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化男主的白月光(穿书) 作者:草莓酱w 文案:   叶清看了一本复仇虐渣爽文。文里恶毒女配的名字比她多了一个字叫叶清瑶。   叶清瑶曾经是男主南宫凛的白月光未婚妻, 可她在男主穷途末路时狠狠捅了他一刀,成为了压垮男主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男主南宫凛从此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男主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了江湖上最大的邪派——鬼域的主人。   得势后的男主卷土重来,将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灭了。这其中也包括女配叶清瑶,下场可谓是凄惨至极。   叶清还记得自己看男主复仇的时候各种兴奋激动,她太喜欢男主的人设了,尤其是黑化后一心一意搞事业,冷心绝情,心中只有复仇,直到小说完结都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连女主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   叶清前一晚还大呼这人设真带感,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她穿成了女配叶清瑶。   叶清看着面前与众人对峙将后背留给自己的南宫凛,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在这具身体亲爹的逼视下,一把将手里的刀扔了。   这锅我不背!   阅读指南:   ①男主重生,女主穿越;   ②江湖背景,不喜绕道,请勿KY;   ③作者第一篇文,笔力欠佳,求轻拍。 内容标签:重生 女配 甜文 穿书 主角:叶清瑶,南宫凛 ┃ 配角:朝廷众人,江湖众人 ┃ 其它: 第1章 穿越 ...   T大,9号女生宿舍里,912寝室,叶清躺在床上,身体一抽一抽的,艰难的忍着笑,她下铺的室友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哎呀,你别一直动,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明早有课呢。”   叶清努力克制自己:“知道知道,我错了,睡吧睡吧。”   叶清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但是她正在看一本很对胃口的复仇爽文,一时兴奋就忘了室友已经都睡了这个事实。   这本小说的名字叫《鬼尊之路》,男主南宫凛前期太惨了,本来是镇北王府嫡出的二公子,年少时征战沙场,立下战功无数的大将军,因为镇北王一家在老皇上驾崩时站错了队,被新皇猜忌,拉拢太师一起在男主外出征战时将镇北王府一家老小全杀了,连几岁稚童都没有放过。   身在战场的南宫凛并不知道这些事,不过他身边的心腹副将早已经被太师收买,在他上阵对敌之前给他下了剧毒,南宫凛与敌方将领拼杀之时毒性发作了,他被逼至悬崖边上,纵身跳下,落到崖底河水之中,被神医谷少主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等南宫凛伤愈赶回家后,发现父母兄嫂都被狗皇帝和太师杀了,连3岁的小侄儿也不例外,他崩溃了,心中信守的正义通通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目前无法与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对抗,他要先保全自己,再谋划复仇之事,于是他想到了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右相叶明昭。   镇北王府与右相府多年相交,南宫凛和右相的女儿叶清瑶更是有婚约在身,只是他没想到人心易变,也许是一开始他就看错了,当他到叶府求助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年少时就一心爱慕的人递来的一杯毒茶。   他不愿意相信只当她是被父亲逼迫的,可当他与右相叶明昭和他带来的黑衣杀手对峙之时,这个女人居然从背后捅了他一刀,这一刀不只斩断了南宫凛对她所有的情谊,也让南宫凛心中的善念彻底湮灭了。   南宫凛凭着内力高深从叶府逃离,他投靠了江湖最大的邪派——鬼域,一步步机关算尽,练成绝世邪功,一统鬼域,成为鬼域之主,自封为鬼尊。手握江湖最大势力的南宫凛卷土重来,将所有陷害过他的人一一诛灭,女配叶清瑶的下场更是凄惨无比。   叶清看到后半部分男主大杀四方,将一干卑鄙无耻的小人通通灭了的时候,心里直呼带感,这才是爽文,可惜作者似乎坑掉了这本小说,因为介绍完叶清瑶的结局后,小说就完结了。   这本小说的收益也不是很好,因为全文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感情线,男主黑化后心中只有仇恨,对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都只用是否有利用价值来衡量。在叶清看来最特别的应该是那个神医谷的少谷主了,因为这个角色出场次数比较多,勉强算是女主了。其他的女性角色还没有女配叶清瑶存在感强,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退出小说页面,叶清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半了,她连着看了好几个小时,而且躺着的姿势都没变过,此刻她从沉迷状态中清醒过来,忽然觉得头昏眼花,眼前一黑,她晕过去了。   叶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雕花木床上,她抬眼望向四周,发现房间里的摆设一看就是那种古典的风格,说一句富丽堂皇也不为过,她的脑子还有些懵,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直到一个年轻的婢女打扮的女孩走进来问她:“姑娘,你醒了,睡得可还好。”   叶清瞬间回神:“啊……还好。”语气颇有些迟疑。   女孩一福身:“那我去叫人进来服侍姑娘梳洗。”说着就要走出去。   叶清反应过来连忙喊她:“等等,你叫……”   女孩诧异回身:“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竟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贴身婢女沁雪啊,姑娘是叫什么噩梦魇住了?”   叶清忐忑:“是……是噩梦。”然后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痛的感觉太过真实,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叶清强自镇定下来,说:“没事,昨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我刚才那是吓着了,一时没回神。”   沁雪担忧道:“那我给姑娘煮碗安神汤吧。”说着又要出门去。   叶清叫住她:“不急不急,沁雪,你近前来,我有些话想问你。”话说沁雪这个名字怎么有一丝熟悉,叶清有些不祥的预感。   沁雪走到床跟前,笑着回道:“姑娘,有什么话,你问就是。”   叶清试探道:“我爹可在府中?”   沁雪笑着说:“姑娘当真睡糊涂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呢,相爷这个时候在上朝呢,怎会在府里。”   叶清心里一凉,自己的猜测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她刚刚想起来,沁雪这名字为什么耳熟,因为叶清瑶的贴身婢女就叫沁雪,再加上刚刚沁雪称呼这具身体的爹为相爷,就更加确定了,她这是真的穿越了,还是穿到一本书里,变成了结局凄惨的恶毒女配叶清瑶!   叶清,哦不,是叶清瑶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床头上,心里发苦,她不知道现在的剧情进行到哪了,叶清瑶那一刀是捅了还是没捅,要是没捅她还可以想想办法自救,要是已经捅了……呵呵!她还是干脆点自我了结吧,好歹能留个全尸,也不一定,南宫凛要是没能亲自杀了她会不会更变态的把她的坟挖了鞭尸呢……   陷入自我意识的叶清瑶压根就注意不到沁雪还在等着她吩咐呢,沁雪无奈的摇摇头,口中念叨:“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又神游天外了。”她见叶清瑶还是坐在那兀自呆愣着,只好先下去准备早膳了。   不一会儿,沁雪带着人端来了膳食,叶清瑶闻到食物的香味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决定了!先吃饭,黄泉路上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了饭之后,叶清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且对沁雪说没有她的吩咐不要进来打扰,沁雪以为她不舒服,还关切的问是否要请大夫来看,不过叶清瑶拒绝了,说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沁雪想自家姑娘可能是为了镇北王府被灭门的事情心中烦恼,就吩咐下去,说谁也不准打扰姑娘休息。   事实上,叶清瑶之所以哪里也不去是因为害怕自己初来乍到,万一不小心露馅了就不妙了,而且她确实需要想一想今后的路该如何走,最起码也得弄清楚那催命一刀到底捅了没有!   于是叶清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了一天,直到夜幕来临,沁雪过来传话说右相叶明昭回来了,让她去书房说是有事找她。叶清瑶有种微妙的预感,她觉得可能是那一刀还没捅,渣爹这个时候找自己很可能是得到了南宫凛的消息,要谋划杀他了!   心里怎么想暂且不提,叶清瑶乖乖的来到了书房,轻咳一声,道:“爹爹,我能进去吗?”   叶明昭应了一声:“进来说话。”   叶清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不过当她进入书房一抬头之后,立时愣在当场,差点喊出一声爸爸来!不能怪她,实在是这个渣爹长得太像她现实中的亲爹了……   叶明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是没有注意女儿的反常行为。   叶清瑶刚刚差点露怯,这会儿收敛了表情,向眼前的中年男人请了个安:“爹爹找我有事?”   叶明昭摆手示意她坐下说,于是叶清瑶乖顺的坐在一旁   。   见叶明昭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叶清瑶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被识破身份。   “爹爹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样瞧着女儿怪吓人的。”叶清瑶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只得开口打破尴尬。   “爹收到消息,南宫凛从北疆活着回来了。”叶明昭说着,精明锐利的目光锁定叶清瑶,观察着她的反应。   “竟有此事。”叶清瑶内心不安极了表面又极度镇定,与面前这个老狐狸对话真是一场考验心智的酷刑。   “他此时回到京都,走投无路之下必会来投靠我,就趁这个机会一举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对今上也好有个交代。”叶明昭目露杀机,阴险的说道。   叶清瑶心中一定,看来剧情还没进展到捅男主的时候,不过这段父女俩密谋的情节过后马上就到了,她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引起渣爹的怀疑又不伤害到南宫凛呢?   叶清瑶试图扰乱视听:“他刚经历过灭门之恨,应该不会再轻信于人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能避则避吗。”   叶明昭哼了一声:“只看两家的交情,他确实不会,但是这里还有你,你现在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他武功再高也不会防备你,所以由你来杀他,再合适不过了。”说完眼中精光乍现,看得叶清瑶毛骨悚然。   她看小说时因为这段剧情太虐男主,所以一带而过了,现在身处其中,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人有多可恨,杀人全家不够,还要对他赶尽杀绝,痛快的在对战中杀了他也便罢了,还要使阴谋诡计,而这个阴谋诡计的中心是要将他最爱的女人变作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胸膛。   叶清瑶出离的愤怒了,却只能握紧拳头狠狠地忍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反驳只会让叶明昭怀疑她的居心。毕竟她可不是原身,一旦被识破就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男主了。   于是她假意迎合:“女儿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来了,女儿一定见机行事。”   “好。”叶明昭拊掌:“这才是爹的好女儿,等这件事解决了,爹一定给你定一门好亲事,让你风光大嫁。”   叶清瑶僵硬的笑着:“谢谢爹爹。”心里却疯狂吐槽,风光大嫁?你想得美,能死的有尊严一点我就满足了……   叶明昭看她心不在焉,以为她对南宫凛真有些情谊,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爹知道此番让你做出这种事有些委屈你了,可是爹实在没办法了,之前爹亲近镇北王一家早已惹得圣上不满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想办法把叶家摘出去,我们的下场也不会比南宫家好多少。”   见这老狐狸一言不合竟然开始卖惨了,叶清瑶连忙表忠心:“爹放心,女儿明白爹的难处,为了叶家,女儿不会手软的。”   叶明昭欣慰点头,又道:“这次如果能杀了南宫凛,我叶家便立下了大功,圣上以后会更加看重我,于你将来的亲事也大有益处。”   一番说教后,叶明昭拿起桌案上的一只盒子,亲自递给叶清瑶,叶清瑶打开看了,是一把匕首和一个小瓷瓶。   “此物你可能用得到。”叶明昭示意她收起来。   “这两天警醒着些,我已经在府内安排好人手,只等他送上门来了。”叶明昭示意她可以回去了。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于是叶清瑶在渣爹殷切的注目下走出书房,手里捧着杀人的凶器,心里却恨不能嘤嘤哭泣,走向她前途未明的未来。 第2章 甩不掉的锅 ...   叶清瑶回到房间后越发觉得不安,按照小说剧情渣爹给过她那个木盒子的第二天晚上南宫凛就出现在叶府了,也就是明晚……   她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自己逃跑的几率有多大,然而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成功逃离叶府并且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愁的揪掉了几根儿头发后,叶清瑶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在想,既然逃跑不能,也许应该想方设法改变原书这段剧情,直接去找南宫凛告诉他渣爹要杀他?让他离开京都躲得远远的?不行,叶清瑶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她根本不知道南宫凛在哪……   为了思考对策她不停地回忆着原书的剧情,突然,她灵机一动,她觉得整个过程中那杯下了毒的茶才是关键,南宫凛武功高强,如果不是中了毒对付几十个杀手不在话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非常之高,那样自己自然没有机会趁他虚弱的时候背后捅刀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南宫凛不敌,被渣爹埋伏的人重伤,只要不是她下的手,冤有头债有主,总不会找她寻仇吧,总之她的手一定要干干净净的,坚决不给男主报复她的理由!   想明白后,叶清瑶顿时觉得又累又困,于是她唤来沁雪为她卸妆后,连外衫都没脱,就沉沉地睡着了。   深夜,星光隐匿在浓墨沉沉的夜空里,死一般静寂的右相府迎来了一位它等候多时的客人。男人步伐从容的走在内院通往叶清瑶闺房的那条小路上,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犹如地狱中走来的恶鬼修罗。   黑暗中有数十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男人似有所感,看了一眼远处的假山,躲在假山处的杀手头领瞳孔微张,身体僵硬,屏住了呼吸。男人收回目光,继续走着,杀手头领僵立了半天才摆脱那一眼带来的阴寒,那是看一个死物的眼神,森冷无比,如有实质。杀手头领认出,此人正是南宫凛。   他怀疑刚才的那一眼是自己一时产生了错觉,见南宫凛已经走到叶清瑶房间门口,立刻让手下去通知右相叶明昭,准备收网。   南宫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戏谑而又恶意满满,对周遭的一切动静了若指掌。他推开面前的房门,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随手一挥,房门便阖上了,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叶清瑶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对此时房间里闯入的不速之客毫无察觉,南宫凛走到床前,看着眼前睡得香甜的女人,眼中渐渐蔓延起血色来,他伸出手,运足了内力,周身杀气骤起,谁料此时,床上的女人竟然翻了个身,呢喃一声:“南宫凛,你快走!”睡梦中的叶清瑶竟然说起了梦话。   南宫凛挑了挑眉,在黑暗中嗤笑一声:“果然连梦里都在做戏,如此用尽心机来骗取我的性命,真是煞费苦心。”   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南宫凛倒是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他收敛了一身的阴煞之气,换成曾经那副温柔怜惜的面孔,“阿瑶。”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温柔的推推她的肩膀,几息后,床上的女人睡眼迷离的睁开了双眼,一副不甘心被吵醒的样子。   叶清瑶睁开眼那一瞬间差点习惯性的说一句:“我再睡5分钟”,不过还好她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憋回去了。她张着嘴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还以为是大半夜撞上了什么恶鬼,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再度闭上了眼睛,安慰自己是在做噩梦。   南宫凛看着这女人一系列反常行为,竟然觉得十分有趣。想不到表面上端庄秀丽,内里毒如蛇蝎的叶清瑶还有这样一面,或者这又是什么新花样,这次她又想骗走什么呢?   闭着眼睛的叶清瑶快速在心里思索着应对之法,她刚才闭眼那一刻就清醒了,眼前的哪里是什么恶鬼,分明是比恶鬼还要可怕千万倍的鬼尊大人啊!不是明天晚上吗,这跟书里的剧情不一样啊,莫不是她这个异数把剧情崩掉了!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劝他赶紧离开,他会听吗?   “阿瑶怎么了,是我吓着你了吗?”南宫凛语气温柔,目光却无一丝温度。   黑暗中,叶清瑶耳边分明是男人低沉慵懒的温柔轻语,可不知为什么,她从这种温柔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不管不顾的一睁眼,只见眼前这张脸如同一件高贵的瓷器,可以说是毫无瑕疵,五官哪一样单独看来都平平凡凡,但合在一处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她打量的目光落在南宫凛眼里成了算计,再联想起前世她的所作所为,南宫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嗜杀的双手了。   叶清瑶后知后觉眼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假装一副刚睡醒懵懵然的样子:“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这一定是我的梦吧!”说完心里狠狠抖了抖,她似乎看见南宫凛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也不想这么恶心人,奈何原书里叶清瑶就是这么叫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强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又叫了一声:“凛哥哥,圣上已经颁发了你的通缉令,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吧。”   南宫凛将目光移向别处,为了增添些趣味,他可以配合她演这出情深义重的戏码,但他依然厌恶她做戏时虚伪的嘴脸。   “阿瑶这是在关心我吗?我以为阿瑶嫌弃我是个不祥之人,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牵扯呢。”南宫凛说着,竟流露出一丝委屈。   “怎么会呢,我和凛哥哥多年的情谊,断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通缉令而疏远于你。”叶清瑶继续忍,这男主画风怎么如此清奇,和原书里差距也太大了吧。   二人你来我往,演出了一场恶心死对方不偿命的感人大戏。   正在飙戏的二人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姑娘,相爷吩咐我给您送些茶水点心来。”站在门外的正是沁雪。   叶清瑶一惊,来了,还是来了,就算男主提前来了,下毒剧情它还是要上演的。   “进来吧。”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渣爹派来的送毒使者拒之门外……   沁雪进来后对南宫凛的存在毫不惊讶,一看就是已经被告知过内情了,她先是重新点燃了屋里的灯,随即动作麻利的指挥小婢女将茶盘放下,与她们一起退到了门外。   南宫凛似乎有些口渴,随意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眼看就要送入口中,叶清瑶心里一急,一把抓住他的手。   “阿瑶这是怎么了,竟连杯茶水也舍不得。”南宫凛的目光像一道利剑,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直直的刺入她的心里。   叶清瑶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掷在地上,只见原本清澈的茶水瞬间变成了深紫色,果然有毒!   南宫凛自然知道茶里有毒,他方才故意做出要喝的样子不过是想观察她的反应,她的表现与前世截然不同,不过他倒未曾怀疑这个女人是换了个芯子,只将这种反常的行为归结于背后更深的心机。   两人一时之间各怀心事,房间中安静到落针可闻。   叶清瑶在想渣爹安排的杀手会不会闯进来,她刚刚一时情急做了蠢事,怎么就把那杯茶摔了呢,安安静静的倒掉不好么,学什么电视剧里那夸张的表现手法!   至于南宫凛,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前世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只是曾经的他身在局中,如今的他将这一切当做一场取悦他的闹剧,毕竟重来一次的人生太过无聊了。   门外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叶清瑶瞬间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她摇了摇南宫凛的手臂,小声道:“危险,快走!”   “看来右相今日是不会让我活着走出右相府了。”南宫凛冷冷一笑,挥手间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一瞬间,叶清瑶差点认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书中的鬼域之主了。   在叶清瑶愣神的时候,她已经被南宫凛拉着出了房门,只见四周被数十个黑衣杀手团团围住,叶明昭从暗处走了出来,看见站在南宫凛身边的叶清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过来!”   叶清瑶自然是不可能过去的,众所周知,在主角危难之际必须要和他站在一起,哪怕是对抗全世界,这样她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对不起渣爹,在我们的伪父女情深和我的小命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叶清瑶毅然决然的躲到了南宫凛身后,在她因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美滋滋的时候,却没注意到南宫凛因为她这个举动眼神变得危险异常,浓墨一般的的颜色逐渐被赤红取代,果然,又要重现前世那一幕了吗,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呵……   叶清瑶本来还在为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而得意,甚至幻想了一下离开右相府后逍遥自由的美好生活,不过在她摸到衣袖里一件冰凉坚硬的东西之后,一切美好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破碎了,她拿出那东西一看,不正是渣爹昨晚给她的匕首吗……   昨晚回到房间后,她把装有剧毒的瓷瓶扔掉了,可是因为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睡觉她心里怕怕的,就把匕首藏在衣袖里,想给自己点安全感,如今竟是弄巧成拙了。   她观察着眼前男人的反应,看到他后背紧绷,手臂微微颤抖,拳头紧握,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   再看渣爹拼命地向她眼神暗示,叶清瑶顿觉百口莫辩,欲哭无泪。 第3章 私奔 ...   南宫凛垂下眸,眼中晦暗难明,握拳的手慢慢放开,掌心聚起一道罡风,果然还是应该杀了她,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也不会改变。   叶清瑶并不知道南宫凛在想什么,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显然是盛怒至极,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表明立场,不然要是被小心眼报复心极强的男主恨上了,原身的下场就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她……   “爹爹!”叶清瑶一声哭诉,在场众人惊愕的看着她一把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然后从南宫凛身后走出来:“我和凛哥哥早有婚约且已经私定终生,求爹爹成全我们吧!”说着竟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   南宫凛看着旁边这个女人声泪俱下的表演,眼中兴味盎然,本来已经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叶明昭气结,指着她:“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清瑶抢先道:“爹,女儿知道您对女儿很失望,想叫女儿滚出叶家,你别气,女儿这就滚。”说完她一把抓住南宫凛的衣袖,凑到他身边:“凛哥哥,不如我们私奔吧。”   南宫凛神色微澜:“当真?”   叶清瑶用力地点点头,当然,跟男主一起杀出重围,这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啊,有一天这位做了鬼尊后一统天下,自己怎么说也是第一位舍命追随的小弟,待遇总不会太差吧。   就算自己得不到什么,能借着他离开右相府也是好的,不然哪一天露馅了,一定死的很难看。   想通这些关节后,叶清瑶看着南宫凛的眼神更加真诚了。   叶明昭此刻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命令杀手:“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右相府。”   杀手们一拥而上,南宫凛用内力将叶清瑶推开,正面迎了上去,抬手间,一道道内力凝成的风刃向着四面八方的杀手而去,几个回合,几十个杀手已经躺在地上,满身伤口血流不止。   南宫凛重生后,发现自己身上有着上一世巅峰时期的三成功力,所以他才会在处理好一些事之后,提前找上了右相府,本想先宰了叶清瑶,不过她看上去好像有些不一样,所以决定将她带在身边观察,一旦她漏出心机,就让她生不如死。   叶清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她知道男主武功高强,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本来以为还要苦战一番,万一男主受伤,她还可以悉心照顾刷刷好感度,哪想到一瞬间形式逆转了。   现在只剩叶明昭和那个杀手头领无助的站在一旁,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萧瑟凄凉。叶清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南宫凛轻蔑的看着叶明昭瞬间如丧考妣的脸:“右相慷慨,你的礼物今日我便收下了。”说着一把揽住还在看热闹的叶清瑶,几个纵身飞跃,二人已经不见踪影。   杀手头领被这手轻功震撼,一时回不过神来,叶明昭倒是清醒了,看着满地杀手的尸体和愣在一旁的杀手头领,大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满脸怒容的准备进宫负荆请罪去了。   叶清瑶第一次见识到了轻功,原来真有这么玄幻的东西啊,她感觉自己轻的像一片羽毛,南宫凛带着她一个大活人,在天上起起落落,一个借力就瞬间飞出很远,疾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脸颊生疼,她忍不住换一个姿势,转过头把脸埋在南宫凛的胸口。反正她现在还与这男人有婚约,想到这里叶清瑶瞬间就不见外了。   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她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就这么离开叶府了?自己以后去哪好呢,莫名其妙的穿到了一本书里,现在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万一南宫凛随便把她扔在哪个地方,她不会饿死吧!   想到这里,叶清瑶坚定了自己抱男主大腿的信念,男主最终是要一统天下的,跟着他再不济也能混个富贵一生。   南宫凛对她亲近的动作有些恼怒,很想把她扔下去,刚才他没有杀叶明昭那个老东西是想看看他们父女俩在玩什么花样,鬼域毒宗那边已经派人来接他了。他的时间自然不能浪费在无谓的小事上,至于带叶清瑶一起走,纯粹是想把她放在身边监视,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若是她能装上一辈子,留她性命逗自己开心也未尝不可。   两人心思各异的来到了城外的一片竹林里,南宫凛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放开了揽着叶清瑶的手臂。   叶清瑶心里还在感慨轻功真是个好东西啊,又快又方便,还不用加油。等好感度刷够了,不知道能不能向南宫凛学个一招半式的,也不枉来这本书里体验一场。   正在叶清瑶幻想未来的时候,前方有一辆马车驶来,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停下了,马车后不远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骑着马的人,男的高大健壮,左脸上有一条狭长的刀疤,看起来很凶悍,女的气质冰冷,一看就是个话不多的冷美人。   他们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向南宫凛躬身行礼:“属下暮起、临霜拜见主上。”二人异口同声道。   南宫凛颔首:“你们是鬼域毒宗门下?”   “回主上,正是,宗主派我二人前来接应您,以后我们任您差遣。”暮起答道。   叶清瑶惊疑,这么快就要开启鬼域新地图了吗,她还没准备好啊,原书里男主是受了重伤被毒宗长老捡回鬼域的,这剧情崩的太厉害了吧,不只男主出现时间提前了,现在连去鬼域的方式都变了,难不成是她这个蝴蝶翅膀把剧情崩掉了?   南宫凛看她还在神游,便对那两个人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姓叶。”   临霜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暮起倒是对她很亲切,上来就是一个抱拳:“参见夫人。”说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羞涩一笑,满脸通红。   叶清瑶被这傻大个逗笑了,想不到这人看着凶,其实反差萌,一脸羞涩的样子太有喜感了,这两个应该就是原书里南宫凛的心腹了,要跟他们搞好关系啊。   叶清瑶这么想着,对两人露出了更加亲切的笑容:“不必多礼,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南宫凛觑了她一眼,觉得她与上一世真的太不一样了,如果都是装出来的,倒真是心机叵测了。   “主上,夫人,宗主那边催得紧,我们是否尽快赶路?”暮起看向南宫凛,征询他的意思,而临霜却一言不发等着南宫凛做决定。   “既如此,那就走吧。”南宫凛伸手拉住叶清瑶,带她一起坐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掉头驶向了它来时的方向。   右相叶明昭急冲冲的赶到皇宫,到了门口看见紧闭的大门才想起现在是宵禁时间,眼看天色渐亮,他也不打算回府了,就等在皇宫门口,好赶在开门的那一刻及时去向皇帝请罪。   焦心的等待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叶明昭疾步向皇帝所在的宣政殿赶去。到了殿外,他又请小太监向皇上传个话。等了半天,才被传召进去。   宣政殿内,年轻的帝王坐在桌案后,面无表情,但捏着奏折用力到青筋凸起的手,暴露了他的震怒。   “跑了?你当初是怎么向朕保证的,杀不了南宫凛,你就提头来见。”皇上再忍不住怒气,把手里的奏折一把丢到了叶明昭的脸上。   叶明昭跪在地上,满头是汗,勉强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回圣上,臣罪该万死,只是臣实在没有料到这南宫凛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臣在府内安排了几十个杀手,却都不敌,被他所杀,臣侥幸留得一命来向您请罪,求您看在臣多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叶明昭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端的是一副凄惨模样。   “大胆,你还敢狡辩,今日朕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皇上怒极,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正在气氛紧张时,有小太监来通传,说是太师求见,皇上这才稍微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让太师进来。   太师进来后看见叶明昭跪在地上倒是没有惊讶,显然对昨夜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他向皇上请安后,语带恳切的劝说道:“圣上,臣听闻昨夜抓捕南宫凛的计划失败了,气大伤身,圣上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倒是不好对着太师动气,只是看叶明昭的眼神依然寒光湛湛。   太师替叶明昭求情:“臣看右相这次只是一时疏忽,不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叶明昭感激的看了太师一眼,再次求道:“臣有罪,但臣愿意戴罪立功,求圣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将南宫凛那厮的首级奉上。”   “算了,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再失败,你该知道镇北王的下场。”皇上总算松了口。   “不过朕听说,你的女儿跟南宫凛一起逃走了,你不会还认这个女婿,故意放他走吧。”皇上疑心道。   “圣上,臣的女儿是看事态有变有意跟着那逆贼走的,为的是监视他,请圣上明鉴。”叶明昭嘴上辩解着,心里却在骂叶清瑶这个逆女,竟然敢违背他的意志,等找到她,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而此时的叶清瑶还在马车上满心期待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并不知道自己还被安排了奸细的任务。 第4章 震怒 ...   皇上在听到叶明昭说派女儿潜伏在南宫凛身边监视之后,终于大发慈悲决定饶他一次,然后就让他退下了。   此时的宣政殿里只剩下皇上和太师二人,殿门紧闭,小太监都守在门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个人谈的是不便为人所知的机密。   皇上脸色凝重的问:“太师觉得方才叶明昭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派自己的女儿去监视南宫凛?”   太师笑了:“应当是真的,谅他也不敢欺君罔上。”   皇上脸色稍霁,可一想起南宫凛这个早该死了的人竟然又逃过一劫,他就恨意难平。   太师觑着皇上的脸色,他知道这位即位不久的新皇有个解不开的心结……   先皇驾崩之前曾经道出一个秘密,他还有一个养在宫外的皇子,正是镇北王府二公子南宫凛,不仅如此,他还要将皇位传给这个亏欠多年的儿子。   太师是收买了先皇的心腹太监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将这件事告知当时还是晋王的新皇,想不到新皇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把先皇毒死了。   新皇火速登基后,怕南宫凛回京后会借着在军中的威望和镇北王的势力与自己争夺皇位。又设计构陷镇北王一家谋反,将其一家老小尽数诛灭,远在边疆的南宫凛也被心腹副将所谋害,而这个副将正是被新皇威逼利诱之后才做下背叛之事的。   新皇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自己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没想到南宫凛居然活着回来了,新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知道南宫凛从小喜欢右相的女儿叶清瑶,镇北王府又向来与右相府亲厚,于是他对右相恩威并施,承诺只要他能杀了南宫凛,就封赏他一个一等公的爵位。   右相与镇北王府相交本来也只是因为其势力庞大,如今树倒猢狲散,他躲还不及,怎么会再与其扯上什么关系,况且新皇以爵位相诱,让他心动不已,于是他欣然答应,安排了那场伏杀。只是没想到这次精心的安排又一次失败了。   新皇的焦灼太师全看在眼里,这位年轻的帝王对权力有着可怕的掌控欲,只可惜他太激进了,也太愚蠢了,只将自己亲兄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倒把豺狼虎豹引作亲信,日后倒是可以利用这点将这位牢牢捏在手心里,助自己排除异己。想到这里,太师嘴角的得意差点掩饰不住。   新皇与太师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暂且不提,且说南宫凛一行人向鬼域进发已有一日了,这天他们的马车行到了距离京都不太远的一个县城附近。   叶清瑶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颠簸了一整日,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被颠出来了,整整一天,她什么都吃不下去,反正吃了也是要吐出来的,不吃倒是省事了。   她一脸羡慕的看着坐在另一边的男人,果然有武功就是好啊,看这人面色如常,马车晃动再剧烈也不能撼动他分毫,他整日吃得好,睡得香,仿佛还胖了些,气色很好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不过一日就脸色苍白,面无血色,脑袋晕晕的,胃里时常翻江倒海,苦不堪言。   南宫凛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的浮现一抹笑意,他虽然一直闭目修炼,但对她的关注却并不少。   “阿瑶可是饿了?”南宫凛语气温柔的问道。   饿……听见这个字叶清瑶腹中响起阵阵轰鸣之声,那一瞬间各种美食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但随即她就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于是叶清瑶狠狠地瞪了……南宫凛的鞋子一眼,没办法,她怂的很,怎么敢瞪未来的鬼尊大人。   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南宫凛的眼睛,此刻南宫凛竟生出一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也不错的想法。   于是南宫凛难得的大发善心对赶车的暮起说:“暮起,等天黑了就近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暮起应声:“是,主上。”   叶清瑶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   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县里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看着有些简陋生意却很不错,大堂之中几乎坐满了人,伙计们忙的不可开交,只有老板倚在那里悠闲地算着账。   