回去。”北王语含笑意,少了干哑,多了几分宠溺。   沈卿那个王八蛋,给他等着,他不坑死沈卿,就不姓北!   小剧场:   沈卿:北王爷,你本来就不姓北。   北王:沈卿,你完了!   沈卿:嗯,遇到九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心为她沉沦。   北王:你可以去死了! 第1289章 认怂,你行你上   佛子比北王预想的来得要快,第二天午时,佛子就出现在军营,随时的还有朝廷的官员,和保护佛子安全的禁卫。   这些人,自然是西凤皇帝安排的。   西凤皇帝无法阻止佛子与北王见面,却能以保护的名义,派人随行。   佛子出现时,天气正好,阳光洒遍大地,灿烂的不像冬日,反倒像是明媚的春日。   佛子身披袈裟,脚踏布鞋,逆光而行,像是身披霞光,周身浮动的光尘如同圣光,高洁而神圣。   惠心大师三人,在看到佛子出现的刹那,就上前朝佛子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佛子亦回了一礼。   方将军等人也上前迎接,楚九歌本来也想上前,可见北王没有动,只好站在原有地不动。   佛子出奇的年轻,五观俊秀出尘,面容肃穆,眸光清明透亮,站在众人中间如同众星捧月,十分显眼,可他却不自知……   佛子上前,双手合十,朝北王微微弯腰,“阿弥陀佛,北施主,又见面了。”   行完礼,佛子又看向楚九歌,“这位想必就是楚施主了?”   “见过佛子。”楚九歌亦回以一礼。   佛子周身带着祥和之气,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贫僧法号惠尘,楚施主唤贫僧惠尘便是。”佛子嘴唇微抿,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只是瞬间,便又收回了。   这一笑,如同昙花一现,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微微一笑。   北王看了楚九歌一眼,声音微冷,“惠尘大师,请……”   话落,也不管旁的人,转身就朝营地中心走去,佛子轻轻点头,落后北王半步,方将军和惠心大师紧随其后。   随同佛子一起来的朝廷官员,正要给北王见礼,却不想,北王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不由得气的脸黑,偏有佛子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压着怒火跟上。   而他们强压下的怒火,在侍卫将他们阻拦在营帐外,不许他们进去后,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你说什么?我们不能进去?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看守北王营的侍卫,依旧守在帐篷的三米外,他们拦住了皇上派来的这些人,并如他们所愿,重复了一遍:“除了佛子,任何人都不能进!”   不仅仅是皇上派来的这些人,就是方将军与惠心大师三人也不能进去。   “我们是皇上派来的人,这是我西凤的领土。在西凤,有皇上的命令,还有我们不能进的地方吗?”随行的西凤官员和禁卫,暴跳如雷,看那几个侍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见那几个侍卫不说话,却依旧挡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随行的官员咬牙切齿地看向方将军,“方将军,这就是你手下的兵吗?你纵容你夫人刺杀二皇子,现在又纵容你手下的兵,阻拦朝廷命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众位大人息怒。”方将军漫不经心的开口,“众位大人不是看到了吗?我也被拦在外面。另外,我夫人刺杀二皇子一事,皇上和二皇子都没有定我的罪,几位大人这是要来定我的罪吗?”   要是这些人早来一天,他还会慌恐不安,可惜他们来晚了。   昨天二殿下的到来,让他把高悬的心放到了实处,他现在还真不怕!   “方见深,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这是我西凤,你居然让一个东林人,在我西凤的地盘指手画脚!”随行的官员,指着方将军大骂,一张黑脸气到爆红。   方将军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一扬,说道:“我怂我认,你行你上。你要动手尽管动,我要阻拦了,我就是王八蛋。”   “你,你,你……你这种人,丢尽我西凤的颜面,简直枉为人臣!”指着方将军骂得官员,一张脸像是充了血一样,红得吓人,他的手指都点到了方将军的鼻子上,而方将军依旧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好脾气得很,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得跳脚。   方将军指着守在营帐外的侍卫,说:“你不枉为人臣,你倒是动手呀?在这瞎逼逼,有什么用?”   ……   营帐的守卫离营帐足有三米,他们的争吵声再大,也影响不到营帐内的人谈事。   佛子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却连眉头也没有抬一下,他落座后,便道:“楚施主,请问你的药方,是不是人人可用?”   “除去特殊病症的人,人人可用。这是药方,惠尘大师可以拿去验证。”楚九歌知道佛子为何而来,早就准备好了药方。   看着递到面前的药方,佛子紧抿的唇,又一次上扬,“多谢楚施主。”   “不必客气,外面有些吵,我出去看看。”放下药方,楚九歌的任务就结束了,她并没有留下来旁听,而是干脆的离开。   “北施主,娶了一位好夫人。”佛子看着面前的药方,叹了一句。   北王妃这般大方,他都不好小气了。   “本王的夫人,自然是最好的。”北王端正的坐姿,微微往右倾斜,冷硬的面容也柔和了下来,显然佛子这句话,极对他的胃口。   佛子微微一笑,将药方收下,道:“不知乱道人,何时会到?”   “他今日已到广佛寺。”可惜,佛子先一步走了。   “如此,贫僧便借住一晚,还请北施主行个方便。”佛子起身,双手合十。   “可。”佛子爽快的在北王的预料中,北王并不意外。   佛子与任何人都不同,他不仅存着仁心,身上还肩负着佛教的兴起。   为了那些孩子,为了不让西凤皇帝再残害无辜的孩子,为了西凤能有一个支持佛教的皇帝,佛子也会走一趟。   北王与佛子交谈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出来时,随行的大臣还在与侍卫争论,楚九歌站在一旁,双手环抱,明显是在看戏。   北王走上前,在楚九歌眉头轻弹了一下,“顽皮。”明明可以解决,却任由这些大臣像跳梁小丑一样丢尽脸面,不是顽皮是什么?   楚九歌歪着头躲了一下,笑道:“听他们吵架挺有意思的。我怂我认,你行你上。偏偏都怂,都不敢上。”   楚九歌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争吵的那几位大臣耳中,因佛子出来,打算“大度”的不与方将军和他手下的大头兵计较的大臣们,险些又跳了起来,可在看到北王后,又忍住了。   他们才不怂,但……   他们绝不上! 第1290章 尘心,风太大听不清   随行的西凤官员与西凤禁军,都不敢正面与北王杠上,为了不让北王有机会单独接触佛子,他们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佛子,佛子走到哪跟到哪,一眼都不敢错开。   至于先前在营帐的会面?   不是因为他们“强势”阻止,而中断了吗?   北王与佛子进入营帐,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被他们强势的“赶”出来了,那么短的时间,两人能谈成什么?   那肯定是什么也没有谈成!   随行的官员和禁军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圆满了,一扫被方将军和楚九歌嘲讽带来的愤怒,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跟在佛子身后,一副天老大,他们老二的王霸之气。   佛子只当没有看到,一路保持微笑,在惠心大师三人的陪同下,去了营地看望了小树那群孩子。   佛子天生就拥有强大的亲和力,能轻易让人放下戒备,而他的这种亲和力,在面对小树那群孩子时尤为有用。   别看小树这群孩子,天天围着楚九歌叫姐姐,也能接受方将军手下那些人的照顾,但实际上他们的防备心极重,也只有楚九歌因为照顾他们多日,才勉强得到他们的认可,能让他们亲切的叫一声姐姐。   而佛子只是蹲下来,跟小树这群孩子聊了两个时辰,这群孩子就围着佛子叫“惠尘哥哥”,甚至佛子要走的时候,一个个都舍不得……   胆大的孩子直接开口,请求佛子留下来,而胆小的孩子则拉着佛子的衣摆,小眼神怯怯地看着佛子,眼中写满渴求。   “乖孩子!”佛子的手拂过孩子们的头顶,他温柔的低语,“哥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们可好?”   佛子的话一出,最是难缠的小孩子,也不自觉地松手了,“好。惠尘哥哥你快去忙,我们等你。”   佛子轻轻一笑,朝小孩们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去。   走到营帐外,回头,看到孩子们挤门口,见他回头,一个个朝他摇头,佛子唇角上扬的弧度又高了几分。   随行的官员见佛子笑了,一个个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不敢置信的揉擦眼睛:佛子居然笑了?居然因为这种小事而笑了?   先前在宫里,皇上赐了近千亩的田地给广佛寺,也不见佛子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群小孩子,就这么厉害?   居然能叫不受世俗万物左右的佛子,露出笑容?   看样子,他们得为这群孩子好好记上一笔,好叫皇上知晓这些孩子的重要性,这样才好利用他们来影响佛子,不是吗?   在随行的官员,琢磨如何算计佛子时,佛子已随同惠心大师三人,回到方将军为他们安排的营帐。   随行的官员与禁军要跟进去,却被另外两位大师拦住了,“惠尘大师与惠心大师要做晚课,任何人不得打扰。”   “里面,就只有两位大师在?”随行的官员倒是没有强闯,而是好脾气的寻问了一句。   他们只要阻止佛子与北王接触就行了,旁的没有必要盯的太紧,要引起佛子的不满就不好了。   北王早晚要离开西凤,他们“不怕”得罪北王,但却不想得罪佛子。   “是。”两位大师双手合十,目光平和,没有一丝起伏。   随行的官员也不纠缠,留下禁军在外“保护”佛子,就去一旁的营帐休息了。   营帐内,佛子与惠心大师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眸微闭,正在做晚课。可晚课做完后,两人也没有急着出去,或者说佛子没有急着出去。   “师弟。”佛子睁开双眸,在火光的照映下,半张脸隐在暗中,半张脸露在火光下,一明一暗,一半慈悲一半严厉,只一眼就叫人不由自主的心慌。   “师兄。”惠心大师连忙低下头,借此避开佛子的视线。   “师父曾说过,你对佛理的钻研远在我之上,唯独佛心不稳,受俗事羁绊。师父说你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你该回去了。”佛子的声音仍旧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惠心大师低垂的头僵住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师兄弟二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外面两位大师进来,“佛子,惠心师兄,该用晚膳了。”   惠心大师低垂的头,僵硬的身体,这才恢复如常,他站起来,朝两位大师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师弟。”   说完,又朝佛子行了一礼,“佛子,请!”   一个称呼的改变,旁人不懂,佛子却明白。   佛子抬眸,看了惠心大师一眼,干净通透的眸子是掩不住的失望。   师弟连认错,挣一挣的勇气都没有,难怪师父那般失望。   惠心大师与佛子的眼神对上,只刹那就移开了……   北王没有与佛子再接触,但这师兄弟二人之间的交锋,北王却在第一时间知晓了,并且告知了楚九歌。   楚九歌当场就愣住了,“这……惠心大师,他怎么可能?”   “佛子的师父,共有十八个弟子,佛子是他众多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入门,也是名声最盛的一个。余下十七个弟子,像惠心大师,年纪足已做佛子的父亲,却要称佛子一声师兄,在佛子的光芒下暗淡无尘,旁人连他是谁都不知,只知是佛子的师弟。”北王拍了拍楚九歌的头,以示安慰。   然而,楚九歌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仍旧是不敢相信,“就因为佛子继承了他师父的衣钵,惠心大师对佛子不满,就倒向西凤皇上?”   “不是!惠心大师的侄子惹了人命官司。”惠心大师三人到的当晚,他就命人将这三位大师的底都查了一遍。   是以,在楚九歌将药方给惠心大师时,他才会出手阻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原是如此!”楚九歌诡异的能接受了,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你看……外面坏人这么多,你这么笨,为了不被人骗,以后都要乖乖听本王的,知道吗?”北王不放过,任何教育楚九歌的机会。   “你说什么?”楚九歌脑袋一歪,看向北王,在北王开口前,冷不叮的又补了一句,“刚刚!风太大!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呃……”并没有感觉到,有风的北王,僵在原地,默默地闭嘴。   他什么也没有说…… 第1291章 闹事,打一场   北王说凌乱要第二日才能到,实则当天晚上,凌乱就到了锦城,并且避开了监视的人,悄悄地潜入营地,先一步与北王碰面。   与北王谈了一刻钟左右,凌乱又去见了佛子,直到第二天天方亮才离开。   是以,次日被守卫的士兵阻挡在城门外,凌乱即不生气也不着急,将入关文书丢给守城的将领,就配合地去驿站等消息。   随同凌乱一同从边关过来的侍卫,看到凌乱如此配合,半点也不意外。   这一路凌乱都很配合,一路全按西凤规矩办事,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守城的将领拦着不让凌乱进城,也不是刻意为难凌乱,而是凌乱的入关文书,写的是到广佛寺,凌乱要进城,得另行申报。守城的将领按规矩办事,凌乱自然也配合的,按规矩等候了。   凌乱是以道家传人的身份,前来西凤与佛子论道,但他的真实身份,西凤权贵一清二楚。凌乱一入关,西凤皇帝就派人盯着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西凤皇帝的眼皮底下。   守城的将领还没有上报,西凤皇帝就知凌乱进城被拦,折回驿站的事。   “他居然没有闹?”西凤皇帝诧异地看向梅公公,“东林六皇子的脾气,有这么好吗?朕怎么听说,他在东林闹得北王也拿他没有办法?”   一路都安分的不像话,还以为到了锦城会闹上一场,居然也是安安静静的,着实让西凤皇帝震惊。   梅公公弯着腰道:“陛下,他现在可不是什么东林六皇子,他现在只是天一派的弟子乱道人,而且东林皇帝大限在即,日后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兄弟,而不是他父亲。这皇位上坐的人兄弟还是父亲,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他会收敛也是正常的。”   看福王等人就知了。   当时还是皇子时,一个个可都是横行锦城的主,打马逗狗,调戏良家妇女,欺辱贫寒学子这种事,福王几个可没有少做,而且做了便做了,根本不遮掩。   当然,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   可看现在,福王、静王几个,名面上是一品亲王,可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就怕犯了错,被皇上揪到小辫子,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东林的六皇子,道家的传承人,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道家有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虽说大多失传,可他到底是道家三百年来最出色的传人,谁知他有没有学到两手,你让人盯着点,朕不希望佛子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皇上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显然他嘴上说的虽然严重,可实际上并没有把凌乱当回事。   凌乱在西凤并不能直接做什么,他想要实现任何目的,都需要通过佛子,便是他的人看不住凌乱,也能看住佛子,不让佛子与他们接触。   梅公公身为西凤皇帝的心腹,自然无比清楚,他应了一声,把事情交待给下面的人,就没有再管了。   凌乱无法进城,就不可能见到佛子,佛子却好像不知一般,安心的在军营里呆了两天,这才提出离开。   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军营里的那些孩子。   “方将军,此次我们准备不足,实在无法带孩子们一同回去,还需劳烦方将军,派人护送我们一程。”两天的时间,足够佛子把事情摸清楚,也足够佛子想出对策,如何应对西凤皇帝。   “惠尘大师放心,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人是北王安排的,他只要把命令传达下去就行了。   他现在就是北王的傀儡,北王把军务都安排好了,他的作用就是站在人前,代北王发言。   初时,方将军心里还不忿,可看到北王将一团乱麻的军务处得的井井有条,将人员安排的合理高效,方将军也就闭嘴了。   左右,北王不会一直留在军中,北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做嫁衣,而且,他也可以趁此机会,跟在北王身后都学两招,以免新皇登基闲置他。   “多谢方将军。”佛子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当天下午,佛子就在大军的保护下,带着小树他们离开了。   楚九歌在营帐,就为小树他们送行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北王自是更不会出现。   随行佛子而来的西凤官员,见北王如此识实务,一个个心情大好,有那年长留了胡子的,更是得意的一再摸着胡须,笑的眼睛缝都没了。   方将军看着他们,面上不显,眼中却满是鄙夷……   一群蠢货,自以为是,还当北王不出面是怕了他们,却不知他们在营地的一举一动,都在北王的监控行,甚至他们在军中的行为,都受到了北王左右,可以说是完全按北王的意志在行事。   不过是一群,被北王操纵在手中的傀儡,一个个却以为自己能蹦上天,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悲。   然而,方将军不知,在他鄙夷这些官员时,这些官员也在鄙夷他,也同样看不起他,认为他就是北王手中的木偶,任由北王操控,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蠢不可及。   两方人互相看不起,可却谁也没有说出来,只言语上,交锋几句。   “方将军,我等先一步回宫复命,在宫中等你回来。”随行的大臣们,还记恨被方将军落面子的事,走之前暗刺了方将军一句。   方将军也不生气,笑了一声道:“好说。”   “哼,卖国的无耻之徒。”随行的禁军却没有那么客气了,想到上次随同梅公公而来,最后却落荒而逃,禁军们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这是他们的耻辱!   “啪!”他的话刚说出来口,方将军就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把那人打的摔倒在地,在那人欲爬起来前,又一脚将人踹翻,踩到对方的脸上,“我方见深从军二十余年,西凤的国土没有在我手上失一寸,西凤国库的银子没有在我手中失一两。卖国?我方见深怎么卖国了?”   “方见深,你在干什么?”方将军突然动手,随行来的官员和禁军都吓住了,等到他打完人才上前劝说,可是…… 第1292章 离别,该了结了   没用!   方将军像是中了邪一样,随行的官员和禁军上前劝阻,他直接把人推开,而后弯下腰,一把将骂他的那人拎了起来,当沙包一样揍,“说老子卖国!老子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当老子是软脚虾好欺负!卖国?老子卖你娘的国!”   “方见深,你住手!我叫你住手,你知道吗?”   “方见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殴打皇上的近卫!”   “方见深,你要造反吗?”   ……   方将军又蛮又横,随行的官员和禁军,根本制不住他,刚靠近就被他的蛮力逼退了。   禁军气不过,正要拔刀,就看到方将军抬手一挥胳膊,大喊:“人呢?给我打!把这群狗崽子给我打乖了!敢骂我方见深卖国,我今天就叫他们见识一下,一品将军的权势!”   “兄弟们,给我上!”方将军一声令下,原本站在一旁护的士兵,一拥而上。   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要打架,根本就没有人怕的!   他们也不用刀,只三五个冲上前,抱住一个禁卫,用拳头打,用脚踢,而且专挑肉多的地方打,“敢骂我们将军,揍死你丫的!”   随行的禁军只有二十余人,哪里是这成千上百的兵丁的对手,双方一开打,禁军就只有挨打的命。   “住手!住手!快住手!”随行的官员急得大喊,可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有几个胆大小兵,更是趁机偷袭他们。   那几个文官,被打得哇哇大叫,“哎哟,哎哟……打错了,打错了。你们打错了!痛,痛,痛!”   “我不是禁军,我不是禁军呀,你们别乱打呀。”   站的远的官员,看到同僚被人追着打,颜面尽失的样子,不由得捂脸,“方将军,这都是误会!误会呀。叫你的人停下来,快叫你的人停下来呀!”   站的远的,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官员,又急又怒,想要上前劝架,又怕自己被打,看到佛子站在一旁,连忙道:“佛子,你帮忙说一句话吧?这……这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阿弥陀佛。方将军,请息怒。”佛子确实配合,在一片混乱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清亮,极俱穿透力。   而方将军也给佛子面子,佛子一开口,方将军就叫停了。   方将军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兵都立刻停了下来,有的拳头挥到一半,有的脚刚刚踹了出去,可听到方将军的话都停了下来,后退一步,真正是令行禁止,叫人不由得叹服。   然而,此时却无人欣赏。   被打懵的禁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失去支撑的他们,纷纷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哀嚎。   “你,你,你,方见深,你疯了。”那几个倒霉的,被波及的官员,捂着青肿的脸站起来,指着方将军,羞愤交加。   方将军不屑的冷哼,“我就是疯了,又怎么样?有本事,去御前告我?有本事,我们再打一场?”   方将军一脸正气,一点也不无赖,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赖无比,直把随行的官员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殴打皇上近卫,你还有理了!”   “别对着老子指指点点,老子是一品将军,你还不够指着老子,更不够格定老子的罪。有事,咱们御前说。”方将军拍掉点到他鼻子上的手,冷酷的道。   “去御前说就去御前说,走……我们这就走!”被方将军的兵,打的趴下来的禁军也爬了起来,听到方将军的话,一个个底气十足。   他们是天子近卫,是天子心腹,方将军还以为,他还是那个受尽荣恩的虎威将军?   “走就走,你以为我怕你们?不过,不能光是你们的人,我也得带人去做见证。不然到了御前,是非黑白全由你们说了算。”方将军黑沉着一张脸,一副气是不行的样子。   他扭头,看向佛子,道:“不知惠尘大师可否随我们回城真走一趟,为方某人作证。”   “阿弥陀佛!”佛子站了出来,“此事因贫僧而起,货僧便随将军走一趟。还请将军安排人,护送贫僧的师弟和孩子们回广佛寺。”   北王还真是有手段!   用这种方式回城,真正是叫人挑不出一丝错了。   至于方将军殴打禁卫一事?   方将军身为一品将军,禁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骂他卖国,方将军打了便是打了,皇上可以借此事敲打方将军一二,却无法借此事治方将军的罪。   佛子看了一眼,那位骂方将军的禁卫,见他虽然看着狼狈,却没有伤到要害,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   北王这心机,就是他也要说一声服。北王他不想进城,就能不进城;他要进城了,就能合理的合法的,让陛下来请他进城。   “有惠尘大师作证,方某就安心了。”方将军不给随行的官员和禁军说不的机会,直接请佛子上马车,然后亲自赶车。   他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佛子。   “走就走,我们会怕你!”随行的官员和禁军,见方将军已经赶着马走了,也不甘落后,也跟着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   “我们也出发!”护送小孩们的士兵,看到方将军一行人走了,也跟着上马,示意车夫赶马车走。   小孩们坐的马车一共有十辆,一辆紧跟着一辆,停在路旁边,他们并没有听到打斗声,见马车动起来,有懂事的孩子脸上沉默着,而不懂事的孩子则高兴的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马车!   然,不管是沉默还是高兴,马车都接带着他们,去往下一段人生,展开一段新的人生。   楚九歌没有出来送孩子,但是……   她却一直站在烽火台上,看着载着孩子们的马车,一辆辆的离去。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直到看不见,楚九歌鼻子一酸,闭了眼,“我舍不得他们。”   “以后,你可以去看他们。”但要把他们带走却不可能。   他们是西凤人!   “你相信佛子,他会照顾好那些孩子。”佛子的年纪与凌乱相当,心智却比凌乱成熟许多,他应下的事,北王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有佛子照应,我很放心。”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这么干脆的放手。   先前惠心大师三人来,她就不放心。   不仅仅是不放心他们三人,还有就是孩子们,对这三人并不亲近。   当然,他们对这些孩子也是同情有余,而亲近不,不像佛子,是打从内心的亲近这些孩子。   “我们也该收拾一下,要回锦城了!”北王见楚九歌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便往右移了半步,而后将手背在身后,借着衣袖遮挡,悄悄握住楚九歌的手……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在会楚九歌身边!   只要楚九歌需要,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楚九歌! 第1293章 预判,雷霆之怒   方将军进宫不到两个时辰,西凤皇帝就派人来请北王与楚九歌进宫,理由是他们也是见证人,需要进宫说明情况。   “果然来了!”楚九歌扭头看向北王,笑了,“你料得真准,西凤皇帝果然等不到明天。”   有个太聪明的男人在身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这男人都能做出预判,而且每一次预判都八九不离十。   早早的知道了结果,让人失去了很多乐趣。   “主将不在,副将不知所踪,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西凤皇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是他特意为西凤皇帝制造的,希望西凤皇帝会满意。   “可惜,他还是晚了我家王爷一步。我家王爷才最棒的!”北王已将军营重新顺了一遍,除非方将军就此栽了,再也不回来,不然……   皇上做再多,到最后都是无用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只是西凤皇帝的心思在司徒家身上,本王占了一个巧。”司徒家在西凤根根深蒂固,背后更是有不周山的支持,皇上要将司徒家的势力清除,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虽然胜了西凤皇帝一步,可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我在夸你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给点面子配合我互相吹捧一下?”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   这男人,就不能有一点情趣,这个时候还这么正经,太无趣了。   “咳咳……抱歉,我不知道。第一次,经验不够,下一次就好了。”北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楚九歌一脸不高兴,又小声的说了一句,“要不,你再说一遍?”这一次,他一定配合。   楚九歌看着北王,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进宫吧。”她跟个直男谈什么情趣,他要懂情趣的话,她也不至于老是气到胸痛。   “真的不再说一遍?”北王颇为委屈的开口,他都想好了怎么夸九歌了。   “没心情了。”互夸这种事,就是要自然、不经意的,正儿八经的互夸,有什么意思?   “下次你有心情,本王一定配合。”北王再三保证,就怕楚九歌不信,“绝不会再让你失望。”   “嗯嗯嗯。”楚九歌随意的应了下来,心里却没有当回事。   这种事……本来就是开玩笑嬉闹一下,北王这么较真的说,她要刻意配合,那多没意思。   不过,这话楚九歌才不会说给北王听,让他期待去……   两人也没有什么需要带的,换了一身衣服,将营帐里属于个人的用品整理好,交给暗卫处理后,北王就与楚九歌进宫了。   两人赶到锦城时,城门已关,但有皇上的命令在,守城的将领还是为北王和楚九歌开了一扇小门,并且特意上前过来行了一礼,“北王爷,北王妃!”   “换人了?”北王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问了一句。   守城的将领尴尬的笑了笑,“是,末将刚上任。”北王大闹锦城,守城的将领虽然没有死,却是颜面尽失,就算皇上不换他,他自己也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下去。   太丢人了!   “九门提督呢?也换了?”北王隔着车窗,问道。   “也换了。”九门提督更惨,直接被贬为白身,终生不得录用。   北王冷笑,“难怪敢让本王走偏门!”   “呃……”守城的将领一瞬间僵住,刹时脸白如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北,北王爷,这,这不是……”他不敢呀!   可这是皇命!   皇上命他开偏门,开小门,他能怎么办?   “看样子,本王当日杀的人,太少了!”北王云淡风轻的开口,话里话外都没有一丝杀气,可就是这样才叫人更害怕。   “北王爷,这……这城门都关了,按理是无法进城的,末将只能开偏门。”守城的将领双腿直哆嗦,苦着一张脸解释。   “与本王何干?”是他要进城的吗?   西凤的皇帝在这个时候,让人请他回宫,不就是存着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想法吗?   但可惜的是,他北天骄就没有配合的精神,也不懂什么叫配合别人。   从来,都是别人配合他的份!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下马威!   西凤皇帝想要,在气势上压他一筹……   完全不可能!   哪怕他半点不在意,也不可能!   北王淡淡的道:“本王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开城门!”   一柱香的时间,只够守城的将领下令,命人把城门打开,而不用急急赶赶,要耽误了时间,就得赶了。   “北王爷,这……过了开城门的时间,要开城门得拿到皇上的手喻才行,末将没有那个权利呀,还请北王爷你体恤一二。”守城的将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北王笑了一声,“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   话落,北王就将车窗关上了。   守城的将领一僵,扭头,给赶马车的人打眼色,可坐在马车里的北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他刚动,北王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没有本王的命令,马车敢往前一步,本王就叫你见识什么叫雷霆之怒!”   “北王爷……”守城的将领真的快要哭了,此刻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关系升上来。   难怪,他一托人走走关系,任命就落到了他头上,合着……   这是一个要命的职务!   马车内,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坐在马车里的北王,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守城的将领顿时满头大汗,明明时间才过去数息,可对他来说,这一刻却比一年还要漫长,尤其是……   在他犹豫,要不要把城门打开时,北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你说是把西凤的城门拆了好?还是把城墙拆了好?”   北王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守城的将领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腿一软,就给跪了下来。   他错了,他就不该犹豫。   他,他现在就去给北王开城门,还来得及吗?   给读者的话:一直想要加更!我今晚努力,再多更几章,大家明天一早看呀。   另外,咪咕首页图推有一个活动【咪咕大咖团】的活动,支持人数达五万次会有推荐位,希望大家能点进去,给阿彩投上五票,争取早日破五万,拿到推荐位。当然,要有时间,在活动下方夸我一下,那就更赞了。 第1294章 撞破,太不讲究了   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北王的威胁刚刚说完,瘫在地上的守城将领,咻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快,快,开城门!快城门!快开城门!立刻开城门,开城门,你们听到没有?”   守城的将领边下令,边朝城门方向跑去,用力拍打城门,生怕晚了一步,北王就真的拆墙、拆门。   “我叫你们快开城门,你们听到没有?现在,立刻,给我把城门大开。”   “是,将军。”城门口留守的小兵,反应也是迅速,在将领刚喊出来,就有人高声回应,而后就是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   马车内,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看……人就是这般欺善怕恶。不管他爬到多高的位置,手中握有多大的权利,骨子里的劣根性都不会变,本王不过是随意威胁一句,就乖乖的服软。”   “王爷,你是不是弄错了,随意威胁的意思?”楚九歌摇头失笑,“你又是拆人城墙,又是拆人城门的,你这还叫随意威胁,你要认真威胁,那得是什么样?”   北王漫不经心的开口,了“城墙和城门有多坚固?大军压境都不可能拆的了,本王真就是随口威胁一句。要认真威胁,本王会说拿他项上人头撬开城门。”   北王说话时,时不时就看楚九歌一眼,在心中暗道:他此刻,算不算高大英明?   九歌会不会夸他呢?   会怎么夸他呢?   他又要怎么夸九歌呢?   这真是……甜蜜的烦恼。   “幸亏人在不旁边,要让刚刚那位将军听到你的话,怕是要气得吐血。”楚九歌突然同情起,刚刚那位将军了。   被北王耍了都不自知。   “气到吐血,总比没有命的好。”不开心,九歌没有夸他,他都做好了准备。   “好有道理!”楚九歌摇了摇头,再次为刚刚那位将军,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咳……”马车外,车夫重重地咳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呛到了,咳到一半就生生的憋了回去。   可见,北王有多么凶残。   楚九歌戏谑地看了北王一眼,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不高兴地按了一下:别光笑呀,快夸本王呀!本王这一次,真的做好准备了,绝不会叫你失望!   楚九歌愣了一下……   她好像,从北王平静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委屈?   这是怎么了?   楚九歌正想寻问,就听到守城的将领在喊:“北王爷,城门,城门打开了!”   伴随他的喊声,是古老的门轴随着转动,发出来的“吱呀”声,那声音厚重而古朴,就像是某种仪式,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楚九歌神色一凝,待到她回神,已忘了刚刚要问北王什么。   北王等了许外,也没有等到楚九歌的夸赞,心情颇为低闷:“进城吧!”   北王的声音似带着杀气,车夫吓得手一软,想也不想就将鞭子挥了出去:“驾!”   拉车的马共有四匹,车夫一鞭抽中最边上的马,那马吃痛,猛地往前蹿,余下的三匹马虽然动了,却慢了一步,力量失衡,带的马车也跟着往前一栽,险些翻了车。   “驾!驾!驾!”   幸亏车夫反应快,及时站了起来,用蛮力控制住了拉车的马,可饶是如此,车厢也朝一旁侧倒了一下。   楚九歌被巅得差点摔了出去,幸亏北王拉着她的手,在马车颠起得刹那,将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别怕,本王在!”   楚九歌有片刻的呆滞,苦笑不得的道:“谢谢,我没怕!”北王的反应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害怕,人就落到北王的怀里了。   “手都在抖,还说没有害怕。”美人在怀,北王一时也忘了追究车夫的责任,下额抵在楚九歌的颈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并没有抖。”那是马车颠簸,她的手是正常地晃动。   “在本王面前,逞什么强?本王又不会笑你。”还说不怕,手都是冰冷的。   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贴在她的胸前,脸埋在她的颈脖处,一呼一吸间带出来的热气,洒在楚九歌的颈脖间,痒痒的,让楚九歌忍不住躲闪,“你别闹。”   “没闹!”北王一本正经的道:“你吓着了,本王抱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真用不上,我并没有被吓到!”楚九歌没好气的道。   “你看你,身子都在抖,还嘴硬。”北王抱着楚九歌不撒手。   他凭本事抱自己的夫人,为什么要放手?   “我这是马车颠的!你也在抖呀!”楚九歌很想用手推开像小狗一样,她颈脖间拱来拱去的北王,可北王紧握着她的双手,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看错了,本王没有抖。”他这是马车颠的。   “我坐在你腿上,你抖没有抖,我还能不知道?”北王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北王这是跟谁学坏的?   “你的感知错了。”北王闷声说道。   楚九歌笑了,“你说谁错了?刚刚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本王什么也没说,风太大,是风声。”有过一次经验的北王,根本不上楚九歌的当。   楚九歌:……   车夫好不容易把四匹马驯服,又转回主道,正要停下马车给北王请罪,眼角的余光透过癫开的车门缝,瞥到马车内的两人,正“叠坐”在一起,而且两人一动一动的……   这……   车夫一瞬间就脸红了。   他连忙坐正,背对着马车,悄悄地将手背到身后,将因马车颠簸而震开的车门关上。   他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原来北王,竟是这样的北王,连到住处的时间都等不了!   这也太不讲究了。   有钱人,真是会玩!   马车内,北王和楚九歌有一下,没一下的斗着嘴,压根不知车夫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自然也就没时间追究车夫的责任。   车夫正怕北王追究,正夹着尾巴做人,见北王“正忙”,暗暗地加快速度,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北王送到住处,最好是……   北王还没有“忙”完。   这样,他把马车一停,就可以找借口离开了!   车夫一想到,可以逃避北王的怒火,鞭子抽得更快了,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   马车进城,正要驶入主道时,迎面突然蹿出一道身影,提剑挥向拉车的马…… 第1295章 故人,为你而死   “咚!”   来人一剑挥下,四个马头同时落下,鲜红的血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冲向半空,又重重落下,形成一道血幕!   而在黑影出手的刹那,北王抱着楚九歌,从马车中飞了出来。   四匹马失了头颅,在惯性作用下,仍旧往前跑了两步,才轰然倒下。   “啊!”马车倒下,车夫来不及跳车,被笨重的马车压住,发出凄厉惨叫,可此时却无人管他。   “有刺客!有刺客!”身后,去城外请北王的侍卫,被这一幕吓傻了,他们疯狂的大喊,拔剑往前冲,可走了不到两步,就人首分离……   死之前,他们还保持着坐在马背上,手持大刀朝前挥的姿势。   不过也只是刹那,失去了头颅的他们,很快就倒了下来,他们跨下的战马,也随即被人斩杀。   那道黑影的速度快如闪电,一连斩杀数人与数马,而后毫不停歇,转而挥剑刺向北王。   黑影出手又快又猛,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从出手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呼!呼!”黑影显然是一个用剑高手,他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剑气,招招刺北王的要害。   而他手中的剑,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在他的控制下如同游龙,招式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疾忽缓,却不见丝毫凝滞。   那剑就像是懂他的心意一样,在他手中随意游走,每一招每一式都堪称精妙,绝不多浪费一丝力气。   要是剑客在此,他必然会忍不住,与这人打上一架,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剑客,但可惜的是……剑客没有机会了!   北王身上没有带兵器,又要护在楚九歌,在黑影的强攻下,不免有些左支右绌,楚九歌见北王抱着她,只能后退无法反击,趁北王避退间,将凤环中的细钢丝射出,而后挣脱了北王的环抱,“松手!”   北王与楚九歌默契十足,楚九歌手腕一动,他就知道楚九歌要做什么。   在楚九歌欲借细钢丝逃离了战斗圈时,北王不仅松开了手,还借力飞起,一脚踹向黑影……   “咚!”   黑影被北王踹中,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一旁的墙面才稳住身形,他正要再次提剑攻下,就听到北王说:“叶辰辰!”   “嗯!”黑影顿了一步,但也只有一刹那,又再次挥剑冲向北王,招式依旧快、狠、猛,那架势不像是在挥剑,倒像是挥刀的屠夫,大有北王不死,他绝不罢休的架势。   “你能下山?”不需要分神保护楚九歌,北王虽无兵器在手,对上叶辰辰却能平分秋色,不管叶辰辰出剑多快、多刁钻,北王都能一一化解。   “嗯。”黑影叶辰辰,十分沉默,像是不会说话一样。   “你在为不周山办事?”北王又一次,化解了叶辰辰的招式,并逼的他后退一步。   “嗯。”仍旧是一个字。   “你杀不了本王。”北王将脚下一把刀踢向叶辰辰,逼得叶辰辰后退了半步。   叶辰辰挥刀的手一滞,重重点了点头:“嗯。”他知道,他杀不了北天骄。   “明知是死,还来!”在叶辰辰呆滞间,北王已随手捡起一把大刀。   没有兵器在手,北王都能与叶辰辰平分秋色,有了兵器在手,哪怕这把兵器并不趁手,叶辰辰也无法从北王手中讨到任何好处。   这一次,叶辰辰没有回应,他挥剑上前,剑式比先前更快、更凌厉,让北王不得不用更快、更凌厉的招式应对……   楚九歌站在角落,看得眼花缭乱。   她根本看不清叶辰辰的剑是怎么挥出来的,又挥向了那个方位,她只看到一片剑光闪过,而随着这一道道剑光闪过,北王与叶辰辰,被剑气带起了一个漩涡,两人衣袂翩翩,竟透着一股别样的美。   楚九歌一时看痴了,好半晌才反应来,猛地拍向自己的脑门,懊恼的道:“我脑子晕了。”   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看两人打架看得失了神,要是那个叫叶辰辰的突然杀过来,她就完了。   楚九歌连忙戒备起来,紧紧握着凤环,看着前方酣战的二人。   此时,北王与叶辰辰已打成一团,两人你来我往,不断变化方位,楚九歌已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到刀光与剑影不断闪现。   “哐当!”   每一次刀剑相交,都会闪现出火花,那一连串的火花突然闪现,又猛地消失,交缠的两人突然分开,又猛地缠斗成一团,就像两头猛兽撕咬,不将对手绞杀,绝不后退!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楚九歌屏住呼吸,目不转眼地盯着两人,就怕一个错眼,会生出变故了!   突然,刀光闪过,剑影一暗。   楚九歌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   纠缠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其中一道身影重重倒下!   这是谁倒下了?   楚九歌猛地揉眼睛,就听到北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为什么?”   倒在地上的是叶辰辰!   北王根本没有取叶辰辰性命的意思,刚刚那一击,叶辰辰明明可以接住,却猛地收手。   叶辰辰,明显是存了心志,且要死在他手上。不然,叶辰辰也不会拼命与他对战,不断逼他出手。   他笨拙而吃力的说道:“当年我怕死,临阵脱逃,没有陪你一起下山。今天,我!为你下山!死在你手上!”   叶辰辰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双眼看着漆黑的天空,一双如死水般死寂的眸子,呆滞的动了动。   他感觉脸上有些湿润。   他这是哭了吗?   真好,他还能哭出来。   “本王从来没有怪你。”当年,与他约定一起下山的人,不止凌乱,也不指叶辰辰一个,但最后所有人都食言了,只有凌乱陪他一同闯了下来。   对于当年失信的那些人,他不怪也不怨。   人各有命。   他只能选择自己的命,无权替他人做选择了。   “我后悔!”后悔没有与北天骄一起下山,“现在,我解脱了!北天骄,我叶辰辰不欠你。”   “你们……都成了不周山的杀手,是吗?”   北天骄走到叶辰辰身旁,蹲下,一把扯掉了他脸上,从头包到颈脖的黑色面巾,就看到叶辰辰那张…… 第1296章 命运,我想回家   叶辰辰的脸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比之他曾经见过的魔族人,还要叫人无法接受。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露在外面的双眼,叶辰辰的脸上,就没有一块正常的地方。   头顶挤满了瘤子,每一个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那些瘤子中间,还长着一颗颗像眼珠子的黑色东西,看上去恶心至极。   而叶辰辰的脸……   他的脸又长又尖,像是蛇脸,又像是猴脸,正常人根本长不出这个样子。   他没有鼻子,嘴倒是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嘴角一左一右长着两颗尖牙,尖牙露在外面,森白阴冷。   他的舌头很长,和那两颗尖牙一样露在外面。   北王猜测,这应该就是叶辰辰,先前不肯说话的原因。   这样的叶辰辰,每吐露一个字,都是煎熬。   “不周山!”叶辰辰看着北王,他知道北王的特殊之处,也知道黑夜掩饰不了他的丑陋。   “后悔?”北王嗤笑,“本王明白了!”   叶辰辰后悔的不是食言,没有跟他一起下山,而是在不周山变成了这个样子后,后悔当初没有向他一样,命命一搏!   叶辰辰感觉,他脸上的水渍越来越多了,他想要伸手摸一摸,摸一摸自十年前起,就合不拢、流不出泪的双眼,可是……   大量的失血,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只能喃喃地开口:“山上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怪物!北天骄,他们,在等你。”在等你上去,帮他们解脱,“他们,会帮你!你……信我!”   “你下山,就为了求死?就为了给本王送口信?你凭什么认为,本王还会上不周山?本王不上山,不周山的人也没有能耐下山。”北王看着叶辰辰,眸光清明,没有一丝动容。   人各有命。   当年,他选择拼死下山,有了现在的命。   叶辰辰恨死不肯下山,也有了现在的命。   如若他没有下山,叶辰辰的现在,就是他的现在。   那时,可有人会帮他?   “孩子出生,他们就可以下山。北天骄,你没有选择。”叶辰辰努力扯开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却怎么也扯不动僵硬的嘴角。   他嘴里,满是尖牙,根本无法动。   “啪嗒!”   “啪嗒!”   一滴滴水,落在叶辰辰的脸上,叶辰辰感受到脸上的湿润,看着北王:“你,哭了?”   “下雨了!”他北天骄怎么可能会落泪?   泪水,是弱者的行为。   下雨了。   雨点越来越大,一颗接一颗地落下,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叶辰辰睁大眼睛,“我以为,我能流泪了。”   “九歌,过来……看看他还没有救。”北王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伤感。   他已经发现了,叶辰辰的眼睛不能动。   那一双眼睛是人的眼睛,又不是人的眼睛。   它不会动,合不拢,只能永远的睁开。   楚九歌已从呆滞中回神,小跑地过来。   她蹲在叶辰辰身边,正要为他诊脉,可伸手一触,碰到的却不是正常的人类肌肤,而是滑腻腻的,像鱼麟一样的麟片。   楚九歌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她瞪大眼睛看着叶辰辰,又看向北王。   北王眉头一动,撩起叶辰辰的手,就看到他的手臂上覆满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鳞片,而他的手……   十指成爪,真正是爪子而不是手。   “你的手……算了,当本王没有问。”北王将叶辰辰的手放下。   “我没救了,也不想活。”叶辰辰吃力地开口,大量失血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楚九歌与北王都看出他命不久矣,可是……   他的眼睛,依旧是睁着的,没有一丝萎靡。   北王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此刻,他却开口了,“本王,送你最后一程,你想去哪里?”是真正的最后一程,死后埋骨的地方。   “我……我想,回家!”回到那个母亲未死,父亲未娶继室的家。   泪!   从叶辰辰眼角滑落,混在雨水中,一起落入泥土中。   然而,他却没有机会知道,他能流出眼泪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叶辰辰就咽气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空,充满向往。   雨点连成线落下,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血冲洗干净,将他的脸冲洗干净……   “啪!”蹲在叶辰辰身边的北王,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右腿膝盖猛地着地,发现一声重响。   “王爷!”楚九歌吓了一跳,扶了北王一把,然而北王却是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将他淋了个透。   “王爷,你……还好吧?”楚九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轻柔的语气,就好像北王是什么易碎的娃娃。   然而,这只是楚九歌错觉。   北王他从来都是强大的、坚韧的,是无坚不摧的,怎么可能是什么易碎的妹妹?   就是此刻,北王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   他很平静的,平静的单膝跪在雨中,平静地看着叶辰辰。   在楚九歌问他时,他平静的回答,“叶辰辰与本王同时上不周山,初到山上,他照顾本王良多。在不周山,本王与他比与凌乱还要亲近一些。”   北王说得很慢,他语气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当初,本王最先找到他,与他商量下山的事。本王与他花了三个月,摸清下山会遇到的危险,一一想出应对之策。最后……”叶辰辰却没有下山,永远的留在了山上,成了这副样子。   他知道,叶辰辰后悔了!   然,时间无法倒流,后悔也于事无补。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事情已是如此,无法再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她感觉不到北王的悲伤,也感觉不到北王的愤怒,楚九歌知道北王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北王他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因此事打倒。   “他的家在哪里,你知道吗?”楚九歌问道。   “不周山三十里外的桃村。”他当然知道,叶辰辰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桃村,还说要请他喝桃村最好喝的桃花酒。   那酒是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年,摘了村子里最鲜艳的桃花,为他酿的桃花醉。   那酒,埋在村口最大的那棵桃树下,只待他成人,就可以取出来喝。   可惜,叶辰辰喝不到了!   “那等我们离开西凤后,就送他回桃村。”楚九歌说道。   “嗯。本王会带他回去。”北王轻轻地推开楚九歌,将叶辰辰扶起来,转身,将叶辰辰背在身后,而后缓缓地站起来!   “我们走吧!”   雨越下越大,连绵不断的雨珠,将地上的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北王却像是无所觉,他背着叶辰辰,在雨幕中,在黑夜中,坚定地前行…… 第1297章 不死,有人要倒霉   雨越下越大!   雨点连成片,形成一片片水幕,将黑夜层层阻隔。   水幕中,一双双眸子亮起,一道道黑影闪过……   他们的动作很快,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可仍旧逃不过北王的耳目。   然而,北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坚定的前行,不受任何人影响。   楚九歌跟在他身后,微微叹了口气,迎着大雨,一步一步往前走。   北王背着叶辰辰,来到胡盐商的宅子。   这地方,现在已经完全被北王征用了,哪怕北王人不在锦城,哪怕胡盐商已经回来了,也不敢打这座宅子的主意。   挑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将叶辰辰放了下来,北王招来暗卫,“给他换一身鲜亮的衣服,再备些火油。”   “是,王爷!”暗卫全身湿透,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他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转身步入大雨中。   今夜,随着北王回到锦城,随着城内那一场气势浩大的厮杀,无数探子如同暗卫一般,在雨雾中前行……   在北王回到胡宅,这些探子也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了回去。   “陛下,不周山的刺杀,失败了。人死在北王手里,尸体被北王带走了。”西凤的皇帝,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不周山,不过如此。”西凤皇帝斜靠在软榻上,右手撑着脑袋,双眸微眯,唇角微微上扬,似嘲讽又似轻蔑,“不周山的刺客,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与北王是什么关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梅公公笑的谄媚,他上前一步,在西凤皇帝脚边跪下,轻轻地为西凤皇帝捶腿,低眉顺眼的道:“不周山派出来的那个刺客,据说是长得人不人,鬼不鬼。当年,他与北王是同一批,被不周山带上山的少年。不过北王命大,杀下了山,这才有了今天,而他却成了不周山的杀手。他死之前,不知跟北王说了什么,北王便把他背了回去。”   “不周山,这一次怕是偷鸡不成,反要蚀把米了。”西凤皇帝笑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梅公公一脸不解地道:“陛下这话,奴才真想不明白。不周山又不是第一次派人刺杀北王,怎么就这一次偷鸡不成,要蚀把米呢?”   “北天骄那人最是无情,又最是重情!他对天下人无情,但如若被他纳入羽翼下,他就会护你一生。你看他护着北域百姓,护着东林百姓就知道了,他那种人天生就是要当大英雄的人。”西凤皇帝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晚那个杀手,与他没有交情好,要与他交情,他再开口求北王什么,北王必会为他办到。”   “这……奴才真不明白了,北王那人看着也不像是爱揽事的人,一个幼年相交的朋友,甚至谈不上好友,北王至于为他奔波吗?”看北王在西凤杀人如麻,梅公公实在想象不出,北王能有这般仗义。   “与揽事无关,而是男人的承诺,男人的胸襟。当然,也是北王的狂妄与自负,他根本不惧对上不周山。”西凤皇帝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   无知者无畏。   北王虽然到过不周山,可却完全不了解,不周山的真实实力。   北王所看到的不周山,不过是不周山展露在人前的的冰山一角,真要与不周山对上,北王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不周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要说不周山是占山为王的猛虎,那北王就是雄狮。   狮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   西凤皇帝眼眸一直没有睁开,说话时也是懒懒的,透着一股似睡还醒的慵懒,梅公公常年服侍西凤皇帝,哪里不知他这是困了,或者说乏了。   最近,陛下似经常疲乏?   梅公公悄悄地看了西凤皇帝一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担忧,嘴唇微启,却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殿中的宫人退下,而他则跪在原地,继续为西凤皇帝捶腿。   太医说过,陛下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可是陛下一心想要重振雄风,是不会听人劝的。   很快,殿内就传来西凤皇帝的轻酣声……   司徒家全家老小,都被西凤皇帝关在牢里,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比西凤皇帝晚了一步,就知晓了今晚发生的事。   “北王……怎么就死不了?这要死了,咱们也能争取到一些时间。”司徒家主懊恼的叹息一声,那一声是无穷的愤慨与无力。   北王要能死在西凤,即符合不周山的利益,也符合他们司徒家的利益,甚至对远在东林,得到不周山支持的东林平王也有利。   可惜,他们越想北王死,北王活得越好。   继司徒家后,福王、沈卿等人,也先后收到了消息,得知北王无事,两人都是大大的松口气。   “北王无事,就轮到其他人有事了。”沈卿心情大好,勾唇微笑。   他一笑,脸上的那道疤,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服侍他的小太监,见他心情好,便大着胆子上前,“殿下,福王殿下寻人配了一盒雪脂膏,说是前朝秘法配制,能祛除疤,您要用上吗?”   福王对沈卿那是真的好,恨不把金山、银山都堆到沈卿面前,让沈卿随意玩儿,可惜沈卿不看在眼里。   “丢了!”沈卿的脸一下子由晴转阴,眼神阴冷。   小太监吓了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沈卿站了起来,从他身边走过……   他脸上这道疤痕虽然去不掉,但楚九歌曾说过,可以让其慢慢淡化,也可以稍作修饰,让它不再这么狰狞。   但在问过北王后,确定这一道疤,不会成为他上位的阻碍后,他就放弃了。   这道疤,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没有这道疤之前,他心里还存着善念,还存着与人为好,存着想要安度余生的念头,可在这道疤落下后,他先前所有的信念都被推翻了。   现在,他沈卿只想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站在那个至高之位,不再受人摆布,不再向何任人低头。   今后,他沈卿不仅要主宰自己的命令,还要主宰别人的命运。   他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任人宰割,无力挣扎的地步…… 第1298章 宠着,世间不美好   胡盐商的宅子,已经完全成了北王在西凤的住所,宅子里的下人都是北王安排的。   北王与楚九歌一回来,就有下人备好了干净的衣物与热水。   北王安置好了叶辰辰,正欲朝书房走去,就遇到了在外面等他的楚九歌。   楚九歌一身是水,长发贴在身后,厚实的外套被雨水浸透,又笨又重,穿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叫人吃力。   “不是让你去梳洗吗?”北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这府上的下人还是不行,居然不把他的命令当回事。   楚九歌摇了摇头,上前,握住北王的手,“我在等你,一起去吧。”   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北王他肯定忙得没有办法睡了。   如若,她不盯着,他甚至有可能,都不会去换一身衣服。   “本王……”北王张口就要婉拒,却被楚九歌打断了,“我知道你很忙,磨刀不误砍柴功,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去。”   北王看着楚九歌,看着她明亮而温暖的眸子,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关怀,北王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办法,他的夫人就是这么担心他,明知他不会有事,还得盯着他去换衣服,他能如何?   他只能宠着了!   北王心里藏着事,简单的梳洗过后,用过下人端上来的饭食,交待楚九歌早点休息,就去前院书房。   书房里,凌乱已经等了他半天,见到北王走来,凌乱眼皮一抬,满脸不快的道:“现在是我睡觉的时间,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找我。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好不容易,北天骄来西凤了,没有人压榨他了,他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   北天骄丧心病狂到,远在西凤也不肯放过他!   把他从荣兰叫到西凤不说,这大雨的天,还要他半夜冒雨出门!   正常人,会做这样的事吗?   他觉得,北王比他还不正常!   北王从凌乱身边走过,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旁的笔,飞快的写了一封信,不等墨迹变干就折了起来,封好递给凌乱,“拿着这封信去羊火街,找一个叫沈屠夫的人拿东西。出来后,会有一个叫胡冰清的女人在那里等你,她手上有半块令牌,这是另外半块!你们碰头后,她会带你秘密进宫,你把东西放在她说的密室里!”   北王说话间,又取出一块铁质的令牌,丢给了凌乱。   “北天骄,你在逗我玩吗?羊火街离这多远?这大半夜的,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要我去羊火街,还要把一批东西送进宫,你当我是神吗?”凌乱气得直接跳了起来,那神勇的速度一点也不仙风,一点也不道古,生生破坏了他道家传人的身份。   “平王折回东林了,要争皇位。”北王一句话,就叫凌乱停了下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北王,“你说什么?老大他回东林了?他没死?不对!就算他没有死,他当时可是谋反,他有什么资格回东林抢皇位?”   凌乱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越说越暴躁,“争皇位?他有什么资格争皇位?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回东林争皇位!东林的皇位是你的,是你的!北天骄,咱们不能忍他,咱们现在就回去跟他抢,有你在,他算什么东西?”   北王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凌乱……   凌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站直,暗吸了口气,将脸上的表情敛尽,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抱歉,我刚刚失控了!”   “凌乱,东林的皇位,没有注定是谁的!东林皇室血脉,人人都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北王摇了摇头,道:“平王背后有不周山的支持,他回到东林,拿出皇上这些年,拿皇子当药人续命的证据,引得东林朝野震荡然。平王适时装可怜、博同情,不仅洗去了谋反的罪名,还让他得到了不少朝臣支持,而皇上因德形有亏,隐隐已失去话语权。”   东林世家,几乎家家都有药人,但是……   这种事,大家都是秘而不宣的,一旦爆发出来,就是丑闻。   “拿皇子续命怎么了?自古以来,我只听说过因德形有亏丢官的,没听说过因德形有亏退位的君王。”凌乱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那群人,看着老东西要死了,而平王年轻,背后又有靠山,这才倒向平王罢了。”   “既然明白,就该知道东林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北王敲了一下桌面,厉声道:“坐下。”   “哦!”凌乱的气焰一弱,怂怂地坐下,“王梓钰呢?他不办事吗?拿了那么多好处。”   “储位之争,不是王梓钰一个臣子能左右的。”王梓钰给他的信,他早就收到了。   要不是王梓钰勉力支撑,平王早就在朝臣的支持下,逼的皇上退位,哪里需要等皇上死。   “先前,王梓钰不是还野心勃勃的,想要那个位置吗?他那样的权臣,现在王家还有一位手握兵权的人物,他想要那个位置,也不是那么难。”凌乱一直就不信王梓钰,应该说除了北天骄,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打小就见识到了人间至恶,他对这丑陋的世间,没有一丝好感。   “此一时,彼一时。”先前平王与废太子两败俱伤,皇上下落不明,王梓钰可以借小皇子上位,而后慢慢谋取皇位,但现在……   平王洗白了!   而且,平王背后的靠山,不比王家弱。   王梓钰对上平王,半点优势也没有。   凌乱一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羊火街找沈屠夫。”   朝廷上的权利倾扎他并不懂,但他知道听北天骄的肯定没有错。   而且,平王要是上位了,他也没有好处。   平王虽然是药人,可平王是后天生生养出来的,身体里的含药性并不强。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也不可能被楚九歌医好。   他却不同!   他是打从娘胎,就被当作药人生下来的,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对皇上有用,同样的……   也对平王有用!   平王要是上位了,为了延续生命,必然会对他下手。   受害者变成刽子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荒诞,他真的……   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不美好的世界。 第1299章 争辉,反手就是一刀   破晓时分,光明与黑暗争辉时刻,天色漆黑如墨,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大多数还沉浸在梦乡里,西凤皇宫里的太监与宫女,却一一醒来,为今天的大早朝做准备。   沈卿也醒了!   他没有让下人服侍,待到下人将衣物和水准备好,便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他起床后,也没有急着梳洗,而是赤着双足走到窗前,透过小小的门窗,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棵延清太子最喜欢的树,已比彻底的从东宫消失了。   东宫还是那座东宫,即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西凤皇帝让他住在东宫是为了恶心他,提醒他别忘了,那段代替延清太子生活的日子,可是……   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清醒的知道,他已经不是什么替代品。   而且,过往的一切,只会时刻提醒他,让他变得强大!   沈卿闭目轻笑,转身走入屋内,换上干净的衣物与鞋袜,梳洗过后,才叫下人进来服侍。   “殿下。”宫女上前,将食碟一一摆在沈卿面前,“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   沈卿拿起筷子,一一偿了两口便放下了,宫女极有眼色的端上水,方便沈卿漱口。   然,沈卿含了一口,却没有吐出去,而是看了宫女一眼,那一眼冰冷而肃杀。   “殿下!”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脸色发白。   沈卿将含在嘴里的水,吐回了杯中,冷笑,“谁给本殿下上的燕窝水?不知道本殿下的习惯吗?”   燕窝水是延清太子的惯爱用的,他代替延清太子的那一年,就一直用燕窝水漱口,但他却不喜欢。   他喜欢用薄荷水漱口,宫里的人早就知道他的习惯,根本不可能上错。   “奴婢,奴婢……”宫女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言语。   “说!”沈卿自然知道,会用这种小招式恶心他的,必然不是西凤皇帝。   西凤皇帝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   “是,是太子妃!”宫女没法,只得说出来。   “司徒嫣然?”沈卿笑了,扯动了脸上的刀疤,“司徒家犯了那么大的事,九族皆下狱,她倒是逃过了一劫。不过,她既然想死,我定会成全她。”他倒要看看,皇帝倒了,她那张与先皇后相同的脸,还有几分价值。   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卿看了她一眼,道:“我知你是福王的人,安分一点。再有下一次,你就回福王府。”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宫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得了沈卿的特赦,飞快的弓身退下。   她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沈卿看到他,双眼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连忙坐直。   那小太监进来后,给沈卿行了个礼,就走上前,在沈卿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沈卿听罢,眼中的光芒更甚,但只有一瞬间,又恢复深沉。   他轻轻点了点头,挥退小太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大步朝外走去……   此时,黑暗已退去,屋外正亮。   沈卿抬头,看了一眼退去黑暗,只剩光明的天空,笑了……   西凤每七日便是大朝日,这一日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只能站在大殿外,连圣颜都看不到。   而这一日,哪怕再懒惰的帝王都不会缺席,更不用提西凤皇帝一向以勤政闻名,别说七日一次的大朝会,就是三日一次的小朝会,西凤皇帝也不曾缺席过一天,哪怕是生病也会拖着病体上朝。   今日,大朝会。西凤皇帝醒来时精神有些不济,连喝了三碗参茶才勉强打起精神,他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前排的福王与沈卿,眼眸微眯,闪过一抹杀意……   福王,他的好弟弟!   当初,毁了他唯一一个,可以拥有继承人的机会。   现今,又想夺他的位置,真当他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西凤皇帝的眸光,落到沈卿身上,却是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遗憾。   延清被司徒家教坏了,他看不上眼,但沈卿却很出色,出色到让他越发憎恨福王。   如果沈卿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   要有沈卿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一个继承人,他一定不会折腾什么子孙汤,可偏偏命运弄人!   西凤皇帝只觉得心里一堵,身上越发的不舒服。   他收回目光,看了梅公公一眼,梅公公收到示意,上前,高声喊到:“有事……”   “轰!”   一声巨响,盖过了梅公公高吭尖锐的叫声。   殿中大臣吓了一跳,却没有人敢动。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地牛翻身!地牛翻身了!”   “快,快出去……地牛翻身了!”外面,有人连着喊了好几声。   而后,就是一阵喧闹声……   殿中的大臣们反应过来,齐齐高喊:“保护陛下!快,保护陛下!”   梅公公反应极快,护着西凤皇帝就往后走,“大家先出去,去空旷的地方!不要慌,只是小震动!”   西凤的都城靠海,锦城时不时就会有小震动,平时钦天监的都会监测天象,如有震动会提前告知众人,这一次钦天监并未提前告示,震动来得十分突然,一众大臣吓了一跳。   不过,当底是经历时常震动的国家,大臣们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个个有序外出,寻找安全的地带避难,可……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啊!陛下,陛下的寝宫塌了!”   “啊!死人!好多死人!”   “佛子!佛子来了!”   “快,快去禀报陛下,把人都清了,清了!听到没有!”   ……   “出,出什么事了?”刚从大殿跑出来的大臣们,一个个满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要不,去看看!”几个大臣,听到佛子出现,心知事情不妙,有几个明显是挑事的,带头看向身边的人。   “走走走……陛下的寝宫塌了,也不知陛下有没有出事,咱们快过去看看,可别伤着了陛下。”福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几句有限的话中,就能猜出出大事了,一看发现沈卿不在,顿时兴奋的两眼发光,率先朝后方走去。   余下的大臣见状,稍作犹豫也跟了上去。   虽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但……   法不则众!   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手知道了,他们却什么也不知,难免会受制…… 第1300章 丑闻,为父分忧的孝顺儿子   有了福王带头,那些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大臣们,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一个个跟在福王身后,朝皇上住的寝殿走去……   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禁卫在驱赶看热闹的人,让宫女和太监都后退。   见到福王等人过来,禁卫又先一步跑过来,“福王殿下,这里危险,还请福王殿下和各位大人后退。”   “圣上呢?我看到圣上回殿了?圣上不会有事吧?”福王根本不可能后退,他一边说一边推开禁卫,“不行,不行,我得要去看看,看到圣上无事,我才能放心。”   说话间,福王不管不顾,用蛮力将禁卫挤开,跟随在他身旁的官员,都是拥护福王的人,眼见着西凤皇帝要出事了,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对对对,圣上的安危要紧,我们不亲眼看到圣上无事,实在放不下心来。”跟随福王左右的几位大臣,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却难掩眼中的兴奋。   “陛下无事,福王殿下,请回吧!”禁卫眼中发狠,死命的拦住了福王,几次想要拔刀,又生生忍住了。   事发突然,陛下一见到宫殿倒塌,暴露在人前的尸体,和盘腿坐在殿前念经的佛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晕了过去。   梅公公又慌了神,说了一声不许任何人靠近,就扶着陛下走了,留下他们几个人,着实不知要怎么办。   而在禁卫强行驱赶福王等人时,沈卿带着人过来了,“宫殿全塌了,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别的危险,父皇在哪里,我要进去见父皇。”   以有心算无心,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沈卿一手策划的,他有心算计,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皇上有禁卫,他也有皇子护卫,虽然人数不多,但要冲破事先毫无准备的禁卫设下的防线,却不是什么难事。   沈卿带着人,一点也不客气,用蛮力冲开了禁卫的防守,禁卫倒是想要拔刀,可一无皇帝的命令,二来沈卿的身份在那里,他们真不敢硬杠。   陛下虽然还是陛下,可今天的事一个处理不好,陛下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先皇,他们不得不多想。   沈卿和他带来的人,却是全然没有顾忌,在沈卿的带领下,一群人很快就冲到了前方,福王和他身后的大臣,也紧跟着上前……   “这,这……陛下的宫殿,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孩子?”宫殿倒塌,怎么反倒露出一群小孩的尸体,不应该是被埋在里面吗?   “你们都是傻了吗?还不快动手,处理掉。”有保皇派,看到这一幕,气得两眼发黑,大声呵斥禁卫,叫他们上前把尸体给掩埋了。   “不是我们不处理,实在是处理不了。那些尸体,一碰就着火,大人您看,好几个兄弟身上都烧着了。”禁卫指了指一旁靠着废墟坐下的禁卫,“这些尸体邪了门,不碰还好,一碰就起火,烧得人无法靠近。而且,佛子不知怎么收到的消息,宫殿一倒,尸体刚露出来,佛子就到了。”   “佛子他……他有说什么?不让你们清理尸体?”保皇派的官员,看了一眼盘坐在前方念经的佛子,心中暗道不好。   “这倒没有,但佛子说,说……这是天遣!”禁卫苦着一张脸。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被小小的火,给吓的不敢上前。   这事,太邪门了!   宫殿倒地邪门,尸体露的邪门,最主要佛子到的邪门。   “佛子,真这么说了?”保皇派的官员一听,本就老态的身子跟着一晃,要不是禁卫眼疾手快,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佛子一来,道了一句嗯嗯无德,降下天谴,就坐在那里念经,没有人敢上前。”禁卫含糊的说了一声,可哪怕他说的再含糊,保皇派的官员也听明白了。   这是圣上无德!   保皇派的官员只觉得眼前一黑,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陛下呢?陛下人在哪里?现在……现在可不是管这些的时候,陛下必须要出来主持大局,将皇宫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任何人,将今天的事传播出去。   不然,陛下威名扫地,民心不稳。   “陛下,晕了过去。”禁卫脸上更是苦涩。   发生这样大的事,却无人出来主持,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天……要……”保皇派的官员,一拍脑门,痛苦的哀嚎。   与之相反,福王和他的拥趸却是兴奋的两眼放光,“这是……这是死在陛下宫殿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宫殿倒塌却没有被压下去,反倒全都暴露在外,这莫不是什么神迹?”   “咦……你们看,这些孩子下身全是血?”   “这,这里你们看,还有一俱腐烂的尸体,这是死了好久的。啊……这尸体,没有子孙根。”   “你们快看……这里,这里还有!这个也死了好久,尸体都烂了,只是奇怪了,怎么没有臭味?”   “这里还有……”   “这些孩子的死状,怎么跟那十几俱漂着河上的尸体一样。不是说,这事是司徒家做的吗?怎么宫里会有尸首?还在陛下的宫殿里?”   跟在福王身后的官员,虽然很想将脏水往西凤皇帝身上泼,可他们知道欲速则不达,并不敢直言什么,只顾左右而言他。   而这就让保皇党逮到了机会,一个个高声大喊:“是司徒家!是司徒家陷害陛下!一定是司徒家!”   “司徒家可恶,居然陷害咱们皇帝。”   “这可是陛下的寝宫,司徒家居然把尸体藏在陛下的宫殿,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沈卿听到大臣们,不断为西凤皇帝叫屈的话,勾唇轻笑……   他不需要把罪名,定在西凤皇帝身上,他只需要让满朝大臣都知道,这件事是西凤皇帝做的就行了。   至于最后谁背锅,这个真的不重要。   而作为皇帝的贴心儿子,他更是不能让这个罪名,落到他“父皇”身上。   他“父皇”主不了事,他这个“孝顺”儿子,就得站出来,为父分忧了!   沈卿抿唇,将上翘的嘴角压下,上前一步,大声道:“司徒家狼子野心,利用司徒太子妃,将尸体藏于陛下殿中,惊了陛下的龙体,其罪当诛。来人,传本殿下命令,立刻将司徒嫣然打入大牢!”   陛下,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但……   抱歉了,我比你快了一步! 第1301章 因果,为何来西凤   西凤皇帝受惊病倒,无法主持大局,沈卿自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禁卫虽有不满,不想听命令,可是……   沈卿的每一个命令,都是对西凤皇帝有利的,都是为今天的事遮丑的,便是西凤皇帝在现场,也不一定能做得比沈卿更好。   沈卿下令,让人把司徒嫣然关起来,把今天的事推到司徒嫣然身上后,就下令关宫门,让禁卫请福王和众位大臣去偏殿休息,而后又命令宫中的太监、宫女,去库房取布与屏风,将倒塌的宫殿围起来,以免伤着人。   做完这一切后,现场已没有多少人了,暴露在外的尸体也被挡了起来,便是有人过来,也看不到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这么处理了,便是福王和大臣们过来,看到佛子坐在前方念经,听到禁卫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事涉及帝王,不是亲眼所见,谁敢多议论一句?   “咱们这位殿下,行事进退有度,这事情一件件办的着有章法,就是叫我来办,我一时也做不好。”一众大臣,被沈卿半强迫、半请求的送到了偏殿。   刚落座就有宫人,送来茶水点心,一时间心中最后一丝不满,也消散了。   这事做的,着实是漂亮。   “出身寒门,却能一举高中状元,而后又一举得到东林圣上重用,咱们这位殿下,可不是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寒门学子能比得上的。咱们殿下有才华又有能力,看他行事,果然是龙子凤孙,气度非凡,不拘一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别说西凤就沈卿这么一个独苗苗皇子,便是有延清太子作对比,沈卿也是半点不差。   “二殿下,自然是最好的。”福王听到朝臣在夸沈卿,心里比喝了蜜水还要甜。   按说,沈卿与延清是双生子,两人都是他的孩子,他事先都不知道,也都不曾相处过。对这二人,要么都有感情,要么都没有感情,可是……   不知为何,福王打从心底就不喜欢延清,总感觉延清跟他隔着一层,哪怕有血缘关系在,也无法对延清亲近起来。   但对沈卿就不同了,他看着沈卿就觉得亲近,就觉得这该是他的孩子,哪哪都好。   福王夸得直白又明显,一众大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了,殿内陷入诡异的死寂。然,就在众人尴尬之时,一小太监一脸欢喜的进来的报,“殿下,殿下……二殿下刚刚劝退了佛子!”   福王刚觉得尴尬,正要说什么来活跃起来,听到小太监的话,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二殿下他劝退了佛子?”   “是真的!殿下你不知,二殿下跟佛子说话时,可,可有气势了。”小太监是福王的心腹,哪里不知福王爱听什么,当即就绘色绘声的,将沈卿劝退的佛子的话,学了一遍。   二殿下,走到佛子面前问佛子:“佛子为何而来?”   佛子说:“为因果而来。”   二殿下又说:“佛子因何而去?”   佛子没有说话,然后大家都不敢说话了,一个个都看着佛子和二殿下,过了好久好久,佛子终于开口了,问二殿下:“殿下为何来西凤?”   二殿下说:“西凤在这里,我就来了。”   佛子又问二殿下:“殿下何时离开西凤?”   二殿下说:“该离开时离开。”   “二殿下回了佛子的话,佛子又不说话了,又过了好久,佛子突然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该离开时离开,人就走了。”   小太监手舞足蹈,一脸激动,那样子就好像,劝退佛子的人是他一样。   “好好好,二殿下真是好!劝退了佛子,佛子必然不会再揪着此事不放,咱们可以安心了。”福王笑呵呵的应着,不着痕迹的吹捧沈卿。   见没有人接他的话,福王也不生气,一脸得意的道:“今天幸亏有二皇子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有二皇子站出来稳定大局,指不定事情就闹大了。这事要传扬出去了,要让人以为宫里有人,跟司徒家一样恶毒的,取男童子孙根熬子孙汤,指不定人家怎么想陛下。”   呃……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扭曲,极为不自在。   他们也觉得二皇子这事办得很漂亮,可福王把二皇子捧上了天,他们要再吹捧也不知从何下手,而且……   福王居然大大咧咧的,把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给揭露出来了,这话叫他们怎么接?   先前,皇上下令抄查司徒家,朝野上下都知道,司徒家的大公子,买男僮、取男僮子孙根,是为了制什么子孙汤,好重振男性雄风。   现在宫里发现了同样的男童尸体,再加上先前,福王率宗室,在宫门口逼宫一事,这叫他们怎么想?   不能想!   不能想!   绝对不能受福王影响往想,一想就要完。   而且,陛下虽不近女色,可也有血脉,他们陛下哪里像是雄风不振的人!   福王的话落下,偏殿内又是一阵死寂,没有一个大臣敢接福王的话,就是福王的拥趸们也一个个眼神乱飘,不敢胡乱开口。   然而,这一次福王却不像之前那般尴尬,他无所谓的坐下,继续吹捧起沈卿,直把沈卿说得天上人间,独一无二。   一众大臣听罢,摇了摇头:福王这狗腿的样子,着实叫人恶心。   虽然,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作为陛下唯一的皇子,有能力又有宗室支持的二殿下,未来必是帝王,可福王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狗腿、谄媚起来,比他们这群大臣还要夸张?   一众大臣虽然看不惯福王这狗腿样,但也没有人敢打断他,就怕有什么风声传到沈卿的耳朵里。   在场的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经过今天的事,他们陛下会不会退位不知道,但二皇子的位置,肯定是稳了的!   没人打扰,福王就一直变着花样夸赞沈卿,直到沈卿处理完倒塌宫殿的事,前来安抚一众大臣,福王这才闭口不言…… 第1302章 克星,不是对手   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沾了,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沈卿把朝臣送出去后,就下令继续关闭宫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而宫里的禁卫,凡是西凤皇帝的心腹,沈卿全部调走了,让他们去看守倒塌的宫殿,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卿却把事情说得极严重无比,好似禁卫一个看不住,就会有人借机,往西凤皇上身上泼脏水。   禁卫首领自是不信,可他不敢赌。   西凤皇帝迟迟未醒来,梅公公也不曾出面,他不敢擅自做主,也不知现在能做什么,只能憋屈的带人守在那一堆废墟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卿把西凤皇帝的心腹调走后,又秘密召见了方将军,命他带着一队人马,守在西凤皇帝暂住的宫殿,同样不许任何人进出。   沈卿行事快、狠、准,前脚大臣们出了宫,后脚宫里就变了天。别说外面的人,就是宫里的人,也没有察觉到这场变动。   西凤皇帝突然昏迷不醒,众太医束手就擒,梅公公担心沈卿收买太医,会加害西凤皇帝,一直守在西凤皇帝身边,等到他发现宫里的变化,已经晚了。   “你们……不许咱家出去?”梅公公看着守在殿门口的,全是陌生的侍卫,脸色都变了。   “宫里出了事,殿下有令,为了陛下的安全,任何人不得进出。尤其是梅公公您,不得离开陛下左右,以保陛下安危。”侍卫手持长枪,挡住梅公公的去路,冷着一张脸,半点不受影响。   “咱家什么时候也是任何人了?一个小野种罢了,也敢在宫里耍威风,咱家今天就叫他见识什么叫帝王之威!”梅公公嗤笑,手腕一动,手中的拂尘挥出,侍卫被打了一个正着,直接飞了出去。   另一个侍卫见状,立刻举枪刺向梅公公。   梅公公不屑的嗤笑,“咱家太久没有出手了,一个小兔崽子也敢在咱家面前蹦哒。”   梅公公手中的拂尘又是一甩,缠住了侍卫的长枪,手腕一动,长枪就脱手而出,重重落在地上。   梅公公没有给侍卫喘息的时间,左手一扫,给了侍卫一个巴掌,直接把人拍飞了出去。   “啊!”侍卫惨叫一声,摔倒地上,滚下了台阶。   梅公公脸色不变,抬腿就往外走,刚步下台阶,就看到带着兵马,迎面而来的方将军。   “方见深?”梅公公脚步一顿,“你这狗东西,一再背叛陛下,陛下饶了你一条狗命,你居然不知感恩,跟那小杂种一起背叛陛下,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吗?”   “本将军从来不稀罕,陛下的厚爱!”方将军一脸冷色,他带着人走到梅公公面前,“梅公公,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动手?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便是你杀了出去,你也回不来了。你确定要离开陛下吗?你确定陛下现在能得离开你吗?”   “陛下这些年待你多好,你的良心都喂了狗吗?”梅公公听到了方将军,话中隐藏的威胁,咬着牙道。   陛下突然昏迷,整整四个时辰都不曾醒来,随侍的太医想尽办法,也无法唤醒陛下。他没办法,只能去把巫族那几个老家伙请来,看看他们能不能让陛下醒来。   “陛下的好,我方某无福消受。”方将军黑着脸,道:“我知道你要去找谁,不过没用,他们已经是死人,你晚了一步。”   “你做的?”梅公公的瞳孔,猛地放大,握着拂尘的手猛地鼓起。   “是。”方将军点了点头,“梅公公,方某劝你退回去,现在陛下身边离不开你。”   “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陛下为何一直醒不来?”梅公公恨得不行,可握着拂尘的手,却是松了下来。   此时,便是动手又能如何?   陛下醒不来,一切都是徒劳。   “这要问陛下这段时间,喝了什么。”北王那位王妃是用药高手,皇上明明早就知道,却没有放在心上,会遭此算计,实属正常。   “你们给陛下下药?”梅公公大怒,指着方将军大骂,“你们这是谋害圣上!护龙卫!护龙卫何在?”   “不用叫了,护龙卫不会出来,也没有人给陛下下药,陛下什么药都喝下去,身体受不住是正常的。”方将军手一挥,他身后的侍卫上前,将梅公公团团包住。   方将军威胁道:“梅公公,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请你回去?”   “护龙卫在哪里?”梅公公仍旧不死心的问一句。   陛下出事,护龙卫不可能不出现。   “有北王在,你觉得……护龙卫还能赶过来吗?”方将军冷冷一笑。   皇上手中最大的底牌,就是军权与护龙卫。   有护龙卫在,没有人敢动皇上,可是……   护龙卫厉害,这世间还有人比护龙卫更厉害。   北王的存在,就是专门克制护龙卫的!   “北王?”梅公公全身力气,好像瞬间抽干一般,他踉跄后退一步,“你们……你们这些人,勾结敌国王爷,谋夺皇位,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对得起西凤?对得起皇上吗?”   “我的良心为何要痛?我方见深从来没有给过北王任何利益,也没有出卖西凤一寸国土,更没有杀西凤一个无辜孩童。你的良心都不会痛,我的良心怎么会痛?”方将军不屑的冷哼。   “没有出卖西凤的利益?”梅公公冷笑,“边境突然出现的战马和私盐是怎么一回事?需要我为你们解释吗?”   “边境不归我管,战马、私盐买卖也不归我管,梅公公你应该去问陛下的大臣们。”方将军无所畏惧的迎向梅公公的目光,“梅公公,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若不肯回去,我便送你一程了!”   这一程,可以是送到殿内,也可以是送到黄泉路上。   “你……方见深,咱家记住你了。”梅公公咬着牙,看方将军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他狠狠地一甩拂尘,转身朝殿内走去……   他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每往前走一步都要顿一下。   他在等,等护龙卫出现。   他不相信,他们西凤的护龙卫,不是北王的对手! 第1303章 婚礼,事了拂衣去   西凤的护龙卫,的确不是北王的对手!   在梅公公一心期盼,护龙卫出来就救驾护主,却不知……   除去早已死在北王手中的丁等护龙卫,余下的丙等、乙等护龙卫,皆一一死在北王手中,而唯一能与北王一战的甲等护龙卫,也在北王的强攻下渐渐不支,显露败势。   “北天骄,我西凤的护龙卫,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仅剩的甲等护龙卫全身都是伤,他双手握剑,通红似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北王,那模样似要吃人一般。   北天骄这一次,不仅将所有的护龙卫斩伤,更是将他们正在秘密训练的新护龙卫也斩杀了。   这一次,他们不是伤筋动骨,而是一无所有,坚壁清野。   “你们的新皇不想你们存在,本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北王说话间,持剑飞身而上,一剑挑向甲等护龙卫的颈脖,幸亏甲等护龙卫反应快,堪堪避开,只让剑刃在脖子处,划了一道血口。   “新皇?二殿下,凤卿?” 甲等护龙卫踉跄后退一步,勉力举剑支撑着。   北王却不敢他喘息的机会,再次持剑攻上,冷笑,“不然,本王怎么能找到你们?”   谁会知道,在西凤的天牢里,藏着西凤最厉害的护龙卫?   沈卿这一年多,在西凤还真是没有白呆,都知道打护龙卫的主意了。   可惜,护龙卫只认帝王,哪怕是储君的面子,他们也不会给。   沈卿在知晓,他不是西凤皇帝亲生的儿子后,就知道西凤皇帝绝不会把护龙卫交给他。   得不到,那就毁了!   护龙卫很厉害,有了护龙卫就等于多了一张保命符,任是朝臣、宗室如何蹦哒,都没有人敢举兵造反,但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护龙卫,便是再厉害也没有用。   沈卿要上位,护龙卫就是一道他越不过去的屏障,而这道屏障,只有北王能破!   “嘭!”   北王一剑劈下,直击甲等护龙卫头顶,甲等护龙卫脸色巨变,他想要退,可双脚像是被定住一般,半步也移不动,他想要举剑抵抗,双手却如同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不!” 甲等护龙卫看着迎面飞下的长剑,瞳孔猛得放大,眼珠子似要掉出来,他不停地摇头,希望这是假的,希望这一剑不要落下来,可是……   现实,从来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无论甲等护龙卫多么惶恐,多么不想北王手中的剑落下,北王那把剑还是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头顶上。   “咚!”剑挥下,如同泰山压顶,裹胁着镇压千军万马的强大气压!   剑还未落下,强大的剑气却逼的甲等护龙卫双腿发软,椎骨断裂。   “咚!”   一声巨响,甲等护龙卫受剑气所迫,重重跪下。   而他一跪下,北王手中的剑也如影随行地落下……   “唰!”   剑光闪过,血雾飞溅。   北王抽剑,随手弃之。   剑,落于地上,当的一声,在地上弹了一下,卷起的剑刃,正对着双目充血,颅顶血流不止的甲等护龙卫。   甲等护龙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的脚,看着那双渐行渐远的黑靴……   他输了!   没有护龙卫相护,西凤皇帝又昏迷不醒,光凭一个梅公公,便是本事滔天也翻不起花浪。   便是梅公公能翻出花来,凭沈卿的能力,也足够可以对付。   北王帮沈卿斩杀了护龙卫,将叶辰辰的尸首火化后,便准备启程回东林。   东林皇帝,等不了!   “你和沈卿的约定,不是要你扶他上位吗?他现在还没有上位,我们就走,是不是不够厚道?”楚九歌听到北王说要走,并不意外。   东林的事有多着急,她是知道的。   为了给东林皇帝续命,她这几天一直在熬,给东林皇帝做固守本守元的益气丹,好让东林皇帝多活两天。   “本王为他扫清了所有障碍,如若他还上不了位。这样的人,本王便是扶他上位,他又能回报本王什么?这样的人,他便是坐上了皇位,又能坐几天?”他与沈卿的约定,他完成了十成,最后一步……   如若沈卿需要的话,他不介意再扶沈卿一把。   只是,到那时西凤的权利,会落到谁的手中,那就不好说了。   “也是!西凤皇帝一直醒不来,作为西凤唯一的皇子,他只要耐心的等着,早晚能坐上皇位。”想到西凤皇帝,楚九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西凤皇帝会有今天,全是她的功劳。   医毒不分家,她医术好,对毒自然也是有了解的。   拿到了西凤皇帝喝的药方,针对药方列出几位相克的食物与药,让西凤皇帝昏迷不醒,并不是什么难事。   用药害人,这违背了她学医的初衷,也违背了她爷爷对她的要求,可是……   北王说得没有错,西凤皇帝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童,西凤的律法无法处置他,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处置他。   西凤皇帝,他是罪有因得,她没有必要愧疚。   “西凤的事,与我们无关,别多想。”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兴许能赶在皇帝咽气前,把婚礼办了。”   皇帝死了,普通百姓三个月不许婚嫁,亲王大臣则是一年不许婚嫁。   他与九歌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没法赶在皇帝大限前,赶回东林把婚事办了,就要等一年后。   他,等不及了!   “办婚礼?”楚九歌嘴角一抽,错愕的看着北王,“你别告诉我,你急急赶赶得解决西凤的事、赶回东林,就是为了办婚礼?”   “有问题吗?”北王反问。   “不……有,当然有问题!”楚九歌几欲抓狂,“皇上都要死了,东林乱成那样,你还有心情惦记婚事?”这男人,能不能有点追求?   “为什么不能惦记?”北王理直气壮的道:“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   不惦记婚事,难不成要惦记皇上屁股下的那个位置?   他还真不稀罕!   至于东林的混乱?   平王也就是趁他不在,才能在东林充大王。   在东林,他北天骄不死,就没有人可以左右东林的江山社稷! 第1304章 种马,大型打脸现场   北王与楚九歌带着叶辰辰的骨灰,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边境,在边境停留了一天……   也不知北王与当地的将领怎么交涉的,北王那一批被困在边境的战马,第二天就顺利出境了。   守在边境的北域兵,看到这一匹匹高大威马的骏马,一个个两眼放光,“好家伙!这可都是上等好马。有这些伙计在,咱们北域的铁骑,必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宝贝!我的大宝贝呀!你放心,到了咱手里,咱一定好好照顾你,决不让你瘦一两,更不让你掉一根毛。”北域的老骑兵,抱着马脖子不撒手。   北王想把这匹战马,全部送到荣兰境内,让军中的人给它们配种,好繁衍战马,可是……   这群老兵太难缠了,一个个抱着战马不撒手,听到北王要把战马全带走,一群大老爷们却哭得比孩子还要伤心,那模样就好像北王要带走的不是战马,而是他们的媳妇。   “够了,这批马不是给你们的!”北王受不了这群人的作态,冷着脸呵斥。   “王爷,咱们驻守在边境,不能没有战马呀。原先的老伙计年纪都大了,我们都舍不得它们劳累,平日都靠两条腿走。王爷,你不能厚此薄彼,只记得军营那群臭小子,不记得我们呀,我们也缺战马呀。”驻守西凤边境的兵马,都是跟着北王近十年的老兵,他们平日确实很怕北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此事攸关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不能退,也不能让呀!   “战马还会有的,这一批是种马!”北王赶着回内城,被这群老兵一堵,心情顿时就变糟了。   这要耽误他回城的时间,误了他和九歌的婚事,他定要叫这些人知道,什么叫残酷的训练!   “王爷,您能给我们留几匹吗?公的、母的我们都不嫌,我们这也有人照顾战马,也有人懂配种,我们可以在边境自己配种,不用劳烦马厂的人。”他们北域马少骑兵多,这么一点战马到了军营根本不够分,要不先下手抢下两匹,等到配种、等到小马驹早大,不知何年何月。   “不行!”北王冷酷无情的拒绝,不给守将争取的机会,北王丢下一句,“想要战马,不会去西凤抢吗?”就转身离去,留下守将站在原地,不断琢磨北王的话,“去西凤抢?王爷是那个意思吗?”   趁西凤内乱,他们去做土匪,专抢战马?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出路。   守将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北王这个主意好,当即召集部下,与部下商量行动方案。   什么人带什么兵,北王就是强盗土匪的性子,他手下的兵也一个个彪得很,听到守将的话不仅没有惶恐不安,反倒热血沸腾,双眼放光,“好!咱们去抢。早就看西凤那群人不顺眼了,一个个骑着那么好的马,却像是弱鸡一样,根本不经揍。西凤那些战马,在咱们手上才能发挥价值!”   “干他娘的!这一票大的干下来,指不定我老婆本都有了。”   “你还想攒老婆本?怎么?老梁头,你这是想女人?”   “想女人怎么了?这荣兰的女人一个个水灵灵的,一点也不像咱北域的女人,这要娶回家,不说生孩子,就是搂着睡,那也是美的呀!”   “你别说,前两天,我去红帐睡了个花姐,那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这马和女人一样,好马还得好骑手,西凤的马就合该咱们骑!”   ……   一群老兵,从战马说到女人,又说到战马,荤段子不断,守将也不打断,任由他们瞎扯,等他们扯得差不多,这才开始布置打劫西凤战马的事。   有了抢战马的“明路”,边境的老兵们,就不再盯着北王带来的马了,原先热闹的马厩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别说照顾战马的仆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就是那些战马一时也无法接受,从人人抢着喂、抢着讨好,到现在没人搭理,要自己进食。   好几匹马都蔫了,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楚九歌与北王要赶回内城,正去马厩挑马,看到几匹没有精神的马,便问了一句,得知前因后果,楚九歌哭笑不得,“你的兵,可真现实。”   “不在自己的人与物身上花精力,不叫现实,叫真实。”北王为自己的兵解释了一句,指着一医栗色母马道:“这是你的。”   而他自己,则选了一匹棕色公马。   两匹马被牵出来时,公马蹭了母马一下,母马热情地回应,两匹刀当着两人的面颈首相交,缠在一起,任由仆役怎么拉扯,都不肯分开。   “你挑的马?”楚九歌斜了北王一眼。   “咳……”北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两匹马是夫妻。”感情好是正常。   “夫妻?公马不都是当种马用的吗?你这批马公马少,母马多,明显就是一配多,这里面还有夫妻马?”北王这是欺负她读书少,见识少吗?   “这两匹不一样,这两匹马感情很好,这匹公马也不是种马。”北王上前,摸了摸棕色的公马。   这马似乎认识北王,北王一碰,就丢下了与它颈首交缠的母马,哒哒哒的走了两步,可是……   它并没有走到北王身边,而是朝一旁的白色母马跑去,朝白色母马啾了两句,那匹白色母马很快就给出回应,公马高兴的打了两个响鼻,与母马头挨着头,亲热的不行。   亲眼目赌了,公马爬墙现场的楚九歌呆在原地,默默地看了北王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感情很好的夫妻马?”   北王正好也看了过来,对上楚九歌的视线,北王莫名地心虚,他随手指向仆役,道:“这马……不是本王挑的,是他,他挑的!”   “扑通”照顾战马的仆役腿一软,就跪下,“王爷,王妃,小人,小人……”   “咳咳”北王咳了一声,打断仆役的话,一脸高冷的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谢,谢王爷。”莫名背了黑了锅的仆役,险些哭了出来,他连头都不敢抬,麻溜地退了下去。   他刚退下,那匹棕色的公马与白色母马交流完了感情,哒哒地跑到北王身边,马头在北王手上蹭了蹭,一副亲昵的样子。   “呃……”再次看到打脸现场,楚九歌已不知说什么了。   她看着北王,笑地别俱深意…… 第1305章 计较,三天七回   北王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匹棕色的公马。   没办法,这匹棕色公马,是这批马战马中最野、实力最强的一匹马,且它的性格极为霸道,在北王舍弃它后,北王选择哪匹马,它就冲上去跟对方“单挑”。   北王“懒得”跟一匹马较劲,便勉强继续拿它当坐骑了,同时也给楚九歌也挑了一匹公马。   套北王的话,这匹棕色的公马太野,要是楚九歌骑母马,指不定还没有到荣兰的王都,母马就怀小马驹了,到时候影响行程。   楚九歌强烈怀疑,北王是在报复,报复棕色公马不给他面子。   北王自是不会承认,他一脸不屑的冷哼,“本王会跟一匹马计较?”   楚九歌不客气的嗤笑一声,“你不会……”吗?   最后一个字,在北王“杀气腾腾”的目光下,默默地咽了回去,在北王表示,他没有听清楚时,楚九歌还特别没骨气的重复了一遍:“你不会!”   有什么办法呢?   小心眼的男人惹不起呀!   “本王当然不会!”北王满意地点头,身形一晃,潇洒的上马,厚实的披风因着他的动作,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蓦地飞起,又飘落落下。   楚九歌羡慕地看了一眼,默默地爬上马背。   西凤的马不像东林马那样高大,西凤的马腿短,身子壮,耐力足,但再矮的马对楚九歌来说都很高,哪怕有马蹬,她也做不到像北王一样潇洒自如。   她只能默默地羡慕。   “走吧。”北王习惯地伸手去拉楚九歌,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为了赶路,他们没有共乘一骑。   两人连夜赶路,一天赶了五天,在楚九歌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荣兰原来的都城。   临近城门口,楚九歌从北王的怀里钻了出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骑马进去。”   最后一天,楚九歌完全撑不住了,只能与北王共乘一骑,由北王抱着赶路。   好在那匹棕色的马出色,一连赶了五天路,还能载着两个人跑起来。   “马没跟上。”北王抱着楚九歌,没有松手,见楚九歌小脸白得吓人,他将身上的披风整个罩在楚九歌身上,“再眯一会,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我……”楚九歌拒绝的话,被北王的披风盖住了,她好不容易掀开笨重的披风,把脑袋露了出来,一张嘴就是满嘴的灰尘。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城门,楚九歌默默地闭上嘴,继续窝进北王的怀里。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守城的小兵,远远看到有人纵马过来,正要去拦,走近一看,发现是北王,一个个激动的大叫:“是北王爷,北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快,快……让开!所有人向两侧退三步!”守城的小兵一阵激动,高声大喊,而排队进城的人,听到小兵的话也十分的配合,纷纷侧退,把中间一条宽大的路,给北王让出来。   守城的将领听到喊声,第一时间从城墙上来,对身边的人下令,“快去禀报应将军和剑客大人,王爷回来了。”   话还未说完,人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城门口,跟小兵们一起,恭迎北王入城。   临近城门口,北王已减缓了速度,见到中间的路空了出来,北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缩成一颗球的人,低声闷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夹马腹,直接从城门口冲了过去。   “末将恭迎……”守城的将领,正要跪下迎接北王,膝盖还未着地,就感觉一阵风带起了灰尘,从脸颊旁扫地,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北王如同一道风,已从他身边飞过去了。   “王爷这是知道京中的天使来了?”守城的将领这下也跪不下去了,默默地直起身,“咦,我刚刚好像看到,王爷怀中抱了一个球?”   “刚刚过去的,就是北王爷?咱们荣兰的王?”荣兰王都的百姓,还没有见过北王。   北王攻打荣兰时,一直呆在边境养伤,打下荣兰后,也不曾到过这座原来的荣兰王都。   “对,就是北王爷。就是他平息了咱们荣兰的叛乱,又说服皇上荣兰开通互市,咱们荣兰的百姓能安稳的种田,有现在的富足生活,都是北王爷带来的。”和荣兰那些老旧贵族,提起北王就咬牙切齿不同,荣兰的百姓提起北王,一个个皆是感激不已。   荣兰这两年,连年战乱,便是没有战乱,百姓也被王室不断增加的税赋,逼的苦不堪言。   北王打下荣兰后,不仅让荣兰恢复了稳定,一系列的政策,更是大大地减轻了百姓的压力。   在荣兰,世间百姓提起北王,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可以说北王虽不曾露面,却已经收服了荣兰。   荣兰的百姓,对北王的动向,也十分关心,有消息灵通的人,便忍不住道:“听说了没有?皇帝老儿下了圣旨,要北王回京呢?”   他的话落刚下,就见城外一匹快马,朝城门驶来,来人速度极快,他所到之处,卷起一片黄土。   不等守城的上兵有动作,来人就手举令牌,高声大喊:“圣旨!圣旨到……闲人速速避开。”   “又是圣旨!快快快……大家都避开,让传旨的天使进城。”守城的小兵已是见怪不怪,高声吆喝了一句,排队进城的百姓,避退的动作十分熟练,策马狂奔的人还未到,百姓就纷纷避退两旁,把路给让了出来。   “驾!驾!”手持令牌的天使,飞快地奔向城内,不断高喊,提醒路人避让。   街上的行人,有从容避让了的,也让狼狈逃蹿的。   有那小贩,因走得太急,肩上担的货倒在地上,不由得气愤,“这都是第几回了?圣上怎么下了这么多道圣旨?以前可是从来不曾见过。”   “三天,七道圣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荣兰的百姓,看着远去的马,一个个忍不住嘀咕,“可别是北王犯了事。”   他们荣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要是再起波澜,他们这群百姓可就苦了。   要知道,像北王这种不贪心的王,可真不多…… 第1306章 秘旨,不然是坏   北王和楚九歌刚下马,两人还来不及与应颐说一句话,身后就传来传旨天使的喊声,“圣旨到,闲人避退。”   “圣旨?”北王皱眉,心中已有猜测。   应颐刚给北王行完礼,正要说话,就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给打断了,不由得皱眉,“这传旨的人来得还真是巧了,这是盯着王爷您进城吗?”   应颐抱怨的话刚落下,策马狂行的传旨天使,就奔到眼前,马还没有停稳,就急着跳了起来,高举手中的令牌,大声喊道:“圣旨到!北王可在?”   “本王在此!”北王转身,看着传令的天使。   “北,北王爷?”传令的天使跑得晕头转向的,根本没有看清北王一行人,听到北王的话,眼前一亮,扑通一声跪下,“北王爷,有圣旨……不,是秘旨,陛下给您的秘旨。”   “秘旨何在?”北王单手负在身后,神情倨傲,根本没有跪下来接旨的意思。   他见圣上都不跪,又怎么会跪圣旨,没看到传旨的天使给他跪下了吗?   传旨的天使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恭敬的呈现到北王面前,“北王爷,这是陛下给您的秘旨。”   “啪!”北王接过锦盒,一用力,锦盒便碎了,露出里面的信件。   北王拆开信件,看了一眼,就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握在手心,“行了,本王看了!”   “北王爷,陛下……陛下请您接旨,速速回京。”传旨的天使,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   本以为会引来北王的不满,不想北王只是应了一声,便转身步上台阶……   “北王爷……”传旨的天使一愣,连忙起身去追,却被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剑客挡住了,“北王府邸,闲人禁入!”   “我是奉圣上的旨意,请北王进京。”传旨的小兵,一看剑客露出来的气势,就知他不是剑客的对手,只得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北王步入府邸。   “哼!”剑客冷笑一声,待北王迈过门槛,这才收回手,快步跃上台阶,追上北王一行人。   传旨的天使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上去,可终归是晚了一步,他堪堪走到大门口,大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步入府内,没有外人打扰,应颐这才道:“王爷,这三天共来七位传旨天使,来人每次都说是圣上秘旨,只有您能看。另外六位全都在城内等着,得知您回来了,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嗯。”北王应了一声,道:“去书房再说!”   说完,又对楚九歌道:“九歌,你先去休息。”   “好。”楚九歌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浑身都难受得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就在从路口与北王分开了。   北王与应颐、剑客来到书房,一落坐,北王就道:“京城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不是很好。”应颐神色凝重地道:“据悉,陛下已有十日未曾早朝,也不曾召见任何朝臣,所有的公务皆由王梓钰代为处理。”   应颐说完,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不见北王有任何情绪变化,才继续说道:“平王带着巫族的人、魔族的人进城,将京城搅得一团乱,王家、萧家都有药人,受到的影响也不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老牌权贵,家里也养了药人,那些新晋权贵与寒门出生的官员,以药人为攻击点,不断抨击老牌权贵,意图争权。”   京城风起云涌,表面上看是皇位之争,实则是新旧两股势力之争。平王聪明的人,将新崛起的寒门与新贵拧在手中,与王梓钰为首的老派权贵争斗。   “嗯。”北王应了一声,看向剑客,“本王让你送进宫的药,你送了吗?”   “送到了暗麟手中。”剑客双手抱剑,倚在梁柱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全身戒备,时刻做着挥剑的准备。   北王是平王上位的最大阻碍,这些年暗杀北王的手段层出不穷,平王不是什么正仁君子,要是能暗杀北王,平王一定不介意牺牲一个军队的人来杀北王。   是以,剑客不得不防。   “皇上短时间内死不了。” 暗麟对皇上的忠诚,北王是见识过了的,他都收买不了的人,平王更不可能收买。   “话是这乱说,可京城的局势也不容乐观。”应颐一脸担忧的道:“以王家为首的老派世家,在东林时日太久,手中握有的权势与资源叫人眼红,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那些新晋权贵与寒门出身的官员,平日就爱针对这些人,恨不把王家、萧家等老世家全部灭了。京城的局势一日不稳,那些人就会不断挑起,百姓对权贵的不满,对世家的不满。”   应颐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那些人就像是秃鹫,平日就盯着权贵世家,现在平王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好机会,他们不从那些老派权贵手中咬下一块肉,绝不会罢休。”   他不怕新旧权贵之争,他怕的是民愤。   那些寒门官员看不出这里面的厉害,作为武将他却很清楚民愤有多么可怕,而当民愤积攒到一定的度,爆发出来又有多么可怕。   真要到那个地步,东林就完了。   “秃鹫只会盯着腐烂尸体,既然是腐烂的尸体,便是再怎么遮盖,也不掩不住它的臭味,你明白吗?”北王知道应颐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应颐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   有些事,不是假装看不到,就不存在的。   有些斗争,也不全然是坏。   以王、谢、萧为首的世家,占据着天生的优势,掠夺了大量的资源,阻断了普通人晋升、往上爬的通路。   世家权贵出生的少年姑娘们,一出生就拥有了,旁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高度,那些拼尽全力也无法往上踏一步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满意?   普通百姓对世家的不满,不是被寒门官员挑起来的,那份不满一直都在,只是一直被压着,这次的事不过是一个引子…… 第1307章 王道,没有继承人   北王说的漫不经心,但话中透露出来的深意,却叫应颐一震。   北王这是,不打算管京中的事,任由新、旧权贵,不断将矛盾激化?   或者,北王也想借此机会,打压世家权贵?分化他们的权利?   可是,北王不是在跟王梓钰合作吗?   为何……   应颐心一惊,忍不住开口,“王爷……”   北王却打断了他的话,“应颐,本王是异姓王,不是皇子宗亲。”   “王爷,陛下他等着您继承大统。”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把他留在北王身边,而不是召他回去护驾。   他是皇上留给北王的利器,有他在,有他的应家军在,北王随时可以拿下东林半壁江山。   “怎么?他还没有死心?”北王嗤笑,“也是……他要是死心了,也不会一连发数封诏书,召本王回京。”明知不可能,却偏要为之,当皇帝的就可以这么任性?   “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您才能做您想做的事,您为什么要拒绝呢?”应颐不懂。   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打的头痛血流。皇上把那个位置,捧到了北王面前,北王为何不要?   “本王要做什么,你知道?”北王冷眼看着应颐,“本王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但别忘了,你现在是为本王办事,你拿的是本王的俸禄,你的应家军是本王在养。”   继承皇位?   哼,这些人一个个太天真了,他的身世对某些人来说不秘密。他的母亲出自巫族,一个被世人忌惮的家族,一个不能被权贵世家所容的接受。   巫族代表神秘,也代表了不可预知的危险,更代表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是以王梓钰为首的老派权贵,还是以平王为首的新权贵,他们都不能接受,拥有巫族血脉的他,坐上皇位。   当然,他用铁血手段镇压的话,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拳头硬就是王道。   可问题是,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而且,便是他坐上皇位又如何,他是药人,九歌也是,他们不知能活几天,而且他们……   也没有继承人!   也不会有继承人!   “请王爷恕罪。”应颐知道北王不满,他也不敢辩解,单膝跪下请罪。   北王没有叫他起来,而是看着他,道:“你知道,你和应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不等应颐回答,北王就道:“你被教导的只能做个将才,而应池,他虽没有的能力强,但他的眼见与格局在你之上。你只是应家培养出来的一个打手,而应池是那个可以做掌舵者的人。”   应颐一震,身形微晃,猛地抬头看向北王,对上北王冷冽的目光,应颐只觉得心中一角倒塌了,他脑子一懵,似有片刻恍惚,可北王却不给多想的机会,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王爷不罪之恩。”应颐连忙收敛神形,慢慢地站了起来。   前后不过数息的时间,可他再次站在北王面前,却少了一丝倨傲,多了一丝凝重。   北王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世家会培养许多,像应颐这样的人,作为家族的中流砥柱,用来给家族卖命的。   这样的人,很好用!   但这样的人,是拿来给家主用的,而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便是能够当家做主,他的作用也只是为了家族卖命。   这是他们的可悲之处,也是他们幸运的地方。   至少,他们还有可以被人利用的价值,还有机会往上爬,总比那些空有一身本事,却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强。   “京城的事,继续盯着,每日汇报。”北王知道,应颐与皇上还有联系,他的态度皇上会明白。   “是,王爷。”应颐再不敢多劝一句,他神色严肃,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像是老了数岁。   然而,北王却不觉得,这是坏事。   “退下吧,去把应池找来。”北王摆了摆手,并没有与应颐多说。   应颐朝北王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剑客仍旧维持着,双手抱剑,倚柱而立的姿态,他慵懒的靠在梁柱上,目光在离去的应颐身上扫了一眼,在应颐关上书房的门后,才道:“把他的美好幻想戳破,你就不怕他心态扭曲,对应家不满?”   应颐一直以为,他是作为应家继承人培养的,是应家的未来。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他是。   是为应家未来奋斗的人!   “他有今天,是应家给的。你当每一个家族的庶子,都能像他一样有机会成才吗?”北王知道应颐就在外面,还能听到他和剑客的话。   可是,那又如何?   他是北王,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根本无需顾忌他人的心情与想法。   “而且,他不会!他是军人,他的心志坚定。”北王往后一靠,在剑客面前,轻松了许多。   剑客抱着剑,在北王对面坐下,“人走了,你说的这话,他听不到。”   北王难得夸人,可正好这句话,应颐没有听到,真可怜。   北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问道:“荣兰如何?那些人,可曾安分?”   “你不在,那些人怎么可能安分。南凉与北林,都借着开通互市一事,与荣兰旧贵族接触,想要推翻你呢。”说到这事,剑客就有拔剑跟北王打一架的冲动。   北王刚拿下荣兰,还没有安稳下来,人就跑到西凤去了,而且时不时就传出与西凤交恶的事,害得他们的谈判一再受阻,让北林与南凉的使者,有了留下来的借口,有了打探他们北域军实力的机会。   “本王是去买战马!是为了北域的未来!”战马是军需,每一笔交易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如果不趁对手没有反应过来前,先一步把事情办妥当,让对手嗅到了气息,对手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刚结束的战争,又会再一次打起来,而再打一次,他们北域不一定能赢。   北域兵马虽强,可只是一国给亲王的封地,与国家机器相比,终是……   弱了! 第1308章 捷径,不乞讨   剑客跟着应颐,打理北域的内务多时,当然知道北域看着强大,北王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外强中干,内里……   全是靠北王一个人在强撑。   他知道北王这些年不容易,只是他不懂,“明明有更轻松的路,你为什么不走?”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皇上知道了北王的身世,一心想要弥补北王,别说北王只是要兵马、粮草,就是北王要这天下,皇上也会立刻退位,把皇位传给北王。   “乞讨吗?”北王嗤笑,看剑客的眼神,就像是看白痴。   “问自己的爹要东西,怎么能叫乞讨。”剑客抱剑的手,略紧。   北天骄,太气人了!   他要现在拔剑,把北王砍了,皇上会不会灭他九族?   “你会问你爹要东西吗?”北王反问。   “我爹跟你爹那不一样。”剑客思索了一下,认真的点头,“如果他会给,我肯定会要,这是他欠我的。”   “抱歉,本王不是你,本王不会。”北王一脸冷酷,“而且,他也不欠本王什么。”   “不欠,你还他半条命?”剑客一脸不屑地开口,“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放下,真要放下了,一个外人给你的好处,你为什么不要?”   “他还不能死!”北王并不受剑客的影响,不管旁人怎么说,他心中有自己坚持与认真,“而且,一个外人,凭什么给你好处?”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便宜的好事。   他这人,从来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同样,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他是你爹,怎么能算外人?”剑客真想用手中的剑,把北王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这人,该固执的时候固执,不该固执的时候也固执。   “于本王而言,他只是外人。”连一半的血脉都还了,连血脉关系都不在,不是外人是什么人?   剑客叹气,“行了,我说不过你,既然你不打算从东林国库伸手发,那我们就说说北域的财政问题。四国互通贸易的事,王梓钰走之前已经谈妥了,剩下收尾的活,有应池盯着,本来是出不了乱子的,但……”   剑客想到东林现在的局势力,又叹了口气,“平王在京城一闹,西凤、南凉和北林的人,就找各种理由拖延,明明先前谈好的条约,现在一个个要推翻,说我们东林政局不稳,不知现在定的条约,来年能不能履行,而后一个个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利益都占了,一副你们不退让,我们就不谈的架势。”   “那就不谈。”北王冷漠的开口。   “啊?”剑客手一抖,怀中的剑险些掉了下来。   对一个剑客来说,剑离手是一种耻辱,可想而知剑客此时有多么震惊。   四国互通贸易一事,他们谋划了许久,且这是他们近期最大的一笔近项,如若没有这笔银子,他们明年的军饷拿什么发?   光靠荣兰的税收可不够,北王给荣兰减免了大量的税不说,还要拿银子收荣兰百姓手中的粮食,这些都是要银子的,没银子可什么也办不成。   “本王说,不谈!”东林政局不稳,这是大势,那些人不看好很正常,但这并不是他们,可以压他价的理由。   “不谈?咱们没银子了,你拿什么养那些兵马?还有……西凤那批战马的银子,你给了吗?”打仗花了那么多银子,北王真当没钱,他手下的兵还能听他的一样。   当兵吃粮,扛枪拿饷。没银子,光凭一口义气,人家能为你卖一天的命,还能为你卖一辈子的命?   就算人家能为你卖一辈子的命,人家里的婆娘、孩子、爹娘能吗?   “年后,就有银子了。”北域花钱如流水,先前还有君子阁撑着,江河出事后,君子阁虽有应池在,但收益还是大打折扣。   这一年,要不是有楚九歌,从情人山弄出来的那笔银子,北域早就青黄不接,这一场与荣兰的战役也没法打。   没银子,拿什么打仗?   可那笔银子再多,也有用光的一天。一场长达半年的战役打下来,真正是把北域掏空,现在的北域只是勉力支撑。   “年后?你要卖粮?”剑客挑眉,“你要想清楚,大家都知道咱们缺银子,到时候北林、南凉和西凤那些不要脸的,肯定会压低价钱。”   “没有必要。”年后,东林的局势稳了,西凤……   西凤也稳定了!   到时候,一切就成定局了,谁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咱们现在的银钱,能不能撑到年后?”北王不打算跟剑客多说,不是信不过剑客,而是懒得。   “很勉强。”剑客思索片刻,说道:“西凤那批战马的银子,我们付不出来。”   “本王没有跟你说,那笔银子,不用付吗?”北王说道。   “西凤送你给了?”剑客说完,不敢置信的张大嘴,“这怎么可能?西凤是不是疯了?把战马卖给你,已经很疯了,居然还不收你的银子。”   “本王在西凤,接了一个杀人的活,那是本王的酬劳。”北王往椅子一靠,一脸闲适。   “杀什么人,酬劳这么高?有的话,可以介绍给我,我的本事也不弱。”那一批战马,足有上千匹,母马尤其多。   一匹母战,至少要千两银子,那么大一笔银子……   北王在西凤杀了谁?   “西凤,护龙卫!”北王漫不经心的说道。   剑客身形一震,“你,你把西凤护龙卫给杀了?”   “嗯。”   “那可是前朝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说是一人能抵千军万马,你……你怎么做到的?”剑客猛地站起来,看向北王,眼中闪现着蓬勃的战意,“你起来,陪我过两招!”   北王的武功又精尽了吗?   他想跟北王过两招,想要知道北王的本事,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没空。”北王抬眸,斜了剑客一眼,一脸嫌弃。   他赶着回来,不是为了陪剑客过招的。   “没空,也要打……”剑客根本不给北王说话的机会,手腕一动,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剑身与剑鞘在半空中分离,剑客轻轻一跃,握住长剑,刺向北王…… 第1309章 聘礼,北王府很穷   应池收到消息,急急赶来,就看到……   被拆了的书房。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应池呆若木鸡,站在院外,指着在一片废墟中,打的不可开交、打的砖瓦飞扬的北王与剑客,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遭受鱼池之殃。   “王爷和剑客大人打了起来,池少先在一旁等等吧。”侍卫默默地上前,把应池挡在身后,以免乱飞的砖块伤了应池。   现在的应池,可是他们的钱袋子,不能出事。   “这……是打架,还是拆房子?王爷知不知道,今年咱们可没有修房子的预算。”应池稳下心神,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还别说,王爷和剑客大人打架的样子还真好看,这可比京城一年一度武演好看多了。要是咱们开门收银子,指不定很多人愿意花钱来看,这修房子的钱,也就赚回来了。”   应池说完,顿时眼前一亮,“哎呀,这个主意太好。快,快去……去外面宣扬一下,这么精彩的打斗,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花银子来看。”   “池少,你别说笑了。”侍卫赔了一声笑,“这可是北王爷。”   应池却一脸正经的道:“我没说笑,我认真的……开门,去外面敲锣打喊两声,就说北王和剑客大人给大家武演,进门来看,一人十两。”   应池本就是纨绔大少的性子,前些日子,因应家遭逢巨变,又找不到方向,整个人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   奋起拼了一把,却走错了路,本以为此生完了,没想到楚九歌拉了他一把。   现在,一切回归正途,应池也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虽说沉稳了不少,可本性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变的。   “池少,您这是在开玩笑的吧?你不是认真的吧?”侍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应池,生怕他认真了。   “不开玩笑!”应池噙着一抹笑,笑的一脸痞气,“左右两位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不如让荣兰的百姓饱饱眼福,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看看咱们王爷英武的身姿。”   侍卫见应池一脸兴味,生怕应池真去做了,连忙劝说了一句,“池少,咱们王爷,可不是能开玩笑的性子,惹得王爷不快,小心王爷军法处置你。”   “怕什么,我把楚九歌叫上!有九歌在,北王不会罚我的。”应池说完,帅气的打了一个响指,“我真是天才!这么天才的想法,我也能想到。”   应池说完,转身就要走,可他刚走两步,剑客手中的剑,就脱手飞出……   “应池,你敢!”   “当”的一声,长剑插在应池脚尖前,深入地面足有半寸,离应池的脚尖,只有一个指甲片的距离。   剑身没入地面,发现一阵嗡嗡的震动声,而应池还保持着,身子往前倾的姿势……   “杀人啦!”应池僵在原地,好半天都不动。   他有一种,他只要一动,就会撞到剑的感觉。   “蠢货!”剑客飞身而至,踹了应池一脚,顺手拔出地上的剑。   唰的一下,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没入剑鞘。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帅气天成。   可惜,应池现在没空欣赏。   他被剑客一脚踹翻,摔在地上,屁股着地,这会正疼地哇哇叫,“剑客!你谋财害命呀你!你想弄死我,好继承我的财产和女人吗?”   剑客斜了应池一眼,抱剑对北王道:“你的武功,并无精近,你不可能一举杀死西凤护龙卫!”   “那又如何?他们就是死在本王的手上!”北王与剑客打了一场,却是气息不变,甚至连衣角都不曾蹭脏。   剑客看了一眼,就知道北王没有尽全力,他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能痛快的,跟我打一场?让我知道,我跟你的差距?”   “本王赢了,有银子拿?”北王冷嘲,“本王凭什么陪你的过招?”真当他闲的慌。   “你……掉钱眼里了你!”剑客气得想要打人,可看了一眼,被他拆成废墟的书房,又默默地忍了下来。   他都把房子拆了,北王也只是避而不攻,他根本没有办法逼北王出手,真正的、畅快淋漓地跟他打一场。   “嗯。”北王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本王要娶媳妇,需要聘礼。”   剑客深深地看了北王一眼,说道:“我有一座岛,赢了,就是你的。”   “无名岛屿,本王要它何用?”北王一脸嫌弃,不给剑客再说的机会,转身,看着应池,“本王名下的私产,还有多少?”   “王爷……您问您的私产?”应池听到北王的话,怔了一下。   北王,有私产吗?   “有问题?”他的东西,他还不能问了?   果然,半路收来的人,就是没有打小跟随的人好用。   苏慕白心思虽然多了一点,但人确实好用。   还有江河,虽然是巫族的人,但为他办事的那两年,他用的也颇为顺手。   “王爷,您……您没有私产呀。”应池站起来,小声地道。   “本王没有私产?北王府的产业呢?”先前这些一直是苏慕白在打理,北王也信任苏慕白,从来没有过问过。   也没有必要过问,他又不需要花。   “北王府的产业,不都拿来养北域的兵马了吗?”应池一脸不解地说道,不等北王寻问,就主动为北王解答,“王爷,北王府名下有十八座铁矿,六座银矿,有三万亩良田,有铺子、庄子千余间,有荒山二十七座,有船只十六艘,原先还有七个商队。不过,随之君子阁出事,商队已锐减至三个,另外珠宝、银钱、字画还有……”   “你只要告诉本王,本王要给王妃下聘,能拿出多少银子。”北王打断了应池,滔滔不绝的废话。   应池沉默半晌,说道:“除去养北域大军的银钱,大约……能拿出千余两。”   “你说什么?”千余两?   他花了九歌五百万两,结果应池告诉他,他只能拿出千余两银子的聘礼?   他这是娶妻,还是入赘?   “把珠宝、字画变卖的话,可以挤出百余万两。”应池连忙站直,高声说道。   好歹是王府的珍藏,东西怎么可能差?   “珠宝、字画不可变卖,那是聘福礼。”北王黑着脸道,“银矿呢?能不能出手?”   银矿值钱,卖了……   指不定,聘礼就有了! 第1310章 剥离,缺席的在场者   不管是银矿还是铁矿,都只能由朝廷持有,私人,哪怕是亲王,也没有拥有和开采银矿或者铁矿的权利。   北王手上的银矿和铁矿,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人交易。   但,这世间,有白就有黑!   银矿和铁矿代表什么,是个人都明白。私自拥有银矿和铁矿的人,是绝不会出售的,但要是有人出售,就有人敢买,甚至会造成疯抢,哪怕朝廷不允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今最重要的是……   “王爷,咱们的银矿和铁矿都要采空了。先前,我就跟苏慕白说过了,银矿和铁矿最多还能再采半年。银矿能炼出来的银子,不会超过百万两,铁矿就更惨,提炼出来的铁,勉强可以补足这次的战损。这个时候,别说咱们不能卖银矿和铁矿,就是能卖,也卖不到几个银子。”   朝廷对铁器管制的十分严格,铁器一向是黑市交易的热门货,北王把铁矿拿出去卖,哪怕采不出多少铁,也能卖出一个高价,可北王要把铁给卖了,他们北域的兵怎么办?   当兵的,手上可不能没有趁手的武器。   “所以,本王很穷?”北王听完应池的汇报,脸色阴沉下来了。   应池默默地后退一步,才点头:“王爷,最近……咱们是有点紧张。不过,你大婚的聘礼,我们还是能凑出来的。”   亲王的聘礼有例可循,一般情况下,亲王给王妃下聘,聘礼价值在十万两左右就可以了。   他们北域虽然财政紧张,但十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九歌给了本王五百万两!”北王看着应池,阴沉沉地道。   “啊?五百万两?”应池嘴巴张得大大的,“银,银子花哪里去了?”   “本王也想知道,银子花哪里去了?”北王单手背在身后,冷哼,“苏慕白呢?去,把他给我叫来!”   北王的话刚落下,就见一小兵急急走了进来,给北王行礼道:“王爷!外面有……圣旨到!请王爷接旨。”   “圣旨?”北王想到应颐先前说的话,眉头微皱,“让他们进来。”   “是,王爷!”小兵退下。   应池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王爷,没别的事,我也退下了?”   北王看了应池一眼,下令道:“从今天起!把本王的私产与北王府的产业分开!”   “王爷,您的私产,是指?”北王所有的产业,全部都落在北王府名下。   按他先前查的账,在北王继承王位之前,北王府根本没有任何产业,早就坐山吃空了,唯一留给北王的,就是来不及变卖的书籍和珠宝。   那些银矿和铁矿、良田、庄子、铺子……商队都是北王继位后,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家业。   真要把北王和北王府的产业分开,那北王府就什么也没有,连兵马都养不起了。到时候,还得要北王私人出银子来养。   “以前的不管,从现在开始算起。”北王很清楚北域的清楚,没有北王府那些产业撑着,北域早就完了。   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一个无法耕种,与外界无法通商的地方,如果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早就分崩离析了。   北域能撑到现在,是他北天骄一个人撑下来的。   而现在,他打下了荣兰,为北域挣到了一线生机,现在……   他也要为自己打算了。   “王爷,您现在,一无所有。”应池斟酌了一下用词,见北王没有生气,又补了一句,“另外,九歌那五百万两,算王爷您欠的,还是北王府欠的?”要还吗?   “那批战马!是本王花自己的银子买的!给本王核算银两,把银钱放在本王名下。另外,九歌的那五百万两是北域用光的,自然就用北域的财税来补。这一笔,也记上。”北王冷着脸,说道。   “行。我回去就给记上。”应池满口应下,至于北域那些将领会不会不满?   应池一点也不担心。   整个北域都是北王支撑起来的,现在北域的情况好转了,北王要把自己的产业与北域分离开,这并没有什么错。   皇上还有私库呢,王爷把自己的产业剥离出来,也是为了北域好。   以后,北域要重建,或者荣兰有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就可以根据税收来衡量,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公私混为一谈,全靠北王一人支撑。   应池得了北王的命令,就退了下去,剑客看了看应池,又看了看北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叫应池来,不是为了四国互商谈判的事?”   “不是。”都说了不谈,还问什么?   想要知道细节,他要问的也不是应池,而是苏慕白。   内里的事,苏慕白知道的比应池多。   “你叫应池来,就是为了了解你有多少银子,好准备聘礼?”北王没疯吧?   东林都乱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惦记着聘礼,婚礼的?   “不然呢?”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吗?   “我想不明白你!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才走到今天,明明可以更进一步,为什么这个时候反倒退缩了?而且,你退了,就能安全吗?你我都知道,你现在这个位置根本退无可退,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忍你的存在,你现在不进就是死,你根本没有选择!”北王想不想要那个皇位,剑客猜不出来,但剑客知道,北王绝不会受人摆布,做一条只会听皇命的狗。   不想做皇权下的狗,又想要活命,北王就必须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本王从不退缩!”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那你……”   “不进京,并不表示不参与。任何一次权利更迭,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参与者也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这世间,有一种参与者,叫缺席的在场者。”北王闭上眼,沉声说道。   “你……”想要干什么?   后面的话,剑客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六个身着官服,手捧木盒的人走了进来。   五人一字排开,跪在北王面前,将手中的木盒举得高高的,“下官参见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圣上秘旨?”北王随手接过一个盒子,打开,取出里面明黄的圣旨,展开,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又放了回去。   而后,又取出另一个木盒里的圣旨,看完,同样丢了回去。   将木盒里的圣旨都看了一遍,北王冷声道:“行了,你们可以滚了。”   “是,王爷!”   这六人比先前那人自觉多了,他们给北王行了一礼,将圣旨放在地上,便退了下去。 第1311章 利诱,晓之以情   一连六道旨摆在北王的脚下,北王却连看也不看,好似圣旨半点不值钱一样。   剑客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这时也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给你的圣旨写了什么?”   “想知道,不会自己看吗?”北王说完,转身离去,半点不将世人视若珍宝的圣旨放在眼里。   剑客生性自由洒脱,本就不是一个受尊卑限制的人,听到北王的话,便不客气取出圣旨。   剑客打开一看,震惊地险些将圣旨丢了出去,他冲着北王的背影大喊:“这是……册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圣旨。皇上这是要将东林的兵马,全交由你调度?皇上他是不是疯了?”   “这还有……册封你为太子?”剑客说完,又展开一封圣旨,“这封圣旨,是册封小皇子为太子的,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有,册封王梓钰为辅政大臣。”剑客飞快地将六封圣旨看完,余下的两封圣旨,一封是册封凌乱为天师,一封是给平王的。   圣旨上写明了平王犯的错,将平王斩立决。   这六封圣旨,除去两份册封太子的旨意互相矛盾外,其他四封圣旨虽然让剑客震撼,但好歹是正常的旨意,是对北王有利的旨意。   剑客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晓这六封圣旨的价值,北王可以不将它们看在眼里,剑客却不能这么做。   剑客六封圣旨收好,抱在怀里,追上北王,“这就是你说的……缺席的在场吗?”   “不是。”北王不快不慢地走着,并没有回头。   “这还不叫是?你知不知道,有这六份圣旨在手,你就稳操胜券。”进可当帝王,退可手握天下兵马,便是平王,蹦哒的再高,有皇上的旨意在手,北王随时可以光明正大的取平王性命,而不受世人诟病。   北王脚步一顿,看了剑客一眼,嫌弃地道:“你能不能仔细一些?看了六封圣旨,你就没有发现异常?”   “异常?”剑客一怔,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不解地道:“什么异常?”   北王摇了摇头,“你手上的圣旨,没有落印。”   “啊?”剑客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道裂痕,他将手中的圣旨一堆,只留下一封,打开一看,“居然没有落印?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剑客将手中的圣旨丢了出去,又打开其他几份,果然俱无落印。   没有玉玺盖章,这圣旨等同于一张废纸。   “要本王回京。”第七封圣旨是诏他回京,言辞并无出格之处,与圣旨一同送来的还有秘信。   皇上在秘信中,写得情真意切,万般请求,千般奢望,请求他赶回京,奢望在死前见他最后一命。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这就是皇上。   这就是他们父子。   说来,真是可笑。   “这是拿这六封圣旨诱惑你?只要你回京,东林皇位唾手可得?”知晓这六封圣旨没有落印,这六封圣旨的价值,在剑客眼中就大打折扣。   剑客随手丢在地上,一脚踩了过去,跟在北王身后。   “嗯。”哪有那么简单。   兵马给了他,他也得守得住。   皇位给了他,他也得坐得住。   东林的江山跟北域一样,看着花团锦簇,内里腐败不堪。   国库无银,为维持朝廷运转,不得不苛征税赋。百姓虽不至民不聊生,却是生活艰难,卖儿卖女比比皆事。   朝廷六部冗员,官员尸餐素位,各自为政,底下的官吏更是贪婪至极,朝野一片混乱,人人都只顾着争取,真正做事的没有几个。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东林,便是坐上皇位,没有一定的手腕与能力,也无法保东林社稷延续。   “那你……回京吗?”剑客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北王嗤笑一声,看了剑客一眼,“本王不回,本王要这天下,你以为皇上拦得住?”   “你……这人,真叫人讨厌。”剑客憋闷,给了北王一个冷眼,抱剑离去。   他最讨厌北王这副,没有什么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沉稳劲。   自身强大,很了不起吗?   好像真的很了不起,北王的从容自信,不就是源于自身的强大?   剑客心里憋了一团火,北王却连个眼神也欠奉,让人通知苏慕白晚上来见他,北王便回到内院,问了下人,得知楚九歌已入睡,北王便独自去沐浴与用膳。   草草用过膳,北王便回书房,处理堆积的公务,将紧急的公务处理完,已近暮色,北王面上显露出一丝疲惫,想到楚九歌白日泛白的脸色,北王略一犹豫,起身往外走。   “王爷。”亲卫在门口,见到北王出来,连忙行礼。   “苏慕白回来,让他等着。”北王交待了一声,便朝内院走去。   内院,侍卫皆隐有暗处,只有侍女在楚九歌的门外守着,见到北王侍女上前行礼,刚曲膝,就见北王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王妃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睡着了,还未醒来。”侍女也跟着压低声音,生怕大了,会惊扰屋内的楚九歌。   “你们退下。”北王低声说了一句,便从侍女身边走过,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股寒风随之而入,北王及时将门关上,也将门外隐约的光亮挡在外面。   可就是这般,楚九歌还是惊醒了,似醒未醒的问了一句,“谁?”   “本王。”北王步入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却不影响北王视物,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楚九歌惨白的脸,不由得皱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葵水刚至。”楚九歌睡眼惺忪,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冷香,眼睛又闭了起来,又气无力的道。   她这身子虚弱得紧,这两年她调理得不错,可在西凤折腾一圈,又连夜赶路,着了寒,便又扛不住了。   “先前,不是调理好了吗?”北王伸手,摸了摸楚九歌的脸,“怎么这么冰?”   “特殊情况。”楚九歌在北王的手上蹭了蹭,“过去就好了。”   北王人很冷,但他的手很暖和…… 第1312章 暖床,浴血奋战   楚九歌全身冰冷,北王伸手一探,被窝里一点热气也没有。   合着,不是他吵醒了楚九歌,而是楚九歌根本没有睡着。   北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你又不是大夫,我身体不舒服,你陪着我能干什么?陪睡吗?”北王刚回来,事情一堆,而且她自己就是大夫,要北王何用?   “好。”北王应了一声,起身,将外衣脱下。   “你脱衣服干什么?”楚九歌冻得直哆嗦,听到响动,眼皮略抬,隐约能看到北王解裤子的动作。   “你不是叫本王陪睡吗?”见楚九歌还有力气吼人,北王心情略好,调笑道。   “陪睡?”楚九歌不甘势弱的回击道:“你莫不是要趁人之危,要我陪你浴血奋战吧?”   “浴血奋战是这么用的吗?你的先生要知道你乱词语,怕是要气死。”北王略想了片刻,才懂了楚九歌话中深意,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九歌此时的情况,用这个词,还真是贴切了。   “你居然听懂了,太不正经了。”楚九歌抱着被子,笑道。   北王上前,掀开被子,钻入被窝,抱住楚九歌,“你不陪本王浴血奋战,本王为你暖床,这般可正经了?”   北王将衣服全脱光了,身上只余亵。裤,他抱着楚九歌,两人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里衣。   隔着衣服,楚九歌能清晰的感受到,北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还有衣料下强劲有力的肌肉。   被北王抱在怀里,周身好似被火光包裹,瞬间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楚九歌舒服的叹了一声,“果然舒服多了,早知道,早该让人把你找来给我暖床。”   再多的汤婆子,也比不上纯天然的暖炉,北王还是有用的,她收回先前的话。   “你……能不能,别动?”与楚九歌肌肤相贴,仅隔一层薄薄的里衣,楚九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并且无限放大。   “呃……”楚九歌僵了一下,察觉到北王身体的变化,大笑,“年轻人,火气真旺!”   说话间,楚九歌使坏地含住北王的耳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没有意外,北王僵住了,身上的火气也更旺了。   “嗯。舒服!”楚九歌笑了一声,熨帖地呼了一声。   北王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身上的热度也越发得高了。   楚九歌笑得更欢了,抓住北王僵硬的手,放在小腹处,“我腹部冰凉,你帮我暖暖。”   “你……”北王全身滚烫,喉结来回滑动,被楚九歌撩拨的火气都来了,可一碰到楚九歌冰寒的腹部,北王所有的恼怒,顿时化为心疼,“怎么这么冰?”比身上还要冰。   “不然,要你何用?”楚九歌身上暖和了,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嘴角含笑,长发披散的她,不自觉便流露出醉人的风情,而她本人却不自知。   北王看了一眼,心跳加快,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渴望,恨不得将楚九歌整个吞入腹中,可偏偏……   北王叹息一声。   不能浴血奋战!   北王极力克制心中的欲望,在楚九歌身上暖和后,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只将手放在她的腹部,一动不动。   楚九歌察觉到北王的僵硬,没有再逗他,而是依在北王,渐渐沉入梦乡……   身边有一个大暖炉,楚九歌睡得香甜。   北王怕自己一动,楚九歌就会惊醒,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用自己的体温给楚九歌暖床,直到黎明时分。   冬日的晨光来得比平时晚,北王起身时,屋外仍旧一片漆黑。   他轻声下床,又转身探了探被窝,确实没有他,楚九歌周身仍旧是暖和的,这才拿起一旁的衣服,走到外间穿上。   动了动僵硬酸痛的胳膊,北王唇角不由得溢出一丝笑。   出门时,更是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出内院,北王招来暗卫,“去,叫侍女在外面守着,别等王妃醒来,没人侍候。”   “是,王爷。”暗卫领命退下。   北王步入黑暗中,朝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北王才记起书房被砸了,便招来侍卫寻问,“苏慕白呢?”   “苏公子在书房外等候。”侍卫回道。   想到自己昨晚下的命令,北王没有说什么,迈步朝书房走去。   苏慕白昨夜子时赶了回来,听到北王的命令,要他在书房等候,结果来到书房,迎接他的是一片废墟,而北王久久不至。   王爷这是不满他近日的表现,借此敲打他?   苏慕白心中不安,不敢妄动,也不敢寻问,在废墟外站了半夜,冻得全身发抖,也不敢动一步,就怕北王不满。   此时,晨光渐露,黑暗与晨光争辉,天色将明未明,北王从黑暗中走来,每往前一步,天色便渐明一分。   苏慕白站在废墟前,看着北王踏破黑暗,从黑暗走向光明……   苏慕白怔在当场,有片刻的恍惚。   他隐约看到,北王身上有圣光?   他是不是站久,冻傻了?   “站傻了吗?”北王离苏慕白三步远停下,见苏慕白一动不动,眉头轻皱。   苏慕白猛地回神,双手抱拳行礼,“属下一时恍惚,请王爷恕罪。”   “随本王去外院。”北王扫了一眼苏慕白身后的废墟,绝口不提,他让苏慕白在书房等候他的原因。   “是,王爷。”北王不提,苏慕白自是不敢问,低垂着头,恭敬地跟在北王身后,一路上都在想,他最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他最近真没有擅自做主,做任何让王爷不满的事,更没有轻视楚九歌,王爷到底不满他什么?要他在外面等一夜?   苏慕白一路思索,直至走到外院,仍旧没有想明白,北王也不可能为他解惑,让人给苏慕白上了一杯参茶,待他脑子恢复正常,便寻问苏慕白四国最近的动向。   提起正事,苏慕白也不敢再恍惚多想,收敛心神,将各国上报来的消息,提炼有用的情报,一一向北王禀报…… 第1313章 早逝,余生不得安宁   “北林摄政长公主的驸马数次濒死,无人能救,在丹药师与巫族的劝说下,摄政长公主同意与不周山结盟。”   “摄政长公主已将驸马送至不周山,而在不周山的支持下,摄政长公主已一扫荣兰战败带来的影响,一连办了几件大事,威信远超北林小皇帝。”   苏慕白不带感情的,率先将北林的情报,禀报给北王知晓。   言词不多,但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少。   北王轻敲桌面,问道:“丹医堂背后站的,也是不周山?”   “没有确药的证据,指明丹医堂背后的人是不周山,但从他们现在的行事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为不周山做事。”苏慕白迅速的,将所有与丹医堂有关的情报,在脑海里过一遍,说道:“在王爷将丹医逐出东林后,他们与不周山的联系就越来越多,现在更是毫不避讳。”   “嗯。”北王轻轻点头,又问道:“依你之见,北林那位小皇帝能力如何?”   那群丹药师,原本就是不周山的人,还是事后倒向不周山,这个并不重要。   不管他们与不周山的勾结深不深,有机会他都要对付丹医堂。   丹医堂在东林霸道横行,有他们在的地方,不许旁的大夫看诊,所有的大夫皆要出自他们丹医堂,才能给百姓看诊。这种结党私营的行为,本就犯了上位者大忌,被除去是早晚的事。   苏慕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略一思索,才斟酌道:“北林那位小皇帝稚嫩天真,处事优柔寡断,远不是摄政长公主的对手。”   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   摄政长公主主战,结果北林劳民伤财出兵荣兰,却是战败而归,损失惨重,更险些为北林带来灭顶之灾。   而北林皇帝与东林议和,为北林争得了一线生机,两相对比,小皇帝怎么看都比摄政长公主强,只要小皇帝手腕强硬一些,就能顺利压下摄政长公主,夺回政权,可是……   小皇帝生生辜负了,北王为他营造的好局面,又一次被摄政长公主给压了下去。   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平庸,实际就是无能。   “北林小皇帝大婚的日子定了吗?”小皇帝不中用,那就只能换合作对象,比如小皇帝背后的太后。   “定了,开春后,小皇帝就大婚,娶的是北林太后的侄女。”不仅仅是北王,就是小皇帝的生母,也对小皇帝失望至极,开始另做谋划。   北王点头,说道:“你试着与北林太后接触,别让摄政长公主一家独大。”摄政长公主那个疯女人,追着他咬了十年,要让摄政长公主得势,他余生怕是不得安宁。   “属下明白。”苏慕白抱拳应是,北王抬了抬手,做一个继续的手势。   “南凉那边目前没有大动作,南凉太子接纳了巫族上下,但与不周山却没有来往。巫族那群人,也被放在南凉的荒原,并不得南凉太子重用,南凉太子似很忌惮他们。”   “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很安分,陆城死后,追随陆城的那些人,虽然都倒向了不周山,但有王爷您的话在,各大门派都将那些人盯得死死的,一旦他们有动作,江湖各大门派比谁都紧张。”   “嗯。”北王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年,用铁血手段震压江湖,果然是对的。   这不,一个个都乖了!   “西凤那边……西凤皇帝一直昏迷不醒,沈卿替西凤皇帝认回了胡冰清,给了她皇家公主的身份。沈卿虽未被封为太子,可在福王等人的支持下,已开始监国,代行天子之职。凌乱昨天送来消息,他还要在西凤呆两天。”   “东林皇城,王爷您知晓的。新旧势力争的厉害,陛下应该是真的病了,已有数日不曾露面。不周山的杀手,多次进宫,试图暗杀小皇子,却一直没有成功。”   “平王看似形势大好,来势汹汹,实则只是空有其表,身边除去一些新贵与寒门官员,手中无兵也无权。他试图拉拢王家,并向王家许诺,他若登基为帝,与王家共治天下。王家里面有人心动,不过王梓钰还能控制住,暂时没有乱起来。”   “除去王家外,平王还与萧家主接触过,平王手中有萧四郎横死的消息,试图拿此事与萧家主交换,以换取萧家的支持。”   苏慕白说完东林的情况,看了北王一眼,见北王不为所动,才继续说道:“北域目前已有孕妇两千余人,属下命人查过那些妇人。那些妇人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一个个背景干净,虽被席家秘密养着,却是当猪羊一样养大,不曾跟任何人接触过,也半点不知不周山的阴谋。”   “埋在不周山的眼线传来消息,不周山的目标是孕妇腹中的孩子,他们要用那些孩子来离开不周山。至于具体如何做,属下还未查到确切的消息。”北王在西凤,得知不周山在北域的所作所为,就立刻传信给苏慕白,让苏慕白查清此事,然而……   即使有明确的目标,苏慕白查起来也颇为困难。   这倒不是苏慕白无能,实在是不周山藏得太深,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提到北域,苏慕白就不得不说黑雾森林的消息。   “在谢三公子的治理,黑雾森林与北域暂时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这段时间双方一次不曾交手,黑雾森林还算平静。”   “只是,黑雾森林这两个月,陆续死了八个人,他们皆是死于早衰,年龄最大的三十六岁,年龄最小的二十三岁。”   “谢三公子给我传信,希望王爷能让王妃去一趟黑雾森林,黑雾森林余下的人年纪都不小,他们最近皆感无力,有早衰之相。”   苏慕白说到这事,颇为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北王动怒。   住在黑雾森林里的那些人,虽自称魔族人,但他们实际上都是药人!   药人皆不长命,活到三十已是顶天,少有能活过四十的,黑雾森林那些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他们常年可腐烂的食物,来抵御那些药带来的伤害,也无法长寿。   而他们王爷,就是一个药人!   如若意外,他们王爷也不会长寿! 第1314章 情意,我们与他们   药人不长命,这事北王早就知道了,也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听到苏慕白提起,并无半点波澜,只淡淡地道:“这事,不必告诉王妃。”   苏慕白应了一声,问道:“谢三公子那里怎么回复?”   “告诉谢三,半个月后,九歌会去黑雾森林,让他等着。”天大的事,也得等到他和九歌的婚礼结束。   “半个月……”苏慕白刚张口,就见北王一个冷眼扫过来,苏慕白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属下明白!”   昨晚的处罚,北王没有对他动刀子、动棍子,可却叫他胆颤心惊,他真怕了,不敢再自主做张了。   “盯紧京城的动向,本王不希望京城出任何意动,尤其是小皇子不能出事,你明白吗?”北王暗含警告的下令道。   “王爷放心,小皇子绝不会有事!”苏慕白连连保证。   北王轻点头,摆了摆手,“退下吧。”   苏慕白双手作揖,行礼退下。   他前脚离开,后脚暗卫就送来一封信,“王爷,是王家主的信,说是很急。”   “嗯。”北王接过,慢慢拆开,并不急切。   展开信纸,快速扫了一遍信上所写,北王眉头微皱。   王梓钰写信给他,是催促他尽快进京。   京城太乱,人心不稳,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义军的影子。   那群义军有组织、有纪律,背后应是有人支持,可王梓钰却查不出,他们背后的人谁。   丹药堂的人也不安分,在摄政长公主的支持下,他们在北林广设药铺,以极低的价格向百姓售药,为百姓诊治,消息已经传到了东林,有不少地方的百姓纷纷表示不满,要求朝廷让丹医回来。   当然,这事目前还没有闹大,只在暗处,只在一些偏远的小地方,但王梓钰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暗处,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此事,不断将此事扩散,要是不能及时控制,让事件进一步扩大,东林怕是要起战乱了。   北王看完王梓钰的信,顿了片刻,将信折好,放入信封。   “借平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暗中却在一步步煽风点火,想来除了不周山,再无人可以办到。”不周山的能耐,比他想的还要大。   一个不好,东林很有可能会被北林、西凤和南凉给分食了。   北王看着手中的信,眼神微暗……   京城他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   楚九歌醒来,已是辰时。   一夜好眠的她,脸色红润,眉眼飞扬,半点看不出昨晚的虚弱。   用过早膳,得知北王在外院处理公务,楚九歌便叫人去请应池来。   应池一直帮楚九歌打理药材的生意,先前楚九歌无时间过问,放手让应池去做,现在回来了,有了空闲,楚九歌自然要过问一二。   应池早有准备,不到半个时辰就来了。   “我就知道,你今天要见我了。”应池在楚九歌面前自在多了,不等楚九歌说话,就在楚九歌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楚九歌笑笑地看着他,等到应池将面前的点心吃完,才开口,“在荣兰,呆得还顺心吗?”   “还行,事情不多,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北王和你一样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主,做起事来比较自由。”哪怕应家出了事,应池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可豪门大少的一些习惯,却仍旧保留着。   应池习惯了凡事自己拿主意,不是一个能受束缚、能听命办事的主,北王和楚九歌给了他最大的权限,让他可以自由发挥,正符合他的性子。   “药田的收成如何?我让你寻的人,你寻的如何?还有铺子?可看好了?药房什么时候能开起来?”她一直想要开药房,可前几年药材全靠野生采摘,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不够稳定,贸然开药房,很容易出现问题。   为了能保证药材的正常供应,楚九歌让应池买了不少地,专门用来种药材。   有了药材,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我先前让人买的几块地,虽不是什么上好的良田,但也算肥沃,听那些大夫说,药田里种出来的药材药效极好。”   “现在他们已经在炮制药材,制作成药,不出意外,开春就有足够的成药供应各地的铺子。我这段时间也寻了不少铺子,确保每个大城镇,都能有一家咱们的药房。”应池眉飞色舞的说道,眉眼间尽是得意与骄傲。   采买药材,寻人制药,寻铺子开药房……这些事,楚九歌只提了一个设想,是他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将这个设想变为现实。   想到有一天,东林遍地都是他应池开的药房,东林每一个病人,用的都是他应池提供的药材,想到……   有一天,丹医堂彻底消失,应池就忍不住激动。   丹医堂那群庸医,会炼的丹药少,丹药卖的又贵,治病效果还不好,只会骗取百姓的血汗钱,早就该有人出来治治他们了。   他应大少,就代表老天爷,来收了他们!   “钱够用吗?”摊子铺的这么大,所费银钱不知凡几,他们两人虽不差钱,但也没有富到可无限供给,不缺银钱的地步。   “够用。”应池满口应下,想了想还是小声的补了一句,“各地的铺子,没怎么花钱。”   “什么?”应池说的含糊,楚九歌没有听清楚,便问了一句,“你刚刚说各地的铺子怎么了?”   “那什么……各大的房子,我们没怎么花钱。”应池颇为不自在的开口,眼神乱闪,不敢看楚九歌。   “没怎么花钱?什么意思?铺子都是谁的?”楚九歌开个铺子,但也知晓,要租一个铺子,要租一个好铺子不容易,而不花钱的铺子,那必然是就是……   花了人情。   “你能不能不问?他们不让我说。”应池讨饶地看着楚九歌,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嘴太快。   “他们?”楚九歌敏锐地补捉到这两个字,看着应池,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是谁了! 第1315章 借势,北王靠不上   “是谢家和王家的铺子,你找了谢玄和王梓钰?”楚九歌问道。   “是谢家和王家的铺子,但我没有找他们,是他们主动找上我。”应池说起这事,忍不住苦笑,“也不算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王、谢二家家大业大,他们二家在各地都有产业,各地稍好的商铺都在他们二家手上,我们想要租个铺子,怎么了绕不过他们二家,也不可能不惊动他们。”   一惊动,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我倒是不想要,可不要他们二家手上的铺子,我们根本租不到合适的铺子。”便是租到了,价格也是不菲,位置也不尽如人意。   他们不差钱,但也没有有钱到,可以胡乱浪费的地步,更没有可以在地方上,随心所欲的权势力,他们想要好好经营药房,不受当地官员剥削、地痞骚扰,就需要借势。   王家和谢家找上门,他也曾拒绝过,犹豫过,只是……   在没有比他们二家,条件更好的了。   要是不接受这二家的铺子,他就得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跑,就算把铺子定下来了,可背后没有人,要在当地把药房经营好,还得一一打点当地的官吏。   这些不仅要有巨大的财力支撑,还要有巨大的精力,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好的,可租王、谢二家的铺子就不一样了。   王、谢二家产业遍布东林,在各个城镇都有专人打理,当地的官员没少拿二家的好处,多少都会给两家一些面子,租了王、谢二家的铺子,当地官员也会适当照顾一些。   应池怕楚九歌不懂这些,也怕楚九歌生气,连忙给她解释了一番。   应池刚起了一个头,楚九歌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我也没有说不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她不会拿私交情意,去向王梓钰和谢玄索要好处,但王梓钰和谢玄的好意,她也不会冷酷无情的拒绝。   她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只是……   “王梓钰和谢玄虽然可以做王家和谢家的主,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吃亏,让他们难做,你回头把药房的收益让出两成,给他们一人一成。日后,但凡是我们的药房,哪怕没有用王、谢二家的铺子,王、谢二家也能分一成的收益。”得了好处不能装作不知,该舍得利益得要舍出去。   王梓钰和谢玄背后还有他们的家族,要是他们不能给家族带来好处,在家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应池思索片刻,点头,“这样也好,有了这一成的好处,咱们以后要用王、谢二家在地方的势力,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有王、谢二家的庇护,后续的事情也会顺利一些,地方的事还得倚靠他们二家,咱们在地方施展不开。”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她和应池是有背景、有靠山,但北王的势力在北域,在荣兰,而应家的势力只有军中。   他们背后的权势在京城好用,但地方上的官员却不一定会给面子,就算给面子也很有可能是明面上的。   地方的势力,还得靠世家。   “九歌你说得太对了,先前我不知道,在地方上拿应家的名帖办事,人家当面给我面子,可转身就给我晾着了,一直拖着我,就是不给办。”应池连连点头,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模样,连忙给楚九歌倒苦水。   “九歌你不知道,地方上的那些个官吏,一个个都是人精,都是戏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把我哄得好好的,转身就给我挖一个坑。先前买药田的时候,我还真没少吃亏,被人哄着高价买了不少没用的田地,后来还是谢家的管事出面,帮我寻到了好地。我这才知道,在地方上,我池大少的面子,还没有谢家两个管事的名字好用。”   应池手舞足蹈,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楚九歌笑了一声,“这很正常,你给不了人家好处,又没有办法让人升官,人家为什么要帮你办事?而且,咱们两虽说有靠山,可咱们的靠山其实用处不大。你哥在军中,哪怕简在帝心,地方上的官员升迁,他也管不着,吏部也不会给他面子。北王就更不用说了,他更靠不上,他……”   “本王怎么靠不上了?”北王大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应池一眼。   应池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王爷!”   “嗯。”北王应了一声,在楚九歌身侧坐下,看着楚九歌,又问了一遍,“本王怎么靠不上了?在东林,还有比本王更大的靠山吗?”   “你怎么过来?忙完了?”楚九歌一脸淡然,半点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尴尬,拎起茶壶,给北王倒了一杯水。   “本王不过来,都不知道你背着本王,说本王的坏话。”北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不冷不热的说道。   应池站在原地,看了看北王,又看了看楚九歌,纠结自己是坐下呢?还是悄悄地离开呢?   “没背着你说坏话,我当着你的面也一样说,在地方上,你本来就靠不上。”楚九歌可不怕北王,直言说道。   “哪地?你告诉本王?本王把当地的官员都换了。”北王傲慢而矜持的道。   楚九歌嗤笑一声,“王爷,地方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你换了一任还有一任。你敢保证,新任的官员会比上任的官更好打交道?你敢保证,他们一直好打交道,不会在背后动手脚?而且,王爷,我跟应池是做生意,和气生财最好,没有必要闹得我们俩像土匪恶霸一样。”   北王真要那么做了,指不定会被御史弹劾死。   虽然,北王并不怕被御史弹劾,但这种事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北王面色微冷,说道:“你们找的靠山是谁?王家和谢家?”   “嗯。”楚九歌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要在东林各地开设药房,卖一些药材和成药吗?应池的人在各个城镇走了一圈,寻了一些好的铺面,其中有不少是王家和谢家的。王家和谢家在地方的势力颇大,与地方上的关系也好,各个地方上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会卖王、谢二家的面子,我们就想着给王、谢二家各一成的干股,也算是借个靠山。”   楚九歌没有隐瞒北王,将事情和盘托出。   这事,也隐瞒不了,等到药房开起来,北王早晚会知晓。   与其让北王从其他人嘴里知晓,不知由她说出来…… 第1316章 惊喜,她看到了什么   世家经营数百年,势力根深地固,尤其是在地方上,他们说的话,比皇上说的话还要好用。   这一点,纵是北王也无法否认。   而且,楚九歌说得没有错,他能换掉十城的官员,还能换掉百城的官员?   他能换掉一任,还能换掉十任?   他倒是可以换,但读书人就是那么多,且大多数读书人,都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换一批新官员上来,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哪怕他换上寒门出身的官员也是一样的,而且寒门出身的官员,没见识过富贵,不一定会比世家出身的官员好用。   北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有不痛快,但也知晓楚九歌的做法没有错。   他点了点头,道:“有王、谢二家庇护,你们的药房开起来,会更顺利,这很好。”   “王爷说得是,我和九歌……不是,是和王妃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把药房开起来,好造福东林的百姓,同时抵御来自丹医堂的逼迫,我们真的没有私心,接受王、谢二家的帮助也没有私心。”应池听到北王的话,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有了笑脸。   他跟楚九歌算是亲近,自然清楚九歌与谢玄、王梓钰的那些事。   不说王梓钰,就说谢玄。   谢玄可是为了楚九歌死过一回的人,谢玄在楚九歌心中的地位不低,他还真怕北王,不满楚九歌接受谢玄和王梓钰的帮助。   好在,北王是讲道理的。   “哼。”北王眼眸微抬,看了应池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温度。   应池吓得一哆嗦,脸上的笑容刹那僵住。   楚九歌没好气的瞪了北王一眼,“别吓着应池,你把他吓坏了,我的药房还怎么开起来。”   北王收回目光,看着楚九歌,温和的道:“要在各地开药房,前期投入不小,你们手上的银子够吗?王、谢二家的店铺可以用,但该给的银子要给,咱们不占他们的便宜。”   楚九歌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应池一眼。   “这个……”应池面露为难之色。   “不够?”北王扫了应池一眼。   “前期投入比较大,我们手上的银子确实不够。”应池委婉的说道。   北王漫不经心地道:“正好,那五百万两,本王让人支给你,有这笔银子,你就可以放手去做。前期也不必考虑能不能赚银子,先给普通百姓免费送一些药,让他们看到药效,才好让他们信任你。”   楚九歌做出来的成药,药效有多好他是知道的。只要楚九歌出售的药,价格比丹医堂低,效果比丹药好,东林的百姓很快就会忘了丹医堂,丹医堂给的小恩小惠也起不了大作用。   “那笔银子是朝廷的银子,跟我没有关系,而且治理江南水灾的时候,也花了不少银子,真要算的话,那笔银子剩下的也不多了。”钱财是好东西,但有些该拿,有些不该拿。   至少,那笔银子,楚九歌就不认为,她有资格拿。   “那就算本王的入股,前期需要多少银子,从本王的私库走。”北王也不劝说,对应池说道。   应池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点头,才对北王道:“回王爷的话,先前我算了一笔,要同时将各地的药房开起来,少说也要花费百万之巨。”   “可!”北王点头应下。   应池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北王您现在没有银子这个话,只问了一句:“王爷出百万两,占几成?”   北王大方的说道:“一成即可。”   楚九歌不知,北王却很清楚,楚九歌的药房,要是能在短时间内开出来,其效果远不是银钱可以带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楚九歌的药房一旦开起来了,能在无形中消弭丹医堂针对东林的阴谋,不费力的化解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乱。   “一成太少了,两成吧。”北王这笔银子,楚九歌并不想要,但是……   想到丹医堂在各国一家独大,横行霸道,以至于成了当权者心中的一根刺,楚九歌便不打算拒绝了。   不仅如此,楚九歌还主动道:“王爷,这银子也不需要你全出,你让朝廷出一部分,你拿一成,朝廷拿一成如何?”   “朝廷?你要把朝廷扯进来?”现在东林乱成那个样子,楚九歌敢把朝廷卷进来?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丹医堂。”楚九歌苦笑道。   她开设药房没有坏心,但很多时候,不是光有好心就能办好事的。   她得考虑方方面面的事,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   “你呀,想太多了。有本王在,即使你的药房成为第二个丹医堂又如何?谁敢动你?”北王不以为然的道。   他驱赶、打压丹医堂,并不是因为丹医堂一家独大,而是因为……   丹医堂不为他所用,不受他的控制。   丹医堂触动了他的利益,他怎么可能容忍丹医堂留在东林?   “话虽如此,但从长远看来,把朝廷拉进来是最安全最省心的,左右就是一成的利益,让出去便让出去了,我并不心疼。”她开设药房也不是为了赚银子,在她看来,只要能不亏钱,她就是赚的。   北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北王又看向应池,神色冷漠的道:“此事就交给你,尽快办好。”   “是,王爷。”应池双手作揖,应声退下。   应池一走,北王周身的气质为之一变,他站了起来,朝楚九歌伸手,“九歌,走,跟本王出去一趟。”   “去哪?”楚九歌怔了一下,才将手放在北王的手心。   “跟本王走就是了。”北王拉着楚九歌的手,将手背在身后,让楚九歌只能紧紧地跟着他,与他保持半步的距离。   楚九歌没法,只得紧跟着北王,几乎与北王贴着走。   门外,有一匹白色骏马在等候,显然北王是早有准备。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还要骑马?”楚九歌被北王抱上马,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出城。”北王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了,一手抱着楚九歌,一手拉着缰绳,驱马朝城外走去。   在城内,北王还控制着速度。一出城,就驱使胯下的骏马加速往前跑。   一连跑了两个时辰,楚九歌巅的骨头都要散了,北王终于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抱着她跃下马,可不等她双脚落地,北王又抱着她飞身上山。   楚九歌根本不知自己在哪,只能紧紧地抓着北王,将脸埋北王的怀里,以阻止呼呼的冷风。   这处山并不高,两人一路飞奔,很快就登到了山顶。   一到山顶,北王就放下了楚九歌,指着面前的景色,淡然而矜持地开口:“九歌,睁开眼。”   “什……我的天啊!”楚九歌一脸迷糊的睁开眼,随即眼睛不断地睁大,睁大……   天啊!   她看到了什么? 第1317章 惊喜,以真心为聘   楚九歌抬眸,就看到……   挂在树上、成片成片的、白色的花骨朵,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一朵朵绽放开了。   “唰”的一声,就像是神仙施了法术,半开半合的花骨朵,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开出绚丽夺目的花朵。   一排排、一行行、一朵朵绽放开,就像多诺米骨牌,随着第一朵绽开,它身后的花朵也缓缓打开花瓣,而第二排的花朵一开,第三排的花朵也绽放开了……   入目所见,全是不断绽放的花朵,一朵接一朵,连绵不断,看不到边际。   这太神奇了!   “我……这,太漂亮了!太美了!”楚九歌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舍不得合拢,她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花海,险些要跳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幕太美了,美到她舍不得合眼,合不得晃神,就怕错过一帧一幕。   她见过各式各样的花海,可再美再叫人惊艳的花海,也比不上眼前一分一毫。   此时此刻,再华丽再惊艳的词句,也无法形容眼前的美景。   她已经为眼前的美景,为眼前这一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喜欢吗?”楚九歌在看花海,而北王却在看她,看着她美丽的笑颜,北王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了,同时也庆幸,庆幸他来得及时,没让应池耽误时间。   要错过了楚九歌这一刻的美,他一定会遗憾终生。   “喜欢!太美了!这是,你让人准备的?”此时,所有的花已全部绽放开了,楚九歌终于舍得眨眼了,也终于看到了她身旁的北王。   她双眸闪着明亮的光,看着北王,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原本是想在大婚那一日给你看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楚九歌的一句喜欢,便叫北王觉得,此生足矣。   楚九歌顿了一下,问道:“大婚!你原是计划,今天大婚的吗?”   “嗯。”他让凌乱挑了日子,凌乱说今日是一年最好的日子,错过了今日,他们今年都不可能办成婚礼。   他信,不过只信前半句。   楚九歌不知道,北王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不由得愧疚了起来,“抱歉,因为我的原因……”   “与你无关。今日没有大婚,但让你欢喜,本王也很欢喜。”北王摇了摇头,宠溺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不知道,在她看到这片花海的瞬间,她有多美……   那一刻,她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星,闪闪发亮。   楚九歌不知道,在她为这片花海惊叹、痴迷时,他也在她为惊叹,为她痴米。   “我很欢喜,真的……特别,特别的欢喜。”楚九歌看着北王,双眸闪着欢喜的泪光。   她很欢喜,欢喜北王的用心。   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幕,北王肯定准备了很久。   “你是怎么做到的?让这些花一排接一排,一朵接一朵的绽放,这太神奇了。”荣兰四季如春,气候极好,没有冬日,这个时节虽然气温偏低,但要让花开不并难,难的是……   让它们有序的,一朵朵地绽放。   “这一处山坳与旁的地方不一样,四周都有围挡,外面的气流进不来,且它底下有温泉,能让此地永远如春。这些花能一朵朵的绽放,一排排的绽放,是精心计算后的结果。花农将它们开花的时辰与温度算好,移植过来时,按它们需要的温度挖好坑,精心护养,便有了今天这一幕。”楚九歌问,北王便不嫌烦的,细心的为楚九歌解说。   为了今天这一幕,他费了许多心思,失败了多次后,才有今天的成功。   “劳民伤财。”楚九歌娇嗔的白了北王一眼,“只为让我看一眼,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旁人会说你耽于美色,铺张浪费的。”   “你欢喜,便值得。旁的说法不必在意,本王愿意,本王耗费得起,便足够了。”北王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就不怕,那群文人骂你昏庸?”楚九歌话虽如此说,可她的脸上一直荡漾着甜蜜的笑。   她侧着头,看在北王的胳膊上,满心欢喜的看着面前的花海。   真美!   而这份美丽,这份美好,是北王送给她,只送给她一个人的礼物。   “本王又不是帝王,便是昏庸又如何?”北王搂着楚九歌的腰,霸气十足的说道。   话落,北王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九歌,你会嫌弃本王不是帝王吗?”   “那你会嫌弃我不是公主吗?”楚九歌看着北王,反问。   “不会!”北王适时看了过来,四目相接的刹那,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紧紧的,无法分开。   此刻,时间就像凝结了,两人看着对方,眼中只有彼此……   “九歌……”许久,许久过后,就在楚九歌以为,北王会低下头,会吻住他的双唇时,北王突然开口,虔诚的道:“本王不是帝王,不是这天下的主宰。这天下不是本王的,东林、北域、荣兰都不是本王的,本王一无所有,不能以天下为聘娶你,不能以北域聘娶你,不能以荣兰为聘娶你,本王唯唯有一颗真心,本王今日以真心为聘娶你,你可以愿意嫁给本王?”   “你……是在求婚?”楚九歌震惊的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北王轻轻点头,右手放在心脏处,神色庄重的开口:“九歌,本王用这一颗真心为聘娶你,你可愿?”   “我……”楚九歌只觉得“嗡”的一声响,她的脑子瞬间懵了,根本无法思考。   这太突然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北王会突然求婚。   她,她……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嘭!嘭!嘭!”楚九歌感觉自己心跳的飞快,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觉得心里胀胀的,涩涩的,酸酸的,也甜甜的……   她的心里有欢喜,有甜蜜,有高兴,有期待,可也有不安,有委屈,有彷徨。她说不出“好。”可也说不出“我不想嫁你。”   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她手足无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北王,从来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此时此刻,北王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可她却做不出决定。   这真是,太糟糕了!   迎上北王期待的目光,楚九歌越发的紧张,她不想让北王失望,可她的心很乱,她做不出决定。   “九歌……”北王低声喊着楚九歌的名字,声音委屈而忐忑。   “我……”愿意!   楚九歌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北王吻住了双唇,“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会愿意。”   他,不会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 第1318章 星光,情窦初开   山上没有什么景色,但眼前的花海很美,北王没有急着带楚九歌下山,而是陪着楚九歌坐在山顶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花海。   两人相依而坐,楚九歌倚在北王的怀里,眼中似有星光,散发着温暖而内敛的光芒,不经意便透着诱人的风情。   和先前一样,楚九歌在看花,而北王在看她。   两人静静相依,任轻风吹过,任花瓣飞舞。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彼此,感受彼此身上传来的体温与体香,任由彼此的体温交融,任由彼此的体香交缠……   日头渐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山上的风带着一丝寒气,可是……   楚九歌却舍不得动,她往北王的怀里靠了靠,借由北王的体温,来驱赶山上的寒冷,“这里真美,我都舍不得走了。”   “你若喜欢,本王下次再带你来。”北王的风衣全部裹在楚九歌身上,感受到楚九歌的瑟缩,他将衣服拢紧,以免寒气伤了九歌。   楚九歌轻笑一声,没有应下,而是问道:“这是什么花?”   她和北王都很忙,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北王都会很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些风花雪月上,而且……   便是只有这一次,就足够她回味很久。   “油桐花,荣兰当地的百姓嫁娶,都喜欢用油桐花来装饰新房。”在荣兰,油桐花有情窦初开的意思,正合新婚之意。   他初听到当地百姓讨论,便觉得有意思,多方打听后,便悄悄命人安排这一幕。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美好,唯一可惜的,便是今天不是他与九歌大婚的日子。   “居然是油桐花?”楚九歌惊呼了一声,“我以前也见过,可没有站在这个角度上见过,也没有看过这么一片一片的,居然没有认出来。”   北王低低地笑了一声,将楚九歌搂得更紧了,“天色暗了,我们该下山了。”   城内,还有他为九歌准备的新婚礼物。   不过,现在不能叫新婚礼物,得叫求娶礼物。   “好。”楚九歌虽有不舍,但还是理智的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嗯。”北王应了一声,和来时一样,抱着楚九歌飞身掠下了山,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山下。   山脚下,白色的骏马乖巧的在一旁等候,看到北王与楚九歌出现,撒欢的朝他们跑来,停下来时,还朝北王与楚九歌喷了两个响鼻,似在埋怨楚九歌与北王把它丢下。   “这马,都成精了。”心情愉悦的楚九歌,摸了摸马脸,那白马也是一个顺杆爬的,头一伸,就朝楚九歌怀里蹭,可就在它即将蹭到楚九歌的刹那,北王一个转身,挡在了楚九歌面前,一脸严肃的道:“这是一匹公马。”   “啊?”楚九歌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是一匹公马,不许碰它!”北王严肃而霸道的道。   “哈……王爷,你在想什么呢?一匹马而已了。”听懂北王意思的楚九歌,笑得乐不可支,看北王严肃的样子,楚九歌忍不住打趣,“好吧,公马不行,那母马总可以吧?”   “母马也不行,你是本王的,这里……只有本王可以蹭。”北王伸手,手指抵在楚九歌胸前。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楚九歌握住北王的手,笑着应下。   今天的北王只有三岁,她才不跟北三岁计较。   “走,回家!”得到楚九歌的肯定答复,北王一瞬间龙心大悦,豪气万千,抱着楚九歌,一个漂亮的旋,便跃上了马背。   “好,回家!”与北王相反,听到“家”这个字,楚九歌心中一震,只感觉只颗心都融化了。   她,终于有家了。   在爷爷去逝后,她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她只有住处没有家,可现在她有家了,也有了家人,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眼眶湿润润的,似有泪水落下。   楚九歌连忙张开嘴,将眼泪逼了回去,而后将脸埋在北王的怀里,不让北王看到她失态的一面。   两人策马离去,和来时一样,等到他们进城,已是一个时辰后,只此天黑的不见五指,只有隐隐的火光,在前方照明。   楚九歌依在北王的怀里,靠在北王的胸前,双眸微闭,将睡未睡,根本不知四周的变化,也不想知道。   有北王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等着这个男人,带她回家就好了。   然,就在她准备一路迷糊,任由北王把她带回家时,北王却在一进城,将她唤醒:“九歌,睁开眼。”   “到家了?”楚九歌坐直,张口问道,话刚落下,她又一次呆住了……   看着如同游龙,一排排挂在屋檐下红色灯笼,楚九歌抬头看着北王,“你到底,准备了多少惊喜?”   城外的花海,城内的灯海。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有这么浪漫的时刻。   “再看!”北王神秘一笑。   “看……”   “嘭!”   漆黑的夜空,突然绽放出一朵绚烂致极的烟花。   烟花在半空炸开,化为点点繁星,降落人间。   “嘭!”   一朵散去,又一朵飞上半空,炸开,落下。   “嘭!嘭!嘭!”   一朵接一朵,无数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将漆黑的夜空映衬的通红明亮。   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七彩的星光,化为星河,撒落人间。   “快,快出来看,是烟花。”   “啊!烟花,好漂亮的烟花。”   “嘭!嘭!嘭!”   百姓的欢呼声,与烟花绽放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化为新的、美的、愉悦的、欢快的乐章。   “很美!”有人下午的花海,楚九歌虽然震惊,但还稳得住,她只最紧紧地握住北王横在她腰间的手,她只是抬头看着夜空,眼也不眨,她只是笑的泪花闪现,笑的眼眸弯弯,笑的满心欢喜。   此生,有人愿只为博她一笑,而耗费心神,她还有什么不欢喜的?   “再看!”   然,就在楚九歌以为此刻便是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候,北王又给了她新的惊喜…… 第1319章 许愿,昭告天下   “嘭!嘭!”   成千上万朵烟花,同时在半空中绽放,点点荧光汇聚成在一起,汇娶成一个个字,第一个字是“北”   第二个字是:“王”   第三个字是:“妃”   紧接着,便是“楚”“九”“歌”三个字。   当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夜空,“咻”的一声,又有无数朵烟花飞向天空,同时绽放,连成一片,而这一次整个夜空,只有六个字:“北王妃楚九歌”   “快看,天上有字!”   “北王妃楚九歌!”   整座城,同一时刻,无数人高声呐喊。   “北王妃楚九歌!”一道接一道,城中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喊着同一句话。   北王妃楚九歌!   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娶的王妃叫楚九歌,而很快整个荣兰,整个北域,整个东林,整个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北王的王妃叫楚九歌。   北王没有以天下为聘,没有以北域为聘,没有以荣兰为聘,却昭告了天下,他的王妃是楚九歌。   “北王妃楚九歌”六个字,在天空中渐渐暗了下去,可很快又再次出现在天空,而随着这六个字不断闪现,一盏盏红色的荷花灯,从城内,沿着护城河飘了出来……   一盏接一盏,弯弯曲曲,连成一条线,连城一片,飘浮在护城河上。火光闪现,如同银河辍在天空,美的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呼吸,就将眼前的星灯吹灭了。   天上星河,地上灯河。   此时,此刻,此地,楚九歌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她睁大眼,张大着嘴,看着,看着……   此刻,用惊喜、用感动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太过匮乏,可是她找遍记忆深处,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啊啊啊!好漂亮!”   “娘,娘,你快看,快看……是荷花灯,好多荷花灯。”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比过年还要好看。”   “好多灯,好多烟花。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要好看的荷花灯,也没有见过比这还要好看的烟花。”   “老婆子,你快来看!有人在放荷花灯许愿。”   “这辈子,能看到这么美的画面,值得了!”   城内,男女老少载歌载舞,欢心雀跃。   城外,北王抱着楚九歌坐在马背上,指着护城河上连成一片的星灯,附在楚九歌耳边,轻声低喃,“每到岁末,荣兰人都会放灯许愿。今日,本王放灯许愿,愿我的九歌百岁无忧!”   “我,很欢喜。”楚九歌靠在北王的怀里,双眸微闭,周身都散发着幸福、愉悦的气息。   再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准确形容她此时的心情。此时,只有最简单的“欢喜”二字,能表达她的心情。   ……   没有人,能拒绝美好。   这一夜,烟花彻夜绽放,直至子时才停歇。   这一夜,护城河上的花灯连绵不绝,如若有胆大人将花灯捞起来,便会看到所有的花灯上,只有一句话“愿我的九歌百岁无忧”。   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盏花灯,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句“愿我的九歌百岁无忧”。   这一夜,城中的百姓皆带着幸福、欢喜的笑容入眠,楚九歌亦不例外。   她躺在床上,看着由七彩的宝石镶嵌的床顶,上扬的嘴角的怎么也压不下去,直到天方亮,才浅浅入睡,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   可是,楚九歌面上却不见半点疲累,也没有睡眠不足带来的憔悴,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像是会发光了,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此时心情很好。   “恭喜,恭喜!”剑客碰到楚九歌,看到眉眼弯弯,笑意荡漾的模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很快,天下人都知,北王的王妃是谁了。”   “谢谢。”楚九歌落落大方的应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昨天,虽不是她和北王大婚的日子,但昨天是北王向她求婚的日子,并且在昨天,他们定了婚期。   婚礼,将在半个月后举办。   她,如同昨天盛开的油桐花,情窦初开,开始期待了。   应池可没有剑客那么厚道,他看到楚九歌“呆傻”的样子,一脸坏笑的道:“九歌,昨晚……是不是和北王发生了点什么?北王的体力如何?”   “想知道?去问北王呀。”楚九歌当然懂应池话中的深意,这种带着颜色的玩笑话,她以前不知听了多少,怎么可能被应池几句话,就弄得面红耳热。   应池这段数,太低了。   “你呀……真没劲儿。”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应池没气质的翻了一个白眼,往椅子上一摊,“昨晚,我们被吵了一夜,大半夜才安静下来。九歌,你和北王也太不厚道了,只顾自己欢喜,一点也不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孤枕难眠的痛苦。”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和北王还真没有闲情,关心你这个单身汉。不过,你也不用难过,单身这种事嘛,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毕竟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嘛。”楚九歌笑眯眯的反击。   “你…居然诅咒我单身一辈子!”应池大喊一声,夸张的捂着心口,“九歌,我的心……好痛,好痛!”   “好了,别演了。你们一大早过来干什么?”楚九歌笑着踹了应池一脚,应池立刻坐正,“咳咳……差点忘了正事。我和剑客,是来给北王下聘的。”   “下聘?”楚九歌怔了一下,问道:“北王,还准备了聘礼?”   说好的一无所有,只有真心的呢?   合着,这是在骗她呢?   “成亲怎么可能没有聘礼,那也太便宜北王了。”应池掏出一个册子,递给楚九歌,挤眉弄眼的道:“九歌你看看,这聘礼你还满意吗?我悄悄地告诉你,我帮你把北王的家底全摸清了,这是北王所有的财产,全部在这里。你收下聘礼后,北王就是个穷光蛋,以后只能你养了。”   应池递给楚九歌的册子,足有一本书那么厚,可见……   北王的家底还是很厚的,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一无有所,唯有真心! 第1320章 大婚,余生皆是你   北王奉上了全部的身家,聘礼自是不薄,楚九歌花了一个时辰看完后,默默地看着应池……   “你看着我干吗?”应池被楚九歌看向全身寒毛竖起,戒备地看往后一缩,“聘礼是我转交给你的不错,可这不是我给你的聘礼,你要激动、感动,去找北王,别看我呀。”   北王那么小心眼,成个婚都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楚九歌是他的北王妃,不许旁人觊觎,楚九歌用这么“火辣”直接的眼神看他,要让北王知道,他就惨了。   “北王给了聘礼,我是不是要准备嫁妆?”楚九歌幽怨地开口。   她好像没有嫁妆,也拿不出嫁妆。   楚家的一切是二叔一家的,她手上拥有的,就是情人山那块地,还有一个还未开出来的药房。   这些拿来做嫁妆,似乎不太能拿得出手。   “嫁妆?”应池听到这话,顿时头大。   作为一个握着楚九歌所有资产的人,应池十分清楚,楚九歌的资产情况,一穷二白的楚九歌,拿什么筹备嫁妆?   “我说你们两个……有意思没?当初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下聘,出嫁都走了,就差最后一步拜堂没成。现在你们把这一步补上就行了,还要弄什么聘礼、嫁妆,你们烦不烦?当初你们不是已经给了聘礼和嫁妆吗?”楚九歌和北王要折腾就折腾,可能不能别折腾他呀?   北王知不知道,为了昨晚那场烟花和花灯,他们这些人忙了多少天?那些匠人为完成北王的需求,又有多少天没有合眼?   北王能不能放过他们?   “可是北王给了这么多聘礼,我总得准备嫁妆吧?”不然多不好意思。   “你可以学北王,写一本册子,左右嫁妆还是你自己的,都不用去官府更改名字。”应池拿楚九歌没有办法,只得给楚九歌出这么一个主意。   他和苏慕白处理北王这些产业,就足够头大了。   昨天,北王带着楚九歌出城后,苏慕白就找到他,要他帮忙清处北王的私产。   可北王哪来的私产呀?   仔细问了一句才知道,北王把他打下来的产业,与北王府的产业剥离了。以后,他不会再用私产供养北域大军,他的私产全部作为聘礼,送给了楚九歌。   除去私产,聘礼册上还有北王从现在到百岁后的一切,或者余生。   北王把他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全部给了楚九歌,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楚九歌的,也只是楚九歌的。   “问题是,我一无所有。”难不成她要学北王,说我唯有一颗真心?   楚九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话,想想就肉麻的叫人鸡皮疙瘩。   这话,昨天那个氛围说,能叫人感动,此时正儿八经的写在册子上,正儿八经的说出口,只叫人觉得像是空水套白狼的混蛋。   应池被咽的说不出话来,突然眼前一亮,机灵的道:“你只要写上你自己就好了,对北王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嫁妆。”   “什么鬼烂主意。”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应池一眼,“行了,行了,我自己想。”   “好好好,你自己想……我跟剑客还得去忙。唉,你说,你和北王大婚,为什么我们这么忙呀?我真的是……头都大了。”应池一脸痛苦的大喊。   北王回来了,北林、西凤和南凉的使臣安分了,公务上少了许多事,可却多了许多私事,他都快忙死了。   “有事属下服其劳,难不成你还要北王事事亲自动手?要是北王什么都干了,要你们何用?”楚九歌张嘴就为了北王辩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九歌,你……你……你变了!”应池指着楚九歌,捂着心口,夸张的大喊,“你还没有嫁给北王,就开始帮北王说话。九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九歌,你还我以前的九歌……”   楚九歌笑了一声,抬脚踹向应池,“滚!滚!滚!快滚……别在这里演大戏。”   “滚滚滚,我滚还不行嘛。”应池机灵的避了一下,一个旋身,跳了出去,可他人走了,声音却从外面传了出来,“我去给你们筹备婚礼了,九歌……按规矩,从今天开始,到成婚前,你和北王都不能见面,别坏了规矩呀。”   “知道了。”楚九歌应了一声,剑客也起身,朝楚九歌点了点头,孤傲的离去。   剑客走后没有多久,应颐和苏慕白又一起上门了,两人倒不是来送聘礼什么的,他们是奉北王的命令,来寻问楚九歌,对未来的住处北王府有什么要求?要怎么布置?   苏慕白说的北王府,自然不是北域的北王府,而是在荣兰的北王府。   北域那块地方并不适合人长居,荣兰四季如春更适合居住,而且就算不住荣兰,他们在荣兰大婚,肯定也要有住处。   “按照正常的布置就好了,简约一些,不要太华丽。”楚九歌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非常的笼统,苏慕白张了张嘴想要详细的问清楚,可想到北王的叮嘱,又默默地闭上了。   算了,回头让人多画几张图,让楚九歌挑喜欢的吧。   “王妃,药田这两天就可以播种,要种些什么药材,王妃,你有什么要求?”北王给楚九歌的聘礼很多也很杂,药田、铺子、矿产什么都有,旁的苏慕白都能打理,药田要种什么,却要楚九歌定夺。   “还有王爷给您准备的亲卫和隐卫,王妃您要怎么安排?”没错,除去资产外,北王还给楚九歌送五百亲兵,四个训练有素的女隐卫。   这些人苏慕白也无法安排,都要楚九歌点头。   除去这些事情外,楚九歌还要配合绣娘,试新婚的吉服和首饰。   吉服、首饰,北王事先都让人准备好了,可楚九歌一直不在荣兰,绣娘做出来的多少有些不合身,得反复修改。   上一次的婚礼慌乱无序,这一次虽然井然有序,却很是匆忙,而且楚九歌和北王都没有长辈为他们操持,苏慕白和应池再能干,也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这些事他们必须要亲自过问。   楚九歌为了半个月后的大婚,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北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做的事比楚九歌更多,自然更忙了。   这半个月,两人别说私下偷偷见面,就是私下写个信,表达一下相思的时间都没有。   忙碌的时间总是飞快,等到两人从这一团乱麻中抽身,婚期到了…… 第1321章 中断,乱道人真神人也   忙了大半个月,还来不及细细体会,即将大婚的喜悦与紧张,婚期就到了。   想到明天就要大婚,楚九歌有那么一刹那的无措。   明明做足了准备,明明这半个月都在为大婚做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天,楚九歌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像是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独自坐在屋内,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看着摆放在外间的吉服,楚九歌眼神飘忽,没有焦距……   眼前,似有一层迷雾,为红色的嫁衣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楚九歌总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她的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虚软而不踏实。   “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楚九歌坐在床边,看着不远处的吉服,莫名地笑了,可笑到一半,她就顿住。   她怔怔地看着喜服,脑海里,闪过那个带着满身不甘,一件件将嫁服穿上的姑娘。   而后,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她一件一件,将嫁衣穿上的画面。   她闭上眼,想要将眼前这一幕抹去,可脑海里却又闪现出,她穿着嫁衣,坐在小小的、逼仄的喜轿里,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带着对新生的期待,忐忑不安地前往北域的画面。   曾经,她与北王的婚礼,只差拜堂。   明日,她将要再度为北王披上嫁衣,明天……   她的婚礼,会顺利吗?   她与北王,能完成最后一步吗?   莫名的,楚九歌的心里涌出一股不安。   她总觉得,她的婚礼,或者说她和北王的婚礼,不会那么顺利。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直觉而已……   同一时刻,忙碌了一天的北王也停了下来,他屏退左右,独自回到屋内,看着放在外间的吉服,冷硬的脸柔和下来,唇角微微上扬,淡漠的眸子似有一抹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陛下为他赐了九次婚,他有九位未婚妻,京城那座北王府,也做了九次准备,可是……   没有一次,他本人出现过,也没有一次,他穿上了吉服。   这是第一次。   他亲手准备了婚礼的一切,大到聘礼、宴客,小到吉服上的图案花色。   很繁琐,很辛苦,也很累,且不符合他的性格,可他却甘之如饴。   此生,遇到楚九歌,他便遇到了唯一一个,能让他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饴的人。哪怕楚九歌双手捧着砒霜递到他面前,他也能含笑饮下。   “明天!”北王站在吉服前,看着在烛光下,隐隐浮现出金色绣纹的红色喜服,脑海里浮现出,楚九歌穿上新娘嫁衣的模样。   楚九歌的嫁衣,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他画了数十件,而后亲手挑出最满意的一件,交给绣娘缝制。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穿上那件嫁衣,必然美极!   北王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周身的寒气一瞬间消失了,可……   莫名的,凌乱的话毫无预兆的、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   “你和楚九歌的八字都硬,今年的十二月初二,是最适合你们俩的日子,错过这个日子,你们俩今年绝对办不成婚礼,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办不成婚礼。”   十二月初二就是半个月前,他原定与九歌大婚的日子。奈何沈卿在西凤出事,他也想借机去西凤探探虚实,顺便为北域买战马。   那是一个好机会,他不想错过,楚九歌也放心不下沈卿,他们选择去一趟西凤,而待到他们赶回来,想要准备婚礼已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在那一天,向楚九歌求婚。   而明天,是十二月十八。   凌乱没有说过,明天是不是好日子,但老钦天监算过,明天是一个宜嫁娶的日子。   北王摇了摇头,“本王居然信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从不信命,他要信命,他就走不到今天,活不到今天。   他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天的婚礼,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昨天才与王梓钰通过信,京城暗潮涌动,斗争激烈,可并没有激化,一切还是和半个月一样。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可再差明天也死不了。   不周山虽然虎视眈眈,盯着北域那群怀孕的妇人不放,可不周山再急切,那群妇人明天也不会生产。   西凤皇帝虽已清醒,却彻底失势了,他的人传来消息,沈卿已经在筹备登基大典。   南凉太子最近低调异常,没有任何动作。   巫族人倒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找他报仇,可巫族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正忙着跟小皇帝争权,在不周山的煽动下,一心想要做女皇,短时间内也无暇顾及他。   不,摄政长公主还是没有放过他,安排人想要破坏他明天的婚礼,可他技高一筹,先一步坏了摄政长公主的计谋。   北王站在吉服前,将这半个月发生的事,细细地顺了一遍,没有发生任何遗漏之处。   “明天,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明天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预防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忙活的这大半个月,可不是白忙的。   明天,不会有任何人为的意外,出现在他和九歌的婚礼上!   北王闭目,转身,可就在此时……   屋外,忽有轻风浮动。   “谁?”北王蓦地转身,睁开眼,双眼闪着幽寒的冷光。   “北王爷!”门推开,一身黑衣的暗麟,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北王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北王。”   “何事?”北王的声音,冷的如同寒霜。   暗麟出现,绝不为了恭贺。   暗麟苦笑一声,后退一步,“抱歉,属下不知王爷您明日大婚,多有得罪。”他来的真不是时候,可他没有选择,他今天必须出现在北王面前。   “现在知道了,你可以滚了。”莫名的,凌乱那句话又一次浮现出来。   北王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暗麟的到来,足够让北王明白,凌乱一语成谶。   他和楚九歌的婚礼,明天没有办法举动了,哪怕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算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可…… 第1322章 怒极,来不及说再见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无人能法预料它的到来,也无人能预料到它的发生。   暗麟的到来,就是北王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抱歉,北王爷,属下此次奉命,请北王您即刻回京。”暗麟说完,怕北王不能理解,又补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是,请北王您现在,立刻进京,不能有一丝耽搁。”   暗麟每多说一个字,就感觉周遭的气温降了一成,气压低了一成,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每说一个字都是煎熬,可是……   他不能停,他还得冒着得罪北王、让北王不喜的风险,继续往下说。   “北王爷,陛下说,您当初为救楚九歌,三天内从北域赶到了京城,荣兰与京城的距离,与北域离京城的距离相差无几,陛下也只给您三天的时间,你三天内必须赶到京城。”暗麟说完,暗暗呼了一口气,恨不得转身就跑。   他不是第一次与北王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北王的怒火,更不是第一次直面北王的威压,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恐怖,像这次一样难熬。   北王的实力,又强了!   他当初就不是北王的对手,现在仍旧不是。   可惜,当初在北王与皇上之间,他选择了效忠皇上。今后,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得到北王的接纳。   可他不后悔。   他这样的人,不能侍二主。   他是主子训练出来的杀手,是主子手中的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他必须终于自己的主人。一旦他背弃前主人,不仅会遭到前主任的追杀,也不会得到新主人的信任。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绝不会让自己和暗枭,陷入无依无靠的困境。   “陛下的圣旨吗?”北王嘲弄的开口。   暗麟摇了摇头,“不是。是……乱道人的命。”   陛下的圣旨,怎么可能请得动北王回京。   先前,陛下一连下了七道圣旨,只要北王回京,东林的江山社稷便尽在北王的手中,北王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就谁死,可是……   北王不屑一顾。   陛下太了解北王了,给北王发圣旨,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   “凌乱在京城?”有那么一刹那,北王很想笑。   他算到一切可能,却独独没有算到凌乱这个意外。   想来,凌乱自己也没有想到。   “乱道人和他师父、师叔、师兄们都在皇宫,他们的生死,皆在王爷您一念之间。”不仅仅是在京城那么简单。   皇上想要见北王一面,想要在死前见北王最后一面,这是皇上的执念,也是皇上唯一的念想。   为了完成死前最后的心愿,皇上可以做什么事,哪怕是屠尽天下,皇上也不会眨眼。   北王没有说话,他看着暗麟,神色平静,没有杀气,也没有怒火,就连威压也收了起来。   北王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凝视着暗麟,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可暗麟却如临大敌,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比直面北王的威压还要叫暗麟紧张。   不仅仅是身体,暗麟的双腿也在哆嗦,他有一种,下一秒他就会瘫在地上的感觉,可就在暗麟胆颤心惊,等那一刻到来时,北王突然开口了,“好。本王随你进京。”   “北王爷?”暗麟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震惊地看着北王,忘了害怕。   北王没有说话,率先从屋内走了出来,从暗麟身边走过……   北王的步子迈得飞快,从暗麟身边走过时,衣摆飞扬,掠起一道疾风。   暗麟一个机灵,猛地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前,“北王爷,陛下的人就在外面等候,请王爷您立刻出发。”   北王没有搭理暗麟,大步朝外走去。   暗麟没法,只得快步跟上。   北王一出门,就看到与剑客、苏慕白、应颐三人对峙的皇家隐卫。   “呵!”北王冷笑一声。   “王爷,您来了!”苏慕白与应颐看到北王出现,顿时长松了口气。   北王没有搭理他们,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剑客身上,“没用!”居然让暗麟突破包围,走到他面前。   剑客目光一冷,握剑的手不由得绷紧,神色凶狠的就像是吃人的野兽。   北王却半点不放在眼里,神色淡漠地步下台阶,而后朝大街走去。   暗麟跟在北王身后,见北王没有上马,而是不紧不缓地往前走,便猜到他要去见楚九歌。   想到皇上的交待,暗麟再次冒着被北王斩杀的危险,硬着头皮上前,“北王爷,陛下说,您当时入京不肯见他,这一次您走之前,也不许见楚姑娘。”   暗麟说完就停地原地,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北王。   不用看,他也知道北王会有多愤怒。   哪怕,北王一怒之下,将他们所有人都斩杀了,暗麟都能理解。   陛下,太过了。   可陛下是一个将死之人,他除了想见北王一面,陛下别有所求。   无欲之刚,陛下便是做得再过,北王也得认。   暗麟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言语,但不需要他说,北王就明白。   皇上是将死之人,将死之人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暗麟,“你……很好!”   暗麟笑容苦涩,恨不得就此在北王面前消失。   北王折了回来,走到台阶下,对着站在台阶上的剑客、苏慕白与应颐三人道:“告诉九歌一声,本王很快就会回来。届时,本王以天下为聘娶她!”   此去京城,他要这世间,再无人可以威胁他!   此去京城,他要这天下,再无人可以阻挡他!   此去京城……   他要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此去京城……   神挡他杀神!   佛挡他杀佛!   北王留下这一句话,淡然的上马,而后一步不停,策马离去。   就好像,在新婚前一天被迫远去,无法与新娘告别的人,不是他一般。   北王太平静了!   平静到,让人害怕。   暗麟整张脸都白了,他四肢僵硬的上马,紧握缰绳,追了上去,而与剑客三人对峙的皇家隐卫,也跟着消失了…… 第1323章 暴戾,此处适合埋骨   不过一个呼吸间,门前的人就全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他们不曾到过,北王也不曾出来过。   剑客、应颐和苏慕白三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北王消失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好半天,苏慕白才恍了恍身子,颤抖地开口,“我有一种,阿修罗降世的不详感觉,北王他刚刚……”太可怕了!   可怕到,让他连多看北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苏慕白脸色惨白,嘴唇发青,额头冒着虚汗,像是大病了一场。剑客与应颐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两人看着早已消失的北王,心里莫名的恐慌。   他们知道,北王他——要大开杀戒!   应颐犹豫半晌,试探地开口,“我们要不要……”   “哼。”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剑客就看了他一眼,高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步入屋内。   苏慕白走到他身旁,一手按在应颐的肩膀上,“应颐,你是王爷的人,你要弄清楚自己的立场,别做出不该做的事。”   “他们……只是听命办事。”应颐面色微沉,低低地开口。   “那又如何?”苏慕白冷笑,“在战场上,你看到敌方的士兵,你会放过他们吗?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   “在战场上,他们是敌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应颐摇头,坚定地说道。   “对王爷来说,这也是战场,他们也是敌人,不是他们死,就是王爷亡。”苏慕白搭在应颐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应颐一动不动,“这不一样,只要王爷愿意,便可和平相处。”   “两国交战,只要你愿意给城池、给粮食、给金银、给珠宝、给美人,也可以和平相处。”苏慕白嘲讽地开口。   应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嘴巴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北王与陛下之间的事,与两国之间的战争,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根本没有办法放在一起比,可是……   事件不同,在本质上却是相同的,都是一对一的较量,都是敌我的较量。在较量的过程中,要是一方做出退步,很有可能会被逼的不断退让,直至被一方吞噬,为对方驱使。   北王与陛下现在就是在较量,在这个较量中,北王要是退了,要是输了,就会被陛下的意志左右,活成陛下所想要的样子。   “我明白了。”应颐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   “明白就好。”苏慕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应颐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应颐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才叹了一声,默默地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迈得异常的沉重……   夜晚的都城,空旷而安静,宽敞的街道没有一个人,最是适合跑马。   北王跃上马背后,一路驱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   出城门,走了不到三里,纵马狂奔的北王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北王,却始终追不上北王的暗麟,在北王停下来后,终于追了上来,“王爷,可是有事?”   “把你的人,叫出来。”北王坐在马背上,月光的余辉透过树枝,落在北王的脸上,在北王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阴影,像是古老神秘的图腾,带着一丝诡异的危险。   “王爷,他们只听陛下的命令。”那些人是来监视北王的,也是来监视他的。   陛下,不相信任何人。   “死士?”北王看着暗麟,唇角微扬,勾起一抹邪恶的冷笑,“本王,成全他们!”   话落,北王突然飞身而起,如同在黑暗中捕食的巨鹰,猛地扑向猎物。   “不好……”暗麟脸色一变,紧跟着追了上去,可还是晚了!   “唰!”一个呼息间,黑暗中便出来一声轻响。   “北王爷,住手!”暗麟扑了过去,可北王已抽身离去。暗麟顺着北王的影子,再次追上去,却仍旧扑了一个空。   暗麟急得大喊,“北王爷,这些人……是陛下为您训练的,他们是您的死士,以后只会听从您的命令,为您办事。”   而回答他的,是“嗒!嗒!嗒!”的鲜血落地的声音。   “唰!唰!”   北王如同鬼魅一般游走在黑暗中,暗麟说话的间隙,他又取了一死士性命。   暗麟紧随其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北王杀人的脚步,“北王爷,属下求您了!们只是听命办事。北王爷,他们是陛下手中最精锐的死士,他们每一个都是花费巨大代价训练出来的,他们是陛下要交给您的人。”   这些人,就这么死了,他怎么跟陛下交差?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北王扑向暗处,猎杀死士的声音。   “北王爷!”暗麟猛地提气,终于追上了北王,挡在北王面前,“北王爷,请您息怒!放过他们!”   “晚了!人,已经死了。”北王再次勾唇一笑,当着暗麟的面,将手中的手套取下,冷讽,“本王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救得了。”   暗麟一怔,苦涩的道:“您,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们?那在城内,您为什么不动手?”那么配合的随他们走,让他一度以为,北王已经认命,以至于放松了戒备,却没有想到……   北王在这里等着他们。   “你不觉得,这地方很适合埋骨吗?”北王嘲讽的开口。   在城内不动手,当然是因为城内屋多、梁柱多,死士擅长隐匿,他要在城内动手,怎么能保证把所有死士都杀了,不让一个人跑出去?   有暗麟这个意外,已经叫他很不爽了,他怎么会允许,再出现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意外?   人已经死了,全都死光了,一个也没有留下,暗麟还能说什么?   暗麟暗暗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涛,“王爷,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本王,最讨厌擅自作主的手下。”北王冷冷地看着暗麟,周身寒气外溢。   暗麟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绷紧,手不自觉地放在剑柄上,可就在暗麟以为,北王也不会放过他时,北王却转身朝一旁的战马走去…… 第1324章 落定,接本王的新娘   北王再次跃上马,可却是调转马头,折回城内。   暗麟看到北王的动作,人都快吓疯了,顾不得去骑马,拔腿就追了上去,“王爷,陛下……”   暗麟的话刚说出口,黑暗中,就传来北王冰冷的声音,“这里,还能多埋一俱尸体。”   “呃……”暗麟的声音戛然而止,飞速前行的身体,仍旧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可却生生地停了下来。   北王赢了!   他怕了,怕了还不行吗?   暗麟默默地站好,站在原地,目送北王离去,直至看不到北王的身影,这才朝一旁走去。   北王说,这个地方适合埋骨。北王却只管杀不管埋,他只能负责把人埋了,再把痕迹清理干净。   寻尸,挖坑,埋人……   把尸体都埋了,暗麟又开始清理痕迹,清理到一半,暗麟突然停了下来,“北王选择在荒郊野外的杀人,就是为了好清除痕迹,好嫁祸给别人吧?”   暗麟摇了摇头,“北王不愧为是北王,人都快气疯了,居然还能控制住,等到出城才杀人。陛下想要让北王听话,按陛下的意愿行动,恐怕只是奢望。”   暗麟说完,突然一叹。   有那么一瞬,他升起了后悔的念头,后悔当初没有应下北王,没有顺势背叛皇上,跟随北王。   不过只是一瞬,暗麟就将这个念头给拍飞了。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暗麟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他弯下腰,继续清理两旁的血迹……   北王策马回城,直奔楚九歌的住处。   远远看到院墙,北王就从飞速前行的马背上,跃了下来,一个掠起,飞至墙头。   “什么人?”隐在暗处,十二时辰不间断保护楚九歌的暗卫,发现动静,立刻现身,拔刀指向北王。   “本王!”北王在墙头一点,表露身份后,飞身而下,从暗卫身边掠过,直奔内院。   暗卫僵在原地,怔了一下才回神,他默默地扭头,看向身侧的同伴,“刚刚,是王爷?”   “好像,是的。”正好,他身侧的同伴,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交,皆是一脸懵。   “王爷和王妃,不是明天大婚吗?不是说婚前不宜见面吗?哦,不对,刚过了子时,今天就是王爷和王妃大婚的日子,可以见面了。可是,王爷这也太迫不及待的,这才刚过子时,吉时还未到呢。”暗卫惊得,都忘了躲回去。   他的同伴,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一样的僵在原地,眼神呆滞,“王爷,应该是想王妃了。毕竟,半个月没见了,着急了。”   “王爷这真是…嗯嗯…咱北域男人的脸。”中间有一个字,暗卫含糊的带过,说得不清不楚,可是……   他的同伴懂了。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而后飞速的隐匿了起来。   他们王爷这么迫不及待,真的太丢北域男人的脸了!   他们都不好意思说。   正如暗卫私下吐槽的一般,北王迫不及待的想见楚九歌。不过,他再迫不及待,仍旧记得婚前不宜见面的规矩,先去城外杀一圈人,等到过了子时才来。   北王速度飞快,也没有刻意隐匿的身形,随着他前行的动作,掠起一阵呼呼的风声,稍稍有警觉心的人,都能发现北王闹出来的动静。   对着床顶发呆,久久无法入睡,注定要失眠的楚九歌,在北王靠近的刹那,就发现了,她摸出枕头下的匕首,迅速翻身下床,“什么人?”   “本王!”北王推门而入,夜风随之而入,掀起了挂在外间的嫁衣的一角。   “王爷?你怎么来了?”