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吴魅人i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将府养女重生记 作者:瓷柠 文案 本文又名《君离别[重生]》 重生之后,姜离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都是什么鬼, 拜托大哥,我们不熟! “没事,生着生着就熟了~~” 怎么突然就能这么招人爱,╮(╯▽╰)╭ 姜离表示,我很不情愿好吗!━┻︵╰(‵□′)╯︵┻━┻ 阅读指南: 1、前期节奏偏慢,情节一点点的展开; 2、本文甜虐,HE; 3、纯属虚构,切勿考究,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重生 主角:姜离 ┃ 配角:楚云恒,君意,陈潜,林妧慧,林婧慧 ┃ 其它:重生,离别 ================== ☆、彼时正年少(一)   风吹梨花落,如墨的身影映着点点落花,擦过脸颊,悬着衣角落在了地上。   手腕轻轻旋转,脚尖轻点,随着身影的不断变化,剑尖在空中化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图画。   长袖猝动,青丝张扬,剑势如流水般柔和,又带着凛冽之势,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暗带着阵阵杀机。   一个身影渐渐靠近,耳旁的风声早已盖过了脚步之声,却逃不过武者手中的长剑。   落花不断飞舞,持剑之人剑势渐渐化去,不再带有那丝丝的寒意,旋身而过,剑尖蜿出一个轻弧,青丝垂落,罗裙旋而坠地。   手腕轻轻一抬,长长的银剑直指来者,不多不少,两人恰恰隔着一剑的距离。   来者也不急,两指对着自己喉前的长剑轻轻一挑,倾身上前。   持剑女子凌空而起,避开来者夺剑之势,只此一瞬,瞅准那悬在树梢上的剑鞘,银剑脱手,轻轻入地。   长发扬于空中,梨花还在飘洒着,朱唇轻启,微微的弧度,银剑早已落入鞘中。   女子名唤姜离,在世间飘荡了数千年,重生归来的姜离。   死于一场大火的姜离在尘世间飘飘荡荡数千年,却不想千年之后,还能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回到了生长的地方。   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自己的佩剑仍在墙上挂着,一杆红缨枪屹立在旁,再次触摸到这一切,姜离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想念这一切。   “大哥。” 唇齿间的二字,带着些笑意,带着些久违的欣喜,没有娇媚,没有刻意的作势,更似尘封了多年清酒,一旦开启,便是扑鼻的香气。   犹记得当年此时的自己,心好像吹风过的梨花,轻轻柔柔,有忧愁、有牵绊、有爱,没有恨。   夺剑之人,正是姜离的哥哥,齐翊。不同姓,因为不是亲兄妹。   姜离是当朝第一武将林谦的养女,没人知道林谦是从哪里将姜离抱来。   而从姜离开始记事起,这个家就唯有两份温暖给予着她的那颗心,一份是把她抱回来的那人,一份则是面前的这个男子,和她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却毫不吝啬他的温暖。   虽然,这两份温暖最后都曾离她而去。   齐翊是林谦的长子,随母姓,齐翊身为嫡长子,从小就深得父亲的期许与重视,自然他也没有辜负过林谦的希望。   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齐翊,没有豪门公子哥的风流,腰杆挺拔,行事作风干净利落,不过十八的年纪,早已随军多次出战。   在姜离的回忆中,这两份在她生时选择了离她而去的温暖,却在她死后竟双双陷进了对她的思念。   一个从此解甲归田,一个远征四方最后战死沙场。   当时看着两人痛苦的她脑子只有恨,生时不知珍惜,死后却来后悔。   而现在,再次见到两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心里溢满的只有他们曾经的那些好。   今日的齐翊身着一湖蓝窄袖蟒袍,墨蓝色的佩带映着月白祥云暗纹,腹前系着一墨色古玉,镂空雕花的银冠将乌发束起。   方才还要夺姜离手中的长剑,此时却已踱至树前,抬手将银剑取下,又行至姜离身前,抬手翻剑,见她将剑顺势接过,才悠悠然的开了口,“你都在这苦练了三日了,门也不出,人也不见。你要再这么天天练着,再过几日,怕是我都要打不赢你了吧。”   齐翊走路向来是平而又稳,不带一点声响,无疑是多年练武的功底,若不是姜离的散魂在风中飘荡了那么久,再度睁眼竟对这周边万物都有着极强察觉度,怕是也难以发现齐翊的靠近。   姜离拿着长剑,小心的放好,曾经她轻易就选择了放弃的东西,如今更是加倍的珍惜,也不客气地回答道,“等你战胜归来,我再好好赢你这个少将军。”   “这么自信。”   “当然。”   “还有几天出发?”姜离算着日子,前世就是在这个时候,北燕来犯,林谦和齐翊作为将领,双双出征北境。   而也是在大军出征后的不久,她便离开了林府,外出远游,只是那次远行不过短短数日,姜离便回了林府,开始了等待战争胜利的日子。   当年是如此,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也该准备着离开了。   “十六出发,还剩四天。”此次出征北境林谦为帅,号令全师,齐翊只为副将,参谋辅佐。   如此浩荡的声势足以见朝廷对此次战役的重视,也正是因为林谦和齐翊都上了战场,姜离没了再留在林府的理由,倒不如顺从自己当年的决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虽然飘飘荡荡的看的已经够多,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始终没有办法真正感受到那份身临其境的滋味。   在她的记忆里,这场恶战一打就是三年,死亡人数几近过半,就是身为主帅的林谦也几次从鬼门关头走过,好在最后,他们都平安归来。   姜离暗自算着,三年的时间,应该也够自己去好好体验一把不一样的生活了吧,“一路平安,记得早去早回。”   齐翊轻拍姜离的肩膀以示安慰,还以为这丫头舍不得自己和父亲,玩笑般的说道,“怎么哥哥要走了,你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齐翊话刚落,就被姜离一个眼刀捥来,笑着感叹了句,“我只是觉着,日子过得挺快的。”   “战争不等了我们那么久,百姓也是。”   这场战役,姜离虽未亲身经历,却也知道他的惨烈。   在曾经那过去的日子里,她也曾亲上战场,立过功,遇过险,“‘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有的时候,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它会很长很久,赔进去多少人的生命,即为帅,就做好一个帅该做的事。还有,保重自己。”   眼前浮现的,是最后的齐翊被永远的留在了战场的场面,血染长河,万箭齐发,最后落下了齐翊的身上。   一代名将,尸骨未寒。   兴许是姜离此时的情绪太过的深沉,竟让齐翊莫名有些不习惯。   全当姜离在担心自己的齐翊,飞快的转移了话题,“我听父亲说,你前几日去找他谈过想要出去看看。”   “我……等你们出征之后吧。前两天同父亲提了下,他也没阻拦。”姜离随口敷衍道。   原来此时的自己已经和林谦提过了,时间过了太久,这些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   “要是碰上什么好玩的事,回来可要记着告诉我。”   姜离微微点头,眼眸轻眨,“一定。”   “少爷,六皇子及陈李两家的少爷来了,少爷请你和离小姐去前厅。”   “知道了,麻烦你了,林叔。”齐翊回到。   深深陷进记忆的潮涌的姜离被林叔的突然到来给一把救起,看着林叔年迈的背影,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弯了背。   “走吧。”齐翊忍不住提醒已经呆了很久的姜离,“你这个小脑袋想什么呢,发半天的呆了,别让父亲和六哥等久了。”   如果说林叔只是把姜离从回忆里救起,齐翊的这话就是彻底的把姜离的大脑给拉了回来。   六皇子,楚云恒来了是吗。   “等等,”齐翊抬脚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姜离给叫住,“我还是回屋换身衣裳吧。”   此时的姜离,穿着一件简单的墨色长锦衣,没有任何的饰品配着,发丝用了跟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这般的装束,实在是不像这将府千金应有的打扮。   难得这丫头竟会对自己的装束开始在意了,齐翊有点惊讶的笑看着姜离。   不过在齐翊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满是调笑的眼神下,很快,姜离就被他给惹毛了。   一个眼刀捥向齐翊,姜离没好气的说,“我就不能打扮打扮了,要是因为这个,被谁给冠上‘怠慢皇子’的罪名,我可吃不消。”   若是这样去面见皇子,要是有心人要做起文章来,姜离又要被苛责一番了,齐翊想了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吗。   其实这话也多半是姜离随意诌来应付齐翊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特意的想要换身衣裳只不过是不想被在气势上、气质上,楚云恒和林妧慧给压了去,哪怕这个“压”的感觉只有她自己体会的到。   姜离的屋子在林府,也算是在这一众小辈中颇让人眼馋的位置,只是走进之后,蓦然让人没了眼馋的想法,没有花瓶玉饰的装点,唯有的几处点缀也不过是齐翊近年外出时给她带回的小玩意,和在她幼时林谦就已经布下的装饰。   回到自己屋内的姜离,打开了衣柜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好像真的少的可怜,一眼望去难有几点色彩出现。   一身粉色石榴裙还是当年林妧慧赠与自己的生辰贺礼,可惜当时的自己并不希望如此繁杂的衣裳,收下后就在没穿过。   看来看去也找不着件适合的衣裳,姜离暗自琢磨着,似乎有必要去购置些新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点评,感谢~ ☆、彼时正年少(二)   六皇子亲临将府,已经下朝了的林大将军自是要亲自迎接,齐翊的母亲清河郡主是当今楚帝的义妹,自然带着一众家眷在大堂上候着。   楚云恒与林谦坐在大堂上位闲聊着国事家事,齐娟端坐于左下首位,齐娟的父亲是楚国开国大将军齐渊,到底是将门之后,只那么一坐,气势已是身后一众女眷所无法比拟的。   齐娟身后依次站着两女子,前一个年纪较大的是林谦的二房孟玉。   当年清河郡主与林少将军是由楚帝下旨赐婚,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抵不过林将军的意气风发,倾倒了多少世家小姐。   林谦在朝为官几十载,虽是懂得避锋芒、知进退,也还是难免不了朝野之上的勾心斗角,二十余年,林谦的后院只塞进了一个孟玉,齐娟心里虽是不喜,也只能忍在肚里接受。   孟玉身旁的正是林府的嫡女林妧慧,一身百褶如意月裙,柳叶眉、樱桃嘴,一根碧玉瓒凤钗将细发挽于脑后,到底是名门闺秀的风范,清新丽人,又端庄大方的让人无可挑剔。   再其后的便是孟玉的两个女儿林婧慧、林妡慧,林婧慧身着一袭粉色水仙散花裙好不美丽,可惜同林妧慧撞了色,硬生生给比了下去,失了几分颜色,林妡慧着碧绿翠衫,百褶裙上印着点点水雾绿草,好似衬着林婧慧的红花,另有一番清新。   齐娟在下的位子空着,无疑是留给齐翊的。   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方才林叔提及的陈家少爷陈潜,出自书香世家,户部尚书之子,从小饱读诗书,幼时便被楚帝选中,做了六皇子的伴读。   陈潜身旁的是那位李家少爷,名为李彧,李彧的父亲同林谦一样,也是征战沙场的猛将,李彧从小就同齐翊一同习武赛马,这次出征,李彧也是同行军中的一名副将。   这两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偏偏关系好的不得了,加上楚云恒和齐翊,年纪相仿的四人,可文可武,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般的存在,或许是身上的那种浑然正气,也或许是同出名门与生俱来的那份傲气,让他们几个自然而然的亲近,私下里更是跨过了君臣以兄弟相称。   整个大堂之上,只听着楚云恒同林谦两人一来一去的说着些含蓄客套话,齐娟、陈潜无一不是做沉默状。   姜离跟着齐翊到大厅时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六皇子,父亲。”先后行礼,齐翊得到齐娟的示意,在空位做下,姜离则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跟在齐翊其后,向着林谦、楚云恒和齐翊一一行礼后便不在多话。   换了衣裳的姜离,完全不似练剑时那般意气风发,反倒显露着几分名门闺秀的气韵,绫罗丝绸、粉黛青丝。只见姜离青丝挽起,点着一支紫玉镂金簪,耳旁垂着的是烧蓝镶金花耳环,一身对襟羽纱衣裳,此刻身在姜离的身上倒也不显得突兀,反有另一番风味,恰到好处的奇妙,如酒香气隐隐飘过,令人不饮自醉。   见着人都来齐了,闲聊了片刻,林谦便让齐翊带着几位妹妹陪着六皇子四处逛逛。   楚云恒身为皇子,谦虚稳重,年纪不大,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之势,更是自小便与齐翊交好,自己母妃与齐娟也是多年的闺中密友,私下里更是叫林谦一句林叔,听着林谦的话,楚云恒赶忙接到,“林叔客气,有齐翊和几位妹妹相陪,是云恒的荣幸。要是因为我的突然造访,耽误了林叔的事,回去父皇可要骂我了。”   林谦哈哈一笑,“你父皇才舍不得骂你呢,你们几个年纪相仿,玩得来。我这把老骨头可伺候不了咯。”   本就是赏景踏春的好时候,在场的四位男子也无疑都是骑术精湛之士,平日里就爱马上见真功夫,更不用说今日既有好天气,又有好对手了。   齐翊牵着马儿同姜离走在最前,云恒身边则是围绕着三位佳人,而走在最后的则是陈潜与李彧了。   最前的两人气氛刚刚好,中间的四人看着也算是其乐融融,只有最后的李彧一脸气呼呼的看着前方几人的互动而直瞪眼,陈潜倒是乐得看李彧那一脸包子一般的反应。   “等到!”李彧突然大喊了一声,冲到众人身前,“一直走路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来骑马吧。”   好主意是好主意,可八个人中只有四个男生牵了马出来。   本是说着到了城外,几人好好比试比试,可这也没到足以赛马的广阔郊外,想要骑马,若不两人一匹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走。   不过李彧的脑子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是不甘心自己被忽略落在了最后,想要引起众人的注意罢了。   李彧这话效果也确实明显,可不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彧一人的身上。   好在这几人也是知道李彧心气的,不然这不过大脑的话要是被旁人给听去了,真该以为这李家少爷小小年纪就已是满脑子的女色,以为他是什么登徒浪子了。   齐翊瞅着李彧莫名的发笑,又看看其余几人的神情,将手中的缰绳抵到姜离的手里,朝着李彧走去,边走边没好气的问到,“八个人骑四匹马?这里可有四个都是我家中妹妹,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你想和谁共骑一匹啊。”   齐翊话虽是好声好气地说着,却始终是一脸“你敢说一个名字就死定了”的表情。   从小到大,李彧也是被齐翊的这个表情坑了太多次,就这么突然的见着,如同条件反射般的就莫名害怕起来,“我……我……我和潜哥共骑……总,总可以吧……”   齐翊向着陈潜轻轻一瞟,看他一脸好笑也不做声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看戏的。   不单是齐翊和陈潜,楚云恒也开始加入‘调戏’李彧的队伍,“你和陈潜同骑,那我们剩下的六个人,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分这三匹马?”   眼看着楚云恒加入“战局”,陈潜也不打算帮自己的样子,李彧低声嘟囔着抱怨到,“六哥,你怎么也……”   “唉,六哥,我是绝对不会与你同骑的。”齐翊赶忙声明,随即就把话风一转,“不过,李彧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姜离,咱们两来比一场如何?”   正逗着齐翊马儿的姜离,听着他这么突然一说,猛地一抬头,了然,立刻就懂了齐翊的意思。   姜离本就因着齐翊的关系与陈潜李彧都是熟识,加上上辈子的他们也曾并肩作战,再次回到那个毫无忧虑的年代,姜离想着此时坑李彧那么一次也并非未曾不可。   “好啊。”答应的爽快,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姜离上了齐翊的马,陈潜手中的缰绳也已然递到了齐翊的面前。   声起声落,两匹骏马骁腾而出。   远远的把李彧的呼喊给甩在了身后,看着眼前此景生生得愣住,反复的眨着眼,事实却告诉他,他真的没有看错……   姜离和齐翊一下顺走了两匹马,剩下的人该怎么办,显然这在楚云恒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楚云恒如水的声音,略过两个人,轻声向妧慧问道,“敢骑吗?”   林妧慧一双明媚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惊讶和娇羞,轻轻的点了点头,她虽是不像姜离般那么擅长骑术,但家中的武教师父也是教过的,虽不喜武却也是习过一二的。   楚云恒看到妧慧点头之时便笑开了花,扶着佳人上马,待妧慧坐稳之后才放开了手。   随即,楚云恒的目光转向李彧……手中的缰绳。   被楚云恒盯上了自己马的李彧,赶忙把缰绳往身后藏,抬头看着天,好像没有看见楚云恒的眼神,只是再怎么藏也难以逃开楚云恒射来的视线。   百般躲闪未果,李彧只能老不情愿的将手中的缰绳交出。   楚云恒接了绳,一个翻身上马,好不潇洒。   不似齐翊与姜离般如离剑飞出,楚云恒陪着妧慧不紧不慢驾着马儿悠悠向前,好不浪漫。   李彧的年纪本就是四兄弟中最小的,又是家中独子,性情从小就是开朗的过分。   不过这份开朗还算是讨喜,三个做哥哥也就从小就惯着、宠着,同时也享受着这开朗带来的欢乐。   良久,李彧终是出声打破了这片沉寂,“……潜哥。”   他可以无穷尽的耍宝,只是面前这二位姐姐铁青的脸色让他此刻实在是不知怎么才好。   陈潜笑了笑,心领神会,“难得今日天气极好,想来他们几个定是玩心犯了,两位姑娘若是也想骑马赏风一段,不如让李彧回府再牵上几匹马来,在下定陪两位小姐玩个尽兴。”   陈潜话音刚落,李彧就要开口反驳,只可惜,被陈潜的一个眼刀杀去,所有的话又都给吞回了肚子里。   陈潜这般的翩翩公子,如风的语调,就是再铁青的脸色遇上了,怎么也要给上三分的面子。   更何况,陈潜本就是名耀京师的世家公子,又有户部尚书长子的身份加持,从小到大,就没几个女子能让陈潜碰了壁。   铁青的着脸的林婧慧看了看身旁的妡慧,笑着的同时轻叹了口气,面色总算是好了许多,语气婉转,说道,“哪里能劳烦李少将军回府里牵马。难的今日那么的好天气,我和妹妹平日里也极少有机会出府,可不要好好的看看着如画的美景。”   “既然如此,就让我和李彧好好陪二位姑娘赏景如何?”   李彧赶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天气那么好,回府牵马太浪费时间了,我和潜哥一定陪着二位姐姐好好的玩上一番。”   婧慧的一声“少将军”叫李彧心里真是太痛快了,那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再说他还真怕,陈潜一个客气,真把他给遣回府里去牵马去。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够多多点评啊,欢迎指点 ☆、彼时正年少(三)   姜离一路驾马狂奔,齐翊紧追其后,不肯放开一丝的差距,直直狂奔到了一涓溪水边,姜离才收紧缰绳,长吁一声下了马。   任由马儿到溪水里嬉戏,姜离在溪边随意的找了块地方坐下。   回来已有三天,她一直把自己困在林府内一门心思练武,数千年没动的筋骨是好好的给活动开了,只是在忙着放松自己疲软了的筋骨,她倒是真没好好思考着回来了之后该怎么办。   今日齐翊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很多被她刻意忘记的事,楚云恒的突然出现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虽是逼着自己强作镇定,一路沉默的过去了,可她很清楚这并不她要的。   前一世,她对楚云恒一见倾心,本是美好的一对,却在楚国战乱,姜离为了楚云恒甘愿随军出征之时,楚云恒和林妧慧走到了一起。   她和楚云恒的感情,本就因着姜离的养女身份而不被楚帝认可,而林妧慧却是正经的嫡女。她大胜回朝,本以为可以一改楚帝对她身份的偏见,却不想得来的是楚云恒和林妧慧的赐婚。   姜离疯了一样的去找楚云恒理论,却连楚云恒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们成婚的前几日,林谦同着齐翊将姜离锁在了房中,不管姜离在房中怎么哭喊都不肯放她出来。   等到他们终于想起姜离将人放出来之后,姜离却发现整个京师并不向她想象中的那么红火,反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先帝驾崩了……”有人在她耳边这么说着,“先帝遗诏皇位传于老六楚云恒,他们没有成婚。”   楚云恒和林妧慧的婚事就这么被脱了下来,楚云恒不是没想过再将此事重提,只是每每提到此事,总有大臣提出异议,加上妧慧克夫流言四起,朝局又不稳,楚云恒只能将此事压在心里。   不等楚云恒将朝局整顿干净,边境再起战乱,向来战无不胜的林谦竟在战中重伤,虽捡回一条命,却再无法掌帅。   虽有齐翊接掌帅印,军中却还是缺了一个先锋将军,曾经将姜离拒之门外的楚云恒再一次找到了姜离,为了楚云恒,姜离再一次披挂上阵。   终于战胜带着一身伤归京的姜离,再也无法拿剑,幸好她终于等到了楚云恒,他说要娶她,他居然要说娶她。   姜离开心疯了,迎来的却是全家的反对、姐妹反目,她还是嫁了,离开了她从小挚爱的家,踏进楚云恒的金色牢笼。   传说中的宫斗让她精疲力尽,等她终于为他平了一切的时候,等到楚云恒终于将整个朝堂都握在手里的时候,楚云恒终于迎娶了他“心爱”的女儿。   那日,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姜离在她成亲之后又一次着了一身红衣,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美好”,看见他在自己身上划过的眼神,冰冷的尖刀一般。   之后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林妧慧的偶尔出现或许会激起一点波澜,总归很快又回归平静。   数十年的宫闱生活,耗尽了姜离的全部气力。   直到姜离怀孕,终于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希望,可是这仅有的一点希望,也随着妧慧送给她的“惊喜”一同被打破了,姜离所有的理智被彻底击垮。   她疯了一般的报复,在楚云恒和林妧慧看来却如同小打小闹一般。   不久之后,林妧慧诞下了楚国的第一位皇子。   又一次的举国欢庆,姜离想到的只要她那可怜未出世的孩子,她突地笑了,那是从她入宫以来笑得最美的一次,绝望而凄美的红花在毓秀宫盛开,这是她送给楚云恒和林妧慧的贺礼,从此有关姜离的一切都在火中覆灭,在风中消散殆尽。   而如今,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再踏进她曾今走过的每一步错路,绝不会再一次放任自己的感情被他们踩在脚底。   看着眼前大好的美景,姜离不甚愉悦的心情,终是在一通狂奔之后有了片刻的纾解。   齐翊安置好马儿之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姜离的身边。“陈潜这马真慢,不然,我肯定不会输你。”   听着齐翊的话,姜离了然,托着腮帮子,回答道,“就是再慢,陈潜选的马哪有会差的道理。我心情好多了,谢谢。”   齐翊盯着姜离的侧颜良久,才开口不在意般的回答道,“好了就好了,以后哥哥我走了,可没人陪你赛马了。”   “……”姜离突然笑了开来,“哪有那么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说你这话,怎么说的好似你永久不归,我孤独一人似的。”   齐翊伸手,边揉着姜离的头发边说道,“我才舍不得不回来,倒是你,不要在外面玩野了,把哥哥我给忘在了身后才是。”   若是以往,姜离一定会立刻打下齐翊的爪子,只是这次,姜离盯着远方,“不会的。”   姜离这话说的真,也非真。   当年她试过一次被落下的味道,也看到最后的齐翊的模样。   此刻在她的心底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齐翊也好,林谦也罢,她会尽力去改变,让一切的悲哀都能消散在风雨中。   可如果,在她努力的去改变了一切之后,再出现当初那般的选择。   与她同肩者,她定掏心以对,而将她舍弃两次的,也休想她再度隐忍退让。   属于姜离的爱与恨,这一次,都要挥洒的干净。   清风划过树梢,马儿在溪水中嬉闹。   还记得那一年,同样是这个地方,齐翊问她这个家对她而言是什么,问她当时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情感。   因为自己当年总是那么的被动,那么这一次的姜离就要主动出击,才能不负自己。   望着涓涓细流,姜离自顾自般的开了口,“有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在这个家我该是怎么样的,才是对的。”   齐翊一早就看出了姜离的情绪不对,却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想,一时停了还在揉毛的手,“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莫名其妙的霸占了林家长女的名号,所有人都在想,我凭什么。”   凭什么,这几个字,上辈子姜离被问了无数遍,有的时候她也真想到底是凭什么。   可惜,齐翊并不知道姜离心中所想,“谁又再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没有。”姜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就这么想了起来,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困扰了很久,我找不到答案,又渴望找到答案。”   “傻丫头,永远不要这么想,你是林谦的女儿,是我齐翊的妹妹,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沉默,良久的沉默,然后姜离突地大笑起来,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大笑一场了。   姜离开口问到,“要不要再和我比两圈。”   “……你不要怕输哦,这次我可不让你了。”   “这次输了的人,还会是你。”   姜离握住齐翊伸出的手,被齐翊一把拉起,一声轻哨,溪中打闹着的一匹马儿听声踏来,连带着另一匹马儿。马声蹄蹄,落在翠绿的青草之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林婧慧和林妡慧在陈潜、李彧的陪同下,沿着小路一路缓缓前行,只是美景虽好,赏景的人心却不在此。   虽有陈潜和李彧的陪同,林婧慧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满,她今日一听楚云恒到府,特意一身梳妆全部在楚云恒扶林妧慧上马时化为了灰烬。   陈潜是被留下了,兄弟间的好默契让他自然而然的在收拾这个并不好看的残局,却也正因为如此,陪着婧慧、妡慧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李彧,这个少不经事的少年懵懂的春心还未开,高高兴兴的拉着自家潜哥,把身旁的两位美人给活生生的撇在了一旁。   林妡慧倒是脸颊始终泛着红晕,嘴角也笑嘻嘻的,无疑是在高兴这样的安排,只可惜高兴的只有她一个,少女的芳心也还没有办法让她鼓起勇气站到喜欢的那人身边。   齐翊同姜离驾着马儿晃晃悠悠在返回林府的路上,正巧碰上了正在柳树下相言甚欢的云恒和妧慧。   许是气氛太好,两人丝毫没发现身后踏马而来的姜离和齐翊。   见着姜离没有动作,齐翊也随着她而不上前打扰。   姜离看着楚云恒在妧慧面前逗乐的样子,哪里有平日里的六皇子风范,再回头看看身边满脸担心着的齐翊,姜离忍不住嘲笑了下以前的自己,然后驾着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齐翊盯着姜离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再回头看看树下的两人,嘴角扯出了个笑容,摇摇头,一夹马背,追上姜离一同离开了。   至于树下的两人,楚云恒满满的注意力都在恬静温婉的妧慧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的身后那两个驾着马儿路过的人。    ☆、彼时正年少(四)   微风吹着杨柳,柳絮飞舞,偶有那么一两点飘絮落在肩头,楚云恒看着妧慧巧笑倩兮的侧颜,不禁伸手为她轻轻拂去,“!六皇子……”   楚云恒拾着飞絮,看着妧慧小鹿一般惊着的双眸,“叫我六哥吧。”   如玉的嗓音在妧慧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打在她的耳畔,“你母亲是父皇义妹,我和齐翊又是从小交好,叫我声哥哥,不为难吧。”   “当然不是,是妧慧的荣幸。”话虽是这么说,妧慧目光还是透入着她的迟疑,她与楚云恒虽不算陌生,但母亲从小教导的规矩不能忘,她代表的是林府的女子,一言一行都不能有任何纰漏,话到嘴边几番,才说出了那“六哥”二字。   楚云恒的笑容绽开,他很清楚,他是注定要参与到那场帝王之斗中的,那么林家,无疑是他最好帮手。   楚云恒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没有权利去选择感情的,看着母妃日日在后宫之中盼着父皇的到来,看着波澜不惊的后宫之中暗藏着的云起云涌。   楚云恒从不奢求能遇一相知相爱之人,与之相伴一生。   林府四千金,林妧慧是唯一的嫡女。   他本就和齐翊交好,再时常接着机会来林府玩耍,很快他就认识了那个始终温柔,总是带着浅浅笑容的妧慧,同时他还结识了一个性格爽朗,骑马射箭样样都耍的有模有样的姜离。   两个性格全然不同的女子,姜离可以与李彧、陈潜玩的很欢,骑马比试样样都来,而妧慧则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耍打闹,惹得一身泥回来,然后递上那方柔柔的丝巾,让他们擦去脸上的泥尘。   楚云恒不得不承认,曾有那么一刻,他对姜离动了心,她也可以很温婉,可以美的将一切漠视,比起被困在闺阁中的世家小姐,姜离很有一份他从不曾见识过的豪气与爽朗,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她想做的事,也会为了自己所想要的不顾一切的努力。   可那又能怎样。养女,这两字就注定了自己和她根本没有可能。楚云恒知道,自己所期待的那女子只能是妧慧。   眉黛青山所指,也不过就是妧慧这般了吧。   楚云恒暗暗的想着,脑中有忽的想起方才姜离与齐翊赛马而去的场景,“想不想学骑马?”   “啊?”妧慧不由的一惊,齐娟向来不让她武弄这些骑马耍剑绝不是大家闺秀会做的事的,小时姜离可以和哥哥他们骑马练武,在泥潭里翻来滚去,而她只能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不能上前一步。   不过好在林妧慧对马啊、剑啊的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比起姜离的热爱,林妧慧更多的是一份惧怕。   害怕这些厉害的家伙会不经意的伤了自己,也见了许多这些厉害的东西在不经意见伤了姜离。   而楚云恒提出了,方才策马缓步之时,也确实有趣,楚云恒脸上的神情她看的仔细。妧慧眼眸低垂,随即抬头,忽的笑开,向着楚云恒点了点头。   得到妧慧的点头,楚云恒召来马儿,扶着妧慧坐好后,猛地一拍李彧那黑马的马屁股,将其赶上了路催回了李家。   自己翻身一跨,坐在了妧慧的身后,感觉到妧慧瞬间僵直的动作,楚云恒绕过林妧慧向前抓住缰绳,动作看似亲密,却也没有丝毫的逾越。   “我这马虽是比李彧那匹性子听话了些,若你一人驾马长奔起来,我还是难以放心。”   话语中的柔情不知妧慧能感到几分,只是耳旁的呼吸温软,打红了妧慧的脸颊。   楚云恒毫不遮掩的笑意,打着缰绳,白马轻蹄,嗒嗒远去。   眼前这个女人,为利,他不能放过,最好也能动了情,他也算是不负了与齐翊的一场兄弟情。   情义若是能两全,怎不叫人神往。   林府大门,两声长吁,马声嘶鸣,门口候着的仆役赶忙上前,等齐翊、姜离翻身下马,微曲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二小姐和四小姐、陈少爷、李少爷同着已经回来多时了。老爷说了,请少爷和六皇子移步书房。不知六皇子和三小姐是否快回来了?”   “回来了你通报便是,什么时候轮到你问这些了。”齐翊人还没进府,行程倒是先被问了起来,这小厮也是个眼熟,约莫没记错,大概是孟玉房里的,语气自是冷淡了不少。   “……”那仆役被齐翊生硬的口气一问,支支吾吾不敢回话,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答道,“夫人交代了,三小姐回来了,就去通报一声,小的这才敢……”   姜离摇头一笑,对齐翊道,“父亲既然在等你,想来定是有事相商,早些去吧。”   齐翊看看姜离,又瞟了眼那低眉顺眼的仆人,抬脚进府,径直往林谦书房走去。   直到齐翊走远了,姜离才把目光转到那仆人身上,方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随着齐翊的离开,似乎也少了几分。   “既然让你守在这儿,你就好好的候着,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云恒和林妧慧的行程,还要向她通报了。”姜离话语的不善显然并没有让这小役心生畏惧,低着头看不见的目光转的机灵。   这小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姜离一眼便认了出来是这府中二夫人服侍嬷嬷的远门侄子,齐翊记了了大概,她可是记得清楚,苦窑里出来的,明明是孟玉的人,后来却帮着林妧慧做事,在上辈子倒是混的‘风生水起’没少给她下绊子,这个人若是不能为姜离自己所用,那她必然要将此人的前路断净,免得留下后患。   小仆眼中的精光一闪,“小的不敢,这三小姐去了哪儿,自是小人不敢打听的。只不过二小姐回来发了通火,夫人也是气坏了,这才差小人来打听的。”   姜离慢慢靠近,嗓音渐低,“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然这府里,没人救得了你,包括你嘴里的夫人。”话毕,姜离转身进门,“把马牵去马房喂点草料。二夫人那儿我自己会去,不必你跟着。”   那仆役牵着马,看着姜离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根,眼里的阴光暗暗收紧,不服气,却又能如何。   都是可怜命,可她姜离就有被将军捡回府里做小姐的命,而他就只能跟着自己穷得连米都没有的爹娘挨饿,跟着所谓的姑母进府做使唤奴才。   齐翊还没走进书房,就能听到李彧的略带激动的声音不断的从房里飘来。齐翊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李彧那上蹿下跳的模样,这小子,齐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进了书房。   “父亲。”   “回来了,坐吧。”   齐翊刚在林谦侧下坐好,陈潜就站起身来,“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书房中的四人,林谦是此次出征的指挥大将,齐翊和李彧也都是楚帝下旨钦定的同行少将,唯有陈潜一介文人,打仗出征什么的也没他什么事,就算是这三人并不介意陈潜同他们共商军事,自幼良好的家教还是让他深懂得避嫌的道理,更是懂得“不入朝门,不议朝事”的道理。   给老少三将留出空间,出了书房,本是打算先行回府的陈潜悠悠荡荡的林府的后花院中游走。   眼神那么不经意的一睹,那抹熟悉的颜色从他的眼前滑过。   这条小路姜离并不陌生,幼时林婧慧和林妡慧在这里玩耍她还曾经心生过羡慕,到大了一次又一次被人引着往深处走让她只剩下了厌恶。   一老嬷嬷看着姜离往里走来,赶忙上前引路,“夫人和两位小姐都在里面了。”   这人便是方才门外那小仆的姑母,姓厉,名字嘛怕是也只有孟玉还记得,她从小就服侍着孟玉,从未婚嫁更不要说膝下能有一儿半女孝敬。   那小仆是厉嬷嬷的远房表侄,前两年家乡闹灾荒,父母亲都没能逃过去,厉嬷嬷见他可怜,孟玉也想着厉嬷嬷年迈仍是孤独一人,就差人从老家把厉安给接了过来,在府里谋了个差事。   刚进了屋子,姜离就见林婧慧一脸气愤,妡慧倒是在一旁安抚着,不由的觉着有些好笑。   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谁都会做,可又有谁能做成,出自林府的六皇妃,自不会是她姜离,但也不是林婧慧、林妡慧。   林府的嫡女只有一个,六皇妃只会有一人,从林家正牌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带着齐家血脉的林妧慧,除了她,莫说楚云恒不会同意,就是楚帝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吧,更何况,楚云恒对林妧慧是那么的‘情深义重’。   “二夫人。”   “离儿,”孟玉迎着姜离在桌边坐下,“今天你和齐翊……”   “我和大哥先行了一步,两位妹妹也知道。方才回到府里,才听厉安说起两位妹妹同陈、李家的少爷先回来了。”   “你们没有一起?”林婧慧立刻出声质疑,泪花还挂在眼角,语气却是让姜离皱了眉。   “没有。”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何必再来问我。大哥已经回府,你大可以直接去问他,或者去向六皇子请教请教。”   “婧慧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姜离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孟玉赶忙拉过姜离,“你们都是亲姐妹,你说的话她怎么会不信,只是今个儿六皇子突然来府里,你可知道是何意?”   “无非是为大哥践行,出征就在即日,他们兄弟几人情深来府里践行,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   “没提别的?”孟玉继而小心地问到。   姜离说着,不由的好笑,“你们比我先见到六皇子,怎么反而向我打听起消息来,我和齐翊一同出现在大堂是你们亲眼所见,我先走了一步,二位妹妹也是看的真切,我这刚回来。六皇子此次前来有什么用意,我又怎么会知道。” ☆、彼时正年少(五)   从孟玉的房出来,姜离带着些许无奈,又觉着莫名的有些好笑。   清水翠山间,姜离没有心思欣赏再多的风景,百无聊赖的游走在庭院之中,只是低着头随意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双湖蓝色的长靴好不熟悉,突然出现挡住了姜离面前的路。   姜离抬眼一看,些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同林婧慧交好?”那人反问。   “我说是,你相信吗?”姜离发笑着回问。   那人不好考虑的回道,“不信。”   “那还问。”   “她们可有为难你?”   姜离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如玉,用来陈潜是再恰当不过的,方才那无意的一睹,自己下意识的跟着姜离的脚步而行,却没想到姜离来的地方竟是孟玉的院子。   他对这个林二夫人并不算了解,可她养出的两个女儿陈潜也是领教过几次。   跟在姜离身后,陈潜问道,“听林帅说,你打算出去看看。”   “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姜离歪着头,尾音上翘,好像在反问。   “决定了?”   “嗯。”   姜离慢慢的在前走着,陈潜看着那个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背影,表情莫名的有些黯然,突的开口感叹道,“你不会是要放弃吧?”   姜离向前的脚步停了,回身笑道,“我放弃了什么?”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啊。”陈潜望着皇宫方向感叹的说到。   他们这四兄弟,齐翊是她最亲近的人,楚云恒是让她一眼就记在心里的人,李彧是最活泼好动,开心果一般的存在,而陈潜,姜离不得不承认,他是最了解她的,哪怕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在齐翊还在疑惑姜离为谁动了心的同时陈潜早已经知晓那个人是谁。   陈潜就像一块暖玉,触手而温润人心,稳重二字,好像真的和年纪没有什么关系。   “你也觉得,那个至尊的皇位一定是楚云恒的?”   陈潜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若我选,我会选他。”   “几位皇子中,他的确是优秀的。”姜离陈述着,“但,谁说我放弃他了。”   “我对他,从来就没有选择过,何来的放弃。”以前她不想选,一意孤行,非君不可。   如今她没得选,这个男人,不会再踏进她心里一步。   姜离利落的回身,如同她这次的归来,她要干干净净的,活她自己的人生。   在姜离就快走到自己屋子前时,陈潜出声叫住了她,“你决意远行,林帅无须告知我们这些小辈,他避开李彧,却唯独将这事交代给了我,你可知这其中的意思。”   “猜得到。”   曾经,林谦是有过想法将姜离许配给陈潜,两家的父母也在私下里通过意思,齐娟是不在乎的,孟玉虽是不喜然,林谦却并不在意。   甚至陈潜的父母都是同意的,姜离虽是养女,但到底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家儿子性子太近,和姜离搭在一起刚刚好,陈潜和姜离看着是般配,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再加上两家本就交好,一来二去,两家父母倒是都将这事默认了下来。   然这桩看似已然定下的姻亲,却被陈潜和姜离硬生生的给否了。   姜离没有想过陈潜会突然再提此事,虽然之后林谦也曾又向她提及过几次,但在陈潜与她两个当事人都不答应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林谦曾再三地向陈潜提及姜离,暗意着这桩姻亲,也是姜离未曾想到的。   她记得在前一世,在她几番严词回绝之后,与陈潜的关系也就疏远了,后来陈潜被楚帝远派他乡,也就这么断了联系,本以为再来一回,与陈潜应也会是之前一样的结局,毕竟眼前这个人,和她的爱恨情仇并没有什么联系,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把其他人牵连进来。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什么完全的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下去,难倒她这个重头来过的人,真的在默默的改变了些什么?   “或许在你看来我是喜欢他的。”姜离顿时觉着没有什么好否认的,“的确,我曾经也确实喜欢过他,但现在,我不认为这个曾经还存在过。你认为我在逞强也好,否认也罢。楚云恒不会成为让我改变的人,我想出去看看,是因为我想,不是逃避。再说楚云恒看上的是妧慧,你是他兄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父亲那边,我代他道歉,他对我关心则乱。大战在即,就不要让这些小事去影响他了。”   陈潜笑了,笑里,姜离似乎还看到了一丝的放心,“是我自己想象的太多,姜离的潇洒,陈潜今日刮目相看。”   姜离眯了眯眼,反问道,“我怎么,没听出一丝刮目相看的意味来?”   随后,陈潜带着姜离穿过大街小巷,到了一处姜离极久未曾来到却又想念至极的地方,市集。   名曰,道歉。   陈潜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虽然,姜离不觉得他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这地方,姜离是真真的心念已久,小时常常偷跑出来玩耍的地方,长大之后反而没了机会,后来四处飘飘荡荡,看了无数的街头市井,最难忘的还是年少的孩童在街头巷尾打闹的模样,那般的天真无忧,好像只要笑声,他们的世界就可以无限的美好。   姜离没曾和任何人提及过,也不知陈潜是误打误撞,还是猜中了姜离的心事。   “怎么会想起来带我来这。”姜离是十足的意外,语气中也透入着难得的欣喜。   姜离兴奋的模样让陈潜未免觉着有些好笑,“马上就能不受约束的去游历四方,怎么还在对这个地方充满的向往。你这样子别到了每个地方都是一副欣喜的模样,真要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姜离这边走走,那边看看,眯着眼回答道,“你和大哥还真是兄弟,一个说我要把他给忘了,一个说我该不知怎么回家了。”   不过此时的姜离倒是颇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童真,“挣脱笼子的小鸟和翱翔天空的老鹰的喜悦,怎么会一样。”   “那我就恭喜小鸟,很快就要成长成老鹰了。”陈潜笑了笑,随意的一抬手,姜离的发上轻轻的被插上了只发簪,“嗯,挺好看的。”   简单而不失精致,和姜离颇为相衬。   “临别礼物。”陈潜轻轻的说道,说完,又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拉着僵在原地的那人,“走吧,去前面看看。”   看着陈潜拉着自己的背影,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姜离暗想着。   陈潜同着姜离在市集穿来穿去的同时,楚云恒和林妧慧也回到了林府,不同于齐翊和姜离的一路疾行,妧慧的骑术仍是不太熟练,楚云恒也乐的陪着她慢慢晃。   等两人到林府时,不说陈潜一行就是齐翊他们也早已回了多时。   厉安看着同骑一匹马而归的两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将马牵去了马房,却被楚云恒给叫住,“等等,你家大少爷和陈家少爷可回了?”   “少爷和小姐们都回了,几位少爷都在老爷书房。”回话的厉安缩着头,不敢瞧楚云恒一眼。   “去吧。”楚云恒随意的挥了挥手,厉安赶忙牵着马离开,至始至终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倒是让楚云恒起了疑惑,问妧慧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你家这小厮也太怕我了吧。”   “六皇子的威严有哪个小厮不怕。”一天下来,妧慧倒是和楚云恒亲近了不少,六皇子的玩笑都敢开了。   楚云恒眯眼一笑,问妧慧,“你叫我什么?”   “六哥……”妧慧赶忙做小心状的‘认错’,“妧慧知错。”   楚云恒笑了笑,“我去林叔那儿。”说着,熟门熟路的就往林府深处走去。   骑了一日的马的林妧慧,虽是全身乏痛,却是抵不住的好心情,跟着楚云恒的脚步进了府,拐向了另一个方向,要回房沐浴,好好泡个热水澡解下乏才是。   俩人都丝毫没注意到,那牵马的小厮,在牵马离开之后,看着二人进府,随即闪身,也离开了马房。   直到天色快要沉了起来,陈潜才同着姜离返回了林府。   陈潜将手中的东西仔细递过,说,“一路保重,照顾好自己。”   姜离将东西接过问到,“不进去了吗,妧慧和楚云恒应该也该回了,还有李彧,不同他一起回府?”   陈潜约莫看了看天色,回道,“天色已晚,估算着他们怕是早已回了。帮我和齐翊说声,我在京师等他和李彧凯旋。”   “你们兄弟之间的话,我可不传。不过他们会凯旋的,一定。”   陈潜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也要一路顺风,不要在外面玩的太野,反倒忘了回来。”   姜离回笑着算是应下,陈潜也不逗留,把姜离送回了林府,自己便就转身回家去了。    ☆、彼时正年少(六)   姜离目送陈潜离开后就转身进了门,只见妧慧和妡慧就站在院中看着自己。   妧慧满脸的笑意跑来拉着她说道,“离姐姐,那个送你回来的人,是陈潜哥哥吧。”   姜离瞧了眼明显脸色不太好的妡慧,应着妧慧,“嗯。”   妧慧一脸的坏笑,调笑着姜离,“你们两个哦~~”   姜离伸手假意狠狠的敲了妧慧的小脑袋一下,“什么都没有。”   来不及避闪的林妧慧,吓得闭了眼,却发现一点儿也不疼,撇撇嘴拉着姜离,“好嘛,不说就是了。”   “你这小脑袋里想着什么呢。”   林妡慧冷眼看着姜离与妧慧的互动,说道,“一家人都在等你。”   姜离听着奇怪,转眼疑问的望着妧慧。   妧慧赶忙解释道,“今天六皇子就在家里用膳了,父亲特地让我和妡慧在这里等你和陈潜哥哥的。”   姜离有些惊讶,“他没回宫?”   林婧慧的声音远远的从后方飘来,“六皇子回不回宫,岂是你可以决定和猜测的。”   婧慧慢慢走到三人面前,略带些得意的看着妧慧,“怎么这么慢,仆人早就来报姜离回了府,接个人接不到吗,六皇子等久了怪罪下来谁负责。”   “我负。”姜离接着婧慧的话回道。   林婧慧眼神一撇,满眼的不屑,“你,你有什么资格负这个责。”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姜离反问道,说完也不再理林婧慧,拉着妧慧就往府内走去。   对于林婧慧的性子姜离是早有了解的,她的心思也是清楚的。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这句话反过来也说得通。   林婧慧手中的丝帕拽的死紧,咬着牙,恨恨的低声说到,“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踩在脚下。”   看着姜离拉着妧慧进去的背影,一直默不作声的妡慧走到婧慧的面前,拉下被快要扯变形的丝帕,“姐。”   林婧慧严声问道,“她是和陈潜出去的?”   “嗯。”妡慧沉默的回了声。   婧慧手中的帕子倒是松了,看向妡慧问到,“你怎么想。”   妡慧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妡慧的动作更是让林婧慧心生不满起来,心里好好的给林妧慧和姜离记上了一笔,愤愤不平的跟上了脚步。   长桌之上,这场称谓“家宴”的晚饭,几位国之栋梁畅谈大事,女眷们一律守这“食不言 寝不语”的规矩。   姜离正闷头吃着饭,楚云恒的声音飘摇着在她的耳边炸开,“姜离,我听齐翊说,过些天,你也要离开京师了。”   姜离微微一顿,将手中玉筷轻放,“倒也不算离开,只是想去四处游历一番,开扩下眼界,放松心境。”   楚云恒听着,举起酒杯向姜离敬酒道,“我所认识的人中,你是我见过最为洒脱的一个,我敬你,一路顺风。要是哪天回来了,可要和我好好说说,这山河的秀丽。”   楚云恒的这一动作,桌上几人停了正在移动的筷,或抬头、或立耳的注意着姜离的反应。   只见姜离微微低头,隐去眼底的那抹寂寥,对着楚云恒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林谦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姜离的身上,“离儿,方才你是和陈潜小子一起出去的?”   姜离一楞,“是。”   林谦一听,语重心长的,看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声,“陈潜这小子啊,不错。”说着还颇为赞赏似的点点头,姜离瞬时明白了林谦话里的涵义,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爹,我和陈潜那可是一块长大的,陈潜不错,那我呢。”齐翊耍宝样的凑个头出来问到,暗暗转移了话题,也替姜离化解了这份尴尬。   林谦哈哈大笑,“你呀,这次你要是能在战场上不惹祸,我就算你也不错。”   “那我呢我呢?”李彧赶忙跟着问到,迫不及待的想听听这位纵横战场的老将军对自己的评价。   没等林谦回答,楚云恒冷不丁的吐了三个字,“皮猴子。”惹得全场一阵大笑,这三字倒也和李彧的性子十分相近。   可怜李小少爷白白被自家六哥送了三字,撇了撇嘴颇为委屈的低头不语继续往嘴里塞着菜。   那夜的欢声笑语,可惜了陈潜没有参与。   在此后的日子,齐翊还时常会回忆感叹当时,若能再有机会如此相聚,他们还会不会向当时那样亲密。   清晨,天还未亮,林府内便是一阵阵的喧闹传来,姜离被着喧闹声吵醒,晕晕沉沉的醒来,在床上坐了好一阵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从那日家宴之后,林谦与齐翊便不声不响的忙碌了起来,一同忙碌起来当然不止林家的两人,户部、兵部的大臣们又哪个能逃得了。   忙忙碌碌着,转眼就到了出征的这一天,其实齐翊和林谦从两天前就根本没回过府,为了准备着出发前的事宜,两人甚至干脆睡在了兵部。   而昨夜,姜离远远就听到了府里的吵闹声,想来是林谦和齐翊回了府,吵闹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她睁着眼盯着房顶,听着宁静中吵闹起,又在吵闹中再次恢复平静,一双眼就算闭上,也怎么都无法再次入睡。   在林谦齐翊为了出兵而忙碌着的同时,姜离也在为自己的离开做着准备。   不似当年那般轻率,这次她决意离开,就是想要真正的体验一番自己曾亲眼所见而不曾经历过的一切。   她更在反复的想着自己这次的同行人,算来这两日便要见面,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呢。   天色已微微放亮,林府所有的家眷都已聚集,这次第一次老爷和少爷一同出征,林家自是重视的不能再重视。   等了没多久,就见着林谦同着齐翊,铠甲长剑,好不潇洒的两父子。   齐翊一手搂过齐娟,低声在耳边说着离别的话语,齐娟第一次将丈夫、儿子一同送上战场,心中是难受的不得了,听着齐翊低声说着安慰的话,更红了眼眶,又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   林谦慈爱的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场面,看着林谦眼中的笑意,不经意间姜离便与其目光相对,淡淡一笑,此战虽苦,姜离心里明白她的父亲和哥哥定会平安而归,而此刻她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她眼中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在她成长的岁月里,给了她泪,给了她笑,甚至在无形中真正的给了她一个家。   此生若有机会,愿我们能不伤了彼此的心,愿我能有机会送你安老,不负这段长留在心底的温暖。   等到齐翊松下了齐娟的手,给交代叮嘱的事也一一说完,林谦轻拍拍姜离的肩,其中意味两人都很明白,微笑着点点头,给了一个眼神示意齐翊,自己便先走一步了。   安慰住还在流泪的妧慧,齐翊走到姜离的身前,“你可别哭。”   “我知道你一定平安,有什么好哭的。”   齐翊笑着点了点头,郑重的对着姜离说到,“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父亲的。”   “我知道。”姜离点点头,“快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   “自己路上小心。”看着姜离点头应下,齐翊微笑,跟上了林谦的步伐。   林谦、齐翊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聚在一起的人们也渐渐散开。   姜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想了想便转身回了府内。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林谦一身戎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齐翊等副将纷纷就跟在其后,再后面是黑压压的军队,一步一步,出了城门,离了京师,去那个偏远而充满战争的地方,为了国,为了家,为了家国天下。   远方的小丘之上,姜离倚马远看着部队渐渐走远,她的哥哥和父亲都在那个队伍之中。   “你在为他们担心。”一声沙哑的声音从姜离的身后响起,因着这个声音,姜离也僵住了全身。   一个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半饷,她才僵直的转过身,喊到,“师父。”   这个让姜离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单名,一个‘战’字,是林谦请到家里来的武教师傅。   本就是将门的林府从来不缺高手,齐翊的功夫就是在府内各位高手的教导下及军营铁汉子的摔打下练出的。   但是齐翊一人自然是无须请师父的,奈何从小姜离就对武艺有种格外的喜爱,可她又是个女孩,林谦舍不得把她放到军营里摔打。   姜离便整日追着府内的高手求教功夫,一来二去,不知伤了多少回,偏偏还是不死心,今日伤了,明日忍着痛又去了。   林谦看着心疼,便从外面请来这位战师父,听说是经验丰富的武教师父,林谦自个就试了他好几回,下手有分寸,所练的功夫也没军营里这些打仗的来的凶猛,就这么留在了府里。   原是想着只教些防身之术便可,不单是姜离一个,连着其他的几位小姐,最开始一并学着的。   这位战,从小时姜离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是这般,十几年来从未有过改变。一身黑衣将自己层层包裹,嗓音很是沙哑,哑到已然听不出这嗓子原本的声音,他的来历姜离是不清楚的,估计整个林府也没人清楚,只是听林谦偶然提起过,战年轻的时候,曾遭遇过一场火灾,面容尽毁,嗓子也被生生的熏坏了,因此只想找份不用面对世人的事了此残生。   他的功夫很好,好到他一手教出来的姜离,就是齐翊这个经历各方高手磨炼出来的少将军,也无法轻易在姜离手上讨得了好。   后来,姜离渐渐长大,战便辞了林府的这份工,只是仍旧每年定会抽个时间回到京师给予姜离一些指导。   听说,他离开时给的理由是,自己已然接受了那张见不得人的脸,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战沙哑的嗓音仿佛从地底升起一般,他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嗓子是如何被毁到这等地步,姜离也不问,小时是害怕而不敢问,大了则是心疼而不愿去问。   这是第一次,姜离在回来数天之后,终于有了那种恍如隔世再相逢的感觉。   想开口,整个嗓子却好似堵住,咿咿的发出的声音,是自己没发现的艰涩。   许久,姜离才拉扯着嗓子问到,“听父亲说,这次,你会陪我出去?”   “想好去哪了没?”   “没有,随走随看吧。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   久久,战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那渐渐远行的军队难以收回目光,直到军队走远,渐渐模糊成一个不具体的影像,渐渐变得只剩下那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然后,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后日出发。”说完,战便转身离开,等姜离回头望时,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而当她再次看向远方的时候,已经全然看不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彼时正年少(七)   姜离一人在小丘上站了良久,才回身上马,踏马前行。   回到林府,姜离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却在房内看见了一个自己并不是那么想看到的人。   “谁允许你进来的。”不是说‘你怎么在这?’,也不是惊讶的疑问,姜离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对着一个她并不是那么欢迎的人。   “这里,还需要谁的允许吗?”语气轻佻且带着丝丝的蔑视,“你觉得父亲和齐翊离开后还会有人帮你吗。”   “这是我的房间,自然是要我的允许。至于还会不会有人帮我,我想,对付你,还不需要人帮吧。”   “你……”来人听着姜离一时气急,“好,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说着上前抬手作势就要打下。   只可惜,落下的手被姜离硬生生的在空中拦下,抓着她抬起的手,姜离低头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林婧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吧。”   “你……你敢。”还是那般嚣张的口气,只是气势却早已被姜离压下。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抓紧的手轻轻一松,姜离慢悠悠的坐到林婧慧方才坐着的地方,还颇有心情的给自己倒上了杯茶。   果然是林二小姐啊,喝的茶都和自己的不一样,姜离暗想着,嘴角莫名的挂上了一丝笑。   “你笑什么。”林婧慧显然被姜离漠不在乎的模样给刺激到了,没好气的问到。   “笑你可悲。”   姜离从来不是善茬,这次她也不想在当善茬,“你以为,这个家里没有人会帮我,就有人会帮你了吗。是,今天不管你把我怎么样了都不会有人管,同样的,不管我把你怎么样了也没有人会为你出头。”   看着林婧慧反驳的话已到嘴边,姜离继续的说着,“不要提孟玉,这个家做主的从来不是她,也轮不到她。试想一下,把你和我拎到齐娟的面前,她会更偏向谁?”姜离‘好奇’般的问着林婧慧。   “……”   “回答不出来了?看来你心里还是有答案的嘛。那我再问你,就现在的情况,我们能把谁给谁收拾了?”   林婧慧看着姜离‘好奇、无辜’的脸庞,心底莫名的流过丝丝寒意。   过去十几年她都从未见过姜离这般面貌,姜离虽然习武,但也不曾对她们动过手,反而一直以来都是喏喏的,不争不抢,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婧慧突然有点后悔今日的冲动,本以为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家伙,却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的让人颤栗的一面。   “你不会又回答不出来了吧。”姜离侧手撑着下巴,若无其事的看着林婧慧。   手指一嗒一嗒的在桌面轻敲,声音不大,一下又一下的传到林婧慧的耳边,落在了心上。   天已然大亮,林婧慧却躺着迟迟未起,姜离在昨日已经出发离开了京师,可姜离的话仍然在她的脑中转悠不散。   “我们合作如何?”在她惊魂未定之时,姜离的一句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准确的说是很讨厌我。但是你对我的讨厌如果和对林妧慧比起来,应该是很微不足道的吧。因为楚云恒喜欢的是林妧慧,而你,喜欢楚云恒。当然,你更喜欢的,是楚云恒六皇子的身份,我没说错吧。你好好想想,楚国的皇子就算再不多,也不会只有楚云恒一个,他想要这个天下,就少不了我们林家的扶持。你是聪明人,这种形式,不用我再过多的分析吧。”   其实姜离的话,林婧慧心里也是清楚的。   楚云恒确实优秀,也是自己选定他的原因,可皇位哪是谁优秀就可以定的,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不定因素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只有楚云恒登上了那个帝位,他才是你的‘如意郎君’。”姜离笑颜看着林婧慧,将她的小心思毫不遮掩的戳破,“楚云恒能不能当上国君还两说呢,再说你的个性,就愿意去那后宫里分一杯羹,天天等着皇帝的宠幸?”   “当然不是!”   姜离笑了笑,道,“看看楚云恒之外的人,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你是来当林妧慧的说客的?”   姜离摇摇头,“我和妧慧大抵已经算不上什么好姐妹了,她和楚云恒怎样我没兴趣。倒是你,如果能听我一句,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今日就当你的收获吧,楚云恒我绝对不和你争,放心吧。”   林婧慧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人竟看的如此清楚,更没想到她会这般的脱口而出,这种被人“扒光”的感觉着实让人不爽。   “那你有目的?”林婧慧忍不住的出口反问,“你刚才所说的,的确是我所想、所要的。你要我和你合作,我的得利已经看的很清楚了,那你呢,无欲无求,我可不信。”   “我,我要我的人生,不在为别人而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她已经为别人活的够了,这一次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来主导自己的人生,楚云恒也好,林妧慧也罢,她都不允许。   真话假话,对于姜离而言,林婧慧都不需要知道。她清楚,林婧慧不是什么“聪明”的女人,但也绝不是什么蠢女人,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   “……”   姜离低头掩过一丝笑意,“你好好想想吧,信我也好,不信也罢,对你有利不就可以了。”   “你想怎么合作?”   “还没想到。”   “你!”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至少你知道你可以少对付一个人啦。”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向着林婧慧轻轻一挑眉,带着点点威胁的意味,“我过两日就要走了,今天的话,到我回来的时候,都算数。但你也应该清楚,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只是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知道。”   “好。那,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起身伸手,姜离似乎很确定林婧慧会做怎样的抉择。   姜离早已收拾行李随着战师父,或说战师父随着她,离开了京师。   林婧慧的脑中却仍反复的想着她留下的话。   毫无疑问的她想要那个高位,也想要抓住这个无比高贵的男子。   在她的认知里,一直以来都是认定姜离会站在林妧慧那边的,可那日的已番话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那么姜离真的值得她相信吗?她会帮自己?林婧慧有些分不清了。   可毫无疑问的是,她的一颗心已经在因为姜离的一番话而动摇了。   那日一清早,不同于齐翊出征之日她的一夜好睡,姜离早早的就已清醒,或者说是一夜都难以安眠。   与其在房里辗转反复,倒不如早早的出发,想着,姜离已然行动起来,行李前几日就早已收拾完毕,不过几身衣裳,一柄长剑,顺便还将自己房中的“无用之物”给清了个干净。   将红缨枪留在了林府,不是不喜欢,这枪她用了多年,当日提马上战场,这红缨枪不知陪了她多少日日夜夜。只是现在的她不是上战场,带着它实在是不方便。   将一切收拾妥当,她也早就提前和齐娟打好了招呼。   孑然一身,姜离就这么离开林府。   还是那个小山坡,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姜离还是远远地就一眼望见了那一身的黑纱。   “师父。”姜离站在战的身后,却怎么也无法在往前一步。   “来了,”战回身,也不知黑纱之下是什么样的表情,“走吧。”   “等等,”姜离突地将其喊住,企图从那黑纱之后,看看黑纱之下是怎样的表情,“师父还记得出征那天吗,也是在这里,我们看着林谦和齐翊上战场。师父你知道,就是那天,齐娟在家里哭成了泪人,这样一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样的强势而坚强,在此之前,我甚至从来没想过她也会哭,可面对自己亲手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离开时也会那么伤心……”   “你想说什么。”战的语气冷漠而生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姜离的话。   “我想说,”姜离忽然笑了开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家,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我伤心、担心呢?上次问师父会不会陪我,师父也不回答,那如果这次师父不陪我,师父会担心我吗?”   姜离满眼的希冀看着战,却只听得战好不利落的说道,“不会。”   姜离突的没了言语,又好似撒娇一般,贴上战挽着战的手说道,“……我才不信呢。”看着也颇有十七八岁少女该有的天真。   挽着战的手,姜离感到了明显的僵硬,只是还没等她收拾好表情,挽着的手已空。   抬眼,战还是往常那般清冷而不可靠近。   “既然来的早,就别浪费时间了,早些启程的好。”   说着,战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姜离已然冷淡的神情无人看到。   依旧的黄沙尘土,没有浩浩荡荡的长队跟随,没有默默跟在身后告别的人,姜离就那么跟着战离开了,只此两人。   这次她绝不会在早早的跑回,守着那个不属于的地方,不属于的人了。   林婧慧还在在反复想着姜离的话,莫名的想从姜离身上再得到些许的信息,毕竟是这一切都已经太过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可等她到了姜离的房门前才发现原来人早已经离开。   仔细一想,自己的脑里哪里能有她何时离开的讯息。   顺手抓了个姜离房里的人,一问竟也不知,小仆被林婧慧问的或许是有些惊吓,回了林婧慧的话,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林婧慧看着眼前此景,莫名觉着好笑,真想对着姜离一呲,这就是你房里的人,要是在她手上,早不知道被她打发到哪去了,还能在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连自己主子去了哪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理解那日姜离的话了,或许她比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更要不好过吧。   虽是名上称着“林家大小姐”,可实际上一直都是“林家养女”的身份存在于这个家里。   自己虽然从未正视过她,却没想到下人也是如此轻视于她,就算有父亲和齐翊护着,姜离一个女子在林府后院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   也难怪她这么想脱离这个地方了,林婧慧心想着,要是自己,怕是早该受不了了吧。   莫名的,林婧慧心定了下来,裙摆轻飘,领着丫鬟回了自己房去。    ☆、彼时正年少(八)   在林婧慧来找姜离的同时,也有人正带着人往孟玉的屋子里去。   收拾行李时,姜离可是把自己房中的值钱之物给“洗劫”了个干净,为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前几天突的让留意起的厉安。   现在的她还没有什么能力,所认识的无一也都与齐翊、林妧慧等相识,甚至连一两个可以推心置腹的都没有。   决定此次离开远行的她,自然是不会因为一个厉安改变自己的决定,但也不会让他肆意往高处一路爬,到自己无法控制的那天可就不是姜离要的了。   想来想去,这世上还真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当年的姜离自然是不知道的,可现在的姜离对这却还是清楚的。   立尹门,一套独有的办事方法,没有规则又处处都是规则。   一向明码标价,收了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可要是碰上他们不想做的事,就是抬着千金上门也照样不收。   做与不做全凭他们的兴趣而定,就这样的一个独特门派,本是不该生存在这个处处是规则的世界里,偏偏它又做的风生水起,就是这便是条条框框的京师,也有他们的人马存在。   没有人知道立尹门的幕后人是谁,传言千种百样,有说他美的,有说他丑的,毫无疑问的是,那人,是这个十分有能力或者说很有手段的人。   姜离没有兴趣去分辨他的美丑,她只要在她三年后回来之时,厉安不会超出她的想象范围,依旧在她可以拿捏的范围内就可以了。   找了地头蛇,了解到立尹门在京师的接单点,姜离掏了银子就进了大门。   东绕西绕,姜离被人领到一个僻静的小屋,领进了门,小厮恭恭敬敬的请姜离稍许等待后,将房门带上便离开了。   徒留姜离一人在屋内,四下打探着屋内,一张小桌,四张板凳,墙上挂着副山水画,还真没什么可看的,屋门是紧闭的,也没窗。   姜离东望西望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往那小桌边一做,已有一壶沏好了的热茶备着。   淡淡的茶香飘来,姜离嘴角微微勾起,茶倒是好茶,屋子虽简陋些,但自己也不是来做客的。   一路上过来,就是姜离也有些被绕的分不清方向,偏偏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他的客人。   要说立尹门的生意不好姜离是不信的。   待客有礼,也知道能找上他们的,多半是不想让他人知道的生意,立尹门的此等做法,倒是确实合了客人的心意。   没等多久,就有名老者进了屋内,向着姜离一行礼,也不多说,直接谈起了买卖。   姜离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让立尹门的人看着些已然身在林府的厉安。   老者也不客气,接单开价,一点儿也不手软。   不过好在姜离的荷包还算鼓囊,掏了腰包,也就算成了事。   “姑娘且慢。”   姜离正准备起身出门时,老者突的将其叫住,虽不明其意,姜离还是回身静候老者接下来所言。   “姑娘可是林府之人?”   姜离一眯眼,“前辈何出此言?”   老者悠悠哉哉的说道,“近日的京师可不太平,立尹门除收钱办事,自然也有各路的消息来源。”   “那又与我何干?”   “想与姑娘做个交易罢了。”   姜离笑了笑,“我不明白。”   老者也是看过了多少来往的人,颇有自信的说道,“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妨再坐下喝杯茶?”   沁鼻的茶香飘来,姜离回身坐下,低头一茗,“这茶不错,就是不知道立尹门的诚意像不像你们的茶那么好。”   “姑娘稍等。”   不久,就有一小厮来到房前,轻敲了敲门,“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姜离推开房门一看,这小厮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的机灵劲,衣着上可比先前的老者更为讲究些。   也不多问,跟着那小厮重新绕回了之前那左拐右拐的长廊,回到立尹门接客的铺子。   姜离正疑惑,小厮便引着姜离进了另一旁的一个小门。   不同于之前通亮的长廊,这次则是一条更为小而窄的暗道,也没有点灯,小厮倒是走的熟门熟路。   暗的简直看不清前方,好在小厮的脚步声在这暗道极为清楚。   “是铁片?”   “姑娘聪明,我这鞋底贴了一层极薄的铁片,在外处旁人不会有感觉,但在暗道中,看不清听力就会更为敏感。”   “也就没人能知道这条小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分叉口应该不少吧,你聪明的这些话还是留着夸赞你们主子吧。”   “姑娘说笑了。”   没一会儿就前方就已能看到光亮。   出了暗道,只见一处小桥楼阁,姜离竟从不知京师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姑娘这边请。”   小厮带着姜离来到小楼前,领到偏厅,立刻就有丫鬟端来一壶上好的名茗。   “太平猴魁,你家主子倒是舍得。”   “人生在世,不就是该潇洒享受的。”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不像陈潜般暖,也没有李彧那样的活泼,反而带着些冷意,声音是低的,但不沉,冷冷的又有些洒脱。   小厮和丫鬟见着男子进来,将茶具一一摆好便退下了。   姜离起身一看那男子,只见这男子玄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红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仔细一看还暗绣着点点山水。面带金色面具,有这金龙的暗纹。   那人行至桌前,“姑娘请坐。”   伸手一撩后袍,坐下,抬手给姜离和自己斟上了杯热茶。   姜离也不客气,上下好生将那人打量了一番,在男子对面坐下,“阁下不是楚国人吧。”   男人也不慌张,将茶盏放下,回道,“姑娘何出此言?”   “感觉。”姜离笑了笑,暗想着,总不能说看着楚国从盛世到落败都没见过你这号人吧。   “姑娘的感觉还真是挺准的。”   “门主笑话了。”   男人听着话,一歪头,“你怎么认为我就是门主的?”   “感觉咯。”   男子被姜离引的大笑,“姑娘聪慧,以后若是有缘,在下倒想和姑娘交个朋友。”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不知门主请我来,有何事?”   “在下这有笔买卖,觉得姑娘正合适,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   姜离的目光在男子的面具来回扫了好几次,歪头惊讶状,“是吗,那还真是巧了,我这也有笔买卖想和门主商量商量。”   男子满眼疑惑的看着姜离,“哦?那姑娘先听听我的?”   “这就不必了,我不会有兴趣的。不过我想,你会对我的这桩买卖,应该会有兴趣。”   既非楚人,又坐镇这京师的立尹门,这男子的买卖姜离一是不想听,二来也没有时间听。与她来说,这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还不如出去外面逛上两圈来的有意思。   男子轻哼一声,对眼前这女子莫名的有了几分好奇,“这么自信,我都想听听是什么买卖了?”   “楚燕之战。”   男子一眯眼,目光中突然有了几分威慑之意,“……”   不过姜离似乎也没注意,仍是自顾自的说着,“不会让立尹门损一丝一毫,反而能让你立尹门赚的盆满钵满,更甚能得到‘未卜先知’名声的买卖。”   话刚说完,男子眼中威慑继而转为了探究,“哦?那我倒确实是有兴趣。”   “三年,必息。”姜离毫不掩饰的直面男子的目光,她料定,这买卖,能成,“但凡有人来问这楚燕之战的,只需要回答他们这四个字就好。”   “没别的?”   “没别的。”   男子大笑了开,好似这就是句玩笑话般,“三年战息……那战局又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是花钱就可以办到的,可有些事,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姜离也无所谓的说着,“我的买卖就是这样,成与不成全看立尹门的意思。”   男子挑了挑眉,“你倒是相信我。”   “无妨,你这么大一个门派还不至于诳我一个小女子。”   姜离的话,倒是让男子很是满意,“那姑娘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但凡这四字成的买卖,我要五分。”   “狮子开口,也要看值不值这个价。”   “值不值,你我心中自有计较。门主也不用急于回答我,三年之后,自有答案。到时,我在登门拜访。”   姜离起身,向着男子微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刚出了大门,先前那小厮边赶忙上前来带路,可见是一早便在屋外候着的。   男子站在窗口,看着姜离离开的背影,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随意一掷。   “有意思。”   只见男子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对微微上翘,透亮又细长的桃花眼,嘴角微微抿着,噙着一抹不知名的微笑。   “主人……”来人无声无息,如一只轻燕落在了男人的身后,话还没完,就被男子伸手拦住。   “刚才听见了。”   “听见了。”   “吩咐下去,就按她说的办。”   “需不需要查下她?”   “不用,照办就是了。”   来人疑惑的看着男子,却见男人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无奈的领了命下去办事去了。    ☆、三年归期至(一)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或匆匆或缓步前行。   正如姜离所言,三年战息,北境战乱终是平息。   大军班师回朝,齐翊作为先头部队,率一小分队前进,而林谦则亲自带领着他们的将士们“光荣”返城,无谓生死。   那日,在宫中已然受封的将士们,带着一身的荣光回家,林谦作为主帅自当有功,齐翊和李彧两个小将也是颇受肯,去时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回了已然过了及冠之年。   宫门之外,李彧的父亲早早的就派人候着自家的小少爷,各门各府凡是有出征将人也无一例外,在宫门外、府门外翘首以盼。   齐翊随着林谦人还没到林府大门口,就听着林叔扯着年迈的嗓音高呼‘老爷少爷回了。’   随着林叔的喊声,林府的丫鬟仆役们接而连三的往外涌出。   齐娟已经在大厅里等了一个上午了,一听到林谦、齐翊回来的消息,齐娟立马起身就要往门外冲来。   “翊儿、老爷。”   林谦和齐翊还没下马,就见着齐娟站在门里,还是那么端庄大方,只是眼中含着泪,笑着开心。   府内,齐娟早早的就叫人备下了一桌的好菜,丈夫和儿子双双平安而归,是她这三年盼了多少个夜晚的。   “母亲。”齐翊拥着齐娟软语述着,“我回来了。”   简单几字,就让齐娟红了眼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下一下的拍着齐翊的手臂,仿佛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儿子真的平安的回来了。   她的父亲就是死了战场,她又偏偏唯独钟情那个同自己父亲四处征战的人,武门世家,自己儿子也是要上战场的,这个现实齐娟心里早有认知。   不是没有送过齐翊上战场,可这次,丈夫儿子一起去,她虽是妇人,又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凶险,真到了送儿子上战场的那天,齐娟不知道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朝堂上的前线战报十天半月才能送来一封,家书更是少之又少,齐翊那几封寥寥的家信被齐娟放在床头,每每思念了就轻抚几下也是种安慰。   后来,林府家宴,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坐下后才发现,三年未见的人,原来还是少了一个。   三年前,大军出发后没有几天,姜离也就离开了,告知了齐娟,静悄悄地就这么走了。   除第一年时还曾寄过封家书回来,再也没了其他消息。   齐娟不是林谦,对这个孩子也没那么的上心,姜离离家的三年,整个林府也没几人会想起她来。   林谦倒是时常念着这个孩子,有时夜深了,还会和齐翊念叨念叨他们儿时的趣事,只是战争吃紧,远在北境的他们哪里有机会收到姜离的消息,更不要说姜离也是各地的游走,没个定处。   林谦一一扫过,唯独缺了一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轻叹一声,难免的嘀咕到,“这丫头,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姜离是个好孩子,从小时候起她可曾让你操过一分心,就算在外面,她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齐娟一边宽慰着林谦,一边眼神示意着齐翊和妧慧赶快接话。   其实齐翊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他没想过这次一去就是三年,也没想到姜离走了三年竟然还没回来,更没想过这三年家里居然不曾与她联系一次。   家中寄到前线的书信不多,但每次都会带上一句家中一切安好,如今的齐翊也不知道这个安好中,是否带有姜离。   可就算自己心里并不好受,齐翊还是开口说道,“北境战胜,不管姜离在哪儿想来都能知道这个消息。父亲也不并太过担心,她本来就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丫头,有战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林谦苦笑了笑,好似责备的说道,“离家三年也不知道回来,这孩子。”他哪里不知道姜离会照顾好自己,可做父母的,孩子就是再能照顾自己也还是没忍不住担心。   再抬头一看在座各异的脸色,林谦摇摇头,“唉,不说她了。”   轻叹了口气,林将军笑了开来,对着大家说道,“来来来,不要误了大家的兴致”   次日林府的清晨   “大哥,大哥。”妧慧像只小燕子般跑进齐翊的院内,拉住还在练剑的齐翊,扯着衣袖哀求般的说,“我们去郊外走走好不好。”   齐翊昨日才归,还没戒了每日早起警戒的习惯,清早一睁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家。   本想再回去睡个懒觉,然习惯使然,躺了许久,还是认命的拿起了佩剑,练起功来。   可即便如此,齐翊还是真不愿再往外跑,奈何抵不住妧慧满眼的期待,只能点头说好。   妧慧甜甜的一笑,就知道哥哥不会拒绝自己,拽起齐翊就往门外跑。   三年未见,自家小妹的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齐翊边跑边想着。   躲开众家丁,妧慧俨然是熟门熟路,拽着齐翊一路奔到了城门外。   城外等着的那人倒是让齐翊惊了一跳,牵着马站在城门外不正是前几日还和他一同在战场的李彧,而不远处正在树荫下躲阴的二人,正是让齐翊甚是想念已有几年未见的楚云恒和陈潜。   走近几人,陈潜首先声明,“我可是一大早被这小子从被窝里拉起来的,别问我。”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李彧。   李彧看着陈潜指向自己的手,大声驳斥着自己的不满,“还说!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们居然两个扔下了我太阳底下晒着,自己跑到树荫下躲着。”   楚云恒则是一脸疑惑的问道,“我们大胜而还的少将军还会惧怕这一点的小太阳。”   “当然不怕。”李彧满脸的自豪,他怎么会害怕这点太阳,不过晒得真的好热啊。   齐翊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又被这两只狐狸给坑了。   “你们两在战场上立了功,父皇给你们赏封,兄弟可还没给你们庆祝。”   “六哥,不用了。”   这次北境之征,他们是赢了回来,但是代价太大,近半数的死亡人数,给为将的齐翊和李彧都带来了太大的震撼,连同他俩也是几次的生死关头跨过来。   林谦一大早就出了门去处理那些战士的后事,过了那阵大胜的欣喜,悲痛反而阵阵袭来。   “大哥,这是六哥的好意。”妧慧在齐翊身边低声的说道。   “一起的出发的兄弟,却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这种心情下,确实没有理由庆祝。不过我们几个可是有好几年没见了,兄弟重聚还是要的吧。”   三年时间,陈潜也从皇子伴读入了官场,用他自己的话,是吃着老爷子的本,靠着楚云恒在工部混了个侍郎当当。   北境的伤亡惨重朝堂上下有几人不知,这时要给兄弟庆祝是太没把齐翊和李彧的心思放在心上,可楚云恒将他拉了出来,怎么也要给他找出个理由不是。   “齐翊,今天可是把大家都找齐了,你可不能扫兴。”   “哪能啊,兄弟几年没见,我要扫了兴,你们还能认我这个兄弟吗。”齐翊笑着回道,目光无意中瞟到一旁的妧慧,齐翊脑中一念,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又是一次踏马赏景,林妧慧明显不如往年那般,与这几个男子始终保持着疏离,反倒是熟络的和楚云恒说着话,偶尔还能与陈潜搭上几句。   面对这样的妧慧,楚云恒和陈潜显然并不陌生,而齐翊和李彧则显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骑着马儿,行在最后的齐翊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到底应不应该高兴,原来在自己未参与到的时光里,妧慧真的改变了不少。   当日饷午,楚云恒早已命人在聚仙阁备下了一桌好菜,无一不是精品,这些久违了的美食可是让李彧想念了好久,虽说自家的厨子也不差,可这些菜品一看便知是楚云恒吩咐人做的,样样都是京师数得上号的美食。   “多吃点。”刚刚入座,楚云恒在妧慧耳边轻语,其他人是没有听见,却让妧慧红了脸颊。   过了三年,楚云恒对自己的心思,妧慧心里自是清楚的。   可虽是清楚,也知道父母都不会反对,然楚云恒迟迟没有跨过那一步,这些话,哪能由妧慧个女子来说。   三年里,楚云恒也曾约过妧慧出府,可孤身寡女的,每每都是一大群人跟在其后,两人就是想说句悄悄话都没有办法,后来的妧慧也曾像今日一样偷偷溜出过府。   只是她孤身一人,溜出了府与楚云恒相见,又不能说是相会,可不是相会又该是什么。   楚云恒是堂堂六皇子,她也是将门的大小姐,不但要躲着众人的目光,两人从小接受的礼教也不允许自己如此,几次之后,妧慧便对这类的行为心升起了埋怨,却抵不住楚云恒的温暖耳语,最后只能投降。   两人之间的奇妙气流,陈潜是从头到尾一清二楚,奈何这位少爷从头到尾清楚却装作没看见,楚云恒也不说,妧慧也只能默不作声。    ☆、三年归期至(二)   饭刚刚过一半,李彧突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略带失落的将筷子一放,低声也不知是不是抱怨,“要是离姐姐在就好了,我们战都打赢了,她还不回来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也具是停下了忙碌的筷,不同于昨晚,今日在座的几人无一不是与姜离一起长大的人,就算并不都是亲密无间。   齐翊心里话被李彧给说了出来,然他并不是李彧,出声宽慰道,“我们战都打赢了,还怕她不回来吗?”   如同昨晚一般,本是好好的气氛,就这么沉淀了下去,妧慧出声宽慰道,“离姐姐只是出去远游了啊,你们干嘛都那么担心她呢,她功夫那么好,不会出事的。”   “可我想她了啊。”李彧嘟囔着,“我想你们每一个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每一个人都在独缺了她。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我,我都没有和她好好的告别。”   “那个,”陈潜一边夹着花生米往嘴里扔,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姜离前段时间给我来了封信,说她打算前往东海之滨,无意外的话会上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若不是三年未见,让他有点受不住李彧小孩耍赖的模样,陈潜还真不愿将这话说出来,这家伙,三年没见,怎么感觉更会撒泼了。   可话已然说出了口,就再也拦不住。   齐翊听了陈潜的话,微微眯上了眼,“你怎么知道姜离在哪儿的?”   李彧则是一脸欣喜,“潜哥你知道离姐姐在哪儿,你们有联系吗,赶快告诉她我们打赢了回来了啊,我好想她的。”   林妧慧就如同只小鹿般,眼睛大而亮,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陈潜的眼神,连眼角都带着高兴。   楚云恒的表情就比较微妙了,一边的嘴角轻轻挑起,脸上也再没了其他的表情,只是眼睛始终在陈潜的身上转,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笑里总有些别的意味。   “工部掌水利,我当时刚刚上任,自是要多做事的,外出考察时偶然遇上了姜离,后来便一直保持了书信来往。”   那日陈潜是这么对着大家说的。   当齐翊问他为何不将这事告知林府时,“整个林府,除了你与林帅还有谁会在乎她的行踪。”他则是这样答的。   就算已经过了几日,齐翊脑海里还在反复陈潜的这两句话,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这丫头离开三年居然只有寥寥几封信寄回。   毕竟就算她寄了信回来,这个家里也没有谁会在乎。   东海之滨,竟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了,看来这丫头这几年真是走了不少的地方了,齐翊想着想着,嘴角已不自觉的带上了点笑。   陈潜说他们保持了书信来往,也就是说……   齐翊转念一想,从床上翻身而起。   “林叔,我去陈府一趟,不回来吃饭了。”和林叔打了个招呼,齐翊大步往陈潜家中走去。   “陈潜。”   齐翊熟门熟路的就往陈府深处走,只见陈潜依旧一袭湖蓝衣衫,此刻正卧于摇椅中,品着清茶,浅读着诗文。   听着齐翊的声音,陈潜一抬头,随手将书放于茶几之上,起身迎了上去,“齐翊,你怎么来了?”   齐翊和陈潜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往边上随意一坐,“三年未见,来找你话话家常还不许了。”   “谁敢不许。”陈潜将茶具一一摆放整齐好,抬手给齐翊也倒上一杯清茶,轻轻一挥手将仆役打发了才顺着齐翊的话继续的说道,“征战三年才归,以你的脾性不在家里好好的赖上几日,突然的跑到我这来,话家常这种话我还真不信。”   齐翊听着陈潜的话,煞有其事般的点了点头,一味地喝着茶,也不回答。   陈潜看着齐翊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提了句,“为了姜离来的吧。”   齐翊喝进嘴的茶差别的呛了出来,一脸的藏不住,有些尴尬的说道,“果然瞒不住你。”   陈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瞒不住我,是你的脸上啊,根本藏不住东西。你说你骑马打仗是一把好手,怎么到了这儿就怎么都学不会了。”   “这嘴上的功夫,还要看你陈潜不是。”   陈潜摇了摇头,颇有些疲乏的说道,“进了朝堂,就你这样子等着吃亏吧。”   齐翊想了想,歪着头反问道,“这是陈侍郎的经验之谈吗?”   “是。要拜我为师,好好学习一番吗?”陈潜开玩笑的回答。   “不知这学费是什么呢?”   听了齐翊的话,陈潜浅笑,低眉思索了片刻,随即便起身示意齐翊跟着他来。   跟着陈潜的齐翊一路穿过长廊,花园,跟着进了陈潜的书房,眼看着他在书柜里层拿出一个雕工极为精致的红木盒子,打开,里面便是一封又一封的信笺,陈列的整齐而有序。   陈潜将木盒推到齐翊的面前,一封封的信件,齐翊随手抽了一封,打开。   姜离的字随即引入眼帘,淡淡泛黄带着些许褶皱的边角,可见这信笺定是常常被人拿出翻阅。   齐翊轻轻磨着信纸的边角,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读着。   陈潜也不急,就在一旁看着,这每一封信,他都看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   哪怕是透着信笺,陈潜也能默背出这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算着齐翊也该把手上的信读完了,陈潜开口问到,“让你妹妹给我个机会,当做学费,可好?”   一个没注意,齐翊手中的信又多出了个折痕。   “我喜欢姜离,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陈潜好似没注意到齐翊的动作,继续的说着,“以前,我总觉着她心底的人是六哥,便也不做他想。那年她走的时候,我也曾问过,觉着以她的性格定是不会就这么离开了的。可她真的就走了,干干净净的,第一年的时候,我还会找着各种理由去你家坐坐,目的也不过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寄过家书回来,现在好不好,可每次都得不到结果。后来妧慧偶然提起我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不会写信回来,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理解,直到有一天林婧慧的一句话把我给点醒了,她说,‘这个家不曾惦记她,她又怎么惦记着这个家。’”   “她倒不像,会说这话的人。”齐翊指的无疑是林婧慧。   陈潜笑了笑,接着说到,“很不像她吧,姜离连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也不像姜离不是吗。后来我回了家,我仔细的在想,我是怎么喜欢上姜离的,我喜欢的那个姜离,又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着,齐翊将手中的信笺放下,问道,“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要把两家之间的婚事推了,由父母做主,名正言顺的婚嫁不是更好。”   “谁让她心里的人不是我呢,我不想勉强我喜欢的人去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再说我陈潜是会娶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的吗?更何况,推了婚事的,又何止我陈潜一人。”   “所以,偶然相遇,只是你的借口吧。”   陈潜又笑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我在反复仔细的想了之后发现,我就是喜欢她,就算有这些不像她的举动,我还是喜欢,甚至于在这之后,更加的动心。觉着本来的姜离就该是这样的,不为任何东西所束缚,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的确,”齐翊似乎也对陈潜有所认同,“以前总觉着她把太多都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这么一走,虽说是没有消息让人好想,可这不也正是我希望的,不要把任何事压在心底,不要被任何东西所绑着。”   陈潜不确定,齐翊话里的暗指是不是他想着的那个人,“你,在指六哥吗?”   齐翊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会真以为那天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吧。”可想到姜离,齐翊的脸上总还是带着笑的,“离儿的性子,她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担心。可唯独,她喜欢上了六哥,不过,若她心里真的有六哥,只怕不会这样一走就是三年。”   陈潜打笑道,“怎么说的你这个妹妹,多么的优柔寡断又绝情决意似的。”   “她真正的爱着一个人,是不会舍得的,只要那个人还在她心里。我这个妹妹,认定了的,莫说驷马难追,九马都拉不回来。”齐翊开始认为,姜离并没有喜欢楚云恒,或者这份喜欢,可能远没有他认知里的那么重。   齐翊的柔情画风突地一转,眼睛一眯,还是那一点儿不客气的口吻,“所以,我不在的这三年,你和六哥尽惦记我的两个妹妹了?”   “准确的说,我和六哥在三年前就开始惦记你的两个妹妹了。不过,我不是六哥,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吗。”陈潜纠正到。   齐翊眼皮一垂,一副就要算账的架势,“那就说说看,六哥是怎么对我一个妹妹的,你又是怎么‘偶然’找到我另一个妹妹的。”   “这是要为红颜‘卖’兄弟吗?”陈潜笑问道。   齐翊回答,“身为一个未来可能要做你大舅哥的人,我对我疼爱的妹妹未来可能会成为她夫婿的人,可不要好好审查审查?”   这话陈潜听着真的是舒服的不得了,“那我不是要好好表现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章节前移,本章实为更新章节,十分抱歉,么么哒~ ☆、三年归期至(三)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章节前移,上章即为更新章节,实在抱歉。 本章中提到的“文心兰”花语为,隐藏的爱、快乐。 虽然在那个时候应该没有花语这些东西,但本文为背景都是虚拟,所以瓷柠还是给这盒子加上了个暗意,感谢小天使们的继续支持~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木窗,撒在桌边,印着那装信的红木盒子,暗纹额外的明显,一朵文心兰,开的正美。   齐翊坐在窗边,一封一封的仔细看着那信笺。   陈潜就坐在齐翊一旁,也不打扰他。   等到齐翊把姜离的信被看完,一封封的归回盒子里。   信中的姜离在第二年的时候就已是一人四处游历,没说为何没有与战师父同行,倒是看得出一人四处游历的她也颇为自在。   听陈潜说,他是在几番差人去寻找之后才知道姜离的去落的。   也犹豫了很久,可始终忍不住想念的心思,左右寻了个合适的借口便奔去了。   “也是我胆小,明明都到了哪儿,还忍着不敢上前。痴痴的看了她几天,才鼓气了勇气假装巧遇,天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有多么的期待。”   那次,陈潜借着公务之名,在那儿陪了姜离近十来天。   直到姜离要准备离开那个地方,才动身回了京师。   可也或许就是因为这十来天,许是触动了姜离什么,竟让俩人就这么保持了书信的往来。   姜离依旧四处游走着,不过到了哪儿都会记着给陈潜书上一封信,有时只有只言片语,有时会说说自己近来遇上的奇人异事,有时也会发发牢骚书书心中的闷气。   而更多的,是陈潜给姜离寄去的信,那可就远不止这木盒里的这些的了。都说书信是一来一往,陈潜简直是一来二三往,还有留存下没有寄出去的,也是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多的话好写。   “哪有什么好写的,我又不能说我很想她。不过是把你们前线的战事给她写去一二,再说说这京师近来发生的趣事,还有些无聊的废话罢了。”陈潜是这么回答齐翊的。   齐翊瞟了眼陈潜,指尖研着桌面,“这么喜欢她?”   “我不知道。以前人就在京师,我只要想见她,就总能见得到,反而没有太多的想她,只觉得是普通喜欢吧。这女孩还不错、这女孩挺招我关心的……”陈潜自嘲道,“可能人走了,我才发觉原来不是什么普通的喜欢啊,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她现在怎么样了,一想我就想一整天,然后满脑子都是她,什么都再装不进去了。”   齐翊长叹道,“看来你是真喜欢她啊。”   陈潜也叹道,“要是我能控制自己,不那么喜欢就好了。”   本是两个了解着彼此心思的兄弟诉心肠,可陈潜的一声长叹却意外惹得齐翊不满,眼神一瞟陈潜,齐翊蛮不高兴的说道,“怎么喜欢上我妹妹,还委屈你了?”   “喜欢上一个在她心里我连一丝的位置都占不到的人,怎么不委屈了。”不理会齐翊快要炸毛的表情,陈潜看着红木盒子上的文心兰,悠悠的说着,“可喜欢姜离,这份委屈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这么说,你可还满意?”   “你该知道,任何一个喜欢上我妹妹的男子,我都不会满意的。”   陈潜满脸怀疑的看着齐翊,疑惑的开口,“齐翊……”   “身为一个哥哥,”齐翊继而接着说着,“我怎么可能对觊觎我妹妹的男人满意。”   齐翊托着下巴,手指轻扣起敲了敲桌子,一脸老道的问道,“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离儿的。”   陈潜略带些随意的说道,“不记得了。”   齐翊瞄了陈潜一眼,微微眯了眼,“不记得了?”   陈潜瞅了齐翊一眼,笑了笑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了,不过,大概是三年前吧,让我确定,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齐翊一脸疑惑的看着陈潜,“陈潜,你不缺人爱啊。整个京师,为你疯狂的女子可不少,就非她不可?”   这自己好兄弟突然对自家妹妹如此情深义重,齐翊还真是有些无法适应。   陈潜笑着晃了晃头,看着齐翊的眼睛,坦然直言,“我非她不可了。”   至于楚云恒和林妧慧,陈潜只是说在这三年,楚云恒真的在妧慧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其实齐翊也看的出来,这三年的时间,妧慧的变化不小,活泼了、开朗了,或者说更放的开了,与楚云恒更亲近了。   话已至此,齐翊还能说什么呢。   今日他接受的信息实在是有些太多了,需要好好的回家去消化一下。   挥了挥手和陈潜道别,齐翊带着混沌的大脑只想回家睡个大觉。   临走之前,齐翊问了陈潜提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只是喜欢离儿,只要个所谓的‘机会’,你大可以直接问姜离,或者找父帅,你知道他一直很中意你的。”   “如果我说,因为今天你来了,你信吗?”   看着齐翊依旧带着笑,只是笑的弧度渐趋诡异的角度,陈潜用十分坦诚的话语告诉了他,“因为她很在乎你,姜离很在乎你这个哥哥。我喜欢她可不需要她的同意,林叔那边估计和父母意见也是一样的。更何况,你是我兄弟,你对我们俩个都很重要,所以我需要你的支持。另外,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妹妹的,特别,是你今天会为了我口中姜离的几封信而特地找来之后……”   齐翊被陈潜话中的暗意一惊,甚至嘴快了大脑,已然开口阻止,“陈潜……”   而陈潜就如预料到一般,继续冷静的说着,“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齐翊抬头望天,想了想,问道,“我的决定,能重要到你喜不喜欢她?”   陈潜也望天,摸了摸下巴,“当然没有到如此重要的地步。”   赶在齐翊变脸之前,陈潜赶忙说道,“不过不要忘了,姜离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而改变自己决定的人,我陈潜也同样不是一个会因为女人而弃兄弟的人。我需要你的支持,你若不支持,我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你的支持。再说,她现在的心里,可还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陈潜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齐翊沉默的想着,想着,“别的话我不敢说,姜离这辈子,都逃不开我这个哥哥了。这么想要做我妹夫,就对我妹妹好点,更重要的是,要对我好点。”说着,还手拳锤着陈潜的肩,强调他话的重要性。   “一定。”陈潜承诺道。   “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支持你呢。”   说着,齐翊甩甩衣袖,潇潇洒洒的离开的陈府。   临出陈府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陈府的管家,齐翊唤其一声,“陈伯。”   陈伯见着齐翊还挺高兴,“齐少爷不留在府里吃饭?老爷夫人今日出门做客去了,这大少爷也不在,府里啊就小少爷一个人。”   “不了。陈伯今天可要给陈潜多烧点好吃的,他刚才还和我说呢,他今天可饿坏了。”   “啊……”陈伯一脸疑惑,这没克扣小少爷伙食啊,难道小少爷突然爱运动了,也没见他动啊。   看着陈伯疑惑的神情,齐翊拍拍陈伯,说道,“没事,他就是饿了,说不定长身体呢,等会儿给他多做点好吃的啊。”   长身体?小少爷都二十一了,还长呢?   “行行行,我这就去叫厨房准备。”   “哎,记得要多补点,他说了,他可想吃大肘子了。”   看着陈伯走向厨房的身影,齐翊一脸坏笑的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还没等到用饭的时间,陈伯就赶忙将厨房刚刚做好了的几样饭菜给陈潜端了来。   看着下人一道一道的往自己桌上摆,陈潜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疑惑的问到,“陈伯,这是怎么了?”   陈伯还以为陈潜是在害羞,“小少爷不是饿了嘛,这长的晚很正常,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和老奴说,或者直接和厨房大娘讲就是了,可千万不要饿坏了肚子。”   “陈伯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饿了?”   看着这一大盆的肘子,油腻腻的还泛着光,陈潜真的是一点的食欲都没有。   “不是你和齐少爷说的吗,还不好意思告诉陈伯了。我是看着你和大少爷长大的,还害什么羞……”   陈伯自顾自的说着,陈潜却彻底的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一大桌的菜,陈潜的嘴角轻轻勾起。   “陈伯,我是饿了,不过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陈潜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些菜,可不都是齐翊喜欢的吗,他回来啊,都跟我念叨了好几次了。你说这大了,我今天叫他留下来吃饭还不肯。这样吧,留个几道菜下来,够我吃了就行,其他的给齐翊送去,务必要送到他手上,这家伙,去了趟北境,别的没学会,这推辞可学了个精辟。”   陈潜笑着将陈伯送出了屋,回头看着被留在桌上的几道菜,已经是相对较为清淡的菜品,可自己怎么就看着还是泛着一层厚厚的油光呢。   还有那一大盆的大肘子,陈潜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下丫鬟们都离开了,陈潜敲敲打开房门,伸个头出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敢大摇大摆出来。   那大肘子,陈潜趁着没人,全喂了后院养着的几只小猫。   抚着猫头,陈潜嘟囔着,“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这些,要是喜欢,下次我便全拿来喂了你们吧。”   陈潜是全喂了猫,可另一头的齐翊就没这么好过了。   这边刚给陈潜下完绊子,回头就到了自己头上。   这兄弟俩虽说是一文一武,可食性却偏偏相似的很。   陈伯送菜来又怎么可能是静悄悄的,林叔知道了,齐娟也惊动了,齐翊看着这一桌的饭菜就是欲哭无泪了。   陈潜这只老狐狸,还想当我妹夫,齐翊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在姜离面前讲陈潜坏话的理由。    ☆、三年归期至(四)   大军大胜北燕的消息,兜兜转转,就是远在东海之滨的姜离也终是知道了。   心下一算时间,自己离开京师,竟已也有三年。   想着自己在启程之后不久便借着各种理由和战师父分开各自游走,姜离虽是看不清战的表情,却也还是能感觉的到他骤然的放松。   趁着各种机会,都想要去试探战师父的口风的姜离都有些累了,更何况被试探的战呢。   三年间,姜离游走了不少地方,有些场景会觉着莫名的熟悉,兴许是在那些飘飘荡荡的年代偶尔遇上了,感觉似曾相识可身临其中又是别样的滋味。   不过几日,姜离便收到了陈潜的来信,说着林谦和齐翊回师的盛况,楚帝是如何的嘉奖于他们,百姓怎样的夹道欢迎。   同样的场景,姜离当年早已见识过一回,甚至也在其中欢呼着,兴奋着,可如今对她而言,却成了没什么可值得喜悦的事。   倒是陈潜信中写到的“颇为想念”几字让她非常的意外,林谦、齐翊甚至李彧对她颇为想念?   姜离看着信中那极为规整的字迹不由得想问,陈潜啊陈潜,这信中所写想念的人是他们还是你呢?   当年在江南相遇,陈潜虽是称因公外出,可姜离心里清楚,那年的江南哪里有要兴修水利的地方。   重生后的姜离,面对任何人都多了一份心眼,不肯轻易把心相交,面对任何事也都更加的谨慎小心。   陈潜突然的举动虽是她疑惑,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直到有一日,她分明在门外听到,陈潜已经被几番催促回京,可他在她面前却始终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就这么陪着姜离四处乱转,也绝口不提回京之事。   而陈潜离开之时,提出的书信来往,更是让姜离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姜离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将信收整好放在一旁,看着窗外的人们,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想着,该回家了吧,该回家了。   回头看看桌上,陈潜寄来的信已经堆了有不薄的一小叠,回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将信纸铺好,笔已经在手上了,却不知该写些什么好。   几声叩门的声音突的传来,门外年迈的老者声音想起,“姜离啊,在吗?”   声音传进姜离的耳里,舒心又额外的安定,姜离赶忙去开门,“陈伯,您怎么来了?”   门外的正是姜离现住着村子里的老人,年纪虽是不算年迈,到底是辛苦了一辈子,经历了风吹日晒,为了生计没有停过一日。   明明比林谦大不了太多,看着硬生生的要比林谦大了十几二十岁以上,陈伯看着姜离把门打开,说道,“这不,他们刚从海里捕回来大鱼,给你啊来几条过来尝尝。这个鱼啊,一定要用蒸,这样味道才鲜,你要是不会做,就到陈伯家里来,包你吃了啊,还想吃。”说着,老人赶忙把鱼举到姜离的面前,那样子就是姜离这个外行人也的出这鱼的好来。   姜离赶忙把陈伯迎进屋里,“陈伯,这么好的鱼,我可不敢收。”   陈伯听姜离这么一说,马上严声说道,“有什么不敢收的。从你来了村里,帮着村里做了多少事了,那老赵家的那傻小子不还是你帮着救回来的。你要是这么说,陈伯可就不高兴了。”   陈伯指的,不过是姜离刚到村里不久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靠在东海边的村子,自然是靠海吃海,村里人向来是以打渔为生,自给自足日子过的也是颇为悠然。   而初来乍到的姜离,想在这自给自足的村子里落脚,也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好在村民们热情,出海的时候也乐意捎上姜离,帮着她打上俩条鱼。   而陈伯指的,正是在一次出海的时候,偏偏看岔了天气,遇上了大风,这种考验的渔民经验的时候,赵家大儿子恰巧就在船边上,风一卷,眼看就要掉下船去。   当时姜离也在船上,因着从小练武,自重生之后对各方的察觉又额外的敏感,赵家大儿子被大风一刮,摇摇欲坠之际,姜离猛地一伸手,拽住其衣领,将将人给一把扯了回来,船上众人合力才避免了一桩惨事的发生。   听出陈伯话里的不高兴,姜离赶忙解释道,“怎么会是这个意思。赵哥那儿我不过是帮着拉了一把,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倒是你们,从我来村里,帮了我不少,这住的地方不也是你们给的。这鱼啊,我真不能收,就我这手艺,非得把这鱼给煮坏了不成,鱼您拿回去,我呀,等会儿就去您家里吃个够,你可不能嫌弃我啊。”   陈伯听着姜离这么说,才算是笑开了颜,满口答应道,“好好好,那就这么说不定,我这回去让你婶儿给你做鱼去,不许不来啊。”说着就要赶忙回家蒸鱼去。   姜离帮着陈伯把鱼给收拾好,送到了门口,赶紧应着,“一定来,不但来,我还要吃个够!”   “好好好。”陈伯嘴里应着,手上拎着鱼,回了自己家。   目送了陈伯离开,姜离重新回到屋内,本来洁白的信纸,不知何时被染上了硕大的墨点,方才的笑容依旧挂在嘴上,将笔给收了,信纸揉了揉,扔到了一旁。   陈伯离开了没多久,姜离也收拾好行装出了门。   陈伯一家也不过他和陈婶二人,俩人也都不再是年轻的年纪,又没有了孩子陪在身边。   最开始的时候,姜离还好奇过,然后被他人提醒到陈伯一家不是没有孩子,只是孩子早年便已俩人而去便不在提及。   或许是对孩子心里总有着遗憾,陈伯对村里的年轻人尤其的照顾,姜离刚到这儿的时候,也是陈伯四处在帮衬着,也正是因着陈伯如此,只要陈伯家中有什么要帮忙的,村里的小青年们都抢着上来搭一把手。   出了门,姜离沿着村里的小路,熟门熟路的往陈伯家走去,偶有一两个好客的,还在门口招呼着姜离到自己家中将晚饭给解决了。   “姜离。”一喊声从身后远远的传来。   姜离听着声响回身,只见陈伯口中那个老赵家儿子正赶忙着朝姜离跑来,等到他跑近了,“赵哥,怎么了吗,这么急的找我?”   那赵哥气还没喘匀,听着姜离这么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了姜离的身影,什么都没想跑来过来,哪有什么事情,难为情的挠挠头,连眼神都不敢直接的看向姜离,又好似找到了什么话题,问到,“这都快吃饭,你去哪儿啊?”   姜离还没回答,又急忙接到,“要不去我家吃吧,我今天刚捕完鱼回来,可鲜了。”   姜离向着赵哥笑了笑,回道,“不用了,我和陈伯说好了,正准备过去呢。”   “去陈伯家啊。”赵哥听了姜离的话,略带着遗憾的说到,“那你快去吧,别让陈伯陈婶等久了。”   “嗯。”姜离点点头,“你今天刚出了海,也早些回去吧,赵叔肯定在等你了。”说着,和赵哥摇了摇手,继续往陈伯家走了。   “诶。”赵哥满口答应着,可还是看着姜离走了许远才回头往自己家走去。   刚到陈伯家门口,姜离就已经听到了陈伯和陈婶的说话声,吵吵闹闹的,可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好。   怎么办,有一丝丝的羡慕呢。   姜离抬手推开那木栅栏进了院子,“陈伯,陈嫂,我没来晚吧。”   陈婶看着姜离进来,赶忙将手洗净,上前走来,“姜离就来了啊,没晚没晚,这鱼啊还在灶上蒸着呢,要进了味才能好吃。”   “好,”姜离满口应着,看着仍在忙碌的陈伯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手艺不好,不过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没有,就这么点事儿,哪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婶虽是这么回了姜离,她还是卷着袖子跟着陈婶进了厨房,在灶前忙碌了起来。   姜离同着陈伯陈婶将烧好的菜一一摆放好,虽都是家常菜,不算什么绝顶的美食,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还是把姜离给馋的口水也差点流出来。   “来来来姜离,别客气,多吃点。”说着,陈婶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往姜离的碗里夹去。   陈伯不似陈婶那般直接往姜离夹菜,嘴上也不停地催着姜离多尝点菜,“姜离,多吃点这个鱼啊,可鲜了,还有这个青菜,可是你陈婶自己种的,新鲜着呢。”   “诶,你们也多吃点儿,别光顾着我啊。”   遇一相伴之人,与之共度一生,不就是姜离曾经最想要的吗。   晚饭已然过完,姜离帮着陈婶将碗筷一一洗好,看着天色渐黑,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临走之时,挽着陈婶,向着两位一直对自己多加照顾的长辈说道,“陈伯陈婶,谢谢你们这么久的照顾,只是我最近有些想家了,想回去看看了。”   许是姜离牵动了陈伯的某些情绪,陈伯拍了拍姜离的肩,“该回家看看,应该的。”   姜离搂着陈嫂,撒娇一般的说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不能不认识我了。”   陈嫂一下一下的拍着姜离的手,“我们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啊看不看我们都没事,你是个好孩子,要记得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你的父母,爹娘把孩子拉扯大都不容易,能陪陪他们,就多陪陪他们。”   点了点头,姜离有些许红了眼圈,“我会的。”    ☆、三年归期至(五)   那夜,陈婶拉着姜离唠了许久的嗑,说着那些家长里短,始终拉着姜离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那是姜离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情感,听着陈婶说她的孩子年幼时是怎么绕着她身边玩耍的,又是怎么会那么的不一小心就让他离开了自己身边的。   当时的陈婶肯定很难过,这个伤在她心里留的太深了,在时隔了多年的之后,陈嫂只要一想起,都还是要湿红的眼眶。   几日之后,姜离与村里人一一道别之后,终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是姜离走出村子还没多远,就被一个被村里人催促着跑着来追她的人给喊住了。   “姜、姜离。”赵哥又是气喘吁吁的跑来,拦在了姜离的面前。   姜离听着声,转念一想,笑了笑,也不急,就这么等着,等到赵哥匀过气来。   “你,你……你还会回来吗?”赵哥憋了半天,终是憋出了句话。   “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赵哥听了姜离的话,点着头,却又在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他被村里人给生生推了出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到了真人的面前又全都焉了下去。   从那天在那个他自己都以为要完了的瞬间,姜离伸出的手将他给拉回来的那刻开始,他的视线就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停留在这个他的“救命恩人”的身上。   “赵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姜离的突然发问,简直是要把赵哥给问懵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回答,“挺,挺好的啊。”   “我也觉得你挺好的。”姜离就猜到赵哥的回答会是如此,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真的要多谢你一直的帮忙。”   “没有,没有。”赵哥摇着手赶忙拦住姜离的话,“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进了大海了,我之前还对你那么不客气,是我不好。”   姜离点点头,“是挺不客气的。”   赵哥话中指的是姜离刚到村里的时候,他总觉着这个外来人突然的闯进村来,跟着出海又什么都不会,时常对着姜离都没有好脸色。   “啊……”   姜离大笑着,接着说,“可我觉得,那样的你更真实啊。”   “姜离……”赵哥听了姜离的话,不知怎的竟有些害羞,又开始抬手挠起头来。   姜离看着赵哥,心下了然,也正是因着他这般的模样,姜离更是不希望这个人在自己身边浪费太多的感情,目光看向村子方向,“今天是被推出来的吧?”   赵哥盯着姜离,一脸神奇的样子,问到,“你怎么知道。”   这个老实的人啊,姜离好似在回答他的问题,又不像在回答,“从海里回来之后,你一看见我就磕巴,谁看见了都会以为你喜欢我吧。”   像是心事被戳穿一般,赵哥赶忙否认道,“我……没有。”   姜离也正好接着赵哥的话说,“我也觉着你没有。赵哥,你人挺好的,至诚、朴实,所以我不希望你不要把对我感谢误以为成喜欢,那样的话,就是我对不起你了。”   “不,不会的……”   “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会回来的。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已经妻儿满堂,那样,我真的会很为你感到高兴的。”   不知赵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该说的姜离都已说完。人生啊,她不想有人因她而慌度,却也没那个精力再去为他人的人生考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是吗。   这厢姜离是定了回家的心了,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边京师中,也正为着战事后续而各种忙碌着,齐翊在家中好好休了几日之后,正式前往兵部报道,协助办理各类战后扫尾事宜。   政事虽忙,可真正让齐翊烦心的,还是他的两个妹妹,姜离的事且不说,人还没回,陈潜也是个知根知底的,除下心底的那点小疙瘩,还真没什么能让他找出不满的地方来。   主要的还是妧慧,那日从陈潜府里回家,齐翊好好回想了一番,他能记得的,所有有关妧慧和六哥的过往。   他早知道六哥是心悦妧慧的,曾经也是默默放手不理,可在他回来之后,六哥和妧慧的关系明明是亲近了不少,可他怎么隐约都感觉着不妥呢。   妧慧开始会偷偷从家里跑回去与楚云恒相见,从那次妧慧拉着他跑出家的熟悉感,齐翊深深觉着妧慧一定不止一次这么干过。   还有楚云恒,他是喜欢妧慧没错的啊,齐翊暗暗想着,妧慧也是对六哥有感觉的吧,那种氛围连自己局外人都感觉到了,六哥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是他知道,可知道又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不禀明父母,和自己说说,也是应该的吧。   越来越深陷其中齐翊心底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不会,他是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对妧慧并不是那么的有感情?   齐翊陷进了自己的沉思,手中拿着的笔也越坠越下。   “齐少将军、齐少将军。”一个声音突然传进了齐翊的耳里。   “啊,啊,”忽的回过神来的齐翊,猛地发现自己手下的纸已留下一个硕大的墨点,赶忙将笔放在一旁,站起身来,“李大人。”   “少将军这是累了?”   “没有,多谢李大人提醒。”   齐翊好言道别了那位李大人,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少将军这是累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齐翊不同回头都能猜的到是谁,“端王殿下,”齐翊向着来人行礼之后,看着周围并无闲人,便小声的对着来人说道,“六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六皇子楚云恒,弱冠之年的楚云恒有了自己的封号,“端”。端,正也。   “怎么齐少将军对着这些公文是乏了?”楚云恒对着齐翊开起玩笑来。   “是微臣疏忽了。”齐翊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楚云恒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举到齐翊的面前,拿着的正是一封以金丝面制成的公函。   “这是?”齐翊一脸疑惑的接过公函,顺手便翻开阅览起来。   “这是北燕前几日派人送来的,陛下和林帅都已经看过了,”陈潜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齐翊抬头,他正跨过门栏向着自己走来,“本也不该六哥来通知你,不过他将这事揽了下来,我也只好跟着来了。”陈潜边走还一边的解释到。   待齐翊将公函仔细看完,四下望了望,小声对着两人说道,“我们去里面说话。”   齐翊领着二人往兵部里的小房间里走去,空间不大,不过是兵部官员备着给这位少将军处理公务时用的,齐翊不喜一个人待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大多时候也都跟着大家伙在一起办公,房间也就这么空暇了下来,除了齐翊偶有需要独立思考的时候便再无其他人会来,此刻倒适合三人说话。   进门,齐翊反手就将把门给关上,问道,“这公函是来了几日了?”   陈潜回,“前几天就到了,战事刚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不管怎么说,来了就该好生招呼着,不能失了我们大楚国的礼节,可他们要是心怀不善而来,既然战场的教育还不够,这次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打碎的牙,还得往肚里咽。”楚云恒话说的毫不客气,眼中的决绝之意也是毫无遮掩的流露了出来。   齐翊看着奇怪,只能用眼神询问着陈潜。   陈潜了然,也不管楚云恒,只是问着齐翊,“你就不觉得这公函现在出现你的手上,很不符合常理吗。”   被陈潜这么一说,齐翊才反应过去,就是北燕派使者前来,这公函怎么也不该出现这里啊。   “这?”   “离他们到还有段时日,所以这公函应该是暂时被压了下来。今天陛下也只是私下传了几名皇子大臣讨论这事儿,其中就有六哥和林帅。”陈潜细细的给齐翊解释道,“这事呢,本也无须六哥操心,不过你看他这样子,怕是在陛下面前又被太子殿下给针对了,这不落好的差事,又给推到这来了。”说着,还不忘调侃一下楚云恒。   齐翊晃了晃手上的公函,问楚云恒,“所以,这事儿?”   “父皇下的令,不接,可能吗。”楚云恒无奈的回答到,又转回看着陈潜,没好气地说着,“我说,你又不在殿上,能不把事情说的这么详细吗。”   陈潜也不理他,只是对着齐翊点点头,轻轻一挑眉,“看来我猜对了。”   “……”   “……”   楚云恒开口,“好了,如今不想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陈潜你主意多,齐翊又是直接和他们打过交道的,这事,我找不了别人。”   “你这是以君臣身份,还是兄弟?”陈潜突发的问到,挑了挑眉,接而说着,“要是君臣我可避都来不及了。”   齐翊好奇的问道,“兄弟呢?”   “那我自然没有不帮的理由。”陈潜老实的回道。   “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齐翊侧身问着楚云恒,用着小声,却在这空间仍是足以的音量。   “的确很奇怪。”楚云恒也深有同感。   天知道,陈潜刚刚给姜离寄去的信,又一次没有收到回函。看着眼前这二人,一个是与她从小一起的长大的哥哥,一个是曾经芳心暗许的皇子,陈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两人和自己的关系还是那么的亲密,自己还什么都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工作党的瓷柠又要开始忙忙碌碌的搬砖了,以后可能要等下午才能更新,先和大家说声抱歉了(╥╯^╰╥) ☆、三年归期至(六)   就在楚云恒拿着公函找了齐翊、陈潜之后的几日,楚帝便在早朝之上,公开了北燕使者即将来访的事。   同时宣布的,还有此事将交由端王楚云恒全权负责。   楚云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慌不忙的将旨意接下,全然没有忽视站在另一侧的太子殿下嘴角的笑意。   下了朝,楚云恒应付着百官的热情“问好”,与他同样的,太子身边也围绕着一群大臣们,两人目光汇集,太子抬手暂别大臣,等身边的人走远,太子含着笑,向着楚云恒走来,“六弟,恭喜了。”   看着太子殿下走近,围着楚云恒的大臣们也识趣的散开。   楚云恒向着太子回礼,说道,“这要多谢二哥抬爱,六弟才能谋得这么好的一份差事不是。”   “这么能说是我抬爱呢,这是父皇欣赏六弟,对六弟的认可才对。再说六弟一向能干,想来这点小差事对六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太子一脸慈笑的说道。   不得不说“兄友弟恭”的场面,还是皇家人做的好。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楚云恒用着不咸不淡的声音回着。   楚云璟微微的点着头,略带期待的说道,“那,二哥就等着看了。”   “好。”楚云恒应着,向着楚云璟一行礼,“那云恒就先行告退了。”   也不管楚云璟是何反应,楚云恒只管自己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下了大殿之前的长梯。   楚云璟望着端王殿下那气势堂堂的背影,衣袂飘飘,嘴角渐渐勾起了笑容。   “太子殿下,”一声细长的声音在楚云璟身后响起,那公公双耳鬓发已白,曲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着自己该说,“陛下请。”   楚云璟看清那人,向着这公公轻轻一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来请楚云璟的,正是楚帝身边的贴身侍候了多年的秦公公,颇得楚帝的青睐,早已升任督领侍总管太监,宫里的老人了,就是这些个皇子王孙们也颇给这位秦公公几分薄面。   能由秦公公亲自来请人,楚云璟不用猜就知道,父王定是些许的话要与自己说了。   楚云恒一路出了宫门,仆役早已在宫门外候着,一顶华轿停在一旁,楚云恒一上车,只见齐翊、陈潜、李彧三人均已坐在车内了。   “你们……”楚云恒压根没想到这三个,一下早朝就不见人影的人,竟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全都钻进了自己马车里等着。   楚云恒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彧给打断,“六哥,这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的,你只管说便是了。”李彧说的就差直拍自己胸脯已证自己所言非虚。   马车快步的朝端王府奔去,楚云恒也把自己的担心给说了出来,“这事啊,就算你们想躲,我也不放过你们几个的。这三年,你们俩在外出征不知朝堂内的形势,如今的太子殿下怕是早已将我视如水火,恨不得一早灭之了。”   陈潜是在朝内的,眼见了这三年的变化,对此也只有笑笑不做声,任由楚云恒继续的说下去,“这次北燕使者前来倒是不难办,我主要担心的,还是太子。”   “你的意思……你怕太子殿下趁着此事?”齐翊倒是没想的这么深,听了楚云恒的话,心下也有了判断,话刚要说出口,就被身旁的陈潜的一把按下,随即眼神向车门处一瞟,齐翊心领神会。   “去林府。”楚云恒出声吩咐道。   齐翊对楚云恒突如其来的话是带着惊讶的,然楚云恒安然的表情,也让齐翊自己有了猜测。   马车向着林府驶去,车内的四人看着彼此的眼神各自有着心下均有了盘算。   马车在林府停下,小厮一眼便认出了这马车的主人是何人,赶忙上前伺候着。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小厮比起之前的历安是要木讷了不少,不过许是历安精的过了头,许是实在运气不加,这比他木讷了不少顶了他原位的小厮,比起他之前,挨得教训确实是要少多了。   四人下了车,“父亲回了没?”齐翊问道。   “老爷刚回府不久。”小厮回道。   齐翊望了眼楚云恒,继而对小厮说道,“快去通报,就说端王殿下来了。”   “是。”小厮赶忙应道,匆匆往府内跑去。   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老爷请端王殿下和几位少爷移步书房。”   另一头,秦公公引着楚云璟穿过长廊,“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御书房内并无仆人伺候着,正在皇座之上看着奏折的楚帝抬头朝着秦公公轻轻摆了摆手,招呼着楚云璟上前来。   楚云璟微微抬头一瞥,只见秦公公向着他轻轻一颔首,低着头,出了御书房。   “父皇,”楚云璟上前向着楚帝行礼。   “来,陪父皇下盘棋。”说着,楚帝从皇座上起身,一旁的棋盘上黑白两子早已摆好。   楚云璟待楚皇落了座,再坐下,“父皇今日怎么想起下棋了。”   楚皇拨弄着棋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宫里啊,也就与你和老六下棋有些意思。”   “父皇棋艺高,孩儿自是无法匹敌。”   这类话语楚帝也是听得多,笑了笑,不做声,手上仍是不停的拨弄着棋子。   御书房内,楚帝和楚云璟皆默不作声,一来二去的只是下着棋。   不过较于楚帝的淡定,楚云璟则有些慌乱不安。   随着落子,楚帝突地出声,“你输了。”   楚云璟定睛一看棋盘,“儿臣输了。”   楚帝收着棋子,开口教训道,“心不在焉,就是棋下的再好,又怎么能不输。”   楚云璟低着头,“父皇教训的是。”   “在想什么,”楚帝也不抬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一边问道,“下棋都没心思。”   等了一小会儿,楚云璟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楚帝抬起头,问道,“在想北燕的事?”   “是……”   楚帝了然,继而说道,“老六办事,朕还是放心的。你这次的提议不错,老六这次若是办好了,朕要给他重赏。”   听着楚帝还带着些许喜悦口吻的话,楚云璟心里暗道不好,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应着楚帝回道,“六弟办事一向牢靠。”   楚帝也不在意,自己一人摆弄着棋子,又问道,“这次林家军大胜北燕,战后事宜你处理怎么样了?”   楚云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已经在扫尾了。”   “那就好,切记,一定要好生安抚战死士兵的家眷。赢,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   “是。”   如同楚帝将北燕使团一事交给楚云恒一样,此前大军返朝,战是胜了,战后的各种安排却还是需要有人指挥。林谦等老将自然是跑不了,楚帝也许是想锻炼锻炼楚云璟,没和任何人商量,挥了挥衣袖,此事全权交给了楚云璟。   楚帝交代着楚云璟战后处理的种种事宜,时不时的还问问楚云璟的看法。   说到这战事,楚帝突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着也似无意,“听这几位老将军说,这次齐翊和李彧表现不错,你和他们年纪差不多,有机会,多结交结交。”   楚云璟的心思暗暗一转,“是……”   齐翊和李彧……朝中谁不知,他们俩个连着陈潜,都是自幼便和楚云恒交好。   陈潜这几年在朝中的表现楚云璟也是看在眼里,曾经也不是没有想过拉拢,不过这陈潜也是个软硬不吃的,脑子转的又快,不管楚云璟使什么招,陈潜就是躲着不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楚云璟是有气都没地撒。   这回可好,又来齐翊和李彧,文武都让楚云恒占尽了。   楚云璟正在心里给楚云恒记着恨,就听着楚帝的声音,“这次北燕来使,虽说交给老六了,你也不可亵慢,你是大楚国的太子,此次来使,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丢的就是楚国的脸了。”   语气严厉,楚云璟到底没猜错今日楚帝找他来的原因。   “……儿臣知道。”   楚云璟不傻,自然知道这次楚云恒要是丢了脸,连带的楚国的颜面也就尽失了。   可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给楚云恒暗中下点绊子,楚云璟只担心日后朝中支持楚云恒的大臣会越来越多。   可现在,楚帝在很严肃的告诉他,这一次,什么小动作都不能有,甚至他还要全心全意的帮助楚云恒办好这件差事。   楚云璟心中不由的冷笑,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将这差事推给楚云恒,没想到却是给了他做嫁衣。   正事聊完了,楚帝也想和儿子唠些家常,看着儿子越来越大,楚帝感叹,“你啊,今年二十六了吧,哪天找个机会,该和你母妃商量商量,你的太子妃人选了。”   楚云璟赶忙就想回绝,“儿臣……”   只是还没说完,就已被楚帝打断,“你三弟十九娶了正妃,老七的婚事都也差不多定下了,你还想托到什么时候?”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楚帝最不喜欢楚云璟在娶妻一事上的百般推脱,说着语气上甚至带出了些气愤,“朕疼你,也宠着你,但这太子妃,你这回是怎么也不能在推了。你房中的妻妾也不少,怎么就是不肯娶个正房呢。你要是中意的,就直说,朕替你做主。”   “儿臣不敢……全凭父皇做主。”   楚云璟话里的勉强,楚帝哪里听不出,只是看着儿子松了口,也不想再在这事上多说些什么,摇着头甩了甩衣袖,“行了,退下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冲上来更新的我~大家情人节快乐~ ☆、三年归期至(七)   楚云恒几人跟着林叔一路行至林谦的书房,齐翊走在了最后。   看着楚云恒的背影,齐翊清楚,他是来争取父亲的支持的,同时,齐翊的脑中仍旧挥散不去的是方才他脑中出现的那个并不是那么太好的念头。   ‘楚云恒对妧慧是真心,还是假意呢?’齐翊有些分不清了。   就在林谦请楚云恒几人移步书房的时候,姜离也在几日漫长的路途之后,踏进了京城的大门。   还是那般热闹繁华,与那些待过了的小镇小村相比,这般的人声鼎沸,反倒让姜离感到了阵阵的疲意袭来。   通向林府的路姜离是怎么都不会忘的,街边有她熟悉的老店,仍然开着门,生意红火的很,也有她陌生的门店将曾经熟悉的地方覆盖,染上他们自己的色彩。   不变的,是她脚下这路的终点,“林府”二字的匾额高挂其上。   谁能想到在之后不过二十年的岁月里,这里,将会变成一处再无人烟的废府,它的主人,给它冠以“林”姓的那些人,有的回归了田园,有的已然过世,有的死在了他乡,有的困在他姓的府院,有默默无闻的,有高高在上的,总之就是没有再回到这里的。   只要拐个弯,再向前走几步,自己就回家了。   姜离看着那么这个地方,久久没有动作,脚步始终无法向前。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会在那时,把他们变成了那副模样。   林府大门突的打开,只见妧慧、婧慧连着妡慧,三人带着小丫头从里面走来。   下意识的,姜离赶忙转身躲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藏身在了矮墙之后,懊恼的咬着唇,自己躲什么,光明正大的回自己家,怎么还怕见人了。   回过身,看着婧慧、妧慧离开的方向,姜离仔细想了好几遍,也没找不到她们凑在一起,自己能想出的理由。   ‘又是重生反应?’姜离也是纳闷的很。   待在原地想了一会,没找出答案的姜离正打算进门,又看着大门里走出了一人,不认识,也不是外出的,在门口忙忙碌碌的,还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   姜离盯着他,又开始在脑中查找,无果。   这人穿着林府家仆的衣服,干着之前厉安干的事……   ‘厉安……’姜离眯着眼,笑了。   转身离开,在她“回家”之前,她想,还有些事没有理清。   在这个繁华热闹的京师,姜离左拐右绕,进了一家看似颇有年头,却并无几人的老店。   台前只有一位已然上了年纪的老者坐诊,姜离走上前去,将手往脉枕上一搭,“久病未愈,还劳烦先生给看看。”   老者抬手为姜离诊了片刻,眉间微微皱起,说道,“姑娘……”   “卖油翁释担,柳永书伊人。先生诊不出我的病?”姜离没等老人说完,再一次询问道。   老者听话盯了姜离片刻,再姜离回以淡笑之时,又一次为姜离搭脉。   “姑娘的病,老夫诊出来了。”老者收手,捋着胡子说道,“这病,得久医。还请姑娘入内,待老夫慢慢为您调理。”   “多谢先生。”   跟着老者入内,只见一格又一格的药箱,老者抽开其中的一格,里面没有药物,伸手进去不知拨动了什么,药柜缓缓打开。   向姜离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她入了内,老者再次拨动药箱内的机关,待药柜关闭严实,看不出一丝不妥之时,独自返回了店门,坐回他的台上。   无人进店便闭目养神,偶有顾客上门,照旧搭脉问诊。   入了内,姜离一人往前走了不久,便见有人上前迎来,核实身份之后,来人请姜离稍等片刻,自己进了里面,似乎是要查证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了,恭恭敬敬的引着姜离往里走去。   其实这个店铺并不是当年姜离到的地方,立尹门做事一向谨慎,当日在立尹门,那个带面具的男子清楚告诉她,日后若是想要找他,直接找这个小药铺便可,自会有人带着她想要的答案来见她。   进了屋内,只见桌前已经有人在候着了,单是看着背影,姜离就可以确定这人并不是三年前和她谈“买卖”的人,不过她也不在意到底来见她的人是谁。   那人转身,还是带着个面具,不过倒是不如之前那个制作精细,隔着面具,也能看出这人比之前的要年长上一些,有着一种莫名的成熟稳重的气息。   向着姜离轻轻一点头,抬手,请姜离坐下。   姜离笑了笑,向着那人也点了点头,坐下,“三年时间已到,我来取我要的结果。”   对面的那人笑了笑,开口,“姑娘要的结果正在您家的后府。”   “后府?”姜离默念了一遍,点点头,声音也要苍老一些,不过,这个回答姜离可不太满意,回道,“立尹门办事就是这么草草了事的吗?”   “姑娘何出此言?”   “钱我出了,时间也给了,你们却告诉我结果要我自己去找。我没那个兴致,你们既然接了这个单,我也相信以你们的能力这不过是件小的不能再小事。那么,就还请你们逐一告知,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姑娘倒是心急。”   话里的意思,姜离不是没有听出来,语气冷淡的说道,“有些事,不需要浪费时间。先生的话,不妨再详细些,也好让在下听的清楚。”   对面的人大笑了声,非但不生气,反倒有些欣赏姜离的意思,“姑娘爽快人,这人,入了立尹门。”   可这话就真的彻底让姜离的语气冰冷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人,入了立尹门。”听着这话,姜离脸上没了其他的表情,嘴角挑起,冷眼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可能是感受到了姜离的怒意,赶忙解释道,“姑娘莫误会了,人是入了立尹门,可这人事实上是姑娘准备的。”   “我?”姜离一挑眉,“那你倒说说看,怎么为我准备的。”   “三年前我们按照姑娘的要求,对那厉安先进行了一番调查,不过在调查之后,我们发现这人,的确是不该放任在外的。这单子立尹门接了,本是该按照姑娘的要求做的,不过,我家门主说了,姑娘日后就是立尹门的合伙人了,这种人,还是不要留着给姑娘挡路的好。”   这门主的确是和姜离想到一块去了,不过立尹门的如此做法,却让姜离有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你们觉得,这个厉安挡的了我的路?”   对面人轻笑,语气依然十分的客气,“烦心事,还是能少一桩少一桩的好。门主交代了,这人,若是能为‘我’所用,便留下,若是不能,就尽早除了去。不过,这人是姑娘的单子,就是为‘我’所用,这个我也该是姑娘才对。”   “这是你们门主的话?”   “门主的意思,我等不敢乱说。不过门主交代了,这事就是这么办了,姑娘若是接受,这人尽管姑娘带去。”   “如果我不接受呢?”   “立尹门自会处理,绝不让这人再发现在姑娘面前,日后,门主再向姑娘赔礼道歉。”   滴水不漏的回答,姜离甚至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   姜离上下打量着那人,看着衣裳,应该是在立尹门有些地位的,说话沉稳,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姜离清楚,以她现在的能力,立尹门对厉安的做法无疑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会对厉安有戒心全来自于前世的经验,而立尹门的人却来自于他们这么多年对人的观察、判断。   白送上门的便宜姜离怎么会不捡,只是不能捡的太欢喜,让人看去了笑话,“你们门主说的倒是挺简单的。”   那人笑了笑,随口回答道,“不过一个下人,自然不会太难。”   姜离也笑了,这般的自信、大气,自己才应该多多向人家学习才是,“这人我要了,不过还要麻烦立尹门替我‘教教人’才好。”   “姑娘客气,这点门主早已经交代了,还请姑娘放心。”   “你们门主倒是交代了不少。”   姜离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厉安,她更在乎的,是三年前的“买卖”,她很清楚,虽然现在的立尹门已经是发展的风生水起,可在几年之后,立尹门所渗透的范围,绝对是常人不敢想象的。   她不至于妄想在这上面分一杯羹,不过若是能借着立尹门的势力,日后若是在陷入当年那样的场面,她也多得一份依靠在。   “门主交代的一件事,我还没有办。”说着,男人拍拍手,就见两个小厮从门外抬进来了个大箱子。   姜离歪着头看了看箱子,转头疑惑的看着男人。   “这是姑娘的分成。”说着,男人走上前去,将箱子打开,只见箱中摆着的是满满当当,排的整整齐齐的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用力码码码,努力喂抱存稿箱,能在10点更新~~~︿( ̄︶ ̄)︿ “卖油翁释担,柳永书伊人。”: 卖油翁释担,《卖油翁》中“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暗意“立”。 柳永书伊人,柳永“为伊消得人憔悴”暗意“尹”。 ☆、三年归期至(八)   立尹门内,面具人指着满满一箱的黄金,对姜离说道,“这是三年来,关于‘北燕之战’买卖的分成。”   姜离挑挑眉,表示很满意。   面具人接着说道,“按道理,本应该由门主的接待的姑娘,只是不确定姑娘归期是何,门主无法长期待在此处,才和姑娘错过了。”   “无妨,你们门主想来也是贵人事多,无须为我一个小角色特意滞留。”   “姑娘这就轻言了,在门主看来,姑娘绝不是小角色那么简单。”说着,面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羊皮纸,递给姜离。   姜离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只见是副标记的密密麻麻的地形图,“这是?”   “这是目前立尹门的所有据点,”面具人回答道,另外又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姜离,“这是我家门主让我转交给姑娘的,拿着它,立尹门的人见了,自会听姑娘的。”   姜离接过玉佩,低头看着,玉佩通体透明,玲珑精巧,一阵浅浅的暖意在掌心蔓延,玉质温润如羊脂,一看便知是一块上好的暖玉。玉佩的工艺也不简单,一面雕着那边绵连的山川,另一面则是水乡之景。   面具人提示道,“姑娘不妨透光看看。”   姜离看了看面具人,走到窗边,对着光将玉佩举起,只见两面的风光山水,在阳光之下,竟显出了“立尹门”三字。   姜离惊讶的回头看着面具人,“这是门主特别设计的,他处完全无法仿制,但立尹门的人一看便知。”   “不显山,不露水,却能让知道的人一眼便识出来。关键,它还很漂亮。”   “门主也是这么说的。”   姜离斜着眼睛看了看面具人,“你张口闭口都是门主说,你家那个门主还说什么了,一并说了吧。”   “门主说,如果姑娘愿意,不知可否再和立尹门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璟、恒。”   姜离惊讶的看着面具人良久,将脸转开,“你们门主的心还挺大,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   面具人笑了笑,没有否认。   “楚云璟也好,楚云恒也罢,但凡皇子就有夺嫡的机会,你们别忘了,楚帝可不止这两个儿子。”   “这么说,姑娘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姜离斜着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依旧面色如常,没好气地说道,“不用套我的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楚国的下一个皇帝是谁,和我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同样的,我也劝你们门主一句,若只是想发展立尹门,皇位这种事,最好别插手。”   现在的姜离对这个世界也是充满了疑问,太多没发生的事依旧发生了,皇帝是究竟是谁,她现在也不知道。   然而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和立尹门做这个生意,这不同于北燕之战,传些莫名的消息出去,反而能打乱有心人的心思。   而楚国的下一个皇帝,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说这都不止是楚国的事。   不说,一来她不想再和楚云恒扯上什么关系,哪怕是利用楚云恒赚钱;二来,姜离根本不清楚立尹门到底是和背景,它是江湖门派,也是消息聚集地,一个刚刚兴起的门派,又热衷于消息的流传,姜离很难不怀疑,在立尹门的背后是某个国在支撑,说白了,就是为了这个国吞并另一个国探听情报。   “姑娘何出此言?”   “江湖人一旦碰了朝堂事,不是风光无两就是惨败收场。偏偏大部分还都是后者。”姜离告诫道。   面具人听完了姜离的一席话,突然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门主果然没有说错。”   姜离听着有些疑惑,有些震惊,转而,又归于平静。   “你在试探我?”   “抱歉,”男子向着鞠躬行礼,“为了立尹门未来的发展我不得不确定姑娘的用心。”   “这样就确定了?”姜离觉着有些好笑。   “至少可以确定姑娘,有些事,姑娘为了钱,不会做。”男子很坦白的回答。   “其实每年,都有不少的人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想和立尹门搭上关系,有为钱,有为权的,反正理由也是花样百出。虽然门主很相信姑娘,但身为的立尹门的一份子,我还是谨慎为好。”   姜离惊讶道,“你们门主相信我?”   “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又格外相信的直觉。”男子无奈的回答。   姜离失笑,“怎么听着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男子摊摊手,坦言,“的确就是如此。”   姜离挑眉,这门主在这男人着听着,似乎还有些不太靠谱的意味。   “姑娘不生气?”男子有些意外。   “我看着很像那种动不动就动气的人吗?”姜离反问,“你也是为了立尹门好,同样的如果有人刻意接近林家,我也会和你戒备,所以,没有什么好气的。”   男子望天,“好像,他莫名其妙的直觉,又对了一次。”   姜离伸手拿茶,茗了口,不做声。   男子挥手,让小厮退下,行到姜离身边,在对面坐下,“其实,姑娘也是有目的的吧。”   姜离抬眼,看着男子,将茶杯放下,笑了笑,“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   “只要不损害立尹门的利益,我等乐意相助。”   姜离反问,“你可以代表整个立尹门?”   “这是门主的意思,”男子歪头,笑笑的,说道,“不过我想,我也确实可以代表。”   说着,男子将面具一摘,面具之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额外招人,年纪看着也不大,笑起来眼眉弯弯。   姜离挑着眉仔细打量,片刻,男子疑惑的问到,“在下长得很丑?”   “不丑,反而很好看。”姜离将打量的目光收回。   男子自我介绍,“在下立尹门白虎堂堂主黎风。”   立尹门下分有四个堂口,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四堂口由四位堂主掌管,而四位堂主则直接听命于立尹门门主。说白了,那位立尹门的门主其实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因为他有四位集齐能干的堂主为他处理了所有的事。   而姜离眼前这男子,竟然就是白虎堂的堂主黎风。   “原来是白虎堂堂主,姜离失礼了。”   黎风摇摇手,“不会,姑娘的性子,很招人喜欢,也就没有失礼一说了。”   “堂主就莫要打笑我了。”   黎风依旧笑着,谁知道面具之后,白虎堂堂主竟是一张天生的笑脸,“东西姑娘收好了,买卖嘛,立尹门因为姑娘已经大赚了一笔,暂时还没有别的地方需要劳烦姑娘。”   姜离点点头,将羊皮纸与玉佩收好,“应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说着,姜离起身,准备离开。   黎风也跟着一并出来,刚到门口,黎风问到,“姑娘这东西不带?”   黎风说的,正是立尹门这三年给姜离的分成,那满满一箱的黄金。   “我两手空空而来,怎么搬这一大箱子的黄金走,留在这吧,哪日我需要再来拿便是。”   “姑娘如此相信我们?”   “我暂时还没有找到不相信你们的理由。更何况你给了我玉佩与地图,说起来,我已经赚了。”   显然,姜离的话黎风十分的满意,于是乎,“这样吧,姑娘稍等片刻,这些钱,全部存进日升钱庄,日后姑娘需要,直接去取便是。”   “日升钱庄?”姜离默念道,随后点点头,“也好。”   黎风笑着也不说话,身后一小厮,听着这话,赶忙便跑去办理。   “掌柜的是堂主?”   “嗯。”   日升钱庄是楚国的最大钱庄之一,同时日升钱庄也不止在楚国一国,四海各国,日升钱庄均有分铺。   这遍布四海的产业,居然是立尹门的买卖,还真是让姜离吃了一惊,同时她更加的确定,立尹门的成立,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更多的,还是那来自五湖四海的消息吧。   “姑娘别误会,日升是我个人的买卖,和立尹门毫无关系。”   姜离暼了黎风一眼,不回答。   “堂主叫我名字吧,姑娘什么的,听多了不太习惯。”   黎风撇嘴,颇有同感的问到,“那你能否也叫我名字呢?堂主什么的,真不好听。”   姜离点头,“好啊。”   “堂主,办好了。”小厮在跑来,递给黎风一张票据。   姜离忍着笑,看着黎风轻叹一口气,无奈的接过,递到自己。   “黎堂主,多谢了。”   说着,姜离大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姜离刚走,从屋顶上落下一人,“堂主貌似很开心?”   “和那家伙说的一样,这姑娘果然很有意思。”   “不会告诉她太多事情吗?”暗卫担心的问到。   “没事,这次,我的直觉和门主一样。”黎风转身回房,出声交代到,“那个,叫什么厉安的,去安排两个人好好教他,你亲自盯着。”   “是。”   “再派个人去和门主说一声。”   “是……”   “林府也几个人盯着,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   “皇宫也是,让他们盯紧点。这次北燕可是有备而来,大楚的天,也快翻了。”   “……”   黎风猛地停住,回身瞪着暗卫。   “是……”   黎风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ノへ ̄、)是已经没人看了吗,求点评,求评论~~ ☆、三年归期至(九)   出了药铺大门,姜离脑中还在回想着方才和黎风的对话。   立尹门的人竟会莫名的相信自己确实让她很是惊讶,但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今日的姜离很是高兴,脚步轻快的出了小巷,可回过神来,却一时无了去处,该回家吗,她不确定。   在林府不远的街上,姜离随意的走着,看到间还算不错的客栈,仔细确认,没有印象,便走了进去。   店小二看着有人进店,“客官,你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住店,给我找一处,风景好点的。最好,能看着这临街的夜景。”   “好叻,客官放心,保你满意。”店小二迎着姜离上楼。   带到一客房前,推开房门,里面物件整洁,打扫的很是干净。   姜离伸手将外窗推开,不远处便是林府,恰恰好正能瞧着它的大门,来往的人群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错,”姜离满意的点点头,从袖中掏出粒碎银子,“多谢。”   店小二收了银子,更加的热情周到起来,“客官您休息,有事儿您尽管招呼。”说着退出了客房,顺带还帮姜离把门给带上。   而在姜离的客房一眼就能看见的林府,从管家来报楚云恒同着齐翊、陈李家少爷一并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林谦,立马猜到了端王殿下今日的来意。   这三年林谦虽不在朝中,楚云恒和楚云璟之间的“争抢”在回朝后也是听其他大臣说了不少。   楚帝十一子,老大自幼便是体弱多病,御医也无可奈何,楚帝虽是疼爱,却是从未让其参与进朝堂的纷争之中。   老四、老九均是年幼夭折,老三、老五倒是身强体壮,可惜老三性子太为懦弱,文不成武不就,楚帝对这儿子也是没什么念想,早早的便放了人出宫;老五则一心醉于沙场,对皇位至少到现在也没看出过一丁点儿在意,保家卫国一向义不容辞,几年前便派往了西境。   老七也是嫡出的,身子骨也不差,可楚帝从小便不喜这儿子,刚刚成年之际,便打发出了皇宫,另行建府,至今也没有封王加爵。   老八满腹诗文,却从不用在朝事之上,就是上朝也一向是作壁上观。   老十、十一均还年幼,未来会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现在的争位序幕拉开,倒也没这两小的什么事。   林谦脑中迅速过滤了一遍,夺嫡之争,怕是也就是这太子与端王两位殿下的事儿。   一个是正经的嫡出,十六岁之际就已册封为太子,母系势力庞大,自己也够争气。   另一个则是自幼便荣宠无限,母系势力虽没皇后一族庞大,却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楚云恒自身无论是武艺、文采在皇子中也均是上乘,二十出头已加封亲王。   这般的皇恩,还真让人无法将这两人比出个高低出。   “老爷,端王殿下和几位少爷到了。”管家在门外出声说道。   “请殿下进来。”林谦略带沧桑的嗓音从紧闭的房门中传出。   管家为端王堆开了门,识趣的退下了。   几人进门,只见林谦端坐在书桌之后,一脸沉思状。   楚云恒站在林谦书桌之前,也不落座,也不出声,静静的等着。   齐翊紧跟着其后进了书房,眼看着楚云恒站了好一会儿,父亲也没动作。   齐翊忍不住出声提醒到,“父亲,殿下到了。”   林谦从这几人进门就已知晓,故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是测测着端王殿下的诚意与耐心,二来也是再给自己些许的时间好好的琢磨琢磨这其中的关系。   楚云恒进了门就站在自己书桌前不出声,倒是的确让他在心里加了分,陈李两家的小子,一个是聪明的透,一个是没那眼力,这第一个出声的还是自家这个傻小子,二边都想顾全,加在中间不敢多说,又总想着能有所帮助。   林谦抬头一个眼神示意齐翊无须多嘴,站起身来,请楚云恒落座于一旁的客座,自己也落座在另一边。   齐翊得了林谦的眼神示意,楚云恒也向三人摇了摇手,不是信不过,只是有些事,他需要单独和林大将军谈谈。   陈潜拉着李彧离开了,齐翊向着楚云恒轻轻一笑,向着父亲点了点头,也出了房门,还顺带将房门一并带上。   林谦为楚云恒沏上一杯茶,装傻般的问道,“殿下此次来府里,可是有什么要事?”   楚云恒也客气的回答道,“林叔从北境回来,侄儿也没来府里问个好,还请林叔不要生侄儿的气才是。”   “在殿下眼中,林某会是为这种小事置气的人。”   “当然不是。林叔一向心怀天下,谋保家卫国大事,自然不会介怀于这种小事。”   林谦笑了笑,也不回话,只是一味的喝着茶,等着楚云恒往下还能不能沉住气。   楚云恒茗着茶,想了片刻,说道,“三年的光景,很多事儿都和当年离开时不一样了。”   林谦将茶杯放下,“对林某而言,国家平安,就什么都一样。”   到底是忍不住了,这点楚云恒倒是比他父亲差的有点远了,还得再练练啊这孩子,林谦腹诽道。   “那这次北燕使者前来,林帅有何看法。”   “以礼待之。”林谦对待国事,一向严肃。   楚云恒略带打探的意味,问道,“若这其中出了其他差错呢。”眼神直直的盯着林谦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林谦好似没听懂般,反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我与二哥,不知林帅是怎么看的?”楚云恒又一次重复道。   林谦带着些许不善意的笑意,“兄弟同心为国,才是上道。”   “同心……”楚云恒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林谦依旧的笑着,“林谦只效忠于真心为百姓谋事之人,这点请殿下放心。”   话中意味清明,楚云恒听得清楚,带着些许懊悔的语气说着,“是云恒小人之心了,林家一门忠烈,林叔更是会大楚南征北战了多少回,云恒懂了,多谢林叔。”   “端王,可还记得当年陛下说过的话。”林谦突的以长辈之资问起了楚云恒。   “林叔指的是?”楚云恒转念一想,赶忙回答道,“云恒不敢妄想。”   林谦笑着摇摇头,“我有四个女儿,谁嫁了你都是她们的福气,怎么会是妄想。”   接着林谦语气严厉的说到,“可这并不代表我的四个女儿可以任由殿下挑选。”   “云恒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林谦多虑了。”   林谦点点头,也不表态,只是问道,“那殿下心中,可有中意的人了?”   “……”楚云恒沉默良久,“云恒心中有中意的人了。”   林谦脸色微微缓和,“既有中意之人,便好好对她吧。人这一生,能碰上一个值得倾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说着,林谦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的笑起来,可又一直摇着头,总有些悲伤的意思。   之后,楚云恒在林谦的书房内,与林谦谈论了很多关于北燕的事。   正准备起身告辞,林谦起身,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本书递给了楚云恒。   “这是?”楚云恒接过翻开一看,只见北燕皇室、官员信息一一列在其上,该注意的风土人情也没有放过,甚至上面还记载着些皇室秘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书你拿去吧,说不定会有帮助。”   楚云恒向着林谦拱手致礼,“多谢林叔。”   等楚云恒出了林谦的书房,只见三人都站在长廊之上,李彧看着楚云恒从书房中走出,赶忙上前问道,“六哥,谈完了?”   楚云恒笑了笑,拍拍李彧的肩,转眼看着齐翊和陈潜也均是关切的看着自己,向着二人点了点头,个中意味几人心照不宣。   “北燕使者不日便到,其中细节,我们还是好好商量的好。”陈潜说到。   “的确,不管是为何而来,大楚的礼节不能失。”楚云恒认同的说道,“齐翊,到了那天,你同我一起出城迎接。”   “好。”齐翊点头应到。   李彧闻言追上急切的问,“六哥,翊哥和你出城接人,那我呢。我在沙场上那也是和他们打过好多次的。”   “就是知道你打过好多次,才不让你去。”陈潜伸手将其拦下,“你呀,就和我在宫内把准备工作做行了。”   “啊……”李彧略带遗憾的低声应道。   齐翊一把将李彧拦过,搭着他的肩,说道,“怎么,不让你去迎人还不高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对方既是使者前来,就得把礼数做齐了,一点话柄也不能给人留。侍候人的活,你还想往自己身上拦?”   李彧赶忙摇手,声音瘪瘪的说道,“那算了吧。还是翊哥你和六哥去就行了。我无非就是听说这事前来的使团里,还有一位北燕的公主,听说漂亮的不得了,想见见嘛。”   楚云恒眯着眼,带着些嘲意的说道,“北燕公主前来的事儿,都已经传开了。太子殿下还真是不给我留后路啊。”   “这么说,这是真的?”齐翊问。   “嗯,我也是前日才得知的。父今天当在早朝上将这事交到我手上,这风声已经刮过了各大朝臣的府院。你们说,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陈潜接话说着,“不管是谁,这次使团中有公主,那她们的此行的目的倒是明显了,可明显的,更加棘手了。”   “没错,所以这差事,我只能办的漂亮。要是出了差错,打的就不是我一人的脸了。”   “嗯……”齐翊也应着,应着,突觉着有些不对,“六哥,你知道他们是来和亲的,还拉着我出城迎接。”   陈潜一脸坏笑的,看着颇像安慰一般,说道,“谁让齐少将军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爱的小天使们啊,你们在哪里啊~~~ ☆、三年归期至(十)   楚云恒、齐翊、陈潜和李彧在长廊处说了没多久,便有脚步声悄然靠近,四人中三个习武的,对这向来灵敏。   默契的止了声,待人走近,仔细一看。   只见是林妧慧、林婧慧结伴走来,不过没有姐妹间的亲密,两人一路无言,彼此互不说话,跟着的几名丫鬟也彼此离的远远的。   “你们俩个,怎么会一起来了?”齐翊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妧慧低头轻轻嘟囔了声。   陈潜看着两人间的奇怪氛围,问道,“怎么不见妡慧,你们两位一同出现可还真是难得啊。”   “……”一时间,妧慧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婧慧眼角瞟了妧慧,猜到她答不上来,嘴角轻勾,“妡慧受了点小伤,先回房休息了。”   齐翊一惊,“受伤,怎么了?”   婧慧回答,“没事,一点小伤,歇几天就可以了。”   “那就好,”齐翊喘了口气,“那你们这是?”   婧慧再答,“来和父亲报个平安。”   李彧随口说道,“人都受伤了,还平安呐。”   “……”   婧慧向着李彧笑笑,“到底平安还是要报的。”   齐翊暗暗扯了扯妧慧,低声问道,“你们今天去哪儿了?”   问道这,妧慧有些生气的说道,“昨天是花灯会的第一天,你们不知道嘛?”目光在云恒的身上扫过,又重新落回齐翊的身上。   “花灯节?”齐翊惊吓的重复道,“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还对这些感兴趣了。”   陈潜答道,“这花灯会三年一回,三位妹妹想去看也是正常的。不过花灯会一向是晚上开始,而且会持续七日,这大白天的,街上怕是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妧慧带着点委屈的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所有的花灯都已经摆出来了。到晚上,我们哪里有机会能出门,是能白天去看啊。”   “所以就一大早去了花灯会?”齐翊有些好笑。   “嗯……”林妧慧点点头。   李彧一听立刻表示到,“妧慧妹妹,你要是想去花灯会和我们说啊,还怕晚上去不了吗。”   “此话当真?”妧慧一听,期待的看着李彧,问到。   “当真。”李彧一口答应着,看着妧慧期待的眼神,又有些心虚,“我不真,不是还有六哥嘛。”说着,顺势往楚云恒身后一藏,指着楚云恒说道。   楚云恒不接李彧的话,妧慧看了云恒一会儿也不肯说话。   躲在云恒身后的李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   看着李彧求助的眼神,陈潜摇摇头,问出了那个大家都忽略了的问题,“既然是去花灯会,妡慧是怎么受伤的?”   虽然婧慧已然当了好久的空气,陈潜的疑问还是让婧慧勾起了嘴角,望了眼因为陈潜的问眼神缥缈的林妧慧,婧慧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妧慧说话,只能自己开口,说道,“没什么,妡慧自己不一小心,失足落了水,手臂有些许的擦伤,人受了点惊,休息休息就好了。”   “失足落水?”齐翊不是没看到婧慧的小动作,可自己妹妹落水,他还是不得不问,“好好的花灯会,大白天的人应该也不多,不会拥挤才是,怎么会失足落水。”   “……”妧慧低着头,手里暗自紧攥着手绢。   自以为没人注意,实不想,这一动作,不单是林婧慧看的清楚,就连大咧咧的李彧也注意到了这一动作。   谁让妧慧一说上这事就低头紧张,林婧慧说话前的眼神又老是围着妧慧转呢。   婧慧的眼神在妧慧身上扫了一圈,说道,“妡慧自己不小心……”   “是我。”妧慧突然出声,拦了林婧慧继续的话,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说道,“是我要去看城西湖心的花灯船,才上了小舟泛湖。上了花船,也是我不小心撞上了妡慧,才让她意外落水的。”   缘起缘落,都是因为妧慧,也难怪她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内心自责又害怕。   “虽是无心,但还是因你而起,责无旁贷,却也无须过度自责。林四小姐既受了伤又受了惊,理当好生调养。”楚云恒终开了口,话里话外,却只围绕着妧慧一人,“齐翊,我那儿还有一上好的人参,回头我让人取来,你替我交给林四小姐,全当我的一点儿心意吧。”   齐翊回答,“好。”   楚云恒话中的意味,陈潜、李彧清楚,齐翊明白,林妧慧听着心里更是甜的要命。   唯有林婧慧,这才意识到,林妧慧的“无心之失”,只有她在以为着能给林妧慧带着某些惩罚,而事实上,妡慧的伤、惊,哪里用的上一只上好的人参,不过楚云恒在替林妧慧开脱,话已经说开,既是无心之失,又有人参送上,谁会不给端王殿下面子,还去计较这些。   而父亲,大夫人更是不会舍得责罚林妧慧,甚至于楚云恒和林妧慧的关系,似乎也早已远超过了自己了解的程度。   林婧慧暗自意识到,这个看似单纯无邪的林妧慧,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白纸一张。   对街的客房里,姜离就这么站在窗边望着,看着这个她曾经成长的地方,这个让她久违了的,又狠又念的地方。   曾经,她的爱与狠都在这里绽开。   姜离就这么久久的望着,那个她长大的地方,那个她离开的地方,沉入了自己思绪之中。   甚至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的林府大门,齐翊、林妧慧齐齐出现送别楚云恒的场景。   直到天色暗去,姜离才渐渐回神,她竟不知不觉在窗边站了如此之久。   简单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姜离推门下楼。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小二赶忙迎上前问到。   “给我上几道小菜。”姜离寻了处座位,说道。   “好咧,”小二应着,“姑娘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们这的松鼠桂鱼可是有名的。”   姜离回到,“你看着上便是了。”   “好,马上就来。”   菜上的快,可惜姜离并没什么胃口,波动了几口,便停了筷。   这菜馆有名的松鼠桂鱼在姜离看来,反倒没有陈婶一道简单的蒸鱼来的美味。   来来往往的人潮,天色暗了反倒比白日还要热闹几分。   “小二哥。”   小二来回的在店里忙碌着,听着姜离的声音赶忙跑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可是店里的菜不合胃口?”   “没有。”姜离奇怪的问到,“这几日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到了晚上反而比白天更热闹了?”   “姑娘一看就是外来人,这几日京师正直花灯会,这花灯会啊三年才一回,每回都要连开七天,能不热闹嘛。”   花灯会?姜离心想着,在京城那么多年还真从没真正的去看过一会。   不等姜离多想,店小二继续的说道,“不过要说啊,京师这几天是真有事,大事。”小二夸张的重复的道。   姜离略带疑问的说着,“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打了三年的北境之战齐家军大胜而归,姑娘知道吧。”   “自然。”   “可就今日啊,陛下在早朝上宣布,北燕派了使团来京,过不了几日就要到了。陛下呢把这差事交给了端王殿下,听说啊,这使团里,除了大使,更重要的是,使团里有一位北燕公主。”   “北燕公主……”姜离低头轻念着。   “这谁不知道,这种使团前来,里面有一位公主,能是什么意思。”小二哥继续兴奋的说着,“这端王殿下一表人才,更是这皇子中的拔尖人物,这差事一接,说不定啊,这一接该接出一段姻缘了。”   “小二哥,这皇家的事,可不是你我能说的。”姜离开口提醒到,“这菜帮我收了吧,还没见过花灯会呢,该去见识见识。”   “诶,诶。姑娘你出门,往西边走便是,沿着城河,那阵势大着呢。”   出了店门,随着人群姜离也往城河边走去,只是脑海里始终想着的,还是“北燕公主”这四个字。   姜离在脑海里反复的寻找着,也没能从中找出任何的信息。   从陈潜到北燕公主,一步步,好像真的在改变,这些上辈子从不曾发生的事,如今摆在姜离的面前,竟让她有些不知所从。   虽然意志满满的回来了,可事实上的每一步她都走的额外的小心,不敢多跨一步,仔细计算。   就像现在,她明明已经站在了京师之中,明明已经到了林府门前,却没有勇气踏进去,她不知道在三年之后,里面的光景又会是怎样的。   茫然之中,姜离已然走进花灯海。   三年一次的花灯会果然是热闹的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离,也给那繁华多彩的花灯给吸去了注意。   街道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无疑的都挂着一盏又一盏的花灯,不知街道就是树上、河中,也是满满的花灯,点点的缀着。   随意的走着,偶尔相中的一盏花灯也被姜离收入囊中。   除开擦肩而过的多数成双外,姜离是真真沉进了这花灯节中。   若不是太多沉迷于花灯会的氛围,姜离也不会如此笔直的闯进楚云恒等人的视线,而没有任何闪躲。   就在盏盏花灯之下,姜离对面的,不正是今日已然回了自己府中的楚云恒,白日已来过一回的林妧慧,在兵营里还会念叨自己的齐翊,还有她未曾回信的陈潜及三年不见,仍保留着稚气的李彧。    ☆、三年归期至(十一)   来往的人潮之中,几人站在原地,不曾动作。   姜离回过神来的目光在楚云恒和林妧慧的绕了一圈,低头了然的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首先出声的,还是陈潜。   “今日刚到。”   李彧马上接到,“我们今天去林府都没见到你,离姐姐你怎么不回家啊。”   “不是刚回来,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没想到就撞上了。”   “你回来就是最大的惊喜了,你还想给什么惊喜。”齐翊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喜与责怪。   妧慧上前,挽着姜离,说道,“姜离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这几个家伙和父亲都不知道念了你多少次了。”   “是吗?”姜离轻挑嘴角,笑了笑,往几位男士身上扫了一圈,回道。   陈潜上前,侧身微微挡在楚云恒面前,说,“是啊,我们真的念了你很多回了。”   看着陈潜的动作,姜离又笑了,笑陈潜,更是在笑自己。   姜离四处张望着,随口说着,“这花灯会还这是热闹,看来我以前还真是错过了不少精彩啊。”   李彧兴起的接着姜离的话,“可不,这花灯会要是不热闹,妧慧妹妹哪会白天来过一回,晚上还要来啊。”   白天来了一回?   姜离看着她面前的这四个男子,哪一个不是京师里叱咤风云的王孙公子,还不是要跟在这林三小姐的身后,不禁自嘲的笑了出来。   “我还想再往前看看,你们下面打算往哪走?”姜离指了指几人来时的路,问道。   “我陪你。”“我陪你。”俩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开口的正是陈潜和齐翊。   俩人相视一看,齐翊纠结了片刻,再度开口,“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我的惊喜都已经被破坏了,还有不回去的理由吗?”   “那我在家里等你,别太晚了。”   “嗯。”姜离点头应下了。   齐翊拍拍陈潜肩膀,“记得把我妹平安送回家。”   齐翊不得不承认,陈潜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妹夫的人选,姜离单恋楚云恒的感情注定无疾而终,有陈潜这样一个人肯在姜离的身边无疑是再好不过的。   可齐翊也不得不承认,在那日与陈潜深谈之后,这种把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妹妹交出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过。   从自己有记忆起,这个妹妹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和姜离之间的兄妹感情绝不亚于同林妧慧的,甚至在某些程度会更甚。   过去的十几年,他见识了太多这个丫头的故作坚强。   就小时一件简单的小事,在所有人都说着,姜离的功夫很好,不需要为她一人在外而担心,她能照顾好自己的时候。   齐翊清楚的知道,就单为了练武姜离就付出了多少,从缠着父亲说着要学武开始,齐翊一直以为着这丫头只是看着好玩一时新鲜而已。   毕竟就连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摔打之中,有时也会有受不住的时候,更不要说受伤那些再过平常的事了。   父亲请了师父回家,最开始也并不是单教姜离一人的,只是他另外的几位妹妹都没能坚持下来,这师父便成了姜离一人的师父。   而姜离从开始学武那天起,就断过一日的练习,无论风雨,总要练上几个时辰,任何摔打、受伤都没让她停过一日。   若不是齐翊亲眼见过,姜离总是无常的就出现红肿的胳膊,每次的地方还都不一样,他还真该以为那师父有什么特别的训练方法,能让姜离一点儿的伤都没有。   更不要说,这丫头是和他们几个兄弟真正在泥潭滚过的感情,试问京师除了姜离还有哪家的小姐敢这么玩,就是妧慧,也每每只肯远远的站在边上,而不愿涉足一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就连李彧这个没心眼的家伙都会在北境之时还会听着齐翊一边又一边的念叨,有时还会和他一起絮叨絮叨吧。   不管身后人是否有目光投射而来,姜离和陈潜并肩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远。   “走吧。”楚云恒终于在遇见姜离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白日的时候,他看着妧慧提及花灯会时的高兴,也知道那时她定没有玩尽兴,暗暗在心里留了意,和齐翊陈潜等人通了气,晚上邀妧慧再游一次花灯会。   看着妧慧兴奋的小模样他心里是高兴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花灯会遇到姜离,三年未见了的姜离。   楚云恒仔细回想自己和姜离,在过去的十几年,她始终以这齐翊妹妹的身份存在于自己的世界,这个身份至今也未曾改变。   他们熟悉,却并不了解,他对齐翊的妹妹,从头到尾的心思都在林妧慧的身上,和姜离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在姜离和陈潜李彧他们玩闹的时候,他这个六皇子又怎么会往那些地方凑。   知道姜离的功夫很好,也曾比试过,不赢不输,是他得到最好的结果。   他承认,他打不过这个小他几岁的林家丫头,而事实上,他打不过的人还有很多,齐翊、李彧他都打不过,   陈潜这个书呆子他倒是未曾比试过,不过这个在他们练武时候只会躲在阴凉处悠闲着的家伙他还真不愿同他比试,因为结果可想而知,他懒得动弹。   而在大战之后,姜离这个名字在他们之间出现了太多次,每每说到,都是满满对这个人的想念之意。   每次的楚云恒都不知该怎么开口,正如今日,他面对的姜离,没有什么欣喜,因为他对这个人未曾有所期待,而姜离的目光流转自己身上的时候,楚云恒是清楚的。   在姜离两次的打量之后,楚云恒唯一能够更加确定的是,自己心底从三年前便浮现的一个念头‘姜离在疏远自己’。   楚云恒也觉着自己很好笑,他和这个人从未曾亲密,自己怎么就会了疏远的感觉。   可从三年前开始,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就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自己和姜离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见面的场合本就屈指可数,更不要说私下里,或是俩人单独见面了,简直是从未发生的事。   可楚云恒就是有了这种想法,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也不知从何而来。   而就在刚才,这种认知在楚云恒的脑海里更加的清晰确定。   楚云恒低头笑着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自己一定是被最近的事缠的太累了,才会出现这种念头,与一个未曾亲近的人疏远,也只有累傻了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吧。   “六哥,你怎么了”妧慧奇怪的看着楚云恒,莫名的就在低头笑着,也不是明显开心的笑容,这说不出的意味,妧慧回头看了看姜离和陈潜离去的身影,是和她有关?   “没什么,走吧。”楚云恒向着林妧慧温柔浅笑,伸手揽住林妧慧的肩。   只一刹那,林妧慧红了脸颊,李彧瞪大了眼,齐翊一脸震惊的看着楚云恒,忍不住的想开口,看着羞红了脸,暗自窃喜的妧慧又不知该说什么。   林妧慧被楚云恒揽着往前走去,全身的注意力都留在了自己肩上的那张大手上,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咬住下唇不让嘴角翘起的太明显,妧慧只感觉,自己的肩就要烫的快要烧起来了。   齐翊想要跟上两人的脚步,刚迈出又停驻。   “翊哥,怎么了?”李彧刚准备跟上他翊哥的步伐,就见他停在了大街中间。   “罢了,随他们去吧。”齐翊暗自琢磨,回答李彧道,“李子,这么多花灯有喜欢的吗?”   “啊,喜欢啊。”李彧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转念一想,赶忙远离齐翊几步,“哥,你不会是要送我花灯吧”   “想什么呢你。”齐翊没好气地回答道,“这大街上女的少吗,我送谁不好送你花灯。”   李彧明显松了一口气,“哥,你吓死我了。”看着楚云恒和林妧慧已经走远,回头一看姜离和陈潜也已经不见了踪影,问,“我们不管他们了吗?”   “是啊,不管他们了。”齐翊回答道,“走吧,这成双成对的,咱俩也该找个伴了。你说在北燕就是咱俩一起呆了三年,怎么回了京师我还是和你在一起。”齐翊感叹着。   “哥,我也不想的好嘛。这前一双后一对的,我也想身边是位美人姐姐的。”   齐翊好笑的问到,“怎么就是姐姐了,不应该找一位好妹妹才是嘛。”   李彧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我喜欢离姐姐啊,我啊,就要找一个像她这样的女生。你看看京师里的女的,一个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马不会骑,架不会打,一点也不好玩。还是像离姐姐这样的好。”   “你小子口味还挺特别啊。会骑马,会打架。整个京师,有几家会让女儿如此的……”齐翊打笑着李彧,心里却是十足的满意与骄傲。   满意的是,就算不是楚云恒,他齐翊的妹妹还是有很多人爱的,骄傲的则是,他齐翊的妹妹就是那么的受欢迎。   齐翊豪气的往李彧肩上一搭,“走,哥带你喝酒去。”    ☆、三年归期至(十二)   林妧慧和楚云恒两人先行一步,李彧也被齐翊拉到了酒馆,唯有陈潜跟着姜离一路走走看看,一路无话,可陈潜唇角泛起的微笑清楚着告诉人们陈家少爷今日心情很好。   沿途的风景热闹,人们来来往往,陈潜跟在姜离的很后,什么也不说,陈潜看着姜离的背影,莫名的觉着姜离现在应该很高兴。   快步走上前去同姜离并肩,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了上来,姜离扭头一看,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走了许久,姜离看着前方,说道,“前面好热闹。”   姜离指的正是前方那人群拥挤之地,围成了个小圈圈,不时地还有人在拍手叫好。   陈潜宠溺的笑了笑,“去看看。”说着陈潜率先挤入人群中,为姜离挤开拥挤的人潮,在最内圈占下好位置。   仔细一看才知道,众人围着的,是一个灯谜展。   花灯会上最热闹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猜灯谜罢了。   总有店家会拿出些小东西为奖励,出上几个灯谜,邀来往的路人一猜,一来二去总是要吸引上不少人,礼物送出去了,来往的人见着热闹在买上些许,店家也不干亏本的买卖。   不会是多稀罕的物件,但会来花灯会的多数也都是有缘之人或有情之人,讨个好彩头,既能得佳人一笑,又能赢得一方掌声,何乐而不为。   人圈中已有几位才俊,正在为博佳人一笑而绞尽脑汁解着一道又一道的谜题,同姜离他们一同站在圈内,看着几位猜谜的,也各自站着几位女子,眼含着满满的期待,愿意中人能拔得头筹,取上那精美的花灯送给自己。   陈潜四眼张望了一番,许是身旁女子眼中的期待莫名触动了他,陈潜附身在姜离耳边,指着那盏最大的花灯,轻声问道,“那盏花灯,喜欢吗?”   姜离抬眼看着陈潜,凝望了好一会儿,抬抬自己手上的花灯,说,“灯我已经有了,其他再精美漂亮的,我也不稀罕。不过,那件东西,我倒是挺喜欢的。”   姜离指的,正是这店家给第二名的奖品,也是盏灯,却远没有第一的花灯大而亮,还勾勒着龙凤图样,一看便知是上品。   这第二名的灯,则是一盏小小的灯船,护城河上早已漂荡了不少,荷花的形状,缀着点装饰,虽是不如第一的华丽,却也算一路看来灯船之中的上品。   陈潜望姜离所指方向瞅了眼,了然一笑,“我拿给你啊。”说着,也往那灯谜处走去。   店家在京师中开了数年的店了,识人的功夫还是一流,陈潜品貌不凡,举手投足间的大家之气更是多年来自身的修养而成,衣着服饰这些一眼看去就识出好物的东西更是不用多提。   参与猜灯谜的人不算少,可真要仔细看去,真正像陈潜这般的皇孙公子,是极少参与到这些事情中的,就是有也不过是人群中看上一两眼而不愿加入其中。   这原因,不过是身份所限,一来是这一个花灯于他们并不算什么,何必拉下那个面子与平民百姓为争一花灯而绞尽脑汁,二来则是万一他们拉下了这个面子,却没争得第一,脸面再失了,这花灯节的好心情可就真的一扫而尽了。   也正是如此,当陈潜开口问姜离时,姜离才会惊讶的看了陈潜好一阵,无奈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玩笑的意思。   而姜离所选的那盏船灯,其一正如姜离所说的那样,这花灯她有一盏便可,如世间所有的事物一样,姜离只钟爱属于自己的那一件,不管其他的有多华而美丽,也于她无关;其二则是姜离突的想起她前段时间才确定的那件事,这个她一同长大,熟悉的世家少爷,会不会为她甘愿屈居第二,或有更为婉转的方法,小动脑筋,不失面子又能得了她的所爱。   看着陈潜从人群之中走出,店家赶忙应上前去,问到,“这个公子,可是也要一猜这灯谜?”   陈潜向着店家轻轻点了点头,“试试吧。”说着,便走向灯谜悬挂之处。   看着陈潜这般的人物走了出来,人群之中也是传来不小的吵杂声,除了有部分人认出了这位陈家少爷外,陈潜姣好的相貌,不菲的衣着也是一个吵杂的原由。   不顾他们是怎么看的,陈潜绕着灯谜牌巡了一圈,一一略过了也没见他眉间有一丝的褶皱,站在一旁,浅笑着。   店家看陈潜模样,走上身旁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全都猜出来了?”   陈潜恭敬的回道,“心中有了一二谜底,就是不知对不对。”   店家大笑,说道,“哦,那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评断一下。”   陈潜皱皱眉,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说道,“店家,说自是要说的,不过除了谜底之外,倒真是有人给我出了道难题,不知店家可否帮我这个忙。”   “公子请说。”   “我这头脑一热,应了佳人,必取那第二的灯船回去,这就算我能将灯谜全数答出了,我也没这把握夺这第二的名头,更不能让佳人久等不是。”姜离看着陈潜满满懊悔的模样,只能边笑边摇头,什么时候这陈潜也学来这一副地痞的模样了。   听着陈潜的意思,是以将灯谜以全数解出的架势,自己虽有那夺一的本事,却也难以预测到底说出几道谜底才能正正好好拿到那第二。   店家听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大方的回道,“这要是为了佳人,可算不了什么头脑热咯。我这啊,除了这些灯谜外,还有一道灯谜,难嘛是比这些都要难上了些。可公子既是为了佳人,想来这点难度也不会在话下。不如这样,公子把这道灯谜给猜了出来,这灯船便是公子的了。”   陈潜等的就是这句话,赶忙谢道,“那,在下就先谢过了。请出题吧。”这满腹的自信翩翩哪有刚才那懊悔的模样。   店家悠悠的叙来,“我这谜面啊,是‘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射八字,公子可听清了?”   陈潜听完,眼眸一转,笑道,“多谢店主吉言了。”   姜离听了店家的谜面,微微一眯眼,浅笑着摇了摇头,环顾了下四周,悄然退出了人群。   店家笑回,“看来公子猜对了,”说着,边立刻将那灯船取下,送到了陈潜的手上,“请。”   在场的,除了陈潜,寻思着店主的新灯谜的人也不少,看着俩人一来一合,这灯船已然到了陈潜的手上,大声喊道,“这谜底还没说,怎么花灯就给了他了。”   陈潜接过灯船,回答道,“这谜底为‘情投意合地久天长’,我为博佳人一笑,来求灯,谢店家吉言,自是知晓了这谜底。”说完,也不再理他人,陈潜回身,却没能第一眼看到姜离。   苦笑了下,谢过店家的陈潜,穿过围观的人群,终是遥遥的望到了姜离的身影。   好不容易追上了人,陈潜将那灯船递过。   姜离没有接,只是说道,“三年未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陈潜注视着姜离的眼睛,轻而郑重的说,“三年时间,我从未改变。”   姜离微微一愣,片刻之后,莞尔一笑,“但是,我可变了不少。”诚而真的说道。   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姜离,她很清楚,若是她上辈子认识的陈潜是绝绝不会如此的,可现在陈潜却在面前告诉她,三年,他从未改变。她这个意外的归来者,看来在改变自己的同时,让她周围的人也在改变着。   现在的她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受爱情,只是她很清楚,若陈潜喜欢的那个人,是三年前的那个姜离,是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那个姜离,那么是他们在上辈子就已经错过了,而无法在这一次再去弥补。   姜离接了陈潜手中的灯,看着自己手上的两盏灯,一个简易而素雅,一个小巧精致。   此刻的天色已然完全的暗了下去,却在各色花灯的映射下依然透亮。街上的人们比起刚才只多不少,欢声笑语,各色的花灯下来往着各色的人儿,成双成对的人们,更是遍眼即是。   走了一路,拥挤的人群更是让两人不愿在继续往下走去,在城河边寻了清净之处,一同将陈潜刚得的灯船放了,看着灯船顺着水流缓缓而下,渐渐与灯船群汇合。   “我倒是从没想过,你会在那么人面前去参与猜灯谜这些事,更会想过,你会直接说出那些话。”姜离看着河面,淡淡的说道,“不过那位店主倒还真是好心,我还想着能看看陈家大少爷是如何巧夺第二的,谁知道,他竟这么轻易的另出了个灯谜把灯船给了你。”   陈潜坐在姜离的身边,说着,“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管你说哪盏灯我都能取来,我怎么会轻易开这个口。”   姜离一撇头,看着陈潜,眼中的玩笑之意更甚,“看来,这其中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啊。”   陈潜看着姜离好看的眸子,,泄了口气,把话给说了出来,“那家老店姓了十几年的陈了。”   姜离一听,瞬时明白了一切,泄气一般的感叹道,“果然啊,算计谁,也不能算计你陈潜。”   陈潜满满宠溺的笑着,想伸手拍拍姜离又不敢动作,“碰巧罢了,我确实想为你取盏花灯,店主是陈叔我也没想到,不过,就算不是我陈家的店,我也有方法把这灯取来。”   姜离也不回答,地上拾的小石子轻轻的往城河里砸着,只听到远处传来的吵闹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   “姜离,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姜离只听到陈潜温柔而带着点点磁性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石子嘟的一声,沉入了护城河底。 作者有话要说:  灯谜为百度而来,并非原创,若有侵权,请告知,立删。 鸳鸯双双戏水中;情:鸳鸯是情鸟,鸳鸯双双戏水情意绵绵; 蝶儿对对恋花丛:投:恋花丛即投入花丛中; 我有柔情千万种;意;柔情:为意,柔情密意; 今生能与谁共融;合;融:合,融合; 红豆本是相思种;地;(这句比较牵强) 前世种在我心中;久;前世种:由来已久; 等待有缘能相逢;天:有缘能相逢:“二人”相逢合为“天”字; 共赏春夏和秋冬;春夏秋冬:广意指时间很长; ☆、三年归期至(十三)   城西湖,那般热闹的景象远超过护城河边的静雅,热闹的来源正是湖心那几艘华贵雍容的大船,而其中最招人视线的,正是端王殿下楚云恒为林家小姐林妧慧准备的那艘。   楚云恒不显山不露水,就给林妧慧整了最位豪华的大船,这番做派,岸边的百姓就算不知道那是端王府的船,心里也清楚明白着这船定是那个富贵人家准备的,而且必是这楚国尖上的人。   毕竟不是谁家能有能力、有权利,在京师的城西湖中放下那么大的一艘船的。   楚云恒先行上了船,向妧慧递过手去,示意她拉着自己上来。   妧慧抬头,看着船上的楚云恒,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了楚云恒伸着的手。   楚云恒将人扶上船,向候着的仆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开船后,便带着妧慧往船内走去了。   船按着楚云恒一早定好的路线行驶,云恒带着妧慧在船内转了好一圈,在船头停驻了下来。   天色尚未完全暗透,借着隐约的灯光,楚云恒盯着妧慧好看的侧颜良久,“喜欢吗?”   妧慧倚着船栏,带起的微风轻轻刮过,发丝随风轻舞着,看了四周好一会儿,妧慧的回答才随着风飘进了楚云恒的耳里,“嗯。”   这不咸不淡的回答,如楚云恒这般的人儿要仔细听怎么听不出不对,只是对这安排不甚满意的楚云恒,乘在船中,行在湖上,又有自己心仪之人相陪,倒真是没发觉林妧慧话里那淡淡的敷衍。   而林妧慧呢,她自然是心悦楚云恒的,对他能为自己安排这一切,记住自己白日一句随意的话而高兴的。   只是身在这般的豪华的阵容,妧慧却贪恋的看着岸边那而一盏小小的花灯而高兴的人们,这大大的花船却难以让她如那些人般开心一笑。   她会因为楚云恒一个简单的揽肩而心动,一句轻声的问候而脸红,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能让妧慧开心上许久。   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那些贵而不实的东西对她已是太过熟悉。   岸上那不时投来的羡慕的视线,林妧慧就算看不到,也猜想的到。   可她的羡慕呢,她羡慕的看着湖中那些小小的小舟,两人相偎在那小舟之中,一船夫撑杆前行,点一盏花灯悬于船头。   “六哥,”妧慧轻轻唤着,看着船已然行过了湖心亭,疑惑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楚云恒笑了笑,不做回答,只是问道,“你可知道这城西湖的水是哪来?”   妧慧自然的接过话说到,“城西湖为活水,水源是……”突的反应过来,妧慧惊讶的看着楚云恒,满是不可置信。   “水源正是护城河水,”楚云恒接过妧慧的话接着说到,“这城西湖一路向北,就到了与护城河的相汇之处,那地方啊本来是不许过船的,不过我听说这几日的护城河上飘满了京师人许愿的花灯船,我们方才在街上是远远的看见了,可真正的身处其中不是更有一番滋味吗?”   听完了楚云恒的话,妧慧非但没有欣喜之意,不用多说,这一定又是她身旁的这位端王殿下的特权,虽是为的自己可怎么就那么无法让自己高兴呢。   微风一路轻抚在妧慧的脸颊上,穿过两处流水交汇之处,行进了护城河。   妧慧此时无比的庆幸,现在的天色是那么的暗,大船上也只有寥寥几盏灯为照明之用,没有端王府的标记,就是岸边的人能发现这大船也不会知道船的人是谁。   妧慧低头在楚云恒看不见的地方扯了个苦涩的笑,这怕也是楚云恒的意思吧。   肯在哥哥面前对自己毫不掩饰,可也限制于哥哥和陈李二人,三年的时间只口不提二人之间的事,在父母面前更是如什么都没有一般。   林妧慧微微一侧头,就可以看到她身边的这个人,从最开始的心悸到现在的并肩,妧慧满满的带着期望的语气,“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岸边放灯船吧,听说人们在放花灯船的时候都会寄托上一个愿望在上面。”   楚云恒低头笑了会,他从来不知道他身边这个小女生居然还会相信这些,自信和豪气的向妧慧承诺,“有什么愿望和我说就好了,我绝对比那些花灯更能够实现你的心愿。”   林妧慧掩下自己的那点小期待,借着微光,注视着她面前的男人,问,“不管任何愿望吗?”   “当然。”楚云恒自信的回答。   “那,我可以当,做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用怀疑。”   妧慧笑了,笑颜如花,虽只有楚云恒一人看见,却正合他的心意,印着成群的花灯,如画般印进了他的心底。   楚云恒和林妧慧看不见,此时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看,就在不远的岸边,花灯从他们面前缓缓流过,在岸边坐着的人正是陈潜和姜离。   他们没有看见他们,他们却是把他们瞧了个清楚。   昏暗的灯光,就算是姜离常年练习齐射那较好的视力也没能看清船的具体模样,更不要提站在船头的人了。   姜离三年未归,一回来就看着这样的景象,仍还记着旧时的规定,姜离好奇的问着陈潜,“什么时候,护城河上也可以同行大型船只了?”   陈潜向着那方向望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船,怕是六哥的。”   “楚云恒?”姜离满满的惊讶,转念又一想,好笑的说道,“他也会做这些事了啊。”   姜离无疑是带着前世的情绪用着嘲笑的口气的说着这样的话的。   可在陈潜听来却成了姜离对楚云恒如此为林妧慧准备的羡慕与感叹。   三年的时间,陈潜无法知道现在的姜离对楚云恒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只是这三年他看着楚云恒是如何对待林妧慧的,虽是猜不透楚云恒为何至今不肯承认与林妧慧的感情,可在他们兄弟面前,却是确确实实情到浓时方狠少,那感情陈潜看的真切。   陈潜既已经毫不掩饰的承认喜欢姜离了,自然是希望姜离可以放下对楚云恒的感情的,而这句感叹,在陈潜来看就是最真切的回答,这个看似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姜离其实还没有真正的放下。   陈潜犹豫了许久,还是对姜离说道,“六哥,他真的挺在乎妧慧的。”   陈潜话中的恳切姜离听得清楚,转头看了陈潜一眼,皱起的眉头是担心吗,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姜离笑的轻松,“看的出来。”   楚云恒都能为林妧慧用上这种特权了她能看不出来吗,果然能吃定楚云恒的人还是林妧慧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陈潜依旧愁着眉,“姜离,喜欢六哥,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句话他想说了很久,却一直不但说出话,就算是在明面上的事实,他也不想眼前的这个女生受到一点儿的伤害,哪怕,是言语上的打击。   姜离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的温暖,也不想再和楚云恒有什么纠缠,问着陈潜道,“已经过了三年,在你看来,我还是喜欢着楚云恒的吗?”   三年在外,她不论是眼界还是心智都有了极大地成长,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所接触到的一切,原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在生与死的边缘,在天灾与人祸的之间,人求生的欲望原来是这么的强烈,因为一个男人而心死自杀的姜离原来是多么的懦弱。   陈潜看着姜离那毫不做作的笑颜,怎么也找不出有丝毫愁眉心伤的痕迹,问着姜离,更像是在问自己,“……不是吗?”   想起姜离刚才的神情和言语,陈潜更加的疑惑了,“那你刚才……”   “感叹一下富贵人家的特权以及楚云恒对林妧慧的一片情深罢了。”姜离坦然的回答着。   姜离的话瞬间打散了陈潜眉间的深痕,茫然的看看姜离,又看看那已然驶离远去的大船,陈潜终是笑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晚最大的惊喜,是他这一年最大的惊喜,是他已经足足等了多年的一个惊喜。   看着陈潜已然已经笑的不成样子的模样,姜离也被这气氛感染心情轻松的很。   “我不喜欢他,你就这么高兴?”姜离再怎么样也想不出那个平时成熟稳重的陈潜,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陈潜深吸一口气,将笑意打住,嘴角还是怎么也拉不下来的上翘着,“当然。而且我相信会高兴的人一定不止我一个。”   姜离大致一猜,道,“大哥?”   “嗯。”陈潜笑着点头,“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他,要让他再好好担心担心才是。”   这样孩子气的陈潜,对姜离而言,是第一次见面,但还不错,这个见面很融洽。   “好啊,那就不要告诉他了。”   “这样的你,真好。”陈潜难得的向着姜离肉麻了一次。   “?”姜离愣了愣神,随即十分不严肃的向着陈潜申明到,“我是不喜欢楚云恒了,但不意味着不喜欢楚云恒就会随便上喜欢谁,姜离是瞎一次眼,但绝不会瞎第二次。”   她不否认,陈潜让她很自在,就好像知道在这个人面前,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姜离清楚的知道,这更多的来自于他们之间的熟悉而不是基于心的跳动。   陈潜也清楚姜离不会是个转眼就爱上另一人的人,虽然惊讶于姜离会坦言她不再喜欢楚云恒,但陈潜始终确信着姜离是一个爱上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你喜欢谁都没关系,只要你不会受伤就好。当然,最好的,是你能喜欢我,拼了命的喜欢我,因为这样,你永远都不会受伤。”   姜离瞥了陈潜一眼,道,“那你就先拼了命的让我喜欢上你吧。”   “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最近更新的时间越来越早了啊~~ 因为我越来越勤快惹~~~\(^o^)/~ ☆、三年归期至(十四)   护城河上,楚云恒的大船行到河中便停了下来,只要低头一往河水,就能看见满满的许愿灯船已将他们围绕。   屏退了下人的楚云恒,第一次,双手紧紧抓住妧慧的手,问道,“喜欢吗?”   早已羞红了脸的妧慧哪里怕直视楚云恒,低着头,轻咬嘴唇,“喜欢……”   “今日我在林叔书房,他问我,心中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妧慧猛地抬头,望着楚云恒的眼神里满是希冀。   