暮起把钱扔给老板,问他要三间上房,老板接过钱满意一笑,让伙计带他们上楼看房间。   叶清瑶觉得不对:“三间?可我们有四个人。”她看向听了她的话自顾自在那笑的满面春光的暮起,这人别是个连数数都不会的傻子吧……   暮起憋回笑意,一脸正经的道:“夫人,您可是主上的妻子,岂有分房睡的道理。”   “是未婚妻……”叶清瑶泄气。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南宫凛,想不到这厮不仅没有帮她解围,还掺了一脚。   “暮起说的有道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南宫凛将那种爱而不得的失落感演的淋漓尽致,叶清瑶发现自己面对这样的他简直无力抵抗……   于是叶清瑶在努力憋笑的暮起的目送下,跟南宫凛走进了同一间房,房门关上时,她有一种仿佛进了一座囚笼的心颤之感。   南宫凛见她一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样子,生出了一种想要吓吓她的恶趣味。   “阿瑶,过来。”南宫凛坐在床榻上,朝她伸出一只手,叶清瑶看着那只线条分明,骨骼硬朗的手,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茧,一看就是常年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的手。   她心里十分抗拒,抱男主大腿混混日子还可以,要是真跟男主发展出点超脱友谊之外的感情,将来她还怎么回到现实世界啊,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不过……叶清瑶脑中灵光一闪,她就不信她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女性还撩不过一个书里连感情线都没有的男人。   于是叶清瑶不再扭捏,向南宫凛走近,将一只手缓缓地搭在了男人的大手上,嘴里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凛哥哥。”她忍住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身体柔软的倚在他怀里。   南宫凛似乎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竟然一时怔愣忘了把她推开。待他反应过来,顿觉呼吸不畅,一双手竟不知该放在哪里。   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还故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简直不知羞耻!   南宫凛恼怒至极,手一挥,房门便打开了,他将叶清瑶一把扔到门外,然后用内力紧紧地关上了门。   叶清瑶看着紧闭的房门漏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拍拍手,心情愉悦的去找暮起要钱,又给自己开了一间房。   这一晚,叶清瑶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而南宫凛却翻来覆去一宿没睡,早起的时候,脸色黑如锅底,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只想躲得远远的。   叶清瑶当然也没敢凑过去,谁叫她是导致南宫凛没睡好的罪魁祸首呢。一行人下楼在大堂角落的一桌坐下了,他们准备吃过饭再出发。   小地方没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厨子手艺不错,再加上叶清瑶已经饿了一天了,她差点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正当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准备回房间收拾一下即刻赶路之时,一伙人走了进来,看着像是一群纨绔子弟,言语间十分不正经,叶清瑶听见他们在谈论说这县城医馆里来了一位神医,长得那是天仙一般……   这群人在大堂中左挑右选最后坐在了他们旁边一桌,在等上菜的时候嘴里污言秽语,龌龊不堪。客栈里的人大都一声不响,显然不想得罪这些一看就有些势力的浪荡子。   南宫凛一行四人正想起身的时候,只听那几个人又换了话题,他们谈论的正是镇北王府灭门之事。   其中一人说道;“那镇北王,一脸的短命相,早该死了,当初我大哥犯了事落到他手里,可被他折磨的不轻。”   另一人附和:“对,活该,还有那南宫凛,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你且看他,成了一个通缉犯,犯的还是谋逆造反的重罪哈哈哈哈哈……”众人笑的很大声,并没注意到旁边正坐着他们口中嘲笑的那个人。   “听说镇北王世子夫人国色天香,可惜陪南宫凛那短命鬼大哥一起死了,不然若是落到我手里……”说着发出了龌龊的笑声。   南宫凛一直背对着这群人坐着,他目光中涌现出无尽的杀意,掌心聚集起一股强劲的内力,听到他们侮辱他大哥大嫂,他终于忍不住大开杀戒,只见他转过身只用一掌就将刚才那个觊觎他大嫂的的杂碎拍的血肉模糊,跟他同桌的那几个人南宫凛通通都没有放过。   于是当叶清瑶反应过来时之间整个客栈大堂血肉横飞,恐怖的如同地狱一般,她见南宫凛似乎还不打算停下来,亦或是他已经失去理智停不下来,而不远处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他们不该受此牵连。   叶清瑶暗自做了一个决定,那一刻她想到万一自己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呢,因此她在南宫凛眸色血红,似癫似狂之时快步跑过去,闭上眼睛抱住了他…… 第5章 他中毒了 ...   南宫凛状若疯魔的站在那里,整个人犹如坠入漆黑冰冷的深渊里,他眼前又浮现出前世的惨烈景象。   他看见自己前世重伤垂死的战场,他看见自己喝下了那杯由心腹副将斟给他的酒,与外族人苦战时腹中突然绞痛,体力不支身中数刀,被逼至悬崖边,绝望之下,跳了下去,幸而命不该绝,落入崖底一处深潭中。   伤愈之后,他马不停蹄赶回京都,却看见镇北王府一片惨相,满地的尸体,到处都是血,父母兄嫂和年仅三岁的侄儿倒在血泊里,大恸之下,他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倒地不起,痛不欲生。   画面一转,他来到右相府,右相叶明昭是他父亲生前挚友,相府大小姐叶清瑶是他的未婚妻,他想向他们问清一家遭难的缘由,却不料他们得知自己回到京都的消息,早已布了天罗地网来抓他。   叶清瑶前一秒对他嘘寒问暖,关切异常,后一秒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若不是他习武多年,对气息敏感躲开要害,只怕就要立时殒命当场,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他才逃出了叶府……   南宫凛睁着血红的双眼,口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恨极痛极,拳头被他攥出了血,眼中流出了血泪。   正在南宫凛觉得周身犹如置身冰窖,越来越冷之时,他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抱住了他,驱走了他体内的阴冷和严寒,他的瞳孔慢慢由深红色一点一点变为正常的黑色。整个人也逐渐平静下来,他带血的拳头也不再紧握。   叶清瑶感觉到她抱着的人正在一点一点脱离狂暴状态,她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正好与暮起对视了,见暮起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她稍稍放下心。   这时她感觉双臂间的身体微动,应该是南宫凛已经清醒了,她想放开自己的手,谁知道她刚将手挪开一点点,南宫凛竟然一把抓住了她想要退回的手,慢慢转身,睁着一双带着疲惫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看向她,眼神复杂难明。   “叶清瑶,你……”他嘴唇微涨仿佛要说什么,却仿佛疲惫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叶清瑶只勉强听清了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她面露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南宫凛,你说什么?”这一瞬间,他们仿佛都忘记了伪装自己,竟都直呼了对方的姓名。   南宫凛似乎很累的样子,又好像只是不想说话,他只是两只眼睛一直看着她,似乎在将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那张恶心又虚伪的脸作对比,她们明明长得一样,却又好像有太多的不一样。   他一直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却忽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这种痛太熟悉了,应该是他从上一世带来的血毒发作了。   南宫凛嘴角溢出黑红色的血,再也支撑不住的向叶清瑶的方向倒了下去,闭上眼睛以前,他似乎看到了叶清瑶略显焦急地神色,太奇怪了,同样的一张脸却有着不同的内里。   叶清瑶瞪大了眼,她看见南宫凛嘴角流出黑血,直愣愣的向自己倒过来,她双手接过他,本想把他扶住,可是她错估了男人的体重,被他带的一起摔倒在地。   叶清瑶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紧张的伸手去摸男人的鼻息,确认他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暮起和临霜早已反应过来,向他们奔过来。   客栈大堂一片狼藉,他们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也不好再留在这里,暮起捞起自己的钱袋扔给老板作为赔偿,然后背起人事不省的南宫凛,将他小心的放在了马车上。   临霜与叶清瑶上楼拿好行李后也一同聚集在马车前,暮起看向叶清瑶,语气焦急:“主上这是怎的了,夫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清瑶也很慌,她记得南宫凛没喝那杯毒茶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中毒了呢,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倒真的想起了一个能帮他们的人来……   “暮起,临霜你们还记得刚才那几个人提到县城医馆里来了一位神医……”叶清瑶话还没说完,暮起和临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人带着昏迷不醒的南宫凛火速赶到了县城医馆,叶清瑶下了马车,只见医馆门前聚集了不少人,她从人群空隙间往医馆里望了望,发现一个带着面纱的粉衣少女正在坐堂问诊。   叶清瑶心中一动,这莫非是原书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潜在的女主角,那位神医谷少主。剧情看来又崩了,因为男主和女主要提前见面了。   眼看这么多人挤都挤不进去,为了南宫凛的命,叶清瑶只好冲医馆里大声喊:“救命啊,神医救命。”   这一声喊出来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众人纷纷向她这里看过来,叶清瑶见有效果,遂不再矜持,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再次大喊:“神医救命,我家主人病入膏肓,就快死了。”   暮起领会了意思跟她一起喊,临霜看了看四周实在张不开嘴,无奈之下,纵身跃起,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那粉衣少女的面前,不等她开口,将她一扯,用轻功带了过来。   叶清瑶尴尬的笑了笑,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她只是一时忘了自己穿的是个武侠世界……   少女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问了一句,病人在哪。当她看见马车里脸色青黑的南宫凛,立刻皱起了眉,让医馆里的学徒把他抬到后堂安置。   叶清瑶见少女面色凝重,忍不住担忧起来,南宫凛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了。   医馆后堂,粉衣少女给南宫凛诊了脉,沉思片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翻出一只白色的瓷瓶,又从瓷瓶里倒出一枚褐色的药丸,交给了叶清瑶,让她在南宫凛体内的毒再次发作时给他服下。   “我这药只能压制一时,不能从根本上解他的毒,他中的毒我没见过,不知道该怎么解,也许我外公知道,可他远在神医谷……”   叶清瑶强迫自己定了定神,道:“多谢姑娘,到时我们一定去神医谷拜访。”   粉衣少女点了点头,又出去坐诊了。   暮起和临霜要求去外面守着,叶清瑶答应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南宫凛两个人。   她看见南宫凛面上冷汗淋漓,想掏出手帕给他擦一擦,谁料她的手还没摸到男人的脸,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南宫凛竟然醒了! 第6章 改变 ...   南宫凛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叶清瑶一脸震惊的样子,她的手上拿着一块手帕停留在自己额头的上方,似乎要给自己擦拭脸上的汗。   想到自己昏迷前那一幕,南宫凛眉心微不可查的皱起,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他还记得上一世,自己被叶清瑶捅了一刀之后,想要抓住她的手,问她为什么,可她看着满身血污的自己,不停地向后退,眼神向看垃圾一般的厌恶。   然而就在刚才,他血毒发作,满身毒血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像上一世一般躲开,反而迎上前抱住了他,在他倒下前,以为迎接自己的必然是冰凉的地面,没想到却是温暖而柔软的她。   南宫凛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眼中有怀疑,有审视,难道重来一次,人真的会变吗?   叶清瑶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天真的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干嘛一直看我。”   南宫凛看着她脸上傻兮兮的表情有些好笑,他轻咳一声,道:“并无。”   叶清瑶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位是真记仇……   “刚才有位女神医给了我一枚药丸,说是可以压制你体内的毒,不过想要根除,恐怕……”叶清瑶将方才粉衣少女的话转告南宫凛,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南宫凛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南宫凛已经确定,他身上的血毒是从上一世带来的,本以为重活一世拥有上辈子三成的功力,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却没想到让他深受折磨的血毒也跟着来了。   血毒无药可解,只能通过修炼鬼域最高功法《修罗决》来慢慢炼化。要练到第五层才可以不惧血毒的侵蚀,而他现在才练到第三层,看来要加快进度了。   叶清瑶见他沉默,以为他在忧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不由安慰他。   “听说神医谷谷主医术高绝,想必你这毒,他也能解的,不如我们先转道神医谷,等你解了毒我们再去毒宗,你觉得怎么样?”   南宫凛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和前世不一样了,如果是前世的她应该更希望自己毒发身亡才对。   “神医谷自然要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南宫凛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她,而是坐起来闭目调息了。   叶清瑶觉得南宫凛对待她的态度好像变了,他不再表面亲近眼底全是防备,也不再用那种温柔的有些虚假的眼神看她。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从他在客栈晕倒再到醒来之后,再也没叫过她一声“阿瑶。”   这样也好,叶清瑶乐观的想着,反正每次听见他叫阿瑶的时候总是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她对这个恶毒女配的角色一点带入感都没有!   不过南宫凛中毒这件事让她觉得很奇怪,在叶府他没喝那杯毒茶怎么会中毒呢,在客栈更不可能,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难道是他在战场中的毒没有解?可按照原书的剧情不是神医谷少谷主救了他吗?难道是解毒不彻底又反复了?   叶清瑶只能自己胡乱猜测,她是不敢去问南宫凛的,万一他认为自己别有居心怎么办。   她当然想不到,面前的男人是个重生回来的,他在悬崖底下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用内力将毒化解了。   不一会儿,暮起和临霜急冲冲进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主上,新皇颁布了一条诏令。”暮起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有些踟蹰。   南宫凛睁开眼,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了起来。   “号令天下武林正义之士一起讨伐逆贼……”暮起顿了顿,终是没敢说出南宫凛的名字。   南宫凛哂笑一声:“既然称我作逆贼,我若不把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岂不是辜负了这个名头。”   叶清瑶在一旁听到这句话顿觉热血沸腾,这是主角要开始反击了吗?以后的日子必然是腥风血雨,她就要近距离看着主角一步一步称霸天下了吗?想想就兴奋得很。   话是这样说,但南宫凛知道眼下自己还不能与朝廷对抗,他虽然身带上一世三层的修罗决功力,但他身上血毒未除,随时会发作。这个隐患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只能谨慎行事。   他决定立刻动身去鬼域毒宗,在那里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后再说。   “暮起,准备一下,我们即刻上路。”南宫凛一边下床一边对暮起命令道。   谁料他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形一个不稳又跌落回床上。   又是那种熟悉的痛,五脏六腑中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痛不欲生。南宫凛咬紧牙关,坚决不让自己嘴里发出痛呼声。   叶清瑶见此情景,急忙拿出刚才粉衣少女给她的药,喂到南宫凛嘴边。   南宫凛从剧痛中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她,直到盯得她浑身发毛,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才垂下眼,嘴唇凑到她手边,把那颗药吃了下去。   那药起效很快,过了一会儿,南宫凛觉得疼痛缓解了些,便坐起来运功调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正在这时,刚才出去坐诊的粉衣少女又回来了,叶清瑶瞧着她面对南宫凛时的表现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剧情又跑偏了,她不是救过南宫凛吗?   叶清瑶觉得自己知道原书剧情这个金手指好像没什么用,为什么每个人物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孟菱儿觉得面前这个姑娘看她的表情好奇怪,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恍然想起刚才那个一脸凶相的男人尊称她为夫人,想必她是在担心自家夫君的身体吧。   于是她好心劝慰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忧,我给你的药可保你夫君三月无虞,在这期间我也会找我外公一起想办法研制解药的。”   叶清瑶只能感激的冲她笑了笑,任由她误会了。   随即她又想到这位神医谷少主可是南宫凛在书中唯一有可能的情感归宿啊,没想到她穿越一遭就这么生生的掐断了他们的姻缘线,这也太罪恶了吧。   于是她心虚的看了南宫凛一眼,发现他正好也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的所思所想在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中仿佛无所遁形。 第7章 初入毒宗1 ...   鬼域在原书《鬼尊之路》的设定中是江湖上最大的邪派组织,之所以说它是一个组织,是因为它由四大宗门和一干归附于它们的小门派共同构成。鬼域四大宗门分别是血宗、杀宗、毒宗和魅宗。   他们原本是由鬼门这个大门派分化而来。几十年前,鬼门门主得到了邪派至高功法《修罗诀》,传说练成此功可以一统武林,问鼎天下。   鬼门门主的四个得力手下开始觊觎这部功法,联手杀了门主后,四人都想独揽这部逆天功法,因此你争我夺导致鬼门内耗严重,最终分裂为四大宗门。   而鬼门至高功法《修罗诀》共有四卷,被四个宗主一人拿走一卷,因此多年来四宗之间争端不断,彼此敌对,不过一旦与江湖正派起了纷争,他们又会共同对抗外敌,四宗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复杂至极。   鬼域四宗坐落于西南边陲,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这里树影婆娑,林间浓雾漫漫,大白天已然是漆黑一片,不见天日。   南宫凛一行人此时正走在一条通往毒宗的蜿蜒小径上,林间小路窄得很,车马皆不能成行,几人只得苦哈哈的步行了。   自从那日在县城里告别了孟菱儿后,他们一路没有耽误的到了这里,不过由于叶清瑶不会武功,路上也不好赶得太冲忙,免得她吃不消。   他们赶路的这十余日,倒是没再横生什么枝节,一路顺顺利利的走过来,叶清瑶对颠簸的车马都适应了许多。   叶清瑶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留意着身旁有没有什么动静,她总觉得这丛林环绕的地方阴森森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从暗处跳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她一时走神,倒忘记看脚下了,被一根树枝绊了一下,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幸而南宫凛及时回身一把拉住了她。惯性使然她一个没收住就栽到了南宫凛的怀里……   男人一顿,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狠狠推开她,只是不自在的微微拉开了距离。   叶清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乖乖的退开了。她看了看脚下,倒是一阵后怕,只见周围都是带着尖刺的树枝,万一刚才南宫凛没有拉住她,那她的脸……   接下来南宫凛没有再自顾自地向前走,而是将自己的一只手臂伸向叶清瑶,示意她抓住。   叶清瑶有一瞬间觉得受宠若惊,她抬头看着男人,想确认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凛不耐的看她一眼,作势要收回自己的手,叶清瑶这才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臂。有了南宫凛的保护,之后的路果然走的顺畅多了。   暮起跟在后边一直看着两人偷笑,脸上难掩揶揄之色,而临霜则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一言不发。   这段充满艰难的路走了将近三个时辰后,叶清瑶已经累得不行了,她暗忖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耍赖不走了,南宫凛会有什么反应呢?转而她又想到书里叶清瑶的结局,瞬间抛弃了刚才的想法。   好在片刻的功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石门,门上是血红色的四个大字——鬼域毒宗。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天地,他们刚刚走过的密林还是一片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可从这石门之后方圆几里之内都是满地荒芜,寸草不生。   叶清瑶被眼前这违背自然规律的景象惊呆了,一时之间忘记了松开南宫凛的手臂。   暮起上前叫门,众人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两个灰衣灰发,目光呆滞,脸色青白的侍从。   他们向南宫凛躬身行礼,口中机械的说道:“见过南宫大人。”   叶清瑶与其中一人对视一眼,吓得立刻抱紧了南宫凛的手臂,此二人不似活人,如同电影里的僵尸一般。他们行动僵硬,脸上的表情都像被固定住一样。   叶清瑶想起了原书中关于毒宗的一些设定,毒宗以修炼毒功为主,宗内个个都是使毒高手,一身毒功令人退避三舍。毒宗有一种特别阴狠的做法,就是经常将一些普通人抓来,用各种剧毒和毒虫,把他们炼制成药人,以供驱使。   根据书中剧情,男主南宫凛是被一个毒宗的长老捡回去的,只是这个长老并不是突发善心,而是看中了他的体质,想要将他炼制成药人,取他的血,助自己练功。   南宫凛伤势严重,昏迷不醒,正是无力反抗之时被那长老下了各种奇毒。醒来的南宫凛假意屈服,配合长老取血练功。却暗中使计从长老那里盗走了一本叫做《毒典》的秘籍,将一身奇毒炼化成毒功。   当长老再一次取血时,南宫凛趁其不备一招反杀,摆脱了沦为傀儡的命运。   想到这里,叶清瑶又回忆起那日南宫凛在客栈毒发时的表现,觉得跟书中男主成为药人后体内的血毒很像,于是她越发困惑了。   她们一行人在侍从的引领下走进了毒宗的大门,毒宗内部的环境倒是没有那片密林看起来可怕,只是到处都有一群面无表情的药人四肢僵硬的行走。   那两个侍从将他们带到一处院落,然后又用机械的声音说:“宗主正在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让他们先安置下来。   南宫凛不多言,拽着叶清瑶走了进去,至于暮起和临霜,他们二人在毒宗有自己的住处,各自离开了。   院子里很干净,有四个侍从正在有条不紊的打扫收拾,见他们进来了都恭敬地行礼。南宫凛摆摆手,他们就表情僵硬的做事去了。   南宫凛面对这样的场景波澜不惊,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先是随意的打量四周,随后就不感兴趣般的收回了眼神。坐在那里神情自若的喝着侍从准备好的茶。   叶清瑶孤疑“这茶里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受看过的各种玄幻武侠影视剧的影响,她总是觉得在这种遍地是剧毒的地方,他们喝的水里,吃的饭食里会不会有所谓的蛊虫之类的,能控制人心,让人不得不听令行事。   南宫凛斜睨了她一眼,在她的紧张注视下,气定神闲的一口一口的饮尽一杯茶。   叶清瑶见他神态自然不像有什么中毒反应的样子,想着自己走了半天确实口渴得很,于是也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其实这茶……”南宫凛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叶清瑶一惊,不受控制的一口茶水向南宫凛的方向喷了出去,南宫凛见此情景,身形一闪,完美的躲开了她的攻击。接着站在那里悠悠然道:“其实这茶倒真的是好茶》”   叶清瑶“……” 第8章 初入毒宗2 ...   叶清瑶跟随南宫凛进入毒宗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日子过得平静得很,她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危机四伏通通没有发生,这方小院仿佛一个世外桃源,远离一切喧嚣、杀戮。   就连她格外在意的那些药人侍从也不是整天在她面前晃,他们只在有吩咐的时候进来。于是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经常只有她和南宫凛两个人。   虽说二人整天相看两厌,不过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强吧,当然这只是叶清瑶的想法。   南宫凛是不会觉得无聊的,没人打扰意味着他可以安心练功,上次孟菱儿给的药只能压制血毒三个月,他要尽快练到《修罗诀》五层来抵消血毒的侵蚀。   只是前两日还好,这两日只要一专心练功,总是觉得如芒在背,他停下来,猛然一睁眼,见叶清瑶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倒真有那么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忽略掉心里那点微微的不自然,南宫凛板着脸严肃道:“你若想出去我不拦你,但是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叶清瑶摸了摸鼻子,有一种被说中心思的尴尬,只好转移视线,四处看看,假装自己并没有一直盯着他看。   见她如此,南宫凛倒是有些好笑,她不再顶着那副虚伪的面孔之后的确可爱了很多。   眼看着南宫凛又进入了痴迷练功的状态,叶清瑶心中舒了口气。随即又开始新一轮的盯视……   不能怪她,整日无事可做,每天的日常除了吃就是睡,她的眼睛不跟着南宫凛还真不知道该看什么。   距离她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要说想家倒是谈不上,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还能回去,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跟在南宫凛身边有吃有喝安全还有保障,其实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就是他这个人沉迷练功实在是太无趣了,这几日看下去,叶清瑶只觉得无聊至极,到底什么时候剧情才能开始啊,她想看男主叱咤风云、大杀四方啊,或者至少也要先掌控毒宗吧。   叶清瑶正一边盯着南宫凛看一边心中抱怨着,却见男人突然凌厉的睁开双眼,终止了练功状态,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她还来不及诧异他的举动就听见侍从在外禀报的声音,说是莫长老来了。   莫长老?毒宗三长老之一莫停,是毒宗宗主的心腹,想来必然是奉命前来。   来人一身靛青色长袍,面色苍白,身形清瘦,乍一看倒像是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过看他脚步并不虚浮,反而沉稳有力,步履间自有一股从容风度,与书中所形容的很是符合。   南宫凛站起来朝他一拱手:“莫长老,久仰大名。”   莫长老笑道:“南宫将军,百闻不如一见。”   二人一番客套后,莫长老说明了来意:“宗主出关了,特命我前来请南宫将军一叙。”   他说完这句话,不经意目光扫到一旁还坐着的叶清瑶,冲她释放出一个和善的笑。   叶清瑶一愣,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回他一个笑,就被南宫凛从凳子上扯了起来。   “莫长老见笑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不懂规矩。”南宫凛说话的同时还一直抓着叶清瑶的手臂,二人显得很亲密。   莫长老不以为意:“南宫将军好福气。”   南宫凛:“旧事不提也罢,我已入了毒宗,长老还是别叫我将军了。”   莫长老:“也好,南宫兄弟,宗主还在等着,我们这就走吧。”   南宫凛点点头,故意忽视叶清瑶期待的眼神,语气温柔眼里却满含威胁的对她说了一句:“乖乖在这里等我。”就扔下她走了。   叶清瑶倒不是多想跟他一起去,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果然这么多天的相处,让她对南宫凛有了依赖感。   毒宗宗主殷无极正在看一封关于南宫凛的密信,信上提到了他最近三个月的经历。侍从来报,说莫长老带着南宫凛到了,殷无极收起密信,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二人进来,殷无极抬眼一看,只觉得这人气势惊人,黑衣墨发,眼神如利刃一般,直刺人心,一身的血气,像是尸山血海里走出的修罗。   殷无极满意,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见过宗主。”南宫凛躬身道,他姿态谦逊,却依然有一种难以忽视的王者之气。   殷无极意识到面前的人可能不那么好掌控,不过,他再强悍,眼下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不足为虑。   于是他关切的问道:“将军这几日在我毒宗可还适应?”   南宫凛诚恳道:“在下既入了毒宗,哪里还有什么将军一说,承蒙宗主不弃,今后愿为宗主驱策,扬我毒宗之威。”   殷无极拊掌:“说得好,如今我毒宗正缺一个像南宫兄弟这样的大才,只要你今后好好为毒宗效力,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   南宫凛自然是应下,再三向殷无极表达感激之意。   虚情假意了半天,殷无极才进入正题,原来过两日是他的寿宴,他想借此机会将南宫凛正式引见给毒宗众人,以此来证明毒宗接纳了南宫凛,愿意庇护他。   如此,南宫凛真心诚意的又感激了一番才从殷无极那走出来。他一离开,脸上的神情就变了,什么诚恳谦卑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厉的眼神和嘴角渗渗的冷笑。   刚才殷无极的脸色一看就是修炼《修罗诀》出了差错,走火入魔了,上一世他想把自己变成他手中的刀,不错,他是成了刀,他成了一把割开殷无极咽喉的夺命利器。   至于这一世,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这天下至尊的位子,殷无极若识趣,就滚远些,否则……   南宫凛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个人在等着他。   毒宗炼药堂,这里储存着上千种奇毒,是毒宗最危险的地方,此时,一个头发灰白,形容疯癫的老人正发着怒:“找,给我去找,我一定要炼成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药人。”   话音未落他的皮肤下像是有上百只虫子在蠕动,老人大叫一声:“血,给我血。”   侍从们未来得及上前,他就跳起来扑向最近的一个人,一口咬上他的喉咙,疯狂的吞咽吸食,待他吸完血,随手扔开那个侍从,脸上瞬间又变得容光焕发,精神烁烁了。 第9章 被盯上了 ...   叶清瑶在院子里无聊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唉声叹气,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院门,本来就不太热闹的小院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更显得冷清了。南宫凛不在,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在院子里徘徊了无数圈之后她终于累了,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一只手拄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在桌面上画着圈,一看就是耐心即将耗尽的样子。   南宫凛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一瞬间他是有些动容的,他在想,算上上一世,究竟有多少年了,还能体会到被一个人等待的滋味。仿佛自己对她很重要,即使知道她是为了生存不得不与自己绑在一起,南宫凛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欣喜。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突兀的一声把叶清瑶吓得差点跳起来,她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上,南宫凛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才幸免于难。   叶清瑶回头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倒是让南宫凛笑出了声,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笑起来更是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叶清瑶看呆了,这男人笑起来太好看了,又无害得很,一陆不像书里叱咤风云,杀气腾腾的鬼尊大人。   笑了几声过后南宫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他收起了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或许不只是她太有趣,还因为自己对她格外不同……   叶清瑶见他突然沉默了,还有些忐忑,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他看,惹他不高兴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毒宗宗主找你有事吗?”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南宫凛挑了挑眉,告诉她:“过两日是殷无极的寿宴……”他故意停顿不往下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清瑶着急的样子。   叶清瑶脸上满是期待,就差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带上我”了。被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如此“深情”的盯着,南宫凛决定不再逗她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一同出席自然是可以的。”   叶清瑶这次真的从凳子上跳起来了,她高兴地一把抓住南宫凛的胳膊,不停地摇来摇去,男人无奈的拉下她的手,又去练功了,留下叶清瑶一个人在原地兴奋的笑。   殷无极的寿宴准备的十分隆重,毕竟是五十整寿,这些年毒宗势力越来越大,他这个毒宗宗主也跟着水涨船高,更有面子了。   来贺寿的不只是毒宗内部的一些长老堂主,还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小门派的掌门,这些门派坏事没少干,早已经为正道武林所不容,所以只能依靠鬼域毒宗这样的邪派大宗门才能保全自己,因此他们对殷无极的态度极其谄媚,生怕自己稍有不恭敬就得罪了他。   南宫凛带着叶清瑶一起来到寿宴时,收获了一群人各异的目光,其中有好奇,有不屑,还有忌惮。毒宗向来不看资历,谁的武功高,谁就能上位,因此很多人对南宫凛入毒宗一事很是愤愤不平。   叶清瑶本来是很好奇毒宗宗主办寿宴的场面的,小说里的描述的场景她又没亲眼见过,怎么也要趁此机会看个够。可是一走进来被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她颇有些不自在,于是她向南宫凛又靠近了一些。   他们向殷无极献了寿礼之后就走到提前预留好的位子落座了,叶清瑶睁着一双猫儿般灵动的大眼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除了那天来找南宫凛的长老莫停,她一个也不认识,即使看过小说关于他们相貌的一些描写,但这些人真的站在她面前,她还是对不上号。   不过在她好奇的四处打量时,也有不少人在看着她,江湖上已经传开了,南宫凛虽然被朝廷通缉,却得到右相千金的倾心追随,人们至今对这件事仍然津津乐道。叶清瑶觉得她只是为了保命不得不跟着南宫凛,可在旁人眼里他们情比金坚,她一定是爱惨了南宫凛,才愿意为了他抛弃自己的身份,甚至与朝廷对抗。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南宫凛见她不老实的四处看,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的目光,于是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乖一点。叶清瑶只得收回自己的好奇心,安静的坐着。   不一会儿,侍从们陆续把酒和菜端上来,殷无极坐在上首,豪气的让大家一起举杯,叶清瑶不会喝酒做做样子稍微抿了抿杯沿就放下了。   一杯酒过后,殷无极放下酒杯正色道:“今日不只为庆祝本座的寿辰,我毒宗还有一件喜事。”   说着环顾底下众人继续道:“那就是南宫兄弟,也就是曾经的南宫大将军正式成为我毒宗的一员。”   殷无极看向南宫凛:“日后,南宫兄弟就是祭魂堂堂主,掌管祭魂堂一切事宜。”   说完后也不理众人反应,就坐下了。   南宫凛站起来对殷无极道谢:“多谢宗主赏识,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随即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就落座了。   众人脸上似有怒意,殷无极却一脸赞许,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毕竟是宗主的任命,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得忍着,于是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众人都来恭贺南宫凛这个新任命的祭魂堂堂主,尽管心中再不服气,脸上也笑的花开一般。   叶清瑶还以为南宫凛会推辞一番,谁料他就这么答应了,她觉得她所认识的南宫凛跟原书里描写的不太一样,依照书中他的性格必然是先假意推辞,然后再顺势答应。