楚九歌听到熟悉的声音,收起来匕首,往外走。   “想见你,便来了。”北王将烛火点燃,而后走向内室。   两人,在屏风转角处遇上,四目相对,楚九歌眉眼弯弯,“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还不能走。”北王面色平静,可双眸却酝酿着让人看不懂的风暴,他握着楚九歌,说道:“本王来接本王的新娘,没接到新娘,怎么可以走。”   “你……乱说什么呢。”楚九歌听到北王的话,心中又喜又羞,隐隐还有一丝不想让人发现的甜蜜,她面色绯红的嗔了北王一眼,“这才什么时辰,还没有到吉时,我才不跟你走呢。”   “没到吉时,没有宾客,没有婚礼,只有你与本王。现在,本王来接你,你可愿与本王……”北王看着楚九歌,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而说到最后,北王的声音已是颤抖不成音……   楚九歌惊觉不对,脸上的羞色与喜意瞬间消失,她抬头看着北王,看到北王面上冷漠的神情,心跳“咯噔”一停,哆嗦的道:“出什么事了?”   “九歌!”北王没有回答楚九歌的话,而是紧紧抱住楚九歌,用尽全部的力气,将楚九歌搂进怀里,“本王很抱歉。”   “九歌,本王很抱歉!”北王抱着楚九歌,身体微微战栗,楚九歌心里不安却没有多问,她反手抱住北王,“我在!还有,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她能感受到北王的不安与愤怒,虽然,她并不知北王在不安什么,也不知北王在愤怒什么。   “九歌,凌乱在皇上手上。”北王抱着楚九歌,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离开,也不让她抬头。   他不想让楚九歌看到无助、无能,只能任人摆布的他。   “所以?”所以,婚礼取消了,是吗?   猜想、不安被证实,那颗悬在半空,紧张、期待、不安、无措的心,落到了实处,楚九歌却无法高兴,她感觉她的心脏空空的,像是被谁挖走了一块。   又是最后一步,只差拜堂!   “他要本王,三天内赶到京城。”北王没有去看楚九歌的脸,也不敢去看。   他能想象,楚九歌此时有多么失望。   “从现在开始,是吗?”楚九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落泪,不能委屈,更不能怪北王。   和婚礼想比,凌乱的命更重要。   就像,当初她为了救沈卿,毫不犹豫的决定延迟婚期一样。   她能为了救沈卿延迟婚期,北王自然也能为了救凌乱取消失礼。   这不是北王的错,这是……   命!   她和北王的命…… 第1325章 教子,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楚九歌不怪北王,也怪不了北王。   这事不是北王的错,也不是北王想要看到的,而且北王比她还要愤怒。   她在北王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用问也知,北王来之前见了血、杀了人。   短暂的伤怀过后,楚九歌就冷静了下来,她轻轻地推开北王,挣开北王的怀抱,努力朝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皇上只给你了三天的时间,你别耽搁了,快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你……不生气?”北王看着楚九歌的笑颜,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倒多了几分无力。   楚九歌太理智了,理智到让他怀疑,楚九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重视他。   此刻,他宁可九歌任性一些,刁蛮一些,对他提出无理的要求,要他为难,要他难办,哪怕要他为了让婚礼如常举行,不顾凌乱的死活,他也能接受。   妇人,本该就有任性的权利,不是吗?   “生气!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怎么可能不生气,她都要气炸了,可又无法对北王发火,她要朝北王大吼大闹,朝北王大喊大叫,朝北王无理取闹,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过分。   “这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做好,是本王太天真了!”北王自嘲一笑,“皇上用他手中的权利,给本王上了生动而现实的一课。”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这个道理他一直都知道,但今天才深刻的体会到,无权的无力。   他北天骄不仅要有权,还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一切,才能随意所欲,不受任何人摆布。   “皇上这是在……教子。”楚九歌想到皇上的经历,叹了一句。   皇上当年一心想要当逍遥王爷,可却因为无权无势保不住自己的妻儿,不得不受朝臣的胁迫,甚至在朝臣的逼迫下,立别的女人为后。   皇上这是不想北王重蹈覆辙。   北王在他手上吃亏,总比日后在别人手上吃亏的好。   皇上好歹不会赶尽杀绝,把她逼死。   “你太高看他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继承他意志的傀儡而已,本王不会按他的安排走。”北王不屑的冷哼。   楚九歌突然笑了,她指了指北王的心口,“你在撒谎,我看到了你的野心,在今晚孳生出来的野心。”   哪怕不去京城,皇上的目的也达到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北王嘴硬,可还是按照皇上想要的方向走了。   北王神色一变,脸黑了。   他不蠢,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不明白。   一瞬间,北王只觉得憋屈无比,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本王,是为了自己!”哪怕再恶心,北王也不会赌气的,只为了跟皇上对着干,不让皇上如意,就放弃争权的想法。   他不想再发生今晚这样的事,就必须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   “对!你是为了自己,不为任何人。”楚九歌用力点头,没有再打击北王。   反正她不说,北王也明白。皇上根本不在意,北王为谁去争权、为什么去争夺天下,皇上只在意北王去不去做。   只要北王去做了,皇上就赢了。   当然,北王也没有输。   他会站在权利的巅峰,站在让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对上楚九歌浅浅的笑,北王终是无法自欺欺人,不甘的叹了一句,“本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骗别人容易,可要骗自己却很难,哪怕心里再愤怒,再不满,北王也不得不承认,皇上走了一步好棋。   楚九歌轻轻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皇上对北王来说,是不是好父亲,不是她能评价的。   北王来找楚九歌,并不是为了抱怨,也不仅仅是为了告别,他来找楚九歌,还有更重要的事。   “九歌,吉时赶不上,你可愿……”   “我愿意!”不等北王说完,楚九歌就点了下头。   “你知道本王要说什么吗?”北王笑了,笑得没有一丝阴霾。   楚九歌点点头,“知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你说的……我都愿意。”   “这是本王今晚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今晚,总算有一件,叫他愉快的事。   心中的不满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散去,楚九歌笑得明媚,“我去穿嫁衣,你……要帮我吗?”   她突然觉得,白天的婚礼已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因为……   北王给了她更多。   北王笑着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北王平时不用小厮、丫鬟服侍,可也没有服侍过别人,此刻他却不假他人之手,亲手为楚九歌穿上了嫁衣,一件一件,庄重而严肃。   嫁衣穿好,北王细心地替楚九歌整理了一番,让嫁衣更服帖,“本王的九歌,天下第一美,幸好只有本王能看到。”   北王突然觉得,婚礼不能在人前举行,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至少,除了他以外,再无人能看到楚九歌,穿着嫁衣的模样。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别这么看我,我会当真的。”   北王的眼中,只有她。   北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惊艳,就好像她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坐下,本王为你盘发。”北王将楚九歌带到梳妆台前,扶着她坐下,笨拙的为她盘起长发,带上凤冠。   “本王,为你描眉。”看了一眼桌上的胭脂水粉,北王挑了自己唯一会用的眉笔,弯下腰,顺着楚九歌的眉形,轻轻扫过。   眉笔扫过眉骨,若有似无的碰触,带起一丝痒意。   楚九歌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认真为自己描眉的男人,轻轻地闭上了眼。   她似乎能感觉到,那股痒意顺着眉心,一路往下滑,滑到了她的心底。   描完眉后,北王似玩兴大起,又拿起胭脂水粉,在楚九歌的指点,为楚九歌妆扮。   从来没有用过水粉的北王,手法笨拙又不知轻重,好几次都把楚九歌的脸戳得通红。楚九歌却没有抱怨一句,她握着北王的手,耐心的教着北王如何为她妆扮,任由北王的双手,从她的脸上一一抚过……   北王没有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却给了她一场最温馨、最特别的婚礼。   她,很欢喜,也很珍惜此刻短暂相处的时光…… 第1326章 执手,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楚九歌的指点下,北王终于为楚九歌妆扮好了。   粉抹得不够均匀,胭脂太过红艳,眉形有些散,唇色太过鲜艳……   这绝不是一个完美的新娘妆,可此刻在北王眼中,楚九歌就是他最美的新娘。同时,在楚九歌眼中,此刻也是人生最美的时刻。   看着镜中的自己,楚九歌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她缓缓起身,转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没有忐忑,没有不安,没有埋怨,只有欢喜,只有期待。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丈夫了。”真正意义上,让她打从心底接受的丈夫,而不是只是在官府登记,有名无实的丈夫。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妻子。”北王上前一步,握住楚九歌的手,缓缓举起,“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以夫之名,挡你此生风雨,免你一世哀愁,许你一世深情。九歌,本王向你保证,此生绝不负你。”   此生,唯愿我的九歌百岁无忧。   此生,唯愿我的九歌一生平安。   “嗯。”楚九歌重重地点头,她紧紧反握住北王的手,向前半步,与北王靠得更近,“执子之手,与之偕行。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以妻之名,共你一世风霜,伴你万世轮回,陪你痴狂千生。北天骄,楚九歌此生绝不负你。”   此生,唯愿我的郎君一生无憾,万载无双。   ……   没有喧闹吉祥的礼乐,没有繁琐庄重的礼仪,没有观礼祝福的宾客,只有对月而拜的新婚夫妻。   一拜天地。   二拜星辰。   夫妻对拜。   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走出房门,在天地的见证下,在星辰日月的观礼下,握着楚九歌的手,完成了婚礼的最后一步。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九歌,本王很高兴。”北王一直紧握着楚九歌的手,直到此刻才松开。他缓缓掀开楚九歌的盖头,看着被凤冠霞帔,衬得越发娇艳的楚九歌,笑了,“本王从来不信命!更不信命由天定!本王只天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凌乱说,错过十二月初二,我们的婚礼就办不成。可你看,我们的婚礼办成了。”   他不信凌乱的话,可凌乱的话,终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他执意折回来,不惜打破自己的承诺,没有给楚九歌一场盛大的婚礼,也要与楚九歌拜堂,有很大程度就是被凌乱这句话给影响了。   事关楚九歌,他不愿意冒险。   “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信命,但也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楚九歌并不知凌乱的话,但她从北王的神情中看出一丝不安,她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北王,“北天骄,命运,一直掌握在我们手中。命运不是天定,而是我们选择了什么样的命运。”   美人投怀送抱,且这美人还是自己刚刚拜了堂的新婚妻子,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北王抱着楚九歌,忍不住叹气,“真不想走,真想带你一起去。”   可惜,京城太乱,时间太赶。   三天的时间,他一刻不停,一刻不歇才能赶到京城,他哪里舍得让楚九歌吃这样的苦。   楚九歌低低地笑了一声,“美人膝,英雄冢。王爷,你这样可不行。”   “本王愿醉死温柔乡,可惜美人太无情,一句也不挽留本王。”北王将脸埋在楚九歌的颈脖间,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果断而坚定地松开楚九歌,往后退一步,“等本王!回来!”洞房!   “嗯。”楚九歌轻轻点头,而在她低头的刹那,一滴泪珠,从她眼中滑出。   她,心里不舍!   明明之前也曾分别过,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不舍。   “九歌,本王走了。”此时,天已大亮,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北王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不舍,决然的转身,离去……   他不敢去看楚九歌的脸,他怕看了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留下来。   楚九歌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保重,她只是站原地,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   风,吹起了嫁衣的一角。   风,吹起了红色的盖头。   风,吹动了凤冠上的珍珠。   风,吹落了楚九歌脸上的泪珠。   ……   北王已走出府,可他似乎还能听到嫁衣拂动,珍珠相撞,泪珠落地的声音。   他,不舍!   门外,暗麟已等候多时,他看到北王出来,眼中一亮,正要上前,就看到北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身后的府邸一眼,而后提气,如同大雁,飞掠而去……   “完了!”   看到北王的身影消失在人前,暗麟就知道,他追不上了!   可追不上也得追,护送北王进京,是他的任务……   天色渐亮,北王早已离去多时,可楚九歌仍旧站在原地,穿着一身嫁衣,看着北王离去的方向发呆。   暗卫隐在暗处,看着似呆傻了一般的楚九歌,不由得叹气。   他们家王爷,有点过分呀!   这一次,就是他们也没有底气,为王爷辩解了。   轻叹了口气,暗卫硬着头皮现身,“王妃。苏公子、剑客大人和池少来了,他们想要见你。”   今日是北王大婚的日子,北王早已昭告天下,各国、各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不知凡几,现在婚礼突然取消,总要给出一个章法。   府中的下人已知晓此事,正原地待命,等楚九歌安排下来的事。   如若是平时,哪怕再疲累,再不愿意,楚九歌也会强打起精神处理此理,但此刻……   她不想见任何人。   “告诉他们,婚宴取消。其他的,让他们看着办。”楚九歌淡漠的开口。   “是,王妃。”暗卫应声,恭敬的退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怕,怕多说一句,就会引得王妃伤心。   暗卫离去,楚九歌默默站了片刻,便穿着嫁衣回房。   回到房内,她会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子,笑得苦涩。   凤冠很重,嫁衣很繁琐,可她却舍不得取下来,更舍不得脱下来。   她真是着魔了。   然,没有让楚九歌伤怀太久,一个丫鬟的到来,打破了她的感伤…… 第1327章 出事,楚九歌没有选择   丫鬟走进来,给楚九歌行了一礼,不等楚九歌叫起,就站了起来,大胆地走到楚九歌面前,倨傲的甩出一封信,“王妃,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信。”   “你的主人,是谁?”这丫鬟一进来,楚九歌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冷冷地看着对方,并没有接信。   “王妃看了便知。”丫鬟十分无理,直视楚九歌,隐隐有几分轻蔑。   “抱歉!本王妃从不看陌生人的信。”楚九歌抬手,打掉丫鬟的手,同一时间,拿起摆在梳妆台上的发钗,反手就刺了过去,“来人,有刺客!”   “北王妃!”丫鬟不防楚九歌会突然出手,狼狈地躲开,听到楚九歌喊人,急着大叫道:“谢玄!他的生死,在我家主人一念之间,你不要太过分!”   “嘭!”暗卫听到响动,破门而入,看到正与楚九歌缠斗的丫鬟,想也不想,举刀就杀了过去。   “留活口。”有暗卫加入,楚九歌没有在上前,她捡起丫鬟落在地上的书信,展开……   一眼扫过,楚九歌眉头微蹙。   黑雾森林出事了?   为什么,她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王妃,人拿下了,要怎么处置?”丫鬟本身战斗力并不强,不过三五个回合,就被暗卫打得跪倒地上。   然,那丫鬟却半点不惧,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楚九歌,面上只有张狂没有惧意,“北王妃看了信,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不周山的人?”楚九歌看完后,不急不缓地将信装了回去。   “是。”丫鬟承认的异常爽快,“北王妃,我劝你立刻放了我。不然,我的主人绝不会放过你。现在,荣兰可没有一个人,是我主人的对手!”   楚九歌点头,“行了,拖出去,能问就问几句,不回答就杀了。”   “是。”暗卫拖起丫鬟就往外走,那丫鬟脸色一白,挣扎地大喊,“北王妃,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你,你敢杀我?”   “太吵!”楚九歌语气微冷,不满地道。   “属下失职。”暗卫立刻请罪,并将丫鬟的嘴堵住。   “唔……唔……谢……”丫鬟不甘,拼命的挣扎,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愤怒地大喊。   然,楚九歌却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   “苏公子他们走了没有?人要没走,让他们等我一下,我有事要与他们商量。要是走了,立刻追回来。”楚九歌拿着信,拍打着手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暗卫一听,就知出了事,应了一声,就拖着那丫鬟走了。   楚九歌此时已顾不得舍不舍,暗卫一出去,她就摘了下凤冠,取下了首饰,走到内室,将嫁衣脱下,换上了常服。   “端水进来,我要梳洗。”   楚九歌喊了一句,便有丫鬟端着洗漱盆鱼贯而入。   “给王妃请安。”府中的下人皆是训练有素,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直视楚九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脸上不匀称的妆容。   当然,就算看到了,楚九歌也不会在意。   不等丫鬟服侍,楚九歌自己动手,飞快的将脸洗净,而后才让下人为她梳头。   梳妆好,下人后退一步,恭敬的问道:“王妃,早膳摆在屋内,还是花厅。”   “摆在花厅。”楚九歌说完,就起身往外走,走时还不忘带走那封信。   楚九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她赶到花厅时,苏慕白几人还没有回来,楚九歌也没有说什么,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信,叹了口气。   真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王一走,这封信就送到了她的手上,这是巧合?   不!   对方是故意的,故意等北王走了,才把信给她。   对方想必早就知道,北王要去京城的事。   这东林,真是……   没有一点隐秘!   一刻钟后,苏慕白、剑客和应池走了进来。   应池跟楚九歌熟,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开口道:“九歌……唉,不是。王妃,找我们有什么事?还要我们特意跑回来一趟。”   他们先前来时,就从暗卫嘴里,得知今天凌晨,北王来找过楚九歌,并且两人已经拜了堂的事。   听到暗卫详细的转述全过程,应池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特别有默契的笑了一声:你北王还是你北王爷!   不听皇帝的怎么了?   他们家王爷,又不是第一次不听皇上的话,皇上能奈他家王爷何?   “你们看,这封信。”楚九歌将手中的信,递给离她最近的苏慕白。   苏慕白展信一看,脸色一变,“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应池是个急性子,抢过信看了一眼,顿时大叫,“谢玄出事了?要毁了黑雾森林?这不是真的吧?黑雾森林那么大,里面毒虫毒草毒气遍地,谁有能力毁了黑雾森林?”   “这信,是怎么到你手上的?”剑客接过信,看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楚九歌。   “一个丫鬟递给我的,对方有恃无恐,十分傲慢,应该是真的。”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急着把他们三人叫来。   “不周山的手笔?”苏慕白问道。   楚九歌点头:“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可以做到。”   “王妃您打算怎么做?按他们说的,孤身去黑雾森林?”苏慕白说完,见楚九歌有所意动,急切地劝说了一句,“王妃,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不周山的人一直在盯着咱们,王爷一走,他们就给你传信,明显是居心不良。您不能去。”   “是呀,九……王妃,黑雾森林肯定很危险,你要去了,便是上了他们的当,要是你落到他们手里,王爷对上不周山,就会束手束脚。”应池也跟着劝说,唯有剑客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手中信,暗暗叹了口气。   不周山的人,根本没有给楚九歌选择的权利。   不周山的人,在信上告诉楚九歌,从她接到信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着手毁灭黑雾森林。   他们要楚九歌立刻赶往黑雾森林,楚九歌什么时候赶到黑雾森林,他们就什么时候停止。   要是楚九歌到晚了,他们会将黑雾森林连同谢玄一起,一起毁掉。   这是威胁恐吓,同时也是告知,因为写信的人,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能做到。   “我想知道,黑雾森林有没有什么消息送过来?黑雾森林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是她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   她必须要去,哪怕明知这是一个,针对她的阴谋,她也得去。   因为…… 第1328章 权利,要做大事   黑雾森林有谢玄!   事关谢玄的安危,即使明知是陷阱,她也要去一趟。   “黑雾森林……”苏慕白面露犹豫,悄悄地看了剑客一眼,用眼神寻问他:要不要说?   剑客看到了,而后默默地转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又不蠢,才不会掺和这种事。   苏慕白表现得这么明显,楚九歌就是想要装作看不出来都不行,她强压下怒火,道:“苏慕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我?”   “不是,王妃,这事……”苏慕白暗叫倒霉,在心里悄悄地把北王骂了一通。   北王丢下一个烂摊子,拍拍屁股去了京城,什么都不用管,却留下他独自面对楚九歌的怒火,这太不公平了!   楚九歌受不了苏慕白的磨叽,冷着脸道:“快说!”   “半个月前,谢三公子给王爷送了一封信,说有几个魔族人突然衰竭而死,一连死了好几人,而且死亡的人年纪越来越小,谢三公子觉得不对劲,写了信给王爷,希望您能去一趟。”早死晚死都是死,苏慕白也不管了,一股脑的全往外倒,“我向王爷禀报了此事,王爷说先压着,等婚礼结束后再跟王妃您说。”   “半个月前?”楚九歌气的一拍桌子,“你们真是胡闹,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你们知不知道,黑雾森林那些人都是药人,他们之所以选择在黑雾森林生活,就是想要活得长久。按照以往的惯例,在黑雾森林生活的药人,大多能活到四十来岁,有些甚至能活到五十岁。他们突然早衰而死,你们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她知道北王要苏慕白隐瞒这个消息的理由,可她这一次没有办法理解。   “北王,我,还有凌乱,我们三个都是药人。我们虽然跟黑雾森林的药人有所不同,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此事不仅关系到,黑雾森林的药人的生死,也关系我跟北王还有凌乱的生死。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还瞒我这么久,你们简直是……不知所谓!”楚九歌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握紧,她看着苏慕白,即愤怒又失望。   她咬着牙,气急败坏的道:“北王任性,不管不顾,你也一样任性不懂事吗?你以前的胆子不是很大吗?不是惯爱自作主张的吗?这一次,关系到北王的生死,怎么不见你自作主张了?”   “请王妃恕罪。属下听命办事,王爷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苏慕白被楚九歌骂的头也不敢抬,单膝跪下,向楚九歌请罪。   他这一跪,站在他身后的应池,不由得尴尬了起来,“那个,我,我……”他好像也有错,可他没有办法,对着楚九歌跪下去,怎么办?   呜呜呜……明明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怎么动不动就要跪下来请罪呢?   “给我坐好!”楚九歌瞪了添乱的应池一眼,“等会再找你算账。”应池明明是她的人,结果却只听北王的命令,真是想想就叫人生气。   “哦,哦……我,我坐这。”应池看了苏慕白一眼,默默地闭上眼,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不等楚九歌说话,剑客也抱着剑,跟应池坐到一块。   开玩笑,楚九歌明显不高兴了,他才不去触楚九歌的霉头。   “你也起来!”楚九歌也没有让苏慕白久跪,没好气的唤了一声。   “谢王妃不罪之恩。”苏慕白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沉稳的起身,给楚九歌行了一礼。   “黑雾森林现在什么情况?那之后,谢玄可有再跟你们联系?”楚九歌冷着脸道。   “回王妃的话,那之后谢三公子,就再也没有给我们传信。不过,属下让人查了,这半个月,黑雾森林又死了两个人。”谢玄给他们写信没有多久,北王就在全城放烟花,诏告天下楚九歌是他的王妃,随即又像外界宣布了婚期。   北王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谢玄肯定也收到了消息。   收到楚九歌即将要嫁给北王的消息,谢玄伤不伤心苏慕白不知道,但苏慕白知道,依谢玄的体贴,哪怕有再大的事,谢玄也不会在婚礼前打扰楚九歌。   楚九歌点了点头,又问:“你能调动北域的兵,去黑雾森林救人吗?”   “王爷昨晚走得匆忙,并没有把兵符给属下,属下只能调动三千人左右的兵马。”这是北王给他的最大权限,不过……   苏慕白看了楚九歌一眼,迟疑了一下,终是说了出来,“王妃您可以调动五万人以下的兵马,这是北王府王妃的权利。”   “北王妃有这么大的权利?”楚九歌不可思议的说道,她以前怎么没有听说?   真要有这么大的权利,皇上以前还会任由北王的未婚妻横死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这是王爷在半个月前下的命令。”这条命令并没有在聘礼上,北王昨晚也来不及跟楚九歌说,楚九歌自是不知。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北王妃要有这么大的权利,皇上早年能放过这个机会?   楚九歌点点头,又问:“要我本人,才能调动兵马,是吗?”   “您目前还没有,可以调动兵马的信物。”苏慕白委婉的说道。   调兵遣将是大事,楚九歌之前也没有一个,能让全军上下都认识,并且无人可以仿制的信物,她要调兵必须自己亲自出面。   “那就是说,我必须要去一趟北域,是吗?”楚九歌原就打算要去,现在更是不会迟疑。   北域有六万兵马驻守,她能调动五万人,便是与不周山的人对上,她也是不怕的。   有兵,万事足!   “王妃,黑雾森林这件事,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属下劝您三思,您要是不放心,属下可以和剑客先去一趟,有属下和剑客在,定能保谢三公子无事。”苏慕白冷静地劝说道。   “你不能离开荣兰。”楚九歌摇了摇头,“北王不在荣兰,北林、南凉甚至西凤都对荣兰虎视眈眈,你要离开了,那些人怕是会吞了荣兰。王爷在京城要做大事,后方必须稳定,在王爷的大事未成之前,你不能离开荣兰。”   荣兰是北王的根基,就像当年的北域一样。   应颐虽好,可对北王不够忠心,荣兰便须要有北王的嫡系镇守才行。   “可是王妃您……”苏慕白承认,楚九歌考虑的很周全,他此时确实不宜离开荣兰。   可他不去,楚九歌就得去,事关楚九歌的安危,他实在不敢冒险…… 第1329章 人选,是危机亦是转机   苏慕白顿了一下,找了一堆似而非而的理由,极力劝说楚九歌不要去北域,不要去冒险,指不定她去北域,去黑雾森林,救谢玄不成,反倒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中,可他劝说的话刚说完,还没有等到楚九歌做出决定,管事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王妃,刚刚有一飞鸽,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您亲启,落款是第二封信。”管事说完,恭敬的将信呈到楚九歌面前。   信封是羊皮纸,上面不管是楚九歌的名字,还是落款都是鲜红色,异常的夺目,哪怕是坐在角落的剑客与应池,亦看到了信封上的字。   “和上一封一样?不周山的来信?”应池猛地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楚九歌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和上一封一样。”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苏慕白,笑的苦涩,“不周山,没有给我选择。他们明晃晃的告诉我,黑雾森林就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他们的目的是我,但即便如此,我也得去。”   第二封信,没有威胁,只有利诱。   楚九歌想要寻找到,可以医治药人、延长药人性命的药,就必须去黑雾森林,必须赶在黑雾森林被毁前,进入黑雾森林……   她想要的药材,只有黑雾森林有,黑雾森林被毁了,这世间便再也寻不出,可以医治药人的药材。   “可恶!”苏慕白看完信,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写什么?这信上写什么?”应池见楚九歌与苏慕白这般反应,颇为好奇,飞快的走过来,抢过苏慕白手中的信,可不等他看信,手中的信纸就落到了剑客手里。   “剑客,你过分了!”应池气得大叫,想要去抢,可剑客身高腿长,手一抬,应池就只能瞎蹦哒。   好在,剑客是个厚道的,看完,就递给了应池。   应池生怕再有人抢他的信,飞速的看了一遍,而后叹气,“王妃,不周山这是非要你去独自去北域不可。黑雾森林肯定很危险,你还是别去吧。”   不周山给出的筹码和诱惑越多,就表示他们所图越大。   这世间没有天上掉的馅饼的好事,不周山不择手段的引诱楚九歌去黑雾森林,铁定不是好事。   “王妃,您看……应池也这么说,可见此行真的很危险,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苏慕白本来都不知如何劝说,听到应池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没有什么可以计议的。”可是,这一次否定的他的,不是楚九歌,而是剑客,剑客冷冷地开口,“黑雾森林,王妃必须去。”   “王妃现在去黑雾森林,要是出了事,谁去救她?”苏慕白回头,狠狠地瞪了剑客一眼,“黑雾森林那个地方,普通士兵根本进不去,就算王妃能调动兵马,又有什么用?剑客,王爷不在,咱们得冷静、理智下来。三天,我们等三天,三天后,王爷就到了京城了,届时我们跟王爷联系上,看看王爷怎么说?”   “王爷不在,就是一个机会。对方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吗?对方不会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不周山的人,就是要楚九歌在北王不在的情况下,独自冒险,落入他们的陷阱。   北王要是在,事情就不是这样的。   “可王妃要是出了事,王爷……王爷他……”苏慕白气急败坏,可还算有理智,没有把话说出来。   不周山针对楚九歌的阴谋,是为了谁?   明显是为了王爷!   他们是要拿楚九歌威胁王爷!   楚九歌跑到黑雾森林,就算有危险,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后倒霉的,受到威胁和束缚的就只有王爷,甚至王爷都会有生命危险。   “逃避不是办法。”剑客冷冷的开口。   苏慕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要出事了,你负责吗?”   “王妃不去,出了事,你能负责吗?”剑客冷静地反击。   苏慕白一默,无力的叹气……   他负不了责。   “行了,吵这些没有用的,有什么意义?”楚九歌没好气的,打断两人无意义的争吵,“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周山一直盯着我们,以有心算无心,他们拿我做突破口,想要用我来威胁北王,同样我也是撕破他们乌龟壳的最好利器。不周山藏得森严,他们要是躲在山上不下来,就是王爷也奈何不了他们。现在他们主动出手,这对我们来说,何曾不是一个机会?”   危险与机遇并存,她不是一个冒险份子,甚至因为是大夫的原因,她行事和用药一样,以稳妥为主,但这并不表示,她骨子里就没有冒险的精神。   她的胆子,比苏慕白想象得大。   楚九歌看了苏慕白一眼,冷声道:“黑雾森林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是为了谢玄,还是为了我和北王还有凌乱的性命。”   她找苏慕白三人来,不是商量去与不去的问题,而是怎么去?做什么准备。   “王妃……”苏慕白还要劝说,可他刚一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好了,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苏慕白一阵纠结,可最终还是朝楚九歌抱拳,低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跟您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行了,你留在这里,为北王守住大后方。”楚九歌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的应池与剑客身上。   应池想也不想,就跳了起来,“九歌,我跟你一起去。我手上还有几个老兵,带上他们,我们一起杀进黑雾森林。”   楚九歌一脸嫌弃,“你别瞎闹,赶紧的给我把药房开出来才是正事,旁的都别想,跟你没关系!”   她是疯了,才会带应池这个累赘加麻烦去。   先不要说,她把应池带上,是应池保护她,还是她保护应池,就说应颐那个冷面少将,绝不会允许他的宝贝弟弟,跟着她去北域冒险。   此次,陪她去黑雾森林的最佳人选,只有…… 第1330章 防备,提前做好准备   “我陪你去!”   剑客心里门清,不等楚九歌开口,就主动说道。   他这人确实不爱揽事,但此事关系到北王能活多久,他不可能不管。   “如此,那便多谢了。”楚九歌听到剑客主动开口,心下一松,起身,朝剑客作了个揖。   剑客能主动请缨最好不过。   剑客身份特殊,不是门客,不是属下,她不可能像命令苏慕白一样命令剑客,也不可能像用应颐一样用剑客。   剑客与北王,很大程度来说不是主从,而是友人。   剑客会听从北王的命令,为北王办事,但不一定会听她的,就算碍于北王的存在,听她的,也不一定会尽心。   现在,剑客主动提出陪她前往,她就不担心剑客出工不出力了。   苏慕白听到剑客的话,高悬的心也落到了实处,“这般也好,有剑客大人在,王妃您的安全也多了一重保障。”   他不敢让楚九歌知道,在看到第二封信,他心里是赞同楚九歌去黑雾森林的。   天知道,谢玄给他传信,说黑雾森林的药人,接二连三早衰而死时,他心里有多么害怕与不安。   王爷也是药人,且年纪不小了,黑雾森林的药人,有腐烂的食物中和体内的药性,都一一提前早衰而死,他们王爷怎么办?   现在,有机会在眼前,哪怕明知是毒,他们也得闯一闯。   楚九歌赞同地点头,对苏慕白道:“对了,你让人给我一纸任命书,和一支亲兵,我要换了北域的负责人。黎英回来了吗?让黎英跟我一起去,以后北域就由他负责了。”   “北域的负责人,有问题?”苏慕白皱眉问题。   那人是北域的老人,在战场上也十分能打,早年还曾为保护北王,被魔族的人打伤,躺了大半年才好。   当然,当时北王根本不需要他保护,他的保护行为,完全是多余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只知道他不听我的话。”她要去北域,要用北域的兵马,自然要用顺手的,听话的,至于能力?   能力要排在听话与顺手后面。   “属下明白了,这就让人写任命书。王爷的印鉴在应颐和剑客手中,要他们两人同时同意,才能盖章落印。黎英早就休养好了,也可以跟着王妃去。他的资历和能力都足已胜任北域将军一职,王妃可以放心用。”苏慕白说到这里,心里有一丝丝失落。   以前,王爷的印鉴都是由他保管的,王爷完全信任他,从来不会放一个人来监视他。   那时,论得王爷心任,管着北域外面生意的江河,就是拍马也不及他。   可现在呢?   剑客比他更得王爷重用,他不说什么,剑客和王爷是什么交情,他嫉妒不来。   应颐比他更得王爷重用,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应颐的本事摆在那里,而且他也知道,应颐是皇上的人,王爷就是重用应颐,也不会像信任他和剑客一样信任应颐。   可应池算什么?   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崽子,居然也快要跟他平起平坐了,真是想想就叫人伤心。   好在,王爷只让应池打理生意,叫应池把被江河毁得七七八八的君子阁重新建起来,要不然他真得要憋屈的吐血。   “我去跟应颐说。”楚九歌点点头,没有为难苏慕白。   楚九歌没有留饭的意思,正事谈完,就起身送客:“那就这样了,先散了,午时在辰门口碰头。”   “属下告退。”苏慕白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说,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剑客与应池也跟着起身,应池喊了一句“王妃”,似要说什么,可他还没有把话说出来,就被剑客拉了出去,“走了,她比你清醒。”   应池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朝剑客大吼:“喂,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呵……”剑客扭头看了应池一眼,冷笑,大步离去。   应池怒了,小跑地追了上去,“你呵什么呵?剑客!你给我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呀你?”   楚九歌看着两人打闹的身影,笑了笑,便朝一旁的花厅走去。   楚九歌刚落座,下人就将早膳端了上来,简单的用过早膳后,楚九歌就一头扎进药房。   府上的药房,是北王让人为楚九歌准备的,先前忙着婚礼的事,楚九歌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却没有进去过。   这会一进药房,看到数量充足、药材齐全的药房,饶是楚九歌也不得不说一声,北王有心了。   有了足够的药材,想要做什么药都方便,楚九歌屏退左右,就地取材,配了不少迷药和毒药。   当然,毒药不是那么好配的,药房里虽有不少稀少的药材,可楚九歌配出来的毒药也极为普通,那什么见血封喉,一沾必死是不可能的。   配好了药,楚九歌还将凤环里面的细钢丝抽了出来,将其浸泡在毒液中。   不仅仅是凤环,就连她平时用的匕首,楚九歌也全部浸在毒液里。   除了这些外,楚九歌还着手做了一些小暗器。   不是什么精巧的杀人玩意,只是平时用来自保、防身的小东西,楚九歌很快就做好了。   看了一眼屋内的沙漏,楚九歌算了算时间,将浸泡在毒液里的凤环和匕首取了出来,将余下的毒液小心的收好,确保没有任何遗漏,这才出了药房。   “封了药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楚九歌出来,交待身侧的侍卫。   不周山的人能装成丫鬟潜进来,就能装成侍卫、小厮潜进来。她虽做了遮掩,可难保不会有人,通过查看她用了什么药材,而分析出她做了什么准备。   为防意外,她还是把所有的可能都堵死的好。   “是,王妃。”侍卫应声,在楚九歌走后,就立刻将药房封了,并派人在外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出。   府上一负责整理药房的小药僮,在楚九歌走后,打着整理药房的名义想要进去,却被侍卫阻拦在外。   小药僮也不敢与侍卫争执,只能默默地退下,趁人不备,将消息传递出府…… 第1331章 难堪,第三封来信   临近午时,做好了准备的楚九歌,正要去城门口与剑客碰头,人还未出府,管事就来报:“王妃,苏公子有急事求见。”   “苏慕白?”这个时候?   楚九歌迈出去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冷着脸道:“去请他进来。”   说话间,楚九歌又折了大厅,刚坐下,就看到苏慕白一脸肃穆,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王妃!属下收到了一封求救信。”苏慕白高大的身形有些萎靡,说话时语气苦涩而自嘲,眼眸低垂,根本不敢看楚九歌。   “求救信?北域来的?”不周山的套路,楚九歌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七八分。   不周山这是非要她去北域、去黑雾森林不可,完全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先是威逼,后是利诱,现在是什么?   “是。北域士兵上书万人血书,求王妃您去北域,医治那些怀了身孕,却莫名流产失去孩子和性命的孕妇。”苏慕白一脸苦涩,不自在的说道。   说话间,苏慕白也不忘上前两步,将手中厚得像书册一样的信件,呈给楚九歌。   册子散发着一股让人作恶的血气,楚九歌接过,嫌弃的皱了皱眉,展开一看,飞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整本册子都是用鲜血写的,正事只写了三页纸,后面全是画押和签字。   信上说,北域有数十名孕妇突然小产血崩而死,余下的孕妇也突然变得虚弱,有小产血崩的征兆。   北域那群人寻了无数大夫、丹医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那群孕妇一个个惨死。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写信求助楚九歌,求楚九歌前往北域帮帮他们,救救那些无辜的孩子和性命。   在信中,北域那群人不断认错,不断祈求,不断赞扬她,就好像她要不去救他们,就是她的错一样。   如果只是这般还好,他们在信中还隐隐流露出威胁的意思,大有她要不去救那些孕妇,或者没有救下那些孕妇,他们也活不成了。   而他们要是死了,就是她楚九歌逼死的。   楚九歌看完,嗤笑一笑,就将册子丢还给了苏慕白,“行了,我会去处理。”   威逼利诱过后,就是绑架,道德绑架。   不得不说,不周山的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王妃,这事……”苏慕白一脸难堪,不知要说什么。   这是胁迫!   这是威胁!   北域那群混蛋,这是在逼王妃,这是在把王妃架到火上烤,这是以下犯上!   他们,简直可恶至极!   “不就是治病救人吗?救谁不是救,治谁不是治,怎么请大夫不是请,他们给我寄万人血书,不就是怕我不去吗?”楚九歌并不像苏慕白那样生气。   我弱我有理的人,她看得太多了,站在道德至高点绑架他人的弱者,她也见多了。   北域那群人,拿着万人血书,逼她去救那些孕妇,虽然有些恶心了,但……   她也没有多生气。   人都是自私的,先利己后利人。   北域那群人也只是自私了一点而已,而她从来没有对北域人抱过希望。是以,她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   “可这事……”苏慕白还得觉得,这事不对。   就算北域那些人请来的大夫没有办法,想要求楚九歌帮忙医治那些孕妇,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   先不说楚九歌现在已是北王妃,就算楚九歌只是一个普通大夫,想要请人大夫上门为病人诊治,也不应该是拿性命威胁。   这哪里是求人治病的态度,这明明是在威胁楚九歌。   楚九歌要是不去治那些孕妇,或者没有治好那些孕妇,楚九歌就是不尽心,没把他们当人看;就是心里怨恨他们,没有北域王妃的担当与气度;就是沽名钓誉,没有真本事。   楚九歌现在已是北王妃,那群混蛋这么威胁楚九歌,万一,万一楚九歌失手了,以后在北域如何立足?   北域上下的士兵,如何看楚九歌?   “有什么奇怪的吗?”楚九歌不以为然地看着苏慕白,“你们……这又不是第一回 了,我都习惯了。”   楚九歌原本想说,“你们北域人不就是如此吗?”可想想她现在已经嫁给北王了,也算是半个月北域人,她要骂北域人,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苏慕白想到楚九歌初到北域,遭遇到的人与事,羞愧的低下了头,“王妃,我很……抱歉。”   他先前还说楚九歌小心眼,心胸不够宽大,现在他已没有资格说这话了。   “抱歉的话,就没有必要说了,你知道这种毫无实质的歉意,对你我来说毫无意外了。你只要记得,将事情如实禀报给北王知晓,告诉北王,我是为了他北域的子民,才去北域的。”楚九歌起身,走到苏慕白身侧,留下这句话,就从苏慕白身边走去。   北域那群人,有多在乎孩子,有多在乎子嗣,楚九歌是知道的。   为了子嗣后代,别说北域那群人只是肋迫她,就是卖了她,杀了她,她也一点都不意外。   她不是北王,不是北域人的守护神,北域人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卖她,在楚九歌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苏慕白站在原地,笑得越发苦涩。   楚九歌本来就不待见他们北域人,现在更是没有办法喜欢他们北域了。   而他,现在连责怪楚九歌的资格都没有。   被苏慕白一耽搁,楚九歌赶到城门口时,剑客与黎英已有等了许久。   “抱歉,我来晚了。”楚九歌上前,点头致歉。   “属下见过王妃,王妃没有来晚,是属下来早了。”黎英上前,给楚九歌行了一礼,沉稳地道:“王妃,三百亲兵已在城外等候,随时可以出发。”   “好。”楚九歌应了一声。   剑客朝楚九歌点了点头,将任命黎英的文书丢给了楚九歌,“你要的东西。”   楚九歌打开看了一眼有,确定没有问题,便将文书收好,利落的上马,“可以走了。”   楚九歌带头,剑客与黎英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第1332章 谈判,座下走狗   出城后,三人与亲兵汇合,片刻也没有耽搁,一路打马朝北域奔去。   他们刚出城,城中的消息就如同雪片一般,不断往外涌,数量之多,远超苏慕白的预料。   苏慕白查到一些,也封锁了一些,可楚九歌离城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秘,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就想要拦截也拦截不下来。   “真是,多事之秋。”苏慕白叹了口气,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到京城,而后打起精神,一头扎进繁重的公文里。   王妃说得没有错,王爷不在城内,他得替王爷守好大后方,好让王爷在外,无所顾忌的拼杀。   “走得这么急,这么快,谢玄对你果然重要。”城内,不周山的人,收到楚九歌出城的消息,笑得诡异而阴冷。   楚九歌出了城,就是他们手中物、笼中鸟,落到他们手里是早晚的事。   而有楚九歌在手,不愁北王不落网。   一旦北王落到他们手里,北域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脱光了的美人,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控制北王是上上之选,但他们也不敢把宝,都压在楚九歌一个人身上。   不周山的人随即又对手下的人下令,“盯紧京城。北王到了京城,一旦有机会,立刻出手狙杀!再让人通知平王,让他看好北王,我不希望东林落到北王手里,你明白吗?”   “是,大人。”一黑衣蒙面的男人,低声应道。说完,他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人,为何不在路上动手?阻拦北王进京?”   北王急着进京,一路都要不眠不休的赶路,他们要是在路上仗杀,效果一定很好。   “蠢货!”被称为大人的人,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东林皇帝还没有死,北王却死在我们的手上,你说东林的皇帝会怎么报复我们?”   东林的皇帝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疯子。   他为了一个女人,为了给一个女人复仇,可以不顾东林的江山社稷,为了集中权利、为了收拢财富,他可以用小人,杀贤臣,任由吏治败坏,任由民不聊生。   东林皇帝他不是昏君,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可他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复仇。   为了复仇,东林皇帝连江山都可以毁掉,要是他们在东林皇帝死之前,下手杀了北王,东林皇帝必会倾尽东林,与他们不周山为敌。   他们不周山,自是不会怕一个小小的东林,但是……   现在是他们复出的关键时期,他们不周山上下,为了这一次的出山,足足准备上百年。   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可北王进了城,我们再动手,同样会引起东林皇帝的报复呀。”手下那人被骂的脸色一白,可还是强忍着害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京城,杀北王的,只会是平王,明白吗?”不周山的那位大人,高深莫测的一笑,隐在阴暗中的脸,透着几分诡异与阴冷。   “大人英明!”手下那人想了想,终是没有说,他们在路上伏杀,也可以栽赃给平王。   因为,他突然想到……   当年,他们与北林摄政长公主联手,在北王进京的路上,安排了近百死士伏杀北王。结果,那些人却成了,成就北王凶名的枯骨。   北王此次进京,虽是日夜不停的赶路,可却没有人敢小觑他半分,甚至因为北王带着怒火进京,更没有人敢动他分毫,就怕成为北王的出气筒。   他们大人不是不想在路上伏杀北王,也不是怕东林皇帝的报复,而是清楚的知道,他们在路上,凭实力杀不了北王。   他们要杀北王,唯有等北王入城,用阴谋算计取他性命。   不周山的命令,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平王手里。   平王听罢,嘲讽的冷笑,“要我去杀北天骄?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有杀得死北天骄的能力,还会跟你们合作?”   “平王殿下,北王进京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北王不死,你永远不可能坐上东林皇帝的位置,便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也只是个傀儡,你甘心一生都受人摆布吗?”不周山在东林的行走,并不把平王当回事,在平王面前,甚至比平日还要张狂。   一个只能倚靠他们的废物,他们何需把他当人看?   平王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条狗,要不是平王出身东林皇室,在他们眼中,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威胁我?”平王嗤笑,嘲讽的开口,“我坐不上那个位置,你们想要的就永远得不到。现在,不是我着急坐上那个位置,而是你们。”   平王没有把面产这人的态度放在眼里,他端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眸子微闭,敛去眼中的起伏。   “平王殿下,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非你不可?你可不要忘了,东林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皇子,没有你,我们也可以扶其他人上位。甚至,王家的人对那个位置,也是觊觎万分。”不周山在东林的行走,眼露凶光的威胁着平王。   然而,换来的却不是平王的不安与惶恐。   “哈!”平王大声一笑,睁开双眼,眼中精光毕露,高傲而轻蔑地看着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管事,“本王拭目以待!”   除了他,不周山还能选择谁?   不周山真要有选择,就不会选择他。   他和不周山是合作关系,不周山想命令他,想让他当不周山的狗,简直是在做梦。   他再不济,也是东林的大皇子。   他可以为了夺皇位而不择手段,但东林大皇子的该有的骄傲与气度,永远不会丢。   “你……”不周山的行走,克制住对平王动手的冲动,咬牙道:“你要怎么做,才肯配合我们诛杀北王?”   “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平王嘲讽一笑,花白的长发被风吹散,有几缕遮住了眼睛,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   要杀北王可以,但得按他的节奏来。   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   不周山的人,想要离开那个鬼地方?   可以!   但那些人,必须成为他的座下走狗,听他的话才行…… 第1333章 储君,物依旧人已非   一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北王在第四天早辰,算是在皇上限定的时间内,抵达了皇城。   皇上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当即就下令,命王梓钰率文武百官,在城外相迎。   王梓钰收到皇上的命令,一点也不意外。他手执白子,双眸落在棋盘上,头也不抬的道:“百官在城外相迎?以什么礼?是迎异姓王的礼?还是迎储君的礼?”   “储君之礼。”来给王梓钰传话的,是皇上的心腹,他手中还拿着皇上的手谕。   这纸手谕是给王梓钰看的,也是给即将去城外,迎接北王的文武百官的看的。   “储君?”王梓钰轻轻一笑,将棋子落下,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本官知道了。北王何时进城?”   东林混乱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   “还有一个时辰。”皇上的心腹,恭敬的将手中的圣谕,呈到王梓钰面前,“陛下言,文武百官一个都不能少,晚到或不到者,斩立决!”   “下官领旨。”王梓钰微微弯腰,接过手谕,并没有看。   他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一丝变化,让人看不出喜怒。   皇上的心腹,自认无法琢磨王梓钰的心思,也不想去琢磨,他又出手一块令牌,呈给王梓钰,“陛下言,今日禁军任凭大人调遣。”   这块令牌可以调动天子亲兵,可见皇上有多么信任王梓钰。   当然,皇上信任的不是王梓钰,也不是他背后的王家,皇上信任的是跟北王结盟的王梓钰。   有北王在,皇上可以肯定,王梓钰和王家便是能将天掀翻,也坐不上皇位。   王梓钰笑着收下,依旧让人看不出喜怒。   拿到皇上的手谕,王梓钰便步出内阁,朝六部办工的地方走去。   王梓钰一路走来,引来不少人的热议,却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前去打听。   王梓钰是东林最年轻的一品大臣,他脾气好,处事周到,深得皇上信任,但是……   满朝文武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哪怕头发发白的老臣,在王梓钰面前也不敢摆架子。   倒不是说王梓钰有多么心狠手辣,相反王梓钰待人和气,永远笑如春风,可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王梓钰不是一个好惹的,更不是心慈手软、好糊弄的无知小儿。   杀人不过头点地,王梓钰却是钝刀子磨人。   那些得罪了王梓钰的寒门官员,朝廷新贵,不是身败名裂,就是身陷大牢,没有一个讨到好,甚至连求死都不能。   王梓钰一路走来,六部的官员能能躲就躲,躲不过的也早早避到一旁,给王梓钰行礼让路,“下官见过王大人。”   “嗯。”王梓钰出身世家,无论是风姿还是气度,皆不是普通人可以比,只要不犯到他头上,他绝对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一路走来,凡是有人向他行礼,王梓钰都会点头致意,回以微笑,行事可谓周到至极。   是以,哪怕大家都知道王梓钰不好惹,却也无法对王梓钰心生厌恶,有不少官员甚至更崇拜、敬佩王梓钰。   他们王大人,可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人,更没有陷害忠良,那些人会出事,全是自己犯了事,他们王大人可是为民除害!   在六部官员或窥探、或崇拜的目光下,王梓钰来到吏部。吏部的尚书收到消息,急急出来迎接,年过五旬的吏部尚书,在王梓钰面前不敢拿大,恭敬的给王梓钰行了一礼,“王大人。”   “何尚书客气了。”王梓钰虚扶了一把,无视其他各部探头探脑的打探,站在吏部门口,道:“何尚书,皇上手谕,命文武百官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迎接储君进城。”   “是……大,大人……你,你,你说什么?”吏部尚书本能的应是,应到一半,反应过来王梓钰说了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储?储君?储君是谁?皇上何时立的太子?下官怎么不知?”   “这不是大人需要关心的事,何尚书,圣上手谕在此,一个时辰后,本官要看到文武百官出现在城门外,有迟到、晚到者,本官唯你是问,你听明白了吗?”王梓钰暗含警告的说道,在吏部尚书还未回神之际,将手中的圣谕递,给了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呆愣地接过圣谕,等他反应过来他接的是什么,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而此时,王梓钰早已转身离去,失毫不管他的到来,给六部造成了多大的震荡。   许久过后,吏部的官员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将何尚书扶了起来,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圣谕上,欲言又止,“大人,这,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通知下去,没听到王大人说,不许有人迟到或者晚到吗?”吏部尚书在手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心里正不痛快,当即就呵斥道。   “是,大人!”吏部的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前去通知各位命官。   当然,也不乏心怀鬼胎的人,想要看看圣谕,想要打听储君是谁,可吏部尚书自己都不清楚,能让他们打听出什么来?   至于圣谕?   那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而且就算那些人,看到了圣谕又如何?   圣上的手谕上,只有命令,根本不会跟底下的人解释原委。   王梓钰大张旗鼓的来吏部,走之前也没有说要封锁消息。当然,这样的消息,也不可能封锁得住。   陛下命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储的消息,很快就从六部传了出去,但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   得到吏部通知的文武百官也是一脸懵,“迎接储君?储君是谁?陛下立了太子?怎么一点风块也没有听到?”   皇上限北王三天内回京的消息是秘密,京中知晓此事的人,知晓北王已抵京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联系到北王疑似龙种的流言,有人猜到了北王头上,但很快就否定了。   北王远在荣兰,而且北王与北王妃的婚期在三天前,他们可没有收到北王离开了荣兰的消息。   不是北王,那会是谁? 第1334章 不公,本是同根生   文武百官不知皇上口中的储君是谁,知晓北王已抵达了京城的平王,却猜到了皇上要百官迎的是谁。   北天骄!   唯有北天骄,才能得到皇上特殊的对待!   平王本以为,他不会在意,可听到属下的汇报,他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储君?父皇呀父皇,你可真偏心。”   “同样是你的儿子,他北天骄进城,你命百官迎接,早早定下他储君的身份,什么事都为他做好。我进城,却如同丧家之犬,连名字都不敢用,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不见光的地洞里。”   平王大声狂笑,笑得满脸泪水,他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动着熊熊怒火!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他北天骄善战,我也不差。他北天骄为你守住国门,震慑四国,我也曾为你开疆扩土,征战四方。他北天骄用半条命为你续命,我也曾用命为你续命。父皇,我也是你的血脉,你的儿子。父皇……你真的太偏心了!”   他本以为,他早就习惯了他父皇的冷血与自私。   毕竟,他父皇对待每一个儿子都是如此。   所有的皇子,在他父皇眼中都只是一株药,一株可以为他续命的药,没有人是例外。他虽然憎恶他父皇的所作所为,可想到所有的兄弟都是一样的下场,一样的待遇,也就无所谓不满。   而且,他比那些早逝的兄弟,还要幸运一些,他好歹活了下来,他刚出生的那两年,好歹也得到了他父皇的喜爱。   可是,北天骄出现了!   一个异类!   他们兄弟中的异类!   同样都是那个男人的血脉,可在那个男人心中,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北天骄没有出现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他那位冷血自私的父皇,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慈父。   “同样是儿子,我自认不比北天骄差,除了生母不同,我跟北天骄相比,到底差在哪里了?”平王喃喃自问,问出这话后,他又笑了,笑得阴冷又邪气。   “是了,生母不同,就注定我们与北天骄是不一样的。北天骄是你的儿子,我们却只是草。既然父皇你不把我当儿子在先,就别怪我不把你当父亲了。”平王伸手,虚空抓了一把,阴恻恻的道:“那么多人想要北天骄的命,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到何时!”   说话间,平王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大步上前,张开双臂,对一旁的下人道:“替我换朝服,本王要去会会他北天骄!”   “是,王爷。”一旁的下人,瑟瑟发抖的应了一声,低垂着走到一旁,为平王取朝服,为他换上亲王的蟒袍。   平王头发花白,面无血色,看上去就像是迟暮的老人,可换上亲王的蟒袍后,平王的气场却瞬间强大了起来,浑浊的眸子熠熠生辉,充满了战意!   服侍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颤着双手为平王整理好衣物。   一切妥当后,下人弓着身子退下,可就在他后退的刹那,平王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下人惊恐的睁大眼,张嘴就要大叫,可不等他发出声音,平王就将他的脖子拧断了,而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一旁,看也不看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门外,侍卫见到平王出来,恭敬的行礼,“王爷!”   “去,告诉不周山的人,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北天骄赶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到了京城,他这个做大哥的,总要给他备上一份厚礼不是?   “是,王爷。”侍卫抱拳退下,而另一人则跟随着平王身后,随同平王一同前往城门口。   平王到时,城门口已站满禁军与文武大臣。主道已被清空,禁卫三步一岗,将街上的百姓挡在路的两侧。   不少百姓,被驱赶的只能缩在两旁的店铺下,可就是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一个个你挤我,我挤你,伸长脖子往外看,“这是干什么呢?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没听说有哪国的使臣要来呀?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看到没有,站在人前正中间的,披着玄色竹绣披风的人,就是王二公子王大人。”   “二公子好像瘦了,看看那腰身,即使披着这么宽大的披风,也是那么单薄。”   “二公子前段时间病了呢,会瘦是正常的。”   “二公子今天真好看,眼睛里面像是有星光一样,跟前几天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你胡说什么!二公子先前也好看,二公子病弱也有病弱的美。”   “虽说二公子生病也好看,可我还是心疼二公子。二公子还是要健健康康的,像今天这般意气风发的才好。”   ……   满朝大臣俱站在城门口,年纪大的有,年青的也有,肥如猪头的有,清俊儒雅的也有,可不管有多少人,站在人前的王梓钰都是人群的焦点,都是京城百姓讨论的对象。   哪怕,在平王有意散播下,京中的百姓对世家的印象并不好,可也挡不住京中的百姓,对王梓钰的推崇。   平王坐在马车上,也能听到两旁百姓,尤其是女人,不断地夸赞王梓钰,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恶劣了,“愚蠢如猪!一个王梓钰,就让这群人,忘了世家贪婪与虚荣。”   他回到京中,为了站稳脚步,利用普通百姓对贵族的不满,拿寒门和新贵当刀,攻击世家,打压世家。   一切都很顺利,唯独对上王梓钰,他每每败北。   京中这群百姓像是瞎了一样,不管他怎么往王梓钰身上泼脏水,不管他怎么丑化王梓钰,这些人就像是听不到、看不到一样,哪怕王梓钰什么也不说,只要王梓钰出现在人前,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对王梓钰就只有赞美。   “王梓钰!”平王掀开车帘,看着一枝独秀,站在人前的王梓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王梓钰是他打击世家,收拢世家的权利的最大障碍,王梓钰他……   必须死! 第1335章 残忍,不过是棋子   平王过来时,北王还未进城,文武百官顶着寒风,分两侧而立,站在王梓钰身后。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皆是一头雾水,对他们要接的“储君”好奇不已,恨不得有什么知情人,站出来说一说,或者与身边的人交流一些情报,可是……   看了一眼站在前方中央的王梓钰,一众大臣皆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不敢交头接耳,更不敢挤眉弄眼。   他们怕死。   便是有人隐约猜到了真相,在没有看到“储君”露面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就怕……   一个不好,惹祸上身。   当平王下车走过来,站在两旁的文武大臣,一个个都傻眼了。   站在王梓钰身后的六部尚书,齐齐看向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摇了摇头,六人又默契地看向王梓钰:莫不是王大人通知平王来的?   然,王梓钰背对着他们而站,先不说王梓钰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就是看到了,王梓钰也不会给半点回应。   “平王殿下!”   “下官见过王爷。”   平王走了过来,不管在场的官员心里怎么想,该行礼还是要行礼,面上绝不能让平王挑出错来。   平王,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嗯。”平王单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威严十足,一路走到人群前端。   沿途的官员,纷纷弯腰行礼,恭敬十足。如若是平时,平王必定心情舒畅,可此刻他只觉得讽刺。   这些官员礼遇他,不过是怕他发怒,怕他拿他们出气罢了。   “王爷!”六部尚书看到平王过来,连忙行礼,高声大喊。   他们这般,自然不是为了在平王面前表现,而是提醒背对着他们而站的王梓钰。   平王一路走来,沿途的官员纷纷行礼,王梓钰不可能不知,可王梓钰就是不转身,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此刻,六部尚书都跟着行礼了,王梓钰却仍旧没有转身。   平王站在王梓钰身后,迟迟没有等到王梓钰转身见礼,脸一下子就黑了,“王大人!好大的官威!”   来了!   来了!   又来了!   两尊大佛,又扛上了,这一次还是正面扛上!   也不知谁输谁赢?   两侧的大臣暗暗摇头,面上低眉敛目,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可他们的耳朵却竖了起来,站在尾端的官员,更是大着胆望了过来,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平王与王大人斗智斗勇的画面,可是京中一绝,也是他们最近唯一的乐趣。   “平王殿下?”背对平王而站的王梓钰,不疾不徐的转身,诧异地开口,“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不能来吗?”平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立刻致歉,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可是……   君子王梓钰却半点不顾忌平王的颜面,一脸诚恳地点头,“是不能来。”   “你……”平王勃然大怒,愤而指向王梓钰,“王梓钰,你好大的胆子!”   平王早年征战四方,在战场上也是一员大杀将,这些年虽因身体之顾,常年坐在轮椅上,成了一个废了,可现在他已经好了,能行走自如,那一身的气势也回来了大半。   他一发怒,两旁的大臣顿时有种面对杀神的感觉,不由得暗暗叫苦,可直面他怒火的王梓钰,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淡然自若的道:“陛下有令,命文武百官前来迎接储君,平王殿下是什么身份?”   “本王是什么身份,你不是说了吗?”平王虽恼火,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他与王梓钰斗得厉害,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王梓钰对他不客气,再正常不过。   “呵!”王梓钰轻轻一笑,“殿下,本官唤你一句殿下是礼貌,殿下是不是忘了,陛下可没有赦免你的罪,你现在还是罪人。你虽有亲王的爵位,可也仅仅只是有爵位罢了。”   王梓钰根本不怕惹怒平王,也不怕将平王得罪死。   旁人以为,平王犯下那么大的错,回到京城,皇上没有治他的罪,还默许他拉拢朝臣争储君之位,是皇上看重他,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可王梓钰却知道,平王根本没有登基的可能。   在皇上眼中,平王只是一颗棋子。   皇上默许、纵容平王的存在,任由平王上蹿下跳,扩大势力,不过是利用平王清除吏治,拿平王当北王的磨刀石、踏脚石罢了。   东林的吏治坏到什么程度,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   早年,皇上为了集权,重用的官员不看实力,只看是不是听话,只看能不能为皇上出力。   为了报复那些胁迫他的大臣,皇上无视朝中风气、百姓疾苦,任由那些奸佞小人污陷朝廷命官,败坏吏治。   之后,皇上也没有肃清此风,任由那些人抱团,以皇上嫡系自称,不断坐大势力,以至于尾大不掉,越来越难对付。   按皇上以往的风格,他绝不会管这种“小事”,毕竟东林的江山社稷,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下一任帝王能不能坐稳皇位,也跟他没关系。   可是……   北王的身世揭露出来了。   皇上知晓北王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为他生的儿子后,皇上就一心想要将皇位,将东林的江山传给他“心爱”的儿子。   为了让“心爱”的儿子坐稳皇位,坐上皇位后不那么辛苦,皇上自然要着手肃清朝纲,不能给北王留下一个满目疮痍,问题百出的东林。   然,皇上此时有心重振朝纲,却已是无能为力。   东林国库空虚,朝纲、吏治败坏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皇上命不久矣,他根本没有办法在死前,在不动摇东林社稷的情况下,肃清朝纲。   就在此时,平王出现了。   戾气横生,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皇上看到了平王身上的价值,在直接杀了平王与留下平王当刀之间,皇上选择了后者。   平王自以为,他在东林有今天,是他的能力和背后的不周山带来,殊不知他现在蹦得有多高,日后摔得就有多惨…… 第1336章 没用,当场就打脸   王梓钰发现了这一点,朝中那些身居高位的一品官员,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二。   他们在同情平王的同时,又不免叹息。   他们的陛下有手段,有能力,又足够狠心。如若肯花心思,必然会是一位明君,可偏偏……   他们陛下的眼里,只有儿女私情,没有家国大义!   然,与朝中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不同,王梓钰并不同情平王,也不认为平王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他们都能察觉到皇上的用意,身为当事人的平王,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王梓钰可以肯定,平王心里也是明白,只是……   平王的野心太大,对那个位置太过渴望,哪怕明知皇上容许在他京城蹦哒,是别有用心,他也不会退缩。   不退,被皇上当刀使,他还有机会挣脱握刀的人,甚至砍伤握刀的人。但平王他要是退了,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再说了,不到最后,谁又能断定,自己是下棋的人,而不是棋子呢?   皇上自信,平王亦然。   一个甘愿被利用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是以,王梓钰待平王一点也不客气,当着朝臣的面,也不给平王面子。   平王虽然生气,可王梓钰的话滴水不漏,他挑不出半丝错。   平王狠狠地瞪了王梓钰一眼,“本王听说,皇上命你们来迎接储君进城?储君呢?立储的圣旨呢?”   “这不是平王殿下你需要关系的问题,储君与立储之事,自有皇上与众位大臣关心。”王梓钰温和却不失犀利的反击回去。   “立储之事,关系到东林的江山社稷,本王身为东林皇子,一品亲王,关心储君之事不应该当吗?”平王说完,上前一步,走到王梓钰前面,挑衅的道:“这里,本王可以站吗?”   王梓钰扭头,看了平王一眼,笑了笑,“王爷请随便。”   平王摆明了来闹事,绝不会轻易离开,他要把话说得太难听,只会失了风度。   不过,他王梓钰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平王想要踩他,也要看他乐不乐意。   看了一眼,一旁的计时沙漏,见时间差不多,王梓钰高声道:“诸位大人,储君即将进城,请诸位大人随本官一同出城,恭迎储君进城。”   话落,王梓钰转身就朝城外走去。   文武百官看到王梓钰的动作,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还能这样?   平王的脸,往哪里摆?   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看向平王,奈何平王背着他们,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走!”吏部尚书抬腿,就追着王梓钰往外走,见身旁的人没有反应,不满的呵了一句。   “走走走,这就走……”众位大人反应快来,连忙收起脸上的震惊,随同吏部尚书往外走。   众位大人也知平王失了面子,路过平王身边,众位大臣纷纷加快脚步,飞速从平王身边走过。   哪怕是支持平王的官员,也一个个禁声不语,贴着城墙往外走,生怕被平王逮到。   在王梓钰的带领下,一众大臣很快就通过城门,走到城外,只留下平王站在城门口,既尴尬又难堪。   好在,平王也没有尴尬太久了,很快前方就出现两个小黑点。   “哒哒哒……”随着小黑点渐渐放大,马蹄声渐渐传入耳中。   来了!   众人一时来了精神,齐齐盯着那个由远极近的身影,根本没有人记得身后的平王。   平王亦和众人一样,看着远处越走越近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北天骄,你终于来了!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响,来人越来越近,站在前方的官员,隐约能看出马背上的人,只是马跑得太快,看不太真切。   马再走近,终于有人认出来了:“这是……北王?”   “别胡说!”有人低声呵斥了一句,可很快,众人就能肯定了,“是北王!是北王没有错!”   哪怕来人穿着宽大的披风,看不出身形,哪怕来人的脸看不真切,可随着来人走近,朝中见过北王的人,都可以肯定来人必是北王无疑。   “王大人,陛下定下的储君是北王?”站在王梓钰身后的一品官员,早些就有猜测,此时看到北王出现,便明白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不过,想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与巧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人还是问了一句。   而王梓钰也没有让他失望,坚定地点头:“是北王!”   “真的是北王呀?”身后,传来官员极力压低的惊呼声。   “这,这怎么可能是北王?北王又不是皇子,怎么可以策立为储君?这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谁说北王不是皇子?就算北王不是皇子又如何?皇上都同意了,你有什么不满?”   确定他们要迎接的储君就是北王,文武百官震惊有之,不解有之,反对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果然如此!   “陛下定了储君,我东林的江山社稷有了延续,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王大人,咱们快些去迎储君归京。”六部的尚书最识实务,一个个红光满面,看着北王越来越近的身影,激动得直颤抖。   “大人说的是,咱们这就去迎储君归京。”王梓钰笑了一声,率先往前走。   六部尚书紧跟在身后,那急切的模样,比自己亲爹还要激动……   身后的官员见状,在心里暗骂老狐狸,不要脸!   可骂归骂,他们的神情举止,也与六部尚书差不多哪里去,就是投向平王的官员,面上也是笑得灿烂,一副高兴的模样。   北王与暗麟策马狂奔,远远地看到了城门,也看到了城门下的人,不由得皱眉。   北王放缓身后,问向身后的暗麟,“怎么一回事?”   “属下也不知。”暗麟沙哑着嗓子说道。   他跟在北王身后,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已是精疲力尽,能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来,全凭着一股意志死撑着。   “没用!”北王嫌弃的哼了一声,策马往前走。   暗麟苦笑,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驱马跟上。   他跟在北王身后追了三天三夜,要不是临近京城,北王停下来等他,他根本不可能追的上北王。   北王说他没用,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第1337章 挡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北王看到王梓钰等人,放缓了速度,在离王梓钰等人两米开,拉住了缰绳,正要下马,就见王梓钰带着文武百官走了过来。   看着王梓钰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官员,北王脸上闪过一抹厌烦。   任谁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没法休息不说,还有与无关紧要的人应酬,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北王冷着脸上前,“王大人,这是怎么一事?”   “下官恭迎北王回京。”北王与王梓钰几乎同时开口,王梓钰的声音不大,可他一说完,他身后的官员就跟着喊了一句,“下官恭迎北王回京。”   近百人齐声高喊,齐齐弯腰行礼,便是北王的声音再大,也被他们给盖过了。   北王面色微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王梓钰和文武百官给他行礼,并没有避退的意思。   而在百官齐齐弯下腰后,就露出站在人群后,站在城门口的平王。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一刹那,似有火花闪过。   王梓钰隐隐有所察觉,抬头,见北王站在原地,目光微冷,完全没有叫起的意思,轻声提醒了一句,“北王爷!”   “免礼!”北王收回目光,淡漠地开口。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北王身上的披风沾了一层灰土,长发有几分凌乱,脸上也削瘦了不少,看上去少了几分金玉满堂的贵气,多了一分落拓不羁的江湖之气。   他一开口,干哑的声音也比平日少了几分冷漠,只是那双眸子,依旧和往日一样冷淡的吓人。   王梓钰看了一眼,笑了:看样子,婚礼临时取消,没有让北王太过暴怒。   有点可惜了。   他还以为,能看到一个暴跳如雷,见人就怼,傲慢不可一世的北王呢。   “谢王爷。”一众大臣起身,激动而热切地看着北王。   离得远的,北王看不清,离得近的几位,目光灼热的叫北王想要忽视也不行,但北王却一句也没有问,而是冷漠的对王梓钰道:“王大人,本王奉旨进京,你们挡了本王的路。”   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笑得更欢了,“王爷,下官等人是来迎接你进城的。”他就不信,北王没有猜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北王这明显是想逃避,不想面对现实。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北王,有点可爱。   “本王虽极少回京城,进城的路,本王还是认识的。”北王嘲讽的开口。   他当然猜出了,王梓钰带着百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那又如何了?   谁规定他北天骄,一定要配合了?   “王爷,这次不一样。”王梓钰不给北王逃避的机会,直接点破了来意,“你以往是以番王的身份进城,而这次,你是以储君的身份进城。储君进城,下等人自是要来迎接。”   “储君?”北王冷哼一声,“你们问过本王的意见没有?”   王梓钰含笑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爷,陛下下了旨的事,不需要听你的意见。”   这也就是王梓钰,要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在北王面前说这样的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北王笑了,“本王还是第一次知晓,这句话还能这么用,王大人不愧为是名满天下的钰公子,本王受教了。”   “多谢王爷夸奖,下官受之有愧。”王梓钰手臂一动,双手交叠于前,朝北王作揖行礼。   北王冷哼一声,“不必,本王不是在夸你。”   “原来赞下官‘名满天下’不是夸奖的意思,下官还是第一次知晓。多谢北王赐教,下官受教了。”说话间,王梓钰又朝北王作了一揖。   “脸厚心黑!王大人好本事。”当着百官的命,北王也没有给王梓钰一点面子。   王梓钰面上波澜不惊,沉稳而平静的道:“王爷的命令,下官莫敢不从。请王爷放心,下官必将王爷的教诲铭记于心,并勇于实践。”   “呵!”北王嗤了一声,对王梓钰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愧为是百官之首王梓钰,这不要脸的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王梓钰仍旧含笑应对,好脾气的道:“王爷,陛下还在宫里等您。您看,我们是先进宫觐见陛下?还是先回王府梳洗?”   王梓钰这话看似给了北王选择,实则……   北王不管怎么选,最后都要进宫。   可北王会如王梓钰的愿?   他嘲讽的看了王梓钰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朝一旁累的踹气的战马走去。   “王爷!”暗麟已经追了上来,只是他的身份不便上前,便与战马站在一块,借着战马遮挡自己样貌。   他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让人看到他的脸。   “告诉皇上,本王回府前,要看到凌乱平安无事的,出现在本王面前!”北王说完,翻身上马,打马向前。   “王爷,圣上……”暗麟皱眉,本能的想要阻挡,可刚一动,就对上北王冰冷的眼神。   暗麟一怔,默默地后退,“属下先行告退!”   话落,暗麟亦上马,不过不是进城的方向,而是朝出城的方向跑去。   一众大臣如同木桩子一般站在原地,好似没有看到暗麟这个人一样,等到北王打马上前,他们才随王梓钰上前,簇拥在北王在左右。   “王爷,请……”王梓钰站在北王的马侧,恭敬却不失气度,他给身旁的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前,为北王牵马。   而一靠近北王左右,那些个在人前自恃身份,矜持端正的大人们,一个个像是话唠一样,满是褶子的脸,笑得灿烂:“王爷你可回来了,王爷回到京城,我等就安心了!”   “是呀!是呀!有王爷在,那些魑魅魍魉就蹦哒不起来了。”   “有王爷在!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兵部尚书仗着体力好,身形矫健,占据了最有利有位置,一脸关切的道:“王爷,你可回京了。老臣听闻北域与荣兰开战,无一日不再担心王爷的安危。”   “是呀,是呀。我等听闻前线的战事,恨不得以身代之,前往战场,为王爷分忧。”   北王坐在马背上,前后左右都围了人,根本跑不起来。北王心中不耐烦,一张脸黑得吓人,可这些官油子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哪怕北王一言不发,他们也能自话自说,唱出一台戏来…… 第1338章 碰瓷,从不吃闷亏   王梓钰带着文武百官,将北王簇拥在人群中间,不给他先一步离开的机会,也不给北王说不的机会。   王梓钰的小心思,北王一清二楚,他嘲讽地看了王梓钰一眼,并没有拆穿,而是任由朝中的官员,簇拥着前行。   北王坐在马背上,听着身旁官员谄媚的讨好,目光却落在站在城门下的平王身上。   两人之间相隔数十米,这个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彼此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五观模糊不可见,然而……   北王却能“看到”,平王眼中的妒忌与怨恨,那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情绪。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平王求而不得的,平王会记恨他,再正常不过。   在百官的簇拥下,一行人缓慢地往前移动,可再慢也只有几十米的路,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城门口。   平王站在门口正中央,看着北王,没有动。   先前,他就这么站着,挡在正门口,文武百官不敢得罪他,哪怕心中不满,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从平王身边绕过,贴着两侧走。   左右城门这么大,平王一个人,能挡多大的位置?   可文武百官能给平王让路,北王不能让!   有些时候,礼让并不会获得好名声,只会让人觉得你无能。   这时候让的不是路,而是尊严与地位。   北王要让了,以后对上平王,就得自动矮一等,世人会永远记得,北王被平王压得绕道而行。   北王与平王,在城门口对上了,一个站在城门口,一个坐在马背上。   簇拥北王而来的官员们,见状纷纷消声,默默地避到两侧,就是王梓钰也是笑了笑,便退到了一旁。   这是北王的战场,也是北王立威的机会。   这也是他没有让禁军,强制把平王带走的原因。   北王是王,王者不惧任何挑衅。   皇上虽然下旨,北王储君的身份跑不掉,可朝中的大臣却不是人人都信服,北王得用实力让朝中的大臣们听话。   这是一个机会!   “北天骄!”平王看着马背上,即使是风尘仆仆,也掩不住桀骜与贵气的北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他无法不嫉妒北天骄。   北天骄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他是东林的大皇子,北天骄现在拥有的一切,该是他的!   “许久不见,平王殿下风采依旧。”北王没有下马的意思,看着平王,嘲讽的开口。   花白的头发,浑浊的眸子,布满皱纹的脸,还有……   被楚九歌医好的双腿。   平王本是将死之人,楚九歌医好了他的病,医好了他的腿,可平王是怎么回报楚九歌的?   联合袁家想要除掉楚九歌。   先前,平王缩在龟壳里不出来,他也忙,没有时间找平王算账,现在平王撞上门,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这人一向小气,一般有仇当场就报,要是当场没有报,也会记在小本上,绝不会忘记。   “比不上北王你,听说你的婚礼取消了?不知天下人,如何看待你那位,被你一连两次丢在婚礼现场的北王妃。”作为对手,平王自然了解北王,也知北王在乎什么。   “看样子,平王很关心本王。”北王确实是生气了,但并没有平王想的那么生气。   “本王只是关心楚姑娘,毕竟楚姑娘曾医好了我的病,我同情楚姑娘,一连被同一个男人抛弃两次。”平王继续往北王身上扎刀子,然而,效果却不如他想的那般好。   北王轻哼了一声,“平王殿下还是多多关心自己,本王的王妃,可不会救一个白狼眼两回。”恩将仇报,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区区一个大夫,如果连医病救人的本事都没有,还要她何用?”平王轻扯嘴角,笑得轻蔑,“北王还不知,你的王妃正赶往北域,去治病救人了吧?”   说他是白眼狼,北域那群人,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北域那群人,比他还要不要脸。   “你身后的人,动的手?”北王脸色一冷,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站在一旁看戏的王梓钰,眉头亦是一动,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冷冰冰的看着平王。   看样子他对平王和不周山的打压还不够,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算计九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还有体力,在三天内从京城赶到北域吗?”他就知道楚九歌是北王的软助,只要拿楚九歌威胁北王,就没有不成的时候,甚至……   平王看了王梓钰一眼,笑了。   楚九歌这张牌是真的好用,不仅可以钳制北王,还能钳制王梓钰。   “平王殿下可以试一试!”只一瞬,北王就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马,任由往上前两步,“平王殿下,你挡了本王的路!”   平王没有胆子骗他,但平王说出来的话,却也不能全信。   他需要弄清楚九歌去北域的原因,还要知道谁陪楚九歌去的。   “那真是抱歉了,这地方本王很喜欢,北王要进城,就请北王绕路吧。”平王面上一点歉意也没有,只有挑衅与得意。   他在故意激怒北王。   “本王这人,从不绕路。路不平,本王就踏平!”北王轻蔑地看了平王一眼。   平王站在城门口,不仅仅是为了挡路。不过,不管平王有什么心思都没用。   北王猛地一扬鞭,马吃痛,撒腿往前冲……   “王爷!”王梓钰见北王就这么冲过去,面色一凝,高喊了一句。   北王这么做固然解气,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北王这般张狂,只会落得一个狂妄暴戾的名声。   如果北王只是北王,那也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番王猖狂也就猖狂了,文武百官再不满,也奈何不了北王。   可现在,北王是要坐上皇位的人,这般张狂、暴戾,只会叫底下的人害怕,不安,让在场的官员不自觉地同情平王、倒向平王。   与残暴冷酷的帝王相比,大臣们更愿意有一个温和平稳的帝王。   “平王殿下,小心!”   果然,王梓钰的猜测成真,百官中便有人担心起平王的安危。   然,事已至此,一切都来不及了   北王驾马冲了过去,平王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 第1339章 威胁,无视任何规则   “嘭!”的一声响,众人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北王驾马冲向城门,而平王被撞的飞出数米外,重重跌在地上。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北王将平王撞飞后,不仅没有减速,反倒加速冲了过去。   当街纵马伤人不说,还再次策马踩人,北王这也太张狂了!   “王爷,不可!”王梓钰脸色一白,快步冲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北王的马已冲向平王,大有不踩死平王绝不罢休的架势。   “天啊!”   “救命!救命!”   “啊!”   ……   不仅仅是文武百官,就是两旁看热闹的百姓,都被北王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北王,有些胆小的,甚至捂着脸不敢看……   太可怕了!   北王太可怕了!   战马飞速往前冲,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可就在马蹄落下,即将踩向平王的刹那,平王一个翻身,滚到路的一侧。   “哒!”   马蹄踩空,重重地踏在地上,和先前的每一步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呼……万幸!万幸!平王无事。”众人看到这一幕,高悬的终于落下。   王梓钰跑在最前面,看到平王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马蹄,笑了……   他不蠢,先前没有看明白,这会要还没有看明白,他脖子上的脑袋工,也就没有必要要了。   可他能想明白,其他人看不明白。   经过北王纵马伤人,又纵马踏人的事件,众人看北王的眼神,只有惊恐与厌恶,看平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与担忧。   “太好了!平王殿下无事。”   “吓死我了,幸亏,幸亏是虚惊一场。”   “什么虚惊一场,是平王殿下福大命大。要不然,就这么一下,平王必死无疑。”   “平王可是大皇子!北王这是谋杀,他这是要谋杀大皇子篡夺皇位。”   “北王野心勃勃,意图谋杀大皇子,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储君。”   “就是!就是!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杀大皇子,还有什么是北王不敢做?我听说,北王曾命人屠了三座城的百姓,这哪里什么王爷,这就是杀人的屠夫,这样的人不配做皇帝。”   ……   人群中,有几个人的声音特别大,王梓钰扫一眼,发现那几个人嚷了这两句后,就立刻蹿入人群,躲在人后,继续发出类似的声音。   煽动百姓,诋毁北王的名声。   这是平王回东林后,常用的招术。   这招术不算多高明,但不多不说很好用。   大多数百姓都是愚昧的,他们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有这么一群人,说着一群似而非而又符合他们利益的道理,他们自然会信。   不仅仅普通百姓,就是朝中某些官员也会“信”。   当然,他们信的不是这些说词和道理,而是利益!   王梓钰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他暗中给禁卫下令,让禁卫把那几个,在人群中散播对北王不利谣言的人拿下,而他则带着百官上前,处理北王策马撞人一事,可不等他带着百官走过来,纵马往冲前的北王又折了回来。   这一次,北王没有纵马,他打着马不疾不徐的折回,驱马朝平王走来。   平王躺在地上,嘴角不断往外溢血,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身后,看着北王朝他走来,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知道,北王是个疯子,做到这一步就够了,他不该再挑衅北王,他该完美的退下,可是……   北王却不给他后退的机会,而他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此刻,文武百官俱在,城中的百姓大半也在。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找不到这么多见证者,而且他有自信,北王的马伤不了他。   “都给本王站住!谁也不许上前!”北王高声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平王,也不许任何人去扶平王起来。   禁卫和平王的人,在北王杀人的目光下,不得不停下脚步,文武百官也吓了一跳,没有人敢上前。   “天啊,北王居然还不肯放过平王,北王太可怕了!”   “我们要救平王!不能让北王杀了平王!平王是大殿下,他才是储君!”   人群中,有人惊呼、大喊,王梓钰的脸色很也难看,他一直都知道北王很任性,可任性也要看场合,现在是什么场合?   北王这般任性,只会让平王得利。   王梓钰沉着脸上前,正要劝说北王不可冲动,就见北王拉住僵绳,在平王身侧停了下来,而后跃下马背……   不再驱马伤人就好了。   王梓钰松了口气,可是……   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通通给本王闭嘴!谁敢说话,杀无赦!”北王高声下令,无视众人恐惧害怕的目光,长腿一伸,跃下马,蹲在平王身侧,迅速抽出绑在小腿处的匕首,抵在平王的颈脖处,“本王撞伤了你?”   “我的天啊!北王这是要做什么?”文武百官和看热闹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一个个僵在原地,不敢乱动,就怕北王一个“手误”,把平王给宰了。   那些看热闹的百戏,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虽然看不惯北王纵马杀伤,还狂妄的踩踏,可也没有胆子敢站出来,指责北王的不是。   平王安排的,藏在人群中煽动百姓的人,见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后退不敢吭声,他们也不敢随便开口,就怕暴露了自己。   而在北王抽匕首的刹那,平王就发现了,他可以避开,但想到他现在是伤患,他要灵敏的避开,必然会引人起疑,平王就迟疑了。   平王只犹豫了一秒,就错过了机会,等到他反应过来,北王的匕首已抵在他的颈脖处。   平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说道:“你是储君,你说没有撞伤,便是没有撞伤,谁敢说一句不?”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吗?”北王冷笑。   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他挖坑,他是要说平王傻,还是说平王的胆子大呢?   平王真以为一个什么狗屁储君,就会让他忌惮,去做朝臣、百姓眼中的明君吧?   简直愚蠢!   他北天骄,从来不是一个规矩的人! 第1340章 坐实,不要名声   北王蹲在平王身侧,单从气势上,就将平王压制的无法动弹。   在北王的衬托下,平王就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者,哪里还有半点东林大皇子、一品亲王的气度。   被禁军隔开的普通百姓,没有看到平王的狼狈,而追着北王进城、站在不远处的文武百官,却将平王的狼狈尽收眼底。   有那么一刹那,众朝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北王很暴戾,很强势,这样的君主对他们这些朝臣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可是……   看到这一幕,哪怕他们再不愿意承认也要说,和平王相比,北王才有一国帝王的气度,北王这样的才是一国帝王该有的姿态。   而且,现在的东林并不平稳,他们东林需要一个强势、强大的帝王。   强大!   霸权!   践踏一切规矩!   无视一切规则!   这才是王道,才是帝王之道!   北王他对朝臣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但他才是最适合东林的帝王。   电光火石间,六部尚书心中便有了决定,也就更没有,上前为平王解围的想法。   平王虽然可怜,虽然值得同情,但作为皇子,太弱了!   被平王拉拢的官员,倒是想要为了平王解围,可不等他们上前,就见北王手腕一动,一刀子扎进平王的胛骨。   “噗”的一声,匕首扎入,只留下刀柄在外。   “噗”又一声,北王抽出匕首。   “啊!”平王闷痛了一声。   北王却是笑了,笑得邪肆而张扬,“平王殿下,本王这人最讨厌被人诬蔑。既然你说本王撞伤了你,本王就坐实此事!”   话落,北王又一刀,扎入平王的大腿,拔出,再扎……   “北天骄!”平王又气又怒,大呵一声。   这点痛对平王来说不算什么,他还能忍得住,他不能忍的是北王当众羞辱他、嘲讽他、还轻视他。   更不能忍,北王用看蝼蚁的眼神看他。   “噗!”回应平王的又是一刀,这一刀扎进平王另一侧肩骨,刀子扎进去,又拔了出来,带出一片鲜红的血。   北王握着匕首,在平王身上擦了擦,唇边溢出冷笑。   平王死死地瞪着北王,眼中崩发着森冷的杀意,他想要动,想要反击,可是……   北王看似随便一蹲,却是死死地压制着他,他试了几次,都无法起身。   “残暴不仁的北王,平王殿下还满意吗?”北王嗤笑一声,突然,北王收起脸上的笑,猛地一刀,扎在平王撑在地上的手背上。   刀子整个没入,这一次北王没有将刀子拔出面,而是任由匕首穿过平王的手背,死死地定在地上。   “啊!”   平王痛得大叫一声,冷汗瞬间涌出。   王梓钰与围观大臣看到这一幕,十分有默契地将手背到身后。   他们看着都疼。   而这还不够,北王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平王的脚踝,“咔嚓”一声,将平王的脚踝踩断了。   “本王早就想揍你一顿了,多谢平王殿下,给本王这个机会。”北王又笑了,那笑邪恶又张狂,叫人莫名的胆寒。   这一次,王梓钰真的同情平王了。   平王真是……   自找苦吃。   想坏北王名声?   想碰瓷北王?   也不想想北王是什么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本王……不会放过你。”平王疼得牙齿都在颤抖,他死死地看着北王,眼神恶毒。   他武功不弱,虽不是北王的对手,但正面交锋,北王要取他的性命也绝无可能,今天……   是他失策了。   他没有想到,北王在人前,居然也不收敛。   “尽管放马过来,本王要是怕,就不姓北。”北王抬脚,从平王身上跨了过去,一脚踩在平王另一条腿上,“咔嚓”一声,平王另一条也断了。   “唔!”平王痛闷,死死咬牙,没有叫出声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抬平王殿下去治伤。”北王另一只脚踩过来,踩在平王的伤处,平王痛得扭曲。   王梓钰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抬手抵在唇边,掩去笑意,看到北王朝他走来,先一步上前,朝北王行礼,“王爷!”   “那几个煽动百姓的人,抓到了吗?”北王的目光,扫向一旁看热闹的百姓。   这群百姓本就被北王的暴戾吓倒了,北王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的跪下了,而这些人一跪,余下的百姓也纷纷跪下,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北王。   “抓到了几个。”王梓钰看向身边的人,见对方点头后,这才回了北王的话。   “把人带过来,就在这里……”北王指了指脚下的地,冷酷而残暴的道:“处千刀万剐之刑!”   呼!   北王此言一出,众人皆倒抽了一口气,尤其是两侧的百姓,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抬头看了北王一眼,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惊恐的低下头,不断的往后躲,生怕北王把他们点出来。   “王爷,这恐怕不妥。”王梓钰承认,北王这般行事十分的痛快,但……   这世间之事,不能只图一时之快。   “诋毁诬蔑本王,处以极刑,有何不妥?”北王冷声问道。   “王爷,他们虽有罪,可罪不至死,且当众处以极刑,于王爷名声有碍。”北王刚刚教训平王,他勉强可以替北王兜住,说平王不满北王被立为储君,挑衅北王在先。   可要将当众将那几个,煽动百姓的人处以极刑,他就真没有办法替北王说话了。   那些人虽有罪,可罪不至死,且他们在普通百姓眼中,就是他们一伙的,只因为说错几句话,就被北王处以极刑,这也太可怕了。   再说了,北王想要处置那几个人,带回去怎么处置不行?   何必要当众做这么血腥的事,白白坏自己的名声。   “名声?”北王不屑的冷哼一声,“本王要名声何用?本王还有名声吗?”   他在东林,从来就没有好名声。   当年是皇上,现在是平王。   吃人肉、饮人血,屠杀百姓,残杀妇孺,坑杀降军,屠城灭村……   他北天骄残暴不仁、杀人如麻的屠夫名声。   既背负了屠戮生灵的名声,他为何还要假仁假义,昭显不存在的仁慈? 第1341章 暴君,这下真没有名声了   北王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劝阻,王梓钰也不例外。   禁军将平王抬走后,那几个在人群中造谣、煽动百姓的探子,也就被禁卫带了过来,与之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行刑的好手。   北王要他们受千刀万剐之刑,那么……   少一刀,都不行!   “王爷,人带到了。”禁卫上前,给北王行礼。   按说,他们是天子亲兵,皇上把令牌给了王梓钰,他们该听王梓钰调遣才是,可北王折磨平王的那一幕,太深入人心了,他们在北王面前,不自觉地就怕了,也不自觉地就听从北王的命令办事了。   “行刑!”北王看着被禁卫拖下来,堵住了嘴,吓得面无血色,全身发抖,作百姓打扮的探子,笑得十分好看。   然,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的笑,就是王梓钰也只看一眼就别过了脸。   北王这是疯了。   不过,想到北王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娶到九歌,却被迫中断,被迫在大婚当天来京,王梓钰也就能理解了。   北王一身戾气,偏偏路上连个给他出气的人都没有,有气没地方出,那股子暴戾之气越积越重,现在……   平王不怕死的撞在他手上,北王怎么可能收手?   “唔唔……”那几个探子在人后,被禁卫绑在刑架上,惊恐的扭动、挣扎。=   他们的嘴巴被堵住了,喊不出来,只能以眼神哀求,求饶,但可惜的是,他们求饶的对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根本不会因为他们的求情而动容。   将探子绑在刑架上,行刑的老手上前,给北王行了一礼,便解开被布缠绕的大刀,拿出自己带来的磨刀石,当着满朝文武、京中百姓,还有那几个被行刑的对象面开始磨刀。   “沙!沙!”随着刀刃在磨刀石上来回滚动,大臣们只觉得双腿发软,恨不得像两侧的百姓一样跪下,好眼不见为净。   北王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样,在几个胆小的官员快要撑不住,快要瘫在地上时,北王开口道:“给本王睁大眼睛看着,谁敢眨一下眼,本王就要他将片下来的肉,全吃了!”   “呕!”有一年轻小官,没有忍住,张嘴就要吐,可就在他即将要吐出来的刹那,听到北王说:“吐出来了,也要给本王吞回去。”   “嗯!”几乎是条件反射,那小官连忙闭嘴,咕噜一声,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是没有再吐了。   太恶心了!   他身旁的官员惊恐地看着他,而后纷纷避退,与那年轻小官拉开距离。   余下的官员面色也不好看,有几个趁北王不注意,悄悄揉着肚子。   他们胃里难受的紧!   “王爷,咱们可以回了吗?”王梓钰苦笑的开口。   北王厉害,连他都被恶心的胃里翻滚,直想吐了。   “留着……观刑!”北王完全不给王梓钰面子。   千刀万剐之刑很惨吗?   北域的士兵中了魔毒,身上的肉会一块块腐烂,医者将腐烂的肉刮去,但没有多久,伤口又会再次腐烂,且伤口越来越大……   中了魔毒的士兵,身上的肉会一点点腐烂,直至变成一俱白骨。   当然,大部分人都熬不到变成白骨,没多久就会生生痛死。   千刀万剐,凌迟之刑,他在北域见过太多太多了。   京中这些人安逸太久了,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气了!   “是,王爷!”王梓钰叹气。   他并不想留下来观刑,更不想让这么多人,全都呆在城门口观刑。   他倒不是怕血腥,他只是担心出意外。   平王拿自己的身体来算计北王,又怎么可能只是“撞马”那一出,定然还有后手。   他知道北王必然能想到,可北王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越是有危险越是要留下。   此时,行刑的人已将刀磨得锋利无比,他们扛着刀上前,将那几个探子的上衣扒下。   “啊啊啊……”被破布堵了嘴的探子,不顾绳子磨痛了伤处,疯狂的挣扎,拼命的哀求。   一众大臣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移开眼。   两侧跪下的百姓,听到声响,有大胆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行刑的人,双手握刀,从探子身上剐下一片肉,吓得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啊啊啊……”随着胳膊上的肉,被一刀刀片下来,探子的叫声越发凄厉,哪怕嘴巴被堵住了,也仍旧有声音传出来。   这时,越来越多百姓好奇,抬头观望,这一看便和先前那人一样,一个个吓到昏厥。   不仅仅是百姓,站在正中央的官员们,也有不少受不了这血腥,身子一软就晕过去的。   好在,北王这次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嘲讽地看着众人,那神情就如同神王,看着弱小的凡人。   这下,北王残暴的名声,可算是坐实。   王梓钰唯有苦笑,却没有劝说什么。   北王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谁叫他是北王!   行刑的人还在继续,很快地上就堆了一小摊肉片,那几个探子胳膊上的肉被尽数剐去,中途痛晕了过去,没有多久又痛醒了。   北王没有叫停,行刑的人自然继续……   随着被剐下来的肉片越来越多,血气味越来越重,离得近的几位大臣都受不住,可想到北王说的,谁要吐出来了就自己吞回去,又生生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他们相信,北王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行刑的人动作不算快,也不算慢,剐了一刻钟,将探子胳膊上的肉尽数剐下,又换了一条胳膊继续。   两侧的百姓,哪怕跪在地上,没有去看行刑的场面,听到探子的惨叫,闻到血腥的气味,也害怕得直抽泣,而就在此时……   一群带着青面獠牙鬼面的刺客,从两侧的铺子蹿了出来,凶狠地挥刀,砍杀被禁卫隔在两侧的普通百姓,“王妃有令,保护王爷,诛杀暴民。”   “王妃有令,诋毁辱骂王爷者,杀无赦免!”话落下,刀飞起,血飙出。   这群突然出现的刺客本事高强,普通百姓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击之力,很快就倒下了数十人。   “啊,救命!”余下的百姓见状,连滚带爬的起身,慌乱大喊…… 第1342章 诬蔑,就是不出手   “救命!”   “救命呀!”   “我没有,没说北王的坏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刺客挥刀宰杀没有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普通百姓疯狂的大喊大叫,一个个连滚带爬,胡乱冲撞,将现场弄得更乱,就是禁军一时也被冲撞的乱了套。   北王神情冷峻,面无表情的看着,如同看客,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哭喊杀,求饶声,惨叫声,和刺客不断重复的“奉王妃之命,诛杀暴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无比。   禁军抽出刀,对上那些青面獠牙的刺客,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下手。   这些人说,奉王妃之命,是北王妃吗?   如若是北王妃,那他们……能跟这些人动手吗?   “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大人!”被禁军护在中间的官员,也被这一幕吓得乱了分寸,惊恐的睁大眼睛,有胆小的直接瘫倒在地上。   无他,刺客来得太突然,数量太多了,下手也太狠,而且他们只对普通百姓下手。不过一瞬间,两侧就倒下无数百姓,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这些刺客,疑似与北王有关?   如果是先前,这话定然没有人信,可看到北王当众刺伤平王,对人用刑的一幕,在场的官员也不敢肯定了。   北王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他行事无所顾忌,也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他会做出屠杀平民的事,似乎也不是太难接受。   “拿下刺客!反抗者,杀无赦!”王梓钰飞速的下令,见禁军不是刺客的对手,王梓钰果断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护卫,朝北王走去,“王爷,这些人来者不善,还请王爷出手将其制服,以免百姓暴动,踩踏伤人。”   “本王为什么要出手?”北王复手而立,面上无喜无悲,百姓凄厉的呼救声,也无法让他动容。   “他们说的是奉王妃之命,哪怕没有点名,大家也会想到北王妃。”北王不在乎名声,不在乎被天下人骂,九歌呢?   北王这是要拖着九歌,一起被天下人骂吗?   北王冷笑,“文武百官来迎接本王进城,却让刺客混入其中,还往本王身上泼脏水。王大人,这是你的错,还是本王的错?”   “是下官的错,是下官失职。”王梓钰当即认错,恳求道:“还请王爷出手,先平息暴乱。等事情平定下来好,下官任由王爷处置。”   城门口人太多,要放任这些人乱下去,会出大事!   北王没有动,只是嘲讽地看着王梓钰……   就这么一会,又有无数百姓倒在刺客的刀下,受到惊吓的百姓胡冲乱撞,很快就将禁军的防御冲破,冲到了大街上。   有那吓破胆的,跪在地上,哭求:“王爷!北王爷!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罢,小人再也不敢,再也不敢在背后骂你,更不敢在心里骂你。”   “王爷饶命呀!王爷饶命呀!”越来越多的人,朝北王求饶。   “王爷,这些百姓,他们是无辜的,老臣求王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有看不过去的官员,也站出来,颤颤巍巍的代他们向北王求情。   显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些刺客是北王的人。   “王爷……”王梓钰看到场面越来越乱,不由得急切起来。   北王却仍旧漫不经心,“本王为什么要救一群,不信任本王,把本王当成屠夫的人?”   “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何必跟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计较。”王梓钰忧心的劝说,北王却仍旧不为所动,他嘲讽的看着王梓钰,“在边境,这样的屠杀隔三差五就会上演,本王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京官,心疼过边境的百姓。这才死了几个人,你们怎么就紧张成这样?”   “王爷,此事关系到你和九歌的名声,你真的不管吗?”王梓钰气恼不已,“你不在乎名声有瑕,九歌呢?她是大夫,她是济世救人的大夫,她要知道她被人泼脏水,你却坐视不管,她真的不会生气吗?”   “不管!”北王不为所动,冷漠的说道:“王梓钰!遇到刺客,你们要做的是保护本王,而不是要本王去保护你们!本王武官高强,不是你们在遇到刺客,不保护本王,还要本王去保护你们的理由。”   王梓钰一怔,嘴巴微张,看着北王……   半晌,王梓钰苦笑一声,双手交叠,郑重地给北王行了一礼,“是……下官逾越了!”   北王说的没有错,不管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出现这样的变故,他们第一时间要做的,是保护北王。   王梓钰不再试图劝说北王出手,他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们,去……拿下刺客!”   “大人,你怎么办?”王家的护卫,一脸犹豫,有一个甚至责怪的,看了北王一眼。   北王本事高超,出手制服刺客怎么了?   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北王来的。   北王冷笑……   “本官无事。”王梓钰面上闪过一抹难堪。   遇到刺客,他都知道先保护自己,却要北王出手,他果然……在官场混久了,也俗了。   “是,大人。”王家的护卫虽担心王梓钰的安危,却不敢违背王梓钰的命令,当即提刀冲入人群,帮助禁军制服刺客。   有了王家的护卫的加入,禁军压力大减,不再一味的抵抗,而是有余力反击刺客。   六部尚书就站在王梓钰身后,北王与王梓钰的对话,他们听在耳朵里,一时间也不由得面露羞愧之色。   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就凭他们一句“奉王妃的命令”,就认定他们是北王的人,要北王出面制服这些刺客,确实是他们过分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北王是本王高强,可这不是遇事,就要北王出手的理由。   一出事就要北王出手,那要侍卫何用?   而且,万一北王因此出了什么事,谁负得起这个责?   “下官羞愧,还请王爷见谅。”礼部尚书是个老学究,哪怕他并没有说什么,可他心里责怪了北王,想了想,还是上前给北王赔了一个不是。   “老大人不必客气。”北王虽冷酷,但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礼部尚书诚心道歉,他虽不当回事,但还是抬了抬手。   余下的官员面状,不由得面面相觑,暗暗叹气。   他们本以为,北王回来了,京城的混乱会平息,不想……   北王来了,京城更乱! 第1343章 出手,你所擅长的   礼部尚书上前给北王道歉后,余下的官员也冷静下来了。   北王冷眼旁观,没有出手制止刺客,除了不愿意出手,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必要。   这群刺客集中在城门口,除去最初趁众人没有防备,砍伤了不少百姓外,后面受伤的百姓,大多数都是践踏、推搡造成的。   伤害已经造成,北王出手制止,也改变不了什么。   相反,北王要出手了,那群刺客为了困住北王,会杀更多的百姓来制造混乱,将北王拖入战局。   王梓钰开始没有想明白,冷静下来后,尤其是看到那群刺客在杀了一批百姓,不见北王出手,就放弃围杀百姓,转而与禁军交手,楚九歌就明白了北王不出手的原因。   看到礼部尚书向北王致歉,王梓钰迟疑半步,也上前,朝北王作揖道歉,“请王爷恕罪,下官失仪了。”   “无能!”北王对王梓钰,可没有对礼部尚书那么客气。   今天本就是王梓钰安排失误,却要他出面平息混乱,王梓钰真是当官当久了,旁的没有学会,有功自己上,有错就是别人错的官场哲学,倒是学会了。   王梓钰苦笑,却无法辩解。   北王说的没有错,出现这样的混乱,确实是他的无能,但好在禁军和王家的护卫本事不差,在双方的配合下,虽没有第一时间拿下刺客,但好歹将局面控制下来了,百姓没有再慌作一团,乱跑乱蹿,踩踏同伴了。   然,局面控制下来了,那些刺客却没有那么好解决。   那些刺客的本事不弱,显数量又多,哪怕有王家的护卫相助,也无法拿下那些刺客。甚至有两个突破了重围,杀到了路中央,幸得北王及时出手,拿石子将人击倒,不然又是一场混乱。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在场的官员也看明白了,这时候也只有北王身边最安全,一行人悄悄地朝北王靠拢。   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看了一眼与禁军僵持不下的刺客,北王眉头微皱,对王梓钰道:“立刻疏散人群,没办法就先出城。”   这群人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王梓钰也反应过来了,让百官立刻往后退,可现场这么多人,一个个吵吵闹闹,王梓钰的命令下达下去,等到后方的人收到开始执行,已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而就在这时……   刚刚被禁军疏散开,朝城内分流的百姓,不知为何又朝城门口跑过来了,连跑边惊恐的大喊,“救命!救命!”   “牛!疯牛!好多疯牛!”   “救命呀!”   “不要,不要踩我!”   “救我,救我……”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城内涌向城门口,就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他们,哪怕是禁军的长枪,也挡不住他们冲过来的决心。   “不好!要出大事了!”王梓钰听到前方的动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抬头看向北王,想要向北王求助,就见北王凌空跃起,脚踏禁军、百姓的头颅,朝城内方向奔去……   北王出手了,应该能控制住!   “王爷已经去前面看情况了,大家快出城,不要挤在这里,不要给王爷添负担。”王梓钰暗松了口气,开始疏散百官出城,以免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造成拥挤、踩踏。   当然,王梓钰也没有忘给北王宣扬,以免大家记恨北王不出手的事。   北王不是不出手,而是在其他人能处理的情况下,他不会出手,真要遇到了危险,北王还是会出手。   “快走,快走……不要给王爷添乱。”   “王爷出手了,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大家都往前走,不要挤,速度快一点。”   在场的官员,看到城内百姓疯似的朝他们这边跑,也不敢多停留,一个个脚步飞快的往城外走。   而禁军也咬牙拦住了大部分的百姓,没让这些人冲进来。   在场的普通百姓确实无辜,可是……   谁敢保证,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潜在百姓当中,想要趁混乱下黑手?   安全起见,必须要将普通百姓,与官员隔开。   但普通百姓不懂这一点,他们看到禁军挡住他们出城的路,一个个对着禁军又哭又喊又打。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害怕,疯似地撞开禁军,推搡身旁的人,把身旁的推到禁军的枪口,借此为自己争取机会逃走的机会。   王梓钰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看到这一幕,叹息了一声。   北王说,在边境时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北王他该是早有预料,预料到这群百姓的反应,也预料到平王还有后手。   毕竟,平王出手,怎么可能只安排一批刺客。   只凭那批刺客,可没有能力杀得了北王。   幸亏北王冷静,没有与刺客交手,没有中平王的计。不然,被刺客缠住,无法脱身,北王根本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去前方处理混乱。   知晓北王心中有盘算,王梓钰心中大安,看到大部分官员都出了城,便给禁军下令,命禁军放百姓一一出城。   王梓钰知道,普通百姓不会向官员那么配合,他走上前,将行刑的架子踢倒,而后踩在上面,振臂高呼:“大家不要乱,一个个排好队!北王已经去前方处理疯牛了,有北王在,疯牛伤不了大家!”   “是二公子!是王二公子!”王梓钰在京中的辨识度极高,京中的百姓不知皇上的长相,不知那些高官的长相,但没有人不认识王梓钰。   王梓钰一站出来,就有人高喊起王梓钰的名字。   王梓钰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又高声喊道:“本官保证,只要你们听从本官的安排,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现在,大家一个个排好队,不要挤,不要推……你们放心,我!王梓钰就站在这里,你们没有脱离危险,我王梓钰绝不动一步!”   “王大人,你说真的,我们没有脱险,你就站在这里不走?”原本吵闹、不安的百姓,听到王梓钰的话,顿时安静下来了,有胆大的不敢相信,大声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骚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看着王梓钰,等待他的答复…… 第1344章 小孩,救还是不救   王梓钰看着冷静下来的百姓,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王梓钰!以王家百年清誉作保!”   北王能在这个时候,冲到最前方去控制混乱的源头,他王梓钰站在这里,等城中百姓先一步离开,有何不妥?   王梓钰的话落下,杂乱的城门口有片刻的死寂,随即便暴发出一声声呐喊:“我们相信王大人!”   “我们相信二公子!所有人排好队,一个个走,别再挤了,挤下去,谁也走不了。”   “让老人、孩子和妇人先走,大家都不要挤。只是疯牛而已,大家也看到了,北王爷去控制疯牛了。北王是什么人?那是凭一己之力,抵御千军万马的大英雄,有北王在,大家都不会有事。”   “二公子在这里呢,大家都不要害怕,二公子都不害怕,我们怕什么。走走走,一个接一个的走,谁要敢挤、敢抢,老子的拳头先招呼上。”   ……   普通百姓没有见识,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是最容易被人煽动的,最容易被人利用的,但同时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   王梓钰的保证一出,不需要禁军维持,挤作一团的普通百姓,自发的排好队,更有人站出来维持次序,引导众人撤离。   这些站出来的人,平时就是在京中混的,他们的话比禁军的话还要好用,大部分百姓都听从他们的安排,一个接一个的往前走……   有了前面的人带头,后头拥挤的人也平静了下来,按照前面的次序,一一离开。   有几个小娘子,在路过王梓钰身边时,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悄悄看了王梓钰一眼,可脚步刚顿下,身后的人就催促了起来,“快,快,快,都别耽搁,后面还有很多人。别看了,二公子就站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不是看二公子的时候。”   催促的人说得又白又直接,直把那小娘子说的满脸通红,连忙低下头,匆匆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大家都快一点!不要盯着二公子看!”那几个带头维持次序的汉子,高声嚷嚷,他这么一嚷,生生让严肃、紧张的现场,多了几分轻松,就连挡在两侧,奋力抵抗刺客,不让刺客靠近的禁军,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本以为这么多人挤在街上,发生暴乱必然会很严重,没想到……   只是开头乱了一下,就在北王和王大人的疏导下,恢复了次序,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快!快!快!一个接一个,不许挤,不许抢位置,更不许停下来。”城门口,百姓有序的疏散,而在他们后方,在北王出现后,被疯牛追赶地乱跑的百姓,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街上突然跑出一群疯牛,胡跑乱撞,伤了不少人,百姓们都吓疯了,一个个没命的乱蹿,可他们跑得再快,也没有四条腿的牛跑得快,眼见身后的疯牛就要撞上他们,眼见他们就要死在疯牛的蹄子下,北王出现了……   北王如同天神,从众人头上一跃而下,在疯牛撞向人群时,挡在众人面前,一拳挥下,将数十个禁卫都挡不住的疯牛,一拳砸倒在地,为逃蹿的百姓,争取到了逃命的生机了。   “嘭!”又是一拳,轰的一声巨响,又一头疯牛倒下!   北王挥拳的速度不快,但他每一拳挥出地,都能将一头疯牛砸倒,很快……   冲在最前面的疯牛,就被北王一一砸倒在地,可北王却没有停下来,他冲上前,继续砸向其他的疯牛!   “轰……”一头头疯牛倒下,看得慌乱的百姓热血沸腾。   “北王!是北王!”   “是镇守北域的北王,是凭一己之力,抵达三国联军的北王,有北王在,我们不用怕!”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不用怕了!”   看到与疯牛正面较量,英勇无比的北王,慌乱的百姓兴奋的大喊大叫,看北王的眼神更是火热异常,完全忘了他们先前,在心中是怎么骂北王残暴、可怕的。   “你们看……北王他好厉害呀!一拳,一拳就将疯牛打倒了。你看那些当兵的,真的太没用了,十几个人围着一头疯牛都制不住。幸亏有北王在,这要是没有北王,我们今天就死定了。”   北王的出现,稳定了民心;北王的英勇,让慌乱的百姓有了依靠。   急着逃命的百姓,这会也不跑了,找个角落站着,崇拜的看着北王,全然忘了北王先前的冷漠与见死不救。   街上的疯牛很多,目测至少有上百头,饶是北王再能打,也无法再短时间内,将所有的疯牛都解决掉,看到有不怕死的,在他挡住疯牛后,不仅没有走,还站在一旁看热闹,北王的脸刹时就黑了,“把那群人赶走!”   “是,王爷。”禁军正帮着北王一起,阻挡疯牛伤人,陡然听到北王的命令,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禁军快步上前,驱赶看热闹的百姓,大半都配合的离开了,毕竟看热闹要紧,命更重要,而且民不与官斗,普通百姓对官差有天然的畏惧,哪敢跟官差对着来,可是……   人群中不缺反骨的,嘴上应得好,禁军一赶就走,可禁军一转身,他们又悄悄地折回来了,更有胆大不怕死的,直接往前凑。   这一凑,就出事了!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的我孩子。”   一个妇人疯狂的大喊,朝大街上冲去,禁军连忙跑过来阻拦,听到妇人的话,顺着妇人所指,就看到一个小孩,已跑到了路中央,跑到了疯牛的中间。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嘶声大喊,而她这一喊,就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也引起了正在打杀疯牛的北王的注意。   北王听到喊声,眸光一扫,就看到离他不到五米处,一小孩跌跌撞撞朝疯牛跑去,据他的预判,如无人相救,那小孩下一刻,就会葬身疯牛的蹄下…… 第1345章 阴狠,本王不如你   “该死!”北王低咒了一声。   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见死不救更是常态,甚至他有七成的把握,这是一个陷阱,可是……   那是一个孩子!   北域数十年,也不曾出现的一个孩子!   有三成的可能,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要是不救的话,那个孩子必死无疑!   是救?   还是不救?   在那个小孩,跌跌撞撞朝疯牛撞去的刹那,北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算平王狠!   他赌,赌那三成的可能!   如同大鹏展翅膀,如同一道光,下定决心后,北王没有犹豫,朝小孩飞奔而去,在疯牛即将撞向那小孩的刹那,在千钧一发之际,北王伸手一捞,将小孩捞了起来。   “得救了!北王救下了,救下了那个孩子!”   “孩子没事!孩子没事!”   “北王太厉害了!”   围观的百姓兴奋的大喊大叫,可就在他们欢呼时,北王的身子突然僵住,他抱着小孩僵在原地,疯牛撞向了他。   “啊!快跑!快跑!”围观的百姓吓得大叫,恨不得冲上前,把北王拉开,可是……   晚了!   “嘭!”的一声,疯牛撞向北王,北王被撞飞了出去。   围观的百姓,不敢置信的大喊:“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   “这是北王?这真的是北王?”   “王爷!王爷!”禁军也吓疯了,飞快的跑上前,意图接住北王。   而下一秒,就看到北王飞出去的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他足尖踮在地,抱着孩子原地一个旋转,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小孩稳稳的依在北王的怀里,发出欢快的笑声,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事。   “孩子!我的孩子!”那疯狂寻找孩子的妇人,见到她的孩子平安无事,顾不得害怕,狂喜的跑上前,甚至比禁军还要快一步。   “孩子的外衣脏了!”北王的身体绷得死紧,在妇人冲上前抢孩子时,侧过身,将孩子身上的外衣脱下,才将孩子递给妇人,“你的孩子,看好!”   “我,谢,谢……民妇谢谢王爷。”妇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抱着孩子,朝北王连连鞠躬。   “叔叔,叔叔……好玩!好玩!”小孩被妇人抱在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欢乐的在半空中拍打,小脸笑得灿烂而纯真。   北王看了一眼,眼中一片淡漠。   比狠辣,他不如平王!   这一步,他输得不冤。   妇人惧怕北王眼中的寒意,抱着孩子连连退下,禁军这时也赶了过来,“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疯牛又冲了过来,北王将手藏在身后,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疯牛击毙!”   至于看热闹的人,他不会再管了!   “是,王爷!”禁军得令,举着长枪上前,七人一组,联手斩杀疯牛。   虽说,他们的能力差了一点,斩杀的速度也慢了一点,可好歹将疯牛控制住了。   疯牛不再乱撞,街上的百姓也不再胡跑乱撞,暴乱就这么消弭了,可是……   匆匆赶来的王梓钰,却没有一点喜色,“王爷,你受伤了?”   他闻到了血腥味,北王身上传来的。   如果只是血腥味,他还不会这么肯定,他看到……   北王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这不正常。   “嗯。被平王算计了。”北王淡漠的点头,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   “是,那个小孩?”王梓钰来之前,已问过发生了什么事。   北王没有说话,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他的手中拽着一件小衣服,衣服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针,针尖黑的发亮,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王梓钰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胳膊。   有点恶心。   “毒针。”北王抱着小衣服的手,乌黑青肿,看上去可怕极了,可也只有手是如此,别的地方仍旧如常。   “我让人拿东西来装。”王梓钰强忍着恶心说道。   北王摇了摇头,“不必,本王的手不能松开。”   “封住穴位,不让毒血流入体内?”王梓钰猜测道。   “嗯。”北王应了一声,再次将手背在身后,无事人一般往前走,“本王先走了,这里交给你。”   “王爷,你的手……”王梓钰哪能让北王这么走,连忙追了上去,可北王却扬起完好的手,朝王梓钰摆了摆手。   王梓钰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北王先前一直把手藏在身后,一动不动,是不想让人知道他遭了算计吧?   可为什么他一来,北王就把手露了出来呢?   北王他这是要干什么?   王梓钰忍不住思索起北王的用意,可现场一片混乱,一大堆的事等着王梓钰决定,哪有时间容他多想,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禁军就跑了过来,“王大人,何大人正在找您,商量着如何安置受伤的百姓。”   “好,我这就去过。”王梓钰刚想到一点眉头,就被禁军打断了。   他叹了口气,看到一片狼藉的大街,不得不收敛心神,强打起精神处理善后。   平王这一步棋,走得太臭了。   北王一进京,就出这么大的事,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此事与平王脱不了干系。   要是平王有那个本事,能借此事除了北王还好,偏偏平王没有那个能耐。   王梓钰可以肯定,经此一事后,百官对平王的印象更差了,便是北王无意要那个储君之位,百官也不会支持平王上位。   无他,平王他又蠢又毒,真要扶这样的人上位,他们宁可劝说六皇子凌乱还俗!   但可惜是,平王不这么想。   他得知北王救了那个孩子,并且被毒针所伤,高兴的哈哈大笑,“北王,完了!”   不周山在东林的行走,却没有平王那么乐观,他急切的追问:“你们确定,北王真的被毒针扎中了?有中毒的反应?”   他为北王准备的毒,是黑雾森林深处的魔毒,那毒如同附骨之蛆,别说被毒针扎破皮肉,就是沾着也必将全身腐烂而死。   甚至为了让北王中招,他们准备了很多后手…… 第1346章 炸毛,本王有楚九歌   刺客屠杀平民,疯牛冲撞百姓,这些都是不周山的手笔,他们做了安排,自然会派人混在人群中,查看事情的进展。   不周山的行走一问话,潜伏中人群中的探子就站了出来,思索片刻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可以肯定。属下藏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亲眼看到北王抱起那个孩子,也亲眼看到他发黑的手。不过北王藏得很深,并没有别人看到,只有王梓钰过去时,北王让他看了一眼。”   探子说得十分仔细,就连北王与王梓钰的一举一动,也说得清清楚楚,生怕有误。   “右手青肿发黑?那就是中毒了!北王……等着变成白骨吧!”不周山的行走听罢,一扫先前的担忧,笑得眉眼都看不到了,“还是平王殿下英明,可惜北王太蠢,咱们还为他准备了那么多后手,没想到只一个孩子,他就中招了,真可惜了我为他挑选的美人了,没机会让北王去英雄救美了。”   “不可惜,那美人……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躺在床上的平王,一脸阴鸷的开口。   他说过,他不会放过北天骄,北天骄怎么羞辱他的,他必会十倍报之。   “怎么用?”不周山的行走,问了一句。   平王邪笑,“美人你说怎么用?自然是给男人用!”   “殿下说的是,女人嘛……不就是那么一个用途。”不周山的行走与平王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不周山的行走意气风发的起身,敷衍地朝平王拱了拱手:“殿下好好养伤,余下的……交给我安排就好了。”   平王眸光微冷,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寒光。   北王与王梓钰碰了头,就独自离去,半句没有提进宫的事,王梓钰这时候也不敢说。   北王进城,皇上命他率百官相迎,却险些发生暴动,要不是北王及时出手,整个京城怕是要乱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哪里还有底气,要北王进宫去见皇上,想来就是皇上也没有那个底气。   如王梓钰所想,皇上知道城门口发生的事,一度昏死了过去,太医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太医建议皇上静养,皇上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朕,老人,没用。”   服侍他的宫人也不敢吭声,一个个低下头,沉默不语。   好在,皇上并没有迁怒宫人和太医,他靠在软枕上,闭目道:“去,让人把乱道人和天一派的人,全送到楚九歌住的那个小院去。”   依天骄那个性格,必然不会进宫,至于他的北王府,那就更不可能去了。   “是,陛下。”宫中的下人听到皇上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自皇上病倒后,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叫人琢磨不透,宫里每天都有宫人无故被处死,但自从三天前,皇上的心情突然间就好了,宫里服侍的人别说被无故处死,就是犯了一些小错,皇上也不会计较。   今天皇上突然晕了过去,他们本以为要遭殃了,不想……   皇上居然半点不计较。   果然,这世道变了。   以前,北王是灾星,一来京城,皇上就要大动干戈,近身服侍的人就要倒霉,现在……   北王是福星。   宫里的下人,知道皇上现在很重视北王,片刻也不敢耽搁,北王还未抵达楚九歌的那间小院,凌乱等人就先到了,就连服侍的下人都到了。   下人将屋内收拾一番后,就在门口等着,北王一走近,就有下人去通知凌乱。   凌乱一张俊脸又冷又硬,不情不愿的站在门口,在身旁的下跪下来给北王行礼时,凌乱一个人站在那里,冷傲的看着北王,眼中是满满的抗拒与不屑。   北王脚步一顿,看了凌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下人说了一句免礼,就朝府内走去。   从凌乱身边经过时,凌乱看了他一眼,板着一张死人脸,没好气的道:“你居然来了。”   “嗯。”是呀,他居然来了。   凌乱的死活,与他何干?   可他还是来了。   北王没有看凌乱,脚步不停地从他身边走过。   “王爷,热水与吃食都备好了,您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楚九歌这处小院,已换上了皇上的人,管事的人也是宫里的太监。   北王看了他一眼,道:“去,端一盆水过来。”   “是,王爷。”管事的太监一个哆嗦,高声应了一句,应完后才发现反应过激了,正要请罪,北王却已步入花厅。   管事的太监不敢耽搁,亲自打来干净的水端进花厅。   步入花厅,看到北王与凌乱分别坐在两侧,两人冷着脸不说话,管事的太监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轻手轻脚地将水盆放在北王身侧,就退了出去,并把守在门服侍的下人也叫走了,让人站得远远的。   北王和乱道人,一看就是有话要说,他们还是远着一点好。   下人走后,北王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你的手?”凌乱一直看着北王,在等北王说话,也在想怎么跟北王说话,北王一动,他全副注意力就放在北王身上,看到北王的手,凌乱惊得猛地站了起来,“你中了魔毒?”   北王没有搭理凌乱,将手中的小衣服丢在桌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取出一粒药丸丢入水盆中,待到药丸化开后,便将黑紫的手放入水盆中。   片刻后,北王放入水盆里的手,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好转。   凌乱惊得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这是魔毒了?你怎么会没事?”   “本王有楚九歌!”北王抬眸看了凌乱一眼,一脸的嫌弃,“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样没用?”   “我怎么没用了我?我……我不就是被骗了吗?这能怪我吗?”凌乱一听,就炸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死人脸也端不住了,气得走跳脚,“他是我老子,他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要多,我会被他骗那不是正常的吗?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被他骗的连婚礼都不办,赶死赶活的跑来京城了!”   大家半斤八两,北天骄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凭什么说他蠢了! 第1347章 嫌弃,不再奢求   凌乱虎着一张脸,不断往外散发冷气,气势极强,一副我就是大爷,我就是占理的样子。   然而,熟悉凌乱的人都知道,他这个越是心虚,越是爱在人前,摆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相反,他心底自信十足,便没有任何情绪,寡淡清冷的像是只饮风霜的仙人。   北王跟他是过命的交情,比凌乱自己还要了解凌乱,哪里不知凌乱这会心虚得不行。   淡淡地瞥了凌乱一眼,北王就别过眼,不搭理他。   他没心情哄小孩。   药丸在水盆中化开,清水变得浑浊,北王将手上的小衣放在一旁,将肿起来的手浸泡在水盆中。   不过片刻,盆中的水就一片污黑,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北王青肿发黑的的手也渐渐恢复正常。   凌乱瞪着眼睛看着,看到北王的肿成包子的手,在他眼前一点点消了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忿的将一旁的毛巾取了过来,等到北王将手取出来,及时的递上毛巾。   然,凌乱动作殷勤,面上却是一脸傲娇,“快擦擦,臭死人了。”   北王将手擦净,便用毛巾裹着沾了魔毒的小衣丢入水盆中,本就恶臭的水盆,越发的难闻了。凌乱嫌弃的后退一步,抬眸,看到北王的手上,像是覆盖了一层粗皮,顿时一乐,“你这手怎么了?不是说有楚九歌的吗?怎么?楚九歌失灵了?要不要求求道爷我,让道爷我给你画一张灵符,赐你一碗灵水?”   “这是手套!”北王斜了凌乱一眼,开口道。   没有意外,凌乱的脸瞬间爆红,僵了片刻,嘴硬的道:“什么手套这么丑?这么难看?连个魔毒都挡不住,这手套有什么用?我劝你……”   “本王的母亲,留给本王的。”北王轻哼了一声,打断了凌乱的话。   凌乱再次被咽住,手指轻勾起衣摆,不自在的道:“那,那什么……挺好看的,这手套越看越耐看,尤其是还能挡住魔毒,太厉害了。”   “呵。”北王不客气的嗤笑一笑。   凌乱眼珠子乱飘,不敢看北王,心里虚得不行。   北王也懒得跟凌乱废话,在一旁坐下,道:“三天内,带着你师门的人,回去。”   “回去?回哪?”凌乱顾不得尴尬,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北王。   “南矶山,天一派。”不回自己的老巢,凌乱还想去哪?   “哼,用完就要赶我走?没门!我不走!”凌乱不高兴哼了一句,一屁股在北王对面坐下,双手环抱,傲娇的别过脸,浑身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北王摇了摇头,放缓语气道:“这里很危险,你是道家中人,你应该知道帝星陨落,群龙相争代表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留下来帮你。”他和北天骄好歹也算是兄弟,危险时刻北天骄没有丢下他,他又怎么能丢下北天骄?   “帮谁?”北王看着凌乱,反问道。   “当然帮你了。”凌乱理直气壮的说道。   北王嗤笑,“你确定,你留下来,是帮本王?”而不是帮着他的对手,坑他?   “北天骄,你这是什么话?”凌乱拍桌而起,不高兴的道:“我留下来不帮你,还能帮谁?帮老大不成?”   “你确定,你能帮本王,而不是拖本王的后腿?”北王半点面子也不给凌乱,凌乱气得不行,张嘴想要反驳,可想到北王就是因为他,才不得不提前卷入京城风云,气焰又弱了下去。   凌乱悻悻地坐下,声音微弱的争取道:“我把我师父、师叔、师兄他们送回去。你别说我帮不了你,我前不久才为了你,把佛子欠我的人情全部用尽,才换得佛子为你出头。”   凌乱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功劳很大,腿一架,得瑟的道:“北天骄,不是我说的,要不是我,你以为人家佛子愿意搭理你这点俗世。”   “嗯。”这一点,北王不否认,也否认不了。   要不是西凤的事非凌乱不可,他也不会让凌乱赶过去。   “你承认了?承认承了我的情,得了我的帮助了?”凌乱顿时乐了,也不坐了,一个跃起,人就蹦到北王面前。   北王含笑点头,“嗯。”   “这就对了!承了人情,就得认。”得了北王肯定的答复,凌乱好心情的坐了回去,大爷似的拿起茶壶,对着嘴灌了一口,“北天骄你就放心吧,我会把我师门的事处理好。这京城的事,没有我,你还真不行,除非你想要承认,你是那老东西的儿子。不然,你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是老东西传给你的,那也是篡位。”   “有你就行?”北王没有否认,他决定要那个位置的念头。   他这人不喜欢吃亏,更不会意气用事。不会因为皇帝非逼着他继承皇位,就死拗着不要那个位置。   皇位,他要!   但,不需要别人给予。   他北天骄出生至今,想要什么,都是凭自己的双手争取,皇位也不例外。   “当然了,我好歹是皇子,是登记在册的皇子。我便是出家了,我身上的皇家血脉也不容人怀疑,而且我还是道家的传人,只要我说你是天命所归,你就是天命所归!”凌乱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语气越发的坚定,“北天骄,你放心。那个位置,咱不需要老东西给,凭我们两人,别说要那个位置,就是要这天下,咱们也能打下来。”   他凌乱,绝不会再像那老东西妥协半分,也绝不会再祈求那老东西多看他一眼。   那老东西看不起他,不把他当儿子,他也不会再把那东西当父亲,就像北天骄一样,他不会再奢望任何人爱他,他凌乱自己爱自己,他凌乱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   “凌乱,这京城的事与你无关,与天一派无关,你不应该卷进来。”北王隐约察觉到凌乱不对劲,劝说了一句,“凌乱,记住,你是道家的传承人。大道无为,道法自然。修身修心,才是你的正道!”   北王隐约察觉出凌乱不对劲,想必在京城的这三天,凌乱怕是经历了不少的事,只是……   他会尊重凌乱,凌乱不说,他就不会去查,更不会问。 第1348章 不凡,纵是人间帝王   北王点到即止,说的并不多,但他话中所含的深意,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我……”凌乱一怔,跌坐在椅子上,双眸无神,面上也没有表情,周身散发着孤冷与寂寥的气息,泪水缓缓从他眼眶流出。   他的道心,乱了!   连北天骄都能看出来,他却自欺欺人。   北王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往外走。   他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不是来开导凌乱的!   北王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睡到外面的事都结束了。   王梓钰平息了城门口的骚乱,就进宫向皇上请罪。   皇上精力不济,但还是见了见王梓钰。   他虽知城门口的骚动,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手下的人知晓他脾气不好,向来是报喜报不忧,便是报忧也是精心挑选过后的。但凡会让他不满,惹他生气的,他手下的人都不会说。   皇上自然也生气,只是……   人老了,就得服老。他手下的人,知他精力不济,命不久矣,会另做打算再正常不过。   他当年,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不过,王梓钰不同,王梓钰不会欺瞒皇上,因为没有必要。   他再生气,现在也动不了王梓钰,动不了王家半分,王梓钰根本不怕他生气。   果不其然,不等皇上详细寻问,王梓钰就将城门口发生的事,一一说给皇上听,平王的抹黑、陷害,王梓钰也没有瞒着,全都给皇上说了一遍。   当然,北王出色的应对,王梓钰也说给皇上听了。   皇上听罢,并没有发怒,而是笑了,“天骄,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他回来了,朕就放心了!”   “北王爷天生不凡,他从来没有让陛下失望过。”王梓钰适时附和了一句,心底却是隐隐发笑,叹一句命运无常。   以往,北王的出色,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   北王表现得越出色,皇上就对北王越发的不满,每每听到北王的丰功伟绩,皇上嘴是夸北王,暗地里却下黑手,不断拖北王的后腿,或者抹黑北王的名声。   现在,却完全想反。   北王的出色,是皇上的骄傲。   现在,皇上最想听旁人夸北王好。   “是呀,天骄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皇上心情好了,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在宫人的帮助下,还勉强的坐了起来,兴志颇高的道:“梓钰,你仔细给朕说说,天骄进城后的一举一动。那孩子心底对我有怨,现在还不肯来见我,我也不舍得他劳苦。”   皇上说起北王,连“朕”的自称都忘了。此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王大人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诉皇上,城门口的骚乱虽然平息了,但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办,他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皇上闲话家常,然……   看到皇上脸上的灰败,看到皇上眼中的期盼,王梓钰暗暗叹息了一声:这只是一个被死气缠绕,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老人,他不跟快要死的老人计较。   王梓钰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当着皇上的面,让宫人搬了把椅子来,就坐在皇上对面,细细地将北王的表现,一一说给皇上听。   皇上听完还不满足,又让王梓钰继续说,“说说你们以前相处的事,以前呀,我那对孩子亏欠许多,平时有人跟我说他做了什么,也只往坏里说,想要听一句中肯的评价,都听不到。”   皇上说到这里,不免叹息。   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   他先前不喜欢天骄,朝中的大臣便是有人欣赏天骄,也不敢说天骄的好话,更不敢与天骄多接触,自然也就不知天骄私下的为人。   王梓钰却不同!   因楚九歌的关系,王梓钰与天骄很早就有接触,私下不说有交情,但接触的多,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天骄私底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朋友面前,又是什么样的人。   “陛下,您这真是为难我了。”王梓钰在皇上面前也不遮掩真性情,有什么说什么。   人老了,反倒想看一点“真”的,王梓钰知道他的“放肆”不仅不会让皇上不满,反倒会让皇上更放心。   “怎么?不能说吗?”果然,皇上心情大好的问道。   “这倒不是。”王梓钰摇了摇头,为难道:“只是臣不知怎么说。陛下您是知道的,北王在谁面前,都是那副样子。您叫臣说他私下的样子,说真的,臣还真不知道,北王私底下与在人前,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朕还真是为难你了。”皇上高兴的笑了一声,可刚一笑就咳了起来,那肺像是有个洞一般,皇上咳得血都吐出来,却仍旧止不住。   王梓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帮着皇上顺气,“快,快宣太医!”   太医就在隔壁,皇上一咳就跑了过来,见皇上咳地喘不过气,连忙叫人去拿水,“快,把北王送来的药丸,化开一粒,给陛下用下。”   “不,不用!朕,朕……没,没事!”皇上连连摆手,嘴巴大张,不断用嘴呼气,然而并没有任何缓转。   太医担忧不已,哭喊着劝说:“陛下,北王送药来就是给您用的,您用了,北王才会高兴。您一直不舍得用,不是辜负了北王一片心意吗?”   “陛下,北王要知道他送的药,您不肯用,指不定以为您不信他呢。”王梓钰起初还在想,皇上不用北王送来的药,是不相信北王吗?   合着,皇上是舍不得。   做皇帝做到这份上,他也不知是该同情皇上,还是要说皇上活该。   “他,他真的……会这么想?”皇上死死地抓住王梓钰的手,用的力气特别大,指甲都嵌到了肉里,一旁的太医和宫人,看着都觉得疼,王梓钰却是面不改色,他轻拍皇上的背,劝说道:“陛下,北王那么骄傲的人,他给您送药就是示弱了,您要不用,他指不定认为您看不上他送来的东西。”   “拿药,拿药来!”皇上一听,急了,忙催着宫人去取药,“快,快拿药来!”   宫人早就准备好了,皇上一发话,立刻就有人奉上药丸,化入水中,给皇上服用。   那药确实好用,皇上刚服下没有多久,呼吸就顺畅,脸色舒缓了许多,只仍旧抓住王梓钰,喘着气道:“告诉天骄,朕……朕都吃了,吃完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告诉北王。”王梓钰看着皇上,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纵是人间帝王,亦逃不了生老病死…… 第1349章 闹剧,朱唇玉臂   皇上身体不适,王梓钰不撞见没事,撞见了就不能说走就走。   王梓钰一直守在皇上身侧,等到皇上的情况稳定,又陪着皇上说了一会话,见皇上面露倦色,这才提出离开。   此时,夜已深,宫门早已落钥。王梓钰谢绝了太监相送,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宫墙夹道中。   夜晚的夹道,幽长而静谧,高耸的宫墙将夜风阻隔在外,也将所有的声音阻隔在外。   王梓钰一个人,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透着几分凄凉与孤单。   “也不知,他们在外面如何了。”王梓钰看着自己孤的影子,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一个个都离开了京城,只余我在京城苦苦挣扎。”   京城太大了,王家太大了。   每到夜深无人时,他总感觉深深地孤独与寂寥。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可人已不是当初的人。   偌大的京城,已找不到几个他熟悉的人,便是他自己,也变得陌生了。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王梓钰抬头,看着天上孤零零的一弯新月,微微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寂寞与疲惫。   再次睁眼,王梓钰眼中一片平静,嘴角微微上扬,又是那个璨若星辰,皎皎如明月的君子王梓钰。   “王大人!”有宫人迎面走来,看到王梓钰,先一步退到一旁,给王梓钰让路,等到王梓钰走过来,又急忙给王梓钰行礼。   “免礼。”王梓钰从宫人身边,脚步微顿,抬了抬手。   从宫人身边走过,王梓钰还能听到宫人在背后,悄悄地说他不愧为是世家公子,风度好,仪态佳,对下人也极为客气。   听到这话,王梓钰却只是苦笑……   终究,他活成了别人想象中的他。   那个永远面带微笑,处事周道,完美无疵,让人挑不出半丝错的王梓钰。   可,那真的是他吗?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否认了,有人信吗?”王梓钰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   出了宫门,没了宫墙的阻挡,一阵阵冷风吹来,冷的人直哆嗦,王梓钰裹着披风也挡不住烈烈寒风。   车夫及时驱马车上前,王梓钰上了车,这才感觉舒服了。   “公子,咱们还要去拜访北王吗?”车夫驾车前,先问了一句。   按王梓钰原先的计划,向皇上请罪后,他还要去向北王请罪。   这就是王梓钰,面面俱道,不给人找茬的机会。   只是,此时夜已深,这个时候上门着实冒昧,车夫不得不提醒一句。   “不去了,回府。”王梓钰迟疑一刻,说道。   做个完美无疵的君子太累了,他想要休息了。   给北王请罪这事,就不必再提了。   王梓钰已在心中,将此事揭过,却不想……   次日一早,城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逼的他不得不,一大早去找北王,去向北王请罪。   “北王爷!”王梓钰坐在花厅,等了一刻钟才等到北王出现。   北王大半流星的走进来,在上首坐下,面色微冷的道:“找本王何事?”   王梓钰先看了一眼北王的手,见他的手上裹着一层黑布,包得鼓鼓的,关切地问了一句,“王爷,你的手还好吗?”   “无事!”北王将手背在身后,摆明了不愿意多提。   他的手确实无事,只是做戏做全套。他既然在人前,让人看到他的手中了毒,就不会好得这么快。   他这人一向善良,怎么也要让平王和不周山的人,多高兴两天不是?   “无事就好。”王梓钰点了点头,面上的愁苦却没有散去,他略微思索片刻,说道:“王爷可知红袖招?”   “青楼。”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红袖招背后的主人是谁。   “红袖招昨天来了一个新姑娘,她昨晚……在红袖招卖了初夜。且,邀请昨夜到场的客人,同赏活春宫。”说到后面,王梓钰面露厌色,一向温柔的眸子水的眸子,盈满杀气。   “那女人……什么来历?”北王隐有猜测,面色冷了三分。   “横空出世,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的容貌与九歌……与王妃有八成相似,仔细装扮,便说是十成相似也有人信。昨晚,红袖招称之为王妃宴。”王梓钰强忍着恶心与杀气说到。   红袖招的用意,不言而喻。   推出一个与楚九歌相似的女子,拍卖初夜取名王妃宴,摆明了就是要将那女子与楚九歌扯上关系,恶心北王。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平王会用。”北王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啪”的一声,扶手应声而碎。   王梓钰垂眸扫了一眼,问道:“王爷可有应对之策?”   他能理解北王的怒火,他早辰收到消息时,生生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平王这一招伤不了谁,但着实是恶心人。   “红袖招背后的主人是不周山。”北王张开手,任由木屑从手中滑落。   “便是拆了红袖招也无用。”打鼠伤玉瓶,拆了红袖楼,只会让人以为,那女人与九歌有关系,北王恼怒拿红袖招出气。   可不拆,让那个女人在人前崩哒,又着实叫人恶心。   这也是王梓钰来找北王,而不是跑去拆红袖招的原因。   拆了红袖招,解决不了问题。根本的问题,在那个女人身上,在昨夜那一出让人恶心的事上。   昨夜的事,要不解决好,便是拆了红袖招,杀了那女人也无用。   “拆红袖招干吗?本王再不济,也不会跟一家青楼计较,跟一个卖身的女子计较。”北王冷哼,猛地站起,“去点一千禁军,随本王去把平王府拆了。把不周山的人,全部抓拿下狱。”   “好!臣这就去点人。”王梓钰也站了起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厉,“拿了人,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北王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握紧,“接下来,本王要他们后悔活在世上。”   皇权斗争,平王怎么使手段,怎么算计他,他都能接受,但……   平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楚九歌的主意。   平王对楚九歌伸手,就别怪他北天骄剁他的爪子…… 第1350章 道理,一定要踏平   调动禁军的令牌就在王梓钰手上,他昨晚进宫向皇上请罪,本是要将令牌还回,不想皇上突然发病,王梓钰一时也忘了此事。   北王要带禁军去抄平王府,王梓钰都不需要请示皇上,拿着令牌就可以调动人手,随北王去平王府。   至于事后?   有北王在,事后只要皇上不追责,就没有敢过问。   王梓钰都不带犹豫,快步跟随北王往外走,拿着令牌丢给属下,让他去调人,在平王府外集合。   “是,大人。”王梓钰的手下,接过令牌,顿了一下,快步往外走。   楚九歌这种小院,离平王府有一段距离,北王和王梓钰两人要等禁军一道过去,也就不必急着赶路,两人坐着马车过来。   他们到时,禁军正好也到了。两方一碰面,禁军还来不及给北王和王梓钰行礼,就听到北王下令,“给本王拆!”   “啊?”禁军错愕的抬头,看向北王,“王爷,您是说……”   “拆了平王府。”北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平王府,“半个时辰内,将平王府踏为平地!你们做得到吗?”   “属下做得到!”禁军其实没有听清北王说什么,只听到北王问他们,能不能做到?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说做不到!   禁军想也不想就满口应下,应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下了什么,张嘴想要再问,北王却已经从他们身前走过,朝平王府的大门走去。   禁军一慌,连忙看向王梓钰,可没等他们寻问出声,就听到王梓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拆?你们还要等着王爷动手不成?”   “是!”禁军再不敢多问,更不敢犹豫,咬一牙,眼一闭,一挥手,就带着身后的兄弟冲了过去。   禁军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的冲了过去,很快就跃过了北王,冲到了最前头。   “嘭!”   这一次,不需要北王和王梓钰催促,禁军冲上台阶,对着平王府的大门就是一通猛撞,用肩膀、用背……一下一下撞向大门。   “嘭!嘭!”   笨重古朴的朱红大门,被撞得嘭嘭作响,木屑从上方落下,转轴发出吱呀的声响,似有裂开的迹象。   “什么人?什么人胆敢撞平王府的大门?”   北王与禁军来得太快太突然,一来就撞门,平王府的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撞门声才知晓外面的动静。   大门被撞得嘭嘭作响,一副随时要破的样子。平王府的下人也不敢去开门,让小厮踩着梯子爬到墙头,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那小厮差点没从墙头摔下去,“是,是北王。北王带人打上门了。”   “北王?怎么一回事?北王好好的,怎么会带人打上门?快,快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不是有误会?咱们王爷可是大皇子,是平王殿下,北王莫不是疯了?”   平王府的下人,一个个慌得变了脸,扶梯子的手抖个不停,急切地催促趴在墙头的小厮打听情况,可那小厮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外面哪位爷会给他面子?   “张管事,外面是北王,是北王殿下。北王带人打上门,哪里会搭理我一个下人。”那小厮虚虚地踩在摇晃的梯子上,上半身艰难的巴在墙头,都快哭出来了,“咱们还是快快去请示王爷,问问王爷怎么办?”   “对对对,去问王爷!北王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快,快去抵着门,别让北王的人把门撞开了,我去请示王爷。”张管事转身就朝正院跑去,顺手把梯子也抽了,趴在墙头小厮没有防备,笔直从墙头摔了下来,惨叫了一声,与门外砸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门外,北王站在台阶下,见禁军撞了半天也没有把门撞开,嫌弃的道:“本王是让你们拆平王府,不是让你们来撞门!”   “是,王爷。”王爷这是嫌弃他们太弱了吗?   禁军面露尴尬之色,撞得更用力了,然而他们再用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平王府这两扇重逾千斤的门撞开。   王梓钰看不过去,摇了摇头,“门前不是有两座石狮吗?砸呀!”这一个个蠢的,进禁军都不用脑子的吗?   “多谢王大人提醒。”挤在后方的禁军,得到王梓钰的提示,五人一起去搬平王府门前的石狮,只那石狮笨重无比,五个大男人也挪动不了半分。   “不会推倒,砸碎吗?台阶上的汉白玉石,不能用吗?”王梓钰摇了摇头,再次出声提醒。   有了王梓钰的指点,禁军很快找到诀窍,将平王府外的两座石狮推倒,砸碎,十几个联手将石头搬起,砸向平王府的大门。   “轰!”一声巨响,本就被撞得吱呀直响的朱红大门,被砸出一个洞,半截石狮也顺势滚入了平王府。   门破了一个口子,禁军拆起门来就更快了,不过眨眼间,平王府的大门,就只余两个门轴在上面。   “你们,你们放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平王府,你们不要命了?你们一个个活腻了?”平王府的下人,吓得瑟缩成一团,故作强硬的指着禁军大骂。   禁军拔刀挥出,就听到王梓钰说,“牌匾,院墙,都拆了。咱们是文明人,讲道理。王爷说了,将平王府踏为平地就一定要踏平,不能有一点凹凸。平王府的人!挡路者,杀。不挡路,便随他。”   王梓钰的话一落下,平王府的下人立刻退到一边,根本不敢挡路,但嘴里却是叫骂不停,禁军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眼眸一扫,看到倒在一旁的梯子,四人上前将梯子抬到门口,举起,对着头顶上,写着“平王府”三个字的牌匾,就是一通乱捣。   没多久,就听到“嘭”的一声,平王府的牌匾落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受了伤的平王,坐在轮椅上由下人推了过来。   一走进,就看到平王府的牌匾被撞,顿时怒不可遏,大呵一声。   平王的气势还是强的,他一吼,禁军就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   场面,一面子就死寂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动。   而这时…… 第1351章 嘲讽,你能奈本王何   平王的身份摆在那里,禁军天然就在他面前矮一截,他这一吼着实把禁军吓住了。   禁军的动作一顿,不敢再胡乱打砸,就是举到一半的石头也悄悄地放了下去,一个个老实的站好,看看平王,又看看北王,等着北王的指示。   “哼,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平王府撒野!你们一个个是活得不耐烦了!”平王府的下人,见平王一出来,北王事来的人就不敢动了,一个个面露得色,有几个“小人”更是猖狂的走上前,想要给禁军一个教训,可就在此时……   站在台阶下的北王,面无表情的步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近平王府大门口。   北王一动,平王府那几个猖狂的下人,感觉气氛不动,也跟着僵在原地不敢动,嘴里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两方人马,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个个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连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平王坐在轮椅上,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北王一步步走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愤恨。   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嫉妒的,比如北天骄。   王梓钰一早就选了好位置,安静的站着,唇角轻扬,等着看戏。   平王在金玉楼,弄出那么恶心的一出,就要有承受他与北王的怒火的准备。   平王眼中的杀气如有实质,他瞪着眼睛看着北王,凶残得像是要把北王给撕了一样,北王却半点不受影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到平王府的大门口,然后……   一脚踩在写着“平王府”三个字的牌匾上。   “啪”的一声响,牌匾应声而断。   “竖子尔敢!”平王刹时爆怒,双目通红,眼球凸起,两臂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全身绷身,身体前倾,做起身状,然而他的双腿却拖了他的后腿,让他哪怕是盛怒,也无法动弹半分。   “嘭!”北王抬脚,踹向平王府的门槛,一脚就将门槛踢毁一半。这还不够,北王还挑衅地看着平王,“本王就敢了,你能奈本王何?”   “你,你……北天骄!好!好!好!”平王额头青筋暴起,已是气得语无伦次,“今日之耻我记下来了,来日,我必当加倍报之!”   “何必来日,要报仇,现在就可以动手,本王就站在这里!”北王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平王,“一个废人,你还指望来日?今日你报不了仇,来日也只能说同样的话。”   “噗!”   北王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平王的心里,平王张嘴想要反驳,却不想……   一张嘴,便是吐出一口血。   北王又补了一句,“哦,本王忘了,你不会有来日。”   北王冷傲地瞥了平王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虫一样。   扭头,看向禁军,脸色刹时变得冷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拆!两刻钟内,平王府没有踏平,本王就将你们踏平!”   “是,王爷。”禁军吓得一哆嗦,这时平王就是气势再强,就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停下来。   “咚!咚!咚!”   禁军这下真是拆房子,而且拆得飞快,砖头、墙头全部打砸一通,而后几十个人一起用力,将墙面推倒,推倒后还不停,又继续去拆屋梁。   “北!天!骄!”平王怒目而视,眼睛都能滴出血来。   “本王在此!”北王神色平静。   禁军就像是土匪一样冲进平王府,见物就砸,见墙就拆。平王府的下人吓坏了,一个个尖声大喊,“住手!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你们反了天了!这是平王府,谁给你们权利,让他们在平王府打砸的!”   “哎哟哟……我的头,我的头呀!你们,你们给我住手,那是我们王爷最爱的茶杯,不能砸,不能砸呀。”   “停下!停下!咱们有事好说,你们先停!”   从命令到请求,要不是平王在,平王府的人下人都要跪下来了。   平王无视下人的慌乱,定定地看着北王,一个一字道:“金玉楼?”   平王还在吐血,他怒极伤了肺腑,每说一个字,五脏六腑就像是刀割一样。   北王点了点头,“金玉楼。”   “呵。”平王笑了,“今晚……还有惊喜!”他就知道,金玉楼的安排,一定能让北天骄失控。   可惜,北天骄便是砸了他的平王府也没有用。今晚,还有更精彩的戏幕在等着北天骄。   “嗯。”北王点头,“今晚还有。”   平王猛地咳了一声,将卡在喉咙里的血块咳了出来,阴恻恻地开口,“昨晚,是一对一的活。春宫,今日我让一群人去陪她,你觉得如何?”   “如你所愿,平王殿下。”北王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来人。”   “你……”平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正要寻问,北王的随身暗卫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王爷!”   “带平王去金玉楼!”北王看着平王,冷笑,“记住!按平王的要求,寻一群人陪他,明白了吗?”   “是,王爷!”暗卫得令,起身就朝平王走来。   “北天骄,我是东林皇子,一品亲王,你敢!”平王脸色大变,前倾的身体一软,往后背靠去。   这明显是抗拒,防备的姿态。   “本王当然敢!”平王做了初一,还不许他做十五?   北王嘲讽的道:“你敢伸手,本王就敢剁了你的手!在你出手之前,没有想过本王会报复吗?”   暗卫是北王的人,根本不将平王放在眼里,得了北王的令,上前就去抓平王。   平王本事不俗,要是平日,区区两个暗卫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的四肢被北王伤了,受困于轮椅中,面对暗卫的攻击,一时间只能闪避。   平王的护卫想上前帮忙,人一动,北王的拳头就挥到平王护卫的面前,一拳一个,直接将人打飞。   平王极其狼狈,才能避开两个暗卫的攻击,眼角的余光看到北王出拳,顿时大惊,“你没有中毒?”   北天骄的手虽然缠得像包子,但出拳有力,半点不受影响,根本看不出中毒的样子。   “可惜了,本想让你多高兴两天。”北王漫不经心的就了一句,险些气得平王再次吐血。   “苍天不公!”平王硬生生地,将涌到喉咙的甜腥咽了回去!   苍天何其不公! 第1352章 替身,假亦真是真亦假   平王的武功不是花架子,他是有真本事,他的武功都是一招一式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应战经验也丰富,哪怕是被北王伤了四肢,困在轮椅上,北王的那两个暗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对一纠缠了半天,暗卫从刚开始的占上风,到后面连近平王的身都做不到,显然不可能把“平王”押走。然而,暗卫却半点不急,平王也没有放松,甚至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暗卫不是平王的对手,有什么关系?   北王就在一旁呢。   暗卫跟平王过招,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逗着平王玩罢了,等到北王出手……   等到北王出手,平王只有认栽的份!   平王心里比谁都明白,压制住暗卫后,就问道:“北天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自然是,如平王殿下所愿。”北王负手而立,目光幽远,虽在跟平王说话,却没有看他。   平王想到北王先前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心底隐隐发虚,他咬着牙道:“金玉楼的事到此结束,那个女人,我让人送到你府上,随你处置。”   反正他已经恶心了北王,有昨晚那一出,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但凡有楚九歌出现的地方,但凡有人提起楚九歌,都绕不过金玉楼的事,都绕不开那个与楚九歌长相相似,却在人前上演活春宫的女人。   甚至,他只要让要稍稍暗示一二,那些愚蠢的平民,还会认为那个女人就是北王妃。让为他们的北王,东林的天骄,娶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呵!”北王嗤笑一声,目光终于落在了平王身上,“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不想结束,你还想怎么样?还要自取其辱吗?”平王跟北王说话,一时分神,险些被暗卫伤了,他发狠的旋转起轮椅,将暗卫撞飞,“北天骄,你应该知道,昨晚的事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杀了那女人,拆了金玉楼,也堵不住众人的口。”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世间百姓,最是爱传权贵高门的桃色消息,更不用提,他今天一大早,就安排人将金玉楼的事传扬开了。   这会,不说全京城,京中至少有大半的人,都知晓昨晚在金玉楼,有一个疑似北王妃的女人,在金玉楼卖身。   这消息半真半假,又有桃色,又涉及权贵,是普通百姓的最爱。后续,甚至不需要他推动,消息就会满天的散开,而且会越传越难听。   北天骄便是能率兵踏平荣兰,将魔族挡在黑雾森林十年,也踏不平楚九歌身上的丑闻,也挡不住百姓的嘴。   “你知道,要压下一个流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北王抬了抬手,让刚爬起来的暗卫退下。   对付平王,果然还得他出手。   他手下这些人,真得很没有用。   回去,得好好训练了!   这样的人,用来保护九歌,他都不放心离开。   “北天骄,你真以为……东林没有王法了吗?我是东林大皇子,东林一品亲王,你要动了我,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平王当然知道,就算先前不知道,联想北天骄先前说的话,平王也猜到了。   北天骄,是要把他送到金玉楼,让他……   成为玩物!   堂堂亲王,却和青楼女子一样被男人羞辱。   试问,还有比这更大的流言,更劲爆的丑闻吗?   这消息一出,谁还管什么疑似北王妃的女人,在金玉楼卖身。   “看样子平王殿下是知道了,平王殿下是自己跟本王走,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北王说话间,一步步朝平王走来。   他嘴角含着笑,看着平王,可那笑在平王眼中,却如同催命符。   平王放在轮椅两侧的手,再次绷紧,他如临大敌,咬牙切齿的道:“北天骄,那只是一个替身!她不是你的王妃。”   “呵。”北王笑了一声,走到平王面前,一手搭在轮椅上,弯下腰,漫不经心地道:“那怎么办呢?本王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替身,只能拿平王殿下本尊代替了。平王殿下放心,本王会对外宣布,那不是你,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噗嗤!”王梓钰站在一旁,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剑拔弩张,正在对峙的北王与平王二人,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两人同时看向王梓钰。   “抱歉,我一时没有忍住,两位继续!”王梓钰摆了摆手,好脾气的道。   “白痴!”北王给了他一个眼刀子,松手,退了一步,而后绕到轮椅后,推着轮椅往外走。   “北天骄,你给我停住!”平王脸色大变,他想要动,可四肢派不上一点用力,想要跟对付暗卫一样,借助身体击退北王,可不知为何,他全身使不上力。   “成王败寇。平王殿下,你输了。”北王没有停,他推着轮椅往外走,“平王殿下放心,本王不会让东林大皇子出丑的。从现在起,你就不是平王,而是平王的替身。”   平王府的门槛,被北王一脚踏平了,轮椅可以轻松穿过。   平王府大门前的台阶仍在,而这一点坡度影响不了北王,北王推着轮椅,一颠一颠地往下走。   “北天骄,我叫你停住!我叫你停下来,你听到没有?”平王身上使不出力气,无法阻止北王的动作,只能用力大喊。   平王府的侍卫与下人,看到平王被推了出去,倒是想要追出来,可他们一动,就被暗卫和禁军挡住了去路,根本出不来。   当然,就算他们出来了也没用。有北王在,谁能从他手中,抢走平王?   北王压根不理会平王,他推着平王往前走,却仍不忘提醒王梓钰,“王梓钰,让人盯着。两刻钟内,将平王府踏平。记住本王的话,是踏平!”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盯着,一定会将平王府踏平!”王梓钰高声应下,声音清朗,却让人莫名的发寒。   禁军听到王梓钰的话,莫名地感受到了威胁,不约而同地加快的打砸的速度。   他们总感觉,王大人今天有一点可怕! 第1353章 认怂,恶鬼临世   平王被困在轮椅上,由北王推着走。明明北王什么也没有做,可平王就是动弹不得。   “北天骄,你做了什么?”平王除了嘴,哪里都动不了,只能破口大骂,“北天骄,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你听到没有?北天骄!”   “本王要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吭声。”北王清清淡淡的开口,微微弯腰,附在平王耳侧,低声唤了一句,“平王殿下!”   北王说完,又若无其事的站好,推着平王往前走。   “你……”平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   刚刚北王在他耳边叫他的刹那,他有一种被恶鬼附身的错觉。   难不成,他把北王心中的恶鬼,给放了出来?   可北王这样的人,心中的恶鬼,不是早就放出来了吗?   “没有人能救你!”北王推着平王,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一样大,步调几乎一致,就连抬脚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衣摆随着北王的脚步而上下浮动,无论是浮动的高动还是频率都是一模一样的,让他每迈出的一步,都充满了仪式感。   路上,有行人看到北王推着轮椅走过来,哪怕不知北王的身份,也会忍不住给北王让路,自觉地退到一边,并且降低音量,待到北王推着平王走过去,才敢说话。   “这是谁呀?怎么感觉……很不一般。”市井百姓,想不出更好的词,只觉得刚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就是与他们不同,看着就比他们高级。   “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不说,那推轮椅的看着像是从军的,你看他那走路的姿势,像是上战场一样。”   “还上战场,你见过战场是什么样的吗?”   “这两人一看就是大人物,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   北王并不避讳什么,推着平王走在马路上,对路人的避让也毫不诧异,身后偶有人跟在身后,北王也没有当一回事。   他做的任何事,都不怕被人知道。   金玉楼离平王府不算远但也不近,北王推着平王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金玉楼外。   金玉楼是青楼,白天一向安静,但今天的金玉楼却十分热闹。   无他,昨天那位卖身的姑娘,因疑似某王妃而一举成名,且她今天还在楼子里接客,那些迫不急待的浪。荡子,甚至等不到晚上,大白天的就跑过来了。   金玉楼的老鸨,早就得了消息,有客人来,就把那姑娘推出来,也不需要那姑娘做什么,只要她玉体横陈,把脸露出来,躺在那里给众人看就行了。   这姑娘的存在,就是为了恶心北王,不需要这姑娘会琴棋书画,也不需要她讨好客人,只要她作贱自己就行。   北王推着平王过来时,那群京城有名的浪。荡子,正围着那姑娘品头论足。   “冰为肌,玉为骨。这美人……啧啧啧,也算是个极品了。那位爷可真是好享受,这么一个美人,长相虽不是倾国倾城,也是一个大美人儿,看看这腰细的,这小胸脯鼓的……”   “什么叫算是,听说昨晚买了头夜的说,这姑娘就是一极品。不知今晚还卖不卖,这样的美人,就是花多少银子也要享受一二。旁的不说,咱也能当回爷不是!”   “对对对……这位就算不是那位贵主子本人,就冲着这张与那位一样的脸,也值得花笔银子。”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更为下流不堪的,但好在那些人还算有脑子,不敢当众说出北王与楚九歌的名讳和身份。不然,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着楼子里的污言秽言,平王明显感觉周身的温度降了下去,他咬着牙,憋屈的道:“这些人与我无关,不是我安排的!金玉楼的事,也不是我安排的!”   “成王败寇,殿下。”北王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尤其是坐在轮椅上的平王,感受尤其的深。   不需要回头,他都能知道,北王此刻看他的眼神,必然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   耳边污言秽语不断,北王却是脚步不停,推着平王走进金玉楼。   北王一进来,金玉楼内的气氛刹时就变了。   “北,北……”门口外围,看到北王推着平王进来的人,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脸色发青,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僵在原地,身体抖个不停,斜眼看着里面的人,想要提醒他们闭嘴,可那群人闹得正欢,根本没有发现门口的异动。   大厅正中央,离那位玉体横陈的美人最近的地方,一纨绔子弟正缠着老鸨,要尝一尝美人滋味,“不就是出来卖的吗?爷不差钱,你就说……要这个女人陪爷一个晚上多少银子。爷我不差钱,爷就尝一尝,能当王妃的女人得是什么滋味。”   “就是,就是!白天睡和晚上睡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今晚要接十个客人嘛,这一晚上的时间哪里够,不如现在就开始。大爷我也想做一回王爷,睡一回王爷的女……”   “啪!”一声脆响,那位大放厥词的中年男人,后脑突然炸开,血花肆贱。   他站在原地,嘴巴大张,眼睛瞪得大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张肥肿油腻的脸狰狞可怖。   “啊!死人了,死人了!”他身旁的人吓慌了,一个个惊失尖叫。   躺在玉锦上的美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她尖叫一声,要爬起来,可就在此时,一粒珠子从人群后方飞出,“啪”的一声,正中那美人眉心。   “啊!”只见那美人惨叫一声,刚直起来的身子,又软软地倒下。   “来人呀!快来人呀!”   “死人了!死人了!”   一连死了两个人,还死的这么突然,这么毫无预兆,众人都吓慌了,生怕自己是下一个,顿时就乱作一团,四处散开,可是……   事情并没有结束。   “咚!”又一个倒下,正是那位跟老鸨纠缠的纨绔子弟。   “嘭!”又一个倒下,正是先前口出秽言的人。   一个接一个的人,在他们面前倒下,每个人的死状都相差无已,不是眉心绽开,就是后脑开花,然而…… 第1354章 狗命,父慈子孝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   不过瞬息,人就惨死在眼前,而且不止一个!   这群青天白日来青楼的男人,本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出了事第一想法就是跑,根本不知观察四周的环境,也不知留心厅中的变化。   以至于,一连死了四个人,他们却到现在还不知是谁下的手?下手的人又站在哪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玉楼是怎么一回事?爷来这里是买逍遥的,不是送死的。”这群人,看到有人死了,看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只知道大喊大叫。   “来人呀!快来人呀!你们给爷挡在前面,爷要活着出去,赏你们一人一千两。”   “嘭!”   这人的话刚落下,就见他眉心绽出一朵血红,笔直倒地。   “啊!”又一个人死在人群中,四处散开的人也不敢跑了,一个个惊慌得呆在原地。   从这群人看到人死,慌乱得四处逃跑,到现在被死人吓得僵在原地,前后不过数息的时间,但对这些被吓坏来的人来说,这一个过程却是极其的漫长。   “北,北王……是北王!”乱蹿的人一停下来,就有人看到推着轮椅,缓步走进来的北王了。   “北?北王!”厅中的人,顿时脸白如纸,一个个身体颤抖,如同筛糠。   他们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北王是不是听到了?   完了!完了!   他们这次死定了。   有人颤抖的开口,“是,是,是北王……”下的手?   “扑通!”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这人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嘴贱,求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扑通!扑通!”   这人一开头,余下的人纷纷跟着跪了下来,胆小的蜷缩在人群瑟瑟发抖,胆大一些的就不断磕头,小声的求饶。   一时间,金玉楼跪了一片人,唯有金玉楼的老鸨,她没有跪下。   金玉楼的老鸨,不仅没有跪下,她还风姿款款,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扭着水蛇腰走到北王面前,无视北王的冷脸,扬了扬手中香气肆溢的帕子,风情万种的开口,“呦,我说这么大的阵仗,是哪位爷来了呢?原是北王爷,北王爷您贵足踏贱地,也不提前跟奴家说一声,奴家也好有个准备,免得扫了王爷您的举。”   金玉楼的老鸨看上去三十出头,身姿丰腴,五观艳丽,大冷的天,她却只穿了一件肚兜,外面裹了一件红色的薄纱,露出鼓鼓的双胸,那一身雪白的肌肤也是若隐若现,引人流连。   然而,老鸨平时吸引人无数男人目光的装扮,在北王面前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北王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她,推着平王往前走,吓得那老鸨后退数步,跪在地上的人也自觉地往旁边挪,给北王让路。   金玉楼的老鸨面色一变,却不是害怕,而是恼怒。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就是在皇上面前她都不带怕的,没想到却被北王逼的后退,真是丢人!   金玉楼的老鸨暗吸了口气,扬起招牌的媚笑,再次跟了上去,“北王爷……”   刚一开口,就听到北王道:“你来得正好,把人剥光,放上去。”   北王看了一眼,玉体横陈,惨死在锦台上的女人,冷笑。   他这人一向有仇当场就报!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晚,在他这就不适用。   “北天骄!”坐在轮椅上的平王,脸色巨变。   “太吵!”北王在平王身上拍了一下,平王猛地咳了一声,而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唔唔唔!”平王一脸扭曲,用力挣扎,却是徒劳。   “动手!”北王再次下令。   金玉楼的老鸨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给背了过去,她强忍着怒火道:“北王爷,这是金玉楼!不是什么可以让你撒野的地方。”   “掌嘴!”北王眼眸微抬,余光扫了老鸨一眼。   “是,王爷!”   空气浮动,一道黑影出现在金玉楼大厅。   满大厅的人都不知道,这道黑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等到他们看到这道黑影,黑影已来到金玉楼老鸨面前,抬手就抽向老鸨。   “敢动老娘,活得不耐烦了!”金玉楼的老鸨也不是吃素的,黑影一抬手,她就反抽了回去,动作犀利,招式利落,一看就是高手,然而……   黑影却比她还要强上几分。   “啪!”黑影与老鸨交手的间隙,一个巴掌甩向老鸨,打得老鸨一张娇艳的脸红肿发青,“你,你是谁?”   美艳老鸨吃痛,踉跄两步才站稳。   她的武功,她很清楚,她不是北王的对手,但要对付寻常暗卫却没有问题,可北王这个暗卫却让她吃了一个大闷亏。   黑影没有回答她,只继续扬起巴掌甩向她,美艳老鸨见势不妙就要跑,可就在此时……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老鸨刚跑到门口,就看到禁军将金玉楼包围了,而带头的人赫然是王梓钰。   王梓钰带着禁卫走了进来,老鸨眼中一喜,猛地冲上去去抓王梓钰,可她刚扑上去,就被王梓钰身旁的禁军一脚踹飞。   “咚”的一声响,老鸨重重地跌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那群男人,又连忙挪地方,跪到一边,生怕老鸨摔在他们身上。   老鸨重重地摔下,吐了一口血,张嘴就要骂人,可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黑影就过来,一把拎起老鸨,抬手就甩了老鸨无数个巴掌,直把老鸨那张美艳的脸,打地连她爹娘都认不出来。   王梓钰带着禁卫走进来,步履款款,如翩翩君子,一瞬间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艳俗靡丽的金玉楼,王梓钰的衬托下也多了一份清贵,少了一丝恶俗。   王梓钰走到厅中央,朝北王拱了拱手,朗声道:“王爷,陛下命臣来告诉您一声。陛下身体不适,平王殿下正在宫内侍疾,王爷您要看望平王殿下,可以去宫里找平王殿下。”   换言之,出现在金玉楼的这位,就算是平王现在也不是平王了,且是有陛下的作保的!   北王推着平王缓缓转身,笑了,“平王殿下孝心可嘉,陛下与平王父慈子孝,乃东林之福。”   “唔!唔!”   坐在轮椅上的平王,听到王梓钰的话,险些没有疯!   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呀! 第1355章 翻脸,意外的来信   王梓钰的话就像一滴滴入沸油中的清水,很轻,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金玉楼中那些吓破了胆的纨绔不明白,王梓钰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和用处,北王、平王和被黑衣人掌嘴的美艳老鸨却明白,王梓钰这话就等于给了北王一道免死金牌。   皇上亲自背书,说平王在宫中为他侍疾,那么此刻被北王推进金玉楼的平王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   有了皇上这个背书,北王怎么折腾羞辱平王都无所谓,反正是个假平王,就像金玉楼推出来的那个替身一样。只是,一个是真替身,一个却是假替身。   “嗬!嗬!”   平王被困在轮椅上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他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发现一丝微弱的响动。   他瞪大眼情看着王梓钰,眼珠凸起,眼神凶残而绝望,他大张着嘴,不断发出悲泣的嗬嗬声,就像是野兽临终前的悲鸣。   他不相信,不相信王梓钰说的是真的。   他要见皇上,他要见他的父皇。   他的父皇,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   平王受制,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发出粗重的嗬嗬声,希望能引起王梓钰的注意,希望王梓钰能看到他的请求,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王梓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面带微笑的扫了金玉楼一眼,将金玉楼的情况尽收眼底后,才北王拱了拱手,“王爷,这里的事,不如交给我来办?”   平王敢抹黑九歌,光拆他一个平王府,可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北王看了王梓钰一眼,摇头:“不必!”   王梓钰是个能臣,这人他还要留着做个好官,污了名声对王梓钰有害无利。   “王爷,您是君,下官是臣。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必脏了您的手。”王梓钰说到“无名小卒”时,特意看了平王一眼。   没有意外,王梓钰看到了平王那张惊惧扭曲的脸。   无视平王眼中的愤恨,王梓钰朝他微微一笑,好似他们不是在藏污纳垢的金玉楼,而是在皇宫大殿之下,好似他不是准备平王,而是与同僚打招呼。   这样的王梓钰虚伪又真实,仁慈又残忍。   “唔!唔!”与王梓钰视线相交,平王挣扎的更厉害了。   然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把平王的怒火当回事。   王梓钰的劝说却没有让北王动摇,他抬了抬手,制止了王梓钰接下来的话,招来了正在给美艳老鸨掌嘴的黑影,“暗鳞,过来!”   没错,让美艳老鸨吃了一个大亏的黑衣人,不是什么普通护卫,是皇上派来保护北王的暗鳞。   北王知道他的存在,并没有拒绝。   皇上派暗麟过来盯着他,无外乎是怕他走了,而他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王爷。”暗麟丢下被打得满头金星的美艳老鸨,走到北王面前,朝他拱手行礼。   “把人剥光,就……丢在这里好了。”北王指了指,先前那个替身躺的锦台,面无表情的道。   “是,王爷。”暗麟闷声领命,上前将平王扯了出来。   “唔!”平王愤怒又惊恐的挣扎,一双眼通似充血,似要吃人一般,暗麟却不为所动,三两下就将平王给剥削光,支到了锦台上。   “唔!唔!”平王羞愤欲死,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尤其明显,好似下一秒就要炸开一样。   此刻,平王真恨不得死去。   他出身至今,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痛都受过,唯独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这比杀了他还要叫他痛恨。   “唔!唔!”平王用力全身力气,想要扭动身体,提醒北王他的存在。   然而,北王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到那群纨绔子弟面前,“刚刚,你们谁喊了价?说今晚要在金玉楼一度春宵?”   一众跪在地上,缩在角落,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纨绔子弟,听到北王的话胆都要吓破了,一个个拼命地把自己蜷起来,脑袋都埋到胸口了。   他们是蠢,可他们再蠢也知道这个时候,谁回答了谁倒霉。   然而,不回答也没有好下场,北王冰冷充满质感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不说是吗?”   一众纨绔吓得要哭又不敢哭,有那自作聪明的人张了张嘴,想要推身边的人去死,可刚一动,就被北王点了出来,“就你……你,你……还是你!”   北王随手一点,点出场中年纪最大、长相最丑的十人,禁军在一旁侯命,北王的手指指向谁,他们就把人拖出来。   “王爷,王爷,王爷饶命呀!”被拖出来的人,又哭又喊,却没有一个人敢挣扎。   他们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挣扎,而是没有力气,摊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王爷,王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道错了,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命吧。”他就是逛个青楼,喝个花酒,他招谁惹谁了?   被禁卫拖出来的人鬼哭狼嚎,没被点到名的人,既庆幸又不安。庆幸他们暂时逃过一劫,可又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他们。   “人挑好了,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北王转身,对王梓钰道。   “王爷放心。”王梓钰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接下来,他会让平王后悔活在世上,后悔昨天所做的一切。   “唔!唔!”平王躺在锦台上,用力挣扎,想要叫住北王。   他知道北王是魔鬼,可他更清楚这个时候,他能说服的只有北王。   但可惜的是,不管他怎么挣扎,北王都没有回头,他大步朝外走去,围在外面的禁军看到北王出来,连忙让出一条路:“王爷。”   北王脚步微顿,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就在此时……   “咻!”   一支利箭划破虚空,射向北王。   “王爷!”   “快,保护王爷!”   禁军惊得大叫,以最快的速度围在北王身边,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那支正对着北王射来的箭,已至北王眼前。   长箭飞到眼前,北王才看到它的尾部夹了一张纸,原本欲避开的北王没有动,在长箭堪堪射中他的刹那,伸手接住了长箭,取下了夹在上面的纸…… 第1356章 找死,背后的用意   由长箭射到北王手中的纸上,只有一行小字:“楚九歌即将抵达黑雾森林,放了平王!”   “呵。”北王看完,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抬眸,看向长箭射来的方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北王猛地将手中的长箭飞掷而出。   敢威胁他!   不周山的人,找死!   “咻!”的一声,长箭如同游龙,从北王手中飞射而出,箭尾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   “咄!”   一声闷声,只见一个隐在暗处的瘦小男人,突然摔倒在地,而他的胸前插了一支长箭。   北王看也不看一眼,就对身后禁军下令,“挑出最能打的三成人,随本王走。”   “是,王爷。”不过片刻,人就挑选好了,正好三成,不多不少。   见站出来的人个个武孔有力,精神抖擞,北王满意的点头,抬手示意众人跟他走后,就朝对面的长街走去。   禁军不敢有一丝恍惚,快步跟在北王身后,一个个双眸放光,看着比平日还要威武几分。   金玉楼外的动静不小,北王险些遇刺是大事,禁军不敢隐瞒,事发的第一时间,就进去向王梓钰禀报。王梓钰快步走出来,却仍是晚了一步,只看到北王带人离去的身影。   看着北王离去的方向,王梓钰眉头轻蹙。   不周山的人自以为在东林藏得森严,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和下落,实则那些人的身份和落脚地,早就在王梓钰的掌控中,一直没有对他们动手,除去皇上还需要他们给平王助势外,王梓钰也想通过他们,钓出更多的鱼。   这些人不过是不周山最外围怕人,所知有限,能力有限,留着他们当个眼线也好。但现在,北王显然是不愿意等了,直接带人杀上门去了。   “也不知,那张纸上写了什么,竟让北王动了杀机。”先前得知金玉楼拿楚九歌作筏子,北王也没有这么生气,甚至将大半的怒火都发泄在平王身上,可现在……   在怒火大消的情况下,北王居然带人杀到不周山在东林的据点,这叫王梓钰不得不多想。   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在他预料中的事情。   “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东林不内乱,天大的事也能解决。”王梓钰微微一叹,招来禁军副统领,“你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北王用的是禁军,就不在意皇上知道,皇上早晚会知晓,他卖皇上一个人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王梓钰心里存着事,无心在金玉楼多留,招来禁军交待了一句,“看好这位爷,让他受点惊吓就够了。”   皇上让他给北王带那句话,是表明立场让北王放手去做,但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救平王。   平王对北王出招在先,北王要是不反击就不是北天骄。   这时,皇上要是力保平王,依北王的性格,定会将平王折辱得更惨。   要知道,北王可不惧皇上,他要是不乐意,皇上的圣旨就是一句废话。连皇上都奈何不了北王,京中不宜谁能掣肘北王?让北王退一步?   相反,皇上要是退了一步,北王……   北王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折辱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人,不是北王的风格,看北王从来不会伤及那些辱骂他的平民就知道了。   只可惜,这一点平王看不明白。   在平王眼中,他看到的只有皇上对北王的维护,和对他的无视与轻慢。   王梓钰离开金玉楼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六部,召集六部的尚书议事。   北王带人去围杀不周山的人,他总要为北王的行为寻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再也没有什么,比找到昨日制造城门混乱的凶手,更有说服力的了。   “王爷已找到,昨日在城门口制造混乱,放出疯牛踩伤百姓的真凶。现已带着禁军去捉拿歹人了,你们商量一下,把后续要做的事补上,切不可造成京中百姓慌恐不安。”王梓钰召来六部尚书,说是议事,其实就是告知他们一声。   “王爷找到元凶了?不知元凶是何人?藏身在何处?”刑部尚书第一个问话。   昨日城门暴乱的案子,皇上交给了他审,奈何他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大善人,朱围。”北王已带人围了朱家的宅子,很快大家都会知道,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王梓钰痛快的告诉了众人。   “朱,朱善人?那位……家里有十二位天仙的朱善人?”六部的几位尚书,脸色俱是一变。   无他,因为他们或多少,都与那位朱善人有些关系。   王梓钰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六位尚书,“我知道诸位大人与朱善人,拐着弯有那么一点姻亲关系,只是公归公,私归私。我想诸位大人应该明白,什么叫公私分明。”   朱善人是京中百姓对他的称呼。这位朱善人其实是一个富商,手中到底有多少财富无人得知,他年年修桥铺路,给穷苦百姓施衣赠米,可以说是深得人心。   不过,让他在京中名声大盛的,还是他那十二个貌若天仙的女儿。朱善人妻妾无数,可无论娶多少妻,纳多少妾,都生不出一个儿子了。   朱善人为了积福,便广做善事,并对外说要把家业分给十二个女儿。   朱家巨富,多的是人家愿意与之结亲,而朱善人又擅于钻营,十二个女儿皆嫁入了官宦之家。   当然,不是什么大官权贵之家,而是大家族的旁支、族人,朱家勉强能配上,不算是高攀。   朱善人做这些事时并不高调,哪怕最修桥铺路也是暗中进行,结儿女亲家也异常低调,直到这两年才稍稍高调起来。   先前朱善人做的善事多,女儿也嫁得好,没有爆出来不算什么,一爆出来这位朱善人就成了京中的名人,而他也没有辜负善人的称号,如同散财童子一般,撒银子毫不眨眼。   京中有人叫他朱善人,但也有人在背后叫他朱蠢人。   但不管是什么称号,他在京中有名望是真,在百姓心中有地位是真,甚至在朝中都有一张关系网。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背后在为不周山办事! 第1357章 敲打,没有后悔药   朱善人在京中颇有美名,北王带着禁军围了朱善人的宅子,虽然不会造成什么恐慌,但官府要拿不出名目和政据,肆意的查抄朱家,多少会让百姓不安。   要是以前还好,一个小小的朱善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可现在京城乱得很,百姓本就不安,对朝廷极为不满,要是让百姓误会,朝廷随便对普通人出手,怕是会引起百姓的反感,一个不好起义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而且,朱善人除去在百姓心中颇有地位,与朝中的官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那十二位天仙似的女儿,虽没有直接嫁入高门官宅,但却凭着那十二位女婿,与朝中半数一品大臣有来往。   再加上银钱开道,朱善人在京中看似不显,实则在京中根基极深。   说句不好听的,在京城朱善人说一句话,指不定比北王还要好用。   如若北王无意大位,那么处理一个朱善人也就处理了,左右北王张狂惯了,他也不指着朝廷国库过活,朝中的大臣对他就是有多再多不满,也卡不住他分毫,可是……   北王现今的目标是那个位置,要坐上那个位置,凭兵权可以做到,但要坐稳那个位置,还得要朝臣的支持。   北王是君,他只需要办大事即可,作为臣子,王梓钰便要为北王扫清这些障碍。   王梓钰自知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点到即止即可,“事情就是这样了,后续的事情就劳烦各位大人了。”   王梓钰起身,客气的朝众人拱了拱手,六部尚书年纪比王梓钰大,但王梓钰简在帝心,又是他们的上峰,六人自是不敢坐着受礼,一个个连忙起身回礼,只是礼回到一半,又听到王梓钰说:“对了,有一事忘了告诉各位大人。陛下病重,平王至孝,在宫中为陛下侍疾,这几天都在宫里没有出去过。”   王梓钰说到这里,顿了又一下,又笑着补了一句,“众位大人,可要记住了!”   六部尚书听到平王进宫侍疾,本就不解,王梓钰最后补的那一句,更叫六部尚书心生疑虑,六部尚书自知问王梓钰问不出什么来,嘴上连连应下,一转身就吩咐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王梓钰这人从不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王梓钰特意交待平王的事,必有深意。   金玉楼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六部尚书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七七八八,六人顿时面面相觑,一脸的不敢置信。   礼部尚书的手直哆嗦,气得不轻,“这,这……真是!堂堂男子汉,怎可用这种下作的妇人手段!”平王太叫人失望了。   “陛下对北王,着实是偏心。”吏部尚书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要笑不笑的开口。   “当年的平王也是一员猛将,行事大气有血性。京中的繁华果然会磨掉男儿的志气,难怪北王宁可驻守黑雾森林,也不肯回京。”兵部尚书一阵叹息,心里却想着给北王提个建议,将东林各驻地的兵马轮流派往黑雾森林,拿黑雾森林来练兵。   不然,常年不上战场,那些兵就会跟平王一样,被繁华、和平的假象消磨掉志气。一旦遇到战事,就会向一年前那般,在西凤三国的联军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刑部、户部和工部的尚书相似一眼,三人俱是摇头叹息,也不知是为北王叹息,还是在为平王叹息。   但不管是为谁,三人都知道,平王与大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不说平王有没有那个实力,就说金玉楼一事,普通百姓不知真假,他们这些官员还不知吗?   平王在金玉楼出了那么大的糗,要是坐上皇位,他们这些知晓帝王糗事的人,还能有活路吗?   就算平王大度的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信。   平王,还是别坐上那个位置的好!   六部尚书知晓了平王的事,瞬间就在心中做出了选择,六人也不再衙门久留,当即就找借口回家,召来家中得用之人,让人将自家与朱家的关系撕撸开来。   “让人把那朱家女关起来,她的身份来历有问题,切不可让她离府半步。”原先不是没有人怀疑,朱善人长得其貌不扬,怎么就生了十二个貌若天仙的女儿?   只是先前被金钱和利益蒙住了双眼,想着朱家没有男丁,一介妇人也成不了什么事,便没有往深处想。   今日王梓钰一提起,六部尚书便立刻想到了个中的问题,有反应快的,当即就将朱家女控制住,没有反应过来的,则是叮嘱家人不得为朱家出面。   六部尚书齐齐动作,哪怕动静再小,也瞒不过有心人。   萧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不过他们就算得到的消息再及时,与处在权利中心的王梓钰、王家相比,也晚了许久,便是想要卖北王一个好也来不及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萧家主得知北王带人围了朱善人家,已是两个时辰后,便是平王在金玉楼受辱的事,也是将将才呈到萧家主面前。   “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萧家的谋士,看着面容苍老的萧家主,心里一沉。   萧家是真的不行了,连这么紧要的消息,也是现在才知道,可见萧家早离权利中心不是一般的远。   萧家主张了张嘴,叹了一声:“我们做什么都是错,有景安在军中,萧家……总有起复的一日。”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北王回京意义不凡,他不是没有想过,借机卖北王一个好,攀上北王那艘大船,可他更清楚,他们萧家没有机会。   北王何其骄傲,当初北王主动向萧家示好,他不看好北王,虽没有严词拒绝,但彼此之间也有裂痕了,现在……   北王不缺一个即将走向衰败的萧家,便是他把整个萧家奉到北王面前,北王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景安,希望景安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希望萧家还有再崛起的机会。   看着窗户渐黑的天色,想到曾经失去的机会,萧家主心里越发的苦涩…… 第1358章 报仇,杀人更厉害   在京中各方势力,得知北王回京的第二天做了什么时,北王已将禁军把朱家上下,包括下人一起关了起来,并且亲自提审朱善人。   朱善人被绑在刑架上,刑架正对面摆了一张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北王走进刑房,在椅子上坐下,手指在桌上轻敲一下,身后的侍卫就上前,为北王倒水。   朱善人被人剥得精光,只留一个裤衩,双手被绑在刑架上,双腿悬空,手腕勒得在滴血,可他却连哼也不哼一声,沉默地闭着眼,直到北王进来,他才抬了抬眼皮,冷笑,“北天骄,我们又见面了!”   “这么称呼本王,看样子你也是不周山的旧人。”北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抬眸打量了朱善人一眼。   这也是北王把朱善人带来至今,第一次正眼看他,然而……   北王的眼中只有陌生。   他确实,他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是谁?”   当年跟他一起的那批人,他或多或少都见过,而见过他就记得,这位朱善人他真没有印象。   “北王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也是正常。”朱善人的手腕,被粗绳捆绑吊起,绳子勒着手腕,深深嵌入肉里,一滴滴血顺着粗绳滴落在地,可朱善人却是一脸笑意,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   “北王爷还记得……当年那个喂猪的少年吗?”朱善人在笑,可他眼中却闪着仇恨的光芒,“当年那个为了给你们偷吃食,却活活被打死的少年,北王爷您还记得吗?”   这个“您”字,从朱善人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与恨意。   “朱乞?你是朱乞的是什么人?”朱善人一提,北王就有印象了,不过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动容。   “看样子北王爷是记得我弟弟了,只是北王爷是不是太狠心了,我弟弟为你们而死,你就这么点反应?” 朱善人一脸嘲讽的道。   “哦……那本王该要有什么反应?”北王没有解释,也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   北王平静的反应,让朱善人几欲失控,他疯狂往前扑,厉声大喊:“北天骄!我弟弟是为你死的!”   随着朱善人的动作,粗绳将他的手腕勒得更紧,绳子整个都嵌入了肉里,朱善人却不管不过,不停地往前冲,似要冲到北王面前,把北王撕碎一般。   “那又如何?” 北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不周山死的人,还会少吗?”朱乞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朱乞是他杀死的,死在他的手中。   “你……我弟弟因为你而死,你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样的人,你怎么不死?”朱善人面容扭曲,疯狂的挣扎,肥胖的脸挤成一团,丑陋又狰狞。   北王仍不为所动,他将杯中的水饮尽,随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抬眸看向朱善人,“本王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也没有心情跟你叙旧,本王知道你就是一个小喽啰,知道的有限,不过没有关系,能在不周山活到现在的,并且活得像个人样,你必然知道不少。”   听到朱善人提起朱乞,北王不由得想起叶辰辰。   那个与怪物别无二样的少年,那个心心念念要回家喝桃花酒的少年。   “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东西,北天骄……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不该拥有权势、富贵,甚至女人。” 朱善人对北王充满恨意,他张嘴就是诅咒,一句比一句恶毒,“北天骄,你所在乎的一切,都会一一从你面前消失。你的王妃到了黑雾森林,就会有人杀了她。哈哈哈,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收买了人,让人把你的王妃永远留在黑雾森林,让她与黑雾森林一同消失,永远的消失,让你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   “与黑雾森林一同消失?不周山那群老怪物,已经不需要黑雾森林了吗?”朱善人说他什么都不肯说,但对北王来说,激怒朱善人,让他说出这些话,就足够北王从中获取线索了。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朱善人反应过来,才知自己盛怒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一脸扭曲,愤愤地闭上嘴。   北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看样子,不周山那群老东西很有信心,可以肯定那些孩子,一定能落到他们手上。”   “老祖们策无遗策,北天骄,你的挣扎与反抗,在老祖们眼中,就如同小孩的哭闹,老祖们伸一根手指,就能将你按死。”朱善人虽然一再说,不会跟北王说任何话,但被北王一激,却又忍不住放狠话。   北王轻笑一起,站了起来,“你的老祖们知道,本王的王妃救人是一绝,杀人……也是一绝吗?”   “你,你什么意思?”张牙舞爪,一脸恨毒,连死都不怕的朱善人,却在北王起身的刹那,吓得身体一缩,连挣扎都不敢了。   这一惊吓,就让他感受到了双腕锥心的痛,他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妇人……怀胎,最易小产,你们老祖不知吗?”北王轻蔑的开口。   “你,你敢……那,那些孩子,可是你们北域最后的血脉,你们北域人被喂了十年的断龙草,如若没有那群女人去北域,你们北域上上下下都要断子绝孙。你,你舍得杀死你们北域最后的血脉?”朱善人惊恐的大喊。   “断龙草?本王知道了!”北王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朱善人惊觉不对,“北天骄,你……你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被北王算计了?   北王这是在诈他的话?   朱善人反应过来,愤怒的大喊:“北天骄,你故意的!故意诈我的话?北天骄,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不想断子绝孙,你就给我站住!这世间只有我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们北域的人留下后代!北天骄,你站住!”   朱善人大喊大叫,如他所愿,北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只是…… 第1359章 荣耀,要变天了   北王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朱善人,目光嘲讽而冰冷。   朱善人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北天骄,我说了你……”   “朱乞,是本王杀的!”北王薄唇轻启,冷冷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朱善人整个人都懵了,晃动的身体咻的一下停了下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王,“你杀了我弟弟?”这和他知道的消息不一样。   北王轻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北天骄,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杀我弟弟?”朱善人大吼,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愤怒的嘶吼,“不对……那些人说,你为了离开不周山,骗我弟弟说要带他一起下山,却是让他去探路,叫他去送死。   北天骄,你是踏着我弟弟的尸体离开不周山的,我弟弟就是死在你手上,你说你杀了我弟弟,这没有错!   北天骄,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服软,我就会召供,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消息!   北天骄,你听到没有?   北天骄,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弟弟,我告诉你老祖父在北域做了什么?   北天骄……”   朱善人再次疯狂的踢蹿,大喊大叫,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头。   北王大步往外走,无视身后怒骂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王梓钰。   王梓钰一身玄色官服,罩着一件白狐狸毛的同色的披风,随着他大步疾行,玄色披风随风飞舞,衣摆不断地上扬、落下,频率极快,昭显了主人的急切。   北王看到王梓钰走过来,脚步微顿,王梓钰看到北王,却加快步子走了过来。   一走近,王梓钰就压低声音道:“王爷,北域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了?”刚从朱善人嘴里套出不少东西,听到王梓钰的话,北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王梓钰低声说道:“墨雾森林的瘴气突然加重,就是魔族人也受不了,谢玄手下的人试图夺取北域,谢玄不允,魔族一分为二。一部分要占领北域,一部分跟着谢玄,寻找解决之法。”   王梓钰说话时,一直在观察北王的表情,想要知道北王事先知不知晓北域的情况,然而北王面无表情,他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   王梓钰迟疑片刻,索性直接问道:“北域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王爷你知晓吗?”   “不知。”北王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说道。   承认北域脱离他的掌控,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北天骄承受得起多高的荣耀,就经受得多大的挫折。   “王爷,北域……失控了?”北域是北王的大本营,北域有任何风吹草动,按说都逃不过北王的耳目,但现在王梓钰却先一步得知了北域的情况,可想而知北域的情况有多么恶劣。   “嗯。”暂时的而已。   他现在抽不出手来,待他抽出手来,北域那几个人蹦得多高,就会跌得多惨。   王梓钰见北王自信从容,半点也不惊慌,心下也是一松,侧身让出路道:“王爷,我们边走边说?”   “嗯。”北王应了一声,率先往外走去,王梓钰与之并肩而行,边走边道:“北域城多出数千孕妇,前不久黑雾森林瘴气加重,住在黑雾森林里的魔族众人承受不住,有不少人因此而死,而城中的孕妇也受到了影响,每天都有孕妇小产,而且都是一尸两命,小的保不住了,大的也保不住。北域城中的将领,寻了大夫、巫医和丹医,但都不见成效,有人给他献策,说北王妃楚九歌医术高明。留守北域的将领,发动全城人写下万字求救信,派人送到了荣兰,求北王妃救治那些孕妇。”   王梓钰说话一向不快不慢,每一个都咬得轻轻淡淡,吐字清晰,陈述公务时更是不带个人感情,平稳直述,但这一次说到最后,王梓钰却语露嘲讽,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之意。   北域人不要脸,甩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收到消息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心疼九歌,被那群人逼的不得不去黑雾森林,不得不以身涉险。   “如无意外,本王离开荣兰的当天,九歌也去了黑雾森林。”谢玄出事,北域万民求助,楚九歌根本没有选择。   不周山这事,做得极为漂亮。   王梓钰顿了一下,快步跟上北王,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九歌。”   “不!他们的目标,是北域城中那些孩子!”拿下九歌是为了的掣肘他,而掣肘他,还是为了顺利把那些孕妇和孩子带走。   “所以,不周山那群老怪物,要下山了?”如果真是这样的,那事情就麻烦了。   一力降十会!   先不说不周山有多少武功高强的老怪物,就说不周山在各国经营多年,不周山的势力早已渗透到四国方方面面,如若不周山的人出世,这世道怕是要乱。   “本王不会让他们下山!”北王冷哼一声,长腿一迈,跨过门槛,步下台阶,并对王梓钰道:“本王要进宫面圣,你去召集文武百官。”   “面圣?王爷你要做什么?”王梓钰直觉不对,快步跟了上前,“如若要登基的话,光筹备就要一个月以上,一个月后,什么都晚了。”   现在东林内乱,朝臣各为其主,北王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强行称帝只会让东林更乱七八糟。   “一个月足够了!”北王没有多言,他刚步下台阶,手下的人就牵着北王的马来,北王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走之前,又重复一遍,“一个时辰后,本王要看到文武百官出现在大殿!”   “北……”王梓钰喊了一句,可北王已策马离去,只给王梓钰留下一路烟尘。   王梓钰叹气,心里不由得生出了辞官的念头。   北王回京两日,生了多少事?   他这两天什么都没有干,就跟在北王身后,不停地为他收拾烂摊子,不停地为他善后。   要是北王登基了还这么任性,他这官恐怕也坐不了几天了。   无他,太累了!   可埋怨归埋怨,王梓钰还是认命的上了马车,去召集文武大臣入宫。   北王虽然没有直言,但从北王的行动和支字片语中,王梓钰还是猜到了。   东林的天,要变了! 第1360章 变故,人算不如天算   从北王进城的那一刻,不……应该说,从派出暗麟的那一刻,皇上就一直在等,等北王来见他,为了确保北王一来就能见到他,皇上甚至强忍着不敢昏睡过去,就怕自己直接睡死了,见不到北王的最后一面。   又或者,他睡着了,宫人不敢叫醒他,或者没有叫醒他,叫他生生错过了与北王见面的机会。   可是,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每当有宫人进来,他都要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便是昏睡也总是惊醒,一惊醒就要问一句:“北王可来了?”   “回陛下的话,北王许是有事,还未求见。”   每一回,宫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他能听出宫人语气中的颤抖与害怕,可有谁知道,他听到这话心中的失望与无力。   北王没有进城,他盼着北王进城,北王进城后,他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北王进宫来看他,哪怕只看一眼,让他死前见上一面就好,可北王就是不肯进宫,就是不肯见他。   他也不敢下旨召北王进宫,怕北王抗旨不遵,让人抓住北王的把柄。   “北王,可来了?”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皇上眼皮还没有睁开,就先问道。   他感觉自己的大限就是这两天,这两天他睡着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多,便是清醒的时候,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能处理的事情有限。不然,他一定会为天骄将一切障碍扫除,让他平稳地登基。   奈何,天不容他,不肯给他哪怕再多一点的时间。   “回陛下的话,北王许是有事,还未求见。”皇上每天都要问十几二十遍,宫里服侍的宫人,已从最初的战战兢兢,颤抖着开口,到现在的是驾轻就熟,淡定成稳。   他们知道,皇上虽然会失望北王没有来,但不会迁怒于他们。   每一次寻问,每一次都得到同样的答案,皇上却无法像宫人一样平静,他每一次心里都会酸涩难受得紧,可就是如此,皇上还是强打起精神道:“北王许是在忙,你们让人多盯着,北王一来就通知朕。北王要是没有来,也别去打扰他。”   其实他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寻问,只要北王一到宫门口,宫人就会来告诉他,根本不会等到北王让人来通报,可他……忍不住呀!   他害怕,害怕当年的事重演。   当年,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是他此生最大的憾事。他无数祈求老天能够让他重新回去,让他见她最后一面。