楚云恒笑了笑,故意的将话给停了,静静地看着林妧慧的反应。   妧慧等了片刻,也不见楚云恒继续往下说,着急的催促道,“你说啊,你跟爹怎么说的?”   楚云恒笑眯了眼,回答道,“我说,有了。楚云恒心中,有心仪的女子了。”   妧慧赶忙追问,“别的呢?”   楚云恒摇摇头,“没了,我就是说了,林叔只说一生遇到一个心仪的人不容易,让我好好待她。”   “爹没问你心仪的人是谁?”   “没有。”   林妧慧失落的重复着,“没有……”   楚云恒倒是觉着没什么,伸手揽过妧慧,将人埋在自己怀里,倚着她的头顶,说道,“傻瓜,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不管林叔问不问,都是你,不会改变的。”   妧慧靠在楚云恒的胸前,闷闷的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和父亲说?”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楚云恒的声音从上方传进妧慧的耳朵,妧慧抬头,直视楚云恒的目光,询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成熟,你和父亲说了,在朝堂上他也会帮你……”   云恒面色凝重,“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妧慧气急,伸手推开楚云恒,“现在你和太子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谁有我爹的支持,谁的赢面也会更大不是吗……”   “妧慧!”楚云恒严声将林妧慧的话打断,低声严肃的说,“这些事不是你能说的。”   妧慧瘪了瘪嘴,低着头,委屈的一句也不想再说,“……”   楚云恒回头往了一眼,并没有下人被妧慧的声音惊到跑出来看的,却不知方才有没有人听到妧慧的一席话。   楚云恒再次揽过妧慧,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说委屈你了。可你要明白,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而得到林帅的支持。更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将你暴露在危险之中。”   妧慧抬头,疑惑的问道,“什么危险?”   “我喜欢你,这就是你最大的危险。我不能让你成为我的软肋,不然你就会成为别人威胁我的筹码,那你就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了。”   妧慧还是有些不高兴,憋着嘴,不太在乎的说着,“我是林谦的女儿,谁敢对我不利啊。”   楚云恒拉过妧慧,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给了妧慧听,“正因为你是林谦的女儿,他们才更要对你不利。外族视林帅如水火猛兽,太子一旦知道你我两情相悦,便会认为林帅已然站队于我,那么你,便是让我与林帅就范的唯一筹码。”   妧慧听着,也有些害怕起来,“……六哥。”   “放心,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只是在这之前,要委屈你了。”   楚云恒再一次将人埋进自己的胸口,不过这回,妧慧也伸手搂住了楚云恒的腰,靠在楚云恒胸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楚云恒一下有一下无的拍着妧慧的背,目光望着远方。   另一头,陈潜陪着姜离在护城河边坐了许久,两人倒是不闷,天南地北的说着,意外的很是投缘。   大部分都是这几年姜离在外的见闻,久居京师的陈少爷,虽是不常在外行走,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俩人各做一半,却可能说到一处去。   聊得开心时,大多都会忘了时辰,陈少爷的细心之处,便在这里体现了出来。   牢牢的将齐翊说的“平安送我妹回家”的话,可清楚若是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在外待的太久,一来是对姜离的名声不好,二来自己也会失了林帅与齐翊的信任。   陈潜看着时候已经不早,便主动提出要送姜离的回去的话来。   重生之后的姜离可谓是有个一颗“七窍玲珑”心,清楚陈潜的用意,也无须驳了他的面子。   让陈潜陪着自己回了客栈取包袱退房,便一同踏上了回林家的大路。   陈潜将姜离送到林府时,府门口一片的寂静。   同一日两度站在林府门前的姜离,抬头看着高挂的牌匾,又一次无法向前多走一步。   姜离突然转生挡在陈潜面前,扯了僵硬的笑,说着,“既然已经到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姜离的表情哪里逃得过陈潜的眼睛,毫不客气的拆穿道,“你不会打算等我走了之后,溜掉吧?”   “怎么会……”姜离毫无底气的反驳着。   “那好啊,我陪你进去。”说着,陈潜就要绕过姜离往府里走。   姜离迅速的拉住陈潜,又一次拦在他面前,“那么晚了,你陪我进去干嘛。”   “我可是答应齐翊要把你安全送回家的,进去和他打个招呼不也是应该的吗。”陈潜理所当然的说着,眼看着她眉间的纠结,真想伸手把它抚平,“姜离,你在怕什么?”   “我能怕什么。”姜离故作轻松的说着笑着,笑容却渐渐沉下,唯有苦叹一声,“只是不知道在推开这道大门之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自己家,是什么场景也不怕。”陈潜宽慰道,他就算没有踏进去,也已然猜到里面不会有什么欢迎阵仗,也不知齐翊回了没,能带上一丝的热闹。   不然,陈潜只担心姜离会因为里面的清冷模样而介怀,却不想姜离虽担心的,只是她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里面会是荒草一片,蛛网遍布,虽然,她很清楚这场景并不会出现在此刻。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姜离重复着陈潜的话,不止嘴边,心底也在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陈潜。”姜离盯着陈潜,郑重的说道,“我承认,我是在怕,可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在怕什么……总之,今天很谢谢,回去吧。”   这一晚,在陈潜心里留下的所有暖意,在这一刻,忽的被打散完全打散,“姜离……”   “我不会跑的,”姜离拦下了陈潜的话,“这是我家。只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回去吧。”   姜离在脑海中寻遍也没能寻到一个她期望此刻能陪在她身边的人,她只想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清她眼前的这个地方,记在心里,然后把那荒凉的地方永远的忘记。   “好吧……”诚如陈潜,就算天色暗的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表情,还是在话中清楚的听到了姜离的疲惫,这突如其来的乏意,在花灯街边,在护城河边他没有感觉到丝毫……   陈潜无奈的笑了,却还是仔细的叮咛道,“早些进去,晚了夜里凉。”   “嗯,知道了,谢谢。”   等到陈潜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姜离再一次抬头看着整个林府大门,试图把这夜色下也遮不住的繁华刻进自己的心底。   良久之后,姜离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的清明在这夜色额外的耀眼,嘴角的笑意也渐渐的扯起。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的响起。   姜离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林府大门的侧角边,印着个黑影,悠悠然然的靠着墙倚着,头顶着墙壁,姜离也望不清他是否闭着眼,只是一副醉酒了的模样,说的话又额外的清楚,直直的问着姜离。   姜离轻笑一声,向着那黑影走去,“在这多久了?”   “从你和陈潜回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了。”黑影动也不动一下的回道。   “怎么不进去呢。在这倚着,突然出个声,还好我胆子大,要是妧慧,真该被你吓一跳了。”姜离在那人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往墙壁上一靠。   “等你们俩啊。”黑影突的直起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姜离,“我的俩个妹妹都和别的男人跑了,要我一个人怎么有脸回家。”   黑影正是齐翊,姜离听着话,和他对视,“……”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一直以为李彧才是那个撒泼的人,没想到齐翊玩起这套来也是有模有样的。看来楚云恒和妧慧是也另行离开了,齐翊怨气不小啊。   齐翊有多久没看到姜离这样开心的笑着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是很想感叹一句,‘这样真好。’可脑子里又忍不住的反复着刚才姜离和陈潜的对话,他们看不清他,可他却是把那看了个真真切切。   许是以为姜离不好的情绪还是来自她在感情上的纠结,齐翊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和陈潜……”   “好朋友,”姜离直接回答道,“现在也只能是朋友。”   “姜离啊……”   齐翊的‘唠叨’被姜离飞快的截下,“少担心我了,我好的很。”   “你好的很?那你刚才干嘛呢。”齐翊克制不住的问到。   “我……我恐惧的,又不是因为感情。”姜离淡淡的回道,她清楚齐翊的担心,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从小到大都在用真心关心着自己的人,也是清楚自己曾经有多喜欢楚云恒的人。   不过现在,那个喜欢楚云恒的姜离已经不存在了,“算了,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总之你放心,我没事,很好。”   “别逞强。”齐翊还是担心着,又拿眼前的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姜离满口答应着。    ☆、三年归期至(十五)   靠在林府墙头的两人抬头望着天,这好像是他们小时候常干的事。   有的时候不开心了,有的时候累了,就往屋顶一爬,或者直接倒在地上,头并头,或者肩并肩,看着天空,就算不说话,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进去吧,父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该高兴坏了。”齐翊起身拍拍手,揽着姜离就要往府里走,刚上了台阶,齐翊还没伸手敲门,就被姜离给拉住了衣袖。   还以为姜离又反悔了,齐翊刚要说话,姜离略带疑问的问到,“不用,等妧慧回来吗?”   齐翊轻想了一会儿,倒没有姜离那么担心,“没事,她和六哥在一起呢,晚些六哥会送她回来的。”   许是对楚云恒的信任吧,齐翊并没有多想什么,反倒是姜离担心的问着,“不会太晚吗?”   被姜离这么一提,齐翊也反应了过来,轻声叹了一句,“也对,要是被父亲知道,真该挨训了。”   看着天色,姜离不由的感叹了一句,“几年未见,妧慧的性子倒是是洒脱了不少。”   在前世,她可从来不敢在这时间点还不归家,一是曾经的她太过小心翼翼,不管是身处的环境所致,还是他人的闲言碎语,另一则是她心仪的那人也不会如此待她。   算来一算,她以前过得还真是窝囊。   可转而,姜离又想到,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晚还待在外面,这真的是对她的喜欢吗?   姜离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没事吧。”姜离的感叹,被齐翊又给听成了对楚云恒感情无终的哀叹。   “能有什么事,你这个哥哥都不担心了。进去吗,还是等她一会儿?”姜离好笑般的回答道。   齐翊向着街口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见到林妧慧的身影,又想着姜离终于是回来了,父亲见着应该会很高兴才是,“进去吧。”   “确定不等?”姜离又一次问道。   “不等了,她呀许是现在正在开心着呢,你才回来,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早些进去吧。”   齐翊伸手为姜离推开了眼前的这扇紧闭的大门,看着门后,宛如她记忆中曾经的繁华,没有那半人高的杂草,没有网罗的蛛网,没有那已积着厚厚的尘埃。   ‘回来了,这次,真的是回来了。’   可能是回忆再一次被打破,覆盖,姜离这才终是有了重新回来的感觉。   没听清姜离的轻语,齐翊看着身边这呆了一般的人儿,笑开了花。   在院子内张望了一会儿,没见着人,齐翊便开声喊了起来,“林叔,四子,人呢。”   齐翊喊得一位是林府十几年了的老管家,一个是自己的随身小厮。   通知父母亲姜离回来的事自然是要由林叔去,四子则是齐翊出门时早早叮嘱了的,要他定要在门口候着,万一被发生了什么不好,赶紧来给自己个通报,可这在门外没看着人就算了,进了府还是不见人影,可就由不得齐翊开始喊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   只见紧闭的正厅打开门来,林谦在大厅正位端坐着,齐娟、孟玉,严肃的、看好戏的,几乎全府的人都正襟的待着,四子战战兢兢的跪在林谦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   看到这场景,齐翊脑中只有四个字,‘被发现了……’   没有人知道这次他带着妧慧是和六哥、陈潜一道一同,只道是他带着妧慧偷溜出去。   去的无非还是花灯会,可这回的意义与白日妧慧同婧慧、妡慧出游就大不同了。   再想,就算就算知道是和六哥他们又能怎样呢,他吃楚云恒不住,也舍不得剥了妧慧的开心劲,可别人只会知道,他一个哥哥,大晚上的带着自己的亲妹妹,去几个大男人一同去游了花灯会,甚至就是现在,妧慧也还没回来。   “父亲。”齐翊赶紧进了大厅,垂着手,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知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   姜离也明白了眼前的场景,低头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齐翊之后,进了大厅。   不同于齐翊的低头认错,姜离更为堂堂正正,直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能是姜离一直跟在齐翊身后的缘故,进了大厅,众人才发现,同着齐翊一起回来的,竟然不是林妧慧,而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姜离。   等着看好戏的人,睁大了眼,担心着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没能完全放下。   林谦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姜离那一瞬间,也瞬间消散了去,“离儿。”   “父亲,我回来了。”   姜离的归来,林谦自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看着站在他面前那正颔首低着头的男子,林谦肚子里的火气仍是不能消退。   妧慧一个女子,身为她哥哥的齐翊竟能在大晚上将她偷偷带出门,甚至现在还将妧慧一人放在外面,没有将其带回来。   林谦不用想都知道,妧慧现在不会是孤身一人在外的,可这身边的人不是齐翊,究竟是谁他也并不知道。   一想到这,姜离归来的喜悦也被打去大半。   “妧慧人呢?”林谦一脸严肃的问着齐翊。   “……齐翊知错。”不能把楚云恒说出来的齐翊,此刻只能憋出这么四个字。   “你错了现在才知道吗!我在问你,你妹妹人呢!”这般的声色俱厉,在姜离的脑海中在发生了极大之事的时候才会出现,而那多半的国事、战事,倒是从未在家里发过如此大的火。   可想来也对,哪一个父亲知道自己女儿偷跑出家里,现在还和不知名的男子在一起时会不发火呢。   可齐翊的沉默以对,只是让林谦的火气更甚,心里也越发担心起来。   姜离知道此时的焦点并不在自己身上,除了继续保持着沉默外,也在默默的环顾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情。   齐娟的担心不言而喻,孟玉脸上则带着丝丝的窃喜,难得的齐娟房里着火还不会烧到身上,她能不喜才怪吧。   妡慧乖巧的站在一旁,手上包着的纱布倒是让姜离觉着奇怪,在她的印象里,妡慧是极为安静的女子,一手绣花极美,要说刺绣时伤了手指她还信,这整个手被纱布裹起的场景倒是真不多见。   再转到婧慧的身上,难得没在她脸上望出高兴的意思,在姜离环顾所有人的时候,婧慧的视线也始终在姜离的身上来回打量。   向着婧慧的打量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她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齐翊的沉默让整个场景都安静了下来,林谦生气的叹了口气,知道在这个儿子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而看到了姜离,倒是没有此前对待齐翊那般的严肃,林谦的口气缓和了不少,问到姜离,“离儿,你说,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去哪儿?”   姜离看了看着林谦,顺着这林谦望去,只见齐翊坚毅的背影,姜离启唇,“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林谦还没出声,一个尖而细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孟玉那得意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去。   曾经的大度体贴在难得碰上齐翊、妧慧一同犯事,加上白日妡慧受伤,孟玉也装不下温婉体贴了。   “妧慧一向懂事,父亲也不必太过担心,等会儿人回来了,您不妨再好好问问。”   姜离安抚的话,或许她自己不知道,竟与齐翊刚回来时,妧慧在家宴上说的一模一样,只是她们都在相互指着彼此,‘一向懂事’。   “懂事,懂事她就不会把妡慧的手给弄伤了。白天我已经许了她和婧慧、妡慧去花灯会上看看,这妡慧落水受伤回来,她晚上还有心情偷跑出去,这是懂事。”林谦毫不留情的姜离的话给驳了回去。   姜离听着这话,这才懂了妡慧手上的伤是何来,兴许正是因为这样,孟玉才会在这时冒出一句极为不符合她身份定位的话,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话之后,林谦显而易见的不悦也强压了下去,而没有出口指责孟玉。   “妡慧手都受伤了,还让人大晚上的在大厅上站着,您心疼妡慧,气也不是冲着她去的。让她在这站着,看您发这通火,她心情能好吗。都说养伤要心静,这心情不好,心怎么静?”说着,姜离扶着林谦在正位上坐下,又暗暗的瞟了眼婧慧。   婧慧看到姜离的示意,心下虽是犹豫了,还是开了口,“父亲,下午大夫来给妡慧看伤时,特地叮嘱了要多休息。天色也晚了,我这个没事的都有些累了,妡慧也该去休息了,这伤的是手,万一留下了疤……”   “罢了罢了,婧慧你陪着妡慧早些回去休息吧。”林谦摇了摇手,说道,“大家也都散了吧。齐翊、离儿,你们两个留下。”   林谦都发了话,站累了的,林谦话音刚落就起身准备离开,不愿意散的也开始散了,比如孟玉,却还是被婧慧给暗暗拉了出门,比如齐娟,在得到齐翊安抚的眼神之后,也磨蹭着离开了。    ☆、三年归期至(十六)   众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孟玉同着婧慧将妡慧送回了房间,又好生叮嘱了一番,才放人回屋休息,只是心下有对齐娟一房多生了一份怨气。   两人行至长廊,孟玉心里还在想着林婧慧刚才的话语,“婧慧,你今天怎么还会帮着她们说话。”   林婧慧回答道,“我是担心妡慧休息不好,什么时候会帮她们说话了。京师谁不知道,林家四小姐一手刺绣精巧至极。这么多年也没和林妧慧一同出过几次门,就这么一次,就把妡慧的手给弄伤了。不在家好好忏悔还敢偷溜出去玩,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到这,林婧慧更是咬紧了牙根,别以为齐翊不说,她就不知道林妧慧是出去见谁了,白日楚云恒的表态已是让她对着妧慧有一肚子的火,现在只要想到林妧慧在外面多半也是和楚云恒“幽会”,林婧慧就是满腔的怒火,可是又没处发泄。   她刚才是顺着姜离的意思接着说着,可心底对姜离的相信又在三年的时光里渐渐减退,三年前的话,究竟还作数吗,婧慧深深觉得她有必要再去确定一下。   婧慧的话,让孟玉心定了下来,可细想了下,又开始后怕的担心起婧慧来,“你也别冲动了,你父亲从小就宠林妧慧,再加上现在姜离回来了,刚才三言两语就把你父亲给安抚了下来,她再给林妧慧说几句好话,这事没准就这么过去,你要是不依不饶的,这脏水小心被她们泼到你身上。”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婧慧安抚着孟玉的话,“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到众人都散了之后,林叔将大厅大门关上,也就退下了。   大厅中只剩下了林谦、齐翊、姜离三人。   没了他人,林谦看着齐翊那低头认错的样子也难受,招招手示意两人在身边坐下。   林谦想了许久,艰难的开口问到,“齐翊啊,妧慧她,是出去见端王了,还是端王一早就在外面等她了。”   “父亲……您知道了?”齐翊猛地抬头,一脸的惊讶,这般言语,根本容不得齐翊否认,   “我也是过来人,又是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林谦无奈的说着,“你没回来之前,我还想着,是你妹妹贪玩,你带着出去的,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你一个人回来的,如果不是端王,还有谁能让你那么放心的把妧慧一个人放在外面,高高兴兴拉着离儿回家呢。”   林谦的话让齐翊充满了自责,可脑子又没有办法的在为着楚云恒找开脱。   齐翊满脑子纠结的样子,林谦哪能看不出,“别想了,你爹我不傻,能让你如此的人没有几个。陈潜心里想的人不是妧慧,李彧要是有个心仪的女孩让他定心老李也不必愁白了眉了,只有端王,妧慧不管是性子,身份,都合极了他。”   齐翊沉默了,林谦的一字一句,他都无法反驳,毕竟事实就是如此的。   “可是齐翊,你有没有想过,端王若是真心喜欢妧慧,他为何不敢直白告诉我呢。”林谦的语重心长,虽是对着齐翊说的,又不是在点醒姜离吗,“我们在外三年可以不知道,可你母亲呢,若不是端王不许,妧慧又为什么不敢和她说。六皇子可以喜欢妧慧的身份、性子,其他皇子就不能喜欢了吗?身份、喜好、一点小性子,这些都构不成喜欢的理由。我可以要求你征战沙场为国效力,那是你身为林家长子该做的事。可我不会要求我林家的女儿为林家牺牲自己的幸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齐翊犹豫了许久,才艰难的说了一句话,“父亲不想,毁了妹妹的一生……”良久,齐翊似乎是想说服自己一般,说了句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也许,六哥是想保护妧慧呢?”   林谦摇摇头,反问道,“这话,你信吗?如果连父母都不敢告诉,这还称得上是什么喜欢,又谈什么保护。翊儿你记着,有朝一日,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第一,要堂堂正正的告诉她的父母,我喜欢洗的女儿,我要和她在一起,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第二,恪守礼教,成亲之前,哪怕是父母同意,也决不许跨出礼教之外的任何一步。女子的名声是一辈子的事,‘夜不归宿’说出去算什么,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为她考虑到方方面面。”   林谦苦笑了一番,继而说着,“若他们真心彼此喜欢,我定不会多说一句,但若不是,楚云恒迟早有一日要踏进那夺嫡的斗争之中,妧慧只会成为他取得我林家支持的一个工具,那牵连进去的,就不单是妧慧的幸福,还有我整个林家了。”   林谦的一席话,好似一盆凉水把齐翊浇了个透心凉,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今日的所为是多么的莽撞。   他所想的,完全没有到林谦那样的深度,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足,他记得楚云恒是他的好兄弟,却忘了楚云恒还是如今的端王殿下,他们早已不像小时那般,可以不顾君臣之嫌,肆意玩耍了。   “今日,我问端王,他心中可有中意之人了,也告诉他,我林家四个女儿,不是任他挑选的。可就这样,他还是只肯说他有中意人了,却不肯直言说他的意中人就是妧慧。这是为什么,你该想得到的。”   林谦的一番话,姜离听得认真,边听着,也在回忆着她的过去,这就是当年林谦不许林妧慧嫁给楚云恒的理由吗,重来一次的林谦还是做了一样的选择。   终于,自己知道当年林谦的一番苦心,可为什么,在上一次,林谦最后还是应下了楚云恒娶自己的话呢?   姜离不愿去深究,却没办法忍住不去想,紧闭着双眼,连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也不允许。   听着林谦与齐翊娓娓叙着家事、国事、天下事,等到她的情绪定了下来,等她认为自己能够这一切了的时候,姜离睁开双眼,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就这么映在了姜离的脑海里。   姜离淡然的笑着,说了句,“皇家的斗争,不适合妧慧。”   其实不适合皇家生活的,又何止是林妧慧一个人呢。   就算再让姜离重新体验一回,只怕她也难以适应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当然更无法适应的,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冷漠的嘴脸。   可那又能怎样,她们是家人,这两个字,姜离上辈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或许这一世不这样了,可家人,又怎么可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林谦和齐翊说的也更多的了,相信自己的儿子定是能听得懂的。   不过既然说了妧慧,又怎么会放过姜离,话题很自然的,就绕到了姜离的身上。   先是问起姜离这几年在外有什么见闻,又问到可是在外遇到了中意的人选。   姜离笑着否认了,说了说在外面看到的人土人情,有开心的,有难受的,可总的来说,到底还是开心的成分居多。   林谦拉着姜离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这次回来了,可还要出去?”   姜离摇摇头,林谦满意的笑了,转头看来了眼齐翊。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也该给你哥物色个对象了。”   齐翊听着吓得一哆嗦,“爹……”被林谦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姜离好笑的看了眼齐翊,“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拿大哥打趣了。”   林谦挑挑眉,出去几年,女儿倒是机灵了不少。   “你,该有个对象了吧。”   “我可不着嫁,”姜离假意生气的说道,“怎么父亲就看着烦了,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   “怎么会。”林谦摇着头。   “怎么不会,我才刚回来,你就着急忙慌问我在外面有没有遇上什么男人,这不是急赶着要把我赶出去嘛。”   林谦呵斥道,“胡说什么呢!”看着姜离瘪着嘴委屈的样子,又软了下来,“我这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父亲疼我,那就让我多陪你几年嘛。我还想着能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我的姻缘在那里等着我呢。”   “你呀……”   姜离挽着林谦的手,撒娇般的说道,“好啦,不管你想说的是谁,我心里有主意的。你可是过来人,感情的是不能的啊。”   许是因为姜离刚回来,许是因为过去的十几年姜离也没能向着林谦撒娇,这软声细语林谦倒也十分受用,没再往下继续这个话题。   那一夜,以林妧慧偷摸进门之后直撞上林谦正色的脸为结点,妧慧被好好的罚了一通,理由有太多太多,不用太过说明,禁足一月在家,来自林谦的私心。   而齐娟、齐翊,乃至姜离都选择性的忽略了妧慧哀求的目光。   这件事也就这么告了终。   姜离不清楚齐翊是如何告知楚云恒妧慧被禁足的消息的,因为在那之后,她连续的几日都没能好好的和齐翊说上句话,齐翊忙的前脚打后脚,就连林谦也是从朝堂回来就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姜离也不多去问,想来他们都有该忙的事,时候到了,自己自会知道。    ☆、三年归期至(十七)   在妧慧挨罚的那个夜里,姜离和林谦聊了许久,没能等到妧慧回来,先行回了自己久违的房中,并且意外的见到了等了自己许久的林婧慧。   不过比起林婧慧出现在在自己房中,姜离反倒是对这房中的竟没被染上一丝的灰尘更为惊讶的多,“我以为过了三年,你已经不会这么急了的。”   林婧慧坐在桌前,如当年一样,沏着茶,只是两个人的位置呼唤了一下,婧慧茗上了一口细茶,慢悠悠的问到,“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姜离笑了笑,倚在一旁,笑看着婧慧,反问道,“我?我才回来,做了什么吗?”   “如果刚才不是你,我会替林妧慧说话?”林婧慧手中茶杯一顿,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没听出你刚才有为林妧慧说一句话,”姜离摇摇头,满不在意的纠正到婧慧的话,顺手在桌上抹了一把,手指轻轻一黏,满意的笑了笑,“你刚才不是在关心妡慧,怕她休息不好吗?三年没回来了,还以为会落上一层的灰,没想到还挺干净的,是你派人打扫的?”   姜离仍记得,在上辈子,她不过几个月便赶回了家,可推门看见的,没有一个人,只有满室的尘埃迎接她。   “我可没那么好心,”婧慧别开眼,回避的说道,“再说你一个大小姐,就是离开了三十年,房间还有人打扫不也是应该的吗。”   “三十年啊,我就该老了。更何况,我这个大小姐,有谁认啊。谢了。”   从姜离踏进这房间看到林婧慧在她房中饮茶时开始,没有她理应产生的那种被人侵入自己地盘的烦闷,反倒难得的觉出一丝暖意来,低头自嘲的笑了笑,怕是也只有在这个家里,才会对一个莫名其妙在自己房中饮茶的人生起亲近感吧。   姜离难得的对着林婧慧说了些玩笑话,还有那句感谢,着实让林婧慧觉着自己在三年前没有信错姜离。   想了想,婧慧向姜离问道,“所以,你三年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其实,这就是林婧慧,她可以很嫉妒,可以很小心眼,可一点点善意的言语,一点点共同感的认知,就可以轻易的靠近她,因为在她的内心有着深深地无法察觉的对安全感的缺失,所以才想要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一遍又一遍的去确认,确定。   她有野心,不甘屈于人下,就像在这个家,她不甘心林谦更宠爱林妧慧,明明都是他的女儿,林妧慧却处处都要先她一截,想要握住自己的命的同时,又在想着要压她人一头。   可那又怎样能,人总是为自己想的,这是姜离重生之后,明白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为自己而活。   “就冲着这三年你还能惦记着我,差人来给我打扫房间的份上,我也得认啊。”姜离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得到姜离的回答,林婧慧轻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你猜到了我会一定会那么说?”   姜离摇摇头,走到婧慧的身边,给自己也倒下一杯茶,回道,“我只是觉得,你会选择相信我,就算,你心底有疑惑。”   事实也证明,姜离的直觉是对的。   可这么一来,让林婧慧越发的觉着姜离的不一般来,在这个家里,她已经和林妧慧对立了,姜离和齐翊的关系是好,可她和齐娟却并不是如此,这几次的交谈,林婧慧也几乎可以确信,她是不会帮着林妧慧的。   那么与一个人同阵线永远比对立要好,可林婧慧又怎知这不过是姜离的一次碰巧罢了,“那,你打算给我解惑吗?”   “妡慧受伤是因为林妧慧,没错吧。”   虽是说不上解惑,看着婧慧沉默的点了点头,姜离还是把她心中的猜想和对后续的估计告诉了婧慧,“而告诉父亲的人,是你。就算你只是说了实话,若妧慧今晚因为这事受了罚,你说谁会心底对你怨恨。再说你母亲,今天在大厅说的话,可与她平日的样子不太一样,父亲没有当面指责她,是因为妡慧受了伤,知道她心里不平,可这不平,抹不掉他对你母亲言语本身我的嫌恶。而你,不过一两句话的事,平了整个氛围,齐娟对你怨恨自然而然的解了,解了父亲对孟玉的迁怒,更重要的是,化了父亲面前你告状的印象,你坦诚说出是林妧慧伤了妡慧是你实事求是,天色晚了,妡慧需要休息也是实事求是,你没有打林妧慧的黑状,也没有在为林妧慧开脱,她要受的罚逃不掉,你还落了好,何乐而不为。”   这一长大段的话说完,姜离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问道,“还有疑惑吗?”   林婧慧在脑里一遍又一遍的打转着姜离的话,许久,才回到,“没了。”   姜离的茶又饮下去了一大杯,才注意到婧慧已然沉了下去的表情,“你……好像在纠结些什么。”   婧慧看了姜离一眼,“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一定会去那么说的,到时齐娟记恨我,也是必然的。最后的结果,怕是和你想的不会有什么出入。”   “可是现在,已经不会了。”姜离回答道。   林婧慧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是,因为我选择了相信你,可我如果我不呢?你已经全部猜中了的事情,可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   “其实,我也是用来很久的时间,才懂了这些东西的。有的时候,过分的笔直,并讨不了什么好,迂回一些,自己不受伤,又能达到目的。”姜离坦然的说道,“只是这种迂回太难,我到现在也还是一知半解,不能通透。”   一直看似骄傲的林婧慧,难得的在姜离面前卸下了一次看似的面具,她自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得到的这一知半解,姜离已不想再去回忆。   若可以,真愿意永远不懂。   林婧慧望着姜离,在她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竟在姜离的身上看到了隐约岁月抚过的痕迹,明明眼前这人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   “我不会比你差。”林婧慧突然的开口说道,“就算我现在不知道、不懂、想不到你说的这些东西,总有一天,我也会懂的。”   姜离回过神来,盯着林婧慧,良久,突的笑了。   林婧慧竟在此时突显出平日不曾见过的孩子般不服输的性子来,不要说此时的姜离没见过,就算是上一辈的姜离也没发现过林婧慧这样的一面。   “你干嘛笑,”林婧慧微微一眯眼,“你不信我。”   “信,”姜离笑了笑,“我自然相信你一定会懂。”   可我宁愿你永远不要懂,还有半句话姜离吞进了肚子里。   和自己在上一世没有太多交集,这一辈子也不是本着“交友”之意靠近的林婧慧,姜离却在此刻莫名生了一丝保护的感情。   难得的一丝孩子气,自己的身上已经是没有了。   突的再次看到,还真是想将它好好的保留下来,不要再消逝了。   不知婧慧是怎么品姜离的这句话的,只是听了之后,婧慧仔细的打量着姜离。可惜并没有得出结果,婧慧撇了撇嘴,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我先回房了。”   姜离端着茶点了点头,也不管林婧慧有没有看到。   起身已然走到房门口的林婧慧,猛然转身,回身盯着姜离看了半天。   上下毫不遮掩的打量,直到把姜离给盯毛了。   姜离放下茶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想了想,再次点点头,轻声回了句,“知道了。”   林婧慧这次是听得清楚,笑了下,不过还是继续的,甚至更为明显的打量着姜离。   姜离歪着头,想了片刻,又补上了句,“晚安。”   可惜这声“晚安”,只得到了林婧慧的一个白眼。   终于,婧慧没好气地开了口,“你好歹是林家的大小姐,之前不在京师穿的怎么样我不管,这回了林家还一身江湖粗布衣裳算什么。”   姜离吃惊于婧慧的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笑了,回答道,“粗布衣裳,能穿上也是一种福气。”   婧慧没好气地说道,“粗布衣裳,在林府,穿在你姜离的身上,就是打了我林家的脸。林大小姐怎么可以穿的连个普通官宦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姜离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的对。既然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林家的女儿,这些衣服,是该放一放了。”说着,姜离抬头,姜问婧慧道,“有没有时间,明天陪我去街上选两件好衣裳吧。”   林婧慧自然没有想到姜离会说这话,惊讶的同时倒是也没有排斥,别扭的回了句,“看我有没有时间吧。”   姜离了然,笑了笑,放了茶盏,大晚上喝太多茶水也不好,“嗯。”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再呼唤一次,我的小天使,你在哪里啊(,,? ? ?,,) ☆、三年归期至(十八)   第二日,林婧慧一大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昨日姜离的话,她虽然装作不在意,可事实上却是实实在在的上在了心上。   简单的梳妆打扮之后,婧慧便带着几名丫鬟来到姜离房门前。   伸手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回应,林婧慧随手再一次在姜离房门前拦下了个仆役,可询问之后,答案仍是无果。   同样的情况,上一次的林婧慧或许还可能心生讽刺姜离的意味,这回林婧慧就确实有些许的生气了。   好再是林婧慧的贴身丫鬟机灵,出声提醒婧慧,猜测姜离会不会是在后院练功。   林婧慧挥了挥手打发了那仆役,便带着人往后山去了。   果不其然,那远远就能看见持剑飞舞的身影不是姜离还能有谁。   拦住准备张口喊住姜离的丫鬟,婧慧在不远的凉亭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就这么看着姜离练剑。   以为林婧慧看入了神,正准备去拿些茶点过来的丫鬟,就听着林婧慧的声音悠悠然地飘来,“如果那剑脱手,就朝着这边飞来,你们要怎么做?”   听着婧慧的话,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个稍许胆大点的丫头颤颤巍巍的回道,“全力……全力保护……小姐。”   “是吗?”婧慧笑了笑,转而问向另一旁的人,“你怎么看?”   几个丫头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着姜离的声音带着笑传来,“我的剑要是朝你这边飞来,那一定是我故意向你这掷来的,你这几个小丫头怕是挡不住。”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某个不要命给惊着了,才正好向她飞去呢?”林婧慧‘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姜离人在凉亭外,整个人趴在凉亭的护栏上,“只要敢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听着丫鬟猛地一打抖,头低的更低了。   姜离笑了笑,起身,伸手一撑,翻身进了凉亭,朝着林婧慧说道,“走吧,今儿个正好天气不错。”   大街上,仍是花灯时节,正如姜离所说天气正好,就是大白日的,上街玩耍的人也不在少数。   林婧慧熟门熟路的将姜离往京师上好的裁缝铺里引,一身宫缎素雪绢裙配上如意云纹衫,再选一身冰蓝色留仙裙搭上百花飞蝶锦衣。   量体裁衣,姜离定的迅速。   等到师傅将尺寸量好,林婧慧在铺里又为姜离选出了好几个不错的款式。   看着婧慧选好的样式,姜离笑着,“你定了就行。”   “那就都选上吧,再去选几件饰物。”   姜离笑而不语,不得不说在对这些物件的选择上,林婧慧确实比自己要更为在行。   等到两人将东西细数选好,已经快要临近中午,逛了一路的两人也乏了,派了个人回府打声招呼,就近挑了家看着还算不错的酒楼。   三楼的雅间只要打开窗就可以看到京师的繁华。   将下人一并遣了出去,雅间里只留下了姜离和林婧慧。   婧慧小声的问道,“要不要尝尝这家桃花酿?”   姜离看了眼婧慧身后的小丫鬟,低声惊讶的问道,“你敢喝酒?”   婧慧调皮的眨眨眼,说道,“在家是不敢,出门时也总有人跟着没机会。今天可是好时候,这家的桃花酿在京师也是小有名气了,尝尝看?”   姜离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那你是想浅尝辄止呢,还是想痛饮一番?”   “若有机会喝醉一场,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姜离笑开,叫来小二上了壶这店最有名的桃花酿。   没敢多喝,但点上了酒,两人确实聊的更为和气了。   姜离意外的发现婧慧在某些地方竟与自己有些意外的不谋而合。   天南地北的说着,还大胜而归是说到了这次北燕来使的事。   楚皇将这事交给楚云恒的事早已在楚云璟的发酵下天下皆知,连带着北燕公主随使团而来也一并传进了各家的耳朵。   而身在京师的林婧慧自然比刚刚归来的姜离要更为了解,如果姜离没有在立尹门已然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下。   刻意隐瞒下了立尹门的姜离一边品着桃花酿一边听着林婧慧对北燕来使的看法。   酒喝了个干净,姜离对于林婧慧已经是大有改观。   这个上辈子深陷于后院勾心斗角,甚至有些不太聪明的女人,不可否认她的野心极大,而与她的野心相伴的,她敢想,也敢做。   到底林家的儿女都不会是一般的货色,小白兔长大了都是只大灰狼,林婧慧又怎么会只是一条浅水中的细鱼。   但意外的是,姜离对于林婧慧的这份野心并不反感,反而更加的觉得她们能够想到一处去。   至少在面对的北燕的一些意见上,两个人的默契得到了一定的验证。   而同时在林婧慧的心里对姜离的信任也更近了一步。   她是会听自己说话的人,这个想法在婧慧的脑海中渐渐升起。   从小到大,在婧慧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人真正的听过自己的话。   父亲永远是忙碌的,自己甚至要几天才能见到他一面,更不要说想上前说上几句话,让他听听自己这几日碰上的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母亲虽然是日日都能相见,可她也从来没有心思来听自己的那些话。   自己也是有兄妹的,有哥哥,可哥哥对她也并不热络,虽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好歹是同一个爹,可比起来,这个哥哥对她还不如那外面捡来的丫头要更疼爱几分,就连父亲也是对着她的笑容要更多一些。   也有妹妹,亲生的,只是妹妹虽亲,可很多话、很多事,曾经明明可以缩在一个被窝里说上一宿的,年纪慢慢长了,能说的好像也少了。   三楼的窗子始终是打开着的,姜离和婧慧坐在窗边随时就可以看到街道上热闹的人们。   酒足饭饱,正准备出去消消食回家的两人,远远的就看着四子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   姜离靠在窗边,探出头将人喊住。   四子见着姜离,赶忙向着楼上跑来,上了楼扶着墙喘着粗气,定睛一看,见着婧慧坐在姜离对面,四子挠着头瞥了眼婧慧,一副有话憋着无法说的样子。   婧慧见了,对姜离说道,“要不然,我先回去好了。”   姜离笑着拦下了准备起身的婧慧,对四子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二小姐又不是外人。”   姜离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婧慧一颗定心丸。   四子是齐翊的贴身小厮,这么急匆匆的跑来,无非是齐翊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与姜离说,见着自己会挠头,说明这话是自己不方便听的,有或者是齐翊交代了说给姜离一人听的。   自己会起身回避可不是什么君子美德,而是既然已决定要争取姜离同自己一阵线,适度的得礼是对姜离表现出的一种示好。   而姜离却拦下了准备回避的自己,不管姜离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婧慧看来,这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信任,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自然也要将这份相信还于姜离。   其实,这真的是婧慧想多了,姜离会留下林婧慧,确实也是对婧慧的示好,可却没那么严重。   姜离心里清楚,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和齐翊之间是没有什么不能让他人知道的小秘密的,就是有,也不会是让四子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找自己的事。   既不是不能说与他人听的事,留婧慧下来也无妨。   而四子,齐翊还真没交代什么只许告知姜离的话,只是在四子的认知里,这位二小姐从小就和大小姐、三小姐不对头,和少爷也没什么感情,脑海中下意识的就将婧慧放在了警惕之人里,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   不过姜离既然发了话,四子也没什么考虑,急慌慌的说道,“大小姐,少爷请你去兵部一趟。”   “兵部?”   “少爷说,有事情想和大小姐商量。”   姜离和婧慧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姜离回头问四子,“是齐翊一人兵部,还是有旁人也在?”   四子微微抬头,又瞥了眼婧慧,回答道,“少爷和陈、李两家的少爷都在。”   姜离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婧慧先行开口道,“那就赶紧去吧,别让大哥他们久等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衣裳我晚点派人来取。”   姜离点头,想了会儿,“不如一起去吧。”   婧慧和四子同时转头看着姜离,一个惊讶,一个震惊。   姜离笑了笑,对婧慧说道,“有事等不及回家说,着急找我去兵部的,怕就是我们刚才说的事了。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多个主意。”   没等婧慧反应,姜离便扭头对四子说道,“告诉大哥,我和婧慧等下一起过来。”   四子震惊之于,还不忘点头,赶忙跑回了兵部。   姜离刚起身准备招呼着婧慧出门一起往兵部去,就听着婧慧问,“你居然叫我去?”   “你不愿意去啊?”   “谁说不愿意了,”婧慧扭头,“只是……有点吃惊罢了。”   姜离笑了笑,走到婧慧身边,“齐翊、陈潜、李彧都在,你说楚云恒在不在?”   婧慧点头,“自然是在的。”   姜离歪着头,问道,“那他们四个现在凑在一起,还能讨论什么。”   “北燕咯,刚才我们也在说啊。”   “所以说多个人多个主意嘛,你刚才说的挺好的,也说给他们听听嘛。”   婧慧白眼,“我又不是唱戏的。”   “三个臭皮匠,都能抵个诸葛亮呢。更何况我们凑在一起6个人,说不定还有更多,总该能如同孔明在世了吧。”姜离打笑到。   婧慧再次白了她一眼,“你还挺自信。”   姜离也不气,推着婧慧,“走吧,臭皮匠。”    ☆、三年归期至(十九)   四子急匆匆的跑回兵部和齐翊他们将婧慧也要一起来的事说完,几人一愣,还是陈潜的反应快些,“一起来便来了,多个人也多个主意。”   齐翊没什么反应,都是自己的妹妹,也没那么大的戒心。   李彧也是大大咧咧的,没想太多,咧嘴一笑。   只有楚云恒,眼里转了好几圈,“找姜离来,是因为她帮得上忙,林婧慧无缘无故的怎么也跟着来了?”   四子回答道,“找着大小姐的时候,她们正一起喝茶呢。大小姐的意思,和陈少爷说的一样,多个人多个主意。”   “多个林婧慧,能多出什么主意。”楚云恒显然的不买账。   “哎,六哥,”陈潜纠正道,“这多个林婧慧,说不定真能多个主意来。”   “?”楚云恒疑惑的望向陈潜。   “林婧慧虽说平时见不出什么大智慧,可论到心眼儿,她比这俩个可是多得多了。”说着,陈潜手中的折扇敲了敲齐翊和李彧的肩膀。   齐翊笑了笑,不可置否。   李彧扁着嘴,也点头承认。   齐翊认同的说道,“这种时候,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毕竟,她才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边四人正说着,婧慧和姜离已经悠悠然的走到了兵部的门口,不过兵部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进的,两人到了兵部门口,便被在门口当差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两人自是不会在门口吵闹些什么,安静的等着侍卫进去通报。   林婧慧回身,对着跟自己来的几个小丫头说到,“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晚点记得去铺子里取衣裳就是了。”   “是。”   等到丫头们走远,进去通报的侍卫也出来了,恭恭敬敬的领着两人往齐翊的小房间走去。   两人一进门就见着齐翊正在和楚云恒讨论着什么。   李彧无聊的趴在一边,听俩人说话。   陈潜则很悠哉,倚在一旁的喝着茶。   两人在一旁落了座,同李彧一般听着楚云恒和齐翊继续讨论,也不多话,偶尔发表下自己意见,几人的气氛还算是和谐。   姜离听着听着,出声疑惑的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次北燕使团十有八九会要求比武?”   齐翊解释道,“北燕崇武,比武是一定的。只是这刚刚在北境赢了他们,这回比试要是北燕输了,他们没面子,要是我们输了,将士们的心恐怕也平不下来。”   “军心绝对不可以动,”姜离上辈子也曾替父杀敌,太清楚军心对于一个军队而言是什么意义,不过姜离倒也不认为输就会遗失军心,“其实只要能做到,不管是什么比武,有输有赢,我们不会丢了脸,也给足了北燕的面子,便可以了吧。”   陈潜点头,“没错,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赢了比试,又给足了北燕面子?”   “皇子、少将军不管你们哪一个上场都不能输,那么,谁可以输呢?”姜离一手撑着下巴,手指轻敲桌面,脑子里不停的转悠着寻找人选。   “其实也不是,”陈潜视线上下打量着李彧,思量了会儿,“比如说齐翊赢了,李彧输了。”   李彧一听,哪里还耐的住,跳起脚来就要反驳。   只是陈潜没等李彧说话,便接着说道,“或者,少将军赢了,宫中的护卫输了。”   李彧瘪嘴,叉手坐到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婧慧一直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看了看姜离,开口道,“输的人,要无法在任何立场代表楚国,和北燕没有一丁点的瓜葛,还要输的不露痕迹,势均力敌,不能太难看。”   楚云恒抬眼,看着林婧慧的眼神倒是没了先前的轻视,这几句话说的,的确也是楚云恒正考虑的。   林婧慧瞄见楚云恒正在盯着自己,也回头看了下楚云恒,没有太多的关注,两人视线交汇,婧慧笑了笑便扭开了头。   见着林婧慧扭头,楚云恒也不盯着了,收回视线来,心里盘算了会儿,楚云恒眯着眼,说道,“齐翊、李彧你俩上,给我赢了他们,而且要赢的精彩赢的漂亮。”说着话,所有人的视线便集中到了楚云恒的身上。   姜离觉着不太妥正准备开口,就听着陈潜说道,“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给北燕面子了。既是比试,点到为止即可,至于漂不漂亮,赢了就是赢了,大明正大,不是动了那些小手段赢的便是。”   齐翊点点头,“北燕使团里还不知道有几名高手,我尽力打便是了。”   陈潜满意的摇着折扇,自是知道齐翊的分寸的,想了想,又问楚云恒道,“至于其余比试的人,六哥这大内侍卫,可有能听你安排的?”   楚云恒一惊,微微转了下头,瞄了眼姜离和林婧慧,只见俩人面色如常,好似没听到般,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楚云恒犹豫了半天,道,“也不是没有。”   陈潜了然,“如此,过两日做个安排,从侍卫中选上几个功夫不错的,再从军中挑几名副将出来,人咱们亲自选,多留几个,有备无患。”   众人点头,都觉着可行。   陈潜又想起,“六哥,赠贿可准备妥了?”   楚云恒自信一笑,“都准备妥了。”   突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倒还真有一事没有准备妥善。五年前,北燕曾派过使团来朝,当时那个使臣对刺绣十分的感兴趣,父皇高兴也送了他许多。后来听说,这位使臣将刺绣带回北燕之后,北燕的皇族们十分的喜爱。”   李彧撑着头,理所当然的说到,“也正常啊,咱们楚国的刺绣手艺本就是一绝,这种独到的手艺他们那儿没有,喜欢也是不对啊。六哥你这次再准备一些送去不就是了。”   “当然是准备了的。不过,那位使臣当年临走时曾表示过,希望下次能亲眼见到这刺绣的手艺。虽是不知道这一次那位使臣是否在使团中,不过当年父皇是应下了他的,这次我还是得把这事情给准备好来。”   李彧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打算带那使团去绣坊?”   楚云恒无语的摇摇头,“绣坊虽说不是烟花之地,但到底人多嘈杂,既然来了就是贵客,我怎么能带他们去绣坊。”   李彧疑惑的问道,“那你怎么办?”   只听一声折扇收起的声音,陈潜说道,“将绣娘请进宫来,为北燕使者表演一番。”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楚云恒点点头,“不过,真正顶级的绣娘没有一定的年纪是达不到的,而年轻的不是手艺不够,就是世俗味太重,都不适合”   “你打算在那里请绣娘表演?”姜离突地问道。   “宴请使团之时。”   众人沉默,次日一早,楚帝便唤了楚云恒进宫,待楚云恒到御书房时,才见着北燕公主和使臣都在。   楚帝和颜悦色的将楚云恒喊到跟前,交代了俩件事。   第一件,与北燕比试一事,仍旧全权交由楚云恒,怎么比,比什么,在哪比,他和使臣去商定便可。   第二件,凌蓝公主想在京师内转转,让楚云恒带着她好好玩玩,楚云恒府内不会刚来了位北燕的侧妃,带着一起去吧,同是北燕人,应该有些话说的。   楚云恒此刻脑子还记着昨晚冯妃对他交代的事,楚帝刚一交代下来,楚云恒赶忙接了办去了。   凌蓝公主看着楚云恒领了命带自己出去玩,又急急忙忙的走了,赶忙向着楚帝乖巧的行了个礼,跟着楚云恒跑了。   楚帝看着凌蓝的背影笑了笑,也不气。   一来,是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去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二来,这个款式的公主,他楚国还真没有,性子如此活泼,虽是没大没小了些,可也知道收敛。今日一早跟在到了御书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客气完了,才上前向着楚帝一行礼,动作别扭的很,估计是昨夜刚学出来的,话倒是说的挺顺溜,为自己昨晚的冒犯赔礼道歉。   设宴,这是多么重要的时候,出不得一点儿的差错,而楚云恒却打算在这种请绣娘入宫。   楚云恒自是也知道,“若现在找来个绣娘,只怕会有差错。”   “顶级的绣娘都是多少年历练的出来的,若是找她们来,礼仪什么也不会有差错。而若是想请年轻貌美的,一来手艺不行,二来要是没见过世面,真要丢面了。”林婧慧实事求是,的确刺绣这种考功底的活,没有个几十年还真绣不出花来。   齐翊听了半天,开口说道,“其实也不用顶级的绣娘,找个漂亮守礼的姑娘在宴会上表演,四周再放上歌舞,绣娘在中间刺绣,赏心悦目,人的目光也会被分散些。”   楚云恒点头表示同意。   “长得漂亮,懂规矩,关键是还会刺绣。”李彧依旧撑着脑袋,百无聊赖,说着一停,猛地起身说道,“妡慧啊,她的技艺就是放在眼下那些绣坊的年轻绣娘中,也不会输任何一个,又是林家的千金,样貌也是一等一的。”   李彧兴奋的说着,不过其余几人却没了他这份欣喜。   看着李彧高兴的样子,姜离还真不忍心打断他,“妡慧的手刚受了伤。”   李彧一愣,泄了气一般,又坐了下来。   楚云恒想了一会儿,回头问婧慧道,“大夫可有说,妡慧的伤何时能好?”   婧慧叹了口气,“大夫说了,这伤伤到了筋骨,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静养。”   楚云恒也随着叹气,妡慧是最好的人选他又怎么会没想到,只是他清楚,妡慧伤了,伤的还正是右手,更清楚的是,这伤,是妧慧造成的。   几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能得出个结论,楚云恒难免有些烦躁,心下甚至出了几分对妧慧的埋怨之意。   婧慧和姜离相互看着,莫名的,好像还能猜出几分对方的意思来。   姜离挑挑眉,端起一旁的茶喝了起来,决心作壁上观。   婧慧看了她半天,嘴角轻轻一勾。   “其实,”正在讨论的四人齐齐回头看着婧慧,“也不是没有人选。”   “谁?”楚云恒急迫的问道。   “林妧慧。”   “妧慧?”   婧慧点点头,“虽说妧慧的刺绣是比不上妡慧的,但也不是次品,加上你们之前虽说,若是四周加上歌乐,人难免都会分心,舞蹈再精彩些,转身挥袖之间,也会遮挡住宾客的视线。再以时间匆忙为由,应该也还是说得过去的吧。”   楚云恒听着婧慧说的,低头思考这事的可能性。   齐翊和陈潜则一致将视线投到了正在悠哉喝茶的姜离的身上,只见姜离眨了眨眼,就听着楚云恒的声音,“那这事,便由妧慧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一个bug,已经偷偷去改了,至于是什么,不告诉你们.(?>?<?)? ☆、三年归期至(二十)   见着事情定下,姜离起身正准备离开,婧慧就见着坐在对面的四个男子彼此之间在“挤眉弄眼”的。   婧慧正疑惑,就见着楚云恒站起身来,“姜离……”“端王殿下……”   姜离就隔着楚云恒几秒的时间开口,两人同时一顿,姜离笑了笑,不等楚云恒接着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婧慧也该回去了,你们找我来,我也没能帮上忙,还是不打扰你们谈论公事了。”   说话间,婧慧也起身站在了姜离身后,俩人一副就要告辞的模样,楚云恒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府。”   “多谢端王殿下。”   四人一起出门将姜离和婧慧送出了兵部,就这到门口的距离,楚云恒还和婧慧说上了几句话。   显然,婧慧刚才的话语改变了此前她在楚云恒心中的印象,楚云恒对着婧慧也没了之前的轻视。   人总是这样,有一个印象在心里,便根深蒂固的一直这么认为着。   可有朝一日,你意外的发现这个印象似乎不太对,那么转眼间,你对待他的态度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将人送到了兵部门口,楚云恒提出要派小厮护送,“隔着也不远,我们自个儿走回去便是,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姜离如是说。   看着人走远,楚云恒遗憾的摇摇头,就见齐翊等三人都盯着他看着。   “怎么了?”   齐翊挑挑眉,“对婧慧改观了?”   楚云恒坦言,“和我想的的确不太一样。”   齐翊笑了笑,也不多说。   楚云恒却眯了眼,目光扫过眼前三人,“说到这儿,之前我们怎么说的,怎么人到了面前,你们一个俩个的都不说话了。”   陈潜最先反应,“我可从来没说过,那话我要去说的。”说着,眯眼一笑,折扇一开,摇啊摇啊,回了小屋。   齐翊耸耸肩,“我也没说过。”然后伸手拍了拍李彧,大步追上了陈潜。   只剩一个李彧,被齐翊一拍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楚云恒,“六哥,我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楚云恒一个白眼,摇了摇头,也拍了拍李彧的肩,“没……”跟着往回走。   可怜李彧,听了楚云恒的话咧嘴一笑,跟着楚云恒乐呵呵的一起走。   那边姜离和婧慧已经拐弯到了街上,回身也看不见兵部了,四周也是闹。   婧慧拉了下姜离,“刚才,你是故意的打断楚云恒的话的?”   姜离歪着头,疑惑的问道,“很明显吗?”   婧慧点头。   姜离瘪嘴,“明显就明显吧,不管他。”   “你知道他要和你说什么?”   姜离摇着头,“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着他们几个神神秘秘的样子,大哥和陈潜都不肯开口,估计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姜离笑了笑,“难得,你还会关心我。”   “其实这两年呢,我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嫉妒林妧慧。不过嘛,昨晚,我倒是有些想开了”   “因为妧慧受罚?”   婧慧摇头,“因为楚云恒,也因为你。”   “我?我怎么和楚云恒扯上了。”姜离莫名觉着好笑。   “你,昨晚你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其实我妒忌,给不了我一丁点的好,相反,只会让别人用着防备的眼光看我。我是妒忌,可我妒忌应该是要想着我比林妧慧好,而不是林妧慧比我差。”   姜离意外的看着婧慧,笑容是满满的高兴。   婧慧瞥了姜离一眼,“干嘛这么看着我笑。”   姜离挑挑眉,“没什么,有点意外罢了。”   婧慧白眼,“你对我可没那么大的影响。而且我发现,楚云恒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妧慧。”   “他喜欢的……喜欢的可以为了林妧慧,不要这么江山。”   婧慧狐疑的看着姜离,“我在他身上,可没看出这么大的喜欢。”   “?”   “楚云恒刚才,心底肯定有埋怨林妧慧。”婧慧肯定的说道。   “……因为,妡慧的手?”   “嗯。”婧慧点头,确信的很。   姜离好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啊,”婧慧回想着刚才的情形,说道,“而且,他埋怨的不是林妧慧伤了妡慧的手,而是因为妡慧的手伤了,有可能打乱他的计划。”   “……”姜离歪着头,也开始回想方才的情况来。   “不应该啊……”姜离小声嘟囔到。   “你说什么?”   “没事,”姜离摇摇头,“回去吧。”说着,两人继续往林府走去。   只是一路上,姜离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照上辈子来说,楚云恒喜欢林妧慧是喜欢的不行,两个人也确实在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着。   可婧慧说的也没错,自己当时的确是没深究楚云恒的表情,包括昨夜林谦的话,也只是当做林谦的担心看待。   此刻再度回想起来,这辈子的楚云恒,好像真的没有对妧慧动情如此的深。   “哎,”婧慧撞了下姜离的胳膊,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啊。”   “真的没事?你现在的脸色很差哦,我刚才是有什么说的不对吗?”   “没有,”姜离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楚云恒是真的妧慧的吗。”   婧慧好笑的看着姜离,“那关你什么事啊,还是说,你也喜欢楚云恒?”婧慧假意生气般,指着姜离,没好气的说道,“喂,当年可是你说,楚国的皇子就算再不多,也不会只有楚云恒一个的。自己看得那么透彻,你不会是对楚云恒动了真情吧!”   “胡说什么呢。”姜离白了婧慧一眼,继续往前走了,婧慧落在姜离身后,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而在婧慧追赶姜离的时候,没看见姜离的脸上,很是开心的笑着。   正如婧慧所言,楚云恒是怎么喜欢林妧慧的,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上辈子的她陷入这俩人的沼泽太深,如今明明已经脱开了,却还自己把自己强行绑在那儿。   俩人回到家时,正好碰上齐娟将妧慧给接出祠堂。   因为昨晚的事,妧慧除了被禁足在家,还被林谦罚在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没有错,错在了哪儿。   本是三天的反省,想来是齐娟昨夜求了多时吧,不然也不会才跪了一日不到,便将人放了出来。   只见妧慧一瘸一拐的走着,齐娟和秦嬷嬷一边一个扶着妧慧,一脸心疼的样子。   孟玉有厉嬷嬷在身边,齐娟就有秦嬷嬷的多年陪伴。   这位秦嬷嬷简直可以说这从小陪着齐娟长大的,比齐娟稍许年长上十来岁,齐娟对她十分的尊敬,秦嬷嬷的腿在战乱屎受过伤,齐娟平日里也鲜少要她的伺候,相反还派了几个小丫头照顾秦嬷嬷的起居。   秦嬷嬷将齐娟当做自己的亲人,连带妧慧,也是如亲生的一般看待。   姜离习武,耳力一向好,远远的就听着秦嬷嬷念叨着,林谦怎么这么不会心疼人,竟让妧慧跪了一天一夜。   姜离一挑眉,要不是林谦心疼人,只怕是三天三夜都跪不完。   婧慧伸手拉了拉姜离,姜离回头,向着婧慧眼神一撇,从边上绕开她们三人,往后院去了,齐娟正担心着妧慧,也没注意到这边的俩人。   进了姜离的屋子,婧慧还没落坐,没好气的说道,“父亲可真疼她。”   姜离笑了笑,伸手摸摸茶壶已经凉透,“刚才不是还在说不嫉妒的吗。”   婧慧扭头,瘪瘪嘴,又站起身来,叫住门口路过的丫鬟,“去沏壶茶来。”   “我是说了不嫉妒,可父亲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好啦,真要让她跪上三天三夜,膝盖都该废了,父亲也不过是想惩戒一下,让她上个教训罢了。”   姜离说的云淡风轻,婧慧好奇的问道,“你就没有嫉妒过她?”   “嫉妒过,疯了一般的妒忌,恨不得毁了她。”姜离回忆着过去,笑了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最后,被毁的是我。所以妒忌,没有一点用。”   “……”   婧慧再一次的,在姜离的身上看到了伤痛,可看着姜离的样子,却不知该怎么去开口。   正巧这时,丫鬟将茶沏好端了上来,顺道将取回的衣裳一并送了来,等到丫鬟离开,姜离伸手去拿茶盏,看着姜离正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填着茶,婧慧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同姜离说,也算是转了个话题。   “妡慧她……她喜欢陈潜……”   婧慧小心翼翼的看着姜离的反应,可无奈姜离连倒茶的手都没有抖一下,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   “你……没关系吧?”   姜离好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陈潜不是喜欢你吗。”   “你观察的还挺细,不过有人喜欢喜欢着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   姜离抬头,想了想,宽慰般的说道,“怎么了?我知道,妡慧是你亲妹妹,她也是我的妹妹。且不论我喜不喜欢陈潜,这么些年,陈潜可对妡慧有过任何回应?”   婧慧无奈的摇着头。   “以他的为人,怕是不会给妡慧别的希望了。至于我,我和陈潜还两说呢,我也碍了他的姻缘不是。”姜离喝着茶,说的还挺潇洒。   婧慧简直白眼要白到天上去了,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表情,戳了戳姜离,“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愚钝呢,还是说陈潜倒霉,呆子。”   说完,茶也没喝,起身离开了姜离的小屋。   姜离看着婧慧离开,歪着脑袋,疑惑的想着,自己很呆吗?不应该呀。    ☆、北燕有公主(一)   过了十几日,北燕的使团便到了楚国,楚云恒带着齐翊及几名大臣,在城门口迎接。   楚云恒准备的妥当,而且异常的顺利,原以为太子会从中做些小动作也没见动静。   楚云恒也是纳闷的,不过准备事宜多而繁琐,他也没那功夫去想这些。   从城门到皇宫一路上,楚云恒驾着马儿行在最前带路,好不潇洒,北燕使团倒也不是太过娇贵,使者多是骑马而来,唯有两辆马车相连,华贵而不失典雅,想来马车上的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北燕公主。   不过从楚云恒接到使臣起,这位公主就没露过面,安安静静的,连带着声音都没有一声。   马车之后则是几车从北燕一路带来,要献给楚皇的礼物。   礼物紧跟在马车之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连带着马车也是献给楚帝的礼物。   当夜,楚帝在宫中设下宴席,为北燕使臣接风。   歌舞奏乐好不热闹,楚云恒、林谦、齐翊、陈潜以及李彧具在宴席之上,而在一旁准备的偏殿里,林妧慧一颗砰砰跳的心也是热闹的非凡。   十日前,楚云恒便向林谦说了想请妧慧在北燕使臣的接风酒上为使臣表演刺绣。   林谦自是没有意见的,倒是孟玉知道了后闹了好一阵,大抵林谦心里也清楚,便由得孟玉闹,反倒是将妧慧给关在了屋子里,一来禁足反省,二来,临阵磨磨枪,切不可在宴席上丢人。   为了准备这个,妧慧在屋子里苦练了几日,有没有成效还没看出了,手上倒是扎伤了好几处。   齐娟看的心疼,林谦却是直摇头,赶忙从外面请了绣娘进来教导妧慧。   妡慧也听说了这事,平平静静的,好似不知道原定的人是自己样的,看着房中楚云恒命人送来的人参,林谦派人拿来的那种补品,妡慧只是让孟玉好生收拾起来,每日按时喝药、换药,闲的无聊便出门晒晒太阳,再无聊了干脆睡上一觉。   孟玉看着妡慧的样子心里是更加的来火,可闹也闹了,吵也吵了,还是改变不了任何,还想着然婧慧来帮忙出个注意,可见天的寻不见婧慧的人影。   婧慧也没藏,只是日日都在往姜离房里跑,姜离从民间带回来不少的话本儿,婧慧一次无意中见着了,便起来了兴趣。   姜离也由得她去,自己练剑,婧慧就一旁看着那些话本。   闲来没事,俩人还偷溜上街去,喝了两回小酒,喝了酒,逛逛街,买买衣裳,本就是女子最爱做的事,小日子过的甚是悠闲。   楚帝设宴御花园,妧慧一大早便进了宫开始准备,忙忙碌碌到了傍晚,听着屋外的吵闹声,妧慧的这颗心是跳的越发的快,兴许是声音太大,或者妧慧太过于紧张,竟没注意到,身后的丫鬟悄然离开了屋子。   “在紧张?”身后一个声音突来传来,简直将妧慧吓了一跳。   “六哥~”   听着妧慧撒娇般的喊着自己,楚云恒笑着拉了妧慧坐下,从妧慧受罚起,俩人已经近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楚云恒一拉妧慧的手,便觉着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妧慧十个手指上,有一半都裹着纱布。   “这是……”   妧慧赶忙将手抽了回去,缩在身后藏了起来,别扭的说道,“没什么……”   楚云恒笑了笑,不拆穿,将妧慧的手又拉了回来,轻轻握着,“辛苦了。”   妧慧低头,脸颊微红,“不辛苦……”   楚云恒轻声问道,“将这纱布拆了好不好?”   “?”   “这虽是刺绣,但它一场表演。我需要你美美的,而不是手上缠着纱布的样子。”   妧慧疑惑了,“可……不这样,我怎么刺绣呢?”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说着,楚云恒拿出一块上好的锦缎,递给妧慧,“这是我提前找绣娘制好的,待会儿会有舞娘在你四周舞蹈,等到最后结束之时,舞娘会团团将你围在中间,只要在最后将这锦缎换上,最后呈上的便是这个了。”   “这……”不是欺君之罪吗……妧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出妧慧的担心,楚云恒小声的说道,“这场宴席对我很重要,容不得一点的失误,会有舞娘一起帮你,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放心。”   妧慧依旧一脸的为难,又不忍楚云恒失望。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妧慧还是松了口,接过楚云恒手中的锦缎。   打开一看,只见一只蝴蝶正停在一支花上,运用施针、滚针绣的蝴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好似翩翩飞舞仿佛刚刚落下,花卉用的是散套针绣制,活色生香,香味朴鼻,尽态尽妍,另有打点绣点缀其上,整幅绣品清静淡雅,极富诗情画意,不过简单一花一蝴蝶就用了四五种绣法,而且难度都不小。   妧慧丧气,“这图……我绣不出来……”   楚云恒轻轻握住她拿着锦缎的手,“你给我绣的荷包,我这是天天带在身上。对我而言,比这些东西好了,会这些技艺算什么,重要的,是你对我那份心。”拉着妧慧的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还有这里,有你。”   妧慧脸庞一红,撇开脸,将手抽了回来,“胡说什么呢你。”   云恒笑着往妧慧面前一凑,嬉皮笑脸的,“说你啊~”   妧慧害羞,猛地起身,逃开了楚云恒面前。   楚云恒看着妧慧逃跑的背影,笑了笑,又想起外面的宴会尚在进行,脸色一顿,起身出了门。   楚云恒如若无事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见到齐翊投来以后的目光,楚云恒微微点头,轻笑了下,表示无事。   齐翊对楚云恒还是放心的,见着楚云恒点头,心想着妧慧应该是没什么事,最多不过是有些紧张,想必六哥也已经安抚好了,便继续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的表演。   林谦就坐在齐翊的上座,儿子和端王的小动作自己看的是一清二楚,瞄了眼齐翊,脸色正常,举止正常,林谦点点头,也就没多想。   至于陈潜和李彧,这俩家伙对妧慧的关心根本就没那么大,看着楚云恒悄然离开,陈潜的脑中还猜了一下是去找妧慧了,就此打住,李彧则是连那猜都没猜,这是皇宫,端王要去哪儿不行。   不关心的陈潜和李彧,放心的林谦和齐翊,谁都没想到,楚云恒在偏院来了这么一出。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旦没做好漏了陷,不仅楚帝要深究,楚国的脸面也是要丢个一干二净。   宴席进行到一半,楚云恒心里算着,妧慧会在何时出场,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楚云恒一个眼神事宜身后的小太监,人马上跑去准备。   不过片刻,御花园内奏乐响起,十来个舞娘簇拥着妧慧进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舞娘绕着妧慧翩翩起舞,一举手一投足,都勾的人心痒痒。   妧慧下意识的瞟了眼楚云恒,虽是强作镇定,紧张还是控制不住,看到楚云恒回应的眼神,妧慧落座,歌舞奏乐俱起。   林谦看着妧慧下意识的动作,心里叹气,这个女儿,怕是认定了楚云恒了。   楚帝也在高位上盯着,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双眼。   林谦有个女儿十分擅长刺绣的技艺楚帝也是有所听说的。   楚云恒向他禀报时也说了这次宴席上表演刺绣技艺的是林谦的嫡女,楚帝还想着好好看看这姑娘,和林家搭上亲对楚云恒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可现在看来,这姑娘倒是没有太继承到林谦骨子里的那份傲气、豪爽。   不得不说,楚云恒的准备工作做的还是不错。   妧慧是真的一针一线的绣了,众人看在眼里。   奏乐终了,所有舞娘将妧慧团团围住,把楚云恒交给她的锦缎赶紧替换上,舞娘散开,妧慧起身,还跟着一起舞了两袖子,众人鼓掌,算是圆满完成。   在场的大臣们不少也是知道台上的是林谦女儿的,鼓掌之余,坐在林谦边上的几名大臣,家中有少爷,对妧慧是赞不绝口,府里有千金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平,面子工作还是要做足。   李彧和陈潜坐在一桌,看完了妧慧的表演李彧赶忙鼓掌,还侧头小声的对陈潜说道,“这回妧慧妹妹的风头可是出大了。”   陈潜象征性的跟着拍了俩下手,轻声回到,“有时候,风头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太监上前收起绣好的锦步呈给楚帝。   楚帝拿起一看,满意的点点头,这妮子紧张归紧张,没想到这刺绣的功夫还是很好的。   欣赏之余,还不忘拿给一旁的皇后看看,皇后拿起白布,只瞧了一眼,便放回了太监托着的盘上,“这等水平,没个几十年是练不出来了,林姑娘年纪轻轻,手艺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楚帝听完皇后的话,面色一顿,北燕使臣听了皇后的话,眼神更是期待,楚帝便让下人呈去给使臣品鉴品鉴。   北燕的使臣哪里懂这些,只见锦缎上好似真蝴蝶落在花上,连连称奇。   楚帝大笑,当场命人备下十二件上好刺绣制品赠予北燕。    ☆、北燕有公主(二)   宴席继续进行,等到楚云恒备下的节目悉数表演完,北燕使者起身,“陛下,楚国果然人杰地灵,我等长见识了,欣赏了你楚国如此精彩的表演。我北燕虽不材,也准备了个节目,不知楚帝可有兴趣一看。”   “哦?”楚帝便是惊讶,向着北燕使者,“请。”   使臣向着身后人一点头,奏乐继而响起,不似方才的乐声,而是极具北燕的特色的民乐。   楚帝挑眉,有点儿意思。   只见一女子一袭白衣,面掩轻纱,虽是掩了一半,一双美目还是能轻易的看出这是个绝对的美人儿。   四名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围着白衣女,动作曼妙。   一曲闭,四名伴舞退下,只留白衣女一人,走上前来,向着楚帝行礼,美丽的眼睛却没有动人的光彩。   北燕使臣起身,向楚帝介绍到,这白衣女子正是他们北燕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是北燕皇帝特别为楚帝寻来的。   说的话是漂亮的很,在场的心里都清楚,这美人说的好听是和亲,不好听,那便是进贡。   这便是那位北燕公主?陈潜摸着下巴琢磨着,听着那使臣的话也不像,该不会北燕要一下送来两个女人吧。   随即,使臣又向楚帝介绍道,北燕的凌蓝公主也在此次随行的队伍中。   说着,后面有走出了一女子,红头帕缠头,一身长袍,红绸缎做腰带,头发从前方中间分开,扎上两个发根,发根上面带两个大圆珠,发稍下垂,两侧穿有玛瑙、翡翠、珊瑚、碧玉等粒宝石珠的链坠装饰,脚着一双软筒牛皮靴,长到膝盖。   五官英气的很,英姿飒爽,和楚国的姑娘们很是不同。   公主上前,好似提前学过楚国的礼仪,向着楚帝行礼,“尔凌蓝见过皇帝陛下。”   楚帝哈哈一笑,请公主入座。   尔凌蓝笑嘻嘻的入座,一双大眼睛盯着楚云恒上下打量着。   陈潜瞧见了,笑着摇了摇头,这公主也太不会掩饰了。   楚云恒见着尔凌蓝盯着自己,回眼过去,笑着向尔凌蓝点点头,尔凌蓝也笑,继续盯着楚云恒看。   使臣也管不了这位公主,身后的小丫鬟也拉了她几次,可惜没有反应。   使臣摇摇头,对楚云恒拱手表抱歉,楚云恒摆摆手并不在意。   说来也奇怪,北燕刚刚吃了败仗,使团前来带了几车的贡品不说,带了公主,带了美人,莫不是想把两位都献给楚帝,美色救国?   在场的大臣心里都在计较着,楚帝自然也在盘算。   使臣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终于绕到了那位还站在正中的美人身上。   楚帝大笑,摆摆手,说着自己已老,推脱道,“朕膝下皇子倒是有几位,也尚无娶妻,在位座,名门公子也不在少数,说不定能成了段好姻缘。”   在座的王孙公子们无一不脑门一紧,心说这美人就是贡献给您的,您倒是自己收了啊,后宫三千多一个也不多,您往外推什么啊。   美人儿还没开口,就听着凌蓝公主伸手一指,“他不错。”   随着尔凌蓝的手望去,只见楚云恒一脸惊讶,左右望望,众人也无一不是在看着自己。   尔凌蓝问楚云恒到,“你可娶妻了?”   北燕使臣一脸惊恐,赶忙起身,“楚帝息怒,公主被陛下宠坏了,无意冒犯端王殿下。”   楚帝摆摆手,问道,“凌蓝觉着我这个儿子不错?”   “嗯!”   楚帝大笑,“好,你有何要说的?”问的,是那位美人儿。   “以烟不敢。”   “以烟……倒是好名字。”楚帝点头,不等楚云恒起身说话,“来人,传旨。赐以烟美人为端王侧妃,择日成亲。”楚帝衣袖一挥,一道圣旨就这么下了,楚云恒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下去吧。”   楚帝冷眼看着辛以烟,话里没有一丝的温度,熟悉楚帝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有些许的生气了。   等到辛以烟退下,北燕使臣也在桌底暗暗扯着尔凌蓝的衣摆,叫她切莫在随意说话。   尔凌蓝看着使臣一白眼,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不知分寸了,鼓着气,气呼呼的开始吃饭,再不做声了。   楚云恒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宴会,自己竟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侧妃,算不清楚帝是和打算,圣旨以下,也不敢再出口反驳。   楚云恒抬头,看了眼坐在父皇身边的母妃,只见冯妃轻轻向她点了点头,手指上下动了动,楚云恒低头,努力沉住气。   楚帝见着北燕使臣身后的几名壮士,笑了笑,问道,“使者这一路过来,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楚国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一路过来,十分顺利。”   楚帝点点头,“你身后的几位壮士,看着可是十分的勇猛啊。”   “这……”使臣犹豫了会儿,只听到楚帝问道,“不知可愿与我楚国的将士比试一番?”   “这……”   “朕知道,北燕一向尚武,骑射功夫更是一流。不过近年来,我楚国大力发展武学,也是颇有成效。难得远客到来,又有猛将在侧,不如试试看,点到为止,不要伤了两国的和气。使者认为如何?”   楚云恒怎么也没想到,这比武的事竟是楚帝提出的,不过他已然管不了这些了,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妥了,此时的他满脑子只有那位刚才被赐婚给他做侧妃的辛以烟。   北燕使臣也是没想到楚帝会提出比试,不过他既然带着这么多勇士来到楚国,北燕人也从不惧武,比上一比,又有何妨。   打仗他们是输了,可单枪匹马的比,就不行北燕还会再输不成。   “久闻楚国人才辈出,在下也带了几名大将前来,既然点到为止,比上一比,又有何妨,还希望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点到为止,自是不会伤了和气。”   楚帝瞄了眼楚云恒,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又看了看另一旁的楚云璟,面色如常,楚帝笑了笑,宴席继续。   等到宴席结束,大臣们都已退下,北燕使臣也带着自家公主回了驿馆,楚云恒见着冯妃跟在楚帝、皇后身后,偷偷瞥了自己几眼,楚云恒了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转而绕到了冯妃的寝殿。   楚云璟作壁上观吃了顿饭,悠悠然的出了宫,正巧碰上了陈潜、李彧两人,想起上次楚帝和提及多结识结识这几人,楚云璟笑了笑,离开。   自己的确是缺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事也不是不会做,只是明知降不来的人,他还是不喜欢去贴冷屁股,这回没给楚云恒下几个绊子已经是便宜他们了,还好今晚宴席的饭菜不错,吃的高兴,也就不愿再多去计较了。   李彧同着陈潜往宫外走,见着陈潜看楚云璟离开的身影发笑,“潜哥,你笑什么呢?”   陈潜摇着折扇,神叨叨的说着,“没事,只是觉着这回,怕是要热闹热闹了。”   “热闹?”李彧挠头,“不会是太子……”   “你想哪去了。”陈潜打断,拿着敲了下李彧的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啊,这回怕是真什么都没干。”   “啊……那有啥热闹的……”李彧想不通。   陈潜笑笑,不说话,拉着李彧出宫去了。   另一头,楚云恒在冯妃寝殿等了许久才见着冯妃进来。   “母妃。”   冯妃也顾不上礼数,拉着楚云恒进了内,将下人屏退,赶忙问道,“那个锦缎,可是你让林妧慧换的?”   楚云恒一愣,“母妃怎么知道?”   “真是你?我怎么知道,不仅我知道,皇后知道,皇上也知道!”   “父皇?”   冯妃看着楚云恒直摇头,“你做事怎么这么马虎,你怎么能拿绣好的锦缎,去换台上的云锻。”   “!”楚云恒一惊,“母妃……”   冯妃看着楚云恒不争气的样子叹气,赶忙叮嘱道,“皇后没有当场拆穿你,那是为了大楚的颜面,你记住,今天给你册的那位侧妃,北燕使臣在的几日,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无须宠,但也不要无视。等北燕的人走了,你要喜欢,就继续留着,不喜欢,就把她当成个物件摆在你的后府。你父皇这是在试你,之后的比试,一定不能再出错了。”   “孩儿知道了。”   “还有,今天那个林妧慧的脸可是已经丢大了,我现在也摸不清皇上的打算,你的正妃到底还会不会姓林,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你理她远点,林家不是四个女儿,实在不行就换一个!”   “母妃,儿臣……”   冯妃眯着眼,“你不要告诉,你非那个林妧慧不娶了?”   “不敢。”楚云恒赶忙回答,“只是母妃知道的,妧慧的林帅唯一的嫡女,我若想和二哥一斗,必须争取到林帅的支持。”   “也对。”冯妃一想,又问道,“你们俩个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两情相悦。”   “你也喜欢上她了?”   “妧慧是个好姑娘,这次的事也是孩儿让她办的,不能怪她。”   “那你就好好待她,将她的一颗心牢牢地抓在手上,切莫要松了!”冯妃嘴角轻勾,“去吧。”   几十年的后宫生活,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在这个皇宫里,唯有权利,才是最牢靠的。    ☆、北燕有公主(三)   次日一早,楚帝便唤了楚云恒进宫,待楚云恒到御书房时,才见着北燕公主和使臣胡勒根都在。   楚帝和颜悦色的将楚云恒喊到跟前,交代了俩件事。   第一件,与北燕比试一事,仍旧全权交由楚云恒,怎么比,比什么,在哪比,他和使臣去商定便可。   第二件,凌蓝公主想在京师内转转,让楚云恒带着她好好玩玩,楚云恒府内不是刚进了位北燕的侧妃,带着一起去吧,同是北燕人,应该有些话说的。   楚云恒此刻脑子还记着昨晚冯妃对他交代的事,楚帝刚一交代下来,楚云恒赶忙接了办去了。   凌蓝公主看着楚云恒领了命带自己出去玩,又急急忙忙的走了,赶忙向着楚帝乖巧的行了个礼,跟着楚云恒跑了。   楚帝看着凌蓝的背影笑了笑,也不气。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不至于去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再说这个款式的公主,他楚国还真没有,性子如此活泼,虽是没大没小了些,可也知道收敛。今日一早跟在到了御书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客气完了,才上前向着楚帝一行礼,动作别扭的很,估计是昨夜刚学出来的,话倒是说的挺顺溜,为自己昨晚的冒犯赔礼道歉。   尔凌蓝跟着楚云恒一路出了皇宫,见着楚云恒也不说话,尔凌蓝闷气,伸手戳了戳楚云恒,“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楚云恒想了想,问到,“你和昨日那个辛以烟可熟悉?”   “熟啊,”尔凌蓝点头,又戳了戳楚云恒,“她觉得你很不错哦,要好好对她!”   “不如我让她来陪你?”楚云恒打起了商量。   “那你呢!不是说你带我出去玩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对京师也不熟悉,我找几个好玩的人陪你?”   “……”尔凌蓝眯着眼,想了想,“好吧,那要让以烟来哦!”   楚云恒答应,望了望天,琢磨着哪几个家伙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呢?   差人去将陈潜、李彧找来,和尔凌蓝打着商量,先去自己府上找辛以烟。   楚云恒不敢差人去找齐翊,无非是因为妧慧,可这事哪里是瞒的住的。   妧慧并不知晓锦缎以被拆穿,昨夜回家之时还挺高兴的,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没成想,等到父亲、大哥回来的时候,父亲闷不吭声的回了房,大哥则直接叫了自己进书房谈话,还以为是锦缎的事露了馅,却得知楚云恒有了位美艳的北燕侧妃。   妧慧来气,可又能怎么办,正如大哥所言,那是皇子,不说三千佳丽,有几房侧妃那也是应该的。   “妒,为其乱家也。”自己还没有和楚云恒成亲,他娶多少个妾室,哪里是自己能干涉的。   道理妧慧都懂,可心里还是怎么想怎么来气,又没处撒只能自己憋着。   齐翊也是了解自家妹子的,可他又能说什么,喜欢上皇族的人,这份气她只能受着。   辛以烟昨晚就已经进了端王府,倒不是楚云恒心急,北燕直接将人送到了王府门口。   楚云恒见着感觉这简直如运送货物一般,姑娘也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不做事,楚云恒看着心有不忍,便让人将辛以烟接进了府。   带着尔凌蓝去往端王府的路上,楚云恒也终于见识这个小姑娘的性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还不肯老老实实做马车,非要下去玩。   楚云恒无奈,只好陪着尔凌蓝走路,可姑娘未免太活泼了,看见家店铺就想往里钻,要不是楚云恒拉着,怕是已经走失好几回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端王府,楚云恒也分不清昨晚管家将辛以烟安置在了哪儿,便让人去叫,自己拉住想四处溜达的尔凌蓝,在大厅里等人来。   辛以烟还是穿着一身白衣,这回没带面纱,楚云恒这才看清了自己的新侧妃长什么模样,鹅蛋脸,秀眉纤长,双眸似水,却带着些冰冷,漂亮是真漂亮,只是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低眉顺眼的模样,总觉着她不该是如此的才对。   尔凌蓝看着和辛以烟似乎是挺熟悉的,见着人来了,便往上一扑,搂住辛以烟的手说道,“以烟我们出去玩吧,刚才一路过来,京师可热闹了。”   辛以烟见着尔凌蓝才有了些表情,拉住还在欢喜中的尔凌蓝,向着楚云恒行礼,“王爷。”   “你刚到京师,对各地也不熟悉,陪着公主一起去四处逛逛吧。”   辛以烟抬眼看着楚云恒,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谢王爷。”   楚云恒点头,辛以烟的反应他是着实意外,又想起她昨夜被当做货物一样的送来,长得明明十分的冷艳高傲,举手投足间又俱是小心翼翼。   怕是此前受了不少苦吧,楚云恒心想着。   楚云恒是差人去寻陈潜、李彧了,却不想陈潜、李彧此时正和齐翊待在一块。   听完小厮将事情说完,陈潜余光瞄了眼齐翊,摇着头,眼神示意着李彧也别多话,起身,“既然六哥找,那我们俩就先去了。”   俩人正要离开,就听着齐翊说道,“我和你们一块去。”   陈潜挑眉,“他可没找你。”   齐翊来气,“不找我的原因你还不清楚!”   “哇,”陈潜惊讶状,“你不气啊。”   “气……可能怎么办呢,他府上也不止这一位侧妃了。”齐翊无奈。   李彧站在一旁,“那位北燕美人,看着确实是挺漂亮的,不过六哥喜欢的是妧慧嘛,翊哥你也别太担心了。”   齐翊笑笑,叹了口气,“走吧,别让六哥等久了。”   楚云恒边等陈潜、李彧,边听着尔凌蓝和辛以烟絮叨,看样子这俩人的关系是真不错,辛以烟依旧是冷漠着脸,对着尔凌蓝倒是还会笑上几下。   楚云恒感叹,也不知道是不是北燕女子都这个性,尔凌蓝实在是太过活泼了,对楚云恒而言,简直就是个女版李彧。   不过看着,辛以烟也不是这种性格,估摸这怕是被北燕皇帝从小宠大的,闹腾,可闹腾的还挺招人喜欢的。   没等多久,齐翊、陈潜、李彧三人便到了端王府,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尔凌蓝说话的声音。   三人对看一眼,摊手,这声音他们都不熟悉,可明显,这就是那个北燕公主的声音。   好吧,这下连李彧都感觉到了,这回,怕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咯。   齐翊站在原地片刻,正准备转身打道回府,只见衣袖的另一端已经牢牢的被李彧给拽在了手里。   怨念的瞪了一眼李彧,死也不松,齐翊无奈,只能等着一同进去。   进门,楚云恒见着齐翊一起同来,有些许的惊讶,不过惊讶之后,楚云恒起身,“来的正好,我正缺人手,来了可就跑不掉了。”   “六哥,什么事啊?”李彧问道。   楚云恒解释道,“和北燕的比试,父皇已经交给了我,虽然之前准备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细节要具体商量。另外,凌蓝公主刚到大楚,对京师有些好奇,正好待着她四周转转。”   李彧小声问道,“那……那位呢?”一指身后,正是辛以烟的方向。   “日后以烟就要在京师生活了,一同转转,也好早好熟悉熟悉环境。”   以烟……李彧偷偷瞄了眼齐翊的脸色,见着神色如常,轻吁了口气。   四人都没注意到,提到比试之时,尔凌蓝瞥向四人的眼神,还有李彧那算不上太轻的声音,辛以烟平静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紧张,听着楚云恒的话,又回归平静。   楚云恒继续问道,“你们三个,谁陪我去比武场?”   “我!”“我吧。”“我……”三个声音一同响起,难得的如此整齐。   这三声尔凌蓝可是听得清楚,要不是辛以烟拉着她,怕是早要跳起来了。   三人也尴尬,莫说他们不想陪女子四处逛,就是想,那想的也不是这两位。   一来,辛以烟同妧慧,他们在其中确实尴尬;二来,齐翊、陈潜只觉着从小有了一个李彧已经足够,再来一个着实吃不消,李彧倒是不觉着吵闹,只是扬言了多年要找个美人当夫人的李彧,实际最怕同女人相处。   楚云恒看着三人无奈,拍了拍陈潜、李彧的肩膀,“齐翊,你和我去,你们俩个就陪公主好好玩。”说着,楚云恒还向俩人挑挑眉,一脸坏笑的出门了。   齐翊也拍拍陈潜,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兄弟,保重啊。   陈潜无奈,李彧憋着嘴,拉着陈潜,潜哥怎么办啊!   陈潜无力,回身走向尔凌蓝和辛以烟,还是那么谦谦有礼,“二位请。”   尔凌蓝还想着方才他们三人争着要去比武场的时,斜着眼看了下陈潜,“哼~”扭身往前走了。   辛以烟看了看尔凌蓝,陈潜还在原地依旧是公子如玉的模样,辛以烟向着陈潜一揖礼,也追着尔凌蓝去了。   陈潜回身,看了看李彧,伸手一拉,跟着二位姑娘出了端王府。    ☆、北燕有公主(四)   端王府门口,尔凌蓝一走到门口,就见着眼前的大道,行人来来往往,自己却不知要往哪儿走,回头一看,陈潜、李彧正慢悠悠的走来,尔凌蓝来气,叉着腰,往门栏上一坐。   陈潜看着尔凌蓝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这简直就是一小孩的模样,走到门口,仆役已经将马车拉了来。   “公主请上车。”   尔凌蓝看了看陈潜,又看了看马车,“我们要去哪儿玩?”   “公主想去什么地方?”   尔凌蓝想了想,问到,“京师有哪里好玩吗?”   “其实哪里都是一样,不同的更多的当地人的生活方式,要说好玩的地方,京师是天子脚下,名胜倒是多,只怕公主也不会感兴趣。”   尔凌蓝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名胜……不好玩,既然不同的是生活方式,那就看看生活方式怎么不同好了。”   “也好,”陈潜应下,“公主请。”   尔凌蓝一甩头,“既然是要体验生活,还是走路吧。”说着,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陈潜叹气,让仆役将马车再牵回去,李彧就在一旁,伸手一把拉住大步往前走的尔凌蓝。   被拉住的尔凌蓝,回头瞪了李彧一眼,似乎是在嫌弃李彧碍事。   李彧无语,指了指另一头,“那边。”   尔凌蓝又瞪了李彧一眼,回身,挽着辛以烟,往另一头去了。   陈潜和李彧跟在身后,李彧默默的看了眼陈潜,一脸的不情愿,陈潜笑笑,拍拍李彧无声的安慰着。   齐翊随着楚云恒一路去往比武场,“妧慧,还好吗?”   齐翊就知道,楚云恒一定有话要问他,如此急切直白的问法,他还是挺欣慰的,“总是有些别扭的,可你的身份,她自己也清楚的很,真要和你在一起,以后指不定还会有多少女人呢,各个生气,她不该气死了。”   楚云恒点头,“她不生气就好了。”   齐翊又说道,“你还是去她说说吧,理解是一回事,你去不去和她解释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知道。”楚云恒点头,突地,又问道,“你呢?”   “我?”齐翊狐疑的看了眼楚云恒,突然双手一捂胸,惊恐的说道,“我又不喜欢你。”   楚云恒翻白眼,“别闹。”   齐翊大笑,继而坦然,“比起三妻四妾,我更想要的,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以你的身份,怕是也不容易。”   齐翊点头,“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无能为力,但前提是你的这里装的要是我妹妹才行。”   “不会影响我们的兄弟感情吧?”   “你们俩好,我们便是亲上加亲,要是不好,说不影响,谁信呢。”齐翊也无奈,埋怨道,“我们四个一起长大的,偏偏你和陈潜都看上了我妹妹,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才是。”   “陈潜?”楚云恒惊讶,“他也喜欢妧慧?”   “我有四个妹妹啊,”齐翊翻着白眼提醒道,“那小子对妧慧没什么想法你放心,他喜欢的人,是姜离。”   “姜离……”   齐翊惊讶,“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云恒点头,“的确是现在才知道。”   “就算你不关心姜离,陈潜你也该清楚的,他对离儿都想了多久了。”   “……”楚云恒突地问道,“他们俩在一起了?”   齐翊摇摇头,“姜离以前心里有个人,现在大约是放下了吧。陈潜是从她回来才开始主动的,哪有那么快。”   “她以前有喜欢的人啊……”   她以前喜欢你啊,可齐翊怎么会把这话说给楚云恒听。   另一头,陈潜、李彧跟在尔凌蓝的身后,负责给银子,道歉,外加抓人,李彧简直恨不得找根绳子,捆在尔凌蓝的身上,这姑娘怎么这么能跑。   尔凌蓝在前面闹,陈潜、李彧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最后的则是辛以烟,到底是个弱女子,又不会功夫,哪里跟得上这几人。   好不容易,陈潜和李彧终于追上了尔凌蓝,李彧累累呼呼喘气,“我的小姑奶奶,您别闹了成吗,这是京师,这些做买卖讨生活的普通人,你这上去一折腾,人家可能一天都白干了。”   尔凌蓝瞥了眼李彧,“无聊,你们楚国无聊死了。”   陈潜问道,“那不知公主平日在燕国是玩些什么,说不定,我们这里也有呢。”   “来了楚国还玩燕国的东西,你们无不无聊啊。”   “你!”李彧来气。   “你什么你,你要说什么。”尔凌蓝没好气的问李彧到。   只是李彧就好像呆在了原地一般,全然没听到尔凌蓝的话。   “你看什么呢你。”尔凌蓝顺着李彧呆住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在朝他们这边走来,边走还边说着话。   “有什么好看的啊?”尔凌蓝不解,回头一看,只见陈潜也待在了原地,沉着脸。   一路上尔凌蓝怎么闹,陈潜都没有一丁点儿不悦的样子,此时,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向着他们走来的,正是姜离,而男的,则是姜离前些日子才认识的,立尹门白虎堂堂主黎风。   黎风和姜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初次见面就是一个频繁来气,一个不断道歉,一个气势汹汹,一个张口闭口都是“门主”。   可认识之后,反而是颇处得来,黎风非但不是没主见,甚至看人看事都精辟的很,姜离也没那么大的火气,当时更多的是做出的一番假象。   姜离这次去找黎风,为的也正是这位北燕来的公主,一听说这位公主一两句话,便给楚云恒纳了位侧妃,姜离可真的是对她好奇的要死。   黎风好像一早就料到姜离会来似的,尔凌蓝的事情都不用去查,便直接告诉姜离。   燕帝有3个子女,尔凌蓝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她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女生,燕国唯一的公主,不但父母宠,哥哥宠,就连北燕的子民也是把这位公主放在手心上宠。   尔凌蓝从小便习武,骑射功夫尤其的好,而且黎风还特别提醒到姜离,一定要小心这位北燕公主。   在黎风看来,尔凌蓝和姜离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功夫好,样貌好就不说了,尔凌蓝就连看人、看事,行事作风都和姜离有些像。   “和我像?”姜离不太相信,“我是没见过她,可她在宴会的事,我也是听说,三两句话就给楚云恒纳个侧妃,这点,我可做不到。”   “这个嘛,尔凌蓝为什么这样做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和那位侧妃有关吧。说不定是人家看上了端王,求尔凌蓝办的呢。”   姜离挑眉,笑了笑。   “相信我,你如果了解那位公主,就会发现你们真的有些像的,除开她比你活泼、无赖上几分,你们俩,都是一样的死理认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好朋友,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多留意下她吧。”   姜离想了想,突地笑开了。“这么说,或许她确实和我有些像,不过更准确的,应该是和以前的我像。现在的我,可没那脑门去撞南墙了。”   黎风笑着摇摇头,“有的时候,撞撞南墙是好事。”   “或许吧。不过,我有点怕疼。”说着,姜离就准备起身离开。   黎风也跟着她起身,“我同你一起吧,我正好要去钱庄看看。”   姜离点头,俩人便就这样一起出现在了陈潜、李彧等人的眼前。   