可怎么眼前这人不是书中所形容的蛰伏状态,反倒意气风发起来了。   见叶清瑶走神,南宫凛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怎么不吃?”   叶清瑶回过神后惊呆了,今天这人转了性不成,居然给自己夹菜了,不过虽然震惊,她还是美滋滋的把他夹的菜吃掉了,这种待遇可不常有,须得珍惜才对。   叶清瑶非常满意,别的不说,就说这寿宴上的菜色那是非常不错的。她一个对吃有偏好的人,觉得今天真是来对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叶清瑶把一切人和事都忘在了脑后,开始全心全意向美食进攻。   她正吃的欢快,却没料到一个不注意被旁边处理肉食的小刀划伤了手,手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鲜血滋滋地冒了出来。   南宫凛反应极快,抓过她的手,从衣服下摆处撕下一块给她包扎好伤口,觉得这女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直到手被南宫凛包扎好,叶清瑶才后知后觉感到疼。她也很委屈,不就是吃的专心了一点吗?   离他们不远的一桌,一个老人正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叶清瑶。确切地说,是紧盯着她那只受伤流血的手。老人鼻尖动了动,呼吸着空气中那股香甜的味道,阴恻恻的笑了。   这不正是他一直想找的最特别的血吗,如果将这女娃娃炼成药人,一定能让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就连《毒典》带来的反噬也不用再怕。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更加疯狂了,令人不寒而栗。   叶清瑶依然沉浸在自己竟然因为吃而弄伤了手这样愚蠢的事实中,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老人恶意的窥伺。   但南宫凛不同,他功力深厚,五感灵敏,立刻就感受到了这不怀好意的眼神,于是他扭过头警告的看了老人一眼,那一眼冰寒彻骨,冻的人直打哆嗦。   被这一眼所震慑,老人收回目光,暗想看来要动这女娃娃必须先绕过南宫凛这个障碍,他可要好好想想办法了。 第10章 遇险 ...   自那日从毒宗宗主殷无极的寿宴回来之后,南宫凛这个新任的祭魂堂堂主就忙碌了起来,不只要负责祭魂堂内一切事宜,还要经常外出替殷无极收拢或打击一些小门派,在众人眼中,他俨然已经成了宗主面前的红人。   南宫凛白天大多时候见不到人影,叶清瑶经常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他,跟他说上几句话,有时两人甚至连面都碰不上一次。   整个毒宗里,叶清瑶最熟悉的除了南宫凛,就只剩下暮起和临霜了,临霜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型的,两人在一起也只能面对面沉默,那种尴尬的气氛,她可受不了。   暮起倒是极为有意思的,经常会给她讲一些江湖上的趣事和一些门派掌门的八卦,不然以叶清瑶的性子在这毫无生气到处阴冷恐怖的地方待着,不被吓死也要闷死的。   不过暮起这唯一谈得来的朋友也不是时时都在的,最近他和临霜经常跟南宫凛一起出去,叶清瑶不得不自己找点事做来分散注意力,书房里的几本话本儿都快被她翻烂了,叶清瑶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变成一条咸鱼。   她正傻愣愣的盯着门口发呆呢,南宫凛突然回来了,叶清瑶连忙起身跑到他面前双手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南宫凛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你有何事?”   咳咳,她轻咳一声:“你最近有没有不危险的外出任务?”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脸的期待。   南宫凛心里清楚,她这是一个人待腻了,想跟自己出去呢。   “有或没有,都与你无关》”他故意冷漠道,心里却想着她既然这么无聊,不如下次出去就带上她好了。   叶清瑶一脸失落:“哦。”整个人都蔫了,她又默默走回躺椅处,一声不响的坐下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南宫凛看着她:“其实……”正要与她解释,谁知这时一个侍从匆忙的走进来。   “宗主有命,请您马上去见他。”侍从传完话,等着南宫凛一起走。   南宫凛只得咽下刚刚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等我回来。”他深深的看了叶清瑶一眼就与侍从一起走了。   南宫凛走进殷无极所在的毒宗正殿时,发现长老莫停也在,他向殷无极躬身道:“拜见宗主,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殷无极今日倒是没什么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本座有一件心仪的宝物,你可愿前去替本座取来。”   南宫凛暗忖,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了,问道:“不知宗主想要何物。”   殷无极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莫停,示意他来说。   莫停会意,道:“宗主想要的乃是烈火门的镇派之宝火炎玉。”说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南宫凛的反应,见他表情如常似乎并不了解这件宝物又接着说道:   “此宝物对修炼内功有奇效,宗主最近亟待冲破大关,正是需要这件宝物来巩固根本。”   南宫凛应承:“宗主想要,属下自然全力以赴为您夺取此宝。”   殷无极对此十分满意:“此事须速战速决,你立刻动身,他们给也就罢了,若是不给……”说罢残忍的一笑。   南宫凛暗道,殷无极必是走火入魔之症更严重了,否则不会如此着急的想用火炎玉来压制。   南宫凛应了一声:“是。”就转身退下了。   见他离开,殷无极问莫停:“你说南宫凛当真会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夺宝吗?”   莫停笃定一笑:“会,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   二人相视而笑,显然对于南宫凛的选择已经了然于心。   毒宗炼药堂的一处密室里,一个头发灰白、眼冒精光、一脸皱纹的老头正在来回踱步,看着像是等待着什么消息。此人正是前几日在殷无极寿宴上盯上叶清瑶的毒宗三长老之一风邪。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黑瘦的中年男子进来了,向风邪汇报:   “风长老,南宫凛已经被宗主派去烈火门夺取火炎玉了,他现在已经离开毒宗有一段时间了。”   风邪大喜过望:“当真?”   黑瘦男子:“千真万确。”   “好!我就知道这一计可行。”风邪语气激动。   黑瘦男子:“长老您果然神机妙算,您故意透露给宗主火炎玉的功效,是想让宗主派南宫凛前去夺宝,好支开他,可是您怎么知道宗主一定会派南宫凛去呢。”他面露不解。   风邪面上得意之色尽显:“南宫凛初入毒宗,宗主必然对他存疑想要试探,这件事给了宗主一个合适的契机,何况烈火门不算弱势,以南宫凛的武功和智谋,这件事交给他来做很合适。”   黑瘦男子逢迎道:“那属下这就去把那丫头给您抓过来。”   风邪脸色一变,骂道:“蠢货,此事不宜声张,南宫凛现在怎么也是祭魂堂堂主,我们面上不宜做的太过分。”   黑瘦男子担忧:“那他回来后得知,岂不是会找您麻烦。”   风邪冷哼一声道:“到那时自然不用怕他了”他想象着自己毒功大成,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样子,心中畅快极了。   “更何况他真会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如今的身份地位与我大动干戈吗。”   黑瘦男子疑惑:“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风邪命令他:“你把炼药的东西都准备好,老夫亲自去抓人。”   院子里,叶清瑶左等右等还不见南宫凛回来,她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南宫凛说,才能让他带自己一起出去,忽然一阵风吹来,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也逐渐模糊,最后她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风邪从暗处出现,诡异的笑着,嘴里念叨着:“这下看你如何跑得掉。”   毒宗外那片密林中,南宫凛带着暮起和临霜一起,三人用轻功快速赶路。   南宫凛却突然停下了,他觉得心里有一丝烦躁,脑子里突然就出现叶清瑶问他能不能带上她时的模样,她的眼里有期待还有一丝忐忑,自己故意说出拒绝的话时,她又那么失落……   一向讨厌麻烦的南宫凛决定这次主动给自己找个麻烦,于是他对暮起和临霜说:“你们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他火速赶回了毒宗。   南宫凛一路疾行,回到小院中却没见到叶清瑶的身影,他四下看了看,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迷药气味,上一世天天与各种毒打交道,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他恍然想起那天风邪看叶清瑶的眼神,本以为风邪还会像上一世一样觊觎自己的血,却没想到他的目标是叶清瑶。   “风邪。”南宫凛口中冰冷的吐出这两个字,眼中的杀意渐渐浓重,一个纵身跃起向炼药堂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11章 获救 ...   叶清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昏暗无光,远处有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的光,她还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   正在发懵的时候,她看到一个长得皱巴巴的,一头白发的老头向她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些瓶瓶罐罐。   这是做什么?叶清瑶依然没搞懂眼前的状况,只见那老头离她越来越近,看到她醒了之后更是兴奋地两眼放光,嘴里不停的说道:“醒了好,有知觉的活人炼制的效果会更好。”   虽然没听懂太多,但听到炼制两个字的时候,叶清瑶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了,直到老人走到近前,看着她阴恻恻的笑着,她看清老头的那张脸,脑中蹦出一个名字来:“风邪?”   老头意外:“你认得老夫?是南宫凛告诉你的。”   叶清瑶骇然,她当然知道风邪是谁,书里捡走南宫凛又给他下毒取血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变态吗。可是他为什么要抓自己呢,难道想用自己威胁南宫凛就范吗。   叶清瑶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从风邪的口中得到了答案:“女娃娃,你的血真是世所罕见的好东西,若是将你炼制成药人,老夫的毒功必然能有所进境,这可是上天赐给老夫的机缘啊。”   叶清瑶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原书里他想要的不是南宫凛的血吗,怎么此刻要将自己炼成药人了,叶清瑶观察四周,此处乃是一个密闭空间,空无一人,她根本无力从风邪手中逃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中大呼:天要亡我啊!   南宫凛也不知去了哪里,他会不会来救自己呢?可是危机近在眼前,他能及时赶到吗?   叶清瑶充满了怀疑,想到马上就要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她难受极了。让她变成那样还不如去死呢,万一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回到她现代的家。她没有南宫凛的奇遇,变成药人还能练成至高无上的武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到这里,她愈发难过了。   也不知南宫凛看到她变成药人了会不会为她报仇呢,就在叶清瑶胡思乱想一大堆的时候,风邪已经做好炼制前的准备了。   风邪命令一个黑瘦的手下拿进来一个大瓮,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活蹦乱跳的毒虫,挤作一团,好不热闹。   叶清瑶听着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觉得头皮发麻。风邪看她那害怕的样子,更加兴奋了:“女娃娃,你别怕,把你扔进去之前我会先给你喂上一颗永生丹,吃了这药你就感受不到痛苦了,老夫保证,你一定会是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说完狞笑着向叶清瑶靠近。   叶清瑶刚才所中的迷药药效还没过,身体虚软,她无助的往后挪着,心里绝望极了,南宫凛再不来,她就真的要凉凉了啊……   眼看着风邪已经走到她面前,正欲伸手掰开她的嘴强行把永生丹喂给她。叶清瑶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却没想到半响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悄悄地睁开眼,发现南宫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捏住风邪的手,用了十分的力道,风邪痛的面部扭曲,满脸的冷汗,嘴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因为南宫凛的另一只手正掐在他的脖子上。   叶清瑶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死变态还想把她炼成药人,眼下他像一只蚂蚱被南宫凛捏在手里,她别提多快意了。   见风邪憋得脸上都成了猪肝色,嘴还在不停抽动着,叶清瑶伸手拽了拽南宫凛的衣摆道:“他好像有话要说啊。”   南宫凛瞟了叶清瑶一眼,见她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稍稍放心了些。   他手上微微松了些力道,风邪终于得以喘息,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你敢……敢杀我吗?”   南宫凛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考虑他的问题。片刻后,他松开了掐住风邪脖子的手,用内力将他震开一段距离。   风邪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南宫凛还不敢杀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掉毒宗的长老,除非他想失去毒宗的庇护。   他想先逃过这劫,等有机会再收拾他们。谁料就在他刚刚转身准备逃出这间密室之时,南宫凛抬手就是一掌,掌风袭向风邪的背心处。   被击中的那一刻,风邪先是感到身体僵冷,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住了,接着就是心脏一阵窒息,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想不到南宫凛这厮竟真的敢杀他。   南宫凛那一掌用的是《修罗诀》内力,可以瞬间将一个人全身的血液冻住,然后由内而外,让人痛苦不已,窒息而亡。   风邪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皮肤表层逐渐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慢慢地冰层越来越厚,他整个人就像被冰封了一般。   叶清瑶已经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如何反应,是以南宫凛一回头看见的就是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的她。他还当她是吓到了,于是随口安慰了一句:“别怕。”   谁知叶清瑶反应过来后只是问了一句:“就这么把他杀了,我们不会有麻烦吧。”   南宫凛但笑不语,一只手将叶清瑶从地上拉起来,眼睛还专注的看着她,另一只手对着冻成冰坨子的风邪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其震成了一堆细小的冰渣。   他似乎还不满意,随意的一拂袖,一阵风吹过,那一堆冰渣随风四散在各个角落里,有如细小的尘埃,就此消散。   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转瞬就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叶清瑶觉得自己穿越的大约是一个玄幻世界吧,她看书时,觉得作者的形容太扯了,没想到这样的武功真出现在她眼前会是这样的震撼。   在叶清瑶陷入沉思之时,南宫凛正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发现她木木呆呆的。他牵起她的一只手,试探道:“你可是觉得我太过残忍。”   叶清瑶好半天不回话,他的耐心已经告罄,握着她手的力气逐渐加重。   感受到手上的疼痛,叶清瑶终于回神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太神奇了吧。”   她眼中毫不作伪的震撼取悦了南宫凛,男人握着她的手渐渐放松,极其温柔的对她说:“走吧。”   “去哪里?”叶清瑶傻傻的问。   南宫凛微笑“带你去杀人越货。”   杀人越货?叶清瑶打了个哆嗦,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刚刚还令她害怕绝望的密室,此刻她觉得未来的路一定很刺激……   二人走了没多久,角落里突然滚出了一个人,他倒在地上抖如筛糠,好半天才爬起来,这人正是刚刚给风邪打下手的黑瘦男子,他本想趁机偷学风邪炼制药人的手法,却没想到意外撞见了这一幕,幸好他一直用龟息功隐藏了气息,否则……   想到风邪的下场,他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第12章 英雄救美? ...   距离毒宗密林几十里外的一辆马车上,叶清瑶正百无聊赖的发着呆,那天南宫凛把她从风邪手里救出来,告诉她要带她去杀人越货了。   直至他们走出炼药堂密室,一路隐藏行迹与暮起和临霜汇合后,她才知道所谓的杀人越货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南宫凛接受了毒宗宗主殷无极的命令要去烈火门夺取火炎玉了。   当时听到他那豪迈的语气,叶清瑶还以为会见到南宫凛带着一众手下直接荡平烈火门,把镇派之宝火炎玉抢到手,谁知他们还是坐在一辆小小的马车上,南宫凛身边依旧只带了暮起和临霜,当然还有自己这个累赘。   “我们就这么去吗?”叶清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问题来。   南宫凛双目微合,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一副懒得回答她的样子。   叶清瑶不放弃:“就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她伸出一只手在南宫凛的面前晃了晃,似乎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否则怎么半天不搭理自己。   南宫凛不胜其烦,终于睁开了眼睛,捏住她作乱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准备,自然是有的……”   半响后,叶清瑶终于知道了他准备的是什么,只见南宫凛从随身所带的包袱中拿出了几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看着有些虚弱的书生模样。   叶清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这个人在她眼前变装,她还真认不出来,南宫凛本身强大而危险的气势被这易容过后的脸一映衬,就消失个干干净净,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老实巴交,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他装扮完自己还不算,兴味盎然的对叶清瑶一伸手:“过来。”   叶清瑶缩了缩脖子怂怂的的问:“我能不过去吗?”   “你说呢?”南宫凛露出了充满深意的笑容。   僵持了一会儿,叶清瑶满脸不情愿的离南宫凛近了点,嘴里央求他:“你别把我打扮的太奇怪啊。”   南宫凛没理她,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了片刻,又看了看她的身形,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于是叶清瑶就看到南宫凛冲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她心里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自己不会被他打扮的很怪异吧。   不过当她看到南宫凛把她化成了一个小厮的样子时,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个正常人。   叶清瑶套上了宽大的粗布袍子,显得更加娇小了,她眼睛亮亮的问:“我们这是要潜入烈火门,找机会偷走火炎玉吗?”   南宫凛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叶清瑶脸红红的,自从那天南宫凛在她面前展现了他强大的武力值,把她救出来以后,她对南宫凛就充满了崇拜。   只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太明智了,跟着男主不只有肉吃,安全还有保障,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心。   他们这边装扮好了以后,就让暮起和临霜轮流进来也稍作改扮。改扮后的二人褪去了一身江湖气,看着像是普普通通的护卫了。   叶清瑶一脸好奇的问南宫凛:“我们扮成这样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南宫凛点头:“烈火门掌门燕惊天接受了朝廷的诏令讨伐逆贼……”他顿了顿冷哼一声接着道:“讨伐逆贼南宫凛。”   叶清瑶清楚地看到在说出“逆贼”二字的时候他眼里那一瞬间闪过的滔天恨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把手轻轻地覆在他攥紧的拳头上,南宫凛感受到手上温暖的触感,被黑暗笼罩的内心竟然透出一丝裂缝,而他在那里见到了光,刚刚还山雨欲来的表情瞬间就平静了很多。   “燕惊天这次聚集了不少江湖人,想要商讨对付我的办法,所以此刻烈火门一定很是热闹,他们手中有你我的画像,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此行不宜张扬。”   叶清瑶明白了,又追问道:“那你这身打扮是易容成了哪个被邀请前去的人吗?”   南宫凛诧异道:“你不认识这张脸?”   叶清瑶懵然,她应该认识吗?   她不敢说自己真的不认识,只好支支吾吾的搪塞道:“这个……我前段时日,恩……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以前的事就有些记不清了。”   她说完还真诚的眨眨眼,只可惜她躲闪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南宫凛自然看出了她的紧张,眼前这个叶清瑶有很多问题,但有一点,她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所以南宫凛好心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这张脸是照着当朝太师裴济的儿子裴玉冠仿制的。”南宫凛诡秘一笑。   叶清瑶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不认识这张脸南宫凛会奇怪,这个裴玉冠不就是原身捅刀南宫凛之后攀上的高枝吗,不说这人是叶清瑶未来夫君,就说几个人都出身权贵之家,平时没少见过,她也不该不认识这张脸啊。   想到这里叶清瑶心虚的瞄了一眼南宫凛,见他好像没有怀疑自己的说辞,才稍稍放下了心。裴玉冠代表朝廷,易容成他的样子在烈火门行事一定会方便许多,不过……   “那他人在那里?我们不会露馅吧。”叶清瑶担心的问。   南宫凛神神秘秘的一笑,眼中却一片冰凉:“自然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叶清瑶大胆地猜测:“你把他杀了?”   南宫凛只是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他的命留着还有用。”就不再多言了。   又走了两日后,它们距离烈火门已经不算远了。满打满算,不过半日的路程。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刀兵相撞的喊杀声,这声音离它们很近,南宫凛皱起眉,命令暮起:“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发生骚乱的地点,叶清瑶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群身高体壮,满身匪气的大汉正在围攻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   少女似乎力有不逮,眼看着就快要落败了。这熟悉的场景让叶清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这个少女不正是书里爱慕南宫凛的女性角色之一,烈火门的千金大小姐燕红绡吗。   她转过头看向南宫凛,暗道:啧啧,不应该啊,南宫凛都把自己化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逃脱不了英雄救美的命运。   南宫凛被她看的一脸莫名,他顺着车帘的空隙往外瞧了一眼,看见红衣少女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意兴阑珊的收回了目光,浑不在意。   叶清瑶问:“咱们不救她吗?”这里离烈火门还挺近的,不救不太好吧。   南宫凛挑眉,轻飘飘道:“暮起,你去。”   暮起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那些一看就武功平平的莽汉自然不会是暮起的对手,他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任他们不住地痛呼哀嚎。   临霜走到少女身边把她扶起来走向马车,叶清瑶终于见到了书中这位烈火门大小姐的真容,果真如书里形容的那般,长得如娇似媚,一双含情杏眼,娇俏极了。   她上了马车,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直接无视了旁边的叶清瑶向南宫凛道谢:“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小女子名叫燕红绡,是烈火门掌门燕惊天的女儿。”   南宫凛保持着他一贯的高冷,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叶清瑶看眼前的气氛太尴尬,硬着头皮用小厮的口气粗声道:“我家公子乃是当朝太师裴济的嫡子裴玉冠。”   燕红绡声音更加温柔了:“都是小女子失了礼数,还请裴公子不要怪罪。”说完含羞带怯的看了南宫凛一眼。   叶清瑶努力的绷住自己的表情,千万不能笑出来,这位烈火门千金的画风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第13章 殷勤 ...   一行人救了烈火门千金燕红绡之后,继续向烈火门行进,一路上南宫凛将他沉默寡言的个性展现了个淋漓尽致,于是一种奇怪的氛围在这辆马车上流转。   燕红绡:“裴公子这次可是代表朝廷来参加讨逆大会的,我曾听我爹说起过。”   南宫凛不发一言,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燕红绡想了想又道:“以前只是听说公子丰神俊朗,出类拔萃,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果然不虚。”   南宫凛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声:“过奖。”又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   燕红绡再要多言,却见他一副仔细研读手中书卷不想被打扰的样子,于是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至于叶清瑶,她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欢快,一会看看燕红绡,一会又看看南宫凛,心里已经快要笑疯了,脸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   幸而他们此时离烈火门已经很近了,这尴尬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马车一停,暮起扬声道:“公子,烈火门到了。”改扮后的众人自然是换了更为合适的称呼。   “嗯。”南宫凛起身准备下车。   叶清瑶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南宫凛的小厮,岂有主人下车了小厮还赖在车上的道理,于是抢先上前,想要先行下车给南宫凛掀开车帘。   奈何她还没到门边就被南宫凛拉住了,他将她往旁边轻轻一推,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把手递给她,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叶清瑶实在没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引人怀疑的暧昧举动,何况自己还是个小厮的打扮,她干脆借着南宫凛的力,直接跳了下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到一边。   燕红绡见两人如此不见外的举动,的确是有一些惊奇,可她倒是没往奇怪的地方想,只是口中夸赞道:“裴公子果然仁善,对待下人也是这般关怀。”   她料定一会儿自己下车的时候男人也会扶着自己,自己倒是可以趁机假装站不稳摔倒在他怀里。   想到这里燕红绡垂眸羞涩一笑,也准备把手给南宫凛,谁料她等了半天,面前却是空空如也,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哪里还有南宫凛的身影,他已然走到几步开外了。   燕红绡羞窘的跺了跺脚,趁着没人发现她的窘境,赶紧收回手,利落的下了车,她看着刚才的小厮只觉得很是不顺眼。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烈火门弟子的注意,已经有人进去向燕惊天通报了,燕红绡一改之前的矫揉造作之态,变得落落大方了起来,引他们向前走:“裴公子请随我来。”   叶清瑶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打量四周,这烈火门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亦正亦邪,与正邪两道都有所牵扯。如今更是与朝廷勾连,做了朝廷的走狗。   此番这个讨逆大会针对的是南宫凛,可南宫凛如今投靠了鬼域毒宗,所以烈火门这一次也算是与毒宗撕破了脸,看来真是有朝廷这个大靠山撑腰胆子壮了。   正思索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烈火门一处颇为大气的厅堂,一个身材壮硕,满脸胡子,长得十分精明的中年人迎出来。不用问,此人定然是烈火门掌门燕惊天无疑。   书中说他武功一般,性情阴险,睚眦必报。一贯使的是小人行径,令人不齿。本来他跟南宫凛的初次见面应是在南宫凛做了毒宗副宗主以后,也不知眼下是剧情崩了还是怎的,他们因为火炎玉提前对上了。   燕惊天哪里知道他倒履相迎的这位贵客是个冒牌货,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裴公子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请公子海涵。”   顶着裴玉冠那张假脸的南宫凛很自然的客套一笑:“燕掌门不必多礼,你此番为了对付逆贼南宫凛殚精竭虑,我怎么好意思怪罪于你。”   叶清瑶惊讶于他今日的平静,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爹爹,裴公子一路劳累了,我们进去说罢。”燕红绡提议道。   燕惊天自然答应:“好好,公子请。”边说着还瞪了一眼燕红绡:“你这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你师兄们到处找你也不见人影。”   燕红绡面露委屈:“女儿险些被贼人欺负了,爹爹还这般凶我。”将一副小女儿态的娇柔表现得恰到好处。   燕惊天惊怒交加,急急追问:“发生了什么,是哪个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燕惊天的掌上明珠。”   此刻他们已经在厅中落座,叶清瑶冷眼瞧着,觉得这对父女的情绪太流于表面了。   燕惊天嘴上又急又怒,可一双眼睛平静得很。而燕红绡声声哭泣,句句委屈,但其实仔细看她就会发现在那么激烈的打斗过程中她身上竟然连一丝擦伤也没有。   叶清瑶暗叹,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出演给他们看的戏啊,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女儿这次遭难,多亏了裴公子路过仗义相救……”燕红绡一边委委屈屈的抹眼泪,一边将自己获救的情形讲给燕惊天听。   燕惊天听了以后更是连连向南宫凛道谢:“裴公子大恩,在下万分感激,若公子不弃……”   南宫凛嘴角微抽,他的确是觉得很无聊,才会看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可眼下这场戏着实过于腻味了,于是他出声打断了燕惊天的话。   “燕掌门就不要与我客气了,救令千金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燕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他看出了南宫凛的不耐,咽下了本来要说出口的话,赔笑道:“是在下礼数不周,公子一路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我这就让人为公子准备下榻之处。”   看着燕惊天吃瘪的样子,叶清瑶在心里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她猜燕惊天刚才差点说出口的话绝对是让燕红绡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可惜啊……   燕惊天一路把南宫凛送出来,谄媚道:“过两日就是讨逆大会了,届时会有各路江湖豪杰汇聚烈火门,还要仰赖公子主持大局。”   南宫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好说。”   一行人走出前厅,燕红绡主动揽下了为他们引路的活计,一路上对南宫凛殷勤备至,行走时距离南宫凛极近,眼睛恨不能黏在他身上。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直到走到为南宫凛准备的客房,才一脸娇羞的移开视线。   叶清瑶跟在南宫凛后头,正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却不料男人脚步一停,她没注意就这么直直的撞在他背上。   她低呼一声,揉了揉自己撞痛的额头,南宫凛转过身不顾燕红绡惊愕的神情,一把抓住叶清瑶的手,将她拉进了客房,房门砰地一声在燕红绡面前合上了。   暮起忍笑,对风中凌乱的燕红绡说:“燕姑娘,我家公子必是累了,还请勿怪。”   燕红绡努力维持温柔和善的笑容:“怎会呢,裴公子对他这个小厮倒是极为特别呢。”   暮起笑呵呵道:“那是自然……”话还未说完被身边的临霜瞪了一眼,于是又憋回去了。   “劳烦燕姑娘带路了,我们自便即可。”暮起拱手道。   眼看着示好的机会没有了,燕红绡只得先行离去了。   客房内,南宫凛看着一旁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叶清瑶危险的问道:“怎么,戏看得还爽吗?”   叶清瑶瞬间回神,赶紧摇头,不爽不爽,一点都不。 第14章 讨逆大会 ...   叶清瑶的反应可以说是求生欲极强了,她觉得最近南宫凛对她的态度总是怪怪的,时不时地就要看着她一副思绪万千的样子。   若他只是忽冷忽热也就罢了,毕竟他刚刚经历过全家被杀自己又沦为逆贼这种糟心事,身心受创导致性情大变阴晴不定也是正常的现象。   可不知怎的,最近南宫凛看她的眼神总是饱含深意,好像窥见了什么秘密一样,让她难以招架,止不住的心虚。   刚刚她本来看热闹看得正高兴呢,却不知这人又犯了什么毛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还是小厮打扮的自己拉进房间,还紧闭房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别人会不会误会裴太师的公子是个断袖?恩,要是这样想的话,也许这是他想出来的报复手段也未可知呢。当朝太师的独子居然好男色,这消息一传出去肯定很劲爆,万一太师一个激动给气死了,南宫凛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报了仇嘛。   “你在想什么?”见她忽然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南宫凛无奈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尴尬的摆摆手。   她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被南宫凛打断后才茫然地开始环顾四周,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个……我今晚睡在哪儿啊?”   南宫凛意味深长的一笑:“你想睡在哪儿?”   哈……哈哈……叶清瑶干笑,刚想说自己要不就去跟临霜挤一晚,转而就看到此刻一身男装的自己。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去跟暮起挤一挤?还没等她想明白,脑袋上就被南宫凛敲了一记。   头上一疼,她差点嗷的一声叫出来,回过神来的叶清瑶看见南宫凛面色不善的盯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不靠谱。不过他难道有读心术不成,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   不等她反应,南宫凛拎住她宽大的衣领,将她往床上一扔。   叶清瑶触到柔软的被面时,整个人都是蒙的,南宫凛这又是闹哪样啊?   她爬起来后见南宫凛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走到床边时才堪堪停住脚步,他高大的身躯投射出的阴影足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叶清瑶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心脏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南宫凛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趁她发呆时,嘴唇凑到她耳边,伴着他温热的呼吸,叶清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入夜后,我要出去一趟,你须替我遮掩。”南宫凛说出这句话后,叶清瑶想了半天才回过味。   “哦……好”她嘴角微抽,说话就说话嘛,非要搞这样的架势,害得自己差点想多了。   她猜测南宫凛应该是有什么隐秘之事不好让人知道,反正他经常神神秘秘的,为了不触霉头,她还是不问了。   见她乖乖答应,南宫凛神色柔和了些,嘱咐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只需假装不时与我说话就好,今日我在燕家父女面前表现出冷漠不喜言语的性子,想必他们就算来探听也不会多作怀疑。”   叶清瑶连连点头,心里对南宫凛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不愧是最后要一统天下的男主啊,果然心机深不可测。   之后两个人静默的等着天黑下来,终于当黑夜来临万籁俱寂之后,南宫凛轻轻地推开窗,如风一般灵巧的身形向窗外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叶清瑶惊叹不已,走到窗边,做贼一般的往外瞧了瞧,随即合上窗户,开始了她的表演。   “公子,您累不累啊,小的给您捶捶腿吧。”她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南宫凛此时并未走远,是以也听见了她这句话,他轻笑一声:“算你乖觉。”遂又凌空跃出数十米,倏然远去了。   他一路疾行到了一片人迹罕至,隐秘又安静的山谷中。他此番深夜外出实在是因为最近《修罗诀》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即将突破第四层,烈火门人多眼杂不够安全确实不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本来他不会将叶清瑶一个人放在烈火门,但他怕自己练功时出了什么岔子会伤到她,只得如此了。   天亮之前还要赶回去,于是南宫凛心无旁骛的开始修炼,瞬间便将一切抛诸脑后。   这一夜就这么安稳的过去了,叶清瑶醒来的时候发现南宫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那里一口一口饮着昨夜剩下的冷茶。   这时节已经是秋日里,很容易着凉,叶清瑶忍不住劝道:“那茶已经冷了,我叫人送一壶热的来”南宫凛闻言一愣,他有些开心,放下手中的茶,再没有碰一下。   太久了,已经太久没有人会在这些小事上对他如此关心了。   