他愿意用他的一切,包括生命来换这一面,可老天爷却没有给他机会。   现在,此刻。   他感觉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他曾带着遗憾活了大半生,他不想再带着遗憾死去。   他想在死前见天骄最后一面,就一面,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只让他看看他的孩子,就一眼,他就满足了。   皇上强压下心中的失望,强撑着坐了起来,病弱的道:“去,让人叫袁将军来!”   他,真得撑不住了。   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疲累,越来越不受控制。   也许,他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就算不能为天骄扫平一切障碍,也要为他稳住京城。   皇上的身体确实不行了,就说了这么两句话,人又昏睡了过去。   宫人见状,一个个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惊扰了皇上。   偌大的宫殿,静若深渊。因皇上病弱,不能见风,连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连一生风都吹不进来,整个宫殿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然,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奔跑声,打破了大殿的死寂,太监高亮的尖叫声,驱散了大殿中的死气。   “陛下,陛下……”人未到,声先至。   殿下,小太监没命的狂跑,边跑边喊。   “大胆!”禁军提枪上前,正要将小太监处死,就听到小太监说,“陛下,北王,北王到了宫门口了,北王要进宫了!”   “唰”的一声,禁军的枪刚刺出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险些把手臂给震麻了,可此时守在殿门外的禁军,却无暇他顾,他们急切的追问,“你说什么?”   宫殿内,靠在软枕上昏睡了过去的皇上,猛地惊醒,他伸手,胡乱的在半空中乱抓,“北王?朕听到了……说是北王进宫了,是吗?”   “陛下,您小心。”一旁服侍的宫人,第一时间上前,扶住皇上的手。   “天骄呢?他在哪?他是不是要见朕?你们这群狗奴才,是不是挡了他进宫?还不快去,传朕的命令,开宫门!开宫门,听到没有!”皇上突然间中气十足,猛地挥开宫人的手,掀开身上盖的锦被就要起身。   “陛下,陛下您当心。”宫人阻拦不急,就看到皇上赤着长足,披散着长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高声大喊,“快,快放他进来,不许拦!不许拦,听到没有!”   皇上这一起身,服侍他的宫人才发现皇上瘦得可怕,前不久新制的寝衣,穿在身上都大了,像是挂在身上一样,晃晃荡荡。   “陛下!陛下!”服侍皇上的宫人,这下是真的哭了。   他们可以肯定,皇上的大限到了。   这是回光反照呀!   “天骄,天骄……”皇上推开要上前搀扶他的宫人,一步一踉跄的朝门口走去。   这时,殿外的小太监也被禁军放了进来,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步入殿内,连殿内的情况都来不及打量,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大喊:“陛下,北王爷进宫了。”   “天骄!”皇上听到这话,眼中的光芒更甚,踉跄的脚步也稳了。他再次挥开两侧的宫人,大步上前,走到小太监面前,“你说天骄……”   “噗嗤!”   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突然跃起,手握匕首,狠狠扑向皇上。   “陛下!陛下!”紧跟在皇上两侧的宫人,脸色大变,猛地上前,扶住皇上,“陛下,陛下遇刺了!”   禁军就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血色尽褪,他们的反应可谓极快,在小太监跃起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冲了进来,扑向小太监,可还是晚了,小太监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皇上的心口…… 第1361章 驾崩,没有对手   北王策马朝皇宫的方向跑去,还未接近宫门,就有侍卫狂奔上前,高声大喊:“北王爷?”   “嗯。”北王放缓马速,轻应了一声。   侍卫小跑的跟在马侧,激动的寻问:“王爷是要进宫见陛下?”   不等北王回答,侍卫又用更激动的声音喊道:“卑职这就去通报。”   说完,人就朝宫门口跑去,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倒是一个好苗子,可惜了!”北王坐在马背上,看到侍卫的暴发力颇为满意。   在皇城这个安逸窝,能看到一个素质不错的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皇上看来战斗力极强的禁军,在北王眼中不堪一击,如同豆腐一般脆弱。   北王策马来到宫门口,侍卫已先一步打开宫门,“北王爷,陛下有令,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宫,不必通报。”   这是第一次北王不用经过通报,不用在宫外等候,就能见到皇上。   在以前,北王奉旨进京,皇上下旨召见他,也要让北王在宫门外等一两个时辰。   在皇上看来,这是给北王下马威,挫一挫北王的锐气。但可惜的是,北王从来没有坐挫过,反倒是皇上每每被北王气得咬牙。   同样,这一次北王也没有感到惊喜,他神色淡漠的下了马,长腿一迈,不疾不徐的朝皇宫内走去。   北王步履从容,并不受外界的影响,但宫里的人却做不到像北王这般平静,在北王步入宫门的那一刹那,宫里的太监、宫女就高兴坏了,一个个跑得飞快去找上面管事的姑姑和太监。   “北,北王来了。姑姑,北王爷进宫了。”   “干爹,北王,北王进宫了,我亲眼看到了,已经走到宫门口前了。”   “北王爷来了?快,快……快扶我去正殿,不能让姓赵的家伙抢了先。”管事的太监,顾不得自己刚刚坐下,猛地从椅子弹起来,衣冠都来不及整理,就快步往外跑。   陛下有多想见北王他们是知道的,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谁也不能抢到他面前。   宫里,管事的太监和姑姑,都急着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可他们都晚了一步!   “陛下,陛下遇刺了!”来得最快的管事太监与姑姑,刚跑到正殿外,就听到殿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   两人齐齐一顿,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脸同时煞白,而后又同时往殿内跑,“陛下!”   “陛下!”两人一前一后高声大喊。   “陛下!陛下!”宫殿内,皇上的贴身太监,抱着皇上,看着皇上胸前不断往外涌的血,慌得大喊大叫,“太医!太医!太医在哪里?陛下的药,快……快拿来药来!”   刺杀皇上的小太监已经死了,宫里乱作一团,禁军了面露惨色,但仍旧保持着高度戒备,将皇上团团围在中间,看到管事的太监与姑姑进来,禁军第一时间将两人隔挡在外。   这两人也不敢妄动,扑通一声跪站在一旁,心里已是后悔不迭。   太医上前,想要为皇上救治,皇上却一把将他们挥开,“滚!别挡着朕的路!”   皇上挥开太医后,脸色瞬间转变,望着宫殿门口,露出慈爱与满足的笑,“天骄!你,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皇上胸前中了一刀,倒在太监的身上,靠着太监的支撑才没有倒下。他看着前方,枯骨似的手指着宫门口的方向,蒙着一层死气的脸,此时像是泛了一层光,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孩子!朕的孩子……”   “陛下!陛下!”服侍陛下的宫人跪了一地,尤其是抱着皇上的太监,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在外人看来,是他抱着陛下,是他撑着陛下,可只有他知道,是他被陛下拉住,只能站在殿门口。   站在殿门口,北王一进来,陛下就能看到他,可是……   北王没有来!   北王他没有来!   “陛下呀!”扶着皇上的太监,悲戚的大喊,哭得脸泪鼻涕一把。   人心都是肉长的,皇上病倒后,一直是他在服侍皇上,他很清楚皇上有多想见北王,为了见北王最后一面,皇上才死死撑到现在。   甚至,皇上会让刺客刺伤,也是因为想见北王最后一面,可直到死,北王也没有来。   “你终于肯来见朕了!”皇上指着宫门口的方向,嘴里喃喃的唤着北王的名字,浑浊的眸子是慈爱与满足的笑,“朕,很高兴,高兴!”   看到这一幕的宫人,莫名的哭得更伤心了。   他们知道,陛下一定是“见”到了北王,可他们更清楚,北王没有来。   陛下面前,什么也没有!   “天骄!朕……朕高兴!”皇上面带微笑,灰败的脸散发着别样的光泽,可随着他这句话落下,他伸起的手垂了下来,他脸上的光泽刹那间消退,强撑着站直的身体也颓然倒下,只有那双眼……   一直睁着,看着殿门口的方向。   “咚!”如同一声闷响,敲在众人的心尖。   皇上身体一沉,扶着皇上的太监一时吃力没有撑住,腿一软人就倒了下来,同时皇上也倒了下来。   太监脸色大变,颤抖的探了探皇上的鼻息,这一叹便是惊惧不已,压抑着悲伤与哭泣,高声道了一句:“陛下驾崩了!”   “陛下!陛下!”大殿内,充斥着宫女、太监的低泣声,还有太医不安与惶恐的哭泣声。   陛下死了,他们怎么办?   “陛下!陛下!”   宫殿内,一片悲泣。   北王刚走近,就听到殿内一声高声一声,一声悲过一声的哀嚎,他脚步一顿,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剑眉紧锁。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   “王,王爷?”为北王引路的太监,老实的站在北王身后,颤抖地开口。   不需要进去,只听这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北王闭眼道:“去,派禁卫请文武百官进宫。”   凭他的能力,要控制宫廷,不让皇上的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很简单,但……   没有必要!   京城,除了皇上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第1362章 不见,尽在掌控中   北王吩咐完小太监,看了一眼正前方的正殿,静默片刻后,转身朝一旁的侧殿走去。   “王爷,王爷……”小太监看北王要走了,提高音量喊了一句,“王爷,陛下,陛下……”   可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朝一旁的侧殿走去。   人已经死了,没有再见的必要。   便是没死,见了又能如何?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王爷,请留步。”殿内,禁卫听到殿外的响动,快步走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可北王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禁军眼见北王就要走远了,高声喊道:“王爷,陛下……在等您,还请王爷进殿。”   “陛下的命令?”北王脚步一顿,转身道。   禁卫正好追了过来,正要行礼,可迎上北王冰冷的目光,禁卫根本不敢妄动,他吞了吞水,讷讷地道:“不,不是。”陛下都驾崩了,怎么下令?   “不是陛下的命令,那是谁给本王下令?你吗?”北王语气平静,气息平息,没有喜怒,但禁卫却本能的一缩,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冒着冷汗道:“卑职逾矩,请王爷恕罪。陛下驾崩前一直喊着王爷的名字,卑职这才出来请王爷进殿。”   这位可是东林唯一手握重权的异姓王,甚至有九成的可能会是下一任帝王,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给北王下令。   只是皇上临死前,一直想要见北王,他这才出来请北王进殿。   而且,皇上驾崩,王爷不应该进殿守着,借机控制内廷吗?   “哼。”北王轻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禁卫跪在原地,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皇上驾崩,宫里连个主事者都没有,可宫廷却没有乱。   皇上死前下令命袁将军进宫,袁将军比北王晚了一步,赶在朝臣收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前,先一步带兵控制了宫廷,并让心腹手下带兵守在城门口,以防皇城突变。   将皇城与内廷都控制住,袁将军这才来见北王。   “末将参见王爷。”袁将军身着盔甲,见君王都不必跪拜,见北王自是不需要,袁将军只双手抱拳,朝北王微微弯腰。   “辛苦老将军了。”北王手捧天青色花杯,淡淡抬眸。   “这是末将该做的,当不起王爷夸赞。”袁将军咧嘴一笑,显得有几憨厚,“王爷,皇城和内廷都在掌控中,末将让人去找了,没有找到传位的圣旨和玉玺。王爷,咱们要不要把宗室的人看管起来?要是他们拿出圣旨和玉玺,我们就被动了。”   “不必!接下来,你做好皇上交待你的事即可。”北王放下茶杯,看着殿外灰暗的天气,眼神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听袁将军是他的人,这一点,便是皇上也不知。   他从来不靠旁人的施舍而活,他要皇位会自己争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皇上给的他不放心要。   因为他很清楚,他付不出皇上要的利益。   “末将听令。”袁将军又行了一礼,道了一句,“末将就在外面守着,王爷有吩咐喊一声即可。”   “嗯。”北王轻轻点头,眼眸微闭,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   皇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必会提前做好安排,传位的圣旨与玉玺必然是皇上心腹的手中。   皇上虽信任袁将军,但还是防了一手。   不过,没有关系。   胜利,最终只会属于他!   袁将军出去没有多久,文武百官就一一被请进宫了。不过,他们还不知皇上已经驾崩的事,只知宫里紧急召见,要他们立刻进宫。   收到消息的大臣,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惹了皇上不快,让皇上派禁卫带他进宫。一进宫,察觉到宫内气氛不对,步入大殿,看到同僚俱在,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陛下,不会是去了吧?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色凝重,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隐有猜测,可在官方没有公布前,任何猜测都不能说出来!   文武大臣在殿中站了片刻,就看到禁卫把宗室的亲王、郡王们都带来了。   看到这些人,大臣们终于可以肯定,他们的陛下……不行了。   只是不知,是濒死还是已经死了。   大臣们的脸色更难看了,在皇上病重的消息传出,在皇上数月不在人前出现,他们就知道皇上不行,就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但这一天真正来了,他们仍旧觉得惶恐与不安。   每一次皇位更迭,都要死无数人,也不知这一次会如何,也不知这一次死的人里面,有没有他们?   殿中的大臣们个个面色凝重,无人敢言语。宗室的亲王、郡王们,见到朝中大臣俱在,想到宫中的气氛,也猜到了是什么事,只是宫中没有正式发消息,他们便心里明白也得装傻。   “这是出什么事了?皇上好好的,怎么要召见我们?”宗到的郡王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但凝重之余,又有几分压不下去的兴奋也激动。   皇上可没有立储,皇上要死了,下一任皇帝会是谁?   皇上的儿子死的死,废的废,唯一得用的皇子,还是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皇上要是没有留下遗照,他们是不是有机会?   算来,他们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子侄,与皇室的关系算是亲近了。   皇上要是没有留下遗照,他们是不是能串联大臣,推自家的孩子上位?   一干宗室跃跃欲试,眼神落在几位手握重权的大臣身上,几经犹豫,终于决定上前一试,可就在他们正要行动之际,王梓钰挟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众位大人,陛下驾崩了!”   “咚!”   “咚!”   ……   “咚!”   王梓钰的话刚落下,丧钟便敲响了,一声接一声,足有九声!   “陛下呀!”   “陛下!”   ……   殿中的大臣先是一怔,随即齐齐跪下,放声大哭。   宗室的亲王、郡王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狂喜,可随即想到这是场合,连忙压下心中的喜悦,跟着跪下,嚎啕大哭。   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1363章 养子,不够了解他   宫中敲了丧钟,一连九声,声声传遍京中每一个角落。   丧钟一响,京中的人但凡不蠢的,都知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驾崩了!   “陛下!陛下呀!”听到丧钟的京中百姓与官员,不管此刻在做什么,不管是喜是悲,皆跪了下来,悲泣地哭喊。   “陛下驾崩了!”萧家,萧家主听到钟声,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脸色一白,身形微晃,跌坐在椅子上,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萧家!萧家!”萧家最后的辉煌也结束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上在位时,看在萧家当年的功劳份上,多少还会照顾萧家一二,多少还会给萧家一点荣宠,不会让萧家太难堪。可要是北王上位,或者北王得势,萧家于北王无半点功劳,甚至还曾交恶过,北王绝不会给萧家一点颜面。   不需要北王出手,只要北王漠视萧家,就会有无数人打着为北王分忧的名义,将他们萧家的权势瓜分。   一如当年,萧家瓜分其他家族的势力一样。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金玉楼内,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的平王,听到一声接一声的丧钟,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晌才喃喃地开口:“父皇……父皇去了?”   那个他崇拜了半生,憎恨了半生,给了他生命,又毁了他一生的男人死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   “父皇!哈哈哈哈……你死了!你就这么死了!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死去?”平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你死了,我去恨谁?你死了,我找谁去报仇?你死了,我……争赢了,给谁看?”   平王一直以为他恨皇上,恨那个给了他生命,却拿他当棋子的男人,他一直想要皇上死,最好能死在他手上,可当皇上真正死了,他却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   无论是崇拜还是憎恨,他的父皇,当今的皇上,都是他奋斗的方向,努力的目标。那个男人活着,坐在那里,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朝哪个方向努力,可现在……   那个男人死了!   他的方向没了,他的目标没了。   没有了奋斗的方向,没有了努力的目标,那他活着为什么?   平王看着前方,眼中没有一丝焦距。   他突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然,金玉楼外的禁卫,却不给平王悲秋伤春的时间,他们冷漠的上前,推着平王的轮椅往外走,“殿下,你该进宫了。”   轮椅前行,平王一直呆呆怔怔,直到出了金玉楼,直到寒风吹过,直到被禁军毫不客气地丢进马车,狼狈的倒在马车里,平王呆滞的眸子才有了神采。   “难怪,难怪北天骄放过了我,我早该想到,北天骄不是善类!”   平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趴在马车内,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木板,暗沉的眸子闪过一抹狠厉。   他,又找到了新的方向!   北天骄!   禁卫推着平王走出金玉楼,而他们一出金玉楼,金玉楼的大门就被关上了,紧接着……   金玉楼内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还有绝望无助的求救声。   但只是片刻,这些声音就消失了。   “嘭!”金玉楼紧闭的大门打开了,禁卫提着带血的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随即又将大门关上,将楼里那一室血腥关上!   在禁卫带着平王进宫时,暗麟也带着圣旨和玉玺,跪在北王面前,“王爷,这是陛下命属下交给您的。”   “条件呢?”北王并没有接,而是冷冷地问道。   “陛下希望您以陛下儿子的身份,送陛下最后一程。”圣旨上写了什么,暗麟不知道,他只负责转交,负责传话。   “本王知道了。”北王半点也不意外,他冷声道:“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皇上那人一向算得明白,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不是皇上的风格。   正因为清楚,是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从皇上手里继承皇位。   暗麟将圣旨与玉玺,放在北王身侧的小桌上,后退两步,又一次跪下,“陛下有命,以后王爷就是属下的主子,属下只听王爷的!”   兜兜转转,他仍旧成了北王的属下。   而他也相信,北王会用他。   他暗麟,从不曾背主。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北王看着面无表情,神色平静的暗麟,冷笑:“滚!”皇上留下来的人,他不屑用,也不敢用。   这些人是忠于他,还是忠于死去的皇上,谁能知道?   “王爷,属下……”暗麟暗道不好,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刚开口就被北王打断了,“在本王没有改变主意前,带着你那个蠢弟弟,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王爷是……要放属下走?”暗麟惊得忘了防备,他诧异地看着北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手握皇上暗中的势力,他知道那么多秘密,北王居然要放他走,放他自由,这怎么可能?   “还不快滚!”趁他没有改变主意前。   “多谢王爷!”暗麟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他郑重地朝北王行了一个大礼,脸近乎贴在地上。   行完这一礼,暗麟站起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得到自由。   他这样的人,此生要么为主子而活,要么死在主子的手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像普通一样自由的生活。   可是,北王给了他自由!   暗麟想到这里,看了北王一眼,朝北王深深作揖,这才转身离去。   北王给了他自由,而他会为北王挡清宫中所有的魑魅魍魉,让北王没有后顾之忧!   他知道,这是交易!   北王抬眸,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暗麟,便收回了目光。   暗麟这种人,不适合生活在黑暗中。   他,太重情,也太重义!   他放暗麟自由,暗麟为他扫清皇上暗处的人手,这很公平,不是吗?   北王唇角微扬,轻轻一笑,随手拿起一侧的圣旨,展开一看,笑了:“养子?本王不会认你为父,哪怕是养父!”   皇上还是不够了解他…… 第1364章 新皇,目中无人   北王的身世皇上知晓,朝中大臣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但知道归知道,要确定北王的身份,要让北王认祖归宗,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不说年代久远,当年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被抹掉了,皇上根本找不出证据证明北王的血脉,便是找到了又如何?   北王不会承认!   北王不承认,一切便是空。   是以,皇上留下的遗照,没有写北王的身世,没有说北王是他的儿子,只说认北王为养子,立为储君,大行后传位于北王。   皇上的儿子死的死,废的废,要不然就是太小,还没有成年。小皇子继位也无法亲政,要是北王有二心,皇上最后这一点血脉都保不住,皇上留下圣旨禅位于北王,绝对合乎情理。   这圣旨拿出去,大臣们绝不会反对,至于宗室皇族会不会反对,那一点也不重要。   当年,东林皇位之争极尽残酷,皇室直系血脉近乎死绝,现在的宗室与皇帝的关系都很远,皇上登基后也没有厚待他们。   东林的宗室无权也无势,他们的反对在北王面前,不堪一击。   北王有这份诏书在手,要顺利登基并不是难事,但是……   北王看完后,嗤笑一声,便将诏书合拢,握在手中,手腕微微用力,只听见“咔”的一声,明黄的诏书突然碎裂,化为一片片细小的,看不出原样的细丝……   北王紧握的手张开,一阵风吹进来,手中的细丝飘飘洒洒,如同雪花一般,散落了一地。   北王起身,拿起一旁的玉玺就往外走,随着他的动作,刚落下的细丝又随之卷起,在北王的脚边来回旋转,像是想要亲近他,又不敢一般。   亲手毁了能让他顺利登基的诏书,北王却没有一丝留恋,拿着玉玺大步离去。   走出偏殿,不等侍卫上前行礼,北王就道:“王梓钰呢?让他来见本王!”   “是,王爷!”侍卫行礼的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北王没有去大殿,而是去后宫将小皇子带了出来。   小皇子人在后宫,身边却有层层高手保护,除了皇上外,也只有北王才能将小皇子带出来。   北王带着小皇子来到皇上的寝殿前,就看到王梓钰步履匆匆的赶来,“王爷,皇上他……”   “去,带百官来拜见新皇!”北王抬手,打断了王梓钰的话。   “陛下,殡天了?”王梓钰脸色微变,“怎么这么突然?下官听说是刺杀?”这事,会不会牵连北王?   北王是皇上遇刺后第一个进宫的,如果皇上留下的诏书是让北王继位,那些于皇位有想法的人,一定会把皇上的事,栽赃到北王头上。   无他,太巧了!   “嗯。”北王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王梓钰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皇上在他进宫的时候被刺客刺杀,幕后之人摆明了就是栽赃给他。   不过,幕后之人肯定没有想到,他北天骄根本不屑做皇帝的儿子,根本不屑用皇上养子的身份登基。   “新皇是……”王梓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站在北王身侧,由太监抱着的小皇子,紧绷的身体一松,“王爷英明!”   皇上死于刺杀,北王是第一个进宫的,这个时候并不是夺位登基的好时机。   纵是能上去,也会落得一身骂名。   北王能退一步,着实是好事。   “去把大臣们找来,本王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北王知道王梓钰想差了,可他懒得解释。   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是,王爷。”王梓钰双手交叠,微微低头,礼毕,转身,大步朝大殿走去。   此时,天已渐黑,宫殿外挂起了宫灯,有几处甚至挂起了白布。太监抱着小皇子,站在北王身后一动不敢动,小皇子偶尔挣扎一下,也被战战兢兢地太监给按抚住了。   此刻,随着皇上驾崩,皇宫内苑每一个人皆是如履薄冰,忐忑不安,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不知下一秒自己是生是死、是辗落成泥,还是一步登天。   便是随着王梓钰一同过来的朝臣,亦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每一次皇权更迭,都会伴随着无数的鲜血,尤其是储君不明的情况下,死的人就更多了了。   无辜的,不无辜的;掺合的,没有掺合的……处在局中的他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过,此刻不管朝臣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能做的都是跪下哭丧:“陛下!”   “陛下呀!”   一众大臣进来后,根本不敢乱看,皆随着王梓钰一同跪下,朝皇上的寝殿正门行叩头大礼。   一连磕了九个头,众朝臣呼天喊地的哭声,才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有人站出来寻问了,“北王爷,听闻您是最后一个见到陛下,不知陛下因何缘故,突然驾崩?”   “北天骄,本郡王听说,皇上死于刺杀。是不是你下的手?”宗室的人也站了出来。   “北王,宗郡王说的可是真的?皇上死于刺杀?”   “我就说嘛,皇上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驾崩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北天骄,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宗室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站在一起,共同讨伐北王。   在他们看来,北王是他们上位的最大障碍,把北王这块石头搬走了,他们才有可能争一争。   面对宗室的指责,北王脸色不变,他冷漠的道:“本王叫你们来,是拜见新皇!”   “拜见新皇?新皇在哪里?你吗?”跳的最欢的宗郡王,指着北王,一脸倨傲。   北王抬手,手掌斜着飞过,带起一阵劲风。   “啪!”的一声,一节手指落在地上,发出沉默的响声。   “啊!”随即,宗郡王捂着手指,凄惨的大叫,“北天骄,你敢……你敢袭击本郡王!来人呀!快来呀!将北天骄拿下!他是刺客,是刺杀皇上的刺客!”   宗郡王大喊大叫,然不管他叫得多凶,喊得多大声,在场的大臣和侍卫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北王更是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他,侧退一步,对朝臣道:“众位大人,拜见新皇吧!”   东林的宗室,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第1365章 霸权,指鹿为马   北王说完,侧退了一步。   这时众人才看到,站在他身后,被太监抱在怀里的小皇子。   “陛下……传位给小皇子了?”文武百官看着还是孩童,什么也不懂的小皇子,有那么一刻是懵的。   皇上不是一直在给北王铺路,要扶北王上位吗?   甚至都跟他们透露了,要他们日后扶持北王,这……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小皇子?   朝臣们百思不解,宗室那些人亦是皱眉不语,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北王这一招,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宗郡王也停止了嚎叫,瞪大眼睛看着小皇子,那双眼似要喷火一般。   小皇子一直长在深宫,平日身边只有两个宫人服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被众人齐唰唰盯着,小皇子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这……”一众朝臣见小皇子哭了,一个个面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新皇,他们还真是跪不下去。   “殿下,殿下……快,别哭了。”抱着小皇子的太监,急忙出声哄人,却是没什么效果,小皇子依旧哇哇大哭,怎么哄也哄不住。   宗郡王捂着断了一截的手指,不忿地道:“本郡王不相信,皇上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子。北王爷,你说这是新皇,圣旨呢?陛下的传位圣旨呢?”   宗郡王气势十足,他的话一落下,人群后出现了一道附和声,“本王也不信!北天骄,本王一直在宫里侍疾,陪伴在父皇左右,根本没有听父皇说,要把皇位传给小皇弟。”   平王坐在轮椅上,由宫人推着走过来。   朝臣齐齐回头,见到平王过来,纷纷后退一步,给平王让路,并朝平王鞠躬行礼,“平王殿下。”   “平王殿下!”平王被北王丢到金玉楼的事,在场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消息,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在平王面前亦是恭恭敬敬。   现在局势未明,谁也不知皇位会落到何人手里,这个时候得罪人,不划算。   “北王爷!本王……来了!”平王的轮椅,停在北王面前,阴冷的面露厉气横生。   任谁被北王那般羞辱,都不可能冷静下来。   “大殿下终于来了。”平王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来了能改变什么吧?   北王同情地看了平王一眼,扬声道:“来人!”   “王爷!”站在两侧的禁卫,闻声而动,朝北王抱拳。   平王直觉不对,大声呵道:“北天骄,你要……”   可他刚开口,就听到平王果断而冰冷的声音,“皇上遇刺身亡,平王在宫中侍疾,嫌疑重大,把人拿下。”   “是!王爷。”禁卫高声应下。   平王脸色大变,“北天骄,你要造反?父皇明明是死在你的手下,父皇临死前,留下口喻传位于本王!本王才是东林的新皇。你在这里指鹿为马,栽赃陷害本王,你这是造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拿下。”北王抬手一指,指向平王,“大殿下是重要嫌犯,记住!不可让他自尽!”   “是,王爷。”禁卫上前,给平王推轮椅的宫人,不需要人说就主动后退。   平王被困在轮椅上,根本无法动弹,一张脸愤怒到扭曲,“北天骄,你放肆!这是东林,本王是东林大皇子,这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北天骄,文武百官就在这里,你指鹿为马,诬陷本王,你以为众位大人不知道吗?”   “大殿下言重了,本王奉命拿犯人而已。”北王面色平静,根本不在乎平王的指责。   “奉命,奉谁的命?”平王动弹不得,已无反抗之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禁卫也不敢太过轻贱平王,只将平王团团困住,并没有碰他。   “自然是,奉陛下的命令!”北王伸出背在后方的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玺高高举起。   “传国玉玺?”平王的瞳孔猛地放大,“传国玉玺,怎么会在你手中?”   “自然是陛下给本王的。”北王举着玉玺,看向一众朝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现在他们还能问什么?   一众大臣不由得苦笑。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北王不去大殿,而是让王梓钰把他们还到这来。   看看这两侧的禁卫。   这是皇上的禁卫,但此刻却是北王的禁卫。   有兵有人有玉玺,占了强权,占了大义,他们还能说什么?   老实地跪下叩拜新皇,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要是挣扎反抗,平王和宗郡王就是他们的下场。   北王让人拿下平王,这是杀猴吓鸡呀。   作为受到惊吓的小鸡崽,他们实在不敢跟北王抗争,而且不是北王上位,不是平王上位,对他们这些大臣来说,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站在最前方的几位大臣,只一想就不再犹豫,一个个迅速跪下,朝小皇子高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最前方的都是一品大臣,东林的中流砥柱,他们都认可小皇子是新皇,余下的大臣,便是拥护平王的也不敢多言。   看平王被禁卫团团围住,连自身都难保,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   便是说了又如何,看平王被北王辗压的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他们就知平王绝不可能称帝。   与其继续作死,不如赶紧投向新皇,老实办差,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有朝中重臣带头,这群人跪下来参拜新皇毫无压力,不仅如此,为了在新皇面前表现,他们喊得异常大声,异常真诚。   “北天骄,这是……祸乱国祚,你这是颠倒黑白,你这是乱国乱政!北天骄,你这乱臣贼子,你害死父皇,杀人灭口,扶幼主上位,你这是要篡位!”平王气得快要炸了,全身肌肉暴起,偏偏四肢无法动弹,无论他如何使力,都只能被困在轮椅里,如同困兽一般,作着无谓的挣扎。   北王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殿下带走!”   “是,王爷!”禁卫上前,将平王推走。   平王不忿,却无力反抗,只能大声咒骂:“北天骄!北天骄!你这乱臣贼子!你贼子野心,你以为推一个傀儡出来,就能掩饰你的野心吗?北天骄,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老天爷看着呢。”   “北天骄,天道好轮回!你做了什么,老天爷看着。你这样的人,必将天打五雷轰!”   “北天骄……” 第1366章 放下,终是不如你   北王让禁卫把平王带走,却没有让人堵住平王的嘴,哪怕平王对着北王不断咒骂,北王也没有让禁卫堵住平王的嘴,而是任由平王谩骂,可以说是极其的坦荡,也可以说是极其的狂妄了。   他明明可以轻易地堵住平王的嘴,甚至当众杀了平王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可是北王却没有这么做。   北王放任平王活着,任由平王咒骂,可见北王半点不把平王放在眼里,也不惧平王说的话,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掌控全场。   但是,北王无所畏惧,文武百官怕呀!   他们害怕听到不该听的,怕北王找机会灭他们的口,但好在平王虽然愤怒,却只是咒骂北王,并没有爆出什么不能让人听的事,而随着禁军将平王推走,平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已经听不到平王的咒骂声了。   一众大臣暗松了口气,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更大了。   他们总感觉,捡了一条命。   北王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任由朝臣不断高呼皇上万岁,直到朝臣们喊完,他才上前一步,道:“现在,还有谁有异议?”   大殿前鸦雀无声,只有小皇子哭岔气的抽咽声。   北王却是充耳不闻,冷声道:“回答本王,你们有没有异议?”   众位大臣一惊,齐声说道:“臣等,没有异议。”   “很好!”北王点头,又道:“先皇有令,新皇即位后,王大人为摄政大臣,众位大臣可有异议?”   “王爷?”王梓钰脸色微变,看向北王,可他的声音却被大臣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臣等无异议”给盖住了。   北王看了王梓钰一眼,示意王梓钰闭嘴,又道:“既无异议,宗室与王大人留下,余下的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吾等告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朝臣见北王没有杀大臣的意思,飞快地喊声,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出去,片刻都不敢多留。   很快,大殿前就清空了,就只余数十位宗室和王梓钰站在那里。   北王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玉玺塞到王梓钰手里,“拿着,从现在起,东林就交给你了!有人闹事,叫袁将军处理了。”   北王说话时,眼神从宗郡王身上扫过,吓得宗郡王一哆嗦,差点给跪了下来。   北王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抬步就往外走。   “王爷……”王梓钰拿着玉玺,还有几分不真实,可此时他也顾不得真不真实,见北王要走,王梓钰转身就追了出去,“宫里的事,还等着您决策。”   北王要去哪里,王梓钰很清楚,可正因为清楚,他才觉得无法接受。   皇位基于北王唾手可得,北王知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放弃的是什么?   “不必。你处理即可。”北王想也不想就道。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皇位很诱人,但和皇位相比,楚九歌更重要。   他必须尽快赶到黑雾森林,不能让楚九歌出事。   “王爷……”王梓钰还要劝说,北王却倾身上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上位,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手段与能力了。”   王梓钰脸上的平静刹那消失,他错愕地看向北王:北王疯了吗?   “好好干,王大人!”北王拍了拍王梓钰的肩膀,不等王梓钰回神,便大步离去,没有一丝留恋与不舍。   王梓钰握着玉玺,站在原地,看着北王潇洒离去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想要将手中的玉玺丢了,跟北王一样丢下唾手可得的权势,丢下宫里的一切纷争,大步走出宫,走出城,赶往北域,去找九歌,可是……   就在他想要将玉玺甩出的那一刻,却发现手中的玉玺如有千斤重,让他甩不出去。   就在他想要迈出那一步的刹那,脑海里不断闪过王家的人,依附王家的人,让他迈不动。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的认识到,他不能向北王一样丢下一切,潇洒的离去。   他是王梓钰,是王家的王梓钰,他背负着王家的兴衰,背负着王家数万条性命,背负着依附王家从属的荣辱。他!不能走。   “我,终是不如你。”王梓钰看着手中的玉玺,无声的叹息。   他不重权势,却被权势所困,始终放不下。   他不重名利,却被名利所累,始终挣不开。   “世人皆羡慕我出生王家,享富贵荣华;世人皆羡慕我才华横溢,受万人追捧,却不知我这一生为名所累,为利所困。”   王梓钰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苦涩与无力,再度睁开眼,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握着玉玺的手亦是稳当当。   王梓钰手握玉玺,转身,无事人一般朝宗室几人点了点头,“宗郡王,各位郡王。北王已将刺杀皇上的幕后凶手拿下,新皇也受了百官朝拜,接下来是不是要给陛下发丧,拟定谥号,才筹办新皇登基大典?”   王梓钰声音平缓,说话不疾不徐,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王梓钰这不是跟他们商量,而是在告知他们,他们只有配合的份。   不配合?   北王不是说了吗?   不配合的,全部交给袁将军处理了。   这个处理,可不是公平公正的处理事务,而是把他们处理了。   宗郡王倒是想要反对,可还在流血的手指,不断地提醒他做出头鸟的代价,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站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众宗室一起,随大流的说了一句,“按王大人说的办。”   “如此,就劳烦众位郡王去礼部,先将灵堂搭起来。”手握有玉玺,王梓钰吩咐起宗室这些人一点也不客气。   宗室的人虽有满,却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憋屈的离开,去办王梓钰交待的事。   这些人一走,大殿前就彻底的空了,只有王梓钰和小皇子,还有抱着小皇子的宫人。   那宫人在北王走后,就紧紧地抱着小皇子,戒备地看着王梓钰,一副王梓钰是坏人的样子。   王梓钰不由得苦笑。   要说满东林的人,现在最不想小皇子出事的人,就是他了。   有小皇子在的一天,他才是摄政大臣,唯一的摄政大臣。   一旦小皇子出事,他的位置就危险了。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跟一个宫人说!   他只要保证小皇子不死就行了…… 第1367章 大义,镇国之宝   北王从皇宫出去后,直奔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吓了一跳,不敢阻拦,也不敢寻问,只得派人进宫禀报。   王梓钰在宫内与大臣商议大行皇帝的后事,听到侍卫上报的消息,顿了一下,才道:“北王爷想去哪便去哪,不管阻拦,也不必过问。”   “王大人,这……这不妥吧?”几王梓钰一同商议大行皇帝后事的人,皆是朝中一品大臣,他们在王梓钰面前说话,自是不必斟酌,言辞锋利的道:“北王是蕃王,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可离京,他无故离京便是违抗圣旨的大罪,而且大行皇帝刚丧,他就急着离京,先不说他对大行皇帝不敬,就说……他这是要做什么?”   王梓钰当然知道北王此时离开京城不妥,可是……   “你们谁能留得下北王?”   “这……”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言反驳。   好半晌,礼部尚书才哼哧的道:“这于礼不合,北王总要算陛下一程。”北王可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消息不会错的。   兵部尚书也黑着脸接了一句,“礼不礼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新皇刚立,局势还不稳,北王手上可是有兵权的,这个时候离开,叫人怎么想?”不满新皇登基,要造反?   “北王会在新皇登基大典前赶来,众位大人应该明白,北王是新皇登基的最大功臣,他要是有二心,事情根本不会这么顺利。”王梓钰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当即沉下脸,警告道。   北王有没有野心,想要做什么,那都是北王的事,在北王没有行动前,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兵部尚书自知失言,连忙补句道:“老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京城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北王这一走,京中没有人镇着,我怕乱。各地是什么情况,想必王大人也知晓,现在东林内忧外患,自是我们同舟共济,合力抵御外敌的时候,北王这一走,我心里慌。”   就算北王不造反,没有北王这条龙在京城镇着,什么魑魅魍魉都敢冒头了。   “北王爷出城,就是为了处理外患,至于内乱?”王梓钰顿了一下,才道:“北王不是已经处理了吗?”   东林的内乱,皆是因群龙无首,朝臣不知下任帝王是谁,惶恐不安,胡乱押宝,平王又借机生事,可是……   北王一回京!   或者说,北王回京的消息一出来,内忧便去了七成,而在平王被拿下,新皇确定的,东林的内忧已去了九成。   余下的一成皆因朝臣的私心,可在王梓钰看来,这一成的内忧在大军面前,不堪一击。   “支持平王殿下的人不少,有不少人都不信,谋害大行皇帝的幕后指使者是平王。”刑部尚书说,叹了口气,“人活着就有希望,平王还没有定罪,不是吗?”   北王太过心慈手软了,如果当众斩杀了平王,他们这些人虽惧,但也要称北王一句枭雄,偏偏北王没有弄死平王,留下这么一个后患在。   “众位大人过虑了,有袁将军中,无人能生事。”王梓钰高深莫测的说道。   “袁将军?”今日发生的事,一桩接一桩,致使众人忽略了那个带兵守在正殿前的老将军,听到王梓钰的话,几位大人脸色一变,齐唰唰看向王梓钰,“他是……”   只两个字,但未尽的意思王梓钰却明白,王梓钰没有一丝犹豫,轻点颔首,“是。”是北王的人。   “难怪!难怪!”几位大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深深地戒备与庆幸。   好在,他们本分,没有多想,不然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几位大人不约而同的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北王,大义!”   手握玉玺,掌控宫廷的将领又是自己人,可北王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守住本心,没有借机大开杀戒、血洗皇宫,血洗皇上的血脉,还将皇位给了小皇子,这不是一般的大义。   “有些事,众位大人心里明白就好,本官虽是摄政大臣,但还是要对皇上,对北王负责。些许小事,皇上纯真善良不会与众位大人计较,但这不是众位大人不守本分的原因。”王梓钰知道,在场几位老臣,对北王越过他们,钦点他为摄政大臣而不满,甚至有人在打听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想要借机发难。   王梓钰倒是不惧这些人发难,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要以稳妥为主,他没有那个闲功夫,跟这些人内斗在,而且这些人惹毛他无事,惹毛了北王,可就不是小事。   几个老臣明了了王梓钰的敲打,脸色一变,可只有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也顾不得王梓钰年纪比他们小,资历不如他们,齐齐站起来,朝王梓钰作揖,“多谢王大人提点。”   如若是以前,依王梓钰的好脾气、好风度,必然不会受这一礼,但此刻王梓钰却是淡定地坐着,坦然的受了这一礼。   几位大人作揖低头时,借着宽大的衣袖作遮掩,相视苦笑。   东林的天,真是变了。   他们不认也不行。   几位大人一礼完毕,王梓钰才施施然的开口,请几位大人落座。   几位大人刚坐下,王梓钰又站了起来,“本官还有别的事要办,大行皇帝的后事就按祖制办,各位大人把章程写出来,呈给本官过目即可。”   说完,王梓钰便大步离去。   这一次,无人敢拦,只在王梓钰离去后,面面相觑,而后无人敢说一言,老实的办王梓钰交待的事。   王梓钰从议事厅出去,就大步往宫外走,“让人备马,本官要出城!”   “大人?”随行的侍卫快步跟在王梓钰身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提醒了一句,“这时已经关了城门?”   “本官让你备马?”王梓钰脚步一顿,目光凌厉地扫向侍卫。   侍卫吓得一哆嗦,连忙应是。   王梓钰一出宫门,侍卫与快马就备好了,王梓钰一句话也没有说,接过缰绳,轻跃上马,策马朝城门口赶去。   宫内,袁将军收到消息,笑了笑,道:“王大人有进出城的权利,盯着王家在军中的那位就行了。”   袁将军信奉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王家要是有造反的能耐,那人也不是王梓钰,而是王家那位刚被请出山的小叔。   “是,将军!”小兵恭敬的退下。   与此同时,正赶往城外,为北王清理皇上隐在暗处的人手的暗麟,也收到了王梓钰出城的消息…… 第1368章 发现,必须死   阻拦京中的人,追上北王也是暗麟的任务之一,暗麟虽嫌王梓钰这个病书生给他添麻烦,却不敢不拦人。   离城门十里外有一处送君亭,暗麟折了回来,在送君亭前,拦住了带着侍卫出城的王梓钰。   “王大人,请留步!”暗麟独自一人,挡在王梓钰面前,面对王梓钰和他身后的侍卫,却是丝毫不势弱。   王梓钰一路狂奔,速度并不慢,可在暗麟出声的刹那,还是及时拉住了缰绳,可见他并不像他表现得那般文弱。   “你以什么身份,叫本大人留下?”王梓钰坐在马背上,看着暗麟。   他知道皇上身边有一个隐在暗处,为皇上执掌暗处事务的高手,也知道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皇上隐在暗处的心腹,他今天的目标!   “暗麟!暗卫统领!”暗麟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在今天之前不能见人,但今天之后,已无所谓。   “失敬。”王梓钰坐在马背上,朝暗麟拱了拱手,不客气却也不会失礼。   暗麟微微点头,神情冷傲的道:“王大人,你追不上北王,便是追上了,北王也没空见你,还请大人速回。”   王梓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大臣,手中还握有北王给他的玉玺,朝中大臣无一人不忌惮王梓钰,可暗麟却没有把王梓钰放在眼里,待王梓钰也不甚恭敬。   这是他身为暗卫统领的底气!   王梓钰清楚,对暗麟的强势并不当回事,他微微一笑,道:“追不上北王没有关系,本大人不是来找北王的。”   “不是来找北王,大人出城找谁?”暗麟心中一跳,莫名的不安,他戒备地看向王梓钰,虽没有任何动作,可身子微弯,已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他与王梓钰不是一类人,彼此也互不影响,王梓钰没有理由对他出手,可他直觉的不安。   像他们这种人,对危险一向敏锐,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凭借对危险的敏锐,凭借比旁人更灵敏的直觉,才活到现在。   “本大人是来找你的!”王梓钰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说道。   暗麟还没有那个资格要他虚与伪蛇,委屈自己。   “找我?王大人,找我有何事?”暗麟知道,他的直觉没有错,王梓钰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王梓钰也不试探,直接问道:“幕后主使者是谁?”   “什么?”暗麟周身的气息微变,只是很细微的变化,可却没有逃过王梓钰的眼神。   王梓钰神色微冷的道:“你知道本大人在说什么,能通过宫里层层防卫,接近皇上的寝殿,能让皇上放下戒备上前,你觉得那个小太监是普通人?”   “王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暗麟眸色微深,心里已暗暗戒备,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王梓钰只是在试探,他不可以慌。   凭王梓钰,还没有资格处置他。   王梓钰轻轻一笑,“皇上只是病重,并不是痴傻,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你觉得皇上会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会蠢笨到让陌生人靠近?”   王梓钰知道暗麟在装傻,也不生气,直接点破道:“暗麟统领,你我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人,皇上有多想在死前为北王扫清障碍,在死前见北王一面,你我都清楚。在没有为北王扫清障碍前,在没有见到北王前,皇上绝不会让自己冒险。”   王梓钰见暗麟脸色微变,声音更冷了,“暗麟统领,你我也清楚,京城看似乱了,平王看似势大,不过都是空的。皇上虽然病重无法起身,可京城还在皇上的掌控中,宫廷内苑也在皇上的掌控中,非皇上亲近信任之人,不可近皇上的身。那小太监能闯进皇上的寝殿,能近皇上的身,你真觉得他是普通人?”   “王大人到底要说什么,还请直言,你这般我听不懂。那小太监不是查出来了,是平王殿下的人吗?北王已经定了平王的罪。”暗麟悄悄地握紧刀柄,瞳孔微泛,身体绷紧,上身微弯,整个人就像是一支被拉开的长箭,蓄势待发,随时都会离弦而出,刺穿面前的敌人。   “哼。”王梓钰冷笑一声,寒风吹得他的衣袍和长发逆风飞扬,露出他了冷峻的眉眼和削瘦却不虚弱的身体,隐隐有几分峥嵘。   “本大人能看明白你的事,你以为北王看不明白?”王梓钰冷冷地看着暗麟,“北王把罪名定在平王身上,你真以为是北王不跟你计较吗?不怪罪你吗?暗麟,你杀的是北王的生父!”   王梓钰的声音一直不轻不重,可说到最后一句,他却陡然加重了语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杀气。   “我没有!”暗麟的脸已经黑了,他想也不想就否认。   事实上,他真没有!   “皇上信任的人只有你,只有你的人才能接近皇上,只有你的人才能让皇上放下戒备。那小太监不是你指使的,也与你脱不了干系!”想来北王也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一出城就遇到暗麟。   “不是我!”暗麟无法反驳王梓钰的话,只能否认。   “那都不重要!”王梓钰并不在意暗麟认不认罪,这种事,他认定了就行了,“你必须为皇上的死负责。”不是暗麟,也是有人借了暗麟的手,布了这个局。   也亏得北王强硬,进宫的时机也巧,不然……   要是北王晚一步进宫,让他人掌控人了内廷,或者平王手段高一些,先一步将罪名推给北王,北王便是握有玉玺、有袁将军的支撑,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北王同意放我自由。”暗麟自知多说无用,只能拿北王来压王梓钰。   “放你自由?”王梓钰嗤笑,“看样子北王不仅不信你,连你手下那些人也不信。有北王这话,我杀你也就不算什么了。”   “杀!”王梓钰右手一扬,比了一个动手的姿势。   暗麟脸色大变,想要先下手为强拿下王梓钰,可他刚一动,就有无数道黑影从两侧蹿出,将暗麟团团包围,不给暗麟反应的时间,就提刀挥向暗麟…… 第1369章 报复,残酷的现实   王梓钰有备而来,带人的都是王家的精锐,不过片刻暗麟就陷入包围,左臂甚至受了伤。   暗麟又恼又怒,猛地挥刀,将面前的黑衣人击退,狰狞地怒吼,“王梓钰,你敢违逆北王的命令?”   他就要自由了,他离自由就差半步的距离,王梓钰为什么要毁了他的自由?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王梓钰,王梓钰他凭什么毁掉他盼了大半生的生活?   他好恨!   “北王只是放你自由,并没有说本大人不能杀你。你若还是暗卫统领,手下暗卫无数,我还真不能轻易地杀了你,但可惜的是,你现在只是普通人,即无靠山也无手下。”暗麟真以为,普通人是那么好做的吗?   没有暗卫统领的身份,没有皇家这座靠山,暗麟不过是一个空有武功的武夫罢了。   “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北王都同意放过我了,北王都不在意,你动用王家的精锐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战斗圈越来越小,暗麟又被黑影划伤了几刀,眼见杀出去无望,暗麟越发的暴怒,下手也越狠了,不多时他脚下就倒了数个人。   王梓钰却连眉头也没有抬一下,目光冰冷地看着暗麟,“北王放过你,不过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你放心,北王不会放过真正下手的那人。”   北王不在乎皇上的生死是一回事,但皇上死于非命,又想将皇上的死栽赃给北王,北王就不可能不报复回去。   北王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暗麟要是聪明一点,一出城就跑了,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可惜暗麟他想要的太多。   “不!不可能!”暗麟一个失神,胸前被黑衣人划了一刀,暗麟狼狈地后退了数步,踢到一具尸体,才勉强稳定身形。   “袁将军管着十万禁军,袁将军是北王的人,宫里发生的事,你真以为能逃得过北王的耳目。”从暗麟的反应,王梓钰便猜到了幕后指使者是谁了。   暗麟这人,算是一个枭雄,但可惜的是,有一个专拖他后腿,甚至生生将他坑死的弟弟。   有那么一个弟弟,暗麟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北王他,他……是故意的?”故意放他离开,借他之手处理皇上暗中留下来的势力,顺着他这条线索,查找皇上暗中留下来的人?   “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是一个聪明人,可惜走错了路。   “你……你们狠!”知晓自己被人戏弄了,知晓他没有逃脱的可能,暗麟一瞬间就狂暴了,突然间爆发出无穷的力气,不怕死的挥刀向前,砍向他面前的黑衣人。   不过瞬间,便倒下了数十人,生生地让暗麟杀出了一条血路,可这还不够,不够平复暗麟狂暴的情绪。   他提着刀,双眸通红地看向王梓钰,眼中是森冷的杀意。   他的希望,他的明天,通通都没有了,他要杀了王梓钰,他要王梓钰一起死,拉王梓钰为他陪葬!   王梓钰,必须死!   坐在马背上的王梓钰,将暗麟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将暗麟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尽收眼底,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看着暗麟发狂,看着暗麟杀出一条路,看着暗麟提刀朝他冲来……   就在暗麟扑向王梓钰的刹那,一支长箭呼啸而至,在暗麟跃起的刹那,从一侧飞来,刺穿了暗麟的脑袋。   “你!”暗麟跃起的身子在半空中僵了片刻,他死死地看在王梓钰,不甘的倒在地上。   果然!   北王的人,就在暗处!   王梓钰看着暗麟死不瞑目的惨状,摇了摇头,“给人希望,又狠狠将人的希望打碎。北王,我不如你许多。”   王梓钰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情绪,命人将战死的手下抬走,而后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策马离去,留下一地的鲜血和暗麟孤零零的尸体。   王梓钰走后没有多久,一身是血的暗枭踉跄地跑了过来,他看到暗麟的尸体,他双目通红,暴吼一声,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哥!哥!”   “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该擅自动手,不该连累你。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暗枭一身是血,他抱着暗麟的尸体,大声哭泣,“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迁连了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哥死了,他哥留给他的人,也全都死了。   他害死了他哥,害死了他哥的兄弟!   暗枭紧紧抱着暗麟的尸体,心里又恨又悔,“明明是我下的手,为什么要杀了我哥?你们杀我呀?杀我呀!”   “北王!你卑鄙无耻!你害死我哥,我绝不会放过!绝不!”暗枭一身狼狈,撕心裂肺地大喊,不停地咒骂。   此时离城门数十里,按说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可暗枭的咒骂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暗枭没有发现异常,他骂完,又哭了一场,好半天才平复情绪,咬牙爬起来,将暗麟背在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哥,你等着!等我变得更厉害了,等我能打过北王了,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杀了北王,为你报仇。”   暗枭背着暗麟,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去。   他不知,在他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跟着他……   次日一早,北王出发前,就收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王爷,暗麟已死,我们的人顺着暗枭这条线,找到了暗麟暗自留下来的心腹,已将那些人全部处理干净,除了暗枭外了,没有留一个活口。”   “嗯。”北王点了点头,沉声命令道:“让人废了暗枭,本王不想看到他有起复的可能,再让人一直盯着他,别让他死了,明白吗?”   他确实不在意皇上的生死,更不在意是谁杀了皇上,但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暗枭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他都没有计较以前的事,没有帮剑客报仇,暗枭却算计到了他头上,简直是不知所畏。   暗枭真以为弄死皇上,栽赃给他,除掉所有可以命令暗麟的人,暗麟就能得到自由,就能顺势而起?   今天,他就教暗枭做人! 第1370章 骚扰,不放在眼里   东林的内乱不过是因为皇权更迭、群龙无首,以至内政不稳。   北王走之前,强势的定下了新皇人选,又将手握十万禁军的袁将军留下,东林的内乱已平了一半,余下的那一半,北王相信,凭王梓钰的手段,足够消除内政不稳带来的影响。   至于王梓钰会不会借机,进一步掌控朝政,将小皇帝死死握在手上,北王一点也不担心。   王梓钰真要能做到,那也是王梓钰的本事,他敢将权利放给王梓钰,就不怕收不回来。   北王并不挂心京城的事,知晓了暗麟兄弟的下场,就不再关注京城的事,只连夜赶路,希望能赶在楚九歌之前抵达北域。   然,北王这一路却并不顺利!   不周山算计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拿下楚九歌,好借楚九歌钳制北王,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北王,赶在楚九歌之前抵达北域。   北王一走出京城的范围,针对北王的暗杀就层出不穷。   路中的陷阱,天降的杀器,不周山的老祖高手,甚至连无辜的稚子都用上了……为了阻拦北王去北域,不周山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烂的手段都使上了。   而且,不周山此举不是为了杀北王,他们只是为了拖住北王的脚步。   牺牲数千数百人,只求拖住北王的脚步,这手笔可谓极大。   还别说,不周山还真的成功了,连着三天,北王也只赶了不到千里的路,离北域还有千里之遥。   “王爷,王妃离北域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明天就能进城。”北王的手下,收到前方传来的消息,面上透着几分难堪。   他们一出城,不周山的人就跟上了他们,且光明正大的跟着,他们杀了一批又一批,不周山为了拦住他们,真正是下了血本。   “嗯。”连着赶了三天的路,虽没有走多远,可北王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三天,不周山针对他的暗杀就没有停过,比之当初从北域进京的千里伏杀也不差多少,且手段更诡异刁钻,伏杀者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而最让人厌烦的是,这一路伏杀他的人,并不是为了杀他,能不与他正面过招,绝不与他正面过招。   那群人神出鬼没,阻拦他一步便逃走,见他继续赶路又出现,如同苍蝇一般杀了一批又来一批,驱赶走了没多久又跟过来,叫人烦不胜烦,也就是北王冷静,没有受他们影响。   “王爷,不周山最近越发的恶劣,甚至煽动普通百姓拦路,被他们纠缠上,我们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抵达北域。”王妃明天就能到北域,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无法在明天之前赶到北域。   北王手下的人焦急不已,北王却是一脸平静,“我们的人,离不周山还有多远?”   在离京那日,北王给江湖上那些投向朝廷的人发了秘信,要他们带人赶往不周山,守在不周山脚下。   除了这些江湖高手,北王还命手下的人,带兵赶往不周山,将不周山围起来,不许任何人上山,也不许任何人下山。   当然,凭那群普通的江湖草莽,和军中的将士,不可能接得住不周山的高手,北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拦住他们,北王的目标是……   让不周山的人明白,只要他北天骄不允许,便是不周山的人,将北域所有的新生儿带走,也无法将一个新生儿带上山。   不周山的人要跟他对着来,他北天骄奉陪到底。   “回王爷的话,江湖上那些人速度快些,离不周山只有五天的路程,咱们是大军出行,得要十天后,大军才能抵达不周山脚下。”   “十天?”北王轻敲桌面,眼神凌利的道:“太慢了!让他们加快速度,七天内,赶到不周山脚下,给本王将不周山围起来!”   “是,王爷!”对上北王凌利的眸子,手下的人想要说一句“七天会不会太赶”都不敢开口了,立刻退下,将北王的命令传达出去。   命令传出去,北王也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原地休息。他们停止赶路,不周山针对北王的伏杀也跟着停了下来,倒是让北王的手下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北王继续前往北域,刚动身便被一群黑衣人阻拦。这两日,北王手下的人,已习惯了这样的阵伏,不慌不忙地应对。   北王站在一旁,面露讥讽,并没有动手。   在北王为赶往北域,与不周山的人斗智斗勇之际,楚九歌在剑客的保护下,带着黎英和三百兵马赶到了北域城。   北域城外,提前收到消息的丘将军,带人在城门口等候,远远看到楚九歌一行人的身影,就急忙迎了上去。   楚九歌一行人策马而来,随着战马奔腾,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黄沙漫漫,见丘将军带人前来迎接,楚九歌也没有放缓速度,而是加速往前冲,卷起更大的尘烟。   “王妃。”丘将军等人,看到楚九歌策马而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吓了一跳,连忙避到一旁,生怕被迎而来的战马给撞了。   楚九歌像是没有看到丘将军等人一般,一路扬鞭,策马上前,从丘将军等人身边穿过,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咳咳……”丘将军等人被漫天的尘土笼罩,一张嘴就是满嘴的沙土,一时间狼狈不堪。   直到楚九歌一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尘土落地,丘将军等人才能开口。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丘将军的副手,看着直接跑进城的楚九歌等人,指着城门口的方向,气得不行。   王妃可千万别说没有看到他们,他们这一行几十人站在路中央,王妃要说没有看到,那可就是眼瞎了。   “许是赶路太急,没有看到。” 丘将军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想到他们还有求于楚九歌,便是再不满也得忍下。   扭头,见随行的人一个个面露不忿,丘将军不得不提醒他们一句,“把脸上的表情收起来,想想家里的婆娘,现在不能得罪王妃,明白吗?”   然,丘将军的提醒,并没有引起随行众人的重视,丘将军的副手更是不客气的道:“将军,你怕什么?王妃又怎么样?事关咱们北域的子嗣,她还敢见死不救不成?”   这话,反倒引起随行众人的附和。   事关北域的子嗣,王妃想要在北域立足,想要在北域树立威信,就得尽心尽力的救治城中的孕妇,不然…… 第1371章 权利,我要了   丘将军带着他一干手下赶到时,楚九歌、剑客和黎英早已梳洗完毕,换上了正式的衣服,在官邸的正厅等着他。   “王,王妃?”丘将军一进来,就被楚九歌摆出来的架势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正厅,楚九歌坐在首位,黎英和剑客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三人面无表情,气势端得足足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问罪。   他自问明面上没有犯什么错,明面上也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楚九歌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下马威?   在他面前摆北王妃的谱?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他能尊重这位王妃三分,但也只有三分。   丘将军这么一想,刚刚弯下去的腰又直了起来,被楚九歌营造出来的气氛压下的气势,也跟着起来了。   可楚九歌却连看也不看他,抬手道:“人到了,就宣布吧。”   “是,王妃。”黎英上前一步,他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了份文书,张开就宣读,“北王令,从即刻起丘将军调往荣兰,在北域的一切职务由黎英接任。丘将军,请……”   “王妃,你……这,这什么意思?”丘将军脸色一变,急得声音都变了。   “调令,丘将军没见过吗?”回答他的不是楚九歌而是黎英。   “我知道这是调令,可我什么错也没有犯,王爷好好的,怎么会调我走?”丘将军说这话时,眼神一直落在楚九歌身上。   他可以肯定,这份什么调令绝不是出自王爷之手,而是出自楚九歌之手。   他可是知道的,王爷这会在京城,他的信送到荣兰的时候,王爷已经从荣兰出发了,人根本不在荣兰,不可能下调令调他走。   楚九歌一直没有说话,但在丘将军愤怒、不满的瞪向她时,楚九歌不置可否的回了一个笑,嚣张的就差直说,是我做的又如何?   丘将军气得不行,可看了一眼,站在楚九歌身后的剑客与黎英,又生生地忍下来了。   楚九歌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苦零丁,从京城远嫁到北域,却被王爷丢在别院不管不问的楚家大小姐了,她现在是北王妃,是他明面上惹不起的存在。   丘将军的问题,自有黎英回答,他目光凛然,直视丘将军,好似看不到他与楚九歌的眉眼官司一样,一板一样地道:“丘将军,这只是正常的调令,你到了荣兰王爷自然会有别的安排。你要是犯了错,今天我来宣读的就不是调令,而是处置你的命令。”   “我知道这是正常的调令,只是……”丘将军自知无法改变调令,暗暗咽下心中的不满,强打起精神道:“北域城的事一直是我在管,最近城内发生了不少少事,我还得好好跟黎将军你交接才行。黎将军,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交接你比较方便?”   这北域城,不说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但城中得用的人,全都是他的人。   他之前没有想到,楚九歌一来就要将他调走,事先虽做了安排,却仍旧被楚九歌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   但没有关系,只要给他时间,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他跟下面的人交待好,黎英即使接手了北域城,也无法施展开。   要知道,他跟城中那些将领的利益,可不仅仅是金钱、地位,还涉及到北域人最重视的子嗣。   “王爷的命令,是即刻!”黎英举起手中的公文,“丘将军!我想你应该明白即刻的意思。”   “黎英!你不要欺人太甚!”丘将军这下是真的怒了,只是他嘴里说的是黎英,燃着怒火的眸子,却是瞪向楚九歌。   楚九歌轻笑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慢慢的品着,完全没有把丘将军当回事。   她来北域,可不是来受这些人摆布的。   请神容易送神来,她会让这些人明白,把她弄来北域,是他们最大的失误。   “丘将军,你这是要违令吗?”黎英抬手,只听见唰的一声,门外突然涌出数百带刀侍卫,举着长刀指向屋内的丘将军和他的手下。   丘将军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愤怒的低吼:“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一来北域,就要杀功臣?夺兵权?王妃,我们求你来是治病的,不是求你来治军的,军中的事自有军中的规矩,你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瞎指挥,要是出了乱子,北域上下二十多万人,绝不会原谅你!”   “啪!”楚九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脆响,她缓缓抬头,看着丘将军,“北域的权利,我要了,你又能如何?”   她先丘将军一步入城,已在丘将军进城前,将官邸所有的人都拿下了,丘将军便是能指挥外面的兵马,这会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王妃,你是女人你可能不懂,北域的女人虽能和男人一样参军上战场,可女人就是女人,她们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执掌兵权。你要执掌兵权,我保证不出一天,北域城就要乱,届时那些人要是不懂事伤了王妃,可就不好了。”丘将军咬牙说道,每一个都暗含危险。   “这就不劳丘将军担心了。黎英,还不快把丘将军请下去?”楚九歌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知道北域的女人地位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地位。   北域条件恶劣,女人失去了生育能力,要在这片土地上活下来,只能让自己跟男人一样去战斗,而在北域,十成的权利都掌握在男人手里,女人拼死也只能混得一口饭吃。   女人位卑且弱,在北域存在感极低,但这跟她夺权有什么关系?   她有本事夺了,权利就是她的。   就像北域这些男人,把女人踩在脚底,也是他们的本事。   北域这片土地,文明又野蛮,北王在北域地位崇高,令行禁止,不过是因为北王足够强大。   弱肉强食!   这是丛林法则,也是北域的生存法则。   她既然敢来北域,敢拿丘将军下手,就不怕北域那些男不服。   北域那些男人,有本事就来抢! 第1372章 命脉,打鼠伤玉瓶   整个官邸都在楚九歌的掌控下,丘将军在北域城就是手眼通天、一呼百应,这会也没有翻身的能力。   楚九歌压根就不跟他多言,给了黎英一个眼神,黎英的手下就冲了进来,将丘将军和他的手下全部拿下。   丘将军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他刚一动,楚九歌就说:“丘将军仔细一些,要是伤着了,我只能宣布你在黑雾森林染上魔毒了,那个怀有你孩子的妇人,也不幸染上了魔毒,一尸两命。”   丘将军这么嚣张,是不是忘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还等着她救呢。   丘将军莫不是以为,她是那种没有靠山,又天生一副好心,见不得人受苦受难,哪怕是被人欺负到死,也要坚持救人的圣人?   那真是抱歉了,她楚九歌,还真不是!   “你,无耻!”丘将军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比楚九歌还要无耻的人。   “比不上你们。”大家半斤八两,楚九歌就不明白,谁比谁高贵了?   怎么了?   只许丘将军些人,站在道德至高点,示弱逼迫她,就不许她反击了?   “丘将军你安心呆着,你的妻儿我会照顾好。”不给丘将军骂娘的机会,楚九歌摆了摆手,道:“带下去,好好看着,别让人跑了。”   丘将军气炸了,“楚九歌,我是北域的老臣,为王爷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以为你是北王妃,就可以在北域为所欲为吗?王爷回来后,知道你做什么,一定会处置你。”   楚九歌居然拿他的妻儿危险他,楚九歌他怎么敢?   楚九歌知不知道,子嗣对他们北域人的重要性?   楚九歌这么重,只会在北域引起共愤,所有北域人都容不下她,哪怕她是北王妃。   甚至,因她的身份,还会给北王带来麻烦。   “你以为,我会怕吗?”楚九歌冷笑,“就是北王在这里,我也敢拿下你。”   “拖下去!”这一次,楚九歌已经不客气了,半点面子也不给丘将军。   随她一同前来的三百亲兵,听到楚九歌的命令,立刻将丘将军的嘴堵住,粗暴地将人拖了下去。   全程,随同丘将军而来的那几个副手,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丘将军被拿下,正厅被清空,可楚九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叹了口气,“北域这些人,已经废了吗?”   她记得,她以前接触的北域兵不是这样的,那些人即使自大、狂妄的让她讨厌,可他们身上有一股精气神,一股属于战士的精气神,可今天她没有从丘将军等人身上,看到那股精气神。   “这段时间,北域太安逸了。”高床暖枕美人怀,这些都是腐蚀男人的利器,不周山的将三样利器祭出,总有立场不坚定的人受其诱惑。   “正好,你来了,给他们紧紧皮。”北域的事楚九歌不打算多插手,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转而与黎英说起军权交接的事,“把丘将军拿下了,军中那些人没有看到丘将军,必然会混乱一段时候间,你有把握稳住局面吗?”   “有王爷的任命书在,可以!”黎英举起手中的公文,坚定的说道。   不管丘将军等人,在北域的势力有多大,在北域北王就是天,就是神,北王的命令,在北域可以无条件执行。   “幸亏带了公文来。”楚九歌笑了一声,又道:“既然你有把握稳住城中的士兵,那就把城中所有的孕妇都送进来。尤其是要我看医治的妇人,全部送到宅子里来,我只在这宅子里为她们医治,不出宅子,你明白吗?”   不是怕出去会有危险,而是……   她要把那些孕妇,全部放在她的眼皮底下,只有这样她才能握有主动权。   黎英沉默片刻,小声地问道:“王妃你有把握,救治那些孕妇吗?”   “在没有看到病人前,我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我才需要把她们放到眼皮底下,不然死了一个人,都会算在我头上,有心人一煽动,就会引得军心不稳,让丘将军一脉有掌权的可能。”说句不好听的,城中那些怀孕的妇人,在某中程度上,已经变成了各方博弈的筹码。   北域的人越是在乎那些妇人,就越是受制。   受制于不周山,同时也会受制于她。   不周山能用那些妇人,让丘将军煽动城中的士兵,联名上书逼她来北域,同样她也可以利用那些妇人,让北域的士兵乖乖听话。   但前提是,那些妇人掌握在她手上。   不仅仅是那些妇人,还有她们的孩子!   她要是能把她们生下来的孩子,全部悄悄地转移走,让不周山的人找不到那些孩子,那么……   她就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便是不周山也得在她面前低头。   当然,这些楚九歌不打算跟黎英说,那些妇人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末将明白,请王妃放心,末将这就带人,把城中怀孕的妇人都送过来。”黎英略一想,就明白了楚九歌的用意,只是,“这宅子太小了,根本安置不下那么多妇人,而且有些身体无事的妇人,恐怕不愿意过来。”   “离这最近的是澜城对不对?当年苏家的地盘,现在在北王手里?”黎英能想到的问题,楚九歌自然能想到。   “是。”   “你先把有流产征兆的妇人送来,明天再告诉他们,北域的环境太过恶劣,黑雾森林的毒气不断扩散,这里不适合养胎。想要生出健康的孩子,最好去澜城养胎,你派人护送她们,我也会沿途随行,以保证她们的安全。”澜城苏家倒斗出身,精通地底下那一套,苏家的老宅里面有不少暗室、密地。   现在的苏家,可不敢对北王说半个不了。届时,她去了澜城,问苏家借祖宅,苏家那些人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办!”黎英见楚九歌有盘算,就不再言,朝楚九歌抱拳行礼,就退了下去。   楚九歌也起身,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剑客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宅子里全是我们的人,不会有危险。”   “我以为,你会急着去黑雾森林。”楚九歌拼命赶路,昼夜不停,他不可认为是为了北域城那些妇人…… 第1373章 轻重,破局的关键   楚九歌这人很矛盾,你说她狠毒嘛,她看到病人又会主动救治。可你要说她善良,她又不是那种对病人感同深受,想病人之所想,急病人之所急的好大夫。   她一路,不舍昼夜的赶路,绝不是为了那些妇人。   那些妇人的生死加起来,在楚九歌心中,也没有一个谢玄的价值重。   是以,见楚九歌没有急着去见谢玄,没有在第一时间确定谢玄的安危,剑客真得挺意外的。   “现在不是去黑雾森林的好时机。”楚九歌叹了口气,疲累的说道:“我知道轻重。”   她知道轻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孕妇。   只有把那些孕妇握在手中,才能扼住了北域这些兵的命脉,扼住了不周山的命脉。   有这些孕妇在手,不周山才会投鼠忌器,不敢继续伤害谢玄,甚至还要保住谢玄。   而且,她已经到北域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知道就好。”剑客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楚九歌这个时候,绝不能去黑雾森林,不然……   她回来后,能医好那些流产的孕妇还好,要是医不好,她就会多添一条罪名。   到那时,便是北王再强势,也无法压下北域城中这些士兵,对楚九歌的不满,甚至会给北王招来祸事。   剑客赶了多天的路累了,楚九歌只会比他更累,只是剑客能休息,楚九歌却不可以。   哪怕她再不情愿意,就是做样子,也要做出关心城中孕妇的安危,一刻也不耽搁的,一进城为那些疑似流产的妇人医治的勤劳样。   是以,黎英去处理的外面的事,她就指挥人将草药送进来,命人收拾府邸,空出足够的房间收容妇人,再准备足够的物资,以免照顾不周。   这些事极为琐碎,要是在荣兰,她交待一声就有管家办好,可在北域,楚九歌却不敢这么做。   她不信北域这些人。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人为的意外,楚九歌虽没有事事亲力亲为,但每一个环节都盯着,都亲自过问。尤其是药材与食材,她一一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让人收入库中,交由随行的亲兵保管。   这些事琐碎又繁复,等到黎英与北域城中的士兵沟通好,将第一批有流血征兆的孕妇送进来,楚九歌也只完成了一半。   “王妃,黎将军命人送来了三个孕妇,每一个情况都极其的糟糕,一路流血不断,她们的男人也跟了过来。黎将军让小人先来通报,请您提前做好准备。”孕妇还未送进来,小兵就先一步过来禀报。   “我知道了。”楚九歌点头,合上手中的册子,一脸严肃的对看守的亲兵道:“将我检查过的药材与食材封存,余下的全部堆在偏院,我没有点头,这些东西绝不可以入人口,明白吗?”   “小人明白!”随楚九歌从荣兰来的三百亲兵,一路上已习惯了楚九歌风格,一个字都不敢说,严肃的领命。   “我们走。”楚九歌拿着册子,招呼小兵跟她一起走,边走边问:“黎将军这一行,是不是不太顺利?”   黎英出去两个时辰,才带回来三个孕妇,这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回王妃的话,城中那些兵一点也不配合,根本不肯把怀孕的妇人送进来,执意要王妃您出去,去他们家里为孕妇医治,而且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那些妇人的男人,在军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地位,黎将军这两年都在外面,在他们眼中算是外人,他们根本不肯给黎将军面子。要不是这三个孕妇的情况实在严重,眼看着孩子保不住了,他们也不肯把人送进来。”小兵不敢隐瞒,将实情如实禀报。   “没关系,有这三个妇人来足够了。”只要她救回了这三个妇人,保住了她们的胎,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了。   想到这里,楚九歌一瞬间燃起了无穷的斗志,大步流星片外走……   现在那些人怎么拒绝她,回头她就让那些人怎么求她。   刚走到外院,就看到三个躺在木板上,由小兵抬进来的孕妇。   三个孕妇腹部微微凸起,下身已被鲜血染红,一路走一路在滴血,走在后方的小兵,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三个孕妇身侧,各围着一个男人,他们握着孕妇的一手,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什么,只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黎英眼尖,看到楚九歌的身影,指着最前方的妇人,飞快地说道:“王妃,这位快不行了,她流的血最多,气息近乎没有。”   “王妃,救命呀!”那三个跟孕妇身侧的男人,抬头一看,见到楚九歌,皆是哭丧着脸大喊。   “抬进来。”楚九歌没有看他们,小跑上前,先他们一步打开侧院的门。   小兵迅速将三个妇人抬进来,小心翼翼地将三人,放在事先搭好的架子上。   楚九歌正要上前诊断,那三个跟在孕妇身侧的男人,就扑通一声,跪在楚九歌面前,“王妃,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媳妇,救救我媳妇呀!”   “滚开,别挡路!”楚九歌脚步一顿,抬脚将挡路的人踹飞,走到血流不止的妇人身侧,摸了摸对方的肚子,而后撩起对方的衣裙。   “你,你要干什么?”被楚九歌踢飞的男人,刚爬起来,看到楚九歌的动作,大喊一声就扑了过来,可他刚一动,就被黎英一把拽住了,“不要打扰王妃救人!如果,你不想她死的活。”   “可,可王妃她……”男人指着楚九歌,又气又怒。   楚九歌将妇人的裙子撩起来后,拿了一块布遮住女人的下身,就将妇人的裙子剪了,露出妇人微微凸起的肚子。   妇人光裸的肚皮,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男人指着楚九歌,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   “王妃在救人。”黎英不知楚九歌的用意,但他知道楚九歌不会乱来。   他们都很清楚,能不能救回这三个妇人,能不能救回这三个妇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在北域打开局面的关键,是他们掌握主动权的关键。   王妃她……   比任何人都在意,这三个妇人的生死! 第1374章 贪心,最后的希望   楚九歌将孕妇的衣裙掀起,露出孕妇微凸紧绷的肚子,而后侧身将耳朵贴在孕妇的肚子上,仔细地辨听胎音。   楚九歌的手,一直放在孕妇的肚子上,每听数息,她就要用手仔细地摸孕妇的腹部。   楚九歌神情严肃,动作仔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庄重的气息,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味,让人不自觉地放低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怕打扰到她。   那孕妇的男人,看到楚九歌的动作,不需要黎英拽着,就老老实实地缩在一旁不敢乱动。   另外两个男人倒是想动,想要上前让楚九歌为他们的女人诊治,可刚有一点小动作,黎英那吃人的眼神就飘过来了,吓得两个男人也不敢动了。   好在,楚九歌诊断的速度非常得快,不过数息她就收回了手,用衣服遮住孕妇的腹部,转身对一旁的男人道:“孩子十分有活力,可就是太有活力了,孕妇底子又差,后期也没有照料好,身体受不住才会出现小产征兆,我先替她施针止血,再给她开一济保胎药,你自己亲自去熬,三碗水煎成一碗药。”   楚九歌动作十分利落,说话间就将银针取出,随手一甩,由长布条包裹的银针“唰”的一下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楚九歌上前,取出三根手指长的银针,用烈酒消毒后,走到孕妇身侧,掀开遮在她身上的衣服,在她肚脐三寸处,扎下三针,而后捻动针尾,让银针颤动。   楚九歌这一手即漂亮又震撼,在场的几个人,包括黎英都被她这一手给震住了,而随着楚九歌扎针的动作,孕妇下身滴血的速度,以肉眼所见减慢。   “这,这是止住血了?”那孕妇的男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   这段时间,城中几乎每天都有孕妇流产,他们请来的丹医、大夫,甚至巫医都没有用,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止血。   甚至,在喝了那些大夫开的药后,血流得更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未成形,或者已经成形的孩子,从母亲的身体流出来……   “嗯,你可以掀开她的衣服看一眼。”楚九歌又上前,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再侧身将耳朵贴在孕妇的肚子上,感受到胎动没有那么强烈,楚九歌脸色好看了几许。   这孕妇的生命体征微弱,可孩子特别有活力,胎动频率极高,以至于母体承受不住,才会小产。   给孕妇止了血,楚九歌暂时没有对孕妇进行救治,而是去另两个孕妇诊治。   另两个孕妇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母体虚弱,但胎动频率高,孩子活力太足,以至于母体承爱不住。   楚九歌同样施针,先为她们止住血,待到三个孕妇都不流血了,楚九歌这才提笔,为三个孕妇开保胎药。   “除了保胎药的外,孕妇的营养也要跟上,她们的身体太弱了,便是现在扛过去了,之后要保住孩子也难。”楚九歌写字的速度极快,不过说话间,就刷刷地将药方写好了,“这是药方,让黎将军的人带去取药,拿到药后给我看一眼,你们就可以去熬药了。”   三个孕妇的情况一样,楚九歌也就不分了,直接写了一张药方,取三份药。   “王妃,营养跟上是什么意思?我,我有给她们吃饱,每天都吃饱了,没有饿着她们。”北域物资匮乏,时常缺衣少食,但近几年好了许多,至少北域的士兵不会再饿肚子了,哪怕是养妻儿也是足够的。   但,也仅限于不饿肚子,想要给妇人们吃好的,那是不可能的。   “光吃饱是不行的,依她们的情况,就算不能每天都用母鸡炖汤,也要吃上一些肉食、鸡蛋。而且,北域的环境太差了,不利于孕妇养胎,要是吃食跟不上,以她们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平安生下孩子。”楚九歌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为了将孕妇转移到澜城,而故意恐吓他们,她说的都是她诊断出来的结果。   这些孕妇的身体太弱,营养完全根不上,除了肚子大,哪里都瘦了。   “鸡和鸡蛋?”三个男人听到楚九歌的话,脸都变了,“咱们……咱们这里养不了鸡,就算捉活鸡过来,也活不过两天。鸡蛋倒是有,但天天吃,也没有办法呀。”   北域这片土地寸草不生,什么都长不了、养不活,全要靠从外面买过来。   鸡蛋不好运输,而且鸡蛋不顶饱,军中的士兵一个月才能吃一次鸡蛋。   肉倒是有,但也不是天天能吃,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已经是极好的。   便是他们军中所有人不吃,全部省给这些孕妇吃,也不够她们天天吃。   “那就没有办法了,她们的身体太弱了,我也只能暂时保住她们和胎儿的性命,如若无法得到更好的照顾,她们还是会流产,便是不流产,也没有力气生出健康的孩子。”楚九歌原以为,要让北域城中的士兵,同意把孕妇送到澜城,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结果……   这些孕妇的情况,已经恶劣到,无法在北域久呆。   “她们怀着身孕呢,先前巫族的大医说了,她们怀的是北域的孩子,一定要在北域生,不然孩子就活不成了。再说了,我们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要不把人放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们不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实在不放心呀。这,这万一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我的怎么办?”三个大男人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楚九歌,祈求楚九歌想想办法。   突然,有一人眼前一亮,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一脸希冀地请求道:“王妃……王妃,你的医术这么好,你有没有别的办法?王妃,求求你了,救救她们,她们……她们肚子里怀的,是我们北域的后代,要是她们都死了,孩子生不出来,我们北域就断后了。”   他这一跪,另外两个男人也反应过来,跟着那人一起,齐齐跪在楚九歌面前…… 第1375章 怨恨,行使北王妃的权利   三个大男人排成一排,齐齐跪在楚九歌面前,满怀希冀,不住地磕头哀求着,“王妃,你的医术这么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王妃,我们知道先前对你多有不敬,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你看在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帮帮我们吧?”   “王妃,我们求你了!求你了!”   见楚九歌不为所动,跪在中间的那男人,咬咬牙,又道:“王妃,你是我们北域的王妃,她们怀的是北域的后代,你肯定也不忍心,看到她们一尸两命是不是?”   “王妃,我们真的不能把她们送走了。除了把她们送走外,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王妃,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们吧?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们?”   三个男人,跪在楚九歌面前,求一句,磕一个头,磕的头破血流也不停。   现在唯一能帮他们的人,只有楚九歌。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绝不能放手。   “呵!说完了吗?”楚九歌双手环抱,冷眼看着三个男人,将地面磕出一片殷虹,心中只有冷讽,没有一丝动容。   北域这群人,真是可怜又可恨。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无法与北域的人感同身受,无法理解北域人的苦,更无法可怜同情北域这些人。   她果然不够善良!   “王,王妃……”三个大男人还在磕头,陡然听到楚九歌冷冰冰的话,僵在原地,不解地看向楚九歌。   他们哪里做错了?   “有求我的时间,不如去抓药熬药,想办法寻些好吃食给她们养身体。我是北域的王妃,不是北域的老妈子,你们北王娶我回来是当王妃的,不是当你们的老妈子的。”楚九歌一脸冷傲,吐出来的字又快又凌利,“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些年是谁在养你们?怎么?让你们吃饱穿暖,不至于饿死后,还要保证你们吃好喝好?生不出孩子要管,怀了孩子营养不够也要管?你们当北王是你们的管家吗?”   “我们,我们……”三个男人呆在原地,脑子一片糨糊,刚想到要说什么,又被楚九歌打断了,“我知道,你们要说北域是北王的封地,你们是北域的兵,为北王出生入死,北王有义务养你们,但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冷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北王让你们吃饱了,也给你们发了军饷,你们尽了责任,北王也尽到了该尽的义务。”   “你们去问问,全东林……哦,不,应该是你们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有哪个当兵的,有你们这么好的待遇?怎么?包你们吃喝,给你们养家的银子,这还不够?还得包你们的女人吃好喝好?还得给你们把家养好?”   北王把整个北域当成自己的责任,凭一己之力养着北域上下。在知晓北域这片土壤不适合人生存后,又用尽办法为北域人谋出路。   作为北域的王,北王确实有那个义务,让封地的子民过上好日子。可北域的兵待遇比任何一个兵的待遇都好,北域条件不好,北王为他们寻找新的栖居之地,楚九歌觉得,北王为北域的人做得够多了。   升米恩,斗米仇。北王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再多只会让北域这些人孳生更大的欲望。   不,北域这些人,已经有不少人,生出了不该有人贪念。   但很可惜,这些人遇到她,她绝不会纵容。   “我们……不,是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三个男人被楚九歌说得一脸懵,连连摇头,不肯承认,可偏偏除了否认外,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敢说,你们没有怨恨北王?没有怨恨我?没有怨恨北王对你们不够好?没有怨恨我不肯好人做到底?为你们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楚九歌往后一靠,姿态闲适,显得有那么几分随意,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杀气。   三个大男人被楚九歌外放的气势压得脸色发白,满头虚汗,连话都不会说,只会摇头,心中暗暗期盼其他人能开口。然,好半晌过去,三人一个也不敢开口。   楚九歌轻讽一声,松开手,站直,“行了,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赶紧去抓药。意见我给你们了,选择权在你们。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我的医术是不错,但我是人不是神仙,我能跟阎王抢一次命,抢不了第二次。”   说完,就从三人身边穿过,三人莫名的松了口气,可走了没有两侦测,楚九歌又停了下来,转身对三人道:“对了,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执意把怀孕的女子留在北域,致使她们小产丧命,那么请你们记住!害死她们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别把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身上,我这人脾气不好,要让我听到什么抹黑我的、让我不快的话,别怪我行使北王妃的权利!”   楚九歌说完,大步往外走,推门时的动作极大,把门推得“哐当”作响,门板来回晃了两圈才停下来。   屋内的众人都被楚九歌震得不敢发生,尤其是那三个跪在地上男人。   楚九歌走了,可却没有叫他们起来,他们这会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是。   最后还是黎英开口,让他们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跪下,你们的膝盖是有多软?”   “黎将军,我们……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三个大男人,平日也是铁骨铮铮,可这会却被压弯了脊梁,“黎将军,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行使北王妃的权利?这是不管我们了?”   “你们真是……”黎英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在看到三人的怂样,顿时怒火中烧,直指三人就道:“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是王妃,我管你们死活!”   原先他不觉得,他们这些人对王妃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可站在局外,看到这群人卑劣的用所谓的苦难,来逼迫王妃,他才知道,他们……   有多么无耻! 第1376章 谎言,不知好歹   楚九歌的医术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世间少有。   三根银针下去,三位孕妇的血就止住了。   一碗药下去,三位血色全无的孕妇,一个个幽幽转醒,而等到她们醒来,一碗热鸡汤下去,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惨白如纸,只是……   她们仍旧无法动弹,得卧床保胎,甚至要一直卧床,直到生产。   喝完鸡汤后,三位妇人又昏睡了过去,看着短时间内怕是醒不来。   照看妇人的男人,看着妇人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身体,还有那近乎微弱的呼吸,一时间悲从中来。   “这,这要怎么办?家里就我们两,这人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有人照顾。我不是不想好好照顾她,也不是不想给她吃好喝好,可我真的办不到,就是拿我这身肉刮了,我也做不到呀!”   孕妇的男人,看着孕妇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裙,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眼泪从指缝流出。   他为自己的无能哭泣!   “行了,别像个娘们似的,给我站起来。”黎英阴着脸,一把将人拽了起来,嫌弃的道:“王妃都没有跟你们计较,你们还有脸哭了。”   男人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委屈地道:“黎将军,我们也不想冒犯王妃,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呀!我们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身的力气,只有这条命,可在城里谁也不缺力气,就是这条命也是贱命一条,一文不值,指不定还不如一只鸡值钱。”   “王爷待我们很好,我们真的不贪心,只是,只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黎将军,你帮帮我们,你帮我们求求王妃好不好?求求王妃,救救我婆娘和她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们呀!”男人局促的拉着黎英的手,不住的哀求。   黎英想也不想就甩开了男人的手,“我想……有一点你们一直没有弄明白!王妃她先是北王妃,才是大夫。作为北王妃,王妃的地位崇高,远超你们的想象。别说你们,就是当今圣上也没有资格要王妃为谁治病。王妃出手医治这些妇人不是她的义务,也不是她必须要做的事,王妃救治她们是出于仁心,王妃已是为你们做得够多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黎英确实很同情这三个男人,可一想到这三人,先前怎么辱骂王妃的,黎英心中仅剩的那点同情,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先前你们是怎么骂王妃的?你们说王妃架子大,在你们面前摆谱,要给王妃一个教训,让她学个乖。你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想王妃?”这些话,不仅仅这三个男人在说,外面还有很多人在说。   这些人当着他的面,直言说要联手给王妃一个教训,要压下王妃的气焰,要王妃乖乖地、尽心地医治那些妇人。   这些人……   仗着王爷不在北域,仗着有丘将军当靠山,一个个根本不把王妃看在眼里。   明明有求于王妃,却总想着压王妃一头,他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我们,我们……当时也就是说气坏。”男人被黎英甩开,也不敢生气,可怜巴巴的缩了缩身子,见黎英阴沉着一张脸,男人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黎英绝不会帮他们。   思索片刻,男人咬了咬牙,说道:“黎将军,这事真的是误会,我们真没有对王妃不敬,我们那么说不过是因为害怕。王妃那什么……不是挺不喜欢我们的吗?平时见着也是一副冷傲疏离、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我们这不是上血书逼着王妃来,怕王妃人虽来了,可心里却记恨我们,不肯尽心医治,不把我们这些人的命当回事,这才想着压一压王妃的气焰,好让王妃尽心救治。”   “你们还知道,你们是逼迫王妃来的!明知自己犯了错,不想去补救,反倒一错再错,这是谁教你们的?”黎英听到男人辩解的话,更来气了,一瞬间杀气外放,吓得男人瑟瑟发抖,想也不想,就道:“是,是丘将军,他教我们的。”   说完,男人才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后悔不已,想要补救,可却晚了,只能讷讷地道:“黎,黎将军,你千万,千万别跟丘将军说,是我说的。”   “行了。丘将军被王爷调去荣兰享福了,他那三个女人随后也会送往荣兰。在荣兰不缺蛋和肉,丘将军正准备去荣兰的事,哪里还有闲功夫管你们这些人的死活。”黎英不着痕迹的,给丘将军挖了一个坑。   “丘将军要去荣兰?”另两个男人虽然没有凑到黎英面前,却一直站在不远处,悄悄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黎英的话,生怕错过一个字。   一听到黎英说丘将军去荣兰,那两男人再也忍不住,直接跳到黎英面前,急切地寻问,“黎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丘将军真的去荣兰了?这,这怎么可能?丘将军说了,要跟我们共进退的,要跟我们一起,逼王妃尽心救治城中的妇人的,他怎么能走?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丘将军那三个怀孕的女人,照顾的比你们好,虽现在还没有小产的征兆,可身体也不太好。他带着那三个妇人过来给王妃医治。王妃诊断后,建议他将人送到澜城休养,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黎英一脸严肃,说话平白直述,没有一丝感情起伏,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叙述他亲眼看到的一件事。   他扫了一眼三个男人,见三人都是一副死了娘的神情,心中冷笑,嘴上继续说道:“丘将军没有接受王妃的建议,因为王爷要召丘将军回荣兰。丘将军原是计划,等到他那三个妇人把孩子生下来再去赴任,现在只能改主意,直接带那三个妇人去赴任。与丘将军随行的,就有丘将军的心腹,他们的女人也会随他们一同离去,前往荣兰休养。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孩子能平安的在荣兰出生。”   黎英并不擅长撒谎,但要撒个谎骗这些人,他却一点压力也没有。   这些人是可怜,是值得同情,但他们也确实不知好歹,不知所畏…… 第1377章 对策,化被动为主动   黎英说的随意,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三个男人一听,却是急得不行,“这怎么能行呢?不对,丘将军他怎么会同意呢?怎么都没有提前说一声呢?”   三人也没有想到黎英在撒欢,顿时慌得不行,不管不顾,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黎英道:“黎将军,不是我们不肯听王妃的,不把她们送去,实在是不行呀。巫族的巫医说,北域的环境特殊,这孩子在北域环上的,要离开北域就活不了。我们先前不信,试着把人送出城,可是没有用。”   男人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猛地猛了一把脸,哽咽的道:“黎将军,你不知道!一出城,孩子和女人全死了。死的惨呀!都是活活痛死的,就在我们面前痛得满地打滚,一身都是血,哭着喊着求我们救她,求我们杀了她。人抬出去了,再抬回来也不行,妇人和孩子就一起死了,有的是自己痛死的,有的是我们看不下去,一刀给了她们一个痛快,你没见过,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惨呀!我们这些大男人都看不下去。”   “现在我们都不敢提,把妇人们送出去城的事,一提就想到那些妇人惨死的画面,我们真的……难受。先前王妃说起,我们都不愿意提起,实在每一次提起,心里都难受得紧。”   “丘将军他,他之前也送过一个妇人出城,一出城孩子和妇人就全没了,还是丘将军自己下的手,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丘将军他怎么可能,还会同意把妇人送走?我们真没有办法相信。”   “是呀,黎将军!丘将军比我们更清楚,妇人不能送出城。丘将军在哪?你能让我们见见他吗?让我们问清楚吗?”   三个男人说完后,更乱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黎英,希望黎英能帮他们想想办法。   黎英一听,暗叫糟糕!   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一点,直接就把话说出去,这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把话圆回来。   好在黎英并没有慌,至少面上没有表露半分,他仍旧端着一张严肃冷静的脸,不露一丝端倪,刻意放缓速度道:“这事……”   “嘭”的一声,门开打,楚九歌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事你们应该来问我,是我帮丘将军一起,送他那三位夫人出城的。”   “王妃!”三个男人看到楚九歌进来,先是一惊,随即又一脸局促,手脚都缩了起来,不知往哪里摆。   三人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要跪下来给楚九歌行李,膝盖刚弯,楚九歌就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我这人虽然冷漠疏离不近人情,但并不会无故迁连无辜。你们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在怪我不好亲近,不够亲切,没有为你们着想,没有为你们牺牲时,想想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楚九歌一进来,就气场全开,言辞犀利,气势外露,成功控场。   三个男人没想到,他们背后说的话,全被楚九歌听去了,一个个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跟楚九歌对视。   三人低着头,悄悄交换一个视线,而后战战兢兢的弯腰,给楚九歌请罪,“小人不知礼,冒险了王妃,还请王妃降罪。”   “罪不罪的,本王妃没有闲功夫跟你们较真。本王妃既然说了,把这些怀有身孕的妇人送离北域对她们最好,就有办法平安地将她们送出去,不会让她们和先前一样,痛死在城外。”楚九歌在门外听了不短时间,反正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她先前真不知道,把这些妇人送出去,会要她们的命,可黎英把谎言撒了出去,她就得帮黎英把这个谎圆好,不能出漏子。   而且,她也要弄清楚妇人一离开北域,就生生痛死的原因。   “王妃,你真的……有办法?”三个男人眼前一亮,齐唰唰地抬头看向楚九歌,眼睛亮得能发光。   “先前没有,在知晓了丘将军三位夫人的情况后,就有办法了。”楚九歌面无表情,那高冷的模样还是很能唬人的,至少这三个男人,不认为楚九歌是在说大话。   “不过,你们不用急在一时,你们的夫人身体太弱了,要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送出城。”楚九歌说话时,脑子也在飞速的运转,思索着要如何做,才能把这些人稳住,同时又让他们相信她,同意把妇人送出城。   不周山的人用尽手段,也要把这些妇人困在北域,就是因为这些妇人在北域,他们才好掌控。   她要破不周山的局,这些妇人是关键,她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妇人,掌控在手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主动权。   “你们也不会照顾病人,没有必要一直守在这里,让黎将军去找几个婆子来照顾这三位夫人。你们三个去外面问问其他人,看看他们的夫人是不是有流产的征兆?如果有,一定要尽快送过来,绝不能拖延耽误。”   “你们要知道,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要是人送来得晚了,跟你们夫人一样流了半身的血,我也不敢保证,能救活她们。”   要弄清楚这些妇人,无法离开北域的原因,还得从这些妇人身上下手,这三位妇人身体太虚弱,楚九歌不敢拿她们做检查,只能让这三人去游说其他人,让其他人把怀有身孕的妇人送进来。   这三人亲眼看到了她救治妇人的过程,且这三人又是他们自己人,由这三人出去劝说城中的人,把妇人送过来,远比黎英去有效。   要知道,黎英虽是北域人,可现在的北域是丘将军的,黎英刚来还没有在北域站稳脚,他的话还真不怎么好用。   当然,她这个王妃的话,也不是那么好用。   “王妃大恩大德,小人铭记于心。”三人见楚九歌既往不咎,还愿意医治其他妇人,一个个感激涕零,恨不得跪在地上,再给楚九歌磕几个头。   三人连连表态,“请王妃放心,小人一定会办好此事,一定会让他们尽快把怀孕的妇人送来。”   “小人这就跟他们说清楚,叫他们知道王妃你的医术有多好,心胸有多么宽大。叫他们知道,王妃你根本没有跟我们计较,是我们这些人小心眼了。”   三个大男人,离去前,朝楚九歌行了一个大礼,而后起身,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三个妇人,眼露不舍,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他们得尽快让那些人,把妇人送到王妃这里,不能等到城中的妇人,一个个血流一身,才送到王妃这里来,给王妃添乱子…… 第1378章 告诫,没有别的想法   大众的心理,总是相信自己人,相信与自己相同阶层的人,多过于相信外人、相信统治阶层的人。   对北域这些人来说,楚九歌就是那个外人,跟他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哪怕楚九歌是北王妃,医术了得,是权威也一样。   北域这些留下来的士兵,不管对楚九歌有没有敌意,他们都不相信楚九歌,哪怕他们要求着楚九歌,为他们的女人医治,可同样不相信楚九歌   这很矛盾,可这确实存在。   就像大多数人生病了,会去看大夫却不相信大夫,总认为大夫诊错了,为了赚银子而夸大病情。   北域这些人,对楚九歌的态度就是如此,而且北域这些人与楚九歌之间更复杂。楚九歌是北域的王妃,北域这些人怕楚九歌架子太大,不肯尽心为妇人们医治,也怕出了问题找不到人说理。   北域人想要掌握主控权,便想着联合起来,共同给楚九歌施压,好压下楚九歌的锋头。   是以,先前黎英出去,让人把有小产征兆的妇人,送到楚九歌这里来,除了这三个实在没有办法的男人,其他人都不肯配合,怕送到楚九歌这里,事情就脱离自己的控制。   比如,莫名的死了,连个说法都讨不到。   不是他们想太多,而是先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有妇人死时,尸体遭到了侮辱。   先前,城中有妇人流产,他们从外地找来不少知名的大夫,甚至找来了巫医。他们按要求把有小产征兆的妇人,送到医馆请大夫和巫医医治。   因是妇人的病,医治时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根本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医治的,只知道一两个时辰后,人就死了。   人怎么死的他们不知道,人死前遭遇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个大夫、巫医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们打发了。   而且,人已经死了,他们还要指着这些大夫救别的人,也不敢与大夫交恶,万般无奈下,只能把死去的妇人拉回家,草草入葬。   有一个男人,舍不得让自己的女人草草入葬,仔细为她清理了身子,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伤痕,还看到了她肚子上,有一道手掌长的口子。   这事一出,差点就乱了起来。有不少人回家,把下葬了的妇人尸体扒出来看,发现有不少妇人在死前,都遭到了一些伤害,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些妇人到底是小产一尸两命,还是被那些大夫、巫医害死的?   他们也知道,把先前那些无良大夫犯的错,算在王妃身上很不对,王妃很无辜,可遭受过这样的事,他们就不得不谨慎,尤其是楚九歌是北王妃,楚九歌真要做了什么,他们连讨个说法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女人,才有一个后代,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北域的人不敢相信楚九歌,自也不会给代表楚九歌出去,要他们把妇人送来给楚九歌医治的黎英好脸色。   黎英先前在外面跑的两个时辰,没少受冷脸。   那些人也不跟黎英争论,只是冷爆力不合作,对黎英的命令阳奉阴违,黎英在外面受了不少的气,可他回来后却不敢跟楚九歌说。   自己没有本事,哪有脸找楚九歌告状。   现在,听到楚九歌把原本属于他的任务,交给这三人,黎英也不敢吭声。   王妃给了他机会,他自己没有握住,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   黎英没有不满,也不敢有不满,在那三人接替他的任务,去劝说城中其他人,把有流产征兆的妇人,送过来给楚九歌医治后,就跟在楚九歌身后,帮楚九歌安排府中的事务。   楚九歌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北王府,而是丘将军他们选的办公地,地方虽大但极空,要添置的东西极多,光靠楚九歌安排,不忙上个三五天都布置不好,可有黎英协助就不同了。   黎英是个能力极强的人,而且他本身也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不管楚九歌有什么要求,黎英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得又快又好,就是楚九歌也挑不出问题。   有了黎英相助,楚九歌很快就把事情安排了,眼见天黑了,真要跟黎英说先去用膳,就有小兵来报,“王妃,前院送来六个妇人,有一个有出血征兆,另五个腹部绞痛,希望王妃您能去看看?”   “我知道了。”楚九歌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本子合拢,飞快地对黎英道:“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院子你明天布置好就行了,如果我预估的没有错,接下来的两天会有大量的妇人送来。这两天你辛苦一点火,尽量亲自盯着。咱们现在,绝不能出问题,尤其是人为的问题,你明白吗?”   她现在还没有得到北域人的信任,一步都不能走错。   要知道,信任这种东西,搭建起来很难,但要毁掉却很容易。   只要有两三个妇人死在她这里,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成空,她和北域这些人关系,会比之前更紧张。   是以,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是,王妃。”黎英连忙打起精神,响亮的应了一声,正犹豫要不要提醒楚九歌,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就看到楚九歌大步流星的朝外院走去……   楚九歌的步子迈得很大,动作有些粗犷,没有半点女性的温婉、柔美,但不知为何,黎英却看痴了,久久没有收回眼神,直到身边的人提醒,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黎英脸色微变,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淡然地收回目光,带着人将楚九歌刚刚走过的地方,再次巡视一遍。   再三检查后,黎英本该去听楚九歌的话去休息,可刚要转身,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九歌大步流星离去的画面……   黎英突然不想一个人呆着,犹豫半晌后,终是抵不住心中的渴望,转身朝院外走去。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奉北王的命令保护王妃,而且王妃是他的主子,主子没有休息,他这个做人属下的,怎么可以去休息?   他一心为公,并没有别的想法! 第1379章 刨尸,要挑良辰吉时   这次送过来的六个孕妇,情况不算严重,楚九歌为出血的妇人扎了针,止住血,开了六副保胎药,亲自去抓了药,吩咐人煎成药,看到孕妇服下后,就离开了前院。   楚九歌刚走,黎英就过来了,前后脚的功夫,两人却错过了。   “王妃去哪了?”黎英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去用膳了?”   “王妃没有传膳,她去找剑客大人了。”仆人如实回答。   “剑客大人在哪个院子?”黎英脱口问道,问出来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等下人回答,又道:“算了,不必回答。”   话落,黎英便大步离去,那样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下人不明就理,但也不敢多问。   楚九歌来找剑客时,剑客已睡醒,正在用膳,楚九歌也不嫌弃,让人加了一副碗筷,就跟着剑客一起吃。   吃完,不等楚九歌开口,剑客就道:“有什么事,快说!”   “晚上,你有空吗?”楚九歌也不跟剑客废话,直接问道。   “你想干吗?”剑客警惕地看了楚九歌一眼,一脸防备。   “别紧张,不要你杀人放火。”楚九歌努力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北域那几个人说,怀孕的妇人一送出城,就会活活痛死。晚上来了几个身体虚弱的孕妇,我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实在不知她们为何一出城,就会活活痛死。我也不能拿活人去实验,我想了想,要解开这个疑惑,还得从死去的妇人身上下手,我打算……”   剑客深觉不妙,先一步打断楚九歌的话,“停!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不会配合的!我跟你来北域,只护你周全!”   “我不要你配合,我只要你晚上跟着去,保护我。”被拒绝了,楚九歌也不生气,换了一个说法,变相的让剑客陪她一起去。   除了剑客,她也找不到别人。   没办法,她晚上要做的事有点过,一般人接受不了,也就只有剑客这种不将世俗规矩放在眼里的剑客,才能接受。   “你晚上要去干什么?”剑客问完就后悔了,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又补了一句,“算了,你别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楚九歌不会独自来找他。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跟你说也无妨。”楚九歌才不管剑客想不想听,飞快地道:“我打算晚上去挖尸,把那几个在城外惨死的孕妇的尸体挖出来,看看能不能从她们身上,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要撅人坟墓?这么缺德的事,你居然叫我跟你一起去?”剑客自认他已经足够不拘小节,不受世人规矩约束,没想到楚九歌更甚。   “什么叫撅人坟墓!我是为了查清她们的死因,为她们沉冤昭雪,让害死她们的人伏法。而且,北域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域的土地有毒,什么也生长不了,人埋在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好风水。我把她们的尸体挖出来,给她们寻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下葬,这叫迁坟!我这是做好事,你懂不懂?”楚九歌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过……   她的说辞打动不了剑客。   剑客冷笑,“既然是做好事,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半夜去,直接大白天去挖就行了。”楚九歌当他傻呢,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吗?   “我喜欢做好人好事不留名,不行吗?”她才不会告诉剑客,她白天在北域人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知晓孕妇一出城,就活活痛死的原因,并且解决了这个问题。   要是大白去挖坟验尸,北域那些人会怎么想?   她刚刚建立起的信用,就要崩塌了。   “呵,你要做好人好事,关我什么事?”剑客知道楚九歌肯定有事瞒着他,可他也不想知道。   知道了,他就脱不了身了。   “所以,你不去?”说理不通,这是非逼她耍狠了?   “不去!”剑客坚定地摇头。   “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一个人去。”楚九歌二话不说,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就是不知不周山的人,在北域有没有奸细,会不会我一出门,就被不周山的人给抓走了?”   “唉……”楚九歌走得更慢,边走边叹气,“我要是被他们抓走了,他们要逼供我,或者羞辱我,我是从还是不从呢?不从,要死了,北王会不会发疯呀?要是从了,北王……”   “楚九歌!”剑客猛地站起来,阴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你赢了!”   “什么?”走了半天,才堪堪走到门槛的楚九歌,收回刚迈出去的腿,转头,微微侧身,一手放在耳朵边,一副没有听清的样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少在这里装蠢!”剑客瞪了楚九歌一眼,“我跟你去!”   “早应下,不就没事吗?”楚九歌放下手,一秒恢复正紧样。   “半夜挖人坟,刨人尸骨,你也不怕遭报应。”剑客的脸,比先前更冷了。   “把尸骨挖出来不管,那才叫挖人坟。我不是说了吗?我挖出来后,会重新挑地方给她们安葬,我这叫迁墓!”楚九歌是无神论者,但……   经历了这么多事,甚至重活一回,楚九歌也不敢那么坚定了。   存在即合理。   做人,还是不要那么铁齿。   不然,就会跟剑客一样,当场被人打脸。   “你也就骗骗自己,不,你连自己都骗不过。”是不是挖坟刨尸,大家都有眼睛看,楚九歌连自己都骗不过,还在这里骗他。   “废话那么多,你还走不走?”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跟剑客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她只要剑客帮忙就行了,不需要剑客理解。   “现在就去?”天才刚黑,楚九歌是不是太急了?   “挖坟刨尸而已,左右骗不过自己,我还要挑良辰吉时?”楚九歌没客气的反讽了回去。   剑客语塞,黑洞似的眸子默默地盯着楚九歌,就像是在看死人。   “幼稚!”楚九歌没好气地呵了声,全然不把剑客外泄的杀气当回事。   剑客又不敢动她,吓她有用吗?   她楚九歌是吓大的! 第1380章 废柴,大型打脸现场   离北域城百里外,有一座不高的荒山,被北域人称为青山,是北域人的埋骨之地。   北域人人皆兵,极少有人能寿终正寝,七成以上的人皆战死沙场。将朝骨之地取名青山,也是有取“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意思。   要知道,战死沙场的人,总有那么一两成的人,是连尸骨也找不到的。   世世代共的北域人都葬在青山,那些怀有北域子嗣的妇人,也算是北域人,在丘将军做主下,她们的尸骨也被埋进了青山。   楚九歌与剑客要寻那些妇人的尸骨,就只能来青山。   而且,这事还不能让黎英他们知晓。不然,黎英一定会阻止楚九歌。   楚九歌此举,等于是对死去的北域人不敬,是对北域先祖的亵渎。   要不是如此,楚九歌也不至于非找剑客不可。   两人借着夜色为遮掩,悄悄地出城来到青山。楚九歌还背着铁铲、铁锹,而剑客从头到尾双手抱剑,完全没有帮楚九歌分担一点的意思。   楚九歌也没有吭声,她说了让剑客来保护她,就不会安排剑客做别的事情,但……   要是剑客主动要做什么,她也不会拒绝。   楚九歌提着油灯,背着份量不轻的铁铲、铁锹,在剑客的带领下,哼哧哼哧的往山上爬,只是越往上越吃力,速度越慢。   剑客走三步等楚九歌两步,多等了两回,就不耐烦了,“没用!”   “男人不能说没用!你要有病,我回头免费给你治!” 楚九歌正累得慌,听到剑客的话,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她虽然走得慢,可一直在走,她就是拖了一点后腿,又没有犯法,怎么了?   “留着治你们家王爷!”剑客不是吃亏的性子,冷声冷语地讽了回去。   “你这是说北王不行?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北王,你在我面前说他不行的!”楚九歌阴笑道。   “我没说他不行,我说的是没用!”剑客不快地强调,却换来楚九歌更大的嘲讽,“我知道了,你说北王没用!”   “你挖坑给我跳?”剑客反应过来,声音更冷了,楚九歌却乐了,“还没挖你就跳了,这么笨,怪谁?”   说完,楚九歌也不跟剑客多纠缠,哼哧哼哧地继续往山上走,虽然速度不快,但没有叫一声累,喊一声苦,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剑客也有意识的放缓速度,好让楚九歌跟上。有几次剑客都在想,只要楚九歌开口救助,他就勉为其难地帮楚九歌把东西提山上,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楚九歌求饶。   剑客看楚九歌吃力的样子,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没有必要跟楚九歌一个女人计较,可每当他想要上前帮楚九歌分担一二,又觉得面子挂不住。   楚九歌一再落他的脸,一句软话也不肯说,他却主动帮忙,他不要脸的呀?   好不容易,剑客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接过楚九歌背在身后的铁铲、铁锹,可不等他开口,楚九歌就哐当一声,将身后的包袱丢在地上,大呼了口气道:“哦,终于到了!”   剑客的脸一瞬间就黑了,可此时夜色正浓,点点星辉洒下,只能让人在夜间勉强视物,楚九歌根本看不到他的黑脸。   楚九歌没去管剑客的心情,她在原地走了两步,缓过那股劲儿,就提着油灯凑到坟堆旁,去找刚下葬的新墓……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这也不是……”楚九歌提着油灯,一座一座坟堆找过去,连着找十几座,也没有找到妇人的坟墓,不由得抱怨道:“不是说,新墓就在这一片吗?怎么全都是一年前的墓。难道我们走错了地方,不是这一片?”   “自己蠢,还怪我带错了路?”心情不快的剑客,看楚九歌傻了吧唧往坟堆上凑,也不找他帮忙,心情越发的恶劣,往前走了两步,凑上前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墓前的木头碑,剑客冷声道:“这不……”   “找到了!”楚九歌与剑客的声音同时响起,剑客本能的将到嘴的话咽下,趁楚九歌不注意,飞快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也要脸的!   “就你了!”楚九歌找到了妇人的墓,将油灯挂在木头做的碑牌上,就去拿铁铲挖了起来。   楚九歌的力气不算小,但挖坟是个力气活,楚九歌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挖了近一刻钟,也只挖了一个小洞,站在一旁的剑客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只是来保护楚九歌的!   可是,看到楚九歌吃力的,一铲挖出巴掌大一块土,剑客还是忍不住皱眉。   就楚九歌这废柴样,要挖到什么时候去?   楚九歌就不能低个头,主动求他帮忙吗?   眼见大半个时辰过去,眼见楚九歌就要将第一俱尸体挖出来,剑客也没有等到楚九歌的求助……   等了又等,忍了又忍。受不了楚九歌慢动作的剑客,终是没有忍住,上前,拿起另一把铁揪,走到楚九歌身侧,一揪下去,铁揪没入土里,剑客手腕一动,土翻到一旁,一个小坑就挖出来……   楚九歌铲土的动作一顿,随即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铲土。   剑客铲了两揪,悄悄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没有讽刺他也没有道谢,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虽然主动帮忙了,可他也是要脸的。   要是楚九歌再说什么风凉话,他不敢保证,下一锹会不会直接铲到楚九歌的脚上。   好在,楚九歌识实务。   一瞬间,剑客心情颇好。   而有了剑客帮助,楚九歌也轻松了许多。两人联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挖到了棺木。   剑客三两下,将棺木上的泥土铲到一旁,让楚九歌后退两步,一铁铲撞过去,就将棺木撞开了,露出了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只是……   “这……不对!”楚九歌蹲在一旁,举着油灯看向棺木里,已经腐烂了的尸体,不由得皱眉。   按说,这些妇人死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两个月。现在天气冷,不可能入土不到两个月,就全都腐烂了的,甚至连骨头都烂了…… 第1381章 预谋,拿人命作赌注   尸体死后不到两个月,就全部腐烂了!   如果只是一俱尸体,还可以说是意外,是埋的地方不好,可楚九歌与剑客一连挖出十几俱尸体,每一俱都是如此……   饶是剑客也忍不住道:“北域的土壤再毒了,也不至于死了不到两个月,尸体就化成一滩烂泥。而且,没道理尸体烂成这样,棺木却纹丝不动的,这棺木可不是什么金丝楠木,不过是普通的破木头罢了。”   剑客一锹铲下去,棺木应声而碎,充分证明了剑客的话。   “果然是有预谋的,她们死于中毒。”楚九歌穿上外套,带着口罩与手套,跳到坟坑里,站在棺木旁,借着匕首,翻看棺木里的腐肉,“应该是牵机毒。”   “牵机?那不是前朝宫廷秘药吗?”剑客挑眉,显然是感兴趣了。   “如果是不周山的下手,他们手中有前朝宫廷秘药很正常。”楚九歌带着口罩,低着头,说话时嗡声嗡气的,在这静谧、满是坟头上的山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剑客自认杀人无数,在死人堆里也能睡得着,可看到楚九歌握着匕首翻弄尸体,嗡声嗡气的说话,却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楚九歌这女人的胆识,真是……   一般男人也比不上。   可是,楚九歌不说话,只有呜呜的风声,又更渗人。   剑客不自在的左右看了看,总感觉不远处晃动的树木像是鬼影,那呜呜的风声,像是鬼魂在哀鸣。   剑客连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摇出脑外,打起精神与楚九歌搭话,“你说的预谋,是什么意思?”   楚九歌还是说话吧,好歹有点儿人气。   “牵机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给这些妇人下毒的,必然是不周山的人。他们的目标是这些孕妇,或者说是这些孕妇十月怀胎后生下来的孩子。北域怀孕的妇人至少有三五千人,想要掌控她们,不让她们逃离不周山的掌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们聚在一起,不让她们分散。” 楚九歌埋头检验尸体,并不觉得有什么惊惧可怕的。   见剑客感兴趣,看在剑客出了不少力的分上,楚九歌也尽心为他解答:“北域的环境有多恶劣,我们都清楚。不周山的人定是怕北域这些人,将孕妇送到外地养胎,特意弄出一出孕妇不能出城,一出城就会暴毙的戏码,好吓住北域这些人,让这些怀孕的女子乖乖呆在北域城,呆在同一处,好方便他们收割。”   “杀鸡儆猴,倒是不周山的手笔。”结合北域现下的情况,剑客倒不怀疑楚九歌的推断,只是……   “你能确定,那些死在城外的妇人,真的是事先被下了药,而不是有别的原因吗?万一把人送出去,又有人突然暴毙呢?你该知道后果的?”剑客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遍。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我大晚上的来挖什么尸体?”楚九歌用匕首,将棺木里裹尸的白布,一块块挑出来,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剑客,“目前,送过来给我医治的妇人只有九人,我仔细检查过,那九人除了身体特别虚弱,孩子特别有活力,并没有别的病症,按说小产很正常,但绝不可能突然痛死。而且,这些死去的妇人,我确实查到她们死前中了毒,除了她们死于不周山的预谋,我找不到别的原因。”   楚九歌突然抬头,看向剑客,“你要知道,就像死人不会活过来一样,好好的人也不会毫无预兆的、突然的就痛死。你知道要让一个人痛死,得要多痛吗?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剐掉,没剐到要害,就是把人身上的肉全片干净,那人一时半刻也不会痛死。便是腰斩,也要痛上大半天,甚至四五个时辰,才会因失血而死。当然,也有可能是痛死的,但那也是外力造成的,我学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毫无预兆,没有任何原因,突然就痛死的人。”   剑客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楚九歌,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   楚九歌没兴趣跟剑客大眼瞪小眼,漠然地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棺木里的尸体,轻松地道:“不过,这种事只要试一下就好了。”   “试?怎么试?拿城中怀孕的妇人去试?”剑客问道。   “嗯。”楚九歌点了点头,“悄悄地,不惊动任何,送一名孕妇出城,如果那孕妇无事,那就可以断定,妇人出城就会痛死是不周山的阴谋。”   “万一,死了呢?”剑客问道。   “有我在,不会死!”楚九歌用匕首,挑起一坨黑色的污秽。她再次抬头,看向剑客,强势而自信地道:“哪怕是牵机,我也能解。有我在,哪怕是见血封喉的巨毒,我也能从阎王手中抢命。”   “呵!”剑客轻嘲了一声,摆明不信。   楚九歌也没有再强调,只举着匕首道:“我找到了这些尸首,迅速腐烂的原因了。”   “什么?”剑客看到楚九歌匕首上的潜污秽,眉头紧锁,“这是……魔毒?怎么可能?这些妇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魔毒?中了魔毒根本活不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妇人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她们能怀上北域人的后代,她们身体内肯定有能平衡魔毒,压制的东西。不然,我为她们诊治时,不会查不出来。”查到了原因,楚九歌也没兴趣跟腐烂的尸体久呆,从坑里爬了出来,“哦,我怀疑她们容易流产,很有可能也跟魔毒有关系。”   “那,你有办法吗?”剑客本想拉楚九歌一把,但想到楚九歌刚刚做了什么,又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他突然很敬佩北王。   这样的女人,北王居然也能喜欢!   真的是,爱好异于常人!   “送走,离开了北域就好了。”楚九歌将匕首上的腐烂物,装入盒子里,小心地封存。   她觉得这些腐烂物,不仅仅是魔毒那么简单。   她的鼻子很灵,哪怕带着口罩,四周全是腐烂的尸体味道,可她还是从这团腐烂物中,嗅到了一丝异香。   像是药的香味。   剑客沉默片刻,道:“我回去后,帮你试一试!”   楚九歌的手是用来救人的,拿活人验证这种事,还是交给他这个屠夫吧!   “好。”楚九歌没有拒绝,她也拒绝不了。   她根本没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孕妇悄悄送出城。   在北域,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剑客…… 第1382章 验证,我劝你善良   楚九歌是个谨慎的人,光检查一俱尸体并不能说什么,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推断,楚九歌将余下的十几俱尸体,一一检查了一遍,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除去两俱尸体没有腐烂的,其他的都是中毒而死,那两俱没有腐烂的尸体是小产死的。”楚九歌从坟坑里爬出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腐烂的尸体,真得不好闻,她快要憋死了。   “还要拿人验证吗?”剑客抱剑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楚九歌身上一股腐烂的死尸味,他没有离楚九歌远远的,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要!安全第一。”楚九歌拿起铁铲,自然而然的吩咐道:“趁着天还未亮,我们赶紧把坟墓复原,指不定还能赶在城门打开前,把人带出来验证。”   “复原?你不是说,要给她们迁坟的吗?”剑客冷笑。   他就知道女人的话不能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迁坟要挑吉时,而且就凭我们两个,要怎么迁坟?”迁坟肯定是要迁的,她说出去的话,自然会做到,可她又没有说要今天迁。   剑客冷哼一声,“楚九歌,我劝你善良!人可以骗,鬼神不可欺!”   “放心,我绝不会欺鬼神,我说了的话肯定会做。等王爷回来,我让凌乱为她们挑一处风水宝地,再选个好时辰,为她们大办一场。”而且,她哪里不善良了?   她要不善良,北域能用血书“绑架”她来北域?   当然,就算没有北域人的血书,她知晓谢玄出事了,也会来北域。   “记住你的话。”剑客将剑挂在腰间,大步上前,拿起一把铁锹,抬脚将棺盖踢回原,一锹一锹的将土铲回去。   楚九歌也不顾身体的疲惫,拿着铁铲跟着剑客的节奏,往坑里填土。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不断地往坑里填土,剑客还十分细致的铲了一些草皮,覆在上面,用力踩紧,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坟被挖过。   晨光熹微之际,两人将挖开的坟墓全部复原,楚九歌已累得喘气,她将手套、口罩一一取下,又将套在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一股脑的塞到她带来的背包里。   “我们走吧。”收拾妥当,楚九歌背起药包,又捡起地上的铁铲、锹锹,正要背着,剑客就上前,一把抢了过去,“你是不是蠢,这东西不用带下去。”   “哎呀,你看我这蠢的,怎么就不知道可以丢了呢。”楚九歌手一空,笑了。   她就知道剑客是面冷心热,肯定是看她太累了,要帮她分担,又不好意思说,她给剑客留点面子。   “哼。”剑客哼了一声,拿着铁铲、铁锹,转身就往山下走。   楚九歌也不敢耽搁,朝坟头拜了拜,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就紧跟着剑客下山了。   她的胆子是大,可胆子再大,也没有大到一个人在坟山,还能半点不怕。   她昨晚上山,甚至开棺都不觉得如何,可这会能视物了,看着一个个坟头,她莫名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一刻也不敢多留。   两人时间紧,一下山就策马赶回城。楚九歌原是想在城外等剑客进城,去把丘将军的夫人带出来做验证,可剑客不允许,“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北域那些孕妇还等着楚九歌救命,楚九歌可不能出事。   “你说得对,北域并不安全。”楚九歌没有坚持,跟着剑客跑了一趟。   两人速度快,等到他们跑回城,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间,楚九歌放下东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跟剑客一起去找丘将军的夫人。   丘将军有三位夫人,且都有身孕。   丘将军那三位夫人养得极好,虽然身体虚弱,但并没有小产的征兆。   楚九歌怕孕妇受惊不利于养胎,并没有对丘将军三位夫人如何,只让黎英以保护她们的名义,把她们困在院子里,不许出来,不许见人而已。   这大早上的,那三位妇人还在睡,楚九歌给剑客拿了一粒药丸,“这药不会伤身,只会让人睡得沉,我们带一个人出城就行了。”   剑客接了药丸,一句话也没有说,身形一闪,人就消失在楚九歌面前。   一刻钟后,剑客单手拎着一个瘦弱的孕妇,走了过来,“你骑马,我带着她。”   “呃……好!”楚九歌看了一眼,被剑客当作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孕妇,很想提醒他一句,他手上拎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能不能温柔了一点?   可还未开口,就对上了剑客冰寒的眸子,楚九歌默默地闭嘴了。   剑客没让孕妇骑马,可见是个有成算的,她不能要求太高!   楚九歌骑马,剑客带着一个孕妇走出城,可就是这样楚九歌也没有跑过剑客,她骑马赶到约定的定点时,剑客已经拎着孕妇在那等她。   楚九歌正在拉住缰绳,让马停下,可刚一动,就见剑客突然跃起,朝她扑来,不顾马还在奔跑,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带着她和那孕妇,跃出了城外……   楚九歌吓了一跳,险些叫了出来。   三人出城,剑客把楚九歌放下,楚九歌的腿都是软的,吧唧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吓死她了!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剑客就拎着她跑出来,要不是她胆子大,肯定吓得叫了出来。   楚九歌连呼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她扭头看了一眼被剑客拎在手中的孕妇,见孕妇没有半点事,长松了口气,“果然是不周山的阴谋,我就说嘛,哪有好好的人,一出城就会突然痛死的,哪有那么奇怪的事。”   确定孕妇无事,楚九歌正要站起来,剑客又一次上前,拎起她的衣领……   这一次,楚九歌有防备,她身形一动,挣脱了剑客的钳制,在剑客动手前,先一步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进城!”   “城门要开了,走!”剑客却不给楚九歌说不的机会,再次上前,一把拎起楚九歌,如同先前一步,将楚九歌拎进城…… 第1383章 暴发,正面迎战   确定孕妇一出城就会死,是不周山的阴谋后,楚九歌对接下来的事,就有了足够的信心。   不周山的人确实本事大,可她不认为不周山的人,有那个本事在她的眼皮底下,逃过她的眼睛,给所有的孕妇下毒!   就算不周山的人,真的能给所有的孕妇下毒又如何?   在不周山的人眼中,牵机是前朝宫廷秘药,无药可解,可是她……   能解!   再说了,牵机是秘药,所需药材十分珍贵,制作不易,就算不周山的人有药方,也不可能准备千百份,能备上个十几份,已是难得了。   等她为北域的妇人保住胎,建立了威信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一次数送几百甚至数千妇人出城。   她倒要看看,不周山去哪里找几百份牵机毒,又怎么在她的眼皮底下,同时给几百、几千个孕妇下毒!   剑客和黎英都不是外人,楚九歌将她的盘算一一说给两人听,末了,也不忘征寻二人的意见。   剑客冷酷劲儿十足,双手抱剑倚梁柱而立,并不说话。   黎英想了想,问了一句,“这个法子是可以,可城中虽每天都有孕妇有小产的征光,但每天就那么一两个,我们要多久才能集齐千百个?而且同时送这么多孕妇送城,一路上的安全怎么保证?还有这一路颠簸,要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黎英说完,默了片刻,又补了一句,“王妃,城中的那些男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在乎子嗣后代。但凡有一个人出了意外,他们都会把事情算到你头上,这么做太冒险了,还请王妃您三思。”   “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们就会一直被不周山的人牵着鼻子。城中的孕妇必须送走,要不是荣兰离这太远了,我都想直接送到荣兰去。人倒了荣兰,有重兵保护,不周山的人只能干看着。”楚九歌当然知道,让一群孕妇在路上颠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要不做,她们更危险。   楚九歌见黎英面露迟疑,又补了一句,“你我都知,不周山的目标就是她们腹中的孩子,把她们留在北域,看似安全,可等到她们把孩子生下来,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楚九歌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黎英,我把她们送走,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在与不周山上的博弈中掌控主动权,也是为了她们好,为了北域的传承!”   黎英面色微变,连忙站起来,双手抱拳,朝楚九歌请罪,“王妃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呃……”楚九歌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黎英真的认为,她把这群孕妇送走,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   不过,她也没有办法解释。   这确实是她的目标之一,而且她也一直表现得,目的性很强的样子。   楚九歌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了,把事情说明白就行了。你尽快掌控北域,训练一批可靠的人护送孕妇出城,我这也会尽量针对那些孕妇的情况,提前把安胎药做好,以备不时之须。”   “是。王妃。”黎英先前错怪了楚九歌,这个时候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只沉默的应是。   “事情就这么定了,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楚九歌起身,看了黎英与剑客一眼,确定两人没有别的问题,就走了。   这两天送来的孕妇虽不多,可楚九歌却仍旧很忙。   她忙着研究那些妇人怀孕的原因,忙着收集药材,将保胎药做成药丸。   而且,整个北域,能派上用场的大夫就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只有十几个病人,可接下会有百个、千个,她必须在那些孕妇送来前,将府中的药僮培养出来,不求他们能独挡一面,但求他们可以帮上忙。   除此之外,她还要检验那团,从墓地带出来的污秽。   她那天晚上就闻到了,那团污秽中特殊的药香,她先前收拾背包时,又将那团污秽拿了出来,发现里面的药香味越发的浓了,而那团污秽也变小了。   楚九歌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不可否认,那团污秽引起了她的好奇,趁现在病人还不多,她还有时间,她想要多花时间研究一下,免得之后送来的病人太多,她忙不过来。   楚九歌出了大厅,就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可还没有走两步,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九歌脚步一顿,正要寻人去问,就见侍卫脚步匆匆地开来,“王妃!”   侍卫给楚九歌行了一个礼,不等楚九歌开口,就急忙道了:“外面来了十几个人,说他们妻子的坟墓被人挖了,尸体被人捣毁了,他们查证后,怀疑挖坟的人是您。”   真是要命!   楚九歌听到前半句就暗道不好,等到侍卫说完,楚九歌就只余苦笑。   她怎么忘了,北域在不周山的监视下,她昨晚做的事可以瞒过别人,但瞒不过不周山的人。   不周山的人定是知道,她查到了那些孕妇的死因。为了阻止她将孕妇送出城,特意将她挖坟验尸的事暴光,再煽动死者家属来闹她。   侍卫说完,不见楚九歌有反应,犹豫了一下,又催了一句,“王妃,外面闹得很凶,您看,要怎么办?”   外面闹得很凶,王妃要是不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这事必不会善了。   “先安抚他们,我换身衣服就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事情败露了,逃避是不可能的,正能正面迎战了。   “是,王妃!”有楚九歌这句话,侍卫就安心了。   王妃敢与他们正面对上,必然是没有做过,不会心虚,也不惧外面那些人的质问。   侍卫大步离去,楚九歌却是叹了口气。   她还是太自大了,太自以为是了,没有正视不周山的能力,才会让不周山抓到这么大的错。   不过,现在发现这个问题还不晚。   楚九歌神色微凝,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一刻钟后,换了一身正装的楚九歌,带着剑客朝大门外走去…… 第1384章 权利,先发制人   正门外,数百人身着军装的小兵在台阶下。他们并没有再吵架,相反他们很有纪律,十人一排列成队,方方正正的,站在门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位将军在此列兵,或者带兵出行。   可走近一开,就会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愤怒到狰狞,看向大门的眼神也是通红,充满仇恨。   手握长枪,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府中侍卫,面对这些人仇恨的目光,一个个头皮发麻,两股颤颤,心里默默地祈祷王妃快些来。   “吱呀”一声响,有些年头的门轴,随着转动发现声响,而随着这一声响起,紧闭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   来了!   随着大门打开,站在台阶下的士兵,一瞬间杀气腾腾,尤如在战场上面对凶恶的敌人。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怒视大门口,等着里面的走出来。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里面的人走出来,他们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对方的气势压倒,即使那个人是北王妃,他们也不怯。   百余小兵,心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一瞬间气势冲天,挡在他们面前的侍卫,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一个个紧握长枪,紧张地手心直冒汗。   然,这百余前来找事的小兵,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面前的人,他们的目标是大门里走出来的北王妃楚九歌!   而很快,就有脚步声响起,就有衣摆出现在门口!   来了!   百余小兵士气更甚了,他们抬头,任杀气外泄,怒视从屋内走出来人。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屋内的人走了出来,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走出来的人不是楚九歌,而是四个抬着椅子的侍卫。   “啪”的一声,侍卫将笨重的红木大椅放在门口正中央。   站在台阶下的小兵,视线被台阶上的侍卫阻挡,他们只看到人影出现,却不知来人是谁,等到那四人抬着椅子放下,才知他们的积蓄了半天的怒火,却没有对正主发出。   百余小兵又气又怒,眼中的凶光更甚。   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走出来,而且这一次他们看到了,走出来的人穿着裙子。   来了!   排列成队的百余小兵,又一次打起精神,积蓄士气,怒火冲天地看向门口走出来的人。   这一瞬间,煞气冲天!   从门口两侧走出来的女子,还未跨过门槛,就停了下来。   百余小兵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可就在他们得意之际,就看到被他们吓住的人并不是北王妃,而是端着茶点的丫鬟。   小丫鬟也不是被他们吓倒了,而是端着茶点站在一旁,等着身后的人将小茶桌抬出来。   等到小茶桌一放好,站在原地的小丫鬟就上前,就手中的茶点一一点摆上,而后规矩的退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虽没有第三次,可一连两次都针对错了对象,前来找事的百余小兵,仍旧愤怒可气势却弱了下去。   旁人也许感觉不明显,挡在他们面前的侍卫,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气势由强走弱。   呼!   侍卫们暗暗松了口气,握长枪的手也稍稍松了几分。   而这时,大门内又有脚步声响起,同样不止一个人。   只是,这一次前来挑事的小兵们,却没有象之前一样,调起冲天的怒火与气势,试图压倒屋内的人。   他们怕出来的人仍旧不是北王妃,白白浪费情绪。   要知道,哪怕是愤怒、哪怕是仇恨也是起伏的。要将愤怒放大最大,要将仇恨放到最大,是需要精力的。   一连两次,已经消耗掉了他们多的太多情绪与精力,在无法确定来人是不是北王妃的情况下,他们不想再浪费精力。   然,他们又一次失算了。   这一次,从大门内走出来的人,正是楚九歌。   一身正装的楚九歌,带着剑客与黎英,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等到底下闹事的小兵,发现来人是楚九歌时,楚九歌已在丫鬟的搀扶下,在事先摆好的椅子前坐下。   在闹事的小兵,好不容易将愤怒放到最大,将仇恨放到最大,怒视楚九歌时,楚九歌却像无事人一样,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并缓缓开口道:“听说,你们来找我的茬,要我给你们一个交待?”   “啪!”的一声重响,不给底下的小兵反应的时间,楚九歌的气势陡然一变,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   噗!   就像针尖扎破水球,底下的小兵积蓄起来的士气,就像是从水球里不断往外泄出来的水,一点点的消散了。   现场,有那么一刻死寂,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大的胆子!”这时,楚九歌冷呵一声,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提了起来,莫名地感觉到不安与害怕。   尤其是底下那一百小兵,在士气一泄千里后,连愤怒的情绪都无法维持。   “啪!”楚九歌怒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是谁给你们的底气,敢在本王妃面前闹事?是谁给你们的权利,敢逼本王妃给你们交待?”   这一刻,楚九歌气势全开,杏眸怒瞪,眼神凌厉,浑身都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凛冽气息,“聚众闹事,冲撞本王妃的住处,逼本王妃给你们交待,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扑通”   不知是谁带头,前来闹事的百余小兵,在看到前方的人跪下后,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张嘴想要解释,可还未发出声音,楚九歌就发出不屑的冷哼,并冷酷的下令,“来人!把闹事的人通通关起来!一个个查!给本王妃查清楚,这里面有没有他国的奸细?有没有他国的探子?有没有别有居心之辈?查!一个个查!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属下遵命!”站在楚九歌身后,像是摆设一样的黎英,往前跨了一步,右手一扬,发出一个行动的手势。   “咚咚咚……”   黎英的手势刚落下,就有数百士兵,从大门两侧跑了出来,两人按住一个,不过瞬间就将底下闹事的百余人,全部扣住了…… 第1385章 失败,只要结果   “王妃,我们……”   闹事的人反应过来,想要挣扎,想要申冤,可刚一动,却发现扣住他们的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是让他们动弹不得,而他们一开口,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本王妃不听解释,只要结果。三天内,没有结果,黎将军……你跟他们一样!”   “是,王妃!”黎英的气势与语气陡然一变,一脸严肃地应下。   他知道,王妃不是恐吓他,也不是做戏给谁看,而是真的生气了!   真的发怒了!   数百人聚众闹事,威逼王妃出面,他事先却半点不知晓,事情发生后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而是要王妃亲自处理才将事情平息下来,这种种无不说明,他对北域毫无掌控力。   他们到北域三天,王妃已经打开了局面,可他却毫无所获,就算王妃没有说他一句不是,他自己也是无地自容。   黎英在楚九歌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直到楚九歌转身往内走,黎英才抬起头,转而看着底下,被侍卫扣住的闹事人。   “你们……真的,好大的胆子!”黎英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刺骨的冰寒。   他原先总想着,大家同僚一场,彼此都是一起长大的,不忍将事情做绝,便是这些人不给他面子,他也依旧留三分情,现在却发现……   只有他还记情!   王爷说得对,慈不掌兵!   他果然还是太过仁慈了!   “黎将军,我们……只是来要个公道,我们没有冲撞王妃。”被侍卫扣押的闹事小兵,这时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他们急忙跟黎英解释。   “是不是冲撞,本将军自有定论。至于你们要的公道,我现在就可以给。”黎英不知楚九歌有没有去青山,也不知楚九歌有没有把下葬了的妇人棺木挖出来,他只知道……   “王妃来北域三天,本将军带来的亲兵,一直呆在府中没有外出。除了抵达北域的当天,之后的每一天,哪怕是晚上,王妃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去看那些送来的孕妇,查看她们的身体恢复情况。”黎英目光森冷的,扫向跪在地上的闹事小兵,同时也扫向他们身后,前来看热闹的人。   而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皆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去查看一回送来的妇人,连晚上也要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王妃真有这么认真负责?她,她可是北王妃呀?”黎英的声音不小,站在稍远看热闹的人,听到黎英的话,忍不住提出了疑问,也忍不住与身边的人交谈起来。   不怪他们这么大惊小怪,实在是……   不管在哪里,有本事的大夫脾气都不小,更不用提楚九歌身份尊贵。她肯为那些妇人医治,已叫他们惶恐,现在听到楚九歌这般负责,他们想信可着实不敢信。   这可不是普通的大夫,这可是北王妃呀!   要不是丘将军牵头,发动他们写血书,他们都不敢动请北王妃千里迢迢,来为几个妇人看病的念头。   黎英的视线,落在那几个提出置疑的人身上,他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的话,但这些都是记录在册的。每隔两个时辰,王妃都会记录那些妇人的恢复情况,那些妇人也可以为王妃作证,这种事我撒不了谎,王妃也不屑撒谎!现在,你们告诉我?两个时辰够不够王妃去青山来回?够不够王妃将棺木挖出来,又埋回去?”   黎英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正中央,带着咄咄逼的人的气势,“你们说王妃挖了你们妻子的棺木,那么……你们告诉我,王妃一个弱女子,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开棺挖墓?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王妃是什么身份?你们当王妃跟你们一样,一个个除了力气,什么也没有吗?”   最后一句话,黎英说得尤其重。   在他看来,不管王妃有没有开棺挖墓,这些人都被人利用了。   一个蠢的,被有心人一煽动就犯错的兵,能有什么脑子?   “王妃说的是,你们当中必有他国的探子和奸细,必有别有用心之辈!”黎英的声音冰寒刺骨,没有一丝感情,他目光如刀,一一扫向跪在地上的人。   这些人原本底气十足,一再听到他们当中混有奸细、探子,心里却不由得害怕起来。   莫不是,他们当中真有奸细,他们真的被人利用了?   闹事的小兵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眼睛去瞄身边的人,可刚有动作,黎英就冷酷的下令,“通通带下去,给我一个个审!”   “是!”侍卫两人押一个,将闹事的百余人一一带走。   有人不服,在起身的刹那想要反抗,可押解他们的侍卫早有防备,他们刚有动作,侍卫就一脚踹向他的小腿,有受不住的直接跪在地上,哪怕没有跪下的人,也忍不住叫痛。   离大门不远处,围观看热闹的人,看到侍卫的动作,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这一脚虽不是踹在他们身上,可他们仍旧觉得痛。   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闹事的百余人说话。   他们只是想得少,并不是傻。   就像黎将军说的那样,王妃才来几天?   第一天就有流血的妇人,被送到王妃那里,王妃忙到天黑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身体不适的妇人送到王妃那,也是王妃亲自医治的,且晚上的时候,王妃还去看过那些妇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外出。   王妃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的去青山挖人坟墓。   至于派兵去?   王妃派兵去挖人棺木做什么呢?   又不能带回城,只挖开玩?故意给自己找事?   这根本说不通。   至于混在人群中,打探情况的人,见状也不敢冒出头,生怕暴露了自己。   在黎英将人带下去后,他们与看热闹的人一样纷纷散去,而后通过特殊渠道,将今天所见禀报给他们的上级。   而他们能向上级说的,只有四个字:任务失败! 第1386章 道歉,谁的命不是命   不周山的人,拿青山被挖动的坟墓作筏子,想要借此挑起楚九歌与北域人之间的矛盾,却不想……   他们不仅没有坑到楚九歌,没有挑起楚九歌与北域人之间的矛盾,反倒让楚九歌借此机会,在北域人面前树立了威信,又让楚九歌借黎英的嘴,在北域人面前树立了一个认真、负责的医者形象。   当天,不需要人去游说,就有二十个身体虚弱的妇人被送到府上,求楚九歌帮忙医治。   “王妃,我们是来给您道歉的。先前听信谣言,以为您不好相处,不把我们的生死当回事,又想着您是被我们逼着来的,心里肯定不痛快,不会尽心为我们医治,却没有想到是我们蠢,被人利用了。王妃,我们错了,还请您原谅。”送妇人来的男人们,看到楚九歌从一旁的屋子走出来,连忙跪了下来,给楚九歌道歉。   “不必了,都起来吧。”楚九歌停了一步,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身边绕走,步入他们身后的屋子。   连多看这些人一眼都懒得。   “这,王妃这是不肯原谅我们?”跪下来道歉的小兵,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扭头,看到楚九歌步入屋内,心里惴惴不安。   看守的侍卫,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能不能有点眼色?没看到王妃急着进去,给你们的妻子医治吗?王妃要是不肯原谅你们,还会去给你们的妻子医治吗?王妃不搭理你们,只是不想把救人的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是,是,是,是我们想左了。”几个小兵探头一看,发现王妃果然在屋内,为他们的妻子医治。   而且,王妃低头跟他们的妻子说话的样子,十分的温柔,没有一点架子。   “我看你们不是想左了,是想太多了!王妃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不是我说你们的,你们一个个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你们的排挤、讨厌,能让王妃不安?能让王妃低头吗?”侍卫看这些人一脸蠢样,实太忍不住,没好气地吐槽道。   “用你们蠢笨的大脑想一想,王妃可不是前面那八个,死的莫名其妙都引不来王爷关注的短命鬼。王妃是王爷花大心思娶进门的王妃,而且就算没有王爷做依靠,你们以为王妃就没有依靠,过不下吗?”   “你们知不知道,在京城有多少达官贵人,对王妃另眼相看,想请王妃都请不到。远的不说,就说王家那位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家主,他的命就是王妃救的,就凭这一点,王妃在东林横着走,都没有敢说半句不是。王妃肯留在北域这么穷的地方,你当王妃是为了你们?你当王妃是没有别的选择?不!王妃是为了王爷,为了王爷才留在这里,才会来北域为你们的妻子医治。”   “你以为,你们的威胁有用吗?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别说你们写血书,就是全死了,又与王妃有什么关系?北域这地方,每年死多少人,你们心里没有一点数?”   “对面黑雾森林的魔主,他的命也是王妃救的,王妃不想来,只要跟魔主说一声,你们就是死了也是白死,没有人会怪到王妃头上。”   “王妃就是心善,要不然这一趟根本没有必要来,就算来了也只要呆在府上就好,根本不用让黎将军去通知你们,把身体不适的妇人送来。可你们到好了,一个个的不领情就算了,还聚众闹事,意图暴力闯入王妃的住处,也就是王妃脾气好,没有迁怒于你们,不然你们的妻子,都等着一尸两命!”   侍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看那几个人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我们错了。”那几人被骂的一脸羞愧,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也不知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明明以前他们都觉得对不起王妃,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尊重王妃的,可怎么被人一挑拨,就对王妃不满起来了?   “光知道错不行,还得……”侍卫似乎说上瘾了,张嘴又训了起来,可这一次他才开了个头,就被身侧的同僚打断了,“好了,值守期间少说话。”   侍卫一顿,一拍脑门,懊恼的道:“一时给忘了,保证不再犯。”   “痛……啊,我好痛!救我!救我……我好痛!”   屋内,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不好,出事了!”守在外面的侍卫脸色一变,转身往里走,就看到……   “嘭!”的一声,一身着紫衣的孕妇,从床上摔了下来,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打滚,不停地了喊痛。   血,从她身下流出,她却一点也感知不到,来回在地上打滚,凄厉地喊痛。   “快,按住她的手脚,别让她再动,也别让她伤害自己”楚九歌离紫衣妇人隔了五个床位,哪怕她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也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接住摔下来的妇人,只能在第一时间制住妇人,不让她再自残。   “是,王妃。”侍卫反应极快,单膝跪下,压住妇人的双腿,同时又拉开妇人的手,按在地上,用力量压制妇人,不让她再动。   “这,这……怎么了?没有出城呀!我没有送她出城了呀?她怎么会这样?”慢侍卫一步进来的北域小兵,看到妇人痛到发狂的样子,一个个脸色发白,一脸惊恐。   尤其是妇人的男人,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这下死定了,孩子没了。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楚九歌刚拿出解毒的药丸,正要塞到妇人的嘴里,听到男人鬼哭狼嚎的哀叫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人还没有死!给我闭嘴!”   作为大夫,作为一个女大夫,作为一个经常在偏远地区义诊的女大夫,楚九歌见过很多,为了孩子不顾妇人性命的男人,也见过很多看到妇人出事,只担心孩子不担心妇人的男人。   但,不管见过多少,她心里仍旧无法痛快。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妇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没有妇人,哪来的孩子?   她不懂…… 第1387章 生气,优先保小   楚九歌一声厉呵,众人皆被吓住了,屋内除了孕妇的惨叫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尤其是躺在床上的那几个孕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抱着肚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巴巴地看着楚九歌,在害怕之余,隐隐又有几分期待……   她们害怕,害怕跟地上那个女人一样,突然疼痛难忍,活活痛死。   她们先前听到了不少传闻,知道有很多人已经死了。   她们害怕,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们。   可是,楚九歌来了!   她们又忍不住期待,期待楚九歌能救地上那个女人。   这样,她们要出事了,楚九歌也就能救她们。   “王,王妃,我们……会不会死?”离地上孕妇最近的女人,实在受不住,颤抖的开口寻问。   本以为楚九歌不会回答,不想楚九歌回头看了她一眼,坚定的说:“你们不会死!”   她来了,就会尽最大的力,为这些女人保住性命,保住孩子。   楚九歌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惨叫的妇人,楚九歌没有不再迟疑,取出一粒药丸,捏开女人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了女人的嘴里。   解毒的药丸是她昨天配出来的,还来不及找牵机毒验证,也不知效果如何。   可现在这个情况,已容不得她花时间试药,只能先喂下再说。   药丸喂下,楚九歌示意侍卫松开妇人的右手,而后不等妇人有动作,楚九歌就一把握住妇人手,指腹按在她的脉搏处,时刻监控妇人的脉搏。   “王妃!王妃,救我,救我!”药丸吞下,躺在地上的女人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目光哀伤,一脸希冀地看着楚九歌,无助的哀求,“我,我不想死!不想……”   她不想死!   不想活活痛死。   太痛了!   她受不住。   “不会有事的!”楚九歌呼了一口气,轻拍妇人的心口,示意妇人平静下来。   片刻后,楚九歌终于可以确定,妇人的脉搏趋于平稳。   她的药,有用!   毒压制住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医治了,可不等楚九歌有动作,妇人的男人就跪着上前,不断地给楚九歌磕头,“王妃,求求你……救救孩子,救救她腹中的孩子。”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不断地心里提醒自己,她只是大夫,不要带个人情绪。   “王妃,我的孩子……还在吗?”妇人身上仍痛得厉害,可已不像之前那般,痛得她死去活来。   她挣扎着开口,看着楚九歌,目光有些散涣。   “在!但你这一跤摔得有些狠,要保住孩子不容易。”楚九歌面对孕妇,多了几分耐心。   “那,那怎么办?孩子,能,能保住吗?”妇人懦弱不安的开口。   “我尽量。”楚九歌有七成的把握保住妇人的孩子,但需要妇人和她的男人配合。是以,楚九歌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拜托王妃了。”妇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开了楚九歌的钳制,反握住楚九歌的手,瞪大眼睛,哽咽的请求道:“王妃,我肚子疼,身上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如果我活不下来,请王妃救我的孩子,保我的孩子。”   妇人说完,她的男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楚九歌,不断地点头:“对对对,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你说什么?”楚九歌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孩子和我……保孩子!王妃,求你了。”妇人又重复了一遍,男人也跟着重复了一遍,“王妃,保孩子,我们先保孩子。”   楚九歌怒极,反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大人和孩子,保孩子?   这两个人,有没有一点常识。   “我,我是认真的!我想给……虎子哥留下一个孩子。”妇人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惨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秀娘,秀娘……”男人一下子也哭了出来,跪在妇人身边,不停地唤着妇人的名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和孩子他都舍不得,可他太想要孩子了。   “呵!”楚九歌看着这对,在她面前上演悲情戏码的夫妻,真正是气笑了,“你们当我是神仙呢!四个月的身孕,你们告诉我,要先保孩子。我拿什么保孩子?我保住了孩子,放哪里让他生下来?”   “啊?”妇人一脸呆滞,就是男人也是傻住了,“不,不能保孩子?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真得想撒手不干了。   真的是什么奇葩的要求?   孩子才怀四个月,得是什么神仙操作,她才能在母亲无法救活的情况下,优先保住孩子?   妇人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可又不敢不回答楚九歌的话,颤抖地开口:“先前,有妇人不是流产,就是痛死,她们的孩子就被取了出来。”   “孩子被取出来?取出来之后呢?”楚九歌急切地追问。   她那晚挖出来的尸首,除去两俱流产的尸首是完整的外,其他的都烂了,根本看不出型,她也就无法断定,她们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也在。   楚九歌气势逼人,男人不敢不答,连忙说道:“说是还能养活,但得要用上好的药养着,咱们北域养不了,在丘将军的帮忙下,求了大夫就把孩子带回去,让他们养好后再送回来。”   “那几个在城外暴毙的妇人,她们怀孕几个月了?”不周山居然不等孩子足月出生,就急着把死婴带走,不会是不需要足月出生的孩子吧?   如果是的话,那她能争取的时间就更少了。   男人思索了一下,道:“最多的怀孕六个月,少的也有四个月。”   “孩子取出来的时候,是有气息的吗?”六个月还好说,四个月婴儿,什么都没有长出来,怎么可能养得活?   北域这些人是猪脑子吗?   怎么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反倒是她说的话,这些人一句都不信?   真的是,气死她了! 第1388章 吹捧,你们高兴就好   楚九歌问出来后,就知道自己白问了。   那几个妇人在城外暴毙,所有人都看到了,但给她们取孩子时,肯定不会让外人看到。   果然,男人听到楚九歌的话,连连摇头:“回王妃的话,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听说孩子是有气的,不然那些老神仙不会带走。”   “老神仙?”楚九歌听到男人的称呼,嗤笑了一声。   男人一脸尴尬,不自在地赔着笑,“王妃您别往心里去,都是不懂事的人乱传的,真要说神仙,王妃您才是仙女,救苦求难的仙女,要不是王妃您,我……”   “行了,拍马屁的话少说两句。”楚九歌打断男人话,问道:“那几个暴毙的妇人,他们的丈夫是不是还在城中?是不是就是今天带头闹事的几个人?”   “是,是,是。他们先前还来找小人,要小人跟他们一起来,说是人多才能震住王妃,叫王妃你出来……”男人一时口快,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生怕楚九歌迁怒他。   楚九歌摇了摇头,也不再多问,指着躺在地上的妇人道:“你妻子身上的疼痛已经缓下来了。来,帮忙将人抬到床上去。”   既然人在黎英手上,楚九歌就不着急了,在确定妇人的身体受得住后,楚九歌招呼男人一起,将妇人抬起来,“动作小心一点,别再伤着她了。”   “王妃放心。”男人连忙点头,半跪在地上,与侍卫一起,将妇人抬了起来。   妇人身上沾了不少血,此刻却没有人嫌弃。男人托起妇人的臀部,摸了一手的血,收回手时,看到手上的血,男人又哭了出来,他哽咽的问道:“王妃,秀娘她,她怎么突然就痛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没有出过城,一次城都没有出。”   “中毒!”楚九歌说话间,已将银行准备好,她示意侍卫出去,“去,煎一碗保胎药来了。”   “是,王妃。”侍卫领命退下,走到门口,将煎药的任务交给了药僮。   他们的职责是守在门外,保护王妃,除非接替他们的人来,不然他们绝不可以离开。   人走后,楚九歌将床前的帘子放下,挡住外人的视线。   这是她昨天让人加的,为了保护妇人的隐私。   还别说,加了这道帘子,着实是方便了许多,让妇人有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医治时不会那么尴尬。   “王,王妃!”帘子落下,正好打在妇人丈夫的脸上,那男人被砸了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也出去。”楚九歌已撩起妇人的衣裙,用开水煮过的白布为妇人擦拭肚子。   楚九歌的动作很轻,可妇人一张脸却是皱成一团,“王妃,我……我还是疼,肚子疼,疼得厉害。”   “受了刺激,肚子疼是正常的。”而且牵机的毒也没有那么好解,至少还得再服三剂药,才能将余毒清除。   “我的孩子……”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会尽力。现在,呼气……吸气,慢慢放松,配合我医治。”楚九歌拿出了针,可妇人全身紧绷,根本无法扎针。   楚九歌只能先安抚妇人,帮妇人调整情绪,让她放松下来。   然,楚九歌引导了数次,妇人仍旧绷紧,无法放松。   楚九歌叹气,正犹豫要不要跟妇人说,她腹中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就听到隔壁床的妇人开口,“秀娘,你别紧张,你要相信王妃。你看看,你先前那样子多可怕,我们都以为你活不了,可王妃一出手,你就没事了。你那时痛成那样,王妃都能治好,现在肯定也不会有事的,你要对王妃有信心。”   屋内的妇人,亲眼看到楚九歌是怎么将秀娘救回来的,看到秀娘从痛的原地打滚,想要撞墙,到现在平安无事的躺在床上,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可却看得她们惊心动魄,钦佩不已。   在她们眼中,楚九歌与神仙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她们现在已经不怕了。   楚九歌能将秀娘救回来,要是她们突然发病……   不,听王妃说是中毒。   要是她们也中毒了,王妃肯定也能救她们。   不知是秀娘自己想明白了,还是隔壁床妇人的话起了作用,秀娘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   楚九歌见状,安抚了一句:“孩子现在没有事,你要配合我医治,孩子一定能保下来。”   “我,相信,王妃!”秀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哪怕她仍旧疼得咬唇,却还是竭力朝楚九歌笑了笑。   楚九歌手握银针,见秀娘眼也不眨地瞪着她手中的针,怕秀娘看到她扎针的动作紧张,状似随意地道:“你们的孩子还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你们想好了,孩子叫什么吗?”   秀娘一听,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温婉地道:“我们想了,男孩子就叫……”   秀娘的话还没有说完,楚九歌手中的银针,就扎了下去,而且是一连三针。   随着楚九歌捻动针尾,银针以极快的频率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秀娘感受到了针扎的疼,嘶了一声,等不痛了,银针就颤动起来,她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感觉一股热流涌入腹部,一抽一抽的痛好似随着越来越快的颤动而消失了。   “王妃,王妃,我不疼了。”秀娘一脸惊喜的说道,眼中闪着泪花,侧着头,感觉地看着楚九歌。   要不是无法起身,她都恨不得跪下来,给楚九歌磕头。   楚九歌救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还有她的余生。   要是孩子没了,她不敢想象,她要怎么活下去。   “不疼就好,先不要睡,我让人给你熬了药,你喝了药再睡。”哪有可能这么快就不痛了,她下的银针不是神针,秀娘不过是心理作用。   “秀娘,你真的不痛了?”   这一下,不仅仅是她隔壁床的妇人,就是隔了好几张床的妇人,听到秀娘的话也跟着震惊了,纷纷坐了起来,一脸好奇地张望,伸长脖子看着秀娘的肚子,恨不得能看出一个花来……   这也太神奇了?   王妃也没有干什么呀?   就扎那么几针,就能不痛了?   她们的王妃,莫不真的是仙女? 第1389章 意外,轻伤不下火线   妇人们隔着床,盯着秀娘的肚子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半天不见秀娘回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秀娘,你要有精神,就跟我们说说话,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是真的一点也不痛了吗?”   “是呀,秀娘,快跟我们说说。”   秀娘正震惊腹部的反应,听到身侧的妇人反复追问,才开口道:“是真的不疼了,感觉热热的,很舒服,我都想睡觉了。”   秀娘的声音很小,仍旧带着病弱,可语气却轻快了不少。   她真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这,这也太神了!王妃,您真的是太厉害了!我先前听大张家的男人说,您就拿针这么一扎,他婆娘的血就止住了,我开始还不信,以为他在吹牛,现在我真的是信了。”隔壁床的妇人,先前得到了楚九歌的回答,自觉跟楚九歌的关系与旁人不同,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其他的妇人见她吹捧楚九歌,而楚九歌也不见生气,有胆子也跟着开口,“这莫不是神仙手法?要不是亲眼怕见,小妇人真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般厉害的人,还是咱们王妃。咱们能被送到北域,能嫁给北域人,真是咱们的福气。”   “王妃太厉害了!”   “幸亏咱们遇到了王妃。”   “王妃不仅治病厉害,人还好,一点也不会看不起我们。”   其他妇人也不甘弱势,哪怕嘴拙的也干巴巴的说上一句。   吹捧主子的夫人,哪里能落后了。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甘落后。   刚开始,她们恭维楚九歌,只不过是随大流讨好楚九歌,嘴里虽说着恭维的话,可神情大多不自然,可是……   说着说着,她们渐渐就放松了,见楚九歌一脸微笑,并无不满,不知谁开的口,一个个当着楚九歌的面,聊起了家常,聊起自家的男儿,聊起腹中的胎儿,聊起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楚九歌听了几句,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她想她应该明白,北王为何明知这些女人,被送到北域的目的不单纯,还是把这些女人留下来的原因。   这些女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她们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她们只是普通人。   这些女人不来北域,在哪里都是这样生活,可北域需要这些女人,需要这些女人繁衍北域人的后代,给北域人活下去的希望。   这次来北域,她明显感觉到北域这群人鲜活了许多,不像前两次见到的那般只知打仗,只知吃喝,只麻木的活着。   听着妇人们闲话家常,楚九歌莫名地感觉到温暖,可也只是片刻,从屋内出来,楚九歌脸上的柔情与温暖就收了起来。   “黎将军在哪?我要见他。”楚九歌一出门,就收起了脸上的笑,神情严肃地看向侍卫道。   “回王妃的话,黎将军在地牢。”侍卫“啪”的一声站直,双手抱拳,低头说道。   “带路。”楚九歌抬手,示意侍卫走在前面。   “王妃这边请。”   侍卫走在前方,为楚九歌引路,七拐八拐后,两人来到一幽深的小门口。门口并没有人值守,侍卫上前打开门,说道:“王妃,这里就是地牢的入口。”   侍卫提醒了一声,率先步入地牢,“王妃,台阶很滑,请小心。”   这座地牢许久未有人进来,台阶上布满绿藓,台阶又窄小,湿滑难行,幸亏两侧点了油灯,不然楚九歌真不敢保证,她不会摔下去。   楚九歌一路尽量踩着侍卫的脚印走,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终于走完了,可就在她步下最后一步台阶时,意外出现了!   “咔嚓!”一声,楚九歌脚下一滑,脚踝处传来一声脆响,腿一软,就摔了出去。   “啊!”楚九歌吓了一跳,她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可周围什么都没有。   完了!   楚九歌忍不住捂住眼。   这一跤摔下去……   四肢落地,屁股朝天。   太丢人了!   “王妃,小心。”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楚九歌即将摔地上之际,离楚九歌最远的黎英反应迅速的奔了过来,离楚九歌还有三步远,就急急伸出长臂,一把将人搂住,凭着向前奔跑的冲势,黎英抱着楚九歌转了半圈,方才站稳。   一站稳,黎英就松开了楚九歌,后退一步,将手放在背后,微微低头道:“王妃,得罪了。”   黎英背在身后的手,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   他总感觉,手指还有余温,还有……柔软的触感。   一想到这,黎英就觉得脸颊发烫。   他将头埋得更低,暗暗呼气,好让脸上的热潮退下。   “刚刚,多谢了。”站稳了,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刺痛,楚九歌终于可以肯定,她没有摔个狗吃屎,没有丢人。   真是庆幸。   要知道,她穿的可是裙子,这一跤摔下去,要是裙子掀了起来,那可不是一点丢人。   这么一想,楚九歌就更感激在她“危难”之际,朝她伸手援助之手的黎英了。   “黎将军,刚刚真是……嘶……”脚踝传来的刺痛,让楚九歌说不下去了。   楚九歌倒吸了口气,僵在原地不敢动,动都不敢动扭伤的脚。缓了片刻,楚九歌才将扭伤的脚抬起,将衣裙稍稍提起,想要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王妃,你怎么样了?”楚九歌一叫疼,黎英比她还要紧张,顾不得面上的潮红,黎英见楚九歌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腿,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楚九歌脚边。   看到楚九歌的脚尖朝内折,黎英心中一急,伸手就要去摸楚九歌的伤处,手伸到一半,黎英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收回,不敢再看楚九歌。   “王妃,你的脚扭伤了,我扶你去一旁坐下。”黎英站了起来,低着头。   “麻烦你了。”楚九歌并没有发现黎英的异常,大方的伸出手,好方便黎英搀扶。   黎英看着楚九歌伸出来的手,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迟疑了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扶着楚九歌在一旁坐下…… 第1390章 中毒,抢先一步   楚九歌的右脚扭伤,踝关节错位,脚掌都换了一个方向,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上并没有多严重。   至少在楚九歌看来,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楚九歌坐下后,连鞋袜都没有脱,弯下腰摸了摸伤处,双手猛地一个用力,而后就听到……   “咔”的一声响,楚九歌已将错位的关节复位了。   “王妃,呃……”黎英到了嘴边的劝说,硬声声的咽了回去。   他还想劝王妃先上去找大夫正骨,不想还未开口,王妃就已经正好了骨。   将错位的关节复原自然是痛的,饶是楚九歌早有准备,也痛得冒出了冷汗。   她呼了口气,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待到刺痛缓解下来,才抬头看向黎英,“有事?”   “没……”黎英看着已经坐好,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楚九歌,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震惊、佩服之余,隐隐又有一丝心疼。   他是武将,他很清楚扭伤、正骨有多痛。他们平时打打摔摔,经常会扭到手和脚,可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极少有人能像王妃一样,面不改色的为自己正骨,大多都是互相帮助。   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知道痛,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狠不下心来,下手的时候会忍不住留有余力。   可正骨这种事,一留余力就完了。   像王妃这种,对自己毫不留余力的人,极少。   便是他,也不能做到。   是人,就没有不怕痛的,对别人下手可以狠,对自己下手却狠不下去。   楚九歌看黎英一脸古怪,知晓他必不是没事,可黎英不说她也不会,不识趣的多问。   她对黎英想什么,并不感兴趣。   楚九歌双手撑着扶手,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就道:“闹事的那些人都关在这里吗?”   “是。”楚九歌来之前,他刚审完。   可惜,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把那几个妻子在城外暴毙闹事者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楚九歌看黎英的神情,就知审讯不顺,便没有多问,以免给黎英增添心里负担。   “请王妃稍候片刻。”黎英给一侧的侍卫使了个眼神,让侍卫去把人带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侍卫就慌乱地跑了回来,“王妃,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楚九歌与黎英,同时开口。   “人,人都死了,全死了!”侍卫一脸慌乱,眼中布满惊恐,“老鼠!好多老鼠,牢里全是老鼠!”   “快,去看看。”楚九歌猛地站起来,脚落地,又是一阵刺痛,还未站稳,便跌坐了回去,“黎英,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卑职这就去。”黎英神色凝重,长腿一迈,大步朝关押犯人的监牢走去。   “咚咚咚”   和先前的侍卫一样,黎英只去看一眼就回来了,“王妃,地牢突然出现大批老鼠,我们要立刻离开,那些老鼠……”   “吱吱吱……”黎英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一只硕大的老鼠,从他身后跳了出来。   “啪!”侍卫反应极快,抽刀砍向老鼠。   老鼠被砍成两半,黑绿色的血溅了一地。   有了这只老鼠带头,一只接一只的老鼠,从监牢的方向跳出来。这些老鼠一只只有成人巴掌大,它们的牙齿十分尖厉,一跳出来就朝人扑去,动作十分的迅速,也十分的凶猛。   “这老鼠有毒!”楚九歌的瞳孔猛地放大,顾不得脚上的伤,再次站了起来,“快走,立刻离开这里,千万别让老鼠咬伤了。”   “王妃,我们挡着,你快走。”楚九歌没有走,地牢里的侍卫肯定不敢走,他们举刀挥向老鼠,阻挡老鼠扑人。   然,老鼠的数量却越来越多,一只接一只……   “王妃,我背你。”黎英走到楚九歌面前,半蹲下来。   楚九歌也顾不上矫情,趴在黎英的背上,同时取出一瓶药丸,递给黎英,“这是我先前制的解毒丸,也不知有没有用,你分给你的人。”   “多谢王妃。”黎英将药瓶,丢给他的心腹,就背着楚九歌往外走。   “快撤!”黎英背着楚九歌一走,侍卫也涌向门口,一个接一个往通道里跑。   而此时,一大群老鼠正从监牢的方向跑过来,它们的速度很快,侍卫们刚听到吱吱声,那群老鼠就跑到了他们面前。   “快走!”侍卫们顾不得台阶滑不滑,挤不挤得进去,一个推一个,把身边的人推进出口。   “啊!”有一个侍卫反应慢了一拍,被老鼠咬伤了手,顿时手背就黑了。   离他最近的侍卫,扭头看了一眼,见状说了一句“得罪了!”,就挥刀砍向他的胳膊,可就在他的刀落下的瞬间,一只老鼠扑向他的面前,在他脸上抓了一巴。   “啊!”挥刀的侍卫惨叫一声,手中的刀飞了出去。   “快,张嘴!”黎英的心腹留下来断后,他见这两人被老鼠咬伤,第一时间取出解毒丸,塞到两人嘴里,“快走!”   不等两人噎下,就拖着两人朝出口跑去。   出口处,即将离去的侍卫,看到三人的处境,又折了回来,“快,你们先走,我们断后。”   “你们当心,药拿着,这药有效。”黎英的心腹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药瓶塞给断后的二人,就拖着被老鼠咬伤的二人跑向出口。   出口处一直有侍卫守着,并没有老鼠接近,黎英的心腹将两人塞进出口,“快跑。”   两人被老鼠咬伤,毒素迅速蔓延,虽服下了解毒丸,可毒素仍旧破坏了他们的神经,两人的反应比正常人慢了不止一拍,被塞进出口后,懵了一下,才手脚并用地爬出去。   好在,前方的人发现异状,伸手拉了两人一把。不然,两人定要把出堵死。   “快,我们也撤。”黎英的心腹见两人出去了,对断后的侍卫道。   “来了!”两人推倒一旁的刑架,挡住了老鼠的一波攻击,就朝出口跑去。   三人迅速冲进出口,将门关上,可有一只瘦小的老鼠,却灵敏的跟了上来,在三人关上门的刹那,跃了进来…… 第1391章 不满,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些老鼠明显是人培养出来的,不仅带有巨毒,还擅长攻击人类,这么一只老鼠跑进出口,其破坏利远超众人的想象……   “啊!我被咬了!”   “痛,痛,痛。什么东西咬我?”   老鼠一扑出来,就有好几个人被咬伤,可那老鼠动作极快,反应也灵敏,被咬的人一挥手,它就蹿走了,扑向了另一个人。   “哎哟,什么绊了我一脚。”   “快,快起来,不要挡路。”   刚开始,众人还不知被什么咬到了,虽然大骂却没有乱,可当有人喊了一声,“老鼠,有老鼠!有老鼠跑进来了!”   “老鼠?老鼠在哪里?”一下子,通道里的人就慌了,一个个四处转身,想要找出老鼠的下落。   “快,老鼠在这里……啊,它,它咬我了?药,解毒的药呢?给我,给我一粒。”   “快,快……在这里,快扑去,捉住它,别让它再咬人了。”通道里的侍卫,慌作一乱,想要捉那只作乱的老鼠,可通道并宽敞,且台阶上长了苔藓,滑得很,老鼠在里面乱蹿,人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被老鼠“耍”得团团转,好几个人摔作一团,还连带身后的兄弟也跟着遭殃。   “快,把药瓶给前面的人递过去,被咬的人吃一粒,不许浪费。”黎英的心腹在最后,听到前面的骚动,让拿着药瓶的人往前传,给有需要的人。   黎英背着楚九歌走在最前面,他几乎是用跑的冲出了通道,最后一人还没进入出口,黎英已经背着楚九歌出来了。   转身,听到通道内传来杂乱的声音,细听过后,知晓发生了什么事,黎英的脸顿时黑了,“别管什么老鼠,人先出来!没被咬的背受伤的人出来,一个背一个,不许争抢!”   这群人,平时训练的时候,一个个靠谱得很,怎么遇到一只老鼠,就被碾的找不到北了?   “是,将军!”   这些侍卫好歹是黎英亲自训练的,虽被突如其来的老鼠打得措手不及,可黎英的命令一下达,他们就恢复了秩序,不再与老鼠纠缠,一个背一个,很快就出来了。   而那只老鼠也跑了出去,老鼠一出来,片刻也没有停留,后腿一蹬,就扑向了坐在地上的楚九歌。   楚九歌瞪大眼睛,来不及起身,直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以避开老鼠的攻击。   “唰!”的一声,就在老鼠跃起的刹那,黎英就挥刀剑,将老鼠的头砍断。   老鼠身首分离,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它的头在地上滚了一圈,突然弹了起来,一口咬在黎英的手背上,死死地咬住不放手。   “该死。”黎英手掌一痛,挥剑一削,将老鼠头连着手上的皮,一起削了下来。   老鼠头落地,黎英一脚踩下,“吧唧”一声,老鼠头被黎英踩成一团糨糊,墨绿色的液体溅了出来。   “将军,快……快服药。”侍卫看到黎英的手腕发黑,留着黑色的血液,吓得一哆嗦,险些把药瓶给丢了。   “我自己来。”黎英看不过去,接过药,倒出一口,丢进嘴里。   在地上滚了一圈,险些被老鼠扑中的楚九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黎英的伤,说道:“再咬碎一颗,敷在伤处。”   黎英顿了一下,立刻照办。   药丸咬碎,再吐出来,带着口水,敷在伤处,粘糊糊的一团,看上去有几分恶心,且容易掉,不能随意乱动。   黎英不由得皱眉,看着手侧要提不掉的药,不知如何时是好。   楚九歌看出他的为难,拿出一块手帕,示意黎英把手伸过来,用手帕将黎英的手包好了。   “先这样处理,回头我再给你重新清理上药。”楚九歌交待一声,便去照料被咬伤的侍卫。   黎英站在原地,看了看手上的帕子,又看了一眼正教侍卫敷药的楚九歌,眼眸微暗……   不过片刻,黎英就收拾好情绪,不顾身上的伤,带了一队人出府了。   今天这事是对他的挑衅,他要再不反击,就不碰被人称为一句“黎将军”,就不配被王妃重用。   黎英带人出府去做什么,楚九歌心里明白,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黎英来北域这么多天,没有掌控北域不说,还处处受制于人,让她在为妇人治病的同时,还要花精力应付不周山层出不穷的算计,着实让她失望。   对黎英的行动力还有能力,楚九歌是不满的,只是……   偌大的北域,除了黎英外,她也没有别的人可用。   是以,哪怕对黎英再不满,她也不会说什么。   她不是北王,可以随时把人换了自己来,换掉黎英,下一个定然还不如黎英。   至少,不会有黎英这么听话。   现在,黎英肯有所动作,她自然是满意的……   楚九歌收回目光,继续为侍卫包扎伤口,看到侍卫伤口上的毒液,楚九歌顿了一下,道:“这是蛇毒?”   刚刚,黎英的动作太快了,被老鼠咬了一口,就立刻将伤处削掉了,而后又敷了药,楚九歌一时间没有看出来,这会看到侍卫的伤,楚九歌惊地险些跳了起来。   “王妃,你说什么?蛇,这是蛇毒?”侍卫听到楚九歌的话,亦是一惊。   他们是被老鼠咬了,他们亲眼看到的,而且老鼠的尸体就在那里,虽然被将军给踩扁了,但身体还在那里,那灰突突的短毛,胖嘟嘟的身子,短丑短丑的尾巴,怎么看也不像蛇。   “是蛇毒!”楚九歌也不敢信,她又检查了一遍,可以确定是蛇毒无疑。   “可咬我们的是老鼠呀?”侍卫傻眼了,嘴巴大张,好半天都合不拢。   这个有点神奇了,他们好像无法理解。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地牢的入口一眼。   地牢里还有很多老鼠,要是能抓一只活的出来检查就好了。   老鼠的身子,蛇的毒液,狼的凶狠,豹的敏捷……   她怀疑这些老鼠,很有可能和叶辰辰一样,是不周山特意培养出来的“杀器”。   不同的是,叶辰辰是失败品,而这些老鼠无疑很成功…… 第1392章 翻窗,大门适合你   被老鼠咬中的伤口并不大,只是那老鼠毒得很,楚九歌拿出来的解毒药丸,虽有解毒的功交,可并不是针对蛇毒的,有好几个服用不及时的,只能勉强不让毒性发作,便是及时服了解毒的药丸,体内仍旧有余毒。   楚九歌为众人检查完,便开了一副解蛇毒的药方,“拿方子去抓药,每人喝一碗,严重的喝两天,就没有事了。”   知晓是什么毒,要解毒就容易多了,楚九歌把方子交给黎英的心腹,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没走两步,就有丫鬟听到消息,抬着软轿过来。   远远地,丫鬟看到楚九歌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吓得脸色都变了,顾不得仪态,提起裙子就跑到楚九歌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奴婢来迟,请王妃恕罪。”   原先,府中的下人对楚九歌也恭敬,可不会像此刻这般,恭敬之余还带着惶恐。   没办法,先前楚九歌在大门口,与闹事人对恃时的气场太强大了,跟着她一起出去的丫鬟,看到楚九歌强势、狂妄的一面,都吓得双腿发软,不敢对楚九歌有半点不敬。   “行了,把软轿抬来。”楚九歌的右脚扭伤了,虽已将错位的关节正好了,可仍旧无法用力,不过走了几步,她已感觉到疼了。   “快!还不快把软轿抬过来。”丫鬟面上一松,起身,催促抬软轿的粗使下人。   软轿刚放稳,丫鬟就上前,小心地搀扶楚九歌坐上去,“王妃,小心。”   楚九歌一坐好,丫鬟就让粗使下人将软轿抬起来,“都抬稳些,别巅着王妃了。”   软轿一颠一颠的,不快但很急,楚九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惬意的呼了口气。   果然,富贵的生就是好了。   在软轿上坐着,都害她不想走路了。   楚九歌坐着软轿回到住处,丫鬟已备好了热水与干净的衣服。   平日里,楚九歌不用丫鬟服侍,可今天受伤了,丫鬟说什么也不肯让楚九歌自己动手,“王妃娘娘,奴婢奉命服侍您,您要是伤着碰着,奴婢没有办法跟王爷交待。”   两个丫鬟跪在楚九歌面前,眼泪直流,哭得一点美感也没有。   楚九歌拿她们没有办法,便张开手臂,让丫鬟为她宽衣。   平日里,楚九歌泡个澡就起身,今日有丫鬟服侍,丫鬟知晓楚九歌这几天累得紧,特意为她按了按头和背,楚九歌趴在浴桶边,舒服得险些睡着了。   不得不说,让人服侍,真的比自己动手舒服太多了,楚九歌暗暗决定,在北域这段时间,还是让丫鬟服侍她沐浴。   沐浴过后,丫鬟细心地为楚九歌擦干头发,不等楚九歌吩咐,又提来拎药,提醒楚九歌给自己上药。   “王妃娘娘,可要传膳?”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傍晚,丫鬟看楚九歌上好了药,便提醒了一句。   “晚一点,先让人抬软轿过来,我去前院看看。”楚九歌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伸出手,示意丫鬟扶她起来。   丫鬟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可看楚九歌已经站起来了,又不敢多言,只得扶着楚九歌起身,搀扶着楚九歌往外走。   楚九歌的腿受了伤,软轿便放在院门,以便楚九歌随时出行,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以往,楚九歌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去前院为妇人复查。今天稍晚了一些,前院的妇人正担心,见楚九歌坐着软轿过来,身体稍好的妇人,惊得连忙下床,跑了出来,“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扭到脚了。众位夫人不必起身,好好躺着,你们的身体还虚着,这两天最好不要起身。”楚九歌坐在软轿上,朝众人摆了摆手。   这些妇人会被送到她这里来,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需要躺着保胎。   “王妃您无事就好了。”妇人们一听,皆是松了口气。   屋内的妇人,听到楚九歌的话,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王妃无事就好。   王妃无事,就能继续为她们医治,她们也就不会有事了。   楚九歌在丫鬟的搀扶下,例行为妇人检查完后,就道:“我的腿伤着了,不方便行走,晚上我就不过来了,你们要是有哪不舒服,切记不可以忍着,跟外面的侍卫说,让他们去找我,我会立刻赶过来。”   “王妃娘娘您好好养伤,不必记挂我们,我们都好着呢。”   “是呀,是呀,王妃娘娘您的身体要紧,你这脚都肿成这样了,可千万不要用力,要是养不好,以后可有罪受了。”   “王妃你安心养伤,有事我们一定不忍着。”   ……   以真心换真心,楚九歌对众位妇人的态度,称不上亲切友好,更不是什么见人先笑、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温柔女子,甚至在病患面前,她一向严肃疏离,可……   楚九歌绝对是一个,对病人负责的好大夫。   她为这些妇人所做的一切,这些妇人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楚九歌虽说得少,可她做得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这几日有多辛苦,为了照顾她们,几乎一天都不得停,便是晚上都无法睡个好觉。   这些妇人怀着身孕,本就比平时更敏感、温柔,此刻看到楚九歌身上有伤,还坚持来为她们检查,一个个都感动的红了眼睛。   “嗯。你们好好养着,争取早日把身体养好。”楚九歌点了点头,交待了一声,就离开了。   难得有一个自由的夜晚,她还有得忙呢!   楚九歌回到自己住的落院,便让丫鬟传膳,用完晚膳就把丫鬟打发走了,拿起一本医书,坐在书桌前翻看着……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临近子夜时分。   楚九歌放下书,闭了闭酸疼的眸子,看向门外,“怎么还没有来?”   “看你看书太认真,不忍打扰。”窗户突然打开,一道黑影跃了进来,身形一转,又将窗户关上了。   “怎么就不走大门。”看到翻窗而入的剑客,楚九歌摇了摇头。   她实在不能理解剑客的喜好,明明大门就在那里偏不走,非要翻窗子。   难不成,翻窗能帅一点?   “大门不适合我们这种人,大门……”剑客说话时,突然看向楚九歌,顿了一下,才道:“大门,适合你。你站在大门口,极有气势,便是我也只能成为你的陪衬。”   剑客看着楚九歌,却不是在看此刻的楚九歌,而是透过现在的楚九歌,看着那个…… 第1393章 失踪,骗不过自己   剑客看的是,那个身着正装,仪态万方地站在大门口,毫不怯弱地与北域士兵对恃,压得北域士兵不敢喘气的楚九歌。   那个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楚九歌。   那时的楚九歌就像是会发光一样,将身边所有的人,都衬托得暗淡无关。   他虽是杀手,但剑客自认不是一个存在感低的人。可先前,他陪楚九歌一同出去,站在楚九歌身侧,却被楚九歌压得暗淡无光,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不得不说,北王好眼光。   楚九歌是一块明珠,一个已经雕琢完美的明珠,只需要她愿意,只需要往人前一站,她的光芒便能照耀四方。   剑客看着楚九歌,神情严肃而庄重,楚九歌还以为剑客要说什么,不想是夸她,不由得笑了出来,“你说上午的事?我不过是在学北王,摆个花架子吓唬人罢了。”   “你那,不是花架子。”那一刻,楚九歌走出来,面对底下百余排列有序的北域兵,半点不怯,并且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   这不是花架子能摆出来的。   楚九歌是真正的自信,真正的无畏。   “所以,你今晚不是来告诉我谢玄的下落,而是来夸我的?”剑客神情严肃而正经,饶是楚九歌脸皮厚,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   “谢玄不在黑雾森林。”剑客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在楚九歌察觉前,便收回了目光,在楚九歌对面坐下。   他今天在外奔波一天,就是为了寻找谢玄。   不应该是说今天,他们一到北域就在打探谢玄消息,只是……   什么消息都没有。   当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至少可以证明,谢玄没有落到不周山的人手里。   只是,一连数天都没有消息,楚九歌难免担心,与剑客商量走一趟黑雾森林,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正好,白天有人闹事,她把人全关了起来,整个北域的人都在关心此事的进展,这时她与剑客要有什么动作,也不容易引起北域人的关注。   只是,剑客并不同意,楚九歌入黑雾森林。   他让楚九歌在城内等消息,他去跑一趟。   找到了人,或者找到了线索,他再来告诉楚九歌就好了。   但可惜的是,剑客在黑雾森林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甚至连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因为……   “黑雾森林被破坏得很严重,沼泽占了七成,根本无法住人,谢玄肯定不在黑雾森林里。”   “沼泽?黑雾森林变成了沼泽地?”不周山的手笔,真的有点大。   “嗯。”幸亏他轻功了得,不然……   他怕是回不来了。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楚九歌,免得让楚九歌以为,他和黎英一样无能。   “所以,谢玄的下落,一点消息也没有?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楚九歌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心里很不安。   还有一丝,无法对外人道的愧疚。   谢玄本该是世家贵子,可遇到她之后,命运却急剧变化,从清贵的世家公子,变成只能活在黑暗的魔鬼。   她不知,谢玄遇到她是幸,还是不幸。   也不知,谢玄是因病发,死在城门口幸运些,还是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更幸运。   “谢玄那样的人,会轻易死去吗?你太小看谢玄了。”不周山的人一早就对谢玄下手了,以有心算无心,可还不是没抓住谢玄。   “你说得对,谢玄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他肯定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楚九歌连连点头,呼了口气,“等王爷回来,我们把不周山这个麻烦解决掉,没有了不周山的威胁,谢玄肯定就会现身。”   剑客点了点头,算是安慰楚九歌。   正事说完,剑客起身就走,可还未走到窗户边,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剑客一顿,说道:“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前院的妇人出事了,我出去看看。”楚九歌今晚没有去查房,本以为今天空出来,可以与谢玄见上一面,却不想……   谢玄根本不在黑雾森林。   难怪她到了北域这么多天,也没有收到谢玄的消息。   楚九歌情绪低落,可想到前院那些怀孕的妇,还是强打起精神,拿了药箱就往外走。   楚九歌的恢复能力很强,右腿不用力已经感觉不到痛,但走快了还是一瘸一拐的,剑客扫了一眼,挑眉问道:“伤着腿了?黎英又失职了?”   “不算失职吧,只是被不周山算计了,白天闹事的人全死了。”楚九歌打开门,听到剑客问话,回了一句。   “王妃娘娘,黎将军受伤了,他的亲兵说黎将军伤得很重,请王妃您尽快去前院。”门外,丫鬟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楚九歌开了门,人还未走近,就先高声说道。   “黎英?”楚九歌脚步一顿,“他怎么受伤了?”   “奴婢也不知。”丫鬟走到楚九歌面前,摇了摇头,一手按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是,是黎将军的亲兵来说的。黎将军还在路上,说是马上就会送到。黎将军的亲兵快马赶来报信,请王妃您做好准备。”   “走吧。”楚九歌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走,刚迈了一步,后领便被人拎了起来。   楚九歌不用回头,也知是谁,“剑客,放手!”   “我带你过去。”剑客根本不给楚九歌拒绝的机会,一把拎起楚九歌,如同一阵风,几个起落,人就消失在院内。   “剑客!放手!放手!你要勒死我!”半空中,传来楚九歌的抱怨声。   “王,王妃……”丫鬟站在原地,看着楚九歌与剑客消失的方向,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她一定没有睡醒!   她一定是在做梦!   刚刚那个像小鸡崽一样,被人拎起来的女人,一定不是她们仪态万千,端庄贵气的王妃。   那个在半空中大喊大叫的女人,也绝不是她们气场强大,气势迫人,处惊不变的王妃娘娘。   她一定是……   幻听!   幻视!   丫鬟呆呆地揉了揉眼睛,默默地往前院走去……   她终究骗不过自己! 第1394章 杀人,认真的   剑客“拎”人姿势虽然不太好看,但绝对高效。   有剑客带着,原本要走一刻钟的路程,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而且全程楚九歌的双脚都没有落地,没有让右脚二次受伤,可以说是……   除了脖子被勒得生痛,出场的形象太差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咳咳……”双脚落地后,楚九歌瞪了剑客一眼,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淡定地整理好衣服,无事人一般步入大厅,扫了一眼呆滞的亲兵,不快地道:“愣着干吗?我问你话,你们家将军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回,回,回王妃的话,我家将军下午在营地,与参将们商谈接下来布防。中途收到一封信就出去了,我们在营地等到天黑,也不见将军回来,便带人去找。我们最后在青山发现了将军的踪迹,将军他……他被人活埋在土里。我们赶到时,将军已是进气多,出气少,而且将军身上全是伤,都是咬伤,看着像是老鼠咬的。”亲兵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我知道了。”楚九歌脸色微变,呼了口气,道:“去,拿烈酒和绷带来,有多少拿多少。”   “你,去拿盐和糖来。”楚九歌将药箱放下,不慌不忙地分派起工作来。   “你去抬一张高床来。”   “取灯盏过来,把屋内点亮。”   “你们两个,把手洗干净,换一身干净的衣衫过来,等会给我打下手。”   “去药房取外伤药过来。”   ……   楚九歌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屋内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包括匆匆赶来的丫鬟。   给所有人都指派完工作后,楚九歌转身,看向站在角落的剑客,“帮我一个忙。”   “说!”剑客抱着剑,上前一步。   “看住丘将军和他的亲信,别让他们被人救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他们!”楚九歌将声音压得极低,隐隐有几分阴冷。   “你怀疑是丘将军的人做的?”剑客问道。   “我不怀疑,我只知道黎英伤成这样,短时间内无法管事。我手上除了黎英,没有人可以用。北域没有主事者,如若丘将军站出来,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绝不允许,北域落到丘将军他们手里。   “你就没有想过,要是丘将军他们也死了,黎英又管不了事,北域没有主事人定会大乱。”这么简单的道理,剑客不相信楚九歌不知道。   北域要陷入内斗,事情会更失控。   “谁说北域没有主事人。”楚九歌冷笑。   “谁?”剑客问道。   “我!”楚九歌往前走了一步,半张脸隐在暗处。   “你?”剑客嗤笑,“你在开玩笑。”   “对,就是我!”楚九歌重重地点头,“我是认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北域与任何地方不同,在北域强者为王,你一个女人,北域军中那些将领不会服你。你看黎英,花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收服他们,你不会认为黎英比你弱吧?”军中不仅崇尚强者,还排斥女人。   很不幸,楚九歌不是强者,还是女人。   “不然,你上?”楚九歌反问。   “我去看着丘将军!”剑客抱剑离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楚九歌站在原地,看着剑客先前站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王妃,王妃。将军,将军送来了,你快看看,我们将军不会死吧?”   “把人抬进来。”楚九歌面色一凝,转身朝门口正去。   黎英的亲兵,正好抬着黎英进来,见楚九歌上前,连忙掀开盖在黎英上的外衣,急切地道:“王妃,您快看看……”   亲兵把黎英挖出来后,就急着送他回来,还来不及为黎英清理,他们也不知怎么为黎英清理。   黎英身上多处咬伤,泥土混着血紧紧裹着伤口,就像是在血泥里打了滚一样。   “还有气,放到那张高床上。”楚九歌上前,握住黎英的手,一碰却发现黎英的手腕全是咬伤,坑坑洼洼,脉搏若有似有。   楚九歌只得放弃,将手指放在黎英的劲侧,测了片刻,松手,检查他的瞳孔,心跳……   “脉搏微弱,瞳孔扩张,血压下降。”很幸运,黎英没有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楚九歌没有迟疑,拿出随时携带的益气丹,塞了两颗在黎英嘴里,“去催我要的东西,让他们立刻送过来。”   “王妃,我们家将军他,他还有救吗?”亲卫将黎英放下,看楚九歌神情凝重,担心地问了一句。   楚九歌从药箱里,取出绷带,扭头看了问话的亲卫一眼,沉稳而自信的道:“有!”   黎英还有气,她就有与阎王抢命的底气。   只回了这么一句,楚九歌就不再搭理小兵,用剪刀将黎英身上的衣服剪开,露出他布满伤痕与泥血的胸膛。   而这时,楚九歌要的东西也一一备齐了,下人按楚九歌的吩咐,将灯盏点亮,放在角落,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   楚九歌飞快地检查了一遍,指着两个留下来给她帮忙的丫鬟道:“一勺糖、一勺盐,一杯温水,搅拌后,喂黎将军喝下。”   说完,又对身后的小兵道:“绷带沾酒,动作轻一点,将你们黎将军身上的泥血擦干净。”   楚九歌吩咐下人做事,自己也没有停着。   黎英颈部和手腕有两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楚九歌正为黎英清创、缝合伤口。   “王妃,黎将军无法吞咽,喂不去。”丫鬟端着特制的水,急着快要哭了。   楚九歌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水,捏开黎英的嘴,将水灌了下去,而后合上黎英的嘴,不让他有吐出来的机会。   “就这样,捏开,灌。要是不下了手,就去找个漏斗或者竹管。总之,给我多喂几碗下去,明白吗?”楚九歌将碗塞给丫鬟,继续缝合手中的伤口。   “王妃,将军的胳膊里,有好多细毛刺,这,这要怎么清理?”   小兵正在黎英清理胳膊与腿,刚擦一处就遇到了难事,拿着绷带不知所措,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第1395章 心累,没生过孩子   新手就是这般,只能说一做一,但凡有一点意外就无法处理。楚九歌在用他们的时候,就做好了中途要指点他们的准备。   是以,她虽忙却没有乱,听到小兵的话,她飞快地完成手中的动作,停下来,走到小兵身旁,顺着他所指看过去……   先前,黎英的手臂上全是血泥,小兵将血泥擦干净后,便露出了胳膊上的伤,也露出扎在伤口里,密密麻麻的针刺。   针刺扎得很深,整个没入伤口,只留下一个个黑色的点,要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是伤口沾染了脏物。   楚九歌检查了一下伤口,初步可以断定,是在伤口被咬伤后,拿长满针刺的植物扎进去的,分布不是那么均匀,也不是为了要黎英的命,只是为了折磨黎英,同时增加她医治的难度。   楚九歌呼了口气,说道:“用针挑出来,一根都不许留在伤口里,看看其他的伤处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如果多的话,去把药僮叫起来,让他们拿镊子来,一根根取出来。”   “王妃,这……这太细了,属下做不到。”小兵看着伤口处跟头发丝一样粗细的毛刺,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太难了!   “我做给你看!”楚九歌也不废话,取了一根银针,握在手中,对着伤口处的刺挑了起来。   楚九歌低着头,神情专注,握针的手极稳,动作又极轻巧,小兵甚至没有看到针尖,扎到黎将军的伤口,楚九歌就将刺挑了出来。   “唰!唰!唰!”不过瞬间,楚九歌就挑出七八根刺,一字排开,放在白布上,“看到没有?在没有动手前,不要说做不到。”   “这,万一扎疼了将军怎么办?”小兵看着楚九歌的动作,更觉得头大。   针可比刀难握多了,他们的手不适合握针。   楚九歌看了一眼小兵粗糙的手指,指着正给黎英喂盐糖水的丫鬟道:“你跟她,换一个活。”   “谢谢王妃。”小兵蹿得飞快,生怕晚了一步,楚九歌就会反悔。   丫鬟过来,楚九歌又教了一遍,丫鬟看了一眼,表示自己会了,当着楚九歌的面,用银针挑出了两根刺,动作虽没有楚九歌的轻巧,但也没有戳烂黎将军的伤口,勉强算是合格。   “你先挑着,我让人再寻几个手巧的过来帮你,到时候你教教她们。”楚九歌交待了一句,走回原处,继续为黎英清理伤口。   黎英身上的伤口很多,大大小小,遍布身上每一个角落。扎了毛刺的伤口只在手臂与腿上,楚九歌让侍卫找来四个手巧的丫鬟,为黎英清理伤口。   可就算有人帮忙,等到楚九歌将黎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清创包扎,也花了足足四个时辰!   楚九歌站了四个时辰,一刻也没有停,尤其是右手,一直握着刀为黎英清创,等到给黎英包扎完,楚九歌的右手已经失去了知觉,连放都放不下来,右腿更是痛到麻木。   “去,给你们黎将军,熬一剂退热的药。”楚九歌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黎英这一身的伤,真的太折磨人了。幸亏有丫鬟帮忙,不然她就是忙两天,也无法将黎英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   然,楚九歌天生没有休息的命,可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小兵过来道:“王妃,秀娘的肚子疼了起来,您能去看看吗?”   楚九歌昨晚一夜未睡,右脚没好全乎的情况下站了四个时辰,全程保持高度紧张,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坐下去就不想起来,可是……   听到小兵的话,楚九歌还是认命的让丫鬟扶她起来,让人抬软轿过来,她去看看秀娘的情况。   她现在真的太累了,能休息一下是一下。   楚九歌一坐上软轿,眼睛就眯了起来,看上去睡得极香,可当软轿一放下,她就睁开了眼,眼中虽血红一片,却没有一丝睡意。   楚九歌打起精神,走近屋内。   “王妃!”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来了。”   楚九歌一走进屋内,就有妇人给她打招呼,一个个笑眯眯的……   她们并不知黎将军的事,也不知楚九歌从昨晚忙到现在,只知一早上没有看到楚九歌,没有楚九歌过来告诉她们,她们恢复得很好,她们有一点不安。   “王妃,我的肚子,疼……”秀娘躺在床上,满头冷汗,看到楚九歌进来,连忙喊道。   “我看看。”楚九歌点了点头,走到秀娘身侧,握住她的手腕,不过片刻,楚九歌就皱起了眉头,“你上午吃了什么?”   “吃,吃了肉粥。”秀娘顿了一下,说道。   “还有呢?”楚九歌握着秀娘的手腕,没有松手,语气严厉,透着不快。   秀娘似被吓着了,根本不敢看楚九歌,连连摇头,“没,没有了。”   “骗我有意思吗?在我面前撒谎,还指着我救你,你是在逗我玩吗?”楚九歌甩开秀娘的手,冷笑,“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吃寒凉物,不要吃我为你们安排的以外的食物,要吃的话,一定要先问过我。现在你告诉我,你上午吃了什么?”   “我,我没……”秀娘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还要骗我?”楚九歌语气森冷地道:“你不说,那我告诉你们。你上午吃了鳖鱼,还吃了不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鳖鱼绝不可以吃了,结果呢?昨天还痛得死去活来,险些流产,今天就忘了我的话。”   “王妃娘娘,我没有忘记你的话,只是……”秀娘急忙解释,“王妃娘娘,你没有怀过孩子,你不懂。鳖鱼是大补之物,我男人看我昨天遭了罪,特意花大价钱买的,真的是好东西,不是坏东西。不信,你问她们,她们也吃了,都没有事。”   秀娘被楚九歌严肃的态度吓到了,生怕忍楚九歌不快,把其他人也拖下水。   而且,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们……我就喝了一口汤。王妃娘娘,你说不让我们吃,我们就不敢吃。”   “是,是,是,我只是沾个味。”   “王妃,我就含了一口,就吐了。没吃,绝对没有吃。”   房间还有七个孕妇,听到秀娘的话,齐齐否认,生怕楚九歌不满。   虽然,她们觉得秀娘说得没有错。   王妃虽然医术好,可总归没有怀过孩子,哪里知道吃什么对孩子好。   鳖鱼可是大补之物,王妃不是说她们身体虚,要好好补一补吗?   她们吃鳖鱼是补身体,怎么可能会对孩子不好? 第1396章 优待,无法接受   楚九歌看得明白,秀娘虽不敢看她,可秀娘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哪怕被她指出在撒谎,秀娘也只是面露尴尬,并没有一丝心虚与不安。   其他妇人虽然争先恐后的,否认自己吃了鳖鱼,一副我们很听话的样子,可楚九歌只看她们脸上的神情,就知她们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甚至,还怪她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不懂装懂。   她们急于否认,不过是因为她是北王妃,这些妇人不好得罪她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是无力的。   只看这些妇人的神情,她就知道她说服不了她们。   她们坚定地相信自己固有的认知,远比相信她这个大夫,而且这些人还找到了不信她的理由——她没有怀过孩子,她不懂。   楚九歌只看她们的神情,就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也无法说服她们,就如同……   她当年,无法说服那些为了生男孩,而胡乱喝符水的妇人一样。   “先不说了,先安静一下。”楚九歌只觉得心累,摆了摆手,拿出银针,先为秀娘施针保胎。   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先保住孩子再说。   而且,这些妇人虽不听她的话,胡乱吃东西,但幸好她们很在乎腹中的孩子,一有不舒服,就知道叫人去找她来。   不然,再晚一刻钟,她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起生回死。   “唉唉,我们听王妃的。”妇人们见楚九歌退让了,应得底气十足,颇有几分自豪感。   而秀娘听到楚九歌要为她保胎,也是露出一抹笑。   她就知道,吃鳖鱼不会有事,真要有事,她这胎也保不住。   秀娘先是中毒,动了胎气,现在又受了寒气,孩子再健壮也受不住这番折腾,楚九歌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为秀娘先保住了胎儿。   