黎风在京师待了多年,也是认得陈潜和李彧的,加上那一身北燕衣裳的尔凌蓝,率先注意到这几人的黎风扯了下姜离的衣袖,示意她往这边看。   姜离看了过来,李彧也回身瞄了眼陈潜的脸色,只见陈潜突地恢复了正常。   姜离见着这几人,也猜出了尔凌蓝和辛以烟的身份,和黎风点点头道别,便向四人走来。   陈潜向尔凌蓝、辛以烟介绍道,“这位是林将军家的大小姐,姜离。”   “姜离……”尔凌蓝想了想,“你和林谦、齐翊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哥。”   “齐翊随母性的,你也随母性?”   “我是林将军战乱捡回府里养的,所以和他们不同姓。”   “哦~养女啊……”   陈潜脸色一顿,正要拦尔凌蓝继续说着的话,就听着姜离没有一点生气的声音,“对。”   说完,尔凌蓝也不理她了,回身问陈潜道,“你们楚国到底还没有好玩的地方?”   “公主还是说说,您想去哪里玩吧。”   “……”尔凌蓝嘟嘴,这人怎么说变就变的,背过几人,嘴角勾起,问陈潜道,“你们这儿有没有比武场?”   “?”陈潜疑惑,这不是楚云恒和齐翊去了的地方,“有,倒是有……”   还没说完,就听着尔凌蓝说道,“那就去那儿吧,怎么走?”   陈潜、李彧、姜离下意识的互看了一眼,陈潜领着尔凌蓝往比武场方向走,李彧就跟在她身旁,姜离则走在了最后,跟在辛以烟的后面。    ☆、北燕有公主(五)   楚云恒和齐翊正在比武场商量准备着各种事宜,北燕使者那边突地提出要多加上几种比试的项目,楚云恒虽是有准备还是要再次布置起来。   齐翊没有在比武场,倒不是偷懒跑了,而是比试的东西多了,人员也就不够了。   尔凌蓝几人到达比武场的时候,就见着楚云恒在高楼上不断看着图纸,底下的人忙忙碌碌的,连个搭理他们的都没有。   陈潜见状,对尔凌蓝说道,“这里一切都还在准备之中,你要是想来玩,过几日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来。”   “我来都来了,哪有就这么走的道理。”说着,尔凌蓝大步进了比武场,李彧见状,也跟着一起跑了进去。   陈潜看了姜离一眼,瞟了眼辛以烟,姜离点点头,陈潜便也跟了进去,直径上了高楼,找楚云恒去了。   辛以烟看着一个两个都往里面走了,又见着姜离始终盯着自己,疑惑的问道,“离姑娘……?”   “里面太杂了,他们几个都是会功夫,我们还是别往里面凑了。”   辛以烟点头,和姜离一块站在比武场门外等着,又不停的往里面张望。   “你家王爷就在那个上面,”姜离指着不远处的高楼,“不过现在兴许在忙,你若是去了,怕是也讨不了好。”   辛以烟喏喏的点头,“以烟知道。”   姜离看着辛以烟性子实在是有些唯诺的样子,摇了摇头,这性子要怎么在皇宫里生存。   “其实你必如此的,不管你以前在燕国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我大楚端王的侧妃,只要你不做伤害楚国的事,就没人能将你怎样。那上面的那个人,会成为你的依靠的。”   辛以烟望着姜离,有些不相信,姜离看着她笑了笑,不再多说。   没等多久,尔凌蓝就走了出来,李彧一脸扫兴的更在后面。   “没意思。”还没走近就听着尔凌蓝的声音。   李彧埋怨道,“都说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你非要进去。”   两人一句一句的对顶着,姜离无奈,“陈潜进去找楚云恒了,等他下来,便回去吧。”   “楚云恒……”尔凌蓝凑到姜离面前,问,“你不叫他端王的哦~”   “的确不怎么叫。”   “直呼皇子大名,不会被治罪吗?”   姜离笑了笑,“不当着他面不就行了。”   尔凌蓝点头,“也对。”   陈潜在高楼上见着尔凌蓝和李彧出比武场便从高楼上下来了,“公主看这比武场也不好玩吗?”   “不好玩。”   “那可还有哪里想去的?”   “算啦,我今天累了。”尔凌蓝摇头,又挽住辛以烟,“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我们再出来玩。”   三人跟着尔凌蓝将辛以烟送回了端王府,又将尔凌蓝也送回了驿馆。   去往林府路上,陈潜问姜离到,“怎么看?”   “古灵精怪,比我有活力多了。”姜离此刻开始有些同意黎风的话,这位公主,和她还真的有些像,转头问李彧道,“你跟着她进比武场,都去了哪些地方?”   “转遍了。”   姜离点头。   陈潜道,“我在楼上,看着她四处闲逛,没什么目的性,更像是来熟悉环境的。”   “若是有心人,一遍,外内也就清楚了。”   “想法挺好,但稚嫩了些。”   姜离无奈,“是啊,被你一眼看穿了。”   李彧担心,“潜哥,她不会真的想做些什么吧?”   “想做什么是肯定的,从昨晚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带了极强的目的性。”   姜离跟着说道,“可她的目的性太强了,反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李彧也琢磨,“你们不觉得,一个使臣,带着位公主来京,很奇怪吗?”   “奇怪,可我们要见怪不怪。那个胡勒根显然管不了这个公主。”   “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你们若见着了就多注意些。”姜离话中的意思,显然她并不想多管。   “嗯……”陈潜应着,“刚才,那是谁啊?”   姜离挑眉,笑了下,“一个朋友。”   陈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莫名的,有些吃醋的意味,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有什么权利去追问姜离的朋友呢,陈潜在苦笑着。   姜离也不愿多提,黎风的身份不便在他人面前提起,她也有私心,上辈子连一个自己的朋友的她,莫名的不再想和他人分享自己的朋友。   李彧看着陈潜失落又不争气的样子,瘪嘴,对姜离说道,“既然是姜离姐的朋友,下次也可以邀出来玩啊。”   姜离摇头,“他不久居京师,而且为人比较腼腆,很怕见人的。”   “哦……”可他看着不像腼腆的样子啊,仪表堂堂,和潜哥给人的感觉还有些像……李彧没有说出口。   到了林府门前,姜离和陈潜、李彧道别,正准备进门,又想了什么,回身问到,“和北燕的比试,可定了比什么?”   “今天估计定下来了,等齐翊回了,问他便知。”   “好,”姜离点头,“你们俩陪尔凌蓝玩了一天,也都回去休息吧。”   “哪是陪她玩啊,简直就是被她玩。”李彧嘟囔。   姜离笑了笑,转身进了林府。   李彧伸手拽拽陈潜的袖子,“潜哥,我觉着姜离姐现在应该是没有喜欢的人的。”   “?”陈潜好奇的看着李彧,“何出此言?”   “你想啊,如果姜离姐喜欢六哥的话,她怎么会让我们多注意些,显然就是不想管的样子。这事可是六哥全权负责,一弄不好就要出差错的。”   “你也看出了她喜欢六哥啊……”陈潜的注意力完全落在里‘姜离喜欢楚云恒’上,李彧都看出了的事,可见她的喜欢有多明显。   “你和翊哥对姜离姐不要太关心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李彧无语,“我说的是,姜离姐不喜欢六哥了。”   陈潜疑惑,“真的?”   “我确定。”李彧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她没有喜欢的人。并不是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要带给其他朋友看的,而且姜离姐说到他那个朋友的时候,眼睛里没有笑。”   “笑?”   “嗯。你说到姜离姐的时候,妧慧提到六哥的时候,眼睛里都有笑。”   “是吗……”   “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啦,她不喜欢你,可她也不喜欢别人啊。”   “……”陈潜无奈的看了李彧一眼,“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不要再强调了。”   李彧嘿嘿一笑,知道陈潜不纠结了,乖乖闭嘴不说了。   等到晚上,齐翊才一身疲惫的回府,吃完了晚饭,姜离照例在后院练起剑来,婧慧没什么事,就坐在一边看着。   齐翊悠悠然的走来,落座在婧慧身边,“你们俩这段时间倒是相处的挺好的。”   “以前不熟悉,等亲近了才发现,她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齐翊点点头,两人也没别的话说,就静静的看着姜离舞剑。   “几年没见,剑法还真是精进了不少。”   “她的剑法很好吗?”林婧慧笑道,“我虽然不懂,但今日看着却感觉额外的凌厉。”   听了婧慧的话,齐翊皱着眉,仔细的盯着姜离看了半响。   “她今日去哪儿了?”   “白日里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听门口的小厮说是陈潜和李彧陪她一起回来的。”倒不是婧慧多事,她是真的担心姜离,晚饭时就见着姜离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的和齐翊差不多,担心她在外出了什么事,这才差人去问了下姜离可有同什么人一起回来。   “他们俩……”   “有什么不妥吗?”   “今日陈潜和李彧陪着那位北燕的凌蓝公主还有六哥的新侧妃,去街上转悠了,怕是碰上了吧。”   “公主和侧妃……”“你们俩说我什么坏话呢?”   婧慧正想着,就听着姜离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才见着姜离已经收了剑,朝两人走来了。   “谁敢说你坏话啊,一剑飞来,我可躲都躲不过。”齐翊打笑,顺便给姜离挪出了个位置。   “今个我在街上是碰上他们俩了,而且,我还跟着他们陪着那位公主去了一趟比武场。”   “比武场,你们去那干什么?”   “这位公主想去的。”姜离解释到,“说起来,你不是去帮楚云恒了吗,在比武场怎么没看见你。”   “胡勒根有意向要多加上几个项目,我今日一天都在军中挑人。”   “胡勒根?就是北燕使臣?”婧慧问道。   “嗯。”   “多加……他们想再比些什么?”   齐翊摇摇头,“除了拳脚功夫,还想比比骑射,这可是他们的拿手戏。”   “拳脚上不会输,北燕的骑射那是看家本领。”   “是啊,他们大多数人可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可有挑到合适的?”   “自然是也有的。”   姜离点点头,看了看齐翊,“人员不足?”   “不至于,林家军选几个会骑射的还是选的出来的。”   林婧慧奇怪的问到,“那你在担心什么?”   姜离说道,“那位北燕公主今日去比武场,是有目的的。”   林婧慧想了想,笑道,“比武场而已我们的人对那里的熟悉程度,不会比一个只瞧了一眼的北燕公主还差吧,再说比试比的是真功夫,担心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她今天的做法,好像有什么别的图谋,可我也说不清,大概是我多疑了吧。”   齐翊点头,他也有一样的感觉。    ☆、北燕有公主(六)   比武当日,齐翊一大早便出了门去比武场,姜离待在家中,看着天气晴朗,阳光正好,自己却无聊的很。   婧慧老远便看着姜离一人躺在地上,笑了笑,悄悄走近。   “天很好看吗?”婧慧的声音从姜离头顶传来,随便遮住了姜离眼前的那一片天空。   婧慧小巧的脸庞在姜离面前无限放大,姜离白眼,侧身坐起,“好看,可惜你一来就把好看的给遮掉了。”   “不练了?”婧慧看着远远插在地上的长剑。   “累了。”   “我看你房里不是一杆红缨枪,怎么都不见你练啊。”   姜离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草,“下次练给你看啊。”   婧慧笑着点头答应。   姜离奇怪的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看我练武的样子。”   “嗯。”婧慧应道,“你练武的时候和你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不一样?”   “平时的你总是会考虑很多,觉得你很成熟,很值得他人依靠。”   “那不是很好吗。”姜离将长剑收起。   “可练剑时候的你,就很随性,这把剑就好像你的心情,所以的一切,都是自由随性的。”   姜离想了想,笑了,好像很开心。   “今天有哪里想去的吗?”姜离问婧慧到,“我们出去逛逛吧。”   “今天大哥他们都去比武场了。”婧慧提醒到。   “我知道啊。”   “我们不去吗?我还挺想看看那位北燕公主的风采的。”   姜离眯着眼,一瞪婧慧,“故意的啊,明明看出来我不想去了。”   婧慧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姜离,“你不是不想去,你想去而又不好去吧。”   姜离看了她眼,不说话。   婧慧伸手,戳戳姜离,“去吧,我想去来的。”   姜离又转头看婧慧一眼,还是不说话。   婧慧无奈,“你都已经不喜欢楚云恒了,还在纠结什么啊。”   姜离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婧慧指指自己的眼睛,没好气的说道,“看出来的啊。”   “……”   “如果真像你和大哥说的那样,那是肯定要去的。就算帮不上忙,自己亲眼去盯着也是好的。你不想去,无非是因为这事是楚云恒办的,而你现在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可你和大哥、陈潜、李彧他们总没有这种想法吧,他们可都在呢。更何况,你都不喜欢他了,你怕什么啊。”   “……”姜离咬着嘴,“对啊,我怕什么?”   姜离突的起身,“走。”   “去哪儿?”婧慧明显对姜离突然的转变有点吃不消。   “你说呢。”姜离好笑,拉着婧慧,出门去比武场了。   皇家比武场,哪里是随便谁都能进的,楚云恒安排了两层禁军将比武场围的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姜离无奈,早知道一大早跟着林谦、齐翊一起来就好了,自己也是糊涂,怎么突然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俩人正准备回身返回林府时,就见着不远处行来了一行人,都是踏马而来,为首的一身戎装,等近了一瞧,姜离一眼便将人认出,正是太子楚云璟。   姜离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姜离。   婧慧也认不得来人,悄悄的问姜离到,“这谁呀?”   “太子,楚云璟。”   婧慧一惊。   许是俩个女子在比武场外太过打眼,本该直接进入比武场的楚云璟,在姜离、婧慧面前猛地停下。   打量了下两人,看着衣着都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丫头,比武场又远离京师闹市,楚云璟便多嘴说了一句,“两位姑娘可是迷路了?   姜离想了想,笑了,眼前这人,不正是可以带她们进去的人吗。   姜离装作不确定一般问楚云璟道,“太子殿下?”   楚云璟惊讶,“在下楚云璟,姑娘是?”   “小人物,说了殿下不会知道。不过有一事,还想请殿下帮个忙。”   “?”楚云璟想了想,“姑娘说说看。”   “我们想进去。”姜离指着比武场说道。   楚云璟笑笑,“那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   “这个姜离自然是知道……”   “你姓姜?”楚云璟对京师的名门贵族也都是知晓的,脑中想了一番,哪个姜家有这样的两个貌美的千金呢。   姜离点点头,“这位是我妹妹,林婧慧。”   “林?”楚云璟突然笑了,道,“原来是林帅家的千金。”   楚云璟一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两位到这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说不上,只是之前我大哥陪着端王准备比武事宜,我俩有些担心,所以才来看看。”   婧慧防备的看着楚云璟,突的暗中拽了下姜离的衣袖,事是楚云恒办的,面前的可是太子。   楚云璟自然是注意到了婧慧的小动作,笑了笑,“我和老六虽然不合,但里面是两国比试,楚云璟再不识大体,也不会在这上面丢楚国的脸面。”   姜离和婧慧互看了眼,都有些吃惊,这位太子,怎么和传言中的不怎么相符,姜离这是在想,不会是重生一趟,楚云璟被自己牵连也性情大变了吧。   “其实也什么,可能是我们俩多心了,太子殿下若是不便,便不麻烦了。”   楚云璟摇摇头,“没什么麻烦的,我带两位进去,请跟我来。”   姜离一惊,真的性情大变了啊。   楚云璟将两人带进了比武场,便先行离开了。   姜离无奈,对她俩还真是放心,也不怕是冒充林家人来捣乱的。   姜离哪里知道,楚云璟虽是不认识她俩,但林家人是何模样却是早早就差人调查过了的,在心中一对,也就确定了。   既是林家人,他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   姜离和婧慧凭着传来鼎沸的声音,终是找到了众人聚集的地方。   抬头一望,三面高楼,姜离一眼便望见了楚帝的方向,楚云恒就在他的左侧,楚云璟也在其上,想是刚刚上去的,仔细一看,辛以烟居然也在,倒是意外。   楚帝右面便是那位凌蓝公主,使臣胡勒根再其下,林谦就在楚云恒的左侧隔了两个位子,主楼上基本全是皇族重臣,左右两边的高楼,则满满都是京师名门,文人墨客也不乏少数,虽说是比武,大抵也是这些人心中一个汇聚人脉的地方。   看了一圈,也没瞧见齐翊、李彧,陈潜倒是在左侧高楼上,身边围着几位人,见着衣着想来也是不凡的,婧慧也瞧见了,又戳了姜离,“陈潜可是很抢手的。”   姜离回瞪了一眼,有几个女的围着陈潜管自己什么事。   俩人看了看,上了左侧小楼,在二层找了个好些的位置,瞧着楼下继续的比试。   几番较量下来,有赢有输,精彩算不上,也不是太难看。   突的,就见楼下李彧上了场,一身白衣,打扮的还挺精彩,姜离一笑,够嚣张的,拳脚比试穿白衣,有点挑衅的意味哦。   再看李彧对面上来的人,体格快比上两个李彧了,左肩上一块虎皮搭着,功夫没看出多好来,脸上的横肉倒是瞧了个干净。   就听着一旁的人讨论道,“那人叫查干巴日,听说他是北燕第一勇士,力大无穷,你看他左肩的那块虎皮,传说就是他把老虎给打死,扒了皮,做的块护肩。”   姜离无奈,摇摇头,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尔凌蓝的功夫都比这位好太多,居然能传成第一勇士。   婧慧看着俩人之间巨大的体型差异,有些担心的问姜离道,“李彧会不会打不赢啊。”   姜离摇头,“不会,那人输定了。”喝了口茶,道,“李彧的功夫灵活多变,而且动作之间速度极快。你看那查干巴日,空有一把子力气,等着看好戏吧,李彧估摸着要把他玩的累趴下。”   婧慧挑眉,兴致勃勃的趴在围栏上,就等着看好戏了。   只见李彧对着查干巴日轻轻一挑手指,姜离笑了出声,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也这么蔫坏。   查干巴日看着李彧来气,抬手就是一拳,可惜扑了个空,回过神来,李彧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李彧摇摇头,“上次的亏还没吃够?你这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查干巴日更气了,“李彧,老子上次输了你,这次不会再输了。”   四周惊呼遍起,原来已经输过一次了啊。   查干巴日听着四起的声音,抬手向着李彧又是一拳,李彧轻身一跃,查干巴日抬头望着李彧,就他看落下时正好在自己的脑袋顶上,脚尖一点,查干巴日往前摔出了几米,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回头一看,李彧还是一身白衣飘飘的站在擂台正中间。   姜离摇头,结局已定,这汉子根本玩不过李彧,查干巴日一身的劲,偏偏体型太大,反应迟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婧慧也瘪嘴,“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呢。”   姜离伸手给婧慧的茶杯填满茶水,“这个查干巴日要是在战场上,或许能是个以一敌百的角色,可单打独斗,他原有的优势只能变为他的劣势。”   果然,没要多久,查干巴日就被满场乱飞的李彧累了个精疲力尽。   拳脚功夫,楚国胜。    ☆、北燕有公主(七)   李彧一身白衣,干干净净的回了高楼,在陈潜身边坐下。   稍许休息了片刻,另一头的骑射比试开始,三面高楼是围着擂台而建的,两面均无墙,看内里是擂台,往外看便是一边辽阔的赛马场,之后还有围猎的林子。   只见两国各自派了出了十来名勇士,二十来人骑着良马背着弓箭,一字排开,好不威风。   姜离远远的就看着齐翊也在其中,齐翊同时也在抬头往高楼上看,不过不是看姜离这边,而是望了望陈潜、李彧的放心,朝着俩人点点头,便回身看着前方等待锣声。   听着一声锣响,就见着二十来人一齐冲了出去,林中鸟儿被锣声惊得全部飞起,众人沿着定好的路线,马儿飞奔,同时起功拉箭,射向高飞的鸟儿。   这比试定的规矩也简单,赛马的同时,搭功猎鸟,谁能猎回的鸟儿最多,最先到达终点,谁就胜了。   尔凌蓝对骑射比试显然比拳脚功夫来的更为重视,刚才还老老实实待着座位上的她,此刻已经趴到了围栏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方才已经输了一局,这回怎么也不想再输了。   锣声一响,齐翊冲在了最前,坐下的宝马跟了齐翊多年,默契极好,齐翊伸手拉弓,速度也没太下降,反而一路稳稳的向前,直接将他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不过北燕也是有能人的,一精壮的汉子紧紧地跟在齐翊之后,头上飞过的鸟儿也没放过,一路跟着齐翊,两人率先抵达了终点。   等了好一阵,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很快,就有人将他们猎下鸟儿拾了回来,箭上是有各自标记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只一只的数清。   只听着一小太监高声报着,“齐将军,15。”“北燕哈日查盖,15。”   “齐将军,16。”“北燕哈日查盖,16。”   “齐将军,17。”“……”   “齐将军,18。”   骑射比试,楚国再胜。   婧慧拽了下姜离的衣角,“你看那个北燕公主,好像是生气了哦。”   姜离笑笑,还没做声,便听着楚帝哈哈大笑,“干得不错,来人今日参与比试的,通通有赏。”   众人谢恩,楚帝正准备回宫了,就见尔凌蓝起身,先是恭恭敬敬的向着楚帝一行礼,“陛下,凌蓝有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说。”   姜离挑眉,婧慧在姜离耳旁小声的念道,“还真的没来错啊,果然有好戏看。”   姜离瞥了眼婧慧,敲了下她头,婧慧瘪嘴。   楚帝看看了尔凌蓝,又坐下,道,“凌蓝有什么好点子,说吧。”   “比试精彩,我燕国输的心服口服,不过两国出赛的都是男子,这点,凌蓝不服。”   楚帝笑了笑,尔凌蓝继续说道,“自古女子能顶半边天,“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我燕国就有女将军,上了战场,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楚帝好奇的问道,“凌蓝想看女子比试?”   “凌蓝想和女子比试。”   楚帝点头,问身侧的楚云恒到,“可有准备女子比试?”   楚云恒低头,“……”   “我觉得凌蓝说的对,当年朕年轻时,也曾随军参战,当时敌军也有一位女将军,虽然是对手,但她当时的风采,朕现在还记得清楚。”楚帝像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悠悠然的说道,“那位女将军,林将军也应该见过,如此的女子,是真真叫朕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楚帝叹了口气,突的话风一转,“可如今,我楚国竟连个能上场比武的女子都没有了吗!”   林谦上前,对楚帝行礼,道,“回陛下,凌蓝公主若想要一试,臣倒是有个人选。”   “哦,爱卿有人选?”   “微臣家中四女,其中长女从小习武,今日想着要见见燕国勇士的风采,也跟着微臣一道来了。若是公主想要比试,小女或许可以一战。”原来林谦在姜离拉着婧慧出现在楼下时,便已瞄到了这两个丫头。   楚帝挑眉,“还是爱卿考虑周到。”   尔凌蓝见着有人人选,落下了句,“那就试试吧。”飞身从高楼上蹦了下去,身法轻盈,落在了擂台上。   姜离身边立刻有人惊呼,“好功夫。”“这公主这么好啊。”“林将军的女儿在哪呢?”“不会是躲起来不敢下去了吧?”……   姜离来气,眯着眼就是不起身。   婧慧扯了下姜离,担心的问到,“你没事吧?”   “老狐狸,”姜离气愤的说道,“眼睛这么尖!”   “下不下去啊?”婧慧看着尔凌蓝从四层的高楼直接蹦下,着实是有些不安,“她看着功夫很好的样子。”   “……”姜离泄了气,没好气的说道,“去,怎么能不去呢,你爹都已经把我卖了。”说着,姜离手一撑,翻身也从二楼直接跃下,落在了尔凌蓝身边。   “是你啊,”尔凌蓝见着姜离笑了,“他说是长女,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姜离挑眉,“不可否认,我也确实是林家‘长女’。”   姜离抬头,扫过还在讨论的人们,见着被姜离瞪了,议论纷纷的人们才将声音压了下来。   此时齐翊已经从马场上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着姜离直接从二楼飞下,齐翊赶紧大步下了楼,就见着婧慧还在她们之前的座位上,一脸担心的看着姜离。   齐翊上前,拍拍婧慧的肩膀,“你俩怎么来了?”   “担心嘛,”婧慧回答,“你们俩都出现了同样的感觉,可不要自己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齐翊拉着婧慧,“和我上去看。”   “不去了,”婧慧眼睛就没离过楼下,“这边我看得清楚。”   齐翊轻轻一笑,婧慧这是真真的在担心姜离,往婧慧对面一做,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心,离儿才不会输呢。”   婧慧瞥齐翊一眼,“你俩都什么毛病,别人担心的要死,你们还有心情喝茶。”   齐翊挑眉,不做声,和婧慧一同看向楼下。   姜离问尔凌蓝道,“远来是客,你想怎么比?”   尔凌蓝伸手往腰间一抽,一根长鞭甩开,“一样一样的比。”   姜离摇头,“我骑射不如你,不用比了。”   尔凌蓝好笑的说道,“还没开始,你就认输了?”   姜离又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   尔凌蓝来气,“那就和我比比看再说话。”挥手,长鞭就向着姜离甩来。   姜离站在原地,等到鞭子近了,猛地往后一退,侧身避开。   “这里还有位子吗?”婧慧正看得入神,就听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齐翊起身,向着来人行礼,“太子殿下。”   楚云璟点头,对着婧慧说道,“看来,我今天没有带进来错。”   “?”   “今天是太子殿下带我和姜离进来的。”婧慧解释道。   齐翊点头,“多谢殿下。”   “无妨,”楚云璟也坐下,看着齐翊、婧慧面前都有茶水,楚云璟伸手,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齐翊纳闷,自己和太子并没有太多交集,就算是他带姜离和婧慧上来的,也不至于就这么跑来喝茶吧。   楚云璟笑了笑,手指一勾,身后立刻有公公呈了把剑上来,“我猜想,这个可能会需要。”   三人就听着楼下,尔凌蓝将鞭子一收,问姜离道,“你的武器呢?”   楚云璟满意一笑,“这剑是我平时用的,也不知道姜姑娘用着合不合手。”   齐翊接剑一抽,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倒是很合楚云璟太子的身份。   “估摸着,是不合手了。”齐翊回答道,“不过,勉强用用倒是可以的。”说着,齐翊在高楼上喊了姜离一声,将剑直直的从楼上丢了下去。   姜离应声抬头,窜的一下,飞身接了剑,也被拔剑,笑道,“现在有了。”   尔凌蓝皱眉,这人剑柄上怎么会有金龙。   姜离坦言,“不用多虑,这剑不是我的。”   尔凌蓝飞身一跃,鞭子顺势一挥,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度向姜离甩去,姜离也不落下,同着尔凌蓝跃起,剑鞘没有摘下,顺着鞭子一勾,空中飞身一旋,再拉。   尔凌蓝的鞭子牢牢的缠在了楚云璟的剑鞘上,两人落地,“你可知道我这剑出鞘,没有武器的人可就是你了。”   尔凌蓝也不气,顺着自己再拉,鞭子缠着剑鞘直接将剑给扯的出了鞘,自已再顺势一推,剑鞘落地,鞭子还在尔凌蓝的手中。   “这样才公平。”   姜离笑了笑,点头,身形突的冲起,直击尔凌蓝面门,尔凌蓝挥鞭闪开,谁料姜离只是虚晃一招,尔凌蓝这一退让,反倒正中姜离下怀,接着前冲之势,身侧腾起飞的一脚,“嘭!”尔凌蓝整个人被踹出了几米远,好容易在擂台边站稳。   尔凌蓝笑了笑,鞭子轻轻绕起,一纵而起,直击姜离头顶。   姜离持剑一绕,化开尔凌蓝的攻势,飞身往上,明明该在擂台上比试两人,一来一去,从楼下擂台打到了楼上屋顶。   小楼上的都快见不清两人的招式了,就听着又是“咣!”的一声。   长剑连着鞭子从高空落下,直直的插在了擂台上。   众人再次抬头看屋顶,目力好的还能看清些,姜离和尔凌蓝对立的站着,两人手上都没有武器,不过谁也能占了对方的便宜。   “还打不打?”姜离问尔凌蓝到。   尔凌蓝摇头笑了笑,“我赢不了你,但也不一定会输,打到天黑怕是也分不出结果。”   姜离也点头笑了,两人一同飞身往下,齐齐落在了擂台上了。   “改日,我再和你打个痛快。”尔凌蓝拾了鞭子,一跃,回了高楼,向着楚帝一行礼,乖巧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楚帝赞赏的点点头,对林谦道,“爱卿啊,你这个女儿,倒是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   林谦笑了,也不解释,“陛下谬赞了。”    ☆、北燕有公主(八)   姜离回到二楼时,正巧楚云璟起身准备离开,接了姜离还来的剑,向着齐翊、林婧慧点点头,楚云恒也跟着楚帝离开的队伍一同回宫了。   人群渐渐散了,婧慧别扭的扭开头,坐在桌前喝着闷茶。   姜离好奇,问齐翊到,“这是怎么了?”   齐翊笑着摇摇头,也不说话,“你们俩先回家,我还得去兵部一趟。”   姜离点头应了,不解的问婧慧道,“你怎么了?谁惹你了,大哥?”   “没。”婧慧闷闷的回答。   “不是大哥,”姜离又望了眼楚帝回宫的队伍,“太子啊?”   “咳咳……”婧慧正喝茶呢,猛地呛了一口,拍着胸口咳了半天。   “真是他啊,”姜离好笑,“他怎么着你了?”   婧慧白了姜离一眼,“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哎呀,”姜离伸了个懒腰,“我这刚和别人打完架,累得很,你快说我听听,好让我乐呵乐呵~~”   婧慧一个茶杯朝着姜离扔去,姜离赶忙伸手接了,“砸坏了可以要赔钱的。”   婧慧来气,转身就走,姜离笑了笑,赶忙追上,“别走这么快吗,我累死了都。”   比武刚过了几日,尔凌蓝就在楚云恒的带领下,来到了林府。   当时姜离正在院中小亭听婧慧抚琴,婧慧一袭白衣,坐在亭中,指尖轻轻拨动,流转的乐声传开。   姜离刚刚练完武,一杆红缨枪立在一旁,人已经飞身跃到了亭子顶上,躺在顶上,看着天空,翘着腿,一晃一晃的,听着婧慧的琴声,好不自在。   自从姜离发现婧慧的琴谈的额外的好听的时候,就时常在自己练武之后,拉着婧慧弹给自己听,美名曰,自己日日练武,身上戾气太重,正好让婧慧的琴声平息一下自己身上的戾气。   婧慧无奈,反正自己也日日都要练琴的,便干脆把琴给搬到了亭中。   姜离练武,婧慧练琴,各不相干,也讨得彼此高兴。   “你日子过得还挺悠闲。”尔凌蓝抬头望着姜离说到。   婧慧的琴声骤然停止,姜离翻身而起,趴在屋顶上,探个头往下望,意外的笑开,“你怎么来了?”   “说好了有时间来找你玩的啊。”向着姜离招招手,尔凌蓝走进小亭在婧慧身边坐下。   姜离一个飞身,下了屋顶,跃进亭子,那日比武之后,姜离对尔凌蓝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观。   功夫凌厉但不刺人,他们从小学武的,各自的功夫多少回染上些本人的脾性。   姜离对尔凌蓝之前的举动本来就有些怀疑,如此一来,更是愿意去相信,这人之前所做,是有着别的目的,至于是什么,姜离则不在乎,毕竟尔凌蓝来了之后,所做的的一切,看着像是处处找茬,事实上却没给楚国带来一丝的不利。   那日比武姜离飞身而下时,尔凌蓝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小姐姐。   今日一到,又听着婧慧抚琴,一身白衣,婧慧今日着实仙气的很。   “我说你功夫这么好,原来是有美人在你练武时给你抚琴听,”尔凌蓝往婧慧身前一凑,“小姐姐,你叫什么?下次也弹琴给我听吧。”   婧慧好笑,此前姜离也是这么往自己面前凑来,非赖着自己弹琴,怎么今日又来了一个。   姜离瘪嘴,伸手将尔凌蓝拉了回去,“她叫林婧慧,”不等婧慧回答,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听琴啊,不好意思,我先占了!”   尔凌蓝瞪了姜离一眼,“小气!”   姜离回瞪过去,“你来是干嘛来了,有事就说事。”   尔凌蓝无奈,看来自己此前的行为,她们还真将自己当成胡搅蛮缠的人了,“我是真来找你玩的,以烟嫁了,比武也结束了,剩下的事,老头儿自己回去和你们皇帝商量的,用不上我啦,我就来找你玩来了。”   姜离问到,“这回是真玩了?”   “嗯。”尔凌蓝点头。   姜离看了眼婧慧,见她也笑着,便点头应下了,“行,反正今日也无事,那就出去玩玩。”   听凌蓝说是楚云恒带她来的,姜离便让婧慧和尔凌蓝稍等自己片刻,自己先去齐翊院中瞧了一眼,没见着人,转身便往林谦的书房找去。   姜离自是不会去乱闯林谦书房的,请林叔先去书房内通报一声,说是自己和婧慧准备陪着凌蓝公主出去逛逛。   林谦此时的确正在和楚云恒说着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事,闲话唠唠罢了,齐翊也在一旁陪着。   听了林叔的话,楚云恒笑了笑没有异议,林谦便也点头道,“让她们注意安全,别玩得太晚了。”   林谦摇头,“这丫头,在外面待了几年,性子倒是活泼了些,回来了和婧慧处的倒是不错,那日和凌蓝公主打了一场,估摸着也是打出了些情分了。”   楚云恒顺着林谦的话接到,“姜离性子的确豪爽,她愿意陪着那位公主出去玩玩,倒是合了我的心愿。”   林谦想起尔凌蓝之前的举动,大笑着摇头,“殿下这几日,也是辛苦了。”   没一会儿,林叔又进来了趟,向着楚云恒行礼,“殿下,凌蓝公主说……让您一会儿自己回去,她玩够了,自己会回驿馆,就不劳殿下等她了。”   楚云恒一怔,应下了。   林谦皱眉,“这两个丫头,北燕的公主不懂,难不成她俩也不懂了吗,如此的没规矩。”   这话,林谦还真不是指责姜离和婧慧的,在楚云恒面前,自己先行说了她俩的不是,楚云恒就是无法太过追究了。   姜离和婧慧也不是真的不懂规矩,从重生回来起,姜离就始终希望能离的楚云恒越远越好,对楚云恒没规矩又如何,姜离巴不得将楚云恒当成空气看待,之前也不过是因着齐翊等人都在其中,又是两国相交的大事,自己虽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可显而易见的有问题,还是要去操心的。   平时,在楚云恒面前也还能勉强的装装样子,到了身后了,姜离就真真的将楚云恒整个人都视若无睹了。   而婧慧,一早就发现了姜离对待楚云恒的态度,虽是不清楚是何原因所致,但本着对姜离的信任,楚云恒又早已和妧慧两情相悦,面对端王殿下的诸多事宜,婧慧大多是本着不听不看不搭理的态度。   姜离和婧慧陪着尔凌蓝在京师的街上转了几条街,三人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花灯会结束了有些日子了,热闹的气氛已经消退了大半。   着实是无聊,尔凌蓝转念一想,问姜离道,“这附近有马场吗?”   “马场?”姜离想了想,“你不会是想和我再比一次吧。”   “反正无聊,比一比也有趣点,哪里能找到马?”   马?姜离想着,家中是肯定有的,难不成要再回去,京师倒是的确有个马场,只是隔得远了些,过去也要段时间。   婧慧也想着,突然想到,“这里李府不远。”   “李彧?”姜离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这小子在不在府里。”   凌蓝有了兴趣,一手拉一个,“管他呢,先去借了马再说。”   姜离无奈,和婧慧一齐拉住尔凌蓝,“那边……”   到了李府,请管家前去通报,三人就在大厅里等着,没一会儿,李彧就从内院跑了出来,“你们要去哪儿骑马?”   一看尔凌蓝也在,“你们俩个要去赛马啊?”   “去溜一圈,有没有马借?”   “有,怎么会没有呢,我带你们去。”说着,李彧就带着三人往马场走。   李家也是将门,马可不会少,姜离和尔凌蓝都是识的马的,直接就开始挑了起来。   姜离一连看了好几匹,最后在一母马前站定,摸着头毛,马儿温顺的很,尔凌蓝往这边瞅了眼,“你选定了?这匹马怕是你要输哦。”   姜离一笑,转身看向婧慧,“这匹归你。”   婧慧点头,姜离转身继续去选别的。   李彧看了眼婧慧,道,“姜离姐会选,那马算是这么多马里最为温顺的了。”   姜离笑了笑,大声回李彧道,“你可别被婧慧那样子给骗了,她可会骑马,厉害的很,给她选个温顺的,省得她一溜烟奔出去了,我们都追不上。”   待到三人都选好了,和李彧道了谢,翻身上马,城内是不许赛马的,三人便溜着马儿,悠悠荡荡的往城外们去了。   李彧站在李府门口,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笑,跑去马厩将自己的小黑给牵了出来,和李叔打了声招呼,也跑了。   姜离三人,出了城门就开始一路飞奔,姜离和尔凌蓝直接就赛了起来,婧慧可不急,不紧不慢的骑着马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尔凌蓝回身瞧了一眼,就见着婧慧已然不见了人影,对着姜离大声喊道,“你不是说她会骑马吗!”   姜离大笑,“我说你就信啊,马撑得住,她可撑不住。”说着,姜离突的加快了速度,超了尔凌蓝就往前奔去了。   “你!”尔凌蓝来气,“驾”的一声,紧紧跟在了姜离的身后。    ☆、北燕有公主(九)   婧慧见着两人赛的开心,驾着马儿溜溜达达的走了好一阵,见着个茶寮,便下马向店家讨了碗茶喝,随便在这儿等等姜离和尔凌蓝。   没过多久,果然就有了马蹄声传来,店家赶忙上前迎客,婧慧抬头,楞了。   来的人她的确是认识,而且才见过没多久,不过不是姜离和尔凌蓝,而是方才她们借马的李彧,和陈潜。   陈潜在家中看书饮茶兴致正高呢,就见着李彧直接闯了进去,拉着他就要往外走,被李彧拉出了府,才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既然人已经出来了,那便跟去瞧瞧吧。   两人也拉了马,追着姜离她们过来了。   李彧家的马他自然是认识的,还以为三人在茶寮里休息呢,近了一瞧却只见着了婧慧一人。   “她俩呢?”李彧疑惑的问到。   “赛马去了啊。”   店家给两人也端上了茶水。   “尝尝,还挺甜的。”   李彧尝了口,笑眯了眼,“嗯,好喝。”   “姜离姐不是说你骑马很厉害吗?怎么不和她们一起比比。”   婧慧好笑,“她随口胡说的你也信。”   李彧郁闷,见着陈潜一直在不停的张望,便提议道,“要不,去找找她们俩?”   陈潜叹了口气,“就算去找,也不知道她俩都已经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你人没找到,她们先回来了,还又得去找你。”   姜离和尔凌蓝确实是一路狂奔,眼见着跑出了好几公里,两人也没分出个胜负,无奈停马掉头返回。   茶寮离着城门不算远,是姜离她们返回时的必经路。   婧慧、陈潜、李彧的三匹马都栓在外头,两人一眼便见着了。   下了马,也进了茶寮,四方的小桌已经做了三边,陈潜正要起身给姜离让座,就见着婧慧往边上挪了挪,姜离靠着婧慧坐下。   “你功夫是谁教的?”尔凌蓝好奇的问着姜离,“在北燕,我可是有好几十个师父,我看着,你哥功夫也挺好的,你们俩是一个师父教的?”   姜离摇头,“大哥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府上了不少护卫,算起来应该和你差不多,有很多师父,集百家之长。”   “你呢?”   “我只有一个师父,是小时候父亲从府外请回来的。等我大了,他便离开了。”   “这样啊……”   “姜离姐的师父可厉害了,”李彧往前一凑,说道,“军营里的武教师傅以前和战师父打过一次,那功夫,两三下就把武教师傅给打趴下了。我和翊哥去缠了他好几会,可惜,他就是不肯教我们。”   姜离惊讶道,“他还和武教师傅打过。”   “可不是嘛,那时候战师傅刚进府,没人知道他功夫好,他还带着妧慧、婧慧都教过。”李彧叹气,“你们可不肯练,后来大家伙知道战师父功夫好了,他反倒不肯教了,就待着林府专心的教你一个人。”   姜离低头好似想起了些以前的事,笑道,“说起来,还真是。”   陈潜突的出声,“战师父,真是挺关心你的。”   “?”姜离疑惑,“你又不练武,对他也有兴趣啊?”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在刚到的那几天,辛以烟也好,比武场也好,我都觉着不像是你本身的性子,倒像是演出来的。”   尔凌蓝转着茶杯,又看了看陈潜和李彧,笑了,“的确是在装,不过也不是故意的。其实现在燕国,早已是一团乱,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为了争权是将燕国闹得人仰马翻,两个人也是恨不得你死我活。这次燕国突然发战,就是我大哥的意思。而我会跟着使团一起来,也是为了向楚国求救。”   “求救?”   “边境的那些国家盯着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的燕国已经危机四伏,一旦他们发现战争,燕国就完了。所以我必须要寻找依靠,楚国国力强盛,自然是我的首选。”   陈潜轻笑了声,“你就不怕,楚国也乘人之危?”   “自然是怕的,”尔凌蓝道,“不过有位高人和我说,若是楚国也想着趁此机会吞并的话,一旦发兵,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也不会任由楚国吃了燕国这块肥肉,单国较量是比不过楚国,燕国成为楚国的囊中物,那我提前投诚,或许还可以避免一场战争。而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或许还真能和楚国拼上一拼,只是那样,就免不了是一场恶战了。”   姜离感慨,“战争之中,受利的能有很多人,可受苦的,只是那些普通老百姓。”   尔凌蓝点头,“那位高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彧歪着头,有些想不通,“那你设法让辛以烟进端王府,和去比武场也是求救?”   尔凌蓝笑道,“我去比武场确实是想提醒你们小心,这次和我一同来的使臣胡勒根其实是我大哥的人,我大哥一向好战,我怕他手下也会这次比武中动手脚对楚国的几位少将不利,要是伤了人,那便伤了两国的和气了。至于以烟,我们倒也算不上太熟,她身世挺可怜的,这次也是我大哥想把她塞进楚帝的后宫,若是真能吹上耳边风,倒是省力了许多。不过我们进城那日在马车上,楚云恒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头,我看着这人风度翩翩,以烟看他的眼神也有几分的仰慕,便想着若是进了他的府邸不是比深宫要好上太多了吗。”   婧慧疑惑的问道,“辛以烟的身世很可怜吗?”   “我只知道她是个孤儿,好像是被从小养在大哥府上的,我大哥府上这类的女子其实有很多,大约都是些年轻貌美又乖巧听话的。”   陈潜沉着脸,“用来送给高官,拉拢地位吗?”   尔凌蓝苦笑,“应该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父皇从不管这些事,大哥也从来不许我去他的后府。”   李彧感叹,“这么说,倒确实是有些可怜。”   “你来求救的事,可和陛下说了?”姜离问到。   “刚到京师时便说了,陛下已经答应我不会发兵燕国,我将以烟的事也一并说了,她既然是大哥准备拿来进献的美人,胡勒根就必然会前方设法把以烟送到陛下面前,所以我那日在宴会直接点名端王,陛下就如此痛快的答应了。”尔凌蓝解释道,“比武场上我突然要比试,也是为了做给胡勒根看的。”   姜离不解,“你就确定会有人应你的挑衅?”   尔凌蓝笑了,摇摇头,“自然是已经商量好的。”   姜离眯眼,“合着你们商量好了,摆我一道的?”   “这倒不是,”尔凌蓝解释,“那日看台上,我也没猜到两位少将军赢的如此漂亮,我会功夫胡勒根早就知道了,依着我此前的表现,此时是必定会出言挑衅的,可我心里也没底,我是先见着陛下给了我个眼色,才如此做的。”   姜离来气,“还是老狐狸。”   五人坐了许久,歇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回了。   正松着缰绳呢,婧慧突地走到姜离身边,小声道,“我觉得辛以烟有问题。”   “?”姜离想了想,小声的问道,“你觉得尔凌蓝在说谎?”   “她说的没有问题,”婧慧摇头,想了半天,又说不出个道理来,“我就是有种直觉,觉得那个辛以烟不对劲。”   姜离看了婧慧半天,笑了,“你也想太多了,那个辛以烟你正式的见上一面都没见过呢,她是冷漠了些,可我也没瞧出她有什么坏心来。”   两人正说着,就听着前方李彧大声喊到,“快啊,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姜离拍了拍婧慧,“就是真不对劲也和我们没关系,别想太多了。”说着,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掉头追陈潜他们去了。   婧慧叹气,想一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也追人去了。   另一头的林府里,楚云恒在林谦书房聊了会儿,便跟着齐翊一同出来了。   想想尔凌蓝跟着姜离走了,从宴席之后,自己便一直忙碌比武的事,都没来得及和妧慧见过面,此时又多了个辛以烟,便赶紧央着齐翊去将妧慧寻来,可千万别生了自己的气才是。   齐翊盯着楚云恒良久,叹气,无奈将妧慧约出了林府,交到楚云恒之后,好声叮嘱了楚云恒一番,切莫再发生上次的事,别离开就时间留给了二人。   妧慧从见着楚云恒起,就始终闷声不说话,她只要一想起楚云恒府中又多出了位美人,她心里就难受。   楚云恒拉过妧慧,老办法接着用,向着妧慧诉了一片自己的真心,又将锦缎的事提了起来,交代妧慧决不可将这事再次提起,楚帝已经知道了,不追究便过去了便是,若是提及,两人怕是都跑不了。   妧慧心惊,赶紧应下,心中又对楚云恒有了些抱怨,这都是些什么笨主意,这下自己在楚帝的心中怕是留不下什么好印象了。   楚云恒赶忙安慰,柔声细语的和妧慧说道,“我已经和母妃说了我们俩的事了,你知道的,母妃一向疼我,你又如此招人欢喜,母妃连句反对的话都没说。父皇那边,下次再找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便是了。你可别忘了,我的正妃可是必出林府的。”说着,楚云恒刮了下妧慧的鼻头,将人再度拥入怀里。   妧慧惊喜,冯妃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六哥的事,还默许了,一想到着,什么辛以烟也就被妧慧给忘在了后头,北燕来的侧妃又如何,楚云恒的正妃只能是林家人。   可妧慧却不知,楚云恒这话中有几分是真的,冯妃的态度可远不如楚云恒话中的如此美好。    ☆、北燕有公主(十)   姜离几人先送了尔凌蓝回驿馆,又将马还回了李府,姜离和婧慧就准备回林家了,刚出门,李彧就猛地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陈潜,向着他挤眉弄眼外加努嘴,陈潜在原地楞了片刻,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婧慧看得出陈潜有话要和姜离讲,回身又见得李彧在身后一个劲的向自己招手。   婧慧“啊”的一声,“我还有点事要和李彧讲,你们俩个先回去啊。”说着,飞快的跑走了。   姜离无奈,对着陈潜笑道,“走吧。”   “姜离,”陈潜一把拽住姜离的衣袖,“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帮着六哥准备燕国的事,也没时间来找你……”   “没关系的,你忙嘛……”   “……罢了。”陈潜苦笑,“我送你回去吧。”   姜离点头,身后正藏着看的李彧和婧慧却是来了气。   “什么啊,”李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潜哥在搞什么鬼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送人回去了?”   婧慧也是摇头,“陈潜未免有些太小心翼翼了,姜离又不是个瓷娃娃,如此谨慎的对她,连一点感情都不肯外放,姜离怎么会喜欢他嘛!”   “潜哥一到姜离姐面前,就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哎,”婧慧叹气,“没戏可看了,我也回去了。”   次日,李彧便抱着一大摞的话本上了陈府。   “你这是作何?”陈潜好笑。   “救你啊!”李彧没好气的说,“你说你在这样下去,你和姜离姐什么时候能成啊。”   “我和姜离……怎么了吗?”   “你是喜欢她吧。”   “嗯。”   “她现在却不喜欢你。”   “嗯。”   “那你还不追!她人刚回来,六哥和妧慧也已经成了,你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追?”   “追啊,难不成你就这么嘴上说这喜欢,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她就会喜欢你啊,你不会是等着她来追你吧。”   “怎么可能……”   “那就追咯,现在她身边还没有别的追求者,要是突然哪里冒出来一个,你找地方哭去吧。”   “……要怎么追?”   “……”   李彧将话本统统塞进了陈潜的怀里,“这可是我让人去找遍了整个京城找来的好东西,你慢慢看,看完了,说不定你就无师自通了。”   陈潜狐疑的看了眼李彧,想了想,还是摸了一本翻起来。   等到陈潜将话本悉数翻完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   陈潜正准备去试试话本的功效,就听着了燕国使团准备离开的消息,随团而来的尔凌蓝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离开当日,楚云恒带楚帝送燕国使团离开,陈潜、齐翊、李彧也皆在送行队伍之中,辛以烟也跟着一同来送行。   刚把使团送出了城门外,准备打道回府,就听着姜离和婧慧已在茶寮等待了多时。   尔凌蓝见着两人就飞奔下了车,胡勒根看着姜离也认出来是上次和尔凌蓝比武的女子估摸着两人是打出了感情,便也没阻止。   尔凌蓝高兴的笑眯了眼,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难得相识一场,还和我打了场平局,怎么能不来送送你呢。”   尔凌蓝开心,转头一看婧慧,往前一凑,“小姐姐,等下次我们在见面的时候,你可要弹琴给我听啊。”   “好。”婧慧答应,尔凌蓝笑得更甚了。   “你回去之后,自己多保重。”   “嗯,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练武啊,下次见面,我们再打个痛快。”   姜离点头答应。   此时楚云恒几人也进了茶寮,见着胡勒根隔得远,尔凌蓝冲着楚云恒一行礼,说道,“以烟也是个可怜人,我知道我当日所为对你而言有些过分了,不过她进了你端王府,还请殿下好好待她,就算无情,也便给她留些礼吧。”   楚云恒之前已经从李彧的口中得知了辛以烟的身世,也是觉着她过的不容易,见着尔凌蓝如此恳求,“公主言重了,既入了我府,我便会好生待她,绝不会让旁的人欺负了她。”   “多谢殿下。”   如此模样的尔凌蓝,楚云恒才有些相信了,李彧口中燕国大乱的事,公主在下臣面前还要装出别一副模样,燕国怕是真的大乱了。   送别了尔凌蓝,几人转身打道回府,楚云恒先行回宫复命,随便带走了辛以烟,其他的人也散了,李彧给陈潜使眼色。   陈潜也是正想着怎么开口,看着李彧着急忙慌的模样,干脆直接上前问姜离道,“今日可还安排有别的事?”   姜离摇头,她近来确实是很闲,自己并不想报复楚云恒,既然他和妧慧你侬我侬,便随着他们去,想着该找些事来做,却也找不到。   算起来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才是,她可是满怀着希望回来的,断不可就此碌碌无为的过了一生。   “我发现也个挺漂亮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姜离想了想,转头看向婧慧。   婧慧赶紧扭头,“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说完转身便走。   齐翊轻笑了下,向着陈潜点点头,伸手拉了李彧也离开了。   “那便去吧。”姜离应道。   陈潜也算有些心思的人,京师开外数十里,左绕右转,竟寻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山河天造,没有一点儿人工雕琢的印记。   姜离看的欣喜,“你这是从哪儿发现的这么个地方,当真是漂亮极了。”   “喜欢?”   “嗯,喜欢。”   站在高处往下望,潭水如明镜,印的天山共在一处。   “下去看看,更漂亮。”   姜离点头,陈潜引着她往下,山路崎岖的很,姜离一个不小心就滑了一跤,还好陈潜反应快,伸手拉了一把才没摔下去。   “小心些,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又是背阴,路滑的很,不好走。”说着陈潜伸手到姜离面前,“拽着我吧,下面可是潭水,要再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冻都能把你冻个半死。”   “我哪有那么粗心。”话虽这么说,姜离还是拉住了陈潜递来的手,真要是摔下去,也有个人陪着,不至于一个人冻死。   而精心准备这一切的陈潜,却已经在前面笑开了花。   行至最底,岸边驳着一小船,垂着两支鱼竿,“我听齐翊提起过,你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日日念着想自己亲手钓上条鱼,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念想。”   陈潜说的,是姜离很小时的事了。   当时天下太平的很,国与国之间相互牵制,没人主动挑起战乱,林谦这个大将军也乐得清闲。   识了几个鱼友,闲来便去上一整日,大将军哪里是静得下的人,去的日子多,带回的鱼却是少的可怜。   林谦一向疼孩子,小鱼让给几人玩会儿,再交由下人去放生,大的便让厨房蒸个鱼汤,这可是爹爹钓回来的鱼。   那是姜离崇拜林谦的紧,也日日念着要去钓鱼,可自己日日要练功,等练功回来林谦早去了鱼塘了,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只是这一切对姜离而言,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了。   姜离想起了以前的事,难免有些泪目,只是依旧笑着,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如此啊……”陈潜有些失望,“那边算了吧。”   “哎,”姜离将人叫住,“既然都来了,哪有就这么回去的。我是快忘了,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又想起了。难得到这么美的地方,能钓上条鱼带回去也是好事。”   陈潜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试试?”   “嗯。”姜离笑着点头。   陈潜扶着姜离上了小船,自己也做了进去,垂钓这种事,自己可做了不少,和姜离说了些小方法,两人便安安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   陈潜在姜离面前本就会变得特别的“不善言辞”,垂钓之时不用说一句话,又能静静的看着姜离,对他而言再美好不过。   其实姜离真的挺漂亮的,只是平时不太爱打扮,此刻陈潜盯着姜离的侧颜,几乎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一个无心钓鱼,一个有心却无力,两人从白日等到傍晚,也没能钓上一条鱼来。   “这水里到底有没有鱼啊,这速度,我就下去,也早已经摸上几条来了。”姜离实在等不下去,出声抱怨道。   “……”陈潜不吭声。   姜离奇怪,猛地转头一看,就见陈潜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   见着姜离转头,陈潜猛地一惊向后退,却不想坐了多时,双腿早麻了,整个人向后翻去,还有姜离伸手一拉,才没掉进水里。   姜离好笑,“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谁方才还和我说,小心些,下去该冻掉半条命。”   陈潜挠头,“没想什么呢,这鱼不是没上来吗,就发了会儿呆。”随意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是看你看的吧。   姜离摇头,“我们回去吧,今天看,是钓不上鱼了。”   “嗯。”   两人起身,姜离从小练武,也没愣神发呆,起身走便走了。   陈潜两条麻着的腿可还没恢复过来,猛地一起身,整个人就往后仰了下去,姜离回身拉都拉不住。   “噗通”一声,就这么落了水。    ☆、北燕有公主(十一)   陈潜“噗”的一声落了水,两条腿麻的很,整个人眼见着就要往水里沉,姜离跟着就下了水,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给拽上了岸。   湿漉漉的两人在倒在岸边,姜离突然笑了出来。   片刻,陈潜也跟着姜离一齐笑了出来。   姜离觉着好笑,“你还真没说错,这潭水真是要冻死人的。不过你确定,这么冷的水里,还会有鱼?”   陈潜笑着摇头,“刚下去一趟,还真是没见着有鱼。”   “你那噗通一声下去,有鱼也都跑走了吧。”   两人又是一阵好笑。   “阿嚏”许是水凉冷到了,姜离一个喷嚏打出,山间小风再一吹,只觉着身上凉飕飕的。   陈潜赶忙起身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天色也暗了,露气大得很,一身湿,别着凉了。”   姜离点头应着。   原路返回爬上顶,在骑马回城内,等到两人进了城门,身上湿的衣服都已经干了透。   陈潜将姜离送到了林府门口,“赶紧进去,泡个热水澡,再放厨房给你熬些姜水,可别冻病了。”   姜离应着,“别光交代我,你回去也记得做。”说完,便准备回府中。   “姜离!”陈潜突的将人叫住。   “?”   “下次,还可以叫你出去吗?”陈潜小心的问到,“我保证,绝对不会在落水了。”   姜离看着陈潜的样子笑了出去,点点头,“可以,别再落水了。”   如陈潜交代的,姜离一回房,便交代丫鬟去烧热水来,泡了好些时候,还在泡着呢,就见着婧慧端着碗姜水进来了。   “我听下人说你落水了,特意交代厨房现熬的,赶紧喝了。”   姜离闻着姜味难受,皱眉,“我哪有这么虚弱,这热水澡我泡的舒服,身上寒气去了便是了,就不喝吧。”   婧慧凶道,“那我再让丫头烧几盆热水,把你泡在里头!”   姜离扁嘴,姜水递到了眼前,“赶紧喝。”   姜离老老实实地苦着脸将姜水喝完,许是婧慧这姜水,许是什么别的起了效,人还真没病。   不过晚些时候回自己家的陈潜就没这么幸运,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烧,把陈大夫人吓的,这从没生过病的小儿子怎么就突然发起了高烧。   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乖乖喝药的陈潜,此时真的是想把药碗直接拍在完全这两人笑的快要没了人样的家伙。   齐翊和李彧一听说陈潜病了,便极度有默契的出现在了陈潜的房中。   这两人可不是来探病的,打出生起就没病倒过几回的陈潜病了,身为好兄弟的他俩可不要赶来看看笑话吗,楚云恒还特别交代了,一定要问的清楚,回来和他说说,他最近心烦的很,难得有个乐子,可要好好乐乐。   陈潜难得一回单独约姜离,居然腿麻到落水,齐翊和李彧还真是觉得这回来对了。   陈潜无奈,自己都是交了一帮什么兄弟。   姜离也听说陈潜生病的事了,心里还觉着有一丝愧疚,人不方便到陈府,便托着齐翊带她问声好。   楚云恒送完了尔凌蓝,便回宫复了命,这次北燕的各项事务他安排的都不错,楚帝又无缘无故往楚云恒后院塞了个人,复命当场,便是对这楚云恒赞赏有佳,赐了不少好东西,连带着辛以烟也赏了几件珍贵饰物。   赏赐了楚云恒,楚帝也没把楚云璟拉下,使团来之前楚帝虽是不放心的提醒了楚云璟几句,不过楚云璟这次表现的大方有礼又低调收敛是既让楚帝意外,又得心的很,楚云璟笑着谢了父皇恩赐,站在一旁,对楚帝给楚云恒的各种赞扬也没表现出一丝的不满,还真是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天子之气,楚帝看了,心里更是高兴的很。   出了御书房,楚云恒见着楚云璟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来气,这次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得了父皇的赞赏,自己劳心劳力,却也不过如此。   “二皇兄,今日还真是高兴啊。”楚云恒忍不住出声讽道。   楚云璟自是听出了楚云恒的意思,也不追究,低头一笑,“确实是有开心事。六弟今日不也是欢喜的很吗。”说着,楚云璟对着楚云恒笑眯了眼,悠哉哉转身离开了。   楚云恒看着他满面春风的模样是更气了,父皇几句赞赏至于这么得意吗,殊不知楚云璟今日还真是有了件开心的事。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几日之后,姜离正想着再去找找齐翊,问了陈潜的病了好了没,一个多年没生过病的人,可别因着自己,大病几日都没痊愈。   不巧,刚到齐翊院子口,就见着林叔四处找她,说着外面有位公子要见她。   齐翊突地凑上前来,“外貌如何?”   姜离正想着谁会来府上找她,还需要通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齐翊给吓了一跳,“你从哪冒出来的!”   齐翊嘿嘿一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来找你的是谁。”   姜离白眼,“我还在想呢,人还没见到,怎会知道。”   齐翊不理姜离,揽过林叔,问道,“林叔,外面那位公子样貌如何?”   “好,玉树临风,好看的很。”   齐翊摸着下巴,“这样啊,那和姜离登对吗?”   林叔想了想,“样貌是好样貌,不过见着,比离小姐怕是稍大了些许,看着倒是没有陈少爷登对。”   “这样啊……”   “啊什么啊!我有那么恨嫁吗,随便来了个谁,都想着和我配在一起?”   姜离来气,简直不想离这两人,转身就走,她倒要见见,门外的是谁。   齐翊逗妹逗的哈哈大笑,林叔则是彻底被齐翊给带偏,被姜离一吼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上去陪着姜离去大门。   姜离气汹汹地就往大门走去,走到了门口却是愣了神,林叔好不容易才追了上去,“就是这位公子找小姐你,小姐可认识?”   “认识。林叔,这位是我的朋友,来找我怕是有什么事,我和他出去说几句话。”   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黎风,立尹门白虎堂的堂主,今日黎风身着一身紫色长袍,也没带面具,不知道一路过来迷了多少女子。   姜离上前,“你怎么会来?”   黎风打趣道,“离小姐莫不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姜离见着林叔就在院中,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身份特殊,我还以为你不会轻易的摘下面具出现在世人面前。”   黎风轻笑,“我到底也是世人,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小声道,“在外人面前,我的身份是日升钱庄庄主,你可别给我说漏了。”   姜离点头,“知道了,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旁的,只是来和你说声,我准备离开京师了。”   “离开?”姜离惊讶。   黎风点头,“虽然白虎堂就设在这里,但内部早已是分工明确,无须我时刻都待在着。”   “也是,你既是堂主,想来立尹门内的事物也都是要管的。可确定了何时走?”   “明日就走。”   “这么快!”   “本就没什么好拖延的,我是来和你道个别的,明日可别去送我了。你是将府的千金,待字闺中,千万别去送什么陌生男子,很容易留人话柄的。”   姜离笑着应下,“知道了,说的我好像总是和陌生男子待在一起,竟是坏名声似的。”   “为你好,记着就是。如果你需要立尹门办什么事,拿着我给你的那块玉佩,立尹门的人都认得的。”   “嗯。”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自己小心。”黎风说完,便打算离开。   “等等!”姜离突地将人叫住,“我虽是不算了解你,但总还是觉着你不至于特地跑来我家,只为和我说你就要离开京师。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交代我小心吧?”   黎风一笑,道,“果然瞒不住你,立尹门近来查到了些事,兹事体大,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我也就不方便和你多说。”   “很严重?”   “如果当真,确实是挺严重的。”   姜离赶忙问道,“和林府有关?我爹?”   “你也别多想,”黎风摇头,“这事若是真的,林府兴许会受些波及,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只是你和你妹妹近日可是出尽了风头,眼红的大有人来,你自己多加小心。”   姜离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吓死我了,只要和林府无关就好,我会多注意的。”   “嗯。”黎风拍了下姜离的头,请示道,“我可以走了吧?”   姜离轻笑,“走吧,你也多保重,黎庄主。”   姜离转身的回府,心里却在盘算着立尹门是发现了什么事,不过自己不是立尹门的人,黎风特来相告已是不错了,又怎好去追问。   “喂!”   “!”姜离又是被一惊,“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婧慧眯着笑,问姜离道,“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啊?”   “对啊,是谁啊?”齐翊啃着个桃子出现,“你们俩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久,也不请人家进来坐坐。”   “嗯……一个老友,他前些日子到京师,我们见了一面,这不是准备走了嘛,就来和我说一声。”   婧慧点头的点头,“是你在外面那三年认识的?”   “……嗯。”   “可有妻室?”齐翊凑上前来问道。   “呃……亡妻!人家俩人感情可深了呢。”   “这样啊……”   “对啊,那感情深的我都要感动了。”说着,姜离赶忙推开眼前这两人,“别人的感情生活你俩凑什么热闹。”   “哎,你别推啊,我还吃桃子呢……”    ☆、君子有意(一)   尔凌蓝和黎风离开了,陈潜的病也好了,飘飘荡荡悠过去了半年时光。   人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皇室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没有了热事、闹事,生活还是在继续。   婧慧和姜离之间的信任在姜离回来后,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闲来无事便同婧慧出门耍耍,买买东西是女儿家自古就喜欢的事,半年下来,连带着姜离房内都多出了不少没什么用却好看的很的小玩意。   陈潜倒是在这半年里和姜离关系亲近了不少,许是那次落水起的作用,姜离对着也没那么排斥了,陈潜后也约过几次姜离出门,倒是玩的还挺开心。   陈潜还真找了一处山清水秀还能钓到鱼的地方,一次姜离真钓上了条大鱼,高兴了好一阵,带回来姜离亲手熬了一大锅的鱼汤,被齐翊嘲笑简直是毁了鱼,要不是鱼汤烫的很,姜离差点连鱼带锅泼齐翊一身。   正巧一日,姜离刚练完剑,闲来无事,便想着去找婧慧出去逛逛,偏偏在婧慧院中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影。   拦着婧慧屋里的小丫头问人了下,说是刚出了门,也不知是去哪儿了。   姜离纳闷,婧慧这段时间一大早出门可是有些频繁啊,却也不见她提起,这人是哪儿了。   想了半天仍是无解的姜离,摇了摇头,罢了,婧慧想说自己会说,何必在这里纠结。   回到自己房中又闷了半日,实在是无聊,姜离突地想着,前几日上街时听说京师新开了家仙来食府,名字起的倒是挺有格调,据说里面的酒水也是不错,特别是有款杏花醉,传言里是好喝的很,就是不知道说的真不真   心想着,姜离便起身准备出门,听说有好酒,她怎么可能不去尝尝。   到了仙来食府的楼下,姜离不禁感叹,三层的小楼,装修的是精致而又气派,从外面看着简直要觉着里头的菜是人间美味,就是不知道真正的会是个什么味道。   不断的有食客进出,看样子生意倒是真挺不错的,跟着进了内,姜离才发现,这食府的生意是有多好,连张空着的桌子都没让她找到。   小二凑上前来,见着姜离一人,便想着带她和别的食客拼个桌,正带着往楼上走。   “姜离!” 突的一人扑倒姜离背上,兴奋的喊道。   “!”姜离一惊,声音有些熟悉,回过身,只见尔凌蓝一身楚国寻常女子装扮,大眼睛亮晶晶的,这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好看的很。   “你不会回……了吗。”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姜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又……”尔凌蓝撇嘴,“你好像很不欢迎我的样子。”   姜离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会呢。”   尔凌蓝拉着姜离,就往里走,“我和你慢慢说。”   仙来食府的结构设计还是十分的好的,尔凌蓝就坐在二楼最里的地方,点了一桌子的好菜。   桌边还坐着一人,一身男装打扮,五官很是英气,姜离看了一眼,便清楚,女扮男装。   尔凌蓝拉着姜离落座,那人头都没抬,问到,“不是说去点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抬头,疑惑了片刻,问尔凌蓝道,“这位是?”   “姜离,就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比试和我打了平手的人。”尔凌蓝介绍到。   “姜离……”女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挑眉,对姜离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姜离好笑,这人未免有些太过傲慢了吧。   尔凌蓝却是见怪不怪,拉着姜离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小师父,袁青。”   “小师父?”姜离又仔细打量了番那女子,那人也奇怪,全然当姜离不存在一般,任由她肆意的打量,自顾自的吃菜喝酒。   尔凌蓝就知道姜离的反应,解释道,“我有很多师父啦,她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我叫她小师父,不过她功夫很好的,我的一堆师父里,没几个能打得过她的,就是不常出现,所以我都没办法缠着她,让她教我武功。”   姜离点头,尔凌蓝嗜武的性子,遇上功夫高强的人拜师不奇怪,就是不知道这位师父功夫到底是有多好,明明和尔凌蓝一般的年纪,却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叫声师父。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刚回去半年就又跑了出来,看你这身打扮,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尔凌蓝嘿嘿一笑,“这你都猜得到。”   姜离大惊,“你真偷跑出来!”   “你小点声!”尔凌蓝赶紧伸手拉姜离坐下,四处看了看,还好她们坐的里,酒楼里又嘈杂的声,没人注意到这边。   “到底怎么回事?”   尔凌蓝瘪着嘴,”燕国……真的大乱了……”   “!”姜离吃惊,“什么意思?”   尔凌蓝闷声说道,“原来的燕国呢,虽然说我两个哥哥彼此之间是在争权,两不相对。可起码,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现在,他们简直是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死敌,连样子都已经不愿意装了……”   “为了皇权?”姜离无语,“闹得兄弟不相认,值得吗。”   “他们觉得有意思吧,我是偷跑出来的,两边都是我哥哥,我夹在中间实在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你就这么跑了出来,这里可是楚国的皇城,你是燕国公主,这么跑来就不怕你两个哥哥找来?”   尔凌蓝撇嘴,“他们才没时间管我呢,连我父皇都已经被他们俩气病了,也没见他们俩收敛一点……”   “燕皇被气病了?”姜离疑惑,“燕皇向来以仁治国,传言中他十分和蔼,而且对于子民一向宽待。怎么两个儿子能闹到这个地步,连父皇病了都不肯收手。”   “哎……一言难尽。我这次出来呢,一是‘逃难’,二也是给燕国留了条后路。”   姜离戳了戳尔凌蓝,“你觉得,这些和我说没关系?”   尔凌蓝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些事在燕国早已是人尽皆知,家丑不可外扬,可坏事传千里啊。再说,我还指望你收留我呢。”   “别!你知道我林家说不上话的,燕国的事闹得再大,你也不会想和楚国的大将军连上关系吧。”   尔凌蓝来气,“你就没有一点儿私人财产啊。”   “有啊,”姜离回答,“不过我对房屋购置向来没什么兴趣。”   尔凌蓝白眼,“算啦,我自己找地方住吧。不过我刚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和你爹、你哥还有那个什么端王说啊。”   姜离好笑,“你都和我说什么了。”   “都告诉你也无妨啊。”尔凌蓝笑眯了眼,“我相信你嘛。”   尔凌蓝的师父好像吃够了,放下筷子,向姜离解释道,“燕国已经大乱,凌蓝这次过来,其实也是燕皇的意思。一旦燕国变得不可掌握,便请由楚帝发兵,携公主尔凌蓝剿灭燕国逆子。”   “逆子?”姜离疑惑的看着尔凌蓝,“你师父的话,燕皇可不像大病的样子。”   尔凌蓝眯着眼,笑笑的说道,“装得嘛。我父皇呢,是真的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他坚信以仁治国才能让百姓安居,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不过一生的英明却毁在了我大哥身上,我大哥的事很复杂啦,属于燕国的皇室秘闻,总之就是我父皇对我大哥有所亏欠,一直也在弥补他,他以前可好了,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装的……然后呢,大哥仗着在那一层表皮,在燕国的朝堂之上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局,等到父皇发现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我二哥呢,也一直以来在底下培养自己的党羽,这回连着大哥的事一起掀了出来,也还好是这样,才能在朝堂上和大哥分个平手。”   “听起来,这任何一个当了燕皇,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目前看来,大哥主战,二哥主和。二哥的很多看法还是和我父皇相合的,但是如果最后得权的是我大哥……”   “……”姜离沉思了片刻,“你是不是需要进宫一趟,既然燕皇以你为后路,这条路可得铺好啊。”   “放心啦,父皇如果不是准备好了一切,怎么会让我来楚国呢。”   姜离惊得一笑,尔凌蓝摇摇头,也笑道,“老狐狸啦,我们玩不过他们的。”   姜离了然的点点,说道,“这回,你还真是都告诉我了……”   事情大致算是说了清楚,袁青大概也是吃舒服了,起身拍了拍,“好啦,我的小公主,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了楚国,也遇上认识的人了,我就先走了。”   尔凌蓝向着她挥手,“小师父再见~~哎!记得把饭前付了啊。”   袁青摆摆手,又拍了姜离一下,“她这次可不是以燕国公主身份来的,所以还要请你多照顾下她。”   姜离点点头,应了下来。   袁青满意的笑了笑,“对了,记住,我叫袁青,日后有缘再见~”   姜离虽是奇怪,也还是点头应了。   袁青转身下楼,出门前还真结好了账随便给还在楼上的两人又加了几个菜,衣摆轻甩,出了仙来食府。    ☆、君子有意(二)   尔凌蓝和姜离在仙来食府酒足饭饱之后,姜离陪着尔凌蓝在林府附近的找了家客栈住下。   进了客房,姜离四处看了看,道,“还不错,你先在这儿住着吧。”   说完,姜离就准备离开,衣袖被尔凌蓝一把扯住,“你就这么走了啊。”   “你还想去哪里玩?”   尔凌蓝嘟嘴,“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很无聊的。”   姜离想了想,歪头疑惑的问道,“那我去找两个人来陪你?”   尔凌蓝眯眼,“你答应了和我不告诉别人我来了的!”   “那你还无不无聊了?”   “……”   姜离好笑,“好啦,要我说你也不需要躲藏什么的,既然是你父皇吩咐你来的,想来和楚帝也已经打了招呼了。你就放心大胆的出去玩吧,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身上的。”   尔凌蓝歪着头想了想,“你说的也对,父皇都能把我小师父找来陪我来楚国了,我干嘛要躲着怕见人啊。”   说着,尔凌蓝突的想了起来,“这半年时间,那个端王对以烟怎么样?”   “倒是没怎么见到过,过几日你无事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尔凌蓝点头。   两人又在房中说了许久的话,见着时候不早了,姜离便起身打算回去,“你要是无聊了,就来林府找我,或者去端王府找辛以烟。”   “嗯。”尔凌蓝点头应了。   果然没过几日,尔凌蓝便跑去了端王府,楚云恒见着她时也是一惊,不过听齐翊说着,尔凌蓝去找辛以烟时,楚云恒正在她房中,被尔凌蓝给撞了个正着。   齐翊说起的时候是带着些叹气的,不过要是尔凌蓝的话,应该会很为辛以烟而高兴吧。   楚云恒自从听说了辛以烟的身世之后,对她的遭遇也是心有怜惜,加上辛以烟又是位难得的大美人,虽是冷冰了些。   辛以烟面对楚云恒时,其实也算不上冰冷,到底是她自己相上的男人,哪怕只是当时的一面,待她又是温柔的很,吃过苦的孩子,一点点的温暖就会记很久很久。   大半年下来,两人相处的倒是十分的融洽,郎才女貌,让楚云恒早前娶进府的两位侧妃可是羡慕的要死。   楚云恒知道了尔凌蓝的到来,便也连带的相当于齐翊、陈潜、李彧一并都知道了。   公主殿下也不客气,在楚云恒的安排下,还和楚帝见上了一面。   楚帝见着这丫头也是欢喜的很,他和燕皇也是老相识了,算是位不太熟悉的旧友,战场上对过阵也一起并肩抗过敌。   燕皇早就来过信,事情他心里门清,楚帝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一旦对燕国发兵,又有尔凌蓝这位燕国公主携燕皇之令,他可名正言顺的很,背后的利益可是不可小觑的,对待老友的女儿又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呢。   当着尔凌蓝的面,楚帝一句口谕,尔凌蓝又归了楚云恒管,而且要好生照顾着。   楚云恒心里累得很,也不能对楚帝的口谕提出异议,只能憋气接了旨,心里默念着,但愿这回真正的尔凌蓝不要太闹腾才好。   楚帝这边下了口谕,那边尔凌蓝就搬进了端王府,尔凌蓝到底是位公主,到了楚国哪有住客栈的道理,不过尔凌蓝的身份倒是没有被大肆的宣传开,知晓的也只有几人而已。   又是一个大晴天,姜离终于在清晨见到了林婧慧的身影,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影,姜离还真是挺奇怪这人是跑到哪儿去了的。   一大早,姜离还在练着剑,就听着阵阵的琴声传来,回身一看,便见着婧慧正在小亭里抚琴。   姜离收剑,“今日倒是挺早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练琴了啊?”   “少打笑我,”婧慧指尖一收,琴声戛然而止。   姜离往婧慧的琴案上一趴,托着下巴,好奇的问到,“说说看,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能让你舍了我几天都不见人影。”   婧慧一拍姜离撑着脑袋的手臂,“你小心点,别压坏了我的琴。”   姜离瘪嘴,“我又这么不小心嘛。”再低头一看,“哎等等!你什么时候换琴了?”   “……”婧慧低头,嘴角微微含着笑,却不回答姜离的话。   “你还真是有事瞒着我啊!”   “没有啦。”   姜离眯眼来气。   婧慧又觉着有些对不起姜离的样子,这才松口说道,“事……倒是有那么一件……就是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事……”   姜离一脸“就知道”如此的表情,“是不是好事嘛,先给我说说这琴谁送的?你原来那张呢,都用了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换。”   “……一个人嘛。”   姜离白眼,“我当然知道是人,所以说真的是别人送的哦~”   “……是啦!”婧慧别扭的回答道。   “有人在追你哦?”   “嗯……”婧慧点头,“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谁。”   姜离挑眉,不说话。   婧慧赶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想等真正确定了关系在告诉你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姜离好笑,“谁说我生气了,要是个好人呢,你就好好掌握人家,要不是好的,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别的干不了,帮你去打他一顿还是可以的。”   “是好人啦!”   “好啦,好人好人。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去找他了?”   “他只是要早上的那一点时间嘛。”   “听着还是个大忙人的感觉,不过你可要记住了,不该做的事不要做,半年前妧慧的教训,你可要吃。”   “嗯。”婧慧点头应着。   “我的什么教训啊?”妧慧的声音突的从背后传来。   姜离回身,惊讶的说道,“妧慧,你怎么来了?”   妧慧轻笑了下,“离姐姐,从你回来之后,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过天呢,你和二姐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姜离起身,瞄了眼婧慧,笑了笑,道,“你最近忙得很,都不常见你人,我和婧慧倒是都挺无聊,便时常凑在一起了。”   婧慧低着头不说话,手上只是肆意的挑弄着琴弦,头都没抬一下。   妧慧嗤笑了声,道,“端王殿下来了,正在大厅,说是要找姐姐,既然没事就快去吧。”   姜离笑着点头应了,跟着妧慧一同往大厅走。   婧慧在小亭里想了片刻,吩咐丫鬟将琴带回房里,起身也跟了上去。   大厅里,楚云恒和齐翊坐在一处正喝着茶,尔凌蓝拉着辛以烟坐在另外一边。   见着姜离来了,尔凌蓝直接扑上前去,拉着姜离,道,“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姜离看了眼齐翊,“天气不错,适合出去玩。”   话音才落,婧慧也跟着到了大厅,见着尔凌蓝一惊。   “诶!小姐姐~”   “你怎么……”姜离一眼眼神,婧慧了然。   妧慧也站在一边,今日楚云恒到府上她还挺开心的,可一介绍,身后跟着的两人居然有一个就是他的燕国侧妃,姜离和林婧慧似乎也和另外那个女的很熟悉,妧慧闷气,就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楚云恒都能带着他侧妃来林家了。   齐翊碰了碰楚云恒的手臂,让他赶紧圆场,楚云恒转头看了眼闷气的妧慧,起身,对姜离道,“凌蓝到京师也好几日了,一直念着想出去走走,以烟对京师也不熟悉,难得今日天气好,便念着来林府找你了。”   姜离看了眼尔凌蓝,笑了笑,道,“今日确实适合出门走走,不过你们俩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吗?”   “父皇特地命我照顾好凌蓝,这也算是公务之一吧。”   齐翊点头,道,“等会儿陈潜和李彧也来,大家也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如此,”姜离想了想,道,“不如将妡慧叫上,人多也热闹。”   齐翊点头,见着楚云恒没异议,便示意下人去将妡慧找来。   妡慧到时,陈潜和李彧还没来,听着齐翊说了叫她来的目的,妡慧倒是没显出太大的兴趣,淡淡的说道,“你们去吧,我今日不太舒服,就不扰了你们的兴致了。”说着,妡慧径直回了房,身后一屋的人面面相觑,齐翊更是有些尴尬。   姜离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就是有什么她也并不在意。   婧慧拉了下姜离小声道,“你别介意啊。”   姜离摇摇头,婧慧在姜离耳旁道,“这丫头这段时间大抵真有些不舒服吧,我去找了她好几次,也都是把我给拒在了门外,两姐妹现在连句知心话都说不上。”   “有没有给她找大夫来?”   “我娘找了好几次了,可大夫都说没事。”   姜离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大夫都说了,想来身体该是真没事才对,难不成病在了心上,那可真没人能帮的了她。   众人又等了半晌,总算是等来了陈潜和李彧两人。   尔凌蓝盯着他俩看了半天,凑到姜离身边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和他俩见过?”   姜离扶额,你上次奔了大半个京师,可不就是这两人跟在后头的。    ☆、君子有意(三)   人总算在林府凑齐了,出门时,陈潜故意落后到了姜离身边,道,“这次我们去的,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   “那个水潭?”   陈潜有些抱歉的对姜离说道,“嗯……这几日,端王府的管家带着尔凌蓝已经将京师给逛遍了,我之前无意和六哥他们提起过,我在城外找到了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就……”   “无妨,好地方的确应该和大家分享的。”姜离不在意的说到。   陈潜点点头,莫名有些失落。   姜离往前走了几步,见着陈潜没跟上,回身一看,笑道,“又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就不能再去了。天下的好地方多着呢,他日若有机会,我倒是挺想带你去东海看看的,那边有个小村落,我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景美鱼鲜,漂亮的很,而且村民都非常善良好客,你要是去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就是你回来之前待的地方?”   “嗯。”   “在你的信里,那里也有一户陈姓人家,似乎对你还很照顾。”姜离当年的每一封信,陈潜都反复看了多遍,虽说不是倒背如流,但信里的每一个字都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姜离笑着,点头,“陈伯、陈婶都我非常好,有机会还真想回去见见他们。”   “那便去。”陈潜说道,“既然是我本家,想来应该会喜欢我才是。”   姜离好笑,“走了,别让他们就等了。”   楚云恒早就备好了马车,众人都上了车,才发现姜离和陈潜落在了后面,好再这两人也没让大家伙等太久,陈潜是要在前带路的,自然是骑马,齐翊站在车前,等到姜离钻进马车,就见车上只有尔凌蓝、辛以烟、婧慧三人。   “妧慧呢?”姜离疑惑的问道。   “她说她想骑马,大哥的马便让了她。”   姜离撩起帘子一看,果然就见着了齐翊的背,姜离戳了戳下齐翊,“你赶车啊。”   “嗯,坐稳啊。”说着,齐翊一抽马屁股,“驾”的一声,出发了。   姜离回身进马车内坐好,就见着尔凌蓝两只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自己。   姜离奇怪,摸了摸脸,没有脏东西啊。   尔凌蓝凑到姜离身边一坐,“刚才,和你一起落在后面那男的,和你什么关系啊?”   “咳咳!”姜离还没回答,就听着门帘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姜离白眼,“病了你就赶紧回去,那水潭子里的水可凉,落水了没人救你。”   门帘外的齐翊笑着答道,“我腿可不麻,没那么容易掉下去。”   姜离来气,隔着门帘一脚踹在齐翊的背上,“赶你的车,女儿家的话少偷听!”   尔凌蓝气鼓鼓的伸手拉住准备和齐翊吵上几回合的姜离,“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那人和你什么关系?”   尔凌蓝一脸的八卦模样,姜离无奈,扭头看向婧慧求救。   婧慧见着姜离看自己,无奈的耸耸肩,笑眯眯的坐等看姜离吃瘪的模样。   “……”   “你快说啊。”尔凌蓝催促道。   姜离叹了口气,怨念的看了眼婧慧,“就是……”   “咳咳!”门帘外的咳嗽声又一次传来。   这回来气的就是婧慧和尔凌蓝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到,“憋着,等会儿咳!”   “……”这回门帘外也没了声音。   “……”两人又盯回姜离,无奈,姜离一脸的生无可恋,回答道,“就是!未来很有可能发展成你脑中想的那种关系的关系。”   门帘外齐翊挑眉,难得啊,这丫头松口,这话要是陈潜听到了,该高兴坏了。   冷不丁,齐翊又听着门帘内的一声吼,还是两个声音,前无古人般的整齐,“咳啊!”   “咳咳咳咳!”这回齐翊不是故意的,而是被惊的。   在前面骑马的几人其实隔得并不是太远,一连听着几声大吼,齐翊又是咳个不停,李彧感叹,还好驾车的不是自己。   至于姜离的话,不带吼声,没有咳嗽,一句平常声音说出的话,前面的几人还真没有听见。   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那潭水深的很,地势又低,偏偏四周都是高山,唯一顶上能寻出一条小路到水边。   想到见到美景就必须要上山,马车是上不去了,骑马也有点难度,唯有步行才是最安全,且快速的。   山还挺高,男子加上两个练武女生或许没什么感觉,妧慧、婧慧和辛以烟可就够呛了。   婧慧有姜离拉着,身体也还不错,不会武功,平日里还是经常锻炼的。   妧慧和辛以烟就更难过了,两位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美归美,平日里还真不常动,没事看看书、刺刺绣,琴棋书画都来得一手,可说到爬山两人还真没这经历和经验。   陈潜、李彧就算有心帮忙,也不会搭这把手,一来楚云恒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二来,男未婚女未嫁,男女授受不亲,拉人这种事,他俩是有心有力可没法下手。   尔凌蓝就更简单了,她一个公主,平时里登山什么的,都是别人扶着她,她何时去搀扶过别人,公主殿下一门心思就想着赶紧爬上去,真没注意到这两位。   至于齐翊,辛以烟且不说,妧慧他完全可以搭把手的,不过和陈潜、李彧想的一样,楚云恒人在这,妧慧可是楚云恒的心上人,这还不帮忙,要等到何时。   也巧了,楚云恒和齐翊想的一样,一个心上人、一个自己的侧妃,这段时间相处也甚好,楚云恒正是两难的时候,又一想着妧慧的亲哥哥就在这呢,大约也不需要自己也可以吧。   想着,楚云恒放下了速度,等到辛以烟到身边时,手伸到她面前,“拉着我,会省力些。”   殊不知,妧慧和辛以烟也在彼此较着劲呢,辛以烟清楚的很这人就楚云恒的青梅竹马心上人。   妧慧就更加了,侧妃嘛,京师里还有谁不知道,楚云恒今天还将人带到了林府,要是输了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就这,两人虽是落了后,还是在彼此的比着,楚云恒等到辛以烟时,妧慧也正好从他身边过去,还以为是等着自己的,谁知道手却伸向了辛以烟。   妧慧来气,眼见着辛以烟轻言一声,“谢王爷。”   手便拉住了楚云恒的手,借着楚云恒一拉,往前走了。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妧慧委屈的眼圈都泛了红,自己是做了什么,要来这里受这种气。   齐翊在前方也是目睹了一切,到底是自家妹妹,哪个做哥哥的不心疼。   此时姜离拉着婧慧也到了齐翊的位置,碰了碰齐翊的手臂,示意他赶紧下去安慰下妧慧。   齐翊三步并两步的到了妧慧身边,伸手,“哥陪你,肯定比他们快。”   妧慧眼圈红红,“哥,我想回去了。”   齐翊苦笑,摸摸妧慧的头,“丫头,喜欢上皇室的人,这种委屈你必须要受。今天有这个辛以烟,日后还会有赵以烟、王以烟出现。各个都争,你岂不是要委屈死了。”   “可我……”妧慧撇头。   “我知道,”齐翊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现在不是刚和六哥在一起了,如果你难受,你委屈,你想哭,我可以举出一百条理由来圈你和他结束,可你结束的了吗,你放不放的下他?”   “……我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   “那你就学会另一种放下,放下对他的占有,他这一辈子,可以有无数的女人,不要气,这个男人不是你一个人的,可你是他的。这就是皇室婚姻的悲哀,可你爱上的人是他,你就别无选择。”   “哥……”齐翊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妧慧一丁点,可齐翊的目的很简单,他的妹妹,若是要踏进那个皇家,这些道理,早懂比晚懂,会幸福的多。   “上去吧,不要让大家久等,也不要让六哥、让那个辛以烟看到你的眼泪,我妹妹如此好强,不会就这么输的。”   “嗯。”妧慧点头应道,伸手一抹眼睛,没有眼泪,很好。   尔凌蓝是最先到达的,看着眼前如画一般的美景,尔凌蓝开心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紧跟其后的就是陈潜和李彧,见着来人,尔凌蓝赶紧就要分享自己的开心,也不认生,拉着两人兴奋的说道,“你们看啊,这里好美啊。”   李彧一抽尔凌蓝手中的衣袖,问,“公主殿下,还有拉着陌生人衣袖开心的跳脚的习惯啊。”   李彧可还记着尔凌蓝问他和陈潜是什么人的话呢,尔凌蓝声音是小,可架不住李彧耳力好,合着自己和潜哥追着这位公主跑了一天,她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住。   “……”尔凌蓝将手中衣袖一甩,“没有,你是谁啊,跟在我后面干嘛!”   李彧瞪大了眼,这公主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你!”   尔凌蓝回瞪,“我什么我,你是什么人,就敢拿手指着我。”论起摆架子,尔凌蓝可不会输。   两人在高处争分相对,已经上了顶的陈潜则赶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歇歇,剩下的人,一个拉着一个的,还在往山上爬,哪里管的了这两人。    ☆、君子有意(四)   等到姜离她们全都到了顶,就见着尔凌蓝和李彧正瞪着眼,陈潜坐在一旁乐津津看着两人斗嘴。   见着人都上来了,尔凌蓝猛地踩了李彧一脚,跑开了。   李彧没能来的及避开,疼的抱着脚直跳。   山顶上哪里有地方让李彧跳,齐翊陪着妧慧上了顶,伸手一拽李彧,一按,“别跳了,小心蹦下去,坐会儿。”   尔凌蓝就在不远处,做鬼脸,“蹦下去正好游个泳啊。”   “你!”李彧坐在一旁,脚疼都忘了,又要跳起来和尔凌蓝理论。   齐翊赶忙又拽着李彧坐下,“好啦,你就歇停会儿,脚不疼啦。”   李彧皱脸,“痛。”   尔凌蓝挑衅的对着李彧一挑眉,李彧回瞪,这回没有跳脚。   等到大家伙都歇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再下到水边去。   陈潜上次弄来的小船还留在底下,他之后也和姜离又来过几次,楚云恒也从外处又弄来了几条小船,几人正好可以泛着舟,赏着两岸的美景。   陈潜和姜离很自然是上了同一条船,齐翊挑眉,满意的点点头,婧慧也一直笑,和齐翊、李彧走向了另一条小船。   至于剩下的几人,楚云恒和辛以烟也已经上了一船,妧慧见着,扭头就和齐翊走到了一起,偏偏这船上已经有了三人。   婧慧见着,便拉着李彧去了一旁,尔凌蓝本想着和姜离或者辛以烟上一船的,不过看了看和陈潜坐在一起的姜离,又看看和楚云恒一起的辛以烟,李彧正好走过尔凌蓝的身旁,在她耳边没好气地说道,“就不要没眼色地打扰人家一对一对的了,单身的你还是尽快找一个吧,不然,小心嫁不出去。”   “你!”尔凌蓝来气,“本公主要嫁,还怕找不到吗。倒是某人,别真不到娘子,去别人家门入赘了。”   说着,尔凌蓝伸手一拽婧慧,两人坐在了一起。   李彧也气,这么一来倒成了自己没地方呆了,左右看了看,李彧叹气,还是和上了她俩的船。   船夫在船头也是已经等了很久了,见着人终于全都上了船,楚云恒一声令下,众人出发。   两岸的风景实在是美得很,姜离趴在船边,一只手伸进水里,凉凉的水轻抚过手心。   “很好看。”姜离望着陈潜甜甜的一笑。   陈潜也笑着,应道,“嗯。在水中看景,又是一番别的味道。”   姜离好奇,“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一连运了三条船进来,还有船夫在,准备的还挺齐全。”   陈潜笑,“主意呢,是李彧随口说出来的,不过船是六哥想的办法,这几个船夫,也都是六哥找来的。”   姜离看着不远处同乘一船的楚云恒和辛以烟,还有明明和齐翊在一起目光却没离过楚云恒的妧慧,感叹道,“他还挺用心,不过妧慧那丫头,今日怕是要伤心了。”   陈潜也挺无奈的,“辛以烟是尔凌蓝的好友,两人又都是燕国人,还是陛下赐给六哥的侧妃,妧慧就算是六哥的心上人,可也是没过门的啊。今天的气,她若喜欢六哥就必须要受着了。”   姜离嗤笑了声,不做声了。   陈潜望着姜离,好似承诺一般,“我不会让你受这样的气的,我只会娶你一个人。”   姜离回望过去,笑了,“我姜离这辈子,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是我的,就完完全全属于我,半个,我可不要。”   陈潜笑着应了,“一个的我,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   不远的另一小船上,尔凌蓝羡慕的看着姜离和陈潜相视而笑,感叹道,“他们俩感情还真好啊。”   李彧嘴角弯起,实力演绎皮笑肉不笑,道,“羡慕了啊,潜哥这种好男人自然要配姜离姐那样的。至于你,怕是找不到了。”   “……”尔凌蓝瞪回去,“对!我找不到,你找得到啊,有本事你也找个男的给我看看!”   “!”李彧也瞪眼,“你什么意思!”   尔凌蓝一哼气,“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咯。”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婧慧赶紧拉架,“好啦,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吵的。这可是在船上,再闹小心掉下去。”   尔凌蓝闷气,扭头不说话。   李彧也不劝,乐呵呵的继续看他潜哥和姜离姐和乐融融的样子。   婧慧夹在中间尴尬的很,左看右看,想着找个话题来缓解一下气氛。   婧慧见着这船越来越往浅处走,好奇的问道,“船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船夫一边摇着桨,一边热心的回答道,“这啊,是往城里走呢。”   “城里?”尔凌蓝听着也好奇了,“京师吗?”   船家笑着摇摇头,“在往前,就是万古镇了。”   “万古镇……是哪儿啊?”尔凌蓝自然是不知道楚国的地界,好奇的问道。   “万古……京师附近直接挨着的有一十三个小镇,分属不同郡府,再往远些,算的上附近周边,与京师来往还算方便的,大大小小一共五十三个小镇,没有一个叫万古的小镇。”李彧也在琢磨着呢,转念一想,惊讶的问道,“船家,你说的可是天水万古?”   船家大笑,“不愧是少将军,聪明。”   尔凌蓝着急了,问道,“是什么啊,你们别卖关子好不好。”   婧慧笑着,向尔凌蓝解释道,“天水万古,是京师二十年前的一处景点。”   “十年前?”   “天水万古也算是古迹了,天水是指传言中那里的水是从天上来了,那里有个天水峡,又叫水天一线。”   “天水一线,是不是那种又挤又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的意思。”   婧慧点头,“对,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万古呢,那里有一万年了?”   “这个就不知道,不过百年应该是有了,万古更多的是希望它能流芳百世,先帝曾在天水万古留字‘万古流芳’以此得名,那里是天造的奇景,求不来的。”   李彧点头,表情明媚的很,显然对天水万古十分的好奇。   “那他怎么知道的?”尔凌蓝指着李彧道。   “他啊,李彧是出了名的地理通,整个京师的布局,楚国的大致地貌,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全在他脑子里呢。”   “怎么厉害啊……”尔凌蓝感叹道,这个看着不怎么样的家伙,脑子里还真有点货嘛。   李彧眯着眼一笑。   “那为什么说是二十年前的景色,我们现在不是正要去吗?”尔凌蓝又问到。   “天水万古,在二十年前就被毁掉了……”李彧回答,“我和婧慧所知道,也都是在书里读到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没有见过天水万古。”   “毁了!为什么?”   “不知道……我以前还特地去找过这方面的资料,可惜,所有的书中都只是说天水万古毁于天灾,一夜之间倾塌。就连现在地绘图中,那里也是一片荒地。”   船家感概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天水峡,老天赐的奇景啊,可惜了,就那么一夜,天水峡就不复存在了。”   李彧疑惑的问道,“师傅,那你们是怎么又找到去天水峡的路。”   “是端王殿下,你们之前到的那个水潭,殿下请我们从那里开始,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美景,我和几个伙计顺着水流,在这附近摸索了几日,意外才发现那天水峡。”船家叹气道,“可惜了啊。”   “怎么可惜了?”婧慧也问,显然这三人对那天水峡都好奇的很。   “进不去了,天水峡早就塌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天水峡的塌石大概是在二十年之后松了吧,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缝。要不是我一个老伙计年轻时十分爱到天水峡了,我们还发现不了呢。船是上不去了,那道缝,正好够一个人侧身进去,站在塌石上还是可以一步一步挪进去的,里面还是美的很啊,二十年没有人到过,那里的景色就像天迹了。”   船夫这儿一说,三人就更加的期待了,船夫索性将二十年前的天水峡一并说给了他们听。   三人听得是津津有味,对天水峡越发的期待,另一边不知道这事,气氛又不太和谐的两条小船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齐翊不断的劝着妧慧,却被妧慧的一句,“大哥,你也会这么对你喜欢的女子吗?”给顶了回来。   齐翊想要的也不过一世一双人,可他若说了,“不会。”不是更加的给妧慧心上添堵吗。   