这温暖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破了,南宫凛示意叶清瑶去开门。   叶清瑶开门后,发现来人正是昨日在南宫凛那里吃了瘪的燕红绡,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竟然被她身子一扭狠狠地挤到一边,叶清瑶还真是一头雾水,满脑子问号。   “裴公子,马上就是讨逆大会了,群雄都已经到了烈火门,正等着您去主持大局呢。”   南宫凛点头应下,与叶清瑶收拾妥当后,跟随燕红绡一起到了烈火门的议事堂。   他们到时,议事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好一番热闹景象。在叶清瑶看来,这些人长得奇形怪状的,简直就像一锅大杂烩。   她打眼一瞧,有几个人特色十分鲜明,那个一身道袍,面上虚怀若谷的应该就是纯阳观的观主陆潮生吧。而那个一脸苦相的尼姑一看就是明镜斋的师太无尘了,除了这两个还有几个长得十分特别的人,原书里都有提及。   叶清瑶不由咂舌,看来这还真是“群雄汇聚”啊,他们想要取南宫凛的性命向朝廷邀功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南宫凛眼见这些牛鬼蛇神依旧面不改色,一派镇定的走到燕惊天给他准备的主位上坐下了,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这些人。   这些江湖人其实早就知道主持大会的是当朝太师的独子,因此他们毫不在意他轻慢的态度,仍旧客客气气的朝他行礼。   叶清瑶心道,你们当然不在意了,既然能来参加这名为讨逆实为残害忠良的大会,想必身上也无一丝江湖人该有的气节了。   叶清瑶并不知道此刻她脸上那一丝愤恨和鄙视的神情全都落入了一个白衣男子的眼里,此人正是奉师门之命前来的流云派大弟子楚淮。 第15章 夜探 ...   烈火门议事堂,一场针对南宫凛的讨逆大会已经开始了,在场之人各怀心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取南宫凛的首级,得到朝廷的支持,从而让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更进一步。   楚淮的来意却和众人不太一样,他的确是奉了师命来到这里的,不过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为了实现自己匡扶正义,诛邪灭魔的初衷。在楚淮眼里,南宫凛投靠了鬼域毒宗这种邪门歪道早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了,自然该杀。   镇北王府深受皇恩却在新皇登基之际意图谋反,那是死有余辜,南宫凛不想着如何赎罪却还妄图逃脱律法的制裁,借着投靠邪派,伺机报复,楚淮这次来就是和各路英雄一起诛杀叛逆,为天下除掉这个祸害的。   楚淮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裴玉冠身边那个小厮,他对这位当朝太师的独子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代表朝廷主持这次讨逆大会的人。看见他傲慢无礼的态度,楚淮觉得很是愤懑,可是在场的一些前辈却似乎并不在意,对着他反而更加恭敬,这让楚淮心中有些鄙夷。   这裴玉冠无官职在身,不过有个好出身,众人怎么说也是一派之首,竟然对他逢迎至此,实在不像话。   本来他只想安静的陪坐一旁,等大会结束了,诛杀南宫凛自然各凭本事。可他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跟在裴玉冠身边的那个小厮,他的眼神扫过众人的时候居然带着一丝愤怒的情绪,实在让人怀疑。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淮对这个小厮的举动格外关注起来。   “有劳诸位今日汇聚我烈火门商讨诛杀逆贼南宫凛之事。”燕惊天一抱拳,倒是颇有几分大派掌门之风。   “今日有各位英雄出谋划策,又有裴公子坐镇主持大局,想必我们必能商讨出一个对付逆贼南宫凛的好办法。”燕惊天言语间对裴玉冠十分恭敬尊崇。   在场众人纷纷叫好,很是给燕惊天面子,或许应该说他们在给裴玉冠乃至他背后的太师和皇帝面子。   易容成裴玉冠的南宫凛此刻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这群人拙劣的表演。他们中大多是真小人,当然也有标榜自己只为匡扶天下除魔证道的伪君子,他眼睛扫过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流云派大弟子楚淮身上。   南宫凛眼神微暗,这个人他倒是没见过,不过既然出现在这里就绝非什么良善之辈,与在场众人实乃一丘之貉,不过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罢了。   楚淮还在暗中观察那个奇怪的小厮,却没想到一个转眼就跟裴玉冠的眼神对上了。他觉得那一眼不像是个文弱书生的眼神,因为太过安静了,又仿佛埋藏着巨大的杀机,反而更像一个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他心中诧异,觉得这对主仆当真怪异的很。   众人已经纷纷开始献计献策,由于前段时日毒宗宗主殷无极的那场寿宴,南宫凛投靠毒宗这件事在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所以眼下众人都有所顾忌。   他们是想杀南宫凛立下大功,让朝廷欠着他们的人情,好帮助他们拓展江湖势力,可是鬼域毒宗的可怕之处,众人心中还是有数的。   因为一个南宫凛,与毒宗甚至整个鬼域为敌,众人心中还是十分惶恐的。因此大家虽然都在响应燕惊天的话,积极商讨对策,其实心里是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的,万一杀南宫凛不成,被毒宗针对,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最终还是纯阳观观主陆潮生先开了口,他谨慎的道:“今时不同往日,南宫凛已经不是普通的逃犯,他是鬼域毒宗祭魂堂的堂主,殷无极曾在寿宴上,昭告天下要保他,我们贸然行动,可能对上的是整个毒宗。”   其他人瞬间开始附和:“对啊,就算与毒宗对上我们能顺利杀了南宫凛,自身也必然损失惨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直不说话的无尘师太冷笑一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毒宗纵然再厉害也不是我们各大门派这么多高手的对手,我看就该趁此机会一举除掉这个祸害。”   有人不认同:“谁不知道你们明镜斋有一种奇药百毒不侵,师太自然不惧毒宗的奇毒,可我等肉体凡胎,被那剧毒侵蚀,怎还有命活,到时这诛杀逆贼的功劳自然就落到你们明静斋头上了。”   “你这是小人之心。”无尘师太生气的骂道。   楚淮见他们互不相让,心下厌烦极了,自己一个后辈又不好太过无礼,于是只得劝和道:“众位前辈且听我一言,既然大家意见不同,出力的时候难免各自为政,互相防备,不如我们都各自想一个对策,互不干涉,谁先杀掉南宫凛,这功劳就是谁的。”   他此话一出,众人先是哗然,冷静下来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们彼此不信任,又是竞争的关系,不合在一处自然是自在多了,于是众人倒是都没有异议。   叶清瑶本来听这群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各种叽歪已经要睡着了,谁知道因为楚淮的一席话众人一片哗变。她盯着楚淮沉思起来,这个人好像跟书里的角色都对不上,他倒是挺会带节奏的,不知是真有本事极为自信,还是徒有其表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南宫凛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明明是商讨如何对付他的集会,他却好像置身事外,毫不在意,其实重生归来,这些人在他面前只是一群跳梁小丑,根本不配得到他过多的关注。   最终这场闹剧一般的讨逆大会似乎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燕惊天有些忐忑,他觉得这些江湖人坏了自己的事,在裴玉冠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不睦,甚至都没有让裴玉冠发表意见。   自己这件事办砸了,搞不好会有损在太师面前的印象,还有那个楚淮在这个节骨眼出来凸显自己,实在可恶。   他小心的觑着南宫凛的脸色:“公子觉得这样处理如何。”   南宫凛本就觉得极其无聊,这个时候自然是想赶紧脱身了事,更何况他此行是为了夺取火炎玉,就算这群人翻出天去,又能妨害到他什么,还是赶紧给他们找点事做,好让自己在烈火门的行动不受打扰才是正经。这样说来,楚淮的那番话倒是给他制造了方便。   “自然可以,就按他说的办吧。”南宫凛不耐道,已经起身准备走出这间议事堂了,燕惊天也不知他这样的表现到底是不是被忽视而生气了,但局势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言,只得恭恭敬敬地把南宫凛送出去。   从议事堂出来后,叶清瑶一直沉默的跟在南宫凛身后。她对刚才那些小人厌恶至极,看小说的时候没法产生直观的感受,带入不了书中人物的情感,如今陪南宫凛真实的走过一遭,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和屈辱,也难怪最后要走向黑化变态之路了。   平日话多吵闹的叶清瑶突然变得安静了,南宫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他回过头就见她神思不属,蔫头耷脑的样子,眼看着又要往他身上撞了。   南宫凛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叶清瑶被迫停下来,赶紧收起脸上低落的情绪,坚决不能让南宫凛看出来,她笑了笑,一脸莫名的问:“怎么不走了,不是去吃饭吗?”   南宫凛暗道,这丫头的心思都摆在脸上,真的很好猜。他伸出一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凭他们还伤不了我。”   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南宫凛就往前走了,叶清瑶其实还有些呆,南宫凛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自然了,刚才那个动作竟然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宠溺,是错觉吗?   放下这边两人关系变化不提,刚才他们之间的互动全部落入了另外两个人眼中,而南宫凛一时被叶清瑶分了心竟没有察觉。   当天夜里,南宫凛终于准备开始实行他潜入烈火门真正的目的——盗取火炎玉了。不过烈火门这么大,一时之间也翻不完,所以他听取了叶清瑶的建议决定先去燕惊天的书房里找找线索。   一般机密之事出现在书房的概率极大,看过那么多小说和影视作品的叶清瑶如是想着。她今天决定做一个有用的腿部挂件,于是她向南宫凛建议先去探探燕惊天的书房。   当然,她仗着自己提了这个建议觉得自己很有用,要求南宫凛带上她一起探秘。   南宫凛倒是不介意带着她,此行只是探听火炎玉的下落,又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把她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他才会不放心。更何况如若连一个她都保护不了,那他这一身武功岂不成了摆设。   南宫凛带着她毫不费力的潜进燕惊天的书房里,此时已经是半夜,书房四周虽然守卫森严,但以南宫凛的轻功潜进去自然不在话下,两人摸黑四处探查,发现书房里多是一些武学上的秘籍和烈火门的一些账目。   叶清瑶心想,果然江湖人的书房里还是有江湖人的特色。好嘛,全是各种功法之类的,不像一些大官的书房里都是治国辅政的学问。   她正好奇的四处翻找,却听见书房外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她与南宫凛对视了一眼,南宫凛忽的一手托住她的腰,足下轻点,向上一跃,他们已经藏在了书房的一座横梁上。   叶清瑶伸手一摸这横梁,感觉还挺结实的,南宫凛和她两个人挤在一处也能承受的住,这烈火门还真是挺有钱的。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南宫凛,想不到有一天两人也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几个呼吸间,门外的两个人已经走进来了,能在夜间出入燕惊天书房的自然也只有燕惊天本人和燕红绡了,当然自己和南宫凛两个不请自来的不算在内。   父女俩这时候密谈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叶清瑶暗暗期盼他们能透露些火炎玉的消息,哪晓得两个人上来的一番话就与他们有关。   燕惊天:“我让你向裴玉冠示好,进展的怎么样了?”   燕红绡恼怒:“爹,不是女儿不尽心,而是那裴玉冠实在不好女儿这一口啊。”   燕惊天不解:“此话怎讲?”   燕红绡生气道:“裴玉冠与他那小厮不清不楚,今天下午女儿亲眼所见,他们举止亲密,眼神暧昧,一看就是那种关系。”   燕惊天震惊:“竟有此事,没听说这裴公子好男风啊。”   此时梁上的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叶清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就说他们一定会被怀疑是断袖的。 第16章 生疑 ...   深夜潜入燕惊天书房的二人却不想碰上了燕惊天和燕红绡父女之间的一场密谈,且这谈话内容还是关于裴玉冠是否是个断袖的猜测。   燕惊天对燕红绡所说的话半信半疑:“绡儿,会不会是你一时之间看错了。”   燕红绡:“女儿亲眼所见,裴玉冠对那小厮态度极为亲昵,前日亲自扶她下马车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拉着他进了房间,紧闭房门,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燕惊天也觉得裴玉冠身边那个小厮确实长得水灵灵的不像个粗糙的男人倒像是个姑娘一般,他有些相信燕红绡的话了。   燕红绡继续道:“那日女儿假装被贼人欺辱,本是想促成一桩英雄救美的好事,谁知却叫那不知廉耻的小白脸给破坏了,若不是这般,这裴玉冠早就是女儿的囊中之物了。”   躲在梁上的叶清瑶听到这番话简直哭笑不得,她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勾引主子,恬不知耻的小白脸了,她偷偷地瞪了南宫凛一眼,心说:都怪你。   南宫凛压根没注意她这幽怨的一眼,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对父女身上。   只见燕惊天沉吟半响道:“可这裴玉冠对我们燕家很重要,对烈火门更是至关紧要,如今对他是否好男风只是个猜测而已,爹还是希望你尽量笼络住他,你懂吗?”   燕红绡很是委屈:“那他若真的是呢,您为了烈火门的势力连女儿的终身幸福都不顾了吗?”   “胡说,事情真相如何尚不清楚,爹不过是让你再去试探一番。”燕惊天赶紧否认。   燕红绡赌气道:“好,既然如此,女儿明日再试一次,若是不成,那可不是我不尽心。”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   见燕红绡走了,燕惊天叹了一口气。烈火门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地位一直不上不下的,虽说与正邪两道都打着交道,有着庞大的关系网,可到底不如一些大门派名气响亮,势力稳固。   此番朝廷号召讨逆,他想借此机会搭上朝中权势最盛的裴太师,好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正邪两派都憋着一股劲,万一哪天他们斗起来了,烈火门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岂不是要沦为牺牲品。   裴玉冠年轻气盛还好掌控一些,裴太师那是老谋深算,难对付得很,是以他让女儿向裴玉冠示好,女儿若是能嫁给裴玉冠,太师就算想要翻脸也得掂量掂量。   想不到他这么煞费苦心却不被女儿理解,燕惊天不由叹息。   叶清瑶觉得自己的腿都蹲麻了,燕惊天还在那里唉声叹气,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忧虑什么。这大半夜的不去睡觉跑来书房想事情,简直有病,她觉得自己都要支撑不住了。   于是她偷偷戳了戳南宫凛的腰,男人身体一僵,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叶清瑶指了指自己的腿,满脸痛苦。   南宫凛:“……”   他揽住叶清瑶的肩膀,尽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腿上不再使力,叶清瑶觉得好过了些。   但是很快她又有了另一种不适感,两人离得太近了,又是在这种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南宫凛起伏的呼吸和他身上的温度。   叶清瑶心里暗暗叫苦,突然觉得好热,脸上不自觉的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吧。   如果周围不是漆黑一片,南宫凛一定会看到两颊绯红的她,得亏书房里的光照不到这里,让她不至于太丢脸。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南宫凛,发现他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了。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南宫凛只是表面镇定罢了,习武之人对气息的把控相当老练,南宫凛自然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过以他的城府,当然不会表现出来。   这厢二人还处在一种不知名的慌乱和悸动中,而燕惊天在一阵茫然焦虑之后终于有了新一步的动作。   他走到桌案后的一排书架处,从书架的最底层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书,这本书看起来挺厚实的,叶清瑶借着昏暗的光一瞧,看着像是内功修炼一类的秘籍。   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燕惊天翻开那本书,书中有一个长方形的中空部分,他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   叶清瑶瞪大眼,她就说书房里一定有秘密,她朝南宫凛眨眨眼,一脸求夸奖的得意表情。   南宫凛眼中带着笑意,捏了捏她的鼻子,全然不顾叶清瑶那一瞬间的羞恼。   二人这番动作微不可查,悄无人知,因此也没有惊动思绪繁杂的燕惊天。   燕惊天拿出那把钥匙之后就把手里的书又放回了书架上,他朝桌案走了几步,伸手转了转桌案上的一方青瓷瓶,只见他背后的书架开始晃动,朝两旁分开了一条狭长地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叶清瑶心中激动,妈耶,传说中的机关密室吗,好期待啊。她揪紧了南宫凛的袖子,一副跃跃欲试想去探秘的样子。   燕惊天在两人的注视下就这么拿着一盏油灯走进了那条密道,待他进去后,原本分开的两个书架又缓缓地合上了。   憋了半天的叶清瑶终于长呼一口气,南宫凛抱着她轻轻一跃就到了书房正中央。   叶清瑶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环顾四周,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去转那花瓶,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花瓶就被南宫凛拦住了。   叶清瑶不解的看着南宫凛,南宫凛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暂且先离开这里。   叶清瑶转而一想,也对,现在动了机关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反应,万一打草惊蛇被燕惊天发现把钥匙藏到别处就不好了。   二人借着夜色的遮掩又悄悄地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叶清瑶还是难掩眼中的兴奋和激动:“你说那密道会不会通向藏火炎玉的地方。”   不等南宫凛回答她又自顾自道:“肯定是了,除了火炎玉,燕惊天还有什么宝贝需要藏的那么隐秘呢。”   叶清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时兴奋地搓手,一时还要到南宫凛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求他的认同。   南宫凛实在受不了她这股跳脱劲,眸色一冷,假装凶她:“再闹腾我就把你丢出去。”   叶清瑶跟他相处这么多天,早已经摸清他的脾气,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生气。   她一脸毫不畏惧的样子继续摇他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去偷火炎玉,火炎玉真的是像烈火燃烧一样的颜色吗?”叶清瑶一脸憧憬。   南宫凛捕捉到她话中的漏洞:“你怎么知道火炎玉的颜色?”   叶清瑶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忙补充道:“我猜的嘛”   南宫凛知道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并不急着戳破她,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对自己坦白一切的。   “明天晚上我会再去一趟,你若是乖的话……”   见他言语中有带着自己的意思,叶清瑶瞬间一脸乖巧的点头,表示再也不闹腾他了。   一夜无话,二人在烈火门的第二个夜晚又平静的过去了。   昨夜叶清瑶跟南宫凛确定了今晚就要去拿火炎玉,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要离开烈火门了。想到又要回到毒宗那个阴森恐怖的牢笼,叶清瑶顿时对烈火门感兴趣了起来。   她生出了一种想要在烈火门好好逛逛观赏一番的心思,她趁着南宫凛闭目调息,没空搭理自己的时候,走出了房间,迎面就撞上了正在院中舒展拳脚的暮起。   暮起见她一个人出来诧异道:“夫……”   叶清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暮起憋回脱口而出的称呼:“叶兄弟,你这是去哪啊?”   叶清瑶小声说:“我就在这附近转转。”   暮起摸摸头:“公子没陪你一起?”他这次可算长了记性。   叶清瑶摇了摇头,暮起提出要陪她一起,叶清瑶赶紧拒绝了,她现在是一个小厮,出去带个护卫太奇怪了,暮起只得作罢。   叶清瑶想着反正她就在附近走一走,这两天烈火门里江湖人众多,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免得给南宫凛惹麻烦。在这附近,万一有什么情况,南宫凛也能及时为自己解围。   谁料刚走出不远她就遇见了一个很面熟的人。   这个人正是昨日在讨逆大会上对裴玉冠主仆起了疑心的楚淮,他走到这里是想就近观察一下裴玉冠和他那奇奇怪怪的小厮。   昨日不光燕红绡见到他们举止异常亲昵,他也见到了。   怎么说呢,那小厮的作态很像是一个姑娘家。裴玉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带一个女子在身边呢,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查探一番,眼睛一转正好见到那小厮迎面走来。   叶清瑶心中直呼倒霉,怎么随处一逛就见到了这么个麻烦的人。   她本想假装不经意的转身往回走,谁知道这人转眼之间就到了近前,拦住了她的路。   “这位小兄弟慢行,在下是流云派楚淮,不知裴公子可有空,在下久仰公子高才,很想见识一番。”   叶清瑶不想理他,只想赶紧脱身,她一副凶悍,不近人情的样子:“我家公子没空见你”说完就要走。   她想着自己现在是太师独子的小厮,摆出一副刁蛮势力的样子也无可厚非。   谁知道这楚淮竟然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继续跟她搭话。   “裴公子既然忙着,那在下就不叨扰了,小兄弟这是想逛逛烈火门吗?在下昨日刚来也想到处走走,不若我们一起?”   叶清瑶已经极为不耐烦了,这都什么人啊,她都摆出这种态度了还不放弃。   昨日讨逆大会上这人的言行她可没忘,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儿。   叶清瑶实在不想与他周旋:“不必了,我家公子一会儿该寻我了,你自便吧。”说完再也不理楚淮的纠缠,急急往回走。   留在原地的楚淮玩味的一笑,刚才他靠近她,清晰地看到了她耳朵上的耳洞,她的确是一个女子。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亟待证实。   南宫凛晨起调息了一阵之后,出来却没看到叶清瑶的身影,问了暮起才知道这丫头出去逛了。   他刚想出门去寻,却见她已经一脸慌乱的冲了进来,然后直直的扑进了他怀里。 第17章 盗玉 ...   叶清瑶抬起头看见自己撞到的人是南宫凛,瞬间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个楚淮并没有跟上来,还好还好……   南宫凛扶住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叶清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楚淮这个人心思深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她又不能空口断言,一切只是她的直觉,她想着还是等今晚顺利拿到火炎玉之后再告诉南宫凛让他多多提防这个人吧。   因此她没有把刚刚遇见楚淮的事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对南宫凛说:   “我刚才走的时候忘了跟你打声招呼,所以又回来了。”   南宫凛倒是没有质疑她的话,只是道:“你若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再出去走一走。”   叶清瑶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不了不了,我都饿了,我们先用早膳吧。”   南宫凛自然没有异议:“好。”   二人坐在房间里等着下人把早膳送过来,叶清瑶这人心大的很,一想起有的吃,也就把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忘到了脑后。   只是他们还未等来早膳,倒是有一个人不请自来了。   “裴公子早呀。”燕红绡笑意盈盈的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叶清瑶心想,昨夜燕红绡答应燕惊天要再试一次,这就来了吗?   南宫凛漠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与她说话的兴致。   燕红绡见他这般态度也并不恼,又笑吟吟的说道:   “公子还未用早膳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点心,还请公子赏脸尝尝。”   叶清瑶满脸佩服的看着燕红绡,看来她这次还真是十分用心的想要讨好南宫凛了呀,被这么漠视都不生气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个这么美的姑娘。叶清瑶见南宫凛还像个冰块一般,这样好看的妹子对他殷勤讨好他居然无动于衷,都开始替他可惜了。唉,当真是书里连一个感情线都没有的主角啊。   他这完全就是注孤生的命格吧,也不知道结局的时候是不是很凄凉啊,哪怕拥有了全天下却还是一个爱他的和他爱的人都没有。   当然叶清瑶也就在心里想想,她可不敢把同情的心思摆在面上,南宫凛这厮就像会读心术一样,她一旦漏出一点表情他都猜得出来。   在叶清瑶脑补个没完的时候,燕红绡把她带来的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盘又一盘精美的点心。   叶清瑶看的眼馋,这点心一看就极为好吃,可惜南宫凛不给面子。   叶清瑶眼巴巴的看着南宫凛,眼中满是乞求,希望他不要说出拒绝的话,他不想吃可以留给自己啊。   许是被她那真切的渴望打动了,南宫凛好笑的看着叶清瑶,倒是真的没有再出言拒绝燕红绡。   “放着吧。”南宫凛淡淡道。   燕红绡心中一喜,难道这次裴玉冠对自己有所改观,肯给自己机会了吗?她羞涩道:   “那我陪公子用膳吧。”   随即就吩咐下人:“快把早膳端上来。”   闻言一群下人声势浩荡的把早膳端了进来,一看就是用心准备过的,只一个早膳就这么丰盛。   叶清瑶这个吃货眼睛都看直了,恨不能赶紧扑在桌上一顿狂吃。   不过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厮怎么也不可能跟主人同桌吃饭,想想就觉得心塞。   南宫凛看出了叶清瑶对这桌吃的有多么迫不及待,燕红绡在这里让他觉得心里烦得很,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对燕红绡道: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陪。”   燕红绡愣住了,她还以为刚才裴玉冠没有拒绝她亲手做的点心是有心接纳她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解风情要赶自己走。   燕红绡心中怨愤,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不情不愿地说:   “那公子用膳吧,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叶清瑶才没空管他们的是是非非,她一门心思都在满桌的美食上,这给燕红绡造成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这小厮在看不起她,全程没有一个眼神给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燕红绡恶狠狠地瞪了这小厮一眼,心道本小姐再怎么也比你一个狐媚惑主,不男不女的下人高贵多了吧,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本小姐。   叶清瑶并不知道自己因为爱吃还引起了燕红绡的误会,她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盯上之后,觉得很是莫名,这燕红绡真是太不正常了。   等燕红绡走出房间之后,南宫凛挥退了一众下人,叶清瑶终于兴奋地开始了她的试吃大业。   穿来这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能吃到好多从前没见过的美食了,要是有一天她回到现代可能会很想念这里的好吃的。   恩……还有南宫凛!   她在吃东西的间隙里抬起头看了看南宫凛,这么多天他们一直在一起,南宫凛无论如何也是她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最好的朋友了,更何况他还救过自己。   南宫凛被她看的不自在,给她夹了一个汤包放到她碗里。   叶清瑶心中感动,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真是惶恐极了,就怕什么时候行差踏错露出马脚被男主大人灭掉,不过当她真的与南宫凛相处这么久之后,觉得他有时候其实还蛮温柔的。   若是南宫凛知道她心里对自己竟是这样的评价一定会很想笑,他一个为祸天下、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竟然能用温柔这种词来形容。   正在温馨的吃着饭的两人没注意燕红绡去而复返了,或者说南宫凛察觉了,可他并不想理会。   燕红绡愤恨地盯着叶清瑶,恨不得扒了这小白脸的皮,想不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一想到这里,她的怒意几乎要压抑不住了。   只是她不得不忍着,咬了咬牙,她转身离开了。   叶清瑶还沉浸在美食中,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   于是当二人一顿早膳心满意足地吃完已经过去很久了。   叶清瑶拍拍肚皮,觉自己撑的不行,都快走不动路了。   南宫凛看着她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不禁说道:   “今晚你若还是如此,就不带你去了,我可不想带着一个这么重的包袱。”   叶清瑶:“……”   她委屈,不就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吃的多一点吗,至于如此挤兑她吗。   她站起来气呼呼的跑到院子里散步去了,打算把刚才吃的都尽快消化了。晚上她尽量少吃,不,她不吃了,她一定要跟南宫凛一起去探秘。   黄昏刚过,南宫凛已经召集暮起和临霜一起商讨今夜盗取火炎玉的计划了。   几人都换上了便于伪装的夜行服,依照他们计划好的,南宫凛带着叶清瑶进入书房取出钥匙,然后进入密道拿火炎玉。而暮起和临霜分别在外围的两个方向负责接应,以确保万无一失。   几人准备妥当后静静地等着深夜到来。终于在夜色浓重之后,他们行动了。   叶清瑶不会轻功,南宫凛背着她一路到了燕惊天的书房外面,两人跟暮起和临霜约定好如何接头后,径直进入了燕惊天的书房。   由于昨日已经探过那把钥匙的藏身之处,所以二人很容易就从书架上翻出了那本内功秘籍,叶清瑶打开一看,果然钥匙还在里面。   她看向南宫凛,南宫凛示意钥匙先由她拿着。   二人仿效燕惊天昨日的做法将桌案上的花瓶转了三转,两个大书架果然意料之中的分开了。   他们对视一眼,南宫凛拿起一盏油灯先行进入密道,叶清瑶紧随其后,怕有危险的时候难以顾及,南宫凛另一只手一直拉着叶清瑶。   两人走在黑漆漆的密道中,叶清瑶倒是没有觉得害怕,毕竟南宫凛还在自己身边。   她只是觉得很是新奇,长这么大她只在各种小说和影视中看过主角走进密道寻宝,如今竟然亲自体验了一把,穿越到陌生的世界看来也不全是坏事了。   他们就这样走着,这一路一直都很顺利,密道里面很安静,由于密不见光有一种陈腐的味道,不过并不是难以忍受。   周围很干净,少有灰尘蛛网之类的,显然密道的主人经常来这里,并且经常打扫。   他们一路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一个往下走的楼梯,叶清瑶扶住南宫凛的肩膀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   他们下到最底层之后,眼前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了,而是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仔细一瞧,那光是从前方一个石门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他们走到石门近前,发现上面有一个很显眼的小孔,看着是个插钥匙的地方,且跟叶清瑶手中钥匙的形状对得上。   南宫凛向叶清瑶伸出手,叶清瑶会意,把钥匙放进他手里。   为防有诈,南宫凛让叶清瑶先退开了一段距离,自己将那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中,顺时针转了转。   只见石门微震,不一会儿就向里面缓缓打开了,叶清瑶站在远处往里瞄了一眼,里面看起来极亮,晃人眼的那种。   待石门完全打开之后,他们窥见了这间密室的全貌,里面堆着一个个大箱子,箱子满的盖不住露出了各种金银珠宝。   叶清瑶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看来这烈火门是真的有钱啊,燕惊天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她跟在南宫凛身后走进去,数着那些箱子的数量,心中很是羡慕,这么多宝贝随便拿一样回到现代她就发达了。   两人走到密室的尽头的一个石桌前,发现在那里摆着一个雕着花纹,看起来很是气派的方形木盒。   叶清瑶猜想里面装的定然就是烈火门的镇派之宝火炎玉了。   她不等南宫凛开口就想要打开盒子一看究竟,谁料她的手刚碰到盒子耳边就听到了一声轻响,很像是风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奔她的眼睛飞过来。 第18章 惊险一刻 ...   说时迟那时快,她感觉有一股力量把自己扯到了一边。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南宫凛抱在怀里,他的手还捂在自己的眼睛上。   叶清瑶还有些怔愣,原来就在方才,盒子被她触动的那一刻有一枚细针向她的眼睛疾射而来。   若非南宫凛反应及时,此时她一定已经是个瞎子了。想到这里,叶清瑶不禁后怕,仅仅抓着南宫凛的衣袖。   南宫凛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眼前重现光亮,她眼尖的看到他手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   “你没事吧。”叶清瑶担心的问。   她意识到那是他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   她忽然想起一般这种存放秘宝的地方所设的都是杀人的机关,刚才那根针很可能是有毒的。   “无碍,下次别这么莽撞。”南宫凛眉头轻皱,显然对她刚才的鲁莽行为很生气,却没有太过斥责她。   真的没事吗?叶清瑶怀疑,她心里很愧疚,自己果然还是给他添乱了。   满心羞愧的叶清瑶连她一直惦记的火炎玉长什么样都不感兴趣了,整个人都很低落。   南宫凛自然不能告诉她,他的身体里有血毒在,一切其他的毒进入他的身体只会被血毒吞噬抵消。   他看到叶清瑶低落难过的样子本来想安慰她,不过转念一想,这丫头心粗胆大,经此一事给她长个教训也未尝不可。   南宫凛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叶清瑶的态度根本就不像一开始想的那样,把她当做一个能逗趣的宠物。他开始切身实地的为她着想,想让她尽快适应这个步步杀机的世界。   放下二人各自复杂难言的心思不提,南宫凛打开盒子后,只见盒子正中心放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圆形物体。   有了先前的警醒,他谨慎地揭开那块黑色的布料,黑布揭开后,从中透出烈火灼烧一样刺眼的光。   待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亮度后,才看出眼前是一块通体火红色莹润的圆形玉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千金难求的火炎玉了。   据说这玉对修习内功有奇效,用了此玉心神不受侵扰,进境迅速,因此火炎玉是众多江湖人追求的绝世宝物。   想不到这样的珍宝居然藏在烈火门这样的二流门派,燕惊天也许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叶清瑶满眼惊奇的看着这块玉,原来书里说的竟是真的,这颜色也太漂亮了吧。   见她那么喜欢的样子,南宫凛将火炎玉重新用那块布包裹了起来,玉的光芒瞬间被掩盖,他随手将它递给了叶清瑶。   叶清瑶惊呆了:“给我的?”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问道。   南宫凛轻轻颔首。   叶清瑶不解的问:“可你不是要拿这块玉去向毒宗宗主殷无极交差吗?”   南宫凛闻言冷然一笑“是啊,是要交差的。”   他一脸的意味不明,眼神更是寒光湛湛。   “此物先放在你那里保管吧。”   叶清瑶很想说,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她怕自己粗心大意把火炎玉弄丢了,害他交不了差,很想推拒。却又在南宫凛定定的眼神中妥协了,把火炎玉收进自己怀里,想到这么个巨宝藏在她这样一个小人物手里,叶清瑶笑的美滋滋的。   看见她这么高兴的样子,南宫凛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宝物都捧到她面前送给她的想法。   他神色一变,赶紧止住这样愚蠢的想法。   这女人是有什么魔力不成,短短的时日就让自己变化如此之大,他厌恶这种不能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   那一瞬间,南宫凛想将干扰他的一切人和事通通毁灭。可是见到叶清瑶一脸笑意,温柔的望着自己,他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罢了,她就算能影响自己的情绪又如何?任何人都休想阻止他的计划。   此时夜已深,南宫凛和叶清瑶所在的客院静悄悄的。   楚淮今夜本是想趁机探查一下裴玉冠和他那小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的,他来到他们居住的客院却发现院中空无一人。   若只是下人被支开了也就罢了,他潜进去发现裴玉冠还有他的小厮护卫统统不在。   他们在这深更半夜的会去哪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淮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裴玉冠就是南宫凛假扮的。他没去房间里查找线索,主要是怕南宫凛早有防备打草惊蛇。   他在院中转了几圈之后,转而想起他们深夜不见踪影总不会直接逃了,既然扮成裴玉冠的样子一定是有所图谋,烈火门有什么是南宫凛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拿到手的呢?   火炎玉,他眼睛瞬间一亮,原来是为了盗宝。他决定在附近找一处隐蔽的地方静待他们回来。   果然在楚淮等待不久之后,这处院落有了动静,夜色中闪过一道极快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很明显前一个人的武功要比后两个高出很多。   他仔细一瞧那前方的不止一个人,很明显背后还背着一个,应当就是南宫凛和他早上试探过的叶清瑶了。   楚淮心中暗喜,看来今夜这趟真是来对了,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得知了南宫凛的下落,下一步就该……   南宫凛带着叶清瑶在拿到火炎玉后以极快的轻功又回到了他们的客院。他们定下了后日就启程回毒宗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不明天就走,那是因为仓促决定多少会引起燕惊天的怀疑,但也不能走的太迟。   燕惊天昨天刚去查探过火炎玉,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多江湖人聚集在烈火门,他应该不会立刻又去,除非他们偷走火炎玉的消息泄露了,否则应当是安全的。   