为秀娘施完针,楚九歌已是满头大汗,脸色发白,脚步虚浮无力,一看就知累狠了。可在场的妇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楚九歌的虚弱,甚至忘了她腿上还有伤。   她们只看着秀娘,看着秀娘的肚子,时不时跟秀娘说几句话,问问秀娘感觉如何。   “王妃娘娘的医术可真好,这针一扎下去,我就舒服多了。”秀娘先前肚子一痛,就慌忙让人去喊楚九歌来,楚九歌也来得及时,两针扎下去,秀娘就觉得舒服多了,声音也透着一股暖意。   想到先前反驳楚九歌的话,秀娘怕楚九歌不高兴,更是可劲儿的夸楚九歌。   然,楚九歌却面无表情,神情冷傲,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她是大夫,可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   作为大夫,她很讨厌像秀娘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尤其是在吃了苦头后,还不肯听话,一味的只相信“所谓的经验”的病人。   秀娘此刻的夸奖,在她听来只有嘲讽。   冷着一张脸为秀娘取下银针,楚九歌又细细地为秀娘诊断了一回,确定秀娘腹中的胎儿暂时无碍后,楚九歌才道:“你的孩子暂时无事,但你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秀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执意认为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行,我也不跟你争辩。我现在只告诉你一件事,你腹中的胎儿受了寒,这三天我每天都会过来给你施针,保胎药你也按时喝。三天后,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楚九歌自认脾气还算不错,先前虽然气秀娘不听话,但也只是担心秀娘的身体,这会人已经无事了,楚九歌也不生气了。   但不生气,并不表示,她能接受秀娘这种擅自做主,不闭遵医嘱的病人,而且她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听话的病人身上。   “王,王妃……”秀娘听到楚九歌的话,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你先听我说。”楚九歌安抚的拍了拍秀娘,示意她躺好,“我并不是生你的气,也没有对你不满,只是我时间有限,没有时间天天陪你折腾。”   楚九歌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怒意,她尽可能的好声好的道:“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有权选择要不要我为你医治,同样我也有权选择要不要为你医治。你留在这里,就等于选择我为你医治,我收下你这个病人,也就等于愿意医治你。在这里,就只能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不能吃、不能做的,你就绝对不能吃、不能做,但凡违反了,我都不会再救你。”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你们的情况是特殊的,你们是特别的,你们要有不适,我要优先照顾你们。但对我来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也不止你们一个病人,不可能十二时辰围着你们转。”   “王妃,我,我没有……”秀娘一阵紧张,急着解释,可楚九歌拍了拍她,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听我把话说完,我说了我不生你的气,这次也不会跟你计较。我只是把一些事,提前告诉你们,免得你我浪费彼此的时间。”   “北域有多少孕妇,你们自己心里明白,每天有多少妇人身体不适,你们也明白。北域每天都有妇人出现流产的征光,但能医治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是在生你们谁的气,我只是要告诉你们,我真得很忙,不可能事事都优先你,哪怕你的情况再紧急,我要有病人正在医治,就不可能丢下对方来医治你。毕竟,你腹中的胎儿重要,人家腹中的孩子也一样重要,没有谁比谁高贵。”   “今天是你运气好,我刚刚忙完,有空。若是我手上正有病人医治,我绝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而你这样情况,只要我晚半个时辰,你腹中的孩子就保不住。”   楚九歌并非危言耸听,要是秀娘在她为黎英清理伤口时,让人来找她,她绝不会丢下黎英来为秀娘医治。   “王妃,是我错了,你别,别不管我呀。”秀娘一听,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这下是真得慌了…… 第1397章 阴谋,睡美人   王妃怎么可以这样?   先前,她一出事,王妃都紧着她先,王妃这是告诉她,她不会再有优待了?   这怎么可以?   她是孕妇呀!   她是病人呀!   她身体虚弱,还中了毒,她和她的丈夫都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她比别的孕妇都惨,王妃怎么能不优先为她医治呢?   秀娘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她无法接受,她身体不适,王妃不优先医治她。   王妃怎么可以这样,她是病人呀!   “王妃……”秀娘眼含泪珠,一脸受伤,委屈又控诉地看着楚九歌,那样子叫人心疼不已。   然,楚九歌不是一个软心肠的人。   看在秀娘是孕妇的份上,楚九歌拍了拍秀娘的手背,以示安抚,便道:“秀娘,你是病人,你被送到这里来,我收了下你,就不会不管你,只是我要管的病人太多了,你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特别一个。秀娘,我知道你不认为我说的话是对的,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相信。但我要告诉你,我会优先救治因身体不适出现流产症状的妇人,最后才会救治你这种,不听我的叮嘱的妇人。”   楚九歌说这话时,看向屋内其他的妇人,又重声了一遍,“这一条针对你们所有人!我没缺你们吃,没缺你们喝,也没有收你们一分银子,我没有义务这么照顾你们。我不管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不是太霸道、太不讲理,但你们到了我这里,就得遵守我的规矩。你们谁要是无法接受都可以离开,我不留你们。离开后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管。同样的,离开这里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回来,也不会再为你医治。”   “王妃,我不敢,不敢了……”秀娘的眼泪越来越凶,她死死地抓住楚九歌的衣摆,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楚九歌就走了。   她这会,真得怕了。   先前腹部抽痛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王妃医术好,能救她,她不会有事。   可现在,她真的怕了。   王妃不管她了!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道:“秀娘,我说了,这一次我不会跟你计较,而且你的孩子也保住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一出。当然,也希望同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好好养胎,不要多思多想。”   楚九歌从秀娘的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摆,转而朝众位妇人说了一句,“我也不耽误大家休息,还请各位夫人住我的话,彼此互相配合,互相尊重。”   说完这话,楚九歌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满屋子惊慌不安的妇人,一个个不知所措,尤其是秀娘“王,王妃,我们,我们不敢,绝不敢再犯了。”   然,楚九歌却没有听到。   因为,她刚走出门,就有小兵急急来报,“王妃,有十余妇人昏睡不醒,气虚微弱,手指时不时有血珠渗出,她们的丈夫紧急把人送来,请王妃您前去查看。”   “好。”楚九歌连一个多字都没有说,就坐上软轿,让下人抬她过去。   “王妃娘娘她,她不是吓我们。”屋内的妇人们听到了外面的事,一个个嘴巴微张,再也说不出请求的话。   她们先前还无法理解,王妃所说的病人很多,她很忙,但此刻她们理解了。   像她们一样的妇人太多了,她们不是最特别的,甚至不是最听话的,王妃凭什么要优待她们?   就因为,她们来得早了一天,跟王妃更熟?   可是,还有比她们来得更早的呀。   “我,我们错了。”秀娘和妇人们,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哪怕,她们仍旧不认为,她们吃鳖鱼补身体会对胎儿不好,可她们确实给王妃添了乱,她们确实错了。   然,楚九歌已没空管她们,是不是真意识自己的错了。   楚九歌匆匆赶到隔避的院子,软轿刚落地,前面就跪了十余人,“王妃,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婆娘。”   “王妃,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救救我娘子。”   “王妃,王妃……”   如果说一个女人吵闹的程度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一个哭喊的男人,他的杀气力就是一千只鸭子。楚九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生痛,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都安静!先等我看人病了再说。”   楚九歌没管这些男人,从软轿上下来,就脚步匆匆走进室内。她走得快,右脚跛得更明显了,时不时还会传来针扎似的痛,然而此时此刻,不管是楚九歌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无暇顾及她的腿伤。   楚九歌走进室内,就看到屋内的病床上,躺满了妇人。   这些妇人面色平静,神情安详,要不是胸腔还有微弱的气息,看上去与死人无二。   “什么情况?”楚九歌上前为妇人检查,同时寻问身后的药童。   这些药童都是楚九歌挑选出来,给她做助手用的,虽然医术欠佳,但胜在做事认真、勤恳,楚九歌交待他们的事,总能很好地完成。   这会楚九歌一问,药童就回道:“回王妃的话,这些妇人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中途不曾醒来过。刚开始,她们的丈夫还以为她们只是累了,可一连三天不吃不喝,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反应,他们才惊觉不对。而且,今天一早,她们的手指突然变得鲜红,有血珠渗出,气息也渐渐微弱,她们的丈夫吓坏了,这才急急把人送过来。”   “睡了三天才送过来?他们的脑子是摆设吗?”楚九歌听完,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要不是知道,北域这群男人有多在乎他们的子嗣,楚九歌都要怀疑,这些人跟不周山是一伙的,故意用妇人的病来拖住她,让她忙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其他。   不怪楚九歌会这么想,实在是一切太巧合了。   黎英伤成那样,当天又有病症奇怪的妇人送来,要说这是巧合,楚九歌都没有办法相信。   要知道,黎英死了,才更符合不周山的利益。   他们把黎英弄得半死不活,全身是伤,留口气给她救治,摆明就是要拖住她,要累死她…… 第1398章 忙乱,不知错   楚九歌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也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这几个长睡不醒的孕妇送来不到一个时辰,又有十来个孕妇因体弱,突然晕倒被送来了。   楚九歌刚查出孕妇晕睡不醒的原因,正要下药,小兵又紧急来报。   楚九歌只得匆匆把药方写好,交给药童:“按方子抓药,一人一剂。喝完药两刻钟后,给她们喂一些清水、面汤。切记,她们这两天都不吃得太过油腻,不许给她们喝鸡汤、肉汤。你留下来照顾她们,多盯着一些,但凡她们有任何一点变化,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妃。”小药童知道楚九歌有多忙,哪怕心里发虚,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并且拍胸脯保证,“请王妃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她们的,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王妃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人使,要是他们不应下来,不帮着王妃照看这些妇人,怕是把王妃劈成十瓣也不够用。   “好。”楚九歌听到小药童的保证,脸上露出一抹笑。   今天,总算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旁的不说,她挑的这些药童个个都是好的,待以后闲下来,她一定要好好培养他们,让他们早日成为能独挡一面的大夫。   楚九歌交待完,就提着药箱匆匆走了出去。   屋外,妇人们的丈夫还在等候,等到楚九歌出来,纷纷上前寻问,“王妃娘娘,我娘子她没事吧?”   “王妃娘娘……”   “各位安静。”楚九歌抬手,往下压了压,待到众人不再吵闹,才道:“你们的妻子目前还在昏睡,她们误服了假死药,我开好了药方。喝完药后,不出意外,她们明天一早就会醒来。我已经交待好药童照顾她们,你们要进去看她们可以,听药童的话,保持安静,不要胡乱给她们喂东西。”   “王妃娘娘,她们好端端的,怎么会吃到假吃药呢?”妇人的丈夫们,听到楚九歌的话,在松口气的同时,又心生不解。   “这就要问你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给她们吃、给她们喝。我说的话你们都不信,我能拿你们怎么样?”面对这些妇人的丈夫,楚九歌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查出这些妇人是吃了假死药,楚九歌差点把这些人叫进去骂了。   假死药并不常见,在北域这地方更是没用。如果只有一个人出现这样的病症,楚九歌还可以说,对方是误服了假死药,可一连十几人都如此,饶是楚九歌也无法欺骗自己。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而这些人都蠢得上当了。   要不是还有病人等着她去救治,她一定好好的跟这些人聊一聊!   “这,这……她们没有什么乱吃乱喝什么呀?我们都知道的,孕妇不能乱吃东西,更不能随便喝脏水。我们都是一起吃喝的,没道理她们有事,我们没有事呀?”妇人的丈夫们,仔细回想了半天,仍旧不知错在哪里。   楚九歌没空与这些人多说,摆了摆手,匆匆上了轿子,“行了,你们自己想,我还有病人,你们要是想明白了,跟药童说。”   说完,楚九歌就让粗使的仆人抬轿子起来,匆匆赶完隔壁的院子。   “王妃娘娘……”妇人的丈夫们,还想要追着楚九歌寻问,奈何楚九歌身后还跟着侍卫,他们刚要追上去,就被侍卫挡住了,“王妃娘娘还有病人!”   “我们……”我们的情况更紧急呀!   侍卫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冷漠地将人挡了回去。   这两天,类似的事件他们处理了好几起,早已轻车熟路。   妇人的丈夫们不敢硬闯,只能憋屈的呆在原地,他们一个个嘴上不敢说什么,心底却是不痛快的。   他们的妻子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王妃娘娘怎么可以丢下她们不管?不等她们醒来就走?   王妃娘娘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   一群男人站在屋外,怨恨不满地看着楚九歌离去的方向。   小药童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他指着这群男人,不可思议地道:“你,你们……”   王妃娘娘医治了他们的妻子,这些人居然还不满,他们是不是疯了?   妇人的丈夫们,听到小药童的声音,脸上的神情僵了片刻,随即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个个面带笑意,朝小药童客气的拱手,谦卑而讨好的道:“小哥儿,你可出来了,我家娘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会醒?”   “小哥,你们大夫医术都好,你能帮我看看,我娘子怀的是男是女吗?先前有个擅长断妇人怀男女的巫医说,我娘子怀的是女孩,得求了生男药,才能将女转男。小哥,你帮我看看,我娘子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已经转为男孩了?”   “对对对,小哥,你也帮我看看。先前大家都说我娘子怀的是女儿,我也求了生男药,你帮我看看,我娘子肚子里怀的是不是男孩?”   “你也求了生男药?真巧,我也求了。那巫医说了,保证我这一胎是男孩。”   “是哪个巫医?是不是先前白玉街上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说是很灵的,先前就有人去求过,吃了生男药后,肚子就从圆的变成尖的,有经验的妇人说,那肚子一看就是生男。”   “小哥,你快说说,我娘子怀的是男是女?”   “小哥,我娘子什么时候醒?”   妇人的丈夫们,围着小药童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是一脸关切,可小药童却只感觉到害怕。   他踉跄后退一步,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都求了生男药?”王妃娘娘说,这些妇人是误服了假死药,这哪里是误服,这明显是……   主动喝的!   这群男人没有急着回答小药童的话,相视一眼,见对方都点了头,又同时看向小药童,“是呀?怎么了?”   “你们,你们这群……愚民!你们的脑子是长得好看的吗?王妃再三让人告诫你们,不要乱给妇人吃、喝奇怪的东西,你们怎么就不能认真听一听?”小药童气得一甩衣袖,大骂,“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娘子昏睡不醒,就是被你们害的!”   小药童气得眼睛都红了!   王妃都忙成这样了,这群人居然还来给王妃添乱,简直是太过分。   他一定要告诉王妃,让王妃教训他们…… 第1399章 闹事,屋漏偏逢雨   “什么?什么我们害的?小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娘子只是昏睡不醒,怎么就是我们害的了?”   “就是,就是,王妃娘娘也没有说,是我们的错。”   “我们可是听了王妃的,没让我娘子乱吃东西。再说了,就咱北域这破地方,能什么好东西?”   “小哥,生男药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很多人都求了,吃了。我娘子昏睡不醒,你可不能怪生男药。王妃不是说,吃了药,明天就能醒吗?可别是王妃医不好,故意怪到生男药上去。”   “小哥,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王妃要是医不好我娘子,那得趁早说,别耽误我们救人。”   “就是!就是!小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让妃听到了,还不得怪我们!”   妇人的丈夫们,听到小药童的话,顿时急了,一个个撸起衣袖,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你,你们要干吗?”小药童吓的脸一白,连连后退,却不想一退就撞到门槛,一个没有站稳,狼狈地跌了下去。   站在前方的壮汉,拧着眉把小药童拉了起来,“小哥,你没事吧?你这也太弱了,这么瘦弱,能照顾好人吗?王妃把我娘子交给你照顾,这也太,太,太……”   不负责任几个字到了嘴边,壮汉硬是忍了回去。   这是王妃的住处,他们不能乱来。   小药童一起来,就甩开了壮汉的手,指着几个大男人,气得大骂:“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又蠢又毒,亏得王妃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怪王妃!”   “我们没有……”这群男人张嘴就要争辩,小药童却是气狠了,提高音量压过他们的声音,“你们没有什么?没有蠢的相信巫医的话,随便给你们妻子喝来历不明的生男药?你们没有怪王妃,没有留下来照看你们的娘子,直到她们清醒?”   他亲眼看到了,这些人怨恨不满地看着王妃离去的身影,他们要敢说没有,他豁出去命不要,也要把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妻子赶出去。   太过分了!   “小哥,你别胡乱给我们定罪名,我们哪里敢怪王妃。”为首的壮汉很清楚,小药童的指控,他们绝不能认,小药童这几句也不能流传出去。   不然,让人知道他们对王妃心生不满,他们的前途就完了。   “是不敢,不是不怪?”小药童抓住了壮汉话中的错,底气十足。了   “好了,好了。做什么口舌之争,不是说什么清者自清嘛,我们没怪王妃就是没怪王妃,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都没有用。”一面色稍白的男人站了出来,阴恻恻地看着小药童,讥讽的道:“小哥,我知道你嫌我们来看病,给你们添事了。行,我娘子也不要你照顾,你把药方给我,我自己去抓药熬药不行?你是王妃的人,你是爷,我们就是一群粗汉,命贱的很,不敢使唤爷,我们自己来还不行?”   “你,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我才没有嫌你们添事。”小药童被挤兑的面色发红,气急败坏的道:“再说了,你们有没有给人添事,你们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那什么生男药是能乱吃的吗?给你们拿药的巫医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给你们娘子吃,我说你们还真是心大。”   “嘿,我说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还是在怪我们了?你一个小药童,不就是给人熬药,照顾病人的吗?怎么?我娘子不舒服,送来看病还有错了?是不是王妃不乐意给我们这些下等人看病?故意在这里为难我们?”面白的男人,依旧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他一说完,带头的壮汉又撸起袖子,走到小药童面前,直把小药童逼到角落:“王妃要是看不起我们就直接说,何必假惺惺的在外面说,但凡妇人有病直接送来就好的话,我们把人送来是为了看病,可不是来受气的。”   “你们……这跟王妃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自己的错,你们凭什么怪到王妃头上?” 小药童吓了一跳,心里委屈得不行,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朝着壮汉等人就吼了起来。   小药童越来越委屈,哽咽的道:“王妃的腿伤着,疼得厉害。可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为你们这些人的妻子看病,王妃说什么了吗?王妃忙得到现在,连一口水也没有喝,王妃有对你们说一句重话吗?你们这些人……简直不讲道理。王妃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不相信王妃,那什么狗屁巫医,害你们的妻子昏睡不醒,你们到把人当活神仙,你们是不是蠢呀!”   “你说谁蠢来着?你说谁蠢?”壮汉等人的脾气也不好,他们没管小药童前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小药童骂他们蠢,一个个火气都上来了。   小药童虽然年少,可也是个爷们,也是有脾气的,被壮汉等人一逼,当即就骂了回去,“我说你们蠢!一个个蠢笨如猪,难怪被人骗得团团转。蠢,蠢猪!”   “你他大爷的找死是吧。”   壮汉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挥拳就砸向小药童。   “啊……”小药童本就身形单薄,被壮汉一拳砸倒在地,惨叫一声,一张嘴就有两颗牙混着血水流了出来。   壮汉打完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他没想过打人的。   “住手!住手!”侍卫在外间守候,把楚九歌送到隔壁院子,一回来就听到院内的争吵声,快步步入院内,看到小药童被打倒在地,顿时惊了一跳。   小药童捂着嘴,看到地上的牙齿,顿时眼睛就红了,不管不顾的爬起来,朝壮汉冲去,“你敢打我?你大爷的……敢打我!”   壮汉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只将药童推开。   小药童被推得又一次跌倒在地,额头磕到了门槛,顿时血流如柱,眼睛一翻,人就晕死了过去。   “不好,出事了……快去禀报王妃。”侍卫脸色发白的上前,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小药童的状态,见人还有气,顿时松了口气。   人没死就好了!   王妃一向护短,要是小药童死在这里,这事……   就没有办法善了。 第1400章 伤人,心生不安   侍卫跟在楚九歌身边,多少也懂一些急救的知识,见小药童伤着额头,也不敢乱动小药童,起身,看着壮汉等人,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在王妃的府上也敢动手,你们这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不是我们……”壮汉等人见小药童流了一地的血,晕死了过去,心里也害怕,急着否认。   可想到侍卫进来时,亲眼看到他推人,光否认也没有,壮汉急中生智,指着小药童就道:“是他,是他先骂我们,我们也没有动手,我就是推了他一下。对,就是轻轻地推了一下,都没有用力,是他自己太弱,我就随便一推,没有想过要伤他的,哪里知道他这么弱,这不能怪我。”   “对对对,大头就是推了一下,没有打人!”壮汉的话一出,其他男人纷纷站出来,为他作证。   “这事我们可以作证,大头真的没有用力,就是这么轻轻一推。” 还有人直接动手,以示证明他们真没有用力。   然,侍卫压根不听,冷酷的打断他们的话,“行了。你们跟我解释没用,王妃很快就要过来了,你们等着跟王妃解释吧。”   “就是磕破了头,流了一点血,拿草木灰糊一下就行了,这么一点小事不用惊动王妃吧?”壮汉脸色一白,说话间就要上前将小药童拉起来,幸亏侍卫反应快,先一步挡住了壮汉,“别乱动!”   壮汉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强忍着怒气,讨好地道:“大家都是兄弟,通融一下行不行?这人也没有死,咱们就私下解决,王妃娘娘那么忙,咱们就别惊动王妃娘娘了?”   他们虽然胆子大,可又不蠢。他们敢在私下、背后说王妃的不是,当着王妃的面,他们却是不敢冒犯。   王妃可不是一个善茬,先前在门口闹事的那些人,听说都被关起来了,好几个都被折磨死了。   “动了王妃的人,你还指着我怎么通融?”侍卫确实认识大头。   大家都是北域人,同在军中做事,虽说不一定人人都见过,但侍卫却正好认识大头,因为大头是丘将军的人,他曾看到丘将军带他出来。   大头见侍卫不肯帮忙,咬着牙道:“要不咱们先把人扶起来,把人弄醒,我们自己谈?”   “他伤在额头,伤及要害。你们现在不能动他,得等王妃瞧过才行!”侍卫依旧摇头,半步也不肯为大头通融。   “兄弟,你这是非要看我倒霉了?”大头再也忍不住,一脸凶狠地看向侍卫,与他一道的那些汉子,也纷纷站在大头身边,为他助威。   侍卫不为所动,手悄悄放在刀柄上,一脸戒备地看着大头。   大头这人好斗,丘将军带他出来过一回,他就跟人起了冲突,差点把人打死了,还是丘将军出面摆平了此事,没让对方追究大头的错。   “兄弟,你这是要逼我动手?”大头一脸横肉,狰狞地道。   “动手?”院外,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方动手!”   “王妃娘娘!”侍卫正对着院门,看到楚九歌带人进来,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大头动手!   伤着他不要紧,要是推搡间让药童再次受伤,丢了性命,别说大头等人,就是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妃娘娘?”大头等人背对着院门,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看到楚九歌带着一群人进来,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王妃娘娘恕罪,小人,小人……”   大头“小人”了半天,突然福灵心至,说道:“小人只是救人心切,没有别的意思,请王妃娘娘明察。”   “好一个救人心切。”楚九歌讥讽了一声,带着人步入院内,在大头等人身边停了片刻,哼一声,就从他们身边走过,示意侍卫让开……   楚九歌蹲在小药童身侧,为他检查脉搏、气息,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见没有伤及致命处,这才松了口气,“去拿个担架,把人抬到屋内去。”   院内就有担架,侍卫很快就抬着担架过来,在楚九歌的指导下,小心地把人移到担架上,抬进了院内的侧屋。   “去取一些绷带和药酒来。” 楚九歌交待了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是,王妃。”随楚九歌而来的侍卫,也没管大头等人,跟在楚九歌身后忙前忙后。   大头等人跪在屋外,初时还能平静,只等楚九歌为小药童包扎好伤口,就来处置他们,却不想中途小药童就醒了,并且哭着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了楚九歌听。   大头等人跪在外面,听到小药童断断续续的声音,暗道不好,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又不敢贸然出声,怕惹来王妃的不快。   等到小药童说到双方为何起冲突,大头就跪不下去了,要进去为自己辩解。   可他刚一动,就被那面白的男人拦住了,“先不着急,等王妃问了我们再说。王妃就算再偏心,再护短,也不可能只听一方的话,就断定我们有罪。”   面白的男人颇有心机,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院内的侍卫都能听到。   “听你的。”大头本就犹豫不决,听到面白男人的话,与他对视一眼,而后就安心地跪下。   然,让他们失望了。   楚九歌听完小药童告状,为小药童处理好了伤口,就带着小药童走了,根本没有向大头等人问罪,同样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   且,院内的侍卫也被楚九歌带走。   偌大的院子,除了躺在屋内,昏迷不醒的妇人,就只有大头这些跪在屋外请罪,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的男人。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大头跪在地上,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安与惶恐,“这是不管我们?也不管我们的娘子?”   “我也不知。”面白的男人这会也不安了起来,面色阴沉的道:“王妃完全不按理出牌。”他们准备好的说辞,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跪着?”其他人也被楚九歌这一手,弄得不知所措。   他们最初确实是吓到了,可跪下来冷静思考后,又觉得王妃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确实是伤了人,可人没有死,只是口角之争,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天也就是关他们两天,打他们一顿,他们都做好挨罚的准备,可不想…… 第1401章 兄弟,窝里反   王妃根本不管他们!   这叫他们怎么办?   大头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皆是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众人齐齐看向白面男人,“书生,你的脑子最好使,你快跟我们说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王妃把我们晾在这里不管,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还要继续跪着请罪吗?王妃还会管我们的娘子吗?药,药还没有喝呢,这要人醒不来,怎么办?”   “是呀书生,你说王妃这是生我们的气了,还是没有生我们的气?怎么也不罚我们?也不问我们的话?王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我也不知道。”面白的男人外号书生,平时就爱摆书生的架子,人前人后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然,此刻他却与众人一样,皆是一脸茫然无措,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了各种可能,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唯独没有想到,王妃压根不搭理他们。   “那我们还跪吗?”打人的大头看向书生,语气带着一丝忐忑,面上也露出了不安与害怕。   动手打人的是他,王妃真要计较,他绝对跑不掉。   “我也不知道。”书生苦笑,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会他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跪了没人看,不跪,指不定王妃更生气。   他们的娘子还在屋内,等着王妃的药救命呢,而送到王妃这里来的妇人越来越多,王妃越来越忙,要是惹恼了王妃,说一句没有空,便是不救他们的娘子,他们也无可奈何,谁叫他们把王妃留下的药童给打了。   “那……先跪着吧,幸许王妃看在我们认错态度好,不跟我们计较了。”跪在大头身边的男人,看了看大头,又看了看屋内的妻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是……   跪在他身后的人却不忿了,径直爬了起来,“你们要跪你们跪,我才不跪,我又没的打人,便是有错也轮不到我来认错。我没打人没闹事,跪在这里,王妃指不定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是心虚了。”   有他带头,又有一个男人也跟着起身了,“就是,打人的又不我,便是王妃生气,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打人没有犯错,跪在这里岂不是让王妃误会?”   这男人的话一出,又有三人跟着起身,“对对对,我们跟你不是一伙的,我们没有打人,没有犯错。”   “你们什么意思?我是动手打人了,可你们也是帮凶,你们现在是要丢下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来认错?”大头见身边的人一个个起来,气得脸色发青。   所谓法不责众,这一人犯错和一群人犯错,所受到的处罚肯定是不一样的。   原先有错大家一起搭着,王妃便是要罚,也要考虑小药童得罪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也有错,可现在呢?   只把他一人推出来,那就是他闹事,小药童必然半点错没有。   “大头,别怪兄弟不讲义气,实在是……”大头身后,又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大头的肩膀,看了一眼屋内的妇人,“大头,兄弟我有家室,既将有儿子,实在不敢冒险。”   “大头,别怪兄弟。”说话间,又有三人站了起来。   此刻,就剩下大头与书生二人跪着,大头又悲又忿,心里既有怨恨,也有后悔,可看到跟他跪在一起的书生,大头心里又好受了一些,“兄弟,关键时刻还是你讲义气。”   “呃……”书生面色一怔,刚抬起的右膝,生生又跪了下去,憋着一口气道:“兄弟嘛,有难同当。”   “患难见真情呀!平时,那些人说你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最是奸诈,可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大头一听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拍着书生的肩膀道:“书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头的兄北,亲兄弟。日后,但凡有我大头的一天,就有你的一日。”   “嗯。”书生闭上眼,重重地点头,心里却是苦涩不已。   他不想陪大头跪的,他又没有打人,他为什么要跪下来认错?   王妃不知情,指不定他也是参与者。   可大头给他带了一顶这么高的帽子,他还能起来吗?   书生无奈,只得压下心中的苦涩与后悔,陪大头跪着……   楚九歌带着人走后,院子里除了大头这些人外,就再也没有外人。其他人起来后,就想出去找人,可刚走出去,就被侍卫拦了回来,“王妃有令,任何人不得在府中随意行走。你们要走,只能离开。”   “我们不离开,不离开,我们只是……只是想跟王妃解释一下,我们没有打人,也没有对王妃不满。小哥,求您向王妃禀报一声,请王妃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行吗?”这几个男人再无先前的高姿态,一个个弯着腰,谦卑得很。   他们着实是怕了。   王妃没有打他们,也没有骂他们,可就这么晾着,更叫他们不安。   “府中病人很多,王妃很忙,没有空见你们。”侍卫连犹豫都不带,直接就拒绝了。   “那能麻烦您跟王妃说一声吗?我们知道错了,还请王妃原谅我们一回,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几人也不敢强求,只能再度放低姿态。   这一次,侍卫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   伤了王妃的人,说一句抱歉就想过去,这些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几个男人见求侍卫行不通,又不敢真的离开,只能回院子继续等……   大头憋了一肚子的气,看到几人回来,当即嘲讽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没有犯错的吗?怎么?王妃不见你们?”   大头阴冷一笑,没好气的道:“活该!你们还真以为,你们不跪下来请罪,跟我划清关系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们,在王妃眼中,我们就是一起的,我犯错,你们也逃不掉。”   这些人想让他一个人背锅,没门!   人是他打的不错,但祸是他们一起闯的,有错大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当然,谁也跑不掉…… 第1402章 送药,打成一团   几个男人在外面受了挫,本就心情不好,听到大头嘲讽的声音,心里头也窝火。   但他们不想让大头知晓他们在外面受了气,只故作高傲的道:“王妃是什么人?岂是我们想见就见的,王妃忙得很,而且我们跟你才不一样,我们可没有动手打王妃的人。”   “我打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动手打人吗?我为你们打了人?可你们呢?没种的孬货!一群软蛋!看看你们的怂样,就你们这怂逼样,在战场上,那就是逃兵,出卖兄弟的叛徒,是该拉出去砍头的杂碎!”大头憋着一肚火,心里充满了被兄弟背叛的恼怒,见这几人反嘴,怒火更甚,说话更是口不择言。   “你说谁孬货?谁是杂碎?你说谁出卖兄弟了?大头,别以为我们平时让着你,就是怕了你们,我们那是不屑跟你计较。”几个人受了气,听到大头的话,也怒了。   “不跟我计较?来来来?你们要怎么跟我计较?来呀!让我看看你们的种在哪。”大头跪在地上,冲众人做出挑衅的手势。   他就不信,这群人敢打他!   在场都是男人,本就受了气,心里憋了一团火没处发,大头这么一挑衅,其他人也恼火了,想也不想,挥拳就打了过去……   “敢骂老子怂!说老子是杂碎!老子今天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们还真动手!”大头没曾想,这些人会打他,挨了一拳的他,一时怒火冲头,不管不顾就爬了起来,反手就给了面前的人一拳,“老子不揍死你们!”   “你他大爷的,你打我!”被打的人怒了,扑上去跟大头打了起来。   “别打!别打!”其他人见大头发狂,齐齐上前拦住大头,可大头火气上来了,根本不管这些,胡乱的胡拳,见人就打人。   “我草你大爷的!老子又没有打你,你凭什么打老子!”被打的人气得跳了起来,也不拉架了,直接扑上去,跟大头打成一团。   “老子好欺负是吧?平时仗着人高马大,指使老子干这干那,看在丘将军的面子上,老子一直忍你。现在,别人打了你,你不敢还手,你就拿我撒气是吧?大头,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打!打死这混蛋!要不是他,咱们怎么会被王妃晾在这里,我听先前那些送妻子进来的人说,王妃人可好了,一点也没有生我们的气,也不嫌弃我们。”   ……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跪在一旁的书生,也险些被众人压倒在地,他狼狈地跑起来,在一旁挥着双手大喊:“别打!别打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说?不要打了!”   然而,一群打红了眼的人,此时没有一个人,听到书生的呐喊。   一群人将大头围在中间,几个人联手打大头一个,直把大头打得嗷嗷叫……   奉楚九歌的命令,给这些昏睡不醒的妇人送药的丫鬟,提着药进来,看到这些人打成一团,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药给打了,还是随她们一起进来的侍卫反应快,急忙接住了她们手中的药碗。   “都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吗?”侍卫不曾想,一个转身的功夫,这些人就打起来了,气得大吼。   他这一吼,混战一团的大头等人一顿,立刻就停了下来。   看到跟侍卫站在一起的侍卫,前一秒打得脸红脖子粗,叫嚣着要杀人的壮汉们,立刻就怂了,弓着身子,连连道歉:“小,小哥,那个,那个……我们不是打架,我们就是……就是活动活动筋骨。”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几个人互相勾肩搭背,还玩笑性的朝大头挥了一头,“小哥,你看……我们闹着玩呢。”   大头吃了一个闷亏,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跟着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活动筋骨。”   “我管你们是真打架,还是闹着玩,这是北域官邸,是王妃住的地方,不是你们可以闹事的地方,这一次我不跟你们计较,再有下一次,你们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侍卫看着他们脸上、眼角的青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转头,又客客气气的对端药的丫鬟道:“两位姑娘,这些都是一群混人,吓着姑娘了,我回头让他们给你们赔罪。”   “不必了,我们只是奉王妃的命令,给几位夫人送药。”两个送药来的丫鬟确实是吓到了,可也只有一瞬。   她们虽不是北域人,可也在北域生活了多久,早就习惯了北域这些人彪悍。   “我陪两位姑娘进去。”侍卫也没有多说,走到另一侧,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将欲上前大头等人挡了下来,“都给我站好,再闹事,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小哥,这药是……”大头等人,看到丫鬟手中的药,眼睛都亮了,一个个满怀期盼地看着那两个丫鬟。   “这药是王妃娘娘命我们送来的,你们的夫人喝完药后,半个时辰就会醒来。”丫鬟板着一张脸说道,大头等人面上一喜,可紧接着小丫鬟话锋一转,又前道:“王妃有令,人醒了,请你们带着你们的夫人的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丫鬟说完,就端着药,从大头等人身边走过,连个眼神也欠奉。   “不,不是……”大头等人惊在当场,脸色发白,要也不想就要跟上去,可迈一步,就被侍卫挡住了,“怎么?还要闹事?”   “不,不,不,我们不敢,只是……只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是说了,但凡送来的妇人,都会救治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妻子,不能留在这里?”大头等人急得都要哭了,可又不敢再动手……   “哼。”侍卫不客气的冷哼,“辱骂王妃,又在王妃的地盘,打王妃的人,王妃不计前嫌,救醒了你们的夫人,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可,可王妃不是说……”大头一脸青紫,嘴角一动就疼得厉害,可他此时却顾不得疼,急着解释。   可他才开口,就被侍卫打断了,“王妃说了,北域的妇人都可以送到这里救治,可王妃也说了,把人送到这里给王妃救治,就要听王妃的?你们听了吗?既然没有听,就乖乖地走!”   “我们听,我们听王妃的!小哥,求求你跟王妃说说,帮我们给王妃求求情,我们听……我们听王妃的,我们什么都听王妃的!”这偌大的北域,也就只有王妃一个靠谱的大夫,要是王妃不管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妻子要有个不适,可得怎么办?   王妃可是说了,他们的妻子身体也虚弱得好,得好好休养。   而在北域,也只有王妃这里,能让他们的妻子得到最好的照顾。 第1403章 众怒,最后的办法   大头等人不想带着妻子离开,可这事除了楚九歌外,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不管大头和书生几人怎么求侍卫和丫鬟,侍卫与丫鬟都不为所动。   给屋内的妇人喂了药,两个丫鬟就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院子。   大头等人想要拦,可他们刚上前,侍卫就不客气的冷笑,“怎么?打了王妃的药童不算,还要打我们?”   大头这些人平时再横,这个时候也不敢横了,纷纷后退,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小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敢!我们只是,只是想给王妃……”   “行了,你们想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你们在打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打狗还要看主人,王妃的脸面不是给你们踩的!先不说王妃的药童没有做错事,就算他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们出手教训。你们在打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侍卫推开大头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头等人也不敢上前纠缠,哭丧着脸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又一次看向书生,无助地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书生叹了口气,“先看看吧,看看半个时辰后,人有没有醒来。”   他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对,应该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对王妃没有不满呀?   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醒了,我们要怎么办?真按王妃的命令,把人带走?这可不行呀,我娘子身体很弱,而且睡了这么久没有吃东西,肯定比平时还要虚弱。我先前打听了一下,住在这里的女人都有鸡汤可以喝,你也知道鸡在北域有多难买,咱们自己吃点苦没有什么,可不能苦了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呀。”站在书生身侧的男人,懊恼的抹了一把脸,心里后悔的不行。   “我也不想把我娘子带走,我娘子这一胎怀得艰难,生男药也吃了,肚子里铁定是个儿子,我儿子可不能有事。”   “书生,你想想办法吧!我看王妃的医术是真的很好,跟先前那些骗人的大夫不一样。”   “是呀,书生,你给我们想想办法吧。”   一群大老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半天,只能齐齐看向书生。   书生又一次叹气,无奈地道:“好了,你们都安静一下,让我好好想想。”   书生一脸沉重,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他也不敢说他没有办法,想了片刻,道:“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就不知你们敢不敢做?”   “什么办法?你尽管说!为了儿子,就没有我们不敢的事。”   “对!就是要我们的命,也使得。”   大头和其他人也顾不上计较,齐齐统一战线。   “等会我们真的被赶出去了,就带着妻子一起跪在大门口,给王妃赔罪,求王妃原谅。”书生咬牙说道。   这是下下之策,便是成功逼的王妃退让了,他们日后也讨不到好。   可短时间内,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这,这行吗?”大头等人虽然脑子不够灵光,可也不傻。   书生这办法,行肯定是行,但太毒了,也太阴险了。   书生一脸凝重的说道:“行肯定是行的!王妃是女人,最是心软,肯定见不得孕妇受罪。而且王妃也要脸面,要顾忌影响,我们跪下来求王妃无用,但怀着身孕的女人跪下来求王妃,王妃要是不应,就会被人说是铁石心肠,先前建立的好名声就没有了,王妃为了名声,肯定也会接我们的妻子接进来好生照顾。”   “这……会不会让王妃更厌恶我们?”大头等人一脸犹豫。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书生没好气的道。   “没有!”众人叹气。   要是有办法,他们何必求书生。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用不用随你们。”书生说完,转身就朝一旁走去。   他真后悔跟这些人一起来,生生被他们拖累了。   大头等人面面相觑,迟疑不决的道:“那……我们,真这么办?”   “先等等吧,看半个时辰,人能不能醒来。人能醒来才行,要是没有醒来……”后面的话,那人没有说。   王妃说了,半个时辰后人就会醒来,要是没有醒来,王妃想把他们赶走,更是没有可能。   “行,等着吧!”   众人不再言语,默默地蹲在院子,静等屋内的妇人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在屋外的大头等人,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此刻,既期待时间快些过去,又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既希望屋内的妇人,半个时辰后能醒来,又想着她们没有醒来更好,然……   时间的流逝,从不会受任何人控制,现实也不为任何人的意志左右。   半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在大头等人焦虑不安之际,屋内的妇人一一转醒。   半个时辰,不多不少!   “相公……相公……”   “大头……”   屋内,传来的妇人们虚弱的声音。   “醒了!醒了!”   “都醒了!”   蹲在地上的大头、书生等人一个跳起,面露狂喜,奔入屋内,走到自家妻子身边,拉着妻子的手,不断地寻问可有不适。   “我……好像睡了好久。”   “没有不舒服,就是身上没有劲。”   “相公,我好饿。”   ……   几个妇人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手脚发软,但精神都还不错,只是饿得厉害。   大头等人听到妇人的话,想到楚九歌离去前,交待药童给她们准备吃的,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都是他们,生生地把一切给毁了。   但在自家妻子面前,这些都不能说!   看着自家妻子饿得没有力气的虚弱样,大头等人咬咬牙,就对妻子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可不能饿着我儿子。”   然,他们还未走出去,侍卫就走进来了,“人都醒了,各位,你们可以走了。”   “我娘子饿了,能不能给一点吃的?”大头一脸难堪,低声哀求。   “抱歉!王妃娘娘有交待,人醒了就得离开,并没有要我们准备吃的。”侍卫冷漠地摇头,任凭大头等人如何哀求,都没有一丝动容。   除了这些妇人外,又有三批妇人送进来等着王妃医治,王妃有多么忙,他们看在眼里。   王妃尽心为他们的妻子医治,这些人不感恩就算了,还打伤王妃的药童,他们被赶出去,是罪有应得…… 第1404章 气笑,账算在北王头上   大头等人被客气的“请”了出去,吃食什么的自是不用想了。   别说楚九歌没有吩咐,就是有吩咐,侍卫也不乐意给他们送来。   大头这些人半点不知感恩,他们的妻子醒来至今,也没有见他们说一句感谢王妃的话。   侍卫一来,更是只问吃的,丝毫没有提感谢王妃的事。   虽然,侍卫不认为,王妃需要大头的一句感谢,可人总要懂得感恩。   像大头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救他一次已是心善了,再多就是蠢了。   侍卫冷着一张脸,把大头等人送了出去,大头等人想到书生提的意见,倒也没有反抗,很是配合的出去了。   只是,一出门他们就拉着自家娘子跪了下来,大头等人更是不住地磕头,高喊大声,“我等冒犯了王妃娘娘,请王妃娘娘恕罪。”   “你们!无耻!”侍卫抬脚正要跨过台阶,听到大头等人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怒了,“你们太无耻了!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冒犯王妃,求大人原谅,求王妃娘娘原谅。大人,求您看在我娘子怀有身孕的份上,求求您,让我们见见王妃,给我一个向王妃娘娘赔罪的机会。”   “大人,我们打了王妃的药童,是我们的错,王妃娘娘怎么罚我们,我们都认了。可我们的娘子是无辜的,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无辜的,求王妃娘娘看在她们怀有身孕的份上,别把她们赶走呀。”   “我娘子身体虚弱,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王妃娘娘要把她赶走,可就是要逼死她,逼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呀!”   “王妃娘娘,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救救小人的妻子吧。”   “王妃娘娘……”   不仅是大头等人,就是他们的妻子也跟着哭喊起来,嘴里不断地嚷着知道错了,求王妃救她们一命。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明明是你们不知好歹冲撞了王妃,打了王妃留下来的药童,你们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哭诉,你们……简直是无耻至极。”侍卫被大头等人气得险些晕过去,他指着大头等人大骂,然而……   大头等人已经豁出去了,不管侍卫怎么骂,就一味的磕头请罪。   “好了,别跟他们吵闹,快去禀报王妃,请王妃处置。”守在外面的侍卫,想要上前将大头等人拉起来,可大头等人反抗的十分激烈,而且十分无耻的,把怀有身孕的妇人推出来挡在前面。   侍卫怕伤了孕妇,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憋屈地看着大头等人跪在门口又哭又喊的……   “你看着他们,别跟他们起冲突,我去请示王妃。”侍卫听到守卫小兵的提醒,愤恨的交待一句,转身,大步往里走。   楚九歌此刻,正在救治一位因摔倒而小产的妇人。   那妇人送来时,胎儿已滑落,楚九歌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将胎儿救回,只能救回妇人的命。   好在,妇人的丈夫还算理智,并没有因此而不满,仍旧对楚九歌十分感激,只嚷着大人能活就已是满足了,让楚九歌憋闷了一上午的心情,稍稍好转了几许。   侍卫前来禀报时,楚九歌正在救治的关键时刻,并没有出来见侍卫,而是待到救治完毕,看妇人服下药昏睡了过去,交待好妇人的丈夫如何照顾妇人后,才出来见侍卫。   “出什么事了?”楚九歌一脸冷色,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累。   从昨晚到现在,楚九歌一直没有停,病人一个接一个,病情一个比一个严重,尤其是刚刚救治的那位妇人,送来时胎儿已滑落,更是叫楚九歌心里闷得难受。   “回王妃娘娘的话,您先前下令请出去的几人,带着他们刚醒的娘子跪在府外,嚷着要给王妃娘娘赔罪,求王妃娘娘原谅,别赶他们的娘子出去,给他们的娘子一条生路。”侍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你是说……他们跪在外面,逼我?”楚九歌气笑了。   她自认做得厚道,却不想……   有人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侍卫迟疑了片刻,点头应了一声是。   “真是……有意思!”楚九歌怒极反笑,想到来到北域后,遇到的一连串糟心事,楚九歌忍不住迁怒道:“北域有这般无耻之辈,你们王爷知道吗?”   北天骄那个混蛋,在京城忙着夺权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这个在北域吃苦受累的王妃?   “王妃娘娘,这……这与王爷无关。”侍卫不明白,楚九歌怎么扯到王爷头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为北王解释。   他们王爷人不在北域,还要背锅,真的很无辜。   “闹事的人是你们王爷的兵,与你们王爷无关,那与我有关了?”楚九歌摆明了迁怒北王,哪里会听侍卫的劝。   她这两天,尤其是今天,真的气狠了。   尤其是刚刚,亲手为小产的妇人清宫,更叫她心情低落。   她虽见惯了生死,可还是受不了妇人小产,孩子出意外。   这也是她为什么被北域人气成这样,也没有想过不管那些孕妇的原因。   但是!   这并不是北域人,拿捏她的理由!   她可以看在,对方是孕妇的份上受气妥协,但当对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上,她何必心疼?   楚九歌不再压抑心中的愤怒,冷酷的道:“你去告诉外面的人,他们的妻子身体虚弱,跪在外面受了寒气,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小产!他们不在乎自己妻子与孩子的生死,我也不会在乎。告诉他们,别妄想用孕妇和孩子来逼我,大不了,人死了我负责埋!”   “是!王妃。”侍卫难得见楚九歌发这么大的火,根本不敢劝,只低声应下。   “还有……”楚九歌叫住要走的侍卫,“现在!立刻!给你们王爷写信,将今天的事告诉你们王爷,让你们王爷知道,他手下的兵是怎么欺负人的!”   一个个都当她好欺负了?   不周山的人欺负她,害她忙得团团转,她找不到不周山的人,拿不周山的人没折,她忍!   可北域这些人,她不好跟一个小兵计较,还不能跟他们的头计较?   这笔账,不管与北王有没有关系,她都算在北王头上了! 第1405章 练兵,给北王的信   人大数都有欺软怕硬,得寸进尺的坏毛病,大头等人尤其如此。   他们见楚九歌在他们打人后,还让人给他们的妻子送药,便猜测楚九歌心善,又想到楚九歌的身份,便认定楚九歌要顾忌名声,不会跟他们这种人计较。   是以,他们明知跪在外面威逼很无耻,可仍旧这么做了。   甚至,他们心里已笃定,楚九歌为了名声,看在孕妇的份上,哪怕心里再不痛快也会妥协,可是……   他们没有想到,楚九歌压根不受他们威胁,甚至不要名声,冷酷地放话:人死了,她负责埋。   大头等人听到侍卫转述的话,傻在原地,一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这不可能……”   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找侍卫问个明白,可侍卫压根不给他们机会,把话传到,就招呼守卫门小兵一起进去了,“王妃说了,不必管他们,他们爱跪就跪,青山大着呢,不缺这几个人的坟地。”   侍卫步入府内,转身就将门关上了。   “开门!开门!”大头几人追上来,用力拍打门,可敲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反应。   大头几人一脸绝望,转头看着书生,哭丧着脸道:“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书生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后悔与无力。   他,又一次失算了。   “那我们还跪吗?”又人问。   书生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跪!”书生做不了决定,大头却突然下了决定,咬着脸,一脸狰狞地道:“我就不信,王妃真那么狠心,能看着我娘子出事!”   “可王妃说了她们身体虚弱,再跪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小产,这万一小产了怎么办?”大头想赌,其他人是不敢冒险。   落到后方的一瘦弱男人,听到这话,双手捂脸,无力地跪在地上,“这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呀?我娘子肚子里怀的可是男孩,是男孩呀!她不能有事呀!”   “当家的……当家的,我肚子疼,疼!”跪在地上的妇人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只跟着他们的男人在外面闹事,听到侍卫的话,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相公,我怕,我害怕……”书生的妻子,小脸更是白得毫无血色,她奋力地朝书生伸手,“相公,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害怕……”   书生原本还在犹豫、挣扎,一睁眼,看到妻子惨白的小脸,一时什么也不敢想了,快步跑了过去,将他的妻子抱了起来,“好,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我们回去好好养着也是一样的。”   有书生带头,其余人虽不甘可也不敢赌,只能绝望地抱着自家的娘子离开。   王妃不在乎他们的孩子,他们在乎。   哪怕他们心里隐约明白,王妃不会看着他们的妻子出事,可他们赌不起。   很快,大头等人就散了。   侍卫趴在墙头,看到这一幕,暗松了口气。   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然……   真要有孕妇在门口小产了,还得王妃为她们诊治。   大头等人一散,侍卫就去向楚九歌禀报,楚九歌听到后并不意外。   北域这些人有多在乎子嗣,她真见识到了。   “以后,有类似的事件都这么办。我为他们的妻子诊治,他们遵守我的规矩,这是我的最低要求,谁要越了线,就给我滚!”她已经让北域的人,看到了她的实力,接下来该强硬的时候就该强硬,不然怎么把这些妇人送走?   “是,王妃。”侍卫也觉得,今天这事办得痛快。   不然,王妃又受累又受气,他们看着都为王妃心疼。   “王妃娘娘,黎将军发热了!”楚九歌刚喘口气,饭还没来得及吃,照看黎英的亲兵就跑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暗。   楚九歌忙了一天一夜,累不说,人都快饿得没有力气了,正想缓口气就吃东西,黎英又不适了。   楚九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道:“让厨房给我准备两个饼子,切成小块送过来!”   “是,王妃。”府中的侍卫和下人,都知道楚九歌今天忙成什么样,可他们却无法劝说楚九歌休息。   黎将军还需要王妃医治,这府中每一个人都离不开王妃。   楚九歌搭着丫鬟的胳膊往外走,走到门槛处,顿了一步,扭头对避退在一旁的侍卫道:“对了,一定要记得给你们王爷传消息!让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兵有多么嚣张!”   “是,王妃。”侍卫没曾想楚九歌还记得这事,嘴角微抽,面部表情有刹那的失控。   又一次提醒侍卫别忘告状,楚九歌只感觉心中郁气一扫,心满意足往外走……   她要把北域这些人做的事,一笔笔记下来,然后等北王回来了,跟北王一笔笔清算!   到时候,不让北王跪下来叫她爸爸,她就不姓楚!   ……   北王从京城出发,一连赶了十天的路,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   一路不断地被不周山的人干扰,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北域,也不知楚九歌在北域如何,饶是北王再有耐心,这会也不恼了。   又一次被不周山的阻了去路,北王终于恼火了,“传本王的令,让人放火烧了不周山!”   不周山很大,且不周山前面还有两座石山挡着,放火伤山也伤不了不周山。   北王也没有想过,光凭大军能拿不周山如何,他放火烧山也不过是警告不周山,震慑不周山。   “是,王爷。”随行的暗卫,低声领命。   他们的人,早在两天前就抵达了不周山脚下,休整了两天,已恢复了元气,别说放火烧山,就是杀上山也是可以的。   “给凌乱和沈卿传消息,让他们动手清除不周山在东林和西凤的人,告诉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过!”放火烧山只能起警示作用,他还要打痛不周山,让不周山怕!   “是,王爷。”暗卫应道。   “退下!”北王冷漠地挥手,目光扫向正与杀手缠斗的亲卫。   这一路,不周山不断设伏,派出来的人本事也不差,且他们不为杀人,只为拖延时间,着实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他自是不惧不周山这些杀手,可架不住对方人多,便是不能伤他,缠他一时倒是可以的。   这次不周山派来的杀手,实力与他的亲不相上下,双方谁也占不到好处。   北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些杀手虽然碍事,却是练兵的好工具。要不是他赶着去北域,他倒是挺欢迎不周山派杀手来。   而这时,暗卫去而复返,将一封加急的信件,呈到北王面前,“王爷,有您的信……” 第1406章 落空,本王耐心有限   这段时日,北王虽一直在赶路,但各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北王手上。   每天呈到北王面前的消息,就算没有上百条,数十条肯定是少不了,可……   天天这么多消息涌来,却没有人给北王写信。   信件,相对来说较为私密,且在没有私交的情况下,极少会有人贸然写信,尤其是给北王写信。   没有重要的事,便是王梓钰、凌乱和剑客也不敢给北王写信。   此时,暗卫去而复返,急急将信件送来,并且补了一句,“北域来的。”   哪怕没有接过来看,北王心中也有了猜测。   在北域,会给他写信的,只有一人。   “退下!”北王接过信,面上不显,心情却好了不少,哪怕是糟乱的打斗声与兵器相交声,此时北王听在耳中,也觉得颇为悦耳。   “是,王爷。”暗卫应声退下。   北王看着手中的信,却没有急着拆开的,而是慢慢走回营地,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而后才不疾不徐地,从信封中将信取出来,只是……   展开信,看到信上的字体,看到信上开头恭敬的称呼,北王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居然不是九歌写给他的信!   人到了北域这么久,除了最初让人给他报了一句平安外,就再无支字片语送来。   楚九歌是不是忘了,她已经是北王妃了?   身为北王妃,居然半点不关心,他这个北王在外面会不会冷着,会不会饿着,大半个月过去了,连一句关系的话都没有捎给他。   他,很生气!   北王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不断向四周散发寒气。   好在,此时以为北王为中心,方圆一里内皆无人,倒是没有人受到北王的寒气影响。   冷着脸将信看完,看到信上最后一句话,北王顿时哭笑不得……   一连大半个月,不给他来封信不说,好不容易让人给他送来一封信,是旁人代写不说,还全篇都是告状,甚至再三提醒他手下的人,一定要把事情写清楚,要让他看到他手下的兵,有多么可恶。   这举动,真正是……   “小孩儿一般。”楚九歌孩子气的举动,让北王的心情又一次愉悦了起来。   而从信中支字片语中,北王也知楚九歌在北域虽处处受制,可好歹没有吃亏,与不周山也算是势均力敌,没让不周山占到什么便宜。甚至还极有可能,在他没有赶到北域前,就先一步占据上风,让不周山失去对孕妇的掌控。   这般效果,便是北王也忍不住说一句:干得漂亮。   那些孕妇的存在,那些孕妇的安危,对不周山来说很重要,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北域经年没有新生儿,人口不断锐减,北域人对子嗣传承达到了疯魔的状态,为了能有个血脉传承人,北域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明知那些妇人有问题,还是任由她们去北域的原因。   随着北域人口锐减,北域人生不出来,北域内里的矛盾已越来越严重,有他镇压着,那些人翻不出风浪,可是……   一旦让北域人知道,他们明明有机会留下血脉,却被他这个北王给阻了,北域那些为了子嗣疯魔,失去理智的人定会失控。   而他绝不能让北域失控。   再说了,北域常年没有新生儿,原先的人渐渐老去,人口只有消耗没有增长,对他这个北王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是以,别说那些女人本身不是奸细,便真是奸细,他也会把人留下来,让她们诞下北域人的子嗣,给北域人希望,同时也让北域这片贫瘠的土地,重新焕发活力。   心情颇好的北王,在看到不周山派来的杀手,在亲卫的强攻下渐渐不支,心情越发得好了。   这一路伏杀不断,除了最开始几次伏杀,他后面已极少出手。他这几个亲卫,也从最初的渐渐不支,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可以说是进步飞速。   不周山这群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他的亲卫得到了淬炼!   见不周山派来的死士渐有退意,心情颇好的北王起身,随手捡起一截木棍,朝正在打斗的双方走去,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突然出手……   没办法,他心情好,就想打打架!杀杀人!   “唰!唰!”声响起,林中随处可见的木棍,在北王手中化为利器,每一棍挥出都带着强大的杀气,别说不周山的杀手,就是北王的亲卫,也被北王强大的杀气震住,不得不退出战斗圈,将主场交给北王。   没了亲卫碍手碍脚,北王便再无顾忌,招式越发的迅猛、凌厉。   不过是普通的木棍,可在北王手中却锋利如剑,杀手的刀剑击在木棍上,竟是被木棍上裹胁的“气”,震得连连后退,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北王手中的木棍就迎面击来。   “嘭”的一声响,不见一声血迹,不见半点儿伤痕,北王手中的木棍每击中一人,便有一人应声倒下。   不过瞬间,与亲卫缠斗了半天的杀手便一一倒下,唯剩一人还站着,而这人已放弃反抗,手中的刀都丢了,直等着北王的木棍敲下,可是……   北王却收手了。   “啪”的一声,北王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冷眼看着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杀手,道:“转告你们的主子,本王的耐心有限。之后,你们派多少人来,本王就杀多少。”   话落,北王转身离去。   而在北王离去的刹那,僵在原地的杀手,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杀手面色发白,挣扎着起身,可手脚皆无力,撑了数次才勉强站起来。   北王的亲卫站在一旁,看到杀手狼狈的姿态,冷讽,“这就点本事,也敢来挑衅我们王爷!”   杀手被北王气势所摄,吓得惊魂未定,面对亲卫的冷讽也不敢反击,狼狈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就跑了。   当天晚上,驻守在东林的不周山管事,收到杀手传回来的消息,沉默了许久,在屏退左右后,将书房放书的书架推开,露出藏在后方小门。   管事将书架上,一本不起眼的书拿起来,就见小门自动打开了。   管事将书带着身上,步入小门内。而随着管事走进去,小门自动合上,书架又恢复原样,书架上被管事取下、带走的那本书,也由另一本书代替了。   一切看上去如初,没有一丝异状……   今天先更一章了,晚上再来补更。   今日除夕,彩彩在支付宝给大家发了一个口令红包,口令【祝大家新年行大运】 第1407章 拖累,谢玄的下落   北王的警告,不周山的人收到了,但不周山的人,不仅没有因此而安分下来,反倒派出更多杀力,加大的阻拦北王前往北域的力度,大有为了不让北王去北域,愿意付出一切的架势。   “这是给本王的下马威吗?”一天内,连续出现七批杀手,每一批杀手的实力都不弱,至少不是北王亲卫可以对付的。   很显然,这些杀手的目标是北王。   “王爷,杀手太多、太密集了,我们几乎没有时间休整,再这么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一天内,面对七批高手围杀,北王的亲卫再能打也撑不住。   北王的亲卫身上都有伤,且伤势还不轻,有两人甚至累得站不起来。   除了最初的几次交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北王的亲卫一时间还真无法接受,自己如此无能。   “你们,留在原地养伤。”北王扫了亲卫一眼,淡漠的道。   他带这些人去北域,本是为了帮他打下手,好将北域的人与事尽快掌握在自己手中,可现在看来……   这些人到了北域,能不能为他分忧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些人现在就是拖累。   且,楚九歌在北域已经打开了局面,即使他不带自己的人手过去,北域也不会失控。   这些亲卫去不去北域,也就不重要了。   “王爷……”亲卫惊得脸都白天,顾不得身上的伤,猛地跳了起来,“王爷,属下的伤不碍事,不需要养伤。”   那两个累得需要靠人搀扶,才能站稳的亲卫,也在第一时间推开同伴的手,以抖擞的精神面貌站在北王面前,中气十足的道:“王爷,属下能跟上王爷,不会成为王爷您的拖累。”   “王爷,求您……不要丢下我们。”亲卫们努力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北王,想让北王看到他们的决心。   “本王从不丢下自己的兵,同样也不会让自己的兵送死,你们是要去送死吗?”亲卫个个挂彩,虽大半伤得不重,但面对不周山层出不穷的杀手,他们的战斗力仍旧不够。   带上他们,反倒是拖累。   “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王爷,属下愿为王爷而死!”亲卫们没有任何犹豫,齐声说道。   不周山这一路对他们穷追不放,王爷带上他们虽然派不上多大用场,但有他们在,王爷好歹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每日能眯眼休息片刻。   如若王爷只身上路,定然是风餐露宿,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求王爷带上属下等人,属下等人会竭力跟上王爷您的脚步,不会给王爷您添乱,更不会拖王爷的后退。”亲卫见北王没有回答,再一次表明态度。   然,北王给他们的答案,依旧是拒绝:“本王的兵,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听令!本王命令你们,在原地休养,听到没有?”   亲卫不想应是,但对上北王冷然的目光,亲卫不敢说一个“不”字,只能应道:“是,王爷!”   丢下亲卫,北王孤身一人赶往北域。   没了亲卫的拖累,北王的速度快了许多,然……   不周山收到消息,得知北王独自一人前往北域,立刻调整了策略。   “将所有的伏杀者拆开,每隔两刻钟放出一人。记住,每两刻钟,就要有一人杀到北王面前。本座不在乎伏杀者的本事是否高强,是否能伤得了北王,本座只要北王十二时辰无法休息,无法停下来,明白吗?”说话的男人年约二十七八,长了一张阴柔的脸,身形削瘦却不见一丝女气。   他坐在一张黑色大椅上,青丝披散在身后,长及地面。他的脸色极白,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说话时声音也是阴冷的,自带一股阴寒之气。   偏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袍子,衬得他越发的怪异。   “小人明白,请大人放心,这一次小人绝不会有失误。”在男人面前说话的人,身穿一席紫袍,年纪不轻,却只有黑瘦,没有一丝尊贵气息。   在不周山有五个等级,分别是黑袍、青袍、紫袍、蓝袍和红袍。   在不周山以红色为尊,能穿红袍的就只有不周山的嫡系,面前这阴冷男子,身上一席红袍,可见他在不周山的地位并不低。   不周山的嫡系,是前朝皇帝为宠妃安排的守墓者,他们和他们的后代,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不周山,这红袍男子却能离开不周山,出现在东林,这事……   着实透着怪异。   然,这红袍男子一直呆在地下的密室里,从不见人,也从不见光,除去眼前的紫袍老者,根本没有人知晓红袍男子的存在。   自然,也不会有人防备他。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让北王到了北域,你提头来见。”红袍男子眼眸一斜,带着森冷的杀意。   紫袍男子脸上的血色,咻的一下就血色了,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是。   红袍男子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问道:“谢玄呢?还没有找到他?”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找到。”紫袍老者在不周山也算是高手,在江湖上更是可以排进前十。然,他在红袍男子面前,却弱小的如同蝼蚁,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唰”的一声,红袍男子突然跃起,一把掐住紫袍老子的脖子,“没用的蠢货!那么一群人突然从黑雾森林消息,你们居然没有发现?那么一群目标明显的人,消失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没有找到,本座要你们何用?”   “嘭!”红袍男子一甩手,就将紫袍老者丢了出去。   紫袍老者摔飞了出去,撞在墙面上,重重地跌下,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咳咳……”紫袍老者张嘴吐出一口血,却连擦也不敢擦,就爬到了红袍男子面前跪下,“请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十天!不,五天,五天内,小人一定找出谢玄!”   “很好!本座给五天的时间,五天内找不到谢玄,你就给本座滚去黑雾森林,什么时候找到谢玄,什么时候出现。”红袍男子轻蔑地扫了紫袍老者一眼,缓缓合上眼,冰冷的开口。   不管是北天骄还是谢玄,都不能阻挡他们阎家,离开不周山的脚步…… 第1408章 夺权,一步步来   楚九歌让人给北王告状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北王的回信。   北王的回信,和他的人一样霸道,通篇只有两个字:“等我!”   “这人,真是……”楚九歌看到北王的回信,心情颇好的笑了一声。   连续忙了四天,那十几个紧急送来的,有流产征兆的孕妇已经平稳下来了,黎英也不再发热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了,也不需楚九歌跑来跑去的照顾了。   楚九歌得闲下来,也不像前两天那么暴躁了,对北王的怨念自然也小了。   “北王来了,你就轻松了。”这两天,剑客看到楚九歌忙成什么样。   这几天,楚九歌每天睡不到一个时辰,吃饭都是在路上,最好的休息时间,就是坐在软轿里合眼的那一刻。   剑客一直都知道,这世间不缺少天赋高又拼博的人,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拼,他只是天赋不够高,才不敌北天骄,但看到楚九歌后,他才发现……   他还是不够拼,至少没有楚九歌这么拼,也没有楚九歌这样的毅力。   北天骄会被楚九歌吸引,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两人,在某种方面是一类人,对自己特别狠的人,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人。   “别天真了,北王来不了,不周山的人不会让北王来。”楚九歌靠在椅子上,扬着手中的信,“相信我。”   “你还是不死心?”剑客知道楚九歌要的是什么。   “嗯,不死心。权利,只有握在我自己手中,我才能安心。”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信,语气轻柔,“我说了,别指望北王,北王来不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北王他从不曾失言。”剑客仍旧不想帮楚九歌。   他看不懂楚九歌,也看不透楚九歌。   他不知道,楚九歌掌控北域,是为了顺利将那些妇人送走,还是……   单纯地为了权利!   如果是为了前者,他们完全可以等北王来。   离那些妇人生产,是快也要三个月,北王既然写信来了,那就在来的路上了,他们等的起。   可楚九歌却很急,急着想要掌权,让剑客不得不多想,楚九歌是不是只是为了权利?   如果是为了权利,他不可能帮楚九歌,哪怕他再欣赏楚九歌。   “有些事情不是北王可以左右的,皇上驾崩了,已经对外发消息了。东林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野心勃勃之辈不知凡几。北王这个时候赶来北域,对那些人来说是一个可趁之机。北王一动,但凡有野心的人都会动,北王他不应该来,也来不了。”楚九歌有预感,不周山的人,不会轻易让北王来北域。   至少在那些妇人生产前,他们不会让北王出现在北域。   北王不来北域,北域就不会落到谁的手上,这样不周山才有机会。   就像,他们把黎英弄得半死,却不直接杀了黎英一样。   黎英有北王的任命,是北域新任的大将军。他要死了,定然要换新的人来接手北域,可是黎英没有死,只是重伤。   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为了安黎英的心,安跟他们一起来的亲兵的心,他们也不会让其他人来接替黎英。   群龙无首,乱而无序。   这就是不周山要的北域,只有这样,他们有才有机会得手。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北天骄从不食言,他说来,就一定会来。”剑客承认他被楚九歌说动了,但仍旧坚定地摇头。   左右,不急在这两天。   “剑客。”楚九歌不再劝说,她站起来道:“我们定个期限吧。半个月!半个月内,北王没有来,你就出面,帮我把那几个刺头处理了。当然,作为补偿,明天军中那群人,就交由你来应对了。”   四天过去了,军中那群人终于提出,要来看望受伤的黎大将军。同时也提出,想要见一见楚九歌,与楚九歌商讨如何处置先前在府外的闹事的人。   当然,他们说的闹事者,并不是大头那几个小打小闹的,而是那百来个聚在大门口,试图冲入王府的闹事者。   那些人在聚在楚九歌的住处外闹事,被楚九歌命人关了起来,现在已经五天了。   五天,那群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且外面还有消息传出,说是楚九歌杀了他们。军中那些人原是不想管,可楚九歌这几天救治了无数孕妇,在北域威望渐重。   黎英又重伤未愈,军中那些将领,怕楚九歌插手北域的权利,便想借此事打压一下楚九歌。   “我怎么应对?去哪找一百个人给他们?”那一百人死在地牢,尸骨无存。   他们在第二天打开地牢进去了,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人的,老鼠的血肉全都分不清。   地牢一片血海。   “我要知道怎么办,我就不麻烦你了。”一百个北域士兵死在她这里,她要是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明天来的那些将领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压她的机会。   一环扣一环,不周山的人为了打压她,让她只做一个“普通的大夫”,真正提煞费苦心。   剑客想了一下,道:“实话告诉他们就行了。”   “如果我扣了你的人,五天后我告诉你,你手下那一百人在地牢里,全被老鼠咬死了,而且我还拿不出证据,就凭嘴巴这么一说。换作是你,你信吗?”楚九歌没好气的反问。   明天来的人,说的好听是与她商量,如何处置那百来个闹事者,实则是给她施加压力,要她把人交出来。   要知道,那百来人虽然冲撞了她,但罪不至死,且她扣了人五天,该出的气都出了,军方将领来要人,也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她要不把人交出去,就说不过去。   可人都死了,且尸骨无存,她拿什么交?   “不信!”一人被老鼠咬死他信,一百多人全都被老鼠咬死,这怎么可能?   老鼠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咬死那么多人,除非那些老鼠有毒,可是……   有毒的老鼠都死了,他们已经拿不出证据。   “连你都不信,他们凭什么信?不凭我说的是真话?”楚九歌嘲讽的道。   剑客看着楚九歌,沉默半晌,才道:“那明天怎么办?”   “军中的刺头,总要让他们学个乖,你要愿意,可以教教他们,什么叫尊卑有别。”在北域,在军中,实力为尊。   楚九歌自认,论拳头她不是那些军汉的对手,可她有剑客!   有剑客在,她要收服军中那些刺头,不要太容易,但前提是…… 第1409章 势利,受不起   剑客肯帮她!   剑客武力超群,放眼北域,只有北王是他的对手。只要剑客帮她镇压军中那群将领,楚九歌就能分分钟教他们做人,但可惜的是……   要让剑客出手,并不容易。   好在,楚九歌也没有想过,说一次就让剑客同意。   先让剑客出面,打发明天上门的将领,旁的事她都可以等,等……   剑客死心,知晓北王来不了再说。   楚九歌不给剑客拒绝的机会,说完人就往外走,“我已经四天没有好好睡一觉,我今晚必须睡好,天塌下来请先帮我顶上。”   剑客伸出去的,默默地收了回来。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楚九歌真要累出个好歹,让北王知晓了,倒霉的还不是他。   楚九歌的住处收留了近百名孕妇,晚上不可能无事,可有剑客镇着,硬是没有一人敢打扰楚九歌睡觉,楚九歌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次日醒来只感觉神情气爽。   “王妃娘娘今日精神可真好。”服侍楚九歌的丫鬟,看着铜镜里神采奕奕的楚九歌,忍不住赞了一句。   “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没精神可不行。”楚九歌看着铜镜中的影子,笑了一声。   她虽交待了剑客,但真信不过剑客。   剑客打架杀人可以,但要镇住北域那群将领可不容易。   那群人,可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   丫鬟不敢多问,拿起一副华丽异常的首饰,问道:“王妃娘娘,你看……今日带这套五尾凤凰的头面可好?”   “不,随便插一只金钗就行了,要最简单的,不用多华丽。”今日她不用出门,顶多就在花厅与北域的将领见上一面,气势要有,但不需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王妃。”丫鬟曲膝应了一声,手腕一动,就将刚盘好的发髻打散,为楚九歌梳了一个日常的双髻,简单清爽。   楚九歌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昨晚,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王妃娘娘的话,有几位夫人身体不适,嚷着要见王妃娘娘。不过,药童去看了,并无大碍,今日早辰已经无事了。贺参将昨晚派人过来求见王妃娘娘,被剑客大人打发了。旁的,就没有了。”丫鬟的手极巧,说话间已为楚九歌绾好发髻。   丫鬟后退两步,轻声问道:“王妃娘娘,您看这样可行?”   “很好。”楚九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起身朝餐桌走去,“贺参将可有说,是什么事?”驾参将是黎英的副手,黎英倒下手,府中的事务就交由他来安排。   到目前为止,做得还不错,至少楚九歌挺满意的。   “贺参将来不及说,就被剑客大人拦住了,之后奴婢就不知了。”丫鬟如实禀道。   楚九歌应了一声便不再问,坐下来用膳。   早膳用到一半,就有小丫头走了进来,只是看到楚九歌在用膳,不敢妄自上前,只悄悄地上前跟大丫鬟说了一声。   大丫鬟听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小丫头出去,可她也没有急着跟楚九歌禀报,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楚九歌问话。   人进人出,楚九歌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并没有急着寻问,而慢条斯礼的用完早膳,接过丫鬟递来的漱口水,含了一口吐了出来,这才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王妃娘娘,军中那几位将领来看黎将军了,不知因何吵了起来,闹着要见王妃娘娘。”丫鬟见楚九歌终于问了,连忙上前,飞快的说道。   “吵了什么?可有说?”楚九歌并没有急着起身。   “黎将军屏退了左右,外面的人听不太真切,只知与黎将军受伤的事有关。”丫鬟如实说道,奈何她知晓的也不多。   楚九歌轻轻颔首,问道:“剑客呢?”   “奴婢不知。”剑客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满北域的人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行踪。   “行了,要见我就见吧。”楚九歌伸手,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把人带去花厅。”   “是,王妃。”丫鬟扶着楚九歌起身,暗中给小丫头打手势,让人过去提前安排。   楚九歌腿上的伤,养了这么多天,按说早就该好了,可她这几天不仅没有好好养伤,反倒一直站立、行走,虽一直注意着,没有加重伤势,可也没有休养好,以至于她的脚仍旧有些跛,走路也快不起来。   是以,等到楚九歌走到前院时,北域那几位将领早已等候多时。   楚九歌还未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抱怨声。楚九歌缓缓走到门口,没让下人通报,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王妃这是心虚吗?杀了我们的人,不敢见我们吧?”   “王妃这架子可真大,我们要见王爷都没有这么难。”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晾在这里不管了?”   “我们好歹是王爷亲自任命的将领吧,王妃就这么晾着我们?这也太不给我们面子吧?”   “王妃还是看不起我们吧?她当初初到北域就看不起我们,不爱搭理我们,一副我们欠了她的样子。我本以为,她嫁给王爷后会好些,没想到还是看不起我们。”   “我们是王爷的人,王妃看不起我们,就是看不起王爷!既然看不起王爷,为什么还要嫁给我们王爷?莫不是看上了我们王爷的权势?”   ……   花厅里的人越说越欢,越说越愤怒,直到有人眼尖,看到站在门口的楚九歌,失控的大喊了一声,“王妃娘娘!”   “王妃……”   “王妃娘娘?”屋内的一惊,刚要骂出来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的楚九歌,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齐齐起身,不自在的给楚九歌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别!”楚九歌摆了摆手,步入屋内,“我就是一个为了权势,嫁给你们王爷的势利女人,我看不起你们,你们的礼我也不稀罕受着。”   楚九歌衣着简单,也没有刻意摆排场,就只带着两个丫鬟走进花厅,可是…… 第1410章 道歉,跳跃有点大   随着楚九歌步入花厅,花厅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先前大肆发表言论,张嘴就骂北域将领,一个个都像是哑巴了一样,嘴巴微张,好半天都合不拢嘴。   王妃什么时候来的?   她听到了多少?   几人僵硬的站在椅子旁,心里不断打鼓,暗暗后悔自己嘴巴太快,同时不断思索,他们刚刚有没有说什么更过分的话……   楚九歌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们更是忍不住像是待检阅的小兵,第一时间站直站稳,生怕引来楚九歌的不满。   然,楚九歌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扶着丫鬟的手走到主位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楚九歌抬眸,像是才看到站着的几位将领一般,诧异地开口:“怎么了?众位将军怎么不坐?这是对我不满?”   楚九歌语气寻常,如闲话家常,可话中的意思却带着刀,几位将领本就心虚,听到楚九歌的话,脸更是一红,“王妃娘娘言重了,末将不敢。”   “不敢,那就坐下吧。这么站着,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我这个北王妃,仗着北王的势欺负人,不把北域的将领看在眼里呢。”楚九歌字字带刀,句句讽刺。   “王妃娘娘言重了,末将没有那个意思。”几个将领嘴上不认,心里却明白,楚九歌必是听到他们在花厅里,骂她的那些话。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不由得苦笑。   这都是什么事?   本来是他们占上风的,现在好了,为了图一时痛快,在背后说了楚九歌两句坏话,让楚九歌抓到了他们的话柄,害他们在楚九歌面前底气都不足。   “有这个意思也没有关系,毕竟……”楚九歌嗤笑一声,“我看不起你们,根本不需要仗北王的势。”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痛快的几个将领,听到楚九歌的话顿时怒了,刚坐下去,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里却冒着兴奋的光。   他们背后说楚九歌,被楚九歌撞破,抓到了话柄,心里正发虚,却不想楚九歌这么张狂,直言看不起他们。   这下,他们也就没啥心虚的。   “怎么?只许你们在背后骂我,不许我当面看不起你们?”楚九歌半点不受他们的怒火影响,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说着,甚至语气都没有变一下。   “王妃娘娘,我们好歹是王爷任命的将领,你这般看不起我们,不仅是将我们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也是将王爷的脸面丢在地上踩。”站在楚九歌左下手的一位黑壮将领,忿忿地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对面的瘦高将领也跟着开口,“是呀王妃,您是王妃,您是主子。您踩我们的脸面没有什么,可不能踩我们王爷的脸面呀,您这般不将王爷看在眼里,王爷该怎么想?”   “王妃娘娘,我们知道我们说错了话,我们有错,您要怎么罚我们都认,可您不能迁怒王爷,王爷并没有错。”   “王妃娘娘,您是北域的王妃不错,可也是先有王爷,才有您这位王妃。您把王爷的脸面丢地上踩,这与踩您自己的脸面,有什么区别?”   “王妃娘娘,咱们北域的王只有一个,但北域的王妃却有千千万万。您嫁给了王爷才是北王妃,要连您都不尊重王爷,不顾王爷的脸面,还有谁能顾王爷的脸面?还有谁会把王爷看在眼里?”   “王妃娘娘,我们承认,我们背后说您不好是我们的错,我们给您认错,这还不行吗?”   ……   今天一共来了六位将领,六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痛快,楚九歌听得也很……痛快,她笑盈盈地看着六人,直把六人看得不知所措,说着说着就消音了。   没了六人的指责声,花厅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楚九歌嘴角的笑意不变,温声问道:“怎么?不说了?”   六人被楚九歌看得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妃知道自己错了,我们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要不要,我给你们道歉?”楚九歌脸上的笑容咻的一收,瞬间就冷下脸来了。   这变脸的功夫,把六位将领吓了一跳,六人心中暗道不好,不过他们好歹也是经历了大风大的人,心中不安,面上却不显。   六人只当没有发现楚九歌的异常,憨厚实在的道:“王妃娘娘知道错就好了,末将哪敢要娘娘道歉。”   “你们不敢要我道歉,我却敢要你们给我道歉。”楚九歌姿态端正的坐正,双手交叠放于双腿上,厉声呵道:“道歉!”   “王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来的这六位将领,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先前因着说楚九歌坏话,被楚九歌听到了才心虚,可当楚九歌说看不起他们,他们就自觉扯平了,也就没什么心虚了。   听到楚九歌厉声呵斥,一个个面露不快,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六个常年与黑雾森林魔族战斗的将领,身上的煞气之重,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六人齐齐变脸,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小小的花厅好似成了战场,双方的视线相交,也不再是意气之争,而是生死之争!   楚九歌身后的两个小丫鬟,瞬间吓得腿软,要不是扶着后椅,怕是要摔下去,可楚九歌却半点不受影响,她嘲讽地看着六人,冷笑:“怎么?听不懂人话?我叫你们道歉,听到没有?”   “我们没有错,王妃娘娘要我们道什么歉?”黑壮的将领,冷着一张脸,上前一步,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站在楚九歌面前,瞬间就挡去了大半的光。   “没错?”楚九歌冷哼一声,说道:“黎将军是你们的上峰,在你们的保护下却被歹人所害。四天过去了,你们却还没有找到凶手。你们跟我说,你们没有错?”   “找凶手?”六人一听,傻眼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在说,在背后说王妃坏话的事吗?   怎么就扯到捉拿伤黎将军的凶手上头去了?   这跳跃有点大,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1411章 为难,三十年够不够   六位将领一说完,才惊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他们急着想要补救,可楚九歌却不给他们机会。   “跟你们没有关系?”楚九歌笑了,“你们不是北域的将领?北域的安防也不归你们管?”   但凡这六人敢说一个是,她就能立刻撸了他们的职,但可惜的是……   “是末将说错话了,黎将军受伤是我们失职。”六人明知承认了,就会掉进楚九歌挖的坑里,可他们要不承认,一样会掉坑,还会掉得更快更深。   虽知早晚都要掉进去,但他们还是不死心,想要挣扎一下。   “既然知道自己失职,为何不补救?”这六人今天找上门,楚九歌就没打算放过他们,说什么也要把这六人的气焰打下去。   这六人虽不是丘将军的嫡系,可也是在军中有实权的人物,先前黎英去军中,就是想要收服这六人为自己所用,但可惜的是黎英败了,败在他以为的同僚之情下,被不周山的人钻了空子,险些给废了。   “请王妃示下。”六人心中暗叫倒霉,可也不敢直接跟楚九歌翻脸,只能低头闷声道。   “本王妃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找出打伤黎将军的凶手!”楚九歌的手随手往桌子上一放,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模样。   “三天?”左手边的黑壮将领脸一沉。   楚九歌嗤笑,“怎么?太长了吗?”   “王妃娘娘,北域很大,三天太短了。”黑壮将领阴沉着脸道。   果然,王妃就是故意刁难他们。   “那,三年?够不够?”楚九歌嘲讽的道。   “王妃娘娘!”黑壮将领面露不快。   楚九歌这是故意损他们呢。   “三年还不够?难不成,我还要给你们三十年的时间,你们才有那个能耐捉到凶手?”楚九歌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北王任命的将领?”   “王……”黑壮将领火气头上,一副失了理智的样子,可他刚开口,就被对面的高瘦将领打断了,“请王妃娘娘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我们一定找出伤害黎将军的凶手。”   “三个月?我只要半个月,就能找出伤害黎英的凶手!”三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是剑客不给力,她连半个月的时间都不会给对方。   “既然王妃娘娘能找到凶手,何必为难我们?”高瘦将领知晓楚九歌是在故意激怒他们,可心底还是忍不住冒火。   他们这位王妃说话,真的让人窝火。   “我还能练兵、用兵、带兵,是不是也不用为难你们了?”楚九歌眼眸凌厉地看向高瘦将领。   高瘦将领一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楚九歌不给六人多想的时间,猛地站起来:“五天!给你们五天的时间,找不出伤害黎将军的凶手,我们自行请罪。”   说完,楚九歌招呼了丫鬟,直接走了。   “王妃娘娘……”六人反应过来,连忙去追,在外守候的侍卫反应极快的上前,将六人拦住,“请六位将军留步。”   “不是,王妃……”六人又气又恼,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他们今天不是来领什么军令状的,他们今天是来找王妃麻烦,要王妃把扣押的人交出来的。   结果他们酝酿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就先领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回去。   这叫什么事?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侍卫走后,六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叹气。   “王妃,要夺权。”高瘦将领那口气,叹得尤其的重。   王妃想要夺权,且毫不掩饰,话里话外都透着,他们要是不行,就不“为难”他们的意思。   “这是黎英不行了,就自己上?”黑壮将领气呼呼的坐下,习惯性地去拿桌上的茶水喝,一伸手,却发现桌上什么也没说,不由得更生气了,“连杯茶水也不招待,这是多不待见我们?连掩饰也不掩饰一下吗?”   “没听到王妃说吗?他看不起我们,不需要仗王爷的势。不用靠王爷撑腰,她掩饰给谁看?”高瘦将领苦笑。   “没有王爷为她撑腰,她在北域屁也不是,她有什么底气看不起我们?”黑壮将领气得破口大骂。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去了。”其他人连忙上前,提醒他降低音量,黑壮将领却不以为意,理直气壮的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先前说的话,王妃都听到了。再多说几句,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还是少说两句。以前,或许王妃底气不够,但现在……”高瘦将领看了一眼内院的方向,说道:“那些妇人想要安全生产,还得靠王妃。以后,我们这些人想要孩子,指不定还得靠王妃想办法。王妃她扼住了我们的命脉,不是我们这几万人的命脉,而是整个北域二十多万人的命脉。现在的她,有底气说看不起我们。”   “不就是个孩子嘛,先前我没妥协,现在我也不会妥协。大不了,我不要!大不了,我去外面抱养一个回来。”黑壮将领气呼呼的说道。   他们六人和他们手下的兵,与丘将军一脉不合,丘将军握着权柄,娶妻生子这种好事,自然不会让给他们,都是优先丘将军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丘将军一煽动,那些人就会联名写血书给楚九歌的原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九歌到了北域,却迟迟打不开局面的原因。   利益相关者,总是抱得比较紧。   “我们能这么想,可我们手下的兵却不会跟我们一样想,他们……还是想要妻儿的。你没有发现,你手下的兵,最近很消极吗?”高瘦将领又一次叹气。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跑这一趟,试图拿那一百人的生命与王孔谈判。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王妃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狠!   王妃想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支持,还有整个北域的兵权。   “那我们怎么办?”高瘦将领的话一出,余下的五人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选择?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伤黎将军的凶手找出来,至于闹事的那一百人,是生是死我们就不管了,左右不是我们手下的兵,我们肯出面走这一趟,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高瘦将领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担忧。   他们这位王妃,真难缠…… 第1412章 排队,不伺候   随着楚九歌进入北域的时间渐长,楚九歌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了,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好几个快要流产的妇人,都被楚九歌给救了下来,而且……   楚九歌待送来的妇人极好,不仅给她们保胎,还好吃好喝的养着,好几个孕妇已经养好了身体,都舍不得离开。   好在,楚九歌另安排了一处院子,让身体恢复的孕妇去养胎。   那些孕妇出来时,一个个白胖胖的,惹得其他妇人羡慕不已,怪自己的男人不肯送她过去。   那些家中有孕妇的男人,看到别人的妻子红光满面,心里也暗暗后悔不已,只是嘴上却强硬的道:“你身体好的很,跑去看什么大夫,晦气!”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些个孕妇就更不高兴了,“王妃可是说了,哪怕身体好的也可以去找她诊脉。王妃说了,我们身体虚,得好好补着,她诊过脉后,就知我们要怎么补,之后回家也行,留在那里也行,王妃会安排人照顾我们。   可你呢?硬是要说王妃别有用心,不许我去,你看看……人家养得那么好,到时候孩子生出来,肯定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再看看我,除了肚子别的地方一点肉也没有,我吃不好,身体不好,咱们的孩子生下来能好吗?”   “那,那……要不,我们也去?”那男人听了,面上的强硬也绷不住了。   他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一个孩子,要是他费尽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孩子又瘦又小,那他不是白忙一场。   男人同意了,妇人却又犹豫了,“也不知王妃还会不会让我们去,先前王妃让人到处宣扬,叫我们去看诊,我们没有去。这几天,王妃已经没让人来宣扬了,你说……王妃,是不是生气了?”   “不,不可能吧?王妃不至于那么小气吧?”男人听了,也开始不安了起来,“要不,咱们去试试?”   妇人也只是刹那的犹豫,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为了儿子!去!”   夫妻二人略作收拾,就朝楚九歌住的官邸走去,还未走近,就发现路上有许多夫妇,都跟他们一样,往官邸的方向走。   “大飞,你怎么在这?你们这是要去哪?”男人心中有猜测,在路上看了半天,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便上前问了一句。   “往这走能去哪,当然是去找王妃了,你也是带婆娘去找王妃吧?”大飞热情的回了男人一句,正要招呼男人跟他一块,他身旁的妇人就拉了他一把,“说什么呢?还不快点,没看到这么多人吗?去晚了,见不到王妃可就惨了。”   大飞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可看到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也不敢多逗留,反握住妇人的手,就飞快地往前走,“老德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呀!”   “大……”叫老德的男人,张嘴想喊,却被他的妻子呵斥住了,“大什么大,没看到人家怕我们抢先吗?还傻愣着干吗?还不快走,去晚了,今天见不到王妃,没有把脉,咱就住不进去,就得少补一天,咱儿子就得多受一天的苦,生出来的时候,就要比别人的孩子瘦弱。”   “是,是,是,咱们快走。快走!”老德看了一眼,路上跟他们一样脚步匆匆的夫妻,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要不是在大街上,他恨不得背着自家婆娘往前走。   这要去晚了,可就得晚补一天。   他婆娘,已经比别人晚补了十多天,再晚下去,儿子生出来瘦瘦弱弱的,可咋办?   路上,和老德夫妇想法的人不少,一个都闷头赶路,根本没有人停下来,时不时还谨慎、戒备地看着身边的人,生怕被身边的人抢了先。   可就算如此,等他们赶到官邸,前面也排了近百人,他们连官邸的大门都看不到。   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刚上前,府里就有侍卫出来,高声大喊:“不是叫你们别排了吗?王妃娘娘今天不在府中,都散了,散了,你们今天就是排到天黑,也见不到王妃。”   “王妃不在府上?”   “王妃怎么可以不在?我们都是听了王妃的话,才带自家婆娘过来的?”   “就是,就是,王妃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骗我们吗?”   后面的人不知情,听到侍卫的话,顿时就像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嚷起来,乱糟糟的叫人糟心不已。   “当家的,这,这可怎么办呀?王妃是不是生气了?不管们了?”老德的妻子一慌,抱紧老德的手,不安地问道。   老德也不安,可看到妻子惨白的脸,却不敢说出来,只道:“别担心,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可……”   “听大家怎么说罢。”   “哐!”门前的侍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面锣鼓,重重敲了一声,把众人的声音压下去,才道:“都别吵!别吵!听我说。”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王妃去军营了,今天不会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是不会回来了,你们别都挤在这里,早些散了!”   “还有,王妃娘娘是说了,叫你们把妇人送来诊脉,哪怕没有流产征兆的,也送来诊个脉,可那是五天前的事了!”   “五天前,王妃天天让人去劝说你们,叫你们把怀孕的妇人送来,你们一个不听。”   “王妃她医术好,可她不是坐堂的大夫。王妃等了你们十多天,你们不来。现在……!”   侍卫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傲慢地道:“现在,你们只能等了!王妃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就会来为你们妇人诊治。”   “王妃怎么能这样?明明先前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王妃这是耍我们玩吗?我娘子还怀着身孕呢,这么大肚子来一趟容易吗?”排队的人不干了,气得大骂了起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骂了起来。   好在,他们还算有理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并不敢破口大骂,直嚷着自己来一趟不容易、王妃不讲信用,嘴里直嚷嚷着,今天见不到王妃,他们就不走了…… 第1413章 找茬,不带掩饰   数百人哇哇的大喊大叫,声音又吵又杂,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不停,最后就是……   谁的声音也听不到,谁喊话都没用!   可是,侍卫却不慌不忙,接过身后的人递来的锣鼓,重重地敲一下锣。   “哐”的一声响,刺耳的锣鼓声惊得众人心中一跳,吓得重人齐齐禁声。   吵闹声瞬间消失,侍卫见状,立刻上产有,大声道:“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骂骂咧咧,是对谁不满呢?”   “一口一个王妃娘娘不讲信用,我就问你们,王妃娘娘跟你们说好什么了?”   “是跟你们说好了,会一直呆在这里等你们来?哪怕你们一个个跟大爷似的不上门,也一直等你们?”   “你们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认为王妃闲得慌?”   “我告诉你们!王妃忙着呢,先前等了你们十多天,已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现在,抱歉了,王妃没那么多闲功夫,在这里天天等你们上门?”   “有不满的?”   “行!自己找大夫去!王妃娘娘先前不强求你们,必须找王妃娘娘看诊,现在也不会强求你们,不许你们找别的地方。”   “王妃娘娘说了,病人和大夫之间也讲缘分。有缘,怎么也能遇上,什么病都能治好。要是没有缘分便遇不上,遇上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你们要是遇不上王妃,那就与王妃娘娘无缘。无缘,强求也没有用。”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王妃娘娘今天不在府上。你们就是站到天黑也没有。另外,孕妇身体弱,我劝你们早些回家,万一出了什么事,王妃娘娘不在,可没人能救你们的孩子。”   侍卫说完,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吵,提着罗锅就进去了,压根不管外面排队的人。   “这,这,怎么能这样?”排队的众人傻眼了,一个个又气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王妃这是真不管他们了?   侍卫进去没有多久,一旁的角门又开了,两个身着下人服的小厮提木着桶、拿着一张大红纸走了出来。   站在前方的人精神一震,以为事情有转机,可不等他们开口寻问,就见两个小厮走到大门口,对着大门一刷,而后将手中的大纸贴了上去。   贴完,人就进去了,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有识字的人,看到大纸上的字,高声念了出来:“王妃今日不在家!”   楚九歌不出来,并非给外面这群人下马威,也并非拿架子,她确实不在府上。   今日一早,楚九歌就去了军营。   无他,楚   不等那六人上门,直接带人杀到军营去了。   左右,她手上已没有急诊病人,其他的……   且等着吧!   大夫也是人,她抵达北域后,天天围着孕妇转,一刻也不曾停下来,今日休息半天也不算过算。   而且,她走之前也交待好了,要是有急症病人,立刻通知她,她会快马赶回来。   楚九歌并没有刻意摆什么排场,连个亲兵也没有带,只带着剑客一人来到军营。   两人普一出现,立刻引得全军上下震动。   “这是王妃?”   “王妃怎么来军营了?”   楚九歌在北域呆的时间不长,与底层小兵接触的时间也不多,但是……   楚九歌在北域的名气大呀!   先不说她是第一个活着嫁到北域的王妃,就说她先前为北域军中提供的药方,不知救了多少北域人,北域军中的将领可能看楚九歌不顺眼,但底层的小兵对楚九歌的印象极好。   要知道,先前打仗的时候,楚九歌可是一直在后方救治伤员,救了无数北域人不说,还为北域培养了无数的军医。   现在,军中用的药方和药,都是楚九歌提供的,底下的小兵每每去军医那里拿药,都忍不住提上一句王妃。   当然,有好也有坏。   没办法,谁叫楚九歌脾气不好,与北域的人也合不来,大家处得并不愉快。   是以,这会军中的小兵看到楚九歌出现,一个个震惊得不行。   他们这位王妃,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军中?   一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眼中寻到答案,然而谁也不清楚。   “你们魏将军呢?”楚九歌带着剑客来到军营,看到军中小兵一个个盯着她看,没有一个人行礼也不生气,反倒好脾气的问一句。   她会告诉北域这些人,她对北域人,就没有抱过希望吗?   “魏将军,魏将军他……”被问到的小兵脑子一懵,结巴了半天,又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给楚九歌指了一个方向,“那,右边……最大的营帐。”   “多谢了。”楚九歌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剑客跟在楚九歌身后,看了一眼呆滞的小兵,眉头紧皱:北域的兵,就这素质?   荣兰那些兵,可不是这样。   这些人是怎么带兵的?   然,剑客只是外人,便是对军中的纪律不满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楚九歌身后。   他的任务是保护楚九歌,别的他管不了。   楚九歌和剑客走远,呆滞的小兵才反应过来,拉着被问话的小兵,兴奋的道:“王妃刚刚……是问路?来找魏将军?”   “王妃真客气,还会跟你道谢,真好。”   “王妃来找魏将军干吗?是不是问凶手的手?我听说,前几天魏将军带了很多人进城,要找打伤黎将军的凶手。”   “不知道。不过,王妃的脾气好像变好了,刚刚还跟我们笑了?我以前也看到过王妃,王妃都不笑的。”   ……   几个小兵凑在一起,兴奋的讨论起楚九歌来的事,半点纪律也没有。   楚九歌与剑客回头,还能看到他们兴奋的手舞足蹈。   楚九歌嘲讽轻笑,剑客则是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营帐内,黑壮的魏将军听到消息,与其他五位将领一起出来了。   六人看到楚九歌与剑客,心中一沉,硬着头皮上前,“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魏将军客气了,不请自来,还请魏将军和众位将军不要见怪。”楚九歌轻轻点头,嘴角含笑,也不跟六人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没办法,伤害黎将军的凶手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安。这不,时间一到,我就忍不住过来问问了。”   没错,她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不带掩饰的那种…… 第1414章 夺权,财大气粗   魏将军六人,得知楚九歌找上门的刹那,就知楚九歌为何而来,只是……   他们没有想到楚九歌这么直接,一句废话都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意,半点也不掩饰。   “王妃……”六人面露尴尬,别说黑壮的魏将军,就是那位一向以“足智多谋”自称的高高瘦瘦的冯将军,也不知要怎么回答楚九歌这么直接的话。   “怎么?凶手还没有找到?”楚九歌也不进营帐,就站在外面说。   六人默了片刻,道:“没有。”   他们倒是不想说,可楚九歌一直看着他们,摆明了不给她一个回答,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线索呢?”楚九歌又问。   “呃……也没有。”这下六人更不自在了。   五天过去了,没有找到凶手可以说凶手狡猾,可连线索都没有找到,那就是他们无能了。   “五天了。”楚九歌叹息,“你们还要多少天,才能找到凶手?或者,找到线索?”   六人一脸难堪,对视一眼,黑壮的魏将军站出来,咬牙道:“请王妃再给我们五天的时间。”   “这样吧,五个时辰!给我五个时辰,我把凶手找出来。”楚九歌也不管魏将军六人有多难堪,伸手比了一下。   “五个时辰?怎么可能,我们六人找了五天,半点线索也没有。”六位将领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们这五天,带人把北域一寸寸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要不是黑雾森林实在进不去,他们都想带人去黑雾森林。   在北域,也就只有藏在黑雾森林,才能让他们找不出来。   “那是你们,对我来说,五个时辰足够了。”他们找了五天的线索,她和剑客找了十天。   自黎英受伤后,他们就开始寻找打伤黎英的人,很幸运,两天前,他们有了发现,今天……   他们就可以去证实了。   黑壮的魏将军一脸不信,还要争论,高瘦的冯将军一把拉住他,问道:“王妃娘娘要我们做什么?”   “识趣。”楚九歌指了不远处,正在巡视的小兵,“给我调兵的权利,我要用你们的兵。”   高瘦的冯将军犹豫了一下,问道:“王妃要多少人?”   “全部!”楚九歌道。   “王妃好大的胃口。”冯将军面色一冷,说道:“如若,我们不肯呢?”   “那我就只能对各位说一声抱歉了,你们……”楚九歌指向六人,冷笑,“失职之罪,六位怕是逃不掉了。”   “王妃娘娘,您无权处置我们。”此刻,在北域能处置他们的只有黎英,还得拿到切实的证据才行。不然,他们手下的兵肯定不依。   “我是无权,但丘将军有,不是吗?我不介意请他回来,想必他也很乐意回来。”楚九歌笑盈盈的威胁道。   “王妃娘娘要把丘将军请回来?我以为,王妃您和丘将军不对付。”高瘦的冯将军忍不住咬牙。   王妃与丘将军不对付,他们心里门清。是以,在发现王妃一到北域,就要对丘将军出手时,他们暗中也出了一把力。   他们一直盯着丘将军的动向,自然也知道王妃并没有弄死丘将军,也没有把人送走,只是把人关了起来。   要是王妃为了对付他们,把丘将军放出来,他们还真没有什么胜算。   丘将军在北域根基稳固,嫡系众多。现在是有王妃在上面压着,他们才能将丘将军的嫡系打压下去,可一旦丘将军出来,又有王妃支持,他们……   就等着被报复!   “丘将军人很好,我和丘将军相谈甚欢,能有什么不对付?”楚九歌是绝不会承认,她与丘将军关系不好的,她眉目带笑的道:“丘将军连妻妾,都托付给本王妃照看。冯将军,你肯定是误会了。”   “是末将误会了。”冯将军心里憋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丘将军一声废物。   那废物,这辈子就栽在了女人手里!   王妃拿捏住了他的女人,可不就等于拿捏住了他。   “所以,现在……五个时辰,冯将军同意吗?”楚九歌知道,这六人当中,黑壮的魏将军地位最高,但高瘦的冯将军,才是六人当中做主的那个。   他点头了,其他五个人就没有问题。   冯将军心里憋屈不已,但还是双手作揖,行了一礼,道:“任凭王妃差遣!”   冯将军同意了,其他五人虽不乐意,但也没有反驳,跟着行了一礼,嘟囔的道:“我们听王妃的。”   楚九歌半点也不在意,好脾气的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六位将军陪我走一趟。”她摆明了要夺人权利,还不许人不高兴?   “走一趟?去哪?”黑壮的魏将军戒备地看向楚九歌。   他可没有忘记,这位看着娇娇弱弱的王妃,刚刚威胁他们,要以失职之罪处置他们。   “我让人送了一些粮食和衣物过来,这会该送到了。六位将军随我去门口迎一迎,免得他们进不来。”楚九歌转身往外走。   “王妃,这不好吧?”高瘦的冯将军咬着牙,说道。   王妃这是要收买人心呀!   太卑鄙了!   太无耻了!   “有什么不好?”楚九歌顿了一步,看向冯将军,“皇帝还不差饿兵,我让他们办事,让他们吃顿饱饭,这也不行?”   魏将军六人有哭说不出来。   行当然行,可王妃这明显就是在收买人心,还当着他们的面,要他们帮忙,简直是……无耻呀!   六人心里不痛快,面上多少带出了一些,楚九歌也不在意,面带微笑的走在前面,偶尔有小兵给她行礼,她也会点点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有魏将军六人在,小兵们也不敢放肆。远远看到楚九歌一行人,就先一步后退行礼,把路给让了出来。   楚九歌一行人,很快就走到军营入口处,与送粮食来的车队遇了一个正着,倒免去了通传。   牛车载满粮食和衣物,一车车送进军营,自然有人好奇,魏将军六人也没有坑楚九歌,当着众将士的面就道:“这些吃的,穿的,都是王妃娘娘体恤你们,特意命人从荣兰运来,好让大家吃饱、穿好!”   魏将军等人虽有私心,可对手下的兵确实爱护有嘉,看到楚九歌送来的东西都是实用的,心底的不乐意也少了几分,大着嗓门喊道:“王妃娘娘给大家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们要记得王妃的好,谁要敢对王妃不敬,老子灭了谁!听到没有?”   “听到了!”围成一圈圈的小兵,听到魏将军的话,看着满车满车的粮食,兴奋的两眼冒光,忍不住高声大喊:“王妃娘娘千岁!”   “谢谢王妃娘娘!”   “谢谢王爷!”   军中数万士兵,发自内心的欢喜,高声大喊,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四海。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单纯的欢喜,突然觉得…… 第1415章 退让,克扣军饷   北域的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想到这,楚九歌不由得笑了,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也没有上前帮着分东西。   这些人知道吃了她的,喝了她的,接下来为她办事就行,旁的她不强求。   黑壮的魏将军和高瘦的冯将军,虽然处处防备楚九歌,但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东西是楚九歌拿来的,自然要让楚九歌去卖这个人情。   东西运进来后,六人请楚九歌去给底下的小兵讲讲话,不过却被楚九歌拒绝了,“你们办好就成,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点两千人步兵,五百骑步,五百弓箭手随我走。”   “请王妃放心,我老魏一定给你办好。”魏将军等人见楚九歌,并没有借着这批物资出头,刷底下小兵的好感,顿时心生好感,甚至暗怪自己想太多了。   也许,王妃就是单纯的想要借兵马一用,偏他们多心眼,以为王妃是要夺权。   两个时辰,足够魏将军等人,把楚九歌带来的东西分下去,也足够他们让三千人先吃饱,好让楚九歌调遣。   “王妃,人安排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如果不合适,我们再重新挑。”魏将军带着三千人,在营地口等楚九歌,冯将军则跑来请楚九歌。   “北域的兵个个骁勇善战,你们挑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合适?”魏将军等人配合,楚九歌也乐意给他们好脸。   还是那句话,她手中没有得用的人,在黎英的伤没有好之前,她还得用魏将军这些人,她虽想要调兵的权利,但并没有夺魏将军几人权利的想法。   她只要这些人,按她的命令行事,不阳奉阴违,不给她添麻烦就行。   “请王妃放心!我们挑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精兵,绝不会让王妃您失望。”楚九歌的信任,让冯将军等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天知道,五天过后,他们毫无进展,面对楚九歌的嘲讽,他们心中有多挫败。   好在,王妃虽然不客气,但也不过分,没把他们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走吧。”楚九歌招呼了一声,站在角落的剑客,就大步朝外走去。   剑客仍旧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楚九歌身后,只是……   看楚九歌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不解。   此时,军营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不过纪律却比楚九歌进来时好了许多,就连站岗的士兵,都少了几分懒散,多了几分精气神。   这些,都是楚九歌带来的。   楚九歌不知,可魏将军等人心里门清。   北域荒,北域苦,北域的兵常年吃不饱,但有魔族这个大敌在前,为了活命,为了生存,哪怕北域再荒再苦,北域的人也撑下来了。   可自打黑雾森林无人出没,魔族不再攻打北域后,士兵们就没有了压力,一个个都懒散了,平时的训练也不上紧。   自打丘将军开了一个坏头,娶媳妇生娃后,军中上下就人心浮动,底下的小兵一个个不安分了起来,想方设法的跟丘将军一系套近乎,想要娶个媳妇生娃。   而那些已经娶到了媳妇的也没有心思训练,天天围着妇人打转,便是来轮值也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哪有以前的强兵悍将横样。   可今天……   楚九歌让人从荣兰送来一堆米面粮,还送来不少厚实的衣服,又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   王爷打下了荣兰,他们好好表现,以后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只能吃个水饱,混个冻不死。   楚九歌随同冯将军朝营帐外走去,路上看到几个小兵,端着破碗喝着半稠的粥,不由得皱眉……   她送来的粮食,足够这些人吃一顿干饭,怎么还是粥?   而且,一个个还吃的一脸满足。   显然,他们平时没有吃饱,这会这般容易满足。   “你们的粮食不够吗?”楚九歌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回王妃的话,王爷给我们留下的粮食,正常来说是够的,只是……”冯将军怔了一下,才上前回话,只是有些话他不知能不能不说?   “只是什么?”楚九歌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放缓了步子,好让冯将军可以别走别说。   冯将军面露迟疑,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脸色微沉,似不满,怕楚九歌以为他贪没了有粮食,忙道:“是丘将军他们将粮食换了出去,换了一些细粮和肉食,好给那些妇人吃,好让她们养好身体,早日怀上身孕。”   北域的粮食一直急缺,在没有打下荣兰前,北王每年都要为粮食发愁。   就是现在,北王也是愁的。   荣兰虽然富饶,可这一季的粮食还没有收获,他们还只能吃存粮,只能算着吃。   楚九歌皱眉,可也知事情与冯将军等人无关,只问道:“朝廷呢?今年也没有拨粮食下来?”   以往,朝廷是不给北域拨粮食的。美其名曰,北王有封地,封地的产出就是给北王养兵用的,可北域这鬼地方,万里荒芜,草都活不下来,别说粮食了。   北域的粮食,先前一直靠北王命人行商买粮,勉力支撑到现在。   可去年,皇上知晓了北王的身世,对北王多有愧疚,恨不得把这些年亏待北王的全部补上。   她记得,她先前听说了,朝廷会给北域补拨军饷和粮草。   “朝廷那里说是今年会给我们发一部分军饷,可我们先前去催了,却一点音讯也没有。听说朝中的大臣们起了争执,说是王爷名下有了北域和荣兰两块封地,足够养大军,不能再给我们拔军饷和粮草。”冯将军在北域官职不低,可北域的官职朝廷不认。   在朝廷,冯将军也就只是一个小兵,别说他们托人去打探,就是亲自去京城问,也不会有人给他们面子。   “这事王爷知道吗?”楚九歌皱眉问道。   她许久没有回京城,还真不知这些事。   “先前这些事都是丘将军在处理,末将也不知。”有丘将军在,冯将军还没有资格直接与北王汇报。   丘将军出事后,又有黎英在,也轮不到冯将军出头。   楚九歌点了点头,见魏将军等人就在不远处,楚九歌不好再多说,只道了一句:“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去问问怎么一回事,帮你们催一催。”   她在京城多少有些关系,问清此事并不难,指不定还能顺手帮北域要些军饷和粮草。   又是一个卖好的机会,不错…… 第1416章 围攻,想太多   “王妃!”黑壮的魏将军一看到楚九歌过来,就跑上前,给楚九歌行了个军礼。   魏将军是个死心眼,行事直来直往,认定谁是好人就对谁好。   他认定给他们送吃、送穿的,又不夺权的楚九歌是个好人,给楚九歌行礼再不像之前那般敷衍,甚至主动说道:“王妃,人都到齐了!您要不要说几句?”   “不用了,带着人跟我走就行了。”收买人心这活,楚九歌会做,但……   看了一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剑客,楚九歌默默地没有动。   剑客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怎么防她,跟防贼似的?   听到她要来军营,居然主动提出要跟她来,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末将为王妃备了马,王妃骑马可行?”魏将军问道。   “可以。”楚九歌早有准备,来时穿的就是便服,为的就是骑马。   谢过为她牵马的小兵,楚九歌率先上马,一扬马鞭,大声说了一句“出发。”,便一马当先的跑了出去,剑客紧随其后,接着就是五百骑兵,五百弓箭手,跑在最后的面才是步兵。   三千人浩浩荡荡,没有一个人知道目标,他们也不需要知道目标,只要跟着楚九歌走了就行了。   而很快,楚九歌就停了下来,指着面前的山,对魏将军道:“让你的人,把这座山围起来,不许任何人下山!”   “王妃,这是青山。山上只有死人,没有活人。”魏将军小声的提醒。   “有没有活人,不是你说了算。”楚九歌手执马鞭,长腿一迈便跃下了马背,“弓箭手随我上山,其他人守在山下!”   魏将军没啥心眼,可也不笨,听到楚九歌的话,也跟着要下马上山,可他还未动,就听到楚九歌说:“魏将军留下。”   “王妃,山上危险。”如果真如王妃所说的山上有人,那必是伤了黎将军的歹徒。   黎将军的本事不比他差,却还是被歹人所伤,王妃上山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有他,你们不必担心。”楚九歌指了一下,如同幽灵一般跟在楚九歌身后,却毫无存在感的剑客。   “这位是?”魏将军睁大眼睛看着剑客。   他能告诉王妃,他知晓王妃带了一个人进军营,可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这人,太没有存在感了。   “你们王爷安排的人。魏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山上的人,楚九歌不再多言,率先朝山上走去。   魏将军劝说不了楚九歌,便对随行的弓箭手道:“你们务必要保护好王妃,听从王妃的命令,王妃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明白!”在百弓箭手应了一声,就背着弓箭,快步跟上楚九歌。   青山并不高,不多时,一行人就爬到了山顶,入目所见皆是一个个坟堆,别说人影,整个青山荒凉的连片绿叶都没有,只有几根枯竹长立在不远处。   风一吹,枯竹上的竹枝互相拍打,发出沉闷的响声。   楚九歌带着人往上走,走到最高处,站在上风口才停下来。   “我到了,你们还不出来吗?”楚九歌手持长鞭,凌空打了一鞭子,发出一声巨响,“非要我动粗,你们才肯现身吗?”   “呼呼……”回应楚九歌的,是呼呼的风声。   等了片刻,仍旧没有人回应,站在她身后的弓箭手,默默地看向同伴,眼中满是不解。   对着一堆坟堆说话,王妃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数三声,你们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九歌没有等到回应,声音越发的冷了。   剑客站在一旁,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劝说楚九歌。   他是跟着人跟到青山,就把人跟丢了,可这并不能保证,不周山的人就躲在青山。   楚九歌今天的行动,草率了。   她在魏将军等人面前说,只要五个时辰就能捉到凶手,要是五个时辰没有找到人,楚九歌怎么向魏将军他们交待?   “三!”在剑客担忧之际,楚九歌已经开始倒数了,强硬的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可是……   一直跟着楚九歌的剑客却很清楚,楚九歌只是推断罢了,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然,楚九歌却感觉不到剑客的忧心,她冷声数道:“二!”   楚九歌数完二,顿了一下,指向西南方,“你们……对准那座压着青石的墓!”   “是,王妃。”弓箭手虽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还是听命的张弓拉箭,顺着楚九歌所指,对准楚九歌所说的坟包。   而他们刚做好准备,就听到楚九歌数了一声“一”,而后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放箭!”   可是!   不等他们的箭射出,西北方向的一座坟突然炸开了,数道黑影从坟墓里跃了出来,朝楚九歌所在的方向扑来。   弓箭手吓傻了,拉着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是诈尸?   大白天的……   “还愣着干什么?对准他们!放箭!”楚九歌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后退一步,退到剑客身侧。   “是!”弓箭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的弓侧移,对准从坟墓里跳出来的黑影。   “咄!咄!”一支支的利箭飞射而出,射向朝黑影。   然,这些黑影一个个身手矫健,弓箭的根本无法射中他们,一连两波箭雨,都不曾伤一人。   楚九歌也不着急,更没有让剑客出手,只让弓箭不停地放箭,逼的黑影无法上前,也无法停下来,只能……   往山下跑!   没有让楚九歌失望,不过坚持了两柱香的时间,黑影就知他们伤不了楚九歌,领头的说了一句撤退,就朝四周散去。   可就在这时,剑客出手了!   剑鞘飞出,长剑在手,如同一道光,剑客与手中的剑合二为一,从楚九歌身后跃出来,扑向逃跑的黑影。   “唰!”   青光闪过,血珠飘落。   剑客的招式是杀人的招式,每一剑挥出必见血。不过片刻,散开的黑影便在剑客气势迫人的招式下,被逼的聚到一块。   他们刚聚拢,利箭就飞了过来,等到他们欲再分开,却发现弓箭手不知何时分散开了,呈扇形将他们包围住,且又有剑客在一旁,他们根本无法分散逃离。   打不过,又无法靠近楚九歌,被逼无奈,黑影只能往下山逃。   看到他们没命的往山跑,楚九歌笑了,“追上去。”   她带了三千人来,这些人便是本事再高,也插翅难飞…… 第1417章 推断,高手过招   山上有五百弓箭手和剑客这个大杀手在,从坟墓里跳出来那几个黑衣人,对上他们毫无胜算,只能往山下跑,可是……   山下也有五百骑兵,两千步兵等着他们!   那两千步兵与五百骑兵,虽不是这群黑影的对手,但要拦下他们却不是难事。   有了骑马与步兵的阻拦,剑客轻轻松松的就追上欲跑的黑影,不过数招就将人全部制服,但……   可惜的是!   剑客出手,全是杀招。   难得有一个不是剑客制服的,而是由步兵、骑兵联手制服的,可人一被拿下,就服毒自杀了。   楚九歌下山时,就看到一地的尸体。   楚九歌盯着尸体看了片刻,转头,气呼呼的对剑客道:“你就不能留一个活口?你知不知道,我很辛苦才把他们找出来的!”   好气哦!   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把人诈出来,结果什么也没有问到。   这一天,真是白忙一场,还搭了她好几十车的东西。   “留了,死了。”剑客将剑上的血一擦,就退到楚九歌身后。   “你……”楚九歌又一次转身,看向剑客。   可这一次,剑客不给楚九歌说话的机会,提着剑就往山上走……   他的剑鞘还在山上!   楚九歌没有帮他拿下来!   楚九歌气得不行,魏将军站在一旁,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前请罪,“王妃娘娘,这次……是我们没有做好,原本是有一个活口的,可人刚倒下,我们还来不及动手,就服毒自杀了。”   王妃身边那位高手可是王爷的人,而且这一次要不是那位高手帮忙,他们不一定能拿下人。   他们可不敢让那位高手,去给他们背黑锅,该是他们的错得认。   “人死了,线索就断了。”楚九歌叹气。   她可以肯定,不周山肯定还有人在东林,或者说在北域,可他们找不到。   “这些人,不是伤黎将军的凶手?”魏将军大声问道。   “是!但他们只是执行者,不是幕后策划者。我总觉得……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楚九歌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脸深思。   这几次与不周山过招,她明显感觉对方就在不远处指挥,且段数不低,好几次都逼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可这几个人呢?   她随便一诈就跳了出来,这脑子真不像是能不断挖坑,坑的她险些吐血的人。   “那怎么办?还要继续找吗?”魏将军问道。   “这一次打草惊蛇了,对方……不会让我们找到的。”楚九歌摇了摇头,见魏将军一脸气馁,她反倒看开了,“行了,不就是没有找到幕后主使者嘛,这次没有找到,还有下次。这次,我们能把这些潜在我们北域的探子找出来,就已经是不小的胜利了。”   做人要知足,把这些人挖出来了,接来下很长一段时间,她应该会很轻松。   “王妃说的是。”魏将军这下对楚九歌,是真正的信服了,说五个时辰,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人给找出来了。   前面吃饭的两个时辰,那必须不能算。   魏将军见楚九歌并无不满,没压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王妃,你是怎么知道人藏在青山的?”   他可是知道,王妃根本没有出过城,也没有找过来。   要说私下找,可他们那么多人找了那么多天,难不成还会比不上王妃手下那几个人?   “用脑子想出来的。”人都找到了,楚九歌也不藏着掖着,魏将军问,楚九歌就说了,“你们这五天,带着人把北域城内城外都查了一遍,整个北域,除了黑雾森林,就只有青山你们没有带人来查。”   “再加上,他们说我半夜去青山挖人坟,又将黎将军诱到青山下手,我就猜测人躲在青山。当然,我今天带人过来,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是诈他们一诈,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至于这些人半夜潜入城,意图救走丘将军,却被剑客反跟踪的事,楚九歌就没有说了。   说出来,岂不是显得她不够英明。   “你之前指的方向,是不是也是瞎指的?”剑客上山取剑鞘,一回来就听到了楚九歌的解释。   他比魏将军知道的更多,那就是……   楚九歌是真的来青山挖坟了。   不周山那些人,第一时间就发现此事,并拿此事攻击楚九歌,很有可能他们当时就在青山,亲眼看到了。   但可惜的是,不周山的人低估了楚九歌的脸皮,楚九歌压根不承认。   “是呀,我又不知他们藏在哪里,不过是随便一指。我站在最高处,身边又有一堆人挡着,我那么一指,他们不一定能看到。但他们肯定心虚,看不到我指的方向,指不定就以为我真知道他们藏在哪里。”说白了,她就是在诈对方,大张旗鼓的带人围山,又自信满满的随手一指,处处都展示出,我知道你们藏身之处的自信。   “你特别提了,坟头压着青山的墓。”剑客觉得楚九歌没有说实话。   “呃……你没有看到吗?上面每一座坟头上都压了一块青石,有的还压了两块呢。”楚九歌说完,魏将军也跟着补了一句,“是的,我们这边的人,习惯了在坟头压青石。那青石就是青山产的,很普通的石头,我们习惯了在坟上压一两块石头,免得雨大,把坟头给冲了。”   剑客一默,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些人……死的真冤。”   完全是被自己给吓死的。   “不冤!”楚九歌摇了摇头,“他们跳出来,顶多就是死的快了一些,但好歹能死的干脆,要是不跳出来……”   楚九歌冷笑一声,目露寒光。   “不跳出来,会如何?”魏将军莫名的一寒,总觉得王妃突然变得好可怕,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强忍着害怕问了一句。   “大约……生不如死吧。”楚九歌轻轻一笑,将手背在身后,将藏在袖中的小瓶子露了出来,给剑客看了一眼,又收了起来。   这个动作楚九歌做得很隐秘,除了剑客和她以外,再无第二个人看到。   剑客看了一眼,虽不知瓶中装得是什么,但想到楚九歌一上山就站在风口,站在最高的位置,心中便有了猜测。   那瓶子里装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418章 麻烦,新的希望   魏将军很想知道,楚九歌说的“生不如死”是怎么一个“生不如死”,可是……   他问了,楚九歌却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这让好奇心其重无比的魏将军,抓耳挠腮般的难受,可不管魏将军怎么问,楚九歌就是不说……   魏将军问得多了,楚九歌直接叉开话题,“跟今天行动的兄弟们说一声,今天辛苦他们了。每人赏半吊钱,弓箭手辛苦一些,一人一吊钱。出力制服歹人的、受伤的再加一吊钱。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把铜钱送来。”   “王妃娘娘,这是不是太多了?”魏将军被楚九歌的大手笔吓到了,也忘了追问“生不如死”的事了。   他们北域又穷又苦,王爷虽然每个月给他们发军饷,但着实不多,王妃这一次犒赏,就当他们两个月的军饷了。   “没事!趁你们还没有到荣兰,多攒一点银子,等到了荣兰,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而且,这也就是在北域,等你们到了荣兰,我就不会给这么封厚的奖赏了。”楚九歌摆了摆手,并不在乎这点银子。   她现在可不差银子。   北王把他手上值钱的产业,全部给了她,她现在不敢说自己富可敌国,但敌整个北域却是没有问题。   这么一点赏赐,她给的起。   而且,她要借此机会,让北域上下看到,给她楚九歌办事,是不会吃亏的!   “王妃娘娘,王爷会调我们去荣兰?那北域这里呢?谁驻守?”魏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双眼放光。   “你们去荣兰是早晚的事,至于北域这里,我听你们王爷说,会轮流值守。”北域位处边境,虽没了魔族这个大敌人,但有部分国土与南凉接壤,肯定要派军队驻守。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还以为会一直呆在北域,原来王爷没有把我们忘记!没有把我们丢下!”魏将军搓了搓手,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打下了荣兰,却迟迟没有给他们消息,他们一度以为,他们被王爷放弃了,此生都只能留在北域等死。   也正是因为此,丘将军等人行事才会过激,他们这些人对楚九歌这个北王妃才会生心不满。   想想……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凭什么你们可以离开北域,去荣兰娶妻生子,他们却要留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到终老?   不过,现在知晓王爷没有忘记他们,还会把他们调到荣兰去,他们心里就没有一点不满了。   魏将军兴奋过后,不忘问道:“王妃,这个消息,我可以告诉底下的人吗?”   “可以!”楚九歌是什么人?   只看魏将军的反应,就知北王没有安抚过北域这些人。   如此一来,也就明白他们为何对她这么排斥,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合着,她是替北王受过?   可想到荣兰刚平定,北王就带着她去西凤了,楚九歌又默默地不说话了。   这不是北王的错,实在是……   太忙了!   楚九歌并没有在军中多呆,宣布了一下明天会让人,送铜钱来犒赏人今日行动的三千人,又配合魏将军证明,王爷没有忘了驻守北域的兵马,会派人来接替他们后,就踩着关城门的点回城了。   一入城,楚九歌就发现城中气氛不对!   不是什么肃杀、紧张的气氛,而是……   她受到了前所未来的欢迎,好似全程的人,都很高兴她回来。   “王妃娘娘进城了!”   “王妃回来了!”   “快,快去……告诉我家那个,王妃回来了,快去排队。”   “王妃回来了!”   ……   楚九歌的马刚靠近城门口,就看到城门的人,一个个飞快的往回跑,边跑边兴奋的大叫。尤其是她一进城,路上的人见到她都热切的打招呼,行礼,问好,一度堵的她的马无法前行。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在北域这么受欢迎了?”楚九歌不解地问向一旁的剑客。   剑客沉默不语,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悄悄握住剑柄。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九歌刚端了不周山安排在北域的人,一进城反常的受到了北域的人欢迎,谁知这会不会是不周山的另一个陷阱。   “问你,你肯定什么也不知。算了,先回去再说,指不定是北王回来了。”楚九歌想到这里,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理智告诉她,北王能来北域的可能性极小,可情感上,多少还是有些小期待的。   理想总是要有的,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楚九歌也没有寻问路上的人,与剑客二人策马往暂住的官邸走去。远远,就看到官邸外站满了人,一个接一个,排得整整齐齐。   楚九歌一现身,就有人大喊了一声,“王妃回来了!”   紧接着,就看到排队的人齐刷刷地转头,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不约而同地高声大喊:“王妃回来了!”   喊完后,排在队伍末端的人,就兴奋、激动地朝楚九歌跑来。   “走!”看到人群涌来的刹那,楚九歌第一反应就是调转马头,跑路!   可是,有一个人比她快一步……   就在她拉扯缰绳的刹那,剑客凌空跃起,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了,然后……   像是拎小鸡崽一样,带着她从人群上方跃过,直接跃进了府内,和往常一样,把她丢在地上。   “你大爷的,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突然?我会被你吓死的!”楚九歌重重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气得直咬牙。   楚九歌无比庆幸,她被剑客拎习惯了,这才没有在失重的刹那尖叫出声,露出丑态。   “王妃!”侍卫听到外面的动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看到楚九歌颇为狼狈的坐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把人扶起来。   楚九歌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帮忙,缓了片刻,自己爬了起来,问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那么多人挤在外面?”   楚九歌问完,不等侍卫回答,又道:“算了,先不说这个问题,你们快点去把外面的人群疏散开,别让他们挤在外面。这么多人,一挤一闹,踩死人就不好了。”   北域这些人,一个个就不能安分一点,让她喘口气?   等着!   等北王来了,她一定还要告北域这些人一状。   这群人,真的是……   她见过的,最麻烦的一群人! 第1419章 保护,不懂得珍惜   侍卫得令出去疏散人群,可是……   外面那群人死活不肯离去,非要楚九歌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给他们一个承诺。   侍卫进来向楚九歌禀报时,头都不敢抬,声音也小得吓人,可就是这样,楚九歌也气得不行,“我欠他们的吗?他们求我看病,还要我给他们一个说法?给他们一个承诺?他们是来搞笑的吗?”   侍卫低头不语,屋内服侍的丫鬟也不敢吭声,生怕楚九歌迁怒他们。   “想要我给他们承诺?他们怎么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在这等了他们大半个月,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晾着我的时候理所当然,我这才晾了他们一天,就坐不住了?”楚九歌冷笑,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楚九歌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去跟他们说……爱看不看,自古只有求医的,没有大夫求着给他们看病的。承诺没有,说法也没有,你们爱在外面站就站,不肯散就不散,踩死了人,自然有军方的人来处理。”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命,她为什么要为他们操心。   “是,王妃。”侍卫明显看出楚九歌不高兴了,也不敢多呆,应了一声就出去传话。   不可避免,外面乱成一团,排在外面的人叫嚣着要见王妃,有人甚至冲向了大门,试图冲破大门闯进去,可就在这时……   “哒哒哒!”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极近,不过是愣神的片刻,众人就看到一支装备精良骑兵冲在前方,后方跟着小跑的步兵,而领头的则是黑壮的魏将军。   “都给我住手!不许动!”魏将军远远看到有人冲击大门,高声大喊。   侍卫看到魏将军带着人马冲过来,瞳孔猛地放大,如临大敌,第一时间拔出佩刀,高声大喊:“魏将军请留步!不知魏将军带兵而至,有何要事?”魏将军带兵来王妃的住处,莫不是要造反?   “我等前来保护王妃的安全,还请这位小哥进去给王妃禀报一声,要我们怎么做?”魏将军回到营地,得知今日城中有许多人围在官邸外,怕出事故,特意带人赶了过来,只比楚九歌晚一步抵达。   侍卫听到魏将军的话,明显不信,可看对方呵退了冲击大门的人,在他示警后并没有上前,略一思索,便让同伴进去禀报,“请魏将军稍候。”   侍卫并不敢叫魏将军上前,心里对魏将军的戒备,半点也没有减轻。   魏将军带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府上才堪堪三百人侍卫,真要打起来,他们没有胜算。   “小哥请放心,没有王妃的命令,我们不会乱动。”魏将军爽朗的应道,可一转头,对着那些挤在门外不肯走的人,却是半点不客气,“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的……要造反吗?”   “将军,我们是来求医的!王妃不肯见我们,我们只是想要见王妃。”刚要冲击大门的闹事者,在魏将军一行人出行后,就再也没有那个底气,一个个急忙解释。   “放屁!你们这是求医?你们这是欺负我读书少,见识少,没见过求医的人吗?”魏将军扯着嗓门大吼,端得是凶猛,“你们想什么,你当我老魏不知道呢?赶紧的给我散了!要求医就等天亮正儿八经的来求医,这天都要黑了,求什么医?你们家人要死了吗?”   “没,没有……”被魏将军一通吼,原本就底气不够的众人,更是虚了。   “没有,就给老子滚!一个个挤在这里像什么样?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魏将军驱马上前,一通乱撞。   那些挤在外面的人,原本站在一块,看着颇有声势,被魏将军这一通乱撞,全都散开了。有些胆小的,见状识趣地离开,但离开的只有小部分,大部分人还是不肯离开,说是他们在外面等,等到王妃见他们为止。   魏将军还要朝他们吼,就在这时,进去禀报的侍卫回来了,“魏将军,王妃娘娘这会正在忙,没有空见您。王妃娘娘让小人转告您,说辛苦魏将军和众位兄弟了。王妃娘娘说,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请魏将军命人守住门外,一里内不许人靠近,一里外随便。”   “没事,没事!王妃娘娘忙,不用特意见我。请王妃放心,我老魏这就带人守在大门外,保证一只苍蝇也不会出现在一里内。”魏将军拍着胸脯向侍卫保证,态度好得不行。   然,一转头,又是一脸凶相,吼向他带来的士兵,“还傻站着干吗?没听到王妃的话,让你们守在大门外吗?一个个给我守好了,谁要敢偷懒,老子抽死他丫的。还有你们……”   魏将军扬起马鞭,指向那些挤在门外不肯走的人,“都给我后退,后退!离大门一里远!”   “我们退,我们退……”在魏将军的“淫威”下,在魏将军身后那些骑兵、步兵的推搡下,挤在门口的人也不敢硬来,只能不甘的后退,可怜兮兮地寻问,“王妃明天……”   可他们才开了口,就被暴躁的魏将军打断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王妃又不是你这些懒蛋,成天没事干,就知道围着女人转!王妃是做大事的人,可没有你们这么闲。你们一个个给我闭上嘴,谁再嚷嚷,吵到了王妃,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我们不吵,不吵!”   在魏将军的威胁下,门外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巡视完病房,回到住处的楚九歌,听到丫鬟的禀报,不由得笑了出来,“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情况下,以暴制暴比以德服人好用,至少楚九歌就不认为,她出去跟外面那些人讲道理有用。   她要出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做出,让外面那些人满意的承诺,应下今晚或者明天,就为他们的妻子诊脉,将他们的妻子全部收下,好生养着。   可是,北域有七八千名怀孕的妇人,如果她不能把养好的妇人送出去,她根本收不下那么多人,也养不起那么多人。   是以,她不能出去,也不能给他们承诺。   先抑压扬。   她得先压一压他们的锐气,不能让北域这些人认为,把妻子送给她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的,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只有千辛万苦求来的,才会珍惜。   楚九歌摇了摇头,让丫鬟抬热水进来。   奔波了一天,她着实是累了。   然,丫鬟刚出去,她的门就被剑客撞开了…… 第1420章 北王,失联了   剑客如同一阵疾风,冲到楚九歌面前,一脸凝重地道:“楚九歌,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楚九歌吓了一跳,本能的站了起来。   “北王,失联了!”剑客全身肌肉胀起,极力压抑,才没有让自己失控。   “失联?”楚九歌猛地瞪大眼睛,急切地追问,“你说的失联是什么意思?失去联系?失去下落?不知所踪?生死不知?”   “都一样,联系不上,不知道人在哪里,也不知是生是死。”剑客重重地点头,“十天前我收到消息,北王丢下了亲卫,单独行动。按北王的速度,如无意外,两天前就应该到了北域,但北王一直没有出现。两天前,我给北王传信,可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我让人联系了北王的暗卫,同样联系不上。”   “没有人发现北王的行踪吗?北王是遇险了吗?不周山派了高手伏杀北王?北王受伤了?我为什么没有收到北王受伤的消息?”楚九歌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学的是中医,双手虽不握刀,可需要握针,她的手一直很稳,这是第一次,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   楚九歌知道,这不对,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   “没有!据我得知的消息,北王没有受伤。北王的亲卫到了怪石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北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的人找不到北王,也联系上北王的人。”剑客摇头,神色凝重。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北王武功高强,就是不周山那些老东西,也不是北王的对手,北王是不会有事的!   待到情绪渐渐平复,楚九歌才问道:“你最后一次联系上北王,是什么时候?”   “七天前。”黎英醒来,脱离生命危险,他给北王去过信,但没有收到回复。   “也就是说,北王已经七天没有消息了?”楚九歌发现她的手,又开始抖起来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嗯。”剑客肯定的应道。   “你最后得到北王的消息,他人在哪里?”楚九歌又问。   “怪石岭。”北王在那里,遇到了最大规模的伏杀,之后人就凭空消失了。   “怪石岭?”楚九歌一脸茫然。   她也是从京城来过北域的人,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北王没有走官道,他走的是小路。怪石岭是一座被挖空的石山,大的、好的石头都被挖走了,留下的石头都是奇形怪状,大小不小的。怪石岭石头多,为了方便打石头,挖了很多洞、很多坑,那地方便于隐匿身形,倒是一个适合伏杀的地方,只是依北王的能耐,没有人能在怪石岭伤得了北王。”剑客很肯定的说道。   怪石岭地形特殊,适合伏杀,但同样也适合隐匿行踪,如果北王想要摆脱不周山的人,去怪石岭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北王往怪石岭一藏,没个十天半个月,不周山的人都不一定能找到北王的身影,他先前联系不上北王,也没有多想,只当北王隐匿了起来,甩开了不周山的人,可是……   北王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天,还不曾出现,这就叫剑客担心了。   这些话剑客没有说出来,可楚九歌听懂了,她试探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北王会不会是隐匿了行踪?你应该知道,最好的隐匿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们联系不上北王,找不到北王,不周山的人也肯定联系不上北王,这样北王就可以甩开不周山的伏杀,顺利回北域。”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北王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出现在北域,也没有给我们传任何消息,这不是北王会做的事。而且不仅仅是我联系不上北王,现在是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北王,连北王身边人的都联系不上,北王不见了!”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来找楚九歌。   “你肯定吗?”楚九歌心里一阵烦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相信剑客的话,可更相信北王不会出事。   北王是谁?   是凭一己之力,平定四国混乱的北天骄呀,他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不相信!   “如果北王无事,只是隐匿了行踪,他两天前就应该出现在北域,可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在北域。北王的亲卫刚刚传来消息,说他们寻遍了怪石岭也没有寻到北王的踪迹,甚至也没有找到,有人离开的痕迹。我们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北王,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剑客不给楚九歌逃避的机会。   “我明白,可是……”他是北天骄呀?他怎么可能会有事?   剑客冷酷的打断楚九歌的话,“楚九歌,如果是谢玄,是王梓钰在外,突然失去联系,身边的人一个也联系不上,你会怎么做?”   “我会……”立刻派人,甚至亲自去找他们。   楚九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谢玄、王梓钰和北王不一样。   北王,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看……北王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谢玄,不如一个王梓钰。”剑客讥讽的道。   “我没有!”楚九歌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定,“我没有不担心,我只是不相信,他会出事!”   “楚九歌,北王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遇到不可控的危险。北王失联七天,半点消息也没有,你敢肯定,北王平安无事吗?”剑客又道。   “剑客,你讲点道理!我没有不担心北王,也没有不在乎北王的安危,我只是在想北王失去联系,是他主动造成的,还是因外力造成的。”她急,可她不能乱。   “北王的人,多久没有跟你联系了,你还记得吗?”剑客又问。   “北王自打回京后,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我十天前让人给北王送了一封信,次日收到了北王的回信。”她不是粘粘糊糊的人,北王也不是。   她知道北王在皇城很忙,也知道北王在皇城没呆几天,就忙着赶往北域。   她根本不敢随意联系北王,以免给北王添乱。   “所以,北王失去联系,你半点不知,还要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你。”剑客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你一直说我没有跟北王联系,那么……北王跟我联系了吗?北王失去联系,北王身边的人全都联系不上,这么大的事,北王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去告诉你?”楚九歌气得大吼。   她知道剑客担心,知道剑客着急,她难道就不担心,不着急吗?   可她不能乱!   北王失联了,北域的主心骨就塌了一半,她不能倒,她得替北王撑着…… 第1421章 女人,果然经不起事   剑客气急败坏,楚九歌也心生不满。   北王失联,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告诉她,可见不管是剑客还是北王的亲卫,都没有把她当回事。   当然,楚九歌也无法怪别人,她这么多天没有联系北王,也确实是她的错。   是以,朝剑客吼了一声后,楚九歌就冷静了下来,“此刻,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要做的是寻找北王的下落,尽力与北王联系上。剑客,你冷静一点,北王不是任何人,他是北天骄,这世间没有人可以轻易取他的性命。”   北王只是失联不是遇险,她笃信北王平安无事。   只有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   剑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北王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是我急糊涂了。”   北王从来没有失联过,剑客一连数天联系不上北王,又突然了收到北王亲卫传来的不利消息,剑客一时慌了神,才会跟楚九歌吵起来。   冷静下来,他发现他确实失控了,还不如楚九歌一个女人清醒。   “但,北王肯定是出事了。”没有任何证据,是他的直觉,一个顶尖杀手的直觉。   “我想也是。”这一点,楚九歌认同,“北王是个极有责任感的人,便是故意隐匿行踪,想要甩开不周山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天都不出现。而且,京城到北域的路就那么两条,北王怎么隐匿行踪,都不可能完全不露一点痕迹。”   人出现了,就会留下痕迹。顶多就是没人能追上北王,不可能完全寻不到北王的踪迹。   “我要去怪石岭看一眼,不亲自去看看,我不放心。”剑客说明来意。   他急着来找楚九歌,也是为了告诉楚九歌此事。   “我……”   “你不能离开北域!北王失联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你必须镇守北域。”剑客摇了摇头,“北王的亲卫不敢将消息告诉你,不是忘了你,而是怕你承受不住,一时失态,走露了风声。你知道的,现在的东林,四面楚歌,小皇帝根本不顶事,能支撑东林这片天地的只有北王。要是让人知晓北王失去联系,甚至出事了,那些人的野心就按不住了,届时东林就会大乱,便是北王平安无事的现身,也于事无补。”   这世间从来不缺少野心勃勃之辈,只是……   有更有能力的人,将他们的野心镇压住了,让他们不敢蠢蠢欲动。   在东林,能镇压那些野心家的人,就只有北王。   “我明白!”楚九歌闭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气,“我不会失控,也不会走漏风声,不会让人从我这里知道,北王失联的消息。”   楚九歌说得平静,可她不断颤抖的手,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嘴上说的强硬,说北王不会有事,可她心底却是害怕的……   他们都知道北王本事大,武功高,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北王的对手也肯定知道。   北王的对手要对付北王,定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给北王逃生的机会。   楚九歌颤抖的吸了口气,道:“你一定要找到北王,找到北王后,第一时间传信给我,不能……再瞒着我。还有,找到北王后,告诉他,以后不管他去哪里,每隔一天都要给我报信,不然我会生气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习惯了北王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没有消息传来,以至于……   北王失踪了,她也不知。   “我今夜就要动手,你在北域……”楚九歌在北域也不安全,他的任务是保护楚九歌。   “我没事的,魏将军带人来了,我有人保护,而且我也能自保。”她在北域已经打开了局面,没有剑客她一个人也可以。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别等北王回来了,你又出事了。”剑客见楚九歌不扭捏,也不畏缩,出了事能顶得住,也没有吵闹的要跟他一起去,心里大松了口气。   北王要的不是一个,在他出事后又哭又闹,不考虑自身实力,执意涉险的王妃。   北王要的是,能在他出事后,能顶住事的王妃。   虽然,剑客还是觉得,楚九歌不够关心北王,但不可否认,楚九歌的表现,让他松了口气。   他来之前,都想好了措辞,要怎么劝说楚九歌冷静理智,不要跟他一起去涉险,留在北域做她该做的事,结果……   楚九歌比他还要理智,他劝说的话,一句也没有用上。   反倒是楚九歌在劝他。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楚九歌重重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从北域到怪石岭来回,是快需要多久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她把北域的事情安排好了,想去一趟。   她相信剑客,只是……   有些事,不亲眼看到,她总归放心不下。   “你想去?你去有什么用?我若找不到北王,任何人都找不到北王。”剑客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如果北域的事情安排好了,我能脱身,我想去一趟。放心,我不会乱来,我会带足人马过去。”楚九歌知道剑客担心什么,急忙保证。   “从北域到怪石岭,来回最快也要十天。你要离开北域十天,万一有孕妇出事,你会很被动。”在那些妇人没有平安生产前,楚九歌根本离不开。   不周山的人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他们是故意拿那些孕妇困住楚九歌,把楚九歌困在北域,让她无法动弹。   “我会尽快安排,尽早把身体好的孕妇送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会把北域的事情安排好。”楚九歌急切的说道。   “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你和我不一样,你在明,我在暗。我去,没有人发现,你一去,就会引人注目。你不能动,明白吗?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行了……别多想了,我走了。”剑客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楚九歌看到剑客转身要走,心里莫名的一慌,急忙喊住剑客,“凌乱!你给凌乱传信,让凌乱赶到怪石岭。论找人,你我都不及凌乱。还有……还有,不要乱,不要慌。北王只是失去联系,并不是遇险,我们都不能乱,不能慌。”   “这些我都知道,现在……不能乱,不能慌的是你。你必须要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楚九歌,你明白吗?”先前,楚九歌冷静理智的让剑客心生恼怒,可此刻看到楚九歌慌乱的样子,剑客又忍不住烦躁。   女人,果然经不起事!   刚夸她稳重冷静,结果不到半刻钟,就现了原形。   “我明白!我明白!可我……我突然心里很慌。”楚九歌举起双手,又无力的放心。   她此刻,心里说不出来的暴躁…… 第1422章 应对,以变应变   楚九歌觉得,自己的反射弧有点慢。   先前听到剑客说北王失去联系,下落不明,她还不觉得什么,只当是暂时的……   要知道,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联系北王,一时的失联有什么关系?   可看到剑客急着去寻北王,她突然不安了起来。   北王不会真出事了吧?   只这么一想,楚九歌整个人就暴躁了起来,恨不得毁掉眼前的一切。   “你……这反应,真是!”剑客看楚九歌急得团团转,摇了摇头,“别多想,这天下有能伤北王的人,但没有能取他性命的人。北王失联,应该只是遇到了麻烦,我先去看一看,如果有需要,我会给你传消息。”   他先前也着急,可楚九歌那么一分析,他便放下心来了。   诚如楚九歌所言,北王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旁的就不算什么。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挫败的开口,“你快去,别管我了。”   道理她都懂,她只是一时心慌。   “嗯。”剑客轻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很快,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楚九歌在屋内站了片刻,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迟疑片刻还是追了出去,刚跨出门槛,丫鬟就端着热水进来,与楚九歌撞了个正着。   “奴婢失仪,请王妃恕罪。”丫鬟端着水盆,连连后退,她身后抬着水桶的粗仆,也急忙停了下来。   “没事,你把水提进去,我等着沐浴。”楚九歌被水溅了一身,看着胸前湿漉漉的一片,楚九歌苦笑。   “是,王妃。”丫鬟刚刚险些撞上了楚九歌,根本不敢看楚九歌,端着水,低着头走进屋内。   楚九歌神色还有几许恍惚,她站在门口,看着剑客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收回目光。   剑客早就走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屋内,仆人已将热水倒入浴桶,丫鬟也准备好面脂为楚九歌净面,见楚九歌站在屋中央发愣,犹豫许久,才开口道:“王妃娘娘,奴婢服侍您沐浴。”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却是打不起精神,任由丫鬟服侍。   直到躺到床上,楚九歌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可却睡不着了!   楚九歌看着床顶,苦笑。   她心里明白,北王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就算她再笃定,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她觉得,她应该是受到了剑客的影响。   明明,她先前还是很冷静的,可被剑客那么一说,她却越来越慌了。   “不想了!不想了!北天骄不会有事的!”和北王相比,失联了一个多月的谢玄,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么一想,楚九歌就更睡不着了。   楚九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可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晌,仍旧无法入睡,最终……   楚九歌放弃了,大半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床边坐了片刻,强迫自己冷静的楚九歌猛地起身,披上外套,朝书房走去。   楚九歌平时极少用书房,书房很空,只有简单的纸笔,但这些足够楚九歌用了。   想到魏将军说的,朝廷仍旧拖着北域的粮草没给,楚九歌提笔给王梓钰写了一封信,拜托他去追问一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域的军饷、粮草,是先皇答应给的,先皇刚死不到一个月,朝臣不至于就推翻先皇的圣意吧?   写完粮草的事后,楚九歌也问了一下王梓钰,应池的药铺进展的如何?   那些投靠不周山的丹医,是不是还在闹事?   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写完这两件事后,楚九歌又在信中拜托王梓钰,寻找谢玄的下落。   谢玄久无音讯,她真的很担心。   谢玄不比常人,他的身体已败坏到极致,离开了黑雾森林,他在外面很难生存。   光这三件事,楚九歌就写了三张纸,见还有半张纸空余,楚九歌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墨汁险些落在写好的字上。   楚九歌飞速的提笔,将笔架在砚台旁,任由那一滴墨汁,滴回砚台。   “就这样吧。”正事写完了,又放下了笔,楚九歌已失了再次提笔的兴志,轻叹了口气,没有将关心王梓钰身体的话写在纸上,就这么将信折起来,封装……   落印后,楚九歌扬起道:“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给王梓钰。”   “是,王妃。”隐在暗中保护楚九歌的暗卫,如同幽灵一般出现,上前接过楚九歌的手中的信。   暗卫接过信,正要离去,就听到楚九歌说,“跟在你们王爷身边的暗卫……算了,送信去吧。”   “是,王妃。”暗卫没有半点好奇心的退下。   楚九歌轻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又给应池写了一封信,催促他加快开药铺的速度。   给应池的信不着急,待天亮让侍卫送走就行了。   写完了信,楚九歌又独自在书房呆了片刻,将最近发生的理了一遍,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就是北王失联吗?   不就是不周山出手了吗?   不周山是本事大!   可她楚九歌也不是吃素的!   不周山以为,把北王拖住,不让北王来北域,就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困死在北域吗?   做梦!   她楚九歌要让不周山的明白,拖住北王,是他们走的最臭的一步棋!   北王要有个三长两短,她楚九歌就拉整个不周山的人陪葬!   想通了的楚九歌,瞬间燃起了斗直,她没有在书房久呆,拿着给应池的信,回房睡觉去了。   养足精神,才好战斗!   这一次,楚九歌没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楚九歌醒来,又是精神百倍,半点不见昨日的恍惚。   用完早膳,将信交给侍卫后,楚九歌让人去请魏将军来,她有事要与魏将军谈。   楚九歌的住处外,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楚九歌今日为怀孕的妇人诊脉,魏将军怕别有用心之辈藏在其中,昨夜亲自带队,不曾离去。   听到侍卫来报,说楚九歌要见他,魏将军一扫熬了一宵的疲惫,抹了一把脸,精神百倍的随侍卫步入花厅。   这一次,他一定要给王妃娘娘,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1423章 娇羞,诱骗大将军   “末将给王妃娘娘请安。”魏将军看到楚九歌坐在上首,一进去就急着行礼,与前几日初见时的傲慢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魏将军客气,请坐。”楚九歌抬了抬手,示意下人给魏将军上茶。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   上次,她是挖坑给魏将军六人跳,摆明了要为难六人,自然不必对六人客气。   可今天,她是要找人办事,要求人帮忙,当然要客气一点。   楚九歌态度好,魏将军也有意与楚九歌修复关系,两人自是一团和气。哪怕楚九歌问魏将军,现在有多少人可以用,魏将军也没有多想,直言道:“除去那些守着女人不肯离身的软蛋,北域所有的兵都可以用。”   “具体数字呢?如果我让他们出去帮我事,最大限度,能动用多少人?”楚九歌见魏将军没有生气,就更不客气,直接表露出,她要调北域的兵马出城的意图。   “王妃,您是要……”魏将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就是你猜的那样,我这么点大的地方,能安顿多少个孕妇?外面那些人,都想把妻子全部送到我这里照顾,可我一个人,一双手,你也要我能照顾得过来。”楚九歌双手一摊,一副无能无能为力的样子。   可话锋一转,楚九歌又道:“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左右,你们今年也要去荣兰,我想着跟荣兰那边商量一下,让他们提前派人过来接替你们,而你们现在动身,还可以把身体不错的孕妇送回荣兰。在荣兰,他们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你们早些去荣兰,也能早点在那里安家不是?免得去晚了,好姑娘都让人挑光了。”   最后一句,那就是打趣了,可也是事实。   北域的兵在荣兰还是很受欢迎的,荣兰被北域打下来后,荣兰当地的百姓最初还是不安的,可在北域的士兵不断迎娶荣兰的姑娘后,这股不安就消退了。   在荣兰人心中,娶了他们荣兰的姑娘,又在荣兰生活,那就是他们荣兰人。   北王拿下荣兰的时间虽短,可荣兰的百姓,对北王的接受度和认可度却极高,不说上下一团和气,但百姓却是打从心底接受了北王和北域的人。   “嘿嘿……王妃说得是,我们也担心去晚了,娶不到媳妇。王妃你这提议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春暖花开就能赶到荣兰,我听说荣兰春季还能收一批粮食,指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别看魏将军年纪不小,又是一个大老粗,可提到娶妻的事,还是一脸羞涩,黝黑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楚九歌默默地移开了眼……   她突然有一种,诱骗单纯无知“大叔”的错觉。   呸!   她才没有诱骗!   她说的也是事实,魏将军要带人去了荣兰,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   她才没有诱骗,她只是说了部分事实而已。   楚九歌再次看向魏将军,无视魏将军脸上的“娇羞”,一本正经地点头,“魏将军说的没有错,早些去还能给当地百姓帮帮忙。你看,你能调出多少人?另外,此次我想请魏将军你亲自带队,可行?”   魏将军这人还是很可靠的,楚九歌对其他人也不了解,用魏将军,总比用那些她不熟悉的人强,而且……   她诱骗……不是,是给魏将军说了这么多,总要让魏将军亲自去荣兰看看,好叫魏将军知道,她可没有骗人。   “王妃娘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魏将军一拍胸脯,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回营,跟老冯他们商量一下,最多能调多少人走。保证在不影响北域安稳的情况下,派最多的人出去。”   “如此,就劳烦魏将军了。”楚九歌要的就是这话,当即就起身,给魏将军作揖行礼,吓得魏将军连连后退,“使不得,使不得……末将可受不起王妃这一礼。”   见楚九歌一揖到底,魏将军直接落荒而,夺门而出,“王妃娘娘,末将先走了。请娘娘放心,你交待的事,末将一定会办好,下午就给您回消息。”   楚九歌直起腰,只看到魏将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大狗,跑得飞快,不由得轻笑出声……   其实,北域这些人,挺有意思的。   她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以有色眼光看人。   然,楚九歌刚因魏将军,而对北域人升起来的好感,就被外面那群排队的人败光了!   楚九歌要把北域怀孕的妇人送走,就不能一直晾着外面那些人不管。   稍作休息,楚九歌就让侍卫通知外面排队的人,准备领取号码牌。   从今天开始,她每天上午为两百妇人看诊,下午为两百妇人看诊。今天上午不看诊,只发号码牌。拿到号码牌的人,就可以回去将妻子接过来,按号码牌的顺序排队看诊。   号码牌上,会标出大至的时辰,在那个时间段来都可以。   楚九歌自认,她已经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也尽量保证了每一个孕妇的权利,不让当权者行使特权,可就是这样也有人不满。   困为,楚九歌规定,每个人只能领一次号码牌,只能让一位妇人看诊。   这一下,就有许多人不干了。   因为,他们要帮自家兄弟、朋友领,楚九歌这么做,让他们无法跟朋友和兄弟交待。   还有人不止一个妻子,只领一个号码牌,他到底让哪个妻子来看诊?   还有人嚷着,他妻子身体不好,无法出门,想请王妃上门看诊。   楚九歌正在前院,与侍卫商量如何制作号码牌的事,听到外面的叫嚣声,直接笑了,“一个个脸真大!”   外面那些人怎么还没明白?   她楚九歌,什么时候惯着他们了?   一个个要求这么多,真以为自己是北天骄了!   “去告诉他们,爱看不看,不爱看就滚蛋。在我这,我说的就是规矩,不守规矩就给我滚,谁要闹事就让魏将军的人,把人关起来。”有魏将军的兵马在手,楚九歌半点不担心外面的人闹事。   他们再有本事,还能造反不成?   等会她就跟去魏将军说,把孕妇送出去时,把她们的丈夫也带上,让她们的丈夫沿路照顾她们。   而等那些人到了荣兰,有的是人收拾他们,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第1424章 好处,北域的罪人   有了来自军方的支持,楚九歌没有必要跟外面的人废话,她的态度十分强硬,半步不退。   侍卫也明显感觉到,外面那些人底气不足,虽然不满的叫嚣,但真正敢闹事的却没有几个。   侍卫出去,毫不修饰的将楚九歌的话,转达给闹事的人,末了还不忘补一句,“谁再吵,就叉出去,取消领排队看诊的资格!”   如若是以前,侍卫敢说这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此刻……   看着守门士兵凶悍的神情,众人默默地闭上了嘴。   以前,他们敢闹事,不过是看楚九歌带来的亲卫少,能用的人少,一旦楚九歌要拿人,他们往城内一跑,那些亲卫就奈何不了他们,可现在……   魏将军出面了,军方那么多人守在门口,他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是以,那几个叫嚣的人,哪怕再愤怒也不敢闹腾,老老实实的按楚九歌说的规矩办。   按规矩办,好歹不会吃亏,要是不按规矩办,指不定鸡飞蛋打。   而且,他们听到消息,说是他们不会一直呆在北域,荣兰会派兵过来与他们轮值,他们有很大的机会离开北域去荣兰。   可北域还要留人值守,荣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这个时候得罪了王妃,指不定能去的都去不成了。   叫嚣的人权衡利弊后,一个个老实下来了,侍卫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   而这时,楚九歌也与侍卫商量出,制作号码牌的细节,并且让人先写两百份出来。   “先把今天下午的号码牌发了,明天的晚点发都没有事。”号码牌上不仅有序号,还有大至的时辰,以免拿着号码牌的人来早了空等,来晚了又错过时辰。   这种号码牌都是一次性的,并不需要做的多少精致,只要写上序号、日期和时辰就够了。有了模版,算好了大致的时间,后面写起来就容易了,十几个侍卫,不到半个时辰就写了上千份,一连写出好几天的量。   楚九歌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就把这事交给侍卫,交由他们去办。   至于侍卫会不会优先把好的时辰,私下给交情好的人,或者高价卖出去,楚九歌不管了。   水至清则无鱼。   她全权放手,把排队的事交给侍卫们负责,就是给他们暗中谋好处的机会。   这些亲卫跟着她来到北域,有多辛苦就不说,光委屈就受了不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谋点好处,只要不太过分,她都不会干涉。   楚九歌交权交的大方,侍卫们也明白楚九歌的用意,一个个面露欢喜,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   王妃不明白,他们可是清楚,外面那些人有希望,第一时间让王妃给他们的妻子看诊,让他们的妻子住进王妃的住处。   王妃每天为四百人看诊,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大。   当然,他们也不会乱来,至少不会让北域的人心生不满,进而闹起来。   安排好了看诊的事,楚九歌又让人去给魏将军传话,让他下午过来时把冯将军带上,她找冯将军有事。   事情处理完,楚九歌就去巡视病房,着重为那几个差点流产的妇人复诊,末了又去给黎英换药。   换完药,楚九歌正要走,就听到黎英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青山的事,谢谢。”   楚九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你的事,我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另外,我可以问,你当时为什么会丢下所有人,独自去青山吗?”   黎英醒来后,一直不肯提起在青山发生了什么,也不肯说他为何会去青山,楚九歌也不好逼问。   黎英在青山伤成那样,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黎英不肯提也是正常,可现在黎英主动提起,楚九歌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黎英不是蠢人,怎么会蠢得丢下所有人,一个人跑到青山,落入不周山的算计?   楚九歌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本以为黎英主动提起青山的事,就是不在意了,可不想……   黎英听到她的问题,立刻闭上眼装睡。   不想说,就算了。   楚九歌无奈的笑了一声,交待黎英的亲卫照顾他,就走了。   楚九歌一走,黎英就睁开了眼,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苦涩。   他要怎么告诉楚九歌,不周山的人是用她的名义,把他骗到不周山的。   他要怎么跟人解释,为什么他会在什么也不查清楚的情况下,独自赴“她”的约。   他说不清楚,索性什么也不说好了。就让其他人误以为,是不周山上的人技高一筹,是他蠢,才会上当。   魏将军和冯将军来得很快,楚九歌刚用完午膳,两人就到了。   “末将见过王妃。”两人一前一后,一黑瘦一高瘦,齐齐给楚九歌行礼。   “两位将军客气了。”楚九歌示意两人坐下,“这个点,两位将军用过膳了吗?”   “我们在路上吃了,王妃不必跟我们客气,直接说正事就好了。”魏将军自认与楚九歌熟悉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我回去跟老冯合计了一下,老冯说,在不影响北域安稳的情况下,我们能抽三万人去荣兰,留两万人留守,等荣兰派来的人到了,再让那两万人走。”   “三万人足够了。”楚九歌点了点头,对这个数据很满意。   这和她估算出来的数据差不多,可见魏将军没有来虚的,很实在。   “王妃觉得可行就好,我这两天安排一下,随时可以出发。”魏将军见楚九歌满意,高兴的一咧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黝黑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红晕。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道:“不着急,在走之前,我们还要做些准备。”   “还要做什么准备?”魏将军一听就急了,倒是一旁的冯将军很淡定。   他来之前就猜到,王妃临时让人通知他来,必是有什么事要他做。   要知道,此次去荣兰的,可不仅仅只有三万士兵,还有数千名孕妇。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动身,要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王妃她就是……   北域的罪人! 第1425章 改造,不要嘲讽王妃   楚九歌见魏将军急了,笑着安抚了一声,“魏将军不要急,我们这次要去荣兰的,可不仅是你们这些当兵的,还有孕妇呢。孕妇不比旁人,她们的身体比常人虚弱,也经不起长途颠簸。从北域到荣兰路途遥远,我们得做些准备,好让她们在路上少受些苦。”   “让她们坐马车就行了,有马车坐,还有什么辛苦的。”魏将军大大咧咧说道,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看来,能坐马车就是这世间最轻松的事。   要知道,那些妇人到北域来时,可没有马车坐,一个个都是自己走来的。   “不行的,普通的马车太颠簸了。我这次请冯将军来,就是跟冯将军商量一下改进马车的事。”她原本想着,用完午膳后,就把改装马车的图纸画出来,可不想魏将军与冯将军来得这么早。   “王妃,这改进马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北域也没有精通马车改造的工匠。”冯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不由得皱眉。   王妃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马车哪有那么好改进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改进一辆马车,可比重新设计一辆马车还要难。   “这个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图纸,只要让匠人照着做就行了。只是不知北域有没有匠人能做出来。毕竟,我们要的马车数量不少。”北域除了当兵的,什么人才都缺,这一点楚九歌比北域的人还要清楚,她就没有指望冯将军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她只要冯将军找人帮她做事。   “这个王妃不用担心,咱们北域有工坊,我们的兵器都是自己打造的,别说改造马车了,就是重新打也不难。”北域条件恶劣,又什么都缺,他们北域人也许见识不够,但论动手能力,他们绝对比外面那些工匠强。   “那就好,冯将军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图纸给你。”楚九歌没跟冯将军说,她去画图纸,免得冯将军不相信她。   要知道,画图纸,改进马车可不是简单的事,她先前也没有展现过这方面的能力。   把冯将军和魏将军丢在花厅后,楚九歌就去书房,找出她平时记东西用的墨条,拿了一块木板当尺子,便埋首画了起来。   马车的部件并不多,且只是改造,需要画的图纸就更少了。不到一个时辰,楚九歌就将雏形画了出来,又花了一些时间,稍作修改,标明尺寸后,楚九歌就拿着新鲜出炉的图纸去花厅了。   魏将军与冯将军,见楚九歌拿个图纸,拿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回来,不由得急了。   这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魏将军坐不住,几次想要出去找个问一问,可屁股刚离凳子,就被冯将军扯回来了,“不要急,王妃很快就回来了。”   “行,行行,我不急。”魏将军憋屈的坐了回去。   再次要起身,被冯将军拉住,魏将军就不高兴了,“你不是说,王妃很快应回来了吗?这都大半个时辰了?这座官宅虽然大,可大半个时辰,也够王妃绕两圈了吧?王妃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我担心王妃出事。”   “坐下!”冯将军扯不住蛮牛一样的魏将军,只能呵斥一句,把人吓得坐回来后,才道:“王妃身边有人保护,侍卫没有动静,就说明没有事,你急什么急。”   他心里隐有猜测,不过现在不好说。   “我急怎么了?你难道不急吗?当我不知道,你一直盯着门口看呢。”魏将军坐了回去,哼一声,别过脸,不看冯将军。   楚九歌拿着图纸进来,就看到冯将军与魏将军两人一左一右别过脸,互不理睬对方,可楚九歌一进来,两人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团和气的跟楚九歌打招呼。   楚九歌脚步一顿,随即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给两人请罪,“抱歉,劳烦两位将军久等。”   “不久,不久。就是等了一下下而已。”急得不行的魏将军,摸了摸头,一脸不好意思的道。   冯将军则是看了楚九歌的手一眼,道:“王妃,您这不是去拿图纸,是去画图纸吧?”   魏将军立马不干了,拍了冯将军一下,“你胡乱说什么呢?王妃就是走得慢了一点,你至于挖苦王妃吗?”   “我这……”冯将军莫名被打,又被魏将军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气得不行,正要跟魏将军理论,转头就看到魏将军朝他挤眉弄眼,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不由得没脾气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楚九歌顺着冯将军的视线,看了一眼手背,见左手侧面沾了碳墨,笑了一声,“冯将军好眼力,我刚刚画好的。冯将军看看,是否可行?”   她原是没打算说图纸是她画的,免得冯将军不相信,可冯将军看出来了,她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啊?你不是……挖苦王妃,你说的是真的?”魏将军震惊地后退了两步。   “傻叉。”冯将军没好气的白了魏将军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上前,接过楚九歌手中的图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虽不懂打造马车,但看图纸还是没有问题。   这一看,冯将军就忍不住大赞,“王妃大才,这番改动大大提高了马车的舒适性与安全性。最妙的还是,改动虽大,但马车主要部件都不变,按王妃您给出来的图纸改造,熟练的匠人,一天至少可以改造两辆马车。军中有三百匠人,末将让他们一起动手,有两天的时间,就能改出上千辆马车。”   “如此,就劳烦冯将军了。”楚九歌怕她再作揖行礼,会把魏将军和冯将军吓走,只淡淡点头。   “不劳烦,不劳烦。有王妃你的图纸,就是学徒工也能做好。王妃你这设计太妙的,图纸也画得精细,比那些老匠人都要强上三分。”冯将军越看越喜欢,不吝啬赞美。   楚九歌笑了笑,并没有将冯将军的夸赞,放在心上。   这些图纸虽是她画的,但并不是她设计出来的,不过是以前看的多,学的杂,正巧记住了罢了。 第1426章 冒险,最安稳的是等死   “老冯,你不会是在拍王妃的马屁吧?就这么几张纸,真有这么好?”   魏将军听到冯将军的话,忍不住凑过来,盯着图纸猛看,可他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明白,一脸懵逼地看着楚九歌,“我怎么看不明白?王妃娘娘,你这画的都是什么?一块块的,我怎么看不出像马车?”   楚九歌笑了一声,“等做出来,就像马车了。”   “王妃,老魏就是一个大老粗。”冯将军看了楚九歌一眼,见她并没有不满,也不说什么请罪的话,扯了魏将军一把,“就你话多,你不是着急吗?图纸拿到了,还不走?”   也就是王妃性子好,不跟他计较,不然……   就老魏这性子,不知得被人穿多少小鞋!   “走走走,急什么呀,还没有给王妃告辞呢,别让王妃以为我们大老粗,不懂礼貌。”魏将军被扯得踉跄一步,狠狠瞪了冯将军一眼,一转头,又笑得一脸谄媚,“王妃,那什么……我们走了呀!”   “慢走!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粮饷的事不要着急,我已经给京城写信了。快的话,这三天就有消息。”楚九歌摆了摆手,示意冯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她其实,挺喜欢魏将军这种不见外的性子,比黎英好相处多了。   黎英太闷了,而且心事多,要不是北王把黎英派到她身边,她肯定不会用黎英。   她喜欢简单的人,比如应池,比如魏将军。   “王妃你太厉害了!王妃你可是我们北域的大恩人,我们的救命恩人呀。”魏将军夸张的大喊,双手抱拳,不停地朝楚九歌拜下。   冯将军被他不伦不类的行礼气到没有脾气,给楚九歌说了一声,就扯着还在那里,拜个不停的魏将军往外走。   楚九歌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把两人送走后,楚九歌就回到院子里,为接下来的看诊做准备。   一个下午,要为两百名妇人看诊,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忙到天黑绝对看不完,可楚九歌也没有办法。   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怀孕的妇人一一送走,绝不能让她们落入不周山的手中。   虽然,路上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甚至还有可能遇到不周山的伏杀,可就算如此,她也要把人送走。   不把人送走,什么都不做,倒是安稳了,可是……   安稳就意味着等死,她不甘心等死,更不甘心一直被动的等不周山出招。   而且,不周山都对北王下狠招了,她要不做点什么,不周山的人只会更嚣张。   世人皆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不周山的人,也不会例外。   楚九歌收拾好,离下午约定的看诊时间还有一刻钟,楚九歌也不踩点,提着药箱就去了前院的侧厅。   怀孕的妇人不宜久站,楚九歌怕这些妇人来得太早,一直在外面等,就让侍卫收拾了几间房间,好方便孕妇休息,而需要看诊的妇人,则会被提前引至侧厅。   侍卫在侧厅摆了一把长桌子,桌子前面放了二十把椅子,楚九歌只需要坐在上首,让妇人一个接一个的坐过来给她诊脉就行。   这么做公平透明,效率还高。   楚九歌到时,二十位孕妇已在侍卫引导下,坐在桌子前,等着她去诊脉。   这些人见到楚九歌进来,皆拘谨的站起来要行礼,可刚一动,就被楚九歌制止了,“你们怀孕了,身子重,这些虚礼就不讲了,都坐下。”   想到后面还有一百八十位妇人,楚九歌也不多言,直接在上首坐下,“各位夫人都是来看诊的,旁的我也不说了,把书伸出来,先诊脉吧。”   药童已事先将脉枕放好,还体贴的为楚九歌备了一杯茶。   楚九歌端着热茶暖了暖手,就搭上妇人的脉搏,眼眸微闭,神情凝重……   片刻后,楚九歌收回手,对药童道:“记录,脉相弱,气虚血弱。”   “王妃,我……”妇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楚九歌抬手,往下压了压,安抚的道:“不要急,能调理好。”   等到妇人平静下来,楚九歌又问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有少量出血的症状?”   “是,是,是。”妇人一听,连连点头。   “把人送去后院,先喝一副保胎药,提醒我明天一早去复诊。”楚九歌对身侧的药童交待。   “好的王妃。”药童应了一声,就有丫鬟上前把妇人带走。   而后,第二位孕妇上前,楚九歌为其诊过脉,点了点头,“你的状况不错,只是太瘦了,得补一补。你去北王府住着,那里会有人照顾你的起居。”   楚九歌将孕妇分成两批,身体稍好的住在北王府,只需食补即可,身体稍差的则住在这里,需要药补。   “王妃,我不用吃药?”孕妇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   “不用。但接下来也要好好养着,不然身体虚了,吃亏的是你和腹中的胎儿。”楚九歌好脾气的交待一声,等到孕妇走后,又紧接着为第三位妇人诊脉。   这些孕妇都在屋内,看到了楚九歌是怎么诊脉的,也看到了楚九歌是怎么交待的,脉相相似的孕妇都十分配合,楚九歌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没有问。   毕竟,都是差不多的问题,前面的人问了,楚九歌的回答她们也听到了,再问也没有新鲜的回答。   楚九歌就是知道,北域这些妇人,大多都是脉弱气虚,情况基本相同。是以,她才会定出一天诊两百人的目标,而在所有人的配合下,在天黑时,楚九歌就为两百名妇人诊完了脉。   其中,脉弱体虚的有三十余人,余下的都只是瘦弱,营养不良,只需要好好调理就行了。   将人一一安排好,确保魏将军安排的士兵,会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在两处巡视,楚九歌长松了口气。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院内,楚九歌却没有急着沐浴休息,而是招来暗卫,寻问有没有剑客的消息。   白天忙碌的时候还好,一空闲下来,她就忍不住担心北王,担心谢玄…… 第1427章 衰弱,很难过   剑客才离开一日,便是他速度再快,日夜不眠,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赶到怪石岭,更不可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消息传来。   楚九歌寻问,暗卫就如实回禀,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一场空。   问不到剑客听消息,楚九歌强行忍下,才没有寻问暗卫,有没有跟北王身边的人联系上,而是问了一句,“谢玄呢?有他的消息吗?”   她现在已不奢求,找到谢玄的下落,只要能找到谢玄留下的痕迹,她就满足了。   “回王妃的话,没有!”他们一直在寻找谢玄的下落,但谢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是的!   他们不仅找不到谢玄的下落,甚至连谢玄留下的痕迹都寻不到。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九歌虽失望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朝暗卫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如若有剑客和谢玄消息,或者京城有回信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妃。”暗卫低头应了一声,默默地退下。   最近,他们手中许多任务毫无进展,他们的日子也很难过!   楚九歌打发了暗卫,独自坐了片刻,便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楚九歌依旧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北王的影子,而且那些影子都在指责她,不够关心他。   “我这真是……精神快要衰弱了。”楚九歌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闭眼入睡。   她明天,还有繁重的看诊任务,她晚上要是睡不好,就会耽搁明日的看诊,一旦一天出了问题,后面每一天都要跟着调整,不仅她累,她身边的还会累,那些等着看诊的妇人也会失望。   是以,她必须好好休息,保持充沛的体力与精神!   楚九歌心事重重,虽然睡着了,但睡眠质量着实不佳。第二天醒来,脸色也不佳,有些打不起精神,便是丫鬟都能看出来。   在给楚九歌梳妆时,小声地劝了一句,“王妃,您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了。你让人送桶热水来,两刻钟后再传膳,我出去走一走。”楚九歌看了一眼屋内计时的沙漏,心中盘算着时间还有富余,便打发了丫鬟,独自在院子里,绕着院子快速跑了二十圈。   大冷的天,楚九歌硬是跑出了一身汗,就着屋内的热水简单地沐浴后,楚九歌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看着精神稍好了几许,至少脸色红润。   丫鬟端着早膳过来,见楚九歌收拾妥当,放下早膳,给楚九歌端了一杯蜂蜜水,“王妃娘娘,外面已有孕妇到了。另外,秀娘的身子有些不适,想请王妃您过去看看。”   “让厨房熬些白米粥,给外面的妇人送去,让她们多等一刻钟。”今日她动身的有些晚了,但只晚了一刻钟,问题不大,稍候她少休息一次,时间就能追上来。   “奴婢这就去安排。”丫鬟知道楚九歌白天有忙,一刻也不敢耽搁,将楚九歌的早膳摆好后,就匆匆出去,将楚九歌的命令交待下去。   虽将看诊的时间推后了一刻钟,但楚九歌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早膳用完。   一放下碗筷,楚九歌就提着药箱往外走。   “王妃。”院外,药童早已在等候,见到楚九歌上前,忙上前行礼,接过楚九歌手中的药箱,“黎将军那里,小人已经去看过了,黎将军恢复得很不错,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只是到了晚上,黎将军会发热,温度不高,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楚九歌点了点头,道:“提醒我,晚上去看他。”   “好的,王妃。”药童应了一声,又继续禀报道:“昨晚,我们去王府那边看过。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至少还能住下五百孕妇,只是人太多了,吃食方面有些跟不上。有些妇人,呃……很能吃,一个人能吃五人的量,王府那边请示王妃,要不要制止?”   “我中午休息的时候,会把孕妇吃太多的不利之处整理出来,你下午安排人去各个院子,跟那些妇人说一说,让她们明白利弊。只要她们不藏着、不把吃食带走,她们能吃多少就供多少。孕妇的吃食,我还是供得起,我会让人尽快送粮食过来。”左右也就这么一个月的事,等这些妇人出发去荣兰,一路跋涉,肯定要瘦。   现在多吃一点,只要不是暴饮暴食,都没有什么问题。   “小的明白了。”药童应了一声,又继续向楚九歌禀报其他妇人的情况。   总体来说,大部分的妇人情况都不错,就是第一天送来的,那三个严重出血的妇人,这会也稳定下来了,勉强能下床走一走。   楚九歌听到后,却是凝眉道:“让她们尽量卧床休养,不要走动!”   孕妇怀孕期间,确实可以多走动,以便于生产,但这一条只适合身体健康的孕妇,有流产征兆的孕妇,最好还是卧床休养得好。   “王妃,小人也劝了她们,可她们说躺久了,全身都疼,而且很无聊。” 药童一脸委屈的道。   “每天下床行走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她们躺不住,坐着也行。总之,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一切以孩子为主。”只要说是为了孩子好,那些妇人都会照做。   北域这群妇人,是她见过的最在乎孩子的妇人,当然……   北域这群男人更甚。   太久没有新生婴儿出现,让北域的男人、女人们尽乎绝望。   现在这一批妇人腹中的孩子,对北域来说太重要了。   这群妇人腹中的孩子,是北域的希望,是北域的未来!   楚九歌也很重视她们,正因为重视,才会严格。   楚九歌一路听着药童的汇报,走到秀娘住的落院,为秀娘和其他孕妇诊断过后,确定秀娘只是轻微的不适,调整了药方,给秀娘开了一剂保胎药,又一刻不停地去前院。   药童跟在楚九歌身后,看着楚九歌雷厉风行的动作,看着楚九歌一刻不停地投入到新工作中,心中暗暗佩服。   他们这些药童,只是跟在王妃身后做点小事,跟了一天就觉得累得不行,也烦躁的不行,第二天必须换人,可是……   王妃每天如此,每天面对这么多妇人;每天面对不同的妇人,同样的问题,却没有一丝不耐烦,这份心性,他们自叹不如…… 第1428章 风声,步子可以迈大点   连续三天,每天至少为四百孕妇看诊,每天至少收下四百妇人入住。楚九歌暂住的宅子和北王府,已经住进了一千五百余名孕妇,达到了饱和,再也腾不出空院子,安排余下的妇人入住了。   楚九歌一面让人收拾新的宅子,好安排其他孕妇入住,一面悄悄地放出魏将军要带兵去荣兰,以后常驻荣兰,要跟荣兰的兵交换值守的消息。   与魏将军要带兵去荣兰的消息一同放出来的,还有荣兰的富足、祥和,以及荣兰有多么适合居住,适合孕妇休养身体,适合孩子生活。   “我悄悄地跟你说,我听这次随王妃来的亲卫说,荣兰可好了,一点也不像咱们北域这么荒凉,也不像咱们北域这样,长年风沙,别说人,就是马都活不好。”   “我听说呀,荣兰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走出门,眼前就是一片青绿,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田地里随处可见被麦穗压弯的稻子,粮食多到吃不完,每顿都能吃大馒头、大包子。没事就卖点给西凤和南凉,换西凤的珠宝,南凉的矿石。”   北域城内,也有酒楼茶肆,也有街头小贩。虽北域人很少出现在酒楼茶肆,但这些地方仍旧是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当然,这地方传出来的消息驳杂得很,真真假假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探究真假,一个个都是只图嘴皮子痛快,喝两碗酒,瞎吹牛罢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跟荣兰有关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也听说了?我听他们说,在荣兰随便洒一把种子,过两个月就有粮食长出来,这是不是真的呀?”   “你这哪听来的消息?我之前也听人说,后来我悄悄地问了,这次跟王妃回来的亲卫,那亲卫说了这不是真的,种子洒下去,还是要看着点的,不然踩死了,就啥也种不出来。”   “这是抬杠吧你!”   “我说真的……我表哥,就在这次回来的亲卫中。他这次跟着王妃回来,就是想把他爹娘也接走。说是荣兰气候宜人,最适合养身体。咱们北域这破地方你们是知道的,人在这里能活到五十就顶天了,可我听我表哥说,荣兰人最少也能活到五十。甚至荣兰有不少能活到七十和八十的老人,而且他们一个个身体健康,一点也不像咱们北域人,一到五十,就算没有死,也是这里痛,哪里痛,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荣兰真有这么好?”   “怎么没有?要没有这么好,我表哥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立功,想要在王妃面前表现,想要把他爹娘一家子带走?我跟你说,我表哥说了,荣兰才叫人住的地方。荣兰的姑娘一个个娇美婀娜不说,荣兰的孩子一个个还都白白胖胖的,而且王爷到了荣兰后,就命人建了好多书院,供孩子读书,习武。以后呀,那些孩子肯定有大出息。”   “孩子呀!你们想想,咱们北域多少年,都没有孩子出生了,更不用提白白嫩嫩的孩子,咱们看着长大的那些个少年,哪个不是打小就又干又瘦的。我跟你说,你现在别羡慕那些娶了妻,妻子有身孕的男人,他们的孩子在北域生出来,将来肯定也是又干又瘦。我现在呀,一点也不想在北域娶妻,我就想去荣兰,娶个荣兰姑娘,然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就在荣兰长大。等我家小子长大了,我就供他读书,供他习武,只要他想学,我什么都供……”   男人说着,猛灌了一口洒,突然就哭了出来,呜呜呜的大哭,一点也不爷们,但是……   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甚至,整个酒肆的人,都因男人的哭泣而安静了下来,沉默地盯着桌面,陷入沉思。   男人说的这些,何尝不是他们想要的。   娇妻幼儿。为了这些,他们可以拼命,可以不要命,可就算他们豁出去命去,也不一定能挣得到。   北域,太苦了!   好半晌,终于有人开口了,“听消息说,以后北域这里都是轮流值守,我们不会一直留在北域,我们也有机会去荣兰。你说,我想这回跟魏将军一起去荣兰,能行吗?”   这人一说,就有人嘲讽道:“哈!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一没功劳,二没有苦劳,三没有出息的亲友,凭什么第一批带你去荣兰?你以为,你是谁呀?”   “就是,就是。我听说,这一次能跟魏将军一起去荣兰的,个个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咱们这些没出息的,就别想了。”   “那也要照顾我们这些老人吧?我们在北域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要是以前,指不定会照顾你,可现在,你别想了。”   “为什么呀?”   “现在,在咱们北域,什么人最精贵?你知道吗?”   “当然是那些怀孕的妇人,王妃为了她们,收拾了好几座宅子给她们养养,每天运来的蔬果鸡鸭不计其数。好家伙,我前两去城门口,看到上百辆牛车进城,那一车车的鸡鸭粮食,可真是馋死我了。”   “你也知道孕妇最精贵!咱北域气候差,环境差,王妃说过,咱北域根本不适合妇人养胎。咱北域的妇人怀不上孩子,就是北域的环境太糟糕,打小长在北域的她们坏了身体。你说,这样的情况下,魏将军是会优先带你去荣兰,还是带那些怀孕的妇人和北域的妇人去荣兰?”   “那些妇人不都怀孕了吗?她们还去荣兰干什么?而且,怀孕了,不能长途跋涉吧?”   “谁说不能长途跋涉了,要是养得好,慢慢走,根本不会有问题。而且,她们留在北域能有什么好?虽说现在不缺吃不缺喝,可万一孩子生在北域,以后也跟咱们一样,跟北域那些妇人一样,没有后代怎么办?   不说这些,只说一点,孩子出生在荣兰,那肯定就一直在荣兰长到大。要是出生在北域,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荣兰呢。   去了荣兰也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生生出生比在荣兰的孩子晚了十几年,以后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咱们已经比人晚了一步,不能让孩子也比不上人家的孩子吧?   要是我有妻子,要我妻子有身孕了,我说什么也要求王妃把我妻子带到荣兰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活得轻松些。在荣兰,好歹不缺吃食,在北域,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养活他们,就算能养活,也是吃不好,喝不好。”   一切,为了孩子! 第1429章 好处,人生的意义   楚九歌太清北域这些男人的软肋在那里,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未来,北域这些男人可以冒任何险。   她也不威逼更不利诱,甚至都不提,让孕妇随行去荣兰的事,她只叫人不断地北域各地散播荣兰的消息,不断地给北域人描绘,如果孩子在荣兰长大,对孩子有多大的好处。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千百年来,他们华夏的父母,都将这一条视人生的意义。   为了将儿女培养成材,父母做再多牺牲,吃太多苦,都是值得的!   前世,多少父母,为了给自家的孩子,换个好的学校,不惜卖别墅、别豪宅,去挤几十平的学区房。   前世,学区房的价格炒的有多高,楚九歌是清楚的。   在不缺孩子的时代,父母为了孩子,都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想而知,北域这些人,为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会做出什么来……   为了让北域这些人信服,楚九歌也不拘着跟她来的亲卫,准他们出去与亲人、好友小聚。顺便跟他们的亲朋好友,说一说荣兰的情况。   不需要夸大其辞,只要实话实说就行。   亲卫们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要知道,先前楚九歌可是不许他们出去的,更不许他们与留守在北域的人接触,哪怕是亲朋好友也不行。   楚九歌也不想如此,可她先前在北域无人可用,只有随行的亲卫可以信任。   她怕这些亲卫出去与外人接触,被人策反、煽动,也怕亲卫出去了就回不来。   不周山那些人,对黎英都下黑手,要是给他们机会,他们必然不会对亲卫手软。   要是她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出事了,她在北域就真正的孤立无援,什么也做不了。   可现在没关系了,她在北域已打开了局面,不周山动她的亲卫,对她影响不大。而且,有魏将军支援,她的亲卫也不需要时刻保护他,可有轮休了,也可以外出走动了。   楚九歌不仅许亲卫外出,还给他们每人两个名额,许他们带两人,随同魏将军一起去荣兰。   “王妃,你说的是真的?”亲卫们听到楚九歌的话,震惊得眼睛都不会眨了。   他们本来就是从北域出去的,就算父母不在北域,可亲朋好友还在呀。   两个名额虽然不多,可他们的亲友也不是无能之辈,大多数人都能凭本事争取,有两个名额,足够他们将争取不到名额的亲朋带走。   就算这一次,没有办法把家人全带走也没有关系,他们是王妃身边的人,他们很清楚,北域这些人,除了自己不愿意走的,晚些时候都有机会离开北域去荣兰。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回来,那就要看轮守的安排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楚九歌看到平日沉稳冷静的亲卫,一个个满脸惊喜,就差夸张的大喊大叫,也笑了出来,“你们跟着我一路奔波,你们的辛苦我看在眼里,旁的好处我给不了,这点好处我还是给的了的。”   她的人,当然要跟别人不一样。   她会让所有人明白,跟着她,给她做事,好处会源源不断。   “王妃,这都是我们该做了。”亲卫们被夸得浑不自在,一个个摸着脑袋,憨笑道。   “快去玩吧,难得休息。”楚九歌看着亲卫眼中,藏不住的兴奋与雀跃,笑着挥了挥手。   少年人果然是少年人,哪怕平日再稳重,听到休假还是会兴奋。   “谢谢王妃,我们会早些回来的。”亲卫们确实归心似箭,得了楚九歌的应允,给楚九歌行了一礼,就急忙往外走。   楚九歌的亲卫一出去,父母在北域的,就回去看望父母;父母不在北域的,就去看望亲人;要是父母和亲人都不在北域的,就去找自己以前的好友……   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怎么也有三两个好友在北域。   他们回去后,就兴奋的跟父母、亲朋、好友说起荣兰的事,显摆楚九歌对他们优待,给了他们一人两个名额,许他们带父母和亲友去北域。   先前,北王要攻打荣兰,跟随北王去前线的都是精兵猛将,留在北域的人,不说人人都是老弱,但确实是除了营外的五万兵马,余下的都是老人、妇人,还有因战残疾的人。   这些人,说这实话,他们更需要离开北域,换一个更好的环境生活,但先前北王开疆扩土,非精兵猛将不能做到,肯定没有办法带这些人。   现在,北王在荣兰那里已经稳定下来了,北王早晚会把这些人带去荣兰,只是……   这事,总有一个早晚。   而这种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要知道,这世间之事充满了变数,谁知道晚了,会发生什么事。   至少,在亲卫们看来,要能第一批去荣兰,绝不能拖到第二批。   先去了,不说别的,好东西可以先挑,可以先一步站稳脚步。   晚去的,晚一步,日后必然步步比人晚。   “爹,娘!儿子总算给您二老争了口气,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把你们带到荣兰去享福了。爹,王妃给了我两个名额,我可以把您和我娘一起带到荣兰了。”爹娘还在的亲卫,一回到家,就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自己的父母。   为了让父母知道这两个名额多么珍贵,亲卫一脸激动的说道:“爹,娘!王妃说了,荣兰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最是适合人居住,在那里住久了不仅对身体好,还能多活几年。爹,我不骗人你们的,荣兰真的很多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一个个身体都很康健。你和我娘到了荣兰,一定能长命百岁。然后,看着我娶妻生子,给我带孩子。”   “好!好!好!”亲卫的父母高兴的直叫好,笑得眼睛缝都看不到了,“临老,临老,我也享了一把儿子的福。我儿子好,有出息,比你老子我强!”   当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过得好,哪怕只是一件小事,只要儿女取得了成功,都会以为儿女为荣。   亲卫的父母,不知道荣兰是不是真有他儿子说的那么好,但他们听到儿子的话,心里还是高兴,高兴自家儿子有出息,还能带着家人一起受益…… 第1430章 引爆,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亲卫们回到家里,与父母、亲朋一说荣兰的生活,就引得家人纷纷向往,恨不得现在就能去荣兰,见一见荣兰的青山绿水,见一见荣兰麦穗压枝,见一见荣兰的如画风景,但可惜的是……   不是人人都能去!   每个亲卫只有两个名额,家里要是父母俱在的,那自是不用说,先把父母带去荣兰,可家里父母不在,只有亲眷的,且亲眷不止两人的,这名额就很难分了。   亲卫把荣兰说的那样好,谁不想去?   尤其是身体原就不好的,更是想要早点去,也许能多活两年呢。   然,经过一家子商量,最后还是选择身体健康,且有脑子有手段的人先去。   无他,他们早晚都要去荣兰的,先去的人有本事,才能占据先机,才能打开局面,才能抢占有利的地位。   亲卫回家,将其中利害与家人分析后,很快就定了人选,没有一家子因人选问题争吵。   得了名额的人,不管家里谁去,都高兴坏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听,见到人就兴奋的跟人炫耀。   “狗剩家的,我家有三个木桶,两床旧被子不要了,你要不?哪是发财了。这不,我儿子,是王妃的亲卫。王妃大恩,给了他两个名额,准他带两个亲属去荣兰。我儿子心疼我们老两口,要把我们老两口一起带去荣兰。我儿子说了,荣兰那里地好,水好,我和他娘肯定能再活十年、八年的。”   年轻人,也忙着跟好友道别,“柱子,明天我就不能陪你喝酒了。我表哥,你知道的……在军中有出息的那个,是王妃的亲卫。这次跟着王妃一起来办差,入了王妃的眼。王妃准他带两个亲戚去荣兰,这不,我表哥就看上我了。”   闲散的中年人,则与酒友们吹嘘,“今天大家痛快喝,哥哥我请客!哈哈哈……你说有什么好事?还真的是大好事。我跟你说,秦家老大知道吧?我铁哥们,小时候我爹娘养大的,他出息了,是王妃的亲卫。王妃恩典,许他带两个亲朋去荣兰,秦老大带上我了,哥哥我要去荣兰发财了。不急不急,你们早晚也能去的,哥哥我先去,先去给大家探探。来来,喝喝喝,今天不醉不归……”   随着楚九歌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出去与家人相聚,向家人讲述荣兰的好,传达要带两人去荣兰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北域城的人都燥动了起来。   无数人,涌向亲卫的家里,向他们打听荣兰的消息,同时打听要怎么才能去荣兰,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去?   “去肯定是能去的,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儿子说了,王爷会把所有人都迁往荣兰,但得一批批来,而且咱们北域也不能没人驻守。”   “什么时候去?这我也不知道,耐心等吧。毕竟,万事开头难,大军要先去开荒,等荣兰稳定了,咱们才能过去不是。”   亲卫回到家,跟家里人说的并不多,面对邻里好友的寻问,亲卫的家里也回答不出太多。   怕别人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亲卫的家人,不给寻问的说话的机会,纷纷吹嘘起荣兰来,“我跟你讲,荣兰是真的好。不是骗你的,我儿子,那小子在北域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长高,跟着王爷出去一趟,就高了一截回来。”   “我跟你说,人家荣兰人,玉米面都懒得吃,都是吃白米的。田里都是粮食,好多地都荒在那里没有人种,随便洒一把种子,就有吃不完的菜。”   有吹嘘的,自然也少不了炫耀的,“我表哥说了,在荣兰给我买一块地,一间铺子,等我站稳了脚步,我家里人再过去,就不用吃苦了。”   ……   几乎是一夜之间,楚九歌那些亲卫的家人,就成了北域城中,最让人羡慕的存在,也是最受人追捧的存在。   刚开始,亲卫的家人,也只是说荣兰的好,向身边的人炫耀一下,能去荣兰的兴奋,可说到后面,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身体不好的更该去荣兰,我们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一大把年纪,也不知能活几年。要我说,要是那些孕妇现在能去荣兰,之后在荣兰生产,孩子就在荣兰长大,那才是最好的。我们辛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孩子,孩子好,我们这些老骨头,怎么样都好。”   这话一出,引得许多人蠢蠢欲动,变着法儿打探,能不能把妻子送去荣兰养胎、生产?   刚开始,那些人还只是悄悄打探,直到……   有一个亲卫,将两个名额给有家室的表弟,让表弟带着怀孕的妻子去荣兰生产。   那个亲卫,为了让他的表弟安心,私下跟他透露,“你尽管安心的准备,你娘子怀孕也没有事。我在王妃身边,我知道的比你多。我悄悄地告诉你,王妃让冯将军备了一批特别平稳的马车,孕妇坐在上面一点也不颠簸。   这些马车,是王妃特意为关系亲近的几个孕妇准备的,可不是给一般用的。要不是因为我是王妃的亲卫,王妃又一向照看自己人,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争取这个机会。你小子记住了,自己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所有的孕妇都闹着要去荣兰,可没有那么多马车给他们坐!”   亲卫给自家表弟说完,再三提醒表弟,千万不要透露出去,然……   这世间之间,只要第二个人知道了,就没有秘密了。   表弟得知此事,悄悄跟自家妻子说了,并且告诫妻子,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表弟的妻子自是连连保证,可私底下却忍不住,跟几个关系亲近的妇人提了此事,并再三强调,不能让人知晓,这是秘密。   那些妇人自是同样保证,绝不对外说,连自家男人都不说,可是……   一转身,就又急忙告诉了自家男人,催自家男人去打听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不过三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在城中传开了,但凡家里有孕妇的,几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些个男人,初时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当回事,见周边的人一个个神神秘秘,到处打听马车的事,顿时就坐不住了…… 第1431章 主动,突然就变了   人多力量大,更不用提,楚九歌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她所谓的不能让外人知晓,不过是故弄玄虚,故意引人来探究罢了。   她很清楚,阳光下没用秘密。   尤其是,这种关系到某个群体切身利益的秘密,一旦有第二个人知晓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不,事情完全向楚九歌预料的方向发展。   北域城中,那些家中有孕妇的,纷纷托关系、找人,打探冯将军是不是在造新的马车?是不是要带一批孕妇去荣兰生产?   北域就这么一点大,大家世世代代生活在北域,不说北域上下一家亲,可要托人打探军中的事,那是怎么也能托到人,怎么也能找到一点关系。   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是一两个人在打探此事,这次托关系、找人打探此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其中,只要有一两个人打探到了,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   “周奕,你托我打听的消息,我打听到了,是真的。”很快,军中就有人,往外传消息,“这事冯将军亲自督办的,保密的很。造马车的地方不许外人接近,不过不是造新马车,是用旧马车改造。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别说出去。”   “昆哥放心,我就是想为我娘子和儿子谋个好生活,我知道个中利害,不会跟别人的说。而且,我又不傻,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跟我争,我是傻了,才会告诉别人。”男人连连保证,赔着笑脸说了不少好话。   转头,回到家,男人就告诉了自家妻子,“我打听到了,李春家的说的是真的,听说新马车十分平稳,在山洼路都不颠簸,而且里面空间极大,可以坐十六人,且还能轮流躺下休息。”   妇人一听,顿时就激动的坐了起来,“当家的,那……咱们怎么想?要不要去?”   “这事……我再想想吧,也不知出城有没有危险,这一路……不可预测的事太多了。”男人看了一眼妇人的肚子,一脸沉思的道。   “当家的,我不管……要是李春家的去了,我肯定也要去,他们家可不如咱家,我可不想我们儿子一出生,就比李春家的差。”妇人扯着男人的衣服,一脸骄横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人比,你也不嫌烦。”男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凝重。   故土难离。   暂且不说安不安全的问题,就想到要远离北域,男人这心里就慌得不行。   哪怕北域有种种不好,可总归是他的家。在北域,他怎么也能挣口饭吃,要是离开北域去荣兰,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养活怀孕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男人一脸凝重,独自坐在屋内,默默地沉思。   妇人见男人不搭理她,抱怨了两句,就去跟隔壁李春家的说话。这一说,不可避免就把冯将军正在造马车的事说出来了。   而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北域传开了,几乎北域所有人都知道,楚九歌命人秘密改造了一批马车,而且已秘密将曾将军的妻妾送到荣兰去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北域都炸了,旁的人还好,那些家中有孕妇的,顿时就急了,“怎么把怀孕的妇人送去荣兰了?