齐翊的沉默却被妧慧给当做了默认,讽刺的笑着,说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这个样的吗?”   不忍妧慧如此,齐翊也只能道,“我不会,我不会对我喜欢的女人这样,可妧慧,六哥不是我,他是皇子,是王爷,甚至未来他的身份可能会更加的尊贵,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哥,你说,他愿意娶我吗?”妧慧红着一双眼,满是疑惑的问齐翊道。   “傻瓜,他当然愿意,而且他一定会娶你,八抬大轿的将你迎进端王府。”   “是吗,”妧慧苦笑,对楚云恒还是抱着期待,“那我便等着那一天好了。”    ☆、君子有意(五)   妧慧在一旁伤感着,楚云恒的心里也没有多好过。   从他伸手给辛以烟的那一刻,楚云恒就清楚的看到妧慧红了的眼。   见着齐翊走向妧慧时,楚云恒心里还抱着期待,有齐翊在妧慧应该不会太生他的气吧,可妧慧委屈的脸庞还是印在了楚云恒的心里。   这个女子和他一起走了这么久,为了自己连欺君的事都做了,自己又怎么能负她。   妧慧昂首挺胸骄傲的走向齐翊的时候,楚云恒就知道,这次他大约真的伤了妧慧的心了。   林家的孩子自己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齐翊身为长子,至今不肯娶一个妻室进府;姜离虽不是林谦亲身的,性子却比这几个亲生的更像林谦,陈潜追了这久,到如今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松口;妧慧的个性则更像齐娟,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可她有她的傲骨,认定了的就绝不回头;林婧慧和林妡慧虽说不算太了解,但大抵出不了林家人的个性。   可自己今天,是在妧慧心上插了刀吧。   楚云恒正懊恼着,辛以烟也在观察着楚云恒的神情,对她而言,察言观色已经成了生活的必备技能,若是连这点也不懂,她在尔凌喻的后府也活不下来。   自从她进了端王府起,楚云恒已经对她是照顾有加,刚才那个和自己斗气的女子想来便是楚云恒真正的心上人了吧。   辛以烟不敢伸手拉楚云恒,只是轻声说道,“等船到了岸,王爷便去和那位姑娘解释下吧。你们彼此有情,切莫因为以烟而伤了感情,那样就是以烟对不住王爷了。”   楚云恒自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着辛以烟如此讲,赶忙宽慰道,“妧慧一向善解人意,等会儿我去和她解释一下便没事了,你也不必这么说。我是喜欢妧慧没错,可你已经入了我端王府,既是我端王府的侧妃,日后你们必定还要再见面的。你们若是能成为好姐妹,倒是我楚云恒的福了。”   “是以烟说错话了,以烟一定不给王爷添麻烦,会和妧慧妹妹好好相处的。”   “嗯。”楚云恒应着,也没再多说。   终于等到了地方,几条小船连成一路,李彧迫不及待的率先窜了上去,陈潜和姜离在来的路上了听船夫说了天水峡的事,也是期待的很。   一个拉一个的进了天水峡那小缝,李彧打头阵,其余的依次跟在其后,楚云恒就走在了妧慧的身后,一边给还不知道的几人解释是怎么回事,一边伸手托着妧慧,这可不比试爬山,那么窄的地方,一个脚滑撞到了哪儿都够妧慧疼上好一阵的。   楚云恒之后就是辛以烟,走的也是微微颤颤的,楚云恒一回头就见着也是不太稳的样子,另一只手伸给辛以烟示意她拉着自己会好走些。   辛以烟只是对着楚云恒笑了笑,低声说了句,“王爷照顾妧慧妹妹吧,以烟没事。”避开了楚云恒伸来的手。   大约是妧慧走在前并没有听到辛以烟的话,全心的系在脚下,连楚云恒伸给辛以烟的手没注意到。   而就走在辛以烟之后的姜离却是将一切瞧了个清楚,在后的陈潜也是见到了楚云恒和辛以烟的一切互动,陈潜抬手也撑了一把姜离,让她走的更轻松些,姜离抬手将陈潜的手拉下,“我小心得很,你自己也注意些。”   姜离一手撑着对面的墙壁,脚下走的确实挺平稳的,陈潜笑了笑,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自己怎么给忘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沿着石缝向前走着,一路过来,越走越宽阔,倒是没人脱队。   走了一小会儿,终于到了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满是碎石,四周连条路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奇景之类的了。   尔凌蓝瘪嘴,“这里就是所谓的天水峡?”   楚云恒望着碎石也是不解,只是他来之前已经反复确认过这就是天水峡,便解释道,“那几位船夫发现这里后,我也找了相关的专业人士前来,这里确实就是当年的天水峡,只是进来的路不同了,在京师内的那条道,也是这样被碎石给掩了。朝廷也曾派过人来清理,只是清理出的口子也再没了当年奇景,而且损耗人工,耗费物资,时间一长也就废了下来,天水峡的那道出口,也就被遗弃了。”   “二十年前你也是个奶娃子,对这个天水峡的事你倒是挺清楚的。”   “朝堂自然是记录在案了,想知道去查查便是了。”   姜离也在四处的走着,想着陈潜了也是工部的人,问道,“这些事,应该是工部的人处理的吧?”   “应该是,”陈潜回答,“不过之前我并不知道是来这里,所以没有去了解天水峡当年的事,若是回去翻翻资料,应该是能找到不少。天水峡当年是圣景,有先皇题字赐名,我父母也是在这里定情的。”   姜离挑眉,“难怪在船上听船夫一说,你就满是期待的模样。现在进来了,不失望?”   陈潜摇头,“天水峡毁是憾事,谁也无力挽回,如今我已有幸能进到其中,已是我一圆我的心愿,何来失望之有。”   姜离望着陈潜笑了笑,从小到大这家伙对什么事似乎都并不在意,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在意到底是什么。   陈潜不在乎,李彧可不甘心,四处敲敲找找,他心里可清楚这就是原来天水峡的地界,可就是说这里就是天水峡,那么他都已经进来了,哪里看了一眼碎石就到此为止的道理。   李彧正好敲敲打打到陈潜、姜离附近,被陈潜一把拉住,“好了,天水峡毁史料记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一切也是最好的印证,你再敲再找没翻不出一个当年的天水峡来。”   李彧望了望陈潜,有看了眼姜离,目光在两人转了几回,“你们俩知道,天水峡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李彧满意一笑,“传说在天水峡相遇的男女,若是有缘成了一双人,那便是长长久久,打死都分不开的一对。”   陈潜满意的挑眉。   “在天水峡相遇的男女,”姜离也想了想,摇摇头,不在意的笑道,“我们这里,可没有一个是在天水峡相遇的,这个传说,怕是对我们不起用了。”   “说不准啊!”尔凌蓝突的凑上前来,仰头看着蓝天,“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这里,天都显得更加的晴朗些,再说只要是有情人,我相信都能得到老天的保佑的。”   李彧也点头,“没错,传说我是不信,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走到哪里都行得通,就是这天水峡已经毁了,在这里相遇的有情人,我相信还是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   姜离和陈潜互看一眼,笑。   “你们俩个,现在倒是不吵嘴了,和好了?”齐翊倚在一旁,显然对天水峡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懒得找什么,随地一坐,李彧的话他倒是听得清楚。   “谁说的!”两人异口同声。   对看一眼,又是一次,“你别学我讲话!”   “……”   李彧口中的传说,楚云恒和妧慧自然也是听见了,妧慧心里虽是还在气着楚云恒,但气也是因为喜欢他,听到天水峡有这样的传说,还是希望这传说能带着他们俩,如果不能在天水峡相遇,那在这里和好的算吗?   楚云恒拉了拉妧慧,将人拉到离他人有些远的地方,开口第一句便是,“对不起。”   “……”妧慧不答他,头都不肯抬起看她一眼。   楚云恒在妧慧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妧慧一推楚云恒,哀怨的瞪了眼楚云恒,“现在知道说对不起,早你干嘛去了。”   “我知道方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   “妧慧!”楚云恒一转妧慧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我有我的身不由已,以烟已经进了端王府,那是父皇赐的婚,我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也是可怜人,在很多时候我便想着多照顾她一分。若是因此伤了你,你只管怨我,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妧慧扭开脸,“你叫她以烟……你居然不带姓的叫她。”   “她是我的侧妃,我应该这么叫她。”   ”是,她是你的侧妃,我什么都不是,那你便去照顾她好了,来找我做甚。”   “妧慧,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妧慧的眼又红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就要忍受这一切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说冯妃娘娘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可你至今都不肯告诉爹爹,这些我也要忍受吗!”   “当然不是!我知道,在这事上你怨我,我也该怨,可我有我的苦衷,我以为你都知道的,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以为会有这些信任的……”   “六哥……”   “是六哥对不住你了,六哥给你道歉……”   “你别这么说。”妧慧最受不了的,就是楚云恒这般哀伤的语气,“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是我小心眼,我嫉妒,我嫉妒一个燕国的女人可以大方进入你的府邸,而我却不行……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端王殿下有位楚帝赐婚的北燕侧妃,却没有人知道……”   “好了,妧慧。我知道的,不用多久了,我就去和父皇说明一切求他赐婚,很快,整个京师的人也都会知道,楚云恒有一位林家的正妃,楚国只会有林姓的端王妃。”   不得不说,楚云恒确实厉害,也是仗着妧慧对他喜欢的很,几句话就将人给安抚了。    ☆、君子有意(六)   楚云恒将妧慧给安抚好了,却架不住不远处的那几人,各个练武,耳力好得很,特别的姜离,重生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对周围额外的敏感,声音也能听得更远了。   其他几人或许还只是模糊的听了个大概,姜离可就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场好戏。   就算已经决定不要和楚云恒再有任何关系,但到底上辈子有一场孽缘,姜离在心下还是止不住的冷笑,楚云恒啊楚云恒,没想到花言巧语这一套练的是越发的有水准了,还真是招不在老,管用就行啊,你最多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把林妧慧捧在手心里,这一次没有了我给你们垫底,风风雨雨,你就全力的呵护着她吧。   尔凌蓝隐约的听了几句就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端王殿下居然和姜离的妹妹是一对,这一句句肉麻的话说的,尔凌蓝赶紧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转头又看了眼一旁的辛以烟,她看上了,自己便全力帮她给争了来,这现在看,还真不是个好姻缘,楚云恒的话似乎对辛以烟也还不错,但愿她能和那个林妧慧好生相处吧。   不过各家有各家的难事,尔凌蓝别看没心没肺的,心里对燕国的现况是担忧的很,还真没什么心思来管辛以烟,都进了端王府,怎么样也不会比在自家大哥的后府难过吧。   陈潜可想不到楚云恒能说这些话,不过从未练过武的他好像也没有听见,陈潜正蹲在一旁研究这些个碎石呢,想说当年的天水峡是有先帝的题字的,不知道能否有幸见上一眼。   姜离顺着陈潜的方向望去,意外就发现了不对劲,再四处环顾的看了看,四面都高的很,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都不像是塌方造成的,碎石如此之多,四面的高墙实则都是大石块搭起的,松松散散,顶上的一些还像是高处落下的,可底下沉着的……   姜离顺着墙壁绕了一圈,若说当年天水峡之高,这些碎石量还真是不够,不过天水峡既是在水中的,姜离赶忙喊来李彧问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天水峡塌了之后,这一带的水位有何变化?”   李彧挠头,“姜离姐,这河、湖只要还在,我哪有心情去研究水位啊。这些个地貌可都够我记了。”   “水位?”陈潜站起身来,走到姜离旁边,“京师的水位我前段时间倒是仔细看了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陈潜是工部的官员,兴修水利也正是当年陈潜想来去江南找姜离的正当理由,姜离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二十年前,因为天水峡塌,京师的水位突涨,工部还为此在京师周边河堤做了许多防备工作,就是为了防止水位暴涨,而倒灌进京师。”   婧慧对天水峡也是好奇的很,顺着陈潜的话说道,“碎石如果沉进了河道中,水位自然会上涨,工部当年做的防御工作应该是起了作用的。”   “的确,当年京师水位一夜暴涨,还导致附近几个地势低些的小村落一夜被水淹没,还好营救及时,才没有发生惨事。”   姜离赶忙问道,“现在和当时比水位低了?”   “二十年的时间,可低了不少了。”   姜离一听,便想明白了,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天水峡塌,若是天灾,想来连京师也会塌在其中才对,可偏偏就塌了这么一块地方,还如此的惨烈,现在不说是为人造成的,她还真不信。   想来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当年塌毁最严重的地方,所有碎石才会如此的多,怕是连他们进来的石缝,都是被当年的大量的炸药炸出的后遗症。   不过事情已过了二十年,她还真不信所有人都相信这天水峡是天毁的,她也没那么无聊,奇景嘛,看看便是了。   陈潜看姜离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问起水位了?”   姜离白了陈潜一眼,这家伙肯定也已经想到,还来问自己,答道,“没什么。”   陈潜笑着点点头,凑到她耳边,“二十年前的事,早已经随风过去了。”   姜离点头,同时又白了陈潜一眼,不出声,口型告诉陈潜,“我没那么无聊。”   陈潜一笑,指着高墙,说道,“那上面不算高,你的武功肯定上的去,都说天水峡的景色美得很,二十年过去,也该恢复了些当年的原貌才对。”   姜离见着陈潜如此说来,估摸了下高度,猛地一窜,在空中一踏墙体借力,跃上了那些堆起的大石块,再往上看了看,当年的天水峡大概是没塌干净,从石块上一跃,一连几处借力,还真上了陈潜指着的那一山顶。   高高一指入天,姜离看了看脚底,估摸了下,疑惑了,这么小块的地方,若是没塌,也该有太高才是,怎么船夫们都说当年的天水峡直指上天呢。   不过站在高处往四处望,确实是美丽的很,大半个京师都能尽收眼底,微风轻轻拂过,姜离张开双臂,再将眼睛闭上,还真有些羽化成仙的味道。   陈潜在下面满意的点了点头,尔凌蓝在一旁吵着也要上去,被楚云恒一把拉着,当成姜离上去的动作他们可都是瞧见了的,难度系数不小,尔凌蓝这个小公主可切莫在这儿受了伤。   陈潜就可不在乎了,来源于对姜离的信心,他似乎很确定姜离一定能上去,而且上去了一定会开心。   齐翊拍了拍陈潜的肩,调侃道,“你倒还挺会找,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你也能瞧上那儿。”   陈潜打掉齐翊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我今天来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吗。”   姜离在上面呆了一会儿,便飞身下来,尔凌蓝一瞧,正好让自己上去看看,楚云恒赶紧伸手拉住,喊着众人打道回府。   从那石缝中返回去,来时的几条小船还在入口处等着。   还是按着来时的样子上了船,不过此时的妧慧就完全没了来时的别扭,想来楚云恒的话还真是有效,鸡皮疙瘩一身却能把妧慧哄的服服帖帖。   原路返回之时,姜离见着其他几条小船离得远,便压低声音问陈潜道,“那个天水万古,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陈潜抬头望天,“没有啊,我怎么会瞒你呢。”   “少来,”姜离一拽陈潜的衣袖,“你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你就说能不能告诉我吧。”   陈潜眯眼一笑,“你好像对天水峡还挺感兴趣的。”   “一个奇景,一夜之间坍塌,谁都会有好奇心吧。”   “什么奇景啊,”陈潜笑着摇摇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父母是在天水峡定情的吗?”   “嗯,”姜离点头。   “小时候我对天水峡十分的好奇,一来是因为父母就是在那相遇的,又偶然听到了那个传说,自己也曾幻想过会在那里遇见一位意中人,相伴一生。不过等我长大了,知道当年的天水峡是在一夜倾塌的,这个倒是让我更加的想要去了解它。”   “你了解到了?”   “嗯。我查阅了各种史籍,也在工部翻查到了当年的资料,你猜结果是什么?”   姜离扭头看了眼船夫,见着他并没有注意到你和陈潜的对话,口型道,“炸。”   陈潜笑着点头,“刚才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陈潜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腿,向着姜离挑眉道,“那个地方。”   姜离了然,“还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呢。”   “!”姜离惊讶,陈潜扭头瞄了眼岸边,姜离了然。   等到上了岸,众人又依着下来时的小路爬回去,还是湿滑的很,不过几人也是有些经验,爬的快了不少。   姜离和陈潜故意落在了最后,姜离估摸着该听不见了,才示意陈潜赶紧告诉她。   “天水峡,是假的。”   “假的?”姜离疑惑,赶紧问道,“怎么会假的,天水峡是百年古迹,在京师是一代传一代流传下来的,又有先皇的题字,传言中更是高耸入天,拿什么造假?”   陈潜耸耸肩,“怎么造的假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能造出这天水峡的想来定是位高人。你刚才可是到了最上面,你觉得就站的那个地方,若是没有塌,它上的了天吗?”   “那个地方……”姜离想了又想,“就算没有塌,高度也该是和普通山川无异吧,不过生的尖了些,到有根针的样子。”   “传言中的天水峡,底部是延绵的山壁,只有一条细缝供人来往,顶部有两根这样的高尖山峰,一根你见着了,可另一根呢?”   “……”姜离摇头,刚才那个地方哪里还有什么高尖山峰。   “因为另一根完全是人造的,所以大量的炸药一炸,就全塌啦。再说,如果真的有这样神迹,想来是十分的广阔,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大,刚才那个地方和传言中的天水峡,也太失衡了。”   “的确……不过既有这样的留言,想来是有人见过的,怎么会差距那么大。”   “都二十年了,有心人散布谣言,众人已经见不到真东西了,在自己的脑中就越想越大了呗。”   “听你话,你好像知道这天水峡是为何造的假。”   陈潜点头,“天水峡的传言始于百年前,而当时前朝正好定都在此。那时的天水峡可不叫天水峡,不过也是个神迹,传言天水峡底下有龙脉,所以才请高人造了两座山峰留住龙脉,留上一条细缝是因为龙离不开水。不过先帝将天水峡当成了圣物,还题了字,闹了一场乌龙大笑话,后面的事你该想得到了。”   姜离笑着摇摇头,“龙和乌龙,差了一个字,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也亏得你还有心去查。”   “天下明白人可不少,可谁没事会去碰这个壁啊,既然皇帝说是神迹,那便是神迹了吧。”    ☆、君子有意(七)   从天水峡回来不过几日,尔凌蓝期间又来找姜离和婧慧出去玩了好几回,不过可惜,婧慧总是一大早便不见人,只剩下姜离陪着尔凌蓝四处的逛逛。   两人在去了一趟天水峡在京师内的入口,没了楚云恒拦着,两人施展轻功就往上窜,如了尔凌蓝的意,上到了姜离上一次待的那个断山峰上。   好不容易某一日,尔凌蓝特地起了个大早来堵婧慧,押着婧慧陪自己和姜离练完功之后,又央着弹了会儿琴。   见着尔凌蓝拽着自己衣袖不肯松手,婧慧无奈,“我今日不出去,你放了我也不会跑的。”   尔凌蓝鼓起了腮帮子,回身瞪姜离,“你昨天明明和我说,今日一大早婧慧就要出门的!”   姜离倚在亭柱上大笑,“我可不知道她今日不出门啊。”   尔凌蓝鬼脸,“才不信呢!”   婧慧拉着姜离也一同坐下,道,“我啊,有件事想请你们俩个帮忙。”   姜离招招手,示意丫鬟将婧慧的琴收了,道,“有事你直接说就是了,说什么帮忙。”   “对啊,有事你就说嘛。”   婧慧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我如果现在想学武,会不会太晚啊?”   “啊!”姜离大惊,转而便笑开了。   尔凌蓝更是直接惊的笑趴在了桌上。   婧慧瘪嘴,“你们俩个别笑啊,我说认真的。”   姜离摆摆手,深呼了好几口气,道,“手伸出来。”   婧慧伸手,姜离也伸手,示意尔凌蓝也将手伸出来,问婧慧道,“看出不同了吗?”   婧慧仔细瞧了好一阵,姜离和尔凌蓝的手都是很漂亮的手,又细又长,不过比起自己的,姜离和尔凌蓝的手或多或少的都有几道伤疤。   “疤?”   姜离笑着收回了手,道,“这些疤都是我们这么多年练武时留下的,别看现在我们伤不到自己,在刚开始学的时候,身上留几条疤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你从小练琴,学女红,手又细又漂亮,想练武,可不会有这么好看的手咯。”   “来不及了吗?”   “不会来不及,”姜离摇头,“只是你怎么突然就想要学武,小时候父亲请了武教师父回来,也不见你学。”   “也不是突发奇想啦,想了有一段日子,那天看你一下就到了山峰上,我才想着来问问你们,看我还有没有学武的机会。”   尔凌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婧慧啊,学武呢是真的没有年纪大小之分的,想学呢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不过学武真的很辛苦,而且不是每一个人的体质都适合练武。你要是强身健体呢,我们俩个肯定很乐意教,想要成为武林高手的话,我们俩怕是还没那个资质。”   姜离点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东西啊,你琴弹的那么好,我们俩不也没想着要学。要不你琴借我玩玩?”   “算了吧,上次你弹的,简直是魔音灌耳,我可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了。”   姜离大笑,“那你告诉我,想学武的初衷,是来源你本身,还是外界的什么东西影响了你。”   “真的,就是我自己想学的。小时候我也不是不想学,不过我娘呢,一直就想吧我和妡慧培养成大家闺秀,怎么会让我们俩去学武嘛,错过你师父那位高人,我可后悔了好一阵呢。”   “好!”姜离爽快的应了下来,“那就教你,不过日后你可就不许一大早的跑出去了,每日早起练功,花拳绣腿还是练得成的。”   婧慧眯眼,随手抓了个杯子就扔,“你敢嘲笑我!”   婧慧说练就练,当真就每日随着姜离一同在后院练起功来,尔凌蓝也是有早起练功习惯的,端王府没人陪着,也日日跑来林府和两人一同练功。   姜离练剑,凌蓝练鞭,婧慧扎马步。   姜离练枪,凌蓝练鞭,婧慧扎马步。   姜离、凌蓝对打,婧慧还是扎马步。   一连大半个月,姜离和尔凌蓝各种练,婧慧一直在扎马步。   日日清晨,练完了功,姜离和凌蓝还能肆意走动聊聊天,婧慧只能整个人瘫在地上要歇上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我还要扎到什么时候这马步才算停啊。”婧慧扬天长叹。   姜离和凌蓝一人在婧慧一边一坐,“我学武的时候,可是连扎了三年的马步,你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   凌蓝点头,“我的每一个师父教我功夫前,考验的就是扎马步,这是基本功,不练好怎么学武。”   婧慧翻身而起,“基本功,那就再扎一会儿,我就不信我还练不成了!”   姜离和凌蓝互看一眼,无奈的笑笑,“马步非一日扎成,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一早正巧齐翊早朝下的早,正好路过后院,一连见着大半月的三人练武,难得碰上几人休息,齐翊走上前问道,“你们今日是不练了?”   “练啊,先歇会儿再继续。”   齐翊往姜离身边一坐,看着还在扎马步的婧慧,好奇的问,“这丫头这是要学武?”   姜离点头,“都大半个月了,才发现啊。”   “哪能啊,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罢了,”齐翊调侃道,“林府大小姐擅武,二小姐擅琴,三小姐舞袖,四小姐一手的好刺绣,这在京师谁不知道。怎么婧慧这是要抢你的名号啊。”   姜离一个白眼,“你要是有心呢,就帮着一起教教,我学武的时候,师父一项是打一遍给我看,就任由我自己去琢磨了,我还真不会教人。凌蓝师父是多,不过也没教过人。你在军营里也是带兵的,怎么教人练武,总该有些经验吧。”   齐翊瞅了眼,一身是汗还坚持在扎马步的婧慧,“行,我来教!”   “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姜离笑眯了眼。   “我说的,不过让我教,可就要等到我下了早朝回来之后了,等的急吗,她最近可好像忙的很啊。”   “等得及,她最近专心练武。”姜离不等婧慧自己来回答,先行将婧慧给卖了出去。   齐翊也是说到做到的人,果然第二日一下早朝,就到了后院,见着三人都等着自己,齐翊到底是带了兵的,教起人来确实比姜离、尔凌蓝要靠谱的多。   对着婧慧也没有大声的叫喊,将军营里集体练兵的那一套给收了起来,柔声细语,又细心的很。   第一天,就将之前姜离、尔凌蓝没有说到的细节给点了个干净。   练完功休息之时,婧慧直言齐翊比姜离、尔凌蓝教的好,惹得姜离直翻白眼,尔凌蓝大呼教错了人,这家伙不自己和姜离给你找来的。   惹得婧慧和齐翊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齐翊教起人来,确实是个好师傅模样,连尔凌蓝见了都说齐翊人真不错,长得帅,功夫好,更重要的是性格好,有耐心。   姜离打趣尔凌蓝,这可是林家独子,要是被你拐去了燕国,林谦要杀去燕国要人的。   尔凌蓝脸红,大声反驳道,“谁说我看上齐翊了!”   婧慧也好笑,“你们俩个就别拿大哥开玩笑了,他有喜欢的人的。”   “啊?”姜离惊讶,“你说齐翊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婧慧摇摇手,“我也就是猜的,他怎么会和我说,不过我真觉着大哥心里有人了。”   “……有人好啊。”凌蓝红着的脸瞬间没了光彩。   婧慧小心的问道,“你,不会真喜欢上我大哥了吧。”   尔凌蓝摇头,不在意的说道,“也没啦,就是觉着这男人还不错的样子,也算不上喜欢。”   “我也就是瞎猜的,说不定就猜错了呢,你看齐翊,哪里像有心上人的样子。”   “……”尔凌蓝突地笑开,“你们搞什么啊,就随口一句,就好像我没人爱一样。我承认,这几日我确实对你哥挺好感的,不过算不上喜欢吧,他若是真有心上人,我便就此打住不就是了。”   姜离应着尔凌蓝的笑了笑,“有个公主的样子。”   尔凌蓝嘿嘿一笑,目光在姜离身上又转了几圈,“说说,你和那个陈潜现在怎么样了啊?”   “就那样啊。”   “就那样是哪样,”婧慧也来了兴致,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陈潜真的很喜欢你哦,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他约你出去了。”   “……”姜离歪头想了想,“可能,是太忙了吧。”   婧慧戳了戳姜离,“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   “……也不是。”   凌蓝和婧慧一人一句的接着问,“那你关心他?”   “应该吧……”   “这样问你好了,你闲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想陈潜?”   “偶尔……”   “那陈潜遇到危险你会不会紧张?”   “他没有遇到危险啊。”   “假如遇到了呢!”   “会。”这次姜离回答的利落。   “那如果陈潜和你告白,你会不会答应?”   “他告白过了啊。”   “什么时候!”婧慧一惊。   “花灯节。”   “……那都过去多久了,如果在告白一次,你会不会答应?”   “……不知道”   尔凌蓝无奈,“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就是不知道啊,好啦,你们也别问了,这种事假如不来,也强求不来,我只能说,这半年我和陈潜确实拉近了很多,我比以前更了解他,也更欣赏他。”   婧慧扁嘴,“仅此而已?”   “大概不止,不过我也说不来……”    ☆、君子有意(八)   尔凌蓝日日清早在林府练武的事,林府上下都已知晓。   妧慧在上次天水峡一行时无意知道了尔凌蓝的身份,本是并不在意的。   不过其后又几次在林府见着了尔凌蓝,本是觉着尔凌蓝既是楚云恒府上的贵客,自己也该对着她照顾些的,谁料尔凌蓝似乎并不买妧慧的账,见着了点点头就过去了,半句多的话都没有,反而和姜离、婧慧日日混在一起。   之后更是,因着林婧慧想学武,将齐翊都拉去了教人,自己哥哥那是少将,是在军营中带兵打仗的人,如今却因着这三个女子跑到后府教起林婧慧功夫了。   妧慧因着姜离回来后和婧慧走的越来越近本就对这两人有些不满,尔凌蓝也更看重她俩,现在楚云恒要照顾尔凌蓝这个燕国公主,哥哥也开始围着她们打转,居然做起了武教师父,教的人还是林婧慧。   妧慧心下难免有了些不满,怎么从姜离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了。   不过妧慧也不是没有开心的事,从那日天水峡回来后,她心里对辛以烟的积怨倒是渐渐的化开了。   楚云恒之后还特地安排了几次让以烟和妧慧接触的机会,果然在接触之后,妧慧对以烟也开始有了改观。   妧慧对以烟的身份也是同情的很,一接触之后更是发现以烟这人意外的好相处,特别是她对楚云恒,简直可以说是不争不抢,楚云恒给的她就接着,没有的也从不过问,甚至楚云恒在她面前对妧慧毫不掩饰的感情,以烟也没有一丝的动摇。   如此一来,妧慧对辛以烟的态度也就有了改变,一来二去,两人也开始能在一起说上些话了。   尔凌蓝日日来林府,林谦听说了也只是点点头,齐娟听说了还总是请尔凌蓝留在府上用膳。   一两回还好,时间一长,妧慧日日早饭时都能看见尔凌蓝,见着她和姜离、林婧慧有说有笑的。   尔凌蓝还真挺讨人喜欢的,在林府没几日,就将齐娟也哄的十分开心,每次提到这个小公主都是笑的合不拢嘴,如此妧慧就是再不喜尔凌蓝的出现也没了辙。   这些事妧慧哪里能和齐娟说,如今没有姜离,她在林府还真找不出个能让一倒苦水的人。   正巧,楚云恒为了缓和妧慧和辛以烟的关系,便时常安排各种机会让俩人见见面,如今妧慧对以烟的态度有了转变,一见面之后,倒也是能说上写心里话。   更重要的是这些心里话,还能让一旁的楚云恒听个清楚,她也不指望楚云恒能给她出什么注意,那个是公主,是出现在林府里的事,不过是想着楚云恒听了她心里的委屈,能给几句贴心话,安抚安抚自己。   楚云恒哪里会猜不到妧慧的小心思,见着辛以烟一个劲的对着自己使眼色,向着她点点头,辛以烟识趣的先行离开了,好给楚云恒和妧慧些私人空间。   楚云恒近来对以烟也是越发的满意了,加上以烟大概是对楚云恒也熟悉了些,渐渐的也不再是日日冰冷着一张脸,对着楚云恒多了许多笑容。   楚云恒好笑的看着妧慧愁着脸的样子,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居然会因为尔凌蓝和姜离、林婧慧走的近就不开心了,以前的林妧慧可从来不会如此啊。”   妧慧疑惑,想了小一会儿,问,“我,是因为她们三个走的近而不开心?”   楚云恒笑了,“难倒不是吗?”   妧慧眨眨眼,还是疑惑,“我是在不开心吗,我之前从来不会的啊……”   “是啊,你以前可从来不在乎这些。而且你以前可远没有现在这么不开心。”   妧慧茫然的想着,“我就是觉着,从姜离回来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只在看着她……六哥,我这是在嫉妒她?”   “傻瓜,她有哪里好值得你嫉妒的。”   “……”妧慧突地苦笑,“那为什么,我需要靠造假才能赢得别人的赞赏,姜离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一切。”   “妧慧,那块锦缎的事,完全是因为我,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很好,你不需要质疑自己的能力。姜离当时只不过是碰巧,谁能料到尔凌蓝想要自己上次比武呢。”   “……六哥,我,大抵是在吃醋吧,”妧慧低头,揪着手帕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儿,连那个燕国公主都是先注意到姜离。你知道吗,现在大哥在教林婧慧武功呢,原来的他,和婧慧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现在却日日教她练武。”   “我记得你以前和姜离不是相处的很好,我看婧慧也是个不错的女子,不然姜离、齐翊连带着尔凌蓝都愿意同她相处。我觉得你也可以和她们都多接触接触,至于尔凌蓝,她不过是小孩心境,谁能和她玩到一处,她便愿意同谁在一处,最近她日日往林府跑倒是省了我的事。”   妧慧一抬头,没好气地问道,“你也觉着林婧慧不错?”   楚云恒大笑,“你呀,话是怎么听的。”   妧慧瘪嘴,楚云恒解释道,“林婧慧确实不错,不是我为她说话,而是这个女子真是挺大气的。你可知道提出由你替代妡慧入宫的刺绣的人,不是我,不是你大哥,也不是姜离,正是林婧慧。”   “她?”妧慧不信。   “就是她,”楚云恒笑道,“你若是想,我倒是觉着去和她们多接触接触也是好事,说不定,你就不会纠结于此了。”   妧慧抬眼,看了楚云恒好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说笑,才点着头应下了。   当日回府,妧慧就去找了一次齐翊,好说歹说才让齐翊同意自己也跟着一起学武。   妧慧也勤快,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后院的空地上等着姜离她们三人的到来。   姜离是最早的,一来见着一人还以为是婧慧,没成想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林妧慧。   姜离好奇又好笑,“你也要练武?”   “怎么,我不能练啊?”   “不是,只是怎么以前都没这想法的你们,最近都喊着要习武了。这可不是玩笑事,婧慧最开始练的时间,可是在床上趴了几日没能起来。”   “无妨,我已经和大哥说过了,我是真心想学的。”   “好,那便一起吧,正好你和婧慧也能搭个伴。”   说着,姜离也就没多管妧慧,自己正活络着身子,妧慧上前问道,“第一步,我要练些什么?”   姜离歪头想了想,“基本功,大概都是从扎马步起的吧。”   说着,姜离标标准准的给妧慧示范了一回,又一点一点纠正妧慧的动作。   好不容易等到婧慧和尔凌蓝都到了,姜离和尔凌蓝直接对起招来,婧慧依旧是在一旁从基础学起,顺带着纠正妧慧那还不太标准的马步。   没过几日,妧慧也跟着一同习武的事,也传遍了林府,林谦好笑,下一个不知道妡慧会不会也冒出要学武的念头。   齐翊是少将军,手上的公务都忙不过来了,还要教导两个妹妹学武。   林谦干脆又从外请来了武教师傅,虽是没有当年战的那般好功夫,教教妧慧、婧慧还是绰绰有余。   在武教师傅日日指导妧慧、婧慧练武的同时,陈潜也没有闲着,正好齐翊脱了教人的活,在拉上李彧,几人秘密商量计划起了一件事。   陈潜一连近一个月没来找姜离,在婧慧、尔凌蓝的套话下,姜离终于松口承认对陈潜有了那么一些些的喜欢。   不过也不知是姜离太不解风情,还是当真无意为之,陈潜一场精心准备给姜离的惊喜,被姜离毁的是一点也没剩。   大失所望的陈潜垂着头向姜离道歉。   姜离笑了笑,道,“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毁了你准备的东西,该道歉的是我吧。”   陈潜猛地抬头,看姜离,“你,你知道?”   姜离好笑,“我知道,很奇怪吗”   角落里,挤着堆在一起的几人也是叽叽喳喳的说着,“我就说她肯定知道吧。”“她是怎么知道的。”“陈潜紧张的那样姜离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到底行不行啊。”……   几人正激烈的“讨论”着,就听着姜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出来吧……”   “……”陈潜不说话。   “……”姜离也不说话。   “……”角落里也没了一人说话。   又是等了好一会儿,这才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的,走了出来,婧慧、尔凌蓝、李彧。   姜离望天,就知道是你们几个。   陈潜挺不好意思的,赶忙说道,“这都是我主意,他们几人就是来给我帮忙的。”   姜离好笑,“将我引到天水峡来,又准备了刻好字的石头,我听着,怎么这么像你父母的故事。”   姜离指的,正是陈潜父母当年在天水峡相遇又因为一块石头定情的事,这段历史虽然陈潜没有说过,不过身为陈潜父母好友的林谦和身为陈潜好兄弟的李彧,可是先后在姜离幼年和回来之后将这故事将给姜离听过。   陈潜挠头,“原来,你知道啊。”   “嗯,很美好的爱情。”姜离笑着回答道,“其实,你不需要准备这些的,天水峡已经不是当年你父母相识的那个天水峡了。我,也不想重复别人的爱情故事。”   “姜离……”   “干嘛?你就没有信心给我一个你和我的故事吗?”   陈潜立马回道,“有!当然有!”   姜离第一次发现,原来陈潜也可以笑得如此的好看,大概,是因为这是从内心发出的笑吧。    ☆、君子有意(九)   很快,陈潜和姜离走到一起的消息,就被两家的父母知晓了。   林谦可是高兴的很,这俩孩子父母撮合着不肯,现在没人管了,自己反而走到一起去了。   陈潜的父母也是高兴,他大哥在外地为官没法回京师来看看着未来的弟媳,父母就不同了,找了个好日子,好好的宴请了林府一家。   宴席之上,简直就是围着陈潜、姜离两人转,林谦和陈潜父亲一高兴,甚至当场就讨论起了成婚的事,还好陈潜和姜离反应的快,一人拉一个给拦了下来。   齐娟也是一句一句应着陈潜母亲的话,姜离虽不是她的孩子,但到底这二十几年也是在林家长大的,又是妧慧的长姐,姜离的婚事早日定下来,齐娟也好帮着妧慧开始张罗,省的外面人说闲话,林家只顾着嫡女的婚事,旁的子嗣都是不在乎的。   孟玉等人都是没在的,连带着婧慧也没一同来。   齐翊也没到,当日天水峡齐翊就说公务忙的很没到,今日宴席也是一样,直到临出门前,也没见齐翊回来的影子,只是让四子带了句话回来,军营里还有些没处理,齐翊今晚就不回来了。   妧慧说不上高不高兴,姐姐的婚事怎么说都该在自己前面的。   姜离突地就和陈潜在一起还得到了父母的肯定,那自己的婚事也就小了些阻碍,可自己和楚云恒在一起都那么久了,却还是要瞒着父母,妧慧还真不知道今天的她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陈潜和姜离就是真没什么高兴的了,本来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两人,根本就没想着这么就让父母知道,可现在不但知道,还大张旗鼓的整了今天这么一出,更是差点在酒桌上就要把两人的婚事定下。   要不是拉的及时,怕是明个儿这成婚的好日子就要出来了。   好不容易终于把饭给吃完,陈潜和姜离一人拉着一位父亲回府。   林谦大概是喝的有些高兴了,人有些晕晕沉沉的,等到了林府,林叔赶忙把林谦接过,又急急忙忙的吩咐厨房去煮醒酒汤。   姜离向着齐娟行礼道歉,齐娟挥了挥手,只道是高兴事,他才会喝了那么多,天也不早了,姜离忙了一日,让她也早些回去休息。   等到人都散了,姜离也回房,好好的泡了个澡,洗漱干净,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左右翻了好几回,姜离无奈起身,伸手推开窗,就见着窗外月色正好。   回身找了件衣服披上,姜离走到院中,就见着齐翊正躺在凉亭顶上赏着月。   姜离也一跃到屋顶上,学着齐翊的样子一躺,道,“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来赏月?”   齐翊在姜离出现在后院时就注意到她了,等到姜离到自己身边,齐翊伸手在边上一摸,摸着一个酒坛,递到姜离面前,道,“要不要来一口。”   姜离闻着沁人的酒香,接过酒坛尝了一口,道,“好酒啊,从哪儿捞来的,居然躲在这儿一个人偷喝。”   齐翊笑笑,还是望着天,道,“你要是想喝酒了,随时来找我,保证都是好酒。”   “好啊。”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在凉亭顶上,喝着酒望着月好久,齐翊突地说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我还有妧慧已经就这么傻愣愣的盯着月亮,一盯就是好久。”   “怎么会不记得呢。”   “可惜现在,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   “可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以吗?”齐翊苦笑,“姜离,回不去了。”   “只要想,就没有什么回不去,最怕就是不想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齐翊大笑,猛地灌了口酒,“我们都变了,你变了,我变了,妧慧也变了,我们都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那么伤感,人总是会变得,只要越来越好就行了。”   齐翊起身,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姜离,“和陈潜在一起,会让你更好吗?”   “……”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和陈潜谈过一次,我虽说着允了陈潜追你,却没想着仅仅半年的时候,他还真把你追到手了。”   姜离突地笑了,“我想,大约是会的吧。”   “那便好,至少,总有件好事。”   “哥……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在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深爱着楚云恒的时候,那么决然就离开三年吗?”   “我一直你是为了忘了他,可现在看,好像不是。”   “若我没有忘了楚云恒,我便不可能放手三年不归,为了忘了一个人而离开,我大抵是做不到的。我只是在三年前突地明白了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永恒的感情,绝不会是爱情。人爱我与我爱人之间,我想让自己活的轻松些。”   “……”   “我很过分,是不是?”   齐翊木然的摇着头,姜离一笑,“我知道,我过分了。现在的我不爱楚云恒,可也没有爱别人,我只爱我自己。陈潜于我,的确有些不同,是不是爱情我还不知道,若是,也算是还了他的一片深情。”   “那如果不是呢?”   “如果我连这样一个如此为我的男子都动不了情,大概,也没什么别的能让我动心了。”   “倒是他的福气了。”   “霉气比较对,明明前世没做什么错事,偏偏遇上了我。”   等到一坛子酒都被两人喝光,姜离起身,跃下凉亭,拢了拢外衣,往自己房里走。   “姜离,”齐翊在凉亭上突地将人叫住,“如果这个世界上,永恒的不会是爱情,那会是什么?”   姜离想了想,伸手指天,“月光。”   姜离笑着回屋了,齐翊再一次躺倒在屋顶上,空酒坛子一摔,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响,摔了个稀烂,齐翊哈哈大笑,“好月色啊好月色……”   第二日一早,婧慧、妧慧、尔凌蓝都已经在后院里比划了许久,也没见姜离出现。   猜着姜离大概是昨天高兴了,今日清早没能起来,三人也自觉的没去姜离房里叫人。   等到差不多是下早朝的时辰了,三人没等来齐翊,倒是将林谦给等来了。   林谦哪里还有昨天高兴的模样,板着脸问三人道,“齐翊呢,他没来?”   妧慧摇头,大着胆子问道,“爹,大哥不是去早朝了吗?”   “早朝,他压根就没去上朝!今日陛下在朝上问起来,要不是我和老李反应快,说他昨夜在军营处理公务忙了大半宿,今早病了,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吗!”   三人面面相觑,林谦见着三人的模样估摸着也是不知道的,便也就罢了,转念一看,“离儿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今个儿还没见着呢,大概是昨日太高兴了,睡晚了,我们也就没去叫她。”   “行吧,见着了齐翊让他立刻来书房找我!”   “是!”   林谦转身离开,刚走到凉亭下,就听着上方有动静,刚一抬头,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摔在了林谦跟前。   “啊”的一声,可不就是个人,再仔细一看,不正是没去早朝让林谦好找的齐翊。   齐翊大抵是昨天酒喝多了,直接在凉亭顶上睡着了,婧慧她们练功时,也不喜的多话,也就一直没发现齐翊。   等到林谦过来,一肚子的气声音可不就大了,吵得齐翊也晕晕沉沉的醒了过来,在顶上吹着冷风睡了一夜,可不就头疼了吗。   想着起身的齐翊,身子一软,便从凉亭顶上直接滚了下来,好死不死,还差点砸中了林谦。   妧慧和婧慧赶紧上前去扶齐翊起身,林谦的气可就更大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强忍住怒气,请尔凌蓝先行离开了。   “带他到祠堂等我。”林谦落下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妧慧和婧慧直觉大事不好了,林叔接过还在晕沉着的齐翊,赶紧对着两人说道,“还不去搬救兵,老爷这是动了大火啊。”说完,又赶紧让人去厨房煮醒酒汤,自己扶着一身瘫软的齐翊往祠堂去了。   妧慧和婧慧对看一眼,赶忙一个去找齐娟,一个去寻姜离。   齐娟一听妧慧的说完可就急了,着急忙慌的带着妧慧就往祠堂赶。   婧慧找到姜离的时候,她也还没起呢,昨夜喝了酒,回房又望着房顶望了许久。   好不容易快到清晨时才睡下的姜离,被婧慧从床上挖起来时整个人还是懵的,不过比齐翊好些的是,姜离的酒早醒了,懵也是因着人还没睡醒。   糊里糊涂的听婧慧说完整件事,姜离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穿衣套鞋,跟着婧慧急匆匆的跑去了祠堂。   等到她俩到的时候,林谦已经在祠堂开始训话了。   姜离二话不说上前同齐翊一起跪着,林谦奇怪,“离儿你这是干什么?”   “昨夜是我和哥一起喝的酒,父亲若是要罚,我理应一同。”   林谦眯眼,“你可知他在凉亭上睡了一夜?”   “不知。”   “你们俩为何会一起喝酒?”   “昨夜月色不错,我睡不着便想着去后院走走,碰巧遇上了大哥,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的事,便喝了几口。”   “可你却无事。”   “今日睡晚了些,别的,倒是什么。”   “你起来吧,”林谦道,“和你没关系,是翊儿自己心里有事。”   齐翊还是懵懂的跪着,根本都分不清林谦到底在说些什么。   正巧,林叔端着醒酒汤进来,齐娟一把接过,也不管林谦是否还要问话,赶忙喂给齐翊。   这才碰着自己的儿子突地一下眼眶都红了,伸手一摸齐翊额头,“人都发着高烧呢,你还想要罚什么!”   “娟儿。”   “你要怎么样我不管,我儿子现在病了,我就不许他跪在这儿。林叔快去找大夫来。”说着,齐娟一把扶起齐翊,妧慧赶忙上前帮忙,将齐翊扶回了房里。   齐翊也是身子骨好,早上病倒的,药一喝,盖上被子再出了一身汗,晚上又是精精神神的了。   一听自己早上的糊涂事,齐娟也没拦住齐翊去找林谦领了罚。   当夜,齐翊就被罚在祠堂跪上三日反省。   齐翊在祠堂正跪着,就听着原紧闭的门打开,自己旁边又多了一个跪着的人。   “你来干嘛?”齐翊赶忙赶人。   “我和你一起喝的酒,没理由我不被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阿柠近日开始备考,到5月中旬将不定期更新,考完回来恢复日更,请小天使们见谅。 ☆、君子有意(十)   齐翊和姜离在祠堂一连跪了三日,不管齐翊怎么劝,姜离硬是陪着齐翊跪到了最后。   等到第三日结束,还好婧慧扶的快,不然姜离就要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跪了三日都没起身,姜离的两条腿简直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   婧慧一边抱怨,一边紧紧抓着姜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说你,爹都说了和你无关,还非要去陪着跪三天,那么受罚,你当是什么好玩的啊……”   姜离小脸苍白,还挺高兴的,“姐姐,我现在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劲,你能不能晚些再念我。”   “你呀,自找的。”   姜离呵呵一笑,任由着婧慧将自己往床上一扔,嘴里念着姜离活该,还不忘给她盖好被子。   “睡觉!你都三天没合眼了,但自己是神仙啊。”   姜离笑了笑,乖乖的闭眼睡觉。   睡梦中,姜离又一次回到了那段飘飘荡荡的日子,全身轻飘飘的,犹如天神一般俯视人间,却对万物都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看着,说不出,碰不到。   姜离茫然的看着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也从来没到过这地方,周围倒是美丽的很,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再转头一望,只见场景全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战骨秋草,姜离惊得连连退后。   猛地后背似撞上了什么人,再回头一瞧,只见一人就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袭红衣,身后是皑皑白雪,男子样貌俊美的很,直直的望着姜离笑着,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姜离却听不真切。   姜离试图靠近去那人,走近了却见着男子还是直直盯着前方,笑着。   姜离再转头,就见着一女子身披铠甲,手持一杆红缨枪,直指男人,女子的面貌姜离也看不真切,看着那持枪的英姿,约莫该是个美人吧。   只是身后未免太过惨烈些,楚国的军衣姜离识的,却不止是楚国,这是两国交战?姜离摇摇头想再看的仔细些。   只见男子身后哪里是白雪,分明是堆在一起的白骨,骨架都散了,连人形都识不出来,竟错认成了白雪。   姜离猛地惊起,额头上满是汗水,婧慧也是一惊,赶忙上前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婧慧倒了杯热茶递给姜离,道,“已经丑时了。”   转头看着窗外一片黑,姜离松了口气,接过茶杯喝完,“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你一睡下去就怎么也叫不起,还浑身冒汗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放心回去啊。”   “没事,做了个怪梦。”   “做了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瞧你这脸色白的,赶紧躺下休息。”   婧慧帮着姜离掩好被子,就听着姜离说道,“你赶紧回去睡吧,这么在我这儿做一晚,你都该病了。”   婧慧笑着摇摇头,“都这么晚了,我就在你这儿待一夜算了。”   “要不,你上来和我一起睡?”   “不嫌弃我啊?”   “有什么好嫌弃的,你这么坐一晚真该病了。柜子里有褥子,你拿出来,咱们俩挤挤。”   婧慧笑着,就去柜子里搬被褥去了。   第二日大早,姜离醒来时,身边已是空了一大半,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都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姜离也翻身起床,一身汗已经是隐去了大半,姜离房中刚又动静,就有个小丫头赶忙跑来进来,道,“小姐你可算是起了,你昨晚真是吓死人了。”   “吓死人了也不见你陪着我,反而让婧慧在这待了一夜。”   “我不是故意的,”熙春委屈的说道,“二小姐非要赶我走,说什么年纪太小了,小心被你染了病,又倒下一个。”   姜离笑了笑,“好啦,我说什么了吗,去烧些热水来,我这一身汗,几日都没洗了,闻着自己都快臭了。”   “好勒,我这就去。”   熙春是半年前新进来林府的小丫鬟,姜离本意是不想在房中要人的,原的几个也已经被她打发了干净。   偏偏这小丫头偷摸着找到了自己跟前,战战兢兢的拿着一封信递给姜离。   姜离疑惑的拆了信一看才知道,熙春是半年前黎风偶然救下的,家乡闹了灾已经无法可去了,黎风一男子又习惯了四处溜达身边带不了这么一位,一想姜离刚刚回京师,林府的丫鬟估计也都不将她当回事,便书信一封让熙春带着,又让立尹门的人将人趁着林府招丫鬟给塞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儿?”   “熙春……”   “还挺好听的,那就跟着我吧。不过在这府里跟着我可不是好差事,既然是黎风介绍来的,我去和林叔说一声,给你找个清闲点的活儿也是可以的。”   “小姐肯收留我,已经是熙春的福气了。”   “行吧,你先回去,我会去安排的。”   就这么,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熙春就被姜离给留在了身边。   姜离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正准备出门,就见着熙春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和姜离正好面对面撞上。   “怎么了你,这么慌张?”   熙春赶忙指着大门方向对姜离道,“小姐,小姐……少爷,少爷来了!”   姜离好笑,“我哥来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不是大少爷。”   除了齐翊,能被熙春叫做少爷的,不是陈少爷、李少爷,而已单纯的少爷二字,姜离一惊,“黎风来了?”   熙春赶忙点头,“嗯嗯!”   黎风都已经离开了大半年,突的回来,姜离拉着熙春就要去门口找人,被熙春一把拉住,“怎么了?”   熙春摇摇头,“少爷他不在这,”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姜离,“我烧水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把这个交给了我就离开了。”   姜离疑惑的接过信,打开一看,的确是黎风的字。   等到姜离看完将信一收,只见熙春一脸期待的看着姜离,“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嗯……”   姜离笑了笑,“熙春啊,你可见过黎风面具下真正的面貌?”   熙春摇头,“可我不在乎少爷长什么样。”   “你喜欢他?”   “我想报恩。”   姜离笑了笑,将信递给熙春,“看完就烧了,不要让别人看见。”   熙春小心的将接过,点头。   日子又约莫过了一礼拜,姜离按照黎风心中所写,去了立尹门一趟。   大抵是黎风已打过招呼,这次竟有人专程在等姜离。   跟着小厮进门,黎风也已经在了。   “还挺早。”黎风笑道。   “你不是更早,”姜离答道,“人都到了林府也不去见我,害的熙春一阵好想。”   黎风轻咳一声,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姜离瞪眼,尴尬。   “那小丫头在你身边可还好?”   姜离点头,“能干又懂事,还很听话。你还挺关心她的嘛。”   “不是那日去林府找你也想不起了,”黎风摆手,“听你一说,能在林府有个安身之处也不错。”   姜离微微一皱眉,“罢了,你找我来又何事?”   黎风指指门里,一挑眉,“有人想见你。”   姜离狐疑,“我怎么觉着不是好事。”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黎风坏笑。   “你不是在炸我吧?”姜离眯眼。   “哪能啊,真有人在里头,快去。”   姜离想了想,见着黎风又将她点头,将信将疑的往里屋走去,抬手敲门,刚敲了一下,就被猛地一把抓进了门内。   姜离下意识就回手,那人避开,姜离抬手再打,那人赶忙闪身,只是避让也不回手。   几招之后姜离就清楚,这人自己怕是打不过,收手回身跳开,这才注意到人。   一身冰蓝色的宽袍,上好的丝绸料子,腾云祥纹,面带个金色面具,姜离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门主?”姜离好笑。   男子带着面具,看不见是何表情,不过听着声,大概是轻笑了下。   “你戒备心还挺重。”   姜离瞥了门主一眼,“换你试试,你会一点戒备都没有?”   门主瘪嘴,点点头,又回头敲了眼门,大概是在看门外的人,想了一会儿,道,“看样子你和黎风关系不错啊。”   “堂堂立尹门门主,来干趴门口听人话的事?”   门主大笑,“你这性子,熟悉的人面前软的像猫,怎么到了陌生人面前就跟刺猬似的,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姜离挑眉,“你也知道自己是陌生人。”   立尹门的屋子建的是漂亮的很,不过一道门而已,怎么挡得住门外一心想听听门主和姜离说了些什么的黎风。   听着门主不太善意的语气,黎风就觉得不妙。   又听到姜离的声音,没一会儿,黎风就觉着有一股冷意朝着自己涌来。   黎风一哆嗦,赶紧从门外喊进来小厮,在耳边交代了两句,一甩衣袖,潇潇洒洒,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吼吼吼! ps:大哥对阿离我觉得大约是超过了兄妹情的,清楚她不是自己的妹妹,但是又从小呵护长大,是不是喜欢就另算啦,毕竟大哥现在还没有遇上心动的女子。 ☆、君子有意(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我来更新了,你们信吗( ̄︶ ̄)↗   立尹门内,门主的突然出现让姜离一惊,交手之后更是惊讶于这人的功夫之好。   大抵是门主的功夫太好,或者他们太熟悉、默契,黎风离开的动静虽小,门主还是在黎风出门的那一刹那勾起了嘴角,笑了下,转而问姜离道,“你可知,我从何来?”   姜离摇头,心想我要知道你从哪来作何,“不知。”   “西边,我花了三日时间,快马加鞭到了这里。”门主道,“那你可知,我今日是为何而来?”   姜离歪头,想了想,“该不会,和我有关系吧?”   门主笑着点点头,“确实是有一些。”   “和我有关?”姜离心里觉着奇怪,“是黎风走时说的那个不太好的事?”   门主摇摇头,“再猜。”   姜离瘪嘴,“和林府有关?”   门主又摇了摇头。   姜离白眼,“和林家没关系,又和我有关系,你们不会去翻了我三年在外的旧账吧。”   “你三年在外,可干了不好的事?”   “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姜离堂堂正正回道。   门主好笑道,“那有什么好查的。”   姜离无语,“你愿意说便说,不愿说姜离便告辞了。”说着,姜离就要起身离开。   门主赶忙起身一把将姜离拉住,“我什么时候说不说了。”   姜离停住,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只不太熟悉的手,抬头对着门主朝着手的方向瞥了一眼。   门主松手,“三年前,我们见过一面。”   姜离点头。   “玉佩黎风可给你了?“   “给了。”   “那块玉佩可是个信物,拿着它你可要求任何立尹门的门人为你做事。”   姜离一惊,就听着门主继续说道,“我让黎风将它给你,可不是一时兴起。”   姜离低眉,思量了片刻,道,“这玉佩若是对门主如此重要,姜离怕是收不得。今日东西没带在身上,姜离这就去取回,明日便送还给门主。”   “我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让人还回来的道理。”门主伸手将人拉住,“不过你既然要还,我也不好拒绝,不如以身相许还这玉佩的情?”   姜离脸色一沉,“还请门主自重。”   门主瞧着姜离好玩,“还真是不禁逗。你这么严肃,那个书呆子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书呆子?姜离瞥了男人一眼,莫不是在说陈潜,“我没兴趣知道。”   “这么冷淡啊,也对,反正他已经喜欢了,怎么喜欢的确实没必要去追溯了。”   姜离摇头,白了男人一眼,道,“玉佩他日奉上,姜离告辞。”   姜离正打算转身出门,就听着那门主,有些动怒的语气说道,“这是立尹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姜离一顿,驻足,回身看向男人,问到,“不知门主还有其他事吗?”   “当然有,”男人道,“我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可以给我解答。”   姜离盯着门主,“……”   “我很想知道,什么样才算是喜欢,你告诉我如何?”   “……”姜离突的笑了,“这个问题,我大概是没什么办法告诉你的了。”   “你也没有喜欢过?”   “自然有的。”   “那为何无法告诉我?”   “因为那种感觉,我已经忘了……”姜离苦笑,“门主还是请教他人吧。”   门主突的起身,走到姜离面前,“既然忘了,正好和我一起找。”   “门主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不就都知道喜欢的感觉了。”   “天下女子无数,以门主的风度、身价,不愁找不到真心相待的女子,还是不要开姜离的玩笑了。”   “你难道不是这天下的女子?我找你,岂不是正好。”   “不说‘喜欢’能在门主口中如此轻易说出,就以门主这个面具,看着确实华丽,不过终日带个面具示人,连真实面目都不肯露出,还谈什么喜不喜欢。”   门主突的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带面具自是有我的原因,想我自己摘下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来摘摘看。”   “罢了,没什么兴致。”   “我绝不还手,”门主抬手示意,“你刚才应该是想赢我的吧。”   不得不说此时,姜离本就不太多的耐心已经被眼前这人给消耗殆尽。   姜离承认这人的功夫的确是比自己高了不少,不过今日无缘无故的被这人如此一顿“逗趣”心里还真是不太舒服。   见着男人两支手都已抬起,堂堂立尹门门主这点信誉应该还是有的,姜离想了想,这人真是拿自己当闷子逗呢,不过正好,看看立尹门门主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姜离见着男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抬手就是一个攻势,直直朝着门主的面门就要夺面具。   男人好似早就料到姜离会如此一般,嘴角轻勾,直到手将将要碰到面具的时候,侧身一闪,正好避开。   姜离侧手就是一擒,方才这人的速度之快,姜离深知自己是比不过他了,既然他不能还手,直攻便是最快最迅速的。   一来二去,姜离招招都直朝男人脸上的面具去,门主还当真没有还手,只是一味的侧身闪躲。   连着十几招过去,姜离突地一笑,手都碰到面具了,门主一惊,赶忙抬手挡开。   不过男子也没有食言,他是说不还手,却没说不躲避。   这下门主还真就不再一味的闪躲了,挡开姜离攻势之间,竟已牢牢的将姜离的双手锁在了手中。   将人往一旁桌台前一压,整个人就要往上倾,姜离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扣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开,眼见着人离自己愈来愈近,身子不断后压企图离男人远些,侧头双眼紧闭,两手一并竖起挡在自己面前。   片刻,觉着男人没有在靠近的姜离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男人正笑得开心,见着姜离睁眼,又猛地一靠近,把姜离一吓。   男人的鼻尖正好轻抵在姜离挡在身前的手上,两人相隔不过两个手掌距离,姜离可以清楚的看见面具下男人的眼眯着,大抵是笑的很开心,说起话来连尾音都是上翘的,“我的面具,只摘给我心上人看,你若是好奇,不如做我的心上人~~”   姜离被男人逼的直往后仰,一听到门主的话,姜离转头,盯着男人的眼睛好一会儿,嘴角轻轻一勾,笑的邪魅。   男人也朝着姜离笑,姜离手上发力,猛地一推,撞得男人鼻梁生疼,“你留着自己慢慢带吧。”   又猛地蜷起膝盖踢了男人一脚,门主疼的赶忙撒手,姜离赶忙逃开男人身边。   姜离白了尚在跳脚的男人一眼,毫不搭理他痛苦的模样,就要离开小屋。   只是走到门前怎么推也没法再把门推开。   身后的门主一声轻笑,“别推了,黎风吩咐了人来将门顶上便跑了,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姜离一惊,是这人的功夫比自己好太多,还是自己气急了,竟然便有人锁门都没有发现。   “唉!”男人赶忙说道,“这可不是我吩咐的。”   继而话风一转,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然道,“不过我倒是挺满意的。”   姜离白眼,也走到桌边,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笑了笑,放下茶杯,一步步靠近姜离,这次姜离也不避了,冷眼看着男人到底打算作什么妖。   男人又一次栖身靠向姜离,姜离冷笑,在腰间一抽,一把匕首牢牢的钉在了桌面上。   男人挑挑眉,一点不在乎匕首,继续向着姜离靠近,直到距离近到姜离手上已经发力准备抽刀时,男人按住姜离的手,道,“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姜离冷笑,“我蠢。”   门主被姜离逗的大笑,“喜欢我,就可以了。”   姜离看了门主好一会儿,突的笑了,这次不是冷笑,而是那种嘴角微微勾起,很美的那种笑。   姜离将被男人压住的手抽出,道,“立尹门若是没有好大夫,门主就留在京师找个好大夫看看吧。”   说着,姜离起身,正好站在桌边,伸脚一勾自己方才做着的那凳子,发力,凳子直直的朝着大门飞去,“嘭”的一声,凳子落地,碎,大门打开,滋滋嘎嘎晃了几下,停住。   男人见状,眯着眼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没笑多久,就在姜离回身看他的那一刹那,男人赶忙收回了笑意,虽然有那么一点的不及时,不过姜离根本没心思去琢磨男人的面具之下此刻是什么表情。   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门都打开了,我也拦不住你了。”   姜离看了他片刻,向着门主拱手,道,“告辞。”   说完,继而转身离开,门主看着姜离那一去不回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指敲下那把被姜离钉在桌上的匕首,“噔”的一声清脆的很,门主看看门口,又瞧瞧桌上的匕首,突的开怀大笑起来。    ☆、君子有意(十二)   立尹门内,男人在屋中正笑的开心,一旁的小窗被“嘭”的一声推开,只见黎风抱着手站在窗边,“她和你以前认识的女子可不一样。”   男人挑眉,道,“我自然知道她与那些人不同。”   黎风翻窗进屋,在门主身边坐下,“别去招惹她。除非,你真对她动了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动心。”门主好笑,“你说,她刚才生气了没?”   黎风低头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她虽气,不过没到惹的她生气的地步。不过我怕是要躲着她几日了。”   “要是三年前的她,怕是该气了。”   黎风好笑,“我没记错的话,你三年前该是第一次见她才对吧。”   “三年前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她。”   黎风抱着手,往桌边一靠,“你当初使唤我来给你办事的时候,可没和我说过还有这么一茬。”   门主一笑,“你可还记得我十三岁那年,离家出走那次?”   黎风白眼,“你从小到大,哪一年不要离家出走个几次,我哪里记得清。”   “就是我遇见高人的那次。”   “……”黎风想了想,瞥眼,“那个全身黑纱,打死不肯说一句话的‘高人’?”   门主点头,“这是他徒弟。”   “啊!”黎风大惊,“她和他???”   “徒弟。”门主笑着点头。   “不是吧……”黎风感叹道,“你和战师傅也是老相识了,姜离居然是战的徒弟。不过你这么一说,他们俩那喝酒的架势还真是有点像。”   门主撇眼瞪黎风,“你们俩还一起喝过酒?”   黎风腆着脸,嘿嘿一笑,“喝过啊,还喝过不止一次。”又一副遗憾的表情说道,“你说战的酒量那么好,这姜离怎么就……”   门主眯眼,没好气地问黎风道,“她在你面前喝醉了?”   黎风还是遗憾的很,“你说姜离的酒量……怎么就和她师父那么像呢!”   “……”   黎风赶忙正色道,“这么说,你以前就见过姜离?”   门主点头,“我三年前刚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以前看过的那个女孩了。不过她当时气势还真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小女生不太一样。你说,这个世上有东西能让人一夕之间就变得完全不同吗?”   “一夕之间……”   “平静如常,连一丁点动静没有,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黎风左右想了片刻,问道,“你确定,不是你认错人了?”   门主白眼,“当年知道战有个小徒弟的时候,我还非得赖着来看了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被战收做徒弟,我怎么可能认错。”   “这……还真是没听说过,总不能是起死回生了一回吧。”黎风耸肩道,“哎!这可不是你去招惹她的理由,她既是战师傅的徒弟,你就更不该去招她才是。”   门主笑着摇摇头,“我没那么无聊,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好奇,不过现在嘛……”   门主看着黎风一副“小心说话”的样子就觉着好笑,“你何时见过我对一女子如此上心?”   黎风摇头,“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我见了不少,能让你主动的靠近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不就是了,算起来,我和她也是有缘。既然已经上心了,又何必去追究是因为什么才上心的。”   “我的门主,你可得想清楚了。”   门主瞥眼,没好气道,“没看出来,你这个黎大哥的确是挺关心人的。”   “去。”黎风白眼,“我和姜离虽说接触不多,不过也算是真心相交,就像你所言,她很有趣,我不至于像你一样对人姑娘有了‘非分之想,’,交个真心朋友总是可以的吧。”   门主笑了笑,没做声。   脑子里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姜离时的场景,正如黎风所言,他从小到大真是离家出走的无数次,仗着自己武术天分好,学艺也精,小小年纪便敢四处乱闯,每每出走,还都是抱着执剑走天涯的想法去的。   十三岁那年,自己又一次偷偷溜走,实行新一次的离家出走计划,却不想自己还是太过年轻,锦衣华服小公子,身上还揣着一大包的银子,刚出了城门,就被人盯了个眼红。   不但身上的钱财被洗劫一空,人也被绑进了贼窝,不过也就是这次的机遇,才让他有幸认识了战。   这个战年纪大,话还不多,不过功夫是真好,那时他的武教师傅是隔三差五就要被他打败换人,难得遇上了个功夫如此好的,可不得跟紧了。   一来二去,战赶不走人,只能默许了这小家伙跟在自己身后做小尾巴,不过徒弟是坚决不肯收。   在知道了战已经有了徒弟之后,自己还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来见识见识能让战收做徒弟的人是什么模样。   也就是这样,便有在门主认为的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战也不肯带自己进林府,只是拎着在屋顶放好,便下了院子去教姜离武艺。   可怜的小门主就这么在屋顶上蹲了整整一日,看瞅着姜离练了一整日的剑,那剑法看得自己都快要会了。   不是他下不了屋顶,只是战已经再三申明,自己若是跑了,或是忍不住闯了林府,那便无须再不让自己跟着了。   拜托,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地界,战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敢乱跑,只能在屋顶上蹲到天黑,然后等着战再来将自己拎回去。   不过那时的小姜离还真没给他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看着天赋是不错,长的不错,就是闷沉沉的,连了一日的功,居然连笑都没笑一次。   到了晚上自己和战提起时,战只是浅浅的说道,“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是女的,我的男的,除了这点,还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   战摇摇头,“早些睡吧。”   那一次,战在林府待了有十来日,小门主闲的无聊也将京师逛了个遍,随便还好好的打听了下战的这位小徒弟。   当年的一面,小门主并未全然忘记,也没刻意牵挂在心上。   随着年纪慢慢长大,他也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师父,等到有缘再和战相见之时,反而发现两人相谈投缘的很,成了“忘年交”,偶尔把酒闲聊之时,也能听战提上几句。   姜离则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么回事的存在。   三年前匆匆一面,门主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当年战的那个小徒弟,姜离意外的反应更是让门主一惊。   大概是听了太多战口中的姜离,总觉着这姑娘不该是如此反应才对,也或许是姜离太过镇定自如,那种未卜先知还理当如此的架势。   他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像是当年自己见到的那个小丫头,之后在漠北他也曾见过姜离一次,那时他明明是先瞧见战的,本想招呼战上来一同喝酒,却在看见战身后的姜离那一刻停了声。   不管是年少时在屋顶瞧了她一日,还是立尹门内谈买卖的片刻,又或者是此时跟在战身后隐去自己周身的光芒。   明明是同一人,却好似三个截然不同的人,门主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对姜离充满了好奇。   其余让人去查不如自己去了解,在得知战和姜离分道而行之后,门主麻利的带上自己前些日子寻来的好酒去找战“聊天”。   大概是姜离在战的面前隐藏的太好,反倒让战也觉着姜离有些不对劲。   从两人出发离开京师开始,又或者是从姜离在那小丘上望着林谦、齐翊开始,战就已然觉着姜离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偏偏是什么不同又说不上来,再仔细观察姜离又与往常无异。   没从想过堂堂立尹门门主会对自家徒弟动心思的战,在门主的美酒加套话下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让战更疑惑的是,姜离的变化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   没有任何的刺激,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说不一样,就真的不同了。   也正是因为这,战心里也是不对劲,才会半路就寻了个理由避开姜离,毕竟他身上的秘密,他永远都不想再揭开,可姜离的变化,让他深深的不安着那秘密会被她生生的撕开。   不过这反而让门主对姜离更加好奇起来,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   他派人跟了姜离三年,本是想为自己答疑解惑,偏偏每一次的回报都让他对姜离的好奇一点。   一次又一次的好奇,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好像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身上,而且,他好像已经停不下来了。   “哎,你说,”门主突然出声问黎风道,“我是不是真喜欢上她了?不应该啊……”   “……”   良久,门主也没能等到黎堂主的回答,等到他抬头找人的时候才发现,门窗大开,偌大的厅堂,哪里还有人影。   黎堂主早在门主大人陷入自己回忆的时候走了,他可没兴趣看自家门主一脸花痴一句话不说又傻笑的表情。   用他们朱雀堂主来说,这傻样,真丢人……    ☆、君子有意(十三)   从立尹门离开的次日,姜离便让熙春将那玉佩送还了回去。   白日里去的,等到熙春回来已经到了天黑,“还回去了?”   “嗯……”熙春低着头,闷闷的应道。   “给的黎风吧?”   “嗯。”   姜离轻叹了口气,道,“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熙春应着姜离的话点点头,一步一步的往门外挪。   “小姐!”突的,熙春回身喊道,却见姜离还坐在桌前没有动弹。   熙春攥着手移到姜离身边,咬着下唇又不肯再多说一句。   姜离笑着摇摇头,伸手拉着熙春坐下,“想和说就说,不想说你要是在这里待就待会儿。”   “你看出来了……”   姜离摇头,“你心情不好就写在脸上,谁能看不出来。”   又是良久,熙春不肯说话,姜离也不逼她。   还好熙春没让姜离等太久,只是这个开头,一开口就将姜离吓了一跳,“小姐,对不起。小姐让我还回去的那块玉佩……”   “你弄丢了?”   熙春赶忙摇头,“没有……”   姜离松了口气,又想起熙春刚才的话,“看我,你刚明明都说东西给了黎风我还担心你弄丢了。”   “我把玉佩给少爷了……可是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碰上了个人。他一听我是小姐身边的人,就拦着我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堆关于小姐的事。”   人?姜离左右想了想,问道,“那人可带着一个金色的面罩?”   “嗯。”熙春赶忙点头,“我不说他就拦着不让我走,凶巴巴的样子,我一害怕就……”   “说了多少?”   “没!少爷帮我拦住了……然后少爷就把那玉佩给了那人,结果那个人一见到玉佩,突然一下就发火了。”   “无妨,不管他。既然什么都没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熙春攥着衣角更紧了,一脸委屈的看着姜离,可怜巴巴的说道,“没说……写了……”   “!……”   “他让我把小姐的喜好、习惯全都写下来,否则就不肯我走!我就……”   姜离笑了笑,问道,“全写了?”   熙春赶忙摇头道,“没有!我写了一部分,还好少爷来了,拦住他把我带了出来。”   “这么点就吓着了?”   “当然不是,就是觉着自己真没用,就把小姐的事全都告诉了那人。”   “那个人要是发起火来,应该是有些可怕的,不怪你。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你就真假掺半写,知道了吗。”   熙春点头啊点头。   “行了,我也不能教你说谎,你这老实孩子可不能被我教坏了。”   熙春嘟囔道,“我没那么老实的……”   姜离连声应着,“是是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熙春还是低着头,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问到,“小姐,少爷他……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了对不对?”   “……”姜离一愣,“你从哪儿听说的这种话。”   “今天我拿着玉佩去找他的时候,他都没认出我来,直到看到玉佩,才想起我是谁……”   “你们太久没见了嘛,下次见到,他肯定就认出来了啊。”   熙春委屈的嘟囔道,“收信那天,他明明在后院见到了我的……我知道,我就是个小丫鬟,配不上少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少爷对我如何,只是从他救我的那天起,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报答少爷的恩情就好了。我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能帮得到少爷的,他那么厉害,可我总想着,只要我有着一颗报恩的心,总有一日少爷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却没想到,他非但不需要我报恩,甚至连我这个人都忘了。”   姜离听着这丫头的话,只能在心里叹气,又不想伤了熙春的心,只能宽慰道,“熙春啊,我想黎风当日救你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要你报答他的。就像你说的,黎风很强大,不止你,我认识他的时候起,他也在无形之中帮了我很多,可我回头去想的时候,我也找不到可以回报他的地方。甚至于你会发现,可能这份被你心里的恩情,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是毫无理由帮你的,可你若时时挂念着要报答他的恩情,反而对他也是一种‘负债’了。”   熙春咬着下唇看着姜离,委屈的小声道,“我……我只是想报恩啊……”   “我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想到还黎风的人情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好好想清楚,你对黎风到底是恩情,还是一见钟情。”   “小姐!”   “哎!”姜离赶忙拦住熙春的话,“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啦,不需要告诉我。一时分不清也没有关系,你年纪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看清自己的心。至于你的这份的恩情,你就好好收着,若有一天他需要你的帮忙就冲上前去把这恩报了,若是他不需要,不是更好,说明他日后的生活都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人能为难的到他,不会落难,可以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还有什么还为他挂心的。”   熙春还是攥着手低着头,然后突的抬起了头,对着姜离笑了笑,“小姐你说的对,如果少爷这一生都能随他心意而活,那熙春这份恩就算报不上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可谁的生活又能完完全全的随自己的心意呢,熙春就怕,少爷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   “傻丫头,你又不能飞天入地,人总有做不到的事的。其实一个人真正落难的,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能陪在他的身边,那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就剩什么都帮不上,有个人陪着,路都会比较好走。所以呢,你要学会坚强,黎风救你回来,这不是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   熙春扭头,“谁说我自怨自艾了。”想了想,又回头拉住姜离的衣角,小声的问道,“小姐啊,如果我真的上喜欢少爷,会怎样?”   姜离摇头道,“不知道,以我对黎风的了解,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喜欢怎样的女子。不过你记住一点,就算喜欢到极致也不要因为爱情去做自己心意的事。”   熙春愣了愣,对着姜离点点头,“我总觉得能让少爷喜欢上的人,怎么也要是小姐这样的女子才行。”   “你啊!”姜离伸手戳了下熙春的小脑袋,“你不会是今日去一趟他那里,回来就以为他喜欢我了吧。”   “才没有。”熙春赶忙摇头,“不过,少爷对小姐确实很好啊。”   “我拿黎风当真朋友的,”姜离笑着应道,“我想除开那人,他应该也是真心和我结交的。”   “少爷他真的很关心你啊,”熙春赶忙答道,“他今日还在问我,你昨日回来之后有没有生气呢。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怕我生气,还不是要连着他家门主来坑我。”   “啊?”熙春小心翼翼的问到,“小姐,你没有生少爷的气吧。我不知道少爷做了什么,不过他今天真的有在担心你的。”   “我当然气啊,我昨日被你家少爷坑惨了。”姜离没好气的说道,“哦~你在我这儿伤心半天,不会就是为了黎风来探我的口风的吧。”   “怎么会!小姐对熙春而言,从来都不亚于少爷的,熙春怎么会探小姐的口风呢……我就是担心你们俩置了气嘛……”   “你啊,饶你一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气的很,最近都不想见到他了,更不想见到他的门主大人。要是见不着呢,说不定我就不气了,不然的话,我会气上加气,消不掉的!”   “啊!”   “啊什么啊,都什么天了,还不赶紧回房睡觉去!”   好不容易终于将熙春赶回了房,姜离反而没了睡意。   回想着几年的生活,在外的三年的她潇洒自在,回来的这段时间倒也随自己心意做事。   只是明明前世到了最后也孤独一生的她,怎么突的也会因为身边人的情感而烦恼了。   从陈潜开始,到齐翊再到那个立尹门的门主,她装傻可不是真的傻。   “在想什么?”齐翊的声音在姜离耳旁突的响起。   “哥,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喝酒啊。”说着,齐翊晃了晃手上的酒坛。   “还敢喝。”   “不喝多,昨日看你气冲冲的回来,今天熙春又出去了一整日,你还在这儿唉声叹气,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姜离摇摇头,“是有点事困扰我,不过也算不上烦心事。”   “那喝两杯?”说着,齐翊一晃酒坛,直接翻身上了房。   姜离犹豫了片刻,跟着齐翊的脚步,也跃上了房顶,“这回可不能喝多了。”   “我舍命陪妹妹咯。”   两人一来一去,一坛酒消的也快,“如果一件你已经认定了的事,途中生了变故,你会怎么办?”   齐翊反问姜离道,“这些变故对你认定的这件事,可有影响?”   影响?姜离仔细想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好烦恼的,既然无影响,你依旧按你认定的事去做好了。”   “既然是变故,我自是不想因着这些变故,断了我和好友的情分。”   齐翊毫无在意的回答道,“若真是你好友,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自然也是站在你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姜离突的笑开,“也对,是我想太多了。”   说着,姜离起身拍拍衣裳,道,“我回去睡啦,你也早些回房。”   姜离一跃下了房顶,正准备回房,就听着房顶上齐翊大声喊道,“你就这么跑了啊,酒还没喝完呢!”   姜离抬头,“你再大声喊,小心把爹招来。屋顶留给你,可别又睡一夜!” ☆、君子有意(十四)   又一个清晨,四位姑娘一大早就已经开始练功,婧慧、妧慧向来认真,虽说是没什么天赋,却架不住两个姑娘努力,前日林谦也特意来试了试二人,结果也是相当的满意。   姜离和尔凌蓝就更不用说了,有天赋还勤奋,虽算不上什么绝顶的高手,但身手也是一顶一的好。   不过姜离近日在练武上确实是有些烦心,战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出现了,这本来最该问他的问题,如今也找不到了人。   姜离对战的消失倒是没什么反应,和尔凌蓝对着招,两人还在讨论着姜离这段时间没能有一点儿长进的问题。   没错,打小就开始练武的姜离,最近好像遇到瓶颈了。   不是退步,就是练功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停滞不前的感觉。   不是她多想,不但姜离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日日同她一起练功的尔凌蓝也有这种感觉。   像她们这种从小习武,根基好,天赋也不错的,稍微比一般人努力一点,就能得到普通人百般努力也练不出的效果,可这种效果往往到了一个阶段就会被死死的堵住。   过了,就是另一个天地,过不了,大抵就止步于此了。   姜离正烦着,就见熙春远远的跑来,小脸通红,也不知是什么事让她急成这样。   赶忙将人扶住,熙春气还没顺过来,伸手指着大门方向,着急忙慌的说着,“大门……大门口……那,那个人……来了……”   熙春话说的不清不楚,非但姜离没有听明白,反而把一旁的尔凌蓝和婧慧给吸引了过来。   尔凌蓝手中鞭子一收,趁着姜离扶着熙春反抗不了,抬手往姜离肩上一搭,整个人倚了上去,一脸好奇的问到,“什么人来了,让你着急成这个样子。小熙春你慢慢说,我和你家小姐在,不用怕成这样的。”   “不,不是……”   “不是什么?别急别急,你慢慢说。”   “是……”   “怎么又是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姜离扭头,伸手打了下尔凌蓝搭载自己肩上的手,“还玩!你不打断,她早已经说完了。”   尔凌蓝向着姜离一挑眉,嘿嘿一笑。   就听着熙春终于缓过来劲,喘着气,“不是,不是怕。大门口,有人送来了好几箱的东西,上面放了帖子,指名是给小姐的。”   “!”一听熙春这么说,婧慧也来了劲,“指名给你的,姜离,你不会是去外面又多了什么追求者了吧。”   “我能有什么追求者,再说,我天天和你们待在一块儿,就是真有,你们还能不知道。”   “小熙春,你可见着,是什么人送来的了?”凌蓝一脸八卦的问到。   熙春看了眼姜离,“没见着,听家丁说,送东西来的人,都带着面具,不知道是谁家的……”   “面具?”婧慧疑惑了,“没听说,京师有哪家公子给家丁带面具的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去门口看看。”   姜离听着熙春的话,心下已经有了判断,只是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她还是摸不到头脑。   熙春点点头离开了,这尔凌蓝几人还是一脸的疑惑,不过直觉告诉她们,有好戏看了。   婧慧和凌蓝对看一眼,挑眉一笑,步伐一致的跟上姜离的脚步往门口走。   只是尔凌蓝才走出没两步,又绕了回来,笑眯眯的伸手挽了妧慧,一起去门口看热闹。   婧慧笑了笑没有反应,反倒是妧慧一脸惊讶的看着尔凌蓝的动作。   姜离已经到了门口,果然如熙春所言,好几箱的东西啊,还真像是那人会干的事,硕大的箱子就这么堆在了林府门口。   不说把进门的路给堵了个严实,就是这来往的人看着这架势,也是争相议论个不停,几箱的东西就这么放着,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也不见林府的人出来接。   见着姜离出来,那烫金的帖子突然发现在了姜离面前,姜离一惊,转头一看,松气,“林叔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该问你这些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才是。”   姜离无奈的摇摇头,接过林叔手里的帖子,打开看了眼,开口问道,“父亲知道了?”   “老爷一早就出了府,应该不知。不过,夫人该是都知道了。”   “谢谢林叔,这些我来处理吧。父亲那儿,还要麻烦你帮我瞒下来了。”   林叔摆摆手,道,“你这丫头,和我说什么谢。不过这架势,夫人怕是已经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姜离笑着点点头,应下了。   其实在姜离看到了那帖子之后,反倒不觉得这些东西是那位立尹门的门主送来的了。   满满的书生气,字也漂亮的很,工整的小楷,和整个立尹门的气质都不太相符啊。   姜离悠哉的围着这几个大箱子转了圈,余光瞟见大门后躲着的三人,笑着摇了摇头,要问尔凌蓝的出现给她们带来了什么不同,大抵就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了吧。   姜离随手招来一旁的家丁,“京师可有什么有名的善堂?”   “城东有一家,办了多年了。”   姜离点点头,拍着箱子大声说道,“这几箱子的东西也不知是谁家送来,帖子写的不清不楚,我林家也不好随意收人家的东西。你且在这儿守着,一个时辰之内若是还没有人家来领,就找几个人把它们抬到善堂去,也算是件好事。”   “是。”   姜离笑着点点头,正准备进门,耳旁突的一阵疾风擦过,“叮”的一声,一枚小巧而精致的飞镖,牢牢的钉在了婧慧三人藏身的大门前。   三人猛地一惊,直接现身漏了陷。   姜离无奈的耸耸肩,抱歉,你们的好戏看不成了。   尔凌蓝撇嘴,姜离朝着婧慧一个眼神,婧慧了然,拍拍凌蓝的肩,示意她看看门上的飞镖,然后和妧慧一起,将人给拉了走。   等到三人走远,姜离回过身来,另一旁墙后的两人才终于现了身,今日门主大人一身玄袍,还是那个金丝面具带着,表情看不清,面具下那冷冰冰的眼神倒是渗人的很。   身后跟着的黎风则是一脸的轻松,出了立尹门的黎掌柜一向都是真面目示人,偶有几个路过的还会和黎风点点头打个招呼。   门主冷冰冰的开口,带着明显的怒意,“你就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东西?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送给别人。”   姜离惊讶状,“这些东西你送的?这帖子上的字和你还真不相符,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送错了人的。”   门主来气,“我就不能让别的人写?”   “原来是代笔啊,门主果然不同,送人东西,帖子还是他人帮着写的。”   事实上,这位门主大人连代笔都没有找,东西备好后直接就让人抬来了林府,要不是被黎风撞上,给写了个帖子,怕是今日一早家丁更要看的莫名其妙了。   门主盯了姜离好一会儿,突的走上前来,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问姜离到,“这东西,是你让人送还给我的?”   门主手中的正是日前姜离让熙春送还回去的那块可以差遣立尹门中任何人为自己办事的玉佩。   “这玉佩的意义太重,姜离承受不起门主的好意,还请门主见谅。”   “见谅?你可知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大概是门主的眼神太过凌厉,一时镇的姜离竟不知该如果回答。   “哎!”黎风在一旁见着赶忙冲上前来,“不过是点小事,你们俩有什么好争的。”说着,黎风一把将玉佩从门主手中抢下塞进了姜离的手中,“东西是我交给你的,你要是说什么你承受不起的话,那不是在嘲讽我了。这块玉佩你若想,只管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完全不需要管他。”   姜离笑了笑,问,“不用,它所拥有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吗?”   “在我看来,我不在乎的,他就是不存在的。”门主伸手一把将黎风扯开,顺带扯开了此前黎风给姜离塞玉佩而握到的手。“东西我送出去了,就绝不会收回去。你要是不喜欢,那它垫桌角也行,不需要还给我,但也不许丢了。”   “你从小到大,大概没有人拒绝过你吧。”姜离突地笑了,“或许你身份尊贵,不过在我看来,你与街上的一个普通人无异,所以你的不许,对我正好是不存在的。不管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了,门主都还是请回吧。玉佩姜离受不起,箱子我也不想留下,门主既然来了,也就不用姜离再寻人来处理了。”   门主倒不至于如姜离话中那般从未被人拒绝,不过从小到大在女人面前他还的确从来没有落过下风。   从来只被女人追这走的门主大人,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中意的,还是个一而再,再而三与他对着干的。   他好心赠玉佩,被人退了回来,让她和自己在一起,非但没占到一丁点儿便宜,反而坏了一扇门,自己也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如今更是好意给她送东西来,结果人看都没看一眼,就要把东西全部再给送出去。   门主大人心里那个气啊,可有气偏偏在她面前又发不出来。   姜离或许没有注意到,不过与他相识多年又正正好站在他身边的黎风,看着自家门主难得吃瘪的样子,面上虽然毫无表情,心里实际已经将人嘲笑了千遍万遍。   果然一报还一报,一个片叶不沾身的人,如今被一朵满刺的玫瑰扎了手,偏偏还就想扎这玫瑰。    ☆、君子有意(十五)   姜离再三的拒绝,门主是真的有些来气了,“那天,我压着你那个小丫鬟给我把你喜欢的东西写了满满一张纸,这些都是我根据那纸上写的,推测出来你也许会喜欢的东西。不过临送来前,战却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你说这笔账,我要不要和你那个小丫鬟算算?”   明明是带着威胁,偏偏姜离将重点完全跑偏,惊讶的反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门主突的反应过来,朝着姜离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门主继续点头,“知道。”   “能告诉我吗?”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门主大人笑了笑,道,“可以啊,不过……立尹门的消息可不是说拿就能拿的。”   不过姜离已经不是以前的姜离,那个会跟在师父身后粘的紧紧的人,早已经不存在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我师父的消息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有多么急切的想要找到他。门主若是不是想说,姜离也就不强求了。”   “哎,”门主赶忙将人拦住,“据我所知,你和你师父快有一年没见过面了吧。以前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找你,你就不好奇为什么?”   “一年八个月。”   门主得意的挑挑眉,“记得这么清,你还说你不想见他。”   “……”被突的这么一提,姜离也发觉出不对劲来,就算她不去主动找战,战也从来隔了这么久都不来找自己过,“那我要怎么做,门主才能告诉我我师父在哪儿呢?”   “明日未时,湖心亭。陪我在这京师游玩一日,我便告诉你。”   “孤男寡女,恐怕不合适。”   门主立刻反驳道,“你和那个姓陈的,难道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吗?”   姜离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陈潜走在一起,倒不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也免得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我和陈潜从小一起长大,如今更是情投意合,双方父母也都已知晓我二人的事。既然关系不同,还是不要放在一起说的好。”   “你……你和他在一起了?”   门主扭头一笑,“好,既然你已经选择接受他,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天下女子,我难得碰上一个中意的,要我放手也没那么简单。”   “随便你。”   “那好,既然不方便和我出游,那就换一个条件吧。你把玉佩和这些东西收下,以后对我也不要再有敌意,我就告诉你战在哪里,如何?”   “门主若是能收起那些浑话,姜离自当以礼相待。”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门主轻轻一招手,四个黑色的影子从一旁闪出,不等他在吩咐,二人一组,抬起箱子就往林府里走。   姜离见状刚想去拦,却反而被黎风给拦住,“放心,不会惊动你府里人的。若是你让家丁来搬,不出一个时辰林将军和林夫人就都该知道了。”   姜离没好气地瞪了黎风一眼,“知道这么做,会让我在府里不好做,还让人直接就将这箱子扔在大门口。我这么觉得你们是在算计我呢。”   “不这么做,你会出来吗?我们怕是连你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能你心甘情愿的收下这些东西了。”   “行了,”门主再一次黎风给拉到一边,“你师父现在人在漠北,待了似乎也有大半年了,你若是要找他,我可以派人帮你给他送信。”   “他还在漠北?”   门主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那边让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吧。”   姜离点点头,“大概吧,天南地北他大概都要走一走。”   “既然那些东西都已经收了,这个你也可以收下了吧。”玉佩平平静静的躺在门主的手中,被递到了姜离的面前。   姜离看着这个自己前几日才送回去的东西,大概只能如门主所言,将它当成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普通玉佩看待了吧。   姜离老老实实的收下了东西,门主也不便再在林府门前多做停留,等到影卫回来报告箱子已经放置妥当,便带着人回了立尹门。   走在最后的黎风,轻轻拍了拍姜离的肩,也就跟着门主一起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玉佩,姜离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却不曾想她这般的举动,全然被陈潜看在了眼里,看着她笑了,看着玉佩被塞进她的手里,看着黎风拍了拍她的肩。   从姜离在一起开始,陈潜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来林府报道一回,细心如他,姜离这几日的烦闷他虽不知是从何而起的,但既有烦闷他又怎会坐视不理呢。   一下早朝,他就同着齐翊一路来了林府,却不想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着姜离和两个男子站在大门前,距离之近,那人还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姜离的手里,等到一个离开了,另一个又走上前来,还拍了她的肩膀,待陈潜再细心一看,轻易的就认出了这人就是此前和姜离一起出现在了街上的那个人。   