当然等他们脱身了,就算消息败露了也无妨,燕惊天纵然知道他是假冒的还能追去毒宗找他算账不成,想到这里南宫凛放下心。   正思索间,他忽觉真气有些凝滞,想是血毒又开始活跃了,本来孟菱儿给他的药可以支撑三个月,可是今天他为救叶清瑶挡下了刺向她的毒针。   针上的毒进入他的身体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血毒,他必须尽快找个地方用《修罗诀》抵制血毒。   叶清瑶看他面色有些不对,询问道:“你怎么了,从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南宫凛没有告诉她,只道:“最近可能有些累了。”   叶清瑶有些不相信,他还会累?而且近几日他们明明闲得很。难道是刚才他还受了别的伤?   她细想之下有些担心,上前扯住南宫凛的袖子,就要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南宫凛挡住她的手:“无事,你且去休息吧。”   叶清瑶看他的反应似乎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只得听他的话去休息了。她今日实在是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又过了半响,南宫凛见叶清瑶已经熟睡了,他放轻呼吸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忍受着胸中越来越明显的痛苦走到暮起的房门外,轻轻地一扣门。   房间里的暮起惊醒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   他开门看到南宫凛就知道主上必然是有事吩咐,否则不会在半夜叫醒自己。   南宫凛给他下令:“今夜我不在此地,你保护好她。”   暮起自然知道南宫凛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郑重的道了声:“是。”   南宫凛稍微安下心,交待过暮起之后就运起轻功直奔那日的山谷而去,他勉强催动内力,到了山谷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再难忍受身体中不断加剧的痛楚。   血毒与《修罗诀》两股力量在他身体中对抗,使他的身体一会儿火烧一般一会儿又冰冷异常。南宫凛知道再不突破《修罗诀》第五层他很可能会因为力量的互相撕扯而走火入魔死在这里,可是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难以确定。   叶清瑶他们还在烈火门,若是偷玉之事行迹败露,她就危险了,南宫凛暗笑自己在如此危急关头还要替那个女人着想。   她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叶清瑶,在他这里只是猜测而已。此时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他竟然就想为她做那么多他根本不会做的事。   体内的疼痛加剧,南宫凛再也没有心思关心其他了,他的全副心神都用来与血毒做对抗,也无力再去想其他。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陷入修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烈火门中,变化陡生。   叶清瑶睡了一个美美的觉之后觉得人生太美好了,任务完成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烈火门了。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南宫凛这一大早的居然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在客院周围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他,见到暮起的时候特意问了才知道他有事出去了。   叶清瑶没有问暮起是什么事,他们就住在一起,他有事却没告诉自己,必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她惆怅一笑,一上午没看到南宫凛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暮起今日也怪得很,他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真的做起了一个贴身护卫。   她心中微微忐忑,难道盗玉的事被发现了?不对,总不至于才过一夜就被发现这么快吧。   她正这般想着,只见远处的屋顶上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暮起和临霜也看见了。为防调虎离山,他们还是谨慎一些,临霜追上去看了,而暮起还留在她身边。   等了半天也不见临霜回来,叶清瑶有些担心,对暮起说:“要不你去看看。”   暮起摇头:“主上吩咐,不能让夫人离开我的视线。”   叶清瑶忍不住担忧,今天的气氛太怪了,一切都不太对。   就连那个缠人的燕红绡也不来了,也不知她昨日是否真的被打击到了。不过她不来也好,现在南宫凛不在,要是她来了他们还得找理由搪塞。   就在她想着心事的时候,却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抬头一看这人竟是昨日对她百般纠缠的楚淮……   暮起见到来人已经挡在她面前进入了防备状态。   “来者是客,叶姑娘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楚淮笑着道。   叶清瑶心里一紧,他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了10点之前,大家晚安好梦呀! 第19章 心机 ...   叶姑娘?难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吗?   叶清瑶心中慌乱,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叶清瑶呢,她自认为自己的伪装没什么问题啊,装小厮不是蛮像的吗,连燕红绡同为女子都被她骗过了。   她定了定神,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阁下眼神不好吧,这里只有两个大男人,哪来的姑娘啊?”   楚淮眼含深意地一笑:“当朝右相叶明昭之女,姓叶名清瑶,我没说错吧。”   叶清瑶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南宫凛易容的本事那么强怎么会被识破呢?难道是自己不知不觉间漏了马脚?   楚淮不再故弄玄虚,对叶清瑶和盘托出:   “当日在讨逆大会上,众人提及要杀南宫凛,姑娘的表情十分有趣,竟然带着愤怒,且就在昨日我又看到姑娘的耳朵……”   他话音一顿,叶清瑶已经猜到他是看到了自己耳朵上的耳洞,所以确定了自己是个女子。   楚淮见她仿佛明白了,又继续道:   “传言,叶姑娘对南宫凛情深义重,看来是真的,不然姑娘也不会一路追随一个逆贼。如今还与他一起做出偷盗火炎玉这样的恶事,想必叶丞相若是知道了也会气的不轻吧。”   叶清瑶心里直翻白眼,叶明昭生不生气都与她没什么干系。他要是直接气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人好生奸诈,专门盯着她来抓南宫凛的把柄。想到这里,她心里又觉得羞愧了,南宫凛多次救她的命,她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给他惹麻烦。   一旁的暮起已经准备动手了,他对叶清瑶说:   “夫人不必与他多费口舌,属下这就让他彻底消失,免得他泄露了我们的身份。”   暮起说完就抬起一掌要向楚淮的面门攻去。   却见楚淮并不应战,而是退开一步,口中不慌不忙地喊道:   “陆前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话音方落,只见从院外闪进一个人,速度极快。叶清瑶定睛一瞧,这人正是那天在讨逆大会上声望颇重的纯阳观观主陆潮生。   这老道刚一进入庭院已经摆开架势,对着暮起凌空就是一掌,暮起别无他法,只得迎战。二人在院中你来我往,激起一片飞花落叶。   叶清瑶一边担心暮起不是那老道的对手,心里暗自着急。一边还要分心去想南宫凛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安全?   楚淮和陆潮生今天来者不善,烈火门中的江湖人显然已经沆瀣一气,要联合起来一起诛杀南宫凛了。此刻他们已经计划周详,南宫凛全然不知他们的计划,不会吃亏吧。   只是很快她就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楚淮那卑鄙小人竟向她靠近了。   叶清瑶警惕:“你别过来啊,你都说了我爹是当朝右相,位高权重,你若是伤了我一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楚淮嗤笑道:“ 叶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在下分明就是在保护你啊,南宫凛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又投靠邪派不知悔改,已然是一个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了。”   他语带惋惜:“你跟他在一起迟早会毁了自己的,相信右相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因此在下现在是在劝姑娘迷途知返,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叶清瑶怒极反笑:“听楚公子这话的意思,我还要谢谢你了?”   楚淮:“那倒不必,在下也是不忍心看到姑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想要拯救姑娘于水火之中啊。”   叶清瑶心里骂道:真是好不要脸,这话他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眼下临霜被神秘人引开,暮起与那道士正在缠斗,她身边没有人保护,是以还不能激怒这个无耻小人。   她温婉一笑,做出一副明悟的样子。   “听了公子的话,我觉得甚是有理,我身份高贵,前途无量,实在不必为了一个南宫凛放弃这么多。”   唉……她长叹一声“更何况南宫凛盗走火炎玉之后已经不见踪影,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怕不是要让我来吸引你们的视线,好顺利回到毒宗呢。”   叶清瑶酝酿着情绪,准备演一场一腔深情错付,被负心人抛弃的大戏。   她泫然欲泣,一副我也是受害者,你们不能拿我开刀的样子。   楚淮将信将疑地问道:“姑娘当真是后悔了吗?”   叶清瑶抹泪道:“自然啊,不瞒楚公子,离家数日了,我也想念得紧呢。”   叶清瑶一边嘤嘤哭泣还一边观察楚淮的表情,见他好像有些相信了,于是演的更加卖力了。   她泪眼模糊地说:“只是碍于南宫凛我才不敢提及,那日也不是我要跟他走的,是他威胁于我,我一时心中害怕,犯了糊涂才与他走的。这次能在烈火门遇见楚公子真是太好了,还望楚公子助我脱离苦海啊。”   本来叶清瑶演的好好的,楚淮几乎都要相信了。不过那边有打斗声传来,她余光瞥见暮起和那老道陆潮生越战越远,已经距离这个庭院很远了。   她心中着急,还不得不与楚淮这个阴险的伪君子虚与委蛇,脸上不免就漏出一丝焦急的神色来。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破绽被楚淮捕捉到了。   他夸奖道:“姑娘真是聪慧过人,我差一点就被你骗了呢。”   叶清瑶颓然,完了,前功尽弃了。她垂死挣扎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呀。”   楚淮摇头笑着:“姑娘是真的与南宫凛决裂也好,是蓄意哄骗于我也罢,以如今的形势,难道姑娘以为还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不成。”   他笃定道:“只要你在这里,南宫凛一定会回来的。”   叶清瑶暗道不妙,他这是要利用自己布下圈套让南宫凛自投罗网了吗?   她转身想逃,却在一瞬间被楚淮追上点了穴。   楚淮在她耳边得意道:“这次诛灭南宫凛,姑娘可谓是功不可没啊,相信右相知道了,也会心怀安慰的。”   叶清瑶咬紧牙关,才忍住喷他一脸唾沫的冲动。   另一边暮起与陆潮生已经过了几百招,二人几乎难分胜负。暮起仗着毒宗凶残的毒功甚至还能略胜一筹,他心里记挂着叶清瑶,不欲恋战。可这老道步步紧逼,分毫不让,着实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虚晃一招,甩出一直藏于袖中的暗器,向老道袭去。老道害怕被剧毒所侵,这才急急退出一段距离。暮起趁机遁走,方得以脱身。   他回到庭院时,叶清瑶已经不见了,定然是被那楚淮带走了。   他刚想去寻,却见一群人向这里赶过来,想来烈火门中的江湖人已经得知裴玉冠是南宫凛假扮的,要来围剿他了。   暮起心想,叶清瑶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事,此刻必须赶快找到主上,通知他烈火门生了变数才是重中之重。   没有时间犹疑了,他一路向大门的方向奔去。   暮起一路到了大门附近,与刚才被引开的临霜碰了头,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在烈火门周围等着南宫凛,未免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回去,落入了那些人的圈套。   叶清瑶被楚淮带到了一个精致华美的房间,很显然是个姑娘家的闺房,在这烈火门里也只能是属于燕红绡的了。   她默默地等着,果不其然,不出一刻燕红绡就出现了,跟她一同出现的还有满脸怒气的燕惊天。   楚淮见到燕惊天对他抱拳施礼:“见过燕掌门。”   燕惊天心中虽然愤怒,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楚公子此番识破了南宫凛的真面目,若此次能杀了南宫凛拿回火炎玉,以后我烈火门可是欠了楚公子一个大人情啊,必当好好报答。”   楚淮心里颇有些志得意满,不过燕惊天的地位不低,他谦逊道:   “燕掌门说的哪里话,逆贼南宫凛不杀不足以慰天下,火炎玉这样的珍宝怎能落在此等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晚辈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当不得燕掌门如此重谢。”   叶清瑶听着他们虚伪的话心中作呕:心术不正?我看这个词正适合形容你们。   她心中冷哼,此刻你们心心念念的火炎玉就在我身上呢。   燕红绡因为前几日的事看见叶清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凶蛮地问道:“说,南宫凛把火炎玉藏在哪了?”   燕惊天可比她理智多了,他还记得眼前这个是右相的女儿,右相虽说依附于太师不如太师有权势,可也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   他安抚燕红绡道:“南宫凛独自一人离开烈火门一定是偷偷将火炎玉转移到别处去了,你问她她也不会知道。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制定计划,待那逆贼出现,就一道杀了他。”   楚淮赞同道:“燕掌门说的是,燕姑娘切莫冲动。”   几人一番谋划之后,就都出去为围杀南宫凛做准备了,唯独燕红绡被留下来看着叶清瑶。   叶清瑶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了,她毕竟身份不一般,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她假装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燕红绡,思考着脱身之法。   她心中忧虑,也不知南宫凛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南宫凛在黄昏时分终于结束了《修罗诀》的修炼,他发觉此时天昏暗,一时之间以为天还未亮。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又过了一个白天了。   他本来不应该现在停下来,不过他心中挂念叶清瑶,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端,所以强行停止了向《修罗诀》第五层突破。   他向烈火门的方向飞掠而去,却在距离烈火门不远的地方遇上了暮起和临霜。   暮起见到他,不发一言直接跪在地上,满脸的愧疚。   南宫凛此时没心情理会他的情绪,直接问:“她出事了?”   暮起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没有保护好夫人。”   南宫凛暂且不想与他计较,示意他道出原委。   于是暮起便将今天楚淮突然到来,识破叶清瑶身份又将她带走的事告诉了南宫凛。   他说完看了看南宫凛阴沉的脸色,忐忑的劝道:   “主上,如今那些人已经有所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来对付您,您不能自投罗网啊。”   南宫凛哂笑:“就凭他们那群废物。”   他心中已然做了决定,除非他不管叶清瑶,否则这个圈套他就入定了。   “我进去看看,你们暂且等在这里。”   暮起还要多言,却被临霜拉住了,临霜冲他摇摇头,南宫凛已经做了决定,他们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暮起万分无奈,只能看着南宫凛独自一人满身冰寒地向烈火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些晚了,我争取明天早一点儿,小天使们晚安呀! 第20章 扰乱心神 ...   烈火门此刻异常的宁静,就像巨浪未至之时江面都是平静无波的,只是这样的表象终究会被打破。   聚集在烈火门中的那些所谓江湖正道已经在烈火门各个关口严防死守,尤其是那处南宫凛和叶清瑶所居住的客院,此时更是有无数人埋伏在这里,只等着南宫凛出现,将其一招擒获。   不过关于这个围杀计划,还是有不少人心中存疑的,这其中就有烈火门掌门燕惊天。   火炎玉被南宫凛盗走,他自然最着急,而且也是他耳目昏聩一时不查将一个逆贼引为座上宾,这传出去少不得要为江湖人耻笑了。   不仅如此,他怕的是遭到裴太师的记恨,南宫凛假冒了太师的儿子裴玉冠,导致燕惊天没发现他逆贼的身份不说还弄丢了火炎玉。   这话传到太师耳朵里,他会认为自己将丢玉的事怪在他头上,更何况真正的裴玉冠下落不明,他已经向太师去信秉明事情原委了,希望裴公子没有事,否则自己这次真的要栽了。   燕惊天焦心不已,且他对于南宫凛是否会来自投罗网一直存有疑问,南宫凛已经偷走了火炎玉,并且成功从烈火门脱身,怎么还会回来呢?   楚淮一直信誓旦旦地说他为了叶清瑶肯定会回来,可燕惊天还是有些不信,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置于险境,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来救她吗?   叶清瑶怎么说也是右相之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江湖人并不敢把她怎么样。   跟燕惊天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飞鹰帮的帮主左飞鹰,从那天在讨逆大会上被楚淮抢了风头之后,他就一直看楚淮这人不顺眼的很,今日得着这个机会,他自然要挤兑楚淮几句。   “你说南宫凛会来,可我等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南宫凛连个影子都没有,你不会是在说大话诓我们吧。”左飞鹰语气凉凉的说道。   “左帮主急什么,此刻夜还未深,南宫凛就算孤身闯进来,也得挑个不引人注目的时辰吧。”   他这话的意思有些嫌弃左飞鹰愚蠢,竟然觉得南宫凛会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左飞鹰气的咬牙切齿,却不好在此时发作。只待一会儿南宫凛没有如楚淮料想般前来,自己定当好好嘲笑他。   若是南宫凛当真前来……哼,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若是真的来了也好,他定要拿到他的首级,去向朝廷请功,决不能让楚淮这小子越过他。   楚淮心中也知道左飞鹰这是在故意挤兑自己。他心道:走着瞧,今日诛杀南宫凛他一定要独占鳌头,此事一成,以后在朝廷和江湖之中他都会有脸面。等回到流云派,几个师弟再也不会对他继任掌门之位有微词。   众人心思各异,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了。四周的风渐渐停了,周身越来越冷,天气好像一下就到了寒冬腊月一般,冻的人直打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诧:“这时节本不该如此寒冷啊。”   正说着,他们发现空气中的水汽纷纷开始凝结,连附近的树枝上都凝了一层霜。   众人心下惶恐不安,此时他们突然听见寒夜里出现一声阴森的冷笑声,那声音听着仿佛在他们耳边一般。好像有什么人就隐匿在这夜色里。   左飞鹰壮着胆子骂了一句:“是谁在装神弄鬼?”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周围的空气更加安静了,安静的有一丝诡异。   楚淮心下惊疑不定,他高呼一声:“南宫凛,你终于来了。”   他并没有想到南宫凛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居然能用内力隔空传音,让他们连他的所在都寻不到。   那隐藏在暗中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不屑:“无耻鼠辈,怎配提我的姓名。”   楚淮心道不妙,看来今天这个围杀逆贼的行动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因为南宫凛在回答他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很高深的内力,在场武功不佳跑来浑水摸鱼的一些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亏得今日前来的高手也很多,他们混在其中并不显眼,才不至于露怯。   他预计一会儿会有一场苦战,甚至很有可能会以失败告终。楚淮不想前功尽弃,他眼睛一转,心生一计。   “南宫凛,你猜叶清瑶此刻在哪里?”   那人话中终于漏出一丝急切:“她在哪?”   楚淮一副得逞的表情:“叶清瑶就在我手里,你若束手就擒,我便让你见她。”   南宫凛冷笑一声:“好一个束手就擒,你若有能耐,就使出来吧。”   左飞鹰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他暗笑,这楚淮叽叽歪歪真是胆小如鼠。   “南宫凛,你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你出来,爷爷给你个痛快。”   左飞鹰心中得意,这里有这么多人,先让那南宫凛现身,他再躲到后边,等这群人耗损的差不多了,正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他此刻还在做着他的千秋大梦,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真的一睡不醒,可以永远沉入梦中了。   只听他话音方落,一道冰刃急速向他的咽喉处袭来,左飞鹰虽然眼睛看得到,可他却躲不过这么快的速度,被那冰刃刺穿了喉咙,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众人被南宫凛这一手功夫震在当场,再无人敢轻举妄动。   楚淮见此,愈加确定南宫凛不好对付,他转变计策。   “南宫凛,你真是可怜。”他语带同情。   暗处的南宫凛闻言眼神一厉,杀机显现。   楚淮见对方没有反应,不打算现身的样子,继续说道:   “你叛出朝廷,遭天下人唾骂,如今更为正道不容,已经很惨了,本来你还有叶清瑶这等痴情女子追随,聊以慰藉,不过你猜猜她今日是如何对我说的?”   南宫凛双手攥紧,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她说了什么?”   他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期待不是他想的那样。   楚淮知道他已经被迷惑,更加得意了。   “叶清瑶说她当日与你走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活命罢了,其实她心里视你为毒蛇猛兽,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凑上去。”   南宫凛不想相信他的鬼话,只是叶清瑶的态度确实前后变化很大,他还记得她畏惧自己的样子,他怕她近日所有欢喜的情绪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他对自己并不自信,也不认为她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与全天下为敌。   楚淮看他一直沉默,料定自己这七寸是抓对了。   “我见她说的诚恳,已经让燕掌门派人护送她回京了。”   听见这句话,南宫凛终于再难以忍受心中的的怒气,他无心再伪装,一步一步从暗处走到他们面前,脚步似有千钧之重。   杀了吧,把他们都杀了,然后追上去,问她是否真的在骗自己?只是问了又能如何呢?她若回答是,自己只会一掌杀了她,从此再不信任何人。她若说不是,自己又真的会相信吗?   看见南宫凛如同恶鬼修罗一般的向他们走过来,眼中渐渐充斥了浓郁的血色,楚淮心中虽然有一丝忐忑,但更多的却是马上就要取了他的首级名扬天下的贪婪和兴奋。   这一边杀机重重,而燕红绡这一方小院却显得格外祥和,因为大批人马都被调集起来去围堵南宫凛了,只有这里空落落的,好像与整个严阵以待的烈火门割裂开来。   燕红绡坐在那里打量着叶清瑶,不时出言对她冷嘲热讽,哪想到她根本不理自己,还惬意的躺在她的床上睡觉。   她心中憋气又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只能嘴上骂几声,毕竟叶清瑶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过她转念一想,她是右相千金又如何,与一个逆贼厮混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她就算回了京都,也没有人敢要的,这么一想,燕红绡又开心起来。   她看叶清瑶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觉得看着她也太无聊了。这时候外面一定很热闹,她想了想实在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叫门外守着的烈火门弟子进来,替她看着。   她心里想,叶清瑶睡得那么死,让一个小弟子看着也不打紧。她自己出去看热闹了。   躺在床上的叶清瑶听见燕红绡走出去,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燕红绡武功虽然不高,看住一个自己却是绰绰有余,她只能等她忍受不了离开了才能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   此刻烈火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宫凛身上,自己这里想必守卫并不严。   又等待了一会儿,她确定燕红绡是真的走了,此刻看守自己的只有外间那个烈火门的小弟子。   她将手伸入袖中,拿出一个小瓶。这瓶子里装的是毒宗秘制的一梦散,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睡上一天,醒来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什么都不记得。   这是她在经历被风邪抓走一事之后,向暮起要来防身的。不过只能对付一些武功低微的人,今天她没有敢拿来对付楚淮,也是怕弄巧成拙,反倒害了自己。   不过眼下用来对付烈火门的小弟子倒是正合适。   叶清瑶打算先将他骗进来,于是倒在床上来回翻滚假装自己腹痛难忍的样子,嘴里还直哼哼。   小弟子听见声音进来后,看见叶清瑶满脸痛苦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了,这个人大小姐临走时说了让自己看好了,很重要,此刻却出了事,这可怎么好。   此时师兄们都去除逆了,他因为功夫最弱被留下来了,也没有人可以商量。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查看一下叶清瑶的状况。   谁知他刚走到近前,就见那女子忽的起身向他一扬手。小弟子顿时眼冒金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叶清瑶抚了抚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脏,却摸到一片坚硬。   是火炎玉,一直被她放在胸口,她苦中作乐的想,一会再有状况或许可以扔出去救急。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发现果然如她所料,燕红绡的院子里几乎没有防范。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呢?南宫凛不知道有没有来,他要是来了会不会回到他们居住的小院寻自己呢?她想了想,趁着夜色向那方庭院摸索着走过去。   烈火门她不熟悉,七拐八绕的还要想方设法躲开守卫,差点迷失了方向。   就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群人嘈杂的声音,她隐在一个角落里,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快,南宫凛出现了,燕掌门要我等速速赶往支援。”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叶清瑶从角落里钻出来,她决定跟着这群人去找南宫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最近降温啦,大家注意防寒保暖,别感冒啦,爱你们哟,mua~ 第21章 挡剑 ...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众人看见煞神一样向他们走过来的南宫凛,眼中虽然有着惧意,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跃跃欲试。   他们觉得纵然南宫凛武功再高也终究难以抵挡这么多高手,就算他们用车轮战,也能拖死他。   南宫凛的眼中已经被血色填满,面前这些人在他眼里已经不能算是活物。他们只是移动着的物体。他心中弥漫着愈加强烈的杀意,只想一个一个将他们通通毁灭。   他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了,为什么要杀?杀了会怎么样?这些他都不去想。他只是机械的朝他们走过去,仿佛一个已经被暴虐控制的傀儡。   他掌心运起修罗内力,仿若真的从地狱深处而来的修罗恶鬼,要向这些惹怒他的人索命了。   距离南宫凛最近的几个人忍不住心生退意,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不能退。一旦退了,他们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努力经营来的名声就毁了,因此他们咬牙硬挺,脸上依然是一副悍然无畏的表情。   周遭的气氛就像冻住了,众人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刚才左飞鹰的下场他们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有多么恐怖。   这样不行,还未战就已经畏惧如斯,那这场围杀岂不注定要失败了。   楚淮不甘心,他刚才在言语上已经占尽上风,南宫凛的心智已经被扰乱了。只因为南宫凛此时的狂乱状态就此罢手,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更何况,他做这么多事已经激怒了南宫凛,以他的个性就算放过这群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楚淮瞥见身旁的青峰派弟子,若有所思。他伸出手,暗中使力向前推了他一下,那人拿着手中的剑就这样向南宫凛攻了过去。   青峰派弟子还来不及深究是谁将自己推出来,就见到南宫凛一双嗜血的红眸已经锁定了他,伸出右手催动内力一吸,就将他的脖子抓在手上,微微一使力,捏断了他的胫骨。   直到断气的那一刻他还是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心。   南宫凛随手将尸体丢向一边,明明是杀人的举动却被他诠释出一种随性和优雅来。他周身的气势看着像是癫狂肆意的邪魔,可表情却又无动于衷平静得很,仿佛面前的这些人不过是些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众人见此情景齐齐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他们面前带来的的冲击几乎可以摧垮他们的心神。他们心中惊惧,绝不敢再轻易出手,否则这趟烈火门之行就真的有来无回了。   楚淮咽了一口唾沫,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大喊一声:   “大家一起上啊,杀了此人就可以名震天下,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拖也能拖死他。”   众人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高手,畏惧是有一些,却也不至于被吓破胆。绝不会做出逃跑这种丢面子的举动。   心下一横,陆潮生和无尘师太几个自恃功力高深的人先出了手,他们已经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前辈了,这一出手,自然就带动了很多举棋不定的人。   楚淮见此放心了许多,他心想,有人肯出头就好。   在几人的带领下,众人都抱着一种豁出去的态度向南宫凛一拥而上。   南宫凛狷狂大笑,全身弥漫着凛冽的杀气,对众人的围攻毫不畏惧。   修罗内力至阴至寒,众人一靠近他只觉得窒息般的冷,必须一边用内力抵挡这股彻骨的冷意,一边向南宫凛攻击。许多功力不济的人都觉得极为痛苦,就连功力高深如陆潮生等人也渐渐皱起了眉头,再这样下去可能是他们这边先抵抗不住。   叶清瑶一路跟着那群人,也不敢跟的太紧,因为他们都会武功,听力不弱,所以只得隔了很远一段距离偷偷尾随。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认出了这就是在向客院的方向走,看来她猜得没错,南宫凛就在那里。   一想到南宫凛正被那么多江湖人围攻,她就心急不已,不过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南宫凛此刻孤立无援,她要快点赶到他身边。   眼看距离客院越来越近了,已经听到了喊杀声,她忍不住加快速度,想尽快确定南宫凛的情况。   就在众人觉得今日自己的性命多半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南宫凛的攻势却突然没那么强了,或者说他变弱了。   他浑厚的内力似乎有所减弱,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在绝望之下生出了错觉,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南宫凛的内力确实是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南宫凛自然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知道这是自己耗损内力太过,导致体内的修罗内力无法与血毒抗衡,它们之间一旦失去平衡,修罗内力被血毒压制,他就会再次遭受反噬,除非他能在此刻突破《修罗诀》第五层,否则今日这一劫他是躲不过的。   他自嘲一笑,可笑他为了叶清瑶的安危明知危险还是不管不顾的回到烈火门,却得知了她厌恶自己甚至已经离开这里回京都的消息。他恨这样的自己,明明一开始带着防备的心思,只是将她当个宠物,如今却还是一步一步陷了进去。   叶清瑶……他无声的开口念出这三个字,神情好似有一瞬间的温柔,可马上又转变为冰封般的冷酷。   任何背弃我的人都要死,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他笑了,笑的有些狰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互相撕扯,他的内力在流失,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今日就算他将内力耗尽也要将这些杂碎杀个干净。   然后……他向京都的方向望了望,嘴角上挑,笑意森寒。   胸口疼痛加剧,可他已经忽视了所有的痛苦。双手凝结更加强横的修罗内力,一道冰刃向试图靠近他的一个江湖人削去,那人顿时飞了出去,身首异处。   众人看出南宫凛的身体出了问题,眼见已经有了杀他的希望,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之前燕惊天找到的援手已至,更多的人加入了战局。   叶清瑶跟在那群人之后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南宫凛。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觉得他杀了这么多人太过残忍,而是她眼中的南宫凛那么孤独,那么绝望,仿佛心如死灰,只想毁灭一切。   穿来这书中世界这么久,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哪怕上次在客栈中发狂的他,也不像今日一般,像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眼中只有摧毁一切的决绝。   他到底怎么了?   南宫凛在体内血毒的侵蚀下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他用内力将众人震开,随即吐出一口血来。哪怕是这样,他还是傲然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颓败之相。   楚淮见他这般,大喜过望,鼓舞众人道:   “他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我们合力杀了他。”   众人第一反应却是犹豫了,他们今日已经被南宫凛的强大震慑住了,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般,为了抢功傻傻的冲上去。   众人只敢用虚招佯攻,慢慢消耗南宫凛的气力,准备一点一点拿下他。   叶清瑶见南宫凛突然吐血,担心极了。她这时候极其痛恨自己怎么就不会武功呢,再不济跟暮起学学如何用毒也好呀。   听见楚淮的话她对这个小人的恨意更深了,要是她会使毒,一定先毒死他。   被众人围攻的南宫凛几次后退,眼看着离叶清瑶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叶清瑶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那些人的刀枪剑戟所伤。   楚淮发觉这些人只是佯装攻击南宫凛,其实都留了一手,并没有尽全力。恐怕是担心南宫凛还有后招,或者自己力气耗尽被其他人抢了功劳。   楚淮心中对这群人唾弃不已,他心思急转,绕到了南宫凛身后,将全身内力凝聚在手上,手中长剑向南宫凛背心处刺去。   南宫凛此刻正被血毒折磨,痛苦的甚至有些恍惚,他勉力支撑,一时竟然没有察觉楚淮已经绕到他背后,正提剑向他袭来。   叶清瑶就在南宫凛侧身的方向,离他很近,她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南宫凛和那群江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也正是因为身处这个位置,她清楚地看到楚淮偷偷绕到了南宫凛身后,她一直分出精力盯着他,自然对他的动向尤为清楚。   她看到楚淮的长剑刺向南宫凛,脑中一片空白。那一刻她什么都忘记了,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不知怎的,就那么冲上去了,等她找回意识的时候,已经挡在了南宫凛背后。   而此时楚淮的剑已至,一剑刺入她的胸口。叶清瑶那一瞬间没有感受到疼,也没有那种生命流失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震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南宫凛在血毒发作的痛苦中,勉强保持了神智。他对身后的动静似有所感,还以为是哪个宵小之徒趁人之危偷袭他,却没想到一回身正好接住了直直向他倒过来的叶清瑶。   起初他还些懵然,以为自己又一次因为剧痛产生了幻觉,叶清瑶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抛下他回京都了吗?这幻觉太过讽刺了,她竟然会在他的怀里。   “南宫凛。”她微弱的低喃终于让南宫凛清醒过来。   他一眼就注意到前方拿着剑的楚淮,再看叶清瑶一脸苍白的倒在自己怀里,顿时明白过来,她竟为自己挡了一剑。   南宫凛目眦欲裂,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他的眼睛血红一片,像是入了魔障,嘴唇嗡动,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叶清瑶,仿佛抱着什么珍宝一般,不敢用力,因为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一样。   叶清瑶觉得自己越来越晕,眼睛都睁不开了,难道受了剑伤,不会疼却会这么晕吗?还是她就快死了?她很想告诉南宫凛,遇见他自己并不后悔。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她已经失去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南宫凛见到怀里的叶清瑶头一歪,像是无知无觉,甚至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死人一般。他已经失去了去探她呼吸的勇气,他此刻只想让这些人为她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没死哦,作者是亲妈,不会虐的(暂时)顶锅盖跑走~ 第22章 沦陷 ...   