先前不是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出城吗?现在可以出城了吗?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你这是几百年前的消息了,王妃早就查出原因了,孕妇是可以出城的,前面那回死的那个孕妇是意外。她在路上被毒虫给咬了,是中毒身亡的,跟怀孕不能出城没有关系。前些日子,就有孕妇出城了,一点事也没有。”有消息灵通之辈,得意的显摆。   “你说的是真的?”有人不信,追问了一句。   “曾将军都带着妻妾走了,你说是不真的?这事大家都知道,你爱信不信。”那人一脸不耐烦,说了两句就走了。   不仅这处,城中各处都有人在问类似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的,可是……   再怎么肯定的答案,也比不上亲眼所见。   在城中的人,看到一群孕妇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时,他们终于可以肯定,消息是真的了。   怀孕的妇人出城,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王妃也确实准备了一批马车,要把部分怀孕的妇人送去荣兰生产。   事情确定了,且摆到了明面上,北域那些家中有孕妇的人,就坐不住了。   不过,有先前几次的教训在,他们不敢去找楚九歌,怕惹得楚九歌生气,不让他们的妻子去荣兰了。   这些人这次学乖了,他们选几个领头的人,直接去找冯将军,由他们去跟冯将军谈。   冯将军就在城外的军营,要找他并不是什么难事,领头的人很快就通过自己的关系,与冯将军联系上了,双方约好了碰面的机会。   “你们,这是有事?”领头的人,正是与曾将军一脉走得近的几个,这几人与冯将军没有私仇,但在公务上有分歧,冯将军看到他们,语气就不怎么好了。   来人也知冯将军不喜欢他们,也不与冯将军攀交情,开门见山的道:“冯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你在改造马车,准备送一批怀孕的妇人去荣兰,这事可是真的?”   “你们怎么知道?”冯将军皱眉,面露不快。   这事,王妃叮嘱了,先不往外传的,怎么他还没有对外说,这些人就知道了?   “看样子是真的了。”来人一看冯将军的表情就知道了,“冯将军,既然事情是真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要什么条件,才能随大军去荣兰?”   “去荣兰的人已经定了,没有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冯将军不高兴的道。   “那凭什么,我们的妻子不能去?”来人一见事情没得谈,也不高兴了,冷着脸道。   “呵,什么凭什么?王妃可没有不让你们的妻子去,是你们自己不肯去的。你们这些人……不是说,你们的妻子一出城就会死吗?誓死不肯离开北域吗?王妃不过是成全你们,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冯将军一脸嘲讽的道,心里却疯狂的好奇,王妃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这些人的态度,突然就变了? 第1432章 谣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冯将军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些人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被推出来跟冯将军谈判的几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听到冯将军的话,一个个傻眼了,“王妃没有不准我们的妻子去荣兰?王妃能让我们的妻子,也跟着去荣兰?”   “王妃没有说准,也没有说不准。这事,你问我也没有用,王妃只交待我改造马车,旁的我不知道,也做不了主。”冯将军不是魏将军那个大老粗,从这些人的表现,冯将军心中已有猜测。   王妃这一招,真是高!   现在,不是王妃求着这些人,求他们把怀孕的妻子,送去荣兰待产,而是这些人求着王妃,求王妃带他们的妻子去荣兰生产。   这么一来,王妃就化被动为主动,轻松的掌握了主控权。   “那谁能做主?王妃吗?能不能请冯将军帮个忙,帮我们问问王妃,我们要怎么做,王妃才能把我们的妻子也一并带到荣兰去?”来人也知,他们要去求见王妃,王妃不一定会见他们,便是见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准话。   “大家同僚一场,我帮你们去问一个话没有什么,但问话前,我有些事要先问明白。”冯将军可是知道,王妃有多厌烦这些人,要不是这事是王妃想办的,他跟这些人就算再有同僚情,也不会帮忙。   “冯将军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见冯将军松口,来人一脸惊喜,哪敢不配合。   “你们确定要送自己的妻子去荣兰?”冯将军问。   来人想了想,点头道:“确定。”   “你们确定都想好了?你该知道,事情报到王妃那里,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冯将军又问。   “这……”这下,来人不敢胡乱应下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他也是犹豫不决的,只是看到别人要去,觉得自己不把妻子送过去,会吃亏罢了。   “你看,你们连想都没有想清楚,就闷心来找我。我跑去帮你们问了王妃,回头你们又不去,我怎么跟王妃交待?”冯将军摇了摇头。   这些人,真是……   行事犹豫不决,难怪王妃会不高兴。   来人见冯将军失望的摇头,生怕冯将军不高兴,忙道:“冯将军,说真的……我们是想去的,可我们心里也有些担心。冯将军,你能跟我们说一句实话吗?荣兰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吗?”   “他们说了什么?”冯将军问道。   “这几天,王妃的亲卫……”来人将王妃的亲卫,要带两名亲眷去荣兰,又各种夸赞荣兰好的消息,一一说给冯将军听。   末了,还不忘补一句,“现在城中,很多人都在说,荣兰是人间仙境,最是适合孕妇养胎。孩子要生在荣兰,会更聪明。冯将军,这些是真的吗?”   冯将军刚开始,还边听边点头,听到后面险些喷出一口水来,“后面那话,不是王妃的亲卫说的吧?”   王妃的亲卫,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不是!但那些亲卫,确实有人说了,孩子要生在荣兰会更好。”至于最后,为什么会传成那样,那就没有人知晓了。   冯将军点了点头,道:“孩子生在荣兰,会不会更聪明,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荣兰,只比他们说得还要好。不然,你当王爷为何百般谋划,把大家带去荣兰?”   冯将军没有去过荣兰,但他相信王爷,相信王妃。   要是荣兰不好,王爷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把荣兰打下来。   要是荣兰不好,王妃也不会让人宣扬荣兰的好。   要知道,他们早晚都要去荣兰的,王妃要是骗了他们,等到他们到了荣兰,把这事一宣扬,王妃的名声就坏了。   来人听到冯将军这话,暗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怀孕的人去荣兰,这路上,安全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孕妇可不比旁人,长途奔波的,谁知会出什么意外。   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妃不主动劝说这些人,把妻子送去荣兰生产,而是让亲卫散播消息,引这些人主动来问的原因。   他们主动问,主动提前要去,不管有什么后果,都要自己负责。   “王妃呢?王妃知道吗?”来人又问。   冯将军笑了一声,“这种事,谁敢保证?”   “那王妃,她送曾将军的妻妾去荣兰,就不怕路上出事吗?”被众人推选出来的代表有好几人,周奕也在其中,不过他一直站在后方没有说话。   见冯将军始终不肯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周奕一个没有忍住,站出来,问道。   冯将军脸上的笑容一收,严肃的道:“周参将!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王妃要送曾将军的妻妾去荣兰?”   “难道不是吗?”周奕不解地反问。   “你哪来的消息?曾将军告诉你的,还是王妃告诉你的?”冯将军冷笑。   “这……都不是。”他就是听来的。   “听来的?”冯将军却不放过他,追问。   “那个……大家都这么说。”周奕尴尬的点了点头。   冯将军冷讽道:“亏得你还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点道理你也不懂?”   “懂,懂。”周奕被骂得冷汗淋漓,不敢辩驳,连连认错,“冯将军说的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我错了,以讹传讹。”   “哼。”冯将军冷笑了一声。   周奕尴尬的抹了一把脸,随即又赔着笑脸道:“冯将军,我知道这事是假的,那真的是怎样?”   怕冯将军不肯说,周奕补了一句:“冯将军,你跟我们说说吧?我们知道真相,也省得谣言乱传,以讹传讹。”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不是王妃,要把曾将军的妻妾送到荣兰去,而是曾将军主动求王妃,把他的妻妾送到荣兰去。”冯将军说完,看了周奕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奕一看,就知这里面肯定有冯将军不好说的事,不由得压低声音道:“冯将军,你且放心,我周奕的嘴巴牢得很,你跟我说的,我绝不会乱传出去。”   冯将军没有立刻说,而是看了周奕一眼,似在犹豫,周奕一见有戏,连拍胸脯保证,“冯将军,你信我。”   冯将军似做了决定,重重点头,“行,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冯将军朝周奕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第1433章 死胎,不要任何保证   周奕眼前一亮,连忙凑上前,就听到冯将军说:“我有一次去见王妃,私下听到王妃跟亲近的人说。北域靠近黑雾森林。黑雾森林不仅有瘴气还有毒气,咱们北域人不长寿,无法生育,就与黑雾森林的毒气有关。这些怀孕的妇人,她们都是靠药温养身体,才能怀上我们北域人的孩子。”   “她们的身体虽经药物温养过,可那药也不能保一辈子,能让她们怀上身孕已是不易,她们要一直呆在北域,受黑雾森林毒气影响,很有可能会生下死胎,或者生下有畸形的孩子。”   周奕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冯将军,“死胎我知道,畸形是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与周奕一起来的人,一直关注着周奕与冯将军,见周奕突然面色凝重,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前来问了一句。   “咳咳……”冯将军以手抵唇,给了周奕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   可周奕被冯将军说的消息吓坏了,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担忧。而且,冯将军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他们在场所有的人都很重要,周奕也不敢瞒着众人。   “冯将军,我们几个都是认识的人,你应该信得过我们,你跟我们都说说行不行?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卖你,不会让人知道,消息是从你这里流通出去的。”周奕神色严重,朝冯将军行了一个大礼,“冯将军,求你了。”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随周奕一起来的人,看了看冯将军,又看了看周奕,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冯将军同意,周奕也不敢说太多,只道:“事关我们的孩子。”   只这一句,就足够了。   随周奕来得几人,都急了,“冯将军,事关我们的孩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只告诉周奕,不告诉我们呀。”   “是呀老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有什么事,可不能瞒着我们。”   “冯将军,求你了。”周奕再次请求,几乎都要跪到地上。   冯将军无奈,扶了周奕一把,“行了,行了……看在大家同僚一场的份上,我说还不行嘛。就是我先前在王妃里,听到王妃跟她身边的人说……”   冯将军将刚刚跟周奕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死胎?”几个人听到冯将军的话,反应跟周奕一样,面色凝重,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嗯。死胎。”冯将军点头。   得到冯将军肯定的回答,众人一个哆嗦,又问,“那,畸形是什么?”   “听王妃说生下来不健全,少胳膊、少腿什么的,就是畸形。”冯将军解释一句,看周奕几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像是死了爹一样,又补了一句,“当然,这个要看概率,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这不,王妃为了降低这种可能,特意收拾了好几处住宅,让怀孕的妇人住进去,并让药童天天给她们把脉,记录她们的情况,就是为了降低生下死胎和畸形婴儿的可能。”   然,冯将军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周奕几人,周奕苦着脸道:“药童能有多大的本事,有本事的是王妃。王妃只有一个,怀孕的妇人却有近万人,王妃哪里照看得过来。”   其他人也急切的追问,“曾将军是不是知晓此事,才会求王妃,把他的妻儿送去荣兰?”   “我说了,这消息也是我听来的。曾将军被王妃派出去办事了,还没有回来,我没有见到他,具体的也不清楚。”冯将军双手一摊,不肯正面回复。   妇人留在北域,很大可能会生下死胎、畸形婴儿这话,确实是他听到的。不过,那是王妃故意让他听到的,他先前还没有明白,王妃让他听这些干嘛,看到周奕几人,顿时就明白了。   王妃,果然高招!   周奕几人面色凝重,片刻后,周奕再次朝冯将军行了一个大礼,坚定的道:“冯将军,我们想好了。要把妻子送去荣兰,此去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自己承担,只求王妃看在我们的妻子怀有身孕的份上,让我们的妻子,可以随大军一起去荣兰。”   虽然,冯将军说生下死婴和畸形胎儿,是概率问题可他们赌不起。   而且,王妃说得没有错,他们离黑雾森林这么近,胎儿肯定会受影响,早些离开北域才是正理。   周奕一开口,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对对对,冯将军我们都想好了。还请冯将军帮我们跟王妃说一声。”   “此去荣兰千里,带着一个孕妇上路可不是小事,你们真的想好了?王妃可不会给你们任何保证,你知道的……孕妇这么多,没有人能保证一路平安无事。”冯将军见这些人,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一点也不意外。   要是他,他也会跟他们一样,做出现在的选择。   “我们想好了。”这一次,周奕几人没有迟疑,重重地点头,“我们不要任何人保证什么,我们只求王妃准我们的妻子去荣兰,准我们随行,能让我们跟着大军一起走。”   他们自己要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私自离开,那就是逃兵,而逃兵被抓,是要被处死的,他们不敢冒险。   “行吧,你们既然想好了,我就去跟王妃提一提。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是帮你们传个话,不能保证王妃会答应你们的请求。”冯将军见这些人立场坚定,心里已明白,王妃的计划成了。   “冯将军肯为我们跑一趟,我们就满足了。”周奕几人倒是逼冯将军,可也知道,他们真要逼冯将军了,冯将军铁定不会帮忙。   要是冯将军不帮他们给王妃递话,他们就真找不到人,能帮他们在王妃面前递话。   当然,他们也可以和先前那些人一样,围了王妃的住处,逼王妃处来,可是……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王妃,他们真要那么做了,万一惹怒了王妃,他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冯将军去跟王妃说,他们好歹还能有三分希望不是?   “行,我这就帮你们跑一趟,你们要是心急,就在这里等我,我得了信就回来。”冯将军爽快的道。   周奕几人一听,面露狂喜,“我们这里等冯将军你的消息。”   冯将军点了点头,交待了一声,让他们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就让人备马,他要进城见王妃…… 第1434章 拒绝,现在高攀不起   楚九歌白天的时间,几乎全都被看诊的白孕妇给占据了,除去吃饭、午休,其他时间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刻钟。   冯将军过来时,她还在给妇人看诊,听到下人的传报,只说了一句,“问冯将军有没有急事?如若没急事,等我看完诊再说。”   楚九歌要求这些妇人们,严格遵守她的规矩来,同样的她对自己的要求也高。   她很清楚,什么叫以身作则,什么叫说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多。   她自己一直恪守她定下来的规矩,从不因私事破坏看诊的时间,那些个妇人见到了,自然也不敢要求特殊对待。   她堂堂北王妃,忙成一条狗,都严格按照规矩执行,那些妇人有什么资格,要求特殊对待?   “奴婢事先已问过,冯将军说不急,待王妃忙完再说。”婢女站在楚九歌身后,轻声说道。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专心为面前的妇人看诊。   楚九歌这一忙,就忙到暮色降临,直到为最后一位妇人看诊完,楚九歌这才得空喝了一口水,休息片刻,才站起来,“冯将军还在吗?”   在楚九歌高强度的工作下,今天比平时早了一刻钟结束。   “回王妃的话,冯将军在花厅等您。”婢女上前,为楚九歌收拾枕脉和笔墨。   “你们留下来,把这里收拾一下。”楚九歌指了指,并不凌乱的桌面,示意婢女不必跟着,独自朝花厅走去。   府内沿路皆有亲卫站岗,见到楚九歌走过来,都在第一时间站直,给楚九歌行礼。   楚九歌神色疲倦,朝他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关系的话。   她累得不想多说,哪怕一个字。   “王妃。”冯将军在花厅内,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他倒是没有不耐烦,只是茶水喝多了,有些憋得慌,又不敢随意去如厕,怕王妃来了他却不在。   “让冯将军久等了,坐。”楚九歌唇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朝冯将军笑了一下。   太累了,她累倒连笑都懒得。   冯将军也看出了楚九歌的疲累,也不与楚九歌寒暄,开门见山的道:“王妃,我今天是受人之托,来求王妃的。城中有不少人,想问王妃,可否准他们怀有身孕的妻子,随大军去荣兰?他们不要任何保证,只求王妃准他们和他们的妻子,跟在大军身后,一同去荣兰。”   “如果我不同意呢?”楚九歌嘴角微动。   三天了,舆论终于发酵了,并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很不错。   “啊?”冯将军傻住了。   这不是王妃想要的吗?   为什么目的达成了,王妃却不肯同意?   “他们不是托你问话吗?你去告诉他们,我不同意!”楚九歌再次重复。   冯将军默了片刻,问道:“王妃,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先不说,此行数千里,安危难定。就说,大军出行,带上一堆孕妇像什么样子?此去荣兰,路途艰险,带上一两个孕妇已是勉强,带上一堆孕妇还怎么行军?北域什么没有?他们的妻子要去荣兰待什么产?都给我在北域生,我不是在北域从镇吗?怎么?信不过我吗?”楚九歌脸色一冷,配上她因疲倦而阴沉的眉眼,整人看上去可怕极了。   冯将军还来不及多思考,人就站了起来,“王妃恕罪。”   “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们。让他们一个个给我安分点,别想一出是一出,更不要给我惹事!”想要,伸个手,张个口就能得到?   北域这些人太天真了!   “是,王妃。”冯将军隐约猜到了楚九歌的想法,可楚九歌阴沉的面容太过吓人,他也不敢再多说,应了一声,就告辞了。   冯将军回去后,将楚九歌的话,如实转述给周奕几人听。   至于周奕几人的失望,冯将军压根就不管,不给他们多说的机会,就叫人把周奕几人送走了。   王妃摆明了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把周奕这些人折腾的够呛,王妃绝不会松口。他虽然不介意做个好人,但这个时候还是别插手的好,免得落得两头不是好。   周奕几人满怀期待的,等着冯将军回来,却没有想到,等到这么一个消息。   冯将军要他们走,他们自是不肯,见冯将军要走,连忙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兵,“冯将军,冯将军……”   “老冯……”   冯将军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挡住周奕几人的小兵,见周奕几人硬闯,直接拔刀了,“军营重地,闲人免入。还请几位不要为难我们。”   周奕几人也是行伍出身,周奕还在军中任职,只是请了长假在家照顾妻子,他们很清楚军中的规矩,根本不敢硬闯,只能一脸失望的离去。   周奕在等冯将军的消息,城内还有上千人,在等周奕几人的消息。   周奕几人一进城,就被那些人围住了,“怎么样?怎么样?冯将军那里怎么说?可给了准话?”   “我看到冯将军进城去找王妃了?王妃是不是同意了?”   “我就知道,这事肯定没有问题。要知道,王妃之前可是劝说过我们,要我们把妻子送离北域,去附近的澜城或者襄城待产,先前我们不同意,王妃奈何不了我们,现在我们主动要求把妻子送离北域,王妃还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那是肯定的,就是不知王妃这一路做了什么安排。依我看呀,得一人一辆马车才行,听说那马车可以坐十几个人,你说这十几人挤一辆马车,那得多挤?我娘子可受不了。”   “对对对,得给我和我娘子一辆马车,我娘子不习惯跟人坐。还有,这一路得叫魏将军带人保护我们,可不能在路上出事。”   ……   在城中等消息的人,将周奕几人团团围住。站在外围的人,没有看到周奕难堪的脸色,一个个径直提着要求,离得近的,看到周奕几人表情不对,心里头不安,着急的问周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奕几人,看着面前焦急、不安的人,还有个群人叫嚣的人,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第1435章 愤怒,好自为之   “王妃,不同意!”   周奕几人的声音不大,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   按说,在这种杂乱、闹腾的环境下,他们应该听不到,可是……   围在前方的几个人,他们都听到了。   一时间,周奕几人周边一片死寂。   “我们得好好跟王妃谈谈,还有这一路的补给,也得……”   站在后方的人,没有看到周奕几人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周奕的话,还在那里高谈阔论,不停地提着各种要求,见前方突然一片死寂,一个个也愣住了,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解地寻问:“这是怎么了?”   这时,前方的人也回过神,颤抖地寻问,“周,周奕,你说……王妃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什么?王妃不同意?”   “王妃不同意什么?”   近千人,你一言我一句,场面有杂乱起来,周奕几个人没有心情维持次序,一脸死相的站在原地,可其他人心急,有人站出来主动维持次序,“大家都安静!安静下来!听听周奕他们怎么说。”   “是呀,周奕,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在场的人都很着急,不停地催问。   “就是你们想得那样,王妃不同意!”周奕大声一吼,看着面前一张张茫然不信的脸,想到他们刚刚嚣张的提条件,就忍不住想笑。   他不会告诉这些人,在冯将军去见王妃时,他在心里也想过这些,然……   王妃的拒绝,就像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将他的幻想打碎了。   周奕的话落下,现场有短暂的死寂,随即就有人大吼,“不同意?她为什么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我娘子怀孕了!北域这个样子,怎么生孩子?”   “就是!王妃凭什么不同意?先前不是叫人劝说,让我们把妻子送离北域吗?现在我们答应了,她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王妃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为难我们?要我们去求她?”   “瞎嚷嚷什么!”周奕几人脸色一沉,厉声呵道。   这些事他们也想到了,可这些只能想不能说,尤其是在他们,还有求于王妃的时候。   “王妃不准孕妇去荣兰,是为了我们好。怀孕的妇人,千里奔波,要是途中出了什么事,谁负责?还有,大军出行,每日都要行数百里,怀孕的妇人能跟得上吗?大军去荣兰是为了轮值,带上一群孕妇算什么样?”周奕将冯将军跟他们说的那套说辞,如实照搬,说给众人听。   却不想,众人一听,却是闹了起来,“王妃要我们把妻子送去荣兰,自然是王妃负责!大军出行怎么了?我们的妻子就不是北域的百姓了?凭什么王妃的亲卫,可以让家人随大军出行?我们就不行?我们比谁差了?我说周奕,你是怎么跟冯将军谈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坑我们呀?”   “王妃没有要你们,把妻子送去荣兰!而且,这么长的路,王妃怎么可能给你们保证,你们是在开玩笑吗?对了。冯将军还说,王妃要你们把妻子留在北域,王妃会在北域盯着,你们都放心好了。”周奕听到这些人的话,也有些生气了,“你们要是不满,不要跟我说,去跟王妃说,看看王妃听不听你们的!”   周奕说完,甩手就走。   其他几个跟周奕一起,被推出来作为代表,去跟冯将军谈的人,也心生失望,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王妃一向言出必行,她从来没有答应过,要送你们的妻子去荣兰,但你们要把妻子送去澜城和襄城,王妃肯定会同意。另外,我再提醒你们一句,别忘了,你们的妻子现在是由王妃养着的,由王妃的私产养着的,而王妃……她没有那个义务,养你们的妻子!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这几人说完,也跟着周奕一起走了。   众人看着周奕几人离去,不是不想上前拦下他们,可看他们一个个像是死亲爹一样,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根本不敢靠近。   “这事……似乎不对?”众人看着周奕几人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不安。   “周奕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们……我们要不要再想想办法?去找王妃?”   “先不动,先打听清楚再说。”   …   楚九歌的强硬,周奕几人明显不对的状态,让北域这些男人心生不安,可他们也不敢妄动,只敢私下打听一二。   整个北域,一瞬间都被这种不安与无措的气氛笼罩,与前几天的热烈、激动、兴奋和期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这些都与楚九歌无关。   见过冯将军后,楚九歌又去各院巡视了一番,重点关注先前那几个,险些流产的妇人。   但待忙完,楚九歌才折回院子,沐浴用膳。   睡前,楚九歌例行招来暗卫,寻问剑客的消息,寻问谢玄的消息……   “回王妃的话,属下还是没有查到三公子的踪迹。”一连三天,楚九歌都问相同的问题,而暗卫给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楚九歌闭了闭眼,又道:“剑客呢?”   “剑客大人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傍晚时分,属下收到的消息,是剑客大人进入了怪石岭。”暗卫将头埋在胸前,根本不敢看楚九歌。   他们怕看到王妃失望的眼神。   他们,让王妃失望了。   楚九歌并没有失望,相反,听到剑客那里有动静,楚九歌精神一震,激动的道:“继续关注剑客的行动,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剑客进入了怪石岭,她相信,早晚会有好消息传来。   “乱道人,他出发了吗?”楚九歌相信剑客,但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乱道人昨天出发的,依他的速度,最快也要十天后,才能赶到怪石岭。”暗卫没有告诉楚九歌,这个问题,楚九歌昨天就已经问过了,他也回答过了。   他隐约发现,王妃这两天,似乎不太对劲,整个人像是……   钝了一样! 第1436章 回信,忧心如焚   暗卫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跟在楚九歌左右,对楚九歌的了解,可以说是比楚九歌还要深。   楚九歌也许自己都不知,白天的时候,因为要为四百名孕妇看诊,她一直不敢松懈,保持精神力高度集中,整个人看上去自信又干练,就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一样,可是……   一到了晚上,楚九歌松懈下来,整个人就有点恍惚,而且经常忘事。   就像现在,昨晚问过的问题,暗卫昨晚回答过的问题,只过一天,楚九歌就忘了,而且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很明显,楚九歌不仅累了,还且还有心事,以至于一到晚上就精神恍惚,像是傻了一眼。   暗卫猜测,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只是,这些不是他一个暗卫,可以过问的。   之后,楚九歌又问了几个,昨天晚上问辽了,而暗卫也给过答案的问题,好在楚九歌也没有真迷糊,问了几个问题就反应过来。   楚九歌一拍脑门,叹气,“我这脑子……这事,你昨天跟我说了。”   暗卫沉默不语。   “对了,京中有回信吗?”这两天楚九歌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终于记起来了。   暗卫默默地将信递了上去,“有的!傍晚送到的。”   楚九歌接过信,问了一句,“京城还有消息传来吗?西凤、南凉和北林,可有动作?”   “回王妃的话,王大人的小叔带兵回京了,京城如同铁桶一般,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京城的事,楚九歌不问,暗卫也决定禀报的。   京城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毕竟,掌权的人是王梓钰,总比是别人的好。   “什么时候的事?”楚九歌捏着信的手一紧。   暗卫低声说道:“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王将军带兵入京,应该是更早的事,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属下还未查到。”   “让人盯着王家的动向。”算算时间,王梓钰让他小叔带兵进城,应该是在北王失去联系前,那就是北王默许的。   这让楚九歌稍稍放心了一点。   北王失踪,她最怕的就东林大乱。   东林要乱了,无论是西凤、北林还是南凉,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个大国,一个超级大国,如果自己不作死,没有内乱,稳定发展,排在他后面的国家,就是再想取而代之也没有机会。   就像之前,西凤三国联手,也没有办法撼动东林的地位。   但,要是东林内乱,自己先乱了起来,内里分崩离析,那么……   就给了其他的国家可趁之机,要取而代之,就不是那么难的事。   “是,王妃。”暗卫并不意外楚九歌命令,即使没有楚九歌的命令,他们也会盯着王家。   王梓钰的权利太大了,苏慕白公子早有交待,要盯紧京城的一举一动,只是先前王妃没有问起,京城便是有动向,他们也没有跟王妃禀报过,现在王妃问起,以后京中但凡有动向,他们都会上报给王妃知晓。   “西凤、北林和南凉呢?可有动作?”北王的失踪与不周山有过,他们虽然极力捂住消息,可也知这个消息捂不久。   如果不周山有心找他们麻烦,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北王失踪的消息,泄漏给北林三国知晓。   北林三国要核实这个消息,三天,足够了。   “西凤皇位之争已至白热化,他们暂时无暇他顾。北林的小皇子在王爷的支持下,已经可以和北林摄政长公主分庭抗衡。摄政长公主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抽不出精力对付王爷。南凉目前没有任何异动,南凉太子先前吃了败仗回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南凉消息闭塞,很多消息我们的人都探不到,现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暗卫将这两天,所传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楚九歌知晓。   楚九歌点了点头,示意暗卫退下。   待到暗卫走后,楚九歌才拆开王梓钰给她的回信。   王梓钰在信中告诉她,北域粮饷的事,他已经过问了,户部很快就会把粮饷送来,但只能送开年这一季度的,先前的……   不是他不给,而是朝廷的国库,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与银钱。   王梓钰也在信中,给楚九歌解释一下。   先前,东林有荣兰的岁贡,又不用给北域拨军饷,每年粮食充足,国库也充足,可现在荣兰被先皇赐给了北王,且免了北王的税收,光粮食,朝廷每年就要少收两成。   没有荣兰的岁贡,朝廷的粮食勉强供需平衡,根本没有余力往北域拨粮。   且,以前朝廷是不给北域拨军饷的,现在没了荣兰的收入,还要加上北域的支出,国库再丰也经不起这般花销。   是以,先皇虽然说了要给北域拨军饷,可满朝大臣都装傻,后来先皇病重,精力不够,没有再提此事,朝中大臣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再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这事就更没有人提了,便是北域的将领托人来问,朝中大臣也只傻。   他们打定主意了,只要北王不提,他们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而依他们对北王的了解,北王绝对不会问,更不会催要。   北王根本不想要皇上给的任何东西,更不用提,北王现在压根不缺粮饷。   眼见这一季都要去过了,朝中大臣本以为这事过去了,却不想……   楚九歌写信到京城,催问了粮饷的事。   王梓钰在信中,以戏谑的口吻告诉楚九歌,朝中大臣得知她写信讨要军饷,一个个面容怪异,像是吞了半只苍蝇,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商议,才最终决定,把北域这一季的军饷发下来,但以后肯定是不会用了。   不是朝廷不想给,实在是负担不起。   而且,北王有荣兰在,根本不缺粮食,不缺军饷。   王梓钰给楚九歌的回信很长,足足有三夜,除了回复军饷的事,还跟楚九歌说了一下,京中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其他的人家,王梓钰都一笔带过,重点提了谢家。   谢家,谢老太爷被谢玄的父亲,送去老宅养老,与谢老太爷一同被送走的,还有武王的儿子谢瑾年…… 第1437章 黯然,再怀一胎   谢瑾年,武王的儿子。   因他父亲的身份,得了先皇喜,而后又因先皇得知武王,并非他心爱女子所出,遭了先皇厌恶弃。   先皇知道武王骗了他,就没有再管武王的死活,武王在被送回京的途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先皇还活着时也没有派人去找他。   谢瑾年则被先皇丢进了冷宫。   先皇的态度摆在那里,谢家老太爷也不敢做什么,就这么任由谢瑾年独自一个人,在冷宫挣扎。   谢瑾年一个少年,他就是再聪明,独自一个在冷宫,没个人照看也活不下去。   先皇死后,新皇登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谢瑾年这个皇孙,谢瑾年险些死在冷宫。   他跑出来求救,遇到了王梓钰。   王梓钰知晓楚九歌很喜欢谢瑾年,将人救了下来,并悄悄地送到谢玄的父亲手里。   谢玄的父亲,拿谢瑾年做筹码跟谢老太爷谈判。谢老太爷为了保住谢瑾年,不得不交权,回老宅养老。   谢家从今天起,真正换了家主,谢玄的父亲开始真正的当家作主了。   王梓钰知楚九歌担心谢玄,特意在信中写到,“谢伯父接手谢家的权利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谢玄。九歌,你别担心,谢玄不会有事。你,谢伯父,还有我,我们都在找他,他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是呀,他不会有事的。”楚九歌轻轻笑了一声,继续看王梓钰的信。   除了谢家的事,王梓钰还写了一些其他的事,不是楚九歌关心的人与事,只是比较有意思,王梓钰特意写出来给楚九歌看罢了。   写完这些后,王梓钰的笔锋一转,开始寻问楚九歌的现状,写了一些让她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的话,还有北域的事他知道了,楚九歌有什么需要他做的直接开口,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担着……   楚九歌将王梓钰的信看完,苦笑一声。   她明显能看出来,王梓钰在写后半代时,笔墨顿了一下,而问她现状的那些字,与前面的墨迹也不同。   字迹一样,墨迹不同,应是分两次写的。   不需要多问罪,只看这封信,楚九歌就能想到,王梓钰将信写好后,想了多久,才写上那些寻问她现状的话。   信的后半断,几乎都是问话,是需要她回答的,很明显……   王梓钰希望她回信。   然,她并不想回信,也不能回信。   次日一早,楚九歌就让侍卫告诉魏将军,朝廷会把这一季的军饷补足,但也只有这一季的军饷,余下的就要北域自给自足。   “有这一季就足够了!有这一季,我就不用担心大家不够吃了!”魏将军没有想到,朝廷这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要知道,他们先前可是派人去京城问了数回,都没有一个人给他们一个准信。   他们也不敢去找王爷的帮忙,也不敢找王爷留在京城的人出面。   王爷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粮食,他们的粮食不够,完全都是自找的,根本不敢让王爷知晓。   现在事情解决了,魏将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还是王妃厉害,我们这些大老粗去了京城,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找不到路。”   解决了粮草的事,下一步就是安排城中这些孕妇了。   不过这事急不来,也没有必要急。   她已经把饵下了下去,也做好了准备工作,只要那些孕妇的家人一妥协,她就可以安排大军把她们送走。   途中的风险,她会尽力降到最小,不周山那边,她也有了应对之策,不会让不周山把这些孕妇掳走。   接下来的两天,楚九歌任由北域那些人闹翻天,也不曾站出来说一句,每天只为四百名孕妇看诊。   到现在,楚九歌已收容了两千多名孕妇,她现在已没有精力,每天都去为她们复诊,只让医童和侍女盯着,有身体不适的,她才会去看诊。   如此一来,不可避免的,有些孕妇受到的关注就少了。   结合先前传出来的消息,北域那些有妻子的男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找关系活动,希望能让自家的妻子,跟着大军去荣兰。   现在,王妃才收容了两千个孕妇,就已经照顾不过来,待到所有的孕妇都住进去,王妃一个人一双手,要怎么照看?   “我听周奕他们几个说,说是咱们这离黑雾森林太近,胎儿会受毒气影响,在北域呆得越久,对胎儿越不利,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也听说了。”   “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打听到的消息,工匠们已经将马车改造完了,大军也做好了准备,随时都会出发。如果我们错过了 这个机会,几乎不可能再去荣兰了。”   “可是,王妃不同意,我们能怎么办?王妃不让我们跟着大军去,我们要私自去,那就是逃兵,是会被处死的。”   “逃兵不逃兵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千里迢迢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把人平安送到荣兰去。”   “求王妃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不如我们再去求求王妃?我们不要王妃保证什么安不安全的问题,我们只要能去荣兰就行了,路上所有的风险,我们自己承担。”有人提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围在一起商量的几个男人顿时沉默了。   留在北域对胎儿很不利,这一点他们已经相信了,不然……   为什么他们北域的女人,怀不上孩子?   为什么,他们的妻子怀上孩子后,身体这么虚弱,特别容易流产?   现下,对他们来说,能把妻子送离北域是最好的,可是路上的风险太大了,王妃不给他们保证,他们真得不敢冒险。   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那人提出意见后,本以为会有人附和,可不想他说完,众人皆沉默,那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人说话,气呼呼的说一句,“我不管你们这些人了,我自己去找周奕几个商量。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我娘子送离荣兰。曾将军都敢冒这个险,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真不明白,明知留在这城对孩子不好,你们还在想什么?途中出问题的概率那么小,你们在担心什么?真要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大不了到了荣兰,我跟我娘子再怀就是了。我就不信,我娘子这胎能怀下,下胎怀不上!”   那人说完,就大步离去,可是…… 第1438章 请求,不敢提   他说的话,却如同一记闷棍,敲在众人头上,瞬间就把众人给敲醒了!   对呀,为什么他们要去担心,不一定会发生的意外呢?   明知留在北域,对孩子不好,为什么他们不敢赌一把?   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了,他们的妻子还能再怀不是吗?   先前那么多妇人流产了,她们的丈夫还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充满了希望吗?   “留在这里,真的不好吗?不是说,只是可能不好吗?”   “你别天真了,看看黑雾森林住的那些人,你觉得留在这里好吗?再看看我们?”说话的人,伸出黑瘦黑瘦的手,苦笑,“看看我们,没几个能过四十,这地方有什么好?真要好,怎么寸草不生?真要好,王爷为什么带着我们东征西战,拿下荣兰。”   “二狗说得对,这地方真要好,为什么连草都不生。草比人的命还要贱,草都活不了,孩子那么娇弱,咱们的孩子生下来,能养到多大?”   众人一想,不再犹豫,齐刷刷朝周奕几人的住处走去。   他们决定了,要放手一博,要去荣兰。   那天领头的几个人,正围在周奕家商量,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找楚九歌,再次向楚九歌求情,听到外面的动静,周奕几人都吓了一跳,“出去看看。”   “周奕哥,我们想好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王妃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要去荣兰。只要能去荣兰,怎么都好。”一行人浩浩荡荡,围在周奕家外,把周奕的家挤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幸亏周奕的妻子,前两天住进了楚九歌安排的地方,不然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周奕的妻子要受到惊吓就不好。   “你们怎么想通了?”周奕见这些人态度坚决,一时间也有几分奇怪。   他先前跟这些人说,他们可还是在犹豫,总觉得去荣兰太不保险了。   “这地方连草都不生,孩子那么娇弱,怎么活得下来?与其等他生下来,带着他长途奔波,不如趁现在放手一博。”站在前头的人,听到周奕的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要是,要是万一没福,孩子没了,也总比留在这里强。”   “你们这么想就对了!昨天,我们几个抓了一只活鸡去黑雾森林附近,不到两个时辰,那鸡就发了瘟,死了。”见这些人下了决心,周奕也把自己这两天做的事,说给他们听,“你们想想,都是一条命。活鸡靠近黑雾森林只能活两个时辰,咱们虽然离得远,可是孩子多娇弱,你们觉得孩子在这里,能活下来吗?”   “周奕哥,你说得是真的?”众人听到周奕的话,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我不骗你们,不信,你们自己可去试试。”周奕先前听了冯将军的话,并不相信。   他知道,妇人生孩子,在没有生下来,什么情况都有。   生下死胎,生下来的孩子残疾的也有,但王妃凭什么说,他们这生下来的孩子,死胎和畸形的数量会比旁的地方多?   就因为黑雾森林里面的毒气和瘴气?   可他们世世代代都靠着黑雾森林生存,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周奕不肯信,可心里也担心,便想办法托人找关系的弄来一只活鸡,放到黑雾森林附近试一试。   不想,这一试,周奕的脸都白了。   他再也不敢等了,一刻也不敢等了,这鬼地方多呆一天,对胎儿的伤害就越深。   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人,听到周奕这话,再也不敢迟疑了,坚定地要去周奕几人出面,去求一求王妃,求王妃想想办法,救救他们的孩子。   “你们既然说了,这事我肯定要办。我们几个也在商量,要怎么求王妃。只是,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这事说起来是我们理亏,所以我们只能求王妃,王妃愿意带上我们那是最好,可王妃要是不愿冒险,不肯带上我们,你们也不要怨王妃。”周奕跟冯将军打过一回交道,知道王妃不是好说话的,也学乖了,先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免得事情没有办成,惹得众人埋怨。   “那是自然!我们不怪王妃,怎么都不怪。王妃一来,就说了北域不利孕妇养胎,要我们把人送离北域,是我们不肯。”众人听到周奕的话,都吓傻了,他们现在只求带着妻子尽快离开北域,哪敢有不满。   有了这些人的准话,周奕就不再犹豫,与另两人商量一下,三人跑去官邸求见楚九歌。   自然,楚九歌没有立刻见他们,让他们等着,等她忙完。   三人虽心急,但也知楚九歌正在为孕妇看诊,他们只能枯等……   好巧不巧,今天正有一孕妇见血了,楚九歌这一通忙活下来,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周奕几人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久久等不到楚九歌过来,周奕三人心都凉了一截,三人心中的期望也越来越低,甚至到最后都不敢抱希望,可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时,楚九歌进来了。   楚九歌一脸疲惫,一进来就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用行礼了,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北域不适合孕妇养胎,怀孕的孕妇越早离开越好,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们,我可以让人把她们送到襄城和澜城,你们自己跟去照顾就行了。”   “王妃,能让我们随大军去荣兰吗?我们保证,不拖大军的后腿,不给大军添乱,遇到危险,我们也自己扛。”周奕神情忐忑的开口,眼中满是祈求。   “不是我不让你们去,此去数千里,孕妇经不起长途奔波。魏将军也要执行军务,不可能等你们。”楚九歌很清楚,只有先把他们的期望值降到最低,后续稍稍退让一步,就能叫这些人满足。   她也不愿意跟北域人玩这种脑筋,可北域这群人就跟倔驴一样,哄着不走,打着才走。   “王妃,我们不要魏将军等,我们就想跟在大军身后,这样一路也安全一些。”什么要马车的事,周奕一句也不敢提。   现在别提马车了,王妃能让他们跟着走,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第1439章 毒药,在乎你就输了   周奕几人半点条件也不敢提,可就是这样楚九歌也没有松口。   她看着周奕几人,道:“先不说孕妇身体虚弱,根本跟不上大军的速度。就算她们能跑上,途中要发生了意外,怎么办?还有这一路的吃食,你们能保证吗?你们可以吃干粮,可以吃野菜,怀孕的妇人可以吗?”   “我们也知道难,可是……王妃,您应该知道,我们的孩子要生在北域,根本不可能养活。”周奕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楚九歌沉默不语……   是的!   她可以肯定,北域这些妇人要是留在北域生产,她们的孩子很难活下来,就算能活下来,也只会成为不周山的棋子。   北域防御薄弱,又有黑雾森林这么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鬼地方。   一旦北域这这些妇人生下孩子,不周山的人借道黑雾森林,要把孩子抢走了,他们就是拼命也抢不回来。   这就是,她必须把这些孕妇送走的原因。   除此之外,黑雾森林的毒气与瘴气,也是楚九歌的担心原因。   她虽不主攻妇产科,可她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怀孕的妇人常期生活在有毒的环境下,呼吸有毒的气体,生下来的孩子畸形的概率很高。   不周山的人,把妇人腹中的婴儿当成棋子,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就行,根本不在乎他们生出来是不是畸形,可是……   楚九歌不能不在乎。   她不喜欢北域这些人,但她无法对孩子心硬。   她前世无数次去孤儿院义诊,她太清楚身有残疾、天生畸形的孩子,活得有多辛苦。   她不希望,她看着出生的这群孩子,过得那么艰辛。   她承认,她把这些妇人送走,是为了与不周山争夺主控权,但要跟不周山争夺主控权,她有很多办法,没有必要非把她们送去荣兰不可。   她执意把她们送去荣兰,只是希望这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长。   是以,哪怕整个北域人不理解,她还是在努力与他们周旋。   楚九歌不说话,一脸深思。   周奕等人见楚九歌在想事,也不敢打扰,就这么默默地站着,默默地等着……   半晌后,楚九歌开口了,“这么着吧,你们执意要走,为了孩子我也不能阻拦,但也不能真的跟在大军后面走,这么做太伤身体了。现在,还有时间,我让冯将军再多改造一些马车。我这里还有一味保胎药,对孕妇胎儿都极为有利,吃下后,好歹能让她们撑过这一段路,只是这药有一点不好,吃了后,以后每个月都要服一粒,直至生产。不然,孩子就会保不住,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冒险一试?”   “王妃,你,你说的是真的?”周奕几人本以为没有希望了,不想峰回路转,顿时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楚九歌没有一脸欢喜,反倒十分高冷的道:“北王放心不下你们,我身为北王妃,总不能看着你们去死。”   她绝不能让北域这些人知道,她做这些是因为担心孩子。   一旦让他们知道,指不定这些人就会得寸进尺。   其实,依现在这个情况,她还可以拿拿姿态,继续压一压他们,可是她没有那个时间了。   五天了!   剑客进入怪石岭也有两天,可却半点消息也没有传来,她快急疯了。   她必须尽快把这些妇人送走,才能从北域脱身。   周奕几人却不管楚九歌是为了谁,见楚九歌不仅同意了,还处处为他们着想,顿时狂喜,扑通一声就跪下,给楚九歌行了一个礼,“王妃大恩,我等没齿难没。”   楚九歌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受了。   北域人的礼,多大她都受得起。   她为北域人做的,远比北域人想得多。   “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要去。去的人,都必须吃保胎丸,吃了我才放心你们去。当然,没有吃的要走我也不拦,但不能上马车。最后,我还要说一句,此去路途遥远,什么事都会发生,我不可能像你们许诺什么,你们明白吗?”依北域这些妇人的体质,坐在马车上慢慢赶路,倒是不至于流产,她执意要她们吃她做的保胎丸,是因为……   那不仅仅是保胎丸,还是毒药!   防止她们被不周山的人带走的慢性毒药。   吃了后,确实于胎儿有利,但一个月后不服解药,孩子就会流产。   她这一手,是为了防不周山的人。   这般一来,不周山的人收到消息,便要考虑一下,对这些妇人动手,有没有意义了?   如果这些妇人的孩子保不住,对不周山就没有任何价值。   为了一群没有价值的人,值不值得他们动用所有的力量,与北王为敌了?   “多谢王妃,我们,我们这就去统计,绝不会给王妃您添乱。”周奕等人哪里还敢要楚九歌的许诺,得了楚九歌一句准话,三人就满足了。   三人生怕楚九歌反悔,楚九歌一应下,三人就以急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外面的人为由,急急的走了。   楚九歌自是不会挽留,把人送走后,就准备回住处,刚走出院子,就看到黎英在亲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王妃!”黎英养了数日,已能下床行走,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做不得旁的。   “找我有事?”楚九歌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楚九歌这几天很忙,除了先前黎英发热,去看了黎英一回,之后就一直是药童在照顾黎英,黎英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见到楚九歌。   “我听闻下人说,城中那些人,要逼王妃您把怀孕的妇人送去荣兰。王妃,此事你千万不能应,此去路途遥远,还有不周山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出了北域,我们不一定能保得住她们。”黎英急着来找楚九歌,就是听到周奕几人来求见王妃。   北域这些人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他怕周奕几人逼迫楚九歌,不顾身体不适,着急的让亲卫扶他过来,就怕楚九歌吃亏。   “你来晚了,我已经应下了。”楚九歌沉声说道。   “王妃,您应该知道,不周山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我知道,您安排了大军随护,可对上那些神出鬼没、不与我们正面交战的高手,再多的兵马都无用。”黎英面色一沉,急着劝说,“王妃,您要是不好拒绝他们,我去!我去跟他们说!”   送这么多孕妇出城,路上出一点小问题,几个孕妇不适还没有什么,要是…… 第1440章 忙碌,生如蝼蚁   哪怕现在大家都说得好好的,不会怪王妃,不要王妃任何承诺,可当所有的孕妇都出事了,或者大半的孕妇出事了,那些人也会把错算在王妃身上。   世人总是这样,哪怕是自己做的决定,一旦出了事,也习惯把责任推给别人。   好似这般,能显得自己更英明似的。   楚九歌知道,黎英跟她说这些,是为了她好,但……   “我已决定好了。”楚九歌再次重声。   “王妃,请您三思。”黎英面色一凝,“不周山的人,并没有全部打尽,他们还在暗处蠢蠢欲动。”   藏在青山的人,只是马前卒而已,直正的指使者藏在哪里,他们根本不知。   楚九歌冷冷一笑,“他们要敢动,那就……鱼死网破好了,看谁棋高一着。”   说完,不给黎英再劝说的机会,说了一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些不必操心,你只管休养就好了。”   楚九歌就从黎英身边走了过去。   “王妃……”黎英唤了一句,楚九歌却没有回头,很快就走远了。   黎英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一脸忧色……   穷山恶水出刁民,王妃她还没有真正见识到北域人的刁。   如若此行出了问题,便是王爷力保,也不一定能压得下,北域上下的不满。   王妃,她知道吗?   楚九歌回到住处,临睡前,召来暗卫,寻问剑客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和昨天相同,剑客进入怪石岭后,就失去了消息,也失去了踪迹。   “我们派人进去找了,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暗卫说到这事,也不免叹了口气。   怪石岭太怪异了,先是北王,后是剑额,要说怪石岭没有问题,楚九歌都不信。   一连两人都失去消息,不知生死,楚九歌心只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她不由得心生烦躁。   她强压下心中的担忧,问道:“凌乱什么时候能到?”   “如果只去怪石岭的话,五天后就能到。”凌乱也是日夜赶路,不敢有片刻耽搁。   楚九歌闭眼沉思片刻后,说道:“给凌乱传信,让他到了怪石岭后,不要急着进去,等我!”   “王妃……”暗卫猛地抬头,看向楚九歌,“你要进入怪石岭?”   “不行吗?”楚九歌反问。   暗卫很想问,北域这些孕妇怎么办?   可对上楚九歌冷漠的眸子,暗卫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忙低头,说道:“没有!”   他们没有资格给主子建议,他们只要听命就行了。   “退下吧!”楚九歌摆了摆手,声音比前天两略冷一些。   “是,王妃!”暗卫双手交叠,给楚九歌行了一礼,弯腰退下。   次日一早,楚九歌就命人去请冯将军,中午时分与冯将军碰了一面,将她昨天跟周奕等人说的话,转给了冯将军听,让冯将军做好安排。   “三天后,大军出发。怀有身孕的妇人自愿前行,人数过半,我会随行。”她要逼那些犹豫不决的,在今天全都做出决定。   如若,还有人选择留在北域,那也怪不得她。   她已经尽最大的力,做到最好了。   她是人不是神,她帮不了所有人,而且……   她始终认为,这世间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   “好的,王妃。”事情早已定下,再谈合不合适已经晚了,冯将军什么也没问,爽快的应下,只提了一句,“王妃,一路上的补给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护送这么多孕妇,再安排人送辎重,人手方面就有些紧张了,我们可以跟朝廷商量一下,沿途从各地征集粮草行吗?这些,可以从朝廷发给我们的粮草中扣除。”   楚九歌思索片刻,应了下来,“可以。”   看样子,她不得不给王梓钰回信了。   “那太好了,这么一来,我们就不担心人手的问题了。”冯将军长松了口气。   “随行的孕妇,不是可以带一人前往荣兰吗?你交待清楚,跟随孕妇前往荣兰的人,必须要能照顾孕妇的,不可以给大军添麻烦。”她定的规矩本身是出自好意,但是……   她也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想着占便宜。   “王妃放心,这一点我会盯好。这两天,我就把名册整理好,给她们分好车。十六人一车,马车外贴上名字,不会出错的。”安排几千个人,对冯将军来说并不是难事,冯将军也不怕她们挑剔、不听安排。   现在是她们求着要走,但凡不满的,不听从安排的,通通留下好了!   冯将军又跟楚九歌说了一些细节,大多数是冯将军在说,楚九歌在听,偶尔楚九歌会提两句,不过主要还是以冯将军的意见为主。   两人谈了半个时辰,楚九歌休息的时间结束了。   楚九歌见冯将军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得不打断冯将军的话,“冯将军,余下的你整理成文字,明天交给我吧,有问题我再跟你沟通。”   楚九歌说话间,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我看诊的时间到了,我就不留冯将军,冯将军自便。”   “好,好的,王妃。”冯将军谈性正浓,突然被打断,着实有几分不爽,可楚九歌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就往外走了。   冯将军转身,看楚九歌步履匆匆地往外走,摇了摇头,走到门口,问了侍卫一句,“王妃平时,也这么忙?”   “比这还要忙!”侍卫点头,目不斜视。   “王妃也不容易呀。”冯将军摇了摇头,心里那点儿小不满也消了。   王妃这是真的忙,不是摆架子,给他们下马威。   周奕那几人还曾嘀咕过,说王妃现在威严越来越重,架子越来越大,要见王妃一面比登天还难。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   这是王妃的错吗?   不是,这是北域的是错,是他们这些人的错。   依王妃的出身,依王妃的身份,她根本没有必要,为北域人做到这个地步。   平民如蝼蚁,这世间有几个当权者,在乎平民百姓的生死了?   便是他们王爷,也只在乎大局,而从不会在乎个别人、个别群体的生死…… 第1441章 余地,座下走狗   冯将军见楚九歌这般繁忙,再次来见楚九歌,便将所有他想到的要求都写成册,曾给楚九歌看。   冯将军一共写了二十七条规矩,用来要求孕妇和随行的人员。   楚九歌细细看过,没有意见,“可以,按这个办就好。你让人多抄写几份,每一辆马车里放上一份,每天让人念上一遍,要他们严格执行。”   冯将军虽列了二十七条规矩,对随行的妇人有诸多限制,但比起军规还是宽松了许多,也没有把这些妇人当成犯人对待的意思,楚九歌挑不出任何问题来。   “末将这就去办。王妃,明日傍晚时分,末将送名单过来,你看行吗?”   冯将军已经打听清楚了,楚九歌只有中午确定有空,傍晚……   傍晚不好说。   一旦有妇人身体不适,傍晚也没得休息。   “可!我若不在,你交给黎将军。”黎英旁的事帮不了忙,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至少,楚九歌相信他。   冯将军的执行力极高,一出府就找来周奕几人,让他们帮忙登记要去荣兰的孕妇,还有随行照顾她们的人。   每十六人一辆马车,按前来登记的顺序安排马车,如若想要坐一辆马车,约好十六人一起,也可以登记。   冯将军怕这些人拖拖拉拉,非要到最后一刻再做决定,跟周奕几人说了一句,“马车数量有限,如若全部安排满了,还有人要走,就只能自己准备马车了。”   事实上,马车的数量是足够的,可冯将军太了解这些人的尿性了,如果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他们就会一直观望,生怕吃亏,总想等别人先试,看看好坏再做决定。   “我……我这就去找十五人,我们先要一辆马车。”周奕几人一听,甚至顾不上去跟人说,就急着要一辆马车。   “行了,马车的数量再紧张,你们几个还能少。”冯将军忍不住打趣一句。   “呵呵,我这不是心急了嘛。说真的,这几天我真是一个晚上也没有睡好,每天都在担心,生怕中途有变,有人闹事,惹得王妃不快,王妃不让我去了。”周奕眼底一片黑青,看得出来他没有说假话。   周奕说完,跟他一起的人,也忍不住补了一句,“咱们自己人知道自己人是什么德性,说真的……真不怪王妃不喜欢我们。有些人,真的跟我们北域人丢脸。”   “北域穷了几十年,困难了几十年,被朝廷忽视了几十年,大家心理都有气,看不上从京城来的人,才会对王妃多有冒犯,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了。王妃是有大格局、大胸襟、大气度的人,她不会跟我们计较的。你看这一次,王妃还不是不嫌麻烦的,为大家找工匠改善马车,还拿出自己的私房,给那些孕妇补身体。”冯将军拍了拍周奕几人的肩膀,劝说道。   冒犯王妃的,可不止周奕几人,他们也是一样。   不过,他已经改了。   老魏就更不用了,老魏恨不能成王妃座下走狗,天天嚷着,到了荣兰,要求王爷做主,求王爷把他指给王妃,他以后就给王妃卖命。   没办法,王妃对自己人太好,他们真的是羡慕呀!   时间紧,任务重。冯将军也不拘泥小节,直接让周奕几人牵头,跟在他身后帮忙。   十六人一车,每车选一个负责的人,而后十车又选一个人出来负责,百辆车再选一人,千辆车再选一人……   如此下来,就等于魏将军最后,只需要换几个负责人就可以,不必一辆辆车的检查。   “要去荣兰的人,你们都熟,这些事就交给你们几个。王妃说了,如果大半的孕妇要去荣兰,她会跟随一段路,等到孕妇习惯了路上的奔波再回来。你们可要好好做,不然都对不起王妃的辛苦。”冯将军再三检查,就怕周奕几人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冯将军放心,我们都明白的。”周奕几人连连保证。   冯将军满意的点头,“你也记得要去的人,让他们守规矩。不然,哪怕走到半途,我们也会把人遣送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周奕听到冯将军这句话,瞬间就严肃起来,也明白冯将军的要求有多高。   周奕带着冯将军给的任务,回到城内,并没有急着将这个消息宣布出去,而是招来几个帮手,几人先商量好明天如何行事,怎么分工……   待一切准备好,周奕才通知家中有孕妇的人,前来做登记。   现今,北域大部分的妇人,都住在楚九歌安排的住处,由楚九歌养着,能来登记的就只有他们的丈夫。   这些人一来,得知马车数量有限,先登记的人才有马车坐,一个个急得不行,拼命地往前挤,喊着嚷着自己先来的。   “排队!排队!都给我排好队!今天报上名的,都能走!”   幸亏周奕几人有安排,将队伍分成十队,每次十六个人上前。这么一来,速度就快了许多,每辆车、每十辆车,每百辆车的负责人,现场就能定下来。   知晓名额有限,知晓人数过半,楚九歌会跟随大军一段时日,原本还心存犹豫的人,这会半点迟疑也没有,急冲冲的跑来排队,登记,生怕晚了就没有名额了。   而登记上了名字,拿到了凭证的人,一个个握着凭证,欢喜的像是过年一样,别说不满了,都恨不得跟周边的人炫耀一番。   可惜,他们身边人人都拿到了凭证,只能互相道一声喜。   三天后,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冯将军也将整理好的名册,上报给楚九歌,“王妃,所有的人都登记好了。共有六千九百三十六名孕妇前往。”   “城中还有多少孕妇?”楚九歌并没有仔细看名册,只随便翻了两页。   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且她也不在乎谁去,她只在乎多少人去,留下多少人。   残忍一点说,她想要知道,北域这些人,给不周山留下了多少孕妇,够不够让不周山的捏着鼻子认下,拖住不周山的人…… 第1442章 上钩,你选的王妃   楚九歌很清楚,她不能把所有的孕妇都带走,怎么也要跟不周山留一点。   留有余地,给不周山一点希望,不周山哪怕再憋屈,再看她不爽,也不会跟她鱼死网破。   不然,一个孕妇都不给不周山留,哪怕她放出风声,她给那些孕妇喂了慢性毒药,不周山的人见准备了这么多年,最后什么都不捞不到,必然是……   鱼死网破!   不周山得不到那些孕妇的胎儿,对不周山的人来说,那些孕妇就是无用之人。   对无用之人,毁了便毁了。   而且,真要到那一步,不周山毁了所有孕妇,还能顺便栽倒给她,让她背黑锅,何乐而不为?   是以,楚九歌不会要求,所有的孕妇都离开北域。   而留下来的孕妇是死是活,她也管不了了。   冯将军不知内情,见楚九歌问起,如实道:“还有八百二十四名怀孕的妇人,另还有一千多名妇人未曾怀孕,或者先前流产了的,她们以照顾孕妇的名义随行。”   席家送来了一万名女子,可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怀上了孩子,还有几百人一直不曾怀孕,更多的是怀上就流产了的。   “可以!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去荣兰的人只可以少,不可以多!选择留下来的妇人,我会安排人继续照顾她们。”楚九歌合上名册,冷酷的说道。   鱼饵是必然要有的,不然怎么稳住不周山的人?   别怪她残忍,她给了北域所有孕妇选择的权利,她们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自己走完。   “王妃仁善!”冯将军起身,给楚九歌行了一礼,一脸感激的道。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仁善。   如果冯将军知道,她明知留下来的孕妇会有危险,也不劝说她们离去,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保胎的药我会准备好,上马车前,每人都必须服下。一个月后,我会再让人把当月的药,送给魏将军,让魏将军分给怀孕的妇人。第三个月,应该就到了荣兰,我会让应将军在城门口等各位,进城的孕妇都服下药。”药方她已经给了应池,也命应池提前准备了。   而到荣兰服下的,才是真正的解药。   进了荣兰,她就不用担心那些孕妇的安危了,也不是她能担心的了。   “好的,王妃。”冯将军连连点头,并不觉得楚九歌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楚九歌安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北域的子嗣,不是吗?   北域,没有秘密!   更不用提,楚九歌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在冯将军向楚九歌禀报时,不周山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大人。北域那边有了新动静,北王那位新婚妻子,安排了大军,要把北域那些怀孕的妇人送往荣兰。”不周山的探子,在灰暗的屋子,恭敬地向坐在主位上的红衣男人,禀报刚刚传来的消息。   “她做了什么?”一席红袍的男人,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   探子一怔,心知自己的小心思被男人发现了,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回大人的话……北,北王妃,她,她给那些孕妇备了慢性毒药。要,要她们上车前都服下。”   “慢性毒药?倒是有一个聪明的,知道她们的身体异于常人,知晓慢性毒药于她们身体无碍。”男人嗤笑一声,又问,“北域所有的妇人都送走了?”   “没,没有。留下了八百余人。”探子不敢再耍心眼,如实说道。   “倒是个聪明的,还知道留点人下来。”男人嘴角的弧度又拉长了一点,他含笑的对探子道:“去,把消息传回去,请老祖们示下。是冒着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的风险,把那六千余名孕妇抢下来,还是盯紧那八百余名孕妇。”   八百人,这个数量不长少,但对不周山的三千人来说,八百人太少了。   可要不盯着这八百人,朝那六千余名孕妇下手,最后的结果就是……   大家落不到好。   不!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任由楚九歌把那些孕妇平安送到荣兰,等她们生产后,从荣兰把婴儿抢走。   可荣兰有数十万北域军,他们要怎么抢?   那些妇人可不是同一时间生产,生产的时间前后相差三四个月,这要他们怎么去抢人?   楚九歌还真是,给了他们一个难题。   不过,他喜欢!   能让那些老东西憋屈的人,他都喜欢。   “大人,我们……不出手阻止吗?”探子听到男人的话,小声的问了一句。   红衣男人听罢也不生气,而是大方的道:“你要阻止?好呀……北域的事,我全权交给你负责,任何后果,你自负。”   扑通……   探子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人,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红衣男人突然变脸,一脸阴鸷地盯着探子,“不敢!就给我滚!”   “是,是,是,大人。”探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探子走后,男人也起身,朝往外走去……   男人一席红袍披在身上,内里什么也没有穿,随着他起身,红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精瘦的胸膛的。   男人下身也没有穿长裤,赤着双足,随着身体的摆步,长腿时不时裸露在外。   可惜,屋内光线太暗,并不能让人看真切。   外面,仍旧是一片灰暗,只有悬在两侧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人可以勉强视物。   仔细看,会发现屋外四面全是岩石,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亮,而两侧的夜明珠,就镶嵌在石头缝里。   男人缓步往前走,而随着男人往前走,两侧的路越来越窄,数十米后,那路就只能容一人行走,里面也没有镶嵌夜明珠,一片黑暗,不见一点光。   而那路更是曲曲折折,且不止一条,像是蜂窝一般,每一面都是路口,要不是熟悉的人,走在里面必然会迷路。   男人却半点不受影响,在曲折复杂的山洞来来回回转了数圈,便走了出来。   而走出那段路,眼前便是了一片明亮…… 第1443章 身世,她该是我的王妃   青草、绿叶,红花、紫竹,水塘、木屋,透过头顶的水晶折射进来的阳光,以及……   坐在水塘前,垂钓的北王。   北王一身蓑衣,席地而坐,一手持竹竿,一手握书,沐浴中阳光下,竟是说不出来的悠闲、肆意。   男人走进来,北王自是发现了,可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男人,目光不是落在手中的书上,就是落在前方的水塘里,看看他的鱼有没有上钩。   不过,鱼有没有上钩北王不知,但男人却是上钩了。   男人径直走了过来,在北王身侧坐下,坐姿与北王无二,却透着一股散慢。   男人看着前方的水塘,无视北王的冷漠,说道:“你选的王妃,很不错。”   “看样子,你输了。”北王仍旧是头也不回。   “我怎么可能输?不过,她也没有输就是。她把北域的那些孕妇,全部送到了荣兰,且给她们喂下了慢性毒药,一个月后,拿不到解药,那些妇人就会一一流产。不周山的人,就是把她们强行掳走,也没有任何用处。”男人也不在乎北王的冷淡,见池中有水波荡漾,正是北王的鱼饵所在,知晓北王的鱼要上钩了,男人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下池塘。   “啪!”石子落水,溅起阵阵水波,也惊走了含住了鱼饵的鱼。男人拍了拍,笑了,“但,你也别把你的王妃,看得太高。你看,便是吞了鱼饵,也可以不用上钩。”   “傻鱼,早晚会上钩。”北王不为手动,握钓竿的手都不曾晃一下。   鱼饵在他手中,他是垂钓的鱼,这条鱼不上钩,还有下一条,不是吗?   “你选的那位王妃,太贪心了。没有鱼饵,再傻的鱼,也不会上钩。”男人又拿起北王放在一旁的鱼饵,抬手丢入池塘,“你看,鱼饵没了。”   水波阵荡,惊得水下的鱼纷纷游走,可不过片刻,又受鱼饵香味围了过来,甚至有几条大胆的鱼,冒头吞食的。   “谁说要用自己的鱼饵?”北王突然收起钓竿,鱼钩从中弹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后又落入水中。   “啪”的一声响,一团血丝在水中漾开。   北王手腕一动,收回钓竿,而随着钓竿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一条被鱼钩扎穿了的大鱼。   “啪!”的一声,大鱼落在红衣男人的脚边,扑腾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贪吃的鱼,早晚是渔翁的盘中餐。”北王看着红衣男人,那张与死去的北王世子一模一样的脸,眸中光芒尽敛。   男人的脸微变,说道:“她不是你。”   “她是本王的女人!”他北天骄看上的女人,会差?   “她是北王妃!皇上赐的,她……”男人顿了一下,道:“原本,该是我的王妃!”   “你想太多了!凭你,活不下来!”北王不带感情的说道。   “能在不周山活下来的人,没有简单的。北!天!骄!”男人一字一字,说着北王的名字,似呢喃又似惆怅。   北天骄!   这个名字本来也该是他的,北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可现在……   都不是他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是谁?   “嗯。”这一点,北王不否认。   不周山那群老怪物,从来不把人当人看,能在不周山活下来,并且年纪轻轻就爬到高位,且还是正常的人,他至今只见过一个。   就是面前这人!   “这么说,你承认,你窃取了我的人生?”红衣男子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却带着笑,神情平淡,不见一丝阴霾。   “不!”北王否认道:“本王是承受了,不该属于本王的责任。”   “你这人……半点亏也不肯吃。”没有套到北王的话,没有让北王落入他设的语言陷阱,这让红衣男人有些挫败,他随手一扫,将脚边已死的鱼,扫回水塘,说道:“你挑的那位王妃,在北域留了八百余名孕妇。我让人传消息给那群老东西了,至于他们会如何做,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嗯。”北王应了一声,片刻后,又补一句,“多谢。”   “有什么好谢,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我已深在地狱,何必把你也拉入地狱。”红衣男人眸光一片死寂,周身萦绕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壮。   他和北天骄,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不过,他们原本的命,也不见得多好就是。   “会自由的!”他跟不周山,也该有个了断了。   “你做好准备吧,不周山那群疯子……一向是得不到宁可毁掉。”红衣男子说完,就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水塘,好半晌才道:“南凉那位,已经被他们给废了,你好生养着,这里还算安全。一旦你出去了,便会面临无休止的追杀。你活着,他们多少会忌惮一二,你要死了……他们会更无顾忌。”   北王没有说话,只有紧锁的眉头,和充满暴虐的眸子,无声的宣泄他的怒火!   十日前,不周山的人在怪石岭围攻他。   那一次,与先前的数次围杀不同。那一次,不周山是抱着,将他杀死在怪石岭的决心围杀他。   不周山派出高手无数,甚至连紫袍高手、红袍高手都派了出来。   一番激战后,他虽身受重伤,但并没有败。   最后,让他落入险境的,是不周山在怪石岭布的阵!   怪石岭地形特殊,怪石遍布,且随处可见,被挖空的山……   不周山的人,就是利用怪石岭独特的地形,事先在此布阵,将他困在阵中。   阵法一道,很早就失传了,目前对阵法有所了解的,也只余道家的人。   北王虽精通兵法,精能战场上的阵法,但对五行奇阵却不了解。   他便这样被困在阵中,直到……   三天前,他无意中破了阵,遇到了这红衣男子。   而后,他就一直在这山洞里休养。   不是他不想离开,他伤得太重了,且怪石岭外,不周山还留了人等他!   他一身是伤,又被不周山的奇阵困了七天,真要与不周山的人交手,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权衡利弊过后,他选择留下来养伤。   左右,不会比这更坏,不是吗? 第1444章 有幸,愿所有人安好   时间一晃而逝,楚九歌刚理出个头绪,大军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大军出发的那一天,楚九歌没有看诊,而是特意停了一天,去城门口为大军送行。   当然,她的主要目的,是盯着那些妇人吃了药再上车。   上千名孕妇,楚九歌不可能一个个盯着,也不可能每辆马车都看到,只把保胎的药丸交给亲卫,由亲卫一一送到各个孕妇手里。   “记住,盯着她们吃完才能让她们上车,明白吗?”楚九歌知道,这里面必然有被不周山收买了的人,不周山的人,也必然会弄到她的药丸,可她并不在意。   她有没有说大话,她是不是在威胁不周山的人,不周山的人拿到药丸就明白了。   “请王妃放心,小人保证完成命令。”亲卫现在对楚九歌,就算不是个个都死心踏地、甘愿为楚九歌肝脑涂地,那也是真心把楚九歌当主子,对楚九歌忠心无二。   给孕妇送药时,亲卫完全按照楚九歌的要求,盯着孕妇吃完,才肯让她们上马车。   近七千名孕妇,看着很多,但实际上一辆辆车的排好,也就是六百多辆马车而已,两百余名亲卫同时出动,不到两刻钟,就把药丸全部送下去了。   亲卫一个个前来复命,并带了孕妇的感谢,“王妃,那些妇人都很配合的服下了药,并且请属下转达她们对王妃的感谢。”   “王妃,她们都说马车极好,特别宽大舒适。”   “谢谢王妃体恤,我爹娘也坐上了马车,我爹娘说,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好的马车,托王妃的福,他们终于坐上了一回马车。”   “王妃,属下碰到了秀娘。秀娘说她不能走开,让我代她给王妃娘娘道一声谢,谢谢王妃娘娘这段时日的照看,她们到了荣兰,一定会好好的生活,不会让王妃您失望。”   “王妃,我听到好几个妇人说。到了荣兰,要给您立长生牌位。她们说,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妃替她们考虑的这么周全。”   “王妃,大家都很感激你。小人,小人也很感谢王妃。”   “王妃,有好多人想要见您,想要亲自对您说一句感谢。您要不要去前面看看?”有亲卫,想到这一路收到的感谢,知道这些感谢都是说给王妃听的,便大胆的提出这个建议。   军中规矩森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不可以随意走动。那些孕妇虽然不用守军规,但要守冯将军制定出来的二十七规矩,她们只能在马车附近活动,不能离开马车一米内。   此时,她们就是想要感谢王妃,也无法亲自过来。   不然,她们坏了规矩,就不能走了。   是以,绝大数的妇人,尤其是那些最早入住官邸,受到楚九歌照顾最多的妇人,更是想要在离去前,亲自向楚九歌道一声谢,但可惜的是,楚九歌没有给她们机会,拒绝了,“不了。她们好好的就好了。”   希望一切顺利,也希望这些妇人,能平安生下孩子。   至于看望?   楚九歌真觉得没有必要。   哪怕人人都夸她仁善,楚九歌也知道,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甚至,这些妇人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健康成长也与她无关。   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自己拼出来的未来。   她为她们做的,并不算多。   亲卫跟在楚九歌身边多日,知晓楚九歌不是轻易会改变决定的人,也不敢多劝,又说了几句表达感谢的话,便退到了一旁。   这时,一声戎装的魏将军走了过来,“王妃!时辰到了,末将来向王妃道一声别!”   “魏将军一路顺风!”楚九歌端起两碗酒,一碗递给魏将军,“等我将北域的事安排好,会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大军。”   楚九歌今天并不走,她要留下来,为余下的八百余名孕妇看诊,将她们安排妥当了,楚九歌才会去追大军。   大军出行,又带着这么多孕妇,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大军走两天的路,楚九歌半天就能追上。   是以,众人也不担心楚九歌会跟不上。   “谢谢王妃。”魏将军接过洒,与楚九歌碰了碰碗,一口饮尽,毫气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大声道:“那我们就等着王妃了!”   “好!”楚九歌也将酒饮尽,将碗递给亲卫,“这一路,还请魏将军多多照顾她们一二。”   “请王妃放心,我老魏知道轻重。”魏将军重重一拍胸脯,直把盔甲拍得啪啪作响,楚九歌光听就觉得疼了。   魏将军虽然是大老粗一个,却是知晓轻重,与楚九歌告别后,片刻也没有耽搁,立刻就宣布出发了。   大军缓缓前行,打头的骑兵,紧随其后的是步兵,中间就是坐着孕妇的马车了。   马车前后都有重兵保护,两侧有骑兵也有弓箭手。北域的精兵们,将马车团团包围在中间,不留一丝薄弱之处。   从这安排,就可以看出,不管是楚九歌,还是魏将军等人,都很在乎这些妇人的安危。   大军一动,后方的人马也跟着动了起来。   很快,马车也缓缓地往前……   这时,马车内,突然传出一声:“王妃!再见!”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叫喊声传出来了。   有人喊着“王妃再见。”   有人喊着“谢谢王妃!”   也有人喊着,“王妃,我们舍不得你。”   “王妃,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人。”   偶尔还夹杂着道歉声,“王妃,对不起。”   楚九歌正欲离去,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喊声,顿了一步,扭头看了一眼缓缓前行的马车,笑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任何人感谢她。   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认为对的事。   但不可否认,听到这一声声或感谢,或道歉,或不舍的声音,她心里是有一丝感动的。   “王妃,北域有你,是北域之幸。”冯将军不知何时,站在楚九歌身侧。   听着这一声声的“王妃”,黑瘦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些人,总算知道王妃的好了。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看着远去的马车,悄悄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愿,所有人安好。”   愿,我们的付出,能换来更美好的明天。 第1445章 嘲讽,不知如何动手   九成以上的孕妇都被送走了,楚九歌留在北域也没有什么事,她之所以要晚两天出发,只是想要提前做些安排,另外……   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前些日子,为了给孕妇看诊,为了安排那些孕妇离开荣兰,为了准备那些药,她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一连数十天,她已经熬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下去了,她现在极需好好休息。   送别了大军,楚九歌回到那座空了大半的官宅,交待了一声,“除非有妇人流产,不然,天大的事,也等我睡醒了再说!”   回到院子,楚九歌连衣服也没有换,倒床就睡了。   丫鬟看到她和衣倒下,心里说不出来的心疼,小心翼翼地上前,想为楚九歌脱下外衣,可刚一动,楚九歌就惊醒了。   不过,在看到丫鬟只是想给她脱衣服,楚九歌又合上眼了,任由丫鬟折腾。   穿着衣服睡,她也觉得累,但她真得懒得脱,她太困了!   在楚九歌倒床大睡时,楚九歌给那些孕妇服下的药丸,已落到了红衣男子手里,且足有十颗之多。   “这些药丸查过了吗?确实有毒?”红衣男子拿起一枚药丸,仔细查看,又闻了闻味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丢了回去。   “回大人的话,小的已让丹药师们查过了,这药丸确实是有毒,慢性的毒药,并不烈,于人体损伤不大。”来人恭敬的说道。   “确定无解药,会致使孕妇流产?”红衣男子问道。   来人面露尴尬,“这个……丹药师们还无法确定。丹药师说,这药与他们平时配得药不同,也不知那位北王妃拿了什么入药,丹药师们分析不出来,无法确定具体的配方。他们只知这药有毒,毒性不烈,于人体损伤不大。丹药师们说,北王妃这药像小儿玩具一般,常人服下,多拉几次肚子,药效就没有了,根本用不着配解药。但用在孕妇身上药效如何,却无法判断。”   “既然无法判断,就拿人去试。这里有十颗药,送三颗给老祖们,留三颗给那些丹药师研究,让他们尽快找出药方,拿出解药。最后这四颗,找四名月份不同的孕妇服用,看看效果如何。”红衣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起拿妇人试药,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好似这一切,再寻常不过一般。   不过,在不周山,拿人试药,确实是寻常事。   不然,不周山也弄不出这么多,体质特殊易受孕的女子。   这些女子,就是在牺牲了一批又一批的试药人后,才成功试出来的。   “是,大人!”来了退下后,红衣男子坐了片刻也起身朝外走。   经过那段曲曲折折,蜂巢似的迷宫,男人又一次出现在木屋前。   不过,这一次北王没有再垂钓,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服,手上拿着一截紫竹,正在给紫竹打孔。   “你还会……做笛子?”男人又一次在北王身侧坐下,看着北王的动作,不由得挑眉。   北天骄总是能给他惊喜,他一直以为,像北天骄这种要出身有出身,要天赋有天赋的人,应该不屑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小事上。   毕竟,北天骄现在的身份,他想要什么,只需要开一句话,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会捧到他面前,何必要自己动手?   再说了,他自己做的,也不一定好。   “你这里的竹子不错。”北王埋头给手中的竹笛打孔,并没有看男人。   “你倒是识货。”生长了百年的紫竹,何止不错,外面连寻都不一定能寻得到。   男人看北王做得有模有样,问了一句,“你会吹笛?”   “不会!”北王应得干脆。   “那你做来干吗?”北王有这么闲吗?   “本王的王妃会!”他自己要的话,还需要他亲自动手做?   让底下的人送来就好了,浪费这个时间,他可以做多少事?   “你的王妃,不是只会医术吗?”男人好奇的问道。   至少,他们收集到的消息,楚九歌只有医术特别凸出,旁的与一般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还要玩得疯。   他曾一度不解,北天骄这么自恋又骄傲的人,怎么会看上楚九歌。   难道就因为楚九歌的医术不错?   可这天下,医术好的大夫比比皆是,要留下一个医术好的大夫,有的是办法,北天骄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吧?   不过,看到楚九歌在北域的表现,他开始承认北天骄的眼光不错。   楚九歌看似除了医术外,再没有别的凸出的地方,但楚九歌有着其他女人没有的坚毅、果断,以及独立。   她是一个,很冷静的女人!   当然,也足够冷酷。   她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北王妃这个身份,不是她的荣耀,而是她的禁锢。   北王没有急着回答,打完一个孔后,北王仔细用指腹来回摩挲数遍,发现有一点毛刺,就细细地磨平,然后再用指腹摩挲,确保没有一丝毛刺。   如此反复数遍,待到这一个孔完美无缺,圆润光滑的不像新打的孔后,北王才满意的收手,施舍似的看了男人一眼,“她出自京城楚家,她的父亲才名扬天下,你不知道吗?”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查到的消息,可没有楚九歌在琴棋书画方面的天赋,甚至因为父母的不重视,以及父母兄长的早逝,楚九歌活得与平民女子无二。   别说学琴棋书画,能认识字就算不错了。   “虎父无犬女!”他的九歌,怎么可能差?   “所以,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的王妃会不会吹笛子?”男人听出了北王话中的潜在意思,摇头失笑,“你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吹笛子,就费尽的给人做根笛子,就不怕送出去,她不喜欢吗?而且,你要送姑娘家东西,不应该送发钗一类的吗?为什么要送笛子这么不实用的东西?”   “本王送的,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就算九歌现在不会,收到他送的笛子,学一学不就会了吗?   就算不想学也没有关系。   他的九歌又不是乐师,笛子这种东西,想吹就吹,不想吹拿着玩就是了。   难道他会告诉男人,他对发钗这种东西毫无印象,根本不知如何下手吗? 第1446章 嚣张,有本事又爱记仇   北王没有搭理红衣男人,继续给手上的紫竹打孔,一个一个,十分认真。   男人也不着急,他就蹲在一旁看着,直到北王打完这个孔,又去打第二个孔,男人才出声,“你就不好奇,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有区别吗?”北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男人。   “有!”男人长腿一伸,在地上坐下,“你问,我不一定会说,但你不问,我肯定不会说。”   “哦!”北王有继续去磨紫竹上的孔。   “你那位王妃,真的给北域的孕妇下毒了。近七千余孕妇,全都被你的王妃下了慢性毒药,你说……我要把这事爆出去,你那位王妃,会不会被北域人活活给生吞了?”红衣男人恶趣味的道,他看着北王眼也不眨。   他在等,等北王变脸。   然而,让他失望了,北王压根不为所动,淡然的道:“不会!”   “你小看我了!我要做的事,一定能做到。今天天黑之前,这个消息就会在那七千名孕妇中流传,同时她们也会相继暴毙。北天骄,你该知道,一旦那些孕妇出了问题,再配上这个流言。你觉得……你的王妃还有活路吗?”男人说这话时,脸上扬起邪气的笑。   很显然,他是打算这么做,或者说……   不周山的人,会这么做。   弄死七千个没用的孕妇,废了楚九歌这个北王妃,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你这么蠢,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北王并没有因男人的话而受到惊吓,他嘲讽地看着男人,道:“楚九歌为什么要给她们下慢性毒药?你以为,只有被送走的孕妇,才被下了慢性毒药吗?”   “你……我明白了!”红衣男人瞳孔一收,猛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北天骄,这一次,算你赢。”   男人很快就走了出去,并招来下属,命令道:“立刻交待下去,停止所有的行动,切不可伤害那七千名孕妇。”   “大人?”收到命令的属下,不解地看向男人,小声的提醒道:“大人,这是老祖下的命令,要那些妇人三天内暴毙。”   “北域城内的孕妇,也中了慢性毒药。你问问老祖,还要不要动手。”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楚九歌。   把那些妇人,送到楚九歌手里,就是他们最大的失策。   楚九歌是个女人不错,但她的心,一点也不柔软,对孕妇也下得了手。   “还有,你现在立刻去查……查那些孕妇这段时日的吃食,我怀疑楚九歌下的慢性毒药,不仅仅是那些药丸那么简单。”依楚九歌的聪明,楚九歌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不周山要拿到药丸很简单。   楚九歌半点防备也没有,他们只当楚九歌是对自己的药自信,现在想来……   楚九歌根本不在意,他们研究出药丸的毒性,也不在意他们找出解药。   因为楚九歌知道,他们找出来的解药是无用的。   “是,大人!”那下属脸色一变,凝重地应了一声,就匆忙往外跑,生怕晚了,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红衣男子站在原地,看着属下匆匆离去,笑了,“楚九歌,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北天骄更胜一筹。   明明被困在这里,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却能从他零星的话语中,推断出这么多消息,这人……   真的不一般。   北天骄说得对,易位而处,北天骄处在他的位置,也能做到他现在这个地步。   但相反,他要处在北天骄那个位置,他活不下来。   旁的不说,就为北王世子续命一事,他就得死!   红衣男子想到这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这样,挺好的。”   他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   北天骄不欠他什么。   ……   不周山的人,得到红衣男人的提示,立刻去查了,留在北域城中的那八百余名妇人,这一查,他们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留在城中的孕妇,也中了慢性毒药。   很显然,这些孕妇是楚九歌留在北域,用来钓住不周山的鱼饵,同时也是钳制不周山的手段。   只要不周山的人,敢对那七千名孕妇出手,留在城中的八百名孕妇,不周山的人也别想得到。   最后,真要闹得鱼死网破,她楚九歌名誉扫地,被北域人生撕了。不周山数十年辛苦也将一遭空,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时候,就比谁更狠了。   楚九歌认自,比狠,她这次不会输给不周山。   无他,只因不周山,比她更在乎,那些孕妇腹中的胎儿。   魏将军带着大军走后,北域的防御弱了不止五成,不周山的人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将一切都查清楚了。   可就在他们认为,北域守卫松懈的时候,楚九歌身边的暗卫,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是何人?”不周山的人脸色巨变,拔刀指向对方。   暗卫离他们三步远,没有上前,也没有将他们的刀放在眼里,冷声道:“我们家王妃有一句话,要带给你们的主子。”   “北王妃?”不周山的人,脸色微变。   合着,不是北域防御松懈,可是人家故意放他们进去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实则都在对方的眼皮下。   “我们家王妃说,安分守己,大家都好。不然,她不介意挖沟开渠,引海水倒灌不周山。我们家王妃还说,她也很想知道,不周山的老祖,有没有厉害到水火不侵。”暗卫说这话时,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是……   不周山的人,听到耳里,却莫名感觉到恐惧,“你们……”   “我们家王妃还说了,她这人一向有毅力。不周山要动了那七千余名孕妇,她会跟不周山的人死磕到底。你们回去问你们老祖,敢不敢得罪一个,有权有势又有本事还爱记仇的女人。”暗卫无视不周山的人,径直说道。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转身就走,只留下不周山的人,站在原地又气又怒!   他们潜伏四国,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向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被人威胁。   在北域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还被楚九歌威胁,老祖不杀了他们,就是好的…… 第1447章 推断,你救了谢玄   不周山的探子,带来了北域的消息,也带来了楚九歌的威胁。   红衣男子听罢了,笑了,“如实转给老祖们,请老祖们定夺。”   楚九歌果然有意思。   不周山的情报果然不够精准,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居然只把她当成北王的附属,没有正视她的能力,没有把她当成对手。   这次,他们栽在楚九歌手里,被楚九歌扼住命脉,实话,一点也不亏。   他们只知道北王难缠不好惹,却不知楚九歌与北王不相上下。   “大人,这……这老祖要知道,会不会怪我们办事不利?”不周山的探子,苦着脸道。   红衣男子不以为然的道:“我们按老祖的命令办事。”   就算办事不利有如何?   还能杀了他不成?   整个不周山,能在外面行走的红袍,只有他一人。   不周山那群人,就是看他再不顺眼,也得给他憋着。   “是,大人。”探子不敢再多言,恭敬的退下。   红衣男子和往常一样,又跑去找北王。   这一次,北王没有做竹笛了,而是改做排箫。   红衣男人一脸嫌弃的道:“你这人真是没趣的紧,女人呀,她们喜欢的就是簪子、首饰一类的。我这里不仅紫竹多,玉石、宝石也多,你闲得无聊,可以做一些首饰,我保证你的王妃会喜欢。”   “俗!”北王摆弄着手中的排箫,头也不抬的道。   他会告诉他,他根本没有关注过,女人的发钗、首饰长什么样吗?   见到了,他能认出来,但要他做……   抱歉,他真的无能为力。   “大俗即大雅,你这样……我真不明白,楚九歌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看得上你?”红衣男子看着北王,不停地摇头,“虽然长得不差,可脾气差、负累多、仇人多,出身也就那样。除了长相外,你真得毫无优势。”   “有话就说,没事就滚。”北王仔细想了想,发现……   最初好像是他误会了,坚定的认为楚九歌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为了嫁给他,连命都不要,后来……   后来,就容不得楚九歌说不了。   招惹了他,想要抽身而退?   做梦!   “说正事!”红衣男子一脸正色的道:“楚九歌真给北域城中的孕妇下毒了,且不周山的人查了。并不止药丸一种毒,楚九歌下了好几毒,具体有多少种,现在还查不出来。楚九歌她太聪明了,她没有用药,而是利用食物相克,给那些妇人下药。”   “不周山的人,能拿到应池定期给北域送了什么吃食,却不知那些孕妇每餐吃了什么。听说,那些孕妇每餐吃的,都是由楚九歌亲自拟定的菜单,你说……楚九歌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出,提前做好了准备?”   楚九歌一到北域,就接手了所有孕妇的饮食,且此次安排孕妇去荣兰,那些孕妇一路上的吃食,也由楚九歌私人供给。   因此举,北域那些妇人对楚九歌感激不尽,却不知楚九歌给她们下了药。   不过,这也怪不了楚九歌。楚九歌给她们下药,从某种程度上是为了她们好,是为了保护她们。   “这重要吗?”北王斜了红衣男人一眼。   是不是事先就预谋好的,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这个亏,不周山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这一次交锋,不周山败了。   “你说得对,确实不重要。可是,你应该知道,八百名孕妇,根本满足不了那些老东西的胃口。楚九歌还是不够狠心,她要是留一半下来,不周山那些老东西,肯定就会憋屈的认下了,不再跟楚九歌斗了。”红衣男人叹息了一声。   见北王无动于衷,红衣男人出声建议道:“不周山的老祖只有十来人,可他们子子孙孙一堆,少说也有三千人,八百个孕妇真的太少了,要不你给楚九歌写封信,让她想办法,再留三千名孕妇下来,先稳住不周山的那些老东西,免得他们又折腾人。”   “她不会干预别人选择,留下来的孕妇,都是自己的选择。”北王太了解楚九歌了。   楚九歌算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至少她不会伟大到,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但是,楚九歌也不会害人,不会逼人送死。   甚至,她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救她所有能救的人。   也许,有很多人会说楚九歌自私,但他就喜欢楚九歌的自私。   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   先己后人。   红衣男人见劝说无效,贼笑一声道:“你说……谢玄的下落,能不能从楚九歌手里,换到三千名孕妇?   “他在哪?”北王放下手上的排箫,看向红衣男人。   “他快死了。”红衣男人道。   北王眼眸微眯,审视地看着红衣男人,“当初,在地宫,救下他的人,是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红有男人挑眉,惊讶地看着北王。   他暴露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不周山要有谢玄的下落,早就拿出来威胁楚九歌了。你知道谢玄的下落,但不周山不知。”北王冷声说着,红衣男人暴露出来的问题。   “我跟不周山的人,不是一路人。我知道谢玄的下落,不告诉不周山这很正常,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不够北王凭此推断出,当初救谢玄的人,是他。   北王缓缓说道:“谢玄此人,他精明能干不逊色于王梓钰。他只是比王梓钰更为内敛、平和,才显得他不如王梓钰。你我都清楚,谢玄心有大乾坤,如若不是出了那个意外,毁去了容貌,京城不会是王梓钰一个人的天下。”   谢玄的“陨落”于谢家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谢家不仅因此失去了,更上一步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会从顶尖世家跌落下来。   这一点,谢家人也许还没有察觉到,但北王却看得明白。   谢玄的“陨落”不仅仅是谢家的损失,也是他的损失。   如若有谢玄在,他就没有必要冒险,把新君托付给王梓钰一人,他完全可以重用谢玄,用来牵制王梓钰,牵制越来越强的王家。   然……   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第1448章 恶意,最后悔的事   “我知道谢玄很出色,可这些,跟是我救了谢玄,有什么关系?”红衣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北王话中的意思,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呵……”北王轻笑一声,“这么聪明的谢玄,他在察觉到危险后选择了躲避。你认为,要不是他愿意,会有人能找到他吗?而你能知道他的落下,就只有一个人可能,谢玄他……不是一般的相信你,甚至帮谢玄藏起魔族人的,就是你!”   “果然,不能在你面前乱说话。”红衣男子轻笑一声,没有否认,“那你再猜猜,我把他们藏在哪里?”   “东林,京郊,始皇地宫。”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让魔族人暂时生存,也让所有人猜不到,进不去。   “你确实敏锐,只凭这么几句话,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红衣男人看着北王,目光微沉,“你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当初为何不理会谢玄的求助?你该知道,谢玄他不是被逼入绝境,不会向你求助。”   “我,帮不了他。”北王语气沉重的道。   “虚伪!”红衣男人冷笑。   “是事实!”北王并不受男人的话影响,他沉着而冷静的道:“他和魔族的人,离开了黑雾森林,只有死路一条。当黑雾森林不适合他们生存,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要他,带着魔族的人,一起去死是吗?”红衣男人冷笑。   “他们活不了。”他帮不了谢玄,也帮不了魔族人。   “你真……无情!”红衣男人看着北王,眼露失望。   北王嗤笑道:“你现在也帮不了他们了,不是吗?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再次绝望,感觉如何?”   “你……”红衣男人的眸子,染上一层阴郁。   “很好猜!如果不是你没有办法了,你怎么可能会在我面前,突然提起谢玄的下落。”这个男人,是绝不会把谢玄交给不周山的,也不会拿谢玄去换什么三千孕妇。   突然提起谢玄,不过是试探罢了。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红衣男人一顿,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坐在地上,“是,谢玄他们很不好,哪怕是住在地宫,全身也在腐烂,每天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   “本王不知,你这么善良。”北王嘲讽的道。   “我也不知,我这么善良。”红衣男人苦笑道:“甚至,我最初救谢玄就是不怀好意。我想知道,一个光明的、阳光的、未来不可限量的人,跟我一样身处地狱,永远爬不出来,会变成什么样?”   红衣男人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带着对自己的深深厌恶,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当时可以及时救下谢玄,让他平安无事,可我没有那么做。”   红衣男人眼中泛出一层水光,他一字一字的道:“我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落入假水银河中,等到他濒临死亡,才假惺惺的救下他。我带着深深地恶意救下谢玄,不是为了救他,我就是想看谢玄变得阴鸷,变得愤世嫉俗,变得像我一样,恨不得毁掉一切阳光下的美好。”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后悔当初的行为,然……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谢玄他知道。”北王看了红衣男人一眼,叹了口气。   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于面前的男人和谢玄来说,那一念之间,他们都落入了地狱。   “他知道!”红衣男人点头,“在他烧得面目全非,向我道谢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他。”   他受不了,谢玄眼中的坦荡与光明。   明明……   那么丑陋的一个男人,却拥有这世间最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他在谢玄眼中看到了自己。   一个丑陋如鬼,却假装自己是人的恶鬼。   在谢玄向他道谢的那一刻,他撕开了伪装,将真相告诉了谢玄。   然,谢玄在沉默片刻后,说……   “他说,我与他非亲非顾,我没有救他的义务。我救他,哪怕在他面目全毁后,他也感激。我不救他,哪怕我有那个能力,他也不会怨恨我。”   “他说,要对他的人生负责的只有他自己,我不需要对他负责。我不救他,不是我的恶,害他至此的人不是我。我在事后救他,也是我的善,无论如何我救了他的命。他记我的救命之恩。”   红衣男子说到这里,抑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你说,我这样的人……哪怕是救人,也带着最大的恶意,我有什么资格要他感激我?”   “所以,他才是谢玄。如切如磋,有琢如磨的君子。”北王也忍不住叹了一句。   换他是谢玄,他做不到。   谢玄的胸襟与气度,非常人能及也。   落到那个地步,却能依旧保有纯心,不怨不恨任何人。   谢玄,真君子也。   “如切如磋,有琢如磨。”红衣男人闭着眼,哽咽道:“北天骄,你知道吗?我就是杀万千无辜,也不曾后悔。便是妇孺稚儿扑在我脚边哀求,我也能下得了刀。”   “我这样的人,从来不知后悔,更不会愧疚,世间人畜于我而言没有区别。可对谢玄,我后悔了,我愧疚了。”   “我后悔当初没有及时救他,后悔任由心中的恶念,把谢玄害到这个地步。谢玄活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因为我,我愧对谢玄。”   北王没有说话。   他不是谢玄,他说不出男人没有错的话。   但他也不能说男人有错。   当初那个情况,要不是男人出手,谢玄必死无疑。   红衣男人也没有想过,想要北王的安慰,他说这些,只是他想说罢了。   说完后,红衣男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恢复原来的冷静,“北天骄,我这人从来求人。当初,被不周山那群老东西拿来试药,痛不欲生,几欲死去,我都不曾哀求过半句。今天,我求你……”   “我帮不了你。”他要能帮,当初谢玄给他写信,他就帮了。   他不能给了谢玄希望,又让他绝望。   “你的王妃……”   红衣男人还没有说完,就被北王打断了,“她要能帮,便不会让谢玄落到这个地步,我拒绝谢玄,就是不想她痛苦自责,你明白吗?”   他一直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 第1449章 末日,谢玄也是普通人   只想楚九歌好!   只要楚九歌好,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便是谢玄,又能怎样?   他再欣赏谢玄,也仅仅只是欣赏,他不会为了谢玄,而让楚九歌痛苦。   “你这么做……你的王妃,她知道吗?”红衣男人没有想到,北王会拒绝,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   北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做这些,你问过谢玄吗?谢玄他知道吗?你知道,谢玄为什么给我写信,请我帮忙安排魔族的人,而不是给楚九歌写信吗?他难道不知,给我写信,我不一定会答理他,但给楚九歌写信,却定能得到他想要的帮助吗?”   北王问完,不等红衣男人说话,又道:“谢玄他知道,他活不长,他知道魔族所有人都活不长。他给我写信,只是报着万分之一的可能,能成最好,不能成他也没有遗憾。”   “他不给楚九歌写信,就是不想让楚九歌知道。他知道,他和魔族那些人都没有救了,楚九歌顶多就是让他们晚死两年。而他,不想让楚九歌看着他死。他曾经残忍过一回,让楚九歌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不会再做第二次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楚九歌的医术那么好,为什么不可以让楚九歌一试?万一能治好,谢玄就可以活下来了!”他毁了谢玄一生,他想还谢玄一个未来。   “魔族的人不是病,那是命!病可以治,命怎么治?”楚九歌一直把谢玄的事放在心上,要是真有办法治好谢玄,楚九歌早就做了。   为了断绝红衣男人,找楚九歌去给谢玄治病的念头,北王残忍的道:“而且,你就知道……谢玄,他愿意这样活着?”   “你,什么意思?”红衣男人看着北王。   “谢玄的坦然、率直、磊落、阳光,以及他的胸襟和气度,都是对我们的,在楚九歌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自卑,会介怀,会在意她的目光的普通人,你明白吗?”   北王强压下心的暴虐,不耐烦的道:“谢玄他的容貌毁了后,他依旧活得很自在,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在我们面前都能坦然面对。可你知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谢玄不仅不敢出现在楚九歌面前,甚至都不敢让楚九歌知道他还活着。谢玄他宁可躲在暗处看着楚九歌,也不肯出来与楚九歌相见。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这些话,北王并不愿意说,但……   为了打消红衣男人的念头,他不得不说。   无论是他还是谢玄,都不愿意楚九歌看着谢玄死。   尤其是谢玄,他一直都希望,在楚九歌的心目中,谢玄永远是那个芝兰玉树,面如冠玉的君子,而不是一个容貌尽毁,只余丑陋与腐肉烂骨的魔主。   北王看红衣男人怔在当场,又道:“谢玄成为魔主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楚九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谢玄有他的骄傲。   谢玄他看似温和,实则比任何人都骄傲。   红衣男人重重点头,闭着眼睛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如果,你真的为谢玄好,就让他安静的离开。”闭上眼,北王默默地抬起头,掩去眼中的悲伤。   谢玄的结局早已注定,他,谢玄,早就知道了。   甚至楚九歌心里也明白,楚九歌她只是……   不肯面对。   “谢玄曾跟我说,如果有机会,让我帮他给楚九歌说一声,他带着族人找到了栖身之地,他过得很好,让楚九歌不用担心他,也不要找他。让楚九歌一定要幸福,他在远方才能放下心来。”红衣男人终于抑制不住眼中的泪,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溢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摔入青草地里。   他这一生,都将活在愧疚中。   他这一生,都将活在悔恨中。   他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及时伸手,拉住谢玄。   北王眸光微沉,片刻后,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到屋内,从屋内取出一个铁盒,递给了红衣男人,“楚九歌擅用银针,这里面有一块玄铁,你给谢玄,他知道怎么做。”   “你?”红衣男人看着北王。   他知道,北王有多么小气。   “将死之人罢了,本王还会跟你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北王高傲的哼了一声。   “我不会告诉谢玄,这是你给他的。”红衣男人收下来。   他想,这也应该是谢玄想要的。   谢玄他这一生,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楚九歌了。   也许,这块玄铁,能让谢玄多活几年。   北王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做着排箫,只是……   有那么一丝心不在焉。   他一直都知道楚九歌很聪明。   谢玄的事,根本瞒不了楚九歌,楚九歌早晚会知道。   “北天骄,不管如何,我还是要你说一声谢谢。”红衣男人拿着玄铁,站了起来,拍拍红袍上的草屑。   对谢玄的愧疚,他一直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说。   这些日子,得知谢玄越来越不好,他几乎要被心中的了悔恨给吞没了。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一个人身处地狱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拉一个人下来陪他?   那个人,又为什么是谢玄?   北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红衣男人也没有久呆,道了一声谢,看了北王一眼,拿着玄铁就走了。   北王仍旧没有动,继续摆弄手中的排箫,可是……   就在北王将排箫做好的刹那,他却突然一个用力,将手中的排箫捏成碎片,而后掷入水塘中。   北王起身,看着水塘中央的阵阵波纹,心中一阵烦闷。   谢玄这事……   他要怎么做?   他要告诉楚九歌,让楚九歌再受一次死别之苦吗?   可不告诉楚九歌,事后楚九歌知晓,因为他的隐瞒,致使她没有见到谢玄最后一面,楚九歌会不会怪他?   那混蛋,为什么要告诉他?   不说,他不知道谢玄在哪里,一切不就没事了?   北王看着水塘中央恢复平静的水面,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不周山的人,果然让人讨厌!”   他的伤好之日,就是不周山的末日! 第1450章 求诊,不敢用的药方   楚九歌安排好了北域的事,正欲去追魏将军一行人,打算跟着大军走两天,就找机会去怪石岭,可不想……   临出发,北域却来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人。   “南凉太子?他来了北域,指名要见我?”哪怕下人已重复了一遍,楚九歌仍旧觉得意外。   她与南凉太子可是有仇的,南凉太子带着人悄悄地来北域,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他不怕死在北域吗?   她楚九歌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对待敌人更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南凉太子突然出现在北域,就不怕她报复?   “是的,王妃。”下人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南凉太子人此刻就在门外,希望王妃能见他一面。”   “可有说何事?”楚九歌震惊过后,便忍不住多想。   自打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联手围攻东林失败后,南凉太子就安静了许多,除了接纳了巫族的人,就再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当然,也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低调的不像先前那个惯会搞风搞雨,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南凉太子。   此刻,南凉太子找上门,还这般的低姿态,必然是有所求,而能求她的……   只能是得病了!   “回王妃的话,南凉太子一行人没有说,只说求见王妃。王妃见了他,就明白了。”下人低着头,说道。   楚九歌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猜测是真的了。   南凉太子怕是病得不轻,不然……   也不会用一个求字。   “把人请进花厅,我随后就到。”对方既是有所求,楚九歌也就不用太客气了。   南凉太子求上门,就该有被人刁难的自觉。   楚九歌也没有晾着南凉太子太久,半个时辰后,便出现在花厅了。   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南凉太子病得很重,病了很久。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明知南凉太子病入膏肓,楚九歌却还说别来无恙,摆明了是在气人,可南凉太子却没有不满,反倒扯出一抹笑来,“北王妃,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比不上太子殿下清贵高雅。”楚九歌在主位上坐下,对上茶的丫鬟摆了摆手,“别上茶,送两碗清水来。”   “是,王妃。”丫鬟顿了一下,就端着茶退下了。   “看样子,北王妃是知道孤为何而来了。”南凉太子一脸灰败,脸颊凹陷,趁得一双眼越发的大,可偏偏双眼无神,浑浊的如同迟暮的老人。   “还真不知。”知道又怎么样?   她偏不说出来,南凉太子能奈她何?   “孤是来求诊的。”南凉太子确实奈何了楚九歌,是以,即使他再不痛快,也得压抑着脾气,好生好气地跟楚九歌说话。   他这病,拖了大半年,什么名医都看病了,巫族的人也想尽了办法,可仍旧治不好。   这次,他来求楚九歌,也是迫不得已。   如若楚九歌也治不好,他怕是没有办法,活着回到南凉了。   不得不说,不周山那些人是真的狠,他不过是没有按他们的命令灭了巫族,不周山就对他下手,丝毫不顾念这些年,他为不周山所做的一切。   楚九歌笑了,“我是北王妃。”不是游街走巷、坐诊看病的大夫。   南凉太子来求医,她就要治吗?   “孤知。所以,孤亲自来问北王妃,你要怎么样,才肯为孤治病。”南凉太子说话时,一直看着楚九歌。   他不怕楚九歌开条件,就怕楚九歌不开条件。   能开条件,敢开条件,说明楚九歌有那个能耐。   “我是北王妃,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是要求太子殿下的?”楚九歌笑着反问。   这时,丫鬟端来清水,分别放在楚九歌与南凉太子面前,楚九歌喝了一口,却对南凉太子道:“虽清水于太子殿下的身体无碍,但我还是劝太子殿下别喝的好。”   “怕孤赖上你?”南凉太子轻笑,端起清水喝了一口。   “对!”南凉太子从来不是君子,她不介意把丑话说在前面。   “孤已经喝了,现在真的要赖上北王妃了。”南凉太子将杯子倒扣,告诉楚九歌,他把整杯水饮尽了。   楚九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不能治的话,可见楚九歌能治他的病。   今天,他是铁定要赖上楚九歌,楚九歌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太子殿下的病我能治,但我却不愿意治,也不想治。当然,太子殿下也不一定敢让我治,不一定敢用我的药方。”南凉太子这病,她会治,也治好过,但治病的方子……   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孤有什么不敢的?”连命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确定了南凉太子治病的决心,楚九歌也不废话,直言道:“要我给你开药方吗?”   “诊金呢?”终于等到楚九歌松口了,南凉太子心跳不由得加速,可面上却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楚九歌为难的准备。不管楚九歌提出什么要求,哪怕要整个南凉,他也不介意双手奉上。   左右,楚九歌有本事拿,不一定有命享。   太贪心的人,总不会有好下场,而他相信楚九歌是聪明人。   “治好了再说,我想……太子殿下,不会赖账吧?”楚九歌笑着反问。   “北王妃放心,孤虽不敢自称君子,却也是一言九鼎,绝不会赖账。”楚九歌是聪明人,聪明人即使贪心也有限度,他不怕楚九歌狮子大开口。   “太子殿下把手伸出来。”楚九歌已有判断,但治病这种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然会出人命的。   “劳烦北王妃了。”南凉太子伸出他枯瘦发黑的手,只看这手,哪怕不懂医的人,都知道南凉太子命不久已。   但凡看到南凉太子手的人,无不震惊、害怕,不是盯着他的手猛看,就是连忙移开眼,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一个人像楚九歌这样平常……   是的,平常!   就好像,他伸出来的不是一只病入膏肓,枯骨似的手,而是与普通人的手无异。   这份平常,让南凉太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天知道,这段时间每天被人同情、担忧、怜悯,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有多暴躁。   他知道他是病人,可是…… 第1451章 赌命,别脏了我的地   他不需要人时刻提醒他,他是病人,他很可怜,他病入膏肓,他病不久矣,哪怕这是事实,他也不想不断地被人提醒……   他是南凉的太子,他尊贵无双,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哪怕,他病得快要死了。   楚九歌的平常看待,让南凉太子心中的郁结散了大半,他静静地看着楚九歌,看着楚九歌为他诊脉,看着楚九歌平静的面容,第一次发现……   女人,不需要含笑讨好,不需要穿着美艳的裙子,不需要倾国倾城的长相,也能很美丽。   这种美,与女子天生的柔美不同。   这种美,是从骨子里散发现来的,美在骨,与长相无关。   “北王娶到你,三生有幸。”南凉太子见楚九歌收回手,知晓她诊完脉了,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能嫁给北王,也是我三生有幸。”   才怪!   要不是北王“巧取豪夺”“霸道不讲理”,她压根不会搭理北王。   但是!   在人前,她身为北王妃,要维护北王的颜面。不管她与北王,是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才走到这一步,在外人面前都没有必要说。   外人,只要看到她楚九歌被北王捧在手上心宠,她楚九歌风光无双的一面就行了。   内里的苦,她楚九歌可以自己担,不需要说给不相关的人听。   她楚九歌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你与北王……倒是天生一对。”南凉太子适时表露,他对楚九歌没有别的想法的意思。   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觉得楚九歌很美,但也仅限于此,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多谢,我去给你开药方。”楚九歌敷衍地点了点头,便走到一侧的小书桌前,提笔为南凉太子写药方。   只一行字,楚九歌写完,取出印鉴,落印。   不等纸干,便递给了南凉太子,“这药方只对你的病有用,我落了印,会对我的药方负责。太子殿下治完,记得把药方撕了,这药方别人用不上,哪怕跟你一样的病,也不行。”   “多谢北王妃!”终于有治了!   南凉太子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推开欲搀扶他的下人,急切地起身,从楚九歌手中接过药方,只一看,就惊得跌坐了回去,“二两砒霜!楚九歌,你在耍我!”   “我就说了,我敢开药方,你也不敢用。”药方已经给了南凉太子,南凉太子用不用,楚九歌一点也不在意。   反正,要死的人又不是她。   见死不救的人也不是她,她救了,南凉太子不信她,这怪得了谁?   “楚九歌,二两砒霜足够让人致死,你明白吗?”南凉太子本身就不是一个好风度的人,先前为了求诊,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脾气,现在……   看楚九歌明显在耍他,他哪里还忍得住。   没让人动手杀了楚九歌,就算还有理智,知道自己站在北域的地盘上,站在楚九歌的地盘上。   不然,他一定叫人将楚九歌剁成千百段。   “所以,这药方太子殿下要不要用?不用的话,就把药方还给我。”楚九歌并不跟南凉太子解释,她为什么会开出二两砒霜的药方,也不跟南凉太子说,他现在这个状态吃了砒霜也不会死。   她要说的这些,南凉太子难道想不到吗?   他想得到,他只是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她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这药方,真的能治孤的病?”见楚九歌要把药方要走,南凉太子又不干了,他捏着药方,问道。   “我是以楚大夫的身份开药方,太子殿下!”要不能治病,她给南凉太子开药方干吗?   “好!孤且信你一回。”南凉太子此时已没有激动与期待,他只有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赌命的绝决。   这药方,他要用了,不是生就是死。   南凉太子将药方,递给手下的人,“去抓药,孤就在这里服药!”是生是死,就这么一下了,他赌了。   “别……别脏了我的地。”楚九歌连连摆手,“太子殿下要服药,还是去自己的地方。”   “楚九歌,孤今日就在这里服药,便是死,也要死在你这里。”南凉太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楚九歌,冷笑。   楚九歌开给他的药方,就要为他负责。   楚九歌不会以为,他死在北域,他的部下会放过她吧?   “你这人,真是……”楚九歌摇了摇头,转身对下人道:“去,取两个大木桶来,浴桶那么大的木桶。”   “你要干什么?”南凉太子见楚九歌想一出是一出,不由得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楚九歌没有解释,只让下人动作快一点。   而南凉太子的下人,拿着药方也从楚九歌的药房,拿到了二两砒霜。   “给北王妃看看,可是砒霜。”南凉太子想到,等会他要主动吃砒霜,就有杀人的冲动。   他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被人逼到主动服毒的地步,更不用说是砒霜巨毒。   这二两砒霜服下,要是毒发了,便是连救的可能都没有。   “二两,正好。”楚九歌检查过,就递还给南凉太子的下人,并对厅内的仆人道:“给太子殿下添水。”   南凉太子一双浑浊的眸子,突然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死死地看着楚九歌,凶狠的像是要咬人的恶兽。   添水的侍女吓得直哆嗦,战战兢兢的将南凉太子的杯子添满。   “太子殿下,服药吧。”看南凉太子一副恨不得杀了她,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楚九歌莫名觉得心情极好。   她在一旁坐下,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催促。   “孤错了,北王娶到你,必是倒了七世的霉运。”南凉太子气得咬牙。   楚九歌却笑得更欢了,“对呀。北王倒霉七世,才换来娶到我的幸运。”   “厚颜无耻。”南凉太子接过下人递来的砒霜,手微不可闻的颤抖。   主动服毒,需要勇气,他缺了一点“求死”的勇气。   “殿下,别抖。二两砒霜,一钱都不能少,少了……可就不是救命,而是要命了!”楚九歌指了指南凉太子抖个不停的手,笑得邪恶…… 第1452章 寄生,嫉妒北王了   能淡定自若的把砒霜服下,不是狠人,就是对开药方的人十分信任。   很不幸,南凉太子两者都不是。   至少他不觉得自己狠到,可以含笑饮下楚九歌递来的砒霜,同样他对楚九歌也没有任何信任。   甚至,他还在想,要他是楚九歌的话,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把他给毒死。   要知道,他给楚九歌添的麻烦可不少,且他活着对北王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敌人,现在可以轻易的把他毒死,楚九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以,在楚九歌幸灾乐祸的提醒,手不要抖的时候,南凉太子十分没有出的猛抖了一下,险些把手中的砒霜全部抖乱在地。   南凉太子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到难堪,尤其是在看到楚九歌脸上毫不掩饰的戏弄后,他更觉得面子、里子全没了。   他很想把手上的砒霜甩到楚九歌的脸,告诉楚九歌,这病他不治,可是……   不对!   南凉太子猛地惊醒,握砒霜的手不由得一紧。   他想太多了!   他这病,楚九歌敢开药方,就表示楚九歌看出来他快要死了。   楚九歌真要毒死他,或者真想要他的命,直接说一句治不了就行了,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的开二两砒霜来毒死他。   所以,这二两砒霜,真可以治他的病,楚九歌并没有戏耍他。   不!   楚九歌是在戏耍他,但并没有拿他的命开玩笑,只是站在一旁看他忐忑、看他不安,看他无助。   这个女人,真得……够坏!   想明白了的南凉太子,只觉得全身通透,再看手中能让人致使的砒霜巨毒,也觉得甚是可爱。甚至楚九歌脸上的坏笑,也叫他喜欢。   “险些就被北王妃吓着了。”想通了,南凉太子看楚九歌自然更顺眼了,也不叫她的名字了,又叫上了北王妃。   他这人就是这般现实,能用,就是朋友。   不能用,就是敌人。   “看样子,太子殿下想明白了。”楚九歌一看南凉太子这表情,就知没有吓着他,颇有几分没趣。   “没让北王妃失望就好。”南凉太子明显看到楚九歌眼中的失望,却故意这么说,摆明了跟楚九歌斗气。   “太子殿下想太多了,我还真不失望。毕竟,太子殿下这么聪明,想明白不是早晚的事吗?”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可见南凉太子还是心思太重,想法太多。   不过,聪明人都这样,南凉太子身在局中,能这么快想明白,已经算是聪明人当中出色的那一批了。   南凉太子叹息了一声,“可惜,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越是聪明的人,总是想得越多,他就把自己给兜进去了。   “快服药,水快冷了。”楚九歌没兴趣,跟想明白了的南凉太子多说。   看不到南凉太子纠结、愤怒又无力的样子,她就对南凉太子没有兴趣。   “谢谢了,北王妃!”南凉太子这一次道谢,十分的真诚。   话落,他就毫不犹豫的将砒霜含入嘴里,端起水含服。   “呕……”   水刚喝下去,南凉太子就感觉腹部一阵翻滚,喉咙一阵恶心,像是无数只虫子涌入喉咙,想要从里面跳出来。   南凉太子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楚九歌猛地站起来,道:“快……扶你们家太子对着木桶吐,千万别吐地上,太恶心了。”   “什……呕……”南凉太子一张嘴,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快,对着桶吐。”楚九歌见南凉太子的护卫反应不够,自己上前,扶着南凉太子凑到木桶旁。   千钧一发之际,南凉太子吐出来的秽物,堪堪落入木桶,没有吐在地上。   “幸好,幸好。”楚九歌松开南凉太子,长松了口气。   “这是……”南凉太子趴在木桶边缘,看着在木桶的污秽里翻滚的虫子,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木桶,想要找楚九歌问个清楚,可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再次扒着木桶狂吐。   一张嘴,就吐出一堆堆蠕动的虫子。   看着木桶里的虫子,想到它们先前一直呆在自己的身体里,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吐出来的,南凉太子就一阵恶心,忍不住再吐……   足足吐了一刻钟,把胃里的东西全吐空了,连口水都吐不出来了,南凉太子才停下来。   接过下来递来的水,反复漱口,直把水壶里的水全用光了,南凉太子才停下来。   他虚弱地坐在地上,靠着木桶,问楚九歌:“这是什么?”   “虫子。”南凉太子一开始吐,楚九歌就离得远远的。   这病,她见过。   她虽不至于见不得,但能不看最好。   那东西她一看,就觉得头痛发麻,一阵恶心。   隔得远远的,楚九歌指了指木桶,对南凉太子道:“让你的人,把这桶东西拿到外面去烧了。”   “我知道是虫子,这是什么虫?就是这些虫子,在我体内作怪?”南凉太子想到那大半桶涌动的虫子,也是一阵恶心,可他现在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全身无力,但又说不出来的轻松。   哪怕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可对南凉太子来说,这一刻,是他这半年来,最轻松的一刻了。   “寄生虫。寄生在你体内,靠吃你身体的养份繁衍。这种虫子繁殖得很快,你应该病了有半年了。”南凉太子也算是命大遇到了她,不然就等着身体被一点点掏空,最后只留一张皮,成为虫子的巢穴。   想想,等到南凉太子快死的时候,整个人就剩下一张皮,戳一个洞,便有大量的虫子流出来,那画面……   得多恶心?   南凉太子只一阵恶寒,“吐出来了,我是不是没事了?”   “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大问题没有,小毛病还是有的。   “那好,我就在你这养着。”南凉太子抬了抬手,示意下人扶他坐起来。   他现在不信任别人,只相信楚九歌。   别的不说,就楚九歌救了他命这一点,便值得他信任。   至少,担在楚九歌身边,他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了,便是被人暗算了,楚九歌也能医治。   就算楚九歌能看出他的病,并给他开出二两砒霜的药方,楚九歌的医术,他是真的信服了!   北天骄的运气,真的很好,他突然有点嫉妒了…… 第1453章 拒绝,价值不够大   然,南凉太子有意留下,楚九歌却不乐意接收。   楚九歌冷酷无情的拒绝道:“抱歉了,我恐怕没有办法照顾太子殿下。事实上,要是殿下你晚半天再来,我人就不在北域了。”   她不认为,她跟南凉太子的关系,好到可以让南凉太子放心让她照顾,好到可以让她改变原定的计划。   而且,就算南凉太子放心她,相信她,她也不乐意照顾。   南凉太子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会救南凉太子不过是出于医者的修养,以及南凉太子自身的价值罢了。   今天,任何一个人得了急症,上门求诊,她都会救,只是诊金各有不同。   楚九歌指挥着下人,把花厅打扫了一遍,仍旧觉得有一股恶心的酸臭味蔓延在空气里。   不给南凉太子多说的机会,楚九歌就一脸嫌弃的道:“先不说这些,太子殿下先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我们再谈。对了,太子殿下这两天吃清淡一些,别补过头了。”   “你……”南凉太子被楚九歌嫌弃的眼神气坏了,可闻了闻,发现……   别说楚九歌了,他这一身的味道,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   行!   他去洗!   “有我穿的衣服吗?”南凉太子气狠了,什么孤不孤的自称也给忘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洗干净,让楚九歌好好看他南凉太子的风仪。   敢嫌弃他!   楚九歌也不看看,她自己就长那个样子,凭什么嫌弃他?   “侍卫的旧衣服?”楚九歌试探地问道。   “北王的衣服呢?”南凉太子咬牙。   北天骄的衣服,便是旧的,他也忍了。   但要他穿侍卫的衣服,休想!   他堂堂太子,绝不接受这样的羞辱。   “这不是北王府,北王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她去哪找北王的衣服?   “北王府离这里并不远吧?我让人去取,行吗?”南凉太子咬咬牙,又退了一步。   对上楚九歌,他就没有胜算。   “呃……”楚九歌这次倒没有拒绝,她只是盯着南凉太子,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直把南凉太子看得全身发毛,“楚九歌,你要干什么?我告诉,孤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会染指人妻,你别对孤抱有什么想法,孤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哪怕你刚刚救了孤的命,孤也不会从!”   南凉太子往后缩了一下,一副差点被人迫害的样子。   “你够了!”楚九歌满头黑线,“太子殿下,戏少一点,活得长一点。”   “你敢说,你没有觊觎孤的美色?”楚九歌刚刚那眼神,就差把他剥光了。   他虽没有什么底线,但北王的女人,他却是不会碰的。   好吧,他不会说他不敢碰。   北王那人……   大家为敌多年,他自认对北王还算了解,北王那人自命不凡,狂妄不羁,自信傲慢,他拥有强者该拥有的所有品质,同时也拥有普通人的品质,比如……   小心眼!   北王不仅小心眼,气量还不大,他真要染指了楚九歌,北王会不会杀了楚九歌他不知道,但北王一定会杀了他,哪怕北王不喜欢楚九歌了,也是一样。   他虽不介意从东林分一杯羹,也不怕与北王为敌,但并不想与北王成死敌。   大家像现在这样,保持敌对,却又至于你死我活,就足够了。   “哼。”楚九歌冷笑,“太子殿下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此时的样子?”   别说南凉太子这会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就算他还是原来那个矜贵傲娇的太子,她楚九歌也看不上。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南凉太子根本不信楚九歌的话。   言语可以骗人,眼神却骗不了,刚刚,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楚九歌一直在盯着他看。   楚九歌一定是,觊觎他的美色了!   南凉太子斜眼看着楚九歌,一副我看透了你的神情。   楚九歌好气又好笑,“我是在看你……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孤怎么没有自知之明了?孤的身份,孤的长相……无不让天下女子为之倾倒,你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南凉太子吃力的抬了抬手,才发现自己力气不够,摆不出潇洒风流的姿态,只得讷讷地放下。   “有北王这种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在前,太子殿下,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种青粥小菜?”楚九歌一脸嫌弃的道。   南凉太子皱眉,不悦的道:“那你盯着孤看什么?”   南凉太子很不想承认,跟北王相比他是青粥小菜,但跟楚九歌计较这些没有意思。   楚九歌北王妃,刚刚又被他拒绝了,这会肯定恼羞成怒,尽挑难听的话说他。   “我看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你这身高,就你这身形,你哪来的底气,敢让人去取北王的旧衣服?你就不怕穿在身上,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吗?”南凉太子本就瘦弱,个子虽不算矮,但比起北王还是矮了大半个头。   此时,他又病了大半年,整个人枯瘦如柴,除了头大一点,身上没有一点肉,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撑不起来,楚九歌真不明白,南凉太子哪来的自信,敢穿北王的衣服。   “你在羞辱孤!”南凉太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很想告诉自己,楚九歌是被他当众拆穿觊觎他的美色,以于恼怒,故意羞辱他,可是……   想到自己与北王身高的差距,再看自己的此时的状态,南凉太子悲催的发现,楚九歌说得没有错。   “我是羞辱你,还是说实话,太子殿下心里有数。”楚九歌见好就收,“我让人给你备好热水与合身的衣物,要是太子殿下不满意,就去拿自己的衣服,我不介意。”   楚九歌说完,就潇洒的转身……   她不奉陪!   “楚九歌,你给我站住!”南凉太子气怒。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楚九歌休想羞辱了他就走。   “太子殿下,再提醒你一句,这是北域,是我楚九歌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少用命令的口吻。不然,我不高兴了,我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觊觎你的肉体!”   楚九歌没有回头,背对着南凉太子,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子。   南凉太子语塞,张了张嘴,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绝不会承认,他被楚九歌吓到了! 第1454章 受伤,坏得不够明显   南凉太子最终还是妥协了,认命的穿上了楚九歌让人备好的、下人的旧衣服。   扯了扯身上勉强合身,材质粗糙的衣服,南凉太子第一万次,在心里骂楚九歌坑人。   他堂堂南凉太子,就算是当年在冷宫与野猫抢食,不被人看重的时候,他也没有穿过这么糙的衣服,这布料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居然磨的他皮肤泛红、生疼。   “这什么人穿的衣服?洗干净了没有?上面有没有虫子?”南凉太子没法对楚九歌生气,只能把气撒在下人身上。   南凉太子嫌弃的扯着衣服,阴沉着脸,用一双阴恻恻的眸子盯着下人直看,直把下人看得全身发毛,两股战战,才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摆出一逼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孤还不屑在北域仗势欺人。”   下人见南凉太子收回威压,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我们王妃说了,太子殿下要没有别的吩咐,恕我们不留殿下了。”   “哼,你当孤想留!要不是怕你们王妃狮子大口,问孤要天价诊金,孤早就走了。”南凉太子知道楚九歌嫌弃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滚,可他偏不走,他倒要看看,楚九歌能拿他怎么样?   南凉太子神情傲慢地斜了仆人一眼,“你们王妃人呢?孤现在要见她。”   “我们家王妃已经出城了。”仆人说话时,机警的后退一步,离南凉太子远远的。   南凉太子那双眼也不知怎么长的,看人的时候阴森森的,着实叫人可怕。   “你说你们王妃去哪了?”南凉太子怒吼,幸亏仆人退得快,不然真要被南凉太子吓晕过去。   仆人又往后退了数步,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我们王妃此时已经出城了。”   “出城?”南凉太子咬牙切齿,“她不知道,孤在等她吗?”明明说好了,等他沐浴过后就谈,他去沐浴换衣服了,楚九歌却趁他洗澡的时候悄悄跑了,简直是太过分。   仆人幽幽地看了南凉太子一眼,很想提醒南凉太子,一直是他们王妃在等她好不好?   南凉太子哪来的底气,说他一直在等他们王妃?   然,对上南凉太子那双猩红的眸子,仆人一个多字都不敢说,老实的道:“回太子的话,我们王妃说她赶着出城,已为你耽搁了许久,实在没有时间等太子沐浴更衣。我们家王妃说了,大家相识一场,诊金的事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有废什么力。我们家王妃走之前,再三提醒小人,记得提醒殿下,我们王爷的兵马,已驻扎在不周山脚下,南凉太子要是想要报仇,这是一个好机会。”   明明是要南凉太子出力,与北王一起攻打不周山,可从楚九歌,或者说,从楚九歌身边的人嘴里说出来,反倒成了他堂堂南凉的太子,趁机占便宜。   南凉太子听到这话,险些没有被气得吐血。   楚九歌这也太无耻了!   “你们王妃,真的是……孤见过的,最最不要脸的女人了!”南凉太子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借此发泄心中的郁卒,“她怎么能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   他无比庆幸,他先前极少跟楚九歌打交道。不然,他肯定会被楚九歌气得短寿好几十年了。   “我们王妃端庄大方,人美心善,待人和善,处事公道,体恤下人,我们北域上下,无不爱戴王妃。太子殿下,纵使你是南凉的太子,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王妃。太子殿下,请你道歉。”仆人不顾先前的害怕,上前一步,挺起胸膛,以慷慨赴义之姿,与南凉太子对峙。   “你说什么?你要孤道歉?”南凉太子气笑了。   北域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楚九歌是什么人,他们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他来之前,可是把楚九歌在北域做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楚九歌来北域这一个月,不说把北域上下玩耍于股掌中,但要说她把北域上下耍得团团转,把北域这些人当傻子摆弄,却是一点也没有夸大。   要知道,他先前还赞了楚九歌手段高明,心思深沉,当然也够果决,够狠辣!   拿北域那么多孕妇去赌,一着不慎,楚九歌就会成为毁了北域的罪人,与整个北域为敌。   到那时,北王还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楚九歌身侧,为楚九歌撑起一片天地吗?   他,很怀疑。   他相信,楚九歌也不相信,真到那一刻,北王会为了她,丢下北域,为她与整个北域为敌,但……   就算是这样,楚九歌还是赌了,且赢了。   是的!   楚九歌赢了!   哪怕他现在与不周山的人接触的少了,也知不周山那些人被楚九歌震住了,不敢妄动!   哪怕不周山那些人,知道他们只能得到,北域这不足一千的婴儿,他们也认了。   不认,就是鱼死网破,双方都是输家。   认了,还有回旋之地,还有再来一次的可能,是个人都知道怎么想。   而且,在不周山手握大权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的子孙后代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   有北域这些婴儿在,不说别的,至少可以满足他们,和他们的后代的需求。   至于旁人?   不周山那些人,何曾在乎过旁人的生死,为了他们的自由,为了能离开那座墓地,他们牺牲了多少人?   对不周山那些人,南凉太子是不耻的,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跟不周山撕破脸,以至于遭了不周山的算计,但是……   对楚九歌,南凉太子也没有多高看。   一个女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能跟不周山那些人斗得势均力敌,最后甚至狠狠压制了不周山,可见楚九歌也是一个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人。   然,就是这么一个,不把北域数万人性命当回事的楚九歌,却得到了北域上下的爱戴,这个仆人更是为了楚九歌,不怕死的跳出来指责他,要他道歉!   南凉太子真觉得,这个世界…… 第1455章 虚伪,人心险恶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现在,坏人也这么得人心了?   同样是坏人,为什么他在遭人辱骂时,从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   是他坏得太明显了,还是手段没有楚九歌高?   他绝不承认,他没有楚九歌手段高!   一定是楚九歌太虚伪了,太善于伪装了,而他一向我行我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更不会像楚九歌一样拉拢人心。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站在他面前,双腿都在颤抖,却不肯退一步,甚至眼神都不避一下的仆人,南凉太子嘴角微抽,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明明都怕成这样了,可为了维护楚九歌,这仆人却一步不退,可见这仆人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楚九歌是个好人,而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主人的面子而已。   这个认知,真叫南凉太子伤心。   同样不是好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太子殿下,请你向我们王妃道歉!”仆人久久没有等到南凉太子回话,心中虽然害怕,怕南凉太子一怒之下杀了他,可还是挺直背脊重复一遍。   辱王妃者,身份地位再高,也必须跟他们王妃道歉。   遇到这么一个较真有傻冒的仆人,要换作以前,南凉太子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直接让人一刀斩杀了,可是……   许是生死关头走了一趟,他发现,以前在乎的人与事,他现在没那么在乎了。   同样,以前不乎在的人与事,他现在却有点在乎了。   看到这个下人这般维护楚九歌,他心里有不满,但更多的是羡慕。   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可也没有随意杀身边的人,但他身边就没有这样的忠仆。   他发现,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一国太子,都挺失败的。   南凉太子暗暗叹息了一声,对这个不给他面子、当面指责他、要他道歉的仆人,南凉太子也多了几分耐心,不仅没有下令让人杀了他,还给面子的应了一句,“行,行,行,孤向你们王妃道歉!孤现在就出城,去追你们王妃,亲自向她道歉行不行?”   “这……也行。”那仆人,就是凭着一股气与南凉太子对峙,见南凉太子退让了,支撑他与南凉太子对峙的那股气,也就消了下来。   那股气一消,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有那么一刹那,仆人是想跪下来给南凉太子请罪的!   南凉的太子呀,那个传闻中高兴杀人,不高兴也杀的大魔头呀!   他居然敢对南凉太子不敬,他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可是……   他却不后悔!   王妃那么好,为了他们北域做了那么多却不求回报,他们必须维护王妃的名声。   哪怕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仆人吓得不行,见南凉太子退让了,心中暗自庆幸,腿软地后退一步,弱弱地道:“太子殿下,我们家王妃骑马出城,为了追上大军,晚上也得赶路,你要追上我们,需得尽快动身才行。只是,只是……王妃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养一养,建议你在北域休养一阵子。”   “在北域休养?”南凉太子冷笑,“北域这种鬼都不来的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适合人休养吗?”   北域这一片土地有多毒,是个人都知道,要不是楚九歌呆在北域,他要找楚九歌求诊,他这辈子都不会来北域。   这种鬼地方,也只有北天骄那种蠢人,才会为了所谓的责任与义务,为了北域这几十万条人命,不顾北域对身体的伤害,在北域一留就是十年。   “呃……”北域被南凉太子看不起,仆人虽然面色不好看,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又不蠢,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他站出来维护王妃,那是忠仆,再多就是过了。   “还挺识实务的。”南凉太子挑眉看了仆人一眼。   他才不会说,他是故意把北域说得这么难听,就是为了激这个“胆大”的奴仆,站出来指责他,要他道歉……   他这人,一向小心眼。   他欣赏这个仆人,对楚九歌的维护,但却不欣赏对方指责他的行为。   只要这个仆人敢站出来,他就有理由,把人弄死!   一次他可以大度的原谅,两次那就是不把他看在眼里,他便是杀了这仆人,楚九歌也不能说他什么,但……   可惜的是,楚九歌身边的仆人也不蠢,居然懂得见好就收。   目的没有达成的南凉太子,虽然有一点不快,但也不至于跟个仆人较劲。扫了那仆人一眼,南凉太子就带着随从出去了。   一走出落院,就有婢女上前来给南凉太子行礼,“太子殿下,我们王妃命人为你准备了晚膳,可要传膳?”   南凉太子本不想吃,奈何身体不争气,略一迟疑就应了下来。   南凉太子这段时间,被那些虫子折磨得睡不好、吃不好,这会猛地能正常进食了,却不敢吃快。   足足花了三刻钟,南凉太子才把这顿晚膳吃完。   刚吃饱,哪怕有精力,也不能立刻骑马赶路,南凉太子不得不留下来慢慢消息。   勉强呆了一刻钟,南凉太子就坐不住了,带着随从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来阻拦,南凉太子也不顾身体的虚弱,放弃了马车,转而骑马与随从一同朝城门口奔去。   南凉太子一路赶紧赶慢,却仍旧晚了一步,城门关了!   南凉太子气得不行,亲自上前与看守城门的人交涉,但可惜的是,对方半点面子也不给他,冷硬的回道:“抱歉,太子殿下。北域的规矩,城门关了,只能等天亮到了时辰才能开。”   城门一关,任你是谁,没有北王和北王妃的命令,都不能打开。   更不用说,王妃走之前特意交待了,城门要关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城,尤其是南凉太子,一定要拦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南凉太子今晚出城。   现在,在北域,北王的命令,都不一定有楚九歌的命令好使。守城的将领得了楚九歌的命令,哪里敢怠慢。   别说南凉太子来的时候,城门已关,就算城门未关,他们也会找理由,把南凉太子留在城内…… 第1456章 拖延,不给面子   北域人人皆兵,黑雾森林的魔族常年滋扰边境,北域人每一年都要经历几场大战,不说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但几乎人人都上过战场。   北域的人彪得很,也刚得很,看他们先前连楚九歌都不放在眼里,就知道北域这些人有多狂。   说句难听,他们连面对神出鬼没、手段诡异的魔族都不惧,又怎么会把南凉的太子放在眼里。   守城的将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南凉太子要他们打开城门的要求,并且在南凉太子欲拿身份压人时,直接抽出刀,指向南凉太子,“太子殿下,这是北域,不是你的南凉。在北域,除了我们北王和北王妃,谁的话都不好使,你也不能例外。”   “你们!放肆!”南凉太子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北域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他又没有要求北域把城门一直打开,只让北域人开个城门,让他出城,这有什么不可以?   他半夜要开城门进城,可以说是有阴谋,有大军潜伏在外,等着城门一开就杀入城内,可他现在是出城!   而且,他进城的时候,北域的人就看得清清楚楚,他就带了四个随从,再多都没有了。   可以说,他给足了北域这些人面子,可北域这些人是怎么回报他的?   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南凉太子气得想要杀人,可是……   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人高马壮、杀气十足的北域士兵,再看看自己身侧的四个随从,南凉太子不得不憋屈的跟北域人讲道理。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就算能打得过也不能打,他们现在踩地是北域的地盘,就算他们打赢了这些守门的,他们还能打得赢驻守在城外的兵马?   他可以肯定,只要他在北域一动手,北域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就会把他扣下来,不让离开。   他,绝不会给这些人动手的机会。   南凉太子强忍着怒火,试图跟守城的将领讲道理,然……   “我们按规矩办事。”守城的将领半步不退,吊儿郎当的道:“我们不知道在南凉是什么规矩,但在我们北域,城门关了,除非王爷和王妃亲自过来。不然,谁也别想把城门打开,谁也别想出城。太子殿下,我劝你一句,今晚就安心的在城内呆着,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出城就是了。”   “孤,今晚就要出城!”南凉太子咬着牙道。   “抱歉了,太子殿下要出城,最快也得等到明天。”守城的将领,压根不跟南凉太子多言,挥手命身后的小兵动手,把南凉太子带来四个随从制服。   南凉太子的随从倒是想要反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被北域的人给制住了。   “太子殿下,我等护送你去驿站休息。”守城的将领,便无视南凉太子的黑脸,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了!”   “你们……”南凉太子气得牙关紧咬,可现在他孤身一人,根本不是北域这群蛮人的对手。   可真要等到明天吗?   等到明天,他还能追上楚九歌吗?   追不上楚九歌,他急着出城做什么?   找北天骄的尸首吗?   不周山传出消息,说北王死在了他们手上,可是……   在没有亲眼看到北王的尸首前,他是绝不会相信北王死了的。   而要找到北王的尸首,或者说找到北王,跟着楚九歌是最好的办法。   他原先只是猜测,但现在却可以肯定,楚九歌急着出城,绝不是为了那些孕妇的安危,而是为了找北王。   他想要确定北王的生死,想要找到北王,跟着楚九歌是最好的办法。   他都计划好了一切,可临了却被楚九歌给摆了一道。   细细回想起来,什么嫌弃他身上脏,要他沐浴,而后又让人摆膳,绝对是楚九歌拖住他的手段。   那女人真的是太坏,太无耻了,他一点也没有说错。   越是想明白了,南凉太子越急。   如果一切都是楚九歌的算计,那么此刻命人拦着他,不让他出城,也必然是楚九歌的手笔。   没有意外,他今晚……   是绝不可能出城的了!   南凉太子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把面前,挡住他去路的人全宰了,可是……   他没有那个能力。   这个认知,让南凉太子憋屈无比。   更叫他憋屈的是,北域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不仅不顾他的意愿,强硬的把他送到驿站,还让人不错眼的盯着他,以免他半夜出城。   不用想,南凉太子也知道,他今晚是绝对不可能出城的,明天出城了,也绝没有可能追上楚九歌。   这一夜,南凉太子彻夜未睡。   他的身体很虚弱、很疲劳,可他心里很憋屈,无与伦比的憋屈与愤怒,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甚至,他一闭眼,眼里就是楚九歌那张得意的脸。   可每每等到他挥手,想要把楚九歌脸上的得意打断时,楚九歌的身影又消失了。   简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这一夜,楚九歌也没有睡。   她摆脱了南凉太子,就带着暗卫出发了。   为了将南凉太子甩得远远的,楚九歌出城后一刻不停,打马狂奔,直到半夜收到北域传来的消息,知道南凉太子被冯将军的人扣下了,今晚不可能出城,楚九歌这才放松下来,放缓速度,打算寻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半夜。   暗卫在第一时间,为楚九歌找好的地方,并且手脚奇快的燃了一堆火,好方便楚九歌休息。   临退下去前,暗卫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妃,您为何不让人,把南凉太子一直扣在北域?”   只是拖一个晚上,终是不够保险,要是不想南凉太子跟上来,他们完全有能力,把南凉太子扣在北域,让他动弹不得。   “别天真了,你真当南凉的太子出行,只带了四个随从吗?我们扣他一个晚上,他还能忍,要是一直扣着他,哪怕只是多半天,他带来的那些人就会有动作。”虽然,南凉太子带来的人,绝不可能有留守在的北域的兵马多,可是…… 第1457章 憋火,有气没地撒   现在不是两军对垒,南凉太子也不是要杀光他们,或者非要打赢不可,南凉太子他只要离开北域,他就赢了!   是以,楚九歌明知南凉太子不会死心,一旦他出城了,就会立刻追上来,楚九歌仍然只是让人拦南凉太子一晚。   一晚,是南凉太子能接受的底线,再多南凉太子就会出手了。   而依她对南凉太子的了解,一旦南凉太子命潜伏在外的人动手,就绝不会甘心,只是把他救出城那么简单。   南凉太子一向小心眼,且自命不凡,傲慢狂妄,自尊心极强,他受此大辱,肯定要加倍报负回来。   他带来的人必然是好手,与大军正面对上,可能不敌大军,但那些人完全没有必要与大军交手,他们完全可以对城内的普通人出手。   楚九歌可没有忘记,城内还有八百多名孕妇。   要是南凉太子丧心病狂,命人对那些孕妇出手,把不周山最后的希望给毁了,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后果,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一个晚上,且是合情合理的阻拦,是彼此的底线,她相信南凉太子会明白。   暗卫听到楚九歌的解释,才知自己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再不敢多言,默默地退下,隐在暗处保护楚九歌。   楚九歌原计划下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赶路,可心底存了事她的事,根本不敢让自己睡死。   堪堪睡了两个时辰,楚九歌就醒了。   此时,正值黎明破晓之际,天色黑如墨,什么也看不清。   楚九歌将一旁的火堆挑开,将埋在里面的火星挑出来,而后用枯枝将火堆重新点燃起来了。   有了火光,楚九歌便借着火堆的光,快速的洗漱吃干粮。   等到她把自己喂饱,天色渐明,隐约可见光亮。   楚九歌半刻不等,拍了拍靠在树边,跪在地上休息的马,便打马前行了。   同一时刻,熬了一夜的南凉太子,也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的用过早膳后,就问盯着他的人,“孤的随从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他们在隔壁的院子休息。太子殿下现在就要出城吗?此时离城门打开还有一个时辰,太子这个时候去城门口,可能要等不短的时间。”看守南凉太子的士兵,收起来了昨天的凶相与蛮横,好脾气的道。   “你们北域这群人,给孤记住了!”南凉太子憋了一口气,却无处发泄,整个人都暴躁了,一脸凶恶的指着士兵,要不是考虑到这是北域,他绝对会杀人。   多少年,没有人敢让他气受了。   多少年,没有敢让他受了气,还能叫他不能发泄。   北域这些人,他记住了。   楚九歌那个女人,他也记住了。   “太子殿下别生气,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我们王爷一向重规矩,太子殿下你出身高贵,想必也是懂规矩的。在我们北域,遵守我们北域的规矩,这本就是应当的。”士兵的脾气好归好,可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见了南凉太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不软不硬的反击了一句。   “行!你们规矩大!孤守!孤就不信,城门开了,你们还有理由留下孤!”南凉太子愤愤地收回手,让士兵把他的随从带来。   看守他的士兵没有拒绝,很快就把他的四个随从带来了。   “殿下!”四个随从,低垂着头,不敢看南凉太子。   南凉太子看到他的四个随从蔫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甩了就近的随从一个巴掌,“废物!”   “请殿下恕罪。”四人面色一白,跪下请罪。   四人不说还好,一说南凉太子的火气更旺了,他抬脚,一个个踹了过去,“没用的东西!”   南凉太子大病刚愈,身体虚弱得不行,哪怕休息了一个晚上,身体也吃不消,可是……   他还是一脚脚的,把四人都踹倒在地。   踹完人后,南凉太子脚步打晃,在原地晃了一圈才站稳,可见他此时有多愤怒。   看守南凉太子的士兵,看了一眼,就默默地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木头人。   南凉太子这一通打骂过后,整个人累得没了力气,他也不让那四个随从起来,只让他们在外面跪着,而他自己慢回室内休息。   这一休息就是大半个时辰。   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南凉太子,踩着点走出来,看到他的四个随从仍跪着,眼中的阴冷稍淡了几分,“起来!”   “谢殿下。”四人不敢有半点不满,忙不迭的起身,立在南凉太子身后。   听到南凉太子说出发,四人立刻去准备,且一路戒备地看着北域的士兵,生怕他们再度阻拦。   看守南凉太子的士兵,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搭理这四个可怜虫。   看到南凉太子对这四人又打又骂,他们才发现,他们的王爷和王妃真的是好人。   至少,他们王爷和王妃,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骂他们。   南凉太子一行人是算好了时间来的,他们到时,城门才堪堪打开半。   南凉太子带人上前,看到守城的将领,不是昨晚那个不许他出城的将领,心里憋着的那团气,烧得更旺了!   他还想今早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的,看看那条守门狗敢不敢再拦他,结果……   他都想好了,要怎么教训对方,甚至都预想了,对方要是反击,他如何打压对方,让对方有气撒不出来,却没有想到,他遇不到人。   憋着火气没处发泄的南凉太子,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问守城的将领,“现在,城门开了,孤可以出城了吗?”   这些人最好立刻放行,不然……   他不介意,把城中那些孕妇全宰了。   他倒要看看,没了可以逼不周山妥协、退让的孕妇,楚九歌拿什么跟不周山的人斗?   城中的孕妇突然横死,楚九歌要怎么跟北域这些人交待。   南凉太子已想那了,只要这些人要拦他,不让他离开,他不把北域搅得天翻地覆,就绝对不走。   然,南凉太子的盘算再一次落空。   守城的将领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城门开了,太子殿下按规矩出城,自然是可以出城的。太子殿下,请……”   守城的将领侧避了一步,还十分有礼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生生的把南凉太子的怒火,给憋了回去…… 第1458章 红疹,无耻又狠毒   南凉太子一行人,没有遇到一点阻拦,顺利的出城了。   顺利到,让南凉太子一度以为,昨天在城门口遭遇到的为难和羞辱,都是一场梦。   莫不是,北域这些人真的只是按规矩办事,不是有意为难他?   一连走出数十里,南凉太子还在想这个问题,可任凭他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接受北域人,真的只是按规矩办事,并不是故意阻拦他出城,也不是为了拖住他。   可不是的话,为何今早又这般轻易的放他出城?   “莫不是,我想太多了?”南凉太子越想越糊涂。   感情上,他认定这必然是楚九歌的手笔,是楚九歌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刻意摆脱他,可是……   理智上,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楚九歌应该没有那么聪明吧?”而且,楚九歌不一定知道,他得知北王出事的消息呀?   想了许外,也没有把个中关系想透的南凉太子,索性不想了,联系上留在外面的人,命他们快马加鞭的前行去追楚九歌,并在沿途留下记号,方便他追踪。   虽然,楚九歌对外是说,要去追前往荣兰的大部队,为路上的妇人看诊,但是……   南凉太子不相信楚九歌。   楚九歌对外是那么说不错,可她要不去,或是临时改变行程,谁也不能说不。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以盯楚九歌为主。   南凉太子的四个随从,早上被南凉太子打骂了一顿,此刻正害怕南凉太子嫌他们没命,一个个拼命表现,沿途连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有了线索,自然是追上去。   南凉太子自知,他落后了楚九歌大半天的时间,哪怕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但还是强撑着赶路。   这一跑,就跑到午时,随从发现林中有生火的痕迹,南凉太子才喊停。   一停下来,南凉太子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   南凉太子咬了咬牙,想要强撑着下马,却险些从马上摔上去,不得已,只得命令随从过来,“过来,扶孤下马。”   下了马,南凉太子勉强走了两步,在干净的地方坐下,就动不了。   他太累了。   此时,天气尚寒,南凉太子的随从怕他冻着,连忙把火升了起来,又从随行的行礼中,拿出一块厚毯子铺在地上,好让南凉太子休息。   南凉太子确实累狠了,说了一句“半个时辰后叫醒孤”,立刻就倒下了。   然,不等半个时辰后,南凉太子就醒了,“扶孤起来!”   南凉太子一脸阴郁,他突然惊醒,并不是睡饱了,而是全身发痒,痒得受不了,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来。   在随从的帮助下,南凉太子坐了起来,伸手抓了抓胳膊,却发现越抓越痒,南凉太子直觉得不对,撩起一身上的衣服,就看到他的手臂上,长满了红色的疹子。   而且,他不仅手上痒,身上也痒得厉害。   “怎么回事?”南凉太子脸色大变,又扯开衣领,发现他胸前布满了红色的疙瘩,尤其是脖子上,一片红通通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随从看到南凉太子,全身布满红疹,吓得手一抖,要不是理智尚存,怕是会把南凉太子给丢出去。   随从强压下心中的害怕,扶着南凉太子,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殿下,你的脸上也起疹了。”   南凉太子伸手抹了把,大骂:“该死!一定是楚九歌,一定是楚九歌搞得鬼!”   “快,孤背上痒得厉害,给孤抓一抓。”南凉太子又痒又痛,抓了手,胸前又痒,抓了胸前,背又痒,甚至脸上还发痒。   可是,一抓就痛,痛过后就更痒了。   南凉太子又痒又痛,整个像是泥鳅一样扭来扭去,整张脸都扭曲了。   “殿下,不能抓。这疹子抓破了,会越来越严重的。”随从稍稍懂一点,仔细看了看南凉太子身上的红疹,大着胆子道:“殿下,属下怀疑您是过敏了。属下的弟弟也曾经起过疹子,与殿下您身上的疹子一样。丹医交待过,这疹子不能抓,抓破了会留疤。”   南凉太子一惊,看了一眼被抓地鲜血淋漓的双臂和胸前,想也不想,就甩了随从一个巴掌,“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   “该死的!”打完了,脸上又痒了起来,南凉太子没有忍住,抓了一把脸,抓完才反应过来,可想要停手已经来不及了。   被打得摔倒地上的随从,立刻爬了起来,跪在南凉太子面前,“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先前并不敢确定,仔细看过殿下身上的疹子,这才敢说。”   “你弟弟身上的疹子,是怎么治的?”南凉太子身上痒得厉害,恨不得拿快石头在他身上磨一磨,可碍于手下的话,又不敢乱抓,生怕抓怕了留疤。   身上留疤倒还好,要是手上和脸上留了疤痕,他怎么见人?   “回殿下的话,丹医说一般会引起过敏,都是染上脏物所致,要把身上的衣服,家里用的被子都换了,再用……”   “你怎么不早说!”南凉太子一听,都等不急随从把话说完,就把身上的毯子丢在一旁,“扶孤起来。去,给孤拿一件干净的衣服!”   “殿下,还要用药泡水泡澡。”随从上前,将南凉太子扶了起来,却不敢靠近。   他听丹医说了,这疹子也是会传染的,要他们身上起了疹子,肯定会被殿下丢弃。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拿药,给孤泡澡!”南凉太子气急败坏地推了随从一巴,吡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随从踉跄了两步,勉强站稳,哭丧着脸道:“殿下,我们现在没有药,这荒郊野外的,一时半刻怕是找不到药。”   “贱人!”南凉太子脱衣服的手一顿,忍不住大骂,“楚九歌!一定是楚九歌那个贱人害孤,给孤备的衣服上面有脏物!”   除了那件,不知是何人穿过的衣服,他就没有碰别的东西,绝不可能染上脏物。   楚九歌,那个无耻、狠毒的女人,他记住了! 第1459章 暴虐,他的软弱与无助   南凉太子一行人在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干净的衣服好说,他们自己就有带,但药却不好找。   随从将随身携带的行李翻了个遍,也找不到治过敏的药。   清水倒是好找,山里面就有一条小溪,水质干净,带着一股清甜味,随从喝了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南凉太子去清洗。   南凉太子身上痒得难受,听到随从说有水可以擦拭,哪里还能忍,当即就让随从背他去清洗。   溪水干净透亮,但光擦拭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南凉太子咬了咬牙,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而一入水,南凉太子就感觉身上舒服了,可一起来身上却更痒了,让人忍不住想抓。   几次反复,南凉太子索性坐在水里不起来,一脸阴沉地问随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从只见过他弟弟起疹子,家里人是这么照顾他弟弟的,他并没有亲手照顾,且随从又不懂医理,哪里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可南凉太子问起来,他又不敢不答,只支支吾吾的道:“莫非是没有用药的原因?”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药呀!”南凉太子被身上的痒痛,折磨的快要疯了,要不是还要用这个随从,他一定会把这人给砍了,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是,是,小人这就去寻药。”随从见南凉太子一脸暴虐,就知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以往,每当南凉太子出现这副表情,不见血绝不会罢休。   随从怕自己成为南凉太子的剑下废魂,一刻都不敢耽搁,骑马就朝最近的镇上跑去。   然,他们所处的地方,离最近的城镇至少都要一个小时辰,来回就是两个时辰,再加上寻大夫、配药的时间,等到随从带着药过来,已是三个时辰后。   南凉太子为了止住身上的痒痛,就在溪水里泡了足足三个时辰。   这时天气寒凉,溪水又冰冷,泡在溪水中,没有一个遮挡,哪怕随从在四周都点了火堆,南凉太子仍旧冷的直哆嗦,嘴唇泛紫,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到随从带了药来,南凉太子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烧水,泡药。”   趁等待的时间,那三个随从就地取材,砍了一棵树,做了一个简易的木桶,里面已经烧好了水,只等药拿来,就可以让南凉太子泡上。   在冰冷的溪水泡了三个时辰,南凉太子终于可以泡入温热的水中,只是……   裸在外面的肌肤,陡然接触温热的水,一冷一热,那酸爽的滋味,叫南凉太子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在,缓过这股劲,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泡了药的水带着一股清凉,大大的缓解了身上的痒痛,让南凉太子舒服的直哼哼。   一连泡了两刻钟,待到水温渐凉,身上的红肿渐渐消了下去,没有先前那么腥红刺目后,南凉太子就从木桶里出来了。   在随从的服侍下,南凉太子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想到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三个时辰,他心中的郁气怎么也散不去。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去城镇为他寻药的随从……   “殿,殿下,饶命!”那随从吓得一哆嗦,人就跪了下来,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可吓得太厉害了,半天也没有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没用的废物!”南凉太子冷哼一声,转身……   跪在地上的侍卫暗松了口气,以为危机解除了,正要将怀中的药瓶掏出来,可就在这时……   南凉太子突然抽出身侧随从的佩刀,而后猛地转身,挥向跪在地上的随从。   “啊!”跑在地上的随从惨叫一声,下一秒便是人首分离。   他的头落下来,在地上滚了数圈,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死不瞑目,而他的身体,仍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手放在胸口处。   南凉太子却看也不看一眼,将手中的刀一丢,拍了拍手道:“处理干净。”   “是,殿下。”另三个随从怔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的上前善后。   跟在殿下身边的时间久了,他们早就习惯了殿下的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今天是这人,明天也许就是他们。   三人将死去的随从就地掩埋,在把死去的随从丢入坑中时,发现他的手仍旧放在胸前,三人上前将他的手拿出来,可却怎么也扳不动,试了两下就不再管了,连同他的头颅一起埋了。   是以,三人根本不知,随同死去的随从一同埋下的,还有医治南凉太子身上的红疹的药丸。   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半个时辰后,南凉太子就突然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   三个随从吓得不行,带着南凉太子往城镇赶,堪堪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可不等他们找到大夫,南凉太子就发热了,全身通红、高热不止。   “这,这可怎么办?”三个随从看着全身通红,刚消去的疹子又爆出来的南凉太子,吓得手脚都不敢动了。   “母后,母后……救我!救我!”南凉太子似烧糊涂了,扯着一个随从的衣服,低声哭泣。   “母后,策儿疼……疼……母后。”   “父皇……不要打我!我疼……疼!”   “皇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母后,母后……”   南凉太子拉着随从的衣摆,像是无助的小狗,身体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哭泣,无助的哀求。   随从吓得脸都白了,想要把南凉太子推开,可又不敢。不推开,又怕南凉太子清醒后,记起这事,会杀了他。   随从快哭了,对另两个同伴道:“快,快去请丹医,去请丹医呀!没看到太子殿下都烧糊涂了吗?”   “东林,东林没有丹医。”另两个随从也吓得不轻。   太子虽没有拉着他们的衣服哭,可他们也看到了太子软弱、哭泣的一面,要是太子要杀人灭口,他们也逃不掉。   “那就去请东林的大夫!快去请……还有,今晚的事,你们谁也不能说出去!不说出去,咱们还有一条活路,要说出去了,大家就得一起去。”   被拽住衣服的随从,见另两个随从也吓得不轻,就知他们在想什么,当下就冷静下来,严厉的交待同伴。   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不然…… 第1460章 灭口,有其主必有其仆   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是有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滥杀无辜、斩草除根对他们主子来说,再正常不过。   余下的三个随从,跟在南凉太子身边的时间并不短,他们自然清楚南凉太子的为人,也知南凉太子行事有多张狂。   尤其是,想到下午那个,为了太子奔波,却被南凉太子一刀给杀的同伴,三人更是一阵后怕。   另两人听到警告,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他们怕死,他们不想死。   今晚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看到了太子殿下哭泣求饶的样子。   “你照顾殿下,我去找大夫!”   “我去联系其他人。”   余下两个随从立刻动动,找大夫的找大夫,联系暗处的人联系暗处的人,被留下的那个随从点了点头,“我会了照顾好殿下,你们放心。”   两人一走,被留下来的随从就不再犹豫,从南凉太子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南凉太子放到床上,关上门,守在门外。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清醒,为了安全,他必须离太子远远的……   随从一直守在门外,等到另一个随从带着大夫来了,三人才步入屋内。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殿下把被子给踢了,脸色灰败得像是快要死的人,蜷成一团,不停地喊着冷。   大夫一进来,看到南凉太子这情况,顿时大骂,“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这是嫌病人病得不够严重吗?既然这样,你们找什么大夫?让他自己病死得了。”   “闭嘴!”随从听到大夫的话,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床上的南凉太子,见人昏迷不醒,这才冷静下来。   两人拔刀,一脸凶狠的对大夫道:“你只管治病,旁的一个字也不许多说,明白吗?”   大夫一说完,就后悔自己嘴太快,见两人拔刀威胁他,更是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两位壮士放心,我一个字都不说,绝对不说。”   “还不快治病!”两个随从不是不想杀了大夫,只是这镇上的大夫实在少,要杀了这个,再去找一个,可能来不及了。   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大夫,就不乱说话。   两个随从为了防备大夫,一直盯着他,就连医治的时候也不敢错眼。   大夫战战兢兢的上前为南凉太子诊断,不过片刻就满头大汗,“是风寒,还有过敏。过敏的症状很严重,又受了寒,得先降温才行。你们是要买丹药,还是买草药?”   “有区别吗?”两个随从听到大夫的话,不由得凝眉。   东林这乱七八糟的大夫,也不知会不会治病,居然连用什么药,都要他们自己定。   他们要是能定,要大夫何用?   “丹医是免费的,丹医堂的人会送,你只要报上病症,他们就会给你药。因为不要钱,那些穷苦百姓得了病都用丹药。草药就是……就是北王妃开的那家,草药要钱,治病没有丹药那么快,但那些富贵人家爱用,说是不仅能治病,还能调养身体。”东林境内,丹医堂的人不死心,想要凭借免费收买人心,重新回来,但是……   楚九歌的药房一开,他们却受了不小的冲击。   现在,除了那些贪便宜的百姓,一般人都不愿意用丹药。   无他,丹药吃死人了。   因为不要钱,有病没病的人都去领,领了都往嘴里塞。   这药,有病才能治病,没病吃药就是好人也会吃坏。   便是病了,药也不能过量,更不能乱用。这不,最近就有好几起,吃丹药吃死了人的事。   草药堂的人,顺势站出来说话,说他们的药虽然见效慢,但不仅仅是治病,还能调养人的身体。他们的药都是一人一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就要用不同的药。不像丹药,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的药,丝毫不管对不对症。   这些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但凡不缺钱的,或者不贪那小便宜的,得了病都去草药堂,找坐诊的大夫诊断,然后让大夫开药方。   而且,那些药草并不贵,普通的风寒一类,一副药也就三五文钱,便是普通百姓也负责得起。   现在,镇上除了个别几个坚持用丹药的,基本上有病,都上草药堂抓药。   大夫特意跟随从提起丹药,不过是看两人不是本地人,又一脸凶恶,怕自己擅自作主惹对方不满,这才提了一句。   当然,大夫私心的希望,这两人选择丹药。   床上那位,说真的,病得不轻,便是用了药也不一定能好。   他们最好选择用丹药,这样……   人便是死了,也可以说是丹药的不好。   反正,最近吃丹药死的人不少,再多一个也是正常。   然,让大夫失望了。   两位随从虽不知丹药和草药哪个更好,但他们知道不要银子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在去,他们又不是差钱的主。   两个随便从一致决定,要贵的,要最好的!   大夫听到两人的话也不敢多劝,老实的写了药方,递给两人,又贴心的建议两人去哪里买药,“药堂的人还可以帮忙煎药,你们要是不会煎药,可以让他们把药煎好了。”   “嗯。”随从接过药方,朝同伴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大夫见状,自认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也收拾药箱准备离去,可他刚背上药箱要走,留在屋内的随从,就抽刀横在他面前,“往前一步,死!”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夫,我开的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药堂的人,你们,你们……不能乱杀人!”   大夫年纪不算小,行医多年,直到这几年才稳定下来,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虽然害怕,但还能保持镇定。   见那随从一脸冷漠,大夫挺了挺胸膛,义正言辞的道:“我劝你想明白,我可是大夫,是在官府登记了的,我来出诊,左邻右舍都看到了,你要杀了我,你们也走不了。”   随从原是想,等南凉太子病情有起色就杀人灭口,现在却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这里,毕竟不是南凉,惹上官府,会很麻烦…… 第1461章 羡慕,吃亏是正常的   药堂离南凉太子一行人的住处并不远,随从很快就将熬好的药带来了,并服侍南凉太子服下,只是……   药服下后大半个时辰,却不见任何好转。   不过庆幸的是,南凉太子服了药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并没有再说胡话。不然,他们一定会杀了这大夫灭口,即使杀了这大夫,会引来一系列的麻烦,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麻烦总比他们死的强。   “你开的药,是不是有问题?”久久不见南凉太子有好转,随从便坐不住了,再次举着刀,走到大夫面前。   大夫经过前面的试探,知道这些外地人怕惹事,轻易不敢杀他,也多了几分底气,“我先前就告诉你了,要见效快的就用丹药,这草药本来就是以内调为主。什么叫内调?内调就是将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这个过程自然是慢的。你们也不要着急,我刚刚开的药是有效的,我保证明天一早,床上那位身上的热度就会降下来。”   只是降下来,并不会退热,他也没有说谎不是?   两个随从什么都不懂,只能听大夫的,威胁了一句,“今晚,你守在这里。”就坐了回去。   大夫虽然不痛快,但想到小命保不住了,也不敢多吭声,老老实实地寻了个地方,又问随从要了一床被子,就窝在角落里睡着了。   “这人的命,倒是比你我都好。”随从看得直咬牙。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太子发病后,他们更是担惊受怕的,早就累了,可是……   太子身边没有人,别说他们只是累了,就是快要死了,也得撑着。   两个随从心里不忿,看睡得正香的大夫就更不顺眼了,其中一人上前,想要把大夫踢醒,可他刚抬腿,就被同伴拉住了,“我刚去抓药,药堂的人一看药方,就说这是孙大夫开的药方。那药堂背后的主人是北王妃,对方知晓这个老东西在我们这里,要是出事了,我们脱不了干系。”   “一个大夫而已,北王妃还会为了一个大夫,跟我们殿下过意不去?”要踹人的随从不甘心,脚悬在半途,就是不肯收回。   “北王妃会不会跟我们过意不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离北域很近,行事低调一点,别给殿下惹麻烦,北王妃并不好惹。”同伴死死的抓住那随从的手,低声警告道。   他们殿下病得这么严重,要是这镇上的大夫医不好,少不了要麻烦北王妃。   他们要杀了这大夫,惹得北王妃不满,可就不美了。   “算这狗东西命大,有北王妃做靠山。”随从忿忿的收回脚,低骂了一声,心里却说不出来的羡慕。   他们就没有一个,这么好的靠山!   孙大夫无所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砸巴着嘴……   子夜时分,去联系南凉太子暗部的随从也回来了,同时也带了南凉太子的暗部,而其中就有一个会医的。   来人听说已有大夫看过,上前为南凉太子检查后,又查看了孙大夫开的药方,“药方没有问题,先这么用着,要是殿下明天不见转好,再换药方。”   “有用就好。”随从暗松了口气,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孙大夫,问道:“这人怎么办?”   来人凝眉,思索片刻,道:“先关起来,等殿下好了之后再把人放走。你们三个奔波了一天,也下去休息,殿下这里有我们。”   南凉太子身边的随从,自然都是忠心之辈,是南凉太子可以信任的人,但此次随同南凉太子的暗部,才是他的心腹嫡系,这些人更得南凉太子的重用与信任。   随从知晓这一点,并没有多言,只在离去前说了一句,“殿下用的药,是在北王妃开的药堂抓的,咱们要不要抹掉痕迹?”   “晚了!消息已经传到北王妃手里了。”暗部的人阴沉着脸,“你们可以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们只是一天没有跟在殿下身边,这三个蠢货就把殿下照顾成这样,还自动暴露在北王妃面前,简直是愚不可及。   早知这样,他们就不全部去追北王妃,而是留下一部分人保护殿下。   然,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三个随从也知自己这事办得不漂亮,可他们也没有办法。   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他们考虑那么多。   不过,三个随从也知,现在解释也没有用,只求殿下醒来后,看在他们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们才好。   三个随从把孙大夫打晕带到隔壁,便和衣躺下休息。   第二天天未亮,三个随从就打了干净的水,来到南凉太子的房子,见到南凉太子已经醒了,三个随从面上一喜,随即又跪下来请罪。   南凉太子人虽醒,但并没有退烧,身上依旧没有多少力气,也懒得跟随从计较,“行了,把水放在桌上,退下吧。”   昨天的事,怕是楚九歌的阴谋,他怪这三个蠢货也没有。   三个随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人走后,南凉太子简单的梳洗过后,才问暗部的人,“楚九歌已经与大军汇合了?”   “回殿下的话,是的!”   “随行的孕妇情况如何?”南凉太子又问。   他想要知道,那些孕妇能拖住楚九歌几天,能不能等到他身体好转,追上楚九歌?   “请殿下恕罪。那些孕妇被保护在中间,没有人知道情况。”至少他们短时间内打探不出来。   南凉太子凝眉,“楚九歌果然小心!你们留了几个人盯着她?”   “殿下,北域那些人十分警觉,且每十人一队,我们的人没有办法混进去,稍微靠得近了一些,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们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留太多,只留了两人盯着。”暗部的人很清楚,两个人根本盯不住楚九歌,可是……   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北域大军如同铁桶一般,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掩护楚九歌的行踪,便是楚九歌一到军营就离开了,他们也发现不了。   这一点,暗部的人不知道南凉太子明不明白,但他…… 第1462章 挖人,对不起楚九歌的辛苦   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他们殿下都在北王妃手上吃了亏,他们这些人,在北王妃手上吃几次亏,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事情还没有发生,他们现在就说自己不行为时太早,也显得自己太无能。   真要请罪,承认自己无能,等到他们没有盯住北王妃再说也不迟。   暗部这些人的小心思,南凉太子哪里不知,只是懒得跟他们计较,而且他也没有力气计较。   这一场大病,几乎耗尽了南凉太子所有的元气。不过是跟暗部的人说了几句话,南凉太子就没了力气,甚至不等人送药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是随从把他唤醒,他才勉强用了一点白粥,又把药喝下了。   也不知那药里有什么,味道奇怪不说,且一喝下药他就更想睡了。   南凉太子自知,他想要做的事,没有一个好身体不行,便也不强撑,简单的交待了两句,就沉沉得睡下了。   不知是药起效了,还是身边的人照顾得好,南凉太子当天下午就退烧了,到了傍晚都能下床走动,让南凉太子和他身边的人都松了口气,可是……   到了晚上,南凉太子又烧了起来,且比昨天还要凶险。   孙大夫半夜被人叫起来,去给南凉太子诊治。   孙大夫一看,就淡定地道:“正常,你们这位主子的身体太虚弱了,之前还受了寒,反复发烧也没有什么意外。你们这位主子的病,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养好,我再开两剂药,给你们主子服下,明天应该会好一些。”   孙大夫开了药,把药方递给随从,试探地问了一句,“要是你们主子的病情好转了,明天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这两天不出现,我家里人该担心了。”   随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孙大夫,孙大夫也不气馁,又道:“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我家里人该担心疯了,指不定会去报官。”   “让他回去。”随从还没有说什么,烧得快要糊涂的南凉太子突然开口了。   “是,主子。”随从哪里还敢说半,立刻恭敬的应道。   次日,南凉太子果然好转了,身上的红疹全部消了,孙大夫诊断,只要不碰脏东西,就不会再起红疹了,至于南凉太子是因为什么引起的红疹,孙大夫就不明白了。   “这个得试。贵人你可以想想,这两天你碰了什么,平日里不会碰的东西?如果能找到,你把它放在手背上试一试,看看会不会起红疹。如若会,那十有八九就是它引起的,要是不会,那就还得试。”孙大夫说完,出于大夫的职责,又提醒了一句,“贵人,这过敏症你可得仔细,严重的很有可能会要人的命。”   “多谢孙大夫提醒。”南凉太子难得好脸色的道:“杨安,送孙大夫出去,给孙大夫包个大红封。”   “是,主子。”在人前,随从并不敢称呼南凉太子为殿下。   他虽不知,他们家殿下,怎么突然对一个大夫这么客气了,但本着主子看重,他们要更看重的原则,随从再不敢轻视孙大夫,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回去了。   孙大夫一下马车,就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跑,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的人说,“孙大夫,我傍晚再来接你。”   孙大夫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而此时,暗部的人也在问南凉太子,为何对一个大夫这么客气。   南凉太子给了他一个冷刀子,“这半年,孤的病一直反复,死不了,也好不了,你真以为,是那些人的本事不行?你真以为,南凉上下那么多医者,就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孤得了什么病?你真以为,巫族那些人巫医,就真的不知道孤染了什么病?”   “殿下的意思是?”暗部的人心一慌。   给殿下治病的人,有不少是他找来的,如果这些人有问题,那殿下是不是怀疑他了?   “那些人看出了孤的病不敢说,怕是能看出来却治不了。这一次,孤突发高烧,病症来势汹汹,这位孙大夫只凭三剂药,就让孤退了烧,且对过敏症也颇有见解,可见医术不凡。”没有楚九歌,他堂堂南凉的太子,还能找不到别的大夫?   楚九歌医术好,他就培养一个有潜力的大夫,他就不信,这天下就找不到,比楚九歌更有天赋的医者。   暗部的人顿时明白了,“殿下想要手招揽这位孙大夫?”   “嗯。他很不错。”看出了他身份不凡,还能镇定自若的为他看诊,值得他培养。   当然,这人也只是勉强入了他的眼,以后要是能更进一步,才能得他看重,要是……   没那个本事,那就去死好了。   “殿下,要不要属下在东林,多寻访一些好的大夫?”暗部的人知道南凉太子要做什么,立刻跟进。   想到南凉境内,那些本事不大,脾气却很大的丹医,南凉太子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可!”   他现在终于明白,北王为何会不顾百姓的不满,强势的驱逐那些丹医了。   那群丹医真的是被人养坏了,一个个本事不大,脾气却大得很。最恶心的事,丹医全都抱团,上好的丹药只掌握在几个人手里。   丹医堂几个老家伙,一说他的病不能治,全国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说能治的。   所谓的丹药,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种,要是有对症的丹药还好,要是没有对症的丹药,只能生生熬着,丹医堂那群大夫,压根就没有想过为病人研制新药。   这样的医者,以前没有办法,只有他们能看病,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忍他们,可现在……   楚九歌在东林各地开设药堂不说,还将药方公开出来给人学习,东林那些游医一个个进步飞快,单论医术不比丹医差,且药方还因人而异,对症下药,比起丹医堂那群不思进取的丹医,不知强多少倍。   这么好用的医者,他要不挖几个去南凉,都对不起楚九歌的辛苦培养,不是吗? 第1463章 收买,太闲了   两天后,楚九歌不仅收到了,南凉太子突然过敏,并因此引起风寒病重的消息,还收到了南凉太子,派人到处在打听医术好的大夫,花大价钱去砸那些大夫,劝说大夫跟他离开的消息。   暗卫给楚九歌上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语气都不怎么好,显然是被南凉太子挖人的举动给恶心到了。   楚九歌倒是没有多生气,只是笑了笑,“那些大夫,知道挖他们的人,是南凉的太子吗?知道他们要应下后,得跟着南凉太子去南凉吗?”   “南凉太子的人并没有隐瞒这一点,且他们就是用南凉御医的名头,诱惑那些人。”暗卫如实禀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了。”要是那些大夫不知道,或者是受南凉太子胁迫的,她可以出手,但很明显南凉太子只是利诱。   “王妃,咱们真得不管?任由那些大夫跟南凉太子走?”暗卫诧异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冷笑一声,“如果南凉太子威胁他们,或者用假身份骗他们去南凉,咱们可以插手。但南凉太子把身份说清了,出高价利诱,咱们有什么好管的?个人有个人的追求,随他去吧,咱们不挡人家的发财路。”   南凉太子表明了身份,花大价钱、花高位挖大夫,她要么出比南凉太子更高的筹码,要么暴力阻止,可不管是哪一种办法,楚九歌都不想用。   而且,她始终认为,能被高价挖走的大夫,在医术上的成就有限。   在东林,有她的药堂,有她定期发送到各个药堂的药方,还有药堂的大夫定期与乡野游医交流,可在南凉有什么?   南凉丹医当道,连基本的药堂都没有,那些个大夫但凡有脑子,就知道去了南凉,他们的医术很难再进步,他们为了眼前的利益,跟随南凉太子去南凉,可见也不是一个有眼见的,这样的人她管来做什么?   “南凉太子的人,还在盯着我?”楚九歌对南凉太子,挖大夫的事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南凉太子想要做什么?   南凉太子的人,已经盯了她三天,害她都不敢轻易脱身,就怕暗卫没有把南凉太子的眼线清净,让南凉太子知道她要去哪里。   “是的!他们一直在盯着咱们,可要出手解决了他们?”南凉那两个盯梢的人,暗卫早就发现了,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不过是想从他们身上,钓出别的鱼来。   然而,三天过去了,那两人却没有与任何人联系。   “放着。”这两人死了,南凉太子肯定还会派其他的人来,与其让他们不知道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不如留下这两个他们已经发现的探子,“今晚,制造一点混乱,转移他们的视线,别让他们发现,我要离开了军中。我不在的这两天,也要安排一个人为那些孕妇看诊,要让那两人误以为,我一直在军中,明白吗?”   楚九歌生怕暗卫不懂她的意思,把话说得极透彻。   “请王妃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暗卫连忙应道,生怕晚了一步,楚九歌就会认为他笨得无药可救。   毕竟,他上次问了一个蠢问题。   楚九歌满意地点头道:“去请魏将军,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王妃。”暗卫领命退下,一刻钟后,魏将军出现在营帐外。   魏将军一扫往日的大大咧咧,一进来就面色沉重的道:“王妃,你要走了吗?”   “嗯。”她到的第一天,就告诉了魏将军,她呆不了两天就要走,但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离开了军营。   是以,她需要魏将军的配合。   “今晚吗?”魏将军又问道。   “嗯,今晚。”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事,只是她当时没有跟魏将军说具体的时间。   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不想提前说出去,以免走漏风声。   她始终记得一句话,那就是:两个人知道的事,就不是秘密。   秘密,就该一人独享。   “王妃您不能再晚一天吗?军中还有不少妇人身体不适,王妃您离开了,这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呀?”魏将军只要一想到那群哭哭啼啼的妇人,就一阵头大。   出发前,明明都制定好了规矩,那些妇人也说了会按规矩办事,出发的时候一个个也是通情达理,极为配合,可一上路就不行了,一个个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他都快折腾疯了。   “我这两天为不少孕妇诊断过,她们的身体很好,腹中的孩子也很好。她们那么闹腾,大多是太闲了,想太多了,你给她们找一点事就好了。”孕妇本就多思多想,一群妇人闲得无事,凑在一起,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   魏将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都是孕妇,军中的事都是苦力,我给她们找什么事呀?”魏将军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   他真得拿那些妇人没有办法!   她们知道,要是吵闹的话,就会被丢下,她们也不吵也不闹,就捂着肚子哭,说自己的肚子不舒服,想要休息。   这一个两个还好办,大不了他就命大军停下来,休息一天半天的,可是……   几个千孕妇,今天这个不舒服,明天那个不舒服,他要是令大军停下来,那他们就不用走了,直接在原地扎营就行了。   “荣兰四季如春,温度比北域高,你们这身衣服到了荣兰肯定不能穿了,我让人去买些布了,你让那些孕妇给军中的将士们缝制单衣。我也不让她们做白工,一件衣服十文钱,不强制她们做,愿意做的人就做,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楚九歌好歹跟了大军两天,也知这些妇人有多闹腾。   她在的时候还好,谁要不舒服,她亲自去诊,要是骗的……   哼,那就不必客气,饿一天。   想吃?   可以,自己想办法。   还要不舒服,那就饿两天。   但她要不在,没有人可以确定那些孕妇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魏将军根本不敢这么处罚她们,就怕把她们饿出一个好歹来。   是以,她这两天也想了一下,要怎么分散那些孕妇的注意力。   琢磨了许久,才想到做衣服这事。   她让冯将军改进的马车很稳,行驶的过程不算颠簸,那些妇人要是勤快一点,在马车上做做衣服,完全不成问题。   魏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眼前一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这又要让王妃您破费了。我代全军上下谢谢王妃。”   买布的钱他们北域是没有的,他们现在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粮草,要给全军上下做衣服,要花费的银钱可不少,这钱只有楚九歌能出了。   “别急着谢我。”楚九歌听到魏将军的话,笑了…… 第1464章 二心,不善良   魏将军把她想得太善良了!   她楚九歌还真没有那么好,至少……   这笔钱,她是不会自己承担的。   “魏将军,这些衣服是我花钱买的布,花钱请人缝制的。我虽然是为军中的将士们做的,但并不是送给你,你们要,得花钱买。现在没钱没关系,回头从你们的军饷里扣。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要,我不勉强。”楚九歌一脸诚恳的道。   “啊?要,要花钱买?”魏将军傻眼了,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九歌冷笑,反问,“不然呢?我要以为什么理由,将单衣免费发放给你们?你们是立了什么大功,能让我奖赏你们,还是做了什么讨我欢喜的事,让我高兴?没个名目,魏将军,我为什么要花钱,为你手下的兵制单衣,而不是给打下了荣兰的士兵送单衣?”   怕魏将军不能理解,楚九歌又补了一句,“魏将军,我不是你们北王,养你们,不是我的义务。”   魏将军老脸一红,连连摆手,“不,不,不……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他真得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王妃主动提出,要给他们制单衣,肯定是送给他们的。   他们这些当兵的,吃住都是在军中,一年四季的衣裳也是军中负责的,他只是习惯了,并没有占王妃便宜的意思。   “是不是这个意思并不重要,我不是为了给你们制单衣而制单衣。我是为了给那些孕妇找事做,顺便做些单衣而已,你们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算了,我并不勉强,左右就是布钱加工钱,我还随担得起。”   北王把全副身家给她做聘礼,她不差钱,别说只是为这几万将士缝制单衣,就是为北域上下所有人缝制单衣,她也负担得起,可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对北域人这么好?   升米恩,斗米仇。   她有钱是不错,但她要是毫无节制给北域人花钱,时间久了,北域这些人就认为,她给他们花钱是应当的,甚至……   有一天,她不给他们花钱了,或者她没钱了,北域这些人反倒会怪她,说她小气,说她虚伪,说她先前不过是收买人心,并不是真得对他们好。   且,这世间之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她给这些将士做单衣,那些孕妇怎么想?   等他们到了荣兰,把这些事一宣扬,在荣兰的那些兵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她这个北王妃对他们有意见?认为他们的功劳不够?   很多时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要是处理得不好,就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楚九歌不想惹麻烦,就不能太过随心所欲。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王妃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你就交给末将,末将一定办好。”魏将军一脸尴尬,怕楚九歌认为,他是贪便宜的小人,也不管这事难不难办,就先把事情接了下来。   楚九歌也不气,笑眯眯的道:“那就多谢魏将军了,我今晚就走,有什么事魏将军你看着办,不必向我请示。”   有人愿意效劳,楚九歌自然不会客气。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说真的,要不是为了让那些孕妇忙起来,她真得不愿意做,现在……   魏将军主动承担了所有的事,她只要出银子就好,省心。   “请王妃放心,末将一定会把事情办好。”魏将军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揽了一件什么事,不由得暗暗发愁。   这事可不好办,可事情是他主动应下来的,王妃又没有勉强他什么,他除了硬着头皮干,还能怎么办?   而楚九歌也不会给魏将军拒绝的机会,把制衣服的事情定下好后,楚九歌就迅速转移话题,与魏将军商讨起旁的事,让魏将军无暇多想。   半个时辰,楚九歌把该说的都说了,该交待的都对魏将军交待了一番,就道:“魏将军,我该走了。”   “行,我就不送王妃了,愿王妃一切顺利。”与楚九歌谈了大半个时辰,魏将军的心也安下来了,听到楚九歌要走,也不像之前那般惊慌。   楚九歌笑了笑,朝魏将军拱了拱手,“军中的事,就拜托魏将军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不在军中,哪怕是那些孕妇也不能知道。魏将军,接下来,就劳您0费心。”   数千名孕妇在军中,且每人都只能守在自己的马车旁,要让那些孕妇认为,她在为别的孕妇治,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瞒一天两天不是难事,难得是瞒上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楚九歌也不用魏将军瞒那么久,有个七天、八天的,她觉得就足够了。   要是她和凌乱进入怪石岭,七八天后都找不到北王,魏将军能不能瞒住她的行踪都不重要了。   “我老魏做事,王妃你尽管放心。”魏将军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反正先应了再说。   楚九歌也知魏将军的脾气,多余的话也不说,在暗卫弄出动静后,楚九歌就换上了普通妇人的衣服,与那几个悄悄逃走的孕妇,一起跑了出去……   楚九歌一直都知道,那些孕妇当中,有人被不周山收买了。   这几日,有好几个孕妇一直在打听,临出发前她让她们吃下的药,到底是什么药?   甚至,还有十个妇人根本就没有吃药。   没有吃药的妇人,脸色明显比旁的妇人难看,楚九歌一眼就能看出。   楚九歌知道,这些妇人是不安分的,她们留在军中早晚会惹出事来。   两天前,她与大军汇合,就发现了她们的异常,不过她并没有当众拆穿她们,而是命暗卫假扮成不周山的人与她们接触,跟她们商量趁机离开大营的事。   这不,暗卫稍稍弄出一点动静,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妇人就跑了。   这几个妇人跑了后,会有什么下场,楚九歌不用想也知道,可是……   楚九歌半点也不怜惜她们,利用起她们也毫无压力。   这些妇人留在军中都是祸害,早些把她们清出去,对大家都好。   至于她们的丈夫?   哼,枕边人是奸细都不知道,她没把他们关起来,他们就该庆幸了…… 第1465章 会面,踏入怪石岭   楚九歌虽然利用了,那些别有二心的孕妇,但借着她们跑出来后,楚九歌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她虽算不得上什么好人,可还做不到对孕妇下手,即使那个孕妇是坏人。   暗卫要动手,楚九歌也阻止了,“天作孽犹可回,自作孽不可活。她们在做出选择时,就已经决定了她们的未来,何必为了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可她们知道得太多,要是她们回来,煽动人心怎么办?”暗卫凝眉,担心的道。   “没事的。”她在北域做了那么多,要是北域人还那么好煽动,那她也不会管了。   天助自助者,她尽了最大的力,为北域那些妇人谋求了一条生路,她对得起所有人,也不欠任何人。   至于其他人做何选择,她管不了。   “我们走!”楚九歌一出来,就趁着混乱,与那几个妇人分开了。   那些妇人彼此之间并不了解,也不知彼此的存在。跑出来的时候,大家乱作一团,多一人少一人,她们根本发现了。   “是,王妃。”楚九歌不让他动手,暗卫也不敢擅自作主,只在前方带路。   找到了藏马的地方,楚九歌与暗卫确认无误后,就策马朝怪石岭跑去……   他们走后,军中乱了一阵子,好在魏将军早有准备,不到半个时辰就控制住了大局,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将军,有十三名妇人跑了,另有上百位妇人受了惊吓,王妃正在为她们医治。”魏将军的亲卫,也提前收到了暗示,当众汇报时,也将楚九歌的行踪交待了。   “确定是她们主动跑的?而不是被人掳走的?”这个计划,魏将军事先也知情,而且要不是他碰合,故意开一个口子,暗卫也不可能那么顺力的找到防御薄弱处,带那些孕妇离开。   只是,知道归知道,真听到有十多名孕妇与外人勾结,并且借机逃跑出去,魏将军还是很生气。   对这些孕妇,无论是王妃还是他都十分的尽心,他实在不能理解,怎么还有孕妇与外人勾结?   她们难道没有心吗?   “属下查问过她们车上的人,包括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肯定,是她们主动逃跑的,没有受到任何胁迫。”魏将军的亲卫,一板一眼的说道。   “好!把那十三位妇人的丈夫全部关押起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他们。还有,其他的妇,也要一一、细细地审问,不可以放过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明白吗?”魏将军正想要压一压那些孕妇的气焰,免得她们老是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找茬,现在机会送上门,他哪里会放过。   这一夜,驻扎在镇外的大军全都动了起来,每一个人都神情严肃,忙进忙出,一夜不曾停。   南凉太子派来的探子,看到营中乱一团,自觉机会到了,趁乱悄悄地潜了进去,想方设想的从几个单纯的妇人嘴里,打听出发生什么事后,不等天亮,两个探子就将消息传给了南凉太子。   天一亮,南凉太子就收到了军中发生的事,同时也肯定,楚九歌还在军中。   “上百位妇人受了惊吓,有得楚九歌忙了。”确定楚九歌短时间内走不了,南凉太子就不急了,安心的在镇上养病,同时命人悄悄打听名医的下落,“无论是什么条件,都要把那些知名的大夫挖到南凉去,明白吗?”   南凉太子有预感,一旦他把这些大夫挖到南凉去了,丹医堂在南凉就站不住,甚至巫族那些人,也得放上高高在上的姿态,转而任由他摆布了。   “殿下放心,属下已寻找到数十位大夫,其中半数以上都同意随我们离开。”至于去哪里,南凉太子的随从并没有说。   要让那些大夫知道,他们要把人带到南凉去,那些大夫肯定不干。   “孙大夫呢?他同意了吗?”南凉太子曾亲自开口,邀请孙大夫与他同行,专门为他调理身体,但孙大夫拒绝了。   孙大夫拒绝的理由也简单,“药堂里又来了一批新药,许多药的药性我还没有摸透,我得把那些药的药性摸透了才能走。”   南凉太子自然不信,也不是一个愿意接受拒绝的,面上没有说什么,可一转身,就让随从去拿孙大夫的家人,想要用孙大夫的家人要挟孙大夫,逼孙大夫就范,可是……   等到随从来到孙大夫家,才发现孙大夫的家人只有一条狗!   孙大夫不是镇上的人,是三个月前出现在镇上的,后受药堂各种新药吸引,便一直留在镇上钻研医术。   孙大夫在镇上不仅没有家人,甚至连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南凉太子的人根本找不到他的短处。   随从回来汇报,南凉太子第一反应,就是被孙大夫耍了,可是……   孙大夫的医术确实好,不过三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就明显好了起来,南凉太子又舍不得杀他,只能想办法,从别的方面入手,好把孙大夫骗到南凉去……   这些,楚九歌自是不知,她便是知道也不会过问。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不是神,她不管了别人怎么活。只要南凉太子不是胁迫孙大夫,她就不会让人出手干预孙大夫的选择。   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楚九歌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与凌乱约好的地方。   不过,她来早了,凌乱还未到。   楚九歌累得不行,交待暗卫看着,便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   楚九歌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睡到凌乱出现。   凌乱一出现,楚九歌就惊醒了,“什么……凌乱?你怎么才来?”   看清楚来人,楚九歌放下戒备,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我去了一趟怪石岭。”凌乱仍旧是做道人的打扮,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挂着一块八卦镜,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每一步都迈得一样大。   “发现了什么?”楚九歌问道。   “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凌乱想到怪石岭东倒西歪,摆放得毫无美感,凌乱无序的各种丑石头,就一阵烦闷。   他的强迫症许久没有发作了,一到怪石岭就发作了,以至于险些忽视了…… 第1466章 明日,宜动土   怪石岭中的阵法!   怪石岭里的石头杂乱无章,毫无美感。   凌乱一走进怪石岭,整个人就难受得不行,恨不能自插双目,瞎了才好,可是……   想到北王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怪石岭,凌乱又不得不冒着眼瞎的风险,睁大眼睛,仔细查看怪石岭的异常,这一看还真叫凌乱看出不少问题。   有高手,借助怪石岭独特的地貌,在怪石岭布了一个八卦阵,要不是凌乱天赋异于常人,还真发现不了。   发现怪石岭有异,自然就要破解,不过凌乱还记得与楚九歌的约定。   他这人一向言出必行,应了旁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这个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发现了异常非要破解不可。   只要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对这世间的一切,接受度都极高。   凌乱细细地看了一眼,确定怪石岭确实有异,就来到与楚九歌约定的地方,见到楚九歌在地上休息,凌乱也没有什么不打扰楚九歌、让楚九歌先休息的想法,而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走过来。   见楚九歌惊醒,凌乱也不意外。   楚九歌好歹是跟着北王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要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那他倒要怀疑,这是一个假的楚九歌了。   凌乱离楚九歌三步远停下,朝楚九歌点了点头,道:“我去了一趟怪石岭。”   “有发现?”楚九歌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   “嗯。里面有一个阵,还未破。”凌乱神色凝重地道。   楚九歌的脸色,也不比凌乱好到哪里去,“未破的阵?能不能看出,阵有没有启动?”   凌乱摇了摇头,“不能。”   楚九歌神色一变,问道:“如果北王被困在阵中……”   不等楚九歌说完,凌乱就道:“零存活。”   凌乱本以为,楚九歌会吓瘫,不想楚九歌听到他的回答,却是长松了口气,“那北王肯定没有被困在阵中。”   “为什么?”楚九歌哪来的自信?认为他凌乱都避不开的阵,北王能避得开?   “他没死!”楚九歌坚定的道。   “呵。”凌乱嗤笑一声,“谁给你的底气?”   “北王!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死。”女人直觉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东西,直觉告诉楚九歌,北王无事。   当然,她只接受北王无事的直觉。   “愚蠢。北王的生死,不是由你的直觉决定。”凌乱用眼睛白的地方,斜了楚九歌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他都不知道,楚九歌这么蠢。   幸亏当初没有娶她,不然真的是亏大了。   “我们要不要进入怪石岭?”楚九歌无意与凌乱多说,见天色还未黑下来,便问了一句。   凌乱看了一眼天,高深莫测地道:“明日。今日不宜动土。”   “什么?”楚九歌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感觉,凌乱一瞬间变成神棍了?   “明日宜动土,宜出行。今晚,你守夜,我休息。”凌乱半点不懂怜香惜玉,上前,挤开楚九歌,在楚九歌先前睡的地方躺了下去。   “你……”楚九歌转身,就看到凌乱已经躺好了,而凌乱对上她的视线,只是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道:“我赶了五天五夜的路,明日你还要我破阵。”   楚九歌立刻后退一步,“你睡,我守着!”   有本事的人,有作的本钱,比如凌乱。   凌乱出现在怪石岭并不是什么秘密,不仅不周山的人,就是石洞里的男人也收到了消息。   他如同往常一样,穿过蜂窝一样的迷宫,来到小木屋。   随着太阳落下,小木屋也是陷入了黑暗中,只有镶嵌在山洞两侧的珠子,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北王这一次没有坐在池塘前看书,也没有在池塘前垂钓,他躺在木屋前的矮塌上,隔着透明的水晶,看着满天的星空。   石洞四面封闭,通风却是极好,偶尔有微风吹过,将北王垂落在侧的青丝吹起。   男人走进来,看到北王惬意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咬牙,“你倒是清闲。”所有人都忙得不停,唯有北王,在他这里呆了数十日,每日都闲得紧。   “本王有能干的夫人,你嫉妒不来。”北王没有起身,仍旧躺在椅子上,看着上方的星空,幽深的眸子沉静如深渊。   “你夫人确实能干,南凉太子收到消息,借着看病的由头找上楚九歌,想从她那里试探你是生是死,结果被楚九歌算计了一把,在镇上养病。”男人想到刚收到的消息,就不得不赞一句楚九歌能干。   “不是她。”北王淡淡的开口。   “什么?”北王这一句太突兀,男人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许是心情好,北王解释了一句,“她是大夫,便是算计人,也不会让人生病,这是她的原则与底线。”   “为了你,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原则定下来,不就是让人打破的吗?   底线划下来,不就是让人去试探的吗?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北王聊天。   他不会告诉北王,曾一度,他是恨北王的,恨北王抢了他的人生,害他明明出身高贵,却活得卑贱如泥,可是……   他遇到了谢玄!   看到谢玄,看到谢玄进入魔族,看到魔族那些人,看到……   药人的下场,看到他的另一种人生。   突然,他就释然了。   在看到魔族那些人的刹那,他不知道是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好,还是活成魔族那些人的样子更好。   然,不管哪一种,都没有意义了。   曾经的他太弱小,命运从来不由他掌控。   而现在,他已成年,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是以,他对北王也释然了。   同样是药人,有人活成魔主那样,有人活成了北王、凌乱那样。   北王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   而且,从北王身上,他看到了药人的另一种活法,也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他想,他也会有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怨恨北王抢走了他的人生,阴狠的算计北王,梦想着夺走北王的人生…… 第1467章 阻拦,你求我   为了你,谁知道她会做什么?   男人不过是随意调侃的一句,却不想……   北王却很认真的思索了许久,甚至还突然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男人,点头道:“你说得对,为了本王,她很有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本王这王妃,真的是叫人操心呀!”   “你,没发热吧?”男人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北王。   他怎么从北王的嘴里,听出一丝得意和炫耀?   是他听错了,还是北王说错了?   “发热也不会影响本王的脑子,本王知道你在羡慕。别想了,命这种东西,你羡慕不来。”北王炫耀完,又躺了回去。   身上的伤口怎么也无法愈合不说,还一直在腐烂,这几天尤其严重,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力在一点点消失。   这总感觉,就像当年他年少时,被人放在祭坛上放血,随着鲜血流出体力,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消失。   “你……死不了吧?”男人没好气的斜了北王一眼,却见北王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中一阵不安。   这两天,北王躺着的时间,明显比动的时间更多,他怀疑北王的身体不行了。   “本王很好,想看着本王死?下辈子也没有可能。”北王的声音中气十足,不见一丝虚弱。   男人盯着北王看了片刻,见北王除了因低烧而泛红的脸外,并没有别的问题,暗暗松了口气,可男人也不敢再找北王的茬了,甚至还好脾气的问了一句,“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会想办法给你找药。”   他身边全是不周山的人,他要去找药,多少有一点冒险。是以,除非北王真得不行,不然他不会轻易去冒险。   冒险就意味着,暴露的可能性更大。现在,不管是他还是北王,都赌不起。   北王嗤笑,“哼!群狼环饲,自顾不暇,还妄想帮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我就不能做个好人吗?”男人气极,要不是考虑到北王身有重伤,他铁定……   把人给丢出去!   他好心救了人,还得不到好?   这算个什么事?   “不周山出来的,没有好人。”北王双眸微合,声音很轻,像是无力的呢喃。   男人嘲讽地开口,“你也在不周山呆过。”   “所以,本王也不是好人。”好人,活不下来,活不到现在。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尤其是他们这种人,能活到现在,凭的不是命大,而是心够狠。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男人见北王闭着眼,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也不拿热脸去贴北王的冷屁股,“行了,你就在这里躺着,我走了。”   男人刚走两步,就听到北王说:“出手,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入阵。”   “你确定?”男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北王。   “确定。”再确定不过了。   他入过一次阵,知道那阵有多邪门。   “他们要不进来,你就只能等死。你这一身的伤,普通的伤药根本无用,普通的大夫也没有用。”别看北王躺在那里,像是无事人一样,可事实上……   北王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上全是被利石划出来的伤口。   那些伤口无法愈合,且不停地在腐烂,怎么清洗上药都无用。   北王白天黑夜的坐在池塘前,并不是他有多闲,而是坐着能最大的限度的少碰触伤口,池塘周边的寒冷之气,能让他的伤口腐烂的没有那么快。   当然,站着更好,但此时的北王,根本没有久站的力气。   “他们出不来。”进来了,也没有药。   而进来了,要出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然,他早就出去了。   “你能出来,他们自然也可以。”那阵他没有闯过,他进出的是另一条路,另一条由不周山的守山人死守着的路,而那么条路外人走不了。   “本王是什么人?”他能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且,他出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记得谢玄曾说过,楚九歌无惧魔族的幻术,是吗?”男人开口道。   “阵法里,不仅仅有幻术。”只是幻术,根本不可能困住他。   “凌乱懂阵,楚九歌无惧幻术,他们是最适合闯阵的人。不得不说,你这人虽不怎么样,但你的眼光不错。”挑的妻子和兄弟,俱是不凡。   “拦住他们。”北王再一次重申。   “好,”男人却是恶劣一笑,“你求我呀!”   “求你!北王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道。   “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吗?”难得见北王求人,可男人却高兴不起来。   北王这人真的是……求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要本王,跪下来,求你吗?”北王懒懒地开口,声音不急不缓,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别,我怕你出去后,把我的腿打断。”男人摸了摸胳膊……   他总感觉,刚刚有一阵阴风,从他身边吹过。   北王说完话,又缓缓地坐了起来,男人吓了一跳,朝北王比了怕了的手势,“你快躺下,别乱动,我尽力。但你知道,你那位王妃不是好说话的主,我只能尽力,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接住他们。”   “嗯。”北王深知楚九歌的性格,并没有多言。   这人,怕是拦不住九歌,但他终归要试一试。   他受的苦,他不想九歌再受一遍。   太痛了。   男人看到矮榻上的血迹,不由叹息了一声,“你好好养着,别再乱动了!再动下去,我怕你真没命走出去。”   受着刮骨之痛,却能面不改色,起卧如同常人,要不是看到矮榻上的血迹,他都要怀疑北王已经无事了。   北王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狠。   就冲着这份狠劲,男人就庆幸他收手收得及时,与北王这样的人为敌,太恐怖了。   不周山那些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北王,可花费了数十年的功夫,什么阴谋、阳谋都用遍了,没有把北王弄死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北王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可以威胁到不周山的存在。   要他是不周山那些人,遇到北王这样的对手,他真的会憋屈死……   神秘男人:北王,狼人!   王妃九歌:你怎么知道,北王是狼人?他在你面前,化身在为狼了?什么时候?白天还是夜晚?   神秘男人:不!不要害我!我只是夸北王,比狠人多一点。   王妃九歌:那你应该说,北王是狼火。   神秘男人:比狠人多三点!   王妃九歌:对! 第1468章 生气,能哄好的那种   踏踏实实睡了一夜的凌乱,精神特别好。醒来后,与楚九歌一起用了干粮,两人就踏着晨曦,朝怪石岭走去,只是……   前行不过十余里,就遇到了伏杀。   “我来!”不给暗卫出手的机会,凌乱手持桃木剑上前,与伏杀者打了起来,交手数招,凌乱就看出了他们的招术,“不周山的人?你们的消息真灵通。”   不周山的伏杀者,连一句废话都没有,提刀就冲向凌乱身后的楚九歌,也亏得凌乱实力不错,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挡住。   然,纵使凌乱本事高强,双拳也难敌四手,楚九歌在手方,见凌乱渐渐不支,打马往前,将手中细钢丝射了出去。   “咻”的一声,细如发丝的钢丝飞出去,缠住一旁的大树。   同一时刻,楚九歌大呵:“凌乱,后退!”   凌乱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却配合默契,挡下伏杀者一击手,以剑为支撑,飞速后退。   而同一时刻,楚九歌打马上前。   “小心那个女人的暗器。”不周山的人,似乎在楚九歌手上吃过亏,在楚九歌上前的刹那,他们就飞速后退,试图跑出楚九歌的攻击范围。   但还是晚了一步,楚九歌骑马怎么也比他们跑得快,不过瞬间楚九歌就跑到了他们前面,手中的细纲丝也围着他们绕了半圈,在他们跑出攻击范围的那一刻,楚九歌收回细纲丝……   休!   细纲极速收回带来的强大力道,令得细钢丝直接从伏杀者的身体穿过,而后又回到凤环中。   “啪!啪!”凤环收回的刹那,楚九歌的手腕处滴下两滴血,落在地上,殷红刺目。   而这时,被细钢丝穿过身体的伏杀者,才感觉到痛,才知自己的处境。   “啊……”随着身体被生生切割成两截,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咚!”   一截截身体落在地上,切口整齐,平滑,像是被人用锋利至极的利器,迅速切断。   要不是亲眼所见,凌乱绝不相信,这些人是死在楚九歌的手上。   太快了,太迅速了,要说他们是死在北王手中,他肯定不会怀疑,可楚九歌吗?   凌乱看了楚九歌一眼,默默地将手中的桃木剑,背在身后。   他实在不想承认,他不如楚九歌。   “还愣着干什么吗?还不快走?”擦掉了手中的血,楚九歌见凌乱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催了一句。   “来了。”凌乱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上马,不紧不慢的打马上前,与楚九歌并行,眼神落在楚九歌的手腕上,极力掩饰眼中的好奇,“你那是什么?”   “一个小黑器。”楚九歌见凌乱感兴趣,取下来就递给凌乱,“凤凰九尾,每尾按下去,都能射出一根细钢丝。”   “我可以试试吗?”凌乱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楚九歌点头:“可以。”   “啪!”凌乱按了下去,细钢出来了,可却是……   掉出来的!   软绵绵的,出来了一截,看着很锋利,杀人肯定没有问题,但这不是凌乱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跟楚九歌那样,帅气的将细钢丝飞射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姿势都摆好了,就想耍个帅,楚九歌这破东西,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这个需要技巧。”不然,这么危险的东西,她怎么会不交待一声,就给了凌乱呢。   凌乱问道:“你教我?”   楚九歌摇了摇头,“你学不了。”   “你就是不肯教吧!”凌乱的脸一下就黑了,随手就将凤环丢给楚九歌,“小气。”   “你真学不了。”楚九歌也不在意,将细钢环收回去,又带回手上。   “哼。”凌乱一脸高傲,别过头,不理楚九歌,浑身都散发着,我不高兴,你快哄哄我的气息,然……   楚九歌却一句软话也没有说,只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就打马前行。   凌乱气得不行,可又拉不下脸来,只能憋屈的打马跟上。   在进入怪石岭前,他们又遇到两拨杀手,不过实力都没有第一拨强,许是带着气,凌乱发挥超常,根本不给楚九歌表现得机会,直接就把人全放倒了。   解决完了杀手,凌乱也不多说,只傲娇的哼了一声,就打马往前跑……   一直跑到怪石岭入口,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在要步入怪石岭前,凌乱终是没有忍住,下了马,一脸别扭的凑到楚九歌身边,指了指楚九歌的手腕,极不自在的道:“你那什么……还能做吗?”   “找不到材料了。”这么点都废了她老大的功夫,要能找到材料,她早就给自己打一个了。   凌乱眼眸一暗,可很快又亮了,“我要找到……”   “可以!”楚九歌不等凌乱说完,就应下了。   “等着,从怪石岭出去,你告诉我材料,我去找。”凌乱顿时战意高昂。   “好。”楚九歌应下。   “进去后,你跟在我后面,我保你安全。楚九歌,我告诉你,论对阵法的了解,本道人天下第一,有道爷我在,没有堪不破的阵。”凌乱抽出背在身后的剑,示意楚九歌快跟上。   楚九歌也没有多说,将手中的凤环反握在手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凌乱身后。   凌乱先前来过一回,已见过了怪石岭的杂乱,可再次进来,他仍旧有自插双目的冲动。   太丑了!   凌乱扫了一眼,遍布眼前的石头,叹气,“真想把它们从大到小,从高到低摆整齐。可惜,这里布了阵,不能乱动。”   楚九歌听到凌乱的话,不由得皱眉,“为什么,我看到的,跟你不一样?”   “你说什么?”凌乱扭头,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扫了一眼,眼前荒芜的黄土地,道:“我只看到一片荒无,根本就没有什么石头。”   “你认真的?”凌乱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真的。我根本没有看到石头。”楚九歌的脸色,比凌乱更凝重。   凌乱说得不多,但足够她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一踏进来,就入阵了! 第1469章 无效,等北王来救   楚九歌想到了,凌乱自然也想到了。   他脸色微变,看着楚九歌,神情异常严肃地开口:“所以,我们一进来,怪石岭的阵法就启动了?”   “嗯。”楚九歌很想摇头,然……   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容不得他们逃避。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你处在阵中?还是我处在阵中?又或者……”凌乱心下一沉,顿了片刻,才神色凝重地道:“又或者,是我们俩都在阵中?”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楚九歌重重地说道。   凌乱也觉得是后者,可他仍旧忍不住问一句,“可是,我没有见过,有什么阵法,能让两人同时在阵却看到不一样的场景,我们两人同时步入怪石岭,同时入阵,没道理你我身在同一个阵中,却遇到不同的阵法?”   “如果是八卦阵加魔族的幻术呢?有没有这个可能?”楚九歌叹息了一声。   是他们太轻敌了!   能把北王都困住的阵,怎么可能普通?   也怪她没有多想,只想着凌乱先前来过,又懂阵法,不会有事,却不想……   凌乱懂阵法,不周山的人,会不知道凌乱的本事吗?   不周山的人,在设局困住北王的时候,会不考虑凌乱这个外力吗?   一定会的!   他们,还是太小看不周山了。   当然,也低估了自己,低估了不周山对他们的防备。   “幻术与阵法?可是……我看不出来,你让我再看看,我看仔细一点,我看看我没有漏看什么?”凌乱强忍着自插双目,心情暴躁的可能,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块石头都看一遍,详细地记住它们的形状、摆放的方位……   “我再想想,我上次进来,看到的是什么?难不成,我上次也入阵了?可是……没有可能呀!我上次在里面随意乱走,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想到自己可能上了不周山的道当,凌乱心里说不出来的挫败。   他一边看一边快速记忆,而后闭上眼,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上次看到的情景……   记忆如同画纸,一幕幕浮现在凌乱的脑海里。凌乱闭着眼,将记忆中的画面,与刚刚看到的画面对比。   好半晌,凌乱才睁开眼,有些颓废的道:“这一次看到的石头摆放,与上一次一模一样。大小、方位全都是一样的,我上次也入阵了,可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我不可能这么差劲吧?”   凌乱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是你差劲,是对方以有心算无心,而且我要是没有猜测,这阵并不是为了杀我们,只是为了困住我们,生生的困死我们。要知道,这怪石岭可是寸草不生,我们带来的水与干粮一旦用完,就只能活活被困死在其中。”楚九歌入目所见,全是一片荒芜,别说新绿就是枯草也看不到。   “不对呀!野草的生命力一向顽强,石头缝里应该会有草长出来吧?”凌乱也不知,自己怎么还有心情,跟楚九歌聊这些。   “我没有看到。”楚九歌又看了一遍,再次摇头。   凌乱没好气地白了楚九歌一眼,“拜托,我们都处在幻术中嘛,你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   这阵法他是破不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大不了,他们等北王来救。   他和楚九歌一样,都不相信北王出事了。   “不!只有你处在幻术中,我只是处在阵法中。”楚九歌摇头,“我想,也许我们能破阵了。”   “什么意思?”凌乱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去休息,好减少体能的消耗,听到楚九歌的话,刚弯下的腿又绷直了。   楚九歌这是在鄙视他?   “我忘了告诉你,魔族的幻术对我无用。”所以,处在幻术中的只有凌乱,她是触动了阵法。   是以,她看到的是一片荒芜,而凌乱看到的,则是让他最痛苦的、杂乱无章的乱石。   幻术,本就是针对人的弱点来布局的。   不周山的人了解凌乱,自然知晓他受不了什么。   入幕所见,一片狼藉,处处杂乱无章……只一开始,他们就利用凌乱的弱点,扰乱了凌乱的心,让凌乱无法静下来,也让凌乱无法观察到更多。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处心积虑的反派,不周山的人真得很优秀了。   光这一个局,就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进去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凌乱盯着楚九歌看了半晌,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你不受魔族的幻术影响?”   “对呀。”楚九歌点了点头,不解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怎么可能!”凌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楚九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不受幻术影响的人?”   “有呀!就是我!”楚九歌指了指自己,不以为然的道:“小道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见识太少了,才会认为不可能。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都能活到现在,活在这片时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现在告诉她世间有鬼,她都会相信。   “你这是……什么奇葩?你居然不受幻术影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凌乱双眼放光,兴奋地看着楚九歌,“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把你让给北王,没有直接娶了你。你这么有意思,合该跟我是天生一对,你嫁给北王简直是暴殄天物。”   凌乱目光灼灼,似贼一般,把楚九歌吓了一跳,听到凌乱夸张的话语,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小道士,暴殄天物不是这么用的!还有,放心,你的话……我会一字不改地转术给北王知晓。”   只一秒,凌乱就恢复正常,严肃而正经的道:“楚九歌,做人要厚道。我可是为了来帮你找北王,才落入不周山的阵法,你这个时候还算计着卖我,你还是人吗?你还有良心吗?”   “我是不是人,我有没有心你得去问北王。北王失踪这么多天,来找他的人,担心他安危的人,除了剑客就只有我。”提到剑客,楚九歌不由得心下一沉。   是了,这么多天,不仅北王没有消息,就是剑客也没有消息。   也不知,剑客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找到北王…… 第1470章 自得,心花朵朵开   楚九歌心中担忧,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见凌乱一脸蔫相,便打起精神道:“我们先想办法破阵,剑客好多天前就来找北王了,至今也没有消息,我怕他也出事了。”   “破阵没有那么容易。”知晓他与楚九歌看到的阵完全不同后,凌乱就对破阵不抱希望了。   这是阵中阵,他堪不破魔族的幻术,看不到阵的原貌,怎么破阵?   但他不想打击楚九歌的积极性,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只道:“剑客那人……你放心吧,不周山的目标不是他。我看过剑客的面相,他不是短命的相。”   “你算过,你此次来怪石岭是凶是吉吗?”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凌乱一眼。   凌乱不知道,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吗?   凌乱不知道,命与运是会变化的吗?   因与果是同时存在的吗?   凌乱算的是剑客来怪石岭前的命,剑客来怪石岭后的命,他根本不可能算到。   凌乱点头,道:“算了,吉凶掺半。”   “那是吉还是凶?”楚九歌又问。   凌乱张嘴,却发现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忿忿地瞪楚九歌一眼,“你故意的吧?”   “不,我只是提醒你,在选择踏入怪石岭后,你算的一切都不准。你根本算不到自己的命,我跟你在一起,我们的命运此刻就是连在一起的,你也算不到我的命!你便是算出我们大吉,我们要什么都不做,命也是会变的。”身在局中,哪有可能独善其身,凌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凌乱仔细一想,发现楚九歌说得没有错。   他磨了磨牙,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破阵!”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算出来的命上,不如自己努力一把。   而且,凌乱也只算出了命,又没有算出过程,要是因此就不努力,那很有可能原定的命数也会改变。   命数并非一层不变。   “怎么破?我堪不破魔族的幻术,我找不到真正的阵所在,我根本没有办法破阵。而你,你虽然不受幻术影响,但你不会破阵。”凌乱嫌弃地看着楚九歌。   “我不会破阵,但你会!从现在开始,你闭上眼睛,我做你的眼睛。”楚九歌看了一眼,面前的荒芜,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眼前什么也没有,这阵,要怎么破?   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她真得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他们想在这里被困死。   “这……也行!”凌乱发现,除了楚九歌这个办法,还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那你得说仔细一些,阵法精妙,但凡有疏漏,我们很有可能把死门当生路。”   楚九歌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神情也是异常的严肃,“放心,我会小心的。”   可惜,没有带纸笔,要是有纸笔,他们的胜算会过大。   然,他们进来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一些!   ……   凌乱与楚九歌普一入阵,红衣男人就收到了消息,他赤着双足,慢条斯礼的走出书房,穿过蜂窝似的迷宫,来到小木屋。   “你的王妃和你那个弟弟,入阵了。”红衣男人在北王身边坐下,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的水塘,看着平静的水面,偶尔荡起层层涟漪,红衣男人的眼眸渐渐上扬……   事情,总会越来越好。   “嗯。”北王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阳光透过头顶的水晶折射而入,洒在北王的身上,摇椅前后晃动,光尘浮起,在他周身萦绕。   “你就不担心,他们出事?”红衣男人侧头看着北王,“他们可不如剑客,也没有剑客那么警觉。”   剑客数天前就到了怪石岭,可还未步入怪石岭,就发现了怪石岭的异常,根本没有入阵,一直在四周寻找北王的下落。   凌乱与楚九歌……   这两人不说也罢!   看着准备充分,实则一到怪石岭,就入阵了,真正是白长了一张聪明的脸。   “本王忘了告诉你,本王的王妃,她……”北王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红衣男人,“她不受幻术的影响。”   “你说什么?”红衣男人一脸震惊,“她不受幻术影响?”   “嗯。”北王轻应了一声。   红衣男人摸了摸下巴,笑了,“那她还真是……有点特别。”   “所以,才是本王的王妃。”北王面无表情,语气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自得。   他的王妃呀……   每每只要想到这几个字,他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欢喜,哪怕身上的伤折磨的他寝食难安,他仍旧觉得心中似有万千花朵不断盛开、怒放,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你这人……”红衣男人忍不住摇头,打趣道:“命都快没了,还不忘炫耀王妃,有意思吗?”   “有意思。”这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北王扭过头,双眸微闭,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红衣男人了看着他,半晌后,轻叹,“我去……给你找点药吧。”   “何必做无用功。”北王眼皮也不抬下,躺在阳光下的人,褪去了冷硬,在光晕的环绕下,多了一份柔和,懒懒地闭着眼,像是一只无害的家猫。   但红衣男人知道,这是假象。   别说北王此时还能动,便是他只余一口气,躺在椅子上无法动,他也有瞬间跃起,击杀敌首的能耐。   红衣男人没有强求,沉默片刻,说道:“我怀疑,不周山的人发现了,你在我这里了。”   “他们做了什么?”北王问道。   红衣男人轻蔑的开口,“他们往我这里,送了一箱福寿膏。”   “福寿膏?”北王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们还真是看不起本王!”   福寿膏会让人上瘾,但同样也有止痛的效果。   不周山的人往这里送福寿膏,还真是……   太看不起他了。   他北天骄不至于,连这点儿疼痛都扛不过去。   他又不是武王那个废物。   “确实,他们太小看你了,所以他们栽了。”红衣男人想到北王会有今天,不周山功不可没,不由得笑了。   不知道,不周山那些人,会不会后悔……   后悔,当年没有在北王年少时,杀了北王。   或者,在北王走下不周山时,杀了北王…… 第1471章 触发,不是小孩儿   作为眼睛,楚九歌无疑是合格的!   哪怕入目所见,皆是一片荒芜,可在楚九歌的口述下,凌乱还是能察觉到每一个方位,细微的变化,哪怕闭着眼睛,他的脑海里,也清晰地浮现出怪石岭的原貌。   脑海里有了画面,凌乱心中也有了底气,一手搭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指挥楚九歌往前行,“乾六!”   “乾六!”楚九歌朝乾位走了六步,凌乱紧随其后。   “再告诉我一遍,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凌乱很仔细,每一次移动,都会让楚九歌再说一遍,说完后,他会将楚九歌口述的画面,与他先前记下的画面对比……   而每一次,随着他们的移动,楚九歌所看到的景象,都会发生变化。   甚至有一次,楚九歌看到了积雪。   那不是幻术,是真正的积雪,这一点凌乱和楚九歌都清楚。   而随着阵式不断的变幻,凌乱与楚九歌也越发的小心,每一步都斟酌再三,才敢往前迈。   也亏得凌乱的脑子好使,哪怕这么多复杂的地形,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混乱。   “坤三。”   楚九歌听到凌乱的指示,又往坤位走了三步,而后停下来,将眼前所见叙述给凌乱听。   两人一说一听,一指挥一行动……虽然速度慢了一步,可一路走下去,却是一点危险也没有遇到。   两人按着凌乱所说的破阵之法,不断的移动,虽然看着还是在原地,但楚九歌知道,他们离原先的位置很远,甚至……   破阵在即!   两人被困在阵中,感受不到日月星辰,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两人都知晓,他们在阵中呆了很久。   无他,他们俩都感觉到累了,也饿狠了。   尤其是凌乱,脸色惨白如同死人。   “我需要休息。”凌乱无力的说了一句,而后就不管不顾的睁开眼。   虽然眼前的画面很辣眼睛,可是他的眼睛闭太久了,难受。   “歇吧。”楚九歌也没有意见,她回头看向凌乱。   只一眼,楚九歌就知道凌乱这是用脑过度了,她连忙取出随身带的麦芽糖,递给凌乱,“吃两颗糖。”   凌乱一脸嫌弃,“我又不是小孩子。”楚九歌居然拿糖哄他?   楚九歌这是几个意思?   他看着就跟小屁孩一样好哄吗?   “想什么呢,这是给你补充体力的。”楚九歌将糖全部塞到凌乱手里,“用多了脑子,多吃一点甜的。”   “有用吗?”凌乱确实感觉到脑子疼了,听到楚九歌的话,也不再拒绝。   他不仅要在脑海里,将楚九歌口述的画面想象出来,还要计算出他们要走的方位与步数。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计算量,算到后面凌乱都想死一死算了。   他的头,太痛了。   “多吃两颗,有用的。”楚九歌又将水囊递给凌乱。   凌乱也不客气,倒出大半的糖粒,塞到嘴里,嚼了两口,就混着水咽了下去,一脸嫌弃的道:“甜到发腻,你这是想要甜死我,好继承我的道观吗?”   楚九歌懒得跟凌乱贫,将馒头取出来,递给凌乱,“要不要吃馒头,冷的?”   “吃!”像是泄愤了一般,凌乱接过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一连吃了三个才停下来,而后又罐了一大口水,这才满足的打了个嗝,“终于饱了!”   馒头冷了,又干又硬,楚九歌拿着馒头,小口地着,见到凌乱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楚九歌看了看手中还余下半个馒头,什么也没有说,悄悄地拿布包起来,放了回去。   他们带来的干粮不多,她不知道他们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妥稳起见,他们得多留一点干粮。   凌乱要用脑,吃得不能少,但她可以少吃一点。   楚九歌不仅只吃了半个馒头,甚至连水都没有碰一下。   不是她不渴,而是凌乱一次喝太多了,她没法让凌乱省着,只能自己省了。   凌乱只累得不行,吃完后,就在原地躺下,有些没有精神的道:“我要休息半个时辰,半时辰后,你叫醒我。”   “好……不能躺,快起来!”楚九歌刚应下,就变了脸,她一把将凌乱扯了起来,拉着他后退数步。   “怎么了?”凌乱的反应也快,从地上一跃而起,看向楚九歌。   “你看……”楚九歌指着凌乱刚躺过的地方。   地上,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那虫子极小,看着只比发丝粗那么一点,且颜色与荒土相似,一排排地移动,要不是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它们。   “我去……这,这也太渗人了。”凌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可不等两人多想,就见无数的碎石,由四面八方飞出,朝两人砸来……   “咻……咻……”   石头有拳头大小,也不知是怎么冒出来的,楚九歌发现时,就见漫天的石头砸向他们,像是有人在暗处不间断朝他们投掷一般。   “快跑!”楚九歌拉着凌乱,就疯似的往外跑。   “出什么事了?”凌乱紧跟在楚九歌身后,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满天的石头砸向我们,你看……”楚九歌低下头,避开了迎头砸来的石头,但凌乱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啊!什么东西打中了我?”凌乱被砸的生痛,却连自己被什么打到的都不知道。   “肯定是幻术。”楚九歌起身,拉着凌乱避了一下,“石头,无数的石头砸向我们。你看不到就不要看,跟着我走。”   阵中的幻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无法分辨。楚九歌无比庆幸,她不受幻术影响,不然……   他们两个死定了。   “不周山那群老东西,真恶心。”凌乱被楚九歌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强硬的拖着楚九歌停了下来,“别乱走,你又不会破阵,瞎走,走错了路,倒霉的还是我们。”   “那……快,蹲下。”楚九歌才说了一个字,就看到身后又有石头砸来。   楚九歌避不开,便拉着凌乱蹲了下来,“不走、不避,你想怎么样?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破阵,就算要破阵,也得先活命。”   两人蹲了下来,飞射的石头砸不到他们,但是…… 第1472章 咸鱼,无惧任何艰险   落下的石头,却仍旧会砸在两人的头上。   楚九歌推了凌乱一把,两人齐齐摔倒,堪堪避开了掉落在他们头上的乱石。   然,那些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他们怎么躲,都能准确的找到他们。   凌乱看不到砸向他的石头,只能跟着楚九歌乱蹿,好几次都被石头砸了个正着。   砸向他们的石头只有拳头大小,但从远处砸来,有速度的加持,被砸了一下瞬间就见血了。   凌乱的脑门被砸了一记,额头往外涌血,凌乱捂着伤口,愤愤地大骂,“这简直是不给我们生路,这明显就是故意的,故意破坏我们破阵的节奏。”   “暗处,应该有人盯着我们。”楚九歌带着凌乱,暂避到一个死角,看着不远处渐渐停下来的石头雨,心时蓦地一沉。   “你能找到人在哪里吗?”凌乱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楚九歌摇了摇头,“我看不到。”她只是不受幻术影响,并不会破阵呀。   凌乱的肩膀又耷拉了下去,“难不成,我们就这么被动的挨……”   “小心!”楚九歌拉了凌乱一把,把人挡在身后。   “嘶!”   但就是这样,凌乱的肩膀还是被石头刮了一下,立刻见了血,凌乱已经没有脾气了,“这些石头,也是特意打磨过的,又尖锐又锋利。”要是被砸到头顶,肯定是一个血窟窿。   “我们得……先破局,他们在暗处,我们在这方也躲不长久。”楚九歌看着不远处,渐渐变少,转而朝他们这个死角砸来的石头,神色凝重地道。   他们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我看不到。”凌乱躲在楚九歌身后,一脸挫败。   他看不到,楚九歌能力弱。   他们俩,简直是必死搭档,就这样也敢来找人,他真的服气自己了。   “不需要你看,我能看到。”楚九歌的目光,落在乱飞的石头上,“从石头投掷过来的速度与频率,我大致可以估算出,投掷石头的人离我们的距离与人数。”   九歌见有石头落下,连忙拉着凌乱避了一下,才道:“我想要试着反击,你能帮我掩护一下?”楚   “我怎么帮你掩护?”凌乱被楚九歌拉得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他没了楚九歌,可要怎么办?   要是被石头砸死,传出去,那多丢人呀。   “借你的桃木剑给我,然后你保护好自己,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潜伏在阵中的人灭了。”楚九歌说话间,摸了摸手中的凤环。   这是她的底气,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行吗?”凌乱一脸怀疑地看着楚九歌,“我的桃木剑是斩邪祟的,你拿它能顶什么用?”   “我拿它挡石头呀。”楚九歌说完,又晃了晃手中的凤环,“我有这个,指不定能行。”   凌乱很想说,他的桃木剑挡不了几块石头,但看楚九歌自信的样子,还是默默地把桃木剑取了下来,“你……去试吧。”   桃木剑很贵重,但他们要是死了,这破剑再贵重也没有用。   “放心,我不会弄坏你的剑。”她知道千年桃木有多结实,不比铁器差。   凌乱嘴角微抽,“你自己当心。”   “嗯。你也一样,看不到就不要用眼睛看,闭着眼睛,觉得哪里安全就往哪里跑。”楚九歌轻应一声。   “你不是还要我掩护你吗?”他要躲起来了,怎么掩护楚九歌?   楚九歌笑了一声,“哄你玩的,你还真信。”   “楚九歌,你……”   “走了!”   楚九歌不给凌乱多说的机会,将凤环取下,握在手中,而后提剑冲入石雨中……   凌乱看不到漫天掉落的石头,却能看到楚九歌提剑前行的步伐,也能看到楚九歌举剑击挡石头的动作,看楚九歌了不到三步就停下,而后又不停地挥舞手中的桃木剑,凌乱就知这短短的一段路,并不好走。   “楚九歌,只能……唉哟……”凌乱还想关心一下楚九歌,却不想自己转身就被砸了。   凌乱痛叫一声,本能的侧了一下,再回头就发现……   楚九歌不见了!   “不会出事了吧?”凌乱一瞬间冷汗淋漓,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往前冲。   “啊!”一块石头,正好砸在凌乱的头顶,凌乱痛得大叫一声,前行的脚步也顿住了,“楚九歌叫我照顾好自己果然没有错,现在这个状态,我也就只能照顾好自己了。”   凌乱默默地退了回去,再不敢上前……   太痛了。   这次也是他命大,没有被尖锐石头砸中,真要被砸中了,头顶一个血窟窿,又没有能救命的楚九歌在,他就是命再大也活不了。   凌乱不敢再上前,他用衣服将自己包起来,然后蜷缩在楚九歌为他寻的死角。   有楚九歌冲到前方,为他吸引火力,他在这里还算安全,便是有石头砸过来,也只是砸在身上,要不了命。   “反正楚九歌这么能干,我就咸鱼了!”凌乱也不愧疚了,心安理得的躺下了,偶有石头砸在身上,那也是落在背上,虽然痛,也有可能见血,但并不致命。   凌乱也就放任不管,老老实实的窝着,力求不给楚九歌添乱。   楚九歌提剑走出不到十米,就发现砸向她的石头越来越密集了,楚九歌知道对方必是发现了她的意图,试图阻止她,但她偏不……   有楚九歌手持桃木剑,不断的格开迎向砸来的石头,可她到底只有一双手,便是一直不停,能格开的石头也有限……   是以,除去要害,别的地方楚九歌都不管了,任由石头砸在她身上,任由尖锐的石头划破她的手臂,砸在她背上,也不肯停一步。   她必须向前,借助凤环里的细钢丝,将隐在暗处投石的人弄死,就算是弄不死他们,也要毁掉他们的投石机。   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无惧一切艰险!   “咚咚咚!”   石头不停地落下,楚九歌顶着石雨走了数十米,身上就全是石头砸出来的伤,甚至额头都破了一块,但是…… 第1473章 破阵,一直在等你们   楚九歌却没有停下来!   她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任由石头砸在自己身上,只护住要害……   “啪!啪!”   石头打在身上,生痛生痛,每往前一步,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除,顶着巨大的压力。   楚九歌的脸上,布满了因疼痛而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可密密麻麻的石头,砸的她招架不及,她却连抬手擦眼泪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尽力护住要害,艰难地往前行……   暗处,投掷石头的灰衣人,见楚九歌离他们越来越近,心中不由得暗暗惶恐,“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吗?怎么还往我们这走?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位置?”   “别瞎吓自己,阵法启动,哪怕不受幻术影响,里面的人也不可能看到我们。”   “不对呀!老大,你看……她真的是朝我们走过来了。我听说,这个女人邪性的很,先前阻拦他们的人就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投石的灰衣人,连石头都忘了投,紧张地看着一旁的老大。   “啪!”领头的灰衣人,在那人头上敲了一记,“给我……”   “咻”的一声!   一道银光闪过……   “什么?”领头的灰衣人一懵,不解地左右看看,可不等他看出什么来,就听见一声声惨叫声响起,而在惨叫声遮掩下,一道疾风声飞掠而过……   “咻!”的一声闷响,投石的灰衣人,只感觉有光、有疾风从自己身边闪过。   “我……”领头的灰衣人下身一痛,像是被什么拉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他有片刻的茫然无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垂眸一看,就发现……   他的下身,不见了。   “我……啊!啊!啊!”领头的灰衣人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叫,他疯似的伸出去,想要去找自己的下半身,想要把它接回去。   像他一样的人不止一个,那些正在投石灰衣人的反应,和领头人差不多。   他们正在投掷石头,却突然发现投石机倒了下去,他们也跟着“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是膝盖一软跪下,而是像脚下一空,直接落下。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直到他们疼得受不了,看到自己另半截身子落在地上,他们都无法接受这是真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可能是真的,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靠近我们,她怎么可能伤得了我们?”   “不,不,不,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幻术!对了,阵中有幻术,我们肯定是中了幻术。快,你们谁能动,快去把幻阵关了。幻术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反倒伤到我们了。”   “一定是幻术,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的腿没了,可我都不痛。是的,我一点都不痛,要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不痛?”说话的灰衣人,把自己的双腿抱在怀里,疯似的嘶喊。   他痛得直冒冷汗,可却死咬着牙不肯承认。   “快去,把阵给关了。”领头的灰衣人,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楚九歌靠近,甚至没有看到楚九歌出手,他们怎么可能中招?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们也陷入阵中,中了幻术。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美好期盼。   就在他们准备爬过去,把幻阵关了时,一身是血的楚九歌,手执桃木剑走到他们面前了,“不用了!阵,破了!”   话落,楚九歌双手握剑,举起,而后……   重重落下。   “噗!”   剑落下,领头的灰衣人,人头落地,血从颈部喷涌而出。   楚九歌后退一步,衣摆上被溅了数朵血花,其他人则也没有那么好运,离得近的几个人全身都是血。   楚九歌冷笑一声,再次举起剑……   “不,不,不要……”温热的血洒在脸上,让灰衣人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术。   他们疯似的摇头,想要跑,可是……   他们只余半截身体,每挪动一下都伴随着巨痛。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们痛苦的是,哪怕忍着疼痛,他们也跑不远。   “抱歉,我习惯斩草除根!”楚九歌毫不犹豫落下刀。   手起,刀落,人首分离,血如泉涌。   “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有灰衣人见楚九歌并不吃软,一个个面露狰狞,也不再躲了,而是不顾一切的扑向楚九歌,可就在此时……   身后,一道黑影闪现。   “唰!”   只一剑,扑向楚九歌的灰衣人,就全部倒下了。   “剑客?”楚九歌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在这?”   “不然,你以为这阵是谁破的?”剑客没好气的白了楚一眼,“我一直在等你们,你们来得真慢!”   剑客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手上的剑还在滴血,可见他杀了不少人,而且还是刚刚杀的。   “你破的阵?”楚九歌虽是疑问,却并不惊奇。   她刚刚只杀了人,根本就没有破阵,眼前的屏障就失了,那群灰衣人也出现了在她面前。   她还以为她运气好,凑巧破了阵,或者凌乱突然给力了,没想到是剑客。   “不然呢?你指望凌乱?”剑客抬手,剑尖指向楚九歌的左后方。   楚九歌顺着剑客所指看过去,就见凌乱蜷成一团,把自己保护的好好得……   楚九歌默默地望天,为凌乱解释了一句,“他中了幻术。”   “呵!身为道家传人,连怪石岭的怪异都看不出来,就往里面跑,他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剑客毫不客的冷讽道。   他一到怪石岭,就发现了怪石岭的异状,根本不敢踏入。   这几天,他一直在外围寻找突围的机会。   他早上发现有人入了阵,就担心是楚九歌,七赶八赶赶过来,还是晚了。   他赶到时,楚九歌与凌乱已经入阵了,而他就是想再闯进去,也不可能找到楚九歌与凌乱。   幸好楚九歌还有点本事,不然就凭凌乱这个蠢的,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他拿什么去保护楚九歌?   楚九歌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第1474章 此时,当浮一大白   凌乱缩在死角,正努力地把自己蜷起来,好减少被石头砸中的机率,折腾老半天,见终于没有石头落到身上,正暗暗欢喜,就听到剑客在损他。   凌乱起初还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术,剑客怎么可能出现在阵中。”   可剑客损了他一句还不够,还在那不停地损他,哪怕是幻术,凌乱也受不了。   凌乱也不管会不会被石头砸了,直接跳了起来,“剑客,背后说人,小人也。”   “背后说人,小人也?”剑客见凌乱虽一片狼藉,但精神十足,比之楚九歌强了不知多少,眼中的轻蔑更甚,“行,我走到你面前说。”   剑客迈步,走到凌乱面前,与凌乱面对面,一脸轻蔑地道:“身为道家传人,连个幻阵都看不明白。凌乱,你说你不是蠢物是什么?猪吗?猪都不屑与你为伍。”   “剑客,你不要太过分了!”凌乱气炸,习惯性的去抽背后的剑,发现剑不在身上,只能气得大骂。   “我就过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打我吗?可惜,你这小身板,打不过我。”剑客高傲而轻蔑的斜了凌乱一眼,就不管凌乱。   凌乱气得不行,抱怨道:“这什么狗屁幻阵。在幻阵里,剑客居然还能骂我!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不是我骂剑客。”   剑客大步走到楚九歌面前,见她一身是血,皱眉道:“你先把自己清理干净,我带着凌乱,去把余下的人解决了。”   没有迷阵阻拦,凭不周山的那些蝼蚁,还奈何不了他。   “好。”楚九歌全身都是被石头砸出来的伤,她的恢复能力是不错,但这并不表示她受伤了不会痛,不会流血。   她的伤,需要好好地清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幻阵?困住我们的八卦阵也破了?”凌乱听到剑客与楚九歌的话,又看到满地尸体与鲜血,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剑客摇头,“说你蠢,你还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吗?”   “凌乱,剑,接住。”楚九歌没有多说,只把手中的剑丢给凌乱,而后寻了一块干将的地方,将随身带着的药包打开,为自己清理额头上和还在流血的伤口。   至于胳膊和背上的砸伤,楚九歌就只能放任不管了。   她带来的药不多,怪石岭这地方乱石子居多,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草药,她必须要省着用。   凌乱同手同脚的接住剑,黑沉的眸子一片茫然,“八卦阵就这样破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他正一派传人的威风,还没有展现出来呢,这阵怎么就破了?   他以后,还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优秀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剑客提剑,往不远处的石山跑去,见凌乱傻愣着不动,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   凌乱听到了,却没有搭理他,而是问楚九歌,“这八卦阵是怎么破的?”   “我不知道,是剑客破的阵。”楚九歌同情地看了凌乱一眼。   她可以想象,凌乱受了多大的打击。   果然,凌乱嘴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随即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去杀人!”就追着剑客跑了。   ……   楚九歌与凌乱,破了不周山在怪石岭的阵。   红衣男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们确定?”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楚九歌与凌乱是什么神仙呀?   北王被困在阵中五天,才堪堪走出来,还没有破阵。这两人,只一天就把阵给破了?   这运气,逆天了。   “小人确定。老祖,北王妃和乱道人,已经跟剑客汇合了,他们正联手剿灭我们的人,请老祖出手制服两人。”来人说这话时,一脸急切。   剑客与凌乱两人就是两大杀神,这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寻人,一个杀人,出手又快又狠,他们别说正面对敌,就是躲都躲不了。   他们不是剑客与凌乱的对手,没有办法,只能来求老祖帮忙。   他们可是知道老祖的本事的,只要老祖肯出手,那两人就不是问题。   可不想,红衣男人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咻的一收,冷着脸道:“北王冲出阵,你们要我去找!剑客与凌乱杀进来,也要我出手,我要你们何用?”   “请老祖恕罪。”来人吓得一颤,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小人无能!”   “哼!”红衣男人嘲讽地哼一声,冷酷的下令道:“把所有能动的人都派出去,不惜任何代价,杀了那三人!做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   “是,老祖。”来人面色一白,却不敢再多说半句,得了令,就匆匆地退下。   红衣男人看着人离去,好半晌,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微微地往上扬。   他怎么可能会出手?   不周山的人,都死光了才好。   红衣男人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好事,自然要跟好友分享一二。   红衣男人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将上方的书取下来,露面后方挖空的小石洞,取出藏在里面的一小坛酒。   此时,当浮一大白!   拿着酒,红衣男人也不独享,而是穿过蜂巢似的迷宫,来到小木屋找北王。   北王和昨日一样,躺在矮榻上,眼眸微闭,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红衣男人出现的刹那,北王的眼眸微动,却没有睁开。   “你的王妃和你的兄弟,破阵了。”红衣男人也不卖关子,走到北王身侧,就在地上坐下。   “嗯。”北王应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   “你一点也不意外?”红衣男人看了北王一眼。   北王仍旧没有睁眼,只淡淡的开口,“本王的王妃,她能创造奇迹。”   “你这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自恋。以前,说自己天下无敌,现在变成你的王妃天下无敌。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红衣男人没好气的道。   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比北天骄更自信,更自恋的人。   “本王本就天下无敌!本王的王妃,本就天下无敌!”北王云淡风轻的开口,没有激动也没有心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第1475章 自由,不打算出手   如果自恋是一种病,北王已经病入膏肓,没药救了。   红衣男人摇了摇头,不再与北王争辩,而是作潇洒的拍开酒瓶上的封泥,满脸笑意地看着北王,“要喝一杯吗?”   一刹那,酒香四溢,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醉人气息,勾的人忍不住闻闻酒香,想要尝尝这酒的味道。   “不喝。”北王却不为所动。   红衣男人似早有预料,漫不经心的说一句,“叶辰辰村口那棵桃花树下的桃酿,喝不喝?”   “喝!”北王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时机到了!   喝了叶辰辰的桃花酿,他就该为叶辰辰报仇了!   红衣男人一点也不意外,提起酒壶灌了一口,就丢给了北王。   北王也不客气,高高举起酒壶,倒下……   一壶酒,两人喝了一半,另一半洒在木屋前。   酒洒完,红衣男人在木屋前挖了一个洞,将酒瓶埋了进去。   “叶辰辰,一路好走!”   红衣男人在木屋前站了许外,黑沉的眸子微微泛红,闪着水光。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幸,直到遇到叶辰辰,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人,只是活着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许久后,红衣男人收回目光,看向衣襟前被酒打湿,躺在躺椅上,透过头顶的水晶看着天空的北王,道:“我们也该走了。”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动。   “你行不行?”红衣男人打趣的说了一句。   北王斜了红衣男人一眼,“要试试吗?”   “你的王妃,会杀我了吗?”红衣男人笑了。   “本王,会杀了你。”北王缓缓起身,动作不快,却也不虚弱,一举一动自成风华。   红衣男人笑了一声,等北王站起来,才道:“走了。”   北王看了一眼,小木屋前新挖的坑,眼中晦暗不明,但只有一瞬,北王就收回了目光走了。   红衣男人跟在北王身后,在两人走出数十米远后,红衣男人背对着小木屋,丢了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弧度,火星明忽明忽暗,一闪一闪,如同星辰,耀眼美丽,却也短暂。   “啪!”火折子像是计算好的一般,落在屋顶上。   “嘭!”也不知屋顶上铺了什么,只一瞬,火焰就燃了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火势就往下蔓延,将木屋整个都包裹在火中,就连北王躺的那张矮榻也不能例外。   身后大火熊熊燃起,北王与红衣男人却像是不知一样,两人没有回头,坚定地往前走。   临近洞口,有风吹来,吹得两人的衣袍“咧咧”作响,吹得两人的发丝不断往飞舞,露出两人坚定、肃杀的眸子!   这一步迈出去,他们就不会再回头。   两人很快就穿过蜂巢似的迷宫,来到了红衣男人平时办公的地方。   此处,平日还有人看守。然,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不等北王寻问,红衣男人就道:“我把他们派出去围杀剑客与凌乱了,破阵的人是你的王妃,他们两个被保护得很好,一点也没有伤着。”   “做得不错。”北王满意地点头,夸了红衣男人一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人小心眼的很。”红衣男人没有忍住,大笑一声。   北王扭头,给了红衣男人一个冷眼,就往外走。   红衣男人笑够了,快步跟了上去。   北王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然……   北王的步伐却依旧沉稳有力,不见一丝凌乱,面上更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一丝异常。   果然是个狠人!   红衣男人没有说话,只跟在北王身后。   两人很快走出了石洞,而这时他们也遇到了,守在石洞外的人。   看守的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眼,愣了一下,“北……”   “噗嗤!”   站在北王身后的红衣男人如同幽灵,飞速上前,一剑挥下,完全不给对方喊出声的机会。   “老,老……”看守的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红衣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到咽了气,那双眼也合不拢。   “真可怜。”红衣男人摇了摇头,从衣袖抽了一块雪白的帕子,细细地将手中的剑擦拭干净。   北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杀了看守的人,两人往前走了数十米,又遇到了看守的人。   来人看到北王震惊得合不拢眼,可同样的不等他开口,站在北王身后的红衣男人就出手了。   两人没有言语,没有交流,可却配合默契。   一个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一个则悄悄地隐匿起来,伺机而动……   在两人的配合,很快就将这一路的看守人,杀了个干净。   足有数十人之多。   当最后一个人倒在红衣男人的剑下,北王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周山的少主,果然金贵。”   “一般一般,也就比北王你稍稍金贵了那么一点。”红衣男人无视北王的嘲弄,笑的一脸荡漾,眉眼间都是喜意。   他,自由了!   从不周山的牢笼里出来了。   从此,天高任他飞!   从此,海阔任他游!   “走了!”北王淡漠的收回眼,一个掠起,朝怪石岭的方向飞奔而去。   北王的速度很快,一个眨眼间,就剩下一片残影……   红衣男人快步跟上,可仍旧没有忘记,将手中的剑擦干净。   红衣男人去找北王前,把手下所有可以派出去的人,都派去围杀凌乱与剑客了。   当两人赶到时,就看到数百灰衣人,将凌乱与剑客团团围住,一批接一批的冲上前,试图拿下二人。   剑客与凌乱被困在中央,虽没有力竭不支,可也无法脱困,被灰衣死死的包围住,几次突围都失败了。   北王赶到时,还见剑客被人偷袭了一记,可是……   他没有出手。   他就那么站在包围圈外,淡漠地看着与灰衣人搏杀的剑客与凌乱。   “你不出手?”红衣男人比北王晚到一步,见凌乱与剑客被困得无法动弹,颇为不解地开口。   站着不动手,这可不像是北王的风格。   北王不会是,伤势太重,不能动弹了吧? 第1476章 小白,我养的狗   出手?   北王斜了红衣男人一眼,“本王的王妃呢?”   他的王妃又不在,他为什么要出手?   这里能动的,又不止他一个。   “我怎么知道,我到的比你还晚。”红衣男人左右看了看,也没见着楚九歌。   “你的人,都在这里了?”北王扫了一眼围杀凌乱与剑客的灰衣人,眉头微皱。   楚九歌该不会落单遇险了吧?   红衣人皱眉,“这么多人,少一两个我也不知道。”   “那就动手,解决他们。”北王后退一步,示意红衣男人动手。   “为什么又是我!”红衣男人抱怨了一句,还是认命的上前,喊了一句,“通通给我住手!”   红衣男人高声一喊,在包围圈外的灰衣人怔了一下,齐齐扭头,震惊地喊了一声,“老祖?”   “老祖?”前方的灰衣人也受影响,动作一顿。   凌乱与剑客见机,又收割了一批人头。   余下的灰衣人见状,连忙后退与凌乱、剑客拉开距离。   战斗,就此暂停。   红衣男人勾唇,命令道:“都退下。”   “是,老祖。”灰衣人虽不解,可听到命令,还是第一时间收刀后退。   凌乱与剑客也停下了手,两人一脸诧异地看着红衣男人,还有……   站在红衣男人身后,刻意收敛了气息的北王。   两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受到严重惊吓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在对方眼中同样看到了震惊。   真的是北王!   北王没有出事!   两人一脸狂喜,要不是现在情况不明,怕是会忍不住冲过去。   北王站在红衣男人身后,虽然刻意收敛了起身,让人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   继凌乱与剑客,灰衣人也发现了北王的存在。   “不对!”一灰衣人退了两步,突然指着红衣男人身后,大声喊道:“你们看老祖身后是谁?”   “什么?”众人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惊得大叫,“北王?”   “真可惜,没得玩了。”红衣男人猛地抽剑,上前……   在灰衣人还未回神之际,“唰”的出剑……   啊!   惨叫声响起,一片由鲜红的血,组成的血幕也随之扬起、落下。   最外围的灰衣人,纷纷倒地。   “动手!”剑客反应极快,在红衣男人出手的刹那,就挥剑杀入灰衣人中,凌乱紧随其后……   三人里外夹击,很快就杀到了灰衣人中间,但这一次却不是被灰衣人包围,而是如同狼杀入羊群,疯狂的收割灰衣人的性命。   “老,老祖……为什么?”灰衣人惨死在红衣男人手下,临死前,不甘心的问一句。   红衣男人笑得张扬肆意,“我是你们的少主,要你们死,还要理由吗?”   他真的很恶心老祖这个称呼,一听到这个称呼,他就想到不周山那群老不死的,偏偏……   他下山后,这些人看到他身穿红衣,一个个叫他老祖,真是光听都觉得让人想吐。   “老祖……”灰衣人甘心的倒地,红衣男人却笑得越发肆意。   他喜欢,这种随心所欲,不受人监视和控制的生活。   哪怕见到他最厌恶的红色,见到他最厌恶的鲜血,他也开心。   红衣男人突然心情大好,而他表现心情好的方式,就是剑挥得更快了,下手更猛了,不过瞬间,身旁堆了数十俱尸体。   剑客与凌乱见状,也不甘示弱,两人也加快了出剑的速度,暗中与红衣男人较起劲来。   红衣男人发现了,笑了,“有意思。”   随即就如同玩心大起的孩子,与剑客、凌乱比了起来。   三人杀气腾腾,如同猛虎,灰衣人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有被辗压的份。   很快,灰衣人全都倒下,只余最后一人,而这时红衣男与剑客、凌乱同时出剑。   “最后一个,是我的了。”红衣男人的剑,刺入灰衣人胸口,剑客与凌乱紧随其后,几乎看不出先后顺序。   而后,三人又同时抽剑。   所有的灰衣人都倒下了!   战斗结束!   红衣男人抽拿出白色的锦帕,擦拭剑上的血,“可惜,人太少了,没法尽兴。”   “你,没病吧?”凌乱凑到红衣男人身边,本想问他是谁,听到红衣男人的话,吓得立刻跳到一旁。   这人,有点可怕呀!   “怎么?以前没有杀过人?小可爱,这就被吓到了?”红衣男人斜了凌乱一眼,笑得勾人。   “你,你,你叫我什么?你,你才小可爱,你全家都是小可爱!”凌乱脸涨红,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轻佻又不要脸的人。   红衣男人笑了,“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你随便说,我不在意。”   凌乱还是和十年前一样,面上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样,实则就是个小笨蛋,好骗的很。   “你,你……”凌乱慌了一下,可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盯着红衣男人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熟悉,“你是谁?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红衣男人脸上的笑一僵,可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道:“他们叫我小白。不过,我更喜欢北天骄这个名字。”   “小白?这,这是什么名字?我记得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就叫小白。”凌乱哈哈大笑,笑不可支。   红衣男人面上笑容不变,可眼神却瞬间冷了,“你的狗呢?”   凌乱却毫无所觉,仍旧在笑,“当然是……”   “公子小白!春秋五霸之首,他们对你的期望很高。”   楚九歌从石堆后走了出来,打断了凌乱的话,并走到红衣男人面前,挡住凌乱,朝红衣男人拱手行礼,“多谢公子小白相救之恩。”   红衣男人勾唇一笑,“你很聪明。”知道他刚刚是真的动了杀心。   “北王在,你动不了他。”楚九歌说话时,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北王身上。   而北王在楚九歌出现的刹那,目光就一直粘在她身上,看到她身上的血,还有额头上遮不住的伤口,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   可是……   在楚九歌看向他的刹那,在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北王眼中的怒火“咻”的一下就散了。   四面相对,眼中唯有楚九歌,唯有脉脉情深,还有……   劫后余生,再度相逢的满足与喜悦! 第1477章 遇上,试探与交锋   此时此刻,北王眼中除了楚九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目光落在楚九歌身上,他的脚步随着他的目光,走向楚九歌……   离楚九歌一步远,北王停下脚步,遵从内心的想法,伸手,搂住楚九歌肩,将人带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抱歉,让你受伤了。”   “这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楚九歌没有拒绝,她靠在北王的怀里,双手虚虚地环抱着北王的腰,“抱歉,我来晚了。”   楚九歌靠着北王,双手搭在北王的腰上,可她却不敢用力。   旁人看不出来,她却很清楚,北王他……   一身是伤。   “任何时候,只要你来,都不晚。”北王轻轻地拍着楚九歌的肩膀,“别担心,本王没事。”   他相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的九歌就能治好他。   “你伤得很重。”楚九歌知道,她的轻轻一靠,对北王来说却是割般肉的痛,她虽贪恋北王的怀抱,可还是在第一时间推开北王,生怕给北王带来负担。   看楚九歌小心翼翼,一副生怕弄疼他的样子,北王哭笑不得,“本王没有那么脆弱。”   楚九歌轻轻一笑,故作娇憨的道:“可我心疼你,不行吗?”   “行!”北王唇角逸出一丝笑意,他抬手,挑起楚九歌额头的碎发,露出她额头上青紫的伤口,“本王也心疼你。”心疼你为我受的伤。   “只是外伤,不疼的。”上了药,确实已经不疼了,而且她伤得严重的,并不是额头,而是部与胳膊。   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北王了。   “可本王心疼你,怎么办?”北王学着楚九歌刚刚的语气,只是……   这话从楚九歌嘴里说出来,是稚嫩娇憨,从北王嘴里说出来,却只叫人觉得怪异无比。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旁人怎么想凌乱不知,凌乱只知他受不了。   楚九歌一出现,北王的眼睛就粘在她身上……   当然,楚九歌也没有比北王好到哪里去。   他们三个大活人,在一旁站了半天,这两人却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简直是太过分了。   旖旎、温情的气氛,被凌乱一句话破坏殆尽,北王眼中闪过一抹寒霜,扭头,给了凌乱一个冷眼,“闭嘴!”   没本事的人,没有说话的权利。   “我闭嘴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凌乱半点面子不给北王,指了指他们身边的死人,幸灾乐祸地道:“你们俩确定,要站在死人堆里谈情说爱?”   “呵!”北王看着凌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喂,你,你要干吗?”凌乱怂地后退一步,嘴上却是虚张声势的道:“北天骄……我跟你说,你别瞪我!我是不会怕的!刚刚小白说了,你受了伤,伤得很严重,走路都是艰难的。现在你的,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跟你说……真要打起来,我是不会怕你的。”   “哼。”北王冷哼一声,“本王要打你,别说只是伤得重,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足够了。”   凌乱立刻就怂了,双手合十,朝北王重重一拜,“我错了!你们继续,继续你侬我侬,继续你心疼我,我心疼你。”   “凌乱,你找死!”这一次,生气怒吼的不是北王,而是楚九歌。   楚九歌俏脸含霜,瞪着凌乱,“想要我提前送你去,见你们家祖师爷吗?”   “楚九歌,你这是恼羞成怒!”凌乱一个闪身,躲在剑客的背后。   有剑客挡着,凌乱自觉无所畏惧,探出头,嘴贱的道:“楚九歌,我好心提醒你们,这里到处是死人,不适合谈情说爱,你们这是把好心当作……”   “小白公子,劳烦你送他一程。”楚九歌笑眯眯的对红衣男人道。   “如姑娘所愿……”红衣男人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抽剑,而后刺向凌乱。   “喂,你来真的?”凌乱连连后退,躲闪的十分狼狈。   “凌乱,上一个说本公子与狗同名的人,坟头上的草都有你高了。”红衣男人出剑的动作不快不慢,看似漫不经心的挥剑,可却把凌乱逼的连连后退,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有说你与狗同名,我就是说,我养过一条叫……”   “一样的!”   红衣男人不给凌乱说话的机会,一剑抽在凌乱的手背上,直把凌乱抽得哇哇大叫……   不过,红衣男人并没有伤凌乱,他只是给凌乱一个教训。   用剑背抽了凌乱一顿后,红衣男人就收手了,“这次饶过,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自己打!”红衣男人一连打住凌乱七八次,全都打在凌乱的手背上,且是同一处。   凌乱的手背又红又肿,凌乱一度怀疑,他的手背被红衣男人打烂,可是……   看了一眼红衣男人,凌乱默默地闭嘴。   打不过,他认怂。   “行了,走吧。”北王见红衣男人出够了气,便拉着楚九歌的手,往外走。   剑客一脸沉默,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剑跟在身后。   凌乱……   凌乱被红衣男人瞪了一眼,默默地走在剑客身后,与红衣男人隔得远远的……   打不过,他还有剑客,不怕!   ……   北王身上有伤,不宜远行,一行人离开怪石岭后,就决定去附近的镇上休整。   为了避免麻烦,五人刻意分开了行动,可不想……   一到客栈,他们就遇到了,顺着痕迹寻来的南凉太子。   南凉太子看到北王,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你果然没有死!”   北王扫了南凉太子一眼,便淡漠地移开,根本不扰南凉太子放在眼里。   倒是楚九歌,朝南凉太子点了点头,“殿下,又见面了。”   “你们要住店?”南凉太子见北王不搭理他,他也不去拿热脸,贴北王的冷屁股,只对楚九歌道。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摆明不愿意多说。   南凉太子却不在意,他扫了北王一眼,眼眸一挑,说道:“客栈的只有几间三等房,我包了一个院子,分你一半。”   “不……”楚九歌正要拒绝,北王就按住她的肩膀,说了一句,“多谢了!”   “半个院子罢了,北王何必客气。”南凉太子养了两天,脸上已养出了不少肉,他唇角轻扬,笑得邪气,“北王敢住就好,本殿下还怕北王不敢住。”   南凉太子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北王一眼,而后笑了…… 第1478章 被坑,太卑鄙   北王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   他那一身血腥气,就是离得再远,也能闻得到。   很显然,北王虽然没有死,可北王伤得很重,严重到无法掩饰的地步。   南凉太子正是察觉到这一点,这才热情的邀请,北王与他同住一个院子。   住得近,才好观察,才好动手,不是吗?   南凉太子虽没有明言,但也没有掩饰他的用意……   在他看来,北王伤成这样,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完全没有必要,在北王面前掩饰他想趁机弄死北王的用意。   左右,北王反抗不了,不是吗?   而北王他……   他根本没有把南凉太子的小算计,放在眼里。   楚九歌则是默默地,在心里为南凉太子点上一排蜡烛。   北王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想要弄死北王的那么多,可至今也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南凉太子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把楚九歌与北王安顿在自己住的院子,原是想要借机试探一下北王,如果没有大问题,就趁机把北王处理了。   一个受重伤的北王,一个只懂医术的楚九歌,南凉太子不认为,要弄死他们很难,然……   就在南凉太子确定北王伤得很重,实力大跌,准备派人动手对北王动手之际,客栈的掌柜来报,有人找楚夫人。   楚夫人是楚九歌的自称,北王一直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掌柜也是有眼色的人,只看北王那一身的气底,就不敢多说一个字。   “什么人?”南凉太子眼皮一跳,心中隐有不安。   他悄悄地给身后的随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北王一出现就寻了过来,可见对方一直盯着北王,来人不是北王的人,就一定是他的敌人。   前者他得防备,后者……   则可以合作!   “小人也不知,是一位道爷和一位公子。”掌柜想到大厅里,那位一身白衣、风华天成的公子,就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公子一进来,他们这小破客栈立刻挤满了人,还是以女子居多,可见那位公子长得多好。   “道爷?”南凉太子心中一跳。   他视北王为毕生大敌,自然查清了北王身边的人,那道爷必是凌乱,至于公子?   南凉太子一时半刻,还真的猜不出来。   他知道剑客的存在,可剑客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公子,那位就是一个杀神。   “回贵人的话,是一位小道爷。贵人可要让他们进来?”掌柜陪着笑,提醒了一句。   外面那两人,可等了许久了。   南凉太子回神,点了下头,“让他们进来。”他得先看看,跟凌乱一起来的人是谁。   如若不是剑客,那他们还有机会。   凌乱虽有一些小本事,可不足为惧,真要动手,他的人就是杀不死凌乱,拖住凌乱确实可以的……   不过转瞬间,南凉太子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但他什么可能都想到,唯独没有想到……   “小白公子!”南凉太子看到随凌乱一起进来的人,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周山的少主,与凌乱一起来找北王,这两人想要干什么?   南凉太子的目光,很快就从小白公子身上,滑到凌乱身上,然……   凌乱却是倨傲的一扬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南凉太子。   “原是景渊殿下。许久不见,殿下风采不减。”白衣男人也就是公子小白,看到身形消瘦却身体健康的南凉太子,倒是很平静,只随口调侃了一句。   一身白衣的小白公子,换下平日穿的红衣,端得风姿过人,那一身气度犹如翩翩浊世公子,丝毫不比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大家公子差。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三分嘲弄,三分调侃,少了君子的端方与温润。   不过,这才是他,不是吗?   “小白公子怎么会在此?”南凉太子看到公子小白,并不惊喜。   看到他,他就想到在不周山手上吃的亏。   “景渊殿下,本少主的事,不是你能过问。你有这个闲功夫,还是管好你自己,你这次运气好,遇到高人捡回了一条命,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红衣男人虽换上一身白衣,但性子并没有变,仍旧是坏脾气的很。   他高傲又不屑地扫了南凉太子一眼,半点面子不给南凉太子,直接坐了下来,不客气地道:“楚九歌呢?”   “你们……是来找北王和楚九歌的?”南凉太子看了一眼,跟在公子小白身后,如同随从的凌乱,有些不能理解,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子小白乃是不周山的少主,按说与北王该是死敌才对,他来找北王,必然不是找北王叙旧,可是……   公子小白怎么跟凌乱凑在一起了?   莫不是,凌乱与北王撕破脸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他所知,凌乱是东林的皇子,与北王私交甚密,可在东林老皇帝驾崩后,北王却力排众异,推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子上位,凌乱心生不甘,与不周山勾结,联手除去北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换作他是凌乱,他铁定就这么做了。   电光火石间,南凉太子脑子里已闪过无数种可能,而不管哪一种可能,在南凉太子看来,都是对他有利。   甚至,他们还有联手合作的可能。   这么一想,南凉太子也就不在意,公子小白的冷傲,唇角轻扬,面带微笑的道:“楚姑娘与北王住在主院,我带二位过去。”   他邀请北王与楚九歌,住进他包下的院子,客气的说了一句,让北王住主院,不想……   北王居然半句不推辞,直接就住下来了,比他这个主人还像主人了,真不知该说北王狂妄自大,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那还等什么?走吧!”公子小白站了起来,指使南凉太子如同指使下仆,完全没有把南凉太子的身份当回事。   南凉太子一阵憋屈,却也只能忍了。   在没有把不周山的势力摧毁了之前,他还得罪不起不周山这位权势滔天的少主…… 第1479章 合作,真是聪明   南凉太子想要做什么,楚九歌与北王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两人都没有把南凉太子的小算计当回事。   这是东林,是北王的地盘!   南凉太子他自太大了!   在东林的地盘动北王,他就不怕有命下手,没命回去吗?   别说剑客、凌乱和公子小白三人,很快就会与他们汇合,就是这三人不来,南凉太子要敢动手,北王也能把他按死。   “我一直觉得南凉太子挺聪明的,今天才发现,我高估了他。”楚九歌完全不防备南凉太子的人,一住下,就拿了银子和一封信,托客栈的小二送去药堂。   她让应池在各大城镇开设药堂,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到了镇上,也不担心找不到药,更不担心没有人可用。   “他不是不聪明,而是人性本贪婪。眼见机会就在面前,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他也不想放过。”北王的声音很轻,还透着一股虚弱。   他靠在软榻上,却舍不得闭上眼,而是侧着身,睁着眼,看着楚九歌为他忙进忙出,在心疼之余,却又忍不住心生欢喜。   他的九歌,果然很在意他呀。   “什么机会难得,我觉得就是我太善良了。先前他上门求医,我不应该那般轻易的给他治了,让他以为我好欺负。”楚九歌说话间,端着一碗烈酒,在北王身侧坐下,“烈酒备好了,等凌乱他们来了,我就给你清理伤口。”   北王身上的伤太多了,而且大多都腐烂了,她知道北王能忍痛,但她还是希望北王能轻松一些。   凌乱他们来了,她就可以放心地,给北王用麻沸散。   “本王的伤不妨事,先处理你身上的伤。”北王抬手,摸了摸楚九歌的脸,拇指指腹轻轻地抚摸着,楚九歌额头的伤处,却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太用力,生怕伤着楚九歌。   楚九歌握住北王的手,贴在脸颊,微微前倾,好让北王少用些力气。   她见北王有片刻的僵硬,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就别担心我了,流了血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余下的得用药酒揉散,不着急。”   医者不自医,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背被砸了好几下,不说流血,但肯定淤青了,可她怎么给自己上药?   北王顿时就急了,“药酒在哪?本王帮你……”   “北王爷,你有客人到了。”南凉太子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北王的话。   北王脸色微变,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笑得不怀好意的南凉太子,脸色一冷,不客气地道:“南凉没教你礼仪吗?”   一点眼色也没有,南凉皇帝的儿子都死绝了吗?   居然让这么一个蠢人,占了太子之位。   “北王,这不是北域。”南凉太子也拉下了脸,面色阴沉。   北王是不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居然敢训斥他?   “呵……”站在南凉太子身后的公子小白,突然笑了,“别说这里还是东林,景渊太子,就是在南凉,北王要教训你,也只是抬抬手的事。”   公子小白说话间,已挤开南凉太子,步入室内,看到躺在矮榻上,只着寝衣,手放在楚九歌脸上的北王,眼眸微转,笑得不怀好意,“这是,打扰了你们燕好?”   北王不介意,在人前与楚九歌亲热,但并不愿意让人看戏,他收回手,淡漠地道:“信不信,本王把你丢回不周山?”   一离开不周山,这人就开始不着调,癫狂放浪,恨不得把前二十几年,没享受到的自由,全部享受回来了。   “把我丢回了不周山,谁给你撑腰,看看……虎落平阳,被犬欺。”公子小白说到“犬”时,特意看了南凉太子一眼,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你们……”南凉太子就是再蠢,也看出了事情与自己猜想的不一样。   公子小白与北王的关系,似乎不像是敌人?   “蠢!”   跟在公子小白身后的凌乱,终于找到机会说话,给了南凉太子一个冷眼,像是一只打了胜战的公鸡,骄傲地往里走,就差在脸上写上“看,有人比我还蠢”几个字。   “你这个弟弟,真的有意思。”公子小白笑了,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下了,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他与北王,不用见外。   他们的交情,是经过了生死考验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凉太子被公子小白与北王之间的熟稔吓到了,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公子小白扫了南凉太子,眼中满是坏笑,“我公子小白。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北王,对不对?北王爷!”   公子小白最后一句,明显是调侃与打趣,可是……   北王却回应了,“对!”   南凉太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公子小白,“你……你就是那个,被巫族族长处理掉的药人?”老北王的亲生儿子,死去的北王世子的双生弟弟,作为药人生下来的孩子。   “还算有脑子。”公子小白,大方的承认了。   “那你怎么会,成为不周山的少主?”南凉太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不怪他如此失控,实在是……   太不可思议了。   不周山的人知道,他们当作少主养大的孩子,是北王府真正的继承人吗?   公子小白浑不在意的道:“当然是……有人舍不得亲生儿子,就捡个婴儿当替代品了。”   说起来,他也算是幸运的,要不是被不周山的人给捡回去了,他肯定成了野兽的食物。   “不周山的人知道吗?”南凉太子颤抖的开口。   公子小白露出一抹大笑,“你说呢?”   “他,他们不知道!”真要知道,根本不可能放任公子小白出来。   不,不,不,不周山的人要知道了,定然会杀死公子小白,或者利用公子小白的身份,夺取北域。   北域对不周山的人来说,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不周山的人,花了数十年,才将北域变得寸草不生,将北域的人弄得断子绝孙,把北域的人养成了他们需要的药鼎。   如若有机会拿下北域,他们绝不可能放过。   “南凉太子可真聪明!”公子小白双手一合,重重拍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要不要合作?”   “合作?”直觉告诉南凉太子,这位公子小白不是善人,为了他的安全着急,他必须远离此人,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不等公子小白说出来,南凉太子就拒绝了,“不必!小白公子,本殿下还有事,就不……”   可是…… 第1480章 爆揍,脾气不太好   “咚!”   公子小白突然起身,在南凉太子拒绝的刹那,走到南凉太子面前,抬腿踹向南凉太子的心窝……   “嘭!”毫无防备的南凉太子,被公子小白踢了正着,跌出数米远,才摔下来。   “你……”南凉太子正要爬起来,公子小白却一个掠起,来到南凉太子身边,一脚踩在南凉太子的头上,“现在告诉本公子,你要不要跟本公子合作?”   公子小白的声音很轻柔,听着就像是一位有教养、好脾气的贵公子,端得是温和有礼,可他踩在南凉太子头上的脚却来回辗压了两下,直把南凉太子的头,当什么脏东西踩。   南凉太子知道,他要是敢拒绝,他的头……   一定会被踩烂。   南凉太子又气又怒,可还是识时务地说道:“我同意,合作!”脑袋在别人脚下,他能不同意吗?   话落下,南凉太子就感觉脑袋上的压力骤失,而下一秒,他就被公子小白拽了起来。   南凉太子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暴虐与愤怒,公子小白就拽着他的衣襟,拉到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景渊殿下,好好合作,别逼我动手。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别惹我发脾气呀。”   “你……就不怕,不周山……”   “嘭!”   南凉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子小白就将他拎了起来,对着他的心窝就是一拳。   “唔!”南凉太子痛得闷叫,双手捂着心口,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清瘦的脸痛得狰狞扭曲。   公子小白揍的地方,就是他被踹到的心窝。   先前,公子小白那一脚,就用了十成的力气道,痛得他连喘气都艰难,这一拳头下去,他连呼痛都呼不出来。   偏公子小白拽着他的衣领,他连避的可能都没有。   “就这点本事,也敢对本公子说教?”公子小白的话一落,又是一拳,落在同样的位置。   南凉太子本能的拿手一挡,可不知是他这一挡,让公子小白不满,还是公子小白本就使了大力气,一拳落下,只听见“咔嚓!”一声,南凉太子的手,被公子小白生生打断了。   “还要试吗?”公子小白轻柔地移开南凉太子的手,笑得温文尔雅。   “唔!”南凉太子张嘴,就吐出了一口血。   他脸色惨白,却痛得满头是汗,大口地喘着气,用力全身力气道:“我合作!同意,合作。”   不周山这位少主,莫不是一个疯子?   他都同意了,为什么还要打?   公子小白摇了摇头,“就这么点骨气,也敢拒绝本公子!”   “嘭!”伴随着公子小白的话,又是重重地一拳。   “啊!”南凉太子痛得不顾脸面,眼泪鼻涕齐齐流出。   公子小白一脸嫌弃,“真不经打,还比不上十岁的我。”   话落,公子小白随手一甩,就把南凉太子丢了出去,“叫你的人安分一点,你也给我安分一点。我在不周山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学会,折磨人的手段,却学了一个十成十,别给本公子用在你身上的机会。”   不周山那群老怪物,一个个本事高强,却又受到限制无法离开不周,一个个既疯又变态,比恶鬼还要可怕。   那些人,有能力有地位,手下还有一批为他卖命,和等着为他们卖命的人。   他们在不周山,不受律法和世俗的束缚,那些人十个有九个是疯子,剩下一个则是大魔王,折磨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平日打发时间的消遣。   在他们眼中,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与牲畜无异。时间久了,折磨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到后面,他们开始拿人做各种玩乐的工具。   比如,像叶辰辰那样的人。   还有,那些被生生折磨疯的女子。   不周山,到处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的人。   那个地方压抑、阴暗,毫无秩序,在那里只要你有本事,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断作恶,而不受到任何处罚。   在那里,正常的人、好人、懦弱的人都只会沦玩物,而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恶鬼。   在那里,哪怕是正常人,呆的时间一久,也会疯。   公子小白就觉得,他还能保有一丝理智,真的完全是靠着他对北天骄的嫉妒与羡慕……   他一直不甘心,不甘心他才是北王的儿子,凭什么北天骄占据了他的一切,还做得这么好?   凭什么同样是进了不周山,北天骄能离开,他就得被困死在不周山?   是以,在被那群老头,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时,他死撑着爬了起来。   被他们折磨的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被人丢到乱葬岗时,他也自己爬了回来。   他不甘心!   不甘心被北王比不去,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更不甘心让北天骄占着属于他的一切。   他要活着!   哪怕再艰难,再卑微,他也要活下来。   活着,他才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那时的他,羡慕北天骄,嫉妒北天骄,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恨不得毁了北天骄,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是,在他们准备对北天骄出手的时候,他遇到了谢玄。   他觉得,他的人生又有了新的追求,比如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活着,活成他人羡慕嫉妒的样子。   而想要不受拘束的活着,不周山就不能存在。   是以,他必须要除掉不周山,比北王还要急迫。   这个时候,别说阻拦他毁掉不周山,谁敢不配合他,他都能弄死谁,哪怕是南凉的太子也不能例外。   ……   南凉太子被公子小白丢了出去,趴在地上,意识还在,可身体却不受控制,怎么也爬不起来,还是公子小白嫌他碍眼,把他的随从喊了起来,才把他背走了。   “景渊太子,本公子不希望,北王在你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你明白吗?”在南凉太子离去前,公子小白淡淡地出声警告。   “小白公子放心!”南凉太子疼得连气都喘不过,可还是硬撑着应了一句,就怕公子小白不满。   见南凉太子乖乖配合,公子小白却是面露嘲讽,“你看,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非得揍一顿才能乖乖听话。”   公子小白说这话时,还不忘看凌乱一眼……   凌乱立刻炸毛了,“看我干吗?关我什么事?”   “你说呢?”公子小白的目光,扫向凌乱被他打烂的手。   凌乱突然觉得,他的手……   有点疼了! 第1481章 战死,不安分   公子小白下手毫不留情,那一顿胖揍,就把南凉太子给打服了。   不服不行,别看公子小白只打了南凉太子几拳,可不仅把南凉太子的肋骨打断了,就是内脏也打出血了,那伤势比起北王也轻不到哪里去,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下不了床。   而这还不是,最让南凉太子可怕,最让南凉太子可怕的是,公子小白之后又来找他“谈”了两回,每一回……   都能叫南凉太子记忆深刻,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得罪公子小白。   太可怕了!   南凉太子彻底的怕了,再不敢有一点旁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养伤,公子小白交待给他的事,哪怕他疼得爬不起来,也挣扎着起来为公子小白给办了。   有南凉太子当挡箭牌,北王养伤的日子十分平静,没有一个人找上门,也没有人知道他窝在这个小镇、这间小客栈养伤。   不周山的人,收到消息,得知北王在他们少主的帮助下,不仅成功脱身,还把他们少主拐走后,怒火中烧,把东林所有潜藏的探子都派了出来,要他们务必找出北王与公子小白,要能拿下他们的人头最好。   然,不周山的人,在东林各城镇搜寻了大半个月,却连北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北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楚九歌也消失了。   很明显,他们是躲了起来!   不周山的人找不到北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对北域那些妇人动手,就怕北王故意躲起来,暗中使什么坏手段。   找不到北王,不知北王的谋算,不周山的人不敢乱动,为了把北王逼出来,不周山开始疯传北王死了的消息。   在不周山的推动下,这个消息以雷霆之速,迅速席卷东林各大城镇,不过数天的时间,就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就连街边的小贩,都在讨论此事。   “听说北王死了!”   “什么?北王死了?怎么可能?哪来的消息?”   “我听北域那边的人说的,说是北王为了灭杀黑雾森林的魔物,孤身闯入黑雾森林,最后与魔物两败俱伤。黑雾森林从此再无魔物,可北王也战死了。”   “这是真的?先前……不是听说北王进京了,还扶持了新皇登基,这可是天大的功臣,怎么说死就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北王扶持新皇登基了,想要立个功劳,再往上走一走,就冒险去了黑雾森林,却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北王都已经是一字并肩王了,身上战功赫赫,他还需要什么功劳往上走?他上面已经没有位置了。”   “谁说没有位置,那个位置不就是吗?”说话的人,自以为聪明,指了指天。   “不是吧?你说……北王想要那个位置?”   “不然,你说北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冒险,孤身闯入黑雾森林,灭杀魔物?黑雾森林的了魔物存在几十年了,先前怎么不见北王出手。”   ……   有关北王怎么死的消息很多,而北王为杀黑雾森林魔物,战死在黑雾森林的消息,是众人都认可的一版。   然,不管怎么传,都是北王死了!   东林各大城镇,到处流传着北王已死的消息,就是北域那边也有了风声在,而消息闹得这么大,却不见北王或者北王府的人出来辟谣,更不见北王的身影出现。   初时,还有人不相信,可消息传了六七天,仍旧不见有人站出来,更不见北王站出来,相信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而那些不安分的人……   也蠢蠢欲动!   其中,又以荣兰那些,被北王囚禁起来的老贵族为最!   荣兰原本的一位王室郡王,冒着极大的风险,暗中召集了部下,“北王死了,我们的机会来了!西凤那边有几位将领跟我联系上了,愿意给我们帮助,只要我们向先前依附东林那样,向西凤上贡即可。”   他的头号心腹,立刻就应下了,并且跟着劝说:“只是上贡,属下认为可行!虽说每年要将大量的粮食上贡,可我现在也有了大量的劳力。等我们拿下荣兰,就将北王的那些兵马降为奴隶,让他们来耕种、开荒。北王带来的兵马,可是有好十几万呢,就算战死一半,还有六七万,有这么多人,我们不愁拿不出粮食。”   其余的部下听了,也是纷纷附和,“郡王,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你的。郡王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虽说要依附西凤,但总比现在这样的好。   依附西凤,给西凤上贡,他们还是荣幸的贵族,在荣兰可以横走着,哪像现在……   什么权利都没有不说,还得像个犯人一样,时刻被北域的人监视。   先前,有北王那个活阎王在,他们不敢有二心,现在北王都死了,他们才不怕!   “郡王,西凤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兵?”荣兰这些旧日的贵族,一想到可以恢复往日的荣光,一个个兴奋不已。   召集旧部的荣兰郡王,见属下没有一个反对,悬起的心落了下来,他故作高深的道:“不急,且再等两日,确定北王已死,西凤立刻就会出兵!”   “我等誓死追随郡王!”荣兰昔日的旧贵族们,听到郡王的话,一个个激动的表态。   像这个郡王一样,相信北王已死,并且冒险与他国联系,召集旧部,商量推翻北王的荣兰旧贵族不止一人。   他们做得隐蔽,可应颐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将军,这些荣兰王室的人,一个个不安分的想引外敌进来,我们绝不能轻饶了他们!”向应颐禀报此事的将领,见应颐久久没有回话,急着催了一句。   应颐也很生气,但他考虑的更多,他沉声说道:“先盯着人,不可轻举妄动,等我与苏公子商量后再议。”   “应将军,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也认为王爷出事了?”前来禀报的将领是个暴脾气,见应颐没有立刻下令,当即就不快了。   “王爷不会有事,这一点不需要你提醒!”应颐知道的比这个将领更多。   正因为知道的多,应颐才不敢随意动手,以免坏事…… 第1482章 设局,铤而走险   北域这些将领不知,应颐却是很清楚……   一个月前,北王就失踪了!   一个月前,楚九歌来了一封信,把凌乱借走了,借去做什么楚九歌没有说,可应颐知道,楚九歌应该是借凌乱去找北王。   能让楚九歌,不顾暴露的风险,来信催凌乱赶过去,可见事情很严重。   当时,他跟苏慕白就有不好的预感,而现在……   凌乱离开也快一个月了,他们却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他们不知北王的安危,也不知凌乱如何了。   整整一个多月,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他相信北王没有死,可也担心北王出事。   现在,东林上下到处在传北王死了的消息,这事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诈他们王爷现身,在没有摸清事情的深浅前,他们不宜轻举妄动。   应颐没有与将领多言,安抚了将领两句,就去找苏慕白。   “有北王的消息吗?”应颐见到苏慕白也不多言,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慕白看到应颐,一点也不意外,“没有!”   “可有查出,北王死了的消息,是什么人放出来的吗?”应颐看着苏慕白,他不知道苏慕白是真没有北王的消息,还是不告诉他。   没办法,和苏慕白相比,他终是外人,北王防着他,也是正常。   “不周山的人。二十多天前,不周山的人满东林的寻找王爷,而后不久他们就放弃了,随即便传出王爷身死的消息。”苏慕白随手,将封在盒子里的消息,递给应颐,“应颐,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们不相信你,把你当外人,但事实上,我真的没有收到北王的消息。”   这个时候,他和应颐必须彼此信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种种不利下,守住荣兰,守住北域,守住王爷打下的江山。   为了让应颐信任他,苏慕白不得不开诚布公的,把事情摊到明面上与应颐说清楚。   要说他们没有防着应颐,那是不可能的……   应颐不是他们的人,先前也不熟悉,甚至还是对手。   虽然,这两年他们打的交道多,可彼此之间只有公事。与其说,应颐是投向了他们王爷,不如说应颐是奉先皇之命,为他们王爷办事。   人心隔肚皮,他们与应颐隔了数层,他们不信任应颐,防备应颐再正常不过。   要知道,与他们一起长大的江河,都背叛了王爷,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   他们虽防备了应颐,在王爷失踪这件事情上,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没有防着应颐,也没有瞒着应颐任何消息。   应颐知晓,苏慕白将最初的情报给他看,就是为了让他相信,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信任,公开透明。   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应颐自是不会客气……   他打开木盒,将苏慕白这一个月收到的消息,一一取出来,一份份的翻阅。   这一个月,苏慕白收到的消息很多,应颐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看完。   看完后,应颐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又将木盒递还给了苏慕白,“王爷肯定没有事,不周山的人放出王爷死了的消息,恐怕是为了逼王爷现身。王爷不肯现身,肯定有他的打算,咱们配合就好了。”   “我也觉得王爷没事,就是不知道王爷想要做什么,他要不愿意露面,好歹也给我们一个消息,也好叫我们安心呀!”苏慕白想到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忍不住叹气。   原先,他还觉得东林安稳、荣兰安稳,不说百年内,几十年内肯定不会乱起来,可不想他们王爷身故的消息一传出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应颐隐隐猜到一二,笑了:“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别看东林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实则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安稳。原先,先皇在位时,就曾说过东林吏治腐败,军权旁若,帝王图有其名,如若手段不够,早晚有一天会被臣子架空,令不出宫廷。”   “你是说……王爷是故意的,故意借此机会,把那些牛鬼蛇神引出来,好一网打尽?”苏慕白管着各地的情报,当然知道东林的内政并不安稳,地方官员佣兵自重,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也不断往军中安插人手。   先前先皇在位时,东林的兵马,除去应颐手中的兵听皇命外,其他几乎都各自为政。   而且,东林要是上下团结,内政安稳的话,又怎么会被不周山的人钻到空子,在各地方安插人手,煽动百姓闹事。   应颐没有直接回答苏慕白的话,而是问道:“荣兰那些老贵族,你看着他们烦不烦?想不想杀了他们?”   “很想!那些老东西就没有一个安分的,一个个都想着光复昔日的荣光的。派奸细混入我们当中,收买我们的人,收买那些不知内情的百姓。   偏他们在荣兰根基深,什么事都不自己出面,叫我们抓不到把柄,害得我们也不好动手,以免让那些依附我们的荣兰人恐慌。”他们虽然打下了荣兰,可对荣兰的百姓来说,他们终究是外来者。   他们占的这块地,终是荣兰的,他们要是胡乱斩杀荣兰的贵族,荣兰的人必然会不安,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是以,哪怕他们憋屈得很,只要荣的王室和旧贵族,没有犯下天怒人怨的大错,他们就不能下杀手,只能将他们圈养起来,以表明他们并不会针对荣兰人,更不会针对荣兰昔日的贵族。   而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因他们的温和、退让,荣兰的百姓还有那些小贵族,很快就接纳了他们,也愿意与他们北域人通婚,而不是像最初那般,视他们为敌人,处处防备他们,甚至……   还出卖他们!   苏慕白看到了效果,自然更不会动用暴力手段,去对付那些野心不死,妄图推翻他们的旧王室了。   但这并表示,苏慕白愿意看到他们蹦哒,如若有机会苏慕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连根拔起。   而现在……   “苏慕白,机会来了!”应颐一脸冷酷的道:“等他们犯下大错,便是我们不杀他们,荣兰的百姓,也会要我们杀了他们。”   通敌卖国,引敌国兵马进入荣兰,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先前,有北王坐镇,他们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现在,外面疯传北王已死,而他们又按捺不动,那群人为了所谓的富贵,必然会铤而走险,而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他们就离死不远了…… 第1483章 少年,属于你的时代来了   苏慕白听到应颐的分析,连连点头。   他认可应颐的猜测,但是……   “你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王爷无事,可问题是,我们现在不知王爷是个什么情况。万一王爷出了事,一两个月都无法出面,我们怎么办?如果只是荣兰乱,我们还不怕,可我就怕有野心的人不止一个。到时候,乱子闹得太大了,那些人反了就没有回头路,便是王爷现身,也不可能镇得住!”   造反夺权这种事就不能开始,一旦开始,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无法让其回头。   左右都是死,有胆子造反的人,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尽快与王爷联系。”应颐听到苏慕白的话,也是一阵叹息。   他只想到了好的一面,只想到凡事都在北王的掌控中,却没有想到……   这世间之间都是双面的,有利的一面,自然也有弊的一面。   现在,整个东林都在传北王已死的消息,前期可能是不周山的人推波助澜,可到后面谁知有多少人掺了一脚?   而且,对有些人来说,北王有没有死不重要,重要的是……   让那些不安分的人,认为北王已经死了,认为东林没有了镇国的“凶兽”,认为东林成了板上肉,可以任人宰割了……   而那些人一旦对东林出手了,便是北王活着又如何?   那些人,能回头吗?   ……   苏慕白与应颐愁眉不展,不知所措,在客栈养伤的北王却是份外的惬意,好似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与他无关一样。   在这小破客栈,呆了快一个月,起初公子小白还不觉得有什么……   北王受了伤,得好好养伤。   可现在,北王的伤都好了,为什么还不走?   忍了又忍,公子小白终是没有忍住,趁楚九歌不在,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靠在软榻上晒太阳的北王身边,“北天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外面都在风传你死的,你还不打算露面吗?”   “本王露什么面?北王不是你吗?”北王双眸微闭,面上一片平静,与在小木屋时的神情无二,可不知为何,公子小白总觉得,此时的北王才像是一个人,才活的有烟火味。   “你这话每个字拆开了我懂,可合在一起,为什么我就听不明白?”公子小白斜了北王一眼,北王正好睁开眼,神情散漫的道:“你不是想夺走属于你的人生吗?现在,机会来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北王他疯了吗?   “本王认真的。”这天下他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什么北王的封号。   公子小白想要,拿去便是。   “你觉得,我会在意?”公子小白眉眼一冷,眼中似酝酿着噬人的风暴。   他想要的东西,稀罕别人给吗?   “给你一个抢的机会。”北王却半点不将,公子小白的怒火放在眼里。   这人心中仅存的良善被谢三唤醒,他已不是不周山的少主,现在的他和凌乱一样,正在努力放下过往的仇恨,做个正常的人……   这样的人,自我带上镣铐,就等于主动断了自己的利爪,再凶残也有度。   当然,就算公子小白再凶残,北王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左右,就是一个人,他北天骄怕过什么人?   公子小白被北王气得不行,可想了想彼此武力差距,又生生忍了下来,他气急败坏的道:“北天骄,我现在跟你谈正事。外面已经乱了,你知道吗?”   不周山的人找不到北王,但并不表示北王不知道外面的事。   有剑客在,外面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涌进这间小客栈,北王便是足不出户,也知天下事。   他不相信,北王不知外面闹成什么样,不知他再不出面,东林会面临什么危险……   “与本王何干?”北王看神公子小白,神情平静到淡漠。   “你……说得没有错。”公子小白很想跟北王讲讲大道理,可一张嘴却发现,北王说得没有错呀,外面乱,与北王何干?   北王又不是东林的皇帝,更不是辅政大臣,外面乱起来发,那也不是北王的错。   旁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就觉得,外面大乱,关北王什么事?   北王又不是皇帝!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公子小白又问。   “等!”北王又闭上了眼,公子小白已经没有脾气了,追问道:“等?”   北王轻轻轻点头,“嗯。等。”   “等什么?”公子小白看着北王,试图从北王脸上,寻找出一丝异状。   然,北王面上连一丝波动也没有,饶是公子小白是个人精,也无法从北王的脸上,看出北王的想法。   无法,公子小白只能不耻下问。   “等,一个时机!”北王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样的时机?”公子小白咬着牙,憋着气。   他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面对北王,他却不得不拿出好脾气!   谁叫他打不过北王呢。   “当然是合适的时机。”北王侧头,睁开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公子小白,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那眼中却明晃晃的透着:你不会这么蠢吧?   公子小白的怒火彻底压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北天骄,说人话!”   北王却半点不受影响,仍旧是不急不缓的道:“不周山有北林的支持!”   “可我们现在有南凉的支持,我发了话,南凉太子不敢不照办!”区区一个北林,怕什么?   北王还背靠东林呢。   北王摇了摇头,“别对南凉太子抱太高的希望,太子终归只是太子,他还不是君,南凉还轮不到他当家做主。”南凉太子能做的,顶多就是不添乱。   公子小白转念一想就明白,可他仍旧自信的道:“但南凉也不会帮不周山,不是吗?”   “但,东林会内乱。”北王冷冷地补了一句。   “东林的内乱,是你人为造成的,只要你现身,那些人就不敢动。”这是公子小白,最不能理解的地步。   明明,只要北王站出来,让人看到他没有死,东林的问题就能解决,可偏偏北王就是不这么干,甚至在发现,不周山散播他已死的消息时,还配合不周山推动流言。   北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1484章 别闹,火气没处泄   北王在小客栈养了一个月的伤,这一个月楚九歌几乎把他当小孩子照顾,每天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睁开眼,就看到楚九歌为他忙碌的身影,闭上眼,就能搂着楚九歌睡,这样的日子……   让北王堕落了!   堕落到,都懒得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懒得为不相干的人费心思。   听到公子小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外面的事,北王是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可他也知道……   公子小白这人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要是不给对方一个满意的回答,他铁定会被公子小白给缠死。   在木屋,他已经见识到了公子小白的缠功。   是以,哪怕一脸的不耐烦,北王还是开口,为公子小白解释了一句,“脓疮不是遮住就能好的,东林的问题一直都在,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但,早与晚的时机,很重要。”   东林吏治败坏,兵权旁若。这个隐患一直都在,粉饰太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先皇没有心思治理东林,只想着报仇,任由这个隐患越来越大,他……   他其实也不在意,可现在,他们要对不周山出手,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这个隐患不除,他就没有办法对不周山动手,不把不周山这个潜在危险处理掉,他就没有办法一直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是以,东林要乱,不周山要除。   而现在,就是好时机!   “现在爆发,对你有好处?”公子小白隐约看明白了,可一时半刻他又说不上来。   他总觉得真相就在眼前,偏偏有一张纸挡着,模模糊糊的,叫他看不真切。   北王看了他一眼,“本王说得很明白了!”还没有听懂?   “所以……”北王这是在拐着弯,骂他蠢吗?   “九歌说,本王是病人,需要休养,不宜劳累。今天份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北王扭过头,闭着眼,不再看公子小白。   算算时间,九歌得给他送汤来了,公子小白再不走,就要耽误他养伤了。   “你……真当自己是个孩子呢!还需要休养,不宜劳累!”公子小白被北王气坏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找北王,可每一次,北王都是一副我是病人,我要休养,不想谈政事,不想说话的惫懒样。   稍微多说了两句话,就一副我累了,我很疲倦的样子,弄得自己脆弱的像个娃娃,碰不得,骂不得,更摔不得……   而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楚九歌还纵着他!   这一对夫妻,真的是有把人气死的本钱!   “嗯。”北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而矜持的应了一声,并催促了一句,“你该走了。”   公子小白气得不行,“你给我等着,你北天骄总有求到我的一天!”   话落,公子小白就气呼呼的走了。   他前脚离去,楚九歌后脚就端着鸡汤进来。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北王身旁,轻声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碰到了小白公子,你又怎么着他了?看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本王能怎么着他?一个脑子和心眼一样大的家伙。”北王坐了起来,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差点就耽误了他养伤,他还没有拿公子小白怎么样,那人居然还敢在楚九歌面前给他上眼药,看样子……   先前在木屋,他下手还是太轻了。   “你啊,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楚九歌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地吹凉,喂到北王的嘴边,调笑的道:“乖呀,张嘴!”   这哄孩子的语气,明显带着调侃,北王却半点不生气,还“孩子气”的别开头,嫌气的道:“烫了。”   楚九歌嘴角含笑,无奈的道:“真不烫。”   每天都要闹一出,北王也不嫌腻味。   “你没试,怎么知道?要当着本王的面试才行。”北王一点也不合作,嘴闭着,不肯张开。   楚九歌拿北王没有办法,只得当着北王的面,将勺子里的鸡汤喝掉一半,以证明鸡汤不烫,这样北王才上肯配合的喝下另半勺……   而且,不止第一勺,每一勺北王都要楚九歌尝过,确定不“烫”了,他才肯喝,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楚九歌也纵着他,一碗鸡汤,就这样你半口,我半口的喝着……   一碗鸡汤喝完,北王心情大好,唇角轻扬,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他见楚九歌的唇上有油光,便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地为楚九歌擦拭红唇,可擦着擦着那动作就不对了……   北王擦着擦着,就把手帕握在手心,以指腹代替帕子,轻轻抚过楚九歌的红唇,慢慢地,一点点的为她擦拭唇上,根本不存在的油渍。   北王很有耐心,以指腹,轻轻地、来回地,摩挲着楚九歌的双唇。   楚九歌只感觉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周遭的气氛都不对了,再看北王,双眼通红,眼露“凶光”,一副想把她吃了的凶狠样……   想到这几天晚上,北王的身体反应,还有搂着她的力道,楚九歌就忍不住,抬眸,扫了一眼,北王那张写满欲求不满的脸。   见北王一副憋屈又凶狠的样子,楚九歌忍不住轻笑出声……   最近补得太好,北王的火气不是一般的旺。   可偏偏北王嫌弃这里是客栈,不是他的王府,最多就是亲亲她,再多就不肯,死咬着洞房花烛夜,必须要回王府,必须要把该有的流程走完。   北王这么有仪式感,非得把仪式做足,才肯动手“吃”她,她能怎么办?   自己挑的男人,宠着呗。   而且,每天看着北王一副欲求不满,无处发泄,心里明明团着一团火,忍得快要疯了,了却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她也觉得挺有趣得紧。   北王一向冷静、理智,平日里,她可看不到这样的北王。   是以,每当北王忍不住,想要跟她亲热,又犹豫不决的时候,楚九歌就不客气了。   比如此刻!   看北王红着双眼,盯着她的唇一眨不眨,一副恨不得把她吞下去,却又死忍着不敢有任何动作,楚九歌不客气地伸手,搂着北王的后劲,轻轻一个用力,就让北王低下头,而后…… 第1485章 回去,实在忍不住了   楚九歌伸手勾着北王的后劲,将人拉下来后,在北王还在犹豫是要拒绝楚九歌,还是相信自己的自己的自制力,先吻了再说时,楚九歌已吻上了北王的唇!   是的!   是楚九歌吻上了北王的双唇,而不是北王吻上她。   “别闹!”   双唇相触的刹那,北王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想亲,可又怕亲下去,控制不住自己。   最近,他觉得他的自制力,每天都在的崩溃的边缘,偏楚九歌还来撩他,害他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   “你可以推开我的!”楚九歌趁北王说话间,唇尖轻动,翘开了北王的唇。   而此时的北王,已毫不犹豫的放弃挣扎,反手搂住楚九歌的腰,将人抱得更紧……   先吻了再说,旁的不管了。   他相信,他的自制力!   唇齿相依,唇舌相交,说不出来的缠绵,说不出来的旖旎,而情至深处,饶是北王的自制力再强,也忍不住失控了……   他真的忍不住,想要把楚九歌给办了!   可,就在北王即将失控的刹那,北王突然松开楚九歌,往后一仰……   “不行!”   “现在不行!”   北王躺在矮榻上,发丝凌乱,脸色通红,气息紊乱,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眼泛红,眼角隐隐还有水光。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平放在两侧,手上的肌肉鼓鼓的,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已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倒是楚九歌,一吻方休,她除了面色潮红外,没有任何异状,甚至还有闲情抹掉唇上的水珠。   低头,看着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北王,楚九歌凑上前,趴在他的胸前,手指戳了戳北王的胸前的肌肉,“你这样……好像是我勉强你一般。”   “别玩火!楚九歌!”北王的声音哑的厉害,他没有动,也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就会控制不住,直接把楚九歌给办了。   楚九歌这女人,越来越过分了!   自从知晓他要等回到王府,把婚礼最后的仪式走完,才肯洞房,这女人就天天撩拨他,以看他失控为乐。   尤其是晚上,不把他撩拨的眼红气粗,就不肯罢手。   最可气的是,每次把他撩拨的欲火难耐,她就趴在他身上笑,看他笑话。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一定是死在楚九歌身下!   这女人太坏了,简直是魔鬼……   “你可以推开我的。”楚九歌的下额,抵在北王的胸前,低低地笑着。   北王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楚九歌一眼,“你觉得,可能吗?”楚九歌不就是吃准了他舍不得吗?   “好啦,不逗你了。”楚九歌见逗的差不多,笑着起身,“你的身体不好,不可以洗冷水澡,慢慢来哦……”   “多陪本王一会儿。”楚九歌在,北王忍不住,可楚九歌要走,北王又舍不得。   就像每个夜晚,他既担心楚九歌撩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可又期盼晚上的到来,等着楚九歌撩拨他。   他想,他总有一天,会被楚九歌折磨疯。   而偏偏,他甘之若饴。   “好!陪你。”楚九歌这一次,没有再折腾北王了,她就坐在一旁,握着北王的手,等他慢慢平复身体的骚动,而这一次……   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时间都要长,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北王才压下身体的反应,平复了心中欲望。   就这样,楚九歌还嘲笑他:“自制力下降了哦。”   北王的脸顿时就黑了,在楚九歌拿着空碗走后,北王也顾不得“身体劳累”“重伤痊愈”,从矮榻上一跃而起,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好,便大步朝往走……   他得回北王府!   回北王府把仪式办完,不然他一定会憋死。   “小白!凌乱,出来!”边走,边中气十足的喊道。   “北天骄!”第一个回应的是公子小白,听到北王像招呼小狗一样的叫他,公子小白气得脸都变了。   他说过多少遍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白,北天骄是不是耳朵聋了?   北王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公子小白,淡定自若的下令:“立刻收拾,我们回北域。”   “什么?离开?你要现身?”公子小白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我说北天骄,你不是吧?临门一脚,你跟我说放弃?”   “怎么?想明白了?”北王此刻气色佳,精力旺,半点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我又不傻!不就是欲攘外先安内嘛。”不就是先一步,把东林的危机暴出来,以免让不周山有可趁之机嘛,这能有多难。   先前,他那是一叶障目,没有想明白,一想明白,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北王与不周山早晚有一战,或者说,不周山与东林早晚有一战。   不周山那些老东西,被前朝皇帝困在不周山,世世代代无法离开,对前朝皇帝肯定是恨入骨子里。   他们守着墓,却不安分,费尽心力建立了不周山,将不周山经营成一个超然脱俗的势力,肯定不仅仅是为了离开不周山。   他们费了那么多心力,怎么可能会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成为一个再度被帝王摆布的人?   而不想成为被人摆布的棋子,唯有成为下棋人,比如帝王!   这些年,不周山一直在联合北林、西凤和南凉,好瓜分东林的势力,消耗东林的战斗力,或者说是消耗北王的战斗力。   很明显,不周山挑中的目标,就是地大物博,富饶强盛的东林。   一个富足强盛的东林,不周山的人没有能力拿下,可如若东林外忧不断,内乱不停呢?   北王先一步,将东林的疮戳开,即可以避免,他们在攻打不周山的时,不周山拿此事分散他们的战斗力,也可以麻痹不周山……   让不周山的人以为,北王要把精力放在平定东林的内乱时,短时间内不会对他们动手。   可实际上呢?   北王的兵马,早已在不周山下,随时可以攻上不周山。   偏不周山那群人,只把目标放在北王身上,只把北王当对手,而忘了他手下的兵…… 第1486章 为敌,下了一盘大棋   北王手下的兵马,对北王之忠心,远超世人想象。   不周山的人,天真的以为,只要杀死北王就无事,却不知……   主辱臣都当亡,要是北王死了,他手下的那些兵马,更不可能放过不周山。   不周山惹上北王这么一个祸头子,以为诛了祸首就能解决事情,却不知这是痴心妄想。   北王真要死了,不周山的下场会更惨。   不周山那些人,就如同井底之蛙,自以为本事滔天,高高在上,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间,却不知……   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凭借的根本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先前,不过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等到他们的野心曝光,就凭他们那点脑了和本事,还想跟外面那群人精斗,简直是愚不可及。   公子小白置身事外,看得分明……   不周山那些人,早年能建下这么一个大势力,并不是他们本事大,不过是他们遇到了好时机。   那明前朝刚覆灭,天下初定,四国皇帝初登基,别说管外面的事,就连自己国内那点儿事,屁股下那点事,他们都处理不清楚,这才让不周山有了机会。   可现在,四国皇帝早就理清了自己国家内那点儿事,都有心思往外扩张,不周山的人虽然聪明,知道联合其他三国,只对东林出手,可是……   不周山的野心太大了,他虽只对东林出手,可也没有放弃插手其他三国的事务。   看看西凤,皇帝血脉都能混乱。   再看北林,摄政长公主与北林皇帝斗得你死我活。   南凉就更乱了,皇子一堆,南凉皇室养皇子跟养蛊一样,一群皇子厮杀的厉害,为了赢,或者说为了活下去,南凉的皇子个个找外援,置国家利益不顾。   四国皇帝又不傻,先前没有注意到不周山的存在,才让不周山有了壮大的机会。   现在,不周山暴露了野心,四国皇帝又查到了,不周山在四国做的这些事,哪个皇帝肯信任他们?   没有信任,所谓的合纵连横不过是一个笑话,就像……   先前三国联军,攻打东林一样。   三国共同出兵,兵力是东林的两倍,可最终却是损兵折将,颜面尽失。   不周山想再挑起东林内乱,再联合三国一起出兵,瓜分东林,这个想法很美好,但在执行上……   公子小白看了北王一眼,笑了。   再好的想法,再好的计划,执行不好,什么也没有用。   反正,公子小白是不看好不周山的。   ……   北王被楚九歌撩的欲火焚身,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在客栈实在呆不下去了,也不管不周山怎么扑腾,当天就决定离开客栈,回北域养伤。   即使,北域那个鬼地方,完全不适合养伤,北王也执意要回,任何人劝说都没有用。   南凉太子得知,北王当天晚上,就要离开客栈去北域,还过来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急?外面还没有真正乱起来。北王,你这个时候现身,会不会影响后续的事?”   南凉太子也不想关心北王的事,可他不是没有办法吗?   他已经彻底的跟不周山闹翻了,作为南凉的皇子,他虽然坐上了储君之位,可这位置能不能坐稳,能不能一直坐下去,进而更进一步,还得看他背后的力量够不够大。   他在南凉,也需要外力相助,他倒不认为北王是个好助手,可他已经上了北王的贼船,根本下不去了,现在已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现在,为了他的储君之位,为了能更一步,他必须跟着北王一起,把不周山给灭了。   不然,不周山得势了,死的人就是他了。   南凉太子一脸担忧,面上透着凝重。   北王面对他的寻问,却是淡漠异常,一句解释也没有,只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本王自有盘算。”   是个人,见到他这副样子,都以为他另有盘算,要下一盘很大的棋,唯有楚九歌……   知道内情的楚九歌,捂着脸,已没有脸见人了。   要让这些人精知道,北王在客栈一天也呆不下去,火急火撩的连夜赶回北域,是为了……   不能说,不能说!   要见人知道了,她不仅没脸见人,还没脸出门。   楚九歌心里门清,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北王那人……更是不可能说,就算他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北王是什么人?   那是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他的心思诡异莫测,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看透?   除了楚九歌以外,其他皆认定北王定是有别的打算。   是以,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北王说要连夜出发,众人就连夜赶路,前往北域。   北王不呆在小镇上养伤了,南凉太子也不用窝在镇上,给北王当挡箭牌了,南凉太子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就赶回南凉。   可他还未说出来,北王就指着他道:“你也一起去。”   既然是婚礼,就少不了见证人。   南凉太子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勉强当个见证人吧。   北王看了看南凉太子,怎么看怎么嫌弃……   算了,也没有别人了,只能让他去凑个数。   “我也要去北域?”南凉太子听到北王的话,有那么一刻是懵的。   他是南凉的太子,他一个南凉的太子,跑到北域去干吗?   让人知道了怎么想?   他有心想要问一句,可看北王板着一张脸,严肃异想,心道:北王肯定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还是少问两句,免得显得自己比北王蠢。   左右他也跟着去了,北王要做什么,他现在看不明白,等他到了,还能看不明白吗?   指不定,他这次跟在北王身后,还能跟着北王学一学运筹帷幄的本事。   就算学不到什么,跟在北王身后,多了解北王的行事,摸清北王的性格。   日后,与北王对上,他也能多一份胜算不是?   他可不认为,他与北王能一直合作下去。   不对!   他跟北王根本就不是合作,一直都是他听北王的安排。   他能忍一时,或忍不了一世。   他与北王,还是适合为敌…… 第1487章 用意,你想知道?   北王养伤的小镇,离北域并不远。   一行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第二天晚上就赶到了北域。   趁着夜,北王一行人静悄悄地抵达城门口。   “王爷? ”北域看守城门的将领,看到北王出现在城门,震惊的将手上的长枪都丢了出去,而后就是一阵疯跑,鬼哭狼嚎的大喊:“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属下就知道王爷你不会有事,外面那群人都说您死了,属下却是半个字不信。”   “我就说嘛,我们王爷怎么可能死!外面那群人肯定是瞎说”   “王爷回来了!是王爷!”   “我们王爷回来了!”   守城的将领激动得快要疯了,守城的小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激动的大喊大叫,然而……   他们的激动与兴奋,却感动不了北王,北王冷漠异常地开口,“开城门!”   “是,是,是,属下这就开城门。”守城的将领,被北王骇了一跳,哪怕心中再激动,也不敢嚷嚷出声,三步并做两步,飞似地跑去开城门。   正在开城门的小兵,看到他们的上峰毫无形象的跑过来,并且抢走了他们的活,赶在他们之前,把城门打开,冲到北王面前,内心满是愤怒……   他们见到北王回来也很激动,也想第一个向王爷行礼,可是……   官在一级压死人,小兵们再不满,也得憋着。   “王爷,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天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多担心您。”守城的将领看到北王,那就像是看到了亲爹娘,痛哭流涕,一副激动的快要晕死过去的样子。   与守城将领的激动不同,北王淡漠异常:“嗯。让开。”   “属下这就让开,王爷,您慢些。”守城的将领半点不觉得有异,连忙退到一旁,殷勤地弯着腰,那姿态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守城将领,眼中闪现的泪花。   南凉太子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恶寒。   这将领他认识,上次他出城,就是这人拦着他。   拦他的时候,这将领那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险些没有把南凉太子给气死,可现在?   南凉太子简直没有眼看……   一个男人,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一样,简直了。   “属下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   南凉太子刚收回目光,就被前方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就见守城的小兵不知何时,全都从城墙上下来了,分列两排,齐齐给北王见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百余人,分成两列,一眼就能望到底,可他们的喊声却响彻云霄,气势磅礴,如同千军万马。   南凉太子坐在马背上,看着北域的兵马,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况下,自发列队欢迎北王回来,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世人皆道北王用兵如神,爱兵如子,深受北域上下敬重。   他见识过北王用兵如神,却没有见到过北王爱兵如子,也没有见过北域上下有多爱戴北王,他只当北域这些人,是受北王的暴力镇压,不敢对北王不敬,可现在……   看到北域士兵见北王,发自内心的欢喜、抑制不住的激动,看到北域士兵看向北王的热切眼神,他想……   他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深受北域上下敬重了。   不过,他仍旧不相信北王爱兵如子。   北王这样的人,爱兵如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象不出来。   面对守城小兵的热切欢迎,北王却是淡漠的很,道了一句:“都散了。”就打马离去,好似这一切再寻常不过……   “北王在北域,果然威风。”公子小白,见北王半夜进城,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凌乱在后方,听到公子小白的话,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也就是我哥,要换作是你……呵呵。”   公子小白回头,看了凌乱一眼,“你……欠打吗?”   “我懒得搭理你。”凌乱顿时一惊,打马冲到前头,将公子小白远远甩开。   南凉太子落在最后,不紧不慢地打着马,慢悠悠的走着,心里却在琢磨,北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段时日,盯着北域的人不知凡几,北王虽是半夜进城,可他造成的轰动并不小,也没有叮嘱守城的将领保密……   没有意外,明天一早,各大势力的人,都会知道北王回到了北域。   北王无事,且回到北域,这个消息一出,先不说不周山会做何反应,就说各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还会动吗?   他们不动,不犯错,北王捉不到他们的把柄,要怎么把他们清理干净?   南凉太子越想越发不明白,北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就是,我跟北王的差距吗?”他知道北王必然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可是……   他就跟在北王身边,却看不透北王的用意。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而第二天,听到北王说,他要在北域办一场婚礼,挑个吉时与楚九歌拜堂,南凉太子整个人都是傻的……   “北王,他要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南凉太子看向公子小白,希望公子小白能为他解惑。   “看不明白就对了,你要能看明白,你就是北王了。”公子小白斜了南凉太子一眼,那一眼明晃晃的嫌弃与鄙夷……   南凉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心想要多问两句,想要问清楚,可公子小白人已经走远了。   南凉太子站在原地,想哭……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不明白,北王的用意?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的脑子不好使?   然,他不知……   公子小白走后,就趁无人注意之际,悄悄地跑去找北王,“北天骄,你弄这么多噱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北王斜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来问你干什么?”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了北王。   前一秒还说,要等不周山的人,把东林搅得天翻地覆后再现身,可一转身不仅现身了,还闹得这么大。   北王他……   到底要做什么? 第1488章 仪式,睡一觉的事   公子小白好奇的都要疯了,眼巴巴的看着北王,等着北王给他解惑,然而……   北王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冷漠又无情的道:“你想知道,本王就要说吗?”真当自己是北域的王了?   真当他北天骄欠他的了!   “你不说……那你问什么?”公子小白气得咬牙。   “本王高兴!”北王勾唇一笑,冷硬的五观扭动,组合在一起,显然他那一抹笑又阴冷又诡异,就像是……   想要把人折磨死的前奏。   公子小白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你忙,你忙……我先走了!”   话落,公子小白就跑得飞快,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北王抓去肢解了。   北王这样子太不对劲了,他总感觉北王在憋大招,不周山的人估计要完……   公子小白不敢围着北王转,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可就算他躲得再远,第二天也被北王给找了出来。   北王丢了一个面具给他:“不是想要抢回你的人生吗?给你一个机会!今晚,你就是北域的王。”   “你想要干什么?”公子小白越发的不明白了,他拿着面具,疑惑地看着北王。   “本王活着的消息,旁人不知道,不周山一定会知道。今日,北域上下都在准备婚礼的事,是最好的潜入机会,不周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周山那群小人,弄不死他,也不会放过恶心他的机会。   事不过三。上一次的婚礼,被先皇给破坏了,这一次……   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与九歌的洞房之夜。   “你是故意的?好引不周山的人来?”公子小白眼前一亮,手指一动,手中的面具差一点就被捏破了。   北王嫌弃地,扫了公子小白一眼,“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就不周山那群臭虫,值得他花时间花精力,去设埋引他们来?   要对付不周山,带兵打上去就行了。   把那几个老东西弄死了,余下的人……   不足不惧。   “难道还有别的目的?”公子小白又问。   北王依旧没有为他解惑,只道:“带上面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北域的王!作为北域的王,你还有什么会不知道?”   “我明白了!你这么做,是为了混淆视听。” 公子小白灵光一闪,激动地看向北王,即使没有得到北王的回应,可公子小白仍旧没有犹豫,干脆地将面具带上,“北天骄,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好,不会让你的计划失败!”   外面疯传北王死了,可这个消息传了快一个月了,仍旧没有一个人动手,可见……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不相信北王死了,怀疑这是北王的诱敌之计。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聪明人,在等蠢人先出手,都等着别人来试探北王死了的消息,是真是假。   可是,敢起异心的人,就没有几个是蠢的,大家都在等别人出手,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不出手,谁也不打破这个僵局。   北王在客栈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等到僵局打破,要没有人站出来,将东林的水搅浑,局面将会一直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北王来这么一招,就是将东林的水搅浑!   外面那些人,不是不相信北王死了吗?   正好,他们北域就顺势告诉世人,北王没有死,回来了!   人,总是这么奇怪。   要是北域的人,一口咬定,说北王已死,外面那些人指定不信。   可要是北域上下,一口咬定北王没死,他们亲眼见到了北王,把一切说得比真的还真,外面那些人肯定认为北域人在撒谎……   因为守护他们的北王死了,他们不能让人知道,就必须用种种言语和证据,来证明北王没有死,让外面那些人忌惮。   如若有探子来北域打探,北域上下必然会一口咬定,北王没有事,但是……   其他人却见不到北王,便是见到了,北王也是带着面具,神秘莫测。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北王一出现,在北域闹了一场大的,可接着又神秘莫测起来,叫人忍不住多想。   公子小白想明白各种细节,都不需要北王多言,就配合的带上面具,并再三向北王保证,他一定会配合北王的计划。   北王看着公子小白,久久没有说话……   公子小白是不是被凌乱附身了?   怎么蠢起来,都是一个德性?   什么叫故弄玄虚?   什么叫真假难辨?   什么叫故意搅浑水?   他只是想要,安安静静、顺顺利利的过一个洞房花烛夜。   公子小白这想法……   其实,挺符合大众的想法。   他的死讯在东林传了的一个月,所有人都盯着北域,偏北域没有任何一点异常。   此时,北域但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都会被有心人刻意放大。   比如,他声势浩大,毫不遮掩的出现在北域,在很多人眼中,就会认为这是北域为了稳定军心,弄出来的一场拙劣的戏码。   真的变假的,确实颇有意思。   北王没有与公子小白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觉得好就好!”   “放心吧!”公子小白眼睛微眯,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   北王见他这般,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小白战意高昂,不周山那些人不来则罢,来了,肯定也是喂公子小白的剑。   今晚的洞房花烛,应该不会再被人打扰了!   有了公子小白无条件的配合,其他的事情都好准备……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可北王强大的暗卫,还是在天黑之前,找来了适合北王与楚九歌穿的喜服。北王府的人下,也将位于北域的北王府,装点的焕然一新。   临近傍晚,北王捧着暗卫寻来的嫁衣,来到楚九歌住的院子。   楚九歌的院子也是一片通红,说不出来的喜庆。楚九歌坐在屋内,看着下人进进出出,将房间里的被子、摆件全都换了,整个都不好了。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吗?   北王何至于这么折腾?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可折腾出这么多仪式,生生叫她紧张了。   如果只是走婚礼的仪式还好,前面她已经走了两次,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次……   北王就是想睡她,却折腾这么多事,真的叫她很……羞耻!   楚九歌本就不自在,看到北王捧着喜服进来,楚九歌更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第1489章 遗憾,我劝你善良   不就是睡一觉,滚一回床单吗?   北王至于这般折腾,弄得这般有仪式感吗?   北王知不知道,他这么做让她很有压力,让她对晚上发生的事,一点期待感也没有了。   北王没有发现楚九歌异常,他唇角轻扬,颇为期待的道:“九歌,试一试,看看喜服合不合身?”   “真的……还要再穿一回吗?”楚九歌无力的开口。   算上这一回,她都穿了三回喜服了,且还是嫁给同一个男人。   她现在对喜服,都有了心理阴影。   北王见楚九歌不乐意,以为楚九歌对这件临时找来的喜服不满,北王将衣服放在一旁,上前,拥住楚九歌,低声道:“抱歉,时间匆忙,没有办法为你重新准备喜服。”   他先前命数百绣女,精心缝制的喜服,被留在了荣兰,一时半刻送不过来。   而他实在等不及喜服送来,只能委屈九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觉得……没有必要,这些外在的仪式都是给别人看的,咱们自己过日子,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她真的不想,跟北王滚个床单,都闹得人尽皆知。   这耻度太大,她有点接受无能。   “本王想把婚礼的最后一步走完,本王不想让你留下遗憾。”北王双手搂着楚九歌的腰,下额抵在楚九歌的头顶上,语气轻柔,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缠绵……   楚九歌轻叹,回抱着北王,“我并没有遗憾。”   成个亲,折腾三回,她真的一点也不遗憾,而且……   不是弥补就能让遗憾消失,就能将不圆满变得圆满。   就像她与北王的婚礼……   不管北王为她举行几次婚礼,不管北王这一次又一次的婚礼,准备的多么盛大、华丽,第一次留下的遗憾都在。   破碎的镜子,便是请能工巧匠修补,也无法让它完好如初,裂痕即使小到看不见,也仍旧存在。   只是……   北王兴致高昂的想要将仪式走完,叫楚九歌无法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可是,本王有遗憾。”北王低低地说道,话落,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楚九歌不是没有遗憾,而是……   有遗憾又能如何?   时间无法从来,过去发生的事,他也无法改变。   楚九歌无奈一笑,她推开北王,道:“行,我去换喜服。”就当哄北天骄一回,让他再无遗憾好了。   “本王帮你。”见楚九歌笑得没有芥蒂,愿意去换喜服,北王也收起了失落,颇有兴致的上前,可他刚碰到喜服,就被楚九歌挡住了,“我要沐浴更衣,你得先出去哦。”   北王低声一笑,“本王可以……”   楚九歌笑着摇头,“既然要将仪式走完,咱们也得按规矩办,婚前不可见面。”   “九歌,你我已是夫妻了,不必讲究这些,本王不会嫌弃你。”他这是挖坑,把自己给埋进了吗?   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别什么好事都想占全!成个婚,成三次才能走完仪式!北王爷,我劝你善良,多攒一点人品。”   北王轻叹了一声,遗憾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本王只能期待晚上的到来了!”   楚九歌:……   她又想跑了,怎么办?   北王低低一笑,“本王走了,九歌你不要急,不管多久,本王都会等你。”   “我不急!”楚九歌没好气的道:“你快滚!”   “嗯,晚上,本王一定快。”北王逗了楚九歌一句,在楚九歌生气前,先一步离开了。   女为悦己者容。   今晚是他和楚九歌的大事,他得给九歌,留下足够的时间装扮不是?   北王走后,屋内又恢复原有的宁静,楚九歌看着喜服,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再折腾一回,也怕再折腾一回,结果事到临头又出意外。   可是,自己挑的男人,除了宠着,她还能怎么办?   万般无奈的楚九歌,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命丫鬟送水过来,服侍她沐浴更衣。   沐浴过后,楚九歌也不用丫鬟服侍,自己就将喜服一件件穿好了。   熟能生巧,一回生,两回熟,这都第三次了,楚九歌对喜服一点也不陌生,闭着眼睛都能穿上。   而且,这一次只有喜服,并没有那些繁复的头饰,比前两次容易多了。   楚九歌很快就换上喜服,装在铜镜前,等着丫鬟为她梳妆……   “王妃娘娘今天真好看!”给楚九歌梳妆的丫鬟,就是先前在官邸服侍她的丫鬟,彼此也算是熟人,在楚九歌面前便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随意。   见楚九歌脸颊泛红,一双眸子水润含情,便忍不住赞了一句。   楚九歌听到丫鬟的话,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一时间也呆住了……   她今晚,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楚九歌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镜子里的她,有一点点陌生,和她平时的样子有些不同。   “王妃娘娘放心,今晚,王爷一定会……看呆了。”丫鬟见楚九歌不语,只当楚九歌害羞了,低声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而是挑选面脂、脂粉为楚九歌装扮。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扮的,楚九歌的肌肤水嫩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许是刚刚沐浴过,她的脸颊红润自然,双眸自带风情而不自知,她的朱唇更是不点而红,完全不需要脂粉来妆点。   丫鬟替楚九歌抹上面脂,拿着水粉在手上,尽是不知如何下手,最后只能道:“娘娘,奴婢给您画个桃花妆吧?”   “可以!”楚九歌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丫鬟得了楚九歌的同意,拿出脂粉细心的调出想要的颜色,在手上试过,确保颜色不会太红也不会太淡,这才提笔在楚九歌的眉心,画上一朵盛开的桃花……   眼角处,丫鬟用心地为楚九歌,绘制了两朵连在一枝的桃花,一朵含苞欲放,一朵绽放盛开……   “娘娘,你看……”丫鬟画好,眼中满是惊喜,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上的脂粉,就急切地催促楚九歌睁开眼,看看镜中的自己…… 第1490章 仙女,下凡来渡你   北王一直都知道楚九歌很美,可是……   看到盛妆打扮的楚九歌,看到眸目含情,笑语嫣然的楚九歌,北王第一眼还是看呆了!   此时的楚九歌,不仅仅是美,不仅仅是皮相美,她的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带着勾魂摄魄的风情……   在看到楚九歌的刹那,北王只觉得他的魂,被楚九歌给勾走了,他不会走路了,也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楚九歌,其他的皆是虚无的背影。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楚九歌,恨不得把楚九歌的身影,深深地烙在脑海里,恨不得将楚九歌一点点的吞噬,融入他的骨血中……   “好看吗?”楚九歌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意外北王看她,看到无法移动脚步。   “何止好看!本王的九歌,莫不是仙女下凡尘!”北王眼中满是惊艳,惊艳到让他舍不得眨眼。   “本仙女,下凡来渡你!”楚九歌笑的越发好看了……   她睁开眼,看到镜子自己的刹那,也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到了。   她知道自己很美,可她从来不知,她竟是有这般的风情……   举手投足都带着魅人心魄的魅力,一个眨眼一个挑眉,都带着诱人倾倒的风情。   好似,一瞬间她就从青涩的女孩,成长为介于女人与女孩之间,既拥有魅人风情又不失纯真的少女。   这种感觉很微妙,楚九歌也无法形容,但她知道……   这样的美,只是瞬间。   过了今晚,她就彻底成长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此刻的好心情,也不妨碍她欣赏北王的呆样。   北王确实看楚九歌看呆了,要不是楚九歌开口,他怕是还回不了神。   听到楚九歌的话,看到楚九歌唇边的笑,北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无法控制。   他看着楚九歌嘴角盈盈的笑意,也跟着笑了出来,傻傻的,呆呆的……   “九歌……”不知何时,北王已上前,握住了楚九歌的手,拉着她走到桌前,“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不应该是拜天地吗?”楚九歌被北王拉到桌子前,坐下来后,才反应过来,她不解地看向北王。   “有人在拜天地,我们就不跟他们抢了,免得把天地弄糊涂了。”北王笑着道。   “有人?谁?”楚九歌不解地问道。   “假的北王与他的北王妃。”公子小白不是要配合他吗?   那他就让公子小白多多配合,把事情做得更到位,也好叫公子小白,知道他是认真的在设局。   “假北王?谁呀?”楚九歌问道。   北王道:“公子小白。”   楚九歌点了点头,“他比你瘦,不过多穿两件衣服,还是有点像的,主要他也有气势。”   “嗯。”从背影来看,公子小白与他只有三分像,但公子小白的气势在那里,带上面具,装作他的样子,在黑暗中,根本无人能分辨出来。   “那假的北王妃呢?”楚九歌好奇的问道。   “你想知道?”北王轻笑道。   “看样子,很有意思?”楚九歌眼前一亮,瞬间来了兴趣。   北王却不高兴了,他双手放在楚九歌的肩膀上,一脸认真的道:“今晚……能让你有意思的,只能是本王。”   “你够了!”楚九歌嗔了北王一眼,“想让我只对你有意思,那你告诉我,假的北王妃是谁?”   北王这话,真正是充满了内涵,让人无法不多想。   “是凌乱。”为了不让楚九歌,把心思放到别人身上,北王顾不得保留悬念,直接说了出来。   “凌乱?”楚九歌先是一愣,随即乐得呵呵大笑,“居然是凌乱?你真的是够了!凌乱他虽然瘦弱,可他比我高呀,怎么也不像呀!”   “屈膝就可以了!而且,他带着盖头,没人能看清他的长相,也没人在乎他的长相。”北王不以为然的道。   “不是……你让凌乱扮女装,凌乱他怎么会同意?”想到凌乱穿女装的样子,楚九歌笑的脸泪都出来了。   “有什么不同意的?不同意,让公子小白打到他同意就行了!”北王不以为然的道。   凌乱的想法,从来就不重要!   “凌乱真可怜。”楚九歌默默地为凌乱默哀三秒,只有三秒,因为……   下一秒,北王就不高兴了!   “楚九歌,你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了?”一直提凌乱,不怕他会吃醋吗?   “你睡我的日子!”楚九歌一时嘴快,条件反射性的就说了出来,说完就反应过来,无力的捂住脸,“你没听到!你没有听到!北天骄,你什么也没有听到!”   “哈哈哈哈……本王喜欢你的真实。”北王眼角都带着笑。   他真的很高兴,他的九歌这般自觉。   “北天骄,我说了,你没有听到,你什么也没有听到。”楚九歌脸颊通红,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诱人。   北天骄喉结滑动,悄悄地吞咽了一声……   此时,他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想,可看到楚九歌气急败坏的样子,北王还是竭力保持清醒,说了一句,“是,本王什么也没有听到。来……九歌,我们先喝交杯酒。”   北王说话间,已提起酒壶,将酒杯倒满……   酒从壶口流出,清秀的液体落在杯中,一股淡淡的酒香,随着北王倒酒的动作,从壶口溢出……   闻着酒味,楚九歌只觉得脑子一片懵,眼前的一切似模糊了起来,就连面前的北王,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影影绰绰,朦胧梦幻,让人瞧不真切……   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九歌握着酒杯,只觉得头晕脑眩,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她甚至不记得,她是用什么姿势,与北王一同饮下交杯酒,只记得入口的酒,没有一丝辛辣,反倒带着异样的香甜……   “九歌,此时……你只能渡我!”   清酒入口,耳边隐隐传来北王的声音,可楚九歌却听不真切。   她只觉得她的脑子更晕了,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北王将她抱起,只能任由北王将她放在床上,只能任由……   北王覆在她身上,将她辛苦穿上的嫁衣,一件件的脱下来。   只能任由,北王将她眉心的桃花,一点点吻掉。   只能任由,北王将她眼角的桃花,一点点吻去。   只能任由……   北王抱着她翻滚…… 第1491章 春宵,不想起   被翻红浪,一夜缠绵!   初开荤的男人,是惹不起的!   整整一夜,楚九歌数次觉得自己会死,死在床上,以一种极丢人的方式死在床上……   虽然,北王最后放过了她,她还有一口气,还能喘气,可是……   她已经累的,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亮了!”楚九歌侧头看向屋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她此刻,与废人无异,全身酸痛无力,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所以,你休息好了?”北王的手,横在楚九歌的腰间,将人搂在怀里,霸道异常。   楚九歌无力长叹:“你就不怕……精尽人亡吗?”   这么折腾下去,她会早逝的。   “你忘了,本王的精力,一向旺盛。”不仅仅是他,楚九歌的精力也很旺盛,不过……   他昨晚好像狠了一点,楚九歌似乎累狠了。   “我见识到了,你要天天这么旺盛,我可能会死在床上。”楚九歌就不明白了,明明昨晚辛苦的人是北王,为什么一夜过后,北王精神焕发,她却一副被采补过度的样子?   莫不是,她小时候吃的药有问题?   “放心!本王会给你留一口气。”北王轻笑,扬起头,在楚九歌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本王不是你这个狠心的丫头,明知本王有伤,还撩拨本王。”   在小客栈养伤的那一个月,他每一日都受尽了煎熬。   那一个月,楚九歌可是玩得很开心,他现在才哪到哪呀。   “老话说得没有错,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呀!”楚九歌无力的闭上眼,“我后悔了!我就不该……”   楚九歌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   北王便问了一句,“不该什么?”   楚九歌猛地睁开眼,扬起头,张嘴,在北王的鼻尖咬了一口,“不该那么轻松地放过你。”   “你这属老鼠的丫头,怎么这么爱咬人。”鼻尖刺痛,北王不用看也知,必然是红了。   昨晚……   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没有被楚九歌咬过的,他已经见识到了,楚九歌有多爱咬人了,真正是哪哪都不放过,他身上就没有她不想咬的地方。   “你说我属老鼠的,那你呢?你肯定是属狗的,哪里都舔……哪里都亲,亲的我身上全是你的口水。”楚九歌不甘势弱的反击。   北王低笑一声,翻身,覆在楚九歌身上,手指与楚九歌手指相缠……   他附在楚九歌的耳边,轻声低喃,“还差一个地方没有亲到,要不……现在,本王补上?”   楚九歌全身软绵,无力的挣扎:“别闹!天亮了。昨晚……外面闹了一夜,你不要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你咬遍了本王全身,本王却没有亲遍你全身,这不公平……”说话间,北王的唇,已落到楚九歌的颈脖间,密密麻麻,一个接一个,完全不给楚九歌喘息的时间……   “唔……”楚九歌嘤咛了一声,想要挣扎,可北王把她压得死死的,她根本没有力气挣开北王。   她的双手也被北王握住,十指相缠,同样被北王压制住,无法使力。   楚九歌被北王亲得晕乎乎的,可理智仍在,她侧过脸,避开北王的吻,无助的求饶,“不,不要……”   “放心,本王只亲一遍就够了,保证不做别的。”北王一边亲吻着楚九歌,一边低声安抚着楚九歌,然……   他的安抚,并没有安慰到楚九歌。   楚九歌仍在挣扎……   肢体交缠,来回摩挲,很快北王就有反应。   他闷声在楚九歌的耳边道:“九歌乖,不要再动了,再动下去……本王就不敢保证了。”   楚九歌吓得一动不敢动,可怜兮兮的道:“我真的不行了,好累……”   北王低笑一声,“嗯,本王保证什么……”   “王爷!小白公子急着要见您。”   北王的保证还没有说完,屋外,就响起丫鬟急切的声音。   “快……出事了,快起来!”楚九歌听到这话,如同听到福音,她瞬间就了力气,挣开了北王的手,还有力气推了北王一把。   “不想起!”北王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哀叹了一声,趴在楚九歌身上,一动不动。   “昨晚外面闹了一夜,肯定是大事,你快去看看。”楚九歌推了推北王,催促了一句。   北王也知,能让公子小白大清早的来找他,必然是急事,可他此刻心里不痛快,不痛快极了!   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烛在他这排第一,结果……   他花了那么大的心力,才有了昨晚的洞房之夜,他正食髓知味就被打断了,这叫他怎么不恼?   可不痛快归不痛快,北王也知,公子小白撑到这个时候,才让人来找他,怕是已到了极限。   万般不舍,北王还是松开了楚九歌,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事就知道找本王,真正是半点用处也没有!”北王起身穿衣,嘴上却仍旧嫌弃的抱怨道。   “肯定是大事,要是小事……公子小白,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北王一起床,楚九歌就觉得整个世间都明亮了,空气也清新了,最主要的是……   她终于有力气了。   “嗯。”北王也知,定是发生了大事。   是以,他飞快地穿好了衣服,转头叮嘱了楚九歌一句,“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不用操心,有本王在。”就往外走……   “王爷,王妃……”丫鬟看到只有北王一人出来,着急地看向他身后,想要看楚九歌有没有跟着起来……   北王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随本王来!”北王周身的气息为之一变,他目光冰冷,神情冷酷,吓得丫鬟一声不敢吭。   北王大步往前,等到走出楚九歌能听到范围,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的话,昨晚有好六个妇人,突然生产了……她们生下孩子后,孩子无事,可她们都死了。”丫鬟见北王问起,急忙说道。   “孩子呢?”北王脚步不停,直接花厅走去。   “有三个孩子在王府,还有三个孩子被人抢走了。那三个孩子,好似不太对,一直在哭怎么也哄不住,小白公子没有办法,想请王妃去看看。”丫鬟说完,感觉周边的气温一降,吓得顿下脚步。   她抬头,就看到…… 第1492章 别去,不值得   北王脸若寒霜,眼中的怒火能生生把人烧死……   “王,王爷!”丫鬟双腿一颤,直直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笔直跪下,发出一声闷响,丫鬟的脸刹那痛到扭曲。   不用看也知,她的膝盖怕是伤得不轻,然而……   北王的怒火,却没有消半分,他一脸不快的道:“这么点事也要惊动本王?本王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奴婢知罪,请王爷恕罪。”丫鬟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果然,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倒霉,可是……   她有什么办法?   偌大的王府,女子就那么几个,她又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她不来谁来?   要换别人来,出了事,倒霉的还是她。   北王勉强收起怒火,道:“看在王妃的面子让,本王饶你一回,再有下次,本王丢你去喂鱼!”   “多谢王爷。”丫鬟不曾想,北王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忙不迭的叩头。   “去,看看王妃起来了没有?如若没有起来,什么也不许说,明白吗?”北王哪里不知,公子小白要找的人不是他,而是楚九歌。   三个小孩子不好了,除了找大夫还能找谁?   “是,王爷。”丫鬟见北王松了口气,片刻不敢耽搁,连忙爬了起来,甚至顾不得膝盖上的伤,一瘸一拐就往院内走。   可没走两步,北王冷酷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收拾好,别让王妃发现了!”   “是,王爷。”丫鬟快哭了,她转身给北王行了一礼,而后……   假装膝盖上没有伤,走的与平时无异,可每走一步,丫鬟都想哭……   她膝盖疼。   不知能不能悄悄地跟王妃说,她有一个小伙伴膝盖受伤了,求王妃给点药。   不然,疼成这样,还得在王妃面前装作没有受伤的样子,真的是太煎熬了。   北王走后,楚九歌在床上躺了一阵子,发现虽然全身酸痛,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起来,招丫鬟进来服侍她梳冼。   丫鬟端着水走进来,她竭力保持正常的姿势行走,可膝盖受了伤,痛得厉害,哪怕再刻意遮掩,也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   毕竟,不是谁都像北王一样,完全不在乎身体上的疼痛。   是以,丫鬟一进来,楚九歌就发现了,“你的膝盖怎么了?”   “王妃……”丫鬟端水的手一抖,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跪得太快、太急,“啪”的一声,水溅出大半,丫鬟手中的铜盆也些砸在地上。   “别跪了,起来吧。”丫鬟身上没有别的伤,再看小丫鬟跪下去的利落姿势,小丫鬟膝盖上的伤必是与北王有关。   楚九歌不好多言,只能问道:“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吗?”不然,北王怎么对小一个小丫鬟撒气?   “回王妃的话……”丫鬟起身,将铜盆放好,这才道:“是昨晚上,有六个孕妇早产了,孩子被抢走了三个,另有三个送到了王府,孩子有些不太好。”   “王爷不让你告诉我?”楚九歌也不用丫鬟服侍,起身下床,就着盆子里的水,随意的擦了一把脸。   昨晚,北王叫了无数的次水,早就为她清理干净了。   甚至,天亮前,她还洗了一个澡。   “是,王爷不让奴婢说。”丫鬟见楚九歌不用她伺候,也不上前,而是拿了一块帕子,将地上的水擦干。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楚九歌转身,笑着看着那丫鬟。   北域的人,终于有点像样了。   “奴婢的主子,是王妃。”丫鬟低头,恭敬的说了一句。   楚九歌转身,看了丫鬟一眼,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别收拾了,去拿我的药箱过来。”   “是,王妃。”丫鬟福了福身,屈膝退下,去了里间,把楚九歌的药箱拿了出来。   楚九歌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青瓶,放在桌上,“抹在膝盖上,用力揉散了,明天就能好了。”   “多谢王妃。”丫鬟暗自松了口气,上前欲为楚九歌更衣,却被楚九歌拒绝了,“你下去休息,顺便让人给我送一些吃食。”   孩子不太好,公子小白要找的人不是北王而是她。   她倒是想要第一时间,去为孩子诊治,可是……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得先吃饱才行!   楚九歌知道治病如救火,尤其是小孩子不舒服,很有可能耽搁一下,毁的就是一辈子。   楚九歌根本不敢吃粥、面一类的,换好了衣服,拿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   “人在哪?”楚九歌边走边问,一刻也不耽搁。   “回王妃的话,人安排在花厅。”新来的小丫头,小跑的跟在楚九歌身后,一边跑一边道。   “知道了。”   楚九歌应了一声,就加快的速度,朝花厅走去。   小丫头不曾想,一个眨眼的功夫,楚九歌就不见人影子,吓得脸色一变,快步跑了起来,“王妃,你等等奴婢……”   楚九歌大步赶到花厅,人还未走近,就听到公子小白的声音:“北天骄,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是楚九歌!你来有什么用?不对,你来也有用,你赶紧想办法,把那三个孩子追回来。不然,又多了三个可以下山的魔头。”   “现在,你才是北王!”北王看了一眼,公子小白脸上的面具,不客气的提醒道。   站得越高,承担的责任越大。   公子小白莫不是以为,他只需要享受北王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不需要背负相应的责任吧?   遇事就找他,公子小白这个北王,是当假的吗?   “你真不管?”公子小白问道。   北王没有说话……   公子小白又道:“那三个小孩怎么办?他们快没气了?真看着他们死?”   “死在不周山手中的孩子还少吗?”北王冷酷的道。   公子小白默了一下,叹息一声:“也是,这三个一看就没得救了,把楚九歌找来,万一楚九歌救不了,也是平添一桩闹心事。”   “先救救看,万一能行呢?”楚九歌就在这个时候,步入花厅。   北王猛地起身,朝楚九歌走去,自然而然的接过楚九歌手中的药箱,“你怎么起来了?她们告诉你了?”   “出这么大事,你不该瞒我。那三个孩子在哪,我去看看他们。”楚九歌没有拒绝,只是沉着脸道。   “别去!”北王摇头,挡在楚九歌面前,“他们的生死与你无关!”   他不想…… 第1493章 救治,不会有孩子   北王并不想让楚九歌,去见那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他看了,根本没有救,而且……   他们的母亲都放弃了他们,楚九歌没有义务救治他们,便是救活了也是废人一个。   “七个月不到生下来,我明白的。”楚九歌知道北王担心什么。   北王是担心她医不好那三个孩子,反倒平添伤怀。   “不值得。”北王仍旧不赞同。   他知道楚九歌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这一次的病人不同。   想想,就连公子小白那样的人,都会因那三个孩子而心软,更不用提楚九歌了。   “我只是去看看,能救我肯定是要救的,如果真的不能治,我也不会有遗憾,不是吗?”楚九歌为了说服北王,又补了一句,“你不让我去,便会留下一个,让我终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你不想我每一次,想起这事就后悔吧?”   北王看着楚九歌,半晌后,终是退让了,“不要勉强。”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就在北王的带领下,来到花厅后方的隔间。   隔间里,三个浑身青紫的孩子,被包裹在小包袱里,他们的头被挤得扁扁的,脸上青紫发黑,五观才堪堪长全。   他们一动不动,要不是小嘴哼唧唧,看着就像是没了气息。   楚九歌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生病难受的婴儿,可看到这三个孩子,却仍忍不住一叹:“催生下来的?”   “嗯。”北王点了点头。   所以,他才说不值得。   这三个孩子,已经废了。   “这当母亲的,可真狠。”楚九歌不认为,他们的母亲,不会不知道,把孩子催生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要知道,她先前在北域的时候,可是一再向那些妇人讲解过,每个阶级孩子会发育成长到什么地步,再三提醒她们要注意养胎,千万不要早产了。   可是……   这三个孩子的母亲,还是这么做了!   楚九歌叹息了一声,上前,轻轻地解开了小孩的包袱,看到他们粘连的大腿,粘在一起的小手,一点也不意外。   这孩子,还未长全。   要不是了在母体吸收的营养足够,怕是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别看了!”北王伸手,挡住楚九歌的手,楚九歌摇了摇头,绕开他的手,继续解小孩的包袱,“没事的!”   屋内放了炭盆,暖如春季,楚九歌也不担心孩子会着凉,将孩子的包袱全部打开,露出小孩因未长全而粘在一起的双脚。   或者不能叫双脚,因为她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双脚。   楚九歌早有准备,可真正看到,还是不由得惋惜。   做母亲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伤怀只是一瞬,楚九歌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仔细为小孩子诊断。   小孩只有微弱的气息,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也无法吞咽,她就是想要用药也不行。   “北域,没有有奶的妇人吧?”楚九歌诊断过后,问道。   “问过了,没有。”公子小白凌晨的时候,从不周山的人手里,抢回了这三个孩子,他第一时间就找人去问了奶娘的事,然而……   偌大的北域,却找不到一个奶娘。   不过,这也不奇怪,北域都多少年没有新生儿了,找不到奶娘才正常。   便是要备奶娘,也不是这个时候,北域那些妇人,远没有到生产的日子。   “有没有羊奶?去挤一碗来,烧开备用。”楚九歌说话间,已将小孩子包袱包好,又打开另一个包袱,为另一个孩子检查。   另一个孩子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双腿稍稍长好了一点,但同样废了。   楚九歌又将第三个包袱打开,第三个孩子的情况也是这般,脆弱的如同豆腐,轻轻一碰就会碎,至少楚九歌都不敢带力气碰他们。   给三个孩子检查完,楚九歌庆幸她来得及时,他们还有气。   有气,就代表还能救,可是……   她还是来晚了!   来早一些,三个孩子的情况,应该会更好。   “你应该早点叫我来的!”楚九歌责怪的看了公子小白。   公子小白正要回答,突然感觉身侧一寒,他没有回头,只道:“我天亮,才把人抢回来。刚带回来了,我就让人去叫你了。”   才怪,他天麻麻亮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先让王府的人,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治不了,他没有办法,才让人去找北王与楚九歌。   可是……   悄悄地移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神情淡漠的北王,公子小白不得不“扭曲”事实。   “我先给他们喂药,然后再想办法调个药水让他们泡一泡。他们这样,要是能长开,兴许问题不大。”楚九歌听到公子小白的话,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们还能长?”公子小白听到楚九歌话,好奇的问道。   “能的,孩子的内脏已经长全了。”但肯定没有办法,和正常的孩子一样。   毕竟,是提前催生下来的,哪怕营养足够,孩子没有长全就是没有长全。   但是……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未来他们生活的有多艰难,这一刻她能做的就是救他们。   等到他们长大后,也许会恨她多事,把他们救活,可她此刻还是要救他们。   三个孩子的情况很糟糕,楚九歌没有与公子小白多言,让下人送来温水,取了一粒药丸化开,而后用小叶片,沾着水喂他们……   他们太脆弱了,脆弱到,楚九歌都不敢用勺子,就怕勺子会伤到他们。   一碗药,费了大半天的功夫,也才堪堪喂了浅浅的一层。   这时,羊奶的温度真正好,楚九歌放下药丸,教导丫鬟一起,给三个小孩喂奶。   不管怎么样,得先让他们活下来。   北王与公子小白站在一旁,看着楚九歌轻柔的给小孩子喂奶,看着她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的怜爱与温柔,公子小白用手肘捅了捅北王,“你这位王妃还是温柔,你儿子以后有福。”   儿子?   北王听到公子小白的话,微微一颤,嘴角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和楚九歌,不会有孩子! 第1494章 叮嘱,所有人都得死   三个小孩的生命体征极其的微弱,楚九歌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勉强保住他们一口气。   北王不止一次想跟楚九歌说:“放弃吧!没用的!”   可看到楚九歌认真严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给噎了回来。   就像楚九歌说的那样,她尽了力,不会后悔,不会有遗憾,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他也不认为,楚九歌会听他的劝。   北王不敢打扰楚九歌救人,转身交待王府的下人,“你们全力协助王妃,王妃有任何需求,都要在第一时间满足,明白吗?”   “是,王爷。”王府的下人哪里敢说不,一个个忙不迭的应下。   北王仍旧不放心,又交待了一句,“别让王妃忙太久,每隔一个时辰,提醒王妃去休息。”   昨晚……   昨晚楚九歌可是累坏了,而且从昨晚到现在,楚九歌总共也没有睡几个时辰。   要不是生病的是三个小孩儿,北王绝对不会允许楚九歌救人。   病人的命很重要,楚九歌的命,就不重要了?   大夫治病救人没有错,可大夫也是人,是人就会疲累,是人就得先顾好自己,再来管别人。   “是,王爷。”下人听到北王喋喋不休的交待,有片刻的怔仲,一度怀疑这人是假北王,可一抬头,对上北王那张冷酷的脸,下人又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多想。   他们王爷还是他们王爷,并没有变。   只是在王妃的事情上,变得像个人而已……   北王还没有罢休,继续交待道:“本王记得,库房里有血燕,你让人找出来,先让厨房的人炖好,等王妃休息的时候,提醒王妃服务。”   “是,王爷。”王府的下人已经麻木了,默默地应道。   “还有……王妃喜欢喝鸡汤,你也让厨房备上。鸡汤要清如水,不能有油,更不用出现鸡皮。”北王仍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两句。   “这两日,让厨房做得精细一些,清淡一些。王妃身子弱要补一补,但不能大鱼大肉。”   “多备一些粥,王妃爱喝粥。”   “让人送一些鱼虾来,王妃喜欢……”   ……   下人一脸麻木的,听着北王一句接一句的叮嘱,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吃米一般。   王爷的这些叮嘱……   好吧,王爷的这些叮嘱是用的,毕竟他们并不知道,王妃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但是……   王爷真没有必要,交待的这么细致。   王爷把他们的活都做了,他们这些下人要怎么办?   要不是他们没那个胆,他们真的很想打断王爷的话,告诉王爷,你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了。   王府的下人不敢打断北王婆婆妈妈的叮嘱,公子小白却无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北王,听着北王细致到,连楚九歌喝的水,要什么水温的都要跟下人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一言不合就拔剑,一言不合就杀人,动手比话多的北王?   这一定是个假的北王!   一定是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遇到了一个假货。   见北王说起来没完没了,公子小白实在忍不住,惊呼一声,“北天骄,你没中邪吧?”   “王妃她……”北王还在交待下人,突然被公子小白打断,顿时不快的看向公子小白,“有事?”   公子小白吓得一哆嗦,忙道:“我就是想提醒你……辰时了!再不追,咱们就追不上不周山的人了。凌乱独自一个人追上去,我也怕他会有危险。”   北王光盯着楚九歌,就盯了大半个时辰,确定楚九歌的身体撑得住才收回眼。   他本以为北王不盯人了,可以出发了,不想……   北王光叮嘱下人,如何照顾楚九歌,都能叮嘱两刻钟。   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效率极高的北王?   “你要着急,可以先去追,本王没让你等!”北王一脸冷漠,眼中满是嫌弃。   “那行吧,你慢慢交待。”公子小白默默地后退两步。   他不跟刚开荤,就要离开娇妻的男人怄气,太蠢了!   北王收回目光,再度看向下人,仔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可以交待,便道:“行了,就这些了,你们好好照顾王妃。要是本王回来,发现王妃累着了,或者瘦了,你们所有人……”   北王目光冰冷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仆人,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皆低下头,瑟瑟发抖……   而北王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目冷的吐着杀人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咚!”的一声响,北王府的人仆人,齐齐跪下,不约而同的开口,“请王爷放心,小人誓死保护王妃,誓死照顾好王妃!”   “很好!”北王满意地点头,“要是王妃丰腴了,本王重重有赏!”   九歌还是太瘦了,虽然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可她的腰太细了,他一臂就可以环抱住。   他昨晚都不敢太用力,就怕……   折断了九歌纤细的腰肢。   九歌要能丰腴一点,他也就放心了。   敲打好了北王府的下人,北王仍旧没有急着去追不周山的人,他又去了一趟城外大营,召见了留守在北域的将领,将他们一一敲打一遍。   “记住!要北域,王妃的命令就是本王的命令!”   “你们见到王妃,要如同见到北王一样!”   “谁敢对王妃不敬,本王杀了他!”   “先前的事,王妃替你们求了情,本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跟你们计较,但有下一次,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但凡你们当中,有人让王妃不快,本王全都连坐!”   “保护好王妃!哪怕是你们所有人都死了,王妃也不能有一丝损失,明白了吗?”   “末将听令!”留守在北域的几位将领,听到北王冰冷却充满份量的警告,每一个人都把皮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个人敢放松半刻。   他们知道,现在不一样了!   和先前那次,王妃嫁入北域不一样了。   先前,王爷不在乎王妃,他们怎么给王妃难堪,无视王妃都没有关系,可现在不行!   现在…… 第1495章 余生,楚九歌才是他的责任   但凡他们,对王妃有一点不臣之心,王爷都能……   要了他们的命!   边境的将领,原就被楚九歌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敢有半点不满,现在北王又这么敲打一回,他们更是不敢对楚九歌有一点不满。   在冯将军的带领下,一群将领当即发誓,拿自己的性命作保,“请王爷放心,我等誓死保护王妃,便是我们死了,也不会让人伤王妃半分。”   “很好!”北王听到他们的誓言,满意地点头,这才让人备马,随同公子小白一起去追不周山的人。   路上,公子小白忍不住抱怨,“我真是服了你!不就是娶个王妃嘛,折腾这么多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怕你的王妃。”   “本王确实很怕王妃。”北王大方的承认道。   他别的都不怕,就怕北域的人给楚九歌委屈受。   公子小白被噎了一下,险些从马上栽下来,“你……要点脸!”   “本王要脸干吗?”北王指了指,他带着脸上的面具,“从现在起,本王没有必要以真面目视人。”   让那些人,都以为他死了才好。   死了,才会闹起来。   闹起来了,他才能趁不周山不备之际,攻打不周山,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我算是服气你了!”公子小白一阵无语,看到北王脸上的面具,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越摸越觉得不自在……   出城后,他的脸,作了一些伪装,看着有七分像北王。   他昨晚还以为,北王拿出来的面具,是为他准备的,结果……   北王的面具,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话真多!有这么多闲功夫,早把不周山的人追到了。”北王嫌弃的看了公子小白一眼,而后扬鞭打马,驱使胯下的马,飞速往前跑……   “你真是……不要脸!”公子小白气得不行,见北王一马当先跑了出去,也只能认命的追上去。   北王与公子小白的速度并不慢,可他们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一路顺着痕迹追踪,直到天黑也没有追上凌乱与不周山的人。   两人寻了一下空旷处休息,公子小白草草用过干粮后,就去四周查看地形,“这些痕迹很新,约莫是一两个时辰前留下来的,顺着这些痕迹,我们再追两个时辰,应该可以追上他们。只是天色太黑,我怕目标不明确,把人追丢就不好了。”   “先追!”有凌乱在,他们追不丢。   “行!”公子小白也不再多言,见北王休息好了,便再次上马,顺着凌乱留下的痕迹,继续去追凌乱与不周山的人。   如公子小白所预料,两人又跑了两个时辰,临近子夜时分,他们看到了新鲜的血迹和……   公子小白下马查看,顿时脸色一白,“是凌乱的纸人!散了一地,而且全都毁坏了,凌乱怕是……不是他们的对手。”   “追!”公子小白看到了,北王自然也看到了。   而随着两人往前,血腥味越来越重,打斗的痕迹也越来越深。   “嘀嗒!”   “嘀嗒!”   突然,一道水滴落下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两人都不受黑夜的影响,在黑暗中可以视物。   公子小白走近,一眼就看到了,倒吊在树上,被放血的人。   那人倒吊在树上,长发遮了脸,看不出长相,可他身上穿的是道服!   “不好!是凌乱!”公子小白一急,打马冲了过去。   可就在他冲过去的刹那,北王突然拽住了他,“别去,有诈!”   “什……”公子小白顿了一下,下一秒,就见那倒吊在树上的人,一个翻身跃起,持剑刺向公子小白,“堂堂北王,不过如此!”   北王反应极快,在公子小白出前手,先一步收剑挡住那人,并且高喊了一声,“王爷,小心!”   公子小白见北王,与那人打了起来,知晓自己险些中了计,气得一咬牙,“这群人渣,越发的下作了!”   他正要出手,可北王却三两下,就把人那人给解决了,根本不给公子小白出手的机会。   “你……你是谁?北王身边,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那人倒下前,看着带着面具的北王,双眼凸起,一副死不明目的样子。   然,北王并没有回答他,他杀了这个假扮凌乱的人后,一个掠起,往前越了数十米,就看到……   赤身裸体,被倒挂在树上放血的凌乱。   北王飞身跃起,割掉绳子,将人抱了下来,并在第一时间探了他的鼻息……   “是凌乱?”公子小白也提剑跑了过来,看到北王手中的人,关心地道:“怎么样了?”   “命大,还有气!”北王收回手,抬头对公子小白道:“把衣服脱了,再往他脖子上洒一层药,别让他再流血。”   “好。”公子小白飞快的取出药瓶,也不管那药有多珍贵,整个洒在凌乱的脖子上,又将自己衣服脱下,盖在凌乱的身上。   北王检查了一下,确定凌乱颈脖处的伤,没有再流血,就将人丢给了公子小白,“他的情况很不好,你把他带回去。”   “你呢?”公子小白没有防备,抱着凌乱,后退了两步。   “本王去追不周山的人,顺便……给你表演的机会。”要让人相信,在北域的北王是假的,公子小白这个假北王,就要多出现。   “行!”公子小白满口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果……你要去京城的话,帮我去看看谢三死了没有。”   北王毫不犹豫的拒绝,“没有机会!”他不会去京城,至少短时间内,他没有功夫去京城。   “好吧,你放心,北域……还有你的王妃,我会替你照顾好。你要死了,本少主不介意,做真的北王!”公子小白抱着凌乱,飞身上马。   临走前,不忘怼北王一句。   北王默了一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击回去。   如若,让不周山的人,带走那三个婴儿,至少会有三个老祖高手可以下山。   一对三,便是北王也不敢保证,他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如若,他真要死了,有公子小白护着,楚九歌也能活得自在!   至于北域与荣兰?   他尽了他该尽的责任,此后余生,只有楚九歌才是他的责任…… 第1496章 目标,是人不是仙   公子小白带着凌乱,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北域,可路途摆在那里,饶是公子小白一路不停,等到带着凌乱回到北域,也是第二天午时了。   此时,凌乱已是出气多,近气少。   等他把凌乱送到北王府,送到楚九歌面前,凌乱只余一口气。   “你……”楚九歌看到与北王有七分相似的公子小白,险些愣住了,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侧身避开,让公子小白抱着凌乱进去,“把凌乱放进屋内。”   “嗯。”公子小白的声音,与北王并不相信,他倒是可以模仿,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听出异常。   为了不露出明显的破绽,公子小白只能尽量少说话。   当然,他很清楚,他瞒不过楚九歌。   要是能瞒过楚九歌,那绝不是他装得像,而是……   楚九歌从来没有把北王当回事,从来没有把北王放在心上。   不过,从刚刚那一眼,就可以看出,楚九歌心里有北王。   公子小白将凌乱放下,后退了一步,“他……不会死吧?”   “不会!”楚九歌回答的肯定,她捏开凌乱的嘴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拿出银针,取出三根长扎,扎在凌乱的脑部……   针扎下,楚九歌便打开药箱,为凌乱清理颈脖处的伤口,同时头也不回的道:“昨晚,不周山的人带走了两个早产的婴儿,南凉太子没有拦住,派出去追的人,也没有任何回应,你要有空,尽快处理好。”   “又带走了两个?”不周山的人,这是连最后三个月都等不了吗?   “嗯。城中那些孕妇,你得尽快安顿好,她们不能再出事了。”她倒是想要去安顿,可她被那三个孩子缠得走不开身。   她一度怀疑,那三个孩子,是不周山刻意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缠住她,让她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公子小白看着楚九歌忙碌的双手,问道:“你送往荣兰的那些妇人,快要抵达荣兰了,她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你不是拿到了药吗?可有解?”楚九歌嘲讽的道。   “我是无解,可她们到了荣兰之后呢?生下孩子之后呢?”那药他早已送到了不周山,他还没有等到不周山回信,就跟着北王叛出了不周山,现在不周山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当日,有数十名服了药的妇人,从队伍中逃了出来。那些妇人,必然落到了不周山的手里,你觉得……不周山的人要能解,他们会迫不急待的,让城中那些妇人早产?”对自己配的药,楚九歌还是有信心的。   不周山便是有用药高手,短时间内也破解不了,而等到不周山的人破解了,那群妇人也抵达荣兰了。   公子小白暗松了口气,可想到不周山那些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又问了一句,“那些妇人要到了荣兰,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些孩子会不会受药效影响?会不会还对不周山有用?”   “我只能保她们在路上的安危,到了荣兰,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我保不了。”她是人不是神,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公子小白比谁都清楚。   她能给那些妇人下药,阻止不周山把她们带走,先一步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再多……   抱歉,她也做不到!   公子小白试着问道:“你能不能配个药,让那些孩子失去价值?”   “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那些孩子,是从娘胎就带着药,就像他们这些药人一样,她要有那个本事,就能解决药人短命的问题了。   公子小白面色一怔,道:“难怪,那群人迫不急待的动手。看样子,他们仍旧没有放弃那些妇人。”   楚九歌沉默不语,只默默地为凌乱上药……   她晚夜就想明白了。   可想明白了又如何?   不周山一日不险,那群人就一日不会死心。   自古,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杜绝不周山的人作乱,唯有……   灭了他们!   公子小子转念间,脑海中已闪过数个念头,他看了楚九歌一眼,道:“你照顾好凌乱,北域的事我会处理,外面的事……有他在,你也不用担心。”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头。   公子小白也没有与楚九歌多言,说了一句有事让人去找他,就匆匆出去寻南凉太子,详细地了解昨晚的事。   “北王?”南凉太子看到公子小白的刹那,吓了一大跳,“你……不对!你是小白公子?”   眼前这人,乍一看与北王无二,就是那股气势也与北王无二,可仔细一看,又觉得哪里不对   公子小白没有为南凉太子解惑,而是沉声问道:“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南凉太子也是个聪明人,见公子小白避而不答,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只是,提起昨晚的失利,南凉太子还是觉得有些难堪,便避重就轻的道:“昨晚的事……北域有没有不周册的奸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留下来的那群妇人,应该都是不周山的人,她们的嘴很紧,又很团结,我什么也没有问题。对了,她们应该是被不周山洗脑了,一个个不怕死,甘愿为不周山的人牺牲。”   所以,昨晚的失利真不是他的错,是北域那群人自找的,尤其是那些横死的妇人,在南凉太子看来完全是死有余辜。   “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公子小白又问。   南凉太子摇了摇头,“北域人很团结,我便是以贵客的身份住进北王府,北域那些人也防着我,不会跟我讲真话。楚九歌倒是让人审了一些人,还把黎英找来了,北域那些人倒是配合了,可也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具体的,你可以找人问黎英。楚九歌说,北域的事可以交待黎英去办。”   “我知道,你去帮我把黎英找来!”公子小白勾唇冷笑。   “找黎英,你确定你这样……可以?”他都能看出公子小白是假的,黎英作为北王的心腹,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无妨!有楚九歌在!”北王都算好了。   他知道北域的人,肯定会发现他是假的,也肯定不会服他这个假北王,是以…… 第1497章 关押,自食恶果   北王把楚九歌留下了!   他先前还以为,北王走之前特意去敲打北域的驻军,是为了给楚九歌撑脸面,是怕楚九歌会和先前一样艰难,现在……   他才明白,北王那么做,是为了方便他在北域行事。   他这个假北王,根本瞒不过北域的人。   他想要北域的人听令,按他的命令办事,少不得要借楚九歌的手。   要是没有北王的敲打,北域那些驻军会尊敬楚九歌,也会听从楚九歌的命令,但是……   这个听令也是有限度的!   至少,他们不会听从楚九歌的安排,全权听他这个假北王的命令。   可有了北王的敲打又不一样!   有了北王那番王妃等同于他的敲打,楚九歌要这些驻军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包括……   听从他这个假北王的话,配合他做戏!   果不其然,黎英收到命令,前来见公子小白,一见公子小白就发现了他是假的……   黎英脸色大变,正要发作,楚九歌身边的侍女就来了,“黎将军,王妃有令!请你听从王爷的命令,配合王爷行事!”   楚九歌的侍女,特意咬重“王爷”二字,话语中又是“听从”又是“配合”,黎英又不蠢,哪里听不明白。   他脸色微变,看了公子小白一眼,见这人顶着一张与王爷七成相似的人,嚣张而从容的坐在主位上,黎英没有任何犹豫,便低下头,拱手道:“末将,遵命!”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王妃要做什么,但他知道……   王爷在走之前,再三告诫过他们,要他们听王妃的。   他只要听王妃的就好了!   “很好!”公子小白虽早有预料,可见黎英一句话也不问,就这般配合,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可以全权行驶北王的权利,公子小白就不客气,当即下令道:“传本王令,命大军天黑之前进城。之后,城门关闭,不许进也不许出。待大军进城后,立刻将城中的妇人全部押起来。当然,每一个人都要单独看押,不许她们与外界接触,更不许她们彼此接触,明白吗?”   说到这里,公子小白顿了一下,随即勾唇,冷笑道:“如有反抗者,处死!”   他不是楚九歌,他没有那么细致,也没有那么贴心,会考虑什么孕妇的心情,他只知道……   顺他者活,逆他者死。   “莫将听令!”昨晚和前晚的事,黎英也知晓。   他先前一直跟在楚九歌身边,知道的比北域这群人多,自然知晓那些早产失踪的婴儿去哪里了,也知晓面前这个冒牌货,下达的命令,是对他们有利的。   黎英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去执行公子小白的命令!   北域城外的黑雾森林,早已是一片死寂,北域城外并没有强敌……   黎英带着手喻,命驻守在城外的大军全部进城,冯将军等人虽然觉得意外,但还是十分配合,只悄悄地寻黎英打探一句,北王这个命令,是否与前两夜发生的事有关?   黎英知轻重,根本不敢透露一星半点。   待到大军进城后,黎英才下达第二条命令。   “把城中怀孕的妇人,集中关押起来?黎将军,你确定你说得没有错,是关押而不是照看?”刚一进城,就收到这么一个命令,驻军都傻眼了,一个个不解地看向黎英。   “是关押,你们没有听错!”黎英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黎将军,我能问她们犯了什么事?王爷要把她们关起来?”有一个副将,大着胆子寻问。   这个问题,黎英来之前也问了公子小白,公子小白当时的回答是:“与不周山勾结,这个罪名,够吗?”   此刻,听到有人问起了,黎英一字不改,甚至连语气也没有变一下,直接将这话丢给了对方。   “与不周山勾结?”问话的副将,听到这话人都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她们几个妇人,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与不周山的人勾结?”   “有什么好意外的?”黎英冷笑,“城中孕妇近万人,为什么她们明知,留在这里对胎儿不好,还不肯离去?为什么是她们早产,而不是别人?”   “这……”那副将一时间,尽是无言以对。   其他几个将领听罢,亦觉得有道理,只是……   对妇人,还是对孕妇下手,这叫他们下不去手。   黎英看出了他们的迟疑,冷漠的道:“这是王爷的命令,你们只要执行即可,旁的不需要多想。”   “吾等领命!”众将领一怔,连忙抱拳,不等黎英再言,就带着兵去内城,捉拿城内仅剩的孕妇……   公子小白命驻军进城,而后又命驻军将妇人关押起来,这事只有黎英知晓,旁人的事先半点不知。   一众士兵动作迅速,那群妇人毫无防备,也来不及交换消息,一个个被堵了个正着。   “王爷有令!所有妇人,通通带走,另行安置。”   “你们要干什么?”那些妇人自是不肯,一个个防备异常。   “奉王爷的命令,带你们去问话,还请夫人配合!”小兵也没有粗暴的一上来就拿人,而是先礼后兵,然而……   并没有什么用!   “我们不去!”   “什么王爷问话,我们才不信!我们就是一群无知妇人,我们不去!不去!”   那群妇人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听王爷要带她们一走,没有一个人配合,一个个疯狂的躲藏。   更有那胆大了,知晓自己跑不掉,直接往地上一倒,抱着肚子就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好了……”   “我是孕妇,你们不能,不能这么对呀!”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呀!我要生了,我要生了,你们不要碰我!”   “血!流血了,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城中的有孕妇,如同泼皮无赖一般,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就大喊。   她们面上没有半点惧意,有恃无恐地看着驻军,吃定了对方不敢伤害孕妇…… 第1498章 消息,没有了优待   楚九歌来北域后,虽以雷霆手段,处理一批闹事的人,可对孕妇一向优待。   北域这些妇人,有不少都被纵坏了,自觉自己与常人不同,士兵一上前,就一个个撒泼装肚子疼,更有那狠毒的,直接拿肚子往刀上撞。   她们在赌,拿自己的肚子赌,赌北域的士兵,不敢伤害她们腹中的孩子。   在北域,孕妇很珍贵。   要换作是楚九歌,必然要有所顾忌,不敢硬来。   楚九歌很清楚,于北域上下而言,她终归是外人。   她这个外人,要欺负了北域珍贵的孕妇,便是她是北王妃,也挡不住北域上下的怒火,可是……   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下令的是“北王”!   “北王”是自己人,而公子小白又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事先就交待了黎英,反抗的全杀了,哪怕是孕妇。   黎英见那些妇人,一个个“装模作样”,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却对这些孕妇了,没有一丝好感。   他没有忘记,他与王妃初到北域,这些孕妇是怎么“钳制”他们的,又是怎么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为难王妃的……   现在,该她们自食恶果了!   黎英勾唇冷笑,不轻不重地道:“王爷有令,反抗者,处死!”   “是,黎将军!”驻军收到命令,没有一丝含糊。   他们知晓,黎英是奉王爷的命令办事,且这些妇人与不周山有勾结,现在又不肯配合他们,真要有一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她们自找的,与他们无关。   “王爷有令,将你们关押起来,并没有要你们的命,你们不配合,自讨苦吃,就怪不得我。”驻军们不在客气,上前就将倒地的孕妇拖走,便是那流血的妇人,也不客气的抬走。   “你们乖乖配合,顶天也就是被关一阵子,可要是挣扎,受了伤可就没有人管了。”   如若,她们的丈夫阻拦,那就打,打到他们放手为止。   “不管你们配不配合,今天这些孕妇都必须带走!”   他们事先已经说了,只是将人带去问话,关押而已,这群妇人不配合,不就是明显有鬼?   妇人的丈夫们,被打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驻军粗暴的拖走,双眼通红似血,“你们……疯了!疯了!我要去找王妃!我要去找王妃为我做主。”   “这是王爷的命令,你要找谁给你做主?”黎英上前,一脚踩到对方的脸上,“找王妃?你们是吃定王妃心软吗?”   “我……要……”那人挣扎地开口,黎英冷哼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想找王妃?”   光踩还不够,黎英冷硬的军靴,在对方的脸上来回辗压,“一群臭虫,你们也有资格见王妃?”   “黎……黎英,你敢!”被黎英一脚踩在脸上的男人,羞愤欲死,他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恨不能将黎英撕碎。   “本将军,忍你们许久了!不过是群来历不明的女人,怀得也不知是谁的种,你们一个个却把她们当宝,任由她们作威作福,甚至踩王妃的脸面。你们当真以为,有了一个孩子就不了起吗?”   话落下,就见黎英猛地抬脚,而后又猛地踩下……   “啊!”   那人惨叫一声,晕死过去了。   黎英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淡定地收回脚,转身对其他人道:“如有反抗者,皆照此处理,明白了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意思?   这群人,不是爱踩人脸面吗?   他成全他们!   “是,将军!”驻军看着黎英残暴的动作,不由得一哆嗦。   这位黎将军,好似自那会受伤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以前,没有这么可怕的呀!   不过,可怕也有可怕的好处……   黎英露出这么一手,那些欲上前的男人们,一个个怯了,生怕自己会落的和那人一样,当众被人踩了脸。   那些个妇人也不敢挣扎了,一个个瑟瑟发抖,再不敢作妖……   此刻,她们终于看明白了,她们在北域的特权,没了!   有了黎英超高的执行能力,当天晚上,所有的妇人都被驻军圈养了起来,且每个妇人身边都有两名士兵盯着,十二时辰不间断。   这么做虽然麻烦了一些,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天晚上,就没有孕妇早产了!   次日一早,黎英回去复命,公子小白得知黎英昨夜的暴行,甚是满意,大方的赞了一句,“你很不错。”   够狠,他喜欢!   “这是莫将该做的!”黎英在公子小白面前,并没有任何异常,就像是面对北王一样,可黎英却从头到尾,没有称呼对方一句“王爷”。   在北域人心中,他们的王爷只有一位!   “把这些妇人看好,再给护送孕妇去荣兰的魏将军传信,就说……本王的命令,那些妇人中很有可能,也有不周山安插的奸细,叫他仔细排查,一旦发现异常全部关押起来,如若反抗,杀了!”公子小白云淡风轻的下令,全然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黎英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公子小白一眼。   公子小白的眼神一冷,气势陡然增增,“怎么?有问题?”   黎英连连摇头,忙道:“莫将领命!”   “去吧!”公子小白虽不是北王,但无论是姿态与气势,都不比北王弱多少。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显然没有把黎英放在眼里。   黎英也察觉到对方不是普通人,也不敢多言,只领命退下……   将北域的孕妇处理好,公子小白将北域积压的公务处理完,还来不及喘气,就收到剑客呈上来的消息,“北王的消息。”   公子小白展开信件一看,笑了,“北王果然是北王,晚了一天,居然还追上了。那三个孩子没有被送到不周山,不周山那群老家伙肯定会气疯,也肯定会对他的孕妇下手。”   “北王说,可以动手了。”剑客将消息带到,就消失在屋内,去找楚九歌了。   北王传了消息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公子小白传信,北王最主要的是给楚九歌传消息…… 第1499章 传情,没有任何后手   北王给公子小白的信只有一行,他在信中告诉公子小白,三个婴儿他拦下来了,可以动手了。   而写给楚九歌的信,则是满满当当的三页纸。   整整三页纸,除了第一段,简单的交待了他这一天做了什么,后面全是对楚九歌的思念与不舍。   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整整三年半不见,甚是想念。   什么幸亏来之前,已经洞房了,不然,不周山的人让他无法洞房,不让他完成婚礼的最后一步,他怕是会一怒火之下,孤身杀上不周山上。   北王花了整整两页纸,表达了对楚九歌的思念之情……   什么喝水,便想到楚九歌口中琼浆玉液,吃馒头,便想到楚九歌软绵的……   便是躺在树干上,北王都能想起楚九歌,想起楚九歌纤细的腰肢,想那洞房之夜的旖旎。   “日思之,夜想之,寤寐思服,入目所见万物皆是卿,万物皆为卿。恨不能随身带之,恨不能时时抚之,时时抱之,时时亲之。”   楚九歌要庆幸,庆幸她看信的时候,把剑客打发走了。不然,她怕是会忍不住,把剑客杀了灭口。   “真是……放浪无形,好不正经!”楚九歌的脸,不受控制的泛红着,她对着手中的信,没好气的呸了一口,“要让人看到,冷酷无情、傲慢自大的北王,私底下是竟是这般放浪形骸,怕是不用你弄什么真死、假死的,东林就能乱起来。”   不过,楚九歌嫌弃归嫌弃,她还是仔细地将信叠好,收了起来,而后提笔给北王回了一封信。   与北王一写就是三大张纸不同,楚九歌只写了一张纸。   前面和北王一样,写了一些日常,中间则是对北王的信,进行了一番点评,最后以一句“可惜,妾未与君心心相印。君思妾时,妾已忘君。”   写完后,为了证明这是她亲笔写的,楚九歌还特意拿出私印,在信上落下印记。   待墨迹干,楚九歌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就将信封好,唤来剑客,“把信送给北王即可。”   “还有别的话交待吗?”剑客接过信,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楚九歌顿了一下,道:“跟北王说一句,凌乱已无生命危险。”她只顾想北王在信上写的内容,忘了凌乱的事了。   “好!”剑客应下,拿着信就走了,连一句多话都没有。   “剑客真是……越来越有个性,越来越酷了。”楚九歌看着剑客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两日,剑客的话越来越少。有几次,她还看到剑客站在病房,看着凌乱……   要是没有兴风作浪的不周山该多好?   但可惜,这世间万事万物,从来不会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再厌恶不周山,不周山也会存在,也会继续做坏事……   公子小白收到北王的消息,独自在书房坐了片刻,而后就找上了南凉太子。   公子小白没有与南凉太子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道:“你可以回南凉了,回到南凉要怎么做,要做什么,我想你明白的!”   “你就这么放我走?”南凉太子听到公子小白的话,怔了一下。   公子小白哼了一声,嫌弃的道:“留你在这,有何用?”   南凉太子默了片刻,道:“你就不怕我……反水吗?”   公子小白微微一笑,笃定的道:“你不敢!”   当然怕了,要是不怕,他就不会在书房想那么久,可是……   北王既然说了动手,那他相信北王,相信北王的眼界与格局,也相信北王对东林的掌控力度,相信北王有能力,在南凉太子反水的情况下,也能控制住局面。   而且,他们不相信也不行,现在局势僵持不下,他们需要一个有力的人,来打破僵局,并且还要让他们掌握主控权。   他们手边,没有比南凉太子更好的人选。   是以,不管信不信,他们都得用南凉太子。   “到了南凉,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不敢?   南凉太子轻笑。   他现在不敢反水,是因为北王有那个能力,可这并不表示他一直不敢反水。   如果机会合适,他是一点也不介意,从东林,从北王身上撕下一块肉。   他与北王、公子小白,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也不存在翻脸无情一说,不是吗?   “你这是在提醒我,给你喂颗毒药?”公子小白在南凉太子对面坐下,双脚架在桌子上,脸上挂着嘲讽而邪气的笑。   用北王那张冷硬的死人脸,做出这般邪气又肆意的动作,着实叫人觉得怪异,南凉太子也忍不住嘴角微抽。   他很不喜欢,这位不按出牌的小白公子。   他总觉得,他看不透公子小白,便忍不住想要多的试探一二。   南凉太子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们真要这么做了,我反而更放心。”   知道对方下什么棋,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的好。   他不认为,北王会不留后手,就放回南凉,可是……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北王留的后手是什么,这叫他很不舒坦,也让他很不安。   他总有一种,会被北王和公子小白坑了的感觉。   “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种主动要服毒的。”公子小白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了,不像是先前那样,面上一派笃定,心里却打鼓。   北王这一招不错,无招胜有招。   南凉太子这人生性多疑,他们要是不给南凉太子什么威胁,南凉太子指不定会多想,指不定不敢乱来,相反……   要是他们真给南凉太子下个药什么的,南凉太子指不定,会像先前被不周山的人下毒一样,宁死不屈。   南凉太子这种人,自傲自大,就像先前那般,明知跟不周山死杠,对他自己很不利,可南凉太子却死也不敢退一步。   这样的人……   只要捏住了他的命脉,要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北王明显就是熟知南凉太子的习性。   是以,他才敢什么后手都不安排,就放南凉太子回去。   因为,南凉太子越是不知,越是会防备,越是会谨慎,越是不敢乱来…… 第1500章 风起,天下纷争   南凉太子是趁夜离开的,他走之前,提出想见楚九歌一面,楚九歌拒绝了。   “为什么?”南凉太子不甘的问了一句。   他承认,他先前确实是不厚道,对楚九歌恩将仇报。可后来在客栈养伤的一个月,他不是改了吗?   那一个月,他不说全力配合楚九歌,可也没有再使坏,他在楚九歌那里的印象,多少能好一点吧?   此刻,他要走了,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想跟楚九歌告一句别,楚九歌为什么不见他?   他现在,好歹也算是北王的合作者,不是吗?   南凉太子不肯离去,执意要问一个原因,下人没有办法,只得去找楚九歌,将南凉太子的话转达给楚九歌。   楚九歌听罢,没好气的道:“很忙,没空。”   南凉太子以为自己是谁?   他要走,他要告别,她楚九歌就要见吗?   他南凉太子位高权重,可她楚九歌也不是没身份没地位的人。   北王的权势地位了解一下?   北王妃的权势地位了解一下?   南凉太子听到下人转达的话,沉默片刻后,道:“孤只与北王妃说一句话,道一声别,不会耽误北王妃太多时间。”   楚九歌不见他,他越发的不放心。他总觉得北王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安排,楚九歌不见他,就是怕他试探出什么来。   这种什么也不知的感觉了,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下人似早有预料,笑着道:“我们家王妃说了,她没空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道别,在这里说一声也是可以的。太子殿下要是还不满意,小人可以代王妃送太子殿下出城。”   南凉太子的脸,瞬间就黑了,他一甩衣袖,高傲的道:“不必!”   “小人就不送太子殿下了,我们王妃那里忙得紧,离不开小人。小人在这里,代王妃祝太子殿下此行顺利,小人告退。”下人口齿伶俐,吐字飞快,话说完,她屈了一下膝,不等南凉太子说话,就转身往里走。   被一个下人落了面子,南凉太子的脸更黑了,“北域的人……简直是放肆!”   可是,这是北域,是北王的地盘,是北域人的地盘,南凉太子饶是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没能与楚九歌告退,也没有探清北王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南凉太子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他也得离去。   当天夜里,南凉太子一行人,悄悄地离开了北域,而随着南凉太子离开,北王确实没有死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因为南凉太子离开北域时,亲口说了,他们查到的消息是真的,北王确实没有死。   南凉太子与北王是死敌,这一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没有人会怀疑南凉太子的话。   因为,南凉太子不可能帮北王说话。   北王真的没有死,他好好的,人就在北域,南凉太子亲口说的。   这个消息,瞬间席卷四国。   先前,北域这边闹得很大,人人都说北王没有死,可消息传出去,却没有一个人信,人人都道这是北域为了自保,故意做出来的骗局。   所有人,所有有野心的人,虽然按捺住了没有动手,可也没有收手。   他们在观望,在等消息确定。   现在,南凉太子亲口肯定了北王无事,再也没有人心存侥幸的认为,北域闹出北王回来的阵伏是在做假……   北王,确实没有死。   是以,那些蠢蠢欲动,决定趁北王出事,趁机扩大势力,或者干脆造反,把小皇帝推翻,或者把王梓钰推下来,自己做摄政大臣的人,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妄动,生怕做了出头鸟,被北王拿来杀鸡儆猴。   而荣兰那一片就更平静了。荣兰那些老贵族,原本的王室,得知北王真的没有死,人就在北域的消息是真的,一个个吓破了胆,再不敢与西凤联系,更不敢谈什么与西凤里应外合,一同拿下荣兰的事。   北王可不是好惹的,北王现在养着他们,不杀他们,是找不到他们的罪证,没有理由杀他们。一旦他们与西凤勾结,里应外合引敌杀入荣兰,北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西凤那一边,早已派了兵马到边境,都做好了近期出兵,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荣兰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与他们接头的荣兰人却全都反悔了。   西凤的将领气得不行,又不敢妄动,只能把消息传回西凤,请求皇帝定夺。   这一年来,随着沈卿回归,西凤皇帝手中的权柄越来越弱,这一次与荣兰王室的勾结,试图拿下荣兰,就是西凤皇帝争取话语权的手段之一。   他已从不周山手中,拿到了确切的消息,得知北王已死。   在他看来,荣兰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等到他拿下荣兰,就可以重新梳理西凤的兵权,也能一举将沈卿为首的派系压下去,可不想……   临门一脚,却暴出北王没有死的消息。   “该死的!”西凤皇帝收到这个消息,气得吐了一口血。   他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顾朝臣的反对,执意派兵前往荣兰边境,可不是让那些人空走一趟,要是拿不回相应的好处,朝中那些老东西,肯定会借此为由,攻击他这个皇帝无能。   可现在,北王未死的消息已证实,他也不敢贸然出兵。   他怀疑,他被不周山给骗了,或者……   此刻,就是一个骗局!   在西凤皇帝收到消息没有多久,沈卿,现在的西凤太子也收到了,确定北王无事的消息。   与西凤皇帝气到吐血不同,沈卿高兴的连喝了两大杯酒,“我就知道,北王不会那么容易死。我就知道,站北王那一边没有错。”   北王那人多智近妖,且气运逆天。   北王就像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北王想做的事,少有能不成;得罪北王的人,少有能活得长久的。   这个道理,他来西凤前就明白了。   是以,这段时间不管多少人,在他耳边说,要他抓住这个机会,趁机拿下荣兰,瓜分东林,他都拒绝了。   他始终认为,北王不会那么轻易倒下,而有北王在的东林,便是一盘散沙,内乱不动,它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好瓜分的。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他是选择是正确的…… 第1501章 碰面,不能玩脱   东林京城,一直关注北王、关注北域消息的王梓钰,也收到了北王无事,南凉太子趁夜离开北域的消息。   “一个接一个的有利消息,倒是来得正及时。”王梓钰一直都相信,北王没有死。   倒不是他有多相信北王,而是他相信楚九歌。   这段时间,他与楚九歌的书信来往,一直没有中断……   前段时间,楚九歌写信,托他帮忙寻过北王的下落,寻过谢玄的下落,可最近这一个月,楚九歌写给他的信中,再也没有提找北王的事,只提了找谢玄的事。   看到楚九歌的信,他就知道北王无事,甚至楚九歌就与北王在一起。   而北王他之所以不出面,必是另有图谋。   此刻,收到北王无事的消息传来,王梓钰越发肯定,北王必是有所图,而且所图不小。   他隐约猜到了北王的意图,但他不会多说,甚至还会助北王一臂之力。   因为,北王要做的事真要成了,把东林的隐患一次清除掉,对他们都好!   在南凉太子有意推动下,在王梓钰的暗中襄助下,不过短短五天,别说各国皇帝、大臣,就是街头市井的百姓,也知晓了北王无事的消息。   西凤、北林的百姓如何想,没有人知道,但东林的百姓却是高兴坏了。   “北王无事就好!有北王在,我们都能安心了,不用怕战乱了。”   “是呀,前段时间到处有人说北王死了,街上风声鹤唳,官兵来来往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都不敢出门,现在好了,我又敢带我家娘子出门踏青了。”   “我就说了,北王不会有事!北王还要保护我们这些百姓呢,北王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北王要出事了,我们都不会依。”   “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胡乱传北王死了的消息,我要知道了,一定揍他一顿,太没有良心了。”   不仅东林的百姓欢喜,就是荣兰的百姓也高兴,“北王没事就好,我真怕北王出事了,咱们这又要打起来了。”   “是呀,前段时间边境发生了好几起乱子,我都担心要打起来。”   “真要打起来,我们可没有胜算,北王先前把兵马调走呢,我先前偷偷地去看了,边境那里的兵马可不多呢,真要交战了,边境的兵马挡不住,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要倒霉了。”   “你就放心吧,肯定打不起来。你没看到,忠顺王那几个,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吗?他们肯定是知道北王没有死。”   “以前,我总痛恨北王带兵攻打我们,恨不得北王去死。可现在我却庆幸北王活着,边境不仅有西凤的兵马,还有北林的兵马,要不是有北王在咱们荣兰镇着,咱们这块地方呀……根本没得安宁。”   ……   荣兰的百姓,无一不庆幸感慨。   苏慕白与应颐侨装走在街道上,听到百姓的感慨,与荣有焉。   “我就知道,咱们王爷不会有事。”苏慕白的面上是遮不住的得意,要是他有尾巴的话,他的尾巴肯定会翘起来。   相比,应颐就稳住多了,他眼中也有欢喜,但面上仍旧严肃得紧,甚至在苏慕白得意的快要忘形之际,还能沉下心来,冷静地问道:“王爷回来后,有跟你联系吗?”   “什么?”苏慕白正在听,两旁百姓对北王的   赞美,根本没有听到应颐的话。   应颐不得不压低声音,再问一句。   苏慕白听了,摇了摇头,“没有呀!王爷刚回北域,肯定很忙。不过,我知道王爷给魏将军下了令,说是那群妇人当中,有不周山的奸细,要魏将军好好审一审,不可放过一个。”   说到这里,苏慕白忍不住叹了一声,“算算时间,魏将军跟那些妇人也快到了。到时候,咱们的压力又大了。”   “我倒不怕压力大,人在咱们眼皮底下,总比放在荣兰好。王妃把人送到荣兰是对的,不管怎么样,荣兰的实力都要更强一些,也更适合怀孕的妇人休养,只是……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吗?”应颐一脸严肃,凝眉问道。   “蹊跷?哪里蹊跷?”苏慕白被应颐一说,也忍不住深思起来,“你是说南凉太子的反应,还是王爷没有跟我们联系的事?”   南凉太子的反应算不上多奇怪,但应颐提起,苏慕白就忍不住多想。   这一想就发现……   对呀,王爷既然无事,为什么一直不跟他们联系?   还有,王爷先前调了不少兵马去不周山,现在既然无事,怎么没有把兵马调回来?   王爷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慕白发现,他不明白了。   应颐看了一眼,荣兰热闹的街道,和来往不断的人群,摇了摇头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我只觉得……我们得多些防备才好。”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商量一下边境了兵力的部署。”苏慕白也收起了脸上的得意,沉着脸对应颐道。   两人再无心情闲逛,当即折回……   他们不知,北王就不远处看着他们,见他们二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原本打算露面,与二人见一面,好叮嘱他们一二,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要知道,他们俩什么都不知,才不容易露出破绽,才好引人入瓮。   北王确定苏慕白与应颐,没有因他无事的消息传来而浮躁、得意,便没有在荣兰停留,当天夜里就穿过边境,来到西凤。   三天后,北王在胡姓盐商的宅子里,约见了借由密道,从皇宫出来的沈卿。   有些事,不必让人知道,但有些事,必须让人知道。   他确实没有死的消息,旁人可以不知道,但西凤与北林掌权的人知道,他也必须与西凤、北林的掌权人见一面,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不然……   等到他的计划实施,西凤与北林的掌权人,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活着,肯定也会跟着趁乱打劫。   到时候东林内乱,三国再次联手攻打东林,他是死是活就不重要了! 第1502章 威胁,本王不死   沈卿接到北王要见面的消息,就知北王无事。   但此刻,看到北王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沈卿还是很高兴。   “我就知道王爷你不会有事,朝中那些人一个个咬定你出事了,非要对荣兰出兵。我是不肯的!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拖住西凤大军的脚步,不让他们对荣兰出兵。”   他与北王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北王无事,对他夺位更有利。   现在,北王无事,他高兴之余,自然也要让北王知晓,他这段时间为北王做了什么。   “多谢太子殿下的信任,也多谢殿下这段时间的帮助。”北王坐在书桌前,朝沈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沈卿坐下,便道:“本王来找殿下,是要请殿下帮本王一个忙。”   沈卿没有任何犹豫,满口应下:“北王请说……”   能帮北王一个忙,能让北王欠一个人情,这种好事沈卿是傻了,才会放过。   “本王要清理东林内乱,还需要殿下助本王一臂之力。”北王也不与沈卿绕弯子,他在东林站得越稳,沈卿在西凤就稳当。   他们之间也许有竞争,有利益纷争,但不是现在。至少,现在的沈卿,还没有那个能力与他为敌,也不敢与他为敌。   “王爷要我怎么做?”沈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借此掩饰心中突然涌起的念头。   这是一个好机会,从各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一个趁机从北林手中,从东林手中,咬下一块肉的机会,只是……   这个念头才刚兴起,北王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北王说:“跟南凉太子一样,陪本王演一出戏。”   “南凉太子?”沈卿听到这话,心中的念头顿时消了大半。   原来,南凉太子与北王联手了。   这么说来,南凉太子当时离开北域,亲口证实北王没有死,是一场阴谋了?   “不然,你以为南凉太子,为什么能活着离开北域?”北王嗤笑,看沈卿的眼神,也泛着冷意。   沈卿的小心思,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可笑至极……   沈卿虽有城府,但修炼的还是不够到家,小心思被北王当面拆穿,心里顿时觉得难堪,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连看都不敢看北王。   作为一国太子,作为一个优秀的政客,脸厚心黑是基本的要求,沈卿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太嫩了。   当然,这也说明西凤的内斗,没有他想的那么残酷。   想来也是,沈卿作为西凤皇帝唯一的皇子,没有别的皇子与他争,能给他压力的只有西凤皇帝,但有福王帮他,西凤皇帝能带给他的压力也很小。   北王暗暗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不显,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道:“本王无事的消息传出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必然不敢再妄动。本王要你与南凉太子,半个月后做出攻打东林的举动。”   “攻打?王爷是想……引东林那些人出手?”南凉太子一面口口声声的说,他确定北王活着,又做出骚扰东林边境,试图攻打东林的姿态,这般言行不一致,让人忍不住多想,如若……   这个时候再爆出来,北王早就死亡了,南凉太子就是确定了此事,才会急着离开北域回到南凉,试图趁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对东林出手,占尽先机。   “殿下应该明白,本王的要求。”北王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变,厉声道:“本王只要你假装攻打东林,别把假的弄在真的,到时候……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沈卿脸色微变,随即一脸诚恳的道:“王爷说笑了,卿知晓该怎么办,绝不会叫王爷失望。”   北王这一出,玩的可真大……   让他与南凉太子对东林出兵,行动前虽然说只是佯装,可是……   真正要出手了,要将假的变成真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北王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与南凉太子联手后,北王还可以控制住局势?   便是北王信任他与南凉太子,可真要有什么事,他与南凉太子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   到时候,佯攻就会变成与前两年那场大战一样,三国联手攻打东林。   北王嗤笑一声道:“没关系,本王要失望了……正好,有了出兵攻打西凤和南凉的理由,便是吞不下南凉,吃下一个西凤却不是什么难事。”   北王漫不经心的开口,似威胁又似闲话家常。   沈卿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他才猛地想起……   现在的东林,与和两年前的东林不一样。   两年前,东林先皇还在位,他对北王忌惮颇深,不仅不给北王权利,还一直打压北王。   那时,北王在东林处处受制,只有北域那点兵马可用,他们三国才有机会联手,趁机攻打东林,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就算东林内乱未平,可大权在北王手中,北王可以随意调动东林的大军。   他们三国当年联手都无法吃下东林,还在北王手上狠栽了一个跟头,现在就更不可能。   “王爷说笑了。”沈卿这下是彻底的冷静了。   北王的意思很明确,他根本不意西凤有别的心思,也不在他沈卿有别的盘算,因为……   不管发生什么事,北王都能控制住大局。   区别只在于,北王花的时间和精力,多与少的问题。   “本王从不说笑。”北王站了起来,“好了,事情商量完了,本王就不打扰殿下了,告辞。”   他来,不仅仅是要沈卿帮忙,更多的是来震慑沈卿。   他北天骄活着的一天,不管沈卿有什么心思,都得乖乖地收起来!   沈卿嘴角微抽,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北王慢走。”   北王这是来找他商量吗?   这明明就是命令他,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北王来西凤,就是为了与沈卿见一面,让沈卿见见他这个大活人,让沈卿知道他没有死,让沈卿把小心思收起来。   现在,目的达成了,北王自是不会在西凤久留,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沈卿回到皇宫,反应过来,还在思考把北王永远的留在西凤,对他是利是弊?   结果,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收到北王离开了西凤皇都的消息。   沈卿不由得苦笑……   和北王相比,他真得太嫩了! 第1503章 轻视,北王是怪物   北王从西凤离开后,又跑了一趟北林。   先前,北王与北林小皇帝就多有合作,只是双方出面的都是手下的人,两人从来没有见过。   北林的小皇帝,对北王可以说是神交已交,听到北王要见,北林的小皇帝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你说什么?北王来了?他还要见朕?”   “是的,陛下。”跪在小皇帝面前的人黑衣人,神情肃穆,一脸寒霜,一动不动。   他是北林小皇帝的心腹,也是与北王那边的人接头的人。   这一次,北王是秘密北林,除去黑衣人外,也只有北林小皇帝知晓。   “所以……南凉太子说的是真的?北王真的没有死?那天晚上,南凉太子也确实被北王打的落荒而逃?”北林小皇帝的眼睛都亮了,黑亮的眸子写满了好奇。   “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应该是真的。但南凉太子连夜离去的原因,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黑衣人听到小皇帝天真的言语,面上不显,心底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家陛下年岁也不小了,可还是如同赤子一般单纯的紧。这两年有太后把着没有出事,等到太后老了,可要怎么办呀?   小皇帝半点不知心腹的担忧,他满脸好奇的问道:“那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像那些说书人说的一样,南凉太子与北王两男争一美,大打出手,南凉太子惨败,又丢不起人,所以落荒而逃?”   黑衣人的脸顿时僵了,“陛下,你最近到底听了一些什么东西?”   什么两男争一美都来了,南凉太子与北王真要争,争的绝不是美人,一定会是权势与利益。   小皇帝猛地提高音量道:“没有呀,我最近天天都在批折子,听大臣们说朝中大事。”   小皇帝眼珠子乱转,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黑衣人。   黑衣人抬头看了小皇帝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们家陛下,真的是除了年龄与个子,哪都不长。这些年,长公主能大权在握,能收拢一批朝臣的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他们家小陛下这个样子,一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怎么看都叫人放心不下。   但好在,他们家小陛下还知道要面子,在人前会装一装,也听得进人劝……   不然,这皇位,就更坐不稳了。   黑衣人怕小皇帝,在北王面前露怯,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陛下,北王约了您今晚子时与他碰面。等会见到北王,还请陛下您尽量少说话,也不要有别的表情,坐下来后,就端着不动,千万不要晃来晃去。要是站着,也要站得稳稳地,不能移动一下,尤其是眼睛,更不能左右偷瞄。”   “陛下,您最好还是别看北王,只盯着北王的肩膀看就行了。北王要提出什么要求,如果您觉得可行,您就说一句善,或者大善。要是您拿不准,就回一句您要考虑一下,明天再给北王答复。您看,这样行吗?”   “朕不能看北王?为什么呀?朕没有见过北王,朕想看看北王长什么样,朕听人说,北王身高九尺,龙躯虎身,身上覆满麟甲……”北林的小皇帝,一提起北王,整个人就兴奋了。   黑衣人见他这样,不得不打断他:“陛下,您说的那是画本里的怪物,不是人!”   “可是,北王就是话本里的怪物呀!他要不是怪物,怎么会下令,屠杀三城的百姓?两国交战,百姓是无辜的,北王要不是怪物,怎么会下这种泯灭人性的命令?”北林的小皇子理直气壮的说道,粉嫩的小脸气鼓鼓的,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   黑衣人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道:“陛下,北王他长得与常人无异,他只是心中住了一只怪物。”   “那朕可以不可以问一问北王,为何要屠我北林三城的百姓?他不屠南凉、不屠西凤,只屠杀我北林的百姓,这是为何?”小皇帝见心腹,认可了他的说法,可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那三座惨死的百姓。   北王他是真得狠,下令屠城就是真屠城,连稚子妇孺也不放过,而他这个皇帝也确实是无能的很……   北王杀了他的子民,他不仅不能找北王报仇,还要与北王合作,才能打压长公主,才能坐稳皇位。   真是想想,就觉得气愤!   黑衣人本想拒绝,可看小皇帝一脸伤怀,心中一软,“陛下想问便问吧。”   “那你立刻安排朕与北王见面,朕很想找他问个清楚!”小皇子顿时来了精神,急切的道。   “是,陛下!”得了小皇帝的应允,黑衣人弓身退下。   当夜子时,小皇帝在黑衣人陪伴下,乔装来到冷宫一角,左右看了看,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小皇帝心急,便问了一句:“北王呢?”   “劳陛下久候,本王在此。”不知何时到来的北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就是东林的北王?”小皇帝看着北王,瞪大了眼睛。   这人根本不是龙身虎躯,身上也没有麟片,说书的人骗他。   “咳咳,陛下!”小皇帝身后的黑衣人,见小皇帝盯着北王瞧,连忙咳了一下,提醒小皇帝注意一点。   小皇帝瞬间反应过来,收回过于灼热的目光,只盯着北王的肩膀,道:“朕乃元政!”   元政是小皇帝字,极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字。   “陛下。”北王朝小皇帝点了点头。   只一眼,北王就知北林的小皇帝,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这个简单没有贬低的意思,当然也不有夸奖的意思。   北王只是如实评价,他看到的……   如此一来,他也就明白,为何他帮了北林小皇帝那么多,北林小皇帝仍旧不是摄政长公主的对手,仍旧被北林那位摄政长公主,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不是北林的摄政长公主太强,是这位小皇帝太无能了。   这位小皇帝,根本不适合当帝王,他只适合做一个让人娇养的富家公子。   纵使在他的支持下,这位小皇帝争赢了摄政长公主,北林的大权也落不到他手里,落到了他手里,这个小皇帝也守不住。   不过,北王并没有因此,就轻视北林小皇帝。   他不从轻视任何对手! 第1504章 混乱,来取她人头一用   北林的小皇帝,收到了心腹的暗示,没有再盯着北王瞧,他的视线落在北王的肩膀上,故作平静的道:“北王,你深夜前来见朕,有要何事?”   “本王来找陛下,请陛下还本王一个公道。”北王神情倨傲的道。   北林的情况与西凤不同,北林小皇帝也不是西凤。北林这位小皇帝,虽与他合作,但他们的合作,仅限于对付摄政长公主,在其他的事情上,他们是敌对的……   “公道?北王这是什么意思?朕不懂。”旁人说不懂,可能是拿架子,但北林小皇帝说不懂,却是真不懂。   北王也不吝啬的直言道:“两个月前,本王遭到算计,险些丧命,这事陛下应该不陌生吧?”   “与朕何干?”又不是他出的手。   小皇帝一脸不高兴的道。   “与陛下的姑姑有关。”北王没想到,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皇帝还没有听懂,同情地看了小皇帝身后的黑衣人一眼。   扶持这么一位主子,着实不容易。   “呃……”北王什么也没有说,可黑衣心腹却懂了北王的意思,不由得默默地望天。   看样子,他们什么也瞒不了北王。   真是糟心。   “皇姑姑,她怎么了?”小皇帝又问道。   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亮,纯真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好奇就是真的好奇,不掺杂一点旁的心思。   北王一度有一种,他来见小皇帝是不是错了?   他应该去见北林那位太后,至少交谈起来不会这么费劲。   然,自己选的路,后悔也无用。   北王看了小皇帝一眼,道:“你皇姑姑动的手,现在本王来报仇。本王要在北林动手,出于礼貌,本王来告知陛下一声。”   “啊?”小皇帝惊呼一声,“这是礼貌吗?这不是威胁?”   黑衣人暗道要坏事,忙提醒了一句,“陛下!”   “咳咳……”小皇帝反应过来,将大张的嘴巴合拢,矜持的道:“北王的意思是……”   “本王来取摄政长公主的人头一用,提前告知陛下,是礼貌。”但也是威胁。   当然,他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欲取摄政长公主人头,是在见到这位天真的小皇帝后,临时做出来的决定。   北林这位小皇帝,天真不知事,要是北林没了摄政长公主,大权也落不到小皇帝手里,会有其他的势力趁机崛起……   他不在意北林的权利在谁手中,他只在意没了摄政长公主,北林能乱成什么样?   一个混乱的北林,对现在的他更有利。   “不可!”北林小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并生气的道:“朕不同意!”   “本王不是来征求陛下的意见,是来告诉陛下一声。”小皇帝这是单纯的,不想他杀摄政长公主?还是知晓摄政长公主对北林的重要性?   没有摄政长公主这么一个强悍的人,掌控北林一半的势力,北林会比东林更混乱。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   他北天骄决定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止。   “朕,朕……反正朕就不同意。北王,你要杀朕的皇姑姑,朕,朕……”小皇帝“朕”了半天,却不知要说什么,急得满头大汗,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朕就杀了你!”   北王嗤笑:“你不怕,本王先杀了你?”   小皇帝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全身绷紧,如临大敌,小皇帝却是无知者无畏,大义凛然的直视北王,“你不敢!”   “对,本王不敢。”北王的视线,从小皇帝那张紧张稚嫩的脸上扫过,摇了摇头。   这么一个小皇帝,他杀来干吗?   杀了这个单纯不知事的小皇帝,扶一个野心家上位?   他北天骄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小皇帝顿时大喜,小脸满是得意,“朕就知道,你不敢!朕乃真龙天子,你要杀了朕,你们北域上上下下都得为朕陪葬。”   “嗯。”北王赞同的点头。   黑衣心腹再次望天……   他不是很能理解,北王与皇上的对话,怎么突然歪到了这个地步。   他现在已经不奢望,今晚的见面会有什么益处,只求他们家陛下不再语出惊人,把今晚的会面就此糊弄过去就好了。   然,黑衣人天真了!   小皇帝见北王退让了,整个人都得意了,他想到先前憋着的问题,张嘴就道:“北王,当初三国联军,共同屠杀东林百姓。事后,你为何只屠杀我北林的百姓,而不屠杀其他两国的百姓?不屠他们的城?我是当我北林好欺负吗?是当朕好欺负吗?”   “陛下想太多了。”北林是挺好欺负的,但西凤与南凉也不难欺负。   小皇帝一张脸气得涨红,“那你是什么意思?为何独挑我北林的百姓下手?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北林的百姓好欺负,朕好欺负!”   “离得近而已。”北王随意寻了一个理由,懒得多言。   他就是告诉了小皇帝,他的考虑与盘算,这位也听不懂。   真要懂,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谁不知,他挑北林下手,就是因为北林的政权不是一家独大,他屠北林三座城,就能让主战的摄政长公主失去人心,让主和的小皇帝一派占据上风,好逼的北林的大军,率先从三国联军中退出,为东林争得喘息之际。   这事,他都做出来了,且隔了这么久,北林的小皇帝还没有想明白,甚至还问他是不是北林好欺负,这么愚蠢的问题,简直是毫无政治智慧,叫他连回答的意愿都没有。   “竟是这个原因?”小皇帝瞪大眼睛,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然呢?陛下觉得是为了什么?”北王嘲讽的道。   黑衣人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可,可是……就因为这个理由,我北林死了三城的百姓!北王,你这做,太过分了!”小皇帝那张脸,又红了,这一次是气的。   “我东林什么也没有做,陛下与西凤、南凉联手,攻打我东林,屠我东林三城百姓,难道不过分?”北王冷笑,反问。   “那又不是朕下的命令,朕也不想的!”小皇帝脸一白,有些不自在的道。   “屠北林三城虽是本王下的令,但本王也不想的。”北王将小皇帝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小皇帝。   跟天真却固执的人较真,浪费时间…… 第1505章 上当,借你的人带个路   北王没有哄孩子,教孩子,陪个小孩子聊天的意愿,他把小皇帝堵得无话可说后,在小皇帝开口前,先一步道:“陛下,本王该尽的礼貌已经尽了,旁的,我们各凭本事。”   话落,北王就隐入黑中,潇洒的离去……   “北王,你站住,朕没有同意……”小皇帝反应过来,追了一步,想要叫住北王,可北王却连一步也不曾停留。   “北王……”小皇帝想要追出去,站在他身后的黑衣心腹,却上前阻挡了小皇帝的脚步,“陛下,兹事体大,需得立刻向太后禀明,先一步防范。”   “你们就不能拦住他?先一步杀了他?”小皇帝气急败坏的道。   黑衣人低下头,“陛下,我等不是北王的对手。我等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留不住北王。”最主要,他们要对北王出手,有危险的一定会是皇上。   他们……   总不能让皇上去冒险吗?   “你们,没用!”小皇帝气得一跺脚,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见黑衣人没有跟上,小皇帝气得停下来,骂了一声,“还在那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母后!”   “是,陛下。”黑衣人一个激灵,快步跟了上去,小心地守在小皇帝身则,生怕北王这是声东击西,目的其实是他们陛下。   然,黑衣人多虑了,等到他护送小皇帝,到了北林太后的寝宫,北王也不曾出现。   “这么晚了,来找哀家,可是有要事?”北林太后已经睡下了,听到小皇帝有急事要见她,这才起身的。   “母后,刚刚儿臣见了东林的北王。”小皇帝上前,正正经经的给北林太后行了一个礼。   太后吓了一跳,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被打翻,茶水溅了北林太后一身,北林太后却顾不得这些,焦急地道:“什么?你与北王见面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哀家?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儿儿,北王他可有伤着你?”   北林太后说话间,就起身拉着小皇帝上下打量。   小皇帝一脸无力,闭上眼,生无可恋的道:“母后,北王他没有伤儿臣,你不用担心。”   然,北林太后根本不停,将小皇帝前后打量个遍,确定小皇帝无事,才松手,“北王找你,有何事?不对,南凉太子说的是真的?北王真没有死?哀家先前还以为,这是南凉太子糊弄别人,好独占先机的鬼话。”   小皇帝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北王跟他说的话,“母后,北王来找儿臣,是跟儿臣打一声招呼。他说,他要娶长公主姑姑的人头。”   “北王要杀长公主?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杀长公主?”北林太后不解地道。   北王与摄政长公主为敌数十年,这数十年来,一直都是摄政长公主主动挑衅,北王被动防御。   十多年过去了,北王除去打压摄政长公主的势力外,从没有对摄政长公主下手,怎么突然就要对摄政长公主下手了?   “北王说,两个月前,长公主姑姑设伏杀他,害他险些丧命。”小皇帝如实说道。   北林太后却是蹙眉道:“长公主伏杀北王,又不是一回两回,以前北王都不曾在意,怎么突然就要对长公主出手了?”   “大概是以前,北王没有精力,现在他有精力了吧。”小皇帝一脸认真的道。   实际上,他只是随口瞎扯,但是……   北林太后听了,却是连连点头,“我儿说得有道理,北王先前被东林皇帝打压。内里的事都料理不清,根本空不出手,现在空出手来,自然是要报复长公主。”   北林太后说着说着,突然急切地道:“我儿,你快让人去通知你皇姑姑,让她小心北王的报复。我儿,咱们自家人怎么争权,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咱们不能看着你皇姑姑出事。”   北林太后看得比小皇帝明白,她很清楚,她这个儿子不是做皇帝的料。   现在,北林的大权,在摄政长公主一个女人手里,总比落在那些有野心的宗室手里强。   摄政长公主一个女人,就是本事再大,她也无法登基称帝。   小皇帝正有此意,见太后也同意,连忙道:“好,儿臣这就派黑焰走一趟。”   黑焰就是小皇帝身边的黑衣心腹,北林太后听了,点点头,“他去也好,要遇上北王也能帮点忙。”   小皇帝小脸绷紧,郑重地道:“母后放心,儿臣定不会让皇姑姑有事。”他答应了父皇,不管皇姑姑做了什么,都要保住皇姑姑的命。   父皇说了,皇姑姑很苦。   小皇帝的黑衣心腹黑焰,得到皇上的命令,立刻就出宫去寻摄政长公主。   他比小皇帝更清楚,摄政长公主不能死。   一旦摄政长公主死了,小皇帝的皇位,就更不稳。   黑焰担心北王已得手,一出宫就不要命的狂奔,直到来到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这才停上来。   他上前,敲开门,表明了身份,便进入了屋内,被下人引着侧厅等候。   这座宅子从外面看只是寻常,可进去后就会发现,内里的摆设与奢华,不输皇宫。   且,内里到处都是高手,几乎是三步一岗。   狡兔三窟,摄政长公主在北林称王称霸数年,得罪的人不知凡几,想要杀她的人也不知多少。   她在北林皇城,有数百间宅子,分遍在皇城内外。   为了安全,摄政长公主从不会让人知晓,她哪天歇在哪座宅子里。   黑焰能找到摄政长公主,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的……   黑焰对摄政长公主颇为尊重,虽是皇上的心腹,可被人丢在偏厅,却没有一丝不满。   他安静的坐着,任由侍卫监视他,静等摄政长公主出来,可突然……   “啊!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内院传了出来。   “不好,长公主出事了!”黑焰脸色一变,如同炮弹一样跳了出来,猛地从内院走去。   监视黑焰的侍卫,脸色也极其的难看,他们晚黑焰一步,赶到内院,就看到…… 第1506章 善后,留下痕迹   长公主身首异处,而北王手执带血的剑,站在屋内,一脸冷傲……   “北王,你……”黑焰看着北王,整个人都呆住了。   北王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不可能?   他也才找到摄政长公主,北王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比他快?   “还没有谢谢你带路。”北王看着黑焰,勾唇一笑,在烛光的照映下,透着几分邪气。   北林这位摄政长公主,这十来年不断派人暗杀他,他当然也派过杀手,来杀这位不省事的摄政长公主。   然,就像北林摄政长公主,派的杀手没法杀死他一样,他派来的人,也没法弄死这位摄政长公主。   而这位摄政长公主,比他胆小惜命的多。为了混淆视听,她在北林京城弄了上百套宅子,每天都有数十个仪阵进出不同的宅子,让人弄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一次……   北王微微一笑。   北林的小皇帝,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同盟。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要杀摄政长公主,北林的小皇帝就派人为他带路,让他省了不少事。   黑焰脸色大变,惊得连连后退:“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皇上面说,要杀摄政长公主,就是为了引他们带路。   “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么蠢。”北王嗤笑一声。   他要要北林杀人,还需要特意去告知北林小皇帝?   北林小皇帝,以为他是谁?   他现在说,他是临时决定的,也没有人信吧?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人信不信,左右他的目的达成了。   北王神态冷傲的道:“看在曾经合作过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选择。死在这里,还是滚?”   “北王,你……”黑焰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自然是想拿下北王,可是……   权衡双方的实力,黑焰却阳一动不敢动。   不仅仅是他,就连长公主府的侍卫,在知晓杀了长公主的人是北王后,也不敢动。   他们不是北王的对手,上前只有送死的份。而且,皇上身边的人都没有出手,他们不出手也说得过去。   要知道,长公主会死,可不是他们保护不利,而是……   皇上的人,带来了北王。   这事不是他们的错,是皇上,是皇上联合北王,杀了长公主。   长公主府的侍卫,第一时间看向彼此,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有了底,更是不动了。   他们现在不能死,他们要是死在北王手上,就没有人知道皇上的阴谋,没有人知道长公主真正的死因。   他们要活着,揭穿皇上的真面目。   “看样子,你做了选择。”北王嗤笑一声,提剑从黑焰身边走过……   走之前,北王扫了长公主府的侍卫,见有人悄悄地溜走,黑眸闪过一抹嘲讽。   他很期待,北林这场内乱。   “北王!”黑焰怒火中烧,全身肌肉绷紧,尤其是在北王走到他身边时,他手臂上的肌肉全都鼓了起来,可……   黑焰仍旧没有动!   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北王,从他身边穿过,看着北王从侍卫身边走过,看着北王走出去……   他想拦下北王,想要杀了北王,可他不能意气用事!   他不是北王的对手!   他真要跟北王动手,必死无疑。   他不怕死,可陛下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他怕他死了,他的陛下会辛苦。   是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北王从他边走过,看着北王在他们北林的地盘,杀了他们的北林的公主,却能光明正大的离去。   “嘭!”   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怒火,没有出手的黑焰,在北王走后,猛地转身,一拳砸向房间的门,“北王!此仇,我北林记住了!”   黑焰一身厉气,杀气暴涨,长公主府的侍卫脸色大变,隐有不好的预感,他们不断后退,戒备地看着黑焰……   黑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拔刀,挥向长公府的侍卫,“你们……护主不利,全都该死!”   这些人必须死,甚至整座府邸的人都必须死。   他,绝不能让人知道,是他给北王带的路,才让北王有机会,杀了摄政长公主。   长公主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见黑焰动手,也立刻联成一线,与黑焰对抗,“他要杀我们灭口,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跳梁小丑!”黑焰不是北王的对手,却不会把长公府这些侍卫当回事。   他冷哼一声,手起刀落,不过片刻,就将挡在他面前的侍卫,一一斩杀。   杀了府中的侍卫后,黑焰并没有停手,他又冲入府中各个房间,将躲起来的下人一一屠杀,而后来到厨房,点了一把火,把这座宅子烧了个干净。   做好这一切,黑焰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宅子中央,等着大火燃起,等着他手下的人过来接应。   “大人!”在大火即将吞没宅子前,黑焰的手下出现了。   “拦住了吗?”黑焰身后是熊熊大火,炙热的火光,似要将人融化。   黑焰却是毫无所觉,他站在火光中,一脸阴郁。   “回大人的话,有三个人跑了出去,属下已经接拦住了。”来人单膝跪在黑焰面前,恭敬的道。   “很好。”黑焰轻轻点头,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摄政长公主宅子遍布京中各个角落,每天都有数十个公主仪阵,从不同的宅子出没,让人分不清,她到底住在哪个宅子,这样做确实是安全了,可也将战斗力分散了,让黑焰轻易的钻了空子。   “处理干净,我不想让人发现,我出现过,明白吗?”长公主已经死了,她死在谁手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件事绝不能扯上陛下。   “大人放心。”黑焰的手下,满口应下。   黑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火舌吞没的宅子,而后如同利箭,冲入黑暗中,跳上马,策马狂奔,赶回皇宫。   他虽然善后了,但他们终归露了痕迹,难保不会让人查出,长公主之事与他们有关,他必须第一时间向皇上和太后禀报,好让他们拿主意……   黑焰不知,他做的这一切,尽在北王眼底。   他更不知,在他走后,北王将一块令牌丢入火海中。   如若黑焰在,就会发现这块令牌,是他的…… 第1507章 野心,率先动手   北林摄政长公主横死,疑似北林小皇帝下的手!   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北林。   北林小皇帝自是不会认,可长公主的人找到了,他的心腹黑焰留在现场的令牌。   除了令牌外,那处宅子还有一个活口!   一个女婢!   北王进来杀摄政长公主时,她正好在室内为长公主调面脂,她见到北王突然冲进来,取了长公主首级,吓得躲了起来,不敢冒头……   她在室内,亲耳听到北王说,是黑焰给他带的路,也亲眼看到黑焰杀人灭口,放火烧毁痕迹。   她的证词,加上黑焰留在现场的令牌,就足已证明摄政长公主的死,与小皇帝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小皇帝下的手,小皇帝也是帮凶。   而且,那些意图瓜分长公主势力的人,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小皇帝动的手,别说有人证和物证在,就算没有人证与物证,他们也要把这件事栽在小皇帝身上,让长公主留下来势力仇恨小皇帝,与小皇帝为敌。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瓜分长公主留下来的势力。   不然,长公主的人要是倒向了小皇帝,小皇帝一家独大,他们岂不是什么好处也捞不着?   摄政长公主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不比小皇帝小,她活着的时候就不缺打主意的人……   她这一死,什么也没来得及交待,北林那些有野心的人,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野猫,全部涌了上来,使出十八般武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一时间,北林朝堂乌烟瘴气,乱作一团。为了争权,为了成为第二个摄政长公主,北林那些但凡有点资格的人,都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为了打压对手,暗杀、告发、制造事故……但凡能把对方拉下来,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出来。   朝堂上的官员,隔三差五就换,总有人因种种原因,从朝堂上消失。   北林的小皇帝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他有心让朝堂恢复次序,却没有那个手腕与之魄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世家与权贵们,一个个像是乌鸡眼一样,斗得死去活来……   而就在这时,南凉突然宣布,荣兰是南凉的国土,南凉要求东林将荣兰归还给南凉,不然……   他们就要武力夺回荣兰。   “南凉是不是疯了?北王还活着呢,他们就敢打荣兰的主意?南凉是不是忘了北林的教训?北林先前,想跟北王争夺荣兰,可是被北王打得落花流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看南凉不是疯了,而是太聪明了,你知南凉一力主战,要求对东林出兵的人,是谁吗?”   “是谁?”   “是南凉太子!”   “南凉太子?他……我知道了!北王,北王出事了,南凉太子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却故意隐瞒,误导我等,就是为了抢占先机!”   “南凉太子太奸诈了!”   “快,将消息传给主上!”   “南凉太子主张对东林出兵,北王肯定是死了!北域那个北王一定有问题,南凉太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急迫的离开北域。你看,南凉太子一回到南凉,就对东林宣战,可见南凉太子有多么急切。”   “我们都被南凉太子给耍了!”   ……   北王是生是死,并没有人亲眼看到,至少没有人亲眼见到北王死了   是以,先前传出北王死了,相信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人敢冒头。   后来,北域那边传出北王回来了,南凉太子又出来证明,北王确实无事,众人一求证,见北王在北域出没,想也不想就信了。   没办法,北王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   不仅仅是在东林人的心中,就是在北林、南凉和西凤人的心中,北王也是强大到打不倒的,他们不认为,这世间有人能杀了北王。   在四国人的心中,除了老天爷,没有人可以战胜北王。   然,此刻……   看到南凉太子一回南凉,就对东林出手,收到消息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不敢相信北王死了,可是……   要是北王没有死,南凉怎么敢对东林出兵?又怎么敢抢荣兰?   南凉太子他又不蠢!   南凉太子不仅不蠢,相反他还聪明得很。   “莫非,北王真的死了?那北域那位是谁?”   “北域那位肯定有猫腻!去查,立刻给我去查,查北域那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凉的探子,可有传回有用的消息?”   “快去查,北王到底是死是活?”   ……   南凉一宣布,要武力夺取荣兰,东林和西凤就乱了。   尤其是东林那些,有心想要趁机上位的人,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们,看到了希望……   消息传到东林,传到了王梓钰手上,王梓钰失笑,“果然,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北林内乱,南凉宣战,西凤又要做什么?   北王这是要天下大乱呀!   “大人,我们要不要……”王家的下人,见王梓钰面上带笑,双眼放光的道。   北王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没了,对他们王家来说也是好事。   他们王家,可是最有可能,再往上走一步的……   “收起你的小心思!”王梓钰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淡了,他并没有发怒,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再给我好好敲打下面的人,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你明白吗?”   “是,是大人!”提议的下属,吓得脸刹那就白了,他惶恐地点头,连看王梓钰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家大人,自从成了摄政大臣后,越发的有威严了,轻易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出去吧!”王梓钰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可那下人却再不敢发声,甚至连出门时都是踮着脚,生怕发出声响,惹得王梓钰不快。   下人走后没有多久,王梓钰的小叔进来。   见王梓钰独自一人,坐在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王家小叔不由得放轻脚步,“梓钰,你怎么了?”   王梓钰怔了一下,才回神,轻轻一笑,“我没事。小叔,外面怎么样了?京中可有人有动作?”   “目前还好,还没有人动。不过,你我都知,这只是暂时的,有了南凉太子这个吃螃蟹的人,紧随而动的人不会少。这天下,怕是要乱了!”王家小叔知道王梓钰问的是什么,也知道王梓钰在担心什么,然……   他们就算是担心,也阻止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   这场危机,早晚要来!   这天下,也要乱上一场…… 第1508章 平乱,你儿子很适合   四国皆知,西凤那位新太子与北王关系匪浅。他有今天,背后离不开北王的支持,说他与北王是最稳固的同盟也不过,然……   在南凉宣布,荣兰是他们的,东林要不归还,南凉就要以武力夺取后,西凤的太子也站了出来。   他代表西凤,宣布荣兰是他们西凤的,半个月内,东林不将荣兰归还给西凤,西凤就要对东林出兵。   “先前西凤要对荣兰出兵,这位太子还一力阻止,这才多久的时间,西凤这位太子就要对荣兰出兵,这立场说变就变,这也太可怕了。”各国观望的人,看到沈卿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北王,是真出事了!   南凉与西凤一前一后出手,而且都是针对落到北王手中的荣兰,便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林要乱了!”   在西凤太子宣布,半个月后要武力夺取荣兰的第二天,东林一个偏远城镇的守备造反了!   这守备杀了当地的官员,带着手下的兵马和他召集到的农民,一路势如破竹,连夺三城。   消息很快就报到了京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不少官员都提出,要严惩造反者,绝不姑息。   “还请王将军带兵,诛杀叛匪!”朝中的大臣,纷纷站了出来,近七成的官员都主战,近六成的官员建议让王家小叔带兵。   “王大人,此风不可长。我们必须让那些叛匪,看到朝廷镇压叛乱的力度。肯请王大人派王将军出兵,拿下叛匪!”   “王将军骁勇善战,北王在时也曾夸过王将军。王大人,此次平乱,非王将军莫属。”   ……   王梓钰站在龙椅下首,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又看了一眼底下,那群义正言辞的官员,不由得笑了。   想要他和小皇帝死的人,还真得不少,而且一个个毫不掩饰。   群臣共举,众望所归?   这些人真以为,用他们当年对付先皇的那套,对付他有用?   他可不是先皇……   先皇当初是被朝臣拱上皇位的,初登基时,手中既没有兵权,在朝中也没有心腹,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背后也没有支持的力量,才不得不受朝臣胁迫,可他不一样!   他姓王,是王姓士族子弟,他不缺支持的势力,更不缺人手。   最主要,他小叔从军并立下战功后,他们王家连兵权都有了。   这种情况下,朝中这些大臣以为,他们联合起来,向他施压,就能逼他妥协?   王梓钰站在龙椅下首,任由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面上始终带着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大人……”朝臣说了半天,不见王梓钰有反应,不得不停下来,看向王梓钰。   一时间,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众朝臣齐齐看向王梓钰,有几个站在前方的大臣,更是面露不满。   “刘大人,继续说……”王梓钰却像是毫无所觉,云淡风轻的道。   “王大人,你该请陛下下旨了!”刘大人一脸铁青,没好气的道。   王梓钰脸色不变的问道:“下什么旨?”   “当然是下旨,命王将军带兵平乱。”刘大人理所当然的道。   “呵!”王梓钰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刘大人好大的威风,居然指使起皇上做事。要不,这皇位……刘大人你来坐?”   王梓钰说话间,还特意侧移了一步,好让刘大人看清楚他身后的皇位。   “王大人,你休得诬蔑本官,本官没有那个意思,本官只是担心盐城的百姓!盐城守备叛乱,已连夺三城,你至今不肯派兵镇压,你到底有何居心?莫不是那盐城的守备,是你们王家的人?”刘大人一脸正气,看王梓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奸臣。   “刘大人误会皇上了,皇上很担心盐城的百姓,且已经派人去平乱了!”王梓钰半句不提,刘大人后面的指责。   那盐城守备,不过是被人推出来,试水的一个小卒子,他是谁的人,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已经派人去了?何时派的人?派了谁?为何我等半点不知?”刘大人听到王梓钰的话,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王梓钰这人,手段诡异莫测,叫人防不胜防。   “刘大人不是担心盐城的百姓吗?皇上知晓刘大人忧国忧民,特意派了令公子,带人去盐城平乱。”王梓钰笑眯眯的说道,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我儿?”刘大人猛地提高音量,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梓钰,“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一个时辰前吧,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出城了。”王梓钰笑得越发亲和,“不仅是刘大人的儿子,皇上知晓刘大人一心为公,连同令孙一同派了出去。”   刘大人猛地变脸,指着王梓钰,怒吼:“王梓钰,你……你……不是人!我的孙儿今年才七岁,你,你怎么敢!”   被刘大人指着骂,王梓钰也没有生气,只道:“怎么?刘大人不担心盐城的百姓了?刘大人不是说,盐城的守备是我王家的人吗?本大人特意请皇上,派令公子、令孙前去平乱,以示清白,这还不够吗?”   “你……你……你丧心病狂!你这样的人,不得好死!”刘大人气得口不择言。   “刘大人,本大人是脾气好,但脾气再好也有限度。本大人要再听到你骂本大人一句,本大人就叫你知道,什么叫不得好死。”王梓钰右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笑容一收,瞬间气场全开。   “我,我……”刘大人一张脸狰狞扭曲,他凶恶地看着王梓钰,那样子恨不得*王梓钰,可是……   他却不敢上前一步!   王梓钰又笑了,语气温和却又不威严的道:“刘大人病人,送刘大人回府休养。”   很快,侍卫就出现,在刘大人开口前,一把捂住刘大人的嘴,当着朝臣的面,不顾刘大人的挣扎,将人拖了下去。   殿中的大臣,看着朝中一品大臣,就这么被拖走了,震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不敢相信,王梓钰居然这么张狂,这么强势。   就是先皇,也不曾这般强势过。   王梓钰这雷厉风行的狠劲,有点像……   北王! 第1509章 默契,与谢玄见一面   北王强势,北王霸道,是源自于他自身的强大,源自于他手中的精兵强将,王梓钰他……   哪来的底气?   就凭王家那位,带来的十万大军?   真要乱起来,区区十万大军,能有什么用?   殿中的大臣,不约而同地看向王梓钰,目光充满探究与不解……   王梓钰却像是感受不到,众人的视线一般,他平静地问道:“还有谁,要去平乱吗?”   满殿死寂,无一人开口。   王梓钰轻笑一声,看着台阶下的朝臣,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直到……   他们受不住王梓钰目光,受不住殿中的死寂,一个个低下头,或者移向别去,王梓钰才像是施恩一般,说了一句,“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也不等众朝臣有何反应,王梓钰就上前,将小皇帝抱了起来,抱着他走向后殿。   底下的大臣,看着王梓钰的身影,有那羡慕的忍不住感慨:“天子近臣,当如是。”   “奸佞小人尔!”也有看不惯,妒忌王梓钰的人,没有忍住,骂了起来。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王梓钰,能成为那个与天子亲近的人。   然,这世间只有一个王梓钰。   而王梓钰他……   根本不在乎朝臣怎么评价他。   人人都道他是谦谦君子,温和平易近人,却不知……   这世间能入他眼的人,不过寥寥数人。   他从来不在乎,他人对他的评价,以前不在乎,现在也不会在乎。   朝中大臣骂他奸佞也好,骂他残暴也好,他通通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的一天,那些人就只敢在背后骂,当着他的面,依旧要赞他有君子之风,乃不世之臣。   而史书上,他王梓钰也必然是功臣,是君子。   王梓钰抱着小皇帝,不仅不慢地朝内殿走去,刚步入内殿,王梓钰就看到……   “北王?”王梓钰抱小皇帝的手一僵。   一身黑衣的北王,站在窗前,而殿中的人早已清空。   “王大人,许久不见,风采更甚从前。”北王转过身,朝王梓钰点了点头。   王梓钰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将手中的小皇帝,递给上前的黑衣人,笑着上前:“北王爷过奖了,不过是以暴制暴罢了。”   看样子,北王看到他在大殿下,以暴力镇压群臣。   “坐吧。”北王没有多说,走到中间的茶桌前,坐下。   “王爷是什么时候回京的?”王梓钰给北王倒了一杯茶,问道。   “昨夜。”他到了,顺便了解了一下京中的情况,确定王家,或者说王梓钰没有变节,这才有今天的碰面。   “看样子,王爷该查的都查清楚了。”王梓钰听懂了,北王话中隐藏的意思。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要怎么做,想来也不必本王告诉你。”他要做什么,事先并没有与王梓钰通过气,但是……   王梓钰却懂了,并且做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到目前为止,王梓钰是最合他心意的同盟。   智慧、手腕、能力、眼见、格局,甚至默契都不缺。   王梓钰没有回答北王的话,而是看着北王,一脸凝重的道:“王爷,你玩这么大,就不怕……失控吗?”   东林内里吏治腐败,各地守备拥兵自重,世家趁机插手兵权、收买地方官员,私自扣留税款,豢养私兵。   地方官员与京中势力沆瀣一气,欺上瞒下。朝中的政令下达到地方上,就是废纸一张,地方的官员根本不执行,而地方上发生什么事,彼此之间也是互相包庇,完全传不到京城来。   皇上,或者说皇权,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还不如世家,还不如一个官员。   王梓钰很清楚,长此下去东林必然倾塌,他也想过整治,他也在着手整治,可他才刚动手,北王就闹了一出大的!   诈死,引各方势力出手,而后一举灭杀!   此举自是干脆利落,但风险太大了!   一旦失控,东林就彻底完了,连一点希望也没有。   “失控?”北王扫了王梓钰一眼,不屑的冷哼,“不存在的!只要本王不死,便是天下大乱,本王也能一力扭转乾坤。”   王梓钰不曾想,北王居然这般的……自信,这般的狂妄!   但,他不得不承认,北王说的似乎有道理。   “王爷大气魄。”王梓钰摇头轻笑,“梓钰自叹不如。”   扭转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以天下为局,以天下英才为子。   这份自信,这份豪气,他还真没有。   便是有,他也做不出以天下为局,在万千人命为子。   北王他……   不是人!   “北林的内乱,是王爷的手笔?”王梓钰收回心中的感慨,问起他关心的事。   “不然,你以为是巧合?”正好在这个时候,北林陷入内乱,无暇他顾,没能力插手东林的事?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虽蠢,但问出来得,得到肯定的答复,才能叫他放下心来。   他总要知道,北王为这个局,做了什么。   王梓钰又问:“南凉那里……那位太子,会听话吗?”   西凤那里,王梓钰是不担心的。   沈卿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轻易与北王为敌,尤其是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   “谁知道呢。”北王不以为然的道,“本王来找你,就是让你动用王家在南凉的人脉,盯紧那位太子。”   南凉太子某种程度就是一个疯子,而疯子大多偏执、胆大。   谁知南凉太子会不会冒险,把假的变成真的,借此机会对荣兰出兵,与北王的兵马打一场。   要知道,南凉那位太子一心想要的战胜北王,想要取代北王在四国人心中的地位。   而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王梓钰听到北王的话,心中一沉,神色严肃的道:“北王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南凉太子。”   南凉不止一位皇子,想要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更不少。   王梓钰相信,他不缺同盟。   “南凉的事,本王就交给你了。”北王说完,就站了起来,“本王要去见谢玄一面,你可有话要本王转交。”   “谢玄?他,他在京城?”   王梓钰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激动的将椅子都带倒了…… 第1510章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北王在城外的地下宫殿,找到了谢玄。   北王找到谢玄时,谢玄的状态极其糟糕。   他坐在轮椅上,身上散发着恶臭,像是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气息。   黑色的外袍,将他从头到尾都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那双眼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光彩。   要不是他走近,那双眼眨了一下,北王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看样子,还能活几天。”北王在谢玄面前坐下,丝毫不介意谢玄身上的气味,面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就好像谢玄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今天也只是一场最普通不过的会面。   然,他们两人都知,如无意外,这应该是……   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咳咳……”谢玄未语先咳,“北王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声音粗哑,虚浮,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一个月后,本王出兵攻打不周山。”他的兵马已在不周山脚下,接下来就等南凉与西凤的兵马赶到。   一个月已是最快的时间,毕竟他还要顺手清理东林的隐患。   “可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谢玄气息微弱,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吃力。   北王看着他,不由得皱眉,“九歌她……”   “不要告诉九歌,不要让她知道。”谢玄吃力的摇头,“她只要记得,谢家谢三就好了。”   这样丑陋的他,没有资格出现在楚九歌面前。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北王劝说了一句。   “前提是,不拖累任何人,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北王,我不想让九歌担心,也想让九歌见到这样的我。”当他选择成为魔主后,他就决定了此生再不会见楚九歌。   “好。”北王不能理解谢玄的选择,但他尊重谢玄的选择。   谢玄轻笑了一声,随即吃力的抬起手,将一枚黑色的梅花戒指,递到北王面前,“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别告诉她,是我做的。”   谢玄的手,同样被黑布包裹着,黑色的梅花戒指,此刻就躺在黑色的外袍上。   北王看了一眼,就知晓这枚戒指,是谢玄用他送来的料做的。他毫不犹豫点头,接过戒指,“好。”他一定会如谢玄所愿,绝不告诉楚九歌。   北王拿起戒指,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谢玄黑袍下的手,只轻轻一碰,北王就知……   黑布下,只余白骨。   他想,他大约明白,谢玄不见楚九歌的原因了。   不过,换作是他,他一定会让楚九歌一直陪着他……   哪怕是死!   “真好。”谢玄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垂下手。   他合上眼,靠在椅子上,“我死后,你把我烧了,骨灰……就洒在城门口。”   那是他与九歌初见面的地方,他从那里生,死自然也要在那里。   “好。”这个要求,北王也应下了。   “多谢。”谢玄的声音,越发的轻了,如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王梓钰想见你一面。”北王自认见惯了生死,可此刻,心里却仍旧觉得不舒服。   他想,他见过的生死,还是不够多。   “不见了!”谢玄轻叹了口气,“谢玄已死,没有必要再见。”   北王看着谢玄,没有说话……   谢玄也没有动,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也没有,可就在北王以为谢玄已经死了时,谢玄突然开口:“北王,你和九歌要有孩子,让他认我为义父可好?”   “好。”如果他与楚九歌有孩子的话。   “我能给他取个名字吗?”谢玄觉得自己贪心了,他知道自己不该提,可他快要死了,他不想留有遗憾。   他这一生,总是尽可能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临死,他想要麻烦北王一回。   左右,就这么一回了。   “好。”北王应得很爽快。   他和楚九歌,不可能有孩子,不是吗?   “那就叫……北时!”谢玄说完,又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积水生高浪,长风自北时。”   “好。”北王仍旧没有意见。   一个名字而已,还不一定能用上。   “多谢。”在北王应下后,谢玄突然来了精神,大笑了一声,“哈哈哈哈!我谢玄,此生……无遗憾!”   话落!   周遭的气息蓦地一窒,北王心中一跳,他猛地起身,上前一探……   “谢玄!”他唤了一声,声音很大,靠得很近。   然,那个大笑,说“此生无遗憾”的男人,已经不会回应他了。   “小三儿!”站在屋外的王梓钰,听到北王这一声唤,终是没有忍住,冲了进来。   然,他来晚了一步。   “小三儿!”王梓钰跪在谢玄脚边,泪无声落下。   ……   北王按照谢玄的遗愿,将他的尸体火化,将骨灰洒在城门口。   办好这一切后,北王才离京。   “此去,一路平安。”短短两日,王梓钰整个人便瘦了一圈,他双眼通红,凹陷的厉害,官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大了一截。   “保重。”北王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这么一句。   王梓钰不是小孩,他知道该怎么从悲伤中走出来。   “北王爷,放心。”王梓钰想笑,可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谢玄于他,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存在。   没有谢玄,就没有今天的王梓钰。   谢玄之死,尤其是看到谢玄死前的惨状,于王梓钰而言,不亚于剜心。   北王知道王梓钰与谢玄的感情,略一犹豫,还是交待了一句,“谢玄死前,没有提谢家。谢老太爷子不安份,便杀了他。”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谢玄会落的英明早逝,谢老太爷“功不可没”。   看在他是谢玄祖父的份上,要是能一直安安分分的,他不介意让谢老太爷活着,可要是谢老太爷不安分,就别怪他王梓钰心狠。   “嗯。”北王见王梓钰目光坚定,点了点头,便打马离去。   他得在第一时间赶回北域。   南凉与西凤,相继宣布要对东林出兵后,北域就乱了。   那些人,发现了在北域的那位北王有问题,是假的!   虽然,有公子小白与剑客在,他不担心楚九歌与凌乱的安危,可终归……   没有自己亲自保护,让他安心。   而且,谢玄的事……   他也要跟公子小白说一声,给楚九歌透露一二。 第1511章 强撑,不好的预感   北王出事的消息一出,无数人盯上了北域。   北域贫瘠,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地,按说这地方没人看得上,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   在北王出事的消息一出,各方势力却不约而同的派人前往北域,意图占领北域。   无他,只因北域是北王起家的地方,是北王权势与地位的代表。   虽,大家都知道北王出事了,可不将代表北王权势与地位的北域摧毁,他们无法安心。   是以,各方势力皆不约而同的,对北域出手了。   他们没有想过占领北域,也没有想过拿下北域。他们只是想灭了北域那些兵马,将北域彻底的毁掉,将代表北王权势的象征毁掉。   北域的驻兵本就不多,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兵马,北域驻守的兵马,已经撑不住了。   “王妃,照现在的情况,我们顶多只能撑三天。三天后,城门必破。”留守的冯将军,本就消瘦,这两日连着在城墙上熬着,整个人看着更黑瘦了,身上的战甲都有撑不住了。   北王不在,北域遭遇外敌,楚九歌这个王妃不得不上阵,以稳定军心。   她身穿光明甲,站在城墙上,十分显眼。   不管是在攻城的兵马,还是守城的北域士兵,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那些攻城的人,不是没有想过刺杀楚九歌,可是……   不管派什么高手出手,他们都无法近楚九歌的身,便是神箭手出手,他们射出来的箭,也无法近楚九歌三米内。   无他,楚九歌身边,有高手保护!   楚九歌出现在城墙上,就是为了稳定军心。   她显眼而刺目的站在城墙上,就是为了告诉北域的士兵,北王不在北域,她在。   她与北域共存亡!   此刻,听到冯将军说撑不住,楚九歌内心隐隐有些担忧,可面上却是不显,她淡定自若地道:“放心吧,王爷很快就回来了。”   “王爷,他……真没事?”冯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   他虽亲眼见到了王爷,可是……   外面到处都在传,他们家王爷死了,而王爷自那以后,也确实没有声音,甚至东林都乱成这样,王爷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他真的担心。   他们家王爷真要没事,为何不现身?   为何,弄一个假北王在北域?   他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对。   “这世间,谁能伤他!”楚九歌淡淡一笑,却是自信十足。   她这句话,给了冯将军信心。   “王妃说得是,这世间没有人能伤咱们王爷!王爷肯定没有事,王爷很快就会回来。”冯将军一瞬间信心大涨,原本佝偻下去的背,也挺直了。   “我们王爷,很快就会回来。”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别让王爷回来了,看到一群没精打采的孬种,也别等王爷回来,看到我们没有守住北域。”   “兄弟们,誓死守卫北域,誓等王爷归来!”冯将军战斗力暴涨,高声大喊。   他的喊声,也感染的守城的小兵。   他们可是营中亲眼见到了王爷,根本不相信外面那些人说的,他们坚信他们王爷无事。   听到冯将军的话,一个个跟着高喊:“誓死守卫北域!”   “誓等王爷归来!”   “北域这些人是不是傻了?北王早就死了!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北王要是没有死,早就现身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城墙下,由各方势力临时组成的队伍,在攻了一天城却一无所获后,也累了,正在城墙下方默默地打扫战场。   听到城墙上,北域士兵的高声呐喊,打扫战场的人都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城墙上,看北域士兵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不仅仅是他们,他们的同伴,在听到城墙上高亢、自信的呐喊,也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城墙上的士兵。   他们倒不觉得,城墙上的人是傻子,他们只觉得拿下北域的时间,又要往后延几天了。   北域这些人,有点邪性。   别的不说,就说那位北王妃!   初交手时,他们见到北王妃穿得明晃晃地站在城墙上,都觉得这位北王妃是个傻子。   穿的这么显眼站在城墙上,不是给他们当活靶子吗?   他们当时得意地说,只要一天就能攻下北域,而只要半天就能杀死北王妃。   他们还曾打赌,看北王妃会死在谁手上,可直到现在……   七天过去了!   北王妃依旧好好的站在城墙上,她那时光明甲依旧鲜亮,她站在城墙上依旧刺目,然……   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能杀了北王妃。   北王妃身后,那位沉默寡言的高手太厉害了。   要不是他与北王的身形不符,他们都要怀疑,那人是北王!   攻城的兵马,来自各方势力,彼此面合心不合,他们的兵力虽远胜北域,可却迟迟没有拿下北域,这些人不是不急,可是再急也没有用。   他们私下在一起商议过数回,可没有一次,能商议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无他,他们谁都不服谁,所有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人冲在前面。   攻城,死伤最惨重的,就是冲在前方的人。   每一次,他们都是平均分派,可是……   还是没用!   等到攻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期待别人先上,自己能躲在后方。   一次又一次攻城失败,让这些临时组合起来的兵马,越发得急躁。   北域不过是一块废弃之地,他们在北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连续攻了七天城,好不容易见北域兵露出了疲态,他们本以为接下来,只要三五天,就能拿下北域,可是……   他们才退兵,还未走远,北域的士兵又突然斗志高昂起来。   这叫他们很头痛……   “先回去,好好商议。”几个领头的人,看着城墙上,一个个目光凶光,眼带杀气的北域兵,不由得叹气。   北域这些兵,个个都是在血山尸海里泡出来的,擅战、彪悍不说,身上还有一股无畏死亡、誓死如归的彪气。   这是他们的兵,没有的……   攻城的人,很快就退了回去,且看着今晚没有再出兵的打算。   楚九歌站在城墙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兵马。   心中轻叹:又守住了一天。   然,只是瞬间,她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她转身,看着京城的方向,面色越发的凝重……   她这几天,心绪不宁。   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第1512章 打击,她比北域重要   楚九歌每日都出现在城墙上,与守城的小兵一起同饮同食,共同守在城墙上。   此刻,对北域的士兵来说,楚九歌取了北王,成了他们的信仰!   那天过后,他们又撑了五天。   对方的兵马,是他们的数倍之多,对方每天都可以换不同的人来攻城,他们却不行……   他们的兵马不够,为了守住北域,为了守住城门,守城的士兵根本无法休息,只能夜以继日的守在城门上,不停地与攻城的兵马战斗。   有不少士兵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就是楚九歌也不例外。   这五天,除非累极,不然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楚九歌都会尽量站在城墙上,与所有人一起面对敌方的进攻。   可就在他们用命坚守城北域,挡住外敌时,他们的后方却起火了!   “王妃,不好了!粮仓起火了!”   小兵来报时,声音又急又大,城墙上所有人都听到了,楚九歌就是想要隐瞒消息,也隐瞒不了。   楚九歌晃了一下,可很快就稳定了身形,神色冷凝地问道:“怎么一回事?”   此时,正值春末初夏,北域也不是什么干燥的地方,不可能自然是起火。   这火,必是有人点起来的!   “回王妃的话,是那些妇人……她们勾结外人,潜入城内,放火烧了咱们的粮仓。”小兵跪在楚九歌面前,在火光的照映下,他的脸黑瘦发亮,眼中满是愤怒!   不仅仅是他,那些站在城墙上,坚守着北域兵,在听到小兵的话后,也一个个怔住了,随即暴怒,红着眼怒吼:“她们怎么敢?”   “那群贱人,当初就不应该,看在她们是孕妇的份上,对他们心软!”几个副将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这个关键时刻,粮草没了,他们还怎么守?   “没有粮草,我们守不了几天!”守城的士兵,皆红着眼,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可见已是愤怒到极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王妃的,把那群妇人送走。”   “那群妇人,就没有一个好的!”   他们不怕流血,不畏惧战死,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能继续征战,他们就能守到最后,可是……   没有粮草,他们要怎么守?   守城的小兵红着眼,有几个年轻的甚至落了泪,他们看着楚九歌,眼中有后悔、有自责,还有不知所措与无力……   冯将军轻叹了一声,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他知道,粮仓被烧不是王妃的错,是他们自己的错。   甚至,他都不该问王妃怎么办,不该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到王妃身上。   可王妃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能撑到现在,全靠王妃!   他们现在,只能靠王妃了!   只有王妃不倒,他们才能继续撑下去,不然……   北域就完了!   怎么办?   楚九歌看着一张张面带期望的脸,心里连一丝害怕都不能有。   她璨然一笑,指着驻扎在不远处的敌军,自信地道:“怕什么?我们没有粮草,他们不是有吗?我们抢他们的就好了!”   她不喜欢北域的人,但是……   与北域这些兵,共同坚守北域十二天,她终于明白,北王为何百般护着他们。   北域这些人排外、护短、多疑。他们把自己放在被放弃、被遗弃的位置,对所有人非北域人充满了敌意。   他们不管你是好是坏,只要你不是北域的人,他们就不会信任人,一遇到事就会算到你头上,甚至不管对错。   她到现在,都不喜欢北域人,可与他们并肩作战十二天,她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他们被放弃、被遗弃,却从不气馁,也不自哀自怜。   他们坚韧,他们自我,他们强大,他们无畏死亡。   与他们并肩作战,看着他们面对多出他们数倍的敌军,毫不怯弱,气势冲天,无所畏惧往前冲,楚九歌只觉得痛快……   打仗痛快,看着他们打仗痛快,哪怕就是此刻战死沙场,也没有任何遗憾。   看到他们区区几千人,抵挡住敌方数万兵马一次又一次的强攻,楚九歌才终于明白,为何四国那般惧北王,惧北域的铁骑。   北域这些人,打起仗来不要命。   先前,北域攻打荣兰的时候,还不显,可此刻……   面对北域失守,北域这些兵马,暴发出来的强大战意,让楚九歌也为之战栗!   北域的兵马,有无限的可能!   哪怕,北王真有什么,有北域的精兵强将在,那些想要毁掉北域,吞并荣兰的人,也讨不到一丝好处。   她相信,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能再战!   冯将军听到楚九歌的话,就知道楚九歌还没有倒下,还没有被击倒。   而只要楚九歌还能坚守,只要楚九歌不倒下,他们就能战斗到最后……   冯将军的眼神,瞬间就坚定了下来,他重重地道:“王妃说得没有错!我们没有粮草怕什么,我们抢他们的就是了。这些天,一直都是他们攻城,我们守城。今晚,我们就反杀回去。”   冯将军说完,就朝楚九歌抱拳道:“王妃,属下请战!”   “冯将军,这里还要你守着,有你上战的时候。”楚九歌拒绝了,她扭头对守在她身后的剑客道:“你守了我十二天,信不信我自己能守住一天?”   她要剑客出战。   他们不需要与底下的兵马多纠缠,他们只是想抢粮草。   剑客比冯将军更适合。   “王妃,不可!”剑客还没有开口,冯将军就先拒绝了。   这几天,王妃受到多少次伏杀,他们比谁都清楚,如果剑客不在,王妃怕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旁的与我无关。”剑客冷漠的拒绝。   然,楚九歌决定的事,无人能劝服,“那我去!”   “你太任性了!你可以等小白回来,他这两天就会回来。”剑客握剑的手一紧。   有那么一刻,他想把楚九歌打晕。   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哪里危险往哪里冲。   她难道不知,对北王来说,北域没有她重要吗? 第1513章 进攻,等不了   楚九歌自然知道,等公子小白回来,她最安全,可是……   她能等,北域能等吗?   “剑客,我们谁都不能保证,公子小白两天内能回来,你明白吗?”等到两天后,公子小白没有回来,而他们……   饿了两天,还有力气再战吗?   还有力气去抢夺粮草吗?   剑客冷笑,“那又如何?北域与你何干?你不是一直讨厌北域吗?北域没了,你应该更高兴。”   “你说得对,我还很讨厌北王呢。”当着冯将军等人的面,楚九歌毫不否认,应得十分干脆,“我还不是救了北王。”   “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一颗慈悲心。”剑客双手抱剑,不为所动。   “这个真没有!”这一点,楚九歌要承认。   假使,北域真的失守了,她也不会如何。假使,冯将军这些,全都战死,她也能好好的活着……   战争本就少不了伤亡,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   楚九歌轻叹了一声,“我答应了北王,要在这里等他,我想做个言而有信的人。还有,我怕北域没了,谢玄他找不到我。”   谢玄至今没有消息,她很担心。   楚九歌看着城门外,目光幽远,没有焦距:“北域是离黑雾森林最近的地方,我得保住北域。”   “谢玄那么大的人,还要你管?”剑客握着剑,气急败坏的道。   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楚九歌,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他好像被楚九歌给说服了。   楚九歌轻轻一笑,怅然若失地道:“谢玄……他那人,轻易不会麻烦别人,轻易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有一天,他实在没有办法,想通了,来找我,却发现北域没了,定然会认为我遇到了麻烦。那时,他纵是无路可走,也不会再来找我。所以,我一定要把北域保住,让他知道,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需要,楚九歌就在。”   剑客看着楚九歌,许久后,才道:“行了,我带人去!”   “冯将军,点兵!”楚九歌一扫先前的低落,扭头,气势十足的道。   “是,王妃。”冯将军的反应也是极快,领了命令,第一时间跑下去,点兵马随剑客出城一战。   “楚九歌,你骗我!”这女人,哪有低落,哪有惆怅。   “没有!只是,现在的情况,我没空悲春伤秋。剑客,城内有奸细,粮仓被烧的事,会在第一时间传出去。我们要在他们没有得到消息前,先一步杀出城,抢夺粮草回来。不然,等到他们收到消息,我们就被动了,你明白吗?”不是她不能等两天后,而是……   真的不能,等到两天后再动手。   一旦,他们粮仓被烧的消息传了出去,外面那些围攻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远远的围守,就能叫他们活活饿死。   哪怕是公子小白来了也一样。   公子小白纵是本事再高又如何,围攻他们的人只要跑,只要将粮食毁掉,他们不用打就能拿下北域。   是以,今晚,必须行动。   抢在对手方没有收到消息之前。   “我知道了。”剑客默了片刻,后道:“让黎英保护你,我会跟凌乱留信,如若北域失守,你必须离开,明白吗?”   “好。”楚九歌毫不犹豫的应下。   她会尽最大的力,去守住北域,但北域真要失守了,她也会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北域就在这里,只要他们活着,总有再夺回来的一天。   她现在不想放弃北域,只因为还有希望……   冯将军速度很快,一刻钟后,就点齐了三千兵马。   冯将军怕剑客嫌人少,在剑客寻问前,先一步道:“剑客大人,这是我们现在能动用的一半兵力。”再多,他真的抽不出来了,他还需要留人守城。   “嗯!”剑客应了一声,对冯将军的道:“你从中点五百人出来,随我去偷粮草。余下人的在前方,用来吸引敌方的火力。我们的目标是粮草,你告诉他们,此战只为拖延时间,他们要做的是拖住敌军,收到我的消息,就立刻撤回,不必恋战。”   “剑客大人放心,我这就交待下去。”冯将军上前,再次点了五百人出来,将这五百人交给剑客后,才去调动余下的两千五百人。   论如何诱敌、应战,冯将军的经验自是比剑客足,见剑客没有插手的意思,冯将军便径直将命令下达下去。   兵分两路,一路诱敌,一路绕到敌军后方,寻找粮草……   冯将军没有多废话,将任务交待下去后,就命人开城门!   自南凉太子连夜离开后,北域的城门就从来没有打开过。   城门外,一波又一波的攻城者,无不想打开这扇城门,冲入城内。可不管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最终都失败了。   然,此刻……   北域的城门,却开了!   “北域的城门开了!”城门打开的一刹那,一直盯着北域动向的敌军,就发现了。   “快看,北域人开城门了,他们是不是要投降了!”   “兄弟们,快……冲呀!北域的城门开了!”   “快,禀报给大人知晓,北域开城门了,我们要怎么做?”   然,不等他们去通报,就见北域的骑兵,骑着战马,一路朝他们冲了过来,“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也让刚刚躺下的士兵,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地牛翻身了?”   “快!迎战!北域军杀过来了!”攻城的大营,一瞬间就乱了起来。   他们跟北域人打了十多天,北域一直被动守城,从不曾主动迎战,今晚是第一回 ,而且事先毫无预兆,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快,快,快。北域人进攻了,都给我起来,迎战!”   连日的攻城,让攻城的士兵们疲累不堪,但此刻听到北域进攻了,他们虽疲惫,却不得不起身……   一连打了十二天,他们太清楚,北域这些人有多彪悍。   北域人进攻了,他们要是反应慢了,指定死了都不知道…… 第1514章 回来,他知道她在等他   黑夜是最好的遮掩,遮住了战场上的血腥,也掩住了黑夜中前行的人……   楚九歌站在城墙下,看着下方混战的人群,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看不伤亡。   同样,她也看不到剑客,有没有带人绕到敌军后方。   她站在城墙上,什么也看不清,就如同……   城墙下的人,也看不清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的人,已经悄悄地换了一个。   “王妃,你放心……夜战,我们是最有优势的,我们常年跟黑雾森林的人作战,我们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作战。先前我们一直被动防守,没有机会主攻,才没有显示出我们的优势。王妃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冯将军见楚九歌,眼也不眨地看着战场的方向,怕楚九歌担心,特意为她解释一二。   “我知道了。”楚九歌应了一声,可落在战场上的视线,却没有收回来。   冯将军看着楚九歌黑青的眼眶,试探地道:“王妃,你这两天都没有怎么合眼,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然,楚九歌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眯着眼,看着前方漆黑的战场,突然往前跑了两步,趴在城墙上……   “王妃,你小心。”冯将军和护在她身后的黎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欲将楚九歌拉回来。   可不等他们动,就见楚九歌指着前方的战场,激动地大喊:“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王爷?”   “什么?”冯将军与黎英,顺着楚九歌所指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那道黑影……看到没有?敌军后方的那道黑影,你们看是不是王爷?”楚九歌指着远处的那一片黑,再次重复道。   然,不管是冯将军还是黎英,都没有看到楚九歌所说的什么黑影,他们只看到前方人头攒动,黑漆漆的一片……   冯将军看了一眼,双眼放光的楚九歌,委婉地道:“王妃,你也许是……”   “敌军乱了!”黎英突然开口,一脸激动,“敌军乱来了!冯将军,你看……他们乱了!”   “咦……怎么回事?剑客大人到了?”冯将军这时也发现,敌军后方似乎乱作一团。   “不是剑客,剑客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应该是……”黎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看了楚九歌一眼,才道:“是王爷!”   “真的是王爷?”冯将军整个人都傻掉了,“这么远,你怎么能确定是王爷?”   他能看到敌军后方骚动,是因为骚动太大,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突然群魔乱舞,尖叫嘶喊,乱作一团,是个人都能看出,敌军后方乱了,可是……   除了乱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看不清,但我相信王妃的话。”王妃能在骚动没有发生前,就看到了王爷的身影,那人不是王爷还能是谁?   冯将军推开黎英,挤到楚九歌身边,“王妃,你确定那是王爷?”   “很明显就是他!你们没有看到吗?”楚九歌扭头,不解地看向冯将军。   北王的身影那么明显,很容易认出来,冯将军和黎英怎么认不出来?   “我们……”冯将军与黎英相视一眼,而后冯将军干笑道:“看到了,看到了。是王爷没有错。”   那么远,一团黑,他勉强看到一个影子起落,可就凭那道影子,他真没有办法断定那人就是北王。   楚九歌得到了冯将军与黎英的肯定,扭头对黎英道:“黎英,你快……带人下去支援,高喊王爷回来了。”   北王是北域人的信仰,只要喊出北王回来了,底下的人便是筋疲力尽,也能爬起来再战。   “末将这就去。”黎英见楚九歌自信满满,也越发肯定来人就是北王,他没有迟疑,点了三百兵马,就快速下城墙,带着人从小门出城……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王爷就在了后方!”   “他们后方乱了!”   “兄弟们,王爷回来了!我们配合王爷,杀了这群狗娘养!”   黎英带着人冲出城,就是一阵狂喊……   前方,打得正激动的两方兵马,听到黎英的话,有片刻的呆滞。   北域的兵马皆是狂喜,“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他们的后方乱了!是王爷回来了!”   而敌方的人马,听到这个消息,则是不信,“不可能!北王已经死了。这是北域人的阴谋,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北域的兵马不足一万人,我们联合起来,足足五万人马,我们就是耗也能耗死他们。大家千万不要上当,不要乱,不要让北域人钻了空子!”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北域人根本不听,只高兴的狂喊,每杀一个敌人,就要喊上一句。   一时间,整个战场都是“王爷回来了”的喊声。   而随着“王爷回来了”的喊叫声响起,北域的士兵越战越勇,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   敌方的首领见状,暗道不好,也发动手下大喊:“北王死了!”   “北王死了!”   北域的士兵,听到这话自是不甘,又大声呛了回去,“我们王爷回来了!”   “你们王爷死了,不会回来了!”   整个战场上,都充斥着双方士兵的嘶喊声,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示弱,谁也不肯停下来……   楚九歌站在城墙上,听着双方士兵混乱的喊叫声,却是笑了,“守了十二天,就数今天这一仗打得最痛快,也最叫人振奋。”   “因为王爷回来了。”冯将军一扫先前的疲累,双眼放光。   要不是楚九歌再三阻止,要他留守在城墙上,他都恨不得冲下去一战。   而此时……   在敌军后方,凭一己之力,搅的敌军后方大乱的北王,听到前方的喊声,看着站在城墙上的楚九歌,手中的长剑挥出,身后的披风飞起……   “哗!”   剑光闪过,血花飙起,随后又落下。   “啊!”伴随血花落下,是声声惨叫声,然……   北王的脚步,却不曾停留片刻。   他一路挥剑,一种往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视眼前的阻碍,不断往前冲去……   他知道,楚九歌在前方等他…… 第1515章 真假,他来了风云变幻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一身黑衣的北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后方的敌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上一痛,随即就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们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们身前掠过。   那道身影,如同阎罗,所到之处血海一片,尸体遍地。   不过半个时辰,北王就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从敌军的后方,来到两军交战处。   他一出现……   战斗嘎然而止!   打斗的双方,皆看着突然立在战场中央的北王,没有人敢动半步!   此刻,哪怕夜黑无星,没有半点光亮,北域的士兵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北王的身影。   “是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如果说,先前听到黎英等人的大喊,他们还有疑虑,此刻看到北王的身影,他们真的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北王回来了!   他们的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北域的士兵,疯似的呐喊,一个个喊地嗓子都嘶哑了,却不肯停下来。   他们太高兴了!   坚守十二天,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王爷回来!   他们的王爷,没有抛下他们!   北王出现,北域的士兵有多高兴,敌方的兵马就有多么惶恐,他们疯似的大喊:“是假的!这个北王是假的!真正的北王已经死了!”   “北王死了!北王已经死了,你们千万不要上北域的当!”   “兄弟们,跟我一起上!杀了这个假北王,杀了这些北域兵,杀了他们,拿下北域!”   “冲呀!”   此刻,不管北王是真是假,敌方的人都必须咬定,北王是假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出手了,已经暴露了,没有回头的可能,就算北王活着,他们也必须杀死北王,不然……   等待他们的,将是北王疯狂的捕杀。   “杀呀!”   此刻,这群临时组成的敌军,也顾不得冲锋在前死伤严重,顾不得计较自己的得失,他们再不敢躲闪,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前冲……   “杀!杀了假北王!”   “拿下北域。”   因北王的出现,而暂时停下来的战火,再次点燃……   可就在敌军出手的刹那,北王突然转身,“本王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们来定论!”   黑色的风衣,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嚯”的一声飞起,而后“啪”的落下。   可惜,此刻众人却无暇欣赏北王的英姿!   因为,在风衣落下的瞬间,北王出剑了!   剑刃飞过,一道青光划破夜的幕布……   “啊!”   随着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的鲜血飙起,而后落下……   “北王!”   “是北王!”   离北王最近的敌军纷纷倒地,此刻他们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北王回来了!   东林的北王回来了!   他……   根本没有死!   “是北王!”   “北王没有死!”   这一剑,就像是机关,一剑落下,开启了北域士兵的勇猛,也打开了敌军的恐惧……   北王没有再上前,他举起带血的长剑,剑尖直指向面前的敌军了,“杀!”   “杀呀!”随着北王一声令下,北域的士兵就如同猛虎下山,扑向已如同惊弓之鸟的敌军。   明明只有三千人,可此刻在北王的指挥下,这三千北域兵却打出三万大军的气势!   与之相反,五万敌军此刻却如同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可言……   楚九歌站在城墙上方,看着立在战场中央,如同天神下凡的北王,激动的脸都红了,她飞快地对冯将军下令,“快……快带人去接应剑客!”   “城门这里……”冯将军也激动坏了,他看着战场中央的北王,两眼放光。   明明,此时夜空连星子都看不见,战场上只有数把火把照亮,根本照不清战场上的人,冯将军却仍旧舍不得错开一眼。   他们家王爷回来了!   他们守住了北域,等到王爷回来了!   “有王爷在,谁敢攻城!”楚九歌斜了冯将军一眼,不满地道。   此时,敌军不说攻城,能守住现有的地盘就算他们有本事了。   “对对对!王爷回来了,没有人敢攻城了。王妃,我这就带人去接应剑客,你放心……末将一定把他们的粮草全部运回来,绝不给他们留一粒米一根草!”冯将军激动坏了,留下数百守城的小兵,就带着北域所有的兵马出城了。   冯将军看着交战的双方,看着在北王的指挥下,势如破竹,飞速前进的黎英等人,恨不得也上战场与敌军一战,可是……   他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粮草。   冯将军收回不舍的目光,趁着混乱,带着兵来绕到敌军后方。   本以为,他们即使再小心,也会惊动敌军,却不想敌军后方的骚乱根本没有平息。   冯将军见此机会,立刻带兵寻到敌军存放粮草的地方。   剑客已先一步,带人将看守粮草的敌军抹杀了,并让自己的人,换上敌军的衣服,假扮敌军在巡视。   如若是平时,剑客这一招能瞒敌军一刻钟就算不错,但此刻敌军后方乱作一团,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北域今晚出战,目的不是跟他们交战,而是粮草……   “你们怎么过来了?”剑客正带人搬运粮草,见到冯将军带人赶来,大惊,“楚九歌身边呢?谁在她身边?”   “剑客大人,王爷!王爷回来了!”冯将军知道剑客担心什么,急忙说道。   “王爷?北王回来了?”剑客一怔,随即了然地点头,“难怪我们这么顺利,我还以为是你们制造的混乱起了效果,没想到是北王回来了。”   冯将军用力点头:“王爷回来了,我们不怕了!”   “既然你带来了人过来,我们就把他们的粮草都搬走吧!”剑客看着不远处的敌军,冷声说道。   在火光的照映下,他的脸泛着油光与红晕,双眼凌厉如刀……   这十二天,他也是受够了!   既然北王来了,他们就要干一票大的!   冯将军带了两千人,与剑客的五百人汇合,迅速的将粮草装车。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敌军的注意,“不好,有人偷粮草!”   “是北域人,他们在偷粮草!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敌军的反应可谓极快,第一时间发现就带兵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   剑客抽剑,挡在北域军前方,目光森冷地看着涌上来的敌军:“我剑客要走,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   北王能凭一己之力,搅得敌军人慌马乱,他剑客也能凭一己之力,阻挡这些乌合之众…… 第1516章 归来,万里江山也不及你   与北王相比,剑客听剑术可能要差上一层,但对上敌军这种乌合之众,剑客的剑足已!   剑客见敌军带兵过来,第一时间命冯将军带人,将粮草运走,他留下来断后!   两刻钟!   剑客一个人,便拖住了敌军两刻钟的时间,而有这个两刻钟,足够冯将军带着粮草,冲出敌军的战圈……   “快,快拦下他们!”敌军见冯将军一行人,带着粮草跑得老远,一个个急得大喊大叫,恨不得推开剑客就冲上去,可剑客就像是一堵墙,挡在他们面前,任凭他们怎么拼命、厮打,也推不开这堵墙半分。   被抢了粮草的敌军,拿剑客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扯着嗓子,敲锣打鼓的大喊,试图让其他人来帮忙,“北域缺粮草了!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把粮草抢走了。”   “北域没有粮草了!断了他们的粮草,北域三天必破!”   “北域没有粮草!拦住他们!”   被抢了粮草的敌军,拼了命的大喊,希望他们的“同盟”能出手拦住冯将军等人,截住被北域抢走的粮草,然而他们的“同盟”此时也陷入恶战中,根本空不出手来帮他们。   最终……   他们只能睁睁地看着,看着冯将军将粮草运回到城内。   而粮草一运到,北域的人就不再恋战。   “退兵!”北王一声令下,北域数千名士兵立刻后退,没有一丝留恋。   “拦……”敌军首领见北域的兵马退了,不甘心,想要出兵追上去,可才说了一个字,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向他……   那人抬头,与北王的视线相对,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域的士兵,退回城内。   北域一退兵,战场就平复了下来,但敌军却乱了……   丢了大脸的敌军首领,在北王走后,勉强恢复正常,看着手下的兵一个个精神萎靡,敌军首领不得不下令收兵。   “大人,我们的粮草被北域截走大半,北域昨晚冒险出战,很有可能是没有粮草了。”敌军首领一回来,留过在营地的副将,就一脸不安地上前禀报。   “你说什么?”敌军首领大怒,反手就给了副将一个耳光,“北域没有粮草,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为什么现在才说?”   要早知道北域没有粮草,他们还打什么?   直接退兵十里,围死北域那群人,让那群人饿死在城内。   副手不敢闪避,生生受了这一巴掌,低头道:“属下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   “没用的东西!”敌军首领气急败坏的大骂,可骂了一句,首领就跌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一脸无力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主子传消息,北王他……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一提起北王,敌军首领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今日在战场上与北王交锋,他终于明白了北王的可怕!   北域的兵马虽不足万人,但有北王在,他真没有底气说,凭他们这些人可以拿下北域。   ……   与敌军的慌乱无措相反,北域城内此时欢声一片。   北域城门大开,城内的士兵站成两例,看着与北王并肩作战的同僚,簇拥着北王进城,激动的大喊大叫:“王爷回来了!”   “王爷千岁千岁!”   “王爷回来了!”   整个北域城上方,响彻着北域人疯狂的大喊声……   黎英跟在北王身后,一向冷静的他,此时也不免激动。   楚九歌身上还穿着战甲,她站在城门口正中央,看着被北域士兵簇拥着进城的北王,嘴角扭起恬淡而自豪的笑……   她没有喊也没有叫,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北王,看着冷静自持,沉稳大气的北王,不受北域人兴奋的情绪影响,沉稳而平静的走向她……   四目相对!   刹那间,天地静止!   此时,此刻……   所有的呐喊声,全都从楚九歌与北王的耳边消失了。   此时,此刻……   除了彼此外,所有的人都成了虚影。   此时,此刻……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北王抬手,制止身后的人跟着他,而后……   微微一笑,走向楚九歌,张开双臂,轻轻地将楚九歌拥在怀里,“本王回来了!”   “有点久!”楚九歌没有拒绝,她轻轻地靠在北王怀里,将脸埋在北王的怀里。   天知道,看到北王出现的刹那,她有多高兴。   天知道,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北域这个地方太苦了,也太难了。   除了人,一无所有!   楚九歌不知道,这十多年,北王是怎么撑下来的,但她知道……   要换作是她,她连十个月都撑不下来。   真的太难了!   世人皆羡慕北王权势无双,手中的北域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有谁知道北王的难?   公子小白才接手北域多久,就累得不成人形。   北王背负北域的重任十年,真的太不容易。   “抱歉,让你担心了。”北王心一颤,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楚九歌的头顶,“本王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有点害怕。”楚九歌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颤抖。   这十二天,她强迫自己像个战士一样,用守城士兵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可天知道她撑得有多艰难。   北王要是再不来,她不敢保证,今天她还能像昨天一样,坚定地站在城墙上,与守城的士兵共进退。   “本王回来了,你再也不用害怕!”北王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这是第一次,楚九歌毫不掩饰的告诉他,她害怕。   他很高兴。   楚九歌终于在他面前,放下伪装,愿意露出真实的自己。   “我们回去!”北王没有兴趣,让北域上下盯着他跟楚九歌亲热,他后退半步,松开楚九歌,转而握着她的手。   “这里……”楚九歌迟疑了一下,指了指两侧,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们的北域兵。   在北域等北王,不仅有她,还有北域上下。   她在等她的良人归来,他们也在等他们的王归来。   “没关系!”北王摇了摇头,“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比你更重要。”   别说北域,便是万里江山也不及你重要! 第1517章 禁声,比她还疼   北王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留在城门口,与北域的将士一起共进退,与冯将军、黎英等人商谈应对之际,给守城的将士信心,然……   在北王看来,除去陪楚九歌,其他的事,都不是他应该要做的,也不是他必须要做的。   “黎英,这里交给你了。”北王毫无负担的,将事情丢给黎英,拉着楚九歌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跃上一旁的战马,带着楚九歌策马离去。   “我们就这样走了,好吗?”北王一回来,第一时间选择陪她,而不是去处理公务,楚九歌自然高兴,只是……   在高兴之余,不免有些小心虚。   她总觉得,她像是祸国的妖姬,魅惑的君主不早朝。   “没有什么不好的,本王不在,他们还不是要守城。难不成,本王一回来,他们就什么都不会了?什么都要本王过问了?”北王搂着楚九歌的腰,面上没有一丝不自在,也没有一丝愧疚。   他想,他便做了。   “你说得对!”楚九歌笑了,心中那点儿小心虚,瞬间烟消云散。   北域那些人又不是巨婴,哪里需要北王时时刻刻盯着,先前北王没有回来,冯将军与黎英也做得很好。   现在北王回来了,他们只会做得很好。   “这段时日你辛苦了。”北王从京城一路赶路,几乎不曾合眼,昨夜更是一路杀过来,可是……   他双眸依旧炯炯有神有神,看不出一丝疲倦。   见楚九歌说话都透着疲累,北王不由得心疼,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累了,就睡一会,有本王在。”   “身上的衣服不舒服,太硬了。”连着几日都没有睡好,楚九歌的声音嘶哑暗沉,中气也不如往日足,听着就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一般。   “靠在本王身上。”北王也不自觉的放低音量,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楚九歌。   “好。”楚九歌想要拒绝,可身体的疲累战胜了理智,犹豫了一下,终是听了北王的,靠在北王的怀里。   冰冷铠甲,压在身上,硌的人生痛,但此刻北王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手牢牢地扣在楚九歌的腰间,为了让楚九歌靠得舒服,他的背挺得直直的……   此刻,他就是楚九歌最坚实的靠山!   楚九歌确实是累狠了,哪怕身上的铠甲又冷又硬,可她一靠在北王的怀里,人就睡着了。   北王见楚九歌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稍稍放缓了速度,以免马跑得太快,颠醒了楚九歌。   北王一路挺着背,抱着楚九歌,骑得很慢,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王府。   王府里的下人,早就收到了北王回府的消息,一早就在外面等候,伸长了脖子等着北王与楚九歌回来。   远远见到北王骑马过来,王府的下人就急切地跑了出来,边跑边高声大喊:“王爷……”   “唔?”楚九歌听到声音,幽幽转醒。   “没事,继续睡。”北王低头,轻哄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眼中更是浮现出,此前从未有过的柔情,然……   只是瞬间!   当北王再度抬头,眼中只有冰冷的寒光。   “唰!”   北王抽剑,飞掷而出。   “咄!”   长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土里,插在北王府下人的面前。   “扑通!”   王府的下人吓懵了,跑在最前面,离长剑最近的几个管事,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嗦的开口,“王,王爷……”   他们刚刚是不是再往前一步,命就没了?   “禁声!”北王驱马,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却透着说不出来的严厉。   北王府的下人,胆子都快吓爆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北王开口,他们也不敢吭声,一个个跪在地上,连看都不敢抬头看北王一眼,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北王不高兴。   说实话,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做什么了?怎么就惹得王爷这般不满?   北王府的下人跪了一地,北王连个眼神也欠奉,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楚九歌,见她并没有醒,便抱着她,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下。   轻巧的落地后,北王也没有停留,抱着楚九歌步入北王府。   王府的下人,都跑出去迎接北王了,整个王府安静异常,可楚九歌还是醒了。   “回家了?”她眨了眨了眼,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显然还没有睡饱。   “嗯,再睡一会。”北王见楚九歌醒来,轻声哄了一句。   “不睡了,这衣服硬梆梆的,硌的人难受。回房换衣服洗澡再睡。”她在城墙上站十二天,十二天没有沐浴,整个人都要疯了。   要不是实在太累,要不是……   反正她最丢人的时候,北王都看到了,楚九歌在北王面前也没有什么包袱。不然,她绝不会让北王靠近。   她身上那股馊味,她自个都受不了。   不过,北王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身上也是一股怪味。   大家谁也不要嫌弃谁了。   “好。”北王应了一声,快步伐,抱着楚九歌朝主院走去。   好在,王府的下人还算靠谱,虽被北王那一剑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可在北王抱着楚九歌入府后,还是在第一时间稳定了心神,快步跟了进来,等候北王的命令。   “去,让人备热水来。”北王扬声命令道,压根不担心下人没有听到。   他的暗卫就在暗处,就算那些下人没有进来,暗卫也会张罗好一切。   楚九歌回到屋内,第一时间将身上笨重的铠甲脱下。   “你身上……”北王看着楚九歌,肩膀、胳膊和腿上,被铠甲勒出来的一道道红痕,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上前,轻轻地碰了碰楚九歌肩上红痕,很快又收回来了,生怕弄疼了楚九歌。   “没破皮,只是压红了,等会用药油揉一揉就好了。”楚九歌也疼,但看北王一副比她还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么点伤,连个疤都不会留,不说跟北王以往受的伤相比,就是现在,此刻,北王身上也不会比她好太多。   北王一路奔波赶路不说,昨晚更是一路杀过来,就算他本事再高,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也不可能不受伤。   至少,她就看到北王腿上的刀伤…… 第1518章 承诺,最强大的依靠   北王心疼楚九歌,楚九歌又何尝不心疼北王。   北王的双眸虽有神,精神虽好,可整个人黑瘦了一圈,这一路显然吃了不少苦。   “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的。你看你……瘦了这么多,身上还有伤,我也很心疼你的。”楚九歌上前,伸手勾住北王的脖子,示意北王低下头。   在北王低头的刹那,不顾他的脸上还沾着灰尘,重重地亲了一口,“给你一个吻做奖励!奖励这次做得很棒,回来的这么早,没有让我担心太久。好了,现在你快去沐浴。沐浴完了,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顺便把伤口处理一下。”   北王被楚九歌这一吻给亲懵,但可惜的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楚九歌就松开了手,退了回去。   可北王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她,在楚九歌退开的刹那,忙上前,一伸手,搂住楚九歌的腰,将人拉到怀里……   没有冰冷的铠甲做阻挡,北王抱着楚九歌软软的腰肢,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那晚洞房夜的画面……   “咳咳……”北王喉结滑动,声音低沉,“本王觉得,沐浴不重要,你可以先给本王处理伤口,或者继续给北王奖赏,本王只保证,只要你继续给北王奖励,本王可以做得更棒。”   他保证配合,楚九歌想要用什么姿势上药都行。   “别闹了,快去沐浴,你这一身又是灰又是血的,脏死了。我肯亲你一口,已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你就知足了吧!”楚九歌笑了一声,嫌弃的推开了北王。   北王看了一眼,虽有不舍,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好吧,本王去沐浴。”   他此刻确实是脏了一些,就是楚九歌乐意,他也不愿意让楚九歌受委屈。   在楚九歌与北王说话的时候,下人已备好了热水,并收拾出两个浴室,好方便两人沐浴。   楚九歌的浴室在左侧屋,而北王的浴室则在右侧屋,两人中间隔了一间屋子。   北王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没好气的道:“北王府的下人,越发的机灵了。”   那群下人难道不知,他和楚九歌是夫妻?   夫妻两人沐浴,需要分两个浴室吗?   就算需要分两间浴室,需要隔这么远吗?   北王府这一批下人不行,回头他全换了!   “乱说什么呢,还不快去沐浴。”楚九歌被北王充满内涵的指责,闹得脸通红,没好气地推了北王一下。   “一群蠢货。”北王冷哼了一声,见楚九歌不自在,到底没有再多说。   楚九歌与北王两人,都有近大半个月没有好好梳洗,两人花了近半个时辰,换了三遍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净……   从浴室出来,楚九歌只觉得一身轻松,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般。   北王早已沐浴完毕,且长发已是半干。   看到楚九歌拖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北王上前,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坐下,本王为你绞发。”   “你会吗?”楚九歌扭过头,不确定地看了北王一眼。   “这世间,除了生孩子,还有本王不会的?”北王拿起长巾,细心地将楚九歌的长发包起,而后……   楚九歌就看到,包裹着她长发的长巾在冒烟。   “这是内力?”楚九歌斟酌了片刻,才想到这个词。   “是不是很方便?”北王轻笑,显然游刃有余。   确实很方便,可是……   “以前怎么没见你,用内力给我绞发?”楚九歌转身,狠瞪了北王一眼。   “以前你不是没有给本王机会吗?”北王用内力慢悠悠地给楚九歌哄头发,哄干一段,又继续哄下一段。   他与楚九歌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但属于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他照顾楚九歌的时间就更少了。   先前在客栈养伤的那一个月,算是他们独处的时间最多的时候,可那时候他身上有伤,一直都是楚九歌在照顾他,他从来没有照顾楚九歌半分。   说来,他对楚九歌亏欠颇多。   楚九歌嫁给他,北王妃的尊荣没有想到,倒是跟着他东奔西跑,担心受惊的……   “以后,我会把这个机会,全都留给你,你不许拒绝。”北王这哄头发的速度,可比用布巾一点点绞干快多了。   天知道,每次洗完头发后,她有多烦绞头发。   夏天很好,天气热,只要把头发上的水珠绞干,风一吹,头发很快就能干,可天一冷她就遭罪了。   为了尽快把头发哄干,她得坐在火炉边用火烤。   有好几次,她差点把头发给烤焦了。   现在有了北王,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冬天哄头发麻烦了。   “好,以后……本王为你绞发,为你穿衣,为你描眉。”北王从身后,轻轻地拥着楚九歌,下额抵在她的头顶,轻柔而深情的道:“本王都保证,等本王把不周山灭了,就天天陪着你。以后的每一天,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本王。”   “情话说得不错。”楚九歌眼眶微红,只觉得心里暖得不行,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她轻声低笑,显然心情好极,然……   下一秒,楚九歌突然变脸,扭头,给了北王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北天骄,你想什么呢?想每天起得比我晚?你这是打算靠我养你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把全部家产送给我做聘礼了,你现在一文没有,你居然不思进取,还想着每天比我晚起?”   “九歌,本王不是……”北王被楚九歌这一通骂,骂得哭笑不得。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楚九歌想的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真正是……   叫他无可奈何。   “不是什么?你敢说!你不是想起得比我晚?不是想要赖床不起?北天骄,我跟你说,我们北家的男人,可不能这么……哈哈哈哈……”楚九歌故作凶恶的怒吼,可说着说着……   自己就没有忍住,笑场了!   不行了,她快说不下去了。   “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北王看楚九歌笑得东倒西歪,不得不抱着她,微曲双腿,用胸膛做楚九歌做依靠。   不管何时何地,他北天骄,都会是楚九歌最强大的依靠! 第1519章 是他,最后的礼   物   楚九歌在城墙上熬了十二天,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累到极致,不等北王将她的头发哄干,她就靠在北王的身上睡着了。   北王再状,立刻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就将楚九歌的头发全部哄干,而后轻轻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北王从京城赶来,一路几乎没怎么合眼,也跟着在楚九歌身侧躺下。   拉过被子,轻轻盖在两人身后,北王长臂一伸,搂着楚九歌的腰,合眼入睡……   两个时辰后,北王醒来。   此时正值正午,有帘子遮挡,看不到外面的太阳,却有光隐隐透入……   借着光,看着楚九歌恬静的睡颜,北王唇角轻扬,显然是心情极好。   他侧身仰头,在楚九歌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正欲起身,突然想起他对楚九歌的承诺: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必是他。   虽然,楚九歌觉得他这是在偷懒,但……   北王还是想要执行。   他希望,每一天早辰,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楚九歌。   同样,他也希望,每一天早辰,楚九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是他。   是以,北王再次躺了下去。   本以为,他会睡不着,却不想……   没多久,他又再次睡了过去。   而这一次,等到他醒来,外面已经黑了,显然时间不早了。   除去养伤的那段日子,他从来没有一天,睡过这么长的时间。   北王不由得失笑,搂着楚九歌的手更紧了。   “嗯?”楚九歌这一觉,睡了近五个时辰,北王一动,她就醒了过来。   刚醒来,她还有一些迷糊,眼睛还没有全睁开,只闻到熟悉的气息,轻声呢喃了一句:“王爷?”   “嗯,本王在。”北王也轻声回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不过片刻,楚九歌就醒了过来,睁开眼,见屋内一片漆黑,便问了一句。   “戌时左右。”外面漆黑一片,北王大致猜到了。   “这么晚了?”她这是睡了一整天?   “不晚,再睡一会?”北王见她人虽醒了,精神却一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不睡了,再睡下去今晚……好吧,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楚九歌摇了摇头,挣扎着起身,“你陪我睡了一天?”   “本王也累了。”北王先楚九歌一步下床,将屋内的烛火点亮,而后给楚九歌拿来衣服。   北王也不让楚九歌动手,抱着楚九歌下床,捎带手就替她把衣服穿上了。   “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照顾呢。”楚九歌也配合,北王让伸手就伸手,让抬胳膊就抬胳膊。   “这么大的孩子,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北王给楚九歌穿好衣服,这才取来自己的衣服换上。   衣服穿到一半,北王顿了一下,不等衣服穿完,就走到内间。   片刻后,北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小盒子,递给楚九歌,“这个给你。”   “什么?”楚九歌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的戒指,愣了一下,“梅花戒指?”   “这……”楚九歌愣了一下,将戒指取出来,指腹在戒指内壁摩挲了一下,果然摸到了她熟悉的纹路。   楚九歌不由得大惊,“这哪来的?”   这戒指不管外型,还是里面的纹路,都跟她家家传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也太巧了?   “谢玄。”北王沉着脸道。   他就知道楚九歌会喜欢枚戒指,却没想到……   楚九歌会这么喜欢。   他有点吃味了,怎么办?   “谢玄他……他还好吗?”楚九歌一怔,眼泪顺势滑出眼眶。   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心里,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闷闷的,痛痛的,说不出为什么?   “挺好的。”一生无遗憾,还有什么不好的?   “好!好!他好就好。”楚九歌点了点头,笑了,“这戒指……”   “这是一枚暗器,梅花花蕊就是银针,你只要……”   “我知道怎么用。”楚九歌旋转戒面,而后取出银针,“是这样的吗?”   北王看着楚九歌手中的银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这就是心有灵犀?   谢玄果然是早有准备,连个尸首也不给留下,他就是想要去揍他一顿,也没有机会。   楚九歌见北王脸色不佳,主动解释道:“我跟你说,我以前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你信吗?和这枚凤环一起,都是我祖父给我的,我那枚戒指和这枚一模一样,就连戒面内侧的暗纹都一样。”   “信!”不信,他还能去找谢玄的麻烦不成?   有了楚九歌这一句解释,北王的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大气的道:“戒指你贴身带着,好歹是他的心意。”   不大气又能如何,他还能去跟谢玄计较?   他北天骄还没有那么小气。   “好。”楚九歌看得出,北王并不喜欢,她带着这枚戒指。是以,她嘴上应了,可并没有真的带上,而是放入口袋里。   果然,看到楚九歌的动作,北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上前,拉着楚九歌的手,“走吧,用膳去。”睡了一天,该饿了。   楚九歌点了点头,然而……   两人一出去,北王府的管家急急上前来报,“王爷,冯将军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一个时辰前,冯将军就派人前来求救,只是王爷一直没有睡醒,没有人去打扰。   “敌军攻城了?”北王听到管家的话,面色不变。   先发制人,要换作是他,也会在趁北域兵马不足之际,往死里攻打北域。   “辰时开始进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冯将军他们已撑了一天。”管家神色凝重地道。   北王轻轻地点头,淡然地道:“传膳。”   “王爷……”王府的管家,急得快要哭出来。   “还不快去!”北王脸色一变,一个冷刀子扫向管家。   管家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应下,半刻也不敢久呆,“是,是,王爷。”   楚九歌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管家走后,才握了握北王的手,“你不用管我的,前线……”   “本王也是人,本王也要吃东西。”北王反握住楚九歌的,漫不经心地道:“而且,这时候去了也无用。”   这个时辰,敌军攻不了城! 第1520章 陷阱,是时候收割了   管家的慌乱,并没有影响到北王,北王有条不紊的用完早膳,又交待了楚九歌几句,这才让人取他的战甲来。   “王爷!”管家早就把战甲备好了,北王一发话,战甲就送了过来。   楚九歌看着在烛光的照映下,散发着幽幽暗光的战甲,起身道:“我替你,穿上。”   北王的战甲很旧,是那种久经沙场磨砺的陈旧。北王的战甲上面隐有光亮,是被鲜血冲洗一遍遍冲新,留下来的暗光。   “好。”北王张开双臂,很是配合。   北王这一身战甲,比楚九歌那一身摆花架子用的光明甲复杂多了,每一个关节处都是分开的,要一块块拼起来……   楚九歌在北王的指导下,花的不少的时间,才替北王将战甲穿好。   穿上战甲的北王像是换了一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杀气尽出,寒气迫人……   然,在北王看向楚九歌时,眼中的寒光却瞬间消散。   北王上前一步,抱住楚九歌,“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本王,本王不会有事。”   冰冷坚硬的战甲,硌的楚九歌胸前生痛,可楚九歌却没有推开北王,她伸手,紧紧搂住北王的腰,“我等你回来!”   只一下,楚九歌就松开了手。   “嗯。”几乎是同一时刻,北王也松开了楚九歌,而后就不再看楚九歌,大步从楚九歌身边走过,往外走……   楚九歌飞快地转身,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她想,她大约明白,那些送夫出征的妇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不舍!   担忧!   但同时亦为他骄傲。   很想追上去,很想送他出门,可又怕让他牵挂,只能强忍着站在原地不动,目送他离去……   楚九歌站在原地,目送北王离去,直到北王的身影,消失在在她面前,她才轻声道:“北天骄,要平安回来呀!”   楚九歌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北王已经早远,她才快步追了出去,追到门口……   可此时,门外早已没有北王的身影。   北王带着亲卫策马离去,在转角处,他突然回头……   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北王府外,但只是一瞬,北王就毫不犹豫的扭头,扬鞭策马而去。   北王一路纵马狂奔,两刻钟后,北王带着亲卫出现在城墙下。   城墙下,坐满了面容疲惫,身上带伤的北域兵。   他们看到北王出现,不顾身上的疲累,激动地站了起来,“王爷来了!”   “王爷!”   “王爷!”   北王下马前行,伤兵和正在休息的兵,纷纷起身给北王行礼,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瞬间崩发出新的光彩。   北王轻点头,从伤兵们身边走过,来到城门下。   冯将军与黎英在城墙上,收到北王来了的消息,快步跑了下来,看到北王一身战甲,肃穆庄重,两人猛地止住慌乱的步伐,稳住呼吸,这才上前,“王爷!”   “情况怎么样?”北王神色如常,问道。   “敌军比之前的战斗力更强,他们已经攻了一天的城,半个时辰前才停下来。”冯将军如实禀道。   “嗯。你与黎英,带着所有人去休息!今夜,本王守城。”战况如北王所预料的那般,没有一丝意外。   冯将军与黎英大惊:“王爷?您,您一个人守城?”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王爷说错了?   “怎么?有问题?”北王反问。   “不,不……只是,您一个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冯将军担忧的道。   “有本王在,怕什么?今晚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应战。” 今夜,他北天骄站在城墙上,便是城墙上无一士兵,敌军也不敢动分毫。   便是动了,也破不了城。   北王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传本王令,所有士兵立刻去休息。”   “是,王爷。”冯将军与黎英心中忐忑,可看北王一脸淡然,两人咬牙应了下来。   他们已经累了很多天,他们确实要好好休息,才能应付敌军明日的攻城。   冯将军与黎英领命,很快就把所有的兵马带走了。   半个时辰后,北域的城墙上,只有北王一人站在那里。   “那群北域人疯了吗?人都跑光了?这是不战而败?”敌军的斥候,一直在关注北域士兵的动向,见守城的北域兵一一下去,还以为北域换岗的时间到了,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新的士兵出现,敌军顿时就懵了。   北域人放弃了?   不守城了?   “你们看……那个站在城墙上的人,是不是北王?”夜晚,视线极差,敌军的斥候,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北王的身影。   “北王在守城!”   “北域的城墙上,就只有北王一人,这是一个好机会,快去禀报大人。”   消息很快传到敌军几个首领那,然而,与斥候的激动不同,几个首领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听到斥候激动的说,这是攻城的好机会,为首的那个首领,更是不耐烦的一巴掌甩了过去,“蠢货!如果真的只有北王一人守城,北域那群人会让你发现?北域再没有兵,站在城墙上的几个兵也派不出来?你只看到城墙上,只有北王一人站在,你能保证,城墙下也只有北王一个人?你能保证,城墙上也只有北王一人,而没有其他人藏在上面?”   斥候被打得摔倒在地,慌乱地爬起来,跪下来请罪,“大人恕罪!”   “滚!”为首的首领一脸阴沉,在斥候往外走时,又补了一句,“盯紧城墙上的动静,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是,大人。”斥候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一走,几个首领就沉着脸,商量了起来,“你们怎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这必然是引我们入瓮之计。白天我们攻城的时候,北王一直没有出现,北域的兵马也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明显就是隐藏了实力。现在我们停战了,北王一个人站在城墙上,肯定是想诱我们连夜进攻,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今晚,我们不出兵攻城?”   “明知是陷阱,还要冲进去,你是不是傻?而且我们已经给主上传了信,不出意外,援兵三天之内就能到,等到援兵来了,我们再打一个痛快。”   几个首领一番商量,很快就做出决定。   今晚,他们绝不会攻城,绝不会中北王的计…… 第1521章 我来,取你的性命   如北王所言,城墙上虽只有北王一人,可敌军仍旧不敢攻城。   一夜,安然无事。   晨光熹微之际,冯将军与黎英带着睡了一夜的士兵,来到城墙下。   只一眼,就知道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两人相视一眼,又是激动又是佩服……   他们家王爷,真的太厉害了!   冯将军与黎英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让士兵在原地待命,两人提着食篮上了城墙,“王爷!”   “都休息好了?”北王在城墙上站了一夜,面上却没有一丝倦容。   “回王爷的话,我们都休息好了。”冯将军抱拳行礼,手中的食篮一晃,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这是王妃给您备的早膳。”   北王接过早膳,问道:“王妃昨晚,在救治伤兵?”   “是的,王爷。”冯将军重重点头,“请王爷放心,我等没让王妃久呆。为重伤的士兵清理好伤口后,我等就劝说王妃去休息了。”   “嗯。”北王点了点头,“你们可以下去了,一刻钟后,出战!”   “啊?”冯将军又是一怔,看了看没有一丝异动的敌军,不解地道:“王爷,他们要攻城了吗?”   王爷这是料事如神?   北王脸一沉,黎英反应过来,拉了冯将军一把,“冯将军,王爷说的是出战!主动出战,你明白吗?”   冯将军凝眉,一脸严肃地道:“王爷,我们要主动进攻?我们的人手不够!”   “不然,一直等人来打?”北王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不满的道:“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半点进步也没有!”   “王爷恕罪。”冯将军吓了一跳,立刻就跪了下去。   黎英也不敢多言,飞快地跪下请罪。   “行了,下去吧。”北王嫌弃的道。   “是,王爷。”冯将军与黎英不敢再说话,两人快步走了下去。   下了城墙,冯将军便对黎英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劝说王爷?敌军的人手是我们的数倍,我们守城已是勉强,要是放弃地利的优势,主动进攻,必败无疑。”   “你说……外面那些人的主子,得知王爷没有死,会如何?”黎英没有回答冯将军的话,而是反问。   就在刚则那一瞬,他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冯将军的瞳孔猛地放大,脸色大变,“派更多的人围杀北王。援军!敌军的援军要到了!”   “对!所以,我们要主动进攻,不能让他们与援军汇合。”黎英一脸冷漠地道。   在这一刻,他又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他与王爷之间的差距。   王爷早就料算到的事,可他却要在王爷的点拨后,才能想明白。   ……   城墙上,把冯将军与黎英赶走后,北王才取出食篮里的早膳,以城墙为桌,站在城墙上用膳。   楚九歌为北王准备的早膳份量很多,五个脸大的肉烧饼,一碗肉粥,和八个拳头大的肉包。除了这些外,还有一小截竹筒装的茶水。   “这是把本王当猪喂了。”北王嘴上嫌弃,可进食的动作却不慢。   只一口,北王就知道,这是楚九歌亲手做的,和他在京城大牢里,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自打离开京城,他有多久没有吃到,楚九歌亲手做的食物了?   今天,算是沾了……也不知谁的光。   北王一口粥,一口烧饼,边吃边摇头……   而不远处,敌军的斥候,看到北王在城墙上用膳,再次傻眼了。   “这算不算异常?要不要上报?”他们盯了北王一个晚上,北王在城墙上站了一个晚上,一动不动。   没有异常,他们也就无法禀报,只能跟北王死耗,可现在异常出现了,只是……   他们要报上去,会不会再被打?   斥候犹豫不决,几经思量,最终还是放弃,决定不上报。   斥候继续盯着北王,看着北王用完早膳,静等北王下一步动。   然,就在此时,北域的城门开了!   “冲!”北域的骑马,身穿重甲,朝敌军冲去……   “不好!北域主动出战了!”斥候惊得忘了反应,而下一秒……   “咻!”一枝利箭迎面飞来,插入斥候的喉咙。   “杀呀!”   北域的士兵,如同开闸的洪水,冲向敌军。   此时,不需要斥候前来禀报,还在睡梦中的敌军,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北域的人打过来了。”   “北域向我们发起进攻了。”   “快,快起来!”   “迎战!”   “快,迎战!”   ……   和前天夜晚一样,敌军被北域的进攻,打的措手不及,   敌军根本没有想到,北域会在敌我军力悬殊巨大的情况放,放弃守城的优势主动进攻,事先根本没有一点防备,虽兵马充足,可却失了先机,完全被北域的士兵压着打,只能被动防御……   联合起来的几个首领,见到北域的士兵冲到他们的战圈,飞快地站出来指挥作战,“快,列阵!围杀!”   十则围之!   他们的兵马,虽没有北域的十倍之多,但却有六七倍之多。北域的兵马主动杀进他们的战圈,此时不围更待何时?   然,他的命令刚落下,就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擒贼先擒王!我来,取你的性命!”   “唰!”   话落下,剑光飞闪而逝,紧接着就是一阵血雨落下。   “你……”被剑客一剑斩杀的首领,不甘心地瞪大眼睛,看着剑客。   然,剑客早已转身,出剑,对另一个首领下手。   “快!快!保护大人!”先前,剑客突然出现,出奇不意,才能那般轻松地斩杀了一名首领。此刻,那几个首领反应过来,他们的身边的亲兵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将首领护在中间。   剑客也不着急,一招一式的陪他们打着……   不多时,又有一名首领,死在剑客的剑下。   “快,快,杀了这个人!”余下的几个首领慌了,他们顾不得指挥作战,疯似的下令,“弓箭手在哪里?快,先杀了这个人。”   “一群蠢货!”剑客见他们,只顾自己的性命,不顾战场上的战况,也不顾手下兵马的惨死,任由手下的兵马如同散沙一般,被北域的士兵碾杀,摇了摇头……   北王还未出手,这些人就自乱了阵脚。   就这点水平,还想杀北王,简直是……   自不量力! 第1522章 失宠,都得死   敌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因要攻打北域才临时联合起来。先前他们就是谁也不服谁,内里争斗的厉害,而他们的首领也不管……   之后,因为北王的出现,几个首领才进一步加强合作,强势要求底下的人配合。   有首领在,底下的人哪怕再不愿意,也会听从首领的命令,可现在……   敌方的六个首领,已有三个死在剑客手中,余下的三个也快了!   没了首领指挥,敌军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哪怕人数是北域兵的数倍之多,面对北域的强兵悍将也无力招架,只能被动防御,且战且退……   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   当最后一位首领死在剑客的剑下,敌军就再无一战之力,瞬间溃败。   “大人死了!快跑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就士气低落的敌军,一瞬间斗志全失,就是正在与北域后交战的士兵,也像是力气被人抽干一样,连反击都慢上一拍。   生死交战之际,慢上一拍,丢的就是性命!   “跑!快跑!”   随着首领一一死在剑客的剑下,敌军已毫无战斗力。此时,他们只想逃命,根本没有跟北域的士兵一战的勇气。   然,他们想要跑,冯将军和黎英却不肯放过他们。   冯将军高举长剑,大声喊了一句,“给我追!”   黎英没有说话,但他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兵追了出去。   王爷的预判不会有错,敌军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为了不让敌军的实力增强,这些人……   都得死!   黎英带着北域的士兵,追了敌军一天一夜,确保将大部分的人马斩杀,这才下令收兵。   “黎将军,不追了吗?”北域的士兵,听到黎英下令撤退,颇为不舍的问了一句。   憋屈了大半个月,就数今天打得最爽,他们还没有杀够呢。   “不追了,回!”逃走的不过千余人,且都是分散而逃,要去追那些人,得花费数倍的精力。   敌军的援兵就要到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休整,养足精神与敌军再战。   “是,将军!”这半个月,不仅楚九歌在北域中树立了威名,黎英也在军中打出了名声。   黎英的命令一出,手下的士兵莫敢不从,当即折返回城。   当天夜里,黎英带着手下的兵马回城,冯将军比他晚了一个时辰,也带着兵马回来了。   跑了两天一夜,不管是人与马都累了,北王嘉奖了他们一番,留下百余人守城门,命余下的人都去休息。   北王没有与黎英和冯将军多言,只叫他们好好休息,提高戒备,就带着亲卫回王府了。   “王妃呢?”北王步入花厅,没看到楚九歌出来,冷着脸问了一句。   “回王爷的话,王妃这两天一直在伤兵营。”王府的管家,快步上前,生怕晚了一步,会引得北王不满。   北王脚步一顿,道:“嗯,派人去告诉王妃,那两个小孩身体不适,让王妃尽快回来。”   伤兵营的伤兵不少,但这一次进攻,他们占据了上风,伤势严重的士兵并不多,那些皮外伤,军医与医僮也能处理,根本不需要楚九歌没日没夜的守在那里。   “是,王爷。”管事不敢有异,快步跑出去找人。   管事走后,北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铠甲,默了片刻,招来亲兵,让亲兵帮他将铠甲取下。   脱下铠甲,北王沐浴过后,换上了常服,来到膳厅,“王妃回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王妃一刻钟前回来了。”亲兵回道。   “人呢?”为什么他不知道?   “那两个小孩一直哭闹不休,王妃回来后,就去看那两个孩子了。王妃有交待,请王爷您先用膳,不必等她。”亲卫一板一眼的,向北王转述楚九歌的话。   北王听完,脸顿时黑了……   他只是以那两个小孩的名义,把楚九歌叫回来,不是让楚九歌真的去照顾那两个小孩。   “本王也去看看!”北王黑着脸,朝偏院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哇哇的哭闹声……   伴随着哭闹声,还有凌乱近乎崩溃的求助声,“楚九歌,你快想想办法,这两个孩子哭了大半天了,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快要疯了。”   “你不是一直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楚九歌抱着小孩轻哄,还不忘回凌乱一句。   “这叫什么正常人的生活?你听他们的哭声,一会大一会小,一会急一会慢,毫无规律,乱糟糟的一团,我简直要疯了好不好!”   北王走进偏院,就看到凌乱抱着头,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北王走过来,忙上前行礼,“王爷!”   楚九歌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北王走过来,不由得笑了,“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北天骄,你来得正好,快……快让人把他们抱走,我要疯了。”凌乱见到北王,快步扑了过来,拉着北王的衣袖,就像是看到救星。   然,北王却无情的抽出衣袖,推开了他……   “这两个孩子,怎么了?”北王走到楚九歌面前,问道。   “身体不舒服。”这两个孩子,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但就算是活下来了,也比一般人虚弱,需要精心养着,一旦生病就很麻烦。   昨晚,下人一个疏忽,这两孩子着了凉,染了风寒。   偏照顾他们的下人,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异常。   幸亏她回来的及时,发现这两个孩子情况不对。不然,再晚一点,这两孩子怕是没救了。   “照顾他们的下人呢?”北王看了一圈,发现院子里只有楚九歌与她的丫鬟在,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人都不见了。   “就是她们不尽心,才让这两个孩子着凉,我让管家把她们关了起来。”楚九歌一向体恤下人,对下人一向宽容,但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两个孩子,确实不是北王府的小主子,可这并不是下人轻忽他们的理由。   身为下人,只要按主子的命令办事就好,她交待的事都做不好,留她们何用?   楚九歌歉意地对北王道:“我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管家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今天先照顾他们,等管家找到合适的人就好了。”   北王:…… 第1523章 分权,余生只有她   北王最终还是没能,让楚九歌陪他一起用膳。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凌乱缠上了北王,死活要跟北王一起走,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院子里,听那两个小孩,毫无规律的哭泣声。   北王颇为嫌弃,奈何凌乱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主,他压根就不在乎北王的冷眼,跟着北王一起用了晚膳,又跟着北王一起去书房。   “我的伤快好了,我也可以帮忙。”凌乱的理由十分充足,北王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王爷!”北王刚坐下,暗卫就上前,禀报道:“西凤在荣兰边境,跟我们交了一次手,西凤没有尽全力,看着像是在试探什么。”   “南凉遵守了约定,至今还没有动手。南凉太子给我们来信,说是南凉给他施加了压力,他快要扛不住,如若咱们再不出手,假的就会变成真的,南凉将会对东林出兵。”   “北林摄政长公主死后,就一直陷入内乱中。北林的小皇帝虽已亲政,但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他都不足已压下北林那些权臣。北林也有人打了荣兰的主意,不过北林政见分歧严重,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们出兵。”   “东林有三位与袁家来往密切的守将反了,王大人派兵前往镇压,但力度不够,根本压制不住叛军。”   “朝中大臣,试图逼迫王大人,派王将军出兵镇压派乱,被王大人拒绝了。”   “谢家……谢老太爷三天前暴毙,谢氏所有子弟以丁忧为由,闭门守孝。”   “萧家与王家走得颇近,萧家隐有以王家马首是瞻的趋势。”   “应颐将军和苏大人,一连发了数十封信件,寻问王爷的消息。”   “由魏将军护送的孕妇,已平安抵达荣兰,在应池公子的安排下,她们已服下王妃准备的药丸,目前情况良好,没有人水土不服,也没有可疑之人在荣兰出没。”   “守在不周山下的兵马,一直未曾动,不周山也没有任何动作。应颐将军和苏大人,希望王爷能让他们将这部分兵马调回来,以应对东林的动乱。”   暗卫语速飞快,将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一一向北王禀报 。   说完,暗卫就后退一步,等待北王的命令。   “王梓钰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借机排除异己?想要独揽大权?”凌乱也跟着,把暗卫的汇报听了一遍,不由得摩挲着下巴,看向北王。   “嗯。”北王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王梓钰想做什么,怎么做,都与他无关。   他敢把王梓钰扶起来,就有信心压制得住他。   “给王梓钰去信,就说本王的命令,让他给应颐下秘旨,命应颐带应家军,去镇压各地的叛乱。”王梓钰不肯让他小叔出兵,想要借机消耗其他人的兵力,那他就把这个功劳送给应颐。   王家,不能一家独大!   王梓钰要聪明,就该利用这个机会,让王家从中脱身,以免越陷越深,被底下的架在火上,无法脱身。   “是,王爷。”暗卫立刻应下。   凌乱却担心地问了一句,“应颐走了,谁坐镇荣兰?”   “自然是公子小白!”北王淡漠地道。   “他……对了,他之前追踪不周山的人去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有你在北域,他确实可以去荣兰坐镇。有他在,西凤应该起不了什么风浪。”凌乱虽然不喜欢公子小白,但不得不承认,公子小白确实很有本事。   这一次,要不是他凭一己之力,挡下不周山所有的进攻,他们也守不住北域。   “凌乱,你想不想还俗?”北王突然道。   凌乱怔了一下,随即一脸凝重地看着北王,“你……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北天骄这话有点不详,像是在交待后事呢?   “本王还缺一个,在朝堂上能与王梓钰平分秋色的人。你要愿意,可以回东林,做你的摄政王。”这自然是说给凌乱听的,没有凌乱,他也能扶其他人上位。   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拒绝权利诱惑。为了站在最高的位置,多的是人愿意出卖灵魂。   “你这是……”交待后事吗?   北王看着凌乱,轻轻点头,“东林的内乱平息后,本王就会交出手中的兵权,退隐山林,做个富贵闲人。”   余生,他不想再让自己辛苦。   余生,他只想陪楚九歌。   “你……你什么都不要了?这些年,打下来的基业、唾手可得的江山,通通都不要了?”凌乱不敢置信地看着北王。   北天骄,他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旁人穷极一生,也挣不来的权利与地位?   就为了一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排过命盘,你是帝星命!帝星命是什么,你明白吗?”凌乱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北王的选择。   这和他算出来命的格,完全不同。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可以再算算,本王是不是还有帝星的命。”北王不以为然的道。   曾经,被西凤、南凉打压,被北林追杀,这东林皇帝迫害,北域孤立无援,他四面是敌,他确实想过把这天下给掀了,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可是……   现在,他厌倦了。   他只希望,他与楚九歌的余生只有彼此,没是权利斗争。   “你已经决定了?”凌乱想要劝说,可想到北王做的一系列安排,顿时就明白了,“公子小白不会回北域,他会直接去荣兰,以后就是荣兰的王,对不对?”   “嗯。”他北天骄不喜欢欠人情,公子小白救过他一回,他就还公子小白一个新生,一个新的开始。   公子小白不是一心,想要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吗?   他北天骄承全他。   凌乱看着北王坚定的眼神,心下一叹,苦笑道:“我大约能想到,公子小白会有多郁闷。”   他知道,北天骄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付诸了行动,他劝说不了北天骄,也阻止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本王的便宜,没有那么好占。”此生,公子小白都没有机会赢他。   此生,公子小白都将活在他的阴影下。   想想,确实挺郁闷的…… 第1524章 调令,平定叛乱   与北王预料的相差无几,叛军的援军很快就到了,可与敌军的援军同时到的,还有东林的兵马!   叛军收到了北王没事、孤身杀回北域的消息,离北域最近的几个城镇的太守,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先前,他们看着叛军的兵马围攻北域,坐壁上观,不肯出手援助北域,那是吃定北域群龙无首、北域兵马不足,必败无疑。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派兵支援北域,可现在……   北王回来了,带着北域的兵马,打一场漂亮的翻身账,以少胜多不说,还将围攻北域的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先前,雪中送炭的事,他们没有做。现在,锦上添火,他们再不做,就没有机会了。   不仅仅是援兵,粮草和衣物也一车一车的往北域送,生怕北域人嫌少了。   至于匆忙赶来的叛军援兵?   不等北域的兵马出手,那几个太守派来的兵马,就将叛军拦住了。   “王爷果然是镇国之柱,有王爷在,东林百年无忧。”冯将军看到那几个太守,前后的变化,不由得摇头。   其实,他们先前也派人,去向那几个太守求助过,希望他们能派兵相助,可是……   他们送去的消息,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水花。他们派去的人,连个主事的都见不到。   现在,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王爷回来了,那几个太守就主动出兵,主动送粮草和衣物,谄媚的叫人看不起。   “王爷有这个实力!而且,就算没有他们相助,有王爷在,我们北域也无事。”黎英神情冷酷,但紧绷的身体却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他本以为,还一场硬仗要打,不想……   王爷一来,他们不用打,就要赢了。   ……   北域无事,北王杀回北域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不过,除去派兵攻打北域的那几个人,其他的并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必然是北域传出来的假消息,不必理会。”   “北域这一手,用了多少次了?每次北域撑不下去,就对外放出北王无事的消息,可事实证明,北域每一次都在撒谎。”   而东林那些有二心,且已经动手的势力,便是知道消息是真的,也要咬定是假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动手了,哪怕北王活着,他们也不可能停下来。   大不了,他们联手就是,他们就不信,北王一个人,能挡住他们所有人。   东林的叛军有三股大势力,一股是袁家支持的军方,一股是各地造反的百姓,还有一股则是与朝中大臣勾结的地方势力。   袁家支持的军方,是势力最大的,同时也是最好对付的,只要出兵镇压,袁家支持的那几个军方将领,就不成气候。   可另外两股势力,就难对付得多,尤其是最后一股势力……   他们看着只是地方上,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实则他们是朝中大臣、世家豢养的走狗,背后都是为那些世家、权臣办事。   他们在朝中有人,消息灵通,每每朝廷要派兵拿下他们,兵马还未出动,他们就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这股势力隐在暗处多年,他们背后的主子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大世家。   那些世家、重臣,凭借这股地方上的势力,铲除异已、欺上瞒下,在地方上称王称霸,甚至可以无视皇上的命令。   而北王与王梓钰的主要目标,就是铲除这股势力。   这股势力分布东林角角落落,无视朝廷律法,为虎作伥、威害百姓。有些偏远的地方,他们的话甚至比当地的官员还要好用。   要是任命过去的官员,与他们的背后势力不是同一脉,不听他们的话,甚至连命都会丢在任上。   这股势力不除,东林的毒瘤就挖不尽。   而这股势力,也是最不惧北王的,哪怕他们收到确切的消息,知道北王活着回来了,他们也无所畏惧。   他们不仅消息灵通,而且分得很散,在地方上也有当地官员的包庇,要是朝廷派兵镇压,他们就往山上一躲,往村子里一藏,不是当地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   朝廷派来的官兵,对当地的环境不熟悉,也不可能跟他们死耗,要是找一两个月还没有找到人,最后只能放弃。   是以,有不少地方上的势力,即使收到北王杀回北域的消息,也是有恃无恐,毫不收敛。   北王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顾得上他们,与其担心北王找他们算账,不如趁这个机会做强做大,让北王奈何不了他们。   这些背后有朝臣、世家支持,消息灵通的地方势力,毫不畏惧北王回归的消息,趁东林混乱的机会,不断的扩张自己的势力,可就在他们志得意满之际,朝廷突然传出命应颐为大将军,平定叛乱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应颐已带兵到了最偏的贵北,以雷霆之速平定当地叛乱,诛杀了在贵北称王称霸,数十年之久的高山人。   “应颐带兵平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事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应颐调走了应家军?”   “虎符不是在皇上手里吗?应颐拿什么调动应家军?”   朝中的大臣吵成一团,有愤怒自己的势力被拔除的,但更多的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攻击王梓钰,打压王梓钰的好机会。   “王大人,应颐带兵去平乱是谁下的命令?为何此事我们半点不知情?你虽是摄政大臣,可圣旨不经内阁不得下达,我们内阁根本没有看到调令,你私自命应颐带兵平乱,你这是要造反呀!”   “王大人,先前你不顾江山社稷,执意不同意让王将军去平乱,不肯让王将军去涉险,我们能理解你心疼自家人。但这一次,我们说什么都不能,任你轻易揭过此事。你虽是摄政大臣,可你也没有调兵的权利,你私自调兵遣将,这是死罪!”   朝中的大臣顿时像疯狗一样,死咬着王梓钰不放,一个个战斗力十足,大有不把王梓钰踩死,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第1525章 后手,朝中的毒瘤   王梓钰看着,昨日还与他一起谈笑风生,拍着胸脯在他面前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力挺他的朝中大臣,一个转眼的功夫,就往他身上冠造反的罪名,不由得笑了……   这就是人!   这就是人性!   视线往下移,看着前不久一脸谄媚的向他献宝的官员,义正言辞说着他的罪名,王梓钰脸上的笑容有深了几分。   他以前不喜欢当官,不喜欢与官员打交道,就是不喜欢他们谄媚、善变的脸。   但现在……   在朝中为官久了,坐上了摄政大臣的位置,成了百官之首,他却突然觉得当官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尤其是……   看着这些人,明明想要干掉他,想要把他拉下来,却又不得不讨好他的样子,更叫他觉得这个摄政大臣当得值了。   人生百态,他之前一直以为,要去市井闹事,要接触百姓才能看到人间的百态、世间千味……   入朝为官后,他就发现,根本不需要。   在朝堂上,他看不到不仅是百态,而是千态、万味。   昨日还是盟友,今日就能往你身上插刀。   昨日还笑语言言,赞你青出于蓝,今日就对你怒目而向。   昨日还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地讨好,今日就一脸凶相扑向你。   ……   这世间,还有比官场更有趣的地方吗?   王梓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听着朝臣对他的指责,但笑不语,看向他们的眼神透着怜悯、慈悲还有嘲讽……   底下大臣将王梓钰的罪名,说了一遍又一遍,却久久不见王梓钰开口辩解,抬头,就见王梓钰轻蔑地看着他们,不由得怒了,“王大人,你现在是罪臣,那个位置不该是你站的!你现在,该下来了!”   “本大人要不要下来,不是你们能做主的。”王梓钰清冷的开口,视线落在站在中间的萧家主身上,“萧大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月前,萧家主带着整个萧家向他投诚,他接纳了,也给了萧家主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   到目前为止,萧家这位家主,是除王家人以外,唯一一个没有开口说他有罪的人,而现在……   他在给萧家主机会。   “大人,下官没有什么要说的。”萧家主站了出来,朝王梓钰行了一礼,恭敬异常。   “哦?”王梓钰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道:“对应颐带应家军去平乱一事,你有何见解?”   “应将军带应家军去平乱,必是收到了命令,应将军按命令办事罢了。”萧家主不偏不倚,没有偏向任何人。   王梓钰微微一笑,道:“这么说,萧大人也认为,此事本官要负全责了?”   “此事与大人何干?”萧家主抬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大人又无权调兵。”   “萧大人说得好!”王梓钰大笑一声,但他的眼中却没有笑,他看着朝中那些吵作一团的朝臣,冷声道:“本官无权调兵,此事与本官何干?”   带头针对王梓钰的内阁大臣们,听到王梓钰的话,亦是一怔,随即又再次燃起斗志,“原来王大人知道自己无权调兵,我还当王大人,你不将圣上看在眼里呢。”   “王大人,你既已认罪,我们念在同僚一场,也不会为难于你,我们会依律法处理此事。”依律法,就是满门皆斩。   王梓钰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笑了,“曹大人果然仁厚!不知,构陷摄政大臣是何罪?不过,曹大人你放心,本官也不会为难你,本官会依律处理。”   “王梓钰,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嘴硬!”被王梓钰点名的曹大人,面色微变,可却没有退缩。   “呵!”王梓钰嗤笑一声,目光扫向殿中的大臣,“众位大人没有听到萧大人的话?本官!没有调兵的权利!尤其是调应家军!”   “不是你的命令,应颐怎么敢私自带兵平乱?他要造反吗?”有人隐隐猜到了什么,可是……   他们不敢相信那个事实。   怎么可能呢?   南凉与西凤的大军,就在荣兰边境,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可能会把应颐调走。   再说了,王梓钰没有权利调应家军,那位也是没有的!   应家军是直属天子麾下的兵马,只有皇上能调动。   “应颐带兵去平乱,自然是收到了命令,至于是谁下的命令,你们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明明心里就有数,却总是妄想心存侥幸,妄想联起手来以势压人,却不想想……   他王梓钰不仅仅是摄政大臣,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小叔。   想将私自调兵的罪名,栽在他身上,也不看他愿不愿意认!   “兵符呢?兵符在圣上手上,没有兵符,应颐调不动应家军。”内阁几位大臣,咬牙切齿地看着王梓钰。   他们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内,王梓钰能把一切都扫干净。   他们不需要铁证,甚至不需要王梓钰认罪,只要王梓钰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他们就能将私自调兵的罪名安在王梓钰头上,然后……   在北王回来之前,先一步把王梓钰处死,把王家灭门。   至于北王回来后,会不会生气?   这个并不重要!   先不要说,王梓钰已经死了,北王就是生气也无用,就说他们这么多人,北王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再说了,北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害死了王梓钰?   他们是依律办事,王梓钰他无法自证清白,与他们何干?   王梓钰看着底下这群,临死还在挣扎的大臣,笑的怜悯……   他给站在一旁的太监使了一个眼神,太监立刻捧着一个木盒上前,“大人!”   王梓钰打开,取出里面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先皇遗旨!应家军归到北王麾下,由北王调遣。”   “什么?”以内阁为首的朝臣,看着王梓钰手中的圣旨,整个人都傻了。   这不可能是真的?   先皇怎么会把应家军交给北王?   先皇既然这般厚爱北王,为何不直接将皇位传给北王?   “先皇遗旨,尔等还不跪下听旨!”王梓钰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冷着脸,展开手中的圣旨。   北王这一次,要清的可不仅仅是各地的叛乱和毒瘤,北王要清的……   还有朝中,这群毒瘤! 第1526章 初心,愿为你而战   北王一点也不担心,王梓钰会压制不住,朝中那些老油条。   王梓钰这人,就是为官场而生的,天生就适合为官执宰。   王梓钰有出身,有名声,最主要……   王梓钰他还有手段!   更不用说,王梓钰还有他的支持。   先前,王梓钰最大的缺点,就是心不够狠,可在谢玄死后,北王知道王梓钰连心软这个缺点也没有了。   有王梓钰坐镇朝堂,东林朝堂不会有大乱!   北王对王梓钰很有信心,把应颐调去平乱后,又在第一时间,把荣兰交到公子小白手里,并且给王梓钰修书一封,让他以皇上的名义,封公子小白为荣兰王。   有了这个名头,公子小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荣兰所有的兵马抵御西凤的大军,同样朝廷也能名正言顺的让荣兰上缴税收。   荣兰不能做大,更不能独立!   他在荣兰,他有自信可以压得住,手下那些人野心,不让荣兰独立,更不会让荣兰危害到东林,可现在荣兰是公子小白的封地。   凭公子小白的手腕,自然压得住那些有野心的人,可问题是,公子小白他愿意吗?   权势很迷人,权势它就像是先前在东林泛滥的福寿膏,能叫人为它上瘾,能让人为它失去理智。   现在的公子小白,他是信任的,但未来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北王不愿意去考验人性,因为考验人性的代价太大。   北王的信,在第一时间送到了王梓钰手上,刚刚平息了一波朝中震荡的王梓钰,看到北王的信,看到北王的要求,不由得苦笑,“你这是多看好我?连荣兰的封地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   “怎么了?”王家小叔,正好来找王梓钰,见王梓钰对信苦笑,问道。   “北王找到了,北王府的嫡系血脉,向皇上请封他为荣兰王,承认他的血脉。”北王信中并没有什么机密的事,王梓钰也不怕他小叔看到,将手中的信递给王小叔。   王家小叔接过信,快速的扫过一遍,而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王梓钰,“梓钰,这是一个机会!”   “小叔,慎言!”王家小叔没有说,这是什么机会,但王梓钰还是知道了。   毕竟,最近在他耳边说类似话的人,不要太多。   且,每一个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梓钰,依你的聪明,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从古至今,权臣就没有好下场。陛下现在还小不会如何,等到陛下成年了,你是还政于他,还是不还政于他?”王家小叔没有将信还给王梓钰,而是他对面坐下。   见王梓钰神情不变,王家小叔又道:“梓钰,你我都清楚,等到陛下成年后,不管你做何选择,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不还政于他,他不会放过你;你还政于他,你手中没有权利,就算陛下愿意放过你,你的政敌也不愿意。”   王家小叔重重一叹,苦口婆心地道:“梓钰,你被架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下不来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王家,为你身后所有支持者考虑。你不能看着支持你的人,最后一个接一个被清算。”   王梓钰依旧是面容带笑,神色淡然,他扫了王家小叔一眼,警告道:“小叔,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明白吗?”   “梓钰,小叔是为你好!”王家小叔急了。   “不,你是在为自己好!小叔,你在军中呆太久了,该有人替你分担一二了。我觉得萧景安很不错,就让他做你的副手,为你分担一半的重担。”王梓钰一句话,就分走了王家小叔一半的权利。   王家小叔顿时急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梓钰,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王梓钰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严肃异常,他看着王家小叔,眼中满是失望,“小叔,别轻易受人蛊惑,别忘了你的初心。那些人蛊惑你往上一步,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   王家小叔却是不听,他神情激动的道:“梓钰,玉玺就在你手上,依你现今的权势,京中无人能阻挡你,便是你失败了,依你与楚九歌的交情,北王也不会要你的命。要是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北王也会默许。要不然,北王不会放任你一人独大,不是吗?”   见王梓钰不为所动,王家小叔道:“应颐在外平乱,京中只有我们王家的兵马,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手中的兵马,愿为你而战!”   王梓钰摇了摇头,“小叔,你知道北王敢放任我一人独大,是因为什么吗?因为我够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王梓钰也站了起来,他抬手,轻拍巴掌,“来人!”   “梓钰,你要干什么?”王家小叔直觉不对,后退一步。   然,已经晚了,王梓钰已将王家的暗卫招了出来,并对他们道:“小叔身体不适,你们送小叔去休息。”   “梓钰,我是为你好!”王家小叔听到王梓钰的话,虽气却没有反抗。   他是王家人,王梓钰是王家家主,他可以劝说家主,但家主的命令,他得听。   王梓钰摇了摇头,道:“小叔,你跟他们走一趟,好好地冷静一下。我希望你能尽早想明白,不会再被他人利用。”   “你是说……”王家小叔脸色微动。   王梓钰见状,不由得一叹,“小叔,不是所有为你好的人,都是真的为你好。他们说着顺从你心意的好,不过是拱你出头,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好。小叔,你在祖宅呆太久,而后又一直呆在军中,只知打仗,不知人心险恶,有些事你就别再掺和了。”   他不怕与万人为敌,却怕自己人拖后退。   他知道,他小叔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让暗卫把人带走后,王梓钰叹了口气,而后步入书房,提笔给北王写了一封信……   北王要丢下一身荣耀,他可以接受,但在北王走之前,必须给他送一个身份、背景都足够的人回京,坐镇朝堂。   他需要这么一个人,分走他手中的权利,同时也需要这么一个人,震慑依附在他手下的朝臣,震住王家人的野心…… 第1527章 有病,视他为毕生大敌   东林虽乱,可内有王梓钰坐镇朝中,外有应颐带着应家军平定叛乱,荣兰边境又有公子小白拖住西凤与南凉,可以说……   东林的一切,都在北王的掌控中!   唯一不在北王掌控中的,就只有不周山!   “不周山安静的不寻常!”东林内忧外患,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周山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有派人潜入荣兰,打那些孕妇的主意,这种种不寻常,让剑客无法不多想。   “公子小白那里可有消息?”相比剑客的担心,北王平静许多。   现在,已经不是不周山占据主动权的时候,不周山要如何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们要怎么做!   “西凤又试探地出了两次兵,公子小白传来消息,说没有意外,西凤应该会以假乱真,趁机出兵攻打荣兰。”剑客一脸淡漠地说道。   北王问道:“是西凤皇帝,还是沈卿的意思?”   “西凤皇帝为主,沈卿……反对过,但力度不够。”西凤的消息,只有北王不想知道的,没有北王查不到的,沈卿自以为自己作的隐秘,却不知他所作所为,在北王面前无所遁行。   “权势,果然能让人迷失。既然西凤野心勃勃,本王就成全他。”北王嗤笑一声,眼眸微垂,掩去眼中的害光,不疾不徐地道:“南凉太子不是说,他快扛不住压力了吗?问问他,有没有兴趣与荣兰联手,瓜分西凤的盐城。”   西凤盛产盐,虽比不上东林富饶,但比之什么都没有的南凉好太多了。南凉太子要是能拿下西凤的盐城,能大大提高南凉的国力,也能提高他在南凉的话语权。   “你这一招,有点狠了。”剑客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本王给过他机会,是他不懂珍惜。”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对立,为了国家利益,合作与背叛是常有的事。   当日,南凉能与西凤、北林联手,攻打东林。今日,南凉就能与东林联手,攻打西凤。   沈卿不懂没有关系,他教沈卿懂。   “西凤安稳久了,跟北林一样,第二当久了,总想要把第一拉下来,却没想过,他身后也有虎视眈眈的人,想要把它拉下来。”剑客亦是摇了摇头。   沈卿不是不明白,只是……   诱惑太大,他没有抵抗住诱惑。   北王轻信道:“东林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都是四国之首。除非东林内斗不休,内乱无法扼止,不然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轻易取代东林的地位。”   东林能成为四国之首,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优势。   西凤想要力争而上,哪有那么容易?   北王与剑客的谈话,刚告一段落,暗卫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王爷!王大人的密信。”   “呈上来!”北王在书桌上敲了一下。   暗卫将信呈到北王面前,待北王接过信,就退了下去。   “我也去忙了。”剑客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一直都谨守自己的本份,从不逾规越矩。   北王点了点头,等剑客走后便拆开了信,看到信中所写,北王笑了:他一直都知道,王梓钰是个聪明人,而王梓钰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才刚兴起,要把凌乱丢回东林的念头,王梓钰就把梯子递来了。   “可惜了!”可惜,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不然手下有王梓钰这样能干、又知进退的能臣,便是江山一统,也不是难事。   北王将信放在桌上,轻声道:“去,把凌乱叫来。”   “是,王爷。”门外,亲卫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   不多时,凌乱就来了,“你找我?”   “坐!”北王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将桌上的信,推到凌乱面前,“看看。”   “这什么呀?”凌乱拿起信纸,飞速地扫了一眼,往椅背上一缩,防备地看向北王,“你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回京?本王那天说的话,依然有效。”北王也往椅子上一靠,像是闲话家常一般,没有给凌乱半点压力。   凌乱嗤笑一声,道:“我有病,活不久,我去京城干吗?”   认祖归宗?   算了吧!   东林的六皇子早就死了,他回去有什么意义?   “不周山的人知晓药人的秘密,你要相信楚九歌,她会治好你的病。”他有非去不周山不可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铲除不周山这颗毒瘤,更多的是为了活下来。   他和楚九歌,都要活下来,长长久久的活着……   “就算死不了又如何?我是凌乱,是天一派的传人。”曾经,他执着于自己皇子的身份,不过是想到那个男人的认可,可是……   那个男人直到死,都不承认他,都没把他当亲儿子,他又何必,上竿子给人当儿子?   “东林还缺一个国师,你不是一心想要做道家第一人吗?现在,本王扶一程。”凌乱不想当皇子,想当他的乱道人,那就用道人的身份回去好了。   “你这是非要我回京不可?”凌乱咬牙切齿的道。   “你可以拒绝!”他并非凌乱不可,他只是给凌乱一个选择。   “你明知我讨厌,有人打乱我平静的生活。”凌乱烦躁的道。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你把自己逼的太紧,一举一动都透着刻意,根本就没有按本心行事,你要一直这么下去,在道法上难有进步。”凌乱很多时候,就不像一个修道之人。   凌乱抓了抓头发,暴躁地道:“你让我想想!”   “顺心而已,想去就去,不想去走便是。你要走,谁还能留你不成?”北王云淡风轻地说道,全然没有把东林国师之位当回事。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别说东林国师之位,便是这江山社稷,北王也全然没有当回事。   想要,便去争。   不想要,丢下即可。   顺心而为,有什么好纠结的?   凌乱看着北王,许久后,重重点头:“好,我去!”   他一个修道之人,怎么可能还没有北天骄这个俗世之人潇洒。   北天骄能做到顺心而为,他凌乱没道理做不到!   “圣旨还快就会送到天一派,你可以开始准备了。”北王就知道,凌乱一定会应下。   也许凌乱自己都不知道,凌乱他一直以来,都视他为目标、为对手。   凌乱一直想要战胜他,从各个方面都要战胜他…… 第1528章 安排,活得像个人   凌乱一应下,北王就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信给王梓钰,叫王梓钰立刻安排人去天一派宣旨,宣布凌乱的身份,并给凌乱国师的身份。   “为什么还宣布我的身份?”凌乱看到信上的内容,不高兴地道。   他不想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北天骄又不是不知道。   “不写明你的身份,你觉得……你何德何能,能当起国师一职?”北王斜了凌乱一眼,“对江山社稷毫无建树,本人亦没有立任何大功,却能登高位,你觉得你坐上国师的位置,能服众?”   “恢复了身份,我就有资格了?我还不是没有任何建树。”凌乱被北王打击的,险些吐血,可是……   仔细一想,他确实没有做什么,于江山社稷有利的事。   “放弃皇子身份,为国祈福,为国入道。这就是你的建树!”虽然他不是非凌乱不可,但不可否认,凌乱是最好的人选。   “这也行?”凌乱嘴巴大张,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乖乖点头,“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北王见凌乱没有异议,满意地点头,在凌乱的注视下,很快就将信写好,落印、封装,叫来暗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王梓钰手上。”   “是,王爷。”暗卫接过信,转身就走。   “等……”凌乱突然觉得不安,他猛地起身,想要留住送信的暗卫,可才说一个字,北王就打断了他的话,“来不及了,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是不是被你给骗了?”凌乱坐了回去,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北王。   “害怕了?”北王冷笑。   凌乱一瞬间斗志高昂,他猛地坐直,下额微抬,高傲地道:“你在说笑吗?我凌乱会怕?”   “不怕,就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天一派。”北王半点情面不留,直接赶人。   “果然,你就是在坑我!坑到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凌乱气恼的趴在桌上。   他没当过国师,他有点不安。   他倒不是怕自己做不好,他是怕做不好被北天骄笑话,也怕朝中那些人笑话北天骄,推了一个无能的人上位。   到时候,他多没有面子!   “行了,你该去准备了。”北王没有兴趣安慰凌乱,随手拿起桌上的册子,砸向凌乱,“这是朝中大臣,以及京中各大世家的详细情况,你去之前多看看,别丢本王的脸!”   “放心,我就算要丢,那也是丢我自己的脸。”凌乱接过册子,打开一看,见上面详细地列出了,朝中大臣名字、家庭情况、性格喜好,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笑。   他就知道,北天骄就是嘴硬心软……   这份资料,也不知费了他多少心血。   就冲北天骄这份心,他也会好好做,不会给北天骄丢人。   有了这本册子,凌乱心下大安,也不再骚扰北王,潇洒的离去。   北王抬头,看着凌乱离去的身影,笑了笑……   凌乱终于活得像个人,有血有肉,有生气。   是夜,忙了一天的北王回到卧室,看到楚九歌悠闲的靠在床头看书,不由得一惊,随即面带笑容上前,“那两个孩子,没事了?”   “没事了,管家找到了两对夫妻收养他们,他们现在有父母照顾,不用我操心了。”楚九歌在北王进来的刹那,就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一旁,并起身下床,朝北王走去,为北王宽衣。   不需要言语,在楚九歌走过来的刹那,北王就站在原地,张开双臂,配合楚九歌的动作。   “那便好,待过两日,确定他们能照顾好那两个孩子,本王就让人送他们去荣兰。”北域的环境太糟糕,两小孩留在北域终归是不好。   只是,先前那两个孩子的身体太弱,且他们也没有多余的人手,能把那两个孩子送去荣兰,这才一直拖着……   现在,事情已处理得差不多,北域的危机不说完全解除,但也算是平稳下来了,抽人送两个孩子去荣兰,还是没有问题的。   “也好,那两个孩子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到底体弱。荣兰的气候和环境,更利于他们成长。”楚九歌为北王脱下外衣,挂在了一旁,又取出干净的衣服,递给北王,“热水已经备好了,快去沐浴罢。”   “所以,今天没有人伺候本王沐浴?”北王抱着衣服,看着楚九歌,冷硬的脸上,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楚九歌笑了,伸手戳了戳北王的脸,“今天,也没有人伺候本王妃沐浴。”   “本王现在可以补上。”北王眼睛一亮,目光充满期待,大有楚九歌一点头,他就立刻行动的架势。   “别闹了,快去沐浴,等你回来,还有账跟你算呢。”楚九歌想到共浴的后果,不由得一哆嗦,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不是那个,对北王的体力,和持久力一无所知的楚九歌了!   她现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北王妃楚九歌,她太清楚北王的体力有多么强悍,也太了解北王有多么能折腾……   素太久的男人,比狼还要凶猛!   有血的教训在前,她是绝对不会给北王机会,跟北王共浴的!   “算什么账?本王身边可是连一只雌苍蝇都没有。”北王仔细想了想,半天也没有想到,他最近有做什么让楚九歌不快的事?   真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最近“醉心”公务,冷落了楚九歌。   “凌乱跟我说,你坑了他。”楚九歌今天才从凌乱口中,得知北王为她放弃了什么。   其实,北王不需要如此,她不是柔弱的莬丝花,不需要北王时刻陪伴。   北王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不必因她而束缚了脚步。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别听他的,他现在蠢得不行。”北王不用问也知,凌乱绝不会在楚九歌面前,说他的好话。   不过,他也不怕。   他和楚九歌才是夫妻,凌乱想要离间他们的感情,那是在做梦…… 第1529章 失踪,不惧与万人为敌   在北王的安排下,凌乱很快就动身前往天一派,等着朝廷下圣旨,封他为国师。   凌乱走后,北王又将北域的事务,全权交给了黎英,“以后本王不在,北域所有的事务,就由你决断。”   黎英接到北王的命令,又是惊又是喜,他没有向以往一样不安,而是郑重地保证:“王爷,末将定不辱命。”   “嗯。”北王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没等黎英再多表忠心,就打发人走了。   他把北域交给黎英负责,黎英能做好就继续做,做不好他换人就是了。   这世间,从来不缺能干的人,缺的只是机会。   将东林内、外的事务一一安排好,确保极少出了意外,东林也不会大乱后,北王就找了剑客。   北王也没有跟剑客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没有意外,三天后本王会动身前往不周山。本王希望你留下来,保护楚九歌。”   “你不带楚九歌去?”剑客并不意外北王的话,他意外的是北王的决定。   他一直以为,北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信。   “不周山一直没有动静,你以为他们是要干什么?”北王斜了剑客一眼。   要是可以,他当然想把楚九歌带上。   他压根不放心,把楚九歌交给别人保护。   可是……   这一次不行!   不周山太危险了,他不能让楚九歌跟着他去冒险。   而且,到了不周山,他也不敢保证,他一定能把楚九歌带下来。   “不周山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布下天罗地网,等你上门。他们一直想要杀你,却始终奈何不了你。现在,你主动送上门,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剑客抱着剑,一脸嘲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旁人会说北王勇猛,可他却觉得北王这是傻。   北王要是不主动找上门,不周山的人,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北王。   “本王与不周山早晚要做一个了断,本王以前不在意,任由他们蹦哒,那是本王没有软助,不惧不周山神出鬼没的伏杀。但现在不行,现在本王有了软助,本王不会再放任不周山的人,在本王身边出没。”楚九歌是他的软肋,同时也是他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铠甲。   有楚九歌在,他不惧与万人为敌!   “我会尽力。”北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剑客还能如何?   北王不仅仅是他的兄弟,还是他的主子。   作为兄弟,北王要做的事,他都要支持。作为属下,北王的命令,他只要听从就好。   “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事情结束,你就自由了。”北王得到预想中的答案,并没有意外。   剑客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周山的事了后,不仅他自由,北王也自由了。   不需要像个神一样,去守护北域,去守护东林。   然……   就在北王把一切安排好,准备好好陪楚九歌三天,好好跟楚九歌道一声别时,意外发生了!   楚九歌,失踪了!   最先发生楚九歌失踪的人,是楚九歌的侍女。   楚九歌去药房拿药,可去了半天迟迟没有回来,侍女见情况不对,跑去药房找人,却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暗卫。   侍女吓疯了,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北王。   北王与剑客来到药房,剑客一走进药房,就凝眉道:“有魔族的人的痕迹,楚九歌很有可能,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   北王的脸色一沉,眼中寒光闪现,手紧握成拳,“是本王疏忽了。”   “怎么回事?”剑客不解地看向北王。   “本王没有告诉楚九歌,谢玄已经死了。”看到魔族人的痕迹,北王什么都明白了。   来人,必然是利用谢玄,把楚九歌带走的。   “你……”剑客看着北王,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   不管北王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谢玄已死的事告诉楚九歌,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他们说什么也没有用。   剑客在药房四周查了一圈,而后摇了摇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想要找到人,没有希望   “不周山的人,为了这一步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留下痕迹。”北王心中虽有失望,但还算平静。   带走楚九歌的人,明显就是不周山的人。不周山的人选择把楚九歌带走,而不是直接杀了楚九歌,就表示楚九歌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至少,在不周山的人达到目的前,楚九歌是安全的。   北王暗暗呼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对剑客道:“剑客,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北天骄,你什么意思?”剑客脸色一变。   北天骄这个时候,赶他走?   北天骄他疯了吗?   “最后一个任务取消,你自由了。本王现在就要动身,没空跟你废话,有什么事,等本王从不周山回来再说。”说话间,北王就从剑客身侧穿走,大步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剑客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就追了上去。   “不必!本王说了,你已经自由了。”北王的脚步一顿,回头,对剑客道。   剑客加快脚步,走到北王身边,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所以,我现在是以兄弟的名义,跟你一起去,你无权阻止我。”   “此行,生死未知。”北王沉着脸道。   他独自一人去,他有九成的把握,即便灭不了不周山,也能全身而退,可现在……   楚九歌在对方手上,他什么也不敢保证。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你有权有势有女人,你都不怕,我孤家寡人一个,我怕什么?”剑客抱着剑,一脸洒脱的道。   北王看着他,笑了,“好!”   北王早已将北域内外的一切都安排了,他选择三天后动身去不周山,了结不周山这桩事,是想留三天的时间陪楚九歌,现在……   不需要了!   北王与剑客稍作收拾,半个时辰后,两人就出发了。   两人出城后,在城外寻了一圈。   没有意外,城外一点痕迹也没有,甚至连魔族人的痕迹都没有。   显然,药房里留下来的痕迹,是带走楚九歌的人,特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北王知道,带走楚九歌的人是谁…… 第1530章 脱身,天才的悲哀   东林的内乱,在王梓钰与应颐的联手下,已渐渐平稳了下来,只要王梓钰与应颐二人,保持现在的立场与斗志,东林的内乱平息是早晚的事,可是……   在内乱没有平息前,在西凤与南凉没有退兵前,北王仍旧是东林的定海神针。   有北王在,不仅东林的官员不敢放肆,就是东林的百姓也觉得安心。   北王,不能有事!   在离开北域前,北王特意命黎英封锁了消息,而他与剑客也十分低调,除了黎英外,没有人知道北王已经不在北域。   两人离开北域后,就一路策马狂奔,可是……   走出不到十里,他们就遇到了伏杀。   说是伏杀,不如说是拖住他们脚步的人,因为这群伏杀者,连一刻钟都没有撑过,就全部倒在剑客的剑下。   “不周山的人,越来越不行了。”剑客收剑,一脸嫌弃的道。   早些年,不周山派出来的杀手,还勉强有那么一点样子,这两年除了几个红袍老祖外,不周山派出来的人,实力越来越弱。   “高手都是留在最后,别太轻敌。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我们。”被不周山算计了一把,北王不会再小瞧不周山。   不周山这群人,就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又狠又毒。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从背后跳出来蛰你一下,而蛰完后,他们又完全隐藏起来,叫你有气也无处发泄……   “他们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脚步,怕我们找到楚九歌?”剑客问道。   “嗯。”这只是其一。   北王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解释。   有些事,等到了时间,剑客自然就明白了。   “不周山这些人也太恶心了,这一拨接一拨的,简直没完没了。”剑客不由得皱眉,如果北王的推断没有错,他们这一路可能不平静……   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北王离开北域的消息,也封锁不了多久。   “你不在北域,会对东林的局势有影响吗?”剑客问道。   “能有什么影响?”北王不屑的冷哼,“本王的名讳就是一种震慑。本王活着一天,所有打东林主意的人,都要给本王憋着。”   “你还真是……自大!”剑客默默地收剑,不再言语。   北王有这份自信,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再度前行,如北王所预料的那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又一次遇到了伏杀……   同样,这一群人也是来送死的,剑客很快就解决了他们。   沿途都是伏杀者,路上时不时就会冒出一群黑衣人,打断他们的行程。   这些人虽然不了他们,可到底拖慢了他们的行程,剑客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办法,先一步把他们清掉?”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恶心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把不周山在东林的势力清除干净。”北王虽没有管平乱的事,可他很却很清楚,东林有很多地方势力,有世家大臣的影子,也有不周山的影子。   先皇在位时,重用来自巫族的国师,不周山趁机收买了不少人,在东林发展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随着国师败北,被不周山收买的那些人,有的露出了马脚,可余下的人却藏得更深了。   这一次,不周山的人,为了算计他,想必是把留在东林的所有人手都派了出来。   “看样子,我们只能一路杀过去。”剑客听到北王的话,不由得一叹。   他想,他大约能理解,北王前两次一路遭遇伏杀时的心情了。   就像北王说的,这些伏杀的人,就是为了恶心他们!   再之后,剑客就不再多说了,遇到了伏杀的人,就立刻出手击毙。   像北王说的,这些人都是不周山,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手,他们多杀掉几个,也算是为东林尽一份力了。   虽然,剑客并不觉得,他需要为东林尽力……   不周山此次为了拦下北王,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不过短短七天,北王和剑客就遇到了十余次伏杀,虽然伏杀者实力不济,可人数却不少,且……   剑客明显能感觉到,越往后,伏杀他们的人实力越强。   当然,人数也越来越少。   “看样子,不周山也是没有人,这派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剑客在解决第十三批伏杀者时,受了一点轻伤。   “你轻敌了。”北王扫了剑客一眼,“你先休息,再遇到伏杀,本王会解决。”   依剑客的实力,不应该被这群人所伤,可是……   一路杀过来,太过轻易的取胜,让剑客自大了。   “这次是意外!”剑客将伤口包扎好,再次翻身上马,“我还能打!你要保存体力上山。”   他算是明白不周山的险恶用心了!   不周山那群人,知道论实力,一对一的打,他们不是北王的对手,故意派出一群又一群的伏杀者,不仅仅可以拖住北王的脚步,还能消耗北王的体力。   这种招术,不周山不是第一次用了,但招不再老,好用就行。   “别天真!”北王摇了摇头,眼眸微眯,掩去眼中的精光,“很快,就会有……很多杀手赶过来。”   不周山一路伏杀他,闹得声势浩大,那些想要他命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最佳盟友。   那些人与不周山的立场不同,但在杀死他这件事上,他们的立场是相同的。   此时此刻,他们绝对会联手……   “不周山的人,果然恶心。”剑客怔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   北王目光幽远的看着前方,道:“所以,再遇到伏杀交给本王。稍后,我们分开行动。”   他陪不周山的人绕了七天,已是他的极限。   七天的时间,足够吸引他的敌人们赶来,也足够他从容脱身……   只是,要辛苦剑客。   北王看向剑客,“你行吗?”   “我可以!”剑客看着北王,重重地点头。   他明白了,北王一早就看穿了不周山的算计,之所以一直配合,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走一步算三步!   他终于明白,先皇早年为何那般忌惮北王,之后知晓北王的身份后,又为何那般后悔。   北王他就是一个妖孽,不周山的算计,他一早就看明白,甚至还将计就计,反算计了不周山一把。   北王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与他生在同一个时代,是那些天才们的悲哀。   而与他为敌,那就是此生最大的悲哀…… 第1531章 肆意,没有人性   北王心中虽早有盘算,可要从容脱身,还不让不周山的人发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后,北王与剑客,又遭了三拨伏杀,这三次出手的人数明显少了,但实力却比前面十三拨加起来都要强。   北王没有让剑客出手,他动手解决了这三批人,而后利用地利优势,制造了一场意外,让剑客坠入江中……   剑客坠入江中,北王自然无法急着赶路,他顺着江流开始寻找剑客的身影。   闻风而至的杀手们,得知这个消息,纷纷顺着江流去找北王的下落。   不周山派出来的杀手,也默默地混入其中,顺着江流去寻找北王……   杀手们分属不同的阵营,他们最初还是分开行动,可江流就这么大,支干也只有那么几条,很快杀手们就碰到了一起。   不过,他们即使碰面了,也不曾交流,只是在找到线索后,会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其他人知晓。   杀手们虽然没有交流,可他们之间已形成了默契了,他们当中任何一方找到了北王,其他人都会出手相助。   然,他们不知,在他们顺着江流找北王时,北王早就离开了,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不周山……   而此时,不周山的那群老祖们,收到的消息还是剑客生死不明,北王不死心,仍旧在沿江寻找。   “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不是说北天骄很在乎楚九歌吗?楚九歌失踪了这么多天,北天骄不急着去找楚九歌,不急着来找咱们,却跑去找剑客,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留的线索,还不够明确吗?”   不周山的主峰上,数十个身着红袍的白发老者,对着门人送上来的消息,凝眉深思。   “你我都清楚,北天骄那人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最重情义。你看他安排公子小白、凌乱就知道了。剑客与他关系不一般,剑客是为了他才坠入江中,北天骄会留下来找找剑客,老夫半点也不意外。”坐在右下手的红衣老头,提出与前者截然相反的看法。   而他的话一出,立刻引来其他人的附和,“确实!北天骄没有急着追来,我认为也能理解。我们留下的信息足够明显,北天骄很清楚楚九歌就在我们手中,而他更清楚,在他没有到不周山之前,在我们的目的没有达成前,楚九歌不会有危险。”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北天骄的金蝉脱壳之计?实则,北天骄已借机脱身了?”坐在右下手的红衣老者,神情凝重地道。   他的话一出,不周山的议事厅有片刻的死寂,好半晌才有人开口,“也不无这可能,我们当谨慎为上。老十,你让人去跟进一下,看他们还要多少天,才能把楚九歌带上山。不管北天骄是在江边寻人,还是金蝉脱壳,只要有楚九歌在手,我们就不用担心北天骄不听话。”   “我这就去问。”坐在右侧,离门口最近的老者匆匆外出……   他出去没有多久,门外就有一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人见过众位峰主。”   管事给屋内的红衣老头行了一礼,就道:“昌一峰主,宗主有令,命你立刻去见他。”   不周山的老祖们,以黑、青、紫、蓝和红色的衣袍来区分实力,显示他们在不周山的地位。   在不周山,位于顶端的红袍老祖共十二位,分别是一宗主,一少主,十位峰主。   宗主神秘莫测,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少主则是已叛出去的公子小白。   而十位红袍峰主,分别是:   擅长调教女人的昌一峰主;   擅长盗墓的盗二峰主;   擅长偷窃的窃三峰主;   会巫术的巫四峰主;   精通戏法的戏五峰主;   懂追踪的衙六峰主;   管着杀手的杀七峰主。   管内务的管八峰主;   教养孩童的婴九峰主;   处理山外事务的山十峰主。   管事此刻言,宗主要见昌一峰主,必是为了女人的事。   议事厅余下的八位峰主听到这话,面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许不安的情绪,他们齐齐看向坐在左侧首位的昌一峰主,眼中恍恍不安……   然,昌一峰主却不为所动,他手指轻抬,捏了一个兰花指,看向坐在他对面下首的婴九,道:“老九,我记得……你孙女儿,上个月来了葵水吧?”   “大哥,你别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了,眼见着我们就要自由了,大哥你高抬贵手。”满头白发的婴九站了起来,面上透着慌乱与无力。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说起北王的神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之气。   其他人,见昌一峰主点到婴九的名,纷纷松了口气,面上的不安,被看好戏的神情取代。   “老九,宗主还等着你的孝敬呢。怎么?你这是……要对宗主不敬?”峰主昌一无神婴九的请求,阴阳怪气的道。   婴九快要哭出来了,他颤抖地开口,“大哥,上个月山下不是送来了一批小姑娘吗?那些小姑娘你不是都调教好了吗?她们不行吗?”   “你这是埋汰你大哥我呢?上个月才来的小姑娘,能顶什么用?你大哥我就是有千般本事,也调教不出花来了。”昌一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婴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九,把人准备好,稍后我会让人去接。”   “大哥!”婴九老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壮,他红着双眼唤了一句。   “一个孙女而已,等我们下山了,你要多少孙女没有。”昌一拍了拍婴九的肩膀,大步离去。   “大哥!”婴九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往外走,路过婴九身旁,都不忘幸灾乐祸的“安慰”一句,“老九呀,宗主能看上你孙女,是你孙女的福气。这话,你上个月,不是对我说过吗?”   “老九,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你了。”   “老九呀,就一孙女,你那孩子多的是,这个不成,再养一个就成了。”   余下的几位峰主皆是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出言安慰。   而在上个月,婴九也是幸灾乐祸中的一员。   这就是不周山。   一个没有法治,没有人情,没有人性,弱肉强食,强者肆意妄为,没有任何约束;弱者被肆意践踏,活得没有一丝尊严。   然,就算早知道不周山,从来没有把人命当回事,隐在暗处的北王,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周山越发的叫人恶心了! 第1532章 齐聚,与我何干   北王在不周山呆过一段时间,不过他一直呆在外峰,唯一一次来到主峰,还是去第七峰,见杀七。   他们这些外面招来的,名为弟子实为杀手的人,一直由第七峰的峰主杀七培养。   对于非不周山嫡系来说,不周山这些老祖皆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存在。   在不周山,除了峰七,北王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峰主,自然也不知主峰上,还有这么多恶心事。   这一次,北王潜入主峰议事厅,算是将不周山十位神秘莫测的峰主,都见了一遍,回头遇到了也不会杀错人了。   不过,北王并没有在主峰上久呆。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借助公子小白留下的人潜入不周山,不过是为了打探楚九歌的消息。   现在,确定不周山的人,还没有把楚九歌带上山,北王心里也就有了盘算。   当天夜里,北王便悄悄地离开了主峰,来到半山腰,并与山下的兵马联系,让他们严格看守每一个进出口,不得让任何可疑之人进出。   不周山位置独特,左右两侧皆是同样险峻的高山,且离得极远,适合用来躲藏,但不适合出入,背后则临着一片海域,那是一条绝路,也是一条死路,更不可能容人出入。   不周山唯有正北方,才是上下山的口子。   正是因为知晓不周山的独特位置,北王才会调十万北域军前来。   有这十万人,足已守住不周山!   不过,除了正北方的出口外,北王还知道,不周山山中有一条隐秘的路,可以通往山下。   只是,那条路的出口与入口在何处,就是北王也不知晓。   趁着天黑,北王在不周山四处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那条出路便收手,在天亮之前下了山,回到驻扎在山下的军营。   “王爷!”   山下的北域军,见到北王入营,恭敬的行礼。   提前知晓北王行动的副将,得知北王平安回来,快步迎了上来,激动的大喊,“王爷!”   天知道,他昨天知晓,北王要暗中去不周山,他心里有多害怕。   他们对不周山一无所知,天知道里面有多少妖魔鬼怪,王爷独自上山,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北王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他就在下面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此刻见到北王平安回来,副将恨不得感谢老天。   “嗯。”北王应了一声,就朝营帐走去。   “王爷,里面有……”副将见状,快步追了上前,可还是晚了一步,北王已经进入营地,且看到了营中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北王脚步一顿,皱着眉头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一身红衣的公子小白,挑眉冷笑。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一身道服的凌乱,亦是不客气的冷哼。   北王收回目光,从两人身边走过,在主位上坐下,“你们来干什么?裹乱吗?”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凌乱?”公子小白在北王对面坐上,“论对不周山的了解,我远比你熟悉。昨天才用我的人,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了?”   “要论寻人,不是本道爷自夸,你们……我说你们两都是废物!”凌乱也在北王对面坐下,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纸人,那小纸人明明就是纸裁的,可在凌乱手中却透着几分人性,像是活的一般。   “你们两个,就不能给本王安分的坐镇东林,做你们的荣兰王,做你们的国师?”北王见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由得摇头。   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我为什么要坐镇东林?东林又不是我家的,你这个自家人都不管,关我什么事?”不说荣兰王的事还好,一说公子小白就想杀人,“我都不知道,你北天骄什么时候,这么伟大无私了?为我请封荣兰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王为什么要问你的意见?”北王哼了一声,“怎么,你还想抗旨不遵?本王量你也没胆。”   “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样的人。”公子小白气结。   他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不周山,过上了寻常人的生活,他好日子还没有过够,他好好地抗旨,做逃犯干吗?   他又不是嫌命太长。   凌乱顿时就有了优越感,面露得色的道:“我就不同了,我可没有抗旨不遵,我还没有收到圣旨。”   北王瞪了凌乱一眼,让他闭嘴,就沉着脸道:“你们两个回去,不周山的事,本王自会处理。”   “跟不周山有仇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要报仇,我也要报仇;你要跟他们作个了断,我也要跟他们做个了断。”公子小白摇头拒绝,态度坚决。   他在不周山呆了那么多年,比北王更清楚不周山的危险。兄弟一场,他怎么可能让北王独自面对危险。   有他在,不说他们一定能赢过不周山,至少能多一成胜算。   凌乱亦是一脸正色,“当年,我们一起上的不周山,又一起从不周山下来的。现在,你要再上不周山,怎么能丢下我?”   北王看了两一眼,知晓劝说不了他们,便道:“行了,先找楚九歌的下落。本王昨日上山,已确定楚九歌不在山上。”   “我试试。”凌乱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纸人上,就见小纸突然立了起来,跳到桌面上,朝北方走了两步,而后四脚朝天,躺了下去,还十分形象的将脑袋往一侧歪倒,将人昏迷不醒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像。   北王看着凌乱的纸人,又看了看凌乱,默默地没有说话。   物似主人形,这话半点不错。   “人在北方,也就是在我们这个方位。”凌乱双眼一亮,抬手打了个响指,从椅子上跃了下来,“看样子,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么边,我们去找人。”   “这么一张破纸,能找到人吗?”公子小白也站了起来,一脸怀疑地看着凌乱手中的纸人。   “这个纸人上面有楚九歌的血,我特意为她剪的,只要楚九歌在百里内,它就能寻找楚九歌的下落。”凌乱面露得色,显摆似的看了北王一眼。   他说了,论寻人,不管是公子小白还是北王,跟他一比都是渣! 第1533章 报复,灯下黑   凌乱的小纸人看着不靠谱,可在寻人上确实有一套。   在小纸人的带领下,北王一行来,来到离军营十里外的一处村庄。   小纸人把北王三人引到村庄后,瑟缩了一下,就跃进了凌乱的怀里,躲进了凌乱的口袋,一副害怕的样子。   “我们这算是灯下黑吗?”凌乱看着面前的村庄,默默地看了北王与公子小白一眼。   这座村庄他们都知道,就是不周山在山脚下的一个据点。   “先前,本王派人来搜查过。”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里面的人,不是你我的对手,我们进去看看。”公子小白对不周山的人事,比北王与凌乱熟悉多了,扫了一眼就大步往前走,可他刚走两步,就被北王一把拽住,“别进去,是陷阱!”   话落,北王就上前一步,挡在公子小白与凌乱面前,“出来吧!杀七!”   北王的话落下,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脸老态,满头白发的第七峰峰主杀七,从村内走了出来,“昨天那人,果然是你!”   杀七一身短打,脚上穿着草鞋,双手背在身后,背微坨,看着与寻常农夫无异。   “你们要本王来,本王来了!楚九歌呢?”北王并不意外不周山的人,发现他的踪迹。   不周山这群老东西,虽然一个个品行不端,作恶多端,但论本事,他们确实很强。   他们这一生都被困在不周山,这一生都在做一件事,别说他们本身就有些天赋,就算没有天赋,日复一日的重复下来,也能小有建树。   这种完全靠时间堆出来的实力,是其他人羡慕不来的……   “你们不是找到了吗?楚九歌就在村内,你想要把楚九歌带走,可以……先过我这一关。”杀七离北王五步远,站定。   这个距离不近,但也不算远,至少双方谁也没有偷袭的机会。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不周山那条上下山的秘道出口,就在村子里。”北王没有被杀七牵着走,而是指着村庄道。   杀七缓缓抬头,看了北王一眼,阴恻恻的笑道:“窥一知百。难怪宗主那么喜欢你,甚至不在乎你身上,跟我们流着不同的血,也要收你做弟子。这么多孩子当中,也确实就属你的天赋最高。”   杀七说完,视线又落到公子小白身上,“你跟他比,不行!”   “离间对我没有用,我有自知之明。”公子小白看着杀七,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   他内心深处,仍旧惧怕这些人,甚至面对他们,身体都会不自主地绷紧。   这些人的可怕,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长进了。”杀七缓缓点头,如果忽视他眼中的杀气,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和气的老汉。   “你们想要什么?”北王再次出声,打断杀七营造出来的气氛,主动问道。   “我们想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手上握有楚九歌这个人质,杀七并不介意被北王牵着走,“荣兰那批孕妇生下的孩子,全部送过来。你……亲自送上山。”   “就这么简单?”北王冷讽。   “当然不是!”杀七阴恻恻一笑,“雪妃墓不能少了守墓人,北王来做这个守墓人,如何?”   巫氏一族的人种的因,现在由巫氏的后人来承受这个果,多么美妙?   他们一族,被困在不周山近百年,现在也该轮到巫氏一族的人,自尝恶果了。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就是要本王接替你们做守墓人,本王先前倒是高看你们了。”如果这就是不周山目的,那他还真是……   没有必要把不周山放在眼里了。   “无所谓,等你做了守墓人,终其一生无法离开这座山,你就会懂了。”杀七看着北王,浑浊的眸子透着怜悯。   “既然如此,动手吧!”话未落下,北王突然出手,攻向杀七。   “你,你敢!楚九歌还在我们手上!”杀七没有想到,北王会突然出手,狼狈地避了一步。   北王没有收手,手中的长剑离手,刺向杀七,“没有北域的婴儿,没能让本王成为守墓人,你们敢动楚九歌吗?”   “你!你套我的话!”杀气怒气横生,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农家老汉的样子,他戾气横生,如同恶鬼一般,飞快的取下背在身后的长鞭。   “啪”的一声,长鞭甩出去,一节节泛着白的骨节,在阳光的照顾下,透着几分阴冷。   杀七的武器,就是一根由人骨打造而成的长鞭!   他这根长鞭阴寒噬骨,杀气也重。   长鞭在杀七手中,如同蛇一般灵活,一甩出去,就死死地缠住了北王的长剑,北王倾身而上,双手握住剑柄,用力搓动剑柄,让手中的剑飞速的旋转……   咔嚓咔嚓声响起,长剑与长鞭上白骨相撞,闪现出一串火花,尽是没有损伤白骨半分!   但同样的,长鞭也没有控制住北王的剑,北王手腕一动,长剑飞出,杀七被逼的连人带鞭后退数步。   北王跃起,接住落下的长剑,飞速出剑,封死了杀七所有的路,同时对凌乱与公子小白道:“你们两个,快去找楚九歌!”   “好!”凌乱与公子小白,见北王压制住了封七,打开了进村的路,也不再耽搁。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握住武器,冲入村内。   封七与北王缠斗在一起,封七本以为,以他的武功要压制或者拿下北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却不想一交手,他却被北王给压制住了。   封七又气又怒,见公子小白与凌乱居然趁乱进村,不由得勃然大怒,“出来!杀了他们!”   这两人与北天骄不同!   北天骄是他们宗主指名要的人,是要留在不周山,接替他们做守墓人,承受他们报复的……   北天骄不能死,但这两人就无所谓了。   尤其是公子小白!   身为他们精心培养的少主,不仅混淆不周山的血统,还背叛了他们,更是该死!   “呼啦!”   随着封七一声令下,一群面容丑陋,目光呆滞,全身被鳞片覆盖的怪人,从村子各个角落涌出来,手持惨白的刀,挥向公子小白与凌乱…… 第1534章 今天,死的只有你   杀七是不周山数一数二的高手,北王与他交手,胜负在五五之间。   此刻,北王占了先出手的便利,一直压着杀七,逼的杀七连连后退,只能被动的防御,而无法主动进攻。   外行看,是北王占了上风,杀七不是北王的对手,可内行人却知道,北王与杀七的实力不相上下。   北王虽是进攻猛烈,但杀七也防御有方,北王想要拿下杀七,或者杀了杀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然,杀七想要拿下北王,或者说想要从北王的进攻中脱身,化被动为主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杀七手中的人骨长鞭,虽然灵活多变,招式刁钻,可北王的剑招也是大开大合,正好能克杀七手中的长鞭,让杀七无法发近长的鞭……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一瞬间。杀七与北王一交手,就知他先前低估了北王的实力,北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杀七再不敢分身,下令命那群全身长满鳞片的杀手,拿下公子小白与凌乱后,就操控着手中的白骨长鞭,专心地应付北王的剑招,试图突然北王的攻击,化被动为主动……   而北王在发现杀七变换招式之后,反倒放缓了进攻的速度,不再急于杀死杀七,而是不疾不徐的出招,每一招都险险制住杀七,不让杀七有反击的机会,但也不像之前那般,如出暴风骤雨一般猛烈。   杀七见北王锐气渐消,初时还暗暗惊喜,以为找到了北王的破绽,结果交手百余招,每次都看着希望就在眼前,可就是破不了北王的进攻,杀七不由得骂了一句,“无耻!”   北天骄肯定是故意,故意慢慢出招,只便拖住他,好给公子小白与凌乱争取时间。   “比不上你们不周山的人。”北王见杀七不断后退,似想借机逃走,突然剑招一变,如同疾风挥向杀七。   “唰”的一声,长剑在杀七背后划过,留下一道手臂上的口子。   “北天骄,你找死!”受了伤的杀七,瞬间暴戾起来,他猛地转身,手中的长鞭如同连绵不断的浪波,唰唰唰的打向北王。   “今天,死的只有你!”北王反手将剑尖插在地上,以剑尖为支撑,在原地翻身跃地,脚尖踏在白骨长鞭上。   “啪!”北王抬脚,在白骨长鞭上重重一踩,只听到“咔!”的一声,白骨长截断成两截,连绵不断的波浪也断了……   “你敢毁我武器!”杀七厉气横生,看北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然,北王却是再次凌空跃起,一个旋身,长剑刺向与凌乱搏斗的鳞片杀手。   这些杀手全身都覆盖着鳞片,头上要害处也长着鳞片,刀剑刺在上面,只会留下一条划痕,根本伤不了他们。   公子小白与凌乱虽能压着对方打,可短时间内却也制服不了他们。   北王与杀七交手的时候,就发出了这一点,便刻意放缓招式,一方面是为了降低杀七的防备,另一方面也是为寻找这些鳞片杀手的弱点。   而现在,时机正好!   “噗嗤!”北王手中的长剑,穿过对方的喉咙。   鳞片杀手的喉咙处也有鳞片覆盖,只是鳞片的颜色要淡一下,北王出剑一试,果然……   这是他们的弱点。   北王一击命中,立刻收剑,反手一剑,挡住了杀七的攻击。   “北天骄,你找死!”在北王出剑试探鳞片杀手时,杀七反守为攻,朝北王出招了。   而占得了出招先机的杀七,不再给北王机会,手中的半截长鞭疯狂的甩动起来,不断的攻向北王,让北王无暇他顾,只能被动地抵抗杀七的攻击,但这些北王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   在他出手击杀鳞片杀手后,公子小白与凌乱,开始有目的攻向他们的喉咙。   这些鳞片杀手的战斗力不弱,但脑子却很笨拙,他们不会闪躲,只会进攻。公子小白与凌乱,发现他们的弱点后,很快就放倒了一片鳞片杀手。   “凌乱,你先去找楚九歌,我拖住他们!”公子小白借机来到凌乱身侧,交待了一句,就冲上前为凌乱清路。   凌乱应了一声,借着公子小白的掩护,飞快地往村子里冲……   杀七看到了,却是桀桀怪笑,“北天骄,来不及了,你的王妃……这辈子,都只能留在不周山!”   北王没有说话,趁杀七说话间,主动用剑缠住白骨长鞭,而后手腕一动,将剑倒转,主动用剑身缠住杀七的长鞭,直到缠不住了,才猛地一用力,将剑甩飞出去……   “哗啦!”巨大冲击力,震得杀七手一麻,杀七还没有看清楚北王做了什么,手中的长鞭就脱手飞了出去。   “嘭!”长剑与长鞭紧紧缠在一起,即使飞出去也没有散开,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重重地摔向一角。   两人同时失去了武器,可就在这时,公子小白手中的剑,突然分出了另一把剑。   “北天骄,接住!”公子小白将其中一把剑,掷向北王。   北王飞身接住剑,连一个停留都没有,反手就挥向杀七……   “噗”的一声,剑刃砍在杀七的左肩上,血涌出,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你们两个!很好!”杀七捂着尽乎废掉的左肩,连连后退。   北王没有停留,再次挥剑上前……   杀七不断后退,他猛地一个用力,将背在身后的布囊甩到前面,从里面掏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甩向北王……   这些骷髅头泛着幽光,隐隐似有火焰在其中。   北王飞速避开,不让这些骷髅头沾身。   “嘭!嘭!”   被杀七甩出去的骷髅头,一个个都没有击中北王,全部落在地上……   这些骷髅头一落地就瞬间炸开,在原地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深坑。   “嘭!”有那么一个,打中了一个鳞片杀手,只听到“嘭”的一声响,身上覆盖着鳞片、刀枪不入的鳞片杀手,瞬间炸开,化为无数片血块“咚咚”的落在地上。   北王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第1535章 知错,成为新的守墓人   杀七手中的小骷髅头,不知是什么做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玩意只要一撞到东西就会炸开,且威力不小,只一小拳头大小的东西,就足够能炸死一个人,既然如此……   北王看向杀七,眼中寒光闪现,不给杀手再次摸向布褡的机会,一个旋身,抓起一个正与公子小白交手的鲛人杀手,丢向杀七!   “北天骄!”杀七发现了北王的意思,惊恐的大喊,连连退后,同时飞快地将手中的骷髅丢出去,可是……   晚了!   “嘭!”   “嘭!”   一连两声巨响,伴随着杀七惨烈的叫声,只见杀七的身体瞬间炸开,化为无数块肉块,嘭有一声落在地上。   与杀七的身体同时炸开的,还有那个撞向杀七的鲛人杀手。   公子小白听到响起,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北天骄,你做了什么?”   杀七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在他之上,不在北天骄之下。   北天骄要缠住杀七,与杀七打个平手不难,但要杀了杀七,几乎没有可能。   可现在呢?   北天骄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杀七给杀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北天骄他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北王没有回答公子小白的话,而是上前一步,看着杀七的残尸,还有那一布褡全炸毁的骷髅,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可惜了寻些骷髅头,也不知是什么暗器,威力那么大。   “解决他们,本王去寻人。”北王确定那袋骷髅暗器没了,交待了公子小白,就提剑朝村内走去。   “北天骄,你快过来!快救楚九歌!”村内最里头的一间茅草屋内,传来了打斗声,还有凌乱的喊声。   北王确定是凌乱的声音,提剑飞快的冲向屋内……   就在北王欲步入屋内的刹那,迎面飞来一扇门,北王脚步不停,双手举剑,“嘭”的一声响,将木门劈成两半,迎着碎木屑往里冲,可堪堪只往前一步,一句新鲜的干尸,从门内飞了出来……   说它新鲜,是因为她明显是刚死的。   说它是干尸,而是因为她全身干巴巴的,只有一层皮,一滴血一滴水都没有。   “嘭!”北王一脚将迎面飞来的干尸,踢飞了出去,持剑冲入屋内,就看到凌乱被四个黑袍老者围攻,而楚九歌则平静的躺在床上……   她的手腕处有一道伤口,可就在北王步入门内的刹那,她手腕上的伤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   围攻凌乱的黑袍老者,见到北王进来并不惊慌,甚至哈哈大笑,“北王!你来晚了!守墓蛊已种下,你的王妃……生生世世,只能做雪妃的守墓人。”   “你们,该死!”只这一句,就足够北王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北王双手持剑,高高举起,高涨的剑气暴戾无比……   “唰!”北王手中的剑落下,只见剑光闪光,迎面的黑袍老者的身体,瞬间一分为二!   只一剑,北王就杀了不周山一位实力不俗的黑袍老者!   可这还不够!   至少不够宣泄,北王心中的暴戾与不满。   他再次举剑,劈向另一个黑袍老者,“不周山的所有人!本王都不会放过!无论善恶!”   “噗”的一声,剑落下,黑袍老者瞬间被一分为二。   余下的两个黑袍老者见状,又急又怒,两人不敢再战,虚晃一招避开凌乱后,就余夺门而出,可就在他们跑出去的刹那,北王手中的剑横扫了过来……   “唰!”剑光横扫而过,只一声,可那两人的身体,却被一剑分为上下两截。   “啊!啊!北天骄,你不得好死!”两个黑袍老者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完全分离。   两人摔在地上,痛得大叫,可仍旧有气,他们在惨叫的同时,不忘破口大骂北王。   北王充耳不闻,他将剑丢给凌乱,而后上前,单膝跪在床上,轻轻地将楚九歌抱了起来,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别怕,不管在哪里,都有本王陪着你。”   楚九歌仍旧昏迷不醒,北王也没有再多说,他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北天骄,我很抱歉。”凌乱握着剑,一脸萎靡的上前。   “与你无关。让开。”北王一脸寒霜,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凌乱。   他知道这不是凌乱的错,这是他的错,是他隐瞒了谢玄的死讯,才会害得楚九歌遇险,可是……   他这会心里不痛快!   凌乱脸一白,小心地问道:“楚九歌她……”   这一次,北王没有开口,他直接上前,撞开了凌乱。   经过那两个,身体为分两截的黑袍老者身边,北王顿了一下,问道:“中了蛊,最远可以到哪里?”   “哈哈哈,你在做梦,我们是不会……”两个黑袍老者,一脸怨毒地看着北王,听到北王的话,眼中满是疯狂的得意。   “说,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不说,本王把你们做成人彘,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王说完,见两人仍旧是一脸怨毒,没有一丝惧怕,又补了一句,“你们两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晚的那一个……”   “半山腰!”   “最多,只能到半山腰!”   两个黑袍老者听到北王的话,生怕晚了一步,顾不得对北王的怨毒,急忙开口。   “很好!”北王点头,大步离去,“凌乱,都做成人彘!”   “北天骄,你不守信用!”   “北天骄,你不得好死!”   两个黑袍老者听到北王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死了,可是……   此刻,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望。   北王的话刚落下,凌乱就上前,卸了他们的下巴,然后……   一脚一个,将两人踢回屋内,而后扒下他们身上的衣服,缠在他们下身的伤处,并为他们上一层止血药,“好好呆着,等着本道爷给你们找个罐。放心,北天骄不叫你们死,你们绝死不了。”   不周山的人,居然敢对楚九歌下蛊,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一次,就算北王能放过不周山的人,他凌乱也不会放过这群人渣! 第1536章 决然,生死之外无大事   北王抱着楚九歌,一路来到不周山的半山腰,凌乱与公子小白紧随其后……   两人赶来时,北王已经就地取材,在树上搭了一座木屋,把楚九歌安顿好了。   凌乱与公子小白,没敢催促北王,老实的站在树屋下,待着北王下来。   北王也没有让两人多等,一刻钟后,北王从树屋上跳了下来。   “楚九歌怎么样了?”公子小白与凌乱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北王摇了摇头,道:“还没有醒,应该是和不周山的人一样,无法离开不周山。”   “不能离开不周山?只是暂时的吧?不周山的人,不是已经找到了离开的办法吗?并且他们成功了,不是吗?”杀七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那四个黑袍老祖。   他们给楚九歌下这个蛊,有什么用?   “楚九歌与他们不一样,楚九歌是药人!北域的婴儿很有可能,无法引走楚九歌体内的蛊虫。而且,就算能,你觉得依楚九歌的性格,她会牺牲一个无辜的婴儿,用来换自己的自由吗?”北王神情冷漠,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显然他心中的怒火还未消。   北王说完,嗤笑一声,又道:“再说了,你真以为……借用北域的婴儿,来转移身上的蛊虫,没有隐患吗?”   “宗主?”公子小白眼睛猛地瞪大。   北王点了点头,“对!如果真的没有隐患,那位……早就离开不周山了。北域那群婴儿血脉特殊,确实可以让不周山的人离开此地,可有没有隐患,还得试。杀七的武功远在本王之上,但此次本王与他交手,明显感觉他……不行了!”   不是武功不行,而是精气神都不行,甚至反应都慢了。   要不然,依杀七的本事,他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弄死杀七。   “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我发现不周山的人,除非意外死亡,其他人都能活很久,你看那位……”公子小白嘲讽地道:“活得越久的人越是怕死,那位可是惜命的紧,在没有确定离开不周山,不会对他的寿命有影响前,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毕竟,他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肯定不是因为自身身体好。”   “嗯。”北王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不周山,“那些蛊虫,很有问题。”   公子小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北王看的是不周山的主峰,心中一跳,“北天骄,你要冷静一点,你现在还不是那个老东西的对手。”   “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以后就能是他的对手吗?”如果不周山这些人体内的蛊虫,能让他们延长寿命,那他很有可能等不到他们死,也找不到他们老。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周山这群老怪物,会越来越厉害,势力也会越来越大。   他必须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活下去。   “你现在打不过他们。”公子小白肯定的道。   “本王不需要跟他们打。”北王勾唇一笑,透着一丝邪气。   公子小白莫名的不安,他皱眉问道:“不打?你要做什么?”   “找到母蛊!”   回答他的,是站在树屋上的楚九歌。   楚九歌面色红润,双眼有神,一看就知精神很不错。   凌乱第一个看到她,兴奋地大叫,“楚九歌,你醒了!”   “九歌!”北王也迅速转身,上前一步,站在树屋下,张开双臂,“下来!”   “好!”楚九歌也没有矫情,纵身跃下,正好落在北王的怀抱。   北王抱了她一下,就将人放开,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从未有过的好,你猜测的是对的,不周山的人能活这么久,与他们体内的蛊虫有关。不仅如此,那蛊虫有能治好我们的病,我们可以不用早死了,甚至魔族人的病也能治好。”楚九歌说到这里,眼中蓄着泪,不争气地哽咽了一声。   北王一怔,沉声道:“九歌,本王很抱歉。”   他当时,确实是存心不告诉楚九歌,不想让楚九歌去关注谢玄,也不想楚九歌为谢玄伤神。   楚九歌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关心则乱,而且我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找到医治你、我还有凌乱的办法,甚至还有可能治好那些魔族中的人。”   只是,谢玄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是说蛊虫?不周山体内的蛊虫,可以治好药人的病?”北王再一次问道。   楚九歌点了点头,“是的!据谢玄查到的资料,不周山的人体内的蛊虫,乃是巫族的秘宝,名为回天蛊。回天蛊虽无起死回生的功效,却能让人延年益寿,让人百毒不侵。”   “回天蛊历来由巫族圣女供养,以巫氏一族鲜血为食。回天蛊雌雄同体,每年都会产下子蛊,子蛊与母蛊有天然的联系,离母蛊十里内必死。”   “回天蛊产下子蛊后,巫族的人就会将其炮制成药材。以子蛊尸体入药,做出来的回天丸可强身健体,解百毒。”   “据谢玄所查的消算,回天蛊以血为食,且无惧百毒。回天蛊分沁出来的物质可解百毒,对药人尤其有效,对魔族人亦是有效。不周山那些人能活这么久,以回天蛊脱不了干系。”   那个魔族的人,就是拿着谢玄的笔记,请求她去救谢玄,她才会上当。   谢玄的笔记上,写满了他查到的消息,以及他的推断,而现在……   她可以肯定,谢玄的推断是真的,因为她体内有回天蛊的子蛊。   “我体内有回天蛊的子蛊,我刚刚给我检查过,我的身体……早年被药给破坏了,虽说不上破败,但确实不太好。然,此刻,我为自己把脉,我的身体在好转。”楚九歌说到这里,不由得露自嘲一笑。   以失去自由为代价,换得身体好转,难怪谢玄查到了,却一直不肯说出来。   她想,谢玄肯定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失去自由,成为不周山的走狗。   “谢玄他……值得敬佩。”北王想到,他与谢玄见的那一面。   当时,谢玄明明有办法自救,明明可以活下来,可他却没有说,因为谢玄很清楚……   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他不想成为不周山的走狗,不想下半生都受不周山的摆布……   是以,谢玄他以最骄傲、最决然的姿态,选择了死亡。   楚九歌笑得苦涩,“不自由,毋宁死。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生死之外无大事,活着很重要,可怎么活更重要。   接受了不周山的回天蛊,就等于将自己卖给了不周山,不管你愿不愿意…… 第1537章 背叛,只要筹码足够   谢玄查到的消息十分的珍贵,甚至可以让他们轻易灭掉不周山,可问题是……   “九歌,你知道的这些消息,不周山的人知道吗?”公子小白神色凝重地道。   如若不周山的人也知道此事,那他们就很被动了。   “谢玄留给我的消息,是用特殊的方法写的,只有我跟他能看懂,但……”楚九歌苦笑一声,道:“你觉得,谢玄能查到的消息,不周山那些老东西能查不到吗?就算普通人查不到,上头那些人肯定是知晓的。”   就算先前不知晓,在他们掳走北域的婴儿,借婴儿之血引走回天蛊后,他们肯定发现了异常。   “先前东林大乱,不周山的人却迟迟不动,是不是就是要找母蛊?”公子小白看向北王。   北王略一思索,点头,“应该是。”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找到,便设局把楚九歌掳来,并在楚九歌身上种下回天蛊,引你来去找母蛊?”公子小白一脸疑虑。   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不周山的人,盘踞不周山一百多年,他们都找不到,北王怎么可能找得到?   “本王有巫族血脉。”北王肯定了公子小白的猜测。   公子小白不解地问道:“有巫族血脉,就能找到母蛊?你能感应到母蛊的存在。”   “怎么可能!”北王给了公子小白一个白眼,“你没听到楚九歌说吗?母蛊是由巫氏嫡系供养,并没有认巫氏为主,巫氏血脉可能感应到母蛊,还需要等本王来?”   北王神色平淡的打破众人的希望,而后又平静的道:“不过,本王会找到母蛊的,你们放心。”   “我们要上山吗?上了山,很多事就不受我们控制了。”要找母蛊,就得上不周山,可不周山不是那么好上的,便是上去了,找到了母蛊,他们也不一定能保住。   “不用担心!如果本王没有猜测,不周山那些老东西,正指望本王去寻母蛊。在没有找到母蛊前,他们不会动我们。”北王笃定地道。   楚九歌身上有子蛊,他便是再不愿,也会去把母蛊找出来,好解除楚九歌身上的限制。   这一点他清楚,不周山的人也清楚。   不周山的人,还指望他找出母蛊。   是以,在没有找到母蛊前,他们都是安全的。   “这摆明就是一个陷阱,便是我们找到了母蛊,我们也不一定有命离开。真要动手,我们不是山上那群老怪物的对手。”凌乱一听,就明白不周山那些老怪物,打的是什么主意。   “呵!”北王嗤笑一声,“谁规定了,我们要先找母蛊,再对山上的人出手?”   不周山的人,用的是阳谋。   甚至都没有掩饰他们的目的,因为……   不周山的人很肯定,就算他清楚不周山的算计,他也依旧会去做。   无他!   楚九歌身上有回天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谁规定了,他要按不周山设计的走?   过程如何,由他北天骄说了算!   “就是,这种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公子小白亦是傲慢地开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后的黄雀,是执棋的那个人,可殊不知,这世间之事,从来没有绝对。谁能笑到最后,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不周山想借北王找到母蛊,北王也需要不周山给他行这个方便,让他找到母蛊。   可找到母蛊后,谁能得到母蛊,可不是由不周山的人说了算。   “可是母蛊对不周山的人并不重要,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离开不周山的办法,便是没有母蛊他们损失也不大,万一他们见母蛊拿不到手,中途改变计划,对北天骄下死手怎么办?”凌乱不认为,他们能拿母蛊当挡箭牌。   “不,不,不……”公子小白伸出食指,在凌乱面前晃了晃,嘲讽地道:“你不懂不周山那些老东西,那些老东西贪心的很,他们不想受回天蛊钳制,但他们也丢不掉回天蛊带来的好处。而且,那群老东西在不周山呆久了,唯我独尊惯了,就是四国皇帝也给他们面子,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他们被捧得不知东南西北,一个个都把自己当神,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我当年年纪小,而且我当年连杀七都接触不到,之后我也没有跟不周山的人打过交道。”凌乱诚恳地摇头。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了。不周山那群老东西,活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不明白没有关系,听北王的就行了。”公子小白羡慕地看着凌乱。   有一个有本事的哥哥真好,什么都替他挡下了,就是不周山的报复,也有北王在前面顶着,不会有人注意到凌乱身上去。   “你有计划了?”凌乱看向北王。   “不周山十位峰主,内里倾扎、斗争得厉害,可以从他们身上那下手。”先前没有外力,不周山的便是内斗,有那位老不死的宗主在,便是再怎么斗也兴不起多大的水花,便是斗得再凶,那位老祖一句话,也能将事情压下来,可现在……   他倒要看看,他横插一手后,那位老不死的宗主,还能不能轻易的平息各峰峰主之间的斗争。   “那十人……不,杀七死后只有九人,那九人加起来也不是宗主的对手,便是你挑起他们内斗也无用,只要那位一出手,就没有什么是平息不了的。”不周山的宗主,平日不管任何事,却能让下面的人服服帖帖,凭的是他高于众人一大截的本事。   “打不过,还不能跑吗?以前,不周山的走不了,只能呆在山上,只能受制于宗主,可现在呢?”北王看着不周山山顶,冷笑……   他手上有足够能,煽动婴九背叛宗主的筹码,他就不信婴九能守得住。   而婴九能背叛,其他人也能背叛,只要他给出的筹码足够! 第1538章 圈套,被摆了一道   当天夜里,北王来到不周山第九峰。   没有惊动任何人,北王来到婴九的房间,且在第一时间现身……   “什么……”   “想救你的孙女吗?”在婴九开口前,北王先一步开口,声音低沉,隐在暗处,神秘而高深,像是蛊惑人心的魔鬼。   “你是什么人?”面露老态,满头发白,背有些驼的婴九,目光如炬地看着隐在暗处的北王。   “本王……”北王从暗处走了出来,唇角噙着冷笑,“北天骄!”   “北王?是你!”婴九没有见过北王,但他听过北王的大名。   北王是他们不周山,遇到的第一块铁板,也是最大一个阻碍。   在北王之前,他们不周山不管做什么都极为顺利,可遇到北王之后,他们便事事不顺,为了北域那块地,他们暗中谋划了近五十年,可险些被北王毁于一旦。   “是本王!”北王从暗处走出来,无视婴九的震惊,从他身边走过,来到屋中央,从容地坐下,并招呼道:“婴九峰主,坐!”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独闯不周山,你就不怕我喊人?”婴九转身,见北王反客为主的招呼他,不由得气笑了。   北天骄这是狂得没边了吧?   “你要喊早就喊了,还会等到现在?”北王抬眸,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婴九面上闪过一抹难堪,愤愤地道:“你想……干什么?”   他承认,北王第一句话,让他迟疑了,而现在……   他仍旧迟疑。   “如你所听到的那般,帮你!”北王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本王的王妃配的药,服下后,一柱香内,必全身出红疹,且无人能看出是服药所治。婴九峰主,你要不要给你的孙女试一试?”   北王说话间,将桌上的药瓶,朝婴九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你我乃是仇敌,我怎么可能信你的话。”婴九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很需要这瓶药,虽然……   他不知道,北天骄从哪里知道,他孙女的事。   “你没有时间了。”只能选择信他。   “我可以选择喊人来拿下你。”婴九一脸凶狠地道。   北王冷笑道:“拿下了本王,谁去为你们找母蛊?这世间,拥有巫族血脉的人,只有本王一人。”   “你知道了?”婴九不敢置地看着北王。   “本王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人。”北王脸上的笑一收,与婴九目光相撞,再次提醒道:“婴九峰主,你没有时间了!”   “你……”婴九愤怒地瞪向北王。   他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瞬的对峙,他居然败在一个可以当他孙子的人手里。   “要动手吗?本王随时奉陪!”杀七是十位峰主武功最高的,正常情况下,他能与杀七打成平手,自然不惧其他几位峰主。   婴九没有与北王交过手,不知北王的深浅,但他知道杀七死在北王手里。   连杀七都不是北王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赢北王?   而且……   婴九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小药瓶上,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确实需要这瓶药。   只片刻,婴九就做出决定,他狠狠瞪了北王一眼,上前,握住药瓶,“你最好保证,你的药有用!”   “本王等婴九峰主回来。”北王半点不意外,反客为主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婴九气得不行,可诚如北王所言,他没有时间了!   婴九拿着药瓶,快步往外走……   宗主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了,绝不能落到宗主手里。   婴九快步离去,命亲信悄悄地将药丸送到主锋上,送给他的孙女服下。   将药送出去后,婴九并没有折回屋内,而是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等着亲信的回复。   半个时辰后,亲信回来了。   亲信一脸惊慌,跪在婴九的脚下,“峰主,小小姐突然出红疹,主峰的丹医诊治,小小姐身上的红疹是天花,宗主大发雷霆,赏了小小姐一顿鞭子,命人把小小姐丢到了山脚下。”   “上当了!”婴九脸色一变,快步折回屋内,可屋内早已没有北王的身影。只桌上,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子时,半山腰。   婴九将便笺拿起来,一脸狰狞,“居然敢摆我一道!”   婴九不用问也知,他的孙女必然是落到了北王手里。   不,不仅仅是他的孙女,落到了北王手里,他悄悄给他的孙女送药的把柄,也落到了北王手里。   他要是不按北王说的办,不仅他孙女活不了,北王把事情暴露出来,他也活不了。   “好个狡猾的小子,难怪山下那些人数次栽在你手上,就是宗主也奈何不了你。”婴九越想越气,整张脸都扭曲了,可是……   他再气,也得按北王说得办,除非他想死!   子时,婴九如约出现在半山腰。   他特意选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想着略等片刻,他就可以以北王爽约为由离去,不想……   不过是站了一刻钟,北王就出现了,“婴九峰主!”   “你想要我做什么?”婴九借着月光,看到北王那张脸,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背叛宗主的!”   “助本王寻找母蛊,算不算背叛?”北王冷着脸,反问。   婴九怔了一下,道:“你要我怎么做?”   “你们找了多久?”北王没有回答婴九的话。   “三个月!宗主将不周山每一寸地都找过,甚至找到了雪妃的墓,可仍旧没有找到母蛊。有人提议,说你是巫族后人,也许你的血能找到母蛊。宗主说控制你太难,便命人对你的王妃下手。你的王妃中了子蛊,你知道母蛊的存在,就一定会去找母蛊。等你找到母蛊,宗主自会出手将你废了,让你做母蛊的容器。”婴九不等北王多问,就主动道。   反正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就算他不说,北王也能猜到。   北王并不意外,淡漠地问道:“雪妃的墓在哪?”   “主峰往北十里的山凹处,有山有水,是一处上好的阴地。”那墓建得极为精美,陪葬品也多,但多数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多谢婴九峰主,”北王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婴九,“劳烦婴九峰主了!”   “这是什么东西?”婴九戒备地看了一眼,并不敢接。   北天骄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直觉告诉他,这瓶药里装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539章 无惧,现在就动手   婴九不肯接,后退一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北王冷笑一声,无视婴九的拒绝,将手中的药瓶丢了过去,“和你孙女用的药一样,不过这一瓶效果更好,本王相信你会做好。”   婴九本能的接住,可一接到手他就后悔了,想要丢出去,北王却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了。   婴九顿时急了,“北天骄,你站住!”   然,回答他的是北王渐行渐远的背影……   婴九追了一步,“北天骄,我是不会做了。”   “本王从不勉强任何人。”北王没有回头,背着婴九,朝他摆了摆手。   婴九脚步一顿,看着北王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突然高高举起,可就在他打算掷下去的瞬间,婴九的动作顿住了!   婴九愤愤地收回手,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北天骄,你该死!”居然威胁他。   回以婴九的,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嗖嗖”声……   婴九握着药瓶,在风中站了片刻,最后不甘的回去。   暗处,凌乱与公子小白见婴九拿着药回去了,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两人来到北王临时担建的木屋处,见北王与楚九歌两人相依偎的坐在木屋外,两人相视一眼,轻叹了口气,默契地没有说话……   楚九歌被不周山的人种下回天蛊,要是北王找不到母蛊,无法让母蛊认楚九歌为主,她这一辈子就不可能离开不周山。   楚九歌的心情,他们能理解。   这个时候,楚九歌很需要北王的安慰……   公子小白与凌乱走远,没有打扰楚九歌与北王独处。   “你说,北天骄的计划能行吗?那个婴九真的会将药,下到其他峰主身上?”走到足够远,足够让北王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凌乱才开口。   公子小白脚下一顿,嫌弃地看了凌乱一眼,“你是不是蠢!”   “我怎么蠢了我?”凌乱一脸不解,“我问错了吗?婴九又不蠢,怎么可能不知道,要让北天骄拿到母蛊,不周山上所有人都会死,北天骄不会让他们活着!”   “北王压根就没有指望婴九。”公子小白冷笑。   凌乱一脸诧异:“没有指望婴九?那指望谁?”   “北王白天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有风往山上吹吗?”公子小白没好气白了凌乱一眼。   这人活得还真是舒坦,什么事也不操心。   “这有什么关系?”凌乱问道,“难不成,北天骄打算借风力下药?那得要多少药,多大的风,才能保证将药下到不周山的人身上,才能保证不误伤我们自己人?”   “所以,北王命人去做孔明灯了。”那风不需要多大,只要能将孔明灯吹到山上即可。   “孔明灯?”凌乱眼前一亮,“这个可行!”   他记得在荣兰的时候,北王曾让人放过孔明灯。   无风的时候,孔明灯都能升到半空,风一吹孔明灯肯定会朝山上飘,只是……   “楚九歌能备出那么多药吗?楚九歌不是说,那种让人起疹子的药,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吗?”凌乱担忧地问道。   “谁规定只能用一种药了?不周山满地都是药材,随手可取,一种药不够用,多配几种就行了。”楚九歌都没有说没办法,他们担心什么。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想过,靠那些药就能弄死不周山的人,不过是想借这些药,寻一个突破口罢了。   在公子小白为凌乱解说北王的计划时,楚九歌也依偎在北王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星辰,轻声问道:“婴九,会禀报上去吗?”   “他不禀报,那位也会知道。不周山是他的地盘,我们在不周山做什么,他很快都会知道。”今晚婴九做的事,不周山的宗主现在肯定都知道了。   北王看着不周山的方向,冷笑了一声,“没有意外,婴九回去后,等待他的就是死路!”   楚九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难怪你让我随便装颗药丸给他。”原来是早就知道婴九那条路行不通。   “不周山那位宗主无女不欢,且喜欢幼女。他在不周山就是天,唯我独尊惯了,怎么能忍受底下的人耍他。婴九为了保全他的孙女,悄悄地给他的孙女喂药,又跑来见本王,在那位宗主眼中就是背叛,婴九活不过今晚。”每个人都有软肋,他不过是捉住了婴九的软肋,就轻松逼死了婴九。   杀七死了,今晚过后婴九也死了,明天他可以考虑对其他几个下手了。   但可惜的是,对他几个他都不熟悉,且那几个都没有明显的弱点,想要下杀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些北王并没有对楚九歌说,而是环抱着楚九歌,陪她坐在木屋上,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星辰……   微风拂过,吹乱了两人的青丝,两人的青丝不知不觉便缠绕在一起。   