看他们的衣着,明显的富家公子,可陈潜怎么想,也想不出京师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可姜离偏偏说他们是朋友,不对,还是远方的朋友,既然上一次姜离说她的这位朋友要离开京师,今天怎么又出现了,陈潜想不通。   “行了,”齐翊突地一拍陈潜,“你就别瞎想了,我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你要有什么想不通就直接问她。”说着,齐翊直接拉着陈潜上前。   将将进府的姜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回身,就见着齐翊拉着一脸不善的陈潜走来。   姜离下意识的将玉佩给收起,朝俩人身后望了一眼,“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爹去兵部了,晚些回来。你手里拿的什么呢,我们一来就放起来,还有我们俩不能看的东西?”   “没什么,刚刚来的两个朋友给我的件小东西,他们俩也刚走,你们没碰上?”   “大概不同路吧。”陈潜回答道。   “也许吧。”   齐翊摇着头叹了口气,拍拍陈潜,道,“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去看看妧慧她们有没有老实的练功。”   齐翊快步离开了,姜离也大致猜到了方才这俩人大概是看到门主和黎风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姜离问陈潜道,“你应该有话想要问我吧。”   “有,可我不知该怎么开口……”   “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陈潜盯着姜离看了好一会儿,无奈摇摇头,还是选择了一个好似轻松不在意的语气回答姜离道,“我该怎么问,才能表现出我不是因为有男人离你太近而吃醋。”   听着陈潜的话姜离噗的笑了开,“难得陈少爷吃醋,最好怎么样,都没办法掩饰。”   “我吃醋你这么开心,我不是还要多吃才是。”   “一个人再开心也抵不过两个人一起开心的。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倒是真想介绍你和我的那位朋友认识。不过不是现在,要让你吃干醋,我反倒觉得抱歉了。”   陈潜点头应下,“好,那就等有机会的时候吧。”虽然他心里有些别扭,虽然姜离此刻显然不想和他说那两人,可姜离的这一番话还是让陈潜将所有的别扭与不满压回了肚子里。   大门距离后院虽不是太远,不过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陈潜边走边问姜离道,“我听齐翊说,你最近不太开心?”   姜离一扭头,就能看到陈潜看向自己的目光,她前几日是有心烦,可又该怎么能告诉他是因为莫名其妙冒出来了的那位门主,“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最近练功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有点心烦。”   “武功上的事我也不懂,要是战师父在京师,或许你还可以问问他。”   “我师父都多久没出现了,别担心啦,这个应该是每个练武之人都会遇上的事,或许过些时候就好了。”   “从小到大就看着你练武,我清楚这对你有多重要。”   “若是我能拥有平静的生活,倒是更是愿意和相爱之人携手一生,走遍秀丽山川,然后寻一个好地方,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好,我记住了。”   姜离忍不住想象,若是能有那么一天,若是那个人是陈潜的画面,低头笑了,太过美好,让她都有些期待了。   陈潜在林府一直待到午膳之后才离开,顺带一起打发走了尔凌蓝的姜离终于回到了自己房内。   一开门就见着两箱子摆在自己屋内,好奇的敲一敲,声音也不算太沉,再将箱子打开一看,只见各式各样的兵器塞了满满两箱子。   这就是根据熙春写下的东西“特别”寻来的?   姜离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丫头到底给人家写了些什么东西,带尖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的,还有满满一箱子的暗器。   难怪战要说自己不会喜欢,这么些个兵器,自己大概喜欢也喜欢不过来吧。   好在姜离的房间还算空旷,藏这么两个箱子也不是太难的事,连托带拽,终于把东西挪好了地方,饶是姜离也是累的不成样子。   姜离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想,就算熙春有意乱写,也不至于写的这么乱,那人还会相信,况且熙春不是说她没写半点虚话,她在熙春的眼里难道就是这样形象的? ☆、君子有意(十六)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姜离将那两大箱的兵器挨个都试上一遍,也足够门主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消无声息的送进林府,还足够让陈潜知道有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好像”正在追求姜离。   姜离爱酒,门主大人给她送了大半月不带重样的好酒。   她还喜欢陈伯做的鱼,门主让人从东海边现抓,又专程请大厨复制陈伯做出的味道。   除了吃的喝的,各种有趣好玩的也没落下,从街边的面人到孔明锁。   一样接着一样,偏偏每次还都是直接摆在姜离房中的桌上,让她想还也不知该怎么退回去。   不过退不回去,也不代表姜离就会老老实实地收下,带着酒找黎风一起喝,送来的鱼她尝了,隔日就让熙春给送回去两条上好的鲈鱼,有趣好玩的小东西,她件件玩了一遍,然后都以日升钱庄的名义送到了西街的善堂,分发给了那些贫苦的孩子们。   姜离或许做到了礼尚往来,可这“礼尚往来”却恰恰是让陈潜烦恼的原因。   意外的得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又偏偏不知那人是谁,不是没有试探过姜离,试探的结果却让他更加闹心。   朋友的朋友,“姜离在隐瞒那个人的身份”这样的认知远远超过了那个人在追求她给自己带来的刺激。   其实姜离还真是想直接告诉陈潜是谁,可每每话到嘴边她都不知该怎么说。   立尹门的存在,自己和立尹门有联系,她此刻绝对不能告诉陈潜,可不说立尹门又该说这位门主是谁呢,只道他是立尹门的门主,却根本不知他的姓名是什么。   也不是姜离不想知道,只是她不会开那个口去问,“唉,你叫什么名字。”   门主大人本人从不提及自己的名字,姜离也就只当他名字就叫门主好了。   这对姜离和门主来说都没有在意的事,在姜离和陈潜之间却造成了姜离无法解释门主身份的误会。   面对说着好听是吃醋的陈潜,姜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安抚,毕竟,她和门主之间向来清白,作为交换战消息的代价,作为同是黎风的好友,她能将门主当做自己的朋友,也只是朋友。   一早清早,练功回来的姜离推上房门,还是这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她的桌上没有摆任何的东西。   大抵门主这一招真的有用,持续了三月的行为突然改变,姜离也当前有些不习惯起来。   但是不习惯却不代表姜离不会发现那个躲在她房顶上的人,“出来。”   黑影轻轻一跃下了房顶,窗是开着的,人却不敢跃进来,隔着窗对着姜离拱手一行礼。   看着这略带熟悉的黑衣,“立尹门?”   黑影也不回答,只是将手中的信从窗外递进来,道,“门主让我将这个交给姑娘,请姑娘务必要看。”   姜离疑惑的接了信,转念又一想,问到,“之前的那些东西也是你来送的?”   “是。”   “你进过我的房间?”   “不敢,”黑影赶忙回答道,“下属只是将东西送来,除开第一次抬得箱子,此后的每一回都是请熙春小姑娘代为放进姑娘房中的。”   “熙春……这丫头……”姜离低声嘟囔道。   “多谢小哥了,信我会看的。”   大概是得了姜离的承诺,黑影向着姜离一点头,纵身一跃而上,除了姜离,再没有一个人看到有这么一个黑影在林府出现过。   这般的轻功,也难怪能多次出入林府而从未被人发现。   待姜离将信拆开,只见信上写着七个潦草的大字“明日辰时立尹门”。   姜离摇了摇头,如此几个字,直接让那黑影给自己带句话不是更好,又何必再写这信。   姜离抬手直接借着桌上的烛火将信烧去,从他知道自己和陈潜在一起以来,就再没有开口说过要约自己出门相见的话,偶尔在姜离去立尹门找黎风时见了,也只是点个头,再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要不是日日定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小物件,姜离简直快要认为这人已经对自己没了任何想法。   可今日突地派人来送这么一封信,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姜离的记性可好的很,猛地想起数月前黎风准备京师时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难不成这回他们真的查出了什么人要对林家不利。   人就是这样,一旦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哪怕是自己的猜测,也会跟长在了自己脑子里似的,再难消下去。   立尹门的路姜离早已熟悉,捷径黎风带姜离走过几回,就被她牢记在了心里,再不用过什么机关密道出入。   第二日辰时没到,姜离就已经出现了立尹门的大门口,守门的家丁都已经认识这人是黎堂主的朋友。   进了门,姜离正好碰上门主和黎风迎面走来,黎风惊讶,“这么早,我还在猜你到底会不会来。”   “虽然只有七个字,但门主都特地用书信以示郑重,我怎么可以不来呢。”   “咳咳,七个字啊,难得。”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姜离早已经发现眼前的这二人虽然在立尹门是上下级的关系,可事实上更像是兄弟一般,黎风显然是那个哥哥,特别是一个时不时就要开弟弟玩笑的那种哥哥。   姜离无疑是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的,她和婧慧、凌蓝也时常会如此,若不是关系真的好,不生气恐怕很难。   而这俩人的关系,有十几年的加持,比起她们三个就更要彼此了解,肆无忌惮的多。   “要出门?”   黎风点头,“有点事需要办,你们俩个慢慢说,如果你有时间就等我回来我那里两坛好酒,今日把它开了。”   门主和姜离直接在庭院里坐下,桥边的石桌上还有之前留下的鱼食,“有时间留下喝酒吗?”   “黎风有好酒要开,我怎么能错过。”   “那好,我让人蒸两条鱼,上次给你去鱼味道可还相似?”   姜离点头,“和陈伯做的味道很像。”   门主满意点点头,“今日就没有备东海捞出来的鱼了,不过我立尹门的厨子做鱼一向很有一手,尝点不一样?”   看着姜离应下,门主招手,吩咐家丁道,“去把我房里那两条鱼送到厨房,让李厨亲自做,我要最好的味道。”   “你房里还养鱼?”姜离意外的问到。   “鲈鱼,前些日子才开始养的。”   “……”姜离赶忙转移话题,“又是鱼又是酒,今日让我来,不会就是吃饭的吧。”   “不,今日只是想和你道个别。”   姜离惊讶,“道别?”   “出了一些事,我需要回去处理,黎风身为白虎堂堂主也会和我一同回去。”   “能让门主和堂主一起赶过去的,看来不是什么小事了。”   “当然不是小事,北燕的内斗已经定局了。”   门主说的一派轻松,对姜离确是一个绝对的惊吓,“!”   门主大概是知道这事姜离也是有些关心的,“如今的北燕已经是两家了,尔凌蓝的两个哥哥如今各执一派,一个主战,一个主和,偏偏又拿对方无可奈何。她的父亲在中间不表任何态,只是由着两个儿子斗,一半的和是永远比不了一半的战的,等过几日这消息传到朝堂上,估计林将军也要开始备战了。”   “就这样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你口中的林将军可是我爹。”   门主耸耸肩,“我本来就没想瞒你啊。”   姜离苦笑着摇摇头,“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开口。”   “你还是别说的好,”门主拿起桌上的鱼食塞进姜离的手里,“这个消息应该还没到京师,你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可何况你要怎么解释,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你说的对,有太多的事情,我都解释不了。”   “解释不了就别解释了,相信你的人自然会相信你。这消息就算晚也晚不了几天,很快就天下皆知,尔凌蓝和林将军也自然会有对策。”   门主不禁感叹道,“我这一去,可能就要很久才会再到京师来了,你该开心了吧。”   “我可没念着你走。”   “你也没多想我留下,”这回轮到门主苦笑了,“我知道的。”   “我欢迎朋友,至于情人,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   “知道,”无奈的点着头,三个月的时间,他任性的留在京师,却还是毫无结果,“若是有一天你和陈潜分开了,你如果还是不喜欢我,记住一定不要告诉我,不然,我还会回来的。”   手中的鱼食被姜离握的生紧,“好,我记住了。”   “还有,”门主好似再和姜离做最后的离别一般,打算将一切都交代完,然后彻底的离开。   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直接塞进了姜离手里,“这个收好了,跟着上面练,这上面的功夫比战教你的那些更适合你。”   “这是?”   “曾经的一个武学世家祖传的秘籍,以剑法和暗器见长。”   “这个我不能要。”姜离赶忙塞了回去。   “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肯收我的东西。”门主将秘籍再一次郑重的放进姜离手里,紧紧握住,根本不给姜离推脱的机会,“拿着吧,你要是不学,你的武功大概就停留在现在这三脚猫的阶段了。东西反正是我偶然得的,对我也没什么用,那个世家没落很多年了,你若是学了下来,还能替他家将着武学继承下去。本来都临走了,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名字的,不过我这人的怪癖,我的名字和脸上的这个面具一样,知道了就要陪我一辈子了。你若是打定注意和陈潜相亲相爱,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君子有意(十七)   一切好像都和门主预料的一样,不过三日,北燕的事就已经传进了京师。   而门主和黎风也已经离开了三日,在他们把鲈鱼吃个精光,两坛子酒喝了个底朝天之后。   再没有人会在姜离的桌上放任何东西,姜离也开始一步一步跟着那秘籍练功。   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凌蓝从知道北燕的消息后就开始整日闷闷不乐,她们几个虽然关心凌蓝却也不知此刻该如何宽慰凌蓝。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个消息传进了京师,尔凌蓝的大哥尔凌轩竟已暗中打开集结部队,企图暗中挑起战争。   林谦朝堂之上临危受命,备战北燕。   而面对如此局面的尔凌蓝,却无可奈何到了极致。   “你要回去?”姜离惊讶的问尔凌蓝到。   “嗯。我大哥想要发动战争,二哥是肯定拦不住他的,我想要回去帮他。”   婧慧感叹道,“你两个哥哥斗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如今说的好听是平局,难听点就是两败俱伤。你回去了也还是夹在他们俩中间难做吧。”   尔凌蓝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哪怕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是北燕的一份子,我怎么能看着北燕陷入战争自己却躲在楚国的境内。”   “也对,换了是我大概也会做一样的决定吧。”其实她们都清楚,现在这样的局面,让凌蓝在京师躲着贪恋这份平静是根本不可能的,姜离拉着凌蓝的手,问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李彧也是一起去北境的,一旦打战他一定会上战场的。你打算回北燕,他知道吗?”   尔凌蓝垂着头,摇摇头,“我还没和他说,知道又不知道有怎么样,反正他也不会留我。”   凌蓝在京师的这段时间,除了收获了这几个好姐妹,最大的惊喜应该就是李彧了吧。   从一开始的见面就吵,争锋相对,到后来还是要吵,感情却越来越好。   虽然姜离自己的感情一团乱,可盘观者清啊,这两人有多黏糊,他们几个可是实实在在的看在了眼里,“你给他机会留你了吗?你们俩一见面就吵,偏偏又越吵越黏糊。”   “那是他要和我吵的好吗!”   “这话你留着和他说!”婧慧反驳道。   “上一次他们随军出战,大哥和李彧的表现就很不错,这一次也有意想要锻炼他们俩个。北燕的女将也不在少数,你这个武功高强的公主啊,可就千万不要再来一个战场相遇了。”姜离还真是把这两人要是敌场相对可怎么办啊,李彧那个直脑子,凌蓝也是冲劲大的,万一对上了,这俩人不就这么完了吗。   尔凌蓝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上战场的,我这回回去一定会去尽力的说服我大哥,如果他执意要开战,我不会像父皇一样坐视不管的,二哥还在,我还在,就不会让北燕的百姓陷进战争之中。”   “哎,”婧慧叹气,“准备时候启程?”   “明天一早就走。”   “明天就走,这么快。”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去,不如早些启程的好。”   婧慧赶忙问道,“李彧那里呢?”   “会去说的……该去说啊……”凌蓝止不住的叹气。   姜离宽慰道,“他会理解的,你别想太多。”   “姜离,你知不知道我有希望他能够不理解我。两国交战,我是公主,他是少将,偏偏我们又站在对立面。他越理解我,我心里就越难受。”   “战争总会结束,有情的人也一定会在一起的。别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   凌蓝低头笑了笑,不光李彧,就眼前的几个人她也有放心不下的,“你啊,也别光说我。你说你最近和陈潜到底怎么一回事,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闹别扭,很好玩吗?”   姜离无奈的问道,“我有闹别扭吗?”   “你没有,可你就打算这么继续放任这种情绪在陈潜心里滋长下去吗?”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事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同凌蓝一样,婧慧又何尝不是担心着这两人,“只要是你的解释,我想他都会听的。”   “还有你啊,你说你那个秘密情人到底要什么才肯拉出来给我们见见。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和妧慧学学,看她和端王两个人多甜蜜,你们俩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学学学,”姜离赶忙连声应下,“我们都会好好的,你和李彧也要好好的。”   当日尔凌蓝从林府离开之后,就去李府找了李彧,被管家告知李彧此刻不在府里的尔凌蓝虽然称下次再来,却始终没有离开李府。   等到当晚李彧从兵部回来的时候,凌蓝已经在李府的墙根边蹲了整整半日。   好在李彧眼神不错,虽然被墙根的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尔凌蓝,“怎么在这儿蹲着不进去。”   “等你啊,你忙完了?”凌蓝抬头,起身,却不想蹲了太长时间,双脚早已经麻的不成样子,猛地一站起,直接将要往一边倒下的架势。   好在李彧动作快,一把捞住尔凌蓝,才避免了一场惨事发生,“你到底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几个时辰了吧……”   “几个时辰!”李彧大惊,“怎么不去兵部找我,或者进家里等我也可以啊。”   尔凌蓝摇摇头,“我有事想和你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没人知道凌蓝到底和李彧说了什么,只是在第二日姜离他们在城门口送凌蓝的时候,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李彧的出现。   然后听陈潜说,李彧已经在家待了几日都闭门不出,谁都不肯见,谁去也都不管用。   再后来,李彧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出现了,还是那个上蹿下跳的皮猴子。   再后来,大军整备就绪,再次出征北境。   一次又一次的战报从前线传回京师,有胜的,有败的。   偏偏北境已经情况如此,西边也不让人安心。   尔凌宇暗中联络西晋,两头夹击,给了楚国一个措手不及。   五皇子楚云烨在西境多年,西晋连夜突袭虽然有些忙乱,好在平日里也从未松懈,并没有给西晋太多的甜头。   只是一个镇守边关的皇子手中能有多少兵马,楚云烨就是经验再丰富,地形再熟悉,平日的操练没有一丁点松懈,也抵不住西晋大军连日的围攻。   无可奈何的楚云烨只有上书回京请求兵马增援,可如今林谦已经带了三十万大军出征北境。   楚帝就是能给楚云烨再集齐二十万军队,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主动愿意带兵出战的。   朝堂之上,楚帝大发雷霆,谁能想到堂堂楚国,除了林谦竟没了愿意带兵之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个声音突的打破僵局,“儿臣请战。”   楚云璟……   “你可是太子。”   “如今楚国正在遭受燕晋两国夹击,正因为儿臣是太子,才不能坐视不管。恳请父皇下旨,由儿臣领兵增援五弟。 ”   “……”楚云璟说的在理,楚帝却也有自己的私心,没有一点作战经验的爱子,楚帝怎么舍得将他让去战争之中。   一个年迈的声音打破了楚帝的沉思,“陛下若不嫌弃,老臣愿意一战。”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彧的父亲,李平李将军。   李将也是戎马一生,只是曾在沙场受过重伤的他,右手几乎全废,已经多年不再征战了。   后来老年得子,干脆在京师坐了一个无名将军,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如今李彧继承李将当年的雄风,为国而战,李将更是悠闲自在,只想与老妻安享晚年。   “李将可想清楚了?”   “只要陛下不嫌弃,老臣这一把老骨头,还可以和他晋国再拼上几回。”   楚帝满意的笑了笑,再看向大殿其他的大臣不由的冷笑起来,他楚国的武将竟已衰败到了这个地步。   “传令下去,整二十万兵马,李平将军任主帅,太子楚云璟为右,率领二十万大军赴西境支援左将军楚云烨,整顿兵马择日启程。”   “微臣领命。”“儿臣领命。”   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二十万的西征大军已经整顿完毕,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本就在家烧香念佛求平安的齐娟更是直接约上了李夫人打算一同上山,打算吃斋念佛一个月为自家老爷和儿子祈福。   人一个一个的离开,能坐在一起喝茶竟然只剩了姜离、婧慧、陈潜三人,一听陈潜说起这回的西征军,姜离忍不住的感叹道,“将为一军一首,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要李老将军重新挂帅。”   “近年来,西边有五皇子守着,北边虽然战事多,但有林帅在也轮不到朝中别人再上。时间一长,年轻将士提不上来,老一辈的又想着要安度晚年,这种事遇上了一向是能避则避。若不是这次战事吃急,谁又能想到楚国竟然连个将士都选不出来。那日我若是在场,或许也会和太子一样请缨也说不定。”   “陈少爷是想做回军师?”   “我虽不会武,兵书却也是从小看到大。我的好兄弟可都在战场上呢,可我却只能待在京师能待战胜的消息。”   姜离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扭头却正好凑见婧慧一脸的担忧,“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君子有意(十八)   婧慧咬着唇,看了看姜离又看了看陈潜,叹气,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离和陈潜相视一眼,陈潜起身,对姜离道,“工部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姜离点点头应下,见着陈潜离开,“现在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绝不告诉其他人。”   “姜离,”婧慧犹豫再三,“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保密。”   “嗯,一定。”   婧慧黏着帕子,环顾了下确定四下无人,“你们不是都说我瞒着你们,不肯让你们知道一直在和私下的那个人是谁吗,现在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好,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说。”   婧慧强调道,“谁都不行。”   “谁都不行。”   “那个人……是……是太子……”   “什么?”姜离大惊反问到。“嘘!”婧慧赶紧扯住站起来的姜离,将人拉下,“你小声点。”   “你们俩个……”姜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声音有多大,赶忙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还记得,你和凌蓝在比武场比试吗?”   “当然。”姜离点点头,转而有觉起不对劲来,“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对……但是之后我在荣宝斋、福新寺又和他遇见过几次。”   “你居然瞒我这么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婧慧解释道,“他是太子,而我不过是林家的庶出,还有我娘,要是让她知道,可不要传的整个京师都是。”   “所以,你愁眉苦脸的,就是在担心楚云璟?”   婧慧点点头,“虽然有李将坐镇,西边也有五皇子在,可他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这次又是主将,我能不担心吗。”   “从他确定去西境,和你见过面了吗?”   “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也知道,这事有多重要,只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在楚云璟主动请缨的当日,其实就已经和婧慧私下见过了一面,她不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而是楚云璟亲自告诉的她,和她解释自己去西境的原因,告诉她自己的责任,这是他逃避不了的事。   “我也和说你一个秘密吧。”姜离可以理解婧慧的担心,也能够了解楚云璟下此决定的决心,而她,也同样的下了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决定,“我决定随军出征。”   “你说什么?”这回惊讶的轮到了婧慧。   “三年前的一战,林家军虽然大获全胜,但同样也是伤亡惨重,这次再度出征北境,虽然号称是三十万的兵马,可不过才一年时间的修整,爹和大哥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林家军输不起也不能输,这次西北同时来犯,就是想要让林家军无法同时顾忌左右。倒不是说我对李将和楚云璟没有信心,只是晋国休养生息多年,他们现在实力如何我们根本不确定,一旦西境失守,在北境的林家军一定会被牵制住手脚,与其让我坐在家里担心,倒不如自己去看看。”姜离没说的,还有她也曾带兵打仗,曾在西境抗敌,那里的地形她早就深深的记在里心里,行军打仗,若是能对山形地貌利用妥当,绝对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去是因为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就算我帮不上任何的忙,但至少我不会有危险。可你不一样,你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勤练武艺,可你从未和人真正的动过手,真的到了战场上,它不了你周全。更何况,你已经和楚云璟在一起,你去,他一定会分心而无法全心投入于战局。他是副帅,二十万的大军等着他的号令,他不可以有一丁点的分心。”   “……”婧慧懊恼的低下头。   “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看着楚云璟,不让他受伤,你安心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   一时间,婧慧看向姜离的眼神,姜离竟有些看不懂了。   姜离打趣道,“怎么,你不会是担心我对楚云璟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当然不是,”婧慧笑了笑,“我相信他,更相信你。我只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懊悔,我有多希望此时此刻我能和你一样。”   “谁说我这样就一定好的。”   “这件事,你告诉陈潜了没?”   “还没有,”姜离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再过几日就是出征的日子,我想在这之前去和李将请缨,随军出发。”   “你不打算告诉他?”   “怎么可能,晚一些吧,因为大军出征的事他最近也忙的焦头烂额的,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心了。”   婧慧摇了摇,道,“他应该会开心为你操心吧。”   “?”   “姜离,你太独立了,你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妥妥当当的,根本就不需要陈潜为你考虑一丁点的东西。或许在你看来,这样很好,你不必麻烦到他,可你有没想过这对陈潜而言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可他仍旧感受不到一点被需要的感觉。并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谁去依靠着谁,可他在你身边和不在你身边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你让他怎么想。他太喜欢你了,所以从来都不肯和你说这些,可我们看的清楚,不然你以为凌蓝临走时和你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连要上战场这种事都不和他商量,甚至要瞒着他等你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告诉他,也难怪之前有人追求你,陈潜一个劲的吃干醋,你呀,自己好好想想吧,一个人和两个人从来就不是简单相加的结果。”   随后婧慧也走了,难得楚云璟今日得空,婧慧要赶紧将自己这几日给他新做的靴子交给他,而姜离一个人则在原地呆坐了很久。   婧慧的一番话反复的在姜离的脑子里打着转,不经意间已经红了眼。   “原来一直以为我都让你那么无力吗?”姜离不禁反问自己道。   “虽然不至于无力,但姜离,我不希望自己是游离于你的生活之外的。”   姜离猛地转身,只见陈潜就站在她的不远处,“我喜欢着你的这份独立自主,但同时我也希望自己是可以被你需要的,可以在你累了的时候给你一个依靠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婧慧来找我的,她说你或许有话想告诉我,但如果你说不出口,就让我把心里的话告诉你。”   姜离撇头笑了笑,“这丫头……”   “我私心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   “和……西征军有关?”   姜离一愣,还是点了点头,“我想随军西征。”   陈潜沉默了,来的一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姜离要对他说的话,可最后还是这个他最不想听到的话,由姜离亲口说出。   “难怪林帅一直说,林家四个女儿,最像他的就是你。”   “这和我爹没关系,你也在朝为官,你很清楚这次的西征军实力到底如何,兵是硬凑的,将是强选的……”   “可你去了也不并不能改变什么,”陈潜快速的打断了姜离的话,“你带过兵吗,你上过战场吗,多了一个你,不一样是无能为力,你就那么想去送死吗?”   “送死?”姜离疑惑了,“在你看来,这二十万的兵马,就一定打不过西晋的人吗,居然能让你用上送死这两个字?”   “不是……你不知道这次晋国的兵马有多么的强势。”   “哪有如何,战场之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李将是折了一只手给西晋,可当年西晋又赔了多少大将在李帅的手里,五皇子楚云烨镇守西境多年,如今就算他上书请求支援,可何时有防线被攻破的消息传回来过。他们都还没放弃,你居然说送命?”   陈潜赶忙揽住姜离,解释道,“是我说错了,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你知道我也是担心你。”   “陈潜,我一定会去的,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支持和理解,我也会用尽全力保护好自己,我们就不要在临走前发生争执了好不好。”   “好……好……”陈潜无力的脱手,“姜离,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喜欢是我自己也从来没料想到的,所以你如果你一定上前线,那么我恳求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回来。”   陈潜清楚,自己改变不了姜离的决定,既然无法改变,那他宁愿是自己亲手将她一步一步送上战场的。   陪着姜离去李府、去兵部,眼睁睁的看着她向李帅请缨,听着他们谈论着对此次西征军的看法。   陈潜这才发现,原来姜离对行军打仗竟有如此深的了解,虽然无法亲眼看见,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军帐之内,身着一身盔甲的姜离那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样子。    ☆、君子有意(十九)   姜离上战场了,出征那日,陈潜就在送行的队伍中,看着她一身戎装,好不潇洒。   此次出师祭祀活动由楚帝亲自举行,楚帝拿着御剑的端首,把柄交给李将,楚云璟戎装佩刀,乘马出宫,率从征将士三跪九叩行礼。   从宫门到城外,浩荡之势,陈潜陪了一路,婧慧也跟了一路。   一路行出了几十里,又在拐角的茶亭见到风尘仆仆的两人。   李将也是年轻过的,怎会不懂这其中的情调,号令三军原地整装休息。   婧慧和楚云璟还是要避开闲人的耳目,根本不敢太过靠近,两人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笑着。   陈潜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姜离道,“这个你拿着。”   姜离笑着接过,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就听着陈潜说到,“这是我娘特意为你去福新寺求的平安福,你待在身上……”   “替我谢谢伯母,让她费心了。”   “你这次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大概是之前陈潜的送命论让姜离始终心有芥蒂,她的父亲、哥哥都是征战沙场的,自己也曾带过兵、打过仗,或许真的实力悬殊,但送命二字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陈潜的口中听到。   姜离扭过头,对一旁的婧慧说道,“就这么跑来,不过去看看吗?”   婧慧摇摇头,“看到了,够了。”姜离也扭头,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楚云璟,“他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放心等我们回来。”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陈潜突的伸手一把将姜离揽过,拥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更希望着不会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心里在生气,因为我的糊话。可是姜离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太关心你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的乱说话。现在你就要走了,我不想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们还是在闹着脾气的。”   姜离一身盔甲膈的陈潜生疼,可就是疼他也死死的搂着不肯放手。   到底是大庭广众,不远处的将士不少都看到了这一场景,起哄的声音远远传来,姜离赶忙伸手推开陈潜,“干什么你,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要是还生气,我就在搂一次。”   “你敢!”   陈潜作势就要再来一次,姜离赶忙伸手挡了去,“你还真当我不敢和你动手啊!”   “不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陈少爷一时心急口不择言,我要是一直记着,不显得我小气。”姜离撇过头,嘟囔道,“行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不过大军都在等着呢,我们该上路了。”   姜离看了眼婧慧抿着嘴笑了笑,转身拿了头盔就要翻身上马,却被陈潜给一把抓住,“我等你回来。”   姜离笑着应下,“嗯。”   大军一路往西,为了能够早日赶到支援,在几名主将的合议下,决定分出北军三千骑兵为先锋队伍先行赶往西境战场志愿楚云烨。   先锋营可不是好做的,此次的西征军兵将之间的摩擦不算小,李将十几年未曾出征挂帅,楚云璟更是连带都没有兵,东拼西凑出来的将和士,谁也不服气谁。   姜离一介女流在其中受到的非议也不算小,好在她上辈子早已经经历过一次,根本就不在乎他人怎么说只当没有听到。   加上出征前,李将给姜离安排的就不是什么主将的位置,一路行军直至,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看着而从不言语,再加上此前几个不服气的小将趁着安营扎寨整顿休息之时妄图挑衅姜离被她直接打趴在地上,丢出了营地之后,将士对她非议也就渐渐消落了下去,至少再没了人敢当着她面对她指手画脚。   楚云璟自荐带队先锋营,率三千骑兵,快马加鞭,约莫着路程大抵三日就能到。   姜离不在主将之中,自然没有参与他们的合议,却被楚云璟点中为先锋营副将,随他一同先行赶往西境。   楚云璟自愿率领先锋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毕竟就连李将也有意将楚云璟安排于后军之中。   二十万大军分为三路人马是李将在出征前就已然定好的,前军五万人马为先锋部队,其中三千先锋营为先头部队,为这二十万大军中最精锐的部分,中军十万负责主要作战,再设五万后军为策应部队,主要担任掩护和警戒任务。   “真没想到你居然自愿带先锋军。”   此刻的姜离正和楚云璟一同整点兵马,这三千人马无疑就是日后的先锋营。   “你应该更意外我会选择你一起吧。”   姜离笑着摇摇头,“在这军中你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你又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李将就算肯将你放到中心部队,也会有将士不服。我不怀疑你有保家卫国的心,你也不用隐藏你想借此建立功勋的想法。这三千先锋营人数虽少,对整个部队却十分重要,你请缨是想把借此拿下先锋营。至于你选我做副将,一来你知道我信任,原因不用我多说了,二来你也想试试我的能力到底在哪儿,若是能助你能下先锋营最好,若是不能……日后真的战场,因着我是婧慧的姐妹,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陷入死局而不顾。”   楚云璟“噗”的一声笑开,“她说的一点没错……你聪明沉稳而且机智过人,就是……”   “就是没有?”   “你没有爱人的脑子,或者说,你还没遇到那个真的能让你爱的人。”   “……”姜离轻哼一声,将头扭开,“你倒是大巧若拙,让我刮目相看。”   “多谢夸奖。”   “……”   楚云璟正想和姜离好好讨论一下先锋营的事,就见着姜离的眼光从扭开看向不远处扎营的士兵后就没移开过。   楚云璟顺着姜离的方向也望了好一会儿,没觉出有什么不同来,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遇见了个老朋友。”姜离转向楚云璟道,“我过去打个招呼,随后就来。”   “好。”楚云璟点头应下,就见着姜离头也不回的往她盯着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姜离一脸严肃,走到一个正在低头忙碌的小兵身边,冷声问道。   小兵听着姜离的声音一愣,头也不抬,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   姜离嘴角轻佻,笑了笑,蹲下,低声说道,“你猜,我要是将你赶出军营,你会有什么结果?”   小兵一愣,抬头,看着姜离冷笑了声,干脆将手里的工具都给扔了,“你赶啊,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在这里吗?”   “我?”姜离好笑的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是因为我了?”   “不是你让人把我弄进这鬼军营里的吗,怎么不认账了?”   “厉安,这几年你在林家干的不错,放着好好的家丁不干,跑到这军营里来,还说是我把你弄进来的?”   “不是你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立尹门有联系,想方设法把我弄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立尹门?”厉安不提,姜离都差点忘了,三年前她最开始找上立尹门的理由,不就是为了提防眼前这人吗,“是立尹门的人把你安排进来的?”   “你不知道?”   “我和立尹门是有联系,就算我当真请立尹门派人来帮我,我也不至于让他们派你来吧?”   厉安也疑惑了,“那他们让我跟着你,凡事都听你调遣?”   姜离摇摇头,“罢了,我问你也问不出结果。我没什么好调遣你的,既然来了,就好好跟着队伍。这几年在立尹门应该也学了不少功夫吧,自己保护好自己,如果能在军中得个一官半职,回京总比你在林家做家丁强。”   曾经的姜离试图去挡厉安的前程,无非是因为前世厉安的那临门一脚,成了压死林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早已与前世不同,只要林家不倒,厉安日后是否飞鸿腾达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等到姜离赶到先锋营的时候,楚云璟已然将一切都已经处理完毕。   “好不意思,我来晚了。”   “无妨,”楚云璟对着姜离笑笑,转而面向三千先锋营,大声道,“大家都清楚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现在,你们有不敢的还可以退出。明日一早,先锋营三千将士,抵御外敌,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绝不退缩!”……   三日的路程,并不太长,楚云璟和姜离领着三千骑兵一路快马加鞭,抵达西境时竟还比预定的时间早出了半日。   五皇子楚云烨一早就派了人在仙人关等待,等到众人入关时姜离才发现,这一世的西境建设竟比上一世好上的多。   楚云烨和楚云璟虽不是一母同胞,不过早年在宫中相处也算愉快,再加上此次楚云璟主动请缨来西境支援楚云烨,兄弟俩一见面还看出几分久别相逢的喜悦来。   听到楚云烨说道姜离是林谦的女儿,还主动情愿随军来边境,再看姜离一身戎装,连接几日的赶路也没在她身上显出太多的疲惫来,反而更衬得她的飒爽英姿来。   楚云烨早已安排好了将士的休息之处,等安顿好了之后便带着楚云璟、姜离还有几名同来的将士将仙人关从里到外走了一道,当下几人对于整个仙人关的军事能力心里都有了一个自己判断。    ☆、君子有意(二十)   等到了仙人关他们才发现,西晋的攻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来的凶猛的多,甚至卑劣的多。   当日夜里,睡得本就不□□稳的姜离被阵阵响声吵醒,随意披了外衣,将窗推开一条小缝,就见着外面一边火光连天。   西晋的偷袭并没有给仙人关带来太多的冲击,反倒像是在给楚云璟、姜离这些外来者以警告。   十日之后,李将终于带着大部队到了仙人关,到达之时,已经夜很深了,楚云璟带着一小队人马在关口等待。   十天的时间,真正见识了战场凶险的楚云璟显然和刚刚启程时的那个贵公子有了很大不同。   李将上下打量了楚云璟一圈,满意的笑了笑。   而比起适应良好的楚云璟,姜离就连这个适应期都没有了。   李将到时,不是楚云烨和姜离不来迎人,而是此时的两人正带着一路人马。将十日前的那一夜,原样奉还给了西晋大营。   同时,随着西征军的到达,南楚的反击也正式的开始了。   楚云烨手中十万边防军与西征军正式何流,增两万先锋军,楚云烨任先锋将军,增五万中军,共十五万人由李将亲自带领,后军亦增人三万,交到了楚云璟的手里。   至于同楚云璟一同到来的三千先锋营自然的归到楚云烨旗下,不过被姜离接手。   一场恶战,越打越凶。   任何的东西只要染上了血迹就再也无法去除,不管怎么反复的揉搓、浸泡,总还是会留下一层红迹无法去掉,留下了淡淡铁锈味难以散去。   同样,兵器也是如此,一旦沾了血,再反复的去擦拭,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   姜离那杆红缨枪从她回来再没碰过,但并不代表她就将她忘了,而是有的东西越是对你重要,就越无法轻易的去触碰。她的枪是林谦赠的,枪法也是林谦亲手教的,那是她曾经在沙场战无不胜的武器,也是她这次唯一带来西境的兵器。   她不常用枪,但她的枪却使的很好,不止是她,林谦、齐翊每一个林家军出来的人几乎都是使枪的高手。   红缨枪上的“林”字,就算被鲜血划过千遍也仍然清晰可见。   姜离一点都不喜欢战争,甚至本能的嫌恶,所以讨厌自己的身上带有一丁点的血腥味,可上了战场谁能不碰一点血。   持续了多月的不间断战斗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双方都没能占到一点便宜。   可世上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发现,西晋军再一次门前叫阵,姜离率先锋营应战,却不想就这样走进了早已设定好的圈套。   暮色之中,红衣染满鲜血,随即而来的援军在西晋近三倍之上的兵力下几乎无计可施,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双眼,所谓的战场,变成了无休止的杀戮。   姜离手中银枪一挑,她认得,那长刀之下人身上的是南楚的军服。   厉安从来没想过,姜离会将他救下,毕竟如果没有更多的援军到来,他们必死无疑。谁都逃不了,早一刻晚一刻又如何。   “他们教过你轻功吧。”一次又一次的拦下刀剑,姜离没有回头,厉安却清楚她在问自己。   “会一点。”   “你马上回仙人关告诉李将,在这座山的后面有一条小径,从那里走可以绕过这里,直接和西晋的援兵碰上,地形楚云烨了解,他知道怎么做,必须断了他们的后路。我为你开路,你只管往前冲不要回头。”   厉安站在姜离的背面,听着姜离的话,没有回答,只是和姜离一样为对方挡去了所有背面的攻击。   “你还不走!”   “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   姜离回头,看着厉安笑了笑,“那就当我信错了人。”   姜离认得清,厉安身上的军服和她上一次见到的那件不一样,那是百夫长的衣服。   “走啊!”   厉安深深的望了姜离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姜离跟在他的身后,如她所言一般,为他挡掉了挥来的每一刀。   姜离死死的握着红缨枪撑在地上,饶是她再强,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伸手在额上一抹,手上一片鲜红,她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她的血,左臂的砍伤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大量的失血让她的脑子也有些昏沉。   姜离笑了,她好像,不能平安的回去了。   寒光一闪,却是又是一刀砍到,姜离拖着身子避让,那一瞬间,本以为会无法躲过,身后一把银箭窜来,直直的插进了那挥刀人的胸膛。   姜离会身,笑了,全身的气力也终于安心的松了,楚云璟赶忙冲上前来一把撑住姜离。   “来的还不算晚。”   “云烨已经去断他们的后路了,直接来的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   等到姜离醒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经结束了。   厉安在账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赶忙冲了进来,就见着姜离正挣扎着起身,“你手上的伤才刚处理好,你这么一动,大夫又是白忙一趟。”   姜离哪里管的了这些,“死伤如何?”   “……”   “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唉!”厉安赶忙将人拦住,“你坐下,我说给你听。”   “……”   “你坐下啊,大夫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你就是出去了,将军他们也不会让你插手任何事的。”   见着姜离老老实实的坐会床上,厉安才开口道,“先锋营几乎全军覆没,之后派出的十万将士也是损伤了大半。李帅已经下令要好好安葬每一位战士,等全部的尸首运回来就知道具体的死亡人数了。”   “西晋军呢?”   “他们?”厉安忍不住嗤笑道,“打不过就跑,死的那些战士,连来给他们收尸的人没有。”   姜离垂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现在还有人在那里……处理后事吗?”   “还有……你也别想太多,这明显是他们的圈套,刻意隐藏了如此大量的兵力是谁都没想到的。再说要不是你想出断他们后路的方式,伤亡一定会更惨重的,说不定,我们都死了呢。”   “我想去看看。”   “啊?”   “现场。”   “不行,大夫说了,你必须好好修养,不然你的胳膊会废的。”   “我又不用手走路,我保证,我不碰任何东西可以吧。”   “不行!”   “你打算十二时辰都这样守着我吗?”姜离无奈道,“西晋这次的兵力远超我们三倍不止,可这样的实力要等到今天才显出来,而且只是对着我三千的先锋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就是想去看看,没别的。”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兵刃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四周尸横遍野,早已没了活人的气息。   姜离苦笑,这就是战争,为了几个人的野心,要多少人的鲜血来填补。   不同于西征军的将士将他们的同伴一个一个带回家,放眼望去,能看到的晋军无一不是倒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流干。   厉安跟在姜离身后,见她望着晋军的死尸出神,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姜离摇摇头,可心里却始终在疑惑着。   这一场的所谓的战争,更像是晋军单方面的杀戮,为了杀而杀,甚至不分敌我。   姜离清楚的记得她看到了无数西晋的战士被自己的同军砍到之后惊讶的眼神,在这种无分别的砍杀之下,西征军更像是为了掩盖晋军自残下被拉来的一个配角。   厉安站在姜离的身后,说道,“已经把全部战死的将士都运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的确,放在望去,只剩下晋军墨绿色的军服混着泥土和血迹。   “你们先回去吧。”姜离对厉安道。   厉安无奈的转身,就听着姜离突地喊到,“等等,那边那个红衣的,不是我们的人吗?”   红色,是西征军的军服色。   姜离快步走近,走到那人跟前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的竟不是任何军服,一袭白衣被血迹染透了,才让姜离误看成了红衣。   “这人身上也没个军衣,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白白遭了一道罪啊。”   可不是,胸前一杆银箭生生的穿过了胸膛,臂上,腹上刀伤满满,甚至脸上也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没有军服,就说不清这人的身份,可普通的老百姓会平白无故跑到这杀场上来?   “走吧。”厉安道。   姜离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却被地上那人脖颈微弱的起伏给吸引住,“这人还有呼吸,他还没死!”   厉安也是一惊,“没死?”   “帮我把他扶起来。”   “啊?你不是要救他回去吧?”   “难不成让他死在这儿?”   “这人可来路不明啊,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要是晋军的人再杀了也不迟,可他要是楚人呢,是一个附近的老百姓呢?”姜离左手不能动,只能右手艰难的将人扶起,“你不扶,我就自己来了啊。”   “唉!我扶,我扶,你可千万别动你那只左手。” ☆、君子有意(二十一)   姜离将人救回来已有数十日了,可那人也就躺了数十日,姜离照例每日清晨来看一次人醒了没,问了下大夫他的近况也就离开了。   十日的时间,众人就是伤痛也不会允许自己沉浸在伤痛之中。   在大夫的反复强调下,李将特别派了厉安跟在姜离身边,就为了防止一个不小她又跑去动起那些刀剑来。   看完人回到房中的姜离就见着厉安已经端着药等在了门前,“要不要每天盯我这么紧啊。”   厉安无奈的说道,“你的手伤有多严重你自己不知道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在自己看她那么不顺眼的时候。   “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的,看到我恨不得一刀砍了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的伤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这个情是应该的。”   “也是我带你们进了那个死局的……”姜离苦笑道,“这几日,你们什么也不让我干,我知道是不想我自责。可你们越这样,我就越会想,当初我决定随军出征到底对不对,如果我没有来,或许就不会踏进那个圈套,兴许你也不用上战场了。”   “对!”楚云璟的声音从门外突的响起,“他们既然那个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我们上门,如果这次带兵的不是你,那就可能是我,是五弟,或者其他将士,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知道山后的小路可以拦截晋军的援军,可我们不知道。就连五弟,我事后问他,他也没有想到那条路,可是你让厉安回来送信,是你救了其他的将士,才阻止了这次的全军覆没。”   “不用安慰我。”   “他没有。”厉安接着说道,“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人在安慰你。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你的伤的吗,你大概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就是靠着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生存的,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选择相信我的人,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在我跑回来送信的路上,我不止一次的在想我要不然就这样跑了吧,反正也没人知道,我要是回去了,肯定还要上战场,说不定我这条小命就搭进去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跑吗,因为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被信任。”   “好了,”楚云璟拍拍厉安的肩,“我和姜离有点话要说。”   厉安点点头,将已经空了的药碗收起,便离开了。   “什么了?”   “先锋营的存在不能少,这几日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李将的意思,先锋营还是等你伤好之后,由你带。”   “……”   楚云璟笑了笑道,“这次全军将士一致同意的,你推不掉。不过鉴于你的伤没好,这段时间会由五弟暂领。”   “先锋营本就隶属于先锋军之中,说什么暂领……”   “这次不属于了,”楚云璟慢悠悠道,“重新编制的三千先锋营,是独立的,由你带的。”   “!”   “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李将提出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异议。你就放心养伤,什么自责、内疚,全部留到战场上,一并还给他们。”   姜离笑了笑,点头应下,就听着楚云璟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别急,这先锋营交到了五弟的手上,可没那么容易拿回来。大夫一日不放话,你就一日不要想拿回先锋营。”   姜离笑着叹了口,“好,我知道了。”   “对了,这几日忙,都忘了把这个给你。”说着,楚云璟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给姜离。   姜离疑惑的接过,问道,“这是?”   “你捡回来的那个人啊,大夫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的,他们不方便拿给你就交到我这儿来了。既然是你捡回来的,东西还是你收着吧。”   姜离低头看了看玉佩,只见玉上“君意”二字清晰可见,“查过这个玉佩的来源吗?”   楚云璟摇摇头,“查不到,玉是好玉,看那人衣着也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大概是什么名门公子跑到这边境来玩了吧。”   “谁那么无聊,明知道打仗还往边境跑。”   楚云璟笑笑,道,“你和我不都是。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姜离拿着玉佩望了好一阵,道,“反正我这段时间也什么都不能做,能不能帮我找一份晋国皇族的族谱来。”   楚云璟点点头,“晚点让人给你送来。”   楚云璟刚离开没多久,厉安就拿着晋国皇族的走了进来。   “你有办法联系到立尹门的人吗?”   厉安摇头道,“怎么了?”   姜离握着玉佩盯着厉安看了好一阵,突地笑了,将玉佩递了过去,“这是在我们捡回来那个人身上发现的。”   厉安疑惑的接过,一看,大惊,“他姓‘君’!”   姜离点点头,“虽然‘君’是晋国国姓,但并不是只有皇族才可以姓,楚国百姓‘君’姓的也不少。”   “这倒是。”厉安点点头,“所以你找太子拿了这个。”   “很明显,他已经查过了,没有结果。至少可以暂时确定,那个人和晋国皇族没有直接联系。”   厉安无奈道,“我就说你捡了个麻烦回来吧。”   “总不能看着一条人命死在我面前吧。行了,这几日你要是有空,就多去看看那个人,他要是醒了马上告诉我。”   “好。”厉安应下,正准备转身离开,“等等,你现在是,肯相信我了?”   姜离突地笑了开来,“我不是已经信过一次了吗。”   楚云璟也是细心,除了族谱,连着几天,但凡在仙人关内能找到的和“君”姓有关的资料都让人搬到了姜离房内,姜离也乐得在屋里一页一页的去翻找。   只是直到厉安跑来告诉姜离人醒了,她也没能找到“君意”这个名字和晋国皇家的一点儿联系,也正是如此,才她安心了些许。   姜离感到“君意”房中的时候,就见着他整个人将自己裹在被里,脸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   厉安默默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口型道,“失忆。”   姜离惊讶的看了厉安一眼,转身进到里屋,问起大夫来。   按照大夫的意思,这人已经没了生命之忧,胸前的箭伤也好了大半,至于失忆大抵是撞到了脑子或者在战场看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受了太大的刺激,兴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认识你吗?”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你认识我吗?”   “……”姜离疑惑的起身,“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夫在一旁也是无奈,可这人从醒来开始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话,除了失忆还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   姜离看着“君意”,想了想,道,“麻烦大夫了,既然失忆了,就给加副治失忆的药吧,良药苦口,说不定吃吃就好了。”转而又对着厉安一招手,“去查下,兵中可有谁家里有过失忆病人的,讨教些方法,别我们不清不楚的,又把人给刺激了。”   又对“君意”道,“你好好休息,既然当时把你带了回来,就一定治好你的伤,让你回家的。这段时间你就待在仙人关好好养伤,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找刚才那个小哥,或者直接来找我。”   当夜,“君意”大概是睡了太久,迟迟都没能入睡。   “装的怎么样?”一个黑影,猛地窜进“君意”的屋子,带着些嘲笑的语气说道。   “少废话,药带来了没?”   “能不带嘛,”说着,黑影从怀里一掏,直接扔给了“君意”,“你真打算吃这药,这玩意吃下去,你可就真失忆了。”   “我要是不吃,我还真不知道我能在她面前装几天。我大哥那边怎么样?”   “还在找你的尸体,他怕是不亲眼确认你死不肯罢休啊。”开着窗的一阵微风吹来,烛光随风摇曳,就见着黑影将面上黑布扯下,漂亮的桃花眼,可不熟悉的很。   “你去看过她没?”   “怎么去,我也怕被发现啊。”黎风笑笑道,“放心,楚云烨这的大夫还不错,她的手伤不会有什么问题。”   “行吧,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来找我了,当我真的死了,好让我大哥放心。”   “你真打算留在她身边?”   “老天都把我送来了,我怎么能珍惜这个机会。”   正如“君意”所言,大概真的是天意,门主大人接到立尹门的消息和黎风一同赶往西晋,却被自家大家借着那场战役痛下杀手。砍在脸上的伤痕,也正好将门主脸上的面具给砍落了地,等到黎风带着人找到门主的时候,却见着四处都是西征军在寻找自家的同伴,只能先躲在了一旁。没有西征军的军服的门主被留下,却不想被姜离给捡了回去,还被发现那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   这几日,立尹门的大夫每隔几日就趁着夜色溜进仙人关给君意换药,只是他的身体太虚弱,只能在换药的时候短暂的清醒,白日又沉睡一整日,不过倒也把自己受伤之后发生的事都了解了清楚。   老天送机会的门主大人当即下决定,借着这次受伤正好留在姜离的身边,不过了解到姜离只打算等这个伤患伤一好就送人回家的门主只能选择了假装失忆这一招来强行留下。    ☆、君子有意(二十二)   门主真的就什么都记不得了,第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四周都是陌生的一片。   不管的大夫还是来送药的厉安都被君意赶出了门外,怎么也不肯他们踏进一步。   闻讯赶来的姜离,“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这样,可比昨天像失忆多了。”   姜离无奈,可房里的君意又吵又闹,又不肯让大夫靠近,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姜离快步走进房中,对着正在房中不知所措的君意伸手就是一个手刀,“进来吧。”   大夫左右检查了好几回,也没能得出个定论,“与昨日无异。”   姜离叹气,看着床上的君意,问大夫道,“昨日镇定的不像样子,今日反倒吵闹起来,有没有办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装疯卖傻?”   “这个嘛,失忆并不会有明显的伤口,实在是不好分辨啊。”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离开了君意房中的厉安跟在姜离身后,问到,“你还担心他装疯卖傻?”   “当初是我要把人救回来的,他要真是来探听军情的,我这不是自己招了匹狼进来。”   “可看他的样子,并不会武功啊。”   “嗯?”   “就是他是装的好了,你刚才上去那一手刀,谁都没有想到,他要是会武,一定会有本能反应出现,不是吗。”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既然他不会武,这段时间我们把他盯得紧一点就好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被厉安这么一提醒,姜离赶忙回房找出那块刻着君意的名字的玉佩到了君意房中,人还躺在床上没有清醒。   姜离就这么在君意房中坐着等人醒。   “唔……”   “醒了?”   君意一睁眼,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姜离,这段时间养伤的姜离一身便衣,普通的很,在君意看来竟好看的很。   “你是谁?”君意起身,恍惚之间,又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又是谁?”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君意摇摇头,正好牵到了脖子,“嘶……怎么这么痛?”   “……我打的。”   “你?”   “你刚才又吵又闹,大夫都近不了你身,我只能把你打晕,好让大夫看看你的情况啊。”姜离坦诚的说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谁?”   君意畏畏的看着姜离,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罢了,那你还记得这个玉佩吗?”姜离将玉佩放到君意的手中。   “君……意?”   “你记得?”   “这不是写着吗。是你的?”   姜离摇摇头,“这块玉佩是在你身上发现的,大概是你的名字,你好好收着吧。”   “那你呢,你又是谁,我们认识吗?”   “我叫姜离,我们并不认识,这里是仙人关,我是在楚晋边境的战场把你救回来的,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你记忆恢复,就可以自己回家了。”   之后连着几天,姜离都会按时到君意房中来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有时是和他聊聊天,有时就问问他今日的状态如何,不止是姜离,楚云璟、楚云烨有空的时候也时常会来着晃一圈,厉安更是日日药送到君意手中。   不过这段时间也没有持续太久,姜离的手伤一天一天的好转,终于等到了大夫发话的姜离火速投入到了先锋营之中,也就没了心思再去关心君意。   厉安在盯了君意一段时间之后,也回到了他自己的职位之中,身为百夫长的他,应着上次报信有功,主动向楚云烨提出请求去了先锋营。   晋军的攻打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仙人关也是时刻备战着,不过好在虽然这边僵持不下,北境方面却一直不断的在传来好消息。   姜离这段时间除了在分析战术之外,也因着此前查君意时对晋国皇族的一点片面了解,开始研究起了晋军的主帅君勒,这位在姜离受伤之后才开始全面接手晋军的晋国三皇子。   这段时间君意的伤也已经是好的七七八八,虽然还是不记得任何东西,但仙人关的将士们对他也很是照顾,便安心的在仙人关住了下来。   一日,姜离刚和李将他们讨论完目前的形势手里还抱着一堆资料准备回房研究,迎面就碰上无聊闲逛的君意。   显然,君意对姜离印象还是很深,姜离经过这段时间对君意的观察也算是彻底卸下了对君意的怀疑,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   君意的目光就落到了姜离手中的一堆资料上,“君……勒?这人和我同姓?”   “君勒是晋国三皇子,也是这次我们对军的主帅。“君”这是晋国的国姓,不过并不是只有晋国的皇族才能姓君。”   “哦,”君意绕绕头,“不过这名字听熟悉的,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听到过?”   “嗯。”君意点头道,“你不说他是皇子吗,大家应该都听过吧。”   “也对。”   君意歪着头,想了有想,“我应该和晋国的皇族没关系吧?”   姜离意外的被君意给逗笑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你身上的玉佩,我也确定怀疑过。不过我查了一些晋国皇族的资料,都没有君意这个名字的记载。那些东西都还在我那儿,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自己再去翻一遍。”   其实姜离也就是随口的一提,大概是君意实在是太过无聊,竟一口就应了下来。   这是君意第一次来到姜离的房间,一进门首先看到就是一张记录极其细致的边境地图,房间两边分别被书籍和兵器堆得满满当当。   “这也,太壮观了吧。”   “有吗?”姜离笑着,指了指一旁,“东西都在那儿呢,你自己看吧。”说完,姜离便自顾自的看起了资料。   没成想,这么一看就入了神,姜离专心于对回来的资料的分析与总结,君意在一旁也是越翻越觉得熟悉。   两人各看各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天色渐渐暗了,慢慢入了夜。   等到君意终于察觉到脖子的酸痛时,抬头一看,竟已到了深夜,再看看姜离,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君意小心翼翼的走近姜离,见着人已经睡熟了,本打算安静的离开的君意又一次被姜离桌上有关楚晋两国交接地域的资料给吸引住了,随意的往前翻了翻,君意下意识的就拿起了笔将其中有误的地方给修改了过来。   等到落完了笔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给写了上去,这要是错的可怎么是好。   却不想动作大了些,竟把一旁趴着的姜离给闹醒了。   君意抱歉的说道,“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是我一不留神居然睡了过去。”说着,姜离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君意手中的笔和书上。   “对不起,”君意赶忙将书抵还给姜离,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写了下去,你千万……”   “没事。”姜离看着君意改动的地方,“你改的对,应该是这样的。”   “啊?”   “你居然会知道这些,这份资料是李将特别派人一步一步走过去,绘制出来的。要不是当真对这边地域十分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差错。”   君意疑惑又小心的问道,“是吗?”   “对!”姜离肯定的点点头。   “那……那书上还有几个我觉着不太对的地方,也一并改了?”   姜离此时的瞌睡完全的醒了,兴致勃勃的就和君意一起讨论了起来,这一份书籍还不够,两人直接围着房中那极大的地形图研究了起来。   次日清晨,天已然大亮,姜离却刚刚才睡下一两个时辰。   君意对边境和两军交战的分析远远超出了姜离的想象,讨论了一宿的两人终于在天色渐亮的时候感觉到了乏意,君意回来自己屋,姜离也终于进了里屋睡下。   只是,睡下没多久,姜离就被嘈杂的声音给闹醒了,全身透入着不乐意的姜离还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怎么了?”姜离走出房门,远远的就望见有部队出关。   厉安回答道,“晋军又来叫阵了,五皇子带上人马已经去应阵了。”   姜离想了想,回房拿起昨夜她和君意一起整理的资料,就出门了。   姜离要去做的其实很简单,昨夜君意指出的几个地方给了她很大提醒,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的时候一个先机就确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败。   而经过姜离和君意修改的这份超详细地图完全可以给楚军的地利打下一个结实的基础。   李将一看,再拿出特别找当地的向导修改的地形图一对比几乎完全对的上,而比起向导的单纯地形图,姜离带来的这份就更多了一份作战的建议。   本来只是每位将领都备上一份的普通地图,李将从来没想过姜离会对地图进行如此细致的标注,毫不吝啬的夸赞这份地图的同时,心里又对姜离更多一份赞赏。   姜离也没有独得这份赞赏的意思,“其实这大部分都是君意给的意见,他对边境的了解远超过我的想象。”   “君意?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小伙子,我听说他失忆了。”   姜离点点头,“还真是不知道他之前到底是是吗人,除了地形,他对我们两军的局势也很独到。要不是真的确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会怀疑他是晋军派来的奸细了。”   “是吗?”李将摸着胡子笑了笑,“这么一说老夫倒是也想见见这位年轻人了。” ☆、喜忧自知(一)   又是数月的时间,北境不断传来喜讯,西境也渐渐到了收尾的时候。   李将从见过君意之后就对这个小伙子十分的欣赏,再加上他独到的眼光与对晋军意外的熟知程度也逐渐让将士对他认可起来。   说对他没有防备之心是不可能的,什么人知道君意以前是什么人,可在他对大家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的时候,也同样赢得了大家对他的信任与尊重。   终于,在北境的战争结束了一个月之后,西境也迎来的战息的一天,晋国军队撤退,许诺不再犯楚。   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同时,有一个人却陷进了不知所措之中。   这段时间君意生活在仙人关,接触的也都是西征军的将士,可如今他们都要回京了,自己又该去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过几天,我们就要动身了,不过五皇子会留在仙人关,你要是没有地方去,还是可以留下来的。”姜离如是说。   “那你呢?”   “当然是回京师了。”   君意点点头,“也对,你本来也不是仙人关的人怎么会留下呢。”   姜离看着君意,想了想,道,“其实,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京师的。”   君意一听姜离的话,猛地抬头,继而又听着姜离继续说道,“京师的名医很多的,说不定他们会对你的失忆有办法。更何况,这次赢战你功不可没,我听说李将写回京的折子里都对你大嘉赞赏,陛下也很想见见你呢。”   “这样啊……”   姜离看着君意突的兴奋又转而蔫了一般,“怎么了?”   “没,没事。”   姜离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你要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回去,就来和我说一声。”   姜离起身正准备离开,君意猛地起身,“姜离!”   “嗯?”   “我和你们一起去京师。”   姜离看着君意笑了,“好。”   回去的路比来时显然轻松的多。   城门外,楚云璟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在城门口等着的婧慧,再看她身边,齐翊、陈潜也都在,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渐渐走近的大部分。   楚云璟对着婧慧笑了笑,不便冲上去的他,调转马头,找到走在最后的姜离。   厉安正在和君意说京师各种有趣的事,姜离就在一旁听着,有的事她也没见过,被厉安说的,还真勾起了不少好奇心。   一回头就见着楚云璟返了回来,长长的队伍她根本望不到城门,不过见着了楚云璟她也就大致的猜到了,身为主将的太子殿下是必定要进宫的,而姜离却不必入宫。   姜离行至李将身边,和李将说了几句,便在城门口和大部队分开了。   同她一起和大部队分开的,还有君意和厉安,厉安在战争结束之后就辞了先锋营的职务,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是千夫长了。   见着姜离下马,婧慧上前就给了姜离一个拥抱,这拥抱太多的含义,说不清,可她知道姜离能理解。   姜离手拍着婧慧的背,抬头正好对上陈潜关切的眼神,姜离看着他笑了。   齐翊在一旁看着婧慧抱着姜离,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搭不上话,赶忙上前分开了两人,“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抱一会儿就是了,这还有人等着呢。”说的,不就是陈潜吗。   陈潜也走上前来,“还好吧?”   姜离点点头,“有惊无险。”   “那就好。”   姜离望了望人,奇怪的问到,“李彧呢,怎么没见他?”   “那小子留在边关了。”齐翊答道。   姜离正要接着问,就听着齐翊接着说道,“大概是真的开窍了吧,这小子,也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人。”   姜离点点头,“这回可见到凌蓝了?”   齐翊点点头,无奈的说道,“还是野的没边,又一次居然偷摸跑到军营里来了。不过后来,听战俘口供,公主被大皇子禁足……”   姜离点点头,“李彧肯为了她留在边关,她要是知道了该高兴疯了。”   婧慧拉拉姜离的袖子,“你身后这两位是?”   “我都望了给你们介绍了,”说着,姜离让过身,“厉安,你们应该认识吧。”   婧慧和齐翊点点头,婧慧对厉安道,“难怪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厉嬷嬷还是不知道你跑去了哪儿,原来是去参军了。”   厉安看了看姜离,又不能说自己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只能尴尬的点点头。   “这位,是在边关的时候认识的,君意,这次能赢战,他功不可没。”   齐翊道,“原来就是这位公子,我听爹说,李将回朝的奏折里对你赞不绝口,连爹都说有机会要好好认识认识。不知这次来京,可有住的地方?”   “住家吧,君意在京师也没个好友,我还想请大夫好好来看看他的伤。”   “也好。”   回京当晚,楚帝就在御花园设宴,为各位将士接风洗尘,这回但凡是在疆场上立了功的,有奉献的一个没能跑掉,尤其的君意和姜离。   楚帝特别点名要好好看看林帅的这位大女儿是怎么英姿能让李将、太子、五皇子各个赞不绝口,更看认识认识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年轻人,失忆的人却还能给出那么多绝妙的建议,可见这人的军事才能是如何的优秀。   当然,楚帝也有楚帝的怀疑,对君意所有的赞赏都掩不过“来路不明”四个字,若是材自然想为我所用,可若用不了,自然要早日断了他的后路,免得日后咬到了自己可不好。楚帝也不是没有派人查过君意,可他就像凭空出现在西境一般,没能得到丝毫的线索,这人要不是太平凡,要不就是身后背景深不可测。   宴席之上,楚帝对此次赢战满满的赞赏。林家军又一次的军功记下,太子楚云璟也是功不可没,李将老当益壮可惜国难已除只想回府与妻同乐,而作为此次唯一女将的姜离,楚帝甚至起了要封其为女将军的念头,只是被姜离婉拒了,也就作罢。   至于君意,楚帝反复试探,却见这小伙从容淡定的很,楚帝的每个提问都是对答如流,遇到不懂的也是直言,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也是让楚帝十分赞赏。楚帝随口的一句试探,请君意入朝为官也是被婉拒,只说自己此次入京只是想请京师的名医看看有没机会帮助自己恢复记忆,楚帝一高兴,当即下令,让御医特别为君意诊治。   君意在林府住下了,宴席第二日就有御医到林府来“报道”,只可惜御医一个接一个的来,却不见有一人有拿出个像样的房子来解决君意的失忆症。   姜离看着一个一个大夫都摇头离开,心里也为君意着急的很,左右一想,干脆抽了个日子去了立尹门。只是到了立尹门才发现黎风并不在,无奈之下,能留了封信请立尹门的人交给黎风,一是想请立尹门的大夫方便的话来看看君意的失忆可有方法医治,二也是想请立尹门帮忙找寻君意的家人。   不过撇开医治无法的苦恼,君意在林府住下之后还是过的很不错的。   林谦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对他的失忆也是感到十分的可惜,数日来也寻来了不少民间名医为其诊治。   齐翊和君意更是相处融洽,两人投缘的很,一聊起来能说上一整日,就是姜离也插不进去嘴。   厉安也回林府了,他后院浇花的活儿早就被他人给替了,厉嬷嬷赶紧又给他找了个别的活儿,百般交代他千万别再一声不吭就给跑了。   厉安无奈哪里是他想跑的,不过有活做还是不错,上了一回战场,他整个人都有了明显的改变,自己也说生死都走过一回了,也就没别的事是看不开了的。   “其实你的能力不用在林府做一个普通的家丁的。”姜离真的很为厉安感到可惜,“你这次在西征军的表现很好,不单是我说,李将,太子都是这么认为的,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入林家军。”   厉安只是笑了笑,“我这辈子,应该都不想再上战场了。林府的家丁的挺好的,待遇又高,我表姑年纪也大了,我留在林家,还能照顾照顾她。”   “你要是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行了,你在林府的处境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知道,虽说这几年好几多,可你难做我知道的,不用管我。”   “能难做到什么程度,”姜离笑着反问道,“不过旁人也欺负不了你,大概是我白担心了。”   好不容易,大家又聚在了一起,特别是在沙场走过一遭回来之后。   工部最近没什么大事,陈潜就见天的往林府跑,不知怎么的,从姜离回来后,或者说从姜离离开的时候开始他心里就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他知道那个君意是姜离救回来的,也知道这个人很优秀,每一个和君意接触的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十分的赞赏。   这种不安不光是陈潜自己有感觉,齐翊、楚云恒甚至婧慧都明显的察觉到了。   其实姜离也是清楚的,她也试图去安抚陈潜的情绪,可不管她怎么安抚,是没有效果也好,陈潜感觉不到也好,陈潜的不安一点儿也没有消失。   被齐翊和婧慧鼓动的陈潜,终于选了定了日子,约着大家伙一起出去赏风。    ☆、喜忧自知(二)   陈潜的选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加上正逢三月的天气,去外面走一遭回来,整个人都轻松的很。   婧慧还拉上了妧慧一起,近来和齐翊相处正欢的君意也被一同拉上,一行人出门好不热闹。   君意见着什么都觉着新鲜,拿到手上把玩一会儿,又总觉得熟悉的很,不一会儿就没有意思。   姜离瞧着他好玩,不管什么,这人都能玩出点花样来,有些个小玩意她也没有见过,可到了君意手上没几下,就被玩透了,丝毫见不到排兵布阵时镇定自若的样子,反而孩子气的很。   而君意较起齐翊这个好说话的兄弟,一行人还是和姜离最为亲密,或者说他总是在无形之中,在乎着姜离的一举一动。   陈潜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缓和和姜离之间的气氛,当然也不会没有缓和,只是缓和之后他发现了另一个更让他糟心的事,或者说是糟心的人。   他意外的发现,一路上君意的目光几乎有一半都是停在了姜离的身上,还有三分给了沿途的风景,最后两分一半给了齐翊,一半用在了他们这些人身上。   同陈潜一样糟心,甚至比陈潜还要糟心的,就是妧慧了,一路上妧慧也是笑着的,可这笑里始终带了些愁意。   一个人本应该一同出行的人,却临时被辛以烟叫了去,只打发了个小厮来说了声自己今日就不去,让大家好好玩。楚云恒不在,而且是因为辛以烟不在的,一想到这一点,妧慧就怎么也无法好好玩了。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辛以烟在楚云恒心里的位置越来越大,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为了辛以烟而不赴约了,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姜离同着陈潜走在最前,见着姜离时不时地都要回头望上一望,陈潜试探的问道,“在看什么?”   “嗯?”姜离回头看着陈潜,笑了笑,道,“君意,他初来乍到的,又什么都不知道。”   “有齐翊在,你还不放心。再说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会闯祸的人。”   姜离歪头想了想,笑了,“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样子。”   “你很关心他。”   “人是我救回来的,也是我问他要不要来京师的,对他多一点关心,也是应该的吧。”   “你有没有想过,他姓君,有可能他是晋国的人。”   “当然……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查过,没有任何他和晋国皇室有联系的信息,而且在仙人关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在帮我们。”姜离看着不远处的君意,或许曾经她对君意是有怀疑的,可现在,除开那个未知的真实身份,她更愿意相信这人的真心。   “那有可能只是他的计谋呢,正是因为查不到所以才更可疑不是吗。”   “陈潜,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对于一个失忆的人,他是谁他比我们更想知道。这次陛下也有意给他官位,如果他真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何必拒绝呢。”   陈潜低着头,想了想,失落的说道,“你很相信他。”   “不,我也怀疑过他,只是,一个在战场上毫不保留帮我们对抗晋军的人,我不相信他是晋国派来的奸细。就算他是晋国人,忘记了一切,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们是没有目的的。”   陈潜笑了,苦笑,“这人还真让人羡慕,不过才和你认识了几个月,就能让你如此信任他。这份信任,怕是我也没有吧。”   此刻的姜离终于知道陈潜这一番话的来由了,好笑的说道,“胡说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朋友,你干嘛去和他比啊。”   陈潜马上反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当然。”   “任何时候?”   姜离想了想,郑重的问到,“你保证你绝不骗我。”   “我保证。”   “那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呢。”   “当真?”   姜离点头,“嗯。”   眼前这个的男人的真心,她一直看得见。从决定和他走到一起开始,姜离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和他走一辈子。虽然现在的他们还有太多的磨合,可最开始的心却从未变过。   从西境回来之后,林谦曾特意找姜离谈了一次,他知道,这丫头在西境吃了苦,如果自己在京师,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姜离自作主张的就跑上战场的。这么些年来,陈潜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看的清楚姜离在陈潜心中的分量,若是能早日将姜离的婚事订下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姜离知道林谦的意思,虽没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明显反对的意思,她心里清楚她和陈潜要想走一辈子,有些问题他们必须解决。   已经远超过两人的齐翊回头,就见着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样子,大声喊道,“你们俩个干嘛呢,还不快点跟上。”   “来了。”陈潜回应一声,两人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前去。   不过这么温馨的气氛并没能持续太久,玩得兴起的一行人,打算干脆在外吃了晚饭在各自回家,偏偏意外就发生在了这晚饭上。   因为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此打算,而仙来食府的生意一向好得很,等众人决定去哪里吃上一顿时,时间已经不是太早了。   几人虽说也都是在京师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可仙来食府的位子只要满了,就要再大的贵客也挤不进去。   本是打算让齐翊先去仙来食府订上位子的,不过想着自己不太了解君意的口味,君意也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干脆由齐翊和君意一起了。   偏偏两人准备先走一步的时候,妧慧开口将齐翊喊住,“哥,我有点不舒服,我能不能先回去?”   “怎么了?”齐翊赶忙问道。   “没事,就是没什么口味,你们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要不就算了吧,”姜离提议道,“妧慧身体不舒服,干脆早点回去好了。”   “别啊,别让我影响了你们的心情,难得开心,你们去吧。”   齐翊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姜离也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了,让大哥陪你回去,先找大夫来看看。”   齐翊先陪着妧慧回林府了,不想让姜离和君意同行的陈潜,抢先接下了去仙来食府的活儿。   姜离也乐的同婧慧一起慢慢过去,却没成想,等两人到的时候,却只见到了陈潜一人。   姜离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君意,赶忙问陈潜道,“君意呢?”   陈潜也意外的很,“我明明让他待在这里的,他会不会先回去了。”   “这里他从来没来过,连路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先回去。”   陈潜也觉得很冤枉,又见着姜离这么紧张来气,“他是个成年人了,我控制不了他的行动,我明明让他在这里待着的,谁知道他跑哪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师,什么人他都不认识,就只有我们几个朋友,你明明知道他失忆了就不能看着他点儿,一个成年人到陌生的环境都有迷路的可能,更何况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婧慧赶忙拉着姜离的袖子,“你们在这里吵没有,我们赶紧在附近先找找吧。”   “……”姜离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你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关心我就好了。”说完,陈潜转身摔门而去。   “……”这是第一次陈潜对姜离发脾气,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君意,姜离看着陈潜的背影,咬着唇,突的笑了。   婧慧有些担心,“姜离……”   “没事,我先去附近找找。”   婧慧担心姜离和陈潜,也担心着君意,一个失忆的人在偌大的京师走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婧慧左右一想,还是去了太子府求助楚云璟。   楚云璟一听说君意不见了,也突的急了,同姜离一样,他也把君意当做自己的好友看待,甚至在得知君意也要来京师后,曾邀请过君意到太子府小住,虽然对君意拒绝了,可这并不影响楚云璟和君意的关系。   楚云璟帮忙召集了府里几十号家丁去找君意,左右想了想,自己也跟着婧慧一起,四处找起人来。   提前回了林府的齐翊得知消息后,也带着家丁出来找起人来。   这一找就是好几个时辰,本来就担心的很姜离,见着时间越来越晚,更是焦急了起来。   一有人来报说在京师城西门不远处的村子有一个和君意很像的人,姜离赶忙就赶了过去。   仙来食府在京师东边的闹区,直接过去的路程并不近,而家丁口中的那个村子更是和京师内的繁华景象大不相同。   “这里大部分都是逃来京师的流民,还有不少孤儿寡母、孤独老人,当然街头混混、游手好闲的也不是没有。”有人解释道。   姜离却没有心思仔细去看村子到底有多落败,她隔着老远就见着一群人围在一起,走近了更是听到不少骂声。   而那中间被他们指着骂的,不正是君意,君意抱着膝蹲在墙角,任由这群人谩骂也不还嘴,今早出门的一袭白衫,已经染上了不少污迹。   “你们在干什么?” ☆、喜忧自知(三)   “姜离?”君意猛地一抬头,就见着姜离气势汹汹的走来,一把把他给拽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让他们骂多久?”   “你谁啊你。”围着君意的人质问道。   “我是他朋友,你们有什么资格把人围在这里骂。”   “他无缘无故就把老六给打晕了,骂了他又怎么了!”其中一人大声的说道。   “见官?”   君意一把拽住姜离,“图腾!”   “什么图腾?”   君意解释道,“我和陈潜一起到了仙来食府,本来我是在二楼等他的,刚巧我看到有几个人在欺负一位大婶,我就下楼帮她把那几个人赶走了。那位大婶腿脚不是很方便,我就将她送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个人,他的手上,有上次你在书上给我看过的那个图腾。”   君意说的正是他们还在西境时,姜离给君意讲目前三国形势时给君意看过的那个专属于北燕皇室侍卫的图腾。   “你可看清楚了?”这么一说,姜离自然也清楚了君意说的什么。   “我不会看错的!”君意很肯定的回答道。   “那人呢?”   君意指了指一旁,只见一男人躺在地上,边上还有根腿粗的木棍。   君意不善与人解释,可见着这样姜离也大致猜得出他这么做的原因,无意间撞到一个手臂纹有北燕图腾的人,君意自然上了心,只是村子位置偏僻,君意也没办法带人走,只能先将人打晕,等着姜离他们找到自己,好将这人带回去。   姜离知道君意用心,可君意却白白受了一顿骂,既不能动手又不能还嘴。   姜离问到,“你们可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一村民回答道,“老六两年前逃难来的,说他家是北方的,具体的……不清楚。”   姜离提醒道,“两年前,好像没有天灾出现吧。”   “……”   “这人和几年前一位朝廷钦犯相貌极其相似,我这位朋友就是看出了一点,又担心万一真是他被他给逃了,才出此下策将他打晕的。”姜离解释道,“毕竟是朝廷钦犯,所以才没向你们说明,不过不说清楚,你们也是不打算放任了,现在我把话挑开了说,但也希望你们清楚了的,日后能够守口如瓶,毕竟此事牵连甚广,你们应该也不想无缘被牵连进来吧。”   跟着姜离一起来的还有楚云璟的几个家丁,其中有个大概是领班的,眼力见也不错,见着样子赶忙上前来,“姜小姐,这事不如交给我们处理吧。”   姜离点点头,“你们把这人送到兵部,他们一看就明白了,切记,就说是你们无意发现的,不要提我们俩,更不要把你们主子扯进来。还有,回去报个信,就说人找到了。”   “明白。”   几名家丁相互搭着将人给抬走了,村民听了姜离的话自然也没有去拦,三三两两的也就散了。   “我们回去吧。”姜离对君意说道。   回去的路上,姜离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君意跟在其身后,“你没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啊。”   “……”   “你无缘无故的被人骂了一遭,又不能骂回去,心里不憋屈吗?”   君意摇头,“不啊,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奸细,能够抓到他被骂也是值得的啊。如果不是,我都把人家打晕了,被骂是我活该啊。”   姜离回头,“你心态还挺好。”   君意嘿嘿一笑。   被他这么一笑,姜离也没了脾气,离了战场,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天都黑了,不饿吗?”   “饿!”   “为了找你,我也还没吃呢,白瞎了陈潜点的一桌好菜……”说道陈潜,姜离突的又沉闷了下去。   “怎么了?”   “没事……”姜离摇摇头,“过几天就好了。”   “你们吵架啦?”   “你不饿啊!”姜离赶忙错开话题,“赶紧找个地方吃饭。”   没过几日,楚云璟就派人传来消息,被君意发现的那人确实是北燕派来的奸细,连带着还查出了一连串北燕的眼线。   和楚云璟的消息同步来的,还有楚云恒和陈潜二人。   自从君意走失当日陈潜摔门而去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而楚云璟一把抓出了数个北燕奸细的消息也传进了楚云恒的耳里,本想将自己和君意摘除在外的姜离,没成想事情竟然闹大,还是没能避开这一遭。   楚云恒此次前来也就是想认识认识这个在战场上立功,回京又拒绝入朝为官,偏偏刚到几天就能发现埋伏了两年之久的北燕探子的君意。   楚云恒和陈潜见到姜离和君意的时候,正巧碰到楚云璟也在林府,借着姜离和君意的旗号来看婧慧的楚云璟也成想难得光明正大的来一次林府居然能碰上自己六弟。   好在姜离和君意也都在,帮忙打了圆场过去。   陈潜今日来的目的无非是找姜离和好的,姜离心里本也就对陈潜有着歉意,本就不管陈潜的事,自己却无缘的对他发了一通火。   两人和好和的快,一旁看着的君意心里却莫名的不高兴了起来,不知怎么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对姜离在意起来,连带着楚云恒对君意的刻意示好也对他给完全忽略在了一边。   楚云恒的举动楚云璟也是看的清楚,“六哥还是不要费心了,我也曾来做过好几次说客,父皇的当面封官君意都推拒了,他是当真无心入官场的。”   “多谢二哥提醒了,不过云恒还是事在人为,难得人才,怎么能轻易放弃。”   自从边境战争结束,楚云璟立了战功之后,不但是在军中有了自己的人脉,在朝的武将们也是对楚云璟有了明显的改观,两兄弟之间的竞争也变得愈演愈烈。   难得两位皇子同来林府,林谦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两位皇子。   楚云璟从西境回来之后,对楚国边境做了一连串的调查与分析,正好趁着机会,向林谦请教了不少自己不懂的地方,和行军布阵的事,两人正聊得开心。   “林帅,”楚云恒突地举酒到林谦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云恒有一事已瞒了林帅许久,今日难得高兴,云恒也不想再隐瞒下去,我和妧慧两情相悦已久,还请林帅成全。”   谁都没有想到,楚云恒竟会突的向林谦认爱妧慧。   林谦扭头看了眼妧慧,只见自家女儿笑的甜如花,满满的欣喜止都止不住,林谦问楚云恒道,“殿下可知,这一番话意味着什么?”   “云恒自然知道。”   林谦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楚云璟、楚云恒两兄弟,又难免担心妧慧日后日子会不好过,扭头问妧慧道,“殿下说的,可与你想的一样?”   妧慧赶忙起身,“还请爹爹成全。”   见着女儿如此,林谦哪里还能说什么不成全的话,叮嘱着二人一定要好好相处,楚云恒当下承诺自己一定会明媒正娶妧慧进门。   听着楚云恒的百般承诺,妧慧心里可是笑开了花,林谦也是满意的很。   被落在一旁的楚云璟此刻眼中看到的也只有婧慧一人,婧慧笑眼看着楚云璟轻轻摇了摇头,她又何尝不想想楚云璟如此,只是现在的他们不能如此。   姜离自顾自的吃着菜,陈潜就坐在她身旁,“六哥可算是说了出来,你也别生我气了好嘛。”   姜离停筷,笑着反问道,“谁说我生气了,这几日你不来,我也没去找你,是我在想该怎么和你道歉,当时是我太着急了,竟无缘的向你发了一通火。”   “你真这么想?”   “怎么,还不许我知错就改了!”   “没有!没有!”陈潜赶忙摇头。   “吃东西吧,”姜离笑着给陈潜也夹了一筷子菜。   “怎么了?”坐在妡慧的婧慧和楚云璟默默通了心意之后,转头就见着一脸铁青的妡慧。   妡慧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事。”   见着低头闷声吃饭的妡慧,婧慧差点忘了那个她知道已久的事实,抬头看了看笑意满满、相互夹菜的姜离和陈潜,婧慧心底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怎么忘了,妡慧喜欢陈潜啊……   等到宴席结束,送走了两位皇子,婧慧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将妡慧的事告诉陈潜的好,可回过头来陈潜却不见了人影。   婧慧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妡慧聊一聊,也不是没有开导过妡慧,可婧慧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看着不声不响的,心里决定了的事却很难改变。   