南宫凛将叶清瑶轻轻地放在一边,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带着一丝眷恋和怜惜,就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嘴里说着动人的情话,可在场众人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等着我,我先解决了这些人,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他说完抬首一笑,那笑带着近乎残酷的温柔,可细看下他的笑又像极了得到了糖一脸满足的孩童。   如果不是他眼中的杀气愈来愈盛,这场景甚至缱绻的让人落下泪来。   南宫凛缓缓地的站起身来,姿态不疾不徐,他随意地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眼中红芒大盛,就像真正为祸世间的恶魔。   浑身充斥的疼痛丝毫不能再影响他了,他双手凝聚了全身所剩无几的内力,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不再是一片静寂而是狂风骤起,乌云遮日,南宫凛整个人如妖似魔,邪性极了。   四周草木逐渐衰败,空气中的水汽纷纷向他聚拢而来,被他冰寒的修罗内力化为一道道有形的冰刃,渐渐地他周身聚集越来越多的冰刃,甚至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当场,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动弹。   尤其是楚淮,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会失败,叶清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替南宫凛挡了一剑。他心中暗恨,这下好了,不只没能杀掉南宫凛反而杀了右相的女儿,尚不知道会不会被右相报复呢。   南宫凛竟然如此幸运,居然在关键时刻还能等来叶清瑶相救,躲过这一劫。   楚淮见南宫凛似乎狂化的更加重了,一副要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的样子,他心中顿时又害怕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再想这些了,只见南宫凛刚刚用内力聚集起来的无数道冰刃已经成型。   南宫凛抬掌用内力一震,那些冰刃瞬间向他们袭来,一些躲得慢或者反应不及的人已经被冰刃穿了个窟窿,还有些人勉强躲过要害,却还是受了重伤。   只有陆潮生和无尘师太少数几个人躲过了,但也受了些轻伤,狼狈极了。   楚淮眼看一道冰刃向自己的面门袭来,见实在躲不过去了,竟然扯过身边一个也在逃跑的烈火门弟子,用他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击,然后连滚带爬的往后逃去,直至到了陆潮生身后,才停下来。   他巴望着陆潮生拿主意:“陆前辈,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陆潮生虽然也是为了捉拿南宫凛才来到烈火门参加讨逆大会,在此次除逆计划中出了许多力。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出家人,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让纯阳观名气更盛,并不是真的就丧失了所有慈悲心肠。   本来先前楚淮偷袭南宫凛的那一剑他已经觉得不妥,不过南宫凛毕竟是个逆贼,楚淮的做法也不为过。   可他竟然杀了一个无辜的姑娘,这让陆潮生难以忍受。直到刚才,他又看见楚淮没有一丝侠义之心,居然利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摆脱险境。   楚淮此人,实在不值得与之为伍。他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以他冷漠道:“还能如何,大不了就一起死在这里,除魔卫道自当有所牺牲。”   楚淮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的确算不得光明磊落,他讪讪地住了口,现在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眼见南宫凛的第一波攻势众人已经招架不住,没想到紧接着他又开始准备第二波。   南宫凛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了,众人心有戚戚焉,看来这烈火门真的要变成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主上。”就在这些人狼狈之时,竟见南宫凛身边一直跟着的两个护卫赶来了。   众人心中一凛,看来这南宫凛又来了帮手,他们今天真的无一丝生还的可能了吗?   只是他们想错了,暮起和临霜是见到烈火门附近有朝廷兵马赶来向南宫凛报告的。只是当他们看见南宫凛满身煞气,而叶清瑶竟然躺在地上,两个人顿时都懵了。   暮起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宫凛这样的反应了,原来是叶清瑶出事了,见南宫凛嘴角带血,一看就是受了伤在勉力支撑。   暮起怎么能让他为了这些武林败类丢了性命呢?他看见倒在一边的叶清瑶,焦急地对南宫凛说:   “主上不要再打了,快些带夫人走吧,说不定她还有救。”   南宫凛闻言终于从狂化状态清醒了,他身形巨震,竟然又生出了希冀。   就在此时朝廷兵马已至,不能再拖了。暮起着急道:   “主上别再犹豫了,你带夫人先行离开,我和临霜为你断后。”   南宫凛看着不断涌向这里的人马,终于不再恋战。   他抱起叶清瑶,眼睛冷冷的看着这群人,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通通记下来。   众人只觉得自己被恶鬼盯上了,好像随时会来向他们索命。   “今日所受种种,他日我南宫凛必将向诸位一一讨还。”   南宫凛留下这句话,就轻轻一跃飞身离去了。   他先前已经耗费了很多的内力,此时已经难以为继。轻功跃出一段距离之后,觉得再无力支撑。   他胸中的疼痛已经麻木,又勉强走了一段路,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走了,需要赶紧找一个地方疗伤,否则一旦再遇上什么强敌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他给暮起和临霜留下了标记,朝一片密林之中走去,此时他怀中的叶清瑶好像微微地动了一下。南宫凛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叶清瑶在楚淮那用尽全力的一击下,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过片刻后,他疑惑的表情转变为惊喜,叶清瑶竟然真的在动,南宫凛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微微喘息,他用颤抖的手去查看叶清瑶的鼻息,发现她真的还有呼吸。   她还活着,南宫凛高兴极了,想要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内力替她疗伤,谁知刚一碰到她肩膀准备把她扶起来,就看见叶清瑶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是茫然。   “南宫凛,我这是死了吗?还是你也死了?”叶清瑶懵然的问道。   “不,你还活着,你别怕,我这就给你疗伤。”南宫凛满心欢喜,哪还顾得上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   又过了一瞬叶清瑶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自己真的没死?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感觉到哪里疼,只不过脑子还有些晕。   她想起楚淮那一剑刺在了自己胸口……   胸口?   她突然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包裹着的圆形物体,那黑布上已经有了一道豁口,火炎玉的光从豁口处透了出来。打开一看,依然没有一丝瑕疵。   原来楚淮那一剑正好刺在了叶清瑶胸口的火炎玉上,叶清瑶当时应该只是被楚淮的内力震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他还以为她已经……   南宫凛心中高兴,居然会有这样幸运的事。   本以为她已经背弃了自己,谁料她却突然冲出来为自己挡了一剑,自己本来心如死灰,甚至想杀尽天下人为她陪葬了,谁知道却又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竟然还活着,甚至毫发无损。   叶清瑶就看到南宫凛脸上的神色从凝重转变为欣喜,最后竟然温柔地朝自己一笑。   叶清瑶孤疑:他这莫不是傻了吧?   “你没事吧,南宫凛。”叶清瑶担心的问。   南宫凛只是摇头,看着叶清瑶的眼神深沉地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他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他认了,也不想在挣扎,他就是沦陷了。   这一世他不只想要这天下,他还想要叶清瑶。   他深深地看着叶清瑶,目光中有着灼人的炙热和势在必得。不管她从哪里来,也不管她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叶清瑶,他心中在乎的都只有眼前这个人,他要这个人永远陪着自己。   叶清瑶见南宫凛竟然不发一言,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加上被他异常灼人的眼神看着,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很不自在。于是她打破了这异样的气氛。   “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找个地方先躲藏几日。”南宫凛被她打断思绪却并不恼。   “那暮起和临霜他们呢?”好像一直没看到这两个人,叶清瑶充满了疑惑。   “刚才情况紧急,我先带你离开了,他们留下断后。”南宫凛回答道。   “他们不会有事吧?”叶清瑶担心。   南宫凛皱眉道:“不会。”   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叶清瑶关心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那这里安全吗?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叶清瑶问题多多。   南宫凛只得安抚她:“暂时还不会,不过要委屈你与我过几天苦日子了。”   他见叶清瑶鬓边的一缕发丝乱了,细心地帮她别到耳后。   叶清瑶尴尬的咳了声,怎么南宫凛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了,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把脸别过去,不敢再看南宫凛,因为他的眼睛太深沉了,自己一不留神就容易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南宫凛轻笑一声,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喉间却突然涌上一股血腥之气,他张嘴就吐出一口黑血来。   叶清瑶听到动静转过脸看到南宫凛又吐血了,她不安的问:   “你怎么了,是上次的毒又发作了吗?还是刚才对阵那些人受了伤?”   南宫凛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脸,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和留言的小天使们,爱你们mua~ 第23章 百转千回 ...   “南宫凛,你怎么了?”叶清瑶伸手扶住倒向一边的南宫凛,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觉得手足无措。   “南宫凛,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害怕极了。   直到摸到他温热的呼吸,叶清瑶心里才定下来。他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他可是男主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地方让南宫凛好好休息,此处显然是在群山之中,周围都是密林,叶清瑶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山洞。   她把南宫凛暂时先放下,自己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山洞不大,但看着很干净的样子。此时刚好是正午时分,这时节太阳落得快,她得赶紧把南宫凛弄进来,然后为他们这两日的生存做些准备。   暮起和临霜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南宫凛昏迷不醒,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叶清瑶走到南宫凛身边,准备把他背起来。在尝试过无数次之后,她不得已放弃了,南宫凛看着身形修长,可他依然是个大男人,以叶清瑶的力气还真是背不起他来。   她暗自发愁,看了南宫凛一会儿,口中念叨:“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太重啦。”   她双手伸入南宫凛腋下,准备将他直接拖进去,拖几步她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等叶清瑶成功的把南宫凛安置在山洞里的时候,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差点虚脱了。   她瘫在那里,一瞬间觉得心里很慌,万一南宫凛一直不醒过来该怎么办,他们从烈火门逃出来,朝廷的追兵此刻会不会在到处搜查他们。   唉,她长叹一口气,觉得活的太艰难了。   她现在只祈祷南宫凛能度过这一劫,千万不能有事啊。她真的很怕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才让剧情发生了变化。   万一害了南宫凛可怎么办,本来他不用遭受这一切的,他应该顺顺利利的一统天下才对。   可因为自己他几次涉险,甚至这一次差点就丢掉了性命。她庆幸自己当时反应够快,为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可是若再有下一次呢?他们还能这么幸运吗?   叶清瑶坐在地上又想了很多,直到她感觉到地上越来越凉,才意识到眼下的处境,她还不能丧啊!   南宫凛现在昏迷不醒,随便来一个普通人都能杀了这么虚弱的他,而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自己了。   她不能颓废,她要振作起来。要好好照顾南宫凛,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守护他。   叶清瑶这么一想顿时又恢复了力气,直接从地上爬起来。   她先是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南宫凛盖上,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别着凉了。她想出去找些水和食物,再拾一些枯枝干草。入夜之后温度会降低很多,不早做准备的话,他们可能还没被追兵抓到就先冻死了。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衣袖就被南宫凛拽住了,叶清瑶还以为他已经醒了,满脸惊喜的望向男人。   可是男人眼睛紧闭,并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叶清瑶微微挣了一下,却发现他拽得更紧了,自己根本就挣不开。这可愁坏了她,眼看天都要黑了,山洞里越来越冷,必须想办法生火取暖,还要出去找些水和吃的,不然他们恐怕无法度过今晚。   她试了几次发现自己还是挣脱不开,只能摇了摇南宫凛的手,语气轻柔地安抚他,像在哄孩子。   “南宫凛,你放开我好不好?”怎料她说完这句话,男人的手拽得更加紧了。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南宫凛毒发之后身体虚弱又缺乏安全感。就换了语气道:   “南宫凛,我现在要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先松开,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男人还是不肯放手,但叶清瑶眼见天色渐黑,都快急死了。   “南宫凛,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不管你了,我说到做到。”叶清瑶气鼓鼓的说。   过了片刻男人像是有意识般的,乖乖的放开了她的衣袖。   叶清瑶孤疑,用手在南宫凛眼前晃了晃,男人毫无反应。她又去扒他的眼皮,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沉睡。   好半天她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只当男人在昏迷中还是能听见自己说话,就急急地走出去了。   叶清瑶走出山洞之后,躺在那里的南宫凛忽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就算昏迷之后失去意识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不会信任任何一个在他身边的人,曾经被最亲近的人背叛陷害,让他对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极度的防备。   哪怕叶清瑶刚刚救过他,哪怕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特别,他依然无法放心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她。   刚才叶清瑶靠近他给他盖衣服的时候,他就醒了,听到叶清瑶似乎要走,他下意识的拽住了她,那一刻他怕的是叶清瑶真的要离开自己。   当听到她用那般温柔的语气哄自己,他其实是有些开心的,恶作剧般的抓的更紧,不让她走。   谁知道她竟然那么容易就生气了,南宫凛怕惹她怀疑只得放开了手。   她来扒他的眼皮,他就只好装出一副昏迷很深的样子。   可惜,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他现在内力尽失,几乎无法动弹,形同一个废人。在血毒的侵蚀下,他的内力一时无法恢复,他没办法保证她的安全,所以就算她真的离开自己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他不会真的放她走,不管她走到哪里,一旦自己恢复过来就立刻去把她抓回身边。   若是她还能回来……南宫凛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   叶清瑶自然不知道自己暂时出来寻找食物和水的行为又被南宫凛误会成自己要抛弃他了。   她在山洞附近小心的走着,这里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万一她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南宫凛又在昏迷,还有谁能来救她呢?所以只能更加谨慎了。   不过也许是运气好,在距离山洞不远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方山泉。这下好了,他们的喝水问题可以解决了。奔波了许久,她也是渴了,赶紧用双手捧了水喝了几口。   然后她沿着山泉下的小溪往前走,又找到了一些野果和许多落在地上的枯树枝,如此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这也算是体会到野游的乐趣了,她乐观的想。叶清瑶本身就是一个乐观的人,不会整天愁眉苦脸的。尤其是在找到食物和水之后,她觉得至少这几日自己和南宫凛的生存可以保证了,自然也就少了一丝忧虑。   当她带着一堆的东西回到山洞里,看见男人依然没有醒,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她走上前,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啊,否则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药。   山洞里的温度有些低,叶清瑶抖了抖,去研究怎么生火了。   在几次试图钻木取火失败后,她精疲力尽的叹气:“唉,书上说的就是这种方法啊,怎么会生不起来呢。”   她焦躁地在山洞中走了几圈,突然看到了躺着的南宫凛,灵机一动。   他行走江湖那么久,身上应该带着些必要的东西吧。   叶清瑶走上前,在南宫凛怀中摸索,果不其然,她找到了火石。   于是心满意足的又去生火了,这次她终于成功了,虽然这古人的火石对她来说依然不好用,不过好歹也能生起火来了,山洞里终于暖和了一些。   南宫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刚才见叶清瑶回来了,他赶紧又闭上眼睛。想到她不是独自逃了而是留下来照顾自己,南宫凛心中百味杂陈,是自己又误解了她。   只是她真的愿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她还会吗?南宫凛不得不这么怀疑。   叶清瑶竟然把手伸进他怀里拿东西,南宫凛着实很震惊,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她怎的如此随意?她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其他男人?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一点难以言明的愉悦又转变为了愤怒。   还在忙着的叶清瑶怎么也不会想到南宫凛的心思居然如此百转千回。要是她知道了,只怕会忍不住笑出来。   她生完火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发着呆,想着心事。   南宫凛此刻颇有些踌躇,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叶清瑶,满心疑问。   她在那里做什么,她心中又在想什么,难道是想家了,或者后悔了……她为何不离自己近一些,她坐的地方离火堆有些远,会不会被寒风一吹就着凉了?   南宫凛实在难以忍受,假装咳了几声,果然引起了叶清瑶的注意。   叶清瑶忙回过头来,见南宫凛竟然咳了起来,她赶紧走到他身边想看看他是不是醒了。只是男人并没有醒,他只是在睡梦中嘴里模糊的说着什么,叶清瑶听不清,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感受到她的靠近,南宫凛微微眯起了眼,正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耳垂。他心想,自己果然中毒不轻,竟然觉得她的耳垂看起来如此小巧可爱。   他用虚弱的语气道:“水。”,并且故意吐字不清晰的重复了好几声。   叶清瑶终于听明白了,他这是渴了要喝水,她找到自己捡来的一个竹筒,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   南宫凛看着她走的着急的背影,笑的很是开心。   叶清瑶盛了一些水回来,用火稍微烤了烤,这样水的温度会高一些,喝着没那么凉。   她对自己粗心大意不上心,但照顾起南宫凛算得上是细致入微了。   她拿着温过的水走到南宫凛身边,把他的头稍微托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拿起竹筒,喂到他嘴边。   “水来了,快喝吧 。”她柔声道。   南宫凛微微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他只希望她喂水的时间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见他如此,叶清瑶心中想,他是真的渴了吗,看着不像啊。   南宫凛怕自己的伪装被她看出来,不好一直拖延,假装自己一不小心被水呛到了,剧烈地咳了起来。   叶清瑶看他咳的厉害,顿时无心做他想,把竹筒放到一边,仔细的用手帕给他擦着洒在身上的水渍。   山洞里明明冷的很,叶清瑶却出了一头热汗。唉,南宫凛实在是太磨人了,她如是想。   南宫凛心中像吃了蜜糖一般的甜,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毒发了导致功力全失。能享受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假装虚弱博取她的同情。   他这两世,从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这样珍惜的对待过,他太贪恋这种感觉了,只想一直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叶清瑶:我不走!   南宫凛:我不相信!   叶清瑶:……你还要我怎样?   宝贝们晚安呀,么么哒~ 第24章 宠溺 ...   如此在这山洞里又度过两日后,叶清瑶的心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南宫凛迟迟未醒,暮起和临霜更是没有找过来。她每天只能用野果果腹,那日她好不容易碰上一只受伤落地的鸟儿,只可惜她不会料理,烤的焦糊,根本难以入口。   这可真是难住了她,天天吃野果,胃里都是酸气,动不动就要往上反酸水,她是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她心里很慌,万一南宫凛就这样睡下去了她该怎么办。   叶清瑶想着这几日经历的种种,再乐观的性格也挡不住从心里涌上的那种无助,她一时难过极了,竟然哭了起来。   南宫凛本来还在回味叶清瑶这两天对他的温柔细致,谁知道醒过神来竟然听到叶清瑶在哭,他心中惊讶,两人相处这么多天,他还没见过她哭的这么伤心,当然那种糊弄人的假哭不能算在内。   她怎么了?南宫凛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脑懵了一瞬之后,他才想起,这两日他装作毒发昏迷,一直是叶清瑶在照顾自己。而暮起和临霜也没有如约赶过来,想必她一个人必然害怕无助极了。   南宫凛心中后悔,他竟然因为一时的贪婪,让她这般辛苦,看来他不能再装下去了。   叶清瑶正把头埋到双膝上一抽一抽的哭着,却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她的抽泣声停了,这里只有她和南宫凛。   南宫凛?   她惊喜的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男人就站在她身侧,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她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痕,激动的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你真的醒啦,太好啦。”   她嘴里不停道:“你感觉怎么样,你的毒还在发作吗?”   南宫凛对她的关心明明心里熨帖极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对她道:   “毒暂时不会发作了,不过我现在内力全失……”   南宫凛表情凝重,一边说一边观察叶清瑶的反应。   他以为叶清瑶听见自己武功全失会很失望,甚至会生出离开自己的心思。   没想到叶清瑶听到以后竟然满脸的愧疚,很难过的样子。   南宫凛沉思,是不是自己装的太过了?   叶清瑶其实是在想,果然她的穿越改变了南宫凛本来的轨迹,竟然害他失去武功,南宫凛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失去了武功该有多难受,她想到这些,更加难以原谅自己。   南宫凛见她苦着一张脸,终于决定不再继续试探她了。   “也许只是一时的,过几日就可以恢复了。”   叶清瑶一下生出了希望,对,南宫凛那么厉害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打倒,她还要抱他的大腿呢。   她又开心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现在南宫凛失去武功心情一定很难受,而自己竟然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还让他来安慰自己,明明应该是自己多安慰他才对。   想到这里,叶清瑶冲南宫凛甜甜一笑。   “恩,一定会恢复的。”她满脸坚定。   南宫凛看见这样的她,心情变得十分好,连面前这荒凉的山洞看着都格外顺眼。   叶清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男人这两日什么都没吃,她只喂了他几次水。忙问道:   “你饿不饿,我这里只有野果……”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敢把自己还烧焦一只鸟的事情告诉他。   南宫凛心中觉得好笑,这两日她做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知道她惊人的“厨艺”。   他摇摇头,正想说他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就听到叶清瑶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气氛顿时尴尬到极点,叶清瑶很想藏到一个没人能看见自己的地方,好好地肚子叫什么,让南宫凛听见,他此刻一定心里嘲笑自己呢。   出乎她意料的是,南宫凛竟然表情很平静,一点忍笑的痕迹都没有,他听见她肚子响,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径直朝山洞外走去。   叶清瑶见他走了还不明所以,他这是怕自己尴尬吗?   可是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走了,还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她追出去,发现南宫凛居然一个人向密林中走去了,并没有想等自己的样子。   “南宫凛……”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口中的话,南宫凛的身影居然已经不见了。   他到底去做什么了,不肯带着自己就算了,竟然连说一声都不肯就这么走了。   叶清瑶满目孤疑,疑心他是不是因为失去功力心情不好一个人发泄去了。   不过不一会儿,南宫凛就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两只肥呼呼的灰毛大兔子。   叶清瑶眼睛都瞪直了,从前看见兔子她只会说好可爱。而现在,她对着兔子眼睛都放出了饥饿的光,想想这两天吃的酸溜溜的野果子,胃里现在还在反酸水,她就更加眼馋了。   南宫凛回来就见到叶清瑶看着自己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忽然有些难为情,这两日是他贪图她的温柔不肯“醒过来”,害得她只能用野果果腹。此刻竟然被她用这样真诚地目光看着,他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叶清瑶才不知道他这复杂难言的心思,她只是觉得南宫凛实在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呀,刚刚醒转,看到自己饿了就不顾身体状况出去给自己找吃的,他怎么这么好呢,自已哪天要是离开这里了,一定会十分想念他的。   南宫凛丝毫不知道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若是知道……   只见他熟练地给兔子剥了皮,掏出内脏洗干净,然后用干净的树枝分别穿透两只兔子,将它们架在火上烤。   一会儿的功夫,空气中就传来了滋滋的烤肉声,那两只兔子冒着油,一股肉香味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扑鼻而来,叶清瑶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充满肉香的空气,差点流口水了。   南宫凛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包盐,洒在即将烤好的兔肉上,叶清瑶则不停地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南宫凛手中的兔子。   终于在叶清瑶一刻不停的盯视中兔子烤好了,南宫凛将一只兔腿撕下来,用洗干净的树叶包好,递给了叶清瑶。   叶清瑶手里拿着兔腿,迫不及待地想咬一口。南宫凛却在这时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额头阻止了她。   “当心烫。”男人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叶清瑶胡乱地点了点头,并没看见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深情。   她吹了吹兔腿,然后大口咬下去,顿时唇齿留香,兔肉鲜香无比,吃着一点都没有土腥味,叶清瑶一边吃着,还一边惦记南宫凛手里的剩下的那一整只。   南宫凛见她吃的着急,差点噎着了,不由关心道:“慢点吃,这里还有。”   说完把手里的整只兔子都给了叶清瑶。   叶清瑶不好意思起来,南宫凛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刚刚醒就出去打猎,又忙着给自己烤兔子,现在更是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全程都在照顾自己。   “恩,你也吃,这兔子好香,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叶清瑶喟叹。   见南宫凛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叶清瑶忍不住从手里的兔子上撕下一大块肉,递到他嘴边。   南宫凛眼神暗了暗,从叶清瑶手上一口叼住了那块肉,目光直直地看着叶清瑶口中吞咽咀嚼。那一瞬间,叶清瑶竟然隐隐有一种自己才是他口中兔肉的错觉。   不过很快她晃晃脑袋,把这突然冒出的诡异感觉赶出了脑子,专心致志的解决手中的兔肉。   等他们饱餐一顿之后,终于决定要离开这住了两日的山洞了。   南宫凛既然对叶清瑶说自己已经失去武功,自然也不能再用轻功,是以他们只能步行慢慢下山了。   叶清瑶因为南宫凛醒了心情越发的放松,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起周围的风景了。   这山中空气清新,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好地方,放在现代还找不到景色这么好又没人打扰的旅游胜地呢。   不过……   “我们这是去哪里,要去找客栈住顺便等等暮起和临霜吗?”叶清瑶终于想起来这茬问道。   南宫凛没有回答她,山路有些崎岖,叶清瑶走的不稳当,脚下总是要不时地滑一下,见此情形,南宫凛牵住她的一只手,以免她摔倒。   叶清瑶没有想太多,倒是觉得男人的举动很贴心,他待自己果真很好呢。   就这样,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下了山,不远处就是一个城镇,想必会有些食肆客栈之类的。   叶清瑶心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   只是她高兴地太早了,他们走向城门,离得老远就看见城门前排起了长队,都是等待进城的百姓。   谨慎之下,他们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躲在一旁观察。   只见城门处有许多守军,他们拿着画像在与进城的人一一比对,挨个放行。队伍中有等的不耐烦的人抱怨道:   “今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查得这么严?”   他前面排队的人听了他的话好心提醒道:“快别说了,这是朝廷在查通缉犯呢,就是那个图谋造反的镇北王府的漏网之鱼,逆贼南宫凛啊。”   那人听了他的话顿时吓得闭上了嘴,这节骨眼可不好触霉头,还对提醒他的人投以感激的眼神。   叶清瑶看了一眼南宫凛,生怕他此刻沉不住气,毕竟他现在可没有武功在身了,他们还是低调一些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她刚想开口却被男人一把揽进了怀里,她的耳朵贴在男人的胸口,听到他心跳的频率似乎有些快。   南宫凛一只手按在叶清瑶的头上,气息有些不稳的对她说:   “别动,他们刚才向这边看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烤兔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饿……然后我就点了一份炸鸡,哦吼吼吼! 第25章 心魔 ...   叶清瑶对南宫凛的话深信不疑,以为是自己站的位置不够隐蔽,南宫凛怕被守军发现才突然抱住自己的。   南宫凛看着已经把视线转向另一边的守军,他们此时待的地方正好是守军的视觉盲区,所以守军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们,至于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他看着怀里的叶清瑶,满意的勾唇一笑。   叶清瑶保持一动不动半天,还不见南宫凛出声,只得低声问他:   "他们还在往这边看吗?”   南宫凛从鼻间发出一声“恩。”   叶清瑶担心:“那我们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过来抓我们?”   南宫凛差点忍不住嘴边的笑意:“不会的,再等片刻就好。”   听了他的话,叶清瑶只得乖乖的任他抱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凛终于享受够了这种乐趣后,才放开她,对她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城中进不去,今夜我们找个农户家借住一晚。”   叶清瑶点点头,她当然没有意见,此时不宜招惹是非。   两人说罢就避开守军的视线向城外的村落走去。此时太阳落山,天色渐黑,不远处的村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家还偷着一点烛光。   农户们休息得早,这时候一般早就睡了,他们挑了一家房子条件好一些的,篱笆围成的院子看着也很干净。   南宫凛上前扣了扣门,可是二人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主人出来开门。   叶清瑶见此朝院子里喊了一声:“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借宿一晚。”   她喊罢,又等了一会儿,屋门才打开,一个长得精瘦的中年男人从门里探出头来,略带犹疑的问道:   “你们想借宿?”   他问话时只看见了叶清瑶,却不想微微一转头,与南宫凛凌厉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男人不妨一愣,被南宫凛的气势吓得就要关门保平安。   还是叶清瑶见他有退缩之意,叫住了他。   “这位大哥,我和兄长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实在没办法继续赶路,只能寻一户人家借住,这周围只有您家里灯还亮着,我们就冒昧前来打扰了,还请您见谅啊。”   叶清瑶脸上带着笑,语气又很温软,男人见她确实是个无害的小姑娘,就是她那兄长实在吓人了些,两个人倒不像是什么奸恶之徒,就松了口,出来给他们开了门。   “进来吧。”   两人进了门,发现这农户屋子里也收拾的很干净,屋里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抱着一个男童在哄,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想必这些就是这家里全部的成员了。   叶清瑶跟女人打了一声招呼,亲切的称她为大嫂,女人热情的问他们从哪来,叶清瑶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就随口找了个做小生意路过这里的理由。   女人见南宫凛自进来后就一直沉默,态度冷然。她观察二人长相,觉的他们男的英俊挺拔,气势惊人,女的甜美可爱,狡黠灵动。   两人般配得很,不像是兄妹更像一对小夫妻。   她对叶清瑶打趣道:“姑娘,你这兄长怎的这般冷漠,他是不是只对着你才和颜悦色啊。”   叶清瑶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替南宫凛辩解道:“他只是不善言辞,其实人很好的。”   南宫凛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才会觉得自己很好吧。   女人爽朗一笑:“你这么维护他,我看他不像你的兄长,倒像是你的意中人啊。”   叶清瑶满脸通红,赶紧否认:“没有没有,他真是我的兄长。”说完求救的看向南宫凛。   南宫凛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并不反驳女人的话,而是对她说道:“我们的确不是兄妹。”   叶清瑶:“……”   他什么时候这么诚实了!   他这么一说,女人就明白了他们俩的关系,看叶清瑶的眼神都充满了揶揄。   与这热情的大嫂又聊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各自休息了,这几天心力交瘁,叶清瑶很快就睡着了。而南宫凛则急于突破《修罗诀》第五层,这个小村落人口简单,不必担心露出行迹,很适合他修炼。   农户家向来勤劳,第二日一大早,这对夫妻就起床忙活开了,女人去鸡棚里摸了两个鸡蛋,想着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做点好的。   叶清瑶早起神清气爽,这一夜睡得极好,连梦都没有做,她此时养足了精神,更显得娇憨动人了。   女人见她已经醒了,还问道:“姑娘起的这么早啊,昨夜睡得好吗?”   叶清瑶点点头,感激道:“睡得很好,多谢大哥大嫂的照顾了。”   昨夜给他们开门的精瘦男人老实地朝她笑笑,而女人则是很热情的跟叶清瑶说:“姑娘快别客气了,家里条件不好,委屈姑娘了。”   叶清瑶哪里会这么想,连忙说道:“不委屈,不委屈,你们深夜让我兄妹二人借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会挑剔那么多,再说您这小院干净整洁,比一些客栈舒服多了。”   