楚九歌靠在北王的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   此时,岁月静好!   次日一早,公子小白带来了婴九惨死的消息,“婴九死了,是昌一动的手。”   “婴九坏了他的事,他会出手很正常。”北王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动手的人,不是那位神秘的门主。   依那位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北王从木屋上走下来,问道:“叶辰辰的那些兄弟,联系上了吗?他们还有理智吗?”   “不能用。”公子小白摇头,“那些人和那天在村子里伏杀我们的人差不多,早已失去了理智,他们只听得懂简单的指令。”   “可惜了!”北王轻声说了一句,面上却没有半点可惜之色,“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你便带人……清干净。”   “现在吗?”公子小白凝眉。   “现在!”北王肯定的道。   现在不动手,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不把事情闹大一点,怎么转移不周山的注意力?   “他们容身的地方离主峰不远,如果我们现在动手,随便一个峰主出手,我们都会损失惨重。”公子小白一脸凝重地道。   他们在山下囤兵不少,可这些兵对上不周山的人,哪怕人数众多,也没有什么优势。   “怕什么!有本王在!”北王漫不经心的,拍掉衣袖上的枯草,眼中杀气凛然……   除非余下的八位峰主同时动手,不然……   不周山的人,奈何不了他! 第1540章 罪恶,见面礼   北王的实力,公子小白是知道的。   在不周山,除去那位自称宗主的神秘老祖宗外,余下的峰主皆不是北王的对手,有北王这话,公子小白就不再犹豫……   左右,不管出什么事,都有北王兜底,不是吗?   当天,公子小白就下山点了一万兵马,花了半天的时间与他们磨合后,就带着他们杀上不周山。   不周山近百年的积累,不管是财富还是势力,都超乎世人想象,可是……   近十余年来,他们在北王身上,折损了太多的人手。   每年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去伏杀北王,北王烦不甚烦,不周山也是损兵折将。   培养人手不容易,一批批的杀手死在北王手上,他们也不是不心疼,只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要离开不周山,要颠覆四国的统治,就必须要除了北王这块拦路石。   北王不除,他们别说称皇称帝,连离开不周山都不可能,然……   他们付出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最后也没能拿北王如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威望越来越高。   凭借他们十位峰主的能力,他们联手肯定能除了北王,可他们无法离开不周山。   这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纵使功夫天下第一,可只要北王不来不周山,他们就奈何不了北王,也奈何不了山下的任何人。   这一次,他们拿楚九歌为诱饵,引北王上不周山,就没打算放北王离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要把北王永远得留在不周山!   得知公子小白带人,去屠杀杀七培养的杀手,几位峰主面色都不太好,“大哥,我们手上能用的人不多了。我们在东林的人手,这一次全都折损了;西凤皇帝命不久矣,沈卿继位后,绝不会为我们所用;南凉太子现在也不听话,有北王为他撑腰,我们也废不了他;北林的摄政长公主死了,北林乱作一团,我们扣着的那位驸马,也成了一颗废棋。我们现在在山下,没有一点儿势力,等到我们下山了,要如何完成老祖宗的大业?”   “怕什么!不过是死几个人罢了。这些年,我们折损在北王手中的人还少吗?”昌一峰主一身紫衣,描唇画眉,脸刷得粉白,手指涂得腥红,可却仍旧掩不住脸上的皱纹。   他伸出,妩媚地撩起一旁的碎发,画着浓厚眼线的眉,往上一挑,尽显刻薄,“不过是一群怪物,那种东西就算不死,也带不下山。北天骄要杀他们就杀,就当我们给他的见面礼好了。”   “大哥说得对付,老祖宗以后可是要称帝的,咱们不周山在世人眼中,那可是隐世之地,是神仙住的地方。神仙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等脏物。” 五峰主,连连附和。   然,昌一自信满满的话,却无法让其他人安心,峰主惴惴不安地道:“老祖宗可有说,什么时候对北天骄出手?他才来不周山几天,就把老七和老九弄死了。我总觉得北天骄此人有些邪性,不除了他,无法心安。”   “是呀大哥,我担心北天骄屠杀那些怪物只是第一步,后面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出手。他当年可是从第七峰下去的,他对不周山很熟,最主要他身边还有公子小白。北天骄他有人手,又熟悉不周山的地貌,真要打起来,我们会很吃亏。” 六也是一脸不安。   昌一斜了两人一眼,轻勾头发,露出了手腕上的老人斑,“急什么,老祖宗还要用他的血养母蛊呢。他要死得太早了,那血就不新鲜了。”   “距离涨潮还有十五天,这十五天,足够北天骄带着他的人,将除主峰以外的地方,全都扫荡一遍。” 十峰主默默地闭上眼。   昌一自然是不怕的,他是老祖宗唯一的儿子,也深得老祖宗欢心,不管北天骄怎么大开杀戒,老祖宗都会出手保住他的命,可是……   他们这些人不行   老七和老九的死就在眼前,他们怕,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活了这么多年,眼见大事就要成了,他们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横死。   太亏了!   不周山的峰主不想死,那些被杀七培养出来,现在却被不周山当作弃子推出去的鲛人杀手,他们也不想死,哪怕他们的脑子反应迟钝,甚至称不上一个人,可他们仍旧想要活着……   他们打从出生,就被不周山当作实验品,当作怪物培养,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是非黑白,甚至他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但是……   他们知道,他们要活着!   面对公子小白带来的大军,他们体内的兽性被彻底的激发出来了,如同野兽一般将公子小白带来的士兵扑倒,用嘴里的尖牙撕咬着他们,啃食小兵身上的血肉,将生肉一块块塞进嘴里。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现状,如同野兽一般。   “这些,已不是人,他们是野兽!”公子小白看着这群脸上长出鱼麟,手大、脚大,指甲锋利的杀手,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重重地,叫他喘不过气。   不周山,害人不浅!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幸。   本是北域的小王子,一出生却被人调包、遗弃,而后又被不周山的人捡走,充作不周山的后代,接受近乎病态的训练。   无数次,他与索命的阎罗擦肩而过,要不是他命大,他根本活不到现在,可是……   在看到这群,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的杀手,公子小白突然发现,他是幸运的。   他没有被当作药人,没有成为第二个谢玄;他也没有成为怪物,他还保持着一个人的意识,这已是最大的幸运。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公子小白负手而立,站在半山腰,任由海风吹动他的衣袂,吹动他的长发。   他看着不周山的方向,目光坚定!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留!   哪怕是以性命为代价,他也要毁了不周山,毁了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第1541章 变天,一山不容二虎   屠杀鲛人很顺利!   那群鲛人虽然实力不弱,被兽性掌控,一个个战斗力极强,可他们人数少,且失去了能给他们下达指令的人,他们便是再强,也只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三个时辰后,半山腰的战斗结束了!   不过,这一战北域的兵也没占到便宜,死伤了不少。受伤的人都是重伤,便是治好了也无法再上战场。   公子小白交待副手收拾战场,独自来到木屋前找北王,一脸凝重地道:“我很抱歉,我的指挥失误,造成北域士兵伤亡惨重。”   “你无须对本王抱歉,他们是你的兵!”北王手中一手握长剑,一手握着一把药草,按楚九歌的要求,将药草切碎。   “咔嚓,咔嚓”草药被切成均等大小,落到干净的竹篮里。   看着那个形状怪异,藤蔓松紧不一、凹凸不平的竹篮,公子小白嘴角微抽。   他不用问也知,这个竹篮十有八九也是北王编的,楚九歌编的不会这么丑。   公子小白默默地移开眼,问道:“下一步呢?我们做什么?”   “继续杀!将不周山所有能杀的人都杀干净。”北王切着草药,头也不抬。   公子小白默了片刻,道:“你不怕……那位老祖宗出手吗?他要出手了,你也不是对手。”   “他们的底线,很低。”北王将手中的草药切完,就停了下来,拿起一旁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   “什么意思?”见北王终于恢复“正常”,公子小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北王这一身气质,就不适合干活,更不适合过这种平凡的日子,太违和。   北王起身,看着公子小白,冷笑道:“你会在乎,你脚下蝼蚁的生死吗?”   “不……会!”他连别人的生死都不在乎。   “活得久了,高高在上久了,被人捧久了,他们一个个把自己当神。神,会在乎蝼蚁的生死吗?会为蝼蚁出手吗?”北王漫不经心地说道,声音平静而冷默,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是……   公子小白,却觉得渗得慌。   他总觉得,北王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们杀光山上所有的人,他们也不会出手?”不周山那位老祖宗,不是野心勃勃的想要统一四国当皇帝吗?   人都死光了,他靠谁扶他上位呀?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他武功盖世,就能一呼百应,万人拥戴吧?   他是不是从不看史书?   要知道,从古至今,当皇帝的那一个,从来就不是最能打的那一个。   最能打的,顶天也就只能当个将军,便是自封为王,那也坐不稳皇位。   江山可以打下来,皇位却不是凭打就能坐稳的。   “谁知道呢?”北王轻笑一声,朝北山走去。   公子小白快步跟上,“北天骄,我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在,主事的人是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北王停了一步,扭头对公子小白道。   公子小白猛地停下脚步,“你刚刚不是说,要继续杀,杀光所有不周山能杀的吗?”   “本王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不接受。”自公子小白来后,他就再也没有下山与山下的将士碰面。   这其中固然有,他不放心楚九歌的原因,可更多还是因为,军中不能有两个将帅。   他把荣兰交给了公子小白,把北域兵交给了公子小白,他要用北域的兵,只会通过公子小白下令,而不是向以前一样直接下令。   他不相信,公子小白没有发现。   “既然主事的人是我,那我现在就把人都带走!”公子小白狠狠地瞪了北王一眼,赌气的道。   他知道北王的用意,可正因为知道才生气。   这个混蛋是摆明了要交权,要退隐山林了。   他就不明白了,北王那么辛苦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甚至离帝王就差一步,他怎么就能说放下就放下?   连江山、天下都入了这个男人的眼,还有什么能入这个男人的眼?   “当然可以!你的人,由你做主。”北王点头,神情淡漠,即没有赌气也没有不满。   “你……”公子小白忿忿地指向北王,而后又无力地放下,“我跟你谈正事,你能严肃一点吗?”   “本王很严肃!”对付不周山,他一直很严肃,不敢有私毫轻忽。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杀上不周山。   在不解对手的情况下,贸然杀上去也许是实力的表现,可是……   在北王看来,这是一种很蠢的行为。   他不是一个人,在他与楚九歌成亲的那一刻,他便有了软肋,也拥有了铠甲。   为了楚九歌,他不惧与任何人一战,但绝不会拿生命去冒险。   “你应该知道,要是你出手,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不周山清理干净。你要是严肃的话,就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如果今天是北王去指挥,北域兵的伤亡,绝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他来时,还听到有小兵私下在说他不行,比不上北王。要是北王在,肯定不会看着他们死这么多人。   北王默了片刻,道:“本王有更重要的事做。”   “给楚九歌切草药?”公子小白冷着脸道。   北王没有与公子小白抬杠,而是道:“不周山的人,应该知道雪妃墓在哪里。”   “你说什么?”公子小白脸色一变,顾不得怪罪北王,急切地问道。   “楚九歌发现,山上虽有挖动过的痕迹,但埋在土里的草药还能用,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北王沉声说道。   “你是说……他们所谓的满山寻找雪妃墓,实际是骗我们的?”埋在土里的草药还能用,显然那坑是最近挖的,根本不像婴九所说的那样,他们一直在寻找雪妃墓。   “嗯。”北王轻轻点头。   “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让你找出雪妃墓,既然他们知道了雪妃墓在哪里,为什么不引你过去?他们想做什么?”公子小白神情严肃的道。   不周山那群老怪物,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在耐心的人。   “大概……是在等什么吧!”   北王抬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笑了……   这天,肯定是要变的,但什么时候变,不周山说了不算! 第1542章 命运,强者的自谦   公子小白听到北王的话,一刻也没有多呆,当即就去找凌乱,要与凌乱一起去核实,北王这个发现是真是假……   是假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要是真的话,那他们就很危险了。   不周山的人,摆明了有更大的盘算。   公子小白匆匆离去,北王连一声也没有挽留,转身继续往前走,找到了正在挖草药的楚九歌。   见楚九歌拿着铁铲,吃力的挖土,北王快步上,蹲在楚九歌面前,抢过楚九歌手上的小铁铲,“下次,等着本王来,不要这么辛苦。”   “挖着玩的,不累。”楚九歌笑道。   她这几天满山的采药,真的是采着玩的。   这山上的草药虽多,可都是没有炮制的新鲜草药,她便是采下来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用上。   她要的采药,已经让应池悄悄送来了,如无意外,这两天就会送到山脚下。   “都出汗了。”北王拿出一块帕子,给楚九歌擦去额头的汗渍。   楚九歌仰着头,看着北王,眼中似有星光……   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北王,把她放在心尖上,万事以她为先的北王。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北王收起帕子,将铁铲放入一旁的篮子,而后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楚九歌。   楚九歌跟北王身后,慢悠悠地走着,“今天,没有任何发现。”   她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雪妃墓,哪怕找到一点痕迹也行,但雪妃墓藏得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深,她在山上转了两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着急,本王已经告诉公子小白了。”让他做点事,省得他成天胡思乱想。   “他来找你了?吃败仗了?没有打过半山腰那些人?”楚九歌问道。   “败仗倒没有,只是死伤严重了些,脆弱的自尊心受了打击,想来寻求安慰。”公子小白的来意,北王比谁都明白,可他为什么要去安慰公子小白?   公子小白不如他,不是正常的吗?   “你肯定没有安慰他。”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没有亲眼看到,但她可以想象出,公子小白的憋屈与无力。   公子小白也算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人很难接受自己不如人。   “他在不周山长大,又是不周山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个,他虽然不像那群老怪物一样自以为是,可多少受了他们影响,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多受一些挫折对他有好处。”北王说到这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确实,很出色。”楚九歌不带任何偏见的道。   公子小白有骄傲的底气,就如同北王,他有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底气。   “嗯。”这一点,北王不否认。   但也就是如此,想要从北王嘴里,听到他对公子小白肯定,那是不可能的……   公子小白下山后,就找到凌乱,见凌乱一身道袍,手握龟壳,正在推算,眼前一亮,“你要不要,随手把雪妃墓的方位推算出来?”有了方位,找起来就容易了。   “你说什么?推算雪妃墓的方位?你在开玩笑吧?”凌乱收起龟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连一个墓地的方位都推算不出来,天一派收你何用!”公子小白一眼嫌弃,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没用。   凌乱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寻人、寻物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我找出雪妃墓的方向,你得先拿沾染了雪妃气息物件给我。”   “人都死了快一百年,前朝皇宫都被烧成灰了,我去哪寻雪妃的物件给你?”凌乱这是故意的吧?   “既然做不到,就别要求我!”凌乱别过头,不理会公子小白。   “没用!”公子小白不屑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凌乱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龟壳,心下微沉……   他刚刚为北天骄推算了一卦,是大凶!   他以为自己算错了,可一连算了三卦,都是大凶。   他不知道,他要不要告诉北天骄。   凌乱苦笑摇头,“便是告诉他,他也不会信,他从来不信命。”   北天骄曾跟他说过,命是失败者的理由,运是强者的自谦,他不相信命运,他只相信实力。   一个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的人,怎么会相信他推算出来的命运?   “罢了,我也去半山腰搭个木屋。”凌乱收起龟壳,起身往外走。   一出门,就看到北域大军整装待发,不由得一惊……   半个时辰前,上山屠杀鲛人的士兵才回来,怎么又要出兵?   “发生什么事了?”凌乱随手拉了一个小兵寻问。   “乱道人!”小兵认得凌乱,连忙行了个礼,“回乱道的人,小白公子点兵,要屠山。”   “屠山?”凌乱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子小白疯了吧?”   不周山那群老怪物,个个都是不出世的高手,就是北王对上他们,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公子小白带人屠山,这不是去送人头吗?   不行,他必须要阻止!   凌乱快步上前,走到大军前方,果然看到一身戎装的公子小白,可是……   他正要上前,却被几个小兵拦住了,“乱道人,小白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前。”   “我要见你们公子,去通报!”凌乱知道军中的规矩,便是再急,也忍了下来。   小兵点头,立刻前去通报,半柱香后折回,朝凌乱歉意地道:“乱道人,公子没有时间见你,请回。”   而在小兵过来禀报时,公子小白已带兵出发了。   凌乱皱眉,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就像原本有序的生活被打断,叫人说不出来的烦躁。   然,凌乱也做不出无视军中规矩,无视公子小白的权威,前去阻拦公子小白。   凌乱略一沉吟,便跟着大军一同上山,不过他是去找北王。   凌乱来得不巧,北王与楚九歌正在用午膳。   两人席地而坐,半点也不讲究,见到凌乱走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用膳。   凌乱心里更烦躁了,语气不善的道“北天骄,公子小白带人杀上山了,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本王在用膳。”北王神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知道你在用膳,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吃。”要不是顾忌北王的武力,凌乱都想要上前,把北王手里的饭碗抢下来。   不周山那群老东西的本事,旁人不清楚,北王和公子小白还不清楚吗?   公子小白此举,无疑是在摸老虎屁股…… 第1543章 开局,主控权   凌乱急得不行,北王却不受他干扰,仍旧不紧不慢地用膳,连正眼也不给凌乱一个。   凌乱气得没法,拉了拉楚九歌的衣袖,“楚九歌,你不管管他。”   “吃饭皇帝大,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对了,凌乱,你吃饭了吗?陶罐里还有闷好的米饭,要是没吃,你就自己盛。”楚九歌倒是理了凌乱,可却没有站在凌乱那边。   “你们夫妻真是……”凌乱已经没有脾气了,“算了,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   凌乱放弃了,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决定听楚九歌的,先吃饱了再说。   陶罐里剩下的米饭不少,足够一个大男人吃饱,可是……   没有饭碗。   凌乱找了一圈,又问了楚九歌一句,确定没有多余的饭碗后,盯着陶罐看了半晌,最终无力地端起陶罐坐到桌子边,正要开始吃,却又发现没有筷子。   “你们两个请人吃饭,就不能有一点诚意吗?”凌乱放下陶罐,心里说不出来的暴躁。   就没有一样是合他心意的,这两人简直是要逼死他。   “你可以不吃,没人请你。”北王抬眸,冷冷地道。   凌乱本已放弃,听到北王的话,赌气的道:“我偏要吃。”   凌乱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楚九歌与北王手中的筷子,发现他们俩用的筷子就是拿木头削的,便跑到一旁,寻了一根合适的小树枝,削了一双筷子出来。   凌乱是个有强迫症的人,他削出来的筷子不管是大小、长短还是纹路都没有什么两样。看着手中没有一丝毛糙的木筷,凌乱的心情好了不少。   然,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他拿着筷子回来。   看着桌上空空的菜碗,凌乱差点哭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们俩怎么了?”楚九歌一脸无辜地看向凌乱。   “你们叫我一起吃饭,可一个菜也不留给我。”最可怕的是,连菜叶子都没有,盆子里只有汤汁。   楚九歌笑了,“我只叫你吃饭,没有叫你吃菜。”   她能告诉凌乱,北王看到凌乱抱着陶罐过来,就加快下筷子的速度,在凌乱去削筷子的时候,北王更是淡定端起盘子,把所有的菜都往碗里倒吗?   作为北王妃,为了维护北王的形象,她必然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吃,就滚!”北王放下碗筷,不客气地道。   “你们……行,我吃饭!”凌乱已经没有脾气了,抱着陶罐,忿忿地往嘴里塞白米饭。   他筷子都削好了,不吃,那不是太吃亏了?   凌乱带着气,拼命地往嘴里送饭,而后往地上一躺,“吃撑了!”倒不是米饭太多,而是吃太快,顶嗓子眼了,难受了。”   北王没有搭理他,与楚九歌一道收拾碗筷。   两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凌乱悄悄地睁开眼,看着北王与楚九歌忙忙碌碌的身影,眼眶突然红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平淡,充满烟火气息。   然,他此生都不可能拥有。   “好气!”他当时为什么打不过北王?   他要是能打得过北王,娶楚九歌的人就是他,他就不用羡慕北天骄了。   凌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他忿忿地闭上眼,用力揪着地上的草……   突然,腰间一疼。   凌乱吓的一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滚,就跳了起来,“什么……”   “明晚,便会有风吹向山顶,是吗?”北王站在一侧,淡淡地开口。   “北天骄,你要吓死人吗?”凌乱气得快要炸了。   他怀疑,他给北王卜的那一卦有问题,大凶的不是北王而是他。   “问你话。”北王脸一冷,凌乱顿时气竭,丧气无比地点头,“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就是明晚。”   “应池的药材,什么时候能送到?”北王又问。   “在桃花镇了,最迟明日就能到。”凌乱嘟囔道。   北王指间夹着一张纸,递给凌乱,“按这个方子,将药配好,辗成粉沫。”   “我去做?”凌乱疑惑地看着北王。   “不然,你要本王去?”他现在不可能离开不周山,不可能离开楚九歌。   甚至,他都不敢让楚九歌离开他的视线。   在山脚下,看到楚九歌躺在血泊的刹那,他险些疯了!   不周山的人要庆幸,庆幸楚九歌没有事,要是楚九歌死了,他不介意拉不周山所有人去陪葬。   “行,我去!”凌乱知道,这个时候北王肯定不会离开不周山。   北王走了,楚九歌怎么办?   “嗯。”北王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火药的方子,递给凌乱,“这是炸药的方子,东西应池这一次也会送来,你按上面的方子配。”   “炸药?”那是什么东西?   “杀七用的暗器。”他跟楚九歌提了一嘴,不曾想,楚九歌居然会制作。   这一点,着实让他惊奇。   不过,想到楚九歌那一手与经历不相符的医术,北王什么也没有问。   他知道楚九歌有秘密,不过没有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等楚九歌告诉他。   就算这辈子,楚九歌不肯对他吐露她的秘密也无事,他们还有下辈子。   他相信,他终会等到那一天……   “你居然会?”凌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写完了崇拜,“你也太厉害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居然就仿出来了!”   北王看了凌乱一眼,移开眼,没有解释……   凌乱拿着两张药方匆匆下山,走到山脚下,突然反应过来,他要跟北王说的事,一个字都没有说。   “真是……”凌乱一拍脑门,懊恼地叹气,可随即他又释怀了。   北王就在山上,要是公子小白扛不住,北王肯定会出手,绝不会让公子小白,和他手下的兵白白牺牲。   “白担心了一回,我就说公子小白不会那么傻。”凌乱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藏在怀里的药方,却不想药方没有摸到,反倒摸到了龟壳。   凌乱心念一动,坐了下来,将龟壳掷出……   他总感觉有什么变了,他想再算一次。 第1544章 不满,命是会变的   吉!   凌乱看着地上的龟壳,掐指推算,可得出来的结果却叫他震惊。   半个时辰前,他算的还是大凶,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怎么就变成吉了?   这半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我算错了!”凌乱不信短短的半个时辰,会发生这么大变化,他收回龟壳又算了一回,可这一次算出来的,仍旧是吉。   凌乱愣住了,他双手捧着龟壳,苦笑,“命,原来……真的会变!”   可随后,凌乱又愤恨地将手中的龟壳丢了出去,“为什么,我孤苦一生的命,却不变?”   “贼老天,你也是看人下菜的。北天骄肯定是你亲儿子!”凌乱对着天空比了一个中指,他站起来,大步上前,一脚踩在龟壳上,“我再也不相信命了!”   “啪”的一声,坚硬的龟壳,此时却像是豆腐一般,应声而碎。   此时,半山腰的树屋下   北王抽出佩剑,轻轻地擦拭,眼中透着寒光……   楚九歌坐在他身旁,眼中满是担忧,“决定了?就是明晚?”   “嗯。”北王轻轻点头。   他们不能等,他们手中握有的信息太少了,他们必须掌控主控权,打破不周山的节奏,破坏不周山的布局,才可能有胜算。   楚九歌握住北王的手,无声的安慰,“公子小白带着人上山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北王会这么被动,有七成是因为她中了回天蛊,束缚了北王的脚步。   “今天,不周山的老东西不会出来。”公子小白对不周山很熟悉,他知道走哪条路,才能避开那些老东西。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公子小白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树立他的威信。   “抱歉,终究还是成了你的拖累。”楚九歌抱着北王的胳膊,靠在北王的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   她知道,北王不去帮公子小白,只因她在这里,需要他的保护。   “本王甘之如饴。”北王侧头,与楚九歌的靠在一起,唇角微扬,眉眼间染满笑意。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楚九歌像现在这样依赖他、需要他。可楚九歌一向独立、自立,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从来不肯依赖他,也不需要他。   现在,楚九歌终于离不开他了,真好。   楚九歌闭着眼,没有说话,微风吹过,带来青草的幽香,也带了杂乱的声响……   公子小白是个果决的人,他带兵上山后,片刻也没有停,就带着人直奔第七峰。   第七峰,是不周山培养杀手、打手的地方,不周山的走狗皆在此处。   这一次,公子小白没有站在一旁观战,而是持剑冲在最前方,带着北域的士兵冲入第七峰。   第七峰虽然叫峰,实则就是一个凸出来的山头。   从外面看,这个山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随着公子小白冲入山洞,北域一众士兵才发现,这座山头里面是空的……   山头里面全都被掏空了,里面是一层叠一层的土梯,错综复杂,相互交叠,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这,这是什么地方?”副手站在公子小白身后,紧随公子小白步入第七峰。   一踏入第七峰入,副手就震惊得合不上眼。   居然能把山体掏空?   居然能在山里面,凿出这么多台阶?   副手上前一步,想要看第七峰有多大,有多深,可抬头看不到顶,低头看不见底,甚至连左右的墙壁都看不到。   无他,他眼前不是旋转、错综的台阶,就是不断上下的石板,这些台阶和石板挡住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到顶,也不看到底。   “公子,这地方……我们要怎么打?”副手退了回来,恭敬地公子小白。   “看到那些台阶了吗?”公子小白站在像迷宫一样的第七峰,一脸淡定。   这些人少见多怪了,第七峰虽然大且深,但却是不周山上最安全的一座山头,其他的九座山头,比第七峰危险多了,里面步步皆是杀机。   “我们要下去吗?”副手颤声问道。   山体里的台阶小而窄,且两侧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地方,他们要是踏上台阶,遇到不周山的人,不需要对方打,只要将他们挤下去,他们就没有活路。   “就凭你们,下去就是送人头。”公子小白白了副手一样。   第七峰下去容易,可要上来却不是容易的事。   这么多年,能从第七峰的台阶,一步步走上来,并且走出去的,只有北王与凌乱两人。   其他的人,都是通过另一条只有杀七知道的路出去的,而跟着杀七一起出去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为不周山卖命。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副手问道。   “砍树,丢下去。”他在不周山上呆了二十多年,身为少主,他拥有出入每一座山头的特权。   这些年,他一直想要毁掉不周山,毁掉这个恶毒的地方,但凡有空,他都在琢磨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些盛满罪恶的山头毁掉。   副手眼前一亮,抱拳道:“末将这就去。”   不周山旁的不多,树、草却是不少。   公子小白带了一万人上山,每人砍一棵树,这个数量都十分惊人。半个时辰后,副手就来报,他们已将第七峰十里内的树全砍完了,但凡高一点的草,他们都拔了下来。   “丢进去!”公子小白侧退一步,示意手下的人动手。   “是,公子。”副手砍了大半个时辰的树,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累。   他双眼放光,激动地指挥着手下兵,将刚砍下来的树与草运进山洞,一车一车倒进第七锋,把嗓子喊到嘶哑,也不曾降低音量。   第七峰的出口并不大,每一次能两辆车能同时进来,哪怕小兵们动作不慢,可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把树全部倒进第七峰,外面还有一半。   公子小白也不着急,只叫手下的兵慢慢地往里倒,天亮之前将这些湿树、湿草倒进去就行了。   副手听到公子小白的话,拍着胸脯保证,天亮之前他们一定能做到…… 第1545章 兄弟,一起上   公子小白带着一万人上山,直接把第七峰周边的树全给砍没了,这么大的动作,不周山其人八位峰主不可能不知。   胆小的管八峰主,第一个坐不住,跑去临近的第十峰,“老十,这事不对!我看北王是打着主意,要将我们一个个击破。老祖宗要是一直不出手,等到十五天后的涨潮,我们怕是全都要死光了。”   “就算死,也不一定是我们。”山十峰主,一脸冷漠的道。   “老七、老九都死了。第七峰和第九峰都没有人管,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我就夹在中间,你觉得有谁会比我更惨?”管八苦着一张脸,焦急地道,“老十,你说老祖宗会不会出手?”   山十冷笑,“你会为……你手下那些人出手吗?”   “怎么可能!”管八想也不想就道。   “老祖宗也是这样想的。”山十的笑容,充满了嘲讽。   “那我们……就坐着等死?等北天骄把我们一个个击破?”管八愤怒不满地大喊,“我们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快百年,好不容易能离开了,要是这个时候死了,我不甘心。”   “你管着外面的事,你应该清楚北天骄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拿命拼才能从杀七手中离开的少年了,杀七死在他手上。” 山十比管八冷静多了。   “我就是知道才担心,杀七是我们十人当中武功之高,连杀七都不是北天骄的对手,我们单人也不是北天骄的对手。老十,我们不能指望老祖宗,我们必须联手自救,不然下一个死的,不是你就是我。”管八双眼透着凶光。   如果他们与北天骄之间,非要死一个人的话,那自然是北天骄死。   “我们两还是冒险了一点,再去找老六他们问问,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联手。”山十点了点头,同意了管八的意见。   管八嘲讽一笑,“老十,你少天真了。老六他们是不会跟我们联手的,他们呀……事不到他们头上,你觉得他们会管吗?”   他们十位峰主,皆是不周山的老人。当年一起互相扶持,互相打气,才走到今天,可是……   漫长的时间,有限的空间,并没有让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反倒让他们越走越远,甚至到了看到其他峰主惨死,还能笑着嘲讽他无能的地步。   “你说的对,便是要联手,老六也只会跟老二联手,他们俩走得近,且实力不俗,他们二人联手,对上北王有七成胜算。不过,我们两人也不差,北王不对我们出手还好,要是对我们出手,我们联手也有六成的胜算。”山十峰主冷静的分析道。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至少在北王没有对他出手前,他不会先动手。   老六、老五、老四……他们的山头离第七峰也不远,尤其是老五,他的武功最弱,要说担心,他应该是最担心的。   “那我们两从现在开始,就呆在一起,尽量不分开?”管八试探地问道。   山十没有犹豫就同意,“你那机关重重,人手也多,我跟你回第八峰。”   “行,我们现在就走。”两人在一起,肯定是安全的。   山十与管八的山头隔得并不远,山十也没有东西收拾,当即就跟着管八一同去第八峰,可不想……   他们走出第十峰不到百米,就遇到手持长剑,站在山外等他们的北王。   “本王等你们很久了。”北王看着两人,一点也不意外。   据公子小白收到的消息,这两人关系好,且胆小怕死。   说他们胆小怕死不对,应该说……   不周山所有的老东西,都怕死。   “北天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居然离开了楚九歌,你就不怕楚九歌出事吗?”山十和管八,见到北王也是一惊,可随即想到他们有两个人,又放下心来。   他们二人联手,北天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起上吧!”北王根本不跟他们废话,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已挥了出去。   北王的剑招与他的人一样,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强悍又霸道,森冷的杀气能把人吓到腿软。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山十与管八好歹是高手,还不至于被北王的剑气吓着,在北王挥剑的刹那,两人也分别拿出自己的武器。   管八的武器,是由两节寒铁合成的长棍,一头的尖点像是笔尖。   山十的武器则是两个拳头大小的铁球,铁球由铁链连着,平日山十就缠在腰上,铁球垂在一旁,看着像是一个特别的装饰品。   然,知晓山十的人都知道,他这两颗铁球沾了无数的鲜血。   山十与管八多年兄弟,彼此之间的交情也不差,管八手中的铁棍挥地虎虎生威,尤其是像笔尖的那一头,每一次碰上北王的剑刃都会散开,一根根细长的黑针,在月亮的照射下,显得阴冷恐怖……   显然,管八手中的长棍,杀伤力最大的,就是这一簇由细长黑针组成的,像笔尖一样的尖头。   山十的武器也不差,他的铁球每次甩出去,都会有尖刀从里面弹出来,可以想象,要是被他的铁球砸中,便是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北王的武功不弱,如若单打独斗,不管是管八还是山十,都不是北王的对手,可此刻他们二人联手,北王虽占了先机,先一步出手,可却只能勉强打个平手,而无法伤他们二人分毫,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山十与管八反占了上风,化被动为主动,化防御为进攻……   “北天骄,去死吧!”管八见北王节节败退,顿时得意的大笑,他举起手中的铁棍,将笔尖的一头对准北王,而后重重一按,就见那一处的黑针,瞬间弹了出去……   成千上万枚黑针,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射向北王,北王根本不可能全部挡住,只能后退避让。   山十见状,一个跃起扑了过去,将手中的铁球重重地甩向北王。   然,就在此时,“嗖!”的一声响,一道银光划破夜的黑暗……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管八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北王反手将剑插在地上,而后一个翻身,凌空跃起,掠过密密麻麻的黑针,来到他的身后,一脚将他踢向山十……   “噗嗤!”   他!   死了!   管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血线,不甘的扑倒在地…… 第1546章 报仇,这个小孩子不一般   短短三天的时间,不周山十位峰主,就有三位死在北王手上,还有一位因北王而死。   其他几位峰主收到消息都坐不住了,纷纷来到昌一的第一峰。   他们不在乎,第七峰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他们在乎的是,北王下一个会对谁出手?   “老八和老十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二人联手都死在北天骄的手上,可见北天骄的武功远比我们想得高。大哥,我们真不请老祖宗出手吗?”率先开口的,是穿着一身怪异装扮的第五峰峰主。   他是十人当中最弱的那个,如果北王要将他们逐一击破,下一个死的肯定是他。   “是呀,大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北天骄太嚣张了,我们得给他一个教训。”余下的几位峰主,纷纷开口,期盼昌一能开口去请老祖宗出马。   然,让他们失望了。   昌一斜坐在椅子上,勾起身侧的长发,嫌弃地道:“你们一个个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孩吓成这样。”   他们在座的人当中,曾孙都和北王的年纪差不多大,北王在他们眼中还真是小孩。   “大哥,这个小孩子不一般!”戏五有些暴躁,还是强忍了下来。   昌一看到戏五的怂样,眼里的嫌弃都不带掩饰,“不就是武功高一点吗?行了……你们既然不想跟他动手,就把你们手下那些人全派出去,你们就呆在这里。”   “老七手下那些人,怎么办?”巫四,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怎么?你想收了老七的人?”昌一嘲讽的冷笑。   他们十位峰主,各自有各自的势力,每一个都把自己的势力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抢去了。   他昌一能坐稳众人大哥的位置,固然有老祖宗宠他的原因,可他能压得其他人不敢抬头,还是他手中的势力最大,让其他人不敢动。   杀七手中的势力仅次于他,他先前也盯上了,可他也知道,他要把杀七手下的人收为己用,其他人肯定不同意。   在座的任何一个,要是能把杀七的手下收为己用,都能瞬间成为众人之首。   当然,婴九、管八和山十的人就算了。   婴九不说,他那里山里头全是一群孩子,谁有耐心等他们长大了。   管八前几年倒是风光,可后来他手下的人,一一折在北王的手上,势力大不如前,便是接手了也是鸡肋。   山十管着宗门内的事务,手中的人都在山上,便是收编了也没有意思。   能值得他们争抢的,只有杀手训练的那些杀手。   巫四连连摇头,一脸诚恳地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七手下那些人个个都是好手,我们下山后还要有人为我们打前段,重新培养人要花时间,老七手下那些人很有用,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你能懂的道理,你当老祖宗不懂?你当北王不懂?你当小白不懂?小白为什么一山上就对第七峰出手?你莫不是以为,他离第七峰最近?正好走到那去了?”昌一哼了一声,嘲讽地道:“老四,没有人是傻子,咱们要让北王安心的在山上找雪妃墓,就得给他一点甜头,杀七山里面那些人,是老祖宗给北天骄的见面礼。老祖宗给出去的东西,你也敢动?”   老四的心思,在座的哪位不懂,老四藏得再好也无用。   “大哥,我不知道。”巫四白着一张脸道。   他确实是想要吞闭杀七手下那些人,可这有错吗?   有权有势,就能过不一样的生活,他只是不想步老九他们的后尘,为自己争取,怎么就不行了?   “行了。事情就这样了,你们要是胆小怕死,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北天骄再嚣张,也不敢来第一峰杀人。”昌一峰主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起身就往外走,留下其他五位峰主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该留。   走,万一遇到北天骄怎么办?   留,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怕死?   最终,还是怕死战胜了一切,五位峰主呆在第一峰,没有离去。   消息传到北王手中,北王嗤笑不语……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算是把人都凑齐,明晚的孔明灯只需要落在第一峰,就能将十位峰主一网打尽。   弄死了这十位老东西后,不周山上能打的,就剩下那位神秘莫测的老祖宗,便是那位老祖宗的武功在他之上,他也敢一战!   北王看着摆放在桌上的九块木牌,手指从最上方那块滑过,而后落到写着七与九的两块牌子上,北王将它们挑出来,而后……   “啪”的一声,将两块牌子捏成粉碎。   “今晚!就轮到你们了。”北王看着桌上的木牌,张开手,任由手中木屑从指缝流出。   ……   第七峰   公子小白的副手带着手下的兵,终于赶在天亮前,将他们砍下来的树枝,全部倒进了第七峰。   “公子,这里面真的有人吗?咱们往里面倒了半天的树木,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上来?”副手完成了公子小白交待的任务,特意来向他禀报,可同时也忍不住,将心中的怀疑问了出来。   公子小白轻笑一声,周身散发着莫名的悲伤,“你见过被驯化的狗,没有主人的指令,敢往外跑的吗?”   他曾经,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只是他遇到了谢玄。   是以,有了现在的他。   谢玄基于他,是再造之恩。   然,等到他有能力后,谢玄却死了。   副手愣了一下,才道:“公子说的是,接下来,我们就往里面倒火油,点火吗?”   “点吧!”公子小白闭了闭眼,收回飞扬的思绪。   灭了不周山,也算是替谢玄报仇了。   不周山上的一切,他都会清理干净,绝不会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   “是,公子!”副手啪的一声站直,向公子小白行了一个军礼,而后小跑的来到第七峰入口,指挥手下的兵,将他们随身带上来的火油倒入第七锋山洞里,而后……   放火点燃,封住入口!   火油易燃,没有晒干的树烟气重,第七峰内里鬼斧神工,建造的奇妙,可里面没有窗,不通风。   第七峰里面的人,靠的都是入口处通风,一旦将入口封死,里面的人会被活活憋死。   公子小白让人放火,不过是提前送他们一程…… 第1547章 自大,风起时   第七峰很大、很深,且里面除了石头和土块外,并没有旁的可助燃之物,公子小白命人往里面丢的树枝、火油虽不少,但短时间内也不会让人致命,只要不周山的人出手,就可以将里面的人救出来,可是……   一直等到天黑,公子小白和他带来的一万士兵,也没有等到不周山的人出面。   “果然,无情。”公子小白站在第七峰前,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一直欣赏不了,不周山这十座山峰。   不周山上的人,虽然叫这十座山峰为峰,可实际上这十座山峰,就是一个凸得高一些的小山包,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坟头,根本没有峰的险峻与雄伟,里面也全是泥土与石块,昏暗潮湿不见光,与墓地没有什么两样。   在他看来,不周山这些人虽然活得久,可他们早就死了,他们就是一群活死人,活在活死人墓里。   然,不周山那些老东西却看不明白,他们一个个自恃甚高,把自己当成神。   公子小白站在山峰前,一动不动……   副手几次想要上前,寻问公子小白接下来要做什么,可看公子小白背手而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不敢上前,只能陪着公子小白一起站。   这一站,就到了天黑。   天黑,风起,山脚下突然升起一盏盏小灯,小灯里面的烛光是柔和的橘色,缓缓升起,如同星子坠在远空……   “这是……孔明灯?”山上的北域兵,看到一盏接一盏升起来的孔明灯,怔得不知如何反应。   他们不是来攻打不周山的吗?   这大晚上的,山下的人怎么还有闲功夫放孔明灯?   “怎么好好的,放起孔明灯了?”山上的北域兵一脸不解,然而此时,却没有人为他们解惑。   第一峰,五位峰主坐在大厅,听到手下的来报,山脚下的北域兵在放孔明灯。   “放孔明灯?北天骄这是太闲了吗?”戏五峰主窝在第一峰,不用担心突然横死,恢复了原来的刻薄与挑剔。   “可有查出,他们为什么放孔明灯?” 窃三一双绿豆小眼,他眼睛一眯,透着精光,“我出去看看。”   窃三话一落,人就跑了出去,屋内也无人阻拦、劝说。   “说是为了给北王妃祈福。”衙六手下的人,擅长追踪人,打探消息,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摸清了。   “小孩就是小孩,生死关头,不想着寻找机会破局,居然做这种无用功。北天骄莫不是以为,放几盏孔明灯,祈个福,就能叫楚九歌身上的回天蛊自动消失吗?”盗二不屑的冷哼。   窃三很快就回来了,“不太对劲,那些灯全往山上飘。”   “外面不是起风了吗?往山上飘不是正常的吗?”戏五不以为然地开口。   “我们在山上,山上易守难攻,北天骄的人要上山,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们所有的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控中,可这些孔明灯……我总感觉不太对。” 窃三皱着眉,忧心忡忡的道。   戏五轻哼了一声,“不过是几盏孔明灯,你们紧张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就凭几盏孔明灯,北天骄就能杀上来?”   “老五说得没有错,老三呀,你太紧张了。孔明灯那么点儿大,上面也不可能藏人,北天骄要出奇不易的杀上来,是不可能的。”盗二也开口说了一句。   衙六也跟着附和,“二哥说得对极,老三你太紧张了,我的人去查了,北天骄一直没有下山,一直陪在楚九歌左右。楚九歌就是北天骄的软肋,他让人放孔明灯,估计就是讨楚九歌欢喜。毕竟,他当初在荣兰,可是大手笔的,让人放了十万盏花灯,他是北域的王,富有天下,让人放几盏孔明灯,根本不是事。”   这种事北天骄又不是第一次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窃三听到他们这说,虽不安,但也没有再说,只是他怎么也坐不住,刚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往外跑了,就看到一盏盏孔明灯被风吹到山上,没多久就因里面蜡烛燃尽,而落了下来。   “这些孔明灯,不仅往山上飘,还一到山上就落了下来,北天骄真的只是单纯的放灯祈福吗?”   窃三心生不安,转身朝大厅走去,“二哥,事情……”   “扑通”窃三刚踏入大厅,腿便一软,摔了下去。   “老三,你也太没用了。”屋内其他人,看到窃三摔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嗤笑一声,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   “老三,我早就告诫过你,少玩女人。”巫四精通巫医之术,扫了窃三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像是中了算计,就是单纯的无力。   “二哥,那灯……有问题!” 窃三趴在地上,使了一下劲,却仍旧没有爬起来,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精明的眸子闪过一抹恐慌,伸出手向盗二求救,“二哥,快把人派出来,绝不能让北天骄上山。”   盗二亦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老三,你说……”   “抱歉,本王已经到了。”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的北王,闲庭信步,步入大厅,他身后则跟着一身红衣的公子小白。   “各位老祖,我们又见面了。”公子小白朝众人微微一笑,似嘲讽又似轻蔑。   “你们……怎么上来的?”盗二无视窃三的求救,收回要拉他起来的手,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北王与公子小白。   大哥不是说,北天骄不敢在第一峰杀人吗?   现在,这是什么?   “本少主这张脸,还挺好用的。”公子小白也没有想到,他们此行会这么顺利。   他一直都知道,不周山的人狂妄自大,除了他们自己,他们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可却没有想到,他们能狂妄自大到这种地步。   他都叛出不周山大半年了,不周山居然没有对门内的通报,他这个少主叛出的事。   凭借这张脸,公子小白顺利的带着北王,来到第一峰,路上一点阻碍也没有。   “山十那个混蛋,他干得好事。”盗二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大怒。   公子小白叛出是大事,他们怕老祖宗责怪,就联手隐瞒了公子小白叛出去的事,在门内只说公子小白战死了。   反正只要他们下山,就能要公子小白的命,公子小白活不了多久。   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下山,公子小白就带着北王杀上来了。   今晚,怕是不妙…… 第1548章 碾压,北王式逼供   北王没有兴趣听盗二抱怨,也不在乎公子小白顺利进入第一峰的原因,他只要结果。   北王举着还在滴血的剑,指向盗二,“雪妃的墓,在哪里?”   被人用剑指着,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盗二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我要知道雪妃的墓在那里,我早就挖了。”   盗二说话间,解下了背在身后的铁铲。   他的武器,就是用来挖墓的洛阳铲。   而在盗二解下武器的刹那,北王手中的剑,也朝他挥了出去,“既然不知,那就去死吧。”   “小儿狂妄!”巫四、戏五等人,见北王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老三杀人,震惊得忘了反应。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听到北天骄狂妄的言语,顿时大怒。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在北王出剑的刹那,巫四、戏五、衙六也齐齐出手。   “昌一峰主呢?他不在吗?”公子小白在巫四三人出手的刹那,上前挡下了一击,但也只挡住了这一击,在三人发出第二波攻击时,公子小白就只挡住了巫四一人。   公子小白拦下巫四,嘲讽地开口:“莫不是,他知道你们今晚都要死,先一步躲了起来?”   “小白,你是我们教出来的,你这点本事,真当我们不知道吗?你的离间计,对我们没有任何用。” 巫四没有武器,他的手就是最好的武器。   他指甲有半截手指那么长,又黑又锋利,指甲划过,公子小白身上的衣服,瞬间化为无数长条。   “是不是离间,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昌一他就是跑了,留着你们在这里等死。”论单人实力,公子小白不是巫四的对手,可是……   此刻,巫四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一招两招还不显,十招以后,巫四终于觉得不对,“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速度变慢了!”   好几次,他明明感觉能伤到公子小白,可却都让公子小白给避开了。   好几次,他都预判到了公子小白的招式,他想要先一步出手,可脑子里有招式,却无法指挥手打出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脑子与身体失去联系,配合起来磕磕绊绊,半点也不灵敏。   “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晚了吗?”公子小白摇了摇头,怜悯的道:“你们的老祖宗,根本没有把你们的生死看在眼里。”   继巫四发现不对后,联手攻击北王的盗二、戏五与衙六,也深觉不对。   他们三人的武功,可以说是顶尖的顶尖,别说三人联手,就是一对一单挑,北王也只能勉强与他们打一个平手,可此刻他们三人联手,也只能堪堪与北王打个平手……   这绝对有问题!   “北天骄,你做了什么?”盗二三人不由得慌神,手上的招式又慢下一拍,北王趁机步步逼近,剑尖指向衙六,“本王再问一次,雪妃的墓,在哪里?”   “北天骄,你休得狂妄。”衙六活了一大把年纪,在不周山无往不利,便是昌一平日与他说话也算客气,听到北王咄咄逼人的质问,衙六一脸戾气,恨不能将北王撕碎,然……   他脑子里有无数招式,他有无数应对北王剑招的法子,可双手却无法灵敏的将招式施展出来,甚至在北王的剑,刺向他的刹那,他明明知道要避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无法移动半步。   “噗嗤!”   当北王的剑,穿过衙六的身体时,衙六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不可能!”   他的人一直负责盯梢北天骄,他很清楚北天骄的实力。   北天骄的武功确实是高,可远没有高到能与他们比肩的地步。   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放任北王在半山腰折腾,而不是一开始就联手,活捉北王。   在他们眼中,北王已是他们的瓮中之鳖,他们需要捉的话,抬个手就可以,可是……   此刻,他们却一个个死在了北王的手上。   这不可能!   不仅仅是衙六,就是盗二与戏五也不敢相信。   北王的实力,有这么强?   “那些孔明灯对不对?你在孔明灯里做了手脚?你在孔明灯里放了什么?”戏五擅长耍把戏,一瞬间就想到那些从山脚下飘上来的孔明灯。   老三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他们早该想到的……   “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们有能耐翻盘吗?”北王抽出剑,抬脚将衙六踢飞,“现在,你们还不说,雪妃墓的在哪里吗?”   “我们没有找到!”盗二悄悄后退,不着痕迹的退到戏五身后。   “呵!”北天骄嗤笑,“公子小白是不周山的少主。”   这些人莫不是以为,公子小白在不周山这么多年,一个心腹也没有吧?   拜不周山十位峰主的自大狂妄,不把手下的人当人看所致,不周山的管事,对这些老祖向来是惧多敬少。   他们不是不想背叛,而是不敢背叛。   这个时候,公子小白这位少主,朝他们抛去橄榄枝,那些管事自然愿意投靠。   这些年,公子小白在不周山收买了不少人,从那些人的嘴里,公子小白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至少,他可以肯定,楚九歌的推断是正确的,不周山的人早就发现了雪妃的墓。   旁的几位峰,知不知道雪妃墓的方位,北王不知道,但北王可以肯定,盗二肯定知道。   他擅长盗墓,要寻雪妃墓,肯定少不了他。   是以,在察觉到盗二想推戏五出来送死,北王毫不犹豫的成全他,一剑将戏五劈成两伴,而后长剑一挽,挡在盗二的面前,“雪妃墓,在哪里?”   “我不知道。”盗二一脸狰狞,布满皱眉的脸,青筋暴出。   多少年了,他没有被人这么威胁过。   “那你就去死!”北王举剑,落下!   “嘭”的一声响,盗二一条胳膊落下。   “咻!”又是一剑,北王弯腰,剑光从盗二身下扫过。   “咚!”盗二生生矮了一截,重重跌落下去,腿上的伤口直接砸在石板上,痛得盗二不顾颜面,凄厉的惨叫。   北王见状,勾唇冷笑……   他不紧不慢地收剑,拉过一把椅子,放在盗二面前,身形一转,在椅子上坐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相信,盗二一定会让他满意! 第1549章 对面,待到涨潮时   “雪妃的墓,在哪里?”北王单手放在扶手,身子前倾,握在手中的剑,反插在地上,随时可以出手。   盗二失了一条臂膀,又断了两截腿,痛得一脸扭曲,他双眼仇恨地瞪向北王,愤慨地嘶喊,“我不……”   “唰!”   北王手腕一动,剑光再次扫向盗二的下盘。   “啊!”盗二痛叫不断,身体又往下矮了一截。   他头发散乱,满头大汗,双眸通红似血,嘴张大巴,像是濒死的癞蛤蟆,不断张嘴呼气……   “本王不接受拒绝。”话落下,北王又再次挥剑,和上一剑一样,横向扫过盗二的下盘,切掉盗二一截大腿,成功的让盗二又矮了三分,“现在,告诉本王,雪妃墓在哪里?”   “北天骄,没用的!老祖宗不会放过你的!”盗二咬着牙,将嘴咬得鲜血淋漓,才勉强能吐出字。   “你体内有回天蛊,除非本王刺中你的心脏,不然……你就是伤得再重也没那么快死。盗二,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北王说话间,又挥出一剑,“最好的刽子手,能片犯人三千刀而让犯人不死,最后犯人会活活痛死。你很幸运,你有回天蛊护体,本王就是削你三千刀,你也痛不死。”   “北天骄,你……当年,我们就不该放你下山。”盗二身下一滩血泥,他痛得全身痉挛,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还有一只手,可此刻他已经痛到无法使力。   北天骄,太狠了。   “早知道,你们戏这么多,本王十年前就该带兵上山,把你们给灭了。”北王轻声冷哼。   话当年,谁不会?   说得好像,不周山的人,十年前能留下他一样。   不周山是一群什么?   这群人从来不讲道义,也不会讲规矩,哪怕那些规矩是他们定下的,他们也是说改就改……   就像十年前!   按不周山的规矩,只要他从第七锋底层杀出来,只要他踩着那些台阶走到出口,就该放他自由,让他下山,可是……   当他满身是伤,带着凌乱从底层杀上来,走到出口时,等待他的不是自由,而是杀七的人骨长鞭。   盗二现在说,不周山后悔十年前放他离去,却忘了,从来都不是不周山放他离去,而是不周山留不住他。   “呵……北天骄,你太自以为是了。十年前,别说你实力不如现在,就算十年前你拥有现在的实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盗二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   十年前,是不周山实力最盛、名声最盛的时候。   这十年,他们为了杀北王,折损了近八成的人手,这才让北王有了可趁之际。   要换作是十年前,北王与公子小白,根本不可能靠近不周山。   他们十位峰主,压根不需要出手,不需要正面与北王对上。   “但可惜的是,现在赢的人是本王。”北王没有兴趣,陪盗二说这些没有可能的事,他举剑指向正与公子小白缠斗的巫四,“你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死得痛快,你选他还是自己?”   “雪妃的墓,在对面悬崖的崖壁。”回答北王的,不是盗二,而是正与公子小白缠斗的巫四。   “老四,你个混蛋!”盗二见巫四,先他一步抢了回答的机会,气得破口大骂,刚骂一句,想到了北王的话,又急切地对北王道:“北天骄,我知道老祖宗一直不对你出手的原因。”   “哦,是什么?”北王收回剑,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就知道,不周山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没用,一个比一个胆小怕死。   想来也是,这群老东西养尊处优的活了近百年,一身老肉养的脆弱无比,怎么可能经得起酷刑。   “老二,你无耻!”巫四见盗二,为了跟他争一个痛快死的机会,居然把老底都掀了,气得大骂。   “老四,先不义的人是你。”盗二的伤口不断在流血,他的精气神,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在消散。   北王见盗二与巫四狗咬狗,一点也不意外,他靠在椅子上,勾唇冷笑,“你们两个……谁先说出来,那个机会就是谁的?”   “老祖在等涨潮。”   “我们无法离不周山太远,我们要去对面的崖壁,须要等潮水涨到半山腰的高度,才能坐船过去。不然,我们会死!”   盗二与巫四一前一后开口,两人表述方式不同,但说的内容确是一样的。   “本王知道了。”北王可以肯定,这两人没有骗他。   他起身,举剑,挥向盗二,“本王送你一程。”   剑光闪过,盗二另一条胳膊也没了。   “啊!”盗二惨叫一声,被北王强大的剑气,带得摔倒地上。   盗二狼狈地趴在地上,愤怒地大喊:“北天骄,你骗我!”   “这是新规矩,本王刚刚定的!”北王收剑,转身,出剑,刺向巫四。   “噗嗤!”剑没入巫四的肩胛,北王却没有急着抽回剑,而是手腕一动,将手中的剑转了一圈……   “啊!”巫四痛得大叫,整张脸都扭风了。   北王抽出剑,可下一秒,又再次刺向巫四另一侧肩胛,将肩胛骨辗碎后,才抽出剑。   “据悉,被腰斩的人,会疼上三天三夜才能死。不知有回天蛊相助,你会疼上几天?”北王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情感,而他的话落下后,就看到……   北王手中的剑,将巫四切成两断。   “你,你……卑鄙小人。”巫四凄厉大叫,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的下半身整个没了,双手也废了,半点力气也用不上,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名师出高徒,本王跟你们学的。”北王取出一块帕子,将手中的剑擦拭干净,招呼了公子小白一声,就往外走,“去,去把外面清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趁着天黑,趁着楚九歌下的药还未失效,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不周山所有高手斩杀干净。   不然,等到明天,不周册的人恢复了实力,再想要血洗不周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去发信号。”公子小白没有急着出去,他站在大厅内,欣赏了一下盗二与巫四的惨状,听了一会他们二人的惨叫声,才满足的离去。   在不周山,每天都会这样的惨状发生,每天都会有无数绝望、凄厉的声音,在山上回荡。   不周山这些老怪物,最爱听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无助又绝望的惨叫声,现在……   他们自己,发出了自己最爱的声音。   希望,他们能听个够…… 第1550章 陷阱,避无可避的一战   这一夜,不周山那位神秘莫测的老祖与昌一峰主,一直没有出现。   没有二人的阻扰,北王与公子小白带领着北域兵,开始单方面的屠杀不周山的人。   所有在山上的人,皆死在北王与公子小白的剑下,而那些藏在山峰里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将这些火药,全部埋下去!”在凌乱的指挥下,北域的士兵将一车车火药,堆放在九座山峰下。   之所以是九座山峰,而不是十座,是因为第九峰里面全是孩子。   那群孩子什么都不懂,那群孩子还来不及作恶,那群孩子是无辜的。   他们不是什么善人,但还不至于对无辜的孩童出手,不过是一群没有杀伤力的孩童,在他们能力范围内,他们自然是要救的……   一整个晚上,不周山上凄厉的喊叫声都不曾断绝,明晃晃的火把将不周山照的亮如白昼。   此时,不周山已没有了白日的平静。   横七竖八的尸首,满地的鲜血。一脚踏下去,便会发现发出一声闷响,而脚步所到之处,皆是一个个鲜红的血印。   整座不周山,像是被鲜血给染红了一般。   昌一站在不周山最高处,听着底下不断传来的惨叫声,看着如同长龙一般的火把,双眼阴鸷冰冷,“老祖宗,我们就任由北天骄,毁了我们的不周山吗?”   他不在乎底下那些人的生死,只要他们不死,随时都能再建一个不周山。   他不喜欢的是,北天骄的狂妄自大。   一颗棋子,他凭什么张狂?   “这本就是我们的不周山。”站在昌一前方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他满头长发早已变白,可脸上却没有一条褶子,明明面露老态,双眸却是炯炯有神。   他与昌一站在一起,明显能感觉出他比昌一的年纪大,但他站在昌一面前,却看着比昌一年轻许多,也比昌一精神许多,就像是不老的老仙人一般,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飘渺气息。   “老祖宗,咱们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下山后要怎么办?”昌一见老祖宗没有出手的打算,只能换一个方式劝说。   不周山的老祖宗,扭头看了昌一一眼,面露不快地道:“有那些尸虫在,北域的兵都能为我所用,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无能?”   “老祖宗,孩儿知错。”昌一连忙认错,不敢辩驳半句,见老祖宗没有发怒,昌一又抬头道:“老祖宗,老二和老四那两个不省心的,把雪妃墓所在之地说给了北王听。北王知道我们在等半个月后的涨潮,他必然会先一步动手,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要让北天骄拿走母蛊,他们就功亏一篑。   “谁告诉你,非要等半个月后才会涨潮?”老祖宗看着昌一,精明老辣的眸子,是淡淡的冷笑。   “不,不是……老祖宗你说的吗?”昌一愣住了。   “半个月后会涨潮,明天……就不会涨潮吗?”老祖宗看着山下的烛光,高深莫测地道。   北王动手的时机,刚刚好!   ……   花了一夜的时间,北王与公子小白联手,将不周山所有的人屠杀干净。凌乱也在九座山峰下,埋上了火药。布置好了引线。   凌乱知道引线的重要性,亲自守在引线处,北王没有拒绝。   北王安排好凌乱,又找到公子小白,“你带人,把第九峰里面的婴儿接出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荣兰。如若北域人愿意领养他们,就优先由北域人领养;如若北域人不愿意领养他们,就麻烦你辛苦一点,把他们养大。”   “你这话,怎么像是在交待后事?”公子小白莫名的不安。   北王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   公子小白连忙后退一步,“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如无意外,这世间再也不会有北王。”公子小白说他是在交待后事也没有错,他已经决定了,等不周山的事了后,就带楚九歌寻个舒适的地方安居,要是楚九歌住烦了,他也可以带着楚九歌游历天下。   “你……决定了?”公子小白也瞬间严肃了起来。   北王点了点头,“十年!足够了!”   十年,他落魄过,风光过,也曾跌入泥底,也曾站在权利的巅峰。   这一生,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权势地位,他都拥有过,也可以肯定,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至少不值得他眷恋。   下半生,与其被世俗荣耀所缚,他宁可带着楚九歌退隐,顺便跟剑客做邻居,好叫剑客知道,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我尊重你的选择,反正日后你后悔了,你想要什么,都能凭自己的双手取回来。”公子小白,没有打着为北王好的理由,劝说北王改变主意。   北王是成年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   北王要是能听得进人劝,那他就不是北天骄了。   北王点了点头,道:“辰时前,带着你的人下山。”   “决定了,就是今天?”公子小白又问。   “嗯。”北王点头。   “你应该明白,那位老祖宗肯定在暗处看着你。而且,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盗二与巫四没有骗我们,他们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公子小白忍不住劝说道。   “本王与那位老祖宗,早晚要对上。他在暗,我在明。与其处处防备,不如直接出手,左右避不开。”北王并不惧,与不周山的老祖宗一战。   比与那位老祖宗一战,他更担心楚九歌出事。   那位老祖宗隐在暗处,他总担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位会对楚九歌出手。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他选择先一步出手。   哪怕,这是一个陷阱,哪怕会与不周山的老祖正面杠上,他也再所不惜。   “那就祝你好运!”公子小白仍旧没有劝说。   因为,要换作是他,他会和北王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周山那位老祖宗视人命如蝼蚁,再拖下去,不知道那位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来。   与其日夜担惊受怕,不如先发制人。   左右,这一战避无可避! 第1551章 结局(一)   不周山靠着海域,但不是真正的大海,而是一条幽深狭长的海域。   那片海域里面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片海域太深了,至少对不周山的人来说,那片海域深到让他们无法探触,哪怕他们本事高超,无惧大海的危险,他们也不敢冒险下去。   无他,他们最远只能到不周山半山腰,再远就必死无疑,而要探寻这片海域,半山腰那点距离可不行。   不周山的人,无法探寻这片海域,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去雪妃的墓。   雪妃的墓,就在海域对面那片山壁上。   两座山隔着一片海域,目测在百米左右,可这个距离,也不是人能跨越过去的,哪怕武功高强的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在不借助任何助力,凌空行走百米。   北王不受回天蛊控制,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绕到对面的山上去,但楚九歌不行。   她体内有回天蛊,她没有办法绕过去,她只能呆在不周山,像是坐牢一般,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在山上等你。”楚九歌从北王口中,得知雪妃的墓建在对面,惊叹不已。   前朝那位皇帝对雪妃,可谓是用心至极。   旁的不说,就说这座墓建造的位置,就花费了不少心思,只是……   怎么会有人,把墓地建在山壁里?   还建在这么一片,狭长、幽深,常年见不到光的海域附近?   虽说是依山傍水,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底下那片海域幽深见不到底,站在山顶她都觉得压抑,这种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风水宝地。   “不行!你随本王一起过去。”北王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绝不会让楚九歌落单,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只有他才能保护楚九歌。   “我过不去。”楚九歌看着近在咫尺,实则触不可及的崖壁,眼中满是苦涩的笑。   她过不去,不周山的人也过不去,不然……   不周山的人,不会一定要等涨潮,等到潮水涨到半山腰,再顺着不周山的崖壁爬下去,而后坐船去对面的山上。   “可以的。”北王自信的道。   “可以?要怎么过去?”楚九歌惊得眼睛都瞪了出来。   北天骄莫不是,能带着她飞过去?   “今天,会涨潮。”北王笃定的道。   “你是说?”楚九歌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周山的人,骗了我们?”   “嗯。”北王勾唇冷笑,“但很可惜,本王也会观潮。”   他在海上呆过,不周山的人想要骗他,很难。   “看样子,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楚九歌轻叹了口气。   “这一战避不开,本王不可能把你丢下。”楚九歌的情况,与不周山的老祖宗一样,海水不涨潮,楚九歌也无法过去。   不是今天,就是半个月后的涨潮日。   总之,这一战他们不可能避开。   “你……没告诉凌乱和公子小白?”楚九歌握着北王的道,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如若,她没有中回天蛊,北王完全不需要受制于不周山,大可以等不涨潮的时候去对面,趁不周山的人过不去时先一步弄死母蛊。   “告诉他们干什么?”公子小白与凌乱加起来,也不是那位老祖的对手,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白担心,还能有什么?   要是把他们带上,除了让他们去白送人头,还能有什么用?   楚九歌想也想是,点了点头,道“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准备早膳,再备些干粮,本王去做一个木筏。这么一点距离,木筏足够了。”北王心里早有盘算,原本这些他都能顺手就安排了。只是,他怕楚九歌胡思乱想,便给楚九歌寻了一些事做。   “好,我这就去。”楚九歌转了转手中的凤环,轻点头,转身踏上木屋。   有事要做了,楚九歌心中的担忧也就少了几分,而且北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与其担心还未发生的事,不如把北王交待的事做好。   楚九歌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两人的早膳,并备上了足够两人吃三天的干粮和清水。   将干粮备好,楚九歌从木屋的小窗探头望去,见北王还在扎木筏,便没有急着喊他,而是换了一身更利落的衣服,再把随身携带的药倒出来,用铁盒装着。   铁盒不好看,也不好保存药效,但铁盒结实,打斗或者碰撞都不容易碎。   楚九歌收拾好,又检查了一遍身上带的装备,确定无误,她犹豫了一下,将挂在脖子上的梅花戒指取了下来。   这枚戒指关键时刻能救命,她现在也顾不得北王会不高兴了。   她得先活下来,不是吗?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将戒指套入食指。   戒指一点点套入食指,很快就到了底,楚九歌轻轻地转动一下,笑了:大小刚刚好。   “挺好。”   突然,身后传来北王的声音,楚九歌吓了一跳,转身,有些心虚地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发誓,她带这枚戒指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自保。   “在你解下戒指的时候。”北王上前,握住楚九歌的手,指腹摩挲着楚九歌手上的戒指,“本王没有那么小气,这是保命的玩意,你带上最好。”   “嗯。”楚九歌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北王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和心中的不快相比,北王更在意她的安危罢了。   北王也没有再多说,只拉着楚九歌的手,在餐桌边坐下,“我们先用膳,半个时辰后就动身。”   如无意外,他们下到半山腰时,正是午时涨潮的时候。   他们只需要在半山腰略等片刻,便可以在第一时间离开,暂时抢得几分先机。   当然,要是不周山那位老祖与昌一下山时,正好碰到凌乱引爆炸药,他们估计不用与不周山那位老祖正面交手,就赢了。   不过,北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周山那位老祖不是蠢人,昨晚他虽没有现身,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必然看得一清二楚。   而依他贪生怕死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冒险…… 第1552章 结局(二)   辰时,楚九歌与北王收拾好,背着北王刚做的木筏,来到不周山临海域的悬崖边上。   “老祖宗,北王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带楚九歌一起?”山顶上,昌一看到楚九歌与北王同时出现,吓了一跳。   楚九歌身上中了回天蛊,按他们的计划,北王应该是一个人去对面,把楚九歌留在山上,由公子小白或者凌乱保护。   而不管是凌乱还是公子小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北王一走,他们就可以把楚九歌绑走,然后带着楚九歌去雪妃墓,拿楚九歌来威胁北王。   然,现在北王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北天骄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不周山的老祖宗,倒是很平静。   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   要怪,就怪他低估了北天骄。   他还把北天骄,当作是十年前那个除了天赋,一无所有的少年。   现在的北天骄,经历十年的磨砺,早已成长成参天大树,不容世人小觑。   “老祖,我们还要按原计划进行吗?”昌一小心翼翼地看了老祖宗一样,低声问道。   “自然!”不周山的老祖宗一指衣袖,宽大的袖袍随风翻滚,带起一阵疾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   不周山临海的山壁,常年受海风侵袭,山壁又滑又潮,饶是北王本事高超,背着楚九歌也快不起来。   当然,北王也不需要快,他只在午时左右赶到半山腰就行了。   是以,北王他只求稳。   他背着楚九歌,借着匕首为助力,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山壁又滑又平,没有半点助力可借,一个人下来都十分吃力,更不用提还要背一个人。不多时,北王就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汗湿。   楚九歌时不时给北王擦汗,可她擦的快,北王身上的汗冒得更快。   楚九歌心疼地道:“为什么不用凤环?借着凤环的力,你能轻松一些。”   “我们有时间。”他背得动楚九歌,也愿意背着楚九歌慢慢走。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示敌以弱,保留底牌,免得叫不周山那位老祖宗,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底牌,这对他们没有用处。   “好吧。”楚九歌没有再劝说,只小心地环住北王的脖子,尽量不给北王添负担。   北王的体力极好,虽一路不断流汗,可还是在一个半时辰后,背着楚九歌稳稳地来到了半山腰。   北王之所以可以肯定,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半山腰,是因为他多往下滑一步,楚九歌就不舒服。   “涨潮了!”而他们一到半山腰,海域里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很快水位就抵达了半山腰。   “我们走了!”北王解下挂在楚九歌身后的木筏,将木筏丢入水中,便背着楚九歌轻轻一跃,跳至木筏上,“现在,可以用你的凤环了。”   “好!”楚九歌将手中的凤环,对准对面的崖壁,轻轻一按……   “啪”的一声,凤环里的细钢丝,深深地扎进崖壁,楚九歌转动凤环收紧钢丝,小木筏在细钢丝的拉力扯,快速的靠近对面的崖壁。   “我们走!”在木筏即将撞向崖壁的刹那,北王搂着楚九歌的腰,飞身而起。   啪的一声,两人贴在光滑平实的崖壁上,要不是北王先一步,将手中的匕首扎进崖壁,两人怕是要撞上去。   “收起凤环,我们走。”北王对楚九歌说了一声,在楚九歌将飞射出去的钢丝收回的刹那,便抱着楚九歌,借着匕首的助力,快速往上攀爬。   而这时,不周山的老祖宗与昌一,也下山朝崖边赶来,可就在他们下山的刹那,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阵“轰轰”的巨响,伴随着巨响声,还有冲天的火光与浓烟。   “轰轰轰!”   像是天雷,像是地动。   整座不周山都震动了,冲天的灰尘与烟光,将整个不周山都笼罩了起来。   “炸药?他们居然配出了雪妃所记载的炸药?这怎么可能?我们花了数十年,才勉强配出威力极小的炸药,北天骄怎么能出炸药?莫不是北天骄已经到过雪妃墓?”不周山的老祖宗,听到震天的爆炸声,整个人都怔住了。   “咳咳……”漫天的灰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也呛得人无法开口说话,昌一峰主呛了好几声,才急巴巴的道:“老祖,午时已经到了,北天骄肯定已到了对面,我们再不赶过去,就晚了。”   不周山的老祖宗眸子一沉,他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隐忧,可最后还是重重地咬牙,“我们走。”   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拿到母蛊。   只要他拿到母蛊,他就能长生不死,也没有人能再束缚他,更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只要他拿到母蛊,别说区区一个炸药,就是这个天下,他也唾手可得!   不周山的老祖不再犹豫,飞身奔向崖边。   他的武功极高,滑下崖壁时如履平地,半刻也没有停留,而一到半山腰,他就将挂在山上一块玉牌掷到水面,而后脚踏玉牌,借着玉牌与水面的助力,飞速来到对面的崖壁……   抬头,看到崖壁上方留下的痕迹,不周山的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北天骄,难怪能轻易杀手本尊的九位峰主,本尊小瞧你了。”   他本以为,北天骄带着一个人,速度不会那么快,没想到……   北天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如此,他就更不可能放过北天骄了。   北天骄,必须死!   不周山的老祖不敢再耽搁,他一拂衣袖,脚踏崖壁,整个人与崖壁保持垂直,而后半点不受崖壁平滑、潮湿的影响,快步往上走。   昌一峰主紧随其后,不过他没有老祖宗走崖壁如履平地的本事,只能爬着崖壁往上走。   而在不周山的老祖宗,与昌一峰上往崖壁上方爬的时候,楚九歌与北王已经找到了雪妃的墓,并且顺利地进去了。   可在进去的那一刹那,两人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第1553章 结局(三)   “这是雪妃?”   楚九歌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她踉跄往后退一步,靠着北王的胸膛,才没有腿软的坐下去。   不是她胆小,而是……   任谁一进来,就对上一个泡在血水里,忽上忽下的死人,都不可能平静。   “应该是。”北王虽然也被吓了一下,可比楚九歌好多了,他只是扬了扬眉,表示诧异。   雪妃墓很简单,简单到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所有人,一进来,都会看到正前方的透明水晶柱。   水晶柱里注满了血水,而死去的雪妃,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泡在血水里。   血水似会流动,雪妃也随着血水浮浮沉沉。可她的手腕和脚腕被银链锁住,不管她怎么浮沉,她的脸都是正对门口,她的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   这绝不是正常的丧葬。   “前朝皇帝,真的爱雪妃成痴?”楚九歌见过的尸体,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渗人尸体。   这比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尸体,还要恐怖。   “正史与野史都是这么说的,前朝皇帝为了雪妃,灭了巫族。”北王看着泡在血水的雪妃,眼眸微沉。   回天蛊的母蛊,应该就在雪妃身上。   母蛊需要巫氏的血养,雪妃不是巫氏后人,就算她是巫氏后人,一个死人的血也不可能养得了母蛊。   所以,水晶柱里面的血,是巫氏人的血。   楚九歌默了一下,轻轻地抱了北王一下。   北王是巫氏后人,是被前朝皇帝灭族的巫氏后人。   北王怔了下,没明白楚九歌怎么好好地过来抱他,随即后应过来,轻拍了一下楚九歌的背,“本王无事,我们先把这水晶柱砸开,找母蛊要紧。”   他没有那么脆弱,也不会为一群没有见过的族人伤怀。   他还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   “好。”楚九歌见北王是真得不在意,也就不再说,松开北王,退到了一旁。   北王在砸水晶柱前,特意看了一眼后方……   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知道不周山那位老祖宗追过来了,可对方却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守着。   这是想要渔翁得利?   哼!   北王冷哼一声,收回思绪,双手持剑,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水晶柱。   “嘭!”   北王用了十足的力道,将剑挥出去,挥向面前的水晶柱。   嘭!   剑与水晶柱相撞,发出一声重响,可是……   除了这一声响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水晶柱纹丝不动,甚至上面连一丝划痕也没有。   “这么坚硬?”楚九歌站在一旁,瞪着眼睛,看了看水晶柱,又看了看北王。   她是知道北王这一剑的威力的,北王这一剑不说毁天灭地,破个城墙的门绝对没有问题。   城墙的门,都是由重达千斤的铁烧成,牢不可破。北王一剑连城门都能破,却没有在这水晶柱上,留下一丝痕迹,这水晶柱也太坚实了。   楚九歌顾不得,嫌弃雪妃泡在血水里的样子渗得慌,上前围着水晶柱看了起来。   “本王再试试,你后退。”北王也没有想到,他用尽全力的一击,居然没有在水晶柱上留下一点痕迹。   “先别急着动手!这里有锁孔!”楚九歌绕到水晶柱后方,在正后上方看到一个凸起来的圆块,还有一个锁孔。   那锁有点像楚九歌见过的密码锁,有密码,有钥匙孔,可只一瞬,楚九歌就将这个想法丢开了。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密码锁,她肯定是想太多了。   锁孔?   北王收剑,大步来到后方,顺着楚九歌所指望去……   他比楚九歌高,自然看得也比楚九歌多。   北王踮起脚,不仅看到了凸起来的圆块、锁孔,还看到圆块四周的字,和圆块上方的一个箭头。   “上面是什么?”楚九歌个子矮,踮起脚也看不到。   “有字,圆块上有箭头。”北王将自己看到的,说给楚九歌听。   楚九歌愣了一下,走到北王面前,自觉地张开双臂,“你抱起来我看看。”   北王弓起胳膊,弯下腰,让楚九歌坐在他的手臂上,而后高高举起。   “这是……密码锁!”楚九歌抬起脖子一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圆块是用来拧密码的,上面的箭头是用来定位密码的,而圆块四周的字是阿拉伯数字。   这种密码锁,楚九歌见得不要太多,基本上市面上流通的保险箱,都是这种的。   “密码锁是什么锁?”北王抱着楚九歌,问道。   楚九歌示意北王把她放下来,“需要密码和钥匙一起,才能打开。”   “你知道?”北王放下楚九歌,定定地看着她。   楚九歌的秘密,很多。   楚九歌知道北王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道:“我见过。”   “你知道密码?”北王又问。   楚九歌摇头,“密码是别人设的,我怎么知道?不过,要是有钥匙,我知道怎么开。”   北王沉声问道:“你知道密码锁,是不是与你学医的经历有关?”   “嗯。”楚九歌看着北王,没有闪避。   她早就知道北王怀疑她,只是北王一直没有问,而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介意告诉本王吗?”北王一直在等,等楚九歌告诉他,可此刻他突然不想等了。   直觉告诉他,楚九歌与这位雪妃,怕是有什么关系。   “出去就告诉你。”说出这句话时,楚九歌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甚至她还松了口气。   毕竟,独自一个守着秘密,太累了。   “好。”得到楚九歌肯定的答复,北王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决定说出来了,楚九歌也轻松了不少,她指着墓室道:“我们先在墓地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要是能找到了钥匙,我们可以一个个试密码。”   北王点了点头,与楚九歌一起,在墓地里找了起来。   只是,雪妃的墓很小的,除了正中央那个水晶柱外,墓地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书妆台,一个衣柜。   看着,像是一家闺房,倒不像是墓地。   楚九歌与北王将墓地翻了一遍,却只找到雪妃日常用的物件和衣物。   许是放的时间太久,那些物件都生了绿绣,轻轻一掰就断开了。   楚九歌在雪妃的梳妆台找了一圈,把梳妆台上的首饰全部掰断了,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就在她放弃之际,却突然发现…… 第1554章 结局(四)   “铜镜里面有东西!”   楚九歌看着梳妆台前,被绿绣腐蚀穿透,露出里面不同于铜镜的颜色。   “本王来取。”北王上前,将楚九歌挡在身后,拔出匕首,将绣透的铜镜碎片拨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由油布纸包起来的册子。   “是一本很薄的册子。”北王打开油布,取出里面的小册子,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眉,“字很小,扭扭歪歪,认不出来。”   “什么?”楚九歌探头看了一眼,嘴角微抽。   雪妃,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你,认识?”北王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闭上眼,点头,“我认识,我和雪妃来自同一个地方,上面是番邦的文字。”   “什么地方?”北王合上手上的册子,看着楚九歌。   “一个富饶强盛的地方。”楚九歌没有多说,而是接过北王手中的册子,“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册子不算厚,楚九歌看得很快……   这本册子是雪妃的日记,用英文写的日记,上面记载了她原本的生活,还有在宫里的生活。   雪妃原名林陌雪,虽不是出身豪门,可父母都是国内知名教授,家境非常好。   林陌雪是独女,打小长得漂亮,人也聪明,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在她十六岁那年订了婚,等林陌雪一毕业,两人就计划结婚。   同年,林陌雪去国外表演,可却遇到了飞机失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一醒来就在宫里,是老皇帝的雪妃。   老皇帝的年纪,可以当林陌雪的爷爷了,林陌雪自然不从,可是老皇帝根本不接受她的拒绝。   老皇帝占有了她。   林陌雪一度想要寻死,可宫里的下人把她盯得很紧,她根本没有自由,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而且,她身上有一点伤,服侍她的下人都会遭殃。   她要对老皇帝冷脸,不理会老皇帝,老皇帝也会打杀她身边的人。   林陌雪是个单纯而善良的姑娘,她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代她受罚,甚至去死,只得委屈自己接受老皇帝的宠爱。   从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慢慢认命,可是……   在第二年,她在宫里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与她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   她悄悄地观察着那个少年,想要确定那个少年是不是她的恋人,却不想让老皇帝发现了。   老皇帝当着她的面,将少年五马分尸。   林陌雪疯了!   当然,她不是神经失常的疯,她仍旧有理智,仍旧是清醒的,但现在活下来的林陌雪,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林陌雪。   单纯善良的林陌雪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林陌雪,心中只有仇恨。   她要报复,报复强占她身子的老皇帝,报复杀死她恋人的老皇帝。   林陌雪变了,她开始迎合老皇帝,奉承老皇帝,哄着老皇帝,她开始做一个妖妃,做一个祸国的妖妃。   之后的一切,就如同史书和野史上所记载的一样。   老皇帝确实很宠爱林陌雪,他明知林陌雪动机不纯,明知林陌雪别有用心,明知林陌雪恨他,可是……   只要林陌雪对他笑一笑,只要林陌雪对他勾勾手指,他就什么都愿意为林陌雪奉上。   之后的几年,林陌雪祸乱宫廷,将朝堂、后宫搅的乌烟瘴气,朝臣对林陌雪极度不满,几次上书要老皇帝赐死林陌雪,可老皇帝都替林陌雪挡了下来。   在林陌雪面前,老皇帝不是皇帝,他就是一个爱林陌雪成痴的男人,他纵容、包容林陌雪的一切,直到有一天,老皇帝看到林陌雪写的日记。   林陌雪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在此之前,她的日记都是用中文写的。   老皇帝从林陌雪的日记,发现了林陌雪的秘密,知道了林陌雪的来历,知道林陌雪有一个恋人,知道他下令处死的那个少年,与林陌雪的恋人长得一模一样,知道林陌雪疯狂的寻找回去的办法……   老皇帝可以包容、纵容林陌雪的一切,唯独不能失去她,哪怕是死也不行。   老皇帝第一次,跟林陌雪吵了起来,第一次没有包容林陌雪。   林陌雪却半点不在乎,她知道老皇帝不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自那以后,林陌雪就改用英语写日记。   林陌雪压根不在意老皇帝的不满,她甚至趁老皇帝冷落她时,勾搭上了大皇子,还被老皇帝撞了个正着……   老皇帝又气又怒,他处置了自己的儿子,却舍不得动林陌雪分毫。   可是,老皇帝老了!   朝纲败坏,社稷不稳。   老皇帝怕他守不住林陌雪,怕他一死,林陌雪就会回到她的世界,与她的恋人私守。   于是,就有了后面娜 些事。   老皇帝寻巫族的人,最先是想要为自己求长生,后来知晓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他就只求把林陌雪永远留下来。   于是,就有了灭杀巫族的事。   老皇帝为林陆雪做了很多,可却没有想到,林陌雪却联合他的儿子背叛了他。   老皇帝又愤又怒,他亲手杀死了林陌雪,将林陌雪装进这个水晶柱里。   说起来,这个水晶柱,还是林陌雪自己的做的,密码锁也是林陌雪亲手做的。   她命人做这个水晶柱,是想要将那少年的尸体封入其中,永远的封在里面,不让任何人破坏。   她在日记上说,这个水晶柱能把人永远留住,不会被任何人破坏。   老皇帝也许看到了那一段,在她死后,将她封入了水晶柱里,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的留下她。   楚九歌将雪妃的日记看完后,简单的把内容说给了北王听。   北王听完,一阵沉默……   他看着楚九歌,目光灼灼,似透着一股委屈。   明明北王什么也没有说,可是……   楚九歌知道,北王想要说什么。   她连忙举手,道:“我不会走!我父母兄长皆死了,唯一的爷爷也死了,我在那个世界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恋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本王信你。”北王眼眸一亮,眼中的委屈瞬间消散,他心情颇好的道:“上面可有写,这个水晶柱的密码是多少?”   “写了,是1314。”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就算她去试,也不用试多久,就能试出来。   “1314?有什么特别的吗?”北王总觉得,这四个字听着耳熟。   “就是一生一世的意思。”楚九歌解释道。   “小气!”北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才一生一世,本王许你生生世世!”   楚九歌:…… 第1555章 结局(五)   有了密码,下一步就要找钥匙了。   楚九歌准备再将雪妃墓翻一遍,指不定他们刚刚有遗漏的地方,可还未动,就被北王按住。   “钥匙,在外面。”北王说话间,眼神扫向雪妃墓的入口。   “嘭!”   北王的话刚落下,入口处的石门,就被人暴力打开了。   “没错,钥匙在本尊手上。北天骄,本尊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本尊寻到了密码。”不周山的老祖,破门而入,眼中是志得意满的笑。   昌一紧随其后而入,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楚九歌身上。   显然,他的目标是楚九歌。   “但很可惜,没有本王,你引不出母蛊。”北王单手抱着楚九歌,后退了一步。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对本尊来说,就足够了。”话落下,不周山的老祖就扑向楚九歌。   他很清楚,北王在乎的人,只有楚九歌,比在乎自己更甚。   “九歌,保护好自己。”北王推了楚九歌一把,举剑迎上不周山的老祖宗。   论单人实力,北王自然不是这位老祖宗的对手,可这位老祖宗也没有能力,一招灭杀北王。   北王接下不周山老祖一招,而后飞速出剑,想要化防御为进攻,但出了一招,就被不周山的老祖宗逼的只能再次防御。   北王试了几次,发现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突破不周山老祖的防御,只得放弃,专心应对不周山老祖。   而在北王与不周山老祖缠斗之际,昌一也朝楚九歌出手,可他的剑还未碰到楚九歌,就听到楚九歌说,“这锁打开的方式十分独特,你不懂的话,便是有密码和钥匙也无用。”   昌一顿了一下,正要再次出手,就听到不周山老祖道:“让她去开。”   “是,老祖。”昌一不敢违背老祖的命令,猛地收住攻势,朝楚九歌吼道:“去,开锁。”   “太高了,我勾不着。”楚九歌悄悄地拍了拍心口,感激地看向水晶柱里的雪妃。   她刚刚能保住性命,全赖这位叫林陌雪的小姑娘。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昌一冷着脸,给楚九歌搬来一把椅子。   他话虽如此说,可并没有将楚九歌放在眼里。   北王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提毫无战斗力的楚九歌。   “我倒是想耍花招,可我敢吗?”楚九歌踩在椅子上,勉强能勾到上面的密码锁。   有了密码和钥匙,密码锁很好开,可楚九歌很清楚,她不能轻易打开,必须要怎么复杂怎么来,怎么拖延怎么来,要是能拖延到,北王打死不周山老祖就好,可是……   楚九歌看了一眼,被不周山老祖一拳打得摔出去的北王,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北王不是这位老祖宗的对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昌一见楚九歌不动,催了一句。   楚九歌没有动,而是问道:“你们会杀了北王吗?”   “杀他干吗?他可是世间仅存的巫氏血脉,我们还指望他多生几个巫氏血脉。”昌一看了一眼,被老祖单方面虐打的北王,傲慢地冷哼。   北天骄不过如此。   要不是北天骄还有一点用处,老祖早就下手杀了他,还能容许他崩哒到现在。   “你们能不能考虑,让我给北王生?”楚九歌幽幽地开口。   北王好像不是那位老祖的对手,要怎么办?   她认识北王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北王被人单方面虐打,这位老祖的实力也太高了吧?   “想什么呢?快开!”昌一狠瞪了楚九歌一眼,眼中满是凶光。   “开,开开,我这就开。”看到北王被单方面虐打,楚九歌就知道,拖延无用。   不过,楚九歌也没有一遍就对好密码,而是多转了几圈,才将密码对准。   密码对准,发出一声轻响,楚九歌扭头,伸手对昌一道:“可以了,拿钥匙来。”   “我来……”昌一不放心楚九歌,可他一开口,就听到楚九歌说:“你不会开!要弄断了钥匙,这辈子我们都打不开。”   “让她开。”不周山老祖,再次发令。   “你别给我耍花招。”昌一将钥匙给了楚九歌,警告道。   “我不敢!”楚九歌接过钥匙,插进锁空,轻轻一扭……   “啪!”   同一时刻,楚九歌旋开了手中的梅花戒指。   昌一伸长脖子望了过来,可就在扭开的刹那,楚九歌故作一顿,不解地道:“咦,怎么卡住了,打不开了?”   “怎么一回事?”昌一急了,连忙上前。   “去死吧!”   楚九歌猛地转身,手握成拳,砸向昌一的脑门。   “噗嗤!”梅花戒指上的细针,*昌一的脑门,瞬间见血。   “你,你……”可就是这一瞬,昌一却像是定住一样,反应迟钝无法动弹。   “不送了。”楚九歌迅速地拔出匕首,一刀扎进昌一的心口,还狠狠地扭了两圈,确保将昌一的心脏搅得碎碎的,绝无救治的可能。   “我……不可能!”昌一轰的倒下,到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上。   “楚九歌,你很好!”不周山的老祖,听到声响,扭头,就看到昌一死在楚九歌手上,顿时顾不得收拾北王,转身扑向楚九歌,“你的死期到了。”   “我能毒死昌一,就能毒死母蛊。来呀,大家一起死!”楚九歌飞快的拧动钥匙,打开水晶柱,而后将带着梅花戒指的手,伸到水晶柱里,离血面只差一指的距离。   “你!敢!”不周山老祖的拳头,都挥到楚九歌面前,却生生地止住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都要死了,能拖不周山的老祖陪葬,我很荣幸。”楚九歌无所畏惧地扭头。   是人就有弱点,不周山这位老祖的弱点就是怕死,而现在……   她握住了对方的弱点。   “你想怎么样?”不周山的老祖,握拳,死死地看着楚九歌。   楚九歌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是一起死吧。”   现在这个情况,她能怎么样? 第1556章 结局(六)   楚九歌现在捏住的,是不周山老祖的命脉。   不周山老祖不想死,就得向楚九歌服软   不周山老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毒死了母蛊,你也活不了。楚九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你不要冲动。”   “你想怎么商量?”楚九歌知道,他们没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他们与不周山老祖,只有一方能活。   “你不是想为北天骄生孩子吗?本尊可以成全你。”不周山老祖说话间,往前走了一步。   楚九歌看到了,她的手也往下挪了一厘,“你要不要后退一步?我怕我一紧张,就把手*去了,到时候母蛊死了,我们都要完蛋。”   不周山老祖气得不行,却不得不后退一步,“我们同归于尽了,北天骄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所以,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问本王才是。”一脸青紫的北王,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到楚九歌身侧,站在楚九歌身旁。   此时的北王很狼狈,衣服皱成一团,发髻也被打散了,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好,只一眼就知他伤得不轻,可是……   奇迹的,北王身上没有一滴血。   可见,不周山老祖有多在乎,北王身上的血。   “你想怎么做?”不周山老祖看着北王,眼中满是不屑。   他先前还觉得北天骄实力不凡,一交手才知,北天骄能赢杀七那几个蠢货,还真是运气好。   不然,就凭北天骄的实力,连昌一都打不过,更不用提一举杀了他不周山八位峰主。   “我先把母蛊收了,余下的我们再……咳咳……”北王话未说完,突然咳了起来,他以手抵唇,很快就有血迹,从他的指缝涌出。   没用的废物。   不周山老祖,见北天骄不过挨了他数十招,就伤重到吐血,眼中的不屑与轻视溢于言表。   就这样的废物,也能成为北域的王?也能成为四国不能惹的存在?也能左右四国风云?   果然是山中无猛虎,猴子充大王。   要是他能下山,根本不会有北天骄什么事。   “本尊许了。”不周山老祖单手背在身后,尽显高人风范。   回天蛊母蛊,只有北王能引出来。   他原计划是留北王一口气,再让北王来引蛊,现在虽然稍稍改变了一点,可就凭北王这废物样,便是有回天蛊傍身,也只有被他揍的份。   “九歌,你盯着他一点,如若他在本王引蛊时动手,你就把本王杀了。本王许了你生生世世,没有这一世,咱们续来世也是一样的。”北王一脸正经的对楚九歌道。   “好。”楚九歌满口应下。   不周山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厉气,垂在一旁的手,默默地松开了。   他确实打算,趁北天骄引蛊时,再补北天骄一拳,留他一口气就好了。   现在,怕是不行了。   北王扫了不周山老祖一眼,而后张嘴,咬破左手腕。   血,顺着手腕留了出来,北王没有迟疑,立刻将手伸到水晶柱内。   不过,在离血水半指的距离,北王就停住了。   *……新鲜的血滴入血水中,漾起一层层涟漪。   “把手*去。”不周山老祖见北王浪费血,冷着脸道。   可是,他的话刚落下,就见一只玉色的小虫,突然从血水中跳了起来,动作轻盈的跃到北王手腕处,趴在北王的手腕上,贪婪的吸食着北王手腕处的鲜血。   不周山的老祖,见到母蛊出现,两眼放光,激动不已,他猛地上前,去抓那只玉色的母蛊,可北王的动作比他更快。   “啪!”北王一把抓住母蛊,拍进嘴里,而后搂住楚九歌的腰,“九歌,我们走!”   “好!”   “咻”的一声,楚九歌手中的细钢丝飞了出去,打在山壁上。   可就在这时,不周山老祖的出手了,“想走!北天骄,你太不把本尊看在眼里了。”   “是你太高看自己了。”北王抱着楚九歌转了一圈,避开这一击,而后重重地吻了楚九歌一下,便把她推开,“听话,去外面等我。”   “你……怎么办?”楚九歌含糊的说了一声,就飞快的收紧细钢丝。   “嗖”的一声,在细钢丝的作用下,楚九歌朝门外飞去。   不周山老祖见楚九歌要跑,一个转身,就要去抓楚九歌,“你们一个都不能走,都得死!”   可就在他即将抓住楚九歌的刹那,北王手中的剑挡在了他面前,手腕一动,凭借剑气将不周山老祖震了回去,“你拦不住!”   “你……”不周山老祖被震开,震惊地看着北王,“你先前在示弱?”   装作一副不敌的样子,任由他狂奏。   北天骄这心思,太深了。   “不然,你真以为……本王打不过你?”北王手中的剑,飞速挥出,如同闪电,一招接一招,看的人目不暇接……   “敢戏耍本尊,你该死!”不周山老祖暴怒,他猛地扑上前,以手为爪,狠狠地抓向北王。   北王侧身避了一步,可是……   不周山老祖的动作太快。   “哧啦”一声,北王左手胳膊上的肉,被不周山老祖生生扯下一块。   “也不过如此!”不周山老祖将手中的肉丢开,冷笑一声,又再次扑向北王。   北王瞬间就失去了进攻的优势,再次陷入被动的防御,可这一次却不像先前那般,是不周山老祖单方面的虐打北王。   北王对上不周山老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而在北王与不周山老祖打斗之际,楚九歌已经跑出了雪妃墓。   她站在墓地入口,抬头看了一眼山顶,又看一眼眼下汹涌的海水,最后狠狠一咬牙,将凤环射出,死死地卡在雪妃墓前,而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她就不信!   她这一跳,不会落到半山腰以下。   而只要她落到半山腰以下,不周山那位死老祖就真的……死了!   扑通!   楚九歌整个没入海水里。   一瞬间,海水汹涌而至,似有千斤重,将楚九歌重重压住,让她动弹不得,也无法冒出海面换气。   “唔”楚九歌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心肺简直要炸开。   她想要张嘴呼吸,想要张嘴换一口气,可是……   不行!   因为,母蛊在她的嘴里! 第1557章 结局(七)   不周山老祖死了!   在楚九歌纵身跃下的瞬间,爆体而亡。   和不周山十位峰主一样,他到死都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死在他即将获得自由之前,死在他即将离开不周山之前。   他不甘心!   他等了近百年,盼了近百年的自由、权势就在眼前,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然而,再多的不甘也无用。   他死了。   炸成了无数碎片,救也救不回来。   而随着不周山老祖暴体而亡,随着不周山被凌乱炸为平地,影响了四国近百年的不周山,彻底的从世人眼中消失了。   江湖上,受了陆家恩惠的江湖人,得知害死陆家两代人的幕后主使者不周山被灭了,放声大哭。   他们提着酒,坐在陆城的坟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陆城呀陆城,你这个笨蛋!你当初要是信北王一回,你当初要是跟着北王,你就不用死了。”   “陆城,你和你爹的报仇了。害了你们陆家的不周山被灭了,是北王为你报仇了。”   “陆城,你要活着该有多好?不周山没了,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陆城的江湖友人,在陆城的坟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陆城,不周山被灭了,不周山不存在了。然而,陆城已经听不到了……   东林皇城   王梓钰收到北王灭了不周山的消息,第一次在人前失态。   他放声大笑,“小三儿!听到没有,你听到没?不周山被灭了,造成我们一生悲剧的不周山被灭了,一步一步,把你害死的不周山被夷为了平地。”   当天夜里,王梓钰提着酒,坐在城墙上,对着城门口,一杯一杯的喝酒,“小三儿,你怎么那么蠢?明明找到了活下来的办法,却不肯说。”   “小三儿,你知不知道,你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你就会没有事。”   “小三儿,九歌给我来信,说她找到了医治药人不足之症的药了。”   “小三儿,你听到没有?我们有救了,我们的后代子孙,都不会再受药人的影响。”   “小三儿,你要活着,该有多好!”   王梓钰坐在城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喝醉,直到再也喝不动,便躺在城墙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偌大的京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想楚九歌了,他也想小三儿了。   可他们都丢下他,只留他一个人……   西凤皇城   西凤皇帝收到不周山被灭的消息,同样不顾形象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他就哭了出来。   他这一生,都被不周山给毁了。   不周山被灭,他高兴,可为什么不早点把不周山给灭了呢?   为什么,北天骄不早生二十年呢?   “哈哈哈哈……朕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西凤的皇帝,把自己关在寝宫,除了酒以外,他什么也不要。   他在寝宫醉了三天三夜,从寝宫出来后,西凤皇帝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一脸严肃的命人为他沐浴更衣,又命人宣文武百官进宫。   两天后,西凤皇帝禅位给沈卿,退位坐了太上皇。   一个月后,西凤皇宫少了一个大上皇,而西凤的边塞,多了一个吟唱诗人。   和西凤皇帝不同,南凉皇帝收到不周山被夷为平地的消息,吓得直接从皇位上摔了下来,“被夷为平地?怎么可能?不周山那么多高手?那可是出活神仙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灭?是不是消息错了?”   “寡人不信,不信这是真的!”   “月前,不周山的老神仙,才叫寡人做好准备,说一个月后,要来南凉见寡人,怎么可能就没了?”   南凉皇帝慌得不行,而更让慌乱的还在后面。   不周山被北王灭了的消息一传出来,与北王“关系甚笃”的南凉太子,立刻得到了大批朝臣的支持。   而南凉太子也没孤辜负支持者的期望,当众宣读了南凉皇帝十八条罪状,逼的南凉皇帝退位让贤。   而这个贤,自然就是南凉太子了。   在不周山被灭的三个月后,南凉太子称帝,继位大典在半个月后举行,而邀请北王出席他继位大典的请柬,却在一个月前发出了。   不过,南凉太子并不知道北王在哪里,他写了两份请柬,一份送到了在荣兰的公子小白手里,一份则送到驻守北域的苏慕白手里。   公子小白收到请柬,气得当场就撕了,“一个个的往我这里送请柬干吗?我哪知道北王在哪里?就算知道,我凭什么给你们转?你们有邀请我吗?”   南凉太子不是第一个,在此之前,西凤的沈卿早就将请柬送到他手上,请他代交给北王。   沈卿还是亲自过来的,让他连拒绝都不好拒绝。   可是,公子小白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就认为,他知道北王在哪里?   还有,西凤和南凉的国库是不是空了?   连多写一张请柬的银子都没有了?   一个个的托他将请柬送给北王,为什么不给他送一张?   他堂堂荣兰王,难道连出席西凤皇帝和南凉皇帝,登基大帝的资格都没有?   公子小白气得不行,看也不看南凉太子派人送来的请柬,直接就撕了。   可公子小白刚把请柬撕了,下人又来报,“王爷,宫里送来的请柬。”   “宫里又有什么事?”公子小白强压下怒火道。   荣兰事务繁杂,自苏慕白走后,公子小白就被成堆的公务给掩埋了。   公子小白刚接手荣兰的事务,对荣兰不甚了解,对北域军的了解也不够,每日都要忙到半夜。   可除了荣兰的政务,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应酬,让公子小白一个头两个大。   他突然有些怀念不周山的生活了。   不周山的日子,虽然不是人过的,可到底安静,没人敢打扰他。   不像现在,同样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却连片刻的安宁都没有。   “是小皇帝两周岁生辰,宫里送来帖子,请北王回京参宴。宫里的人,不知道北王现在身在何处,说是劳烦王爷转交给北王。”下人将手中的盒子,呈到公子小白面前。   “只有北王的请柬?”公子小白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这些人,一个个是不是,太不把他公子小白当回事了? 第1558章 结局(八)   楚九歌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她入水没有多久,北王就顺着凤环的线,找到了被海水淹没的楚九歌。   当时,楚九歌已经晕了过去,是北王为她渡了口气,才让她清醒过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   等北王带着楚九歌从水里出来时,楚九歌又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楚九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不周山那个死老头,死了吗?”   “死了,碎成了渣。”北王低头,吻了吻楚九歌的额头,“辛苦你了,我的夫人。”   “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北王明明没有说什么撩人的话,可不知为何,楚九歌却莫名的不自在,尤其是那句“我的夫人”,怎么听怎么怪怪的。   北王低低地笑了一声,道:“我在不周山的老祖身上,发现雪妃另一本日记,你要看吗?”   “写了什么?”楚九歌扭动身体,将头枕在北王的腿上。   她不想看,但想听北王说。   “和上一本差不多,不过前面写得很详细。”北王对雪妃的日记不感兴趣,对雪妃的情感也不感兴趣。   要不是因为,楚九歌与雪妃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想了解楚九歌以前的生活,根本不会去翻雪妃的日子。   “不过,我在日记里,发现了前朝皇帝,把雪妃葬在那里的原因。”北王没有再重复雪妃日记里的内容,只挑了楚九歌可能会感兴趣的事说。   “什么原因?”楚九歌好奇抬头。   总不可能,是雪妃自己要求的吗?   北王轻拍着楚九歌的背,道:“她在日记里写,她希望拥有一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屋子。她的墓地气温偏高,面朝海域,也正好能看到对面不周山上的花,正是她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呃……”楚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见过雪妃的墓后,她已经不能直视那八个字。   “怎么?有问题?”北王察觉到楚九歌的僵硬,问了一句。   “当然有问题了!雪妃那墓,能算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吗?”楚九歌幽幽地问道。   “为什么不算?雪妃的墓确实面朝大海,也能看到春暖花开,而且墓里的布置,也如同她生前住的屋子。”前朝皇帝是完全按雪妃的要求,挑选的地方,不是吗?   楚九歌翻了一个白眼,放眼与钢铁直男解释,只道:“我们把雪妃的尸体移走吧,那个地方太潮湿了。没有水晶柱锁着,雪妃的尸体恐怕很快就会腐烂。”   北王面色微变,略一顿,才道:“可以!回头我交待人去办。”   他还是别告诉楚九歌,雪妃的尸体已经腐烂了。   因为,里面的血水变臭了。   “我们给雪妃寻个……算了,寻个风水好的地方就行了。”楚九歌已放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万一,北王又选一个,和崖壁差不多的位置,那可真是糟心死人。   “好。”对楚九歌的要求,北王一向是无条件同意。   “对了,母蛊呢?没被我吃了吧”楚九歌突然反应过来,可一说完,应反应过来,“不对,要是被我吃了,我也就死了,母蛊在你体内?”   “对。”北王点头,眉眼都带着笑意,“以后,你就离不开我了。”   “我原本也没打算离开。”这个时候,就算想离开,也不能说出来。   现在,已不是普通的不离开,而是关乎到性命。   “我记住了!”北王伸手,将楚九歌抱进怀里,“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以前的生活?我看雪妃写了很多,她很怀念她以前的生活,她一心想要回去,你会怀念你以前的生活吗?”   “没什么可怀念的吧,毕竟我在那个世界,没有亲了。”她也许会怀念,那个世界的便利,可更舍不得北王,舍不得与众人同生赴死的友义。   “可以说说吗?”北天骄轻声道问道。   楚九点了点头,“我的生活挺寻常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爷爷是国手名医,我爹娘也是,我兄长在医学上也极有天赋。我爹娘生我是意外,他们没打算要第二个孩子,不过怀上了也不会狠心流产。我生下来后,大多数时候都最家里佣人照顾我吧,反正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爹娘很忙。”楚九歌突然发现,她对以前的生活,渐渐都模糊了。   倒不是她记忆力不好,而是她将那些全都封存了起来,看北王听得兴致勃勃,楚九歌又将他们挖出来,说给北王听。   “我爹娘虽然很忙,可他们很爱我,一有空就会陪着我。我兄长也是,他平时要应付书院的考试,还要学医,比正常的小孩子忙碌多了,可就是这样,我兄长也会抽空陪我玩。”   “我爹娘与我兄长,和雪妃一样,都是因交通意外而死。那一次,他们三个人是为了赶回来,陪我过生辰,却不想遇到意外。”再次提起父母、兄长横死,楚九歌虽然仍旧心痛,但也能坦荡面对了。   “我那个时候很自责,坚定的认为是我害死了我兄长与父母,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与人交流。我那时候状态很糟糕,没有办法在学堂呆下去,我爷爷就把我带在身边。”   “我的医术,为人处事,都是我爷爷手把手教。我跟你说,我爷爷的医术可好了,对了,还有这个凤环与梅花戒指。我之所会做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爷爷传了一个凤环,一个梅花戒指给我。我爷爷说,这两样物件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价值连城。我爷爷给我的凤环,跟我带的这个一模一样,我都怀疑,我们家祖传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现在手上带的。”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它们一模一样?   连纹路都一样。   “以后,我们要有孩子,就把它传给我们的孩子,一代代地传下去。”北王莫名地觉得,楚九歌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会出现在他的世界,很有可能与凤环和梅花戒指有关。   是以,他再看谢玄送给楚九歌的这枚梅花戒指,就顺眼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梅花戒指也算是,他和楚九歌的媒人,不是吗?   “好。”楚九歌应得爽快。   以前,她不敢奢望有孩子,可现在有了回天蛊,她倒是可以小小的期盼一下。   只是不知,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不周山的后代一样,世世代代受回天蛊折磨,不能离开母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宁可不生。   生来便失去自由,万一心里不健康怎么办?   万一她的孩子,成了不周山老祖第二,她便是死了,也要从地底下爬出来…… 第1559章 结局(九)   楚九歌与北王暂住的地方是桃花村,是北王童年好友叶辰辰的家。   楚九歌还好,醒来就没有事了,可北王伤得很重,需要发好好的养一养。   两人在桃花村,住了一个月,把桃花村逛了一个遍,还跑去山里采了桃花,酿了两坛桃花酒,就埋在村口那棵桃树下。   “如有来生,希望叶辰辰能喝到我们酿的酒。”将酒埋下,楚九歌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北王看着他,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楚九歌已替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北的伤好后,两人离开桃花村后,去了南矶山,找到了以闭关为名,不搭理任何人的凌乱。   “你们俩个怎么来了?”凌乱见到楚九歌与北王,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当日,北王抱着楚九歌下山,与在山下等北王下来的凌乱、公子小白碰了一个正着。   他们看到北王与楚九歌无事,正高兴,就听到北王说,“让让,你们挡本王的路了。”   凌乱当时差点没拔剑找北王决斗。   让让,你们当本王的路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他们担心一天,简直是白担心的了。   “给你送药来了,治你身上的病。”楚九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凌乱。   “我的病……能好?”凌乱眼皮一抬,看向楚九歌,却没有去接药丸。   他不想拥有希望后,又失望。   “以性命保证。”她已经实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那……什么,谢谢了。”凌乱有些不自在,接过了玉瓶。   楚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北王与凌乱。   她虽然因回天蛊之固,不能远离北王,可她也不用时刻伴在北王左右,他们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空间的。   “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接你的国师之位?”楚九歌走了,北王也就不客气,直接将凌乱拎了起来,“你师父说,你一个月没有出门,你想干什么?修仙吗?”   “我修道!”凌乱站了起来,拍开北王的手,一脸严肃地将衣领整理好,“你不是回来了吗?还要我去京城干什么?有你坐镇京城,谁敢闹腾?”   没有不周山的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东林的内乱已经平稳了。   没有意外,应颐很快就可以回京复命。届时,应颐必然要往上升一升。   文有王梓钰,武有应颐,东林不愁了。   “本王连皇位都不稀罕,你觉得……本王会愿意去京城,做个摄政王?”北王不屑的冷哼。   “那我也不愿意去做国师呀!”凌乱不满的喊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孤寡,天生没有亲人缘,我去京城干吗?”   “命是无能人的理由,你还真没有让本王失望。”北王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   “我才不是无能的人!”凌乱趴在桌子上,重重地摧了一下桌子,“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说改命下一秒就改了。”   天生孤寡,伤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他亲近的人。   他不敢跟任何人太亲近,甚至都不敢跟北王太亲近,就怕害了他们。   就像那个生了他,却不认他的混蛋一样。   他想要那个混蛋认他,结果那混蛋却早死了,到死也不承认他。   他这样的人,就不该配拥有亲缘!   ……   北王与楚九歌,在南矶山呆了半个月,除了第一天与凌乱见了一面外,后面北王与楚九歌,并没有再单独见凌乱。   楚九歌在南矶山住的这半个月,找凌乱的师父,学了几招炼丹的本事。   道家本就有医一门,天一派的传承里,也有医这一项。   那些丹师,原本就是道家学医的,不过他们在成气后,从道家分了出去,自成一派。   那群丹师带走了许多道家的医学传承,且他们成名后,还不断打压道家学医的道士,致使道家在医术这一门,彻底没落了。   楚九歌听到正一派掌门人,说起这些过往,暗道了一声可惜。   她所学的中医,与道家关系渊源颇深,楚九歌得知正一派的在医方面的短板后,主动提出留下来,帮正一派修医典。   楚九歌可是打小拿医典当饭吃的,她不敢说,她把世上所有的医典都看完了,但看完七成是肯定的,背完了六成也是肯定的。   凭她的知识储备,要帮正一派修个医典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正一派本身就有医典,她只是帮正一派查漏补缺   不过半个月,楚九歌就帮正一派,将医典修补好了。   正一派的掌门人,凌乱的师父,对楚九歌感激万分。楚九歌走的那一天,他亲自来送不说,临别时还送了楚九歌一本,他亲手抄写的《道德经》。   楚九歌拿着正一派给的谢礼,与北王一同下山。   刚下山,就看到倒坐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身道士服的凌乱。   “我决定去京城了。”凌乱看到楚九歌与北王,主动开口道。   想了半个月,他也想明白了。   师父说,他在道术是很有天赋,可想要精进,光有天赋是不行的,人情历练也必不可少。   此去京城,他就当是历炼。玩得开心,他就多呆几天,不好玩,他回来就是。   反正,不管怎么样,天一派都有他凌乱一席之地。   北王扫了凌乱一眼,没有说话,楚九歌主动道:“我们也去京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道?”   “好呀!”凌乱满口应下。   他在山脚下等楚九歌与北王,就是打着跟他们一起进京的主意。   本以为,要花点心思坑蒙拐骗,不想楚九歌与北王也要去京城。   巧了!   楚九歌与北王不赶路,凌乱更是不在乎什么时候到。三人一路边走边游,直到一个半月后,三人才抵达京城。   一到京城,楚九歌和北王,就与凌乱分开了。   凌乱是以国师的身份进城,不说文武百官,朝中重臣都会来迎他。   北王……   北王他要是暴露身份,文武百官外加小皇帝,都要出城来迎接他,可北王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他此次陪楚九歌来京,并不是来办公的,也不打算办公。   他陪楚九歌来京,只是来见见老朋友,顺便把楚家的事处理干净,免得留下什么后患…… 第1560章 结局(十)   楚九歌的二叔,是不周山埋在东林的棋子之一。   先前北王诈死,引得四国大乱,东林更是首当其冲。   那时,东林上下都以为北王死了,不少野心之辈都冒了出来。   当然,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九成九都死在应颐刀下,没有死的不是胆小的,就是命大的。   楚九歌的二叔,就是胆小,也是命大的那一个。   北王诈死的那段时间,楚九歌的二叔,没少给不周山传信,将京中的动向透露给他们知晓。   楚二叔自以为做的小心,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王梓钰的监控下。   不过,楚二叔胆子小,他除来向不周山传递消息外,旁的并没有做什么。   是以,看在楚九歌的面子上,王梓钰没有对他出手,而是把他交给了楚九歌。   楚九歌这次回京,就是来收回楚家的宅子、产业,把楚二叔一家驱逐出京城的。   这要是以前,楚二叔绝对不会服软。   哪怕楚九歌是北王妃,楚二叔也不会低头,甚至会跟楚九歌大闹一场,给楚九歌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可这一次,楚九歌是带着,楚二叔与不周山勾结的实证上门的。   楚二叔看到楚九歌甩出来的证据,他没有否认,只哀求道:“九歌,我是你二叔,你一定要做的这绝吗?”   “二叔,你要庆幸,当年我父母、兄长的死,跟你们没有关系。不然,你们的下场,就不是被驱逐出京城这么简单。”她查过,她父母、兄长的死,不周山有插一手,但她二叔那时还没有一点实力,并没有与不周山搭上线。   是以,她没有把事情做绝,只是把他们驱逐出京城,让他们吐出不属于他们的产业。   和楚二叔的磨叽不同,楚九歌的堂兄楚庭放应得很快,“多谢堂妹为我们求情,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了。”   楚庭放是个聪明人,他看到那些与不周山有牵连的人,不是被斩首就是流放。   像他们这这样,还能带着自己的产业离开的,完全是因为楚九歌的面子。   是以,楚庭放没有一丝犹豫,当场就应了下来,甚至把闹腾的楚二叔也压下了下来。   不仅如此,楚庭放还许诺道:“三天内,我们便会离开京城。”   楚九歌没有异议。   解决了楚家的事,楚九歌没有回别院休息,而是来到城门口,站在城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眼中浮出一层水光……   她知道,谢玄的骨灰,就撒在城门口。   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楚九歌看到一辆青布马车使入城内,眼中有片刻的恍惚。   像,太像了!   她似乎看到一片星光,而谢玄就伴着星光,乘着马车驶向她……   然,下一秒,楚九歌就清醒过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闭了闭眼,“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北王握住楚九歌的手,牵着楚九歌的手,踏着夕阳,朝楚九歌小院走去。   正在城门口值守的萧景安,呆呆地看着楚九歌与北王离去的身影,眼睛突然就红了。   曾经,楚九歌那么那么喜欢他,天天缠着他,站在他伸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可他却没有珍惜。   现在,他上前跟楚九歌说一声,“你回来了”都是奢侈了。   “萧景安,你干吗?这个时候可不能恍神。”萧景安的同僚,见萧景安不在状态,连忙撞了他一下。   萧景安猛地回神,抬手擦掉眼泪,“我没事,沙子迷了眼。”   萧景安随口找了一个理由,强打起精神,盯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可是……   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看向楚九歌先前站的位置。   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楚九歌与北王,并没有在京城多呆,解决了楚二叔的事后,两人与王梓钰私下见了一面,把药给了王梓钰,简单的说了说近况,便各自分开了。   他们,终归不一样了。   与王梓钰见过面后,楚九歌与北王就准备离京了。   在他们离京的那一天,王梓钰在城外送他们。   “以后,还会回来吗?”王梓钰当着北王的面,一脸坦荡地问楚九歌。   “当然会,这里……终归是我的家。”楚九歌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眼中有怀念,却没有不舍。   京城是她的家,可这里却没有她的家人。   她想,她以后便是来,机会也不会多。   楚九歌未尽的言语,王梓钰明白,但是王梓钰还是说,“等你回来!”   只要楚九歌还愿意回来,就足够了。   “我们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楚九歌留下这句话,就与北王一同离去。   王梓钰站在城外的十里长亭,看着北王与楚九歌渐行渐远的身影,抬头看着天空……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楚九歌与北王离京后,就出海去找剑客了。   那一次,北王与剑客在江边分开,剑客帮着北王,把不周山的人拖住后,就选择出海了。   楚九歌与北王此次出海,就是去找剑客,顺便也考虑一下,要不要在岛上住一段时间。   这大半年,东奔西跑,虽去了不少地方,见识不少风景,可楚九歌也觉得累了。   且,四国渐渐平静,北域暂时不需要他们,他们完全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两个月后,两人来到剑客的岛上,却没有看到剑客。   不过,两人登岛后,却看到了剑客留的信。   剑客说,他要去海外,他想去寻找他的剑意,他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兜兜转转,剑客他仍旧没有忘记,他最初的目标。   “这样,真好。”楚九歌看着剑客的信,靠在北王的怀里,笑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楚九歌觉得,休息一段时间后,她也该整装出发,去做她该做的事。   比如,开一家药房,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毕竟,北王妃她已经做得很好,反倒是大夫这个身份,她这两年做得不够好。   然,人算不如天算!   楚九歌在岛上休整了半年,正准备重回北域,去做一个好大夫,却发现她怀孕了。   十个月后,她生了一个男孩!   很幸运,她的孩子没有受回天蛊的影响,与普通人一模一样。   一年后,楚九歌与北王,带着刚满周岁的孩子,重回陆地。   北域的王!   永远是北域的王。   是时候,回来了! 第1561章 番外(一)   楚九歌生下儿子后,北王没有给孩子取大名,也没让楚九歌取大名,只让楚九歌取了一个小名。   楚九歌看着乖乖巧巧,糯米团子一样的儿子,心都化了,听到北王说给儿子取小名,楚九歌想也不想,就给儿子取名小乖。   小乖这个名字没有气势,光听名字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可楚九歌想着,小名就是亲近的人才会叫,回头北王肯定要给孩子取大名,儿子叫小乖也没有什么。   北王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看北小乖的眼神,透着那么一点同情。   尤其是在楚九歌看不到的时候,北王看北小乖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   有那么一次,楚九歌发现了,不解地问向北王,“小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北王反应极快,且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戳着北小乖嫩嫩的小脸,道:“咱们儿子是不是有点蠢?只会吃和喝,连哭都不会?”   “咱们儿子哪里蠢了?你会不会说话?咱们儿子这是乖好不好!”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北王一眼。   这孩子确实乖,生下来后,除了吃就是睡,极少哭,只有饿了或者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哼哼两句。   而只要抱一抱,这孩子就乖乖地不闹,她给他取名小乖,真的一点也没有错。   “小孩不都爱哭的吗?你看他都不哭?会不会是傻的?”北王说话间,又在北小乖脸上戳了两下。   可怜的北小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亲爹嫌弃了,还以为亲爹跟他玩,伸出小胖爪子,使劲地去捉北王的手指,然后往嘴里塞,直弄得自己一脸口水。   楚九歌站在一旁,看得直发笑。   她儿子真可爱!   “你看……这么蠢!”北王一脸嫌弃的抽回手,“莫不真是一个傻子?”   “哇!哇!”   一向乖巧的北小乖,突然哇哇大哭,双手胡乱的抓着……   “乖,乖,不哭,不哭。”全程目睹北王怎么欺负小孩的楚九歌,赶紧上前抱起北小乖,轻拍他的背。   好在北小乖没有辜负他的名字,也没有辜负他母亲的期望,楚九歌只抱着哄了两句,北小乖就安静了下来,美美地含着自己的手指睡碰着了。   哄好了北小乖,楚九歌这才有功夫找北王算账,“你看看你……好好的,把孩子弄哭干吗?还说你儿子是傻子?你是不是傻呀。”   “咳咳!”欺负小孩,却被小孩的母亲当场抓包,北王还是有一点小尴尬的,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他……确实有点傻!   居然答应谢玄,让谢玄给他儿子取名。   北时!   这是什么时候乱七八糟的名字。   他儿子怎么能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代表性的名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儿了,凭什么让谢玄取名?   应该由他这个父亲来取名才是!   可是,他当年一时心软,答应了谢玄。   趁楚九歌没有看到,北王悄悄地对熟睡的北小乖道:“北小乖,父王对不起你!以后,你就叫北小乖好了,虽然少了那么一点男子气,但父王觉得北小乖比北时好听多了!”   北小乖是个乖小孩,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能吃能睡的小孩都长得快,北小乖不到半岁,看着却比八九个月的孩子还要大。   而且,北小乖与他亲爹一点也不同,北小乖是个胖乎乎,爱笑的孩子。   北小乖还不认生……   当然,他也没有机会认生,整个岛上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他就是想要认生也找不到人。   北小乖长大了,他的大名又一次提上议程,楚九歌让北王给北小乖取名字。   “本王还在想,不急!”北王找了一个理由,推了回去。   楚九歌想着,北小乖是北王的第一个儿子,也有可能是北王唯一的孩子,北王仔细一些也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再催北王了。   这一拖就拖到北小乖周岁。   满周岁了,楚九歌决定带北小乖回陆地。   不说别的,这岛上就他们一家小口,他们大人还好,小孩在这种环境下,不利于成长。   为了北小乖的身心健康,他们也要回去。   北王不介意回去,左右楚九歌想去哪,他陪着就是,但是……   北王很介意,楚九歌为了北小乖回去。   北王阴着脸道:“本王当年,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关在黑屋子里,还不是一样好好的长大了。本王一个人都能活得好好的,他还有我们陪着,怎么就不利于他的成长了?”   “你能跟北小乖吗?北小乖一岁,你几岁?”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北三岁。   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孩子吃醋,真正是出息了。   “不管本王几岁,也是你的夫君!”这是有了小可爱,嫌他老了?   “北小乖不管多少岁,他都是我儿子。我为了北小乖回去怎么了?他是我儿子,我不为他回去,我要为谁回去?”北三岁最近越来越矫情了,楚九歌决定不惯着他。   “当然是为了本王回去!本王才是你的夫君,才是那个陪你到老的人。北小乖虽然是你儿子,可北小乖他会长大,他会娶媳妇。等他以后有了媳妇,肯定会忘了你这个娘。你看,本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子效父,北小乖以后肯定也是一样的。”自打北小乖生下来,北王就觉得他在家中没有地位了。   在楚九歌心中,北小乖第一,他第二。   在他心中,楚九歌第一,第二还是楚九歌。   北小乖现在虽然还不说话,但北王可以肯定,在北小乖心中,肯定也是楚九歌第一。   有楚九歌在,北小乖那个混小子,都不肯要他这个亲爹抱。   打小就知道跟他抢人,他就看不出,北小乖哪里乖了!   楚九歌看着北王,一阵无语。   北小乖还是一个孩子,北王爷,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你这么黑你儿子,你儿子知道了,会哭的……   “怎么?本王说得不对?”北王斜了楚九歌一眼,浑身散发着本王不高兴的气息。   楚九歌立刻败北,想也不想就选择继续惯着北王,“对对对,王爷你说的都对!以后,能陪我到老的就只有王爷你。现在,我们为了王爷你的身心健康,回去?”   自己挑的夫君还能怎么办?   继续宠着呗。   北王:……   楚九歌这是把他当傻子哄吗?   他有那么好哄吗? 第1562章 番外(二)   事实证明,北王就是那么好哄!   在楚九歌哄傻子似的哄法下,北王身心俱满足了,同意在北小乖周岁后回去。   当然,他们此行,不是为了北小乖回去,而是为了他才回去的。   不过,北小乖仍旧叫北小乖,仍旧只有一个小名,并没有大名。   周岁那日,楚九歌又提了给北小乖取大名的事,北王在思索半天后,说:“北小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本王要尊重他的意见。他想叫什么名字,由他自己来决定。”   “王爷,你认真的?”楚九歌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确定她没有听错,楚九歌忍不住盯着北王看……   一孕傻三年。   莫不是她没有傻,北王傻了?   “本王很认真!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北小乖的意愿吗?”北王一脸正气地道:“名字要伴随北小乖一生,我们作父母的,肯定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取一个北小乖自己喜欢的名字,你觉得呢?”   “他还是一个孩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也说出自己的意愿,而且名字是我们对他的美好祝福,不需要他做主。”楚九歌悄悄地抱紧北小乖。   她儿子太可怜了,居然摊上了一个傻爹,太可怜了。   “他会说话了,不是孩子了。”北王立场坚定,不肯妥协。   “他现在只会叫爹爹和娘娘,会说鱼鱼,水水,太太,花花,草草……这样的词,你总不能让他,从这些词里面挑一个名字吧?”如果她儿子,以后要叫什么北爹、北娘,北鱼、北水、北花、北草的,那她宁可北小乖继续叫北小乖。   至少在十岁之前,北小乖这个名字还是挺合适的。   “那就等他词汇多一点,再让他自己挑吧。”没什么好挑的,北小乖要是不想叫北小乖,就只能叫北时了。   北时这个名字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是以……   北小乖越晚有大名越好。   “放过孩子吧!”楚九歌欲哭无泪。   做北王的儿子真是太可怜了,她可怜的儿子哦。   “嗯,那就等他大了再说,本王尊重他的意见。”北王死咬着不松口,就是不给北小乖取大名。   楚九歌自己想取也不行,理由也是现成的,“当初说好了,小名你取,大名交给本王!”   北王特意咬重“交给”二字。   这个交给,可是交给他取,也可以是交给他决定。   楚九歌懂了北王的意思,磨了磨牙,最后还是随北王去了。   左右她儿子现在还小,叫北小乖就叫北小乖呗!   周岁过后,仍旧没有大名的北小乖,跟随着北王与楚九歌离开了小岛……   在海上飘了近两个月,一家三口终于来到港口,还未靠岸,就看到码头上站了两队兵马。   隔得远,两人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但只凭港口那黑压压的一片,就知人数不少。   “怎么回事?我看着怎么像是军队?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在海上飘了五六十天,楚九歌看到海都想吐了。   知晓今天就能靠岸,她早早地就抱着北小乖站在甲板,等着上岸。   却不想,今天的港口并不平静。   “应该是意外,不必惊慌。”北王上前,揽着楚九歌与北小乖,将两人纳入怀中。   “嗯。”有北王在,楚九歌还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有孩子在,她怕孩子受到惊吓。   船缓缓驶向岸边,楚九歌也退到后方去了,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岸上的人疯狂大叫:“王爷!”   “王爷!”   “王爷!”   “王爷回来了!”   ……   楚九歌脚步一顿,看向北王,“好像是在叫你!”   “嗯。”北王也听到了。   “北域的人?他们知道你今天回来?”北王什么时候跟北域的人联系上,她怎么不知道?   “不知!”北王摇头,眉头微凝,亦是不解。   “不管了,是自己人,应该不会有危险。”楚九歌没有退到后方,但还是站在北王身后。   有危险,北王上!   而随着大船缓缓靠岸,楚九歌与北王也看清了岸上的人,“是苏慕白!”   楚九歌看清了岸上的人,彻底的放心了。   如果只是北域的人,她还要担心一下,会不会是什么圈套、阴谋一类的,但来人是苏慕白,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慕白他绝对不会背叛北王,也不敢背叛北王。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这是楚九歌不解的。   不过,好在他们就要上岸了,上了岸就知道了。   船很快就靠岸了,不等船停稳,苏慕白就带着北域的兵跑到码头边,北王与楚九歌刚下船,就齐齐跪下,“恭迎王爷,王妃回来!”   数百人齐齐跪下,高声大喊,惊得海鸟扑腾飞远,也把睡着了的北小乖给惊醒了。   好在北小乖胆子大,没有被苏慕白这些人的喊声吓倒,反倒好奇的探头探脑,湿漉漉的眸子写满了好奇,嘴角还流出一道可疑的口水……   楚九歌见他这副“没见识”的傻样,忍不住笑了,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他嘴角的口水。   “行了,都起来吧!”北王与楚九歌在岛上呆了近两年,生活随性且自在,看到苏慕白弄出来的阵仗,北王着实喜欢不起来。   喊这么大声,吓到他儿子怎么办?   “王爷!”与北王的淡定不同,苏慕白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兴奋得不行,恨不得在原地蹦两步。   可下一秒他就僵住了,指着楚九歌怀中的北小乖,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王爷……这,这,这是小世子?”   “嗯。”北王高冷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挡住了苏慕白的视线,“你们怎么知道,本王今天回来?”   苏慕白往哪指呢?   然此时,苏慕白却没空回答北王的话。   苏慕白身后的北域兵,听到苏慕白的话,一个个瞪大眼睛,顺着苏慕白所指望去,看到北小乖的刹那,一个个又惊又喜,“世子殿下?”   “是世子殿下!”   “我们有小世子了!”   一瞬时,苏小乖就成了人群的焦点。   “娘,娘……人,人!”被众人盯着,北小乖没有一丝怯意,反倒兴奋地大喊。   “行了,有点出息。”楚九歌亲了北小乖一下,让他别大惊小怪。   不就是见到了人嘛,堂堂北王世子,能不能出息一点!   “娘,娘,人,人,多,多。”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北王世子,出息不起来,看着一群人,兴奋地直拍掌。   他一动,苏慕白和北域的士兵也兴奋得不行,再次跪下给北小乖行礼。   北王:……   本王到底为什么回来? 第1563章 番外(三)   苏慕白几人在给北小乖行完礼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把王爷给忘了。   苏慕白身后的小兵还好,行完礼发现不对,一个个就退得老远,假装没有看到北王的黑脸。   苏慕白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王,王爷……”   “呵!”北王冷哼一声,“现在,苏大人能纡尊降贵的,为本王解惑吗?”   “呃……王爷,您刚刚问了什么?”苏慕白小心翼翼地道,自动忽略纡尊降贵几个字。   肯定是他听错了,要不然就是王爷说错了,这四个字怎么可能用在他身上。   “本王问你,你们怎么知晓,本王今天回来?”苏慕白这两年,肯定是过得太清闲了,在他面前也敢失神,这是知晓他最近修身养性,不愿意见血是吧?   “回王爷的话,我们不知道王爷今天回来,我们从一个月前就在这里等着了。王爷,王妃,你们不知道,我们有多盼着你们回来。你们现在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都快撑不住了。”苏慕白说着说着,就撸了一把头发,“王爷你看,我这段时间头发都快掉光了。”   看着苏慕白手上那一大把头发,北王心中的不满淡了三分,“出什么事了?”   “王爷,你和王妃走后不久,我们就在黑雾森林外围,砌了一堵墙,以免有人误入黑雾森林,也免得黑雾森林的瘴气扩散。王爷你也知道,黑雾森林现在根本无法住人,就是魔族的人也无法在里面生存,我们北域的人手不够,我就……”   “说重点!”北王不耐烦地,打断了苏慕白的话。   他没兴趣听苏慕白做了多少事,他把北域交给了苏慕白,这些都是苏慕白该做的。   苏慕白被咽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王爷,重点是……黑雾森林突然出现了一种虫子。它们能在黑雾森林存活,先前我们都没有注意,直到这些虫子越过我们砌的墙,伤了人,我们才发现不对。”   “死了人?”北王冷着脸,问道。   “死了不少,还引起了不少的恐慌。”苏慕白神色凝重地点头,“被虫子伤了的人没有死,但却跟活死人一样,一个个全身僵硬,能走能动,却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话。他们不吃不喝,像是失了魂一样,刚开始还好,可突然有一天,他们突然爆起,开始攻击人,甚至生吃人肉,喝人血。”   “被虫子咬了的人,都变得力大无穷,我们初时没有防备,让那些人伤了不少人。之后,我们有了防备,倒是稍稍控制住了局势,可是……   被虫子咬伤的人越来越多,但凡被虫子咬伤的人,都力量大无穷,暴戾凶狠。他们虽行动迟缓,却不怕血,不怕受伤,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有不少人都被咬了。”   “自打发现了那些虫子后,我们就一直防备,派人在黑雾森林外面洒上药粉,时不时还放火烧虫,可那些虫子肉眼难见,也不知怎么攻击人的,不管我们怎么防备,仍旧有虫子潜入北域咬伤人,且不断往外扩散。现在,不仅仅是北域,就连澜城这些离北域近的城镇,也有人被虫子咬伤了。”   “这段时间,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可那些虫子层出不穷了,我们防不胜防,大夫也不知要怎么治。被咬伤的人,跟当初被魔族伤了的人一样,伤口腐烂、化脓,要不是王妃留下了药方,怕是咱们北域的人都要死光了。”   说到这里,苏慕白立刻就跪下来请罪,“手下了辜负了王爷的期望,没有管好北域,请王爷恕罪。”   “回北域!”北王没有多言,也没有责怪苏慕白。   他自是信任苏慕白,但也不能光凭苏慕白几句话,他就做出决定。   北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还得亲眼去看过才行。   苏慕白说的那个虫子杀伤力很强,北王自是不惧,但他担心楚九歌与北小乖。   北王私下与楚九歌商量,想让楚九歌与北小乖去荣兰,然话还没有说完,楚九歌就将北小乖往北王手里一塞,“如果苏慕白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要带北小乖去荣兰的人,应该是你。”   “呃……”北王抱着北小乖,看着北小乖笑得天真无邪,挥着手跟他玩,什么也不知道的北小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北域的情况不明,但光听苏慕白的描述,就知他不回去可以,但楚九歌不能不去。   北域需要楚九歌。   而把北小乖一个人丢去荣兰,别说楚九歌不答应,就是他也不会答应。   北域的情况,虽在黎英和苏慕白的努力下得到了控制,可隔三差五还是会出现,被虫子咬伤的人,也会有人受伤。   北域人少,相对好管控,但像澜城这样的地方,北域的人就不好处理。   他们不可能天天守在澜城,但最近澜城等地,发现被虫子咬伤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引起的恐慌自然也越来越大。   苏慕白一个月前,就派人守在码头边,并不是知道北王与楚九歌,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等他们。   苏慕白带兵来码头,是造船准备带人出海去寻北王与楚九歌。   只是,船还没有造好,北王与楚九歌就回来了。   北王与楚九歌刚下船,大人没有问题可以继续赶路,北小乖是个孩子,却经不起连日奔波。   虽北域的情况紧急,但北王还是在当地休整了两天,待到北小乖适应了陆地上的生活,这才起程赶往北域。   而且他们一动身,北王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东林、西凤、南蛮与北林。   西凤新帝沈卿、南蛮的新帝景渊,还有北林的小皇帝,都不可避免的重视起来。   他们虽知北王没有争夺天下的意图,但是……   北王回来了,他们对东林的方针就得变了。   毕竟,他们都见识过北王的护短。   有北王在东林的一天,他们就别想着把东林,从四国之首的位置上拉下来! 第1564章 番外(四)   北王与楚九歌低调地回到北域,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事实上,他们上岸没有两天,四国的探子都齐齐赶往北域,恨不得时刻盯着北王与楚九歌的一举一动。   他们知道,北王野心不大,可……   北王没有野心,他们有野心呀!   眼看着东林主弱臣强,内部不稳,他们都想要从东林身上撕下一块肉。   先前,北王突然消失,他们防备了一阵子,眼见着北王像是不会回来了,他们内里也平稳了,终于腾出手,可以对东林出手了,却不想……   他们正要动手,北王就来了。   北王这一回来,苏慕白等人是高兴坏了,可北林、西凤和南蛮四国的皇帝却是郁闷得不行。   北域骚乱,人心不稳。   多好的机会,北王怎么就回来了呢?   然,不管内里多么不甘心,北王回来了,有再多不满都得憋着!   与之相反!   北王回来了,北域上下都不用再憋着了。   得知北王回城的那一天,留守在北域的兵,自发的在城外十里相迎。   北王骑马走在最前方,北王的一出现,留守的精兵就在黎英的带领下,单膝跪下,高呼“王爷千岁千千岁”。   数千人齐声高喊,一个个恨不得扯破嗓子,那声音响彻云霄,震得人耳朵都痛了。   楚九歌带着北小乖坐在马车里,也隔绝不了外面的喊声。   楚九歌第一时间捂住了北小乖的耳朵,可就是这样,北小乖也吓得哭了出来。   “乖,小乖,不哭。”楚九歌连忙抱起北小乖轻哄,却没有一点用,因为外面的人喊了一声不够,又喊了一声,且一声高过一声,简直是用生命在呐喊……   楚九歌本以为,这些人喊个两三声就够了,却不想这些人喊起来没完没了,一句接一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没有北小乖,楚九歌绝对不会管,甚至会觉得这一幕热血沸腾,可看着怀中被吓得直哭的北小乖,楚九歌只觉得气恼。   在外面那群人,连喊数十声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时,楚九歌终是忍不住,打开车门,朝不远处的苏慕白大喊:“叫他们差不多就行了?这里还有小孩呢。”   考虑到北小乖这位小世子的面子,楚九歌没有说北小乖被吓哭了。   “王爷……”苏慕白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了,跟着高声大喊,突然听到北小乖的哭声,苏慕白吓得一哆嗦,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妃,小世子怎么了?”苏慕白手忙脚乱的从马上跳下来,凑到马车旁。   “你们的喊声太大了,吓到了!”打开车窗,声音更大了。   楚九歌用力捂住北小乖的耳朵,没好气地道。   “我,我这就去叫他们闭嘴!”苏慕白脸一白,快步跑到前方,挥舞着双臂大喊,“停下!停下!都给我停下,你们吓到小世子!”   苏慕白用尽全力大喊,然他的声音跟大军的高呼声,完全没有可比性,刚一开口就被淹没了。   苏慕白急得不行,就在这时,在队伍最前方,接受北域众将士跪拜的北王,抬手说了一句,“安静!”   一瞬间,如雷的喊声骤然停下,就好像……   不曾有人喊过一样。   喊声一停,马车内的北小乖,也在楚九歌的安抚下,安静下来了。   北小乖脸上挂着泪痕,可他眼中却全然没有受到惊吓的恐慌。他挥舞着小手,黑亮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满满都是好奇……   楚九歌见状,也是长松了口气。   北域的气候恶劣,根本不适合养孩子,要是北小乖一来就被吓病了,她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儿子,你这胆子可真大。”楚九歌抱起北小乖,亲了一口。   此时,在苏慕白的解释下,北王和驻守在北域的士兵,也知晓他们刚刚鲁莽的举动,险些惊到小世子的事。   北王凝眉不语,隐有不满。   而黎英等北域的士兵,却没空注意北王的表情,他们听到苏慕白的话,一个个面露狂喜,“小……”   好在,他们还记得,他们刚刚险些把小世子吓到的事,刚喊出一个字,就捂上了嘴,不敢再出声,甚至连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大人,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我们……我们王爷有世子了?”   小小的,软软的,奶香奶香的孩子,还是他们王爷的孩子,这简直是惊喜了!   太惊喜了!   “小世子在哪?”   “苏大人你也不在早说,我们这群大老粗刚刚只顾着大喊,一点分寸也没有,也不知小世子有没有被吓到了。”   “小世子多大了?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我们王爷一样威武?”   “哎呀,这城外风沙大,王爷……我们快进城吧,可把让小世子着凉了。”   北域的精兵一个个激动异常,却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小世子给吓到了,一个个别别扭扭压低嗓门,跟小媳妇似的……   北王见他们这般,面色微冷,他高声道:“本王的儿子,北域未来的主人,没有那么脆弱。”   话落,北王翻身下马,大步朝马车走去,“九歌,把孩子给我。”   “王爷……”楚九歌看着,才刚擦干泪痕的北小乖,有些心疼。   她听到了北王的话,也知道北王要做什么,可是……   北小乖才一岁,王爷他至于要求这么高吗?   “没事!给本王!”北王再次开口。   楚九歌心有不舍,可也知这个时候,不能落了北王的面子,犹豫半晌,终是咬牙将北小乖抱了出来,“抱好!”   “嗯。”北王应了一声,抱着北小乖,走向大军……   以黎英为首的北域驻军,在北王抱着北小乖转身的刹那,就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北王手中的孩子,生怕一个错眼就漏看了。   他们怕吓到小世子,并不敢说话,甚至也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北王抱着北小乖来到大军前,让北小乖面朝大军,“本王的儿子,北域的世子,你们未来的主公!还不跪下!”   “属下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将士听到北王的话,唰的一下就跪了下去,高声大喊。   这一次,他们的喊声稍有克制,可数千人齐齐大喊,那声音依旧如同响雷。   但是……   这一次!   北小乖却没有被吓到了。   这一次,众将士高声呐喊声,不仅没有吓到北小乖,还惹得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众将士见北小乖这般胆大,喊得更得劲了,而他们喊得越大声,北小乖就越兴奋……   可以说,北小乖,北王的世子,北域未来的主人,第一次在属下面前亮相,是极成功的! 第1565章 番外(五)   在黎英的有效控制下,北域的情况还算乐观,除了初期死了百来人后,后面就没有再造成大的伤亡。   北域现在有七个,被虫子咬伤的人。他们全都被控制了起来,关在大牢里,有两个情况很严重,怕是活不过今晚……   受伤的人也隔离开了,由专人照看,虽伤口没有痊愈,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慢慢养着。   楚九歌一到北域,了解了北域的情况后,就把北小乖塞给北王,“儿子交给了,带着儿子离黑雾森林远一点,没事不要找我。但,要是儿子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告诉我,绝不能拖延,明白吗?”   “我们不能跟你一起?”北王抱着北小乖,一脸嫌弃。   “小乖还是个孩子!”楚九歌提醒道:“北域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要不是北小乖的身体里有回天蛊,她根本不敢把北小乖带到北域来。   北域这地方,太坑人了,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不宜长居。   “你需要本王。”北王低头,看着窝在他怀中乖巧的北小乖,强压下把他丢出去的冲动。   这么小小的一团,一点自保能力的都没有,他要丢了,楚九歌会跟他翻脸吗?   “不,我不需要你。”楚九歌坚定地摇头。   “不,你需要。”要不还是把北小乖给丢了吧,留着一点用处也没有。   “行,我需要,所以你好好带着儿子,我会尽快查出那虫子的来历,不会让你久等的。”楚九歌不跟北王争,争赢了也没有用,北王不会承认的。   “本王不会带孩子,让苏慕白带着就行了。”北王还是觉得,把北小乖丢了挺好的。   不,当初就不应该生北小乖。   都怪那该死的回天蛊,要是没有回天蛊,就凭他和楚九歌两个药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孕育下一代。   没有北小乖,只有他们两个,多好!   “这是你儿子,你负点责任好不好!”楚九歌无语望天。   她就不明白了,她儿子这么可爱,北王怎么每次看到她儿子,不是皱眉就是苦着一张脸呢?   她儿子欠了他的吗?   “不想要!”北小乖完全就是一个意外,要是他知道会有北小乖出现,他一定……先吃药!   “都生了,咱们也不能丢,咱们好好养着,尽快把他养大就好了。”楚九歌好气又好笑了。   她有一种,养两个儿子的错觉。   “可以丢!”丢给苏慕白,丢给黎英都行,甚至都能丢给公子小白,“北域环境不好,本王让黎英把他送到荣兰去,正好可以让他先拜师,让他师父养。”   “你不会是想让小乖,拜公子小白为师吧?”北王这是有多不待见她儿子?   北王这是完全没有想过,要亲自教导小乖?   “多拜几个,万一公子小白也不肯养呢?”毕竟连他这个亲爹都嫌弃,外人止不定更嫌弃。   “你……真是够了!”楚九歌没好气地瞪了北王一眼,“我不在的期间,你给我好好照顾北小乖,不许让他撑了,更不能让他饿了,不能让他着凉,也不能让他热着。但凡北小乖有一点不舒服,或者等我回来时,北小乖要瘦了,我就跟你没完!”   “本王……”   “不许说不!也不许给别人照顾!这是你儿子,你给我亲自照顾,不许有一丝舒服,听到没有?”楚九歌虎着脸,明显是不高兴了。   北王,北王……   叹了口气,重重地点头,“好吧!”   看在楚九歌的面子上,他养还不行吗? 第1566章 番外(六)   楚九歌这一次没有敷衍北王,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乖,乖……不哭!”   “北小乖,本王命令你不许哭!”   “祖宗!你是我的祖宗,你别哭了,我怕了你成不成?”   “求求你了,别哭了!你娘回来,要知道你哭得岔气,你娘得杀了我。”   “北小乖,心肝宝贝,别哭了……”   “本王错了!”   “本王求你了!”   ……   楚九歌回来前,北小乖正因找不到娘亲而哭闹。   北王抱着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哄着,只求北小乖不哭,可一点用也没有,北小乖仍旧哇哇的大哭,且哭声越来越大,只嚷着要娘……   “我也想要你娘呀!可你娘不要我们父子呀。”北王哄了半天,北小乖仍旧哭闹不休,北王整个人都要疯了。   “怎么了?小乖怎么哭了?”楚九歌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可一听到北小乖的哭声,就加快速度跑了进来。   “九歌,你终于回来了!”北王拿北小乖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到楚九歌回来,北王也顾不得表达思念,抱着北小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楚九歌面前,将北小乖塞到她怀里,“你儿子见不到你,哭了一个下午,一直在找你。”   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为了哄北小乖,他都跪下来,给北小乖当马骑了,可北小乖还是哭……   “娘,娘……”说来也是怪,北小乖一到楚九歌的怀里就不哭了,只委屈巴巴地抓着楚九歌的衣服,包子似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透着委屈劲儿。   楚九歌心疼坏了,抱着北小乖就亲了一口,“宝贝,娘错了!”   “娘,娘……”北小乖仍旧拽着楚九歌的衣服,一副生怕楚九歌又丢下他的样子,“乖乖!”   “好好好,小乖乖乖,娘不走了,娘陪我们小乖睡好不好?”楚九歌见北小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都化了,抱着北小乖就舍不得撒手。   北王站在一旁,看着相亲相爱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心里酸得不行……   没良心的臭小子,亏他抱着一整天没有撒手,把他当眼珠子一样呵护在手心,生怕他饿着、冻着,结果天一黑,还是不认他。   不认他也就算了,居然当着九歌的面哭得这么惨,要是九歌以为,他没有认真照顾北小乖怎么办?   还有九歌,明明说好了需要他的,可现在呢?   从回来到现在,这都多久了?   九歌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这母子俩,都是没有良心的!   北王站在一旁,不断地释放冷气,浑身上下都写满我不高兴,然而……   不管是楚九歌还是北小乖,都毫无所觉。   北小乖在北王的陪伴,疯玩了一天,刚又哭了大半个时辰,早就累了,只不过是没有见到他娘,一直强撑着不肯睡罢了。   这会,一到楚九歌的怀里,北小乖就不再抗挣了,乖乖地合眼入睡。   可就算是睡着了,北小乖仍旧紧紧地,拽着楚九歌的衣摆不放。   显然,北小乖今天吓到了。   楚九歌心疼北小乖,哪怕北小乖睡着了,仍旧将北小乖抱在怀里,直到两刻钟后,手酸得不行,才小心翼翼地将北小乖放到床上,轻轻地从北小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服。   楚九歌怕吵醒北小乖,轻手轻脚的往外走,走到外间,就看到双手环抱,黑着脸站在正中央,冷冷地盯着她,不断地朝她释放寒气的北王。   楚九歌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轻笑,她比了一个静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外,示意北王先出去再说。   北王的脸更黑了!   果然,有了儿子后,他就更没有地位了!   北王一甩衣袖,黑着脸走了出去……   楚九歌愣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小声的在北王身后道:“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我也没有说你什么呀?我知道小乖会哭,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没有照顾好他,是他不听话。王爷,咱们今晚不理他,罚他一个人睡好不好?”   楚九歌努力哄着北王,然北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快步往前走,楚九歌不得不小跑得跟上,“哎呀,王爷,你走慢点呀,我快要跟不上了。”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吗?谁惹你生气了?是我吗?”楚九歌见北王停下脚步,暗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挽住北王的胳膊,侧身靠在北王的肩膀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知道错了?”北王扭头,看着楚九歌,故意板着脸道。   果然,先拿出生气的姿态来,楚九歌就不会怪他,没有照顾好北小乖。   “知道,知道错了。”楚九歌重重点头,特别好说话。   认错又不会少一块肉,习惯就好了。   “下次,你还丢下本王?只管北小乖吗?”北王的神情越发得严肃,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中隐有笑意。   “不,绝对不。”下次再说呗,下次的事,谁知道呀。   “你知不知道,北小乖有多难!你知不知道,今天一天,本王都在哄北小乖!”北王继续傲娇的道。   楚九歌继续点头,“知道,知道……我保证下次不让你哄他,我下次让北小乖哄你行不行?”   “本王不要他哄,本王要你哄。”他稀罕那个臭小子呢。   “好好好,我哄你。”这个时候楚九歌特别好说话,北王说什么她都应。   “你刚刚亲了北小乖七下!要王要比他多。”北王说话间,已弯下腰,将脸凑到楚九歌面前。   楚九歌:……   北王都不要脸的,把脸凑到了她面前,她还能怎么办呢?   无奈的楚九歌,只有抱着北王一通乱亲,足足亲了十多下,北王才满意,“下次,不要再厚此薄彼了。”   “小的不敢了!”嘴都要亲秃了,哪里还敢再来一次。   楚九歌欲哭无泪。   把北王哄好了,楚九歌这才有空,跟北王说起地牢那几个人的情况。   “我在他们的体内,发现了僵尸虫,他们的身体会失控,会啃食生肉,是受僵尸虫的影响。咱们这地方并不适合僵尸虫生存,那些僵尸虫应该是有人驯养的,刻意放在北域,试图通过僵尸虫控制北域的士兵。”楚九歌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看到他们的症状后,楚九歌就可以确诊了。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人为驯养的?”提起正事,北王亦是一脸严肃,“不是南蛮,就是北林了。”   西凤是不可能的,沈卿还没有那个本事…… 第1567章 番外(七)   东林得天独厚,占地大不说,适合耕种的面积也是四国之最,且资源丰富,除去北域外,几乎没有不适合人居的地方,其他三国觊觎东林,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过,东林国力强大,又有北王这样的猛将坐镇,其他三国哪怕是联手,也无法在东林手上讨到一丝好。   然,这并不表示,其他三国放弃了觊觎东林之心。   其他三国对东林的觊觎,从来没有放下过,只是在能力不够时,暂时放下了。   是以,当北王听到楚九歌形容僵尸虫的特点,不可避免的想到南凉与北林。   北王倒不是没有怀疑西凤,而是沈卿虽顺利登基称帝,可他在西凤的根基极浅,前西凤皇帝对沈卿充满仇视,不可能给沈卿留下什么。   是以,北王猜测这些僵尸虫,是南凉和北林按的皇帝,趁他不在时动手的可能性极大。   然,楚九歌却有不同的意见,“这些僵尸虫最早发现是半年前,如果真是北林与南凉做的,他们不可能半年都没有任何动作……”   “嗯。”北王默了片刻,应了一声。   楚九歌察觉北王的语气不对,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好吗?”   “不太好!”他的自尊心受了伤,好不起来。   楚九歌连忙赔笑,“好啦,我也就是瞎猜的。”   “不,你说的对!”北王虽然自尊心受到伤害,却没有自大狂妄、死不认错,“这些僵尸虫在北域出现了大半年,根本没有人来控制它们,它们更像是自生自灭的。所以,不会是北林也不会是南凉,这些僵尸虫是不周山的手笔。”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不周山的人做的。幸亏我们把不周山给灭了,不周山那些人太可怕了,一个个视人物如草菅不说,下三落的手段更是叫人防不胜防。”先是控制魔族与巫族的人,现在又是僵尸虫,这些手段着实叫人恶心。   “你不用安慰本王。”北王幽幽地看着楚九歌,眼中写满了控诉。   “我没有安慰你,我也是刚刚才……”   “今天,本王跟北小乖在一起呆了一整天,为了哄北小乖,本王不得不表现出与他年岁相当的样子。所以本王是受到了北小乖影响,并不是本王的脑子不好使。”北王幽怨的开口。   “啊?”楚九歌愣在当场。   是她听错了,还是北王说错了?   她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你要补偿本王。”北王理直气壮的要求道。   楚九歌苦笑不得,“我这不是特意提前回来了吗?”好吧,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北王其实还是在撒娇,果然……   她不能高看了北三岁。   “你明明是回来看北小乖的,本王不过是顺带的!”为了能独占楚九歌,北王不惜斤斤计较,一步不让。   “不!”楚九歌求生欲极强的道:“我是来看你的,顺带看一眼北小乖,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   “不,你就是为了北小乖才回来的。”北王再次强调,语气强烈。   楚九歌默了片刻,顺从地点头,“好吧,我是为了北小乖回来的。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北王自己都说了,他今天的智商与北小乖同一个水平。   北三岁就已经很不好哄了,今天的北王才一岁,她根本不可能跟北王讲道理,只能顺从了。   “今晚,明天……都不许带北小乖,让苏慕白看着他。放心,本王会叮嘱苏慕白,不让他出府的。”终于可以把北小乖丢开了,幸福。   “今晚没有问题,明天就不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北小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可见今天一天没有看到我,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楚九歌努力摆事实讲道理,好让北王明白,不是她放不下北小乖,实在是北小乖太小了,离不开她这个母亲   “男孩子,要学会自己长大!”在岛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北小乖要粘着楚九歌,他就是再不满也得认了。   谁叫那是他儿子,跟他一个性子,爱粘楚九歌是必然的,可是!   现在回到北域了,北域上下都是人,他绝不会再纵容北小乖这个不好的习惯。   北小乖要粘人?   可以!   粘别人去,反正他的王妃不可以。   “他才一岁!”楚九歌无力地,为北小乖说了一句话,可底气却有那么一点不足。   这一年,足够叫她明白,北王并不想要一个孩子夹在他们中间。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至少对北小乖来说是这样的。   “本王一岁的时候,都会自己吃饭了!”反正是二十多年前的,当年照看他的人都死了,楚九歌也无从考据,随他怎么说都行。   “行吧!”楚九歌没有坚持多久,就放弃了。   就只有一天,她相信她的儿子可以的,而且明天她还要去,给那几个被咬伤的病人医治,本来就不能带上北小乖。   不过,楚九歌还是极力为北小乖争取一点利益,“到明天傍晚行不行?你今天也照看了北小乖,你也知道,他到了晚上就会找人。”   “可以!”这一点,北王没有拒绝。   虽然不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可生都生出来了,还能如何?   北小乖好歹是他儿子,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小乖哭到岔气吧!   ……   当天夜里,北王终于可以独占楚九歌,独自搂着楚九歌睡,再也不用什么担心半夜抱着楚九歌,突然听到一声“哇哇”的哭声,更不用担心手稍微伸得长一点,就戳到软软的一团。   这一夜,北王睡得极沉,也睡得极香。   可以说,这一夜是北小乖出生以来,北王睡得最踏实、最舒服的一觉。   早晨起来,看着床上只有他和楚九歌两人,没有哇哇的小孩声打扰,北王神轻气爽,无比满足,然……   北王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早膳结束。   早膳一结束,楚九歌就说,她要去隔离区,为受伤的病人诊断。   北王听到楚九歌的话,脸立刻就黑了,“说好的一天呢?”说好今天只陪他的呢?   “我今天,绝不带北小乖,也不见北小乖。”楚九歌含笑地看着北王,提醒北王,他们昨天晚上约定的内容。   北王仔细回想一下,发现……   他昨晚,果然是受北小乖影响,降智了! 第1568章 番外(八)   僵尸虫感染虽严重,但背后没有人控制,只要发现得及时,治起来并不难。   楚九歌以前曾治过类似的病症,北域这边也不缺药,楚九歌去了一趟药房,教导北域的军医配了药后,又带着他们一起去治了一例病人,并详细地为他们讲解了医治过程。   医治完一例病人,楚九歌就退到一旁,让北域的军医动手,她在一旁看着。   军医……   被楚九歌指出来试手的军医,看了一眼站在楚九歌身后,黑着脸、冷冰冰盯着他看的北王,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颤颤抖抖地上前。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治病人,王爷会跟过来?   以前,王妃也会过来给伤患治伤,王爷从来没有跟随过,为什么这一次王爷不仅跟过来,还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   王爷才刚回北域,王爷他不忙?   王爷要是不忙,那也可以去找黎将军、苏公子他们来呀,跑来伤兵房盯他们,是几个意思呀?‘   王爷看他们的眼神好可怕,他们一点也不需要王爷的“看重”呀。   军医们瑟瑟发抖,心里万分后悔跑来跟王妃学习。   要是他们早知道,王爷会跟过来,他们一定会找理由推拒,绝不会跟在王妃身后观摩。   太吓人了!   尤其是正在给病人清理伤口的军医,在北王的死亡凝视下,手怎么也稳不住,手中的尖刀有一下、没一下的戳进伤者的肉里。   “啊啊啊……”受伤的小兵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痛得失声尖叫。   “你的手怎么一回事?给我稳住!”楚九歌站在一旁,看到军医的操作,气得脸都变了。   这一个个怎么一回事?   怎么她两年没盯着,他们的技术不仅没有进步,还退步了?   “是,是,是王妃。小人一定稳住。”军医快要哭出来了。   此刻,他恨不得跪下去,抱着楚九歌的大腿痛哭……   为什么,王妃一指就指到了他?   他明明缩在最后面的……   同僚太无情了!   楚九歌看军医吓得脸都白了,手上的刀子颤个不停,心下一叹,扭头,好声好气地对北王道:“王爷,要不……你先出去?”   “本王做什么了?”北王双手环抱,一脸冷傲。   他为什么要出去?   他才不出去!   楚九歌答应了今天陪他的,就算要出去,那也应该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出去。   “你在这里,他们……怕!”楚九歌无力地说道。   北王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这几个军医,在北王出现后,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不敢动,她本以为这个敢站在她身边的军医胆子大一点,结果……   半斤八两。   甚至这一个胆子更小,连刀都握不住。   “怕,就滚!”北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行动告诉楚九歌,他绝不会走。   “我,我们……”军医们泪流满面,恨不得现在就滚。   他们平时也没有这么怕北王,可今天的北王,真的超级可怕。   他们甚至都有一种,要是离北王再近一点,一定会被冻死的错觉。   “病人在这里呢。”楚九歌真是拿北王没有办法了。   昨天的北王与北小乖同岁,今天的北王比昨天还要难缠,可能比北小乖还要小上一岁   “与本王何干?”北王冷哼一声,别过脸,拒绝交谈。   楚九歌:……   楚九歌无法,叹了口气,问向军医们,“刚刚我清创的过程,你们看清楚了吗?自己动手有问题吗?”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没问题,没问题。”   军医们听到楚九歌的头,差点把头给点断了,一个个目露期待,恨不得楚九歌现在就走。   不仅仅是他们,就是伤患们也是一脸期盼,期盼楚九歌带着北王赶紧离开。   北王往这里一站,他们都吓得不敢吱声,伤口痛也不敢叫,就怕……   被北王盯上!   “那你们仔细一些,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楚九歌见他们,一副恨不得她赶紧把北王带走的急切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楚九歌也不为难他们,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几个军医都明了,就拍了拍招呼北王离开,但是……   北王却仍旧不动,“本王什么时候说了,要走了?”   “啊?”北王已经傲娇到这个地步了?   “哼!”北王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楚九歌上前,扯了扯北王的衣袖,苦笑不得的道:“不走,你留在这里干吗?你又帮不上忙。”   “本王高兴!”楚九歌先前对他爱搭不理,现在他要楚九歌高攀不起。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计小女子过,别跟我生气了。”楚九歌悄悄地挪到北王身侧,手指一点点往下滑,勾住北王的手指,“陪我出去走走吗?我还从来没有好好逛过北域。”   她之前一直对北域没有好感,也从来没有归属感,但现在……   为了北王,为了北小乖,她可以勉强收起对北域的不满。   楚九歌说话间,手指一直缠着北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   北王仍旧高冷地站在原地不动,可他耳尖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楚九歌看到了,低头笑了一声,稍稍用了一点力气,勾住北王的手指,“走啦,走啦,再不走天就黑了。”   “咳咳!”北王轻咳了一声,顺势就被楚九歌“拉”走了,“是你强拉本王去的,可不是本王自己愿意去的。”   “是,是,是,是我强拉你走的,不是你自愿的,快点啦,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楚九歌拉着北王,催促道。   完全不需要楚九歌催促,北王走的一点也不比他慢。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北王一脸傲娇,反手握住楚九歌的手,拉着楚九歌往前走。   伤兵营内,医军与伤患,透过窗户,看着渐渐远去的北王与楚九歌,一个个面面相觑……   北王陪着王妃来一趟,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与王妃的感情有多好吗?   明明是来治病的,为什么他们却有一种,王爷在显摆的错觉?   对!   错觉!   一定是他们的错觉!   他们家王爷,才不会这么幼稚! 第1569章 番外(九)   北王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北域的军医只看了楚九歌操作一遍,就会学了怎么为感染的病人清理伤口。   当然,北域的伤患配合度也高,要不是有他们“舍己为人”地给军医练手,军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上手。   “挺不错的。”楚九歌把北王哄好后,抽空去伤兵营看了一眼。   虽然伤口清理的不算完美,但好歹没有出太大的差错,楚九歌看完后,还是夸了军医了一句。   当然,也顺便夸了一下,配合度极高的伤者一句,“你们也不错,有了你们的牺牲,军医们就可以出去,为其他感染者医治了。”   “王妃……”众伤患欲哭无泪。   他们总觉得他们被坑了,可他们不敢说,因为……   王爷虽然没有进来,可他站在门口。   楚九歌笑了一声,“好好养伤,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不来看你们了。”   楚九歌没有多呆,确定一众伤患都没有大碍,就立刻出去了。   要知道,今天的北王可是只有一岁,真的很不好哄。   北王会同意她来伤兵营走一趟,还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是属于北小乖的时间。   对北王来说,占用北小乖的时间,那就不叫占用。   不出意外,楚九歌回去时,北小乖又哭了。   不过,有苏慕白尽心哄着,北小乖并没有哭岔气,只是玩着玩着,突然想到楚九歌,没看到楚九歌,才会哭着要找楚九歌。   苏慕白陪他玩两下,哄他两句,他又忘了找娘,一个人玩得开心。   但玩不到一刻钟,又开始找娘……   如此反复。   是以,楚九歌回来时,北小乖脸上虽有泪痕,但声音却很正常,眼睛亮亮的,看着很开心。   “娘!娘!”楚九歌一进来,北小乖就发现了,高兴的大叫,跌跌撞撞地朝楚九歌跑去。   “哎哟,我的小宝贝。”北小乖还走不稳,楚九歌看他摇摇晃晃地,偏速度还不慢,生怕他摔着,忙上前,蹲下来,抱住了北小乖。   “娘,娘……”北小乖扑进楚九歌的怀里,带着泪珠的眸子,漾起了幸福的笑,小脑袋不停地往楚九歌怀里拱,紧紧地抱着楚九歌,不肯松开。   “娘在,娘在呢。”楚九歌知道,北小乖这是没有安全感,任由北小乖在她怀里乱拱,只拍着他的背,地声安抚。   安抚好了北小乖,楚九歌这才有空向苏慕白道谢了,“辛苦你了,苏大人。”   楚九歌觉得,这一声道谢很有必要。   要知道,昨天北王这个亲爹带孩子,北小乖一身脏兮兮的不说,还险些哭坏了嗓子。   可今天,苏慕白一个外人带孩子,还跟北小乖不熟,北小乖干干净净,精神十足不说,声音还是清亮的。   很显然,两人谁没有用心,一目了然。   “不辛苦,不辛苦。小世子很聪明,也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小世子。” 苏慕白带了一天孩子,身上的衣服又乱又脏,平日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可以说形象十分的差了。   这也是楚九歌道谢的原因。   为了照顾好北小乖,苏慕白真得很拼。   “有什么好辛苦的,不就是带孩子嘛。”北王双手环抱,站在一旁,凉凉地开口,看苏慕白的眼神,透着不善。   在看到北小乖的第一眼,北王就知道要完!   同样是带孩子,北小乖今天明显比昨天的状态好,比昨天要乖。   有了这么明显的对比,除非楚九歌眼睛瞎,不然绝对能看出来,他昨天带北小乖的时候,没有苏慕白用心。   可他发誓,他昨天真得很用心了,差点都被北小乖给折磨疯了。   但他现在说给楚九歌听,楚九歌会信吗?   苏慕白此刻,还沉浸在陪小世子玩的美好记忆中,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北王语气不对,听到北王的话,苏慕白双眼一亮,积极主动地道:“王爷说的是,不辛苦,我一点也不辛苦。王妃要是明天要忙,可以把小世子交给我,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世子。”   苏慕白是北王的副手,又不是王府的下人,平日公务繁重,楚九歌哪好意思让苏慕白天天给她带孩子,而且她明天也没有事,当下就拒绝道:“不……”   可她刚开口,北王就打断了她的话,“好!明天辰时来抱他走。”   “好的,王爷,我昨天辰时一定到。”苏慕白飞快地应下,生怕楚九歌与北王反对,“王爷,王妃,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忙,明天好空出时间照顾小世子。”   说完,苏慕白就匆匆告辞,快步离去。   楚九歌看着苏慕白风一样的身影,无力地摇头,抱着北小乖对北王道:“我明天没有事!”   “他想带孩子,你就成全他一回。”北王不以为意道。   不是会带孩子,不是会哄孩子吗?   那就天天带着吧,反正他正嫌北小乖占据了楚九歌太多时间,有人愿意带北小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小乖一连三天没有见到我,我怕他会哭。”楚九歌担心的道。   他们生北小乖时,两人在岛上,除了他们自己外,就再没有外人。   北小乖的一切,都是她一手包办的,一直是她自己带的,突然把北小乖交给别人,楚九歌担心北小乖适应不了。   虽然,她心里很明白,就北小乖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由她亲自带着,早晚要与她分开,可是……   现在北小乖还只有一岁,还不到学习的年纪,还可以在她身边呆个两三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与北小乖分开。   她不知道北小乖会不会不舍,反正她是舍不得。   北王凝眉,不赞同地道:“九歌,他是本王的儿子,是北域的世子。你应该清楚,有多少人盼着本王死,有多少人恨本王。他们奈何不了本王,只能憋着,可如果有一天本王死了,你觉得他们不会迁怒小乖?会放过小乖?”   北王神情严肃地看着楚九歌,“九歌,小乖是本王的儿子,本王疼他的心与你是一样的,正因为本王疼他,才会要求他快些早大,你明白吗?”   “我……能不明白吗?”楚九歌知道,北王的话没有错,但她更清楚,北王在北小乖这么小的时候,就把北小乖从她身边抱走,明显就是藏了私心!   北王坚定地摇头,“不能!”   好不容易有人接手照顾北小乖了,他要是再让楚九歌亲自照顾北小乖,他就蠢了…… 第1570章 番外(十)   北王与楚九歌一回来,僵尸虫就被扼制住了,没有再一步扩散不说,先前被僵尸尸咬伤的病人,也在军医的医治下,也逐渐恢复了。   被咬伤的伤患就更不用说了,在北域伤患的“无私奉献”下,北域军医清理感染的伤口,比起楚九歌还要利落一些。   军医外出去各个城镇,不仅仅是医治感染了僵尸虫的病人,还会顺势给当地的百姓宣传,如何避免感染僵尸虫了,如何预防蚊虫叮咬。   这些都是楚九歌整理好了的,军医只需要拿着册子照本宣科而已。   如果有实在不懂的也没有关系,可以去镇上的药房,药房有防蚊虫的药包卖。   售价很低,两个铜板就能卖到一大包,回家自己用香囊分一分,一家人能用一个月。   “听说这药堂是王妃开的,里面卖的药都很便宜,还收药草。”   “你们才知道?我可是早就知道了,我家娘子体虚胃弱,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我带着我娘子去药堂看病,花了十文钱买了一瓶消食丸,当天就见效了。”   “消食丸?那是什么?丹药吗?丹药卖这么便宜?这不可能!”   “不是丹医,坐堂的大夫说,是用中草药熬制的药丸,不像丹药一样需要炼制,用的都是我们日常能见到草药,实惠着呢。除了消食丸外,还有什么解毒的,听说是解蛇毒的,我们这没有蛇,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不过那消食丸和伤药是真的好用户。现在不仅我娘子在吃消食丸,就是我儿子也在吃,食欲不佳的时候,吃上一丸,整个人都好了。   那伤药也好用,一瓶能用很久,我先前被刀划破了脚,流了老多血了,我还以我那脚要废了,没想到伤药粉一洒下去,血就止住了,第二天伤口就收了口子。最主要,药房里的药都便宜,我们庄稼人都买得起,不像丹药,死贵死贵,砸够卖铁,也只能卖一两颗。”   “真有这么好?”   “当然是真了!要是不好,为什么别人都治不好的病,北域的大夫能治好?我可是听说了,北域的军医都是师承北王妃。”   “我也听说了……听说北域被僵尸虫咬的人更多,北域那边束手无策,一个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出海去寻北王妃了。你们看,北王妃一回来,这感染了僵尸虫的人就好了。”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买驱虫的草药。那么便宜,谁家都买得起,万一去晚了,咱们买不到怎么办?”   “对对对,是要快点。这么便宜呢,我得多买一点,指不定以后就会涨价。”   ……   在北域军医的宣传下,楚九歌开设的药房突然大火,尤其是北域附近城镇的百姓,不管有没有病,都跑去药房要买药。   而一到药房,他们就发现药房有许多成药,都是他们日常需要的。   消食丸、解毒丸和伤药不说,防虫、防风寒的药丸,那是人人都需要的,还有八珍丸、益母丹这些专为女子备的药。   好在,药房的坐堂大夫和学徒,都是应池精挑细选的人,不说医术如何,至少人品是过硬的,面对不断涌入药房的百姓,药房的大夫与学徒,并没有趁机乱卖药,而是耐心地给每一位上门买药的百姓解释,药不能随便吃,要对症。   并且告诉意图囤药的百姓和商人,不管是草药还是药丸,都要妥善保管,保管不好流失了药效就不值当了。   且放得久了,药丸和药效的药效也会弱,提前买着放在家里,着实不智。   最好就是有病了来药堂看病,按病开方,按方吃药。   在大夫们一遍又一遍的宣传下,疯狂去买药的百姓渐渐冷静下来了。   但经此一事,药房的名号是彻底的打了出去,而在药房的大夫,用野山参硬生生的,救活一位将死的老者后,那些达官贵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去药房采买珍贵的、保命的药,可是……   药房没药了!   应池以前总担心,他在蜀地圈的地,种的那些药材,会烂在地里没有要,可现在……   面对各地药房管事,一封接一封,要他尽快送药、送大夫过去的信件,应池只觉得头大。   他存的药材都送到各地去了,真的……真的再也拿不出药材了。   应池手中没了药材,可各地药房对药材的需求却是越来越大了,各个药堂的管事,见写信给应池要不到药材后,直接跑到荣兰去找应池,求应池给他们配药材。   应池一天之间,就接待了数十位药房的管事,应池说了无数遍没有药材,药房的管事都不肯走,求着应池从别的药房,给他们调一些药材急用。   “应大人,我们南地湿热、蚊虫多,小孩老遭罪了,我们那是真缺药材,应大人,你可得想办法,给我们调一些药呀。”   “应大人,我们那地寒,最近患风寒的人是真得很多。应大人,求求你了,给我们调一些治风寒的药吧。”   “应大人……”   除了这些管事外,还有不少达官贵人,派府中有脸面的管事,甚至还有些人家,直接派出自家得用的小辈找上应池,想从应池手中买一些滋补、养身的药材。   要是能买到养身的方子,那就更好了。   “应公子,我知道野山参难得,但我们家大人跟别不同呀,我们家大人与应将军和应老将军都相熟,两家也算是世家,应公子放心,应公子日后有事,尽管开口,我们家大人绝不会推辞。”   “池少!咱们兄弟一场,你今天可得帮小弟一把。我祖父说了,我要是没法把那解药的药丸子带回去,就打断我的腿。”   “池少!池哥!小弟我求你了,听说北王妃配得伤药,只有你们药堂有卖。药堂那些成药都叫人给抢空了,求池少……不,是池哥,求池哥你救救小弟,给小弟匀两瓶吧,小弟我求你了。”   应池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好让京城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看,他应池不靠家族的荫庇,也能成为人上人。   他曾梦想过无数次,昔日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日后都要跪下来求他。   现在……   虽然还没有达到他预定的目标,可也离得不远了。   但是……   除了最初的几天,他觉得有点小得意外,之后他就只觉得麻烦。   天天一堆人求上门,每天都有一堆人要见他,每个人见到他说得话都差不多,听着有什么意思?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   他手上没药了! 第1571章 番外(十一)   楚九歌知道,一别近两年,昔日的好友收到她回来的消息,肯定会找上门,只是楚九歌没有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居然是应池。   不过,听到应池来找她的原因,楚九歌就不想讲话了。   “你这是来找我诉苦的,还是来找我炫耀的?”   应池嘴上叫苦,嚷着不知道怎么办,压力很大,可是……   应池上扬的嘴角,和眼中的得意,无不在告诉楚九歌,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当然是来诉苦的,楚九歌你是不知道,我真得可烦了。一出门,就被一群人给堵上,哪里也走不了。咱们药房的掌柜还好说,不敢拦我太久,我随便两句就打发了,可我那些昔日的好友……”   应颐啧啧摇头,一脸嫌弃,“当年,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小伙伴,我家出事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帮我什么,可也没有落井下石,见面怎么说也还有三分情。现在,我手上握着点权利了,他们求上门了,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   应池说到这里,还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两声,楚九歌看他故作哀愁的样子,苦笑不得。   应池根本不需要楚九歌接话,自己一个人就说得欢快。   “一别数年,昔日的好友还是纨绔子弟,不得家族重视。他们说呀,这一次要不是他们的父兄,看在他们与我交情的份上,这种差事都轮不着他们。楚九歌你说说……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   “帮嘛,我手中存的好药材就真没了,而且我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他们一群人呀。可是不帮,他们又说我不讲义气。楚九歌,你说说……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楚九歌,我跟你说,你是不懂我现在的苦呀!我当年在京城,大小也是一号人物,我的好友不说遍京城,可两只手也是数不过来的。除去玩得好的,还有应家的姻亲什么的,与祖母关系好的……我在京城生活那么久,我都不知道,我家居然有那么多亲戚。”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不少朝中重臣,大家族的公子……”   ……   应池说着说着,又开始炫耀起,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求上他的门,怎么跟他攀交情。   可是……   说着说着,应池就哭了。   不是无声落泪,而是嚎啕大哭:“楚九歌,你说我怎么活得这么窝囊?要不是我手上有点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不是我跟你关系亲近,我都不知道,我们应家有那么多姻亲;我都不知道,我祖母有那么多关系亲近的人,也不知道我祖母临死之前,还叮嘱了他们照顾我;我更不知道,我应池……京中头号纨绔,在京城居然有那么多好友!”   “楚九歌,你说……这些都叫什么事?”   “当年,我多惨呀!”   “我祖母一死,那些人确实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可在老皇帝打压我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那时候,应颐那个混蛋得势了,他们全都围在应颐身边,一口一个贤侄,好像应颐是他们亲生儿子一样。”   应池想过当年在京中遭到的奚落,越哭越伤心,“那时候,我被应家人从应家除名,被应家人从应家宗祠丢出来,那时候我在京中就像一条狗,一条落水狗,是个人都能出来踩我一脚。是!那个时候,他们确实厚道,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可也没有一个人伸手拉我一把!哪怕是暗地里,悄悄地拉我一把也没有!”   “那时候,只有你……只有你楚九歌,在应家族人把我丢出来的时候,把我带回家,拉了我一把,给我安排了一条出路。”   “我后来听我祖母留给我的老兵说,我祖母在最后几年,帮了很多人的忙。我祖母帮他们的时候,不求任何回报,只求在她死之后,那些得了她好的人,能够庇佑我一二。你是最后一个,也是我祖母最不指望的一个,可是……”   应池哭得眼泪鼻涕齐飞,哭到伤心处,他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那么多人当中,就只有你,就只有你楚九歌帮我,就只有你楚九歌兑现了承诺。甚至应颐那个王八蛋,在得到应家所有的权利好,也只是想着让我活下来,让我像条狗一样的活下来。”   “可我是谁呀?”   “我应池!”   “京中第一纨绔!”   “我在京中都是横着走的,就是皇子也要避我的锋芒,他让我苟且偷生,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如果要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我应池宁可去死!”   “楚九歌,他们都不懂我,他们都不信我。都觉得我一无是处,都觉得我是个混蛋,都觉得我没有出息。就只你,就只你看好我。”   “楚九歌,你知不知道,你当初让我种药材、贩卖药材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恼你。我应池是要做人上人,是要那些昔日看不起我的混蛋,一个个在我面前求我,当个药商能什么用?”   “我得当官!当大官,像王梓钰一样,像北王一样,做个权倾朝野的权臣,做个让四上忌惮的战神。我不顾你的劝解,执意想要入朝为官,我像是飞蛾扑火一把,抱着必死的绝心入朝为官。”   “我以为,只要抱着必胜的决心,我就一定可以做到,可刚踏出一步,我就摔得头破血流。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可又是你站出来,拉了我一把。”   “楚九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我也知道,那些权贵世家派家中子弟来求我,来跟我打好关系,也不是冲着药材的,他们都是冲着我跟你的关系来的。他们想要交好北王,想要交好你,可又不敢直接上门,他们就从我这里下手。”   “楚九歌,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纨绔浪子,可我早就不是了,他们想什么我心里都明白。我高兴,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赔着笑,哪怕看我不爽也要低头求我,可我又不高兴……我不高兴,这么好的你,对我这么好的心,为什么早就嫁人了?为什么嫁给了北王?”   “你该嫁给我的!”   “你该嫁给我的呀!”   “我……我其实……” 第1572章 番外(十二)   父为镇国大将军,母为国公府千金;祖父手掌三十万大军,祖母是镇国大长公主。   打从记事起,应池就知道,他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旁人穷极一生,不……是数十辈子也追求不到的东西,他唾手可得。   打从出生起,应池就不知什么叫委屈,什么叫受苦,更不可能求而不得,他虽是将军之子,可活得比宫里那些皇子还要尊贵。   别说宫里那些不受宠的皇子,就是受宠的皇子,哪怕是太子也要避他锋芒,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也要赔着笑哄他开心。   打从小,他应池就是京中一霸,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吃亏,便是打了人,旁人也只会问他打得手疼不疼,绝不会在意他有没有理。   说句嚣张的话,那时候他应池在京城就是道理,他说的话就是道理,别说他只是打人,就是杀人,那也是他有理,没人会说他半句不是。   尤其是在他父兄皆战死后,他祖母扰他当眼珠子捧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生怕他受一点委屈。   围在他身边的,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皇子、公主,皆要以他为中心,皆要听他的。   无他,只因为……   应家的男丁除了他以外,全都战死了。   父兄数十条人命,为应家挣来了数不尽的荣耀。   当然,这并不是那些人围着他转的原因,那些人会围着他转,皆是因为他应池,是应家军唯一的继承人。   在他成年后,应家三十万大军皆要听他的。   他们围着他转,以他马首是瞻,不过是想攀上他这条大船罢了。   他知道,可他在不意。   京中的人,不是一向如此吗?   谁有权、谁有势,就围在谁身边。   他应池生来就是三十万应家军的继承人,那些人想要从他手中要好处,当然要讨他欢心了。   应家是他的,应家将军是他的,他的一生璀璨光明,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他应池得不到的。   他一直坚信这一点,直到……   他喜欢的姑娘,怀了他的孩子却小产了;直到他喜欢的姑娘失身于她,却不肯嫁给他,他才明白什么叫失去,什么叫求而不得……   然,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他所有厄运的开始。   打那之后,他的人生急剧转弯,好似一瞬间所有的事都变得不顺,从顺风顺水变得波折不断,尤其是在他祖母突然逝世后,他的人生更是突然从山顶跌入谷底。   他应池,从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应家继承人,变成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落水狗   昔日的朋友避而不见,曾经的族人将他赶了出来,而他曾看不起的庶子应颐,一跃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了应家的继承人,应家三十万大军的主人。   他应池!   一夜之间,遭逢友人陌路、亲人背离、手下的叛变。   他的人生从明亮璀璨,变得一片黑暗,所有人都知道,他应池没有明天,也没有未来。   遭逢家变后,厚道一点的人,看到他就当作没有看到,只当不认识他这个人。   而那些小人,昔日攀附他,在他身边像狗一样讨好他的小人,却逮到机会就奚落他、羞辱他。   那段时间,他在度日如年,无数次想着就此死去,带着应家昔日的荣光,带着他美好而灿烂的前半生就此死去,可是……   每当他想到自杀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他祖母殷切期盼的脸。   他祖母希望他好好活着,好好活下来,哪怕苟且偷生也要活下来,为应家留一点香火。   是的!   他明白,他的祖母想要让他活着,并不是有多疼爱他,也不是为了他着想,他祖母真要为他着想,就不该把他养了成一个废物。   他的祖母,把他养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不过是为了给应家留下一条血脉,弥补心中的愧疚。   说起他祖母,那也是一个悲剧,和他一样的悲剧。   他的祖母,出身皇家,前半生为了皇家算计应家,为了应家的兵权,推着应家的男丁一个个去死,包括她的丈夫、她的儿女……   他的祖母,前半生是个优秀的皇家公主,为皇家奉献一切。   然,他的祖母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她不仅仅是皇家公主,还是应家的主母。   他的祖母,前辈生为了皇家算计应家,后半生又为了应家,为了应家的兵马,为了应家的血脉,算计皇家。   他和应颐,不过都是他祖母算计下的产物。   亲向皇上的应颐,成了应家的继承人,接手了应家的兵权,在某种意义上,保住了应家荣光。   而他应池!   应家嫡长孙,应家继承人,被他祖母生生养废,养成了一个文不成,武不行,让皇上放心的废物了。   应家的兵权保住了,应家的血脉也保住了。   看看,他的祖母有多成功!   前半生,是个成功的皇家公主。   后半生,则是一个成功的应家主母。   但他知道,他的祖母并不快乐,也不幸福。   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快乐、幸福的过一生?   他应家男女老少不能,他的祖母也是应家人。   应家人,没有谁能按自己的意愿而活,他的祖母不能,他也不能。   前半生,他不想做个纨绔,却被他祖母养成了纨绔了,后半生……   他想要担起应家子嗣的责任,冲锋陷阵,征战沙场,做个被世人称羡的小将军,却被皇家、被应颐阻了路。   前途灰暗,他怪不了皇家,怪不了应颐,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祖母的安排。   他的祖母,把他的一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可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愿。   天知道,在从云端跌入尘土后,他有多痛苦,有多想死……   他的祖母,只想着让他成为,让皇家放心的废物,安然过一生,为应家延续血脉,可他的祖母问过他的意愿吗?   他不想的!   他的身体内,流着应家的血,他无法接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的活着。   他不是家雀,他是应家的雄鹰,他天生就该遨游天际,天生就该在广阔的天地间搏杀,可是……   他的祖母,却硬生生的折断了他的双翼,让他只能被困家中。   一度,他以为他这辈子完了。   只能像他祖母所安排的那样,醉生梦死,然后娶一堆女人,生一堆流有应家血脉的孩子。   他曾经也想过,就这样吧,放弃吧,放弃挣扎吧……   一只没有翅膀的雄鹰,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雄鹰,他连家雀都不如,家雀至少还能飞,他却什么也做了。   与其像个小丑一样不断的扑腾,不如按照他祖母的意愿,娶一堆女人,生一堆孩子,然后把希望、把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   可是……   在他满身绝望,身入低谷,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时候,楚九歌出现了。   她如同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她如同灯塔,为他指引了方向。   她如同仙女,身披满身霞光,来到身处黑暗、绝望中的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将他从低谷拉了出来……   他这一生,有四个重要的女人。   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   他心爱的女人,教会了他成长。   他的祖母,让他懂得了残酷。   楚九歌,给了他希望! 第1573章 番外(十三):王梓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什么时候喜欢上楚九歌,说实话,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最初,谢三把楚九歌带到我面前,我只觉得不耐烦。   王家麒麟儿,却天生怪疾,除了脑子以外哪都不能动,在世人眼中无疑是废人,即使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废人,可我却无法改变他人的看法。   王家的继承人,不可以是一个连行走、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废人,哪怕我的脑子不受影响,哪怕我比所有王家子弟都出色。   我,王梓钰,王家的继承人,在天下名医宣布无救后,我被王家放弃了。   说是被王家放弃也不对,王家不能有一个残废的、不良于行,让人耻笑的家主,但可以有一个残废的幕僚。   王家人嫌弃我是一个无法自理的残废,嫌弃我给王家丢人,却又舍不得我的才华,我的名望。   王家族老告诉我,我可以隐在幕后,做新任家主的影子,为新任家主出谋画策。   王家依旧会供养我,给我最好的一切,只要我继续为王家卖命。   身为王家子弟,享受了王家带来的好处,肩负起王家的重任,为王家的荣耀牺牲,是我王梓钰不可推卸的责任,然……   我做不到,拿我的尊严去换余生的富贵。   我不介意承担起,我身为王家子弟该承担的责任,却不愿意做一个影子。   而且,家主就是家主,他不是傀儡,不需要背后有一个提线的人。   换作是我,我就不愿意做个傀儡家主,任人操控。   我拒绝了族老的提议,选了城外一处茅草屋,准备趁生命终结前,将我前半生看过的书籍重新整理,将我前半生写下的笔记,集结成册。   著书立传,是每一个学子的心愿,我以前不敢想,但我现在无惧。   余生不过数载,我何需在乎他人评论?   且,此举于王家,于天下士子都有益。   搬去城外,就等于彻底的放下王家的权利,远离王家的权利中心,那些人老成精的族老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家年轻一辈都很满意我的识时务。   在我没有生病前,在天下大夫没有宣布,我没有救之前,我在王家的地位独一无二,超然于众。   有我在,年轻一辈虽有出头的机会,但无论他们付出多少努力,他们永远都在我的光环笼罩之下。   我曾听王家的年轻一辈说,身为王家子弟,最大的幸运是与王梓钰这样的妖孽同处一个时代,而最大的不幸,也是与王梓钰同处一个时代。   有王梓钰,旁的王家子弟走出去,也被人高看一眼,但同样的……   有王梓钰在,旁的王家子弟,就只是王家子弟。   不管他们有多出色,他们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天下人只知王家的王梓钰,余下的王家人都被称之为王家子弟,或者王梓钰的族兄、族弟,他们甚至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因为,王家的王梓钰光芒万丈,如同日月之辉。   而余下的王家子弟,在王梓钰的对比下,不过是米粒之光。   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是以,在我得了怪病,无法再出现在人前后,所有王家年轻一辈子的子弟都很高兴,在他们看来,他们出头的机会来了。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那群掩饰不住欢喜的王家子弟,笑了。   果然是太年轻了。   我王梓钰,在最璀璨,最夺目的时候归隐,留下的便是传说,我的一生就是传奇。   而传说是不可战胜的,传奇是不可攀越的。   王家的子弟,还要继续活我的光辉之下。   不过,我没有点破。   让他们高兴一二也好,不是吗?   我归隐田园,虽身体无法行动,可我的脑子足够够用,我在仆从的协助下,开始整理书籍,着手准备著书立传。   然,就在我做好一切准备时,谢三把楚九歌带来了。   楚九歌的到来,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那么未完成的著作,永远无法完成。   谢三带楚九歌来之前,曾给我传信,说找到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让我试一试。   我是不信的。   我初发病时,王家将天下名医请了一个遍,可没有一个人说能治好,顶天也就是让我的病情不再恶化,让我多活几年   但谢三的面子我得给,因为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谢三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比我的父母,待我还要真诚。   谢三也是唯一一个,只关心我的身体,而不是关心我还能为王家做多少事的人。   是以,我哪怕不信,还是让谢三把人带来了。   不过是见一面,不过是再被人同情、怜悯一回,给人添几句谈资罢了。   我王梓钰何惧?   谢三把人带来了,一个年轻的、漂亮的过分的姑娘。   不以貌取人是我的基本修养,我没有因楚九歌的外貌就轻视她,但心底却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过分得的姑娘,能治好我的病。   然,就算如此,我仍旧没有拒绝她的诊治。   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之后的无数年,我都无比庆幸,庆幸我没有以貌取人,庆幸我没有因病而阴鸷偏激,庆幸我的心态始终如一,庆幸我让谢三把人带来了,庆幸我让楚九歌为我医治。   楚九歌她,真的医好了我的病。   一个年轻的、貌美的小姑娘,医好了天下名医都头痛的难疾,这怎么不叫人震惊?   这怎么不叫人好奇?   这姑娘是怎么长的?   这姑娘师从何人?   这姑娘她……   我忍不住去关注楚九歌,忍不住去了解楚九歌,忍不住去打听与楚九歌有关的消息。   了解的越多,我对楚九歌就越好奇,想要知道更多与楚九歌有关的消息。   在不知不觉间,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我从视线落在楚九歌身上,变成一颗心也沦陷在楚九歌身上,等到我反应过来,已是晚了。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在我不知不觉间,我便陷于楚九歌的才华,忠于她的人品,为她丢了一颗心。   然,我知道的太晚了。   等到我恍然发觉,楚九歌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时,我落在楚九歌身上的心已找不回来了,而楚九歌的心……   却从来不在他身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世间最苦,莫过求不得,莫过倾心爱恋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我遗了心,失了情,却收不回,亦不想收回。   回首我王梓钰的前半生,唯有苦笑。   我这一生,权势、财富、地位、名声、才华……旁人穷极一生求不到的,我王梓钰唾手可得。   然,唯有情。   我求而不得!   收到远方来信,得知与北王出海两年之久的楚九歌回来了,我没有一丝迟疑,纵马朝北域而去。   我想为我这一生的情,做一个了断。   见上一面,知道她过得好。   从此,断情绝爱,天涯陌路。   然,刚刚出城,便被王家亲卫、皇家禁军挡住了去路。   东林的小皇帝抱着我的腿,哭得泣不成声,“义父,义父……你不要丢下朕,朕一个人会怕。义父,义父,你不要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哭花了脸的小皇帝,笑了……   果然,老天爷都看不惯我王梓钰这一生太过顺利,不许我断情绝爱,非要我受此煎熬。   我回首,看着高耸的城门,内心一片空寂。   谢三的骨灰,就洒在那里。   日日夜夜守在城门口,等着她回来,希望在她回来时,第一个看到她。   我看着清冷孤寂的城门,无声轻问:谢三,你看到了吗?   当年,你把她带到我身边,现在……   也是你,阻止我断了对她的念想。 第1574章 番外(十四):谢玄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世人皆羡慕我出身世家,清贵雅致,不同凡人。   世人皆羡慕我天赋卓绝,才华出众,超然于众。   然,世人不知,身为谢家子弟的我,打从出生就背负了什么。   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母亲,愚孝糊涂拎不清的父亲,偏心自*处算计的祖父,冷眼旁观无有慈心的祖母……   生在谢家,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身为谢家继承人,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生在谢家,身为谢家的继承人,我能得到最好的教养,我能见识更广阔的天地,生在谢家,才造就了名满京华的谢三,这是我的幸运。   家宅不宁,争权斗利,常年陷入内斗,困于家宅之中,这是我的不幸。   然,人生没有十全十美。   我享受了谢家嫡长孙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不幸。   祖父处处算计,咄咄逼人;父亲一味愚孝,只会叫我退让;母亲谨小慎微,只会叫我忍让;祖母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出身我无法选择,家人我也无法选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   我有足够的手腕,有足够的智慧,也足够坚韧,哪怕整个谢家对我都没有温情,我在谢家也过得很好,唯一不好的,大约就是我的身体。   我与王梓钰一样,天生有疾。   不过,我比王梓钰的病情稍稍轻一些,不发病时与正常人无异,一旦发病才会有生命危险。   然,与王梓钰不同的是,王梓钰病倒,整个王家愿倾全族之力,为王梓钰扬延请名医为他医治,而我发病……   我的母亲只会在床边哭泣,我的父亲只会唉声叹气,我的祖父则盼着我死。   我只能自己去求医,甚至还要瞒着我的祖父,以免他知晓后暗下黑手。   我与楚九歌初见,是在城门口。   那一日,我听到消息,得知一名医来京。   那时,我因频繁发病,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死,但也不想等死,更不想病死。   发病,太痛苦了。   为了能健康地活着,我决定亲自去城门口等人,却不想……   名医没有等到,却等来旧疾发作。   当我喘不过气、呼吸停止的刹那,当我眼前一黑、无法思考的刹那,当死亡降临的刹那,我发现……   我没有害怕,没有惶恐,没有震惊。   我很坦然的接受了,我即将要死的事实。   我的心中,也没有一丝遗憾。   我早就做好了,我随时会死去的准备,就像我的祖父早就暗中开始培养我的侄子,为接替谢家继承人之位做准备,然……   就在我即将永远陷入黑暗前,一道光照进了我的生命。   我睁开眼,看到楚九歌的刹那,我以为我看到了仙女。   然,唇上软热的触感,让我明白眼前的姑娘不是天上的仙女,她只是我的小仙女,救了我性命的小仙女。   如同天仙下凡,坠入我的怀中。   我与她初相遇,实在说不上美好。   那时,我们一个是命悬一线,唇青脸紫,快要死了的世家子;一个是疑似与人私奔,狼狈不堪,生死不由自己的掌控的待嫁新娘。   我们俩个原本不可能会遇上的人,因机缘巧合在城门口相遇了,并且在城门口,在大庭广众之下,唇与唇相触,有了最亲密的肌肤之亲。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姑娘就是我的责任,我谢三的责任。   不管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管她有所求,此生只要我谢三能做到,我就一定会满足她。   无关情爱,只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然,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却远超我的想象。   我的旧疾,她能治,虽然她为我治旧疾是有所求,可我仍旧感恩于她。   王梓钰的病,她也能治。   她为我延续了生命,为王梓钰夺来了一个新生。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改变了我的命运,算上城门那一次,足足两次。   从那一刻起,她,楚九歌,在我心中的地位就与旁人不同。   她真正成了,我放在心中的小仙女,我那时便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护她一世安宁。   然……   世事陡变。   她远嫁北域,未成完婚便回来了,回到京中后迅速与北王解除了婚约,一时间声名受损。   我提出,愿娶她为妻。   那时,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此时已回想不起来了,只知我想娶她,真心想要娶她。   也许,那时我提出娶她无关情爱,可我却也没有一丝勉强。   但可惜的是,楚九歌她拒绝了我。   被拒绝的刹那,虽有失落但并无伤怀,是以我没有再强求。   后来,无数次想起这段过往,我都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坚持。   然,仔细回想,我便坚持了,楚九歌嫁给了我,我又拿什么给楚九歌幸福?   郊外被绑,坠入深渊的刹那,让我清醒的认识到,我给不了楚九歌幸福,我护不住楚九歌。   一个男人,关键时刻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反倒要那女人来保护自己,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追求楚九歌,去坚持自己的爱?   我羞愧,我自责,我根本无颜见楚九歌。   更不用提,侥幸活下来的我,面若恶鬼,出现在人前,能把活人生生吓死。   这样的我,更没有资格去见楚九歌,也没有资格娶楚九歌。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情爱收起,不让九歌为难,尽我所能护我的九歌一世安宁。   是以,我穿上了那件黑袍,永坠黑暗。   我身处黑暗,心却仍向光明。   我知道,九歌不希望我永远活在黑暗。   是以,成为魔主后,我更清楚我与楚九歌此生不可能,但那时的我仍旧没有放弃,我仍旧在寻找破解之法,仍旧希望有一天,能脱去黑袍站在我的九歌面前,轻声对她说一句:“九歌,我们又见面了。”   我很幸运,我找到了,然……   我又很不幸。   我找到脱困之法时已经晚了。   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没有时间了。   临死前,我最大的期望是再看九歌一眼,可我又想让九歌,看到全身腐烂,比恶鬼还要可怕的人。   最终,我的遗愿没有达成。   死亡再次降临的那一刻,我没有害怕,没有惶恐,没有震惊。   我很坦然的接受了,我即将要死的事实。   可我的心中,却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遗憾。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我与楚九歌,注定有缘无份。   此生,终是无缘再相见…… 第1575章 番外(十五):北天骄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在遇到楚九歌之前,本王从来不知,像本王这样的人会娶妻生子;   在遇到楚九歌之前,本王也来没有想过,本王的妻子该是什么模样;   在遇到楚九歌之前,本王从来没有考虑过,北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北王妃;   在遇到楚九歌之前,本王也不知,本王会拥有一个家,拥有一个不管本王走出多远,都会等本王回来的家人;   在遇到楚九歌之前,本王也不知道,本王居然还会喜欢人,还会有爱人的能力。   而……   在遇到楚九歌之后!   本王的妻子,北域的王妃,本王的家人,本王爱的人,本王孩子的母亲,通通都是楚九歌的样子!   她,是人间唯一的绝色,是本王在人世间唯一的羁绊。   本王喜欢的样子,她通通都有。   因为她,本王才知晓什么叫人间烟火色。   ……   与楚九歌初相遇,称不上愉快。   那时,本王身中魔毒,悄悄地潜入京城寻医,而楚九歌与萧景安相约私奔不成,反遭人算计。   虽然楚九歌在人前极力否认,不承认她写信给萧景安,约萧景安一起私奔,但……   本王不是傻子,本王手中的探子也不是傻子。   楚九歌之前喜欢的人,确实是文弱风流萧景安,给萧景安写爱慕情诗也是事实。   当然,在城外等萧景安带她私奔,也是事实。   那时初相见,本王不知楚九歌的为人,但不妨碍本王讨厌她。   那时的楚九歌,在本王眼中现实又冷血。   她在发现局面对自己不利后,能迅速抽离自己感情,一转身就用陌生的眼神,看曾经爱幕的男人。   这样的女人冷血自私又可怕,一如……   他曾经名义上的母妃。   一个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所有人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她冷血、理智,聪明、自私,如果她再长得漂亮,又有手段,那她无疑是男人的劫难。   遇到这种女人,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   而那时,楚九歌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女人。   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不值得信任的女人。   ……   在本王接下北域的重担,成为新任北王后,皇上陆续给本王赐了无数位未婚妻,在楚九歌之前,本王有八位未婚妻。   这八位未婚妻,总会在大婚前夕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横死,别说她们的长相,就连她们的名字本王都记不住。   而楚九歌,是本王唯一一位,记住了名字和长相的未婚妻,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厌恶。   不过,就算本王记住了她的名字与长相也无用,皇上不会让她嫁入北域,不会让本王娶妻,不会让本王有活着的亲人。   皇上一心想要打压本王,无法从权利上下手,更没那个能力取本王的性命,就只能用这些小家子气的手段毁掉本王的名声。   一连克死八任,乃至九任未婚妻,在此之前还克死了父母、兄弟、亲友……   但凡与本王亲近之人,都逃不了一死。甚至好好的北域,到了本王手中都变得瘴气横生,寸草不生,偌大的北域,数十万人口,却数十年不曾有一个新生儿。   北王北天骄是个厄运之人!   这是皇上想要传达给世人的,皇上他要所有人,尤其是北域那些忠于本王的人相信,我北天骄是厄运之人,靠近本王的人都会遭到恶报。   皇上不断地给本王赐婚,精心挑选有问题的未婚妻人选,然后……   任由那一位位未婚妻横死。   借此,不断地在世人面前,塑造我北天骄克妻,沾惹了本王便会不幸的形象。   皇上此举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无疑是成功的。   如果……   本王再弱一点,或者北域的情况稍好一些,有人能取代本王给北域那些人更好的庇护,本王相信北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会背叛本王。   无关其他,利益尔。   然,皇上算到了一切,唯独没有算到,本王比他想象中的强大,他手中的人比他想象中无能。   任由他污名秽语加身,本王仍旧是北域的王,无人能动摇本王的地位。   楚九歌是皇上赐给本王的第九任未婚妻,圣旨刚下,京中就有人设赌局,赌楚九歌什么时候死。   本王也在等她死,可是……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楚九歌活下来了,活着走到了北域。   在死了无数人后,她活了下来。   一如本王所想,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女子。   而后,她又在北域所有人都排挤、厌恶的情况下,活着从北域回到京中。   本王一路看着楚九歌,看着她在夹缝中求生,看着她别扭的示好,渐渐地,本王发现……   她似乎与本王认识的不一样。   而且,她似乎很喜欢本王,喜欢到非本王不嫁。   喜欢到,就是死也要嫁给本王。   难道她与萧景安的事,是假的?   那是第一次,本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的认知。   但可惜的是,那不是最后一次。   楚九歌不喜欢本王。   她拼死嫁给本王,拼着命不要也要嫁给本王,却不喜欢本王,这多么得可笑?   本王自是不信。   楚九歌这女人一向擅于说谎,一向擅长掩饰,本王不相信她的话,本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楚九歌她喜欢本王!   楚九歌她一定是欲迎还拒,装模作样。   这世间的女人,在见识过本王的风采后,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其他男人?   楚九歌也是这世间的女人。   本王的判断不会错。   而之后无数次,本王感谢本王的“正确”判断。   因为本王的“正确”判断,才有了之后对楚九歌的关注,才让本王有机会认识真实的楚九歌。   这世间的女人,在见过本王后,没有不爱本王的人。   这世间的男人,在了解了楚九歌后,亦无法拒绝她。   楚九歌是这世间女人中的一员,同样,本王亦是这世间男人中的一员。   喜欢楚九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喜欢楚九歌一辈子,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