而如今陈潜对姜离的心意,他们都看的清楚,就算两人之间有磨合,可到底陈潜和姜离现在在一起,甚至两个人都动了一辈子的念头。   穿过后院往妡慧屋子走的婧慧,隐约就听着不远处的人声,本是无意听人说话,可偏偏其中一个声音自己都熟悉的很,走近一看,不正是陈潜。   而站在陈潜对面的,不是君意还是谁。    ☆、喜忧自知(四)   隔得太远的婧慧只能看到陈潜和君意神情都严肃的很,正打算悄悄靠近却不想还没等她靠近,就已经被两人给发现了。   见着婧慧出现的二人默契的不在说话,君意和婧慧打了个招呼便扭头离开了。   婧慧望着君意离开的背影,“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陈潜调整着表情,“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婧慧赶忙喊住陈潜,“等等,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   “有什么事?”   婧慧咬着唇,想了又想,“你和姜离还好吧?”   “当然。”   “那就好……”婧慧应着点了点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你,了解妡慧吗?”   “妡慧?”陈潜想了想,“虽说也是一起长大的,不过比起你和妧慧还真是没那么熟悉。”   婧慧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小时候只看得到妧慧吧,就连姜离也是因为能和你们一起练武才熟悉起来的,更不要说我了,如果不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我们也不可能熟悉起来。”   “谁说的,”陈潜反驳道,“从小到大,进我眼里的第一个一向都是姜离。不过你说的也对,对于你何妡慧两姐妹,我其实了解的不多。”   “你对她了解的不多,可她对你却不是。”   陈潜一脸的疑惑,“?”   “陈潜,妡慧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   “她……”陈潜从来没想过,妡慧居然……喜欢自己?   “陈潜,她是我妹妹,我很了解她,虽然她看着很柔弱,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样子,可那么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而她在乎的,她一定会拼了命去得到,就像小时候我们学刺绣一样,她是真的喜欢,就算把十指都扎伤了,她还是每日每日的练习。而你于她,也是同样的。”   “婧慧,我并不是一件物品,并不是谁要就一定可以得到的。”   “我当然知道,”婧慧叹气道,“本来也不应该我来说这些的,只是陈潜,妡慧也是姜离的妹妹,说白了,你很有可能就是她未来的姊夫。我会试着去开导妡慧,但有些话我想由你来说,她大概才能真正的放手。”   陈潜点点头,“我明白了。”   “行了,也就这事,说完了,我回去了。”   “嗯。”   陈潜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妡慧,哪日有机会的话,就和她说说吧,而更让他在意的还是,君意。   果然第二日一早,婧慧就去找了妡慧谈天,此时的妡慧正在房中刺绣。婧慧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又在绣什么好看的东西……”婧慧的话戛然而止,妡慧绣的不是花不是鸟,那一袭白衣,翩翩潇洒的男人,不是陈潜还能是谁。   “妡慧……”“姐!”   妡慧停了针,“如果你是来做说客,就不必了。”   “……”   “我知道,你现在和姜离、和陈潜都走的很近。他们俩个在一起了,你肯定也是高兴的吧。”   “陈潜对姜离的心意我看的清楚,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我自然是替他们俩高兴的。”   妡慧嗤笑道,“可你知道吗,姜离面前的那个陈潜,一点都不像我心里的那个陈潜,他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那他该是什么样子?”婧慧眼中的担心越发的明显,“妡慧,陈潜就是陈潜,那是他最自然的样子,也是只会在姜离面前展现的样子,为了喜欢的人放低姿态,除了姜离,他还在谁面前如此过。”   “不,他不该是那样的,我看了他十几年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该有的样子!”   “……”婧慧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太久没有在一起谈心了,婧慧发现此刻,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妡慧的想法,“那只是你心里时间累积下来,想象出来的陈潜。”   “姐,我说过了,你不必来做说客的。”   “是不是……我现在和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不想放弃,我连我的心意都还没有说给他听,我怎么可以放弃。”   “罢了……”婧慧摇着头起身,“这幅刺绣很美,如果绣好了就去拿给他吧。”   婧慧离开的却没有注意到,针尖突的刺红了妡慧的手指,血点滴在绣好的陈潜的白衣上,妡慧怎么擦也再无法擦掉。   婧慧满满的担心的同时,姜离却迎来了一件很是高兴的事,此刻熙春正拿着一封信快速奔向姜离,“小姐!小姐!”   姜离赶忙将人拦下,好笑的问道,“怎么了,好久没见你跑的这么开心了,又有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信……信……”   姜离接过信封,打开一开,笑了。   能让熙春如此开心的跑来找自己的信,果然是黎风写的啊。   黎风信中写着,他已经回到京师,姜离写给他的信他已经看过了,自己已经派人去找君意的家人了,如果有消息会通知姜离,不过此时大夫的事自己就无能为力了,立尹门内确实有位神医,不过神医此刻并不在京师,自己也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姜离将信看完,抬头就见着熙春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你家少爷回京师了,改日有空,我们去看看他。”   几日之后,姜离果真就带着熙春去了立尹门,许久不见的黎风还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黎风大抵是刚回白虎堂,忙得连和姜离好好聊聊的时间都没有,匆忙的和姜离说了几句之后就赶忙离开了。   不想打扰黎风办事的姜离,只能带着熙春又离开了立尹门。   出了立尹门的姜离正好路过一家玉器店,掌柜的见着姜离在门口停下脚步,也认出了姜离是谁,赶忙亲自出来招待姜离进店。   “姜小姐是想选个玉饰?”   “有玉佩吗?”   “有,您来得巧,前几日刚到批新货。”   姜离在选玉的同时,妡慧也难得的主动找到了厉嬷嬷,厉嬷嬷跟在孟玉身边几十年,对孟玉的两个孩子也是上心的很。   妡慧想的其实很简单,陈潜不是喜欢姜离吗,那么只要姜离死了,陈潜的心自然也就空了不是吗。   妡慧自诩从不比姜离差在哪儿,更是想不清陈潜为何会喜欢一个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到大只知道舞刀弄枪。   面对妡慧的请求,厉嬷嬷也是吓了一跳,可这孩子也是自己从小捧在心上,看着长大的。   妡慧小心的将□□递到嬷嬷手上,“这个东西,只要你放进姜离吃的食物里,不要半个时辰,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   嬷嬷赶忙推开,“我的小姐哎,这种事可不能做,要是被老爷知道,你我还能有命吗!”   “当然不能让爹知道,就是我娘那里也不能说,我不像她,在这林府后院窝了一辈子,还是被齐娟踩在脚底下。”此刻的妡慧,已经全然看不见当年的那般温婉,嘴角轻勾,只要一想到今晚姜离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陈潜面前,她就止不住的想笑,“嬷嬷你放心,姜离今天一早就出门了,等她回来,熙春那个丫头肯定要去拿些吃的过去。你就趁那个时候把毒下了,等姜离把毒喝下,我在估算着时间骗那个君意去她房里,让姜离在他面前毒发身亡,到时候再把毒往他身上一推,谁知道这事是我们做的。”   “不行不行!这事的风险太大了,我……”   “嬷嬷!你也不想在这林家后院孤独终老吧,我娘的处境你看到了,如今林妧慧跟了端王,日后齐娟更是要踩在我娘头上的。只要姜离死了,我就是陈家的夫人,到时候你大可以跟着我,或者那笔钱,自己出了买个宅子什么的,什么不比在这林府强,你伺候了人一辈子,也该享受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了。”   “……”不得不承认,厉嬷嬷心动了,狠了狠心,嬷嬷一把接过妡慧手中的毒,“四小姐,老奴年纪大了,想过好日子了,还请四小姐不要忘记今日说过的话。”   妡慧得意的笑道,“只要得手,自然不会忘了嬷嬷的好处的。”   得到妡慧的回答,厉嬷嬷紧紧握着手中的□□,向着妡慧点点头应下了。   妡慧满意了笑着离开了,厉嬷嬷在原地想了许久,将□□好生收好,转身去了厨房,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两人对话的不远处,厉安躲在墙角,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姜离在玉器店选了好久,也没能找到一块合适的玉佩,就是跟在一旁的熙春都已经看的眼花了,“小姐啊,这店里的玉佩都被你看遍了,你到底想要一块什么样的啊。”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温玉?”   “原来姑娘是要找温玉,这玉有是有,可价格可不菲啊。”   “无妨,既是名种自有它应有的价格,你且拿给我看看。”   趁着掌柜的进了里间去取玉,熙春一脸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这是要送玉佩给谁啊?”   “君子温玉,淡而有蕴。你说我送谁?”   “陈少爷嘛~”   姜离笑着瞪了熙春一眼,“但愿他能喜欢就好了。” ☆、喜忧自知(五)   姜离左右挑选,终于是找到了一块心仪的玉佩,西征一站,楚帝给她的赏赐不少,平时也甚少花钱的姜离,这一次爽快的就掏了腰包。   回了林府,姜离小心的将玉佩拿出,这玉佩她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和陈潜莫名的契合,这也是她给陈潜准备的第一份礼物,特的请店家帮她小心的包好,可要找个好机会送到陈潜手上才是。   熙春一回林府就赶忙去了厨房,她和姜离一大早就出了门,又花了大半的时间去挑玉,得赶快给姜离拿点吃的去才是。   厉嬷嬷在厨房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熙春来给姜离拿食物,厉嬷嬷趁着熙春还没到,干赶紧将一早就已经炖好的汤摆好,将毒搅匀,躲在了一边。   等到熙春进了厨房,已经过了饭点厨房大娘也没在厨房候着,熙春左右找了一圈,见着有热汤,赶忙跑去找厨房大娘问着是否可以拿走,等到大娘的回应之后,熙春笑嘻嘻的就将汤给端了走。   厉安已经在姜离的房门外等了许久了,见着熙春喜滋滋的端着东西走了过来,厉安赶忙拦上前去,做出一副很饿的样子,“有没有吃的啊,我饿了一天了。”   从边境回来之后,厉安和姜离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联系,连带了和熙春的关系也是不错。   见了厉安一副没吃东西的样子,熙春赶忙护住手里的汤,“厨房还有菜呢,你自己去拿!”   “厨房多远啊,你这不是有吗,就把这个给我吧。”说着,厉安伸手就要去拿。   “不行!”熙春护的死死地,“这是给小姐的,她也还没吃东西呢,难得有热汤。”   “那你先让我尝点儿。”   “不行!”   “就一点。”   “那也不行!”……   “硄”的一声,一碗热汤碎了一地,白色泡泡在表面泛起,熙春生气的对厉安喊道,“说了叫你不要抢了……这,这怎么回事啊?”   厉安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果然……”   “你说什么?”   “没事,正常的热汤会泛这种白泡吗?”   熙春疑惑的摇头道,“当然不会……这……”   “去把林叔找来吧。”   “哦……哦……”   不一会儿,熙春就带着林叔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见这样的场景,林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安,去请个大夫来。熙春,去把老爷、夫人还有你家小姐都请来。记住,先不要惊动其他人。”   很快,大夫就给出了结论,极品的逍遥散,一旦付下,不出半个时辰,人就会不知不觉的死亡,而再过几个时辰,毒性就会挥发。   一听这话,这场的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惊,林谦顿时大发雷霆,就要彻查此事是何人所为。   比起其他人,姜离这个当事人就要相对冷静的多了,一把拉住林谦,“爹,这事不能伸张,查也只能偷偷查。”   林谦看着姜离,想了想,“离儿,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姜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能得罪什么人,怕就怕是背地里恨上我的,那就防不胜防了啊。”   “熙春,”齐娟也是冷着一张脸,“这汤是你在厨房拿的?”   “对……”   “可有人说这是给谁准备的?”   “没有……我去厨房的时候,就这汤是热在灶上的,我还特地问了厨房大妈,说这汤一早就温着了,也不见有人来拿,就让我先端给小姐,晚些有人来取,她再做一锅。谁知道……”   一听这,齐娟的脸色更沉了,“那就是说,这毒还不一定是下给姜离的了。”   “夫人……”   “老爷,姜离说得对。这事不能伸张出去,我们已经知道有人有意下毒,不怕他不来,就怕他不敢来。这件事交给我来查吧,在后院居然能出这种事。”   “也好,这事就交给夫人了,此事必须查清楚,不管是什么人决不能姑息。”   而在长廊的不远处,妡慧就躲在暗处,手中的丝帕握的生紧,前几日扎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妡慧听着林谦绝不饶人的话默默的笑了,衣袂一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走廊。   而就在几日之后,妡慧又一次找到厉嬷嬷,上次没能得手的厉嬷嬷已经是害怕的要死,见着妡慧又来找自己,更是千求百哀的请妡慧另找他人。   只是已经上了船妡慧哪里还会轻易的放过她,妡慧一句要去齐娟面前揭发厉嬷嬷就让厉嬷嬷顿时缴枪投降。   妡慧左右各一封信,轻易就把姜离和君意约在府外见面,再摆上一些点心、红烛,好不浪漫。   东西都是厉嬷嬷亲手准备的,厉嬷嬷的这一手手艺可是在当年帮了孟玉的大忙。   姜离和君意都莫名其妙的收到了“对方”的来信,虽然觉得奇怪,可信上的字迹却也认得清楚就是君意/姜离的没错,殊不知这信都是妡慧得地找了临摹师父仿造二人的字写的。   君意来的要更早些,一进雅间,就见着妡慧准备好的点心,小二跟在君意身后一进雅间就赶忙将一旁的红烛的点起。   君意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客人一早就定下的,说了,等您来的时候就点上。”说着,店小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君意望了望四周,一来就点上?姜离吩咐的?一想到这君意莫名的就挂上了一抹笑容,心情甚好的他,见着桌上小巧的点心也开心的很。   等到姜离到时,君意已经吃完了好几块点心。   姜离一见房中的红烛,也是一脸的奇怪,“这是你点的?”   “不是你让小二准备的吗?”   “我?你约我出来怎么是我让小二准备的?”   “!”君意一愣,“我收到你的信才来的啊。”   “?”姜离正好的将信带在身上,“这不是你写的?”   而另一旁,妡慧今日难得约了婧慧一同出去逛街,又正正好好遇陈潜“巧遇”上。   走了没一会儿,妡慧就拉着婧慧说饿了,陈潜见状干脆请两人就到前面的饭馆吃点东西好了,也正好和妡慧好好谈谈。   婧慧和陈潜一对看就知道了陈潜的意思,自然也没有拒绝,由着妡慧拉着她上楼点菜。   妡慧吃的开心,让陈潜几次想要开口都给堵了回去。   “哎?”妡慧塞了一口的菜,疑惑的看着对面的雅间,“刚刚进去的那个,是姜离吗?”   “?”等到陈潜望过去的时候,对面雅间的房门已经关上。   妡慧一脸好奇的问道,“你们俩个不会是今天约在这里要见面吧?”   “当然不是……”陈潜脸色僵硬的笑了笑,“大概是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虽然没有你和二姐与姜离亲,但还是不会认错人的好嘛!”   “妡慧!”婧慧赶忙叫停妡慧的话,“你不是饿了吗,快点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怎么了?”妡慧嘟嘴,皱眉道,“我看的很清楚,那分明就是姜离!”   而在雅间内,姜离和君意也突地都意识到他们两个怕是被人给设计了。   因着之前下毒的事,姜离最近的身上都带着不少银针,一看桌上的点心已经被君意吃了好几块,又听君意说这些都是在他来之前都一准备好了的,还是特地吩咐准备的,姜离下意识就拿出了根银针要试毒。   见着银针没有变色,姜离松了口气,“还好……”   “不好……”此刻的君意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怎么了?”姜离一惊,就要看看君意的情况。   君意摇摇头,一边往后退,边一手拦着不让姜离靠近自己,“不要靠近我,这些东西含的不是毒,是情药……”   “你说什么?”姜离一惊。   “马上开门开窗,我先走,你回去之后也冲个冷水澡的好。”   “我陪你回去。”   “别闹!”君意一口回绝,笑道,“我现在还控制的了我自己,你在我身边那就不一定了。”   “我什么时候闹过。”姜离却根本不理君意的回绝,毫不犹豫的靠近,“对不起了。”   又是一手刀,直接将君意打晕,赶忙伸手接住。   “小二!”   立刻,方才候着的小二就进了雅间,进来却傻了眼,“客官,您这是?”   姜离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姿势扶着君意,“有客房没有?”   “有……”小二赶忙答道。   “把这里的门窗都打开,桌上的红烛灭了,东西都给我收好。再开间客房,帮我把他扶过去。”   “哦……哦……”说着,小二就要来接晕在姜离身上的君意。   “你先通风,再把东西收好。”   “好好。”   姜离又提醒道,“不想惹麻烦,今天的事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还有,这间雅间是谁来开的,这些东西是谁让你们准备的,去查清楚。”说着,姜离空出一只手,掏了一锭银子直接扔给了小二。   “明白,明白。”    ☆、喜忧自知(六)   被婧慧说了妡慧的瘪瘪嘴,开始默不作声的吃起东西来,而陈潜的全部注意力却被莫名的吸引到了对面的雅间上。   眼见着小二匆匆跑进去,没过一会儿,他就真的看见姜离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她扶着的那个人,虽然始终垂着脑袋,可那身衣裳他熟悉的不得了,不是君意还能是谁。   扶着君意进了客房,姜离马上让小二去打几桶冷水上来。   “冷水?”小二疑惑的问道。   “越冷越好,”姜离强调道,“再把旁边那个房间也给我开了,一样的,准备好冷水,要多,要冷。”   “好,好。”介于之前姜离的大方,对姜离一再奇怪的要求小二也都是连声应道。   “等等!”   “客官还有别的吩咐?”   “你手里的东西留下。”姜离说的,正是刚才桌上的红烛与点心。   趁着店小二去打水之际,姜离盯着红烛和点心看了好久,先是给自己下毒,又设计想陷害自己和君意,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如此想要害她。   “咚咚”几声,敲门声突地想起,以为是店小二的姜离也没有在意,“进来。”   却没成想,推门而入的居然是陈潜,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妡慧。   婧慧走在最后,见到房中的人真是姜离,再看床上躺着的不是君意还是谁,顿时懂了一切。   同样懂了的,还有方才疑惑的很的姜离。   陈潜质问姜离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离笑了笑,看向陈潜身后的妡慧,道,“自然是有人特地约我来的。”   “有人约你你就来吗?”   姜离好笑的反问道,“你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潜的火气顿时冒了出来,“自然也是有人约我来的。你就不想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什么解释的?”陈潜大笑道,“好,好。”   “咚咚”两声,这回就真的是店小二了,见着房中突然多了几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客官,水准备好了。”   “端进来吧。”   得到姜离的回答,店小二一招手,几个伙计就合力将一大桶冷水给端了进来。   “过来搭把手。”姜离向店小二招招手,一把扶起君意。   此刻的君意,全身已经烫到不行,一有冷意靠近,整个人就哼哼唧唧的下意识往冷的地方靠近。   姜离和店小二一人一边扶起君意走到冷水桶边,“把他丢下去。”   店小二惊讶的问道,“丢下去?”   “嗯。”应着的同时,姜离已经松手,“噗通”一声,君意整个人栽进了冷水桶里,水花溅起一片,不但在一旁的姜离和店小二湿了大半,连隔着有些距离的陈潜也被水花溅到湿了衣摆。   可陈潜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被溅湿的衣摆,而是愣在了原地,姜离的举动和他想象中怎么一点儿也不一样。   同样楞了的,还有陈潜身后的妡慧,本以为能上演一场捉奸在床的好戏,却不成想,竟然被姜离也对付了过去。   妡慧一脸不争气的看着淹在水桶里的君意,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   姜离伸手将君意捞起,在冷水桶里摆好,又掏了锭银子,吩咐小二道,“给他把冷水加满,然后候着,水温恢复正常,就再给他换一桶冷的,直到他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为止。”   “是,是。”   此时的姜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上升,“隔壁的水准备好了没?”   “客官放心都准备好了。”   “也在多备冷水。”   “好咧。”小二应着,又赶忙下去备水去了。   姜离伸手一撩床帘,半边落在了她的手上,看了不看陈潜一眼,姜离一把用床帘将红烛和点心包好,递给了婧慧,“拿好这些。”   碰到姜离明显发烫的手,婧慧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姜离笑了笑,“死不了,不放心我就等会儿帮我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婧慧赶忙点头,“好。”   说完,姜离给了婧慧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等到小二又端了桶水上来,“定那个雅间的人,可在刚才那个房间里?”   小二摇摇头,“没在。”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记得,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那些东西也是她给的,衣服看着不错的样子,大概是有钱人家的老妈子之类的。”   “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什么特征吗?”   小二摇摇头,“那人特意遮了脸,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特征来。”   “行了,去吧。我没叫,不许任何人进来。”   “好咧。”   店小二一出门,姜离就赶忙就门窗全部锁上,将自己也一头埋进冷水中。   不算炎热的天气,冰凉的水温碰上炙热的皮肤,惹得姜离打冷颤,同时又因为身上的热意散开,而觉得渐渐的清爽。   切实的清楚姜离目前状况的婧慧看了眼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陈潜,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在隔壁的房门前,静静的待着,只是没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敲敲门,确认姜离现在的状况。   姜离在听到门声后也是回应婧慧的一声让她放心。   在婧慧敲了两次门之后,陈潜终于有了动静,闷声走到姜离的房门前,却被婧慧给拦在了门外,“不管你想说什么,现在都不要打扰她。”   “我只是想和她说会儿话。”   “你还是不懂,”婧慧摇摇头,道,“我以前总是觉得是你在包容姜离,你对她事事关心,忍让,去迁就她。可是陈潜,有一点你真的不如她,对你,她是百分百的信任,可你对她不是……”说着,婧慧便侧开了身子。   陈潜苦笑着,轻敲了敲们,“对不起……”   良久,门内的姜离终于有了回应,“你先回去吧……”   一连换了几次水,姜离身上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   推开房门,姜离就见着蹲在门前抱着她交给她的东西已经在打瞌睡的婧慧。   姜离也蹲下了,拍了拍婧慧的肩,“我没事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婧慧的精神突地就回来了,赶忙握住姜离的手,感觉的正常的体温才终于放心下来,“没事了就好。”   姜离望着隔壁的房门,“他还好吗?”   “和你一样,都换了几桶冷水了,可药性还是没下去,不过还好,听小二说,体温已经下去了不少了。”   “他伤才好不就,再这么泡下去,药性没除,人反而该病了。”   婧慧也是担心的很,“他和你一样,只肯用冷水泡,又不肯去请大夫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醒了?”   “醒了有一会儿了,你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劲啊。”   “劲不大,他晕的了吗。”姜离笑着回道,“行了,你进去休息会吧,守了我那么久,早该累了。”   婧慧一把抓住姜离的袖子,“那你呢?”   姜离拿过婧慧怀里的包袱,“我去小二备点姜汤,然后去查查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放心,我等会儿就回来。”   婧慧犹豫着,“姜离……”   “不用说,我知道。不过这事,我不会就这么过去的。你快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就回来了。”   婧慧点点头。   姜离转身下了楼,让店小二熬上些姜汤一会儿送到楼上,就转身离开了。   拿着这一包的东西,姜离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只是她现在还不想确定。   到底姐妹一场,难倒她就注定要因为一个男人和姐妹不成,前世的妧慧,这辈子又是妡慧。   就算没有姐妹情,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不是,从□□到情药,不管是哪一次中招,后果大概都是不堪设想,而她能避开这两次,又能否避开以后的每一次呢。   立尹门前,姜离很犹豫,她到底要不要请黎风帮忙。   “姜离?”正好从外面回来的黎风,老远就见着姜离站在门前,也不进去,“怎么了?”   姜离看了看手上的包袱,“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姜离把手中的包袱递给黎风,“这里面的东西,被下了情药,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查出这情药的来源。中药的地点就要悦来客栈第一号雅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查查看,是谁去定的。”   “情药?”黎风一惊,盯着姜离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中药的不是你吧。”   “巧了,就是我。”   “你!”   “放心,没事。”姜离解释道,“有人下套给我和君意,就是那个我请你帮忙找他家人的人。”   “君意!”黎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事吧?不对,你们没事吧。”   姜离摇摇头,“没事,发现的及时,泡了个冷水,药性压下去了。”   “那就好,”黎风深叹一口气,“放心,我一定帮你查出个结果。”   “多谢。”   “无妨。”   姜离也没有心思多留,将东西交给了黎风就转身回了客栈,而在姜离转身之后,黎风则彻底沉下了脸,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给他家门主下药。    ☆、喜忧自知(七)   从立尹门从来的姜离直接回了客栈,婧慧也睡不着,干脆坐在客房里等姜离。   见着人回来,赶忙问道,“查出来了?”   姜离摇摇头,“哪有这么快,已经请人帮忙去查了。”   婧慧点点头,姜离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他怎么样了?”   婧慧叹气道,“又换了次水,他也不肯我进去,只能在门口问问。”   “我去看看。”   婧慧赶忙拽住姜离,姜离拍拍婧慧,“放心,大不了再把他敲晕一次。”   姜离一推开门,正好对上君意的眼睛,“你还好吧?”君意已经有些嘶哑的嗓子,关心的问到。   “东西大概在点心和蜡烛里都有,我进去的时间短,药性还不强,我泡了几桶冷水,已经压下去了。”   “那就好。”君意欣慰的点点头,见着姜离靠近自己,“你别过来!”   姜离伸手碰了碰君意的额头,“还好,总算是降下去了些。我让小二熬了姜汤,等会儿你喝一些小心感冒了。”   清楚感受到姜离冰凉的手背从自己的额上划过,君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回升了起来,“你先出去吧……”   姜离点点头,临了出门前,“我再让小二打两桶水上来,你……”话说了一半,姜离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转身出了门。   正好遇上路过的店小二,急急忙忙几桶水往里拎,小二也大致猜出了房里的人是什么情况,又见着姜离出手大方,赶忙拉住姜离,讨好般的问道,“姑娘,里面那位公子可还好?”   “有什么事吗?”   小二笑了笑,道,“这种事啊,人都控制不了的,那位公子多少桶凉水都提进去了,也没见啥用,还不如去外面找一个进来,这火一泄啊,啥都好了。”   “……”   “姑娘,我这么说您可别生气。”   其实姜离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甚至刚才的她,差点就这么对开了口,然而她开不了这个口。   “不必了。”   “哎,姑娘……”   姜离回绝了小二,便转身离开了,店小二在身后叫了两声,知道自己赚不到这个跑腿费也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谁都不知道,只隔着一扇门的君意将小二和姜离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更没有人知道,在姜离回绝小二的提议之后,君意嘴角的那一抹笑,有多么的灿烂。   一直到夜深,君意终于走出了客房,在隔壁担心了一日的姜离和婧慧也终于放下了心。   君意白日的衣裳早已经打湿,换上姜离给他买回的一袭蓝衫,虽然还有些虚弱,却难得的显出了些书生气来。   总算将这一劫给过了过去的姜离,却没有想到在林府还有另外一遭等着她。   将君意给送回了房间的姜离,道别了婧慧,却在自己房门口见到了等了她一日的陈潜。   白日在客栈所见的一切,陈潜心里清楚自己误会了姜离,回来了之后,心里却还是怎么怎么的别扭。   为什么他们俩会出现在客栈,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中药,谁会对姜离下药?   无数个疑问围绕在陈潜的心中难以散去,他甚至在怀疑是君意下的药,毕竟在他闯进客房的时候,君意已经整个人瘫软的被姜离扶着。   不知为何,在他和君意之间总是存在着某种不知名的敌意。   “等很久了吗?”姜离问道。   陈潜摇摇头,“你……还好吧……”   姜离抿着嘴,点点头,“还好……”   “君意……他没事了吧……”   “没事……已经回去休息了……”   “那就好……”   姜离应着陈潜的话点点头,“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姜离绕过陈潜准备进屋,却被陈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有话要说……”   “明天说吧……”   “我等不了了……”陈潜苦笑道,“姜离,君意在你心里的位置大概比你想象中的要重的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姜离回身反问陈潜道,“今天的事只是一场误会……”   “和今天的事无关。”陈潜道,“姜离,就算我小心眼好了,我受不了了,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和你之间永远有一个他横在那里。”   “与其说受不了他,不如说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吧……”   姜离累了,今天的她真的很累很累,就算她在不断的否定,可理智却一直在告诉她,下药的人正是她的妹妹林妡慧。那么前日对她下毒的,是不是也是她呢?姜离不敢去想。   可哪里是不敢去想,就能不想的。如果真是妡慧,那她为了的,无非正是此时姜离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想到这,就算明知道陈潜毫不知情,可在她和君意刚刚被人陷害完之后,却来告诉她他觉得君意会是他们俩之间的障碍,姜离就忍不住的要去反驳他。   “陈潜,君意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从战场上走下来。他现在孤身一人来到京师,谁也不认识,他也记不得一点之前的事。的确,我是很关心他,可我自认这份关心从来没有超出过丝毫。”   “可是在我这里超过了……”陈潜苦笑道,“就是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就是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更加的在乎他和你的关系。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也不能理解。”   “……”姜离望着陈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陈潜,我和你之前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君意。”   说完,姜离脱开陈潜抓住的手,转身进了房间。   房中,她之前准备送给陈潜的玉佩就摆在桌上还未收起。   姜离苦笑着看着这玉佩,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君意,不是妡慧,而是他们根本就对对方没有根本的信任。   在一起的太过平淡,也就看轻了对方的位置。   姜离对陈潜的信任来源于她清楚陈潜的为人,相信陈潜对她的感情,却忽略了俩人之间的沟通,而导致陈潜心中深深的不安。   陈潜的不安则促使了他始终无法完全的相信姜离,内心的不安越强烈,对这份感情能否坚持下去的信念也就一点点的被磨灭。   姜离苦笑着将玉佩收起,原本准备好的礼物,大概是无法送出去了。   门外的陈潜又何尝不是苦笑着的呢,泪留不出来,笑又笑的无可奈何。   而除了难受的两人之外,本应回了自己房中的君意,也在不远处的暗角内,将姜离和陈潜的话听了个清楚。   今日的君意实在是疲惫的很,可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那个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现在的他很确定,他喜欢她。   大概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了,只是自己从来不曾去正视这份感情,特别是在已经知道姜离和别人在一起了之后。   而现在的他很清楚,他喜欢,虽然今天的他受了一天的苦,泡的整个人的浑身都已经冰凉,可在君意的内心那一份喜悦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这也正是他此刻会跑来找姜离的原因。   却不想,将陈潜和姜离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君意不得不承认,在陈潜看他不悦的同时,他对陈潜也没有什么好感,这大概是对情敌的一种本能反应吧。   而面对陈潜和姜离因他而起的分歧,君意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只因他听得清楚,姜离声音中的那一抹悲伤。   如果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自 ☆、喜忧自知(八)   清晨,一夜未睡的姜离,心中一直回想这段时间她和陈潜之间的相处,还有那些她已经远离了很久的过去。   在上辈子,陈潜和妡慧就是走到了最后的夫妻,虽然不知道俩人的感情是否如胶似漆,但到底是真正的夫妻。   而如今妡慧对陈潜的执念如此深,姜离不禁怀疑,如果没有自己,他们是不是又会是令人称羡的一对。   翻转一夜难眠的姜离,一大早就翻身起床,练功练功练功耗了自己整整一天,直到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没气力再去想任何东西的时候,才停了起来。   却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自己这一天都没有见过君意,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怎么样了,心想着可别因为昨日泡了一天的冷水澡,今日病的起不来了。   如此一来,姜离心想干脆去看看君意好了,却在他房门外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答。   再一问才知道,君意的房门竟已经一日没开,也没见过人出来。   姜离估摸着这人估计真的病了,干脆猛地一推房门,却只见着空空的屋子,全然没看见君意的身影。   姜离顿时就觉得不妙,总有种不好的情绪涌上心头,却说不清是什么。   将整个林府翻了个遍之后,姜离终于在一个丫鬟那儿得到了一丝可能是君意的消息。   说是在昨夜,好像看到一个像是君意的人从小门出去了。   “你可看清楚了?”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回答道,“大晚上的,困得很,看着好像是,也不敢确定……”   姜离眯了眯眼,“好像是?晚上看到有人偷摸出了府,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回去睡觉了,这要是毛贼进府偷了东西,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吗?”   小丫鬟一惊,还好齐翊也在一旁,赶紧摇摇手让小丫鬟先下去,拍了拍姜离道,“这小丫头才多大,大半夜的估计睡的正懵呢,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不过府里的安全问题却是是要重视,居然有人出了门,都没有人知道,这事我派人来整顿。你还是先想想,君意怎么会大半夜的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你们昨日一天没在府里,在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离看了看齐翊,又看了看婧慧,叹了口气,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婧慧也是叹气,“昨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不过,那些事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君意大半夜的突然出走吧。”   “难道……”姜离突的想到昨夜她和陈潜的对话。   “难道什么?”   “……”姜离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大抵只能是这个原因,“不行,我要出去找他。”   “唉,”婧慧赶紧一把拉住姜离,“你去哪里找啊。”   “总不能干在家等着吧,他大半夜跑出去,就是不想被人发现他离开。”   “……”婧慧看着姜离焦急的样子,“姜离,你是不是知道了君意偷偷离开的原因?”   “……大概除了那个原因,也不会有别的了。”姜离苦笑了笑,“别问了,现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先。”   “不弄清楚原因,就算找到了人,你觉得他会肯回来吗。”   “……”姜离摇摇头,”只是一场误会,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只是误会,你会不肯和我们说?”   姜离看着婧慧许久,笑了,“要不要这么了解我,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让我想想吧。”   “因为陈潜?”   姜离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你如此反常,能让君意偷偷跑走的。”   姜离低头苦笑了笑,“昨晚陈潜和我谈了一次。”   “因为昨天的事?”   “不全是……”姜离摇摇头,“别问了,我会处理好的。”   姜离执意要出门去寻找君意,林府也派出了大量的家丁出去寻找君意。   而此时的君意正坐在楚云璟的面前叹着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云璟表示很无奈,一大早出府赶着去上早朝,就见着君意蹲在自己王府门外的墙角边。   匆匆忙忙的让人进了府,根本就没来得及问君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自己回了府,有时间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君意却开始埋头不说话了。   “一大早就在外面,你不会是大半夜的就跑出来了吧?”   “……”   “姜离知道吗?”   “……”君意抬头,道,“你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蛤?”君意一惊,“你们俩个……吵架了?”   君意摇了摇头。   “你不说,她要是找的来,我可不帮你瞒着啊。”   “你……”   楚云璟向着君意假笑一般勾起嘴角,然后一脸正色的说道,“楚国除了我母后,我唯二惹不起的女人可都在林府呢。不把原因告诉我,是兄弟我也不帮你。”   “……”君意突的被楚云璟给逗笑,低头想了又想,问楚云璟道,“姜离和陈潜,是很美好的一对吧。”   “果然是因为姜离。”楚云璟笑着摇摇头道,“从小到大,齐翊、陈潜他们几个都是和六弟一起玩,就连姜离,我也是因为这次一同出征才开始熟悉起来的。你问我她和陈潜配不配,说实话,我感觉不到。”   “是吗……”君意失落的说道。   “你喜欢她。”楚云璟这次用的不是疑问。   君意猛地一抬头,楚云璟好笑的说道,“你不会是昨天才发现自己喜欢她,然后才跑出来的吧。”   “……”君意苦笑着,“可不就是昨天才发现的吗,而且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影响她和陈潜之前的感情。”   “如果他们俩的感情足够深,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你给影响。”楚云璟是真心拿君意当兄弟,见着君意失落的样子,甚至把自身的经验给搬了出来宽慰君意,“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婧慧是什么时候吗?”   君意摇摇头,“你们是青梅竹马?”   “怎么可能,”楚云璟笑道,“林府的小一辈最亲近的皇子,怎么说,也是我六弟才对。我和他从小不对付,他亲近的,我自是不屑与之相交,连着林府一众小辈也自然就都没什么接触了。”   “你们俩个总是能给人一种相识了多年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婧慧的时候,其实她并不打眼,在比武场外,她被姜离给保护在身后,在那个时候应该不管是谁,首先注意到的都应该是姜离吧。”   “那你?”   “当年比武场姜离和北燕公主的一场比试,打的那叫一个漂亮,偏偏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场上的姜离和尔凌蓝身上的时候,那个在看台上为姜离加油鼓劲又为她担心不已的婧慧深深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君意微微皱眉,“北燕公主?”   楚云璟笑了笑,回答道,“那可是她们的朋友,之前在京师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日日和姜离、婧慧在一起,要不是这次北燕突然发战,大抵也不会回去。”   君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注意力又回到了楚云璟和婧慧的身上,“那你和婧慧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楚云璟回想着以前,突的笑了起来,“除却在朝堂上的事,我和林府素来没什么交集,自然是没什么机会碰上婧慧的,只能设计各种巧合偶遇,只为见上她一面。碰的多了,自然也就和她熟悉了。”   “真好。”君意由衷的感叹道。   “你也可以,”楚云璟拍了拍君意的肩,“你好好想想吧。”   楚云璟离开了,留下君意一人在房中反复的想着,楚云璟说他也可以?   他可以什么,想着的他又能做到些什么?   然而君意还没有想通,姜离已经找到了太子府门前。   在确定了君意没有离开京师之后,不能想到,离开林家,君意能去找的只有楚云璟一人。   在楚云璟宽慰君意的同时,婧慧的话也在影响着姜离,君意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她找不到,大抵寻到了君意,人也不会回林家。   婧慧是同着姜离一起来的,虽然和楚云璟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也她真正到太子府的次数却也是少之又少,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只是太子府里的杂人、耳目太多。   与其登府,婧慧更乐意寻个没有那些刻意视线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和楚云璟见面。   曾经张扬跋扈的林婧慧,在这一世,在遇到了楚云璟之后,学会了低调与安静。   姜离到太子府首先见到的自然是楚云璟,看着楚云璟一脸欣慰的表情,姜离已经能够确定,君意怕是就在这太子府中。   楚云璟装样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君意不见了。”   “啊?”楚云璟惊讶状。   婧慧见状,心里也有了底,“对啊,大半夜的人就不见了,姜离今天可找了一天,都没见着人。”   “赫赫,”楚云璟挠挠头,笑道,“你们俩也别太担心,他现在肯定好的很。”   “行了,”姜离打断道,“人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不找了?”   “他没有必须留在林家的理由,我也没有要求他不许离开的理由,人在你太子府,样样都不比林府差,我还找什么。”   姜离离开了,楚云璟一脸懵的问婧慧道,“她这是,突然开窍了?”   婧慧叹气,摇摇头,“半开不开,还不如不开……”    ☆、喜忧自知(九)   姜离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返回林府,反而是独自一人在外面悠悠荡荡了很久。   今日的京师显得额外的清静,护城河边竟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让姜离想起当日的花灯会,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一直到夜深,姜离满是杂乱的大脑也没能理出思绪,只是一直发着呆,将自己放空之后,才能获得一丝的轻松。   也正因为如何,才使得姜离完全没有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自她从太子府中出来,已经整整跟了她一日。   等到姜离回过神来,轻叹口气,准备回去时,起身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坐了这么久,腿竟都有些麻了。   姜离轻锤着小腿,只在耳边一阵厉风划过,姜离下意识的避让,回身只见一蒙面黑衣女执剑而立。   姜离摸了摸自己的耳,耳边的发丝已被削断了一截,倘若自己在出点神,或者动作慢上一步,这削的只怕就不是发丝,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姜离眯了眯眼,顿时气势全开,“你是什么人?”   “取你命的人。”   姜离轻挑嘴角笑了,“我在此处已经呆了一整日,你都不动手,偏偏等到我起身,发现自己腿麻,才敢下手。如此大话,可和你行动不太一致。”   高手过招的时候,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离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而且不止一个,见过真正的血流成河,那种为将的霸气挡也挡不住。   而黑衣女则不然,面对姜离她不怯,气势、架势一点儿也不差,只是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姜离清楚,这回,她怕是遇上职业杀手了。   只是姜离不太懂,究竟是什么,竟让她惹上了上辈子都不曾招来的杀手。   来人也不给姜离回想的机会,起手之间,剑已经到了眼前,黑衣女出招凌厉,手无兵器的姜离只能左右躲闪,不断退让,再加上犯麻的双腿,让姜离的动作迟缓了不少。   数招下来,姜离已经退让到了最边上,姜离低头瞟了眼脚下,再一步,就是护城河水了。   姜离望了眼女子,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看来是今日非要取自己性命不可,姜离轻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才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就算自己过得不精彩,也绝不能折在了这里。   反身错开女子的剑刃,姜离作势就要上前夺黑衣女手中的剑,方才的一再的退让也算是把筋骨给活动开了。   见着姜离的攻势,黑衣女方才平静的目光里这才有了一丝的惊喜,亏得她藏了整整一日,还以为这人是如何的高手。   方才姜离的退让只让女子下手越发的狠厉,现在终于见到了她的还手,黑衣女这才有了一丝棋逢对手的感觉。   只是棋逢对手却也比不过空手对白刃,纵使姜离全力反击,比起专攻人要害又手握武器的黑衣女来,姜离还是渐渐落了下风,只见一剑朝着姜离笔直的刺来,想避让开却也已经失了最好时机。   然而就在姜离躲闪不及时,一个身影猛地冲了出来,一脚踹开黑衣女的利刃,回身拉住姜离,将她牢牢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姜离见着来人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就见着来人飞身向着黑衣女出招而去,动作快而狠,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黑衣女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区区几招,手中的兵刃就已经被来人给夺下。   “君意?”姜离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会武功?”   姜离这么一问,也把君意给问懵了,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会武功?他居然会武功?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   黑衣女见着君意一脸茫然的样子,就想趁着机会赶紧离开,只是姜离哪里会给她离开的机会,没了兵器在手,单论武艺,她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姜离。   加上姜离手中握着君意夺下的剑,不过眨眼的功夫,黑衣女就被抵在了自己的剑下。   姜离的左臂还在泛着血,回过神来的君意赶忙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他知道姜离到了太子府,也知道姜离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太子府,可是姜离并没有来见他,而是在知道了他的下落之后就离开了。   君意不知道在他疑惑自己感情的同时,姜离也在试图找到一个足够好的方式,来面对自己、面对陈潜、面对他。   姜离离开太子府后,在外面游走了多久,君意就在后面跟了多久,直到这个黑衣女的出现。   看着姜离神情自若的样子,君意从来没想过那把剑会直指姜离而去,而姜离,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君意想都没想的就冲了出来,每一个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好像早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姜离摇摇头,她反而比较担心君意,“你还好吧?”   君意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着摇摇头,他并不是太好。   “我要把这人带回林府,你……”   “我陪你。”   “……好”   等到林府时,姜离手臂上伤上的血已经干了,家丁老远就见着姜离和君意押了个黑衣人回来,赶忙跑进府里通报。   一进府,姜离才发现,原来陈潜也在。   齐翊一眼就见着了姜离手臂上的伤,赶忙上前问道,“这什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无妨,”姜离摆摆手,将人交给齐翊,回头望了眼君意,对齐翊道,“查查这人是什么来路,见面就下杀手,要不是我命大,怕是都回不来了。”   齐翊点点头,一把将黑衣女的蒙面给摘下,就要将人带走。   陈潜从姜离进府起,视线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听着姜离说有人想要她的命,才把目光移到了黑衣女的身上,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会想要杀姜离。   只是这一看,陈潜便愣住了神,下意识的疑问道,“是你?”   陈潜这话一出,原来打算回房去休息的姜离猛地回头,“你认识她?”   陈潜笑了笑,答,“当年我去江南找你,曾和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齐翊将人带走了,本就护妹的她,如今有人敢对他妹妹下杀手,可不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姜离准备回房休息,婧慧也跟着姜离一起走了,人渐渐散去。   君意和陈潜对视一眼,显然,陈潜已经知道了君意昨夜离开林府。   君意漠然的回身,他陪姜离回来,只是不放心姜离的安全,如今姜离已经回去休息了,他自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俩人一句话都没有,前后脚出了林家,然后两个方向离开。   姜离房内,婧慧一点一点小心又小心的帮姜离处理着伤口,“行了,我又没死,你哭丧这一副脸做什么。”   “你呀,”婧慧没好气的说道,“那么早就离开太子府,非要在外面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还带着伤押回来一个女杀手,你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啊。”   看着婧慧唠叨的样子,姜离噗的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说着,手上发劲,狠狠的拽了一把纱布。   “啊!”姜离疼的一叫。   “没事吧。”   见着婧慧关切的样子,此刻的姜离才终于能舒心的笑出来,“没事,只是我有点乱而已。”   “有什么好乱的。”婧慧收拾着伤药纱布,瘪嘴道。   “妡慧……她该是和陈潜一对的。”   “你不会是打算把陈潜给让出去吧?”   姜离笑着摇摇头,“一个我打算和他走过一身的人,我怎么可能把他让给别人。”   “那你?”   姜离将婧慧揽住,头抵在她的肩上,“婧慧,或许人是很变的,可妡慧的执念,让我不知所措。和陈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妡慧也好,君意也罢,给我和他带来的打击太重了,让我不由的去反思,我和他到底是为什么在一起的。可我却发现,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婧慧伸手反揽住姜离的臂,好像这样就能多给她一些力量一般,“睡吧,兴许睡一觉,一切就都好了。”   大概是因为婧慧在身边,姜离当真就那么沉沉的睡去了,只是一觉醒来,一切,却并没有变好。   姜离醒来的时候,婧慧已经离开了,推开房门出去,就见着原本蹲着的厉安突的跳了起来,“姜离!”   “你在这多久了?”   “没多久,”厉安摇摇头,“你有时间吗,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姜离点点头,“那就进来说吧。”   厉安要说的,无非是妡慧对姜离下毒的事。   意料之外,却也在姜离的想象之中,她全然不惊讶于厉安口中的真相,毕竟在客栈之时她也已经大致猜出了是妡慧所为。   反倒是厉安,愧疚的很,毕竟真正去做这件事的人,是厉嬷嬷。   就算是远房表亲,也是如今世上厉安唯一的亲人了,这也正是他犹豫到今日才来找姜离说出这一切的原因。    ☆、喜忧自知(十)   厉安一切的坦白,除了是提醒姜离日后要多加小心,防范林妡慧之外,为的无非就是想请姜离能够放厉嬷嬷一马。   这事一旦说开,林谦大怒,那身为帮凶的厉嬷嬷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厉嬷嬷与孟玉再亲,到底孟玉也不过是个妾,敢在林府内公然下毒,厉嬷嬷在这林府怕是留不下了。   “你想让我帮厉嬷嬷求情?”   “只要能留她一命。”   “林家,从不轻易取人性命。”林府是将门,正因在战场见到了太多的生命离去,所以更懂得人活着的可贵。   “我知道,”厉安点头道,“只是如今她也是一把年纪,离开了林府,她在外面又怎么生存的下来。”   “那她就不该这么做。”姜离冷声回答道,“厉安这次若不是你,我当真不一定能躲过次劫。我没那么善良,对一个要对我下杀手的人,还选择宽恕。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能隐瞒一切什么都不说,但我答应你,我会去替她求情,至于结果,我无法保证。”   如此的回答,对于厉安虽是算不上最好,但他也明白,就算他不说,齐娟也早晚能查到厉嬷嬷的头上,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谁去求情都不会有用了。   厉安同着姜离去见了林谦,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在林谦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如同每一个人所料想的那样,林谦当场就喊着要将妡慧和厉嬷嬷抓来对峙。   他怎么也想不到,要害死姜离的居然会是妡慧,就算没有手足之情,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她居然能狠心做到如此。   而在生气的同时,林谦更多的是伤心、难过,左右都是自己的女儿,却起了杀戮之心。   姜离早已经从震惊到了接受,除了答应了厉安的请林谦能放过厉嬷嬷一马就再没多说一句话。   从林谦的房中退出来之后,姜离在林谦书房外站了许久,她听着林谦怒气而又带着些沧桑的声音让林叔去将林妡慧寻来。   之后姜离便离开了,她没有心思去听妡慧如何的去向林谦阐述她的心意。   纵然她们是一家人,面对这样一个人几番想要毁了自己的妹妹,姜离也不再有当年那般原谅的心胸去包容和原谅了。   姜离并不知道林谦是怎么和妡慧谈的,只是在那之后林府之中再没有人提过这事。   厉嬷嬷也仍然留在林府,只是慢慢的除了孟玉的小院外,再看不到她在林府内外的身影。   唯一有些不同的,反而是陈潜,不知他从哪儿好像得知了所谓的真相,慌慌张张的就跑来找姜离,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误会了,还颇有些内疚的样子,让人看着不忍的很。   两人算是和好了,可在姜离的心里却总是觉着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只是要她说,却又不知该怎么和陈潜提起,只能一直一直的就埋在心里,什么也不去说。   陈潜的心里也是如此,妡慧突如其来的感情,虽然婧慧曾经给过他些提醒,但到底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如今情感来的太过凶猛,反倒让陈潜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陈潜和姜离和好之时,齐翊却是一阵心头火上涌,那个当街欲对姜离下杀手的女杀手,竟然越狱逃跑了,甚至狱头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齐翊可是下了狠心,一定要从这女子口中将真正想杀姜离的人问出来的。   不管是谁,敢动他妹妹,在齐翊的眼里都是绝对的不允许。   只是这两日,不管齐翊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从女子口中问出一点东西来,齐翊又不是滥用私刑的主,知道这女人和陈潜相识,正打算找陈潜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能从这女子口从问出些什么,人就给跑了。   再加上家中之前的投毒案有了结果,齐翊心里也是烦闷的很,虽说他和妡慧没什么接触,可谁能想到,她竟会起心想杀姜离。   齐翊心里寒的很,烦得很,一堆事纠在一起,解也解不开。   而另一头,则有一组人马快马加鞭的往京师方向赶来。   匆匆到了城门前,早已是风尘仆仆,为首的男女互看一眼,相视一笑,手中马鞭一转,进了城门。   与其说来,倒不如说是回。   一进京师,街上不少的大爷大妈都认识为首的男子,绕过林府的路口再往北走两条街,男子翻身下马,抬头一望,笑了。   门上干净利落的两个大字“李府”。   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愿留在北境的李彧,而同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北燕公主尔凌蓝还能是谁。   当日李彧自愿留在北境,除了一颗报国心,为的无非是想离着尔凌蓝近些。   纵使如今两国对立,却让李彧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如今战事已停,经过李彧在北境这数月的“坚守”,也是终于抱得美人归,自然是飞速的就往京师赶。   尔凌蓝早前在京师待了数月,性子讨喜,虽有些刁蛮的公主架子,但到底是招人喜欢的刁蛮公主。   跟着李彧进了李府,对着李将,李夫人也是有礼的很。   自家儿子的小心思,为人父母的哪里会不晓得,见着两人之间一来一去的小眼神、小互动,李将和李夫人心里就清楚了,自家儿子怕是已经认定了这位北燕公主了。   李彧带着尔凌蓝回京师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林府,不过李彧这回可没像之前每次一样回了家就火急火燎的跑到林府来报道,连带着此前数月都泡在林家的尔凌蓝也没有来。   两人反倒是一起进了宫,不等他们向大家宣布好事,楚帝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李家。   “好啊,你们俩个,速度之快让人不敢想象,什么都不和我们说,突的就跑到陛下面前去求赐婚。要不是早看出了你们俩之间的小心思,你们俩是想给我们惊喜还是惊吓啊!”当李彧和尔凌蓝终于携手踏进林家的时候,姜离忍不住的调笑两人到。   调笑归调笑,姜离是真的为这两人感到高兴,从最开始的一见面就吵,到现在两人只要看到对方眼里就只有笑意的样子。   曾经最合不来的两人,却是他们之中最早定下生死之约的人。   从圣旨一下,李府就已经开始准备起了二人的婚事,尔凌蓝是北燕公主,虽说这婚事到了北燕也必定是要再办一道的。   只是如今北燕虽然不在发动战争,内部的矛盾却还是不休,尔凌蓝的两个哥哥早已经是兵戎相见,她这个妹妹在中间也起不到一点的缓和作用。   比起回北燕办婚事,尔凌蓝反而更期待在京师内办的,至少她身边的这群好友,给她的,是他们真心的祝福,而不是借着她成亲的外壳,还是彼此斗个不停。   很快,就到了李彧和尔凌蓝真正成为夫妻的这一天,尔凌蓝在京师没有家,住也是住在客栈,大多数时间又都是待在林家。   可到底北燕的公主不能从林家出嫁,众人一合计,干脆在京师买下了个小宅子,经过几人的一番精心装扮,也是气派的很。   李将独子成亲,又是楚帝赐婚,对方还是北燕的公主。   那一日,李府那叫一个热闹,朝廷大小官员,几乎都能在李家见到踪迹。   楚帝虽然没有到场,但也派了楚云璟代表皇家前来道喜。   楚云恒本就和李彧从小交好,成亲当日更是在李家待了一天,满朝文武加上两位皇子,更是让这场婚事更加的热闹非凡。   林府也是全家出动,前来道喜,林谦和李平本就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齐翊和李彧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战场,一起建功勋。   几个小的一热闹起来,更是玩了开,誓不把李彧灌醉不罢休。   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洞房都已经排到了金榜题名之前,李彧哪里还有心思和这帮子人喝酒。   拉着陈潜为其挡酒的同时,见着个空子赶忙就溜得跑了。   陈潜今日也是高兴,乐的被李彧拿来当挡箭牌,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里灌,几乎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婧慧在一旁看着直拉姜离的袖子,可姜离却清楚,陈潜不过是在借着李彧成亲的这份高兴,来舒缓那在他心里你郁结已久的闷气罢了。   当夜,不只是陈潜,齐翊、楚云恒哪个不是趁着兴起喝的大醉。   齐翊自从从上次喝醉从房顶掉下来之后,喝酒在林家就是有禁令的。   不过见着今日高兴,林谦也就由着齐翊去,放了几个小的在李家,自己和夫人已经提前回了府。   姜离和婧慧见着齐翊喝的差不多了,赶忙拦住他还要继续喝的架势,毕竟林谦临走前也是交代了齐翊“切莫再多喝”,硬拉着齐翊提早回了家。   宿醉的下场必然有头痛的伴随,楚云恒和齐翊也不例外,只是陈潜,宿醉之后比头痛更严重的,则是有一个大大的惊吓正在等着他。    ☆、喜忧自知(十一)   陈潜从来没想过,在他未成亲之前,有一日在他清晨醒来之后,居然有一□□女子躺在自己的身旁。   陈潜“蹭”的一声蹿起来,声音中都带着惊慌,“你怎么在这儿?”   女子温婉的很,唯一不和谐就是她身处的地方,还有光着的身子,拉着被褥遮住,“昨夜,你不记得了?”   昨夜?陈潜如今回想起来,只能想起他一杯又一杯、一碗又一碗连着灌酒,如此之外,再有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宿醉带给陈潜的痛苦还没能缓解,眼前这人更是让陈潜的大脑搅得如同一团□□,分也分不开,死命的去回忆,得来的只有更加欲裂的头痛而已。   陈潜扶着脑袋,努力的去平和自己的语气,“妡慧,我真的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我和你怎么会……”   “但是……”   “还有但是?”妡慧完全听陈潜的这些辩解,“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哪里?陈潜,就算昨晚的事情你都忘了,但现在的一切你总看的清楚吧。”   哪里?除了李家还能是哪儿,这还是从幼时起,李彧就给他备下的他在李府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妡慧,你知道的,我和姜离……”   “少和我提她!陈潜,我虽说不是林家的嫡女,怎么也比她一个捡来的强吧,凭什么从小到大,你看到的人就只有她?”   “妡慧……”   “你在乎她是吧?就算是现在你想着的人也还是她,好啊,那就找她来看看,和我睡在一起的你,她还要不要!”   “林妡慧!”陈潜大声打断了妡慧话,“我们再想想,这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办法?”妡慧轻笑道,“陈潜,你不会以为只要你对我好好说两句,我就当做今日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我告诉你,我宁愿将这事闹的天下皆知,也绝不会息事宁人。”   “女儿家的清白,你怎么可以儿戏。”   “清白?陈潜,我现在和你躺在这里,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要么,你给我个承诺,那么,我到伯父伯母讨这个承诺。”   “……”陈潜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没有退路了,“天气寒,你把衣服先穿上,我送你回去,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就算妡慧再大的戾气,到底在陈潜面前还是能被磨化。   听了陈潜的话,将衣裳穿好的妡慧,跟在陈潜的身后,趁着清晨,李家的下人还没悉数早起晨做,匆匆离开了李府。   陈潜将妡慧送回了林府,却在只隔了一个拐弯的位置停了下来,“到了,早些进去吧。”   妡慧回头往林府方向望了望,嘴角勾起,心中忍不住的嘲笑道,他和姜离的距离,绝对不止这么一个拐弯的距离,却还是笑着点点头,“好。”   偏偏妡慧一踏进林府,正碰上准备出门的姜离,本该是见面也不打招呼的错过,偏偏妡慧脚步都没移的直面走上前去,“早啊。”   姜离一愣,礼貌性的对着妡慧点点头,回了一句,“早。”   “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你不也是,这么早才回来。”   妡慧扭头一笑,“也对,是要抓紧时间做一些想做的事。”   姜离到底没办法陪着妡慧说着这些阳奉阴违的话,向着林妡慧点头一笑,便撇开身子离开了。   妡慧回头看着姜离出门的背影,莫名的笑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她莫名的充满了自信。   然而就在她回身的时候,只见婧慧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你昨晚去哪儿了?”   “没去哪啊。”   “你知不知道娘为你担心一夜,一个大姑娘居然整晚不回家,你知不知道这说出去对你的清白有多么大的影响。”   “说出去?谁去说?这个家除了你和娘还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昨晚没有回来吗?”   “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妡慧笑了笑,回答道,“去做了一件,我终于做成了的事。”   不知怎的,妡慧的这句话,让婧慧莫名的起了一阵的寒意,她不知道,这个丫头究竟还要为陈潜做多少的蠢事,做多少蒙了心的事。   然而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当日陈潜趁着清早拉着妡慧出了李府,还是被李家少数的几名下人看了个正着。   等到这风声传到姜离耳朵里的时候,高墙之外,早已经传了个遍,版本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说陈家少爷和林四小姐心投意合,她姜离从中横刀夺爱,如今两人终于突破阻碍走到一起的。   有说陈潜和姜离感情甚好,林四小姐暗恋未来姐夫,下套设计终得手的。   有说陈潜花心,嫌弃姜离养女身份,又攀不到林家嫡女,只有退而求其次去找林妡慧的。   总之,花样多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传不开的,甚至连着林妧慧和楚云恒的那点事,也是被传的满城风雨,更有甚者,联想到当日李彧和尔凌蓝大婚,说什么,陈潜虽和姜离在一起了,心里实际喜欢的其实尔凌蓝,见着尔凌蓝和自己的好兄弟成亲了刻意寻醉,却被林妡慧趁虚而入的。   姜离听着熙春和厉安一个一个的说着他们从外面打听回来的版本,脸上越发的没有表情,一旁的婧慧见着都心颤,赶忙在背后招手示意熙春和厉安不要说了。   “说,怎么就不说了,还有更精彩的一并说来,让我把这一年份的故事都听全了也好。”   “小姐,就别听了吧,这外面传的东西哪里能当真啊。”   “外面的东西不能当真,里面的总可以吧。”姜离反问道,此刻的她终于明白,那日清晨林妡慧口中她想做的事是什么了。   “从回来起,我就努力去改变自己,大概真的是太久了,所有人都忘了,我的爪子有多利了。”   “怎么会呢……”   “婧慧,要是现在我去一剑劈了你那位妹妹,你会不会怪我?”   婧慧一愣,赶忙抓住姜离的袖子,“姜离……”   姜离突的一笑,拂开婧慧抓紧的手,“我吓你呢,瞧把你紧张的。”   “厉安,帮我把陈潜找来,就说,我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他。”   相对于姜离的平静,林家其他人的反应则不同的多,林谦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抵是对妡慧伤了心,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姜离,齐翊更多的则是气愤,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当日午后一脸至诚的希望他能支持自己和姜离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偏偏姜离那边没有任何反应,让自己想去暴揍对方的心也只能暂时的压着。   而比齐翊更加暴怒的,就要算太子府里的君意了,要不是楚云璟在一旁死命的拉着,君意就当真要冲去陈府找陈潜算账了。   还有李彧和尔凌蓝,本是大喜的好日子,偏偏闹出了这等事,真真是好兄弟送来的“大礼”啊,尔凌蓝和姜离的感情又好,找来了那几个据说亲眼见到了林妡慧和陈潜清晨从李府离开的丫头、家丁,尔凌蓝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就要拿着鞭子冲去抽陈潜几道。   还有李彧在一旁拦的及时,从小和陈潜一起长大的李彧,虽然对陈潜也是有气,可到底是清楚陈潜为人的,在李彧看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他潜哥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几日的陈潜脑中满满都是他和姜离曾经在一起的那么美好画面,可谁能想到如今的他们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管他此时有多么的想见姜离,他的理智都在一遍一遍的告诉他,现在不可以。   然而这对姜离而言,没有什么不可以,他陈潜既然都敢做了,难道还怕面对自己吗?   厉安到陈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专属的陈潜的小院内,一个下人都没有,落叶落了一地,也没人打扫,陈潜衣冠楚楚的坐在院内。   自从陈潜从妡慧回了林府后,就将所有的下人都赶出了他的院子,每日清晨起,便穿好衣裳坐在院内,一坐就是一整日,日日反复。   这倒不是什么忏悔,只是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更容易让陈潜回想起那么美好的时光,然后好好的思考,未来的他该怎么走。   如此场景,反倒让厉安莫名的惹了一身鸡皮疙瘩,撸撸胳膊,厉安也不怕他,从他在街上和熙春一起打听回来,厉安的心中已经对陈潜充满的鄙夷,“陈少爷,我家小姐请您过府一趟。”   “姜离?”   “自然是大小姐,四小姐近来高兴的很,要是想见你,怕是会亲自跑来,用不着小的的。”   “你是……厉安?”   “是。”   “我听姜离说过你,她会让你来,果然是知道了。”   “京师中,还有不知道的人吗?”   陈潜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同着厉安一起踏出了那扇他已经几日都没有踏出的大门。   陈潜到林府的时候,妡慧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正在大门口候着,见着陈潜进门,刚打算上前就听着身后林谦的声音响起,“妡慧,回你的屋子里去。”   “爹……”   “伯父。”   “回去。”   妡慧回头看看陈潜,又望着林谦,不甘愿的回答道,“是。”   妡慧离开了,只是并没有离开多远,一个拐角的距离,妡慧就听着林谦说道,“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   “这话不必和我说,离儿在等你,去吧。”   陈潜点点头,向着林谦一行礼,刚没走出几步就听着林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左右都是我的女儿,不管哪一个在他处受了一丁点委屈,我都会帮着她们讨回来。只是这两个没有一个像我的,妡慧像她母亲,但比她的母亲要更为聪明、胆大甚至厉害的多,姜离也是一样,比起我帮她讨公道,她更喜欢自己去解决一切,她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厉害。”   “我知道。”   当陈潜再一次见到姜离的时候,还没等他靠近,就听到姜离说,“就到这里吧。”   “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姜离,我……”话到了嘴边,却只能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姜离笑了笑,问道,“所以,是真的。”   “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姜离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天知道,她衣袖下的手握的生紧,手中的,是那块她没能送出去的,翠绿的玉佩,如果没有话语中的那一丝颤抖,陈潜都快要以为这事就能这么过去。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姜离好笑的反问道,“那我告诉你吧。”   姜离一步一步的走向陈潜,口中的话也在一步一步的陈潜推离自己的身边,“陈潜,我没有兴趣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哪怕是我想和他走过一生的那个人。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去包容一个和我名义上的妹妹有肌肤之亲的人。你和林妡慧未来打算怎样,我不管,但我和你,就到这里吧。”   话说完的时候,姜离和陈潜之间只隔了一指的距离,只要那么轻轻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眼前的这个人,多么的相似,明明就差一点点了,最后却隔了十万八千里。话说完了,姜离笑了笑,看向陈潜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芒,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姜离!”   “别再叫我了,我忍受不了背叛,在我还没有想要报复的时候,走吧。”   姜离不知道之后陈潜是怎么和林妡慧谈的,只是在她闭门几日之后,也没能传来陈潜和林妡慧定亲的消息。   之前所有的流言就好像不存在一般,被人们遗忘在了脑后。   除了妡慧那时不时看向她的怨恨的眼神,还有再也不曾在林家出现过的陈潜。   那日,尔凌蓝抱着姜离说了一遍又一遍的离别的话也不肯撒手。   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却唯独缺了陈潜。   李彧牵着马儿拉过尔凌蓝,对姜离说道,“姜离姐,你也别怪潜哥,这些日子,他过的也不好。”   “没有什么怪不怪的,没有缘分罢了。”姜离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突地心情大好了起来,那个只会调皮耍宝的皮猴子,真的长大了。   在李彧和尔凌蓝成亲之后不久,李彧便主动辞了官,卸了手中的兵权,这大概也是赐婚前就已经达成的协议,不过在李彧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舍。   得到了父母的谅解,娶到了心爱的女人,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   两人早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先陪尔凌蓝回一趟北燕,就算得不到她哥哥们的祝福,至少也想要得到燕皇的认可。   至于以后,反正两人都还年轻,趁着大好年华不抓紧时间四处走走看看,怎么对得起这美好的山川。    ☆、奈何离别(一)   当百姓为着生计而忙碌的时候,那座高墙围成的“金丝笼”中暗自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朝堂之上,楚云璟和楚云恒正式对摊,之前积累的所有一夕之间倾巢而出。   除少数中立派之外,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分成了两派,为官几十载的林谦大将军和李平李将军、还有陈潜的父亲陈户部尚书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观望与中立。   而不同于父辈,这几家的孩子,除已经辞官陪夫人游玩的李彧外,齐翊和陈潜毫无意外的站在了楚云恒的身后,连带着他们的父亲也被打上了些许“端王党”的标记。   不过,不同林谦被认为是“端王党”,姜离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了楚云璟的一边,不算她和楚云恒过去的恩怨,也不论楚云璟和婧慧的关系,至少在当日共同出征西晋之时,楚云璟不管是为将,还是为人,都让姜离无可挑剔。   姜离虽说没有入朝,但与西晋一战也算是成了名,加上楚帝曾几次想要姜离入朝为将,林谦莫名的对这个女儿的态度有些在意。   本以为姜离会百分百的站在楚云恒一边的林谦,在得知姜离更看好楚云璟的时候,也是诧异的很。   不过姜离也是说的轻巧,她既不入朝为官,看好谁,支持谁,对未来局势的发展都不会有一点儿影响,她就是个平民百姓,既然有人在争未来的皇帝之位,她自然也会对未来的那个人有一定的期许。   看似轻松自在的姜离,却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看似。   已经连续几夜,君意悄悄跟随在姜离的身后,看着她一个人,有时是在河边,有时是跑到天水峡,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天黑才缓过神来。   而今天,在君意以为姜离又要去哪个她和陈潜一起待过的时候,姜离却独自一个到了个小酒馆,点上几坛子酒,又叫了几个好菜,“出来吧。”姜离如此说道。   君意左右看了好几道,也没见还有什么人,就听着姜离头也没抬的说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这么晚的天了,这酒馆里除了我,还有站在门边的你,还有谁?”   君意一愣,再看姜离的时候就见着正挑着眉,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君意好似被抓包一般,无奈的进了门,刚刚坐下,姜离就往他面前直接摆上了个杯子开始倒酒。   君意不说陪姜离喝酒,当是看着她喝都觉着心颤,这丫头哪里是喝酒,简直是直接往里倒,眼见着姜离都已经灌下去了两坛子酒,伸手就要去拿第三坛的时候,君意赶忙拦住姜离去拿酒的手。   “别喝了。”   姜离终于抬头看了眼君意,笑了,“我走完了和他一起过得每一个地方,什么在一起了,就永远不分开,最后还不是我一个人去回忆。君意,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陈潜走一辈子的,不过可惜,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是求不到的。”姜离醉的痛快,可越醉她的脑子就越清楚,“林妡慧,她是我妹啊,可她居然想杀我,也对,她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起杀心的妹妹了。当年我众叛亲离,什么亲人、朋友,哪一个不是巴不得我死。如今倒也好了,本就孤身一人,原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陪我一辈子的人,到底也不是我的,罢了。”   “你醉了。”   “我是醉了,可我醉的很清楚。我分得清谁是真心对我好,也分得清哪个不过是虚与委蛇。我不后悔,真的,这辈子我觉得我挺幸运的了,我避开了一些苦难,也总会有一些别的难事落在我头上,可到底,我没伤的多深。你说,陈潜对我那么好,可明明是难受的,可我的心,怎么就没想象中的那么痛呢。”   “姜离,你累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林家吗 ?”姜离好笑的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不想让他们用看待可怜虫一样的眼神来看我,我知道,就算现在已经没有人提,可他们还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不对,应该说,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笑话,鸠占鹊巢的大笑话。”   “没有的,是你想多了。”   “好好好,我想多了,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喝酒,你陪我喝,喝完今天,明天我们就什么都不要提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当,我和陈潜从来都没有开始……”   姜离真的醉了,醉了的她,在君意看来,额外的让人心痛,君意清楚,姜离不过是在发泄,不管她的真心到底给了陈潜多少,今日之后,只怕姜离都会一丝不留的全数收回了。   等到姜离终于喝得尽兴了,或者说终于喝倒下了,君意这才搀扶起姜离离开酒馆。   喝醉了的姜离倒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倒在君意的肩上,君意背着姜离,一步一步往林府走,路上静悄悄的,君意突的觉得,这样也挺好。   只是这份好,只有君意是如此觉着的,姜离醉着全然不知当下发生了什么事,而暗处的那个黑影,倒也是觉着好,时机好。   黑衣女暗自笑了笑,当日她对姜离下手,居然意外得到了君意的下落,谁能想到堂堂立尹门门主,主人派暗卫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君意,居然藏在这里,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黑衣女手中的剑渐渐握紧,纵身一跃而起,这回她的目标可不是姜离,而是背着姜离对于自己说掌握的武功还不了解的君意。   然而多年习武的习惯,早已经化为了本能,君意下意识的侧边一闪,满脑子想着的,只是还好没有伤到姜离。   君意眯了眯眼,看着黑衣女,“又是你。好不容易逃出了大牢,不赶紧回你的地方,等着再被抓一次吗。”   “要是能杀了你们俩,就算被抓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黑衣女根本不给君意反问的机会,动手就要直取君意的性命。   失忆前的君意怕是根本不会将这当回事,而失忆后的他,可就远没有那么轻松了。   靠着下意识的躲闪,虽然黑衣女的剑没能伤到两人,可始终护着姜离的君意到底还是落了下风。   黑衣女下手狠厉,根本就不给君意反击的机会,或者说一心想护姜离安全的君意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反击。   百般躲闪间,君意一个不慎被黑衣女一脚踢在胸口,脚下没踩稳,径直向后倒去。   当下的君意满脑子只能想到姜离,翻身将姜离护在胸前,却没注意,身后就已经是高墙,整个人重重的磕了上去,恍惚之间,君意看到姜离没有撞伤,满足的笑了笑,之后,边晕死了过去。   这回,可是正得了黑衣女的意了,笑着靠近晕倒的两人抬手就要取二人的性命。   只是,就在那件将将要刺进君意胸膛的时候,一个暗处飞来的飞镖,直直的打在黑衣女的手腕上,人影从暗处现身,“相思,如何我是你,我会马上晋国向你的主子报告,而不是自作主张的,就妄想取他的性命。”   “你是谁?”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这个专属杀手,未免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吧。”人影终于走出了暗处,只见一身青蓝长衫,手上还拿着把扇子摇啊摇的,不是黎风是谁,“相思,别来无恙啊。”   “线报说,你在北燕,看来又是一个□□了。”   “想躲过你们的视线,我可不要多费些心思不是。走吧,今日我不想拿你,不过,回去给你主子复命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句话,我家门主想要护着的人,谁都别想动。”   来说,相思和黎风也是“老交情”了,对对方的实力、脾性都是清楚的很,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将蒙着脸的黑布扯下,“你该知道,这么说,只会让主人更想要姜离的命。”   “那就让他试试吧。”   相思笑着挑挑眉,“我会转告的。”   黎风点点头,“多谢。”   相思和黎风也算是“老相识”了,虽是各自为主,见面倒也不必剑拔弩张。   相思拱手告辞,地上却躺了两个不省人事的家伙等着黎风处理,要不是黎风从小就和君意一起长大,还真像将人就这么丢着甩手离开。   无奈,只能认命的黎风摇着头、叹着气,一手拉起一个来,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两个浑然没有知觉的家伙给弄回了立尹门。   派人将姜离送回了林府后,黎风无奈的叹着气,看着仍然晕睡不醒的君意,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没有现身,却也是时时刻刻的盯着君意,一来是为了君意的安全,二来黎风也确实想看看自家这个倒霉门主是怎么在姜离面前吃瘪的。   可现在君意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了,再玩这种“失忆”游戏对君意而言,危险就太大了,他担不起这个风险,立尹门也不能接受这种潜在危险的存在。    ☆、奈何离别(二)   姜离清醒的时候,第二日已经过了大半,反省一下自己怎么会喝的大醉,就想起了自己昨日干的那些个“蠢事”,却又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林府的。   不仅姜离自己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连熙春也说不清楚。   而被留在立尹门内的君意,一觉醒来,却已然是换了一个人,不管是为了君意的安全,还是立尹门的安危,黎风都没有理由再让君意继续“失忆”下去。   “门主。”   “你给我用了解药?”   “是,相思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要不了多久只怕那边就会派人来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对你不利。”   “的确……”君意点点头认同道,“姜离呢?”   “已经派人把她送回林府了。”   君意点点头,想了又想,道,“暂时我还不想恢复身份,日后你要是见到我,记得假装不认识我。”   “门主……”   “对了,派几个人给我把陈潜、林妡慧还有楚云恒给盯紧了。另外,让夜火和上官继续盯牢晋、燕,再把袁青叫回来,我不在,你和她好好配合,暂管立尹门一切大小事物。 ”   “君意。”   “怎么,我失了回忆,说话不管用了。”   “你是门主,你说话不管用,谁说话管用?”说着,黎风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我怎么会认识你。”黎风摇摇头,转身出门,准备写信给夜火和上官、袁青去了。   立尹门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其中青龙堂位于西晋境内,由上官成仁为堂主,白虎堂在南楚,堂主是黎风,朱雀堂则设在北燕,堂主名为夜火。   以此三处为据点,其下又设各大小分支。   至于玄武堂,则是专属君意的一堂,其下人数甚少,但各个精英,从不久居一处,而是在另外另外三堂各有人手,平时与其他三堂人手无异,一旦出任务,只听门主君意及堂主袁青的口令。   不过玄武堂的人也好分辨,由于堂主袁青是立尹门四堂主中唯一的女子,玄武堂中也不多都是女子,且多为美女。   黎风、夜火都是和君意从小玩到大的,上官和袁青则年纪要长上他们几岁,这几年北燕一直动荡的很,夜火又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一个,在君意没有“多余”吩咐的时候,袁青大多数时候也就待在了北燕,也正因为此,让袁青有机会进了北燕的皇城,做了尔凌蓝的武教师父。   等到君意将立尹门这段时间积压下的事务悉数处理完,已经到了大中午,其实君意心里清楚,就算他不在,立尹门何时有积压下这么多事情没能处理的时候,不过黎风心里来气给他找出的一堆“杂事”罢了。   君意前脚刚走,黎风就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进了之前君意处理事务的房间,看着一堆的公文,黎风挑眉,“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门主说了,一切……按堂主之前说的做就行了。”   “你们就这么应下了?”   “按堂主交代的,说了,这么事物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一直压着等着向门主请示的。”   “嗯哼?”   “门主说……”   “说什么了?”   “门主说……如果堂主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那……立尹门怕是光景也不长了,就不要处理了……”   “这家伙……”黎风憋气,“行了,你们下去吧。”   离开了立尹门的君意,想都没想就跑去了林府找姜离。   奈何姜离此时正被齐翊、婧慧给包围着,倒也不是熙春大嘴巴,只是姜离近来几乎日日都深夜才回,但至少第二日都能同平时无异,偏偏今日又生生的睡到大白日才起,但凡稍微对姜离上点心的人,都能够发现姜离的不对劲。   “行了,行了,”姜离推着婧慧,“你们就别围着我了,我难得失意,出去买醉,还要被你们这样‘围攻’,我也太可怜了吧,你们就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   也是难得,一直故作坚强的姜离,能主动说出“失意”、“买醉”这类的话来。   “熙春留下,你们俩个,都给我出去!”   出了姜离房门的齐翊,面色忽的就沉了下来,回头看着姜离已经关上的房门,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   “我回去一趟,父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便是。”   婧慧一向敏锐的直觉啊,第一感觉就不对劲,只是反应之后,她已经拦不住齐翊了,“喂,你可别冲动啊。”   齐翊笑了笑,“怎么会,一个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一个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更何况,那边还有我一个妹妹不是。”   见着齐翊离开的背影,婧慧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妡慧的所作所为,怕是把这些本就和她不怎么亲密的家人,推到了她的对立面。   毕竟,就连她这个和妡慧不能再亲的姐妹,也没有办法和她站在一条阵线上。   里面的姜离,越是表现的没事,越是让人对她放心不下,倒是今日姜离的宿醉,才真真的像是姜离本应该有的状态。   婧慧想的没错,至少现在的齐翊正是想着要去问问陈潜,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姜离的人,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在前往陈府的路上,齐翊还私心的想着,要是陈潜能表现的颓废些,消沉点,或许他还能够当做陈潜也是难受的,也是不舍的。   可齐翊从来没想过,陈潜仍然如往常一般,看书、喝茶,见着齐翊进来,还能笑着和他打招呼,“齐翊,怎么想着今个来我这儿了?”   怒火阵阵往齐翊的头上冲去,可不是嘛,说的和谁想来一样,齐翊下手飞快,陈潜还来不及躲闪,齐翊的拳头已经贴紧了面颊。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不想知道,却没有理由不知道。”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见着陈潜如此,齐翊已经挥起的拳头,反而打不下去了。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陈潜苦笑着摇摇头,“姜离不会回头,我也回不了头。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必须给林妡慧一个接待,一个够面子、够身份的接待。姜离……我只能错过她了。”   “你!”齐翊听着陈潜的话,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陈潜的样子却又无处可泄,“你说得对,发生了这样的事,姜离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头的。只是陈潜,你我是兄弟,我是气你不过,却也不想你和姜离就这么散了。昨日她回的晚,我去找她时,正好见着熙春偷摸的在给她收东西,问了才知道,前些日子,熙春跟着姜离出门,姜离在玉器店里耗了整整一个下午,就为了给你选一块合适的玉佩。只可惜,东西还能没送出去,就发生了这事,听熙春说,她一连瞧着了好几日姜离握着那玉入眠,本以为不做声,这事就能平静的过去,只是前日,姜离还是让熙春将那玉给扔了去。陈潜,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陈潜一愣,随即更是认命般的惨笑,“意味着,若没有那日之事,姜离已经做好了和我在一起的一辈子的准备,意味着,我和姜离早已经没有任何可能。齐翊,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已经又何尝不气,你说我不难过,可我难不难过还有什么用。婧慧早早的就已经提醒过我,我却不当一回事,从来没有正视过。”   “哎……”齐翊不由的叹气,转念一想,道,“罢了,如今再去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昨晚姜离宿醉,忍了这么多日,总算是发泄了出来,在她那儿,大抵也算是了了。日后你与她怕是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以后若是随着妡慧回门,在府里见着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过去的,对你、对她都好。”   “我了解……”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我‘妹夫’。”   没想到的人,又何止齐翊一个。   没想到的事,又何止这么一件。   齐翊刚离开不久,陈潜又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潜见着眼前这个每次出现都会给自己带来震惊的女子。   相思艰难的起身,道,“你那个兄弟还在想着抓我,我现在没地方可去,只能逃到你这儿来了。”   “你受伤了?”   相思低头看看自己,“应该……不难看出来吧?”虽然一身黑衣,可渗了血的痕迹,细看一看还是明显的很。   陈潜赶忙上前将人扶稳坐下,“听齐翊说,你从大牢里逃出去的时候,还打伤了好几名衙役,怎么还能伤成这样。”   “那几个衙役还伤不了我,只是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可以在你这里借住几日吗?”   “……”陈潜反问道,“你的麻烦,会给姜离带来麻烦吗?”   相思一愣,“你们都已经分开了,你还担心她?”   陈潜微微皱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分开了?”   “你担心我会找她的麻烦,我也确实对她更为关注,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陈潜点点头,“你暂时留下养伤,前提是,你不会伤害到她。”   “没想到,经过了那件事,你居然还敢留陌生女子在家。”   “我还怕第二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默默的滚走(ノ`Д)ノ ☆、奈何离别(三)   君意轻门熟路的翻墙进了林府,避开所有人的眼线,找到姜离屋子,轻敲了几下,就听着姜离闷声抱怨道,“都说了我没事了,就是头疼的很,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了。”   “头还很疼吗?”   “!”没一会儿,“吱嘎”一声,门就打开了,“君意,你怎么来了?”   “你头还疼吗?”   姜离摇摇头,“我还以为熙春,为了打发她才这么说的。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君意点点头,“那就好……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晚实在喝的太多了,我都想了好久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听你这么说,该不会,我昨夜喝的太多,耍酒疯,有什么不堪的样子被你给看到了吧。”   