大嫂见叶清瑶嘴这般甜,笑的更真心了,还说要去隔壁借点肉来给她们做早饭。   叶清瑶费了很大的劲才拉住她,不由感叹,看来这对夫妇当真好客呀。   她见南宫凛一直没有出来,还当他是连续几日劳累,精神不济,想要多睡一会儿。就没有去管,转身去帮大嫂一起忙和做早饭了。   南宫凛此时正在屋里打坐调息,他的脸在背光处看不清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却又有一种风暴将至的紧迫感。   正是突破的紧要关头,他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上一世临死之时的场景,刚开始他还分得清幻境和现实,可渐渐,他却有一种身处其间的错觉。   他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是谁?   “南宫凛,你祸乱天下,死不足惜,老夫今日要为黎民苍生除了你这个魔头。”   “南宫凛,今日就算同归于尽,以身殉道,也决不能放过你。”   “你这魔头,做了鬼尊又如何,如今你众叛亲离,你身边的人只会畏惧你,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臣服于你。”   ……   男人双目间是吞噬人心的血红色,他看着这些叫嚣着要杀自己的人,纵声狂笑,极为讽刺:   “你们口口声声唤我邪魔,说我为祸天下,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吧,本座何惧?”   他一甩袖,周身气势大盛,眼中全是对这些乌合之众的不屑。   霎时间,这方天地里浓云密布,遮天蔽日,不见一丝光亮,气氛肃杀。不一会儿竟然起了风,风中似有恶鬼哭嚎,渗人至极。   南宫凛孤绝傲然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把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里。面对众人的合围,他本想一掌用上十层的修罗内力解决掉他们。   怎料他刚刚催动内力,却感受到体内的内力急速的流失,不过眨眼的功夫,丹田里竟然空空如也。   这是为何?他被那群人合力杀死之前满心的不甘和困惑。   可终归,他还是死了。逆贼南宫凛,魔头南宫凛,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的南宫凛就这么死了。   直到他变成一个孤魂,才惊觉自己竟然只是一个书中人物,所要走的路,一步一步都是被计划安排好的。   他这一世,都在按照别人的意志而活,被人操控,直至死去。   南宫凛崩溃的留下了血泪,原来他经历的种种悲惨,一切磨难都是被设计好的。   他不受控制的看着那本书自动翻页,看着自己一步步登上顶峰,本来已经夺得了天下,却要被迫走向既定的结局。   死!   不,他怎能甘心,他受了这么多苦才拥有一切,他不能死!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竟然突破了魂体的限制,向面前那本书融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想改变自己的结局,他绝不想再做任人控制的提线木偶……   叶清瑶在屋外陪着大嫂干农活,当然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是好奇心重,想看看古人如何务农。   这家的两个孩子淳朴可爱,她本身就很喜欢小孩,小时候还是个孩子王,就陪他们在院子里做起了游戏。   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她却听见了不远处乱糟糟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朝这个小村落走过来。   难道是追兵来了?   叶清瑶心中一惊,走出院子,躲在一堵土墙后面往人声处张望。这一看之下她大惊失色,竟然真的是朝廷兵马来了。   此时南宫凛功力尚未恢复,他们得赶紧逃才是!   叶清瑶急速回身向屋内走去,想叫醒南宫凛,哪怕先躲躲也好。   南宫凛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上一世的结局,他眉心紧皱,面上全是痛苦之色,内息混乱,游走在他身体中,带来针刺一般的痛楚。   叶青遥就在这时推开了门,一见到南宫凛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焦急的开口道:“南宫凛,追兵找来了,我们……”   只是她还没说完想说的话,就被南宫凛猝然睁开的一双血色红眸慑住了。   男人身形一晃瞬息之间逼近她,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捏住她脆弱的脖颈,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他暗沉的红眸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那一瞬间,叶清瑶觉得南宫凛是真的想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男主上一世的结局是称霸天下,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原书改了结局,后续剧情会有提及。 第26章 三更合一 ...   男人手中的力道逐渐收紧, 叶清瑶恐惧的感受着那种窒息感越发地强烈,有一种生命被死神攥在手中的感觉。   她想开口说话, 可是被扼住的喉咙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想挣扎, 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难道自己就要死了吗?叶清瑶心中被绝望填满, 死后能不能回家呢?   奇怪的是, 她却并不恨即将要杀死自己的南宫凛, 想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是真的很珍惜这个朋友, 叶清瑶眼中不自觉的蓄满了泪。   她的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眼前模糊一片,却忽然感觉到掐住自己脖颈的手松了一些,那只手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她的脖子,只是那绝望的窒息感依然笼罩着她, 她控制不住的捂住脖子呛咳起来, 狼狈不已。   南宫凛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上的那滴泪, 他双眼中的红色还未褪去, 盯了半响, 他才恍然大悟。   这滴泪, 是她的。不只滴落在他手上更是落进了他心里。他刚刚差点就杀了她, 南宫凛像是终于回过神来, 满目萧索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仿佛自己离她远一点就能少给她带来些伤害。   叶清瑶咳了半天才缓解了一些痛苦,她直起身就看见南宫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找南宫凛的缘由, 情况如此紧急,也顾不上男人又是因为什么发狂了。叶清瑶靠近他身边,一拽他的手,惶然道:“南宫凛,追兵来了,我们快走!”   男人被她一拽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他听到叶清瑶的声音因为脖子受了伤有些沙哑,南宫凛眼神黯然,抬手轻触她脖颈上的瘀伤,问了一声:“痛吗?”   叶清瑶着急:“哎呀,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问这些。”   南宫凛执拗的又问了一遍:“痛不痛?”   叶清瑶见他如此固执,只得回答道:“只有一点点,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说罢又去拽他的胳膊。   南宫凛又检查了一下才确认她说的不是假话,任由叶清瑶拽着自己离开了这户人家,他们临走时只说自己着急赶路,就不留下吃饭了。农户大嫂还一脸惋惜的留他们,被叶清瑶以生意那边催得紧的理由婉拒了。   这小村落里不算四通八达,要想出村只有一条路,却势必要跟那些官兵撞上了。叶清瑶看向南宫凛,等着他做出决定。   南宫凛的功力其实在昨夜就已经恢复了,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告诉叶清瑶,何况刚刚他又堪堪突破了《修罗诀》第五层,虽然过程艰险了些,甚至险些闹出了人命,可他此时毕竟已有绝世武功在身,不会畏惧这些虾兵蟹将。   所以他也不需做那藏头露尾的举动,带着叶清瑶径直往村中唯一通向外界的那条路走去,叶清瑶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他们就这么毫不伪装的与那群人面对面吗?南宫凛别是刚才练功走火入魔疯了吧。   她的迟疑南宫凛都看在眼里,眼下他无法对她细细解释,唯有沉默不语的向前走。   刚走到距离村口不远处,就看见一群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手中拿的显然就是南宫凛的通缉令,上面还有他的画像。不仅如此,他们还堵在村口,一看就是防止有人趁乱逃出去。   他们是如何得知二人去向的呢?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只听一个长相猥琐,一脸奸猾之相的男人远远的朝他们一指,口中喊道:“是他们,大人,你要抓的逆贼就是此人!”   叶清瑶倒是不记得自己昨日见过这号人物,平白无故地,他是怎么认出他们的呢?   官兵听见男人的喊声向他们围拢过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想要离开只能把这些人全部打倒。   本来二人还觉得是自己一时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却没想到那奸猾男人接下来的话就提到了因由。   “大人,昨夜他们在我隔壁李家叫门,李家人收留了他们一晚,包庇朝廷重犯,他们可是犯了大罪。”   叶清瑶鄙夷,原来在这淳朴的农户中也还是有卑鄙无耻的小人的。收留他们的李家人此番更是要受他们的连累了。   眼见在为首那位武将的指派下,已经有一对官兵往李家的方向去抓人了,叶清瑶心急的扯了扯南宫凛的袖子。   南宫凛看着四周不断收紧的包围圈,担心一会儿打起来顾及不到叶清瑶的安危,伸手抓住叶清瑶的肩膀,将她往斜前方随意的一抛,待叶清瑶回过神来,她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一户人家院子里的草堆上,追兵都在南宫凛那里,自己这里很安全。   南宫凛这番动作后,围拢的官兵纷纷拔出佩刀直直的对准他,可男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飞身脱离战圈,将那一队被派出去捉拿李家人的官兵截了个正着。   不等他们反应,一掌挥出将他们冻成了冰雕,从厚厚的冰层之下似乎还能看见他们一个个惊愕惶恐的脸。   只是这充满艺术感的一幕并没有留给旁人太多的时间欣赏,南宫凛脚下轻轻一跺,那几个冰人就瞬间裂成了无数块,砸向地面。   《修罗诀》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可以瞬间将一个人从内而外,由骨到皮的冻住,在被冻上那一刻,其实人已经死了,再用内力一催,那人必定尸骨无存,死的悄无声息,当初杀风邪的时候为防漏出痕迹,也是用的这种方法。   那群官兵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几个大活人就这么毫无痕迹的消失在这世上,那冰若是马上化成了水,也就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众人忍不住心中发寒,甚至深深地怀疑自己所见的是不是幻觉。   这些官兵的脚步好像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他们生怕自己一动也会落得同伴的下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为首的武将是个年轻人,他本以为捉拿南宫凛的任务,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却就此栽了。他混迹军中,也曾听过南宫凛少时早有威名,却不想他已经如此厉害,看来今日生还的希望寥寥无几,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他对四周的官兵大吼:“弟兄们,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都能冻上,谁敢退,你们不怕自己丢命,也不怕祸及家人吗?”   出发之前上头曾下了严令,他们必须拿下南宫凛,否则等待他们的也是个死。左右都是死,此时不如拼一拼。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好过直接回去等死。   官兵在他的提醒下也知道后退无用,渐渐收起了害怕的表情,再度向南宫凛包围过去。   南宫凛适才刚动了手,竟然隐隐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泛滥的杀意,这是《修罗诀》更高一层带来的影响,且他还有心魔未除,对他心性的影响会更大。   他看着渐渐靠近的官兵,眼中如同看着一个个死物,蓬勃的杀意如有实质。   官兵们离他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冰封般彻骨的寒冷,他们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若不是还能听见周围人的脚步声,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年轻武将率先冲了上去,紧随其后,官兵们也不再在意生死一起冲了上去。南宫凛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就等着他们攻过来,脚下不动,仅抬起一掌又将靠近他的几人如刚才一般冻成了冰,如此循环往复,最终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上前,方才那一腔孤勇早已经被磨了个干净,他们先是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趁南宫凛没注意到他们,转过身不顾一切地跑着。   南宫凛看着抱头鼠窜的几个人,残忍的勾起嘴角,在他们以为自己能逃脱时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照例也把他们几人化作了冰雕。   年轻武将见大势已去,自己一人就算南宫凛不杀他侥幸回到朝廷,也会被皇帝治罪的,他一心求死,提刀向南宫凛冲过去。南宫凛见他有此觉悟,自然会成全他。   叶清瑶早已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南宫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武功比那日在烈火门中强了几倍不止,是什么样的武功能进境如此之快?她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总是想否定自己,不可能,南宫凛会在这么早就掌握了《修罗诀》吗?   只是她这点疑惑被一个人打断了,刚才那个告发他们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捡来的刀,颤抖的把刀尖冲向叶清瑶的脖子,威胁道:“你,快跟他说,让他放了我,不然我这一刀下去,你的小命也玩完了!”   只是他没等来叶清瑶的回答,却等来了真正的死神。   在他把刀架到叶清瑶脖子上那一刻,南宫凛努力收敛的暴虐就像有了出口。他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二人面前,伸手一抓,男人手中的刀就到了他的手上,他用内力将手中的刀碾压成了一条条细小的尖刺,手一挥,那些尖刺悉数向男人袭去,把他扎成了一个筛子。而男人身边的叶清瑶没有受到丝毫波及。   叶清瑶见南宫凛杀了这么多人却滴血未沾,她目光复杂,久久难言。   南宫凛向她走过来,正在这时,有不少村民从家中出来,其中就有他们留宿那家的夫妇。   他们惊愕的看着南宫凛,眼中就像看到了阎王爷一般,全是恐惧。村民们没有武功,没有强权,在这乱世中更加难以保全性命。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般,齐齐向南宫凛跪下了,满脸的哀求,想求他放过自己。   叶清瑶看着这一幕,心中难受,不管因为什么,南宫凛在这些普通老百姓眼中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好像他随时都会毫无缘由的取人性命。   南宫凛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不再管这些人的反应,走到叶清瑶跟前,把她从草堆上搀扶下来,看见叶清瑶受伤的表情,将她拥入怀中,幽幽道: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怕我,唯独你不可以,若是……”   他咽下未竟之言,若是连你也怕我,我便是得到全天下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两人不再管村民们的反应,临走之时,南宫凛特意将那些冰块和死去的奸猾男人用修罗内力通通毁灭,这样只要这群村民能够守口如瓶,就不会惹上杀身之祸,当然若是他们中有那般愚蠢的人,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村民们目送二人离开这里,过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再回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李家夫妇回过神来,更是觉得自己沾上了什么妖邪,自此发誓再也不随便让任何人留宿了。   放下村民们的种种反应不提,由于南宫凛武功恢复,他们赶路极快,很快就到了距离那个小村镇很远的一个县城。   这个县城人来人往,看起来要繁华得多,他们找到一家当地有名的酒馆,美美的吃了一顿,又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里好好休息了一晚,前些天无休无止的折腾和麻烦总算告一段落。   按理来说,她们也该尽快回毒宗去向殷无极上交火炎玉了,可是南宫凛似乎另有打算,并不着急的样子。   这一日两人正吃早饭,叶清瑶疑惑:   “我们还不回毒宗吗?”   南宫凛给她夹了一个包子,道:“今日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回毒宗的事不急,让殷无极再多等几天。”   他说完诡秘一笑,叶清瑶看着他的笑容打了个寒颤。殷无极大概要倒霉了吧。   二人吃完早饭就从客栈出发了,县城里多是狭窄的巷子,她跟着南宫凛七拐八绕的,最终在一个黑漆大门前停下了。   南宫凛扣门,没多久就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出来开门。见到他们先礼貌的施了一礼:“二位就是昨天约好要来的贵客吧,请随我来。”   昨天?叶清瑶不明所以,南宫凛又背着她偷偷做了什么?   两人跟着小童走进这扇大门,看见庭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料想主人应该是个很有闲情逸致,又乐于修身养性的人。   从院中到了前厅,只见厅内挂满了珍藏的名家画作,许多摆件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户人家看来很富有啊。   小童请他们在厅中落座休息,称:“先生忙完手头的事,马上就来。”于是他们就在厅中喝着茶,边等边欣赏着此间中精细巧妙的布置。   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此间主人就来了,鹤发银须,一派仙风道骨模样,叶清瑶惊讶,想不到南宫凛要带她来见的是个这样的人物。   “老朽来迟,让二位久候了,请二位多多担待。”   南宫凛也不来这些虚假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我有一件宝物,你看看能不能仿制?”   说罢向叶清瑶伸出了手,示意她把东西拿出来。   叶清瑶懵然,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难道是火炎玉?   她把火炎玉拿出来,南宫凛自然而然的接过去,打开黑布,让那老人观看。   老人一开始是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正经模样,谁知道一见到火炎玉竟然两眼放光,脸上都激动的发红,再无半点刚才仙风道骨的感觉。   “火炎玉,武林至宝啊,你从哪里得来?”   老人刚要伸手把火炎玉拿过来仔细欣赏一番,南宫凛就收回了手。威胁道:   “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仿制,其他的一概与你无关,收起你的好奇心,不然你会死的很快。”   老人一瘪嘴,满脸的不甘不愿,装了半响还是抵不住珍宝的诱惑:“仿制倒是可以,但你要把火炎玉在我这里放两天,否则凭空我也做不出来啊。”   南宫凛讨价还价:“一天。”话中不容辩驳。   老人底气不足,无奈道:“行,一天就一天。”   南宫凛说罢就把火炎玉交给了他:“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拿玉,你若敢暗中使坏,偷龙转凤……”   说完这句威胁的话,南宫凛头也不回的拉着叶清瑶走了出去。   老人独自在厅中叹息,怎么办,好像惹了一个大麻烦,不过那小姑娘的命格看着好生奇怪啊。老人心中感慨完也就忘了,拿着手里的火炎玉,兴奋大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仿制一次火炎玉,妙哉妙哉啊。”   直到走出很远后,叶清瑶才恍然大悟南宫凛此行的用意,原来他想做个假的火炎玉送给殷无极,可是为什么呢?   害怕周围的人听见,她小心地凑到南宫凛身边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假的火炎玉给殷无极啊?”   南宫凛闻言说道:“你不是喜欢吗?”   因为她喜欢所以就要把真的留给她吗?还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做一个假的出来混淆视线,叶清瑶忽然觉得心里甜甜的。   南宫凛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见她很高兴,心中自然更加欢喜。   回到客栈,叶清瑶对今天见到的老人产生了好奇:“我们刚刚见过的老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南宫凛回答她:“此人自称妙手神卦,是个全天下仿制一流的高手。”   叶清瑶明白了:“就是个造假的呗。”   南宫凛笑着点头:“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卜卦算命。”   叶清瑶来了精神:“哦,还是个忽悠人的骗子。”   在叶清瑶的印象里,所有算卦解梦的大师都统称为忽悠人的骗子。不过到了这里,必然要颠覆一下她对这个行业的固有印象了。   第二天他们在约好的时间到了老人那里,今天不只没用等待,老人早早的就坐在厅里等着他们到来。一见他们进来,满脸都堆着热情的笑。   “二位可算来了,快来看看我这玉做的如何?”   只见桌子上摆着两块一模一样看起来毫无差别的火炎玉,叶清瑶故意凑到近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真的是没有区别啊。这手艺也太传神了吧,那到底哪块是真哪块是假呢?   老人卖了个关子:“不如这样,你们猜对了,就可以立刻都拿走,要是猜错了,就要把真的再留在我这里两天。”   老人得意之下,竟然不认昨天说出口的话,耍起了赖。   在叶清瑶还想猜一下的时候,南宫凛竟然完全没有被老人的话影响,他走到桌边,抬起一掌就想把两块玉都毁了,老人震惊,急急喊道:“右边,是右边。”   南宫凛嗤笑一声,这种小伎俩也到他面前来现。   老人擦了擦头上急出的冷汗,连连叹气:“唉,怕了你了,拿走吧,拿走吧,通通拿走。”   说完也不理他们,一看就是心情抑郁,气得狠了。   南宫凛哪有闲心管他的情绪,揽住叶清瑶就想往外走,可他们刚走出几步,竟然被老人叫住了。   “小姑娘,你来日恐有生死之劫啊。”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南宫凛倏然回头,双眼似一道利剑盯住老人:“你说什么?”   叶清瑶彻底懵了,她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我,有生死劫?”   开玩笑吧,这是火炎玉被他们拿走了,恼羞成怒,干脆编出了这种瞎话来。   老人摇摇头,现在的后生怎么都这么不尊重前人的智慧。   “老朽算了几十年的命,不会看错的,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叶清瑶还是一脸你在骗我的表情,可南宫凛毕竟经历了重生之事,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得不谨慎对待。   “是什么样的生死劫,你把话说清楚,否则……”   老人一脸高深莫测:“生死劫自然是非生即死,天机不可泄露啊。”   他这话一出,叶清瑶更觉得他是在故意骗人了,没好气地说:“随便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想把话圆过去,我看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她扯住南宫凛就要向外走,老人叹了口气:“且慢,小姑娘,你的未来不属于这里,莫要沾染太多尘世因果,不然性命难保。”   叶清瑶停住脚步,心中震惊,是他胡说八道蒙对了,还是真有几分本事呢?   南宫凛再要追问,老人已经离开厅中,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老人的话给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可能还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本来应该将此事问个明白,不过回毒宗的日期不能再耽搁了,他们这趟烈火门之行已经足够久了,再耽搁下去,殷无极那边不好交代,所以两人决定立刻启程回毒宗。此间的诸多疑问,就等来日有机会时再来探究。   毒宗无极殿,殷无极正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头,他的走火入魔征兆越来越明显了,他感觉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人,他的意志已经一分为二,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吵闹的他每天头痛欲裂。   这种症状其实只要不修炼他手中的《修罗诀》残卷就能有所缓解,可他无法停下来,绝世武功对于任何一个江湖人来说都是充满诱惑的东西,他又怎会例外。   一个灰衣侍从上前给他端来了一杯烈酒,疼痛难忍的时候喝一些可以稍微压下那种疼痛。侍从恭敬地把酒端给他,却正赶上殷无极脑中剧烈一疼手上不稳的时候,那杯酒就这么撒在了他身上。   侍从跪下瑟瑟发抖,殷无极正在疼痛之时,心中戾气丛生,一掌拍在侍从天灵盖上,侍从七窍溢血,惨死当场。   “没用的东西,碍眼”殷无极扶着头喘息。   他大喝一声:“来人!”   又有几名侍从前来把地上的同伴尸体抬走处理掉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尤其这几日,殷无极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只要有一丁点儿不让他满意就是身死的下场。   无极殿每日抬出侍从的尸体已经变成常态,侍从们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他,可就算万般小心之下,还是每天都在死人。   直到有人来传:“宗主,莫长老到了。”   殷无极沉吟片刻后,道:“让他进来。”   殿内侍奉的侍从们悄悄地松了口气,至少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不由感激起这位莫长老来,希望他多来几次才好。   莫停姿态从容的走进来,不像是什么邪派长老,更像一个气质儒雅的读书人。   他向殷无极施礼后,观他面色不好,还关切问道:“宗主可是有恙在身,今日看着面色不好。”   殷无极生性多疑,就算莫停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他掩饰性的揉了揉额头道:“昨日睡得晚了,今早起床难免有一些头疼,倒是没什么大碍。”   莫停垂眸掩住眼中的那丝讥讽,语气诚然:“头疼虽是小恙,宗主也要注意些,莫要拖得严重了。”   殷无极强忍头痛欲裂的痛苦,还要装的身体无碍,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好了,你今日来可有事?”   莫停正色道:“回禀宗主,属下今日是前来汇报风邪长老失踪一事的。”   殷无极最近一直头疼,身体出了状况无暇他顾,对此事更是一无所知,他强打精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莫停:“就在南宫凛出发去烈火门那一日。”   他说罢观察着殷无极的脸色,果然见他面带惊疑之色:“以你的意思,此事与南宫凛有关?”   莫停犹豫了一下:“此事尚需查明,也许风邪只是突然发现了血液特殊的人,出去寻找也未可知。”   殷无极点头:“许是巧合,南宫凛与风邪无冤无仇,未必会对他下手。”   莫停附和道:“宗主说的是。”   殷无极已经再难忍受那股痛意,只想快点打发了莫停:“你可还有别的事?”   莫停听出了殷无极语气中的不耐:“属下没别的事了,这就告退了。”   他飞速的往殷无极的脸上扫了一眼,眼眶发黑,目中带着血丝,表情甚至有些狰狞,看来殷无极这次凶多吉少了。   他转过身,嘴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殷无极,你也有今天。   不疾不徐的走出殿外,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见他出来,恭敬地行礼:“主人。”   这人面色黝黑,长得又高又瘦,身材极度不协调。   莫停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注意他们,问道:“你那日说风邪被南宫凛所杀的情形可是真的?”   那人回答:“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莫停若有所思:“按理来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又在风邪身边潜伏多年,我应当相信你的话,可你说的那种武功我闻所未闻,这世间真的存在让人连尸骨都消散的武功吗?”   黑瘦男子道:“属下也不敢相信,可风邪死于那种功法的确是属下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莫停叹息:“也罢,我便信你一次,如今只等南宫凛回来了,该与他摊牌了。”   黑瘦男子跟在莫停身后,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强忍眼中的酸意。他面上悲戚,哪里还有跟在风邪身边时的狡诈阴险。   南宫凛与叶清瑶回毒宗这一路赶得十分急,这与他们去烈火门时的惬意对比强烈,这么多天也还是没有暮起和临霜的消息,叶清瑶每次去问南宫凛,他只是说:“只要他们活着,会回到毒宗的。”   到后面她也懒得问了,反正问什么男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肯好好回答。   毒宗再远以他们这赶路的架势也很快就到了,毒宗大门依然是紧闭着的,据说是为了预防强敌,敌人来袭时,机关石门就是毒宗的第一道屏障。   这次南宫凛已经是毒宗的祭魂堂堂主了,待遇自然不一般,多了好多人出来迎接他。江湖上消息传得快,南宫凛经历烈火门一战已经名动江湖,成为很多人敬仰的对象了,当然这“很多人”都是些正道口中的邪魔外道。   众多人之中要属毒宗长老莫停的分量最重,叶清瑶对这位长老印象颇深,因为他整个人与这毒宗的气质极为不符,成日里带着柔和的笑,一点都不凶神恶煞。   她看着莫停不免就走神了,可她身边的南宫凛不知道,还以为她看莫停看呆了。   南宫凛看着莫停的眼神有些不善,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怎敢劳动莫长老亲自来接?”   他说是这么说,可面上一丝客气也无,反而眼中闪着寒光,好似下一刻就要化成利剑让莫停殒命当场。   叶清瑶正走神呢不妨被南宫凛忽然提高的声音惊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还不清楚眼前二人的机锋。   莫停眼睛一眯,他觉得南宫凛与去烈火门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他心里有了在乎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呆愣的叶清瑶,得出了结论,看来是一个女人。   莫停:“南宫兄弟客气了,你为宗主做事,又凯旋而归,我等同属毒宗,自然要为你接风洗尘。”   南宫凛冷冷的与他对视:“那就有劳莫长老了。”   路上车马劳顿,叶清瑶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睡好了,此时困得睁不开眼睛。南宫凛看她一脸倦容,心中怜惜,忍不住关切道:“你且回去休息吧。”   叶清瑶如蒙大赦,她刚才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都已经要睡着了。   南宫凛派了两个祭魂堂的人送叶清瑶回去休息,自己跟着莫停去见殷无极了。   本来两人也不太熟,毫无交集,南宫凛更是冷漠的性子,本不该在路上聊起来,可今天莫停不知为何转了性,一直在主动与他搭话,就算南宫凛爱答不理他也丝毫不介意。   “南宫兄弟此次在烈火门的一战,真是令在下敬佩,与群雄对阵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不知南宫兄弟在习武一事上可有什么诀窍,进境如此之快。”   他话中的试探之意如此明显,南宫凛怎么会听不明白,他故意咳了两声,装成伤重未愈的样子:“不过是侥幸留下一条性命,当不得莫长老如此夸赞。”   南宫凛不接他的话茬,就是不提关于武功的只字片语,莫停多次试探无果,而此时他们人已经在无极殿外,自然不可能再聊这个话题。   侍从从里面出来说:“宗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莫长老,南宫堂主,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侍从进入了无极殿,殷无极一改那天面对莫停之时的虚弱狂躁,精神烁烁,面上都泛着红光,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二人同声道:“拜见宗主。”   殷无极今日心情不错:“不必多礼。”   他看了看南宫凛,眼中期待之意尽显:“火炎玉可拿回来了?”   南宫凛上前一步:“自然,宗主请看。”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用黑布包裹着的圆形玉石,掀开罩在上面的黑布,火炎玉的光芒几乎要刺伤殷无极的眼睛。   他立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激动地从南宫凛手中拿过火炎玉,眼中满是贪婪,这件武林至宝终于属于他殷无极了。   “好,好,此事做得圆满,本座甚是欣慰。”   殷无极拿着火炎玉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无数遍,才小心的又用黑布盖上,随身放着,谨慎极了。   刚才火炎玉一现出真容,连殿内的侍从都看直了眼,心道天下竟有此等宝物,可莫停却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再也没有把眼神放在那块玉上,他看向南宫凛,若有所思。   殷无极得到了火炎玉就迫不及待想看看它的效用,他对南宫凛道:“连番赶路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你的功劳本座不会忘的,你且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莫停看出了殷无极的急切,主动说道:“我正想与南宫兄弟叙叙旧,就不打扰宗主了。”   殷无极点头,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就在二人转身离开将要走出无极殿的时候,殷无极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南宫凛。   “南宫凛,风邪失踪了,就在你出发去烈火门那日,此事你可知道?” 第27章   南宫凛脚步一顿, 转身刚要回答殷无极的问话,身旁的莫停却突然插了一句道:“宗主, 南宫堂主今日刚刚回到毒宗, 想必对此事并不知情。”   殷无极看他一眼:“哦?”   莫停一笑, 接着说道:“这都是属下的不是, 昨日已经查清, 南宫堂主出发之后有侍从见过风邪, 说他当时疯疯癫癫的离开了毒宗, 侍从不敢阻拦,亦不敢将此事张扬出去,是以风邪失踪至今没有人发现,我已经罚了那个侍从,宗主可要把他召来询问?”   殷无极其实并不关心风邪如何, 方才他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 对南宫凛又一直有所忌惮, 所以试探了一句, 既然莫停说已经有人见过风邪, 他与南宫凛无私交, 不会刻意为他说话, 看来此事真的与南宫凛无关。   于是殷无极摆摆手道:“不必了, 本座信得过你。”   莫停:“多谢宗主信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凛一眼。   南宫凛心中警惕,这两个人是在故意做戏还是……   殷无极轻咳一声打断了南宫凛的思绪,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南宫凛毕竟刚刚为自己取回了武林至宝火炎玉, 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风邪与他为难并不明智。   他对南宫凛说道:“既然风邪失踪,炼药堂无人掌管,便由你暂时接管吧。”   南宫凛知道他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拉拢人心的惯用手段,也不推辞,直接道:“多谢宗主。”   二人再一次向殷无极告退,离开了无极殿。路上,南宫凛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对刚刚莫停的表现没有一丝好奇。走了半天,莫停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打破沉默开口道:“南宫兄弟对风邪失踪一事有何看法。”   南宫凛一哂:“看法?莫长老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莫停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说道:“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凭空消失……”他拖长语气,停住脚步看向南宫凛:“或者说死的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呢?”   南宫凛眸色一冷,同样停下,与莫停对视:“有些人留在这世上只会脏了你的眼,死的悄无声息也许是他做过唯一的好事。”   说完这句话,南宫凛也不再理会莫停的反应,大步向前走去。莫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南宫凛回到小院时,天色已晚,院子里很安静,侍从们连走路的脚步声都刻意压低了,南宫凛猜测这个时候叶清瑶应该已经睡了。   他走到叶清瑶房门前,静静地站了片刻,本打算回房间的,不知为什么竟然很想看她一眼,他轻轻地推开门,脚步放轻走了进去。   房间里暗沉沉的,只有靠近叶清瑶床前的地方还留了一盏灯照明,他知道这个小习惯,因为叶清瑶是有些怕黑的。   灯光映在他身上投下一个暗影,他一步一步走向叶清瑶,连呼吸都尽量放平,怕惊扰了熟睡的她。从门口到床前的短短距离,南宫凛却用了很长的时间。   床上的叶清瑶睡得双脸泛红,还时不时的打着小呼噜,她睡着的姿势不太优雅,侧着身子,双手搭在了床边。被子被她踹到了一边,南宫凛伸手抓过被子想重新给她盖好,一拽之下却遇到了阻力,这才发现被子的一部分被她的身体压住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一点一点从她身下把被子抽出来,废了半天的力,南宫凛才又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人也看过了,他正打算悄悄离开,不料叶清瑶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翻了个身,又把刚刚盖好的被子踹开了。   南宫凛眉头紧皱,半响才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一笑,等他们这场盖被子的拉锯战结束时已经过去了许久。叶清瑶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醒过来,她一旦睡着就很难被吵醒,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南宫凛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出了神,那天他练功时被心魔所侵,差点杀了她,这么多天过去叶清瑶脖颈上的瘀伤已经淡的看不见了,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那一天为什么那么反常。   也许她真的大度到毫不在意,可是他不可以。   那日妙手神卦的话让他感到恐慌,他说叶清瑶会有生死之劫。南宫凛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若他的心魔根除不了,是不是还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若再有下一次,他还能及时收手吗?   南宫凛攥紧了拳头,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最后看了一眼叶清瑶熟睡的脸,然后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南宫凛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午夜,院中守夜的侍从已经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打盹,他身形一闪,隐匿在黑夜里,向无极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片刻的功夫,南宫凛已经轻轻地落在了无极殿外,今日颇有些不寻常,殿外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殷无极把殿外的人都打发走,难道是在用火炎玉修炼?   南宫凛诡异地勾起嘴角,向无极殿深处殷无极练功的地方走去。还未到地方,他已经看见了从房中透出的红光,那是仿制的火炎玉发出的光亮。南宫凛暗道,那老头果然厉害,仿制出来的东西与真品竟然如此相似,只是就算再相似,没有了辅助练功的效果,殷无极手中的不过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   他走近一些,从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看去,果然如他所料,殷无极正在里面练功。   此时的殷无极再没有白天的好脸色,他艰难的压抑着狂躁的状态,脸上青筋暴起,不停地抽动。他一只手里拿着仿制的火炎玉,全身内力与之沟通,体内的寒气却丝毫没有缓解,甚至一点一点向外蔓延,在他皮肤表层结上一层寒霜。   修罗内力阴寒至极,若是真的火炎玉自然可以抵御寒气侵蚀,帮助殷无极早日突破,可惜……   南宫凛对眼前看到的结果很满意,他正想离开这里,却见殷无极突然睁开了眼,眼睛里都是暗红的血丝,咋一看之下竟然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如果只是这样倒没什么可奇怪的,殷无极修炼的只是《修罗诀》残卷之一,本身就是错的,还指望能长命百岁不成。真正让南宫凛惊讶的是,房内的殷无极竟然开始自言自语了。   殷无极得意道:“本座已经得到火炎玉,有它辅助,定能神功大成。”   说完他脸上又换成讽刺的表情,连语气声音都变了,只听这个“殷无极”冷哼一声,嘲讽道:“神功大成,凭你也配?殷无极你会有报应的。”   殷无极暴怒:“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本座身体里,不怕本座要了你的性命吗?”   另一个殷无极听了这话竟然狂笑起来:“杀我?你怎么杀我,我们早已经融为一体,我就是你,除非你杀了自己,否则我就会永远存在。”   殷无极听了他的话狂怒而起,开始在房中胡乱施掌,一时之间将房里的东西毁了个精光。   另一个殷无极怨毒的声音响起:“没用的,殷无极,你永远也休想摆脱我。”   殷无极大吼一声,举止更加疯狂了。   南宫凛还要再看,却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来了。他闪身离开窗边,躲在暗处,想看看这深夜来窥探殷无极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没过一会儿,有一个细瘦的身影来到了窗边,就站在南宫凛刚才所在的位置往里面偷看,看过之后,那人脸上露出快意的表情,似乎对殷无极落到如此下场十分满意,想来定然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这人是谁呢,南宫凛借着一丝窗缝中透出的亮光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毒宗三长老之一的莫停。他是殷无极最忠心的属下,殷无极对他也是信赖有加,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正思索间,莫停窥探了殷无极的状况之后,又悄悄地离开了,南宫凛等他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从暗处走出来,离开了无极殿。而房内的殷无极在大闹一场之后,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只是他脸上似乎又苍老了些。   这一夜几人各怀心事,也只有没心没肺的叶清瑶睡了一个好觉,她昨晚睡得早,早上不用人叫自己就起床了,掀开被子打着哈欠下了床,不自觉的抻了个懒腰。   她正要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一杯水,眼神一晃,却看见自己床边的地上有些许暗红色的东西,她蹲在地上仔细一瞧,这东西怎么看着像干涸的血啊?   她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凑近又看了看,好像确实是血啊。她惊住了,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知道是不是昨晚自己睡着之后留了鼻血,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不是她的血之后,叶清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脑中开始闪现各种吓人的场景,不由大喊一声:“啊!”   南宫凛听到她的喊声急急推门而入,就看见叶清瑶蹲在地上,指着地上的几滴血,满脸惊恐的对他说:“南宫凛,这毒宗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第28章   南宫凛顿觉昨日夜里的自己做了蠢事, 他将那只捏破的手掩饰般地藏到了背后,脸上一板, 对叶清瑶道:“胡说什么, 你定是睡糊涂了还没清醒过来。”   他说着走向叶清瑶, 到了近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趁她一时不注意, 手下一挥, 将昨晚自己留下的血迹用内力抹了个干干净净。   叶清瑶辩解道:“不是啊, 我看这地上明明就是血迹嘛!”   她低头往刚才的地方一瞧,只见那里只有青石地板的颜色,哪里还有什么暗红色血迹。叶清瑶愣住,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跟刚刚一模一样, 毫无变化。   她心中孤疑:难道自己真的一时眼花看错了不成。   南宫凛还立在一旁等着她的下文, 叶清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我大早上昏了头出现幻觉了。”   南宫凛心下微松, 幸好方才他动作快, 否则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为何自己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她房间里自虐。   两人同时选择忘记这段小插曲, 在院子里愉快地用了早餐。只是吃饭的时候, 南宫凛不得不坐得远了些, 生怕叶清瑶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   回毒宗的这几日就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度过了, 他们久违的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另一边却有人陷入了风波之中。   右相叶明昭这些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女儿跟着逆贼南宫凛私奔了他还要对外宣称是为了大义不得不假意接近、监视逆贼。自从烈火门一事后,这么多天过去了, 南宫凛和叶清瑶没有一丝消息传来,新皇因为此事已经几次将他召到宫里训斥,面对新皇那张暴怒的脸,叶明昭觉得自己脖颈发凉,距离自己脑袋分家的那天怕是不远了。   今日新皇不知为何又急召他过来,叶明昭满面愁容,连步伐都不由得拖慢了些。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当他到了宣政殿外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小公公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他说:“圣上此时正在侧殿等着您,还请右相莫要声张,独自前去。”   叶明昭摸不着头脑刚想问问清楚,小公公已经一溜烟地走出了很远。他心中惊疑:圣上传召为何如此神秘,难不成是要追究自己的罪责,暗中解决了他。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位要杀人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要他全家老小的性命了。   叶明昭浑身抖了抖,往侧殿的方向大步走去,都走到这里了再拖下去恐会令新皇猜疑。   叶明昭到了侧殿门前,只见殿门外有几个侍卫驻守,圣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也在门外候着。侧殿的门紧闭着不留一丝缝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平白多了这些改变,让叶明昭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打起了擂鼓。   叶明昭满脸堆笑,对已经来到他面前的总管太监恭敬道:“严公公,今日这是怎的了?怎么圣上这般神秘,召我来此处议事。”   严公公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右相大人应当知道不该问的别问这个道理。”   说罢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大人请吧,圣上还在里面等着呢。”   叶明昭心中恼火,脸上却不得不赔笑道:“公公说的是,那我这就进去了。”   门前两边守卫的侍卫给他打开了殿门,里面一片昏暗。青天白日里殿内门窗紧闭也就罢了,竟然连多余的灯也不肯点。眼前所有的不同寻常之处,增添了叶明昭心中的紧张感,他步子迈的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走到了新皇所在的地方,那张游龙雕花的龙床。   只见厚重的床帘将面前的龙床遮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叶明昭忐忑地下跪行礼道:“臣叶明昭奉召前来,陛下万安。”   说完这句话,叶明昭跪在那里等了半响也没等到新皇开口。就在他已经疑心里面没人的时候,床帘微动,竟从中伸出一只手来,那手上生着几颗红色的浓疮,有些已经发炎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床上的人有气无力道:“爱卿,你来了。”   叶明昭强忍住胃里的翻滚,颤声道:“陛下,您这是?”   新皇虚弱道:“朕近日身体不适,今日召爱卿来,是想让你替朕去找个人。”   叶明昭愁眉苦脸,难道又要让自己去找南宫凛?他正忧愁的时候,却听新皇说道:“爱卿可知道神医谷?朕让你去找的正是神医谷的谷主。”   叶明昭微愣,脑中转了转,神医谷他自然知晓,他只是对新皇这个命令颇为不解:“陛下若想找那神医谷谷主看诊,一纸诏书把他传来就是,哪用如此大费周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新皇一声充满怒意的斥责打断了:“住口,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质疑朕的决定。”   叶明昭见新皇突然发难,连忙叩拜道:“臣不敢,但请陛下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新皇终于平息了怒气,让他走到床榻前,附耳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出了一句话。   叶明昭在新皇开口的那一刹那恨不得自己的耳朵就此聋了,这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他怕是要被新皇千刀万剐了,新皇他居然得了那种病……   毒宗炼药堂,叶清瑶再次来到这个差点让她丢掉性命的地方,心中已经一派镇定。因为目前这里已经由南宫凛接管了,她决定狐假虎威一把,带着一个长相讨喜的侍从把这里逛了个遍。   闲逛的间隙,她跟着侍从认识了几种简单的毒,是毒宗之中药性比较平和的毒,不会要人性命。上次从暮起那里得来的一梦散就是其中之一,她又跟掌管藏药阁的管事讨要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几日南宫凛行踪成谜,动不动就不知去向了,不过这种事情除了她还没有旁人知道。正当叶清瑶捏着手中的药瓶,想着心事的时候,有侍从来报,暮起和临霜回来了。叶清瑶醒过神,惊喜的扔下药瓶跑了出去。   叶清瑶一出藏药阁恰逢暮起和临霜走进来,双方正好碰上。暮起对她抱拳施礼道:“夫人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那日您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可把我们吓坏了。”   他说完憨憨一笑,身旁的临霜看了他一眼,竟破天荒的主动开口道:“夫人没事就好。”   叶清瑶心头微窘,上次那件乌龙事件至今提起来仍然让她感到窘迫。她岔开话题道:“你们怎么才回来,那日在烈火门你们没有受伤吧?”   暮起闻言愧疚道:“本该早日与主上和夫人会和的,都怪我不小心中了一箭,受了些轻伤,将养了数日这才耽搁了时辰。”   叶清瑶哪里会怪罪他,关切道:“伤可好些了,你快些回去休养吧。”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轻咳打断了,南宫凛一身冰寒脸色黑沉的走过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暮起所站的位置。暮起惊觉自己站的离夫人有些近了,顿时退开一步,与叶清瑶隔开了距离。   南宫凛阴沉的脸色略微和缓,对暮起意有所指道:“既然受伤了,这几日就不要多加走动了,回去吧。”   暮起微顿,道了一声:“属下遵命。”   他看了一眼南宫凛迟疑道:“属下还有一件事未及上报……”   南宫凛薄唇轻启:“说。”   暮起正色道:“属下与临霜在路上得知了一个消息……”他话未竟瞄了一眼叶清瑶,而后继续说道:“右相叶明昭带了一队人马启程去了神医谷。”   南宫凛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可知缘由?”   暮起回答:“属下尚未查明,只听闻此事似有新皇的授意。”   南宫凛敛目沉思,叶明昭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呢?   叶清瑶听到关于渣爹的消息就一直在发愣,时间好像过去太久了,她听到叶明昭的名字竟然要反应一会儿才记起他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南宫凛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暮起和临霜也就等在那里,不言不语。   不过这沉默的氛围没能维持多久,有侍从来报,莫停长老到访,正在炼药堂正堂等着南宫凛,说有要事相商。   南宫凛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沉思,神色微澜,快步走向正堂去见莫停了。   炼药堂正堂是一处额外辟出给长老和堂主管事议事的地方,但因为这里距离毒宗炼制奇毒的地方很近,不免沾染了一些毒气。武功稍弱的人站在这里不消一刻就会头昏脑涨,四肢无力,而莫停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初时,侍从说南宫凛外出办事了,归来的时间不定,这已经是莫停这几日经常听到的托词,可他今日必须见到南宫凛,不能再拖了。   于是他打定主意就在这里等着,果然,又耗掉了半日后,他等到了南宫凛归来的消息,派了一个侍从向他传话,说自己有急事要与他相商。   听到声响,莫停回过头,果然看见南宫凛向这里走来。他把脸上焦急的神色收了收,又换成了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在南宫凛走进正堂后,微微一笑:“南宫兄弟真是个大忙人,让在下苦等啊。”   南宫凛口中客套:“岂敢,莫长老此话折煞在下了。”   他这话说的分外客气,可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莫停心中一寒,不知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对是错。 第29章   黄昏已过, 夜色将至,炼药堂正堂一片灯火通明。南宫凛和莫停自从那句变了味道的寒暄之后, 就一起沉默了。此间的气氛仿若降至了冰点, 两个人就像较上了劲, 好像谁先开口就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落入下风。   南宫凛其实隐约猜到了莫停的来意, 不过他还在等对方亮出底牌。他面色平静地坐在一旁, 一口一口地啜饮侍从备好的香茗, 目光悠然远望。他此举似在告诉莫停, 他并不在意他即将说出的话。   莫停不得不忍受着内心的焦灼,留意着南宫凛无波无澜的神色。他踌躇许久,终于在一番思量过后开了口:“你好像对我有些敌意,为什么?”   见南宫凛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莫停缓了缓, 又道:“我自认为并无任何得罪你之处, 何况那日宗主询问风邪之事, 我还替你打了掩护。”   莫停口中哼笑一声, 收起了平日里对谁都亲切有礼的微笑, 儒雅风逸的气质一变, 显露出他的精明与心机。   南宫凛终于收回了自己远望的视线, 看向莫停, 将他眼中那丝算计捕捉分明。他不再压制终日叫嚣的阴煞之气,目光冷寒无比的锁住莫停,似乎一旦对方有所动作,就要让他粉身碎骨, 万劫不复。   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抛开虚伪的假面,像猛兽露出獠牙,展现了最真实的自己。   莫停虽心中惊骇,但为了那件缠绕他心中多年且日夜折磨他的心事,他不得不顶住南宫凛压迫而来的阴寒气势,镇定自若的与其对视。   “风邪并非失踪,是你杀了他。”莫停笃定道。   “我能猜到你杀他的缘由,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你珍之重之视若珍宝的人。”   南宫凛垂眸不语,对莫停的话毫无反驳,显然就这般承认了。他重新审视着莫停其人,发现自己对他的印象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在他的记忆里,殷无极被他算计除掉之后,莫停这个人就从毒宗彻底消失了,乃至整个江湖之中也没有他的一丝痕迹。南宫凛放任了这样的结果,因为莫停并没有挡过他的路。   “你隐忍多年,为何如今却不愿意忍了,莫非你所求之事看到了希望?”南宫凛问出这句话,将莫停一瞬之间眼中灼烧的恨意看得分明。   莫停低声闷闷地笑起来:“南宫凛,你眼中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既然我们的目的相同,何不联手杀了殷无极,到时这毒宗宗主的位置留给你,我还逍遥的做我的长老,你看如何?”   南宫凛状若沉思,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莫停的建议。在莫停苦等他的答案再也维持不住心下的镇定时,他终于再次开了口:“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蓄意谋害宗主了?”   此话一出,莫停的心绪彻底被他搅乱了,从头至尾,南宫凛并未说出一句不该说的话,反倒是他,因为太急于得到南宫凛的助力杀掉殷无极,反而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得干干净净。   “南宫凛,你何须如此,我方才所说的难道你就不动心吗?”   “殷无极生性多疑,他对你只有利用二字,一旦有一天你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就会想尽办法,将你杀之而后快。”   “我知道你武功不凡,可殷无极毕竟有着数十年的醇厚内力,杀他并不容易。这里是他的地盘,你最珍视的人也在这里,万一你一时顾及不到,那她的下场……”   他故意停顿在这里,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谁料南宫凛却一脸平静,并没有如他所料般失了分寸。本以为他们就此谈崩了,日后不仅要防范南宫凛向殷无极透露他有异心,更是给自己招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那便联手吧。”   南宫凛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莫停体验了一番呼吸都停滞了的紧张感,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神思恍惚间听错了。   “你这么快就改了主意我倒要怀疑了。”   南宫凛:“既然我们都不相信对方,谈何联手?”   莫停笑了笑:“也罢,我信你就是。”   “今日时辰已晚,此地也不是什么详谈的好地方,不如我们改日再续。”   南宫凛对他的提议没什么不满,两人约定好时间后,莫停就离开了炼药堂。南宫凛看着他的背影深思:看来,有必要查一查此人的底细了。   转眼之间,距离南宫凛和莫停在炼药堂密谈已经有好几日了。他们心里似乎有一条线,轻易不肯越过去,互相试探互相提防,一心要找到对方更大的把柄好让自己在这场合作中占据上风。   莫停从那天之后又变回了他的老好人形象,整天笑眯眯一脸亲和,勤勤恳恳的为殷无极做事。而南宫凛这几天却好像突然闲下来了,大部分的时间里,叶清瑶在哪他必然跟去哪,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今天微风和煦,天朗气清,叶清瑶整日在毒宗里无所事事惯了,竟然心血来潮想要跟南宫凛学几招粗浅的功夫防身。   南宫凛先时对她提出要学武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以为叶清瑶又是因为无聊玩出的新花样。   “首先武学是需要天赋的,其次习武最好从少年时开始,而你现在……”他咽下未说完的话,从上到下看了看叶清瑶,意思不言而喻。   叶清瑶的积极性并没有被他打击掉,反而对他说:“我知道,我又不要学你那些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你就教我几招最浅显的近身功夫,能对付寻常小毛贼就可以了。”   南宫凛张了张口,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就算是普通的拳脚功夫被她使出来也极有可能是连小毛贼都打不过的花拳绣腿。不过转念一想,她既然想学,自己教一教倒也无妨,于是南宫凛就点头答应了。   没到半刻南宫凛就开始后悔了,只见叶清瑶按照自己所教的那样出了拳,明明动作也算得上虎虎生风,可却总有那么一丝违和感。   看了半天,南宫凛才觉察,她这不像在出拳打人,倒像是平时一些老人做的用以养生的导引术。   这其实不能怪叶清瑶,出拳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都是从小到大学过的广播体操,动作间自然就带出了几分痕迹。   她看着南宫凛紧皱的眉头,也觉得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正想说不然就算了。却听南宫凛突然道:“姑娘家手上的力气有限,你挥拳头倒不如用脚踹,找准要害,一击即中。”   叶清瑶眼睛晶亮,兴致勃勃地看南宫凛给她演示了如何踹人,正想自己尝试一下,却被南宫凛按住了。   “别急,我方才只示范了动作,却没告诉你一些人身体上的要害之处,现在你便把我当做敌人,用我刚才教的方法攻击我。”   叶清瑶惊讶的看着他:“还可以这样啊?”   南宫凛:“自然可以。”   叶清瑶在南宫凛鼓励的眼神下,也不再忸怩了,按照南宫凛教的向他攻去。南宫凛见她攻过来避也不避,握住她的拳头,将她往怀中一带,右臂一收将她紧紧锁住。   两人离得极近,南宫凛的唇就挨在叶清瑶的耳廓旁,叶清瑶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她忽然觉得耳朵痒痒的,不自然地把头往另一边侧了侧。她脑中一片混沌,已经把男人方才教他的应对之法忘得干干净净。   南宫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愣着做什么,出招。”   叶清瑶如梦初醒,左手手肘用力向后狠狠地一撞,趁南宫凛向后避开的功夫,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处,脱离了男人的控制。   南宫凛满意一笑:“孺子可教,不错,刚才那招用对了。”   叶清瑶总觉得他的笑另有深意,想起刚刚的窘迫,心头微微有些异样,但很快她就把这种陌生的情绪赶出了心里。她抬起手又向南宫凛攻了过去,显然对于学武这件事抱有极大的热情。   南宫凛故技重施,再次将叶清瑶锁在怀里,叶清瑶则又使出刚刚那一招,可惜南宫凛这次并不想放她离开,所以她做了无用功。   几次三番挣脱不了南宫凛的钳制,叶清瑶以为他故意耍弄自己,伸脚向男人的脚踩去。谁料男人却在此时突然放开了她,她由于脚上使力,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南宫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由于惯性,叶清瑶一时没收住,双手张开向男人怀里扑过去,看着就像投怀送抱一般。她抬起头不期然地对上了南宫凛黑沉沉的目光,里面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正在此时一串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暮起快步走进来,就看见眼前这暧昧的一幕,他顿了顿,待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还不忘背过身去,解释道:“主上,夫人,属下绝非有意冒犯……”   南宫凛看着叶清瑶的脸色变得通红,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回房去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南宫凛才转身走向暮起。   “何事?”   “我们藏在京郊别院的人不见了。”暮起放下捂眼睛的手,转身正色道。   南宫凛眼中寒光闪过,那个人身上有他种下的蛊毒,心智全失,怎么会忽然消失不见。   他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此时最重要的是尽快除掉殷无极,其他的只能暂且先放一放。于是他对暮起道:“这件事暗中追查即可,实在查不到也不要紧。”   “这几日你盯住莫停,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速来报我。”   暮起躬身道:“属下遵命。”   暮起离开后,南宫凛向叶清瑶的卧房走去,准备把那个缩在壳子里的人叫出来。 第30章   毒宗无极殿, 自从前些日子殷无极得到了火炎玉这么个绝世珍宝,练功越发勤了。也不知是否这火炎玉真有奇效, 他发觉自己的功力突然增长的特别快, 这样的状态令他痴迷。江湖人哪个不追求一身绝世好武功, 更何况在这鬼域四宗里, 武功的高低更是代表了一切。   殷无极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不甘心他苦心经营的毒宗这么多年一直屈居于血宗之下, 血宗宗主不过是修炼的比他快了一步, 只要这一步他可以追赶上去,甚至超越他。那么有朝一日,他就可以凭借武力,一统鬼域四宗。到那时,天下武林都尽在他掌握之中, 何其快哉。   因为练武练得如痴如狂, 所以他也忽略了这些日子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起先, 殷无极的头发由原来的一片浓黑变成了如今的干枯焦黄而又稀疏。随后, 他的脸变得皱皱巴巴就像一个行将就木, 气数已尽的老人。而殷无极今年不过是天命之年, 无论如何他也不该不到半月之期就老成这样。   比起形貌上的衰老,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里面浑浊一片,连瞳孔都变了颜色。这些种种的变化,殷无极是今日晨起时才发现的。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铜镜,里面映出的脸对他来说很陌生, 殷无极抓起一缕头上枯黄的头发,嘴里魔怔一般的低喃:“是谁,是谁,你到底是谁?”   只是空寂寥落的无极殿里并没有人回答他,他暴怒起身,大喝一声:“来人。”   侍从们瞬间涌入,忐忑难安的跪在地上等着他的指令,殷无极用目光梭巡着面前这些人,将他们脸上的惶恐和恭敬之态看在眼里,这多少减轻了一些他的焦躁。   “你们抬起头来,看着本座。”   侍从们闻言,犹犹豫豫的抬起了头,殷无极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哪怕下一刻就要面临死亡。   “你们说本座看着状态如何?”   侍从们左右看看,他们觉得殷无极更加疯魔了,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直到看见殷无极的眼神越来越冷,再不回答恐会真的丢了性命。侍从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奉承他。   “宗主正当盛年,武功智谋在江湖上无人能及,令人钦佩。”   “宗主,宗主天赋异禀,是武学奇才,世人无不敬仰。”   ……   一个,两个……奉承殷无极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侍从无话可说居然又把同伴们刚才说过的话拿过来稍加改变,变成了自己的。   殷无极起先听着这些话还觉得飘飘然,满心得意。只是偶然间,他又瞥到了铜镜中自己苍老颓败的脸。顿时失去了被侍从们奉承而得来的好心情,他看着这些人,眼神越来越冷。   “骗我,竟敢骗我。”   他暴怒的走过去,拎起一个侍从,逼近他的脸,恫吓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侍从吓得动弹不得,脑中更是无法深想,张口就将刚才说的话机械般的又重复了一遍。而他的话正好狠狠的刺痛了殷无极的心。   殷无极大声喘息,愤怒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以内力将侍从全身骨头震碎后一把扔了出去。紧接着他又抓起了第二个无法挣扎的侍从问了跟刚才一样的话,第二个侍从直接吓的无法言语,被殷无极以同样的方法处置了。   如此杀了十多个侍从后,他面前只剩三个人,他拖着步子,眼神癫狂的走到其中一个面前。   “说,本座如今的状态如何?”   那侍从心中已经接受了自己快要死掉的命运,反而对殷无极道出了实言:“宗主,宗主近来神功大成,但,但老态尽显,想是,是功法出了什么问题。”   他颤抖着将这句话说完,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可他在黑暗中等了半响,却没有迎来预想而来的疼痛。侍从偷偷的睁开眼睛,见殷无极站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脸,嘴里神神叨叨:“本座老了,怎么会呢?本座怎么会老?”   他向后退去,离开了侍从,恍惚地坐到了床上。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那个问句。剩下的三个侍从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趁这个时候赶紧逃还是继续等在这里。可是逃又能逃去哪呢?   正当此时,却有一人神色悠然,面色平静的走进了无极殿,侍从们如同看到了救星,是莫停长老来了,他们也许不用死了。   “拜见宗主。”   莫停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殷无极,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立刻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宗主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差?”   殷无极浑浊的双眼紧紧盯住莫停,分辨着他脸上的担忧是真是假,他抬起手示意莫停走近一些。莫停心中警惕,却并未表露在脸上,他向殷无极又走近了些,直至到了他身边,才停下脚步。   “莫停,你说本座是否真的状态大不如前?”   问完这句话,殷无极一直仔细地观察莫停的反应,他要看看这个多年的心腹到底会如何回答自己。   “宗主的确状态不佳,想必是练功出了什么岔子。”   与他所想的不同,莫停竟然向他据实以告。殷无极故作愤怒之态,伸手一扯莫停的衣襟,眼神危险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座老了?”   “宗主息怒,一定是您最近勤于练功,太急躁了才会有此状态。不然您先休息几日再练?”   “住口,本座如何修炼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殷无极怒道。   莫停面上并无惧意,温和一笑:“宗主误会了,若宗主不想中止练功,属下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助宗主摆脱如今的烦恼。”   “哦,是什么办法?”殷无极语气焦急的问道。   “宗主可听说过炼心丹?”   殷无极目露精光:“说下去。”   莫停:“炼心丹出自神医谷,每年只制作一枚,是克制走火入魔的奇药。”   “你说本座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殷无极看莫停的眼神带有一丝审视,似乎在怀疑他话中真伪。   莫停:“回宗主,您的状态看着确实与走火入魔的症状不谋而合。”   殷无极回想这些日子自己的不对劲,觉得莫停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管是不是走火入魔,他此时的状态都十分危险,再过不久,鬼域四宗宗主就要例行见面互相讨教功法,每年一次,从未有变。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既如此,你便去一趟神医谷,将那炼心丹为本座取来。事情办成后,本座重重有赏。”   莫停眸光一闪,应道:“属下遵命。”   说着就向殷无极告辞走出了无极殿,他差点要忍不住自己嘴边的讥笑,殷无极,是你自己急于求成钻了别人的套子,如今又正中下怀,果然蠢不可及。   无极殿内的暗流涌动是影响不到叶清瑶的,昨日与南宫凛学了几招功夫,让她对在这武侠世界里生存有了一点点信心,刚来的时候,她茫然无助,把南宫凛当成救命稻草。现如今他是她极为珍视的朋友,不能总是在遇到事情时拖他的后腿。她要慢慢成长起来,因为南宫凛未来还要面临无数的危机与变故。   为了感谢南宫凛愿意抽出时间教她这样一个资质极差的徒弟,她决定为他下厨做几样拿手的小菜。起了个大早的叶清瑶在厨房里忙了整个上午。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分,当南宫凛走进院子的时候,院中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叶清瑶做的菜,还有一道她极为拿手的鸽子汤。别看那日在山洞里她烤焦了食物,可在这毒宗里有人替她掌控火候,她做菜的手艺还是拿的出手的。   “南宫凛,你回来啦,快来尝尝我做的菜。”   叶清瑶热情地把南宫凛拉到石桌旁,给他看自己忙活一上午的成果,等着南宫凛的夸奖。可是等了许久男人都没有动静。她不由奇怪的看向他。   南宫凛垂眸看着面前这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心中滋味难言。上一世挣扎在一次又一次的权谋诡计中,他最终踏着尸山血海走向顶峰,却又被命运之手狠狠一推跌入地狱。重来一世的他,心中有浓重的不甘,有对命运的惶恐,有许许多多的阴暗想法。可是面对这桌菜的时候,他惊觉自己竟然瞬间将所有的野心抛诸脑后。   也许没有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手,他会甘愿放弃一切找一个世外桃源与叶清瑶度过一生。他看向叶清瑶充满疑问的脸,问道:“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叶清瑶点点头,看来南宫凛刚才只是一时之间愣住了,并不是不喜欢自己做的菜。她把准备好的碗筷递给南宫凛,无声地催促他快些尝尝看。   南宫凛在叶清瑶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坐下,先喝了一口汤,嘴角含笑赞道:“不错,很好喝。”   叶清瑶笑得眉眼弯弯,给他夹了些菜,看着南宫凛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心里极为满足。   只是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莫停笑着走进来,口中道:“南宫兄弟真是好福气啊,能得到叶姑娘这样一位才貌双全又体贴入微的女子相伴,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叶清瑶:她怎么不觉得自己有这人说的那样好。 第31章   南宫凛专注地吃着面前的菜, 对莫停的调侃视若无睹,眼皮抬也不抬, 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莫停对南宫凛的反应早就心中有数, 他挑了挑眉, 对着叶清瑶温和一笑:“叶姑娘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他说罢看了眼面前的石凳, 一副温和无害又守礼的样子, 似乎叶清瑶说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他就要一直站在那里。   叶清瑶说不出拒绝的话, 总不能把他赶走,何况他这个时候来找南宫凛,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吧。于是她客气道:“不介意不介意,莫长老请坐吧。”   她盛了一碗饭放到莫停面前,对他一笑:“莫长老不嫌弃的话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莫停道了声谢, 刚要动筷子, 却发觉自己好似被什么猛兽盯上了。那目光阴冷无比, 如有实质。他朝对方看去, 只见南宫凛刚才还对他的到来不闻不问, 现在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一字一句暗含深意:“莫长老想必看不上这桌粗茶淡饭, 是不是?”   莫停很想说不是, 可他觑了觑南宫凛的表情,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么说了绝对会被他一掌拍死。他识时务地放下了筷子,微笑道:“这桌菜看起来真的美味至极,不过我方才已经吃过了, 如今实在是吃不下了。”   叶清瑶一脸诧异,他刚刚不是还向她道谢准备拿起筷子开吃了吗?莫停心中苦涩,他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想起自己为了尽快找南宫凛商量出一个结果,连午饭都忘记吃了。此刻腹内空空,还要面对这一桌美食的诱惑。看着南宫凛吃得满足的样子,他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胃,觉得好饿。   南宫凛慢斯条理地吃着,一点儿也不着急。莫停等得心焦再加上胃里空空如也,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等到南宫凛终于把叶清瑶做的菜一扫而空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莫停脸上的笑逐渐僵硬,差一点就要维持不住了。   “莫长老有何事?”南宫凛饮了一口清茶后,似乎终于想起了莫停,淡淡的问道。   莫停干笑一声,语焉不详:“那日的计划我们只讨论了个开头,今日我来找你确定一下具体该如何实施。”   南宫凛:“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叶清瑶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谜,也不知道两人那天都说了什么,怎么短短的时日竟然变得这般熟稔了。   莫停看了看叶清瑶,对南宫凛说道:“南宫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凛点点头,与他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里两人分别落座,莫停四下看了看,夸赞道:“这间书房倒是收拾的别有意趣,不过看起来与南宫兄弟的性情颇为不搭。”   南宫凛的书房其实早已经是叶清瑶的地盘。外面阳光不好时,她经常躲在这里看最新的话本儿。她看书的时候嫌弃书房里的布置不够舒服,特意在书房里放了一张躺椅和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各种糕点零食,躺椅上还铺了一层柔软暖绒的垫子,看着舒适极了。   南宫凛没有回答莫停这个问题,而是切入正题道:“莫长老今日不会是来跟我讨教如何布置书房的吧。”   莫停被他噎了一下,终于不再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将自己今日在无极殿所见的一切详细地告知了南宫凛。   南宫凛:“你是说殷无极练功走火入魔的症状加重了?”   莫停:“不错,他神色癫狂,精神不济,看着像个老迈之人。而你我都知道,以殷无极的功力,他怎么会老的这般快?”   南宫凛沉吟片刻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莫停狡诈一笑:“我向他建议了一种药——炼心丹。”   南宫凛心下微惊,因为上一世他杀殷无极也利用了炼心丹。炼心丹是一种可以克制走火入魔的奇药,由神医谷谷主所创,每年只制作一枚。   这种药虽然对走火入魔有奇效,但它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服用之后功力在一夜之间会急速倒退,六个时辰后才会自行恢复。他就是利用殷无极那几个时辰的虚弱才将他制住,彻底架空他宗主的地位。如今莫停要用的是与他上一世一样的办法。   南宫凛故作不知:“你要杀他,怎么不趁他走火入魔之时,为何还要告诉他对症之药。”   莫停神秘一笑:“你有所不知,炼心丹虽然能治走火入魔,但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那就是让殷无极的功力只能达到平时的一半,这个状态要持续六个时辰。”   “他如今虽然走火入魔可是功力却照原来提升了数倍,我们要杀这样的殷无极太困难了,炼心丹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一定要拿到,六个时辰足够我们杀他了。”   南宫凛:“你今日不只想告诉我这些吧。”   莫停:“不错,殷无极派我去神医谷取药,神医谷谷主性格怪异,我怕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把炼心丹给我,想让你与我一同去想想办法,实在不行……”   南宫凛想了想,决定答应:“何时出发?”   “事情紧急,就明日吧,你若不放心叶姑娘,可以将她带上。神医谷距离毒宗不远,我们快马来回,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南宫凛点了点头,叶清瑶他是一定会带上的。上一次的事他还心有余悸,毒宗尚在殷无极的掌控下,不能掉以轻心。   莫停走后,南宫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叶清瑶放在桌案上的小荷包。里面是各种颜色漂亮的糖,她喜欢零食,尤其嗜甜,身上总带着一些,这一袋应该