君意赶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看来是真有啊……”   “没有,”姜离能不知道昨晚的事,对君意而要是再好不过了,“你是喝醉了来着,不过,没有耍酒疯,喝多了倒头就睡,怎么叫都叫不起。”   “这样啊……”   “对啊,帮你背回来可累死我了,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该过去的都过去的,就宿醉的头痛,下次再不敢和那么多了。”   正如齐翊所言,不管陈潜和妡慧未来如何,那件事在姜离的心中,都已经随着那场宿醉而翻篇了。   重生之后,姜离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她努力过,也缅怀了,这段感情不管她曾经投入进去了多少,都已经只是过去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是平静如水。   尽管府内已经为了妡慧的事而吵得不可开交,但没人会为了这事来打扰到姜离的平静,甚至连在她面前提及这事的人都是少之又少,仿佛触及了这事姜离就会变成洪水猛兽,府里的人个个避而不及,反倒给了姜离清净。   相思在陈潜府中住了几日,到底是高手,几天下来,除了陈潜竟都没有人发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只是几日之后,相思在接到了一封不知何处来的书信之后,便与陈潜道别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陈潜和妡慧的事给了楚云恒什么刺激,端王殿下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求楚帝赐婚。   而这一事,同样和楚云恒站在殿前的林谦竟丝毫不知。   不得不说,楚云恒的“眼光”确实是好。   林妧慧,开国将军的孙女,镇国将军的嫡女,这般的身家,放眼京师也找不出几个来,加上上回宴请北燕时是一场刺绣表演,林妧慧的名号在京师早已传开。   楚云恒双膝一跪,态度诚恳的不得了,本就对妧慧颇为满意的楚帝更是当场便笑了开来。   就算是走个场面,楚帝也到底要问问林谦的意见,只不过到底是场面话,就算林谦心中真的对楚云恒有何不满,也无法当着百官的面驳了皇家的面子。   没过几日,圣旨就到了林府,赐婚端王楚云恒,至此,林妧慧和楚云恒便被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其实这般接旨的场景姜离并不陌生,在上一世同样的场景之中,她的名字也曾被写在那明晃晃的圣旨之上,只是,她的家人或者说妧慧的家人的表情和气氛与现在的欣喜截然不同罢了。   姜离从来无意去对妧慧和楚云恒的感情祝福什么,可以坦然的表情仍然保持内心的平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等传旨的公公离开了后,齐娟赶忙高兴的围住了妧慧,府上的女眷们或真心或假意的凑上前去,将妧慧围了个满满当当,反正也找不到位置插进去的姜离,向着林谦浅浅的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姜离还没走多久,婧慧就追了上来。   “姜离,等等我。”   等到婧慧跑上前来,姜离望了望她的后方,“怎么一起去恭喜妧慧,这种面子功夫,我记得你一直不吝惜区做的。”   “面子功夫嘛,做了我也不会少什么。”婧慧摇摇手,示意丫头们都先下去,自己挽住姜离的手,两人慢慢往后院踱去,“不过那么人围着排着队去恭喜她,也不差我一个啦。”   “只有阿谀奉承的祝福话,今个儿妧慧怕是要听抱了。”   “妧慧被赐婚给端王,大夫人是开心的很,只不过,我刚才看爹的脸色,好像不是太好。”   “不好吗?”姜离忍不住去回想林谦方才的神情,“好像是没有太开心的样子,他应该是不希望妧慧嫁进皇家吧,他那么疼妧慧,肯定舍不得妧慧进到那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可谁让妧慧喜欢的人是楚云恒呢,唯一一个能和太子平分秋色的皇子。说起来,你和太子怎么样了?”   “还不就这样,”婧慧嗔了姜离一下,说着,大抵也是被妧慧的事感触了,“下旨赐婚这种大抵是不会发生我身上了,可楚云璟是太子啊,不管我们俩个现在在一起有多开心,可我就是看不到我们俩的以后,在人前,我们是陌生人啊……”   “婧慧,在感情的事上,我大概是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了,不过,在我看来,楚云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以前我也曾觉得他是一个纨绔公子,可自从西晋共事之后,我发现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真的很不错。”   婧慧撇头一笑,“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么称赞他,他该高兴坏了。”   “我这么恐怖?”   婧慧憋着笑,赶忙摇头,“他说啊,只要一上战场,你的脸,就沉的和个黑面神似的,导致他就是回了京师这么久,见着你还是总会莫名的心颤。”   “我可没见着他有什么怕我的时候。”   婧慧“嘿嘿”一笑,“那是,他对你评价可高了呢。”   “少来。”姜离没好气的瞪了眼婧慧,“不过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点担心楚云璟了。”   “怎么了?”   “以前太子和端王府上都没有正妃,也还说的过去。可现在,楚云恒已经被赐婚,太子府上却连个侧妃都没有,楚云璟心在你身上可能不急,可楚帝和皇后那儿怕是早就开始给他物色人选了吧。”   本是姜离随口说的话,却没成想,真真就印了事实。   身为嫡子的楚云璟,迟迟不肯成婚本就让皇后操碎了心,加上这回楚云恒和林妧慧被赐婚,在皇后娘娘看来,林府这一脉已经是绝对支持楚云恒的了,想着林谦手中握着的兵权,皇后就着急忙慌的想要将楚云璟的婚事也给定下来,还不能比林府差。   楚帝也对皇后的做法非常赞同,既然楚云璟如此不愿娶侧妃,干脆直接帮他把正妃定下来,至于以后府里还要再添几个人,也就算他们小俩口去了。   皇后这左右一相,还真就相中了一个,右相李彦家的孙女。   李相为官数十载,算起来也是和齐娟父亲齐渊老将军一辈的,孙女正好二八年华,若是和林妧慧比起来,内在不可比,但若单是论家世、外貌也是丁点都不比妧慧差。就是为人低调的很,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独缺了林妧慧在京师里那份耀眼的名号。   不过这倒是正合了皇后的意,特意召进宫来见了一次,满意的不得了。   没隔几日,楚帝便找来了楚云璟特意说这事,却没想到,同楚云恒一样当即跪地求楚帝成全,说着的却是全然不同的话。   “请父皇收回成命。”楚云璟如此说道。   “怎么,你对这亲事不满意?”   “云璟无意娶妻,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楚帝和楚云璟早已为了楚云璟立妃一事争吵了无数次,楚云璟这一句话简直是直接点燃了楚帝的怒火,“无意娶妻?无意娶妻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   “你说说这几年为了你的婚事,你母后给你相了多少女子,你就没有一个看中的?朕的这几个皇子中,唯有你一人,正妃不说,府里竟连个侧妃都没有,你可是太子!今天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究竟为何不想娶妻,不然,这妻你非娶不可。”   “……”楚云璟跪在楚帝面前,心中的思绪转了一圈又一圈,“儿臣……心中早已有了中意的女子。”   “!”不知怎的,楚帝反倒乐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心里有人了,说说看,是谁家的女子,朕给你做主,娶回来便是了。”   “父皇此言当真?”   “朕何时有过戏言?”   “儿臣喜欢的,是林将军家的二女,林婧慧。”   “林婧慧?”   “正是。”   “呵,这林家是有什么魅力,你们一个俩个的都看上了林谦的女儿。可朕怎么记得,林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   “……”楚云璟就知道,这一关,他和婧慧没那么容易过,“婧慧她,确实不是嫡女……”    ☆、奈何离别(四)   “朕可以允许你娶一个庶出进门,但她只能是你的侧妃。”   “父皇……”   “云璟,你该清楚你是太子,朕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清楚,什么,才是一个太子该做的。朕不希望你再为了女人跪在朕的面前。”   从宫里出来,楚云璟的脑海仍然不断浮现着楚帝的这番话。   的确,他早该知道的,不止他知道,婧慧也很清楚不是吗,只是越清楚,他就越忍不住想要去尝试,若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轻易的妥协,大概一转身,他就会尝到悔恨的滋味吧。   其实作为情人,楚云璟大抵是不合格的,他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和婧慧走在一起,每次相见也都是偷摸摸的。可除却这一点,作为情人的楚云璟又是无可挑剔的,至少面对婧慧,他能做到绝对的坦白,哪怕是今日之事,楚云璟也没有想过要对婧慧隐藏什么,而是选择坦言,哪怕是苦恼,至少两个人一起愁,也是一种恋人间的小甜蜜。   而不管楚云璟和婧慧愁不愁,楚云恒和林妧慧的婚事都已经是扎扎实实的订了下来。   林府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端王府也在为了婚事做着各种的筹备。   所谓“三书六礼”,饶是皇家也避不开这么几项,反倒做的更加隆重了,成亲的日子已经初步定了下来,每次上府拜客的也快要把林府的门栏踏破。   妧慧至此已经闭门不出了,安心待在府里等着当新娘子。   皇家办事总是很快的,从宣旨到成婚用的时间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要知道当年楚云恒和林妧慧的婚事,足足准备快有一年的时间。   大抵是楚云恒想要迎娶妧慧的心情太迫切了吧,速度之快几乎让所有人咂舌。   不过速度再快,到底也是皇子娶亲。   单从当日的盛事几乎占满之后整整一年份京师百姓的八卦,就可以知道这场婚事有多么的盛大。   这段时间君意也没有闲着,除了要偷偷回立尹门处理公务之外,对他而言更重要的,还是趁着姜离和陈潜分开多多的陪着姜离。   若他没有那场失忆,或许君意尚可认为自己不过是姜离有那么一些的兴趣,毕竟这女子确实与他之前见过的女子有太多不同,可在他失忆之后,还是能对毫不偏差的喜欢上姜离的时候。   君意至清醒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   明明一点也不温柔,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打晕过去,可就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君意不由得去靠近。   而也就是这一年,在楚云恒和妧慧大婚之前,端王府提前迎来了一件喜事,侧妃辛以烟有喜了。   不管是男是女,这都是楚云恒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顿时,整个端王府都陷进了一片喜悦之中。   就连楚云恒也对辛以烟腹中的这个孩子的关心程度超越了去准备他和妧慧的婚礼的兴起劲。   毕竟是楚云恒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楚帝,还是皇后,都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的期待,不过几日,几番奖赏送到辛以烟的门前。   如此荣宠,连妧慧和楚云恒的赐婚突地也显得比不上了起来。   若说妧慧不介意是假,只是她再介意又能如何,就算她再和楚云恒抱怨他冷落了自己,楚云恒的一颗心也早已经飞到了辛以烟那边去了。   然如此,妧慧还是要准备着和楚云恒的婚事,她是既定的端王妃,她也相信自己和楚云恒这么些年的感情不会有假,即使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初赐婚的那份喜悦。   直到大婚那日到来,妧慧一身大红喜袍,风风光光的踏出了林府的大门。   从林家到皇宫,再到端王府,一路人引了无数人围观。   身为妧慧娘家人之一的姜离自然也是一路随行,君意竟也借着太子门人的身份,也进了宫祝贺。   楚云璟大抵也是因着和楚帝已然摊牌吧,除开那些必须站在皇家人一方的时候,几乎都黏在了婧慧的身边。   也正好让君意不必再找机会,大大方方的和姜离站在了一起。   大殿之上,楚云恒与妧慧接受群臣的祝贺、拜礼。   大殿之下,姜离和陈潜难免碰面,同样的场景并没有太引得姜离去回忆过去,只因为她清楚的感受的到,有一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去,只要一个抬头就可以与陈潜的眼神相交。   难免目光相汇之时,坦然的看向别处,此中涵义,不必姜离多言,陈潜自能懂得。   只是越懂,陈潜的心就越加的苦涩。   也终在那一日,妡慧终于在陈潜等到了她一直想要的那句话,陈潜答应了娶她进门。   楚云恒在外应酬着百官的敬酒,妧慧一身红衣端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喧闹声,头上的红纱等着郎君为她揭下。   只可惜,她等了又等,她的郎君也没有进来,等到外面的喧闹声都渐渐的停了,只等到楚云恒的贴身小厮,隔着门,小心翼翼的道,“王……王妃……辛夫人突然肚子疼的厉害,王爷和御医都赶过去了,王爷……王爷他说……他今晚就……不过来了,让您早些休息。”   小厮紧张的发抖,房内的林妧慧气的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和楚云恒成亲的第一晚,楚云恒竟然等将她一人丢在空房之中,不闻不问,什么叫早些休息,他楚云恒的这一句话,她还早些休息的了吗!   妧慧猛地将红纱扯下,房门突的打开,小厮被吓了一跳,“王……王妃……”   妧慧冷眼看了看小厮,问道,“你很冷吗?”   “没……没有……”   “没有就去替我跑一趟,告诉王爷,让他好好照顾辛侧妃。”   “啊?”小厮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还不去?”   “去……这就去。”   “多谢。”   这一夜,妧慧一个在空空的喜房里翻来覆去好久,却始终未能入眠,想着出嫁前齐娟对她的一句句叮嘱,想着当年林谦知道自己喜欢楚云恒的霍然反对。   妧慧突然有点懂得,他们的用心良苦,只是现在,她已经嫁了,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喜欢的人,嫁给了爱情,却不想,她的爱情并不是两个人那么简单。   忽的,她莫名的开始羡慕起婧慧来,虽然从小到大,自己总能压她一头,虽然从来没人和她说过,婧慧的爱情。   可她就是知道,婧慧的那个人,是真的喜欢她。   毕竟那个人的身份,是那么的尊贵,那个人的位置,楚云恒做梦也想得到。   妧慧躺在床上,看着天从昏暗到渐渐明亮,整整一夜,万千的思绪在脑海中翻过。   早起梳妆,进宫去给皇后娘娘问晨安,大抵辛以烟腹痛的消息也传了入宫了吧,皇后向着妧慧简单的问了几句,连着昨夜她与楚云恒过得可好什么的都没有问,便让她回去了。   清早进宫问晨安的又何止妧慧一人,只是她刚刚新婚大喜,却偏偏得了皇后如此的冷漠对待,顿时之间,妧慧只觉得旁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   然又有什么用呢,楚云恒本就不是皇后嫡出的,妧慧经着上回刺绣作假也是给皇后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的几句寒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却让妧慧心里冷下了大半截。   等到妧慧回到端王府时,下意识第一件事便是找楚云恒,却只得了个王爷尚在外办差还未回府。   刚进房门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楚云恒的各房妾室来给主母请安来了。   齐娟早早就有交待过妧慧,这第一回见面万万不可怠慢了人家,但也要做足了架势,且不可让那些个旁门压了她正室的气势。   妧慧稍整了整衣冠,在镜前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缓缓踏出卧房,目光一扫,却发现各房均到了,偏偏少了那个在她新婚之夜把她的丈夫留在自己房的人。   饶是此前再好的交情,此刻在妧慧心里,也早已化为乌有了。   偏房的几位哪个不是眼力出群的人,一眼便瞧出了妧慧脸上的不悦,事实上,她们哪一个又对辛以烟有着和善之心呢。   都知道妧慧对辛以烟心有不悦,谁还不趁机在妧慧面前煽煽风点点火,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在任何时候都是通用的。   等到那几位妾室都离开了许久之后,才终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辛夫人来给主母请安来了。   “让她等着吧,我稍后就来。”妧慧紧闭的房门传出了这么句话。   妧慧话虽是这个应着了,然这个稍后确是实实在在的后了近一个时辰,待妧慧再次入面的时候,已经候了一个时辰的辛以烟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姐姐这还怀着身孕,怎么能让她在这里一直站着呢!”   “没事的。昨夜扰了一宿,害的大家都没睡好,虽非我愿,可我到底该来和你道个歉的。那么重要的时候,偏生被我给扰了。今个儿我一是来向主母请安,这二,便是想向你道个歉的。”   “这么说,我也是该道歉的了。”这还没等妧慧回答,就听着门外传来楚云恒的声音,“刚下朝回来,去你房里,就听丫鬟说你来妧慧这请安,都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我便来看看。你说你怀着身孕,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这礼数不可免,该是来请安的。”   “王爷这么担心侧妃,是觉得我会为难她了?”    ☆、奈何离别(五)   妧慧从来没想过,她的洞房花烛夜会是她一人度过,她成亲的第一日,她的夫君的一颗心会全然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这一刻,她对楚云恒的失望远远超过了气愤、恼怒。   然她的理智还在不断地告诉她,她必须保持冷静。   只是,继续看着这二人在她面前甜言蜜语,她大概无法冷静。   拂袖离开,她不吵不闹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妧慧转身离开刚走不过两步,辛以烟赶忙伸手拉着楚云恒的衣袖,示意他上前去追妧慧。   楚云恒大抵也知道自己昨日对妧慧多有不对,招呼了小厮送辛以烟回房,便转身追妧慧去了。   正正巧,抵上妧慧正要关上的房门,“你生气了?”   “不敢。”   “我知道,昨夜我不过来,你心里肯定委屈,可辛以烟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怀你孩子的人又不是我,甚至你连怀里孩子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你要我怎么理解?”   “胡说什么呢你。”   “不是吗?洞房花烛夜,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身为我夫君的你,在哪里?”   ……   可能是这几日心中积累的怨气,可能是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太过期待,所以不许旁人说他一丁点儿的不好。   妧慧和楚云恒这一次不但没有和解,反而还大吵了起来,以至于到第三日妧慧回门之时,两人的脸上都泛着些生分。   妧慧在端王府的日子过得不顺,同为亲生哥哥的齐翊在林府的日子也是难熬的很。   好不容易忙完了妧慧的齐娟,全部的心思都移到了齐翊的婚事上,这妹妹都已经成了家,哥哥却连个合适的对象都没有,哪里像话。   不过齐大公子到底是齐大公子,也不知道这齐娟有意为齐翊张罗婚事的消息是从哪儿透露出去的。   没几日,这京师的各大媒婆就捧着各家小姐的画像上门来了。   反观齐翊则是抵触的很,见着那些个画像,就是再貌美的也要从中挑出些个毛病来。   “这个不行,太瘦了,一点儿肉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欺负她了呢。”   “那您看看这个,保准有肉。”   “这个……有是有,可这也太胖了吧,不行不行,我啊,不喜欢太胖的。”   “那这个呢?”媒婆赶忙又挑出了张画像,“不胖不瘦,身材好的不行……”   “不要不要,”齐翊赶忙摇手,“这在北边啊,眼小了克夫,这万一出了事,我还得回去打仗的,这眼小的不能要。”   “那……那这个?”   “眼睛是不小,嘴也够大的,都说嘴大败家,我可不娶这样的媳妇。”   “那这个呢?”   “不要。”   “这个?”   “不喜欢。”   “这个……”   “换一个吧……”   ……   等到最后,媒婆都只能来和齐娟告辞,“夫人啊,这公子的眼光实在是太高了,这么姑娘,就没一个相中的,我也是没辙了。”   自己的儿子,齐娟还能不知道齐翊心里想的什么,“你说,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这十里八街的媒婆我可都给你找来了,我就不信还找不着了。”   “娘,”齐翊赶忙求饶,“这妧慧才成亲几日,你就想着儿子也娶一个了,不急嘛这事。”   “怎么不急了?妧慧是你亲妹妹,她成亲了吧,那边的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一个找了自己的未来姐夫,一个迷得太子神魂颠倒。你呢,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我怎么不急啊。”   “娘。”   “你呀,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什么时候再来叫我娘。”   “哪有您这样的,”齐翊恬着脸和齐娟讨价还价,“你看如今这战事不平,我就是娶个媳妇回来,说不定过几日我又得上战场了,这不是让人家守活寡,多不好啊。”   “这是理由吗?”齐娟怒嗔,“你还知道你是要上战场的人啊,你知不知道,每回你去要征战,娘这心里有多么的担心。这要是万一……万一……真有什么不测,你让娘可怎么办啊。”   齐翊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娘的哭泣,从小良好的教育让他对女人的哭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更不要说哭的人是他亲娘了。   齐娟这么一哭齐翊立刻就投了降。   “行行行,我答应你,我肯定努力早日给你找个儿媳妇回来,可以了吧。”   “可以,”齐娟眼泪一抹,“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不过,你也要给我时间吧。总不能让我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回来不是,也得人家姑娘跟我啊。”   “行,时间。一年不行就两年,只要你答应了,娘等得起。”   “好,我保证,我肯定尽快给你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刚刚那么多的姑娘,就没一个你中意的?”   “没……”   这边齐翊好不容易将齐娟哄好,那边林谦却是着急上火又无奈,只因他面前的两人,妡慧和陈潜。   终于得到了陈潜的承诺的妡慧,苦苦熬过了妧慧成婚,终在林谦得空的这一日,和陈潜两人一同在林谦面前摊了牌。   林谦当初是放了一百个心将姜离交到了陈潜手上,既是放心,也就不会多去过问小辈之间的事,总觉着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得好。   却没想今日,自己的小女儿会拉着这个他一直认为会和他大女儿在一起的男人,在他面前和他说,他们要成婚。   之前的风言风语林谦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是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他既信任陈潜,自然而然的便将那些流言蜚语当成他人在乱嚼舌根。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那个才是事实啊。   “妡慧,你先回去。”   “爹!”   “我叫你先回去!”   “……”妡慧咬着唇,回头瞧了眼陈潜,她大致能猜出林谦要和他说什么,无非是要为姜离说话,好不容易才让陈潜应了和自己在一起,妡慧生怕,生怕林谦的几句话,就让陈潜缴了枪投降。   “你先回去吧。”陈潜终于开口。   “……”   “应了你的事,我不会反悔的。”   妡慧深深的看了陈潜一眼,心里虽是不放心,却又不能继续的赖着,一步三回头的还是离开了。   房里只剩下了林谦和陈潜两人,林谦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中意无比的孩子,“外面传的话,是真的了?”   “……是”   林谦呵的一笑,“不错,你倒是敢认。”下句话却没了这般的客气,“你以为我林家的女儿是随意认你挑选的吗!”   “林叔,我不是敢认,是不得不认。”   “不得不认……有谁逼你了吗?当日你在我面前说的话我看你是已经忘得干净了,不过你不会当真以为,我林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你挑选,想娶就娶的吧!”   “我知道,您心里大概也已经对我失望至极,只是外面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必须娶妡慧,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责任……你对妡慧的责任,那你对姜离的呢?你们俩个……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林谦勃然大怒,“陈潜啊陈潜,你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对你是一百个满意,一千个放心。可你……你的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   良久的沉默,陈潜在煎熬,林谦又何尝不是,林谦心里也清楚,陈潜说的话不错,这是他对妡慧的责任,也是妡慧唯一的路。   “你准备怎么和家里交代?”   “只要林叔同意,我自会请我爹娘上门提亲。”   “我同意,我能不同意吗,刚刚不过我要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她的一颗心就已经完全的偏到了你的身上……”   “林叔……”   “行了,别说了。事到如今,谁也没想到,谁也不想这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妡慧在一起了,就和离儿断个干净,你若是能对她好,这些混账事,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计较了。回吧,那丫头估计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林谦所猜一点没假,陈潜一出书房,没走几步,就见着妡慧小心又着急的往着这边探头看,陈潜淡淡的笑了笑,走进,“放心吧,林叔答应了。”   不知道陈潜回了府是怎么和他的父母言明一切的,没过几日,陈家父母当真上了门提亲。   只是这亲提的太过于场面,大抵是父母们都觉得这门婚事失了面子,寥寥几句便走过场般的定了下来。   得知陈家父母来时,林谦还特意叫了齐翊去支开姜离。   只是有些事越是刻意,就可以不巧,匆匆定了婚事,草草就要送陈家父母离开,却不巧正当离开之时,碰上了进门的姜离和在她身后来不及阻拦的齐翊。   当下便明白了的姜离,向着陈潜父母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偏偏好巧不巧,进入后院的小路上,遇上了小心翼翼企图探听到两家父母是怎么讨论自己和陈潜婚事的妡慧。   见着姜离迎面走来,妡慧突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底气。   “大姐,你,这是刚回来?”   “是。”   妡慧假意好似不知情一般,问姜离道,“你方才进门时可听着、见着了什么吗?”   姜离轻轻一笑,明白了妡慧的用意,“听到是没听到,不过见到陈伯父、陈伯母,大概,是在讨论你和陈潜的婚事吧。”   “是吗,妹妹们都成亲,姐姐你可要为我们高兴啊。”   “站在家人的立场,我自然是会为自己姐妹而高兴的。”、“姜离!”话音还未落,齐翊已然追上前来。   “哥,有些话,我不说,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脾气太好了。”   “妡慧,这么多年了,你何时是把我当做家人的,何时是不把我当做家人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今天我可以祝福你,你也别忘了,我从来不是宽宏大量的,姐妹情什么的,以后还是别提了,最好也别见了。他日若是我过得好,想来你也不会愿意见着,若是我过得不好,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说不定我就会生起报复之心了。”   “你!”   “别你啊我啊的,从投毒到献身,你做了什么事,我清楚的很。就是今天我要一刀砍了你,没一个人敢拿我如何。不动你,不是不敢动你。”    ☆、奈何离别(六)   林府又要嫁女儿了。   不过,嫁的不是妡慧,不是姜离,而是始终不被楚帝同意,楚云璟又非卿不娶的林婧慧。   只是这一次,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只是楚云璟邀了几个好友到府中一起吃了个饭,在林府跪谢林谦成全,草草一丝红帕,就算了礼成了。   婧慧嫁的也不是太子殿下,只是楚云璟,普普通通的楚云璟,仅此而已。   楚云璟放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之位,放弃了那个唾手可得的王者之位,只为了能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   楚帝已发布诏令,太子楚云璟突染恶疾,举国求名医医治,只要楚云璟再熬上几日,楚帝便会再下一道诏令,太子楚云璟因病离世,从此世间便再没了楚云璟这个人。   京师自然留不得了的,在楚帝第二道诏令颁布之前,楚云璟就必须远离京师,或许多年之后,还有机会回来看看。   婧慧也愿意陪着楚云璟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说不为这两人高兴是假的,眼见着他们一步一步走来,放弃了那么多东西,终于能走到一起。   身为两人共同的好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那日天还蒙蒙亮,姜离在京师最偏的那个城门口,送走了楚云璟和婧慧。   她还记得自己和婧慧是怎么在房里订立的“盟约”,记得和楚云璟在西境如何的挥洒热血。   她们在最热闹的街道的嬉闹、见证了彼此的哭和笑,从当日的对立到一个眼神就能无条件的信赖。   他们曾把后背交给彼此,刀和剑建立起来的情感,踏马而回,从正城门荣耀而归,走过最盛大的欢迎阵仗。   而现在,姜离必须在这偏僻无比的地方送别她最好的朋友,为了避人耳目,甚至要在天还未亮时离开,她心酸,可她也真心为这两个人感到高兴。   身边的好友一个两个的离开,幸好,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看着楚云璟和婧慧渐渐消失的背影,姜离猛然发现,好像只有她,始终停留在了原地。   送走了两人的姜离,见着天渐渐的开始亮了起来,回身回府,还没走出两步,突地,笑了起来。   只见城门口不远处,君意没个正形的倚在一颗歪脖树上,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怎么不过来送送他们。”   君意赶忙摇头,一脸嫌弃的说道,“算了吧,这两个人太甜蜜了,齁得慌。”   “那你还跑的来,不怕被腻死啊。”   “我这不是来拯救你吗,省的你一个人,被这俩没心肝的活活给腻死。”   姜离好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贫啊。”   “那是你还没发现我的好。”   “少来了,”姜离瞥了君意一眼,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楚云璟走了,太子府也散了,你准备住到哪里去,要不然还是去我家吧?”   “不用了,前太子殿下还是有良心的,提前帮我找好了间别院,我住那儿就行。”如今隔三差五就要被黎风抓回立尹门处理事务的君意哪里还敢住到林府去,打着楚云璟的旗号,面不改色的说谎,反正人也走了不会被拆穿。   姜离点点头,“随你吧,要是住的不好,你就直说。”   “放心啦。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沿着小路慢慢往城内走,天渐渐变得透亮。   “君意,这段日子,谢谢你。”   “……”   “不过我……”   “姜离!”君意大抵是猜到接下来的话了,“我当你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嘛,如果你也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对我说谢了……其他也不要说!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是吧……”   “何必呢。”   “我觉得值得就好啦。”   姜离叹着气摇摇头,“随你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了……”   回到林家的时候,正碰上妧慧回娘家,虽说当成亲没多久,可端王府内实在是将妧慧憋屈的难受。   楚云恒并没有陪着她回来,虽然这般做法并不十分符合礼数,齐娟也是对妧慧颇有抱怨,可女儿回来了的,哪个做母亲的不开心。   两人在茶亭里有说有笑,倒是让人羡慕的很。   君意送姜离回林府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眼见着她进府,看着她看到妧慧母女俩其乐融融,又失落走开的背影。   君意清楚,尔凌蓝走了、婧慧也走了,陈潜如今和她也是陌路了,在这个京师,姜离的朋友一个一个的离开,到如今,留下的真的没有几个了。   熟门熟路的翻上林府对面的围墙,在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姜离的地方,君意看到此时姜离已经拿起那杆木剑,练习了起来。   木剑是他特地命人做的,让黎风送上门来,练得是当初自己给她的剑谱,已经初有成样。   君意的那本剑谱的确是非常的适合姜离练习,只是姜离平日惯用的长剑都太重了些,照着剑谱练起来始终没有成效,被偶尔遇上了的君意发现,才特地去赶制了木剑。   如今的这套剑法,姜离已经是练得有模有样,就连姜离本人,都开始觉着这剑法,她练起来额外的顺手,好像是天生为她设计的一样。   婧慧走后没有多久,林府又开始准备婚事,这次的主角,无异是林妡慧和陈潜两人。   只是在一起本就不是因为彼此喜欢,陈潜对这婚事大多数都是抱着你满意就好的态度,全权交给了妡慧决定。   陈潜都如此了,陈家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积极。   林谦本就是无奈答应的,齐娟的漠视更是自然而然。   孟玉倒是来劲,来劲的同时又时时刻刻想着要和妧慧的婚事比一比,一比就有了落差,奈何妡慧不在乎,孟玉来气,干脆做了甩手掌柜。   如此一来,两府的婚事,最后欢喜又忙碌的居然只剩下了妡慧一人。   可再被无视,那也是一门婚事,林、陈两家的颜面在这里,它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过去。   也不知是怎么地,除了妡慧母女会刻意在姜离面前试图炫耀以外,所有人,好像都在刻意的让姜离避开这场婚礼。   姜离也乐的如此,无事练练剑,又有熙春、厉安日常在面前耍宝。   君意也不闲着,时不时就到林府来转两圈,好在林谦比较欣赏这个年轻人,偶尔碰上了,两人还能聊上几句。   没了楚云璟太子府门客的头衔,在姜离面前君意越发的时间多了起来。   今日去这里,明日去那里,反正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理由满分,正好拉着姜离四处游玩。   一连多日,京师内外都快逛了个遍,君意就开始打起了城外的主意。   连同着厉安、熙春,合伙给姜离下起了套。   说来也好笑,君意对姜离的心思如今可以说是众人皆知,放在以前,或许还有人将君意和陈潜放在一起做比较,总觉着君意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好似哪里缺了点什么。   可到了现在,不说他人,就单单是姜离身边最亲近的熙春和厉安,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被君意给拿下了,都已经开始联合着君意拉姜离出门了起来。   婧慧也在离开之前,偷偷拜托过君意,好好照顾姜离。   不知是不是君意最近的行动真的有效,还是姜离实在是对那些怜悯又同情的眼光,经不住君意、熙春和厉安的连番轰炸的姜离,真的就答应了下来。   和林谦报备了一切,林谦竟也没有反对,反倒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君意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切,四人一路南下,悠游自在的往南边去了。   当年曾经涉足的江南水乡,在陈潜离开之后她也就匆匆离开,本这次也没想着要去,无奈君意似乎额外看中了江南,借着自己头脑不清为由,没皮没脸的赖着非要去看看才行。   其实君意的想法挺简单的,江南他曾去过多次,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景色,让人身临其中,便会不由得放松下来,那个天地仿佛可以包容下一切。   在君意看来,不会有比它更能治愈人心的地方了。   沿着山水美景,几人边走边看,轻松的很,又不赶路,遇上什么好看好玩的,便干脆在当地停留上几日。   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走了近一个月,才终于到了江南。   正值秋日时光,几人进城时已经入了夜了。   秋夜的月色醉人的很,秋风阵阵拂来,连着发丝都是宜人的清爽。   湖面上的一片碧绿,皓月千里印在湖水上一带金黄,明月高悬、长烟万里。   遣着厉安和熙春先去找客栈,君意和姜离两人悠悠的走在后面。   “几年前,我也来过一次这里,变化到是没有太大变化,不过那时候日日连雨,没想到这里的秋夜能这么美。”   “你看天地这么大,它可以包容下一切,我们在这之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姜离一愣神,然后突地笑了,“看你说的,好像经常来这里一样。”   “我……我也在看书上这么写的。”   “知道啦。不过这里真的可以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奈何离别(七)   姜离和君意出去,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陈潜和妡慧的婚事他们自然是没有回来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婚事的进行。   大婚当日,陈家的喜轿绕过京师最繁华的大街从陈府抬到了林府。   齐翊身为长兄,在林府大门口隔着老远就见着了迎亲的队伍,陈潜骑着白马走在最前方,脸上挂着笑容。   那么多年的好兄弟,却在一时间,齐翊也有些分不出这笑,究竟是开心还是遗憾。   就像自己一样,他的好兄弟成婚,自己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跟着接新娘的队伍一路到了陈家,同楚云恒成婚当日一般,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大舅子一杯又一杯的替妹夫挡酒。   当日皇家婚事都能撑下来的齐翊,却在今日的婚礼上喝了个酩酊大醉,偏偏又不肯要仆人的搀扶。   众人只以为齐翊喝得太多,跑去哪儿吐去了,却没想,齐翊确实是去后府吐酒去了,却在吐完之后,恍恍惚惚的就那么出了陈府。   醉酒的人哪里还辩的了什么方位,又没人在身边搀着,齐翊非常明智的就选择了和林府截然相反的那个方向,迷迷糊糊的,扶着墙壁就走了。   一走,还真就遇着了熟人了。   “姜……姜离?”齐翊摇着头,看了又看,“你不是和君意去江南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   没人回应,齐翊想一想,也突地笑了,回过身,迷迷糊糊的指着陈府的方向,“你也看到了吧,那家伙真的成亲了,就是和妡慧,你说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他看呢你。”   “……”   齐翊边说边笑,一下看前,一下看后的,来回晃个几次,本就站不太稳的齐翊,突地一下,就往地上栽去。   好再跟前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齐翊给扶好了,“他不是你兄弟吗,怎么听着你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高兴!”齐翊扶着墙,脸上笑的荒唐,“我高兴啊,这门子破事我高兴什么啊我。”   指了指身后,“里面那个成亲的,就那男的,那是我兄弟,我齐翊认定了的这辈子的兄弟,那女的,那是我妹妹。”   “我应该高兴!可叫我怎么高兴啊,这门婚事到底是因为什么,我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的火,可我火有什么用?这破事现在传的,京师里有谁家不知道。”   “可能怎么样,这婚必须要成,这亲不得不结。”   “这不得高兴一点吗,这是我兄弟结婚的大事啊,可他陈潜今天高兴吗,啊?”   “姜离,哥问你,你高兴吗?你不高兴,你高兴你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你说,你是不是放不下他,你要是放不下他,哥现在就去帮你把他抢过来,或者你恨他,你说,只要你说你恨他,哥现在……”   “现在……”说着,齐翊就开始摸去兜来了,“哥现在就去把他给砍了。”   “她真幸运……”齐翊跟前的人,看着齐翊耍酒疯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齐翊继续找匕首的手,“我不是姜离……”   “啊?别逗了……”   “我不是姜离,我说让你帮我砍了里面的人,你还去吗?”   “去!我妹说什么是什么,走,哥带你去砍了他。”   说着,齐翊拉上人就要往回冲,难得那人没有甩来齐翊的手,任由他拉着自己就往里冲。   只是冲了没多远,齐翊的酒劲猛地一上来,就那么直直的醉倒了下去。   等到齐翊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大中午。   齐翊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只觉得这床顶自己怎么不太熟悉,起来左右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熟悉又何止是床顶。   恍恍惚惚的起身,走出屏风才是结结实实的被惊了一跳,“怎么是你?”   “不对!我衣服呢!”   相思眼神往屏风上瞟了一瞟,齐翊赶忙把屏风上的衣服一把扯下,躲回屏风后面,就衣服穿好了才肯出来。   一脸防备的问道,“这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相思好笑的说道,“你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不知道,还来问我?”   “我?”齐翊被相思问的心虚,回想一下却只记得自己昨晚喝了个烂醉,“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相思晃晃手上的酒壶,“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齐翊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在相思边上坐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哪儿?”   “客栈啊,你四处陪人抓我,我只能躲在这里啦。”   “我昨晚喝醉了,你把我抓回来的?”   相思抿着嘴摇摇头,“好主意,下次你再喝醉的时候,我可以试试。”   “喂!”   “不知道是谁,我昨天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非要拉着我说了一段有的没的,还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回来,扯都扯不开。”   “我……我那么喝醉好吗……我这么派人四处搜捕你,你看见我,就没想一刀宰了我?”   “我不打醉鬼的。”   “不知道是谁上次乘着姜离喝醉,一心想要她命的。”   “……”   “算了,谢谢你收留我。”齐翊向着相思道了声谢,慌不迭的逃离出了客栈。   相思看着齐翊逃跑一般的背影,弯了弯嘴角,又灌了口酒。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姜离跟着君意已经在江南待了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和在家不同,待得时间久了,自然的就想要四处走走。   江南风光再美,却也不是两人能长久待着的地方。   可熙春和厉安又吵闹着不肯回京师,姜离不由地想,果然是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啊,现在自己说话这两个人都开始不听了。   可想归想,大脑和行动还是在应着两人的要求,想着要是离开江南再去看看会比较好。   思来想去,姜离不禁开始怀念那个朴实又温馨的小村庄起来。   说走就走的几人,当真就收拾行李,去了姜离口中那个自己曾经待了很长时间,让人怀念的东海边的小渔村。   当日姜离离开,陈伯一送再送,如今姜离归来,自然也是要第一时间去看望这个对她甚好的长辈。   还没进陈家的小木屋,就听着陈伯和陈嫂相互拌嘴的声音。   轻敲木门,很快就听见拌嘴的声音停了,陈伯从房里出来,嘴上还念着,“谁呀,来了,来了。”   “陈伯。”   “姜离!”陈伯一喜,“你怎么来了!孩儿他娘,快出来,快出来,姜离来了。”   陈伯、陈嫂笑盈盈的将姜离一行人迎了进去,“我这不是想你们了,特地回来看你们的吗。”   “你呀,一走就是几年,我才不信你这些话呢。这几位,都是你朋友?”   “嗯,这位君意、厉安、熙春,都是我的好朋友。”   “好好好,陈伯这刚好蒸好了鱼,这就去给你们拿。”   “谢谢陈伯。”   见着陈伯陈嫂进了厨房,君意笑的满眼温柔,“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嗯。”姜离点点头,“几年前我一个人出来,走了很多地方,这里是最后一个,也是最不舍的一个。”   姜离好似陷进了过去的回忆了,从进村以来,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的熟悉。   君意就那么看着,看着姜离脸上淡淡的笑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另一旁的厉安看着两人的氛围,桌子下偷偷拉了拉熙春的衣角,“我们去厨房帮忙。”   酒足饭饱之后,熙春和厉安又赶忙缩进了厨房去帮忙收拾碗筷,姜离便带着君意去村子里转转。   余晖渐渐撒下,在海面上一片金黄,偶有回来的船只,载着满船的收获。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当年四处游走,从江南离开后,便一路往东,也没有目的地,到了哪里就在哪里落脚。”   “当年的你,倒是比现在肆意的多。”   “有吗?”姜离反问道,“这几年虽是有不少烦心事出现,但我自认,还是没有被束缚的吧。”   “你的心里多了人,总归是有了放不下的东西。”   “……”姜离回头望着君意许久,“你觉得我的放不下的是东西,不是人?”   “你该不会觉得我和那些人一样,都以为你放不下陈潜吧。”   姜离突的笑了,“没想到,你还真的看得懂我。曾经,我以为陈潜很懂我,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动情,所以有一个懂我的人在身边,我想我应该会过得很快乐。我承认我自私,我早就知道妡慧喜欢陈潜,却在发现陈潜喜欢的是我的时候,自私的把他留在我身边,甚至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对他动情。因为我的自私,才造成了这样的闹剧,所有人以为我受伤,其实我一点也不。这样的伤太小了,小到无法触及我的心里的那个刀口。我是很难过,却不是因为情。难过之后,在我看来事情过去,可旁的人又觉得我是在故作坚强。”   “其实你一点也不坚强……”君意慢慢的靠近姜离,“我看过你落泪,看过你醉酒,你不坚强的样子我都看到了。”    ☆、奈何离别(八)   姜离和君意在渔村住下没多久,楚帝册封新太子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毫无意外,端王殿下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离和君意正蹲在岸边上陪着渔村的小孩子们玩游戏。   “呵,”君意听到消息时,突的感叹道,“这太子之位落入楚云恒之手,还真是想给人一点意外都不行。”   “他会是个好皇帝。”   “听着,你对他还挺有信心的。”   姜离瞅了眼君意,接着说道,“但不会是好夫君、好父亲。”   这回君意可就笑了,“怎么,你还会替你那个富贵妹妹担心不成,我不记得你们俩有好到这个份上啊,人家会是一国之母,好夫君、好父亲什么的,不适合她的男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姜离白了君意一眼,“快点吧你,孩子们还等着呢。”说着,姜离将手中的面具猛地往君意脸上一带,赶忙跑开。   可跑了几步,却没见君意追上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君意整个人突的楞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   “啊?”君意转过身来,“哦,没事。”说着,便跑上前来。   “你……”   “怎么了?”   “没事……”姜离摇摇头,“走吧。”   不知怎么的,姜离看着君意带面具的样子,总觉得似曾相识,想了一下,又没想起来,孩子们还在不远处等着,姜离便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不去多想。   姜离和君意不紧不慢的陪着渔村的孩子们玩游戏,林府却是热闹的很。   战的突然归来,打的林谦措手不及,只因战此次归来,不找姜离、不找君意,直冲冲的向着林谦而来。   两人在林谦书房一说便是整整一日。   没人看到战从林谦书房里出来,只知道林谦再开门时,面色凝重的很,当即找来了齐翊,书信给姜离,让其马上回京。   再回京师,人事已全然不同,辛以烟的孩子早已经出生,身为楚云恒的长子,为人父的楚云恒又刚刚被封太子。   孩子满周岁,新太子府上下都在准备孩子的喜宴,连着刚回来没几日的姜离,也一同被叫上前去赴宴。   喜宴之上,众人皆忙着恭喜楚云恒,身为楚云恒岳父的林谦身边也是围了一群人。   在安静的地方待得久了,突的回归这般喧闹之中,姜离莫名的感觉的疲累。   和齐翊打了个招呼便悄然离开了太子府的姜离,回到了也无聊的很。   左右一想,干脆拿了壶酒出门去找君意喝酒。   从林家到君意的小院只隔了几条街,没一会儿姜离便到了君意的小院口。   只是没有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声音不大,只是姜离都熟悉的很。   一个声音无疑是君意的,可另一个……   姜离默默收了准备敲门的手,隐在了不远的暗处。   没一会儿,便有人从君意的小院里出来。   “黎风……”姜离猛地又想起,当日在渔村,自己戴在君意脸上的面具。   等到黎风走远了,姜离才从暗处现身,颠了颠手上的酒,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将酒往君意院门口一放,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林府的姜离,脑子里还是在不断的想着君意和黎风之间的关系,“君意……黎风……立尹门……”   姜离的脑中其实已经大概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想、不愿去认,直到她意识到,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将君意二字一笔一划的写下,再抹掉下半的“口”、“日”、“心”三字。   “尹、立……立尹……你真的是……”   顿时,全部关于君意和立尹门的东西涌上脑海,姜离一愣,赶忙翻出那个蒙面门主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姜离忍不住的嘲笑自己愚钝,一模一样的花纹,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   和黎风聊完之后,君意很快就发现了那坛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酒,打开盖一闻,酒香迎面扑来。   都不用多想,君意乐滋滋的就拎着酒来找了姜离。   熟门熟路的到了姜离的门前,敲了敲门,就听着里面的声音传来,“谁?”   “我,君意。”   “……等我一下。”   姜离收了桌上的纸,又将玉佩揣好,才来给君意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 不知道是谁,在我家门前扔了坛这么好的酒,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就来找你喝酒了啊。”   “确实是好酒……”姜离暗自道。   “我都还没开盖,你就闻到酒香啦。”说着,君意就准备拿酒杯倒酒了。   “等等,”姜离拦住君意准备倒酒的手,“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到京师这么久了,有没有听过一个地方,叫立尹门……”   “……”   “姜离……”   “不要骗我。”   “有……”   “你和黎风,认识吗?”   “认识……”   “你和立尹门……有没有关系?”   “……”君意就这么一直望着姜离,然后笑了,“有。”   姜离也笑了,只是眼中不知怎的,笑着却带了点泪花,“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忆过。”   “你为了陈潜喝醉的那个夜晚,那个女杀手出现,我躲避是撞到了头,醒来之后就全都想起来了……”   君意老老实实的把一切交代了出来,唯独避开了是自己故意失忆留在她身边。   君意交代的清楚,姜离的面上却渐渐没了表情,这家伙居然生生的瞒了自己这么久,就说最近君意越发的无赖了起来。   见着姜离面色越来越沉,君意心里突的不安了起来,应该不会一生气,把自己给赶出去吧。   不得不说,失忆的这段时间对君意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至少在原来,他肯定不会担心这些,赶出去又怎样,天下还没有哪里自己想待不能待的。   “你生气了?”君意小声的问道。   “你还会担心我生气?”   “当然!”   “……”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是可以瞒你的……君意心中暗想着。   “以你的功夫,怎么会出现在楚晋边界,还一身的伤,失了记忆。”   “这个……”君意挠挠头,在姜离身边坐下。   “不能说?”   “嗯……”   “好,”姜离点点头,接着道,“那你回去吧。”   “别啊!”君意一惊,“不是,你……你问我点别的好不好,能说的我一定都告诉你,绝不隐瞒!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赶我走啊。”   “谁赶你走了。”姜离好笑的反问道。   “你啊。”   “我哪有!”   “刚刚不就是。”   “我只是让你回去……”   “回去还不是赶我走!”   “……”姜离突的大笑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说天晚了,你该回去了。”   “……你,没生气?”   “没生气。”   “真的啊?”   “我真的没生气……你是立尹门的门主,出现在边界自然有你的事,不能说是正常的啊。虽然我是有点气你隐瞒我你恢复记忆的事,但我一想起这段时间里陪着我,四处走,又耍赖的样子。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是那个蒙面门主的话,那应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吧。”   “姜离……”   “少感动!”姜离没好气地接着说道,“有言在先,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以后就少来我这插科打诨,立尹门有多少事务,你比我清楚,全部都丢给黎风,你亏心不亏心啊。”   “我……”   “喝酒、练剑,我随时奉陪,别的时间,你也做点你门主该做的事吧。”   “哦。”   “还有……”   “什么?”   “那本剑谱,还是那杆木剑,也是你做的吧,谢谢。”姜离突的话风一转,“当日我输给了你一次,我可是记到了现在,如今你给剑谱,日后,早晚我会赢回来的。”   “随时奉陪。”   至此,君意再不在姜离面前隐藏自己门主的身份。   小院也退了,老老实实的回到立尹门做他的门主。   君意回到立尹门后,还将他的其他几位堂主一一介绍给了姜离。   姜离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立尹门的势力范围之广,谁能想象,尔凌蓝亲认的师傅,居然也是立尹门的人,还正好的直属于君意差遣的玄武堂堂主,袁青。   不过,对于君意暴露门主身份唯一一个真正高兴的人,大概也只有黎风,毕竟他终于不用一边操心着立尹门上下大小各种事务,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倒霉门主,时不时还要关心关心他最近的进展如何。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让黎风心烦的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倒霉催的,时不时还要召集他们几个堂主,出谋划策怎么做才能更近一步的打动姜离。   想他堂堂一堂主,在外面说一句,也是多少人要跑断腿的人物。   却在君意的邪威下,偷偷摸摸的进出那个小破院,遮头遮脑的,实在是太不符合他堂堂一堂主的身份了。    ☆、缘分人定(一)   君意回到立尹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黎风仔细去查姜离和林谦、战之间的事,只因这次战突然归来,林谦便急匆匆的催了姜离回京,还有黎风那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能和姜离扯上多少关系,君意还不敢确定,只是林谦如此急迫的样子,君意不确定,战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告知了林谦多少,而在急切的找了姜离回来之后,林谦那边便再没了其他动作。   回去的第二件事,便是继续的日常去找姜离,如今身份已被揭开,君意也没了什么好隐瞒的,更加无所畏惧了起来。   再加上姜离身边那两个自己的超强助攻,姜离越发的拿君意没辙了起来。   不过有着这人在自己身边,时间过得倒也快些。   晃眼之间,婧慧和楚云璟离开竟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   期间,婧慧和姜离也一直有保持着书信联络,两人在这一年跑遍了大江南北,日子过得逍遥的很。   “婧慧和楚云璟又找到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君意看着姜离笑眯眯的看信的模样。   “天下这么大,好玩的地方的当然多。楚云璟能为婧慧放弃一切,这两人现在要是过得不好,倒是浪费了楚云璟当日不顾一切的勇气了。”   “听你的口气,还很羡慕婧慧不是?”   “有个人肯这么为她,天下女子应该没有是不羡慕的吧。”   “也对,”君意点点头,“对了,告诉你个消息。”   “嗯?”   “林妡慧……怀孕了。”   “……”姜离一愣,眨眨眼,道,“所以呢?”   “你不惊讶?”   “惊讶啊。”   “……”君意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对她和陈潜的事一点儿都不关心了。”   “我看是你比较关心吧,居然还会派人去看着林妡慧。”   “我当然关心,她企图两次对你下手,我怎么可能不警惕一点。她怀孕的消息也是前几天刚得来的,陈潜最近忙于朝事,大概还不知道,你要是想……”   “停!”姜离猛地将君意的话打断,“他们的日子就让他们去过去吧,怀孕又怎么样,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觉得没关系,人家可不一定这么觉得。”君意小声嘟囔道。   “啊?”   “没事……”   姜离点点头,“你派去看着妡慧的那些人也撤了吧。没必要在她身上花费心思,反正我和她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干系了。”   姜离从来没想到,在她眼中的没干系,在林妡慧心中却从来不是这么认为的。   陈潜最近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归家,忙到妡慧刚刚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他只能回应自己过几日就要接受朝廷的安排,出去公干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妡慧在婆家的日子也不算太好过,虽说身份庶女大抵能比养女高上一截,可陈潜却是不折不扣的嫡子身份。   陈父陈母当日能接受姜离也不过是因为看得出儿子真心喜欢,可突然迎娶的对象变成了妡慧,在陈家父母看来,妡慧无非就是个为了嫁进他陈家,使尽手段,甚至心眼都算到了陈潜身上的女子。   如此认为,陈家父母怎么还会妡慧有一点儿的高看。   妡慧心里也清楚,在陈潜离京之前,便主动提出要回林家安胎。   陈潜送妡慧回林家的那天,正巧姜离不在府里。   直到她回府后才知道,妡慧在回府后,在孟玉的院里,左右住不习惯了起来。   厉安听着熙春说今日妡慧的事,没好气地说道,“住了二十年的地方,出去才几天,回来就住不惯了。”   “可不是吗,”熙春也是有些看不惯妡慧,“才出去几天啊,回来就什么都不习惯了,说什么她的房间要清静,要敞亮,要空气好……”   “行了,管人家习不习惯呢。”   “小姐,这回啊,你还不得不管了。”   “什么意思?”   “人家在府里相了一圈,指明要咱这间屋子了。”   “……”   “白日里你不在,我和厉安合着把她给轰出去了,人家可放话了,就要在这间屋子安胎。”   “……她人呢?”   “她不是哪儿都住不管吗,陈少爷把她带回去了,她说她明个儿亲自来找你谈。”   “……”姜离沉默了好一会儿,“行吧,明天把屋子收拾收拾,她明天来了,就把屋子让给她。”   “怎么可以!”熙春表示强烈反对。   “是啊,”厉安也是不同意,“这屋子你都住了多少年,她对你又是下毒,又是设计的。怎么可以让给她。”   “一间屋子而已,想要就给她吧。”   “昨天问你要男人,今天问你要屋子,明天还指不定问你要什么呢!”熙春愤愤的说道。   “我还能让她欺负去了不成,”姜离安慰熙春道,“不过是她现在有了身孕,不便去和她计较罢了。自上次我和她的情分便已经尽了,这回也不过因着孩子,不然,还能让我从这儿我占了半分便宜去。”   “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林妡慧也当真是说到做到了,说着第二日来要屋子,第二日一大早便在陈潜的陪同下来了林府。   正巧姜离此刻正在后院中练剑,听着说妡慧来了,索性面对面的对上。   姜离一身练功服,头发束在脑后,木剑一收,翻手扣在身后。   妡慧连着孟玉带着一帮人马直冲冲的往姜离屋子这边冲来,二房和养女之间的争抢,只要不闹出大事,齐娟是一向不会管的。   好在熙春和厉安早有准备,才将人才从堵在了门外,即使是姜离早有交代,熙春和厉安还是愤愤的不肯轻易将这屋子就这么让给林妡慧。   “姜离呢,昨个儿没在,不会今天又躲着我出去了吧。”   “谁躲你了,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大清早的吃饱了没事干,在别人房间前大喊大叫的。”熙春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等会儿,就变成你在别人房间前大喊大叫的了。”妡慧冷笑着回道,“姜离人呢!又躲到哪儿去了!”   “我何时躲了?”姜离回屋时,妡慧已经在门外和熙春纠缠了好一会儿了。   “终于肯现身了啊。”   “每日清晨,我都会在后院练剑,刚嫁出去不久的你应该知道。找我不去后院,跑来这对着我的人大呼小叫,难不成是怕后院的刀剑长了眼,知道你欺负了平日里照顾他们的人不成。”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才应该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谁和你讨论了,”妡慧嘟囔道。   “我怀孕了……”   “恭喜。”   “……我相公过几日要出去为朝廷办事,我回家安胎,你这间屋子我看上了。”   姜离笑了笑,超爽快的回答道,“可以啊。”   “不过我有言在先,这屋子我住了这么多年,刀枪棍棒的,都在里面。我上过战场你也知道,武器大多见了血。你若是不介意在这样的环境下安胎,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确实可以把屋子让给你。”   “……”妡慧不过是想将屋子抢来,好压姜离一头,却从没想过姜离房里的兵器都是沾过血的。   孟玉也是忌讳的很,“妡慧,这屋子里都是兵器,又见过血,不吉利的。”   “……”奈何妡慧骨子里那股想要压了姜离的劲,“我就喜欢你这屋子的环境!”   姜离点点头,“好,熙春去收拾东西。”   “小姐。”   “去。”   “谁同意了!”熙春步子还没挪出两步,就见着林谦和齐翊一身朝服走来,想来是刚刚下朝便直接来了这边。   “父亲。”   “谁同意你让屋子的?”林谦问姜离道。   “……”   “又是谁同意你来要这间屋子的!”   “昨日父亲说了,让我看着哪处舒服搬去便是……”   “我让你来抢你姐姐的屋子了?”林谦直接打断了妡慧的话,“怎么,才去陈家没几天,回来我林家,这么多房间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   “父亲,”姜离走上前来,“妡慧有身孕,对周围环境挑剔些也是正常的,她既然不嫌我这屋子血腥,让便就让了吧,住在哪儿也都是一样的。”   “血腥什么……”林谦微微皱眉问道。   姜离笑了笑解释道,“那么多兵器,见了血可不就血腥了吗。”   “也对,见了血的东西,对孩子也不好。妡慧啊,你还是看看别的屋子吧,你有身孕,尖利的东西也少碰为妙。”   “是啊,是啊。”孟玉跟着应和道。   “父亲,这屋子是府里最清净的地方了,离着后院也近,放心我日常走动走动。我左右看下来,还是这里最合适了。”   “就这样吧,”姜离接话道,“既然妡慧不介意,还麻烦父亲多给我几位人手,把房里东西收拾了。”   “你啊……”林谦应道,“齐翊,你带几个人过来,帮着一起收拾。既然要搬,那便搬吧,南苑也空着,收拾出来让姜离搬进去。”   “是。”    ☆、缘分人定(二)   妡慧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一争,竟把姜离给争到了南苑,独栋的小院,位置好、风景好。   林谦这话一出,不仅妡慧没有想到,连着姜离也是给吓了一跳,南苑的大小,可以足足住下一房的家眷,林谦这一句话却直接给了她。   熙春倒是高兴的很,“小姐啊,你这就,叫因祸得福。谁能想到老爷一句话,就把整个南苑给了你,看以后四小姐还敢来这儿指手画脚的吗。 ”   “行了,你也知道她是四小姐啊。你看你今天,跟她一句顶一句,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谁让她想要欺负你的。”   “她只是气不过罢了,我抢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就算她抢回去了,也还是会想要在我这儿赢我一成,好让我知道,我和她是比不了的。”   “谁和谁比不起还不一定呢。”熙春嘟囔道。   “还说,快去把东西收拾了。我房里那些东西,你和厉安亲自去理。”   “嗯。知道,我这就去。”   妡慧斗志昂扬的回去了,陈潜却留在了姜离屋外迟迟没有离开。   姜离推开门的第一眼,就见着陈潜站在不远处,满脸都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姜离刚想假装无视,绕道离开,“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的事。”   “刚才……”   “你若是因为刚才的事觉得对我不住,日后你管好你的女人,我没兴趣和她争风吃醋,也不想和她比个高低。若是其他的事,那就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未来永远不会发生,不用对我有任何抱歉。”   “你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陈潜,过去我在乎过你,现在你充其量不过是我妹夫。以前的事情,论忠诚你对我不住,论感情我对你不住,也算是两清了,就别在提了。”   “你对我不住……”陈潜反复默念着,“我该知道的……我过几日便要离京了,这次是我主动要求去的,大概要去好一阵子。姜离,如果我下次见到你,能觉得自己只是你妹夫有多好。”   “若我和林妡慧仍是姐妹,你便会是我妹夫。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几日之后,陈潜当真就离京,听齐翊说,这回确实是陈潜主动要求去的,大抵是不知怎么面对妡慧腹中的孩子,不然要当爹的人,怎么舍得在这种时候离开。   姜离听的时候也不知有没有认真,总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   妡慧搬进了姜离的小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放了太多年的兵器,戾气太重,又迎来了姜离这个魂穿的主人。   妡慧从住进那屋子起便是大小事不断,好在都能化险为夷。   连着孟玉都说这屋子怕是有邪气,想让妡慧早些换了地方住。   偏偏妡慧的拗劲上来,怎么说也说不听。   姜离这段时间也忙得很,刚刚搬到南苑,本就就一大堆东西需要整理。   自从上回君意将他的其他几位堂主介绍给了姜离认识后,袁青本就和姜离有过一面之缘,如今真正认识了,更是一见如故。   直属君意的玄武堂主从被君意突然召来南楚,便在立尹门中整日无事可做。   原以为君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给自己去办,不成想只是君意妄图当甩手掌柜才急急忙忙把自己找回来。   正义凛然的把所有的事物一一丢回给君意,袁青便在京师中过起了她近年来最无聊的一段时间。   虽说对着姜离有无限兴趣,奈何君意的逆鳞她暂时还不想去撸,直到君意终于舍得把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袁青本就年长姜离几岁,又是尔凌蓝这个提前的中间人。   打从真正认识之后,俩人就常常碰在一起,投缘是必定的,更重要的事是,在袁青看来,和姜离关系打好了,说不定可以无形之中做一把自家的门主的实力推手。   袁青的算盘打得美妙,君意也乐的有自己的人在姜离身边,隔上几日便来林府报道一回,成了袁青这段时日最乐意做的事。   一转眼,妡慧已经在家待产了几个月,这段时间陈潜没有回来,妡慧也没有回去过陈府,只有陈家每隔段时间便定时送来的各种补品,还在彰显着妡慧陈家媳妇的身份。   在那屋子你住的久了,大抵也就习惯了,各种碰伤、摔伤什么的也慢慢少了起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这么在过几个月林府又会迎来一条小生命的时候,妡慧的肚子却突如其来的痛了起来。   深夜里灯火通明的林府,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妡慧的阵阵惨叫声,撕心裂肺。   御医匆匆赶来,陈家父母满脸焦急,那一晚,林府没有一个人睡下。   然,即使又那么多人在为着那个孩子担心,一夜之后,除了那晚惨痛的哭嚎声,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御医摇着头告诉林谦,妡慧之所以会小产,实为血崩所致,大抵是孕期内饮食、习惯没太注意,才导致孩子就这么没了。   妡慧悲痛的哭喊着,自己怀孕以来就小心的很,平日吃的东西都是孟玉再三检查过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导致孩子没了。   按说妡慧有孕已经有了六七月,若是饮食有问题不会等到今日才出现。   也不知妡慧哪来的笃定,一口咬着姜离说是她害的自己流产,只因姜离见不得自己怀了陈潜的孩子,见不得自己好。   “既然如此,那便仔细查查。”齐娟如是说,“一来不会冤枉了姜离,二来也给陈家一个交代。”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其实也不需怎么查,齐娟只是派人去了妡慧房间一搜,便在灯罩、桌角等多处搜出了麝香,又在妡慧今日吃饭的碗里验出了夹竹桃。   如此物品,出现在妡慧这个有孕之人的身上,目的可想而知。   “姜离,你还有什么话说?”   “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东西是我放的?”   “那间屋子以前的主人,可是你。”   “娘,姜离她不会做这种事的。”齐翊完全的相信着姜离。   “离儿,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你胡说!根本就是你,你嫉妒!”妡慧怒斥道,“你嫉妒我嫁给了陈潜,嫉妒我怀了他的孩子,嫉妒我占了你的屋子,你就对我的孩子下手。”   “说话可以要证据的,从你住进那间屋子我就再没涉足过那里,府中谁不知道,我姜离原来不懂厨艺,厨房去的更是少之又少。单凭你的臆想,就说是我做的,未免太过于针对我了吧。”   “到底是我针对你,还是针对我!”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想和你争。若是你真心认为是我下的药,就拿出真凭实据来,我随时奉陪。不过你最好相信,我要是想要你的命,这里没有人拦得住我。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下毒这么费心力的事,我就是有这种心思,也不会浪费在你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罢了。”姜离转而问林谦道,“父亲,可还有别的话要问我?”   “你对妡慧,可有恨?”   “……你在怀疑我。”   “姜离!现在是你父亲在问你话。”齐娟提醒姜离道。   “没有……”   “当真?”   “我与林妡慧早已姐妹情断,此次让屋子也全然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此事林妡慧也是知道的。”   “姐妹情断……你这话,还不恨吗?”   “她对我所做之事,仅仅是断了姐妹关系,已经很便宜她了。”   妡慧小产的原因是找到了,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就在妡慧一心想要将姜离治罪的时候,一封不知何处送来的信笺,让妡慧又惊又喜。   顿时脑中所有要去寻找证据将姜离治罪的念头都停了,她有了更大的想法。   此时的妡慧自信无比,姜离终会栽在她的手上。   “谁给她的自信!”君意在知道了这件事后,顿时恼怒。   “就是,”熙春附和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一口咬定是小姐做的,我看她是贼喊捉贼才对。”   “行了,林妡慧没那么无聊,掉了孩子最痛苦的人还不是她。”姜离道,“我找你来,是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不想要林妡慧肚子的孩子。林府上下,她也没得罪过谁啊。”   “她没得罪过……会不会是冲你来的?”   “我?”   “那间屋子以前是你住的,你和她之间也确实有一些恩怨。从面上看,你的确是最有可能下手的。真凶会不会想利用这一点……”   “嫁祸于我?”   “对。”   “这就奇怪了,在林府,和我不对头的,也只有林妡慧啊,她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啊。难不成我在无形中还得罪了人不是。”   “别想了,这件事让我来查,总能查出来的。”    ☆、缘分人定(三)   陈潜回来了,在得知了妡慧小产之后。   就和君意料想的一样,所有人在得知妡慧是被人下药害的小产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姜离,陈潜也毫无例外。   姜离倒是不在乎陈潜怎么看她的了,不过有人却在意的很。   齐翊听着陈潜满是怀疑的语气问着姜离,“是你做的吗?”简直恨不得一拳揍在陈潜的脸上。   “我看你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来怀疑姜离姐。”齐翊还没有动手,就听着一个极似李彧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可不就是李彧牵着尔凌蓝的手正从大门口进来。   “姜离!”一进门,尔凌蓝立马松开握着李彧的手,冲到姜离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李彧……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已经糊涂到了这个地步。”   “我……”   “你喜欢了她十几年,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李彧,你不了解……”   “我不了解什么,不了解你们俩是怎么分手的,还是你这门婚事是怎么定下来的?”李彧毫不客气的回陈潜道,“我一回来,就听我娘说你成亲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俩的好事成了,结果呢,连我娘都直摇头说你干了糊涂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是真糊涂了啊。”   “……”   “李彧。”尔凌蓝松开姜离,上前拉着李彧的袖子,想让他别说了。   “没事,让他说……我也想知道,我究竟糊涂到了什么程度。”   “问问你自己的脑子,她是会下毒害人的人吗?要说她一刀砍了谁我都信,下毒……你的陈夫人还犯不着她那么费心力。”   “……”   “说得好!”姜离欣慰的看着李彧,“不过难得你们回来,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置气,再说我也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有时间的话,还是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俩个,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也没有很突然啊,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一刻钟也不想和他分开。”   “那边境……”   “你们不是也有人为爱情放弃太子宝座吗,就不许我不当这个公主了啊。”   姜离看了看李彧,得到李彧的默认后,简直是又惊又喜,惊讶尔凌蓝能为李彧做到这一步,又高兴这两人终于打破了所有的困难。   “你快和我说说,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惊天大转变,我可要好好听听。”说着,姜离就要拉着尔凌蓝离开,小姐妹打算好好唠唠。   “哎,你房间不是在那边吗?”   “换地方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现在住的地方更好啊……”   “哦……”   姜离匆匆将尔凌蓝拉走了,齐翊隔了这么久再见到李彧,也准备和兄弟好好叙叙旧。   只是这个“兄弟”里,陈潜该去向何处,“妡慧早就知道你回来了,先去看看她吧,酒给你备着,我们晚些喝。”   “是啊,嫂……嫂子刚发生这种事,潜哥你多陪陪她吧。”   然而此时的妡慧,好像没有那么需要陈潜的陪伴。   连下人都全部赶了出去的妡慧,此刻正在房中好好研究那封不知从何处来的信笺。   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帮她,妡慧想不通,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妡慧清楚,自己抓到了姜离的大把柄,甚至是连姜离本人都不知道的把柄。   “这回,看还有谁帮你。”妡慧如是想着。   只是妡慧没能沉住气,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她,满心满意都是要将姜离置之于死地。   当夜林谦为迎接女婿归来,实际也就是想让妡慧高兴高兴,干脆在府中设宴。   其实也都是自己家的人,只是为了图个热闹。   热闹是当真的热闹了,饭才吃完,碗筷还没一一放下,妡慧憋了一晚上的话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等等,我有几句话想说。”   “前几日……我多有失礼,还请各位见谅。如今虽然凶手还没有抓到,不过我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感谢这几日大家对我的关心。”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些见外的话了。”林谦笑着安慰妡慧道。   “其实今日,我主要是有件事想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妡慧道,“父亲南征北战多年,不知有没有听说过西晋在多年前曾出过一位姜姓的女将军……”   “!”林谦刚想呵斥住妡慧,“砰”的一声,齐娟手中还没落下了瓷筷掉在了地上,碎成两截。   “看来母亲听说过。”   “你究竟想说什么?”林谦反问道。   “这位女将军名为姜绽,将门出身,年少成名。当年晋楚两国大战,父亲应该和她交过手才对。”   “……”林谦沉默的看着妡慧,他清楚今天想阻止妡慧不说是不可能的了,他倒是也想看看,妡慧对当年的事,又究竟了解多少。   “父亲不回答了,那我便替你答了吧。当年大战,父亲和这位女将军在战场上相遇,明明是敌手,却偏偏一见钟情,甚至私定终身,对是不对? ”   妡慧笑盈盈的看着林谦,等着他的回答。   林谦则将目光转向了姜离,此刻的姜离,仍旧是面色如常的坐在座位上,好似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丝毫不关心。   林谦转而看向妡慧,笑了笑,道,“对……”   林谦回答的笃定,以至于身后的齐娟猛地一怔,回答的太快,才没看到姜离在听到这个字后,整个人一颤,然后弯起了嘴角,红了眼眶。   “据我所知,当年晋楚两国,一战就是数年,齐老将军也是在这一战中战死,临终前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父亲。而这位女将军,对父亲也是爱到了极致,抛下一切跟父亲回来了楚国,还为父亲生下了一个女儿。请问父亲,她们母女俩现在在哪儿呢? ”   “你是想说,这个女孩是我吗?”姜离站起身来,问妡慧道。   “这个……就要问父亲了,不是吗?”   “这位女将军姓姜,我也姓姜。我又一直以养女的身份生活在这个家里,不是我,也不会是别人了,你一定这么想对不对。”   “那是你吗,姜离?”   “是我。”姜离笑了笑,“我真不知道你今天把这些话说出来能够得到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打击我,不好意思,你想错了。接下来的这个故事,换我来说吧,妡慧口中这位女将军,就是我的母亲,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她,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你们都不需要怀疑。当年我母亲虽然跟着父亲一起来了楚国,但实际上她却背负了很大的压力,我的母亲也是出身将门,她的父亲、兄弟都是晋国有名的将领。让她抛下一切的这个男人,又在不久之后就娶了另一个女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坚持了很久,直到齐翊出生,她的父亲也死在了战场上。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离开,而我,也就是在她离开之后,出生的。至于我母亲现在在哪儿,”姜离深吸了口气,“当年晋楚之间的战争,在后来愈演愈烈,母亲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临危受命,成了那一战晋国的主将。大家也都知道,那一战,楚国赢了,晋国主将丧生在火海之中,我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哥哥,拖着怀孕的身体进入火海,可惜最后人没救回来,自己受了伤、落下了病。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生你前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你都能知道了,我母亲的事,我知道也不奇怪吧。”   “也就是说,你承认你和晋国有联系咯?”   “含血喷人是要讲分寸的。”   “我含血喷人?”妡慧好笑的说道,“你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世,又怎么会为楚国去卖命打仗。现在京师人人称你一句‘女将军’,不要忘了,也是你私自跑去晋楚边境才得来的,谁知道你有没有联合西晋给楚军下套呢。”   “当日我在军中如何,兵将们都看的清楚,不需要你来评价。”   “当年的那一场火攻,姜氏一门就此衰败,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后人了。”林谦终于开口,“姜离,我千辛万苦满了你这么久,却没想到,你竟找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我早已不想再去多提,只是你母亲,我始终欠她一句对不起,我曾经答应她的事,到最后一件都没能完成。”   “对不起这种话,你留着以后自己去说给她听。至于我,我感激你今日没有将她的悉数否认,也谢谢你……肯收留我,不然我大概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清楚。”   “你不怨我?”   “我不怨任何人,当年的是是非非,不是一个简单的对错就可以说清楚的。你欠她一个家,但至少给了我一个家。”   福寿可以延绵,但祸不能及下一代。   林谦心中长久的结,今日总算是解开了一部分。   而今日之事的主导者,却似乎什么都没有捞着,在她毫不顾忌的说着那些陈年往事的时候,陈潜在桌下已经扯了她无数次,想让她不要说了。   妡慧此刻有些后悔,齐娟此时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要是自己能再沉得住点气就好了。   一旦晋楚再有战乱,再将姜离的身份的曝光,压上一个勾结晋国的罪名,她便再也不能翻身了。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缘分人定(四)   今日,是姜离准备搬家的日子。   不为别的,也没人逼她,只是她自己想要搬出去,虽然所有人都在和她说着没关系,但是姜离心里清楚,她的身世一旦被揭开,林府她是住不下去了。   正如林妡慧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世是和西晋有关系的,就算她姜离行的端做得正,林谦也早早就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警告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可难免总还是有人,并不想她好过,流言蜚语的滋味姜离也并不想体验。   姜离搬走的这天,并没有很多人,屋子是齐翊帮忙找的,不请自来的则是君意。   等到东西一点点都搬完了,姜离见着君意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你都知道了?”   君意点点头,“我不该把派在林妡慧身边的人撤回来的,不然也不会……”   “你倒是不惊讶,早就知道了?”   “嗯。”君意应着,“就是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给你那本剑谱你保管好,也算是歪打正着,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你手里。”   “那本剑谱?”   “嗯,是你家传的剑法。刚见到你时,只觉着你适合练这剑谱,后来才知道,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你不适合谁适合。”君意趁着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姜离,我……”   姜离看着君意,歪了歪头,“有事情要告诉我?”   “嗯。”君意点点头。   “那我们去那边说。”   带着君意到另一边离旁人远些的的地方,“怎么了?”   “我……”君意看着姜离,脑中是想了又想,“其实我……除了立尹门门主,我还是晋国的八皇子。”   姜离大惊,“你说什么?”   “我是晋国的皇子,我建立立尹门的原因也是为了晋国收集各方消息。”   “你是晋国皇子?”姜离顿时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晕的,“也对,君是晋国的国姓,你……等等,晋国皇室只有七名皇子,你怎么会是第八个?你……”   “我的母亲,是异族的战俘,她从来就没有被我的父亲承认过。虽然我是皇子,也只是皇室极少数的人知道。说白了,在晋国的皇室中,我是一个从来不能被公开的污点。七年前,晋国大皇子做尽了荒唐事,死在青楼女子的身上,为了掩盖这一丑闻,便由我一直带着面具假扮他。”君意平静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身世。   “晋国大皇子……那些事我也听说过,说他是个极为荒淫无度的人,偏偏在七年前转了性,从此行为办事都极为低调,原来还有这么个缘由在里头。也难怪,当日在楚晋边境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你和晋国皇室有关系。”   君意满是温柔的看着姜离,这个女人的反应怎么永远都比自己期望的还要好,“你相信我啊。”   “为何不信?”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觉得把这些事告诉你。我……”姜离的身世揭开,林谦的坦白给了君意很大的启发,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姜离那时的反应,君意当时就很可惜自己没能在场亲眼看见,也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身世坦白的告诉她。   “告诉我这些,我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曝光?”姜离话风突的一转,一脸纯真好奇的君意道。   “我既然敢和你说,自然是想清楚了后果的。”   “这么突然就想的和我这些了,这些事,你应该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吧。”   “除了晋国皇室里的人,也就黎风他们几个还是你知道了。”君意坦诚的讲,“你可不要有什么压力,这只是我想告诉你而已。而且,我三哥,似乎已经盯上你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既然假扮我大哥,自然就不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假扮他,我的势力一点点扩大,立尹门也逐渐渗透进各国。我三哥想要皇位,我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更何况,我假扮的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嫡子。”   “你还叫他们大哥、三哥啊。”   “习惯了。”君意笑了笑,“当日你在战场捡到我,就是因为我中了三哥设好的陷阱,后来我失忆,到了楚军,又来了京师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那个两次想要取你性命的女杀手也是我三哥的人,虽然我不清楚她那个时候为什么她的目标是你,但毫无疑问,我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了。我失忆的时候没能解决了我,我回到立尹门自然他们也就拿我没办法,但是他们会把目标转移到我身边的人身上。”   “我?”   君意点点头,“林妡慧房里的那些麝香还有夹竹桃,应该就是我三哥的人放的,为的就是陷害你。还有这次林妡慧能知道你的身世,也是出自他之手。”   “妡慧和你三哥……”   君意摇摇头,“她应该并不知情,只是里面的消息对她太诱惑,才被三哥给利用了。先是让她丢了孩子,又把你的身世告诉林妡慧作为补偿,是我三哥的‘一贯作风’。”   “孩子也好,我的身世也好,这对我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他在警告你?”   君意点点头,“他最近有些动作,我已经收到了上官的来信,过段时间,我要回晋国一趟,你自己要小心。”   姜离听着君意的话,怔怔的望了他许久,“我倒宁愿,你不要告诉我这些的好。”   君意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忌讳我的身份?”   “我忌讳的话,你会知难而退吗?”   “当然不。”   “我只是觉得,比起单纯的门主之位,你这不同寻常皇子身份,让人要担心的多。”   “你担心我啊。”   “你会想做皇帝吗?”   君意摇摇头,“曾经想过,所以才会去借着大哥的名义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能不能做皇帝,好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姜离,等我回来,能不能不要再把我拒之千里之外了。”   “你觉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我们的距离还有千里吗?”   “你的意思是?”   “等你回来再说吧。”姜离推脱道。   “我知道了……”   君意回去了,匆忙的很,君意没有告诉姜离,其实上官的来信并没有那么急切,真正催促他出去的人,是他的三哥君勒,君勒的来信中,写的直白,如果君意不马上回晋国,那么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君意的牵连。   从小一起长大,君意太过清楚这个所谓哥哥的性格,晋国内怕是早已经设好了局等着自己,只不过君意不是躲着的人,他也不想让姜离成为君勒威胁自己的手段。   而姜离,其实心里多少也知道一些,君意匆匆回国,林谦和齐翊已经连续几日在军营中没有回家,因为的是什么,她多少猜的到。   其实李彧这次回来,除了带尔凌蓝回来见自己的父亲,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他带回来的那个消息。   当初尔凌蓝放弃公主身份决定和他走,俩人决定玩遍大江南北,再也不问朝事。   因着尔凌蓝没去过西方,这次李彧特地带着尔凌蓝去西边玩了一趟,却意外发现西晋正在大肆屯兵。   李彧一回京师,就急匆匆的来林府找林谦,这才碰上了陈潜质问姜离投药的事。   加上上回战突然来京师找林谦,说的其实也就是西晋屯兵的事。   林谦一得到消息,便开始和各军将领开始暗自部署防线,做着战事准备,以防西晋开战。   齐翊最近也挺忙的,军中事务已经忙得他晕头转向,眼前这个女人更是让他头痛不已。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翊的军帐中,相思出现的猝不及防。   相思一挑眉,“暂时,我还没有找到我不能出现的地方。”   齐翊摇摇头,将帐帘拉好,“又来执行任务啊?”   “你这军中要是有我的目标,你觉得会是谁啊。”   “我爹功夫比你好的多,别白费劲。”   “我要是来杀你爹的,你现在不和我拼命?”   “拼啊。”齐翊学着相思对她挑挑眉,“不过,我不觉得你是来杀他的。”   “我要回去了。”   “回去?”齐翊疑问。   “我是杀手,我的主人刚刚给我了消息,我马上就要可以楚国了,所以我来和你道别的。”   “蛤?”齐翊被相思的话说的莫名其妙。   “说完了,我走了。”   “哎,等等。”齐翊下意识的喊住相思,“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啊?”   “干嘛这么问?”   “我觉得,你不该是双手满是鲜血的人。”   “我是孤儿,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我的主人收留我,我为他卖命,就这么简单。”   齐翊眉头一皱,“你……就没想过离开他。”   “想过,”相思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一派轻松的会齐翊说道,“如果有天我离开他了,我会来找你喝酒的。对了,别去查林妡慧小产的事了,他做事,不会留下痕迹的。”   “他……”齐翊瞬间捕捉了重点,“你说的谁!”   “走了,”相思只给齐翊留下了个笑容,撩开帘帐,“以后再见。”    ☆、缘分人定(五)   果不其然,没隔多久之后,晋燕再次联手对楚国开战。   大抵真的是准备的太充分,这次的攻势比起以往更加的猛烈。   林谦再度率林家军应战,却意外战死,齐翊阵前挂帅。   姜离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竟然会是她和林谦的最后一面。   见着送来的情报信,信上清楚的写着,林将军是被晋军主将一□□在胸前。   齐娟听着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姜离也是抖着的,“晋军的主将,是谁?”   “晋国三皇子。”   当夜,姜离一人坐在林府的后院里喝酒,抬头一望天,还记得小时候林谦教自己功夫的样子,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记忆在脑子里却清晰的不能清晰,好像突然见每一个小动作、小细节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师傅,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你在难过吗?”战一身黑衣,出现在姜离身后。   “师傅喝酒吗?”   “不喝了,喝了就该醉了。”   “嘿嘿。”姜离傻笑着,“我也醉了,醉的我都分不清,我是不是在难过了。我恨过他的,我恨他为什么放弃了我娘,恨他为什么选择林妧慧。可后来慢慢的我就不恨了,他待我挺好的,心里也有我娘,就像他明知道你的身份,还是肯让你来教我武功。”   “你知道……”   “那些陈年往事我都能知道了,知道你是我舅舅,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姜离撒了谎的,她娘姜绽当年确实进了火海救人,她说她没有救人出来,其实不然,战就是姜绽的哥哥,被姜绽从火海里拉了出来,只是脸和声带都在那场大火里毁了。   而姜绽也确实因着这事动了胎气,才导致的难产。   战见着姜离出生,见着自己妹妹难产离世,满心自责的他无法面对姜离,才把姜离送到了林府,一并留下了姜绽的玉佩。   后来姜离慢慢长大,战有放不下这个孩子,这才进了林府教姜离武功。   只是战因着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妹妹难产,始终不敢教姜离姜家的武功。   幸得当年姜氏一族因战败被晋皇处置时,家传的剑谱落到了君意的手中,又被君意误打误撞给了姜离。   如当日楚云璟求战功一般,这回楚云恒也主动向楚皇请战。   时隔多年后,姜离又一次主动去找了楚云恒,林谦死在了君勒的手上,她自是想要其为此付出代价。   梦境成真是什么样子的,姜离不知道,姜离只知道当她和君意在战场相遇时,宛如她当日的的梦境,她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君意了。   “怎么会是你?”姜离没想过,在见到君意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身为晋军主将的君意,自然是知道林谦战死的消息的,从君勒逼他上战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君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如姜离的梦境一般,没一会儿,马蹄声便传来,回头,只见楚云恒领着一路小分队赶来。   见着君意这张熟脸虽是惊讶,嘴上却没有停。   “姜离,杀了他。”   姜离在回头看君意的时候,只见他一身戎装,笑的一派轻松。   “相信我吗?”君意小声的说道。   “我想要君勒死可以吗?”   君意笑了笑,指地的剑绕着飞花,然后一剑刺在姜离身前。   等到姜离再次醒来的时候,晃晃悠悠的颠的她的头直往墙上磕。   等到眼前清明,一入目就是君意大大的笑脸,“你是不是喜欢我?”   姜离老实的点点头,就听着君意说,“我也喜欢你。”   难得姜离虚弱的很,听着君意念念叨叨的,姜离有一次睡了过去。   君意说一切都结束了,他、相思、战和尔凌蓝的二哥,联合着一起夺了兵权,现在北燕是尔凌蓝二哥做主。   尔凌蓝二哥一向以和为主,和君勒素来不和,晋燕无法联合,君勒做不了什么怪。   再说晋国如今还有他父皇在,君意将立尹门交了出去,换了一身的自由。   相思是君勒的人,不过早已经有了异心,杀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相思早有体会。   这也是为什么黎风明知相思身份还是会放她一马的原因。   相思联合黎风他们,反正门主已经不是君意,彻底的背叛,然后风风火火的离开。   在君意偷偷带姜离离开后没多久,突的一日,君勒的人头高挂在晋国边关口。   随着君勒的死,西晋火速的投降。   相思更是一不做二不休,换了身份跑到楚国做了真正的女将军,和齐翊慢慢培养感情。   在许久之后,楚帝退位,楚云恒继承大统,妧慧依旧是他的皇后。   妡慧再也无法怀孕了,但不久之后陈潜府中的妾室就传来了好消息。   燕楚修好,第一件大事就是李彧和尔凌蓝成婚。   姜离和君意甜甜蜜蜜的逛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东海的那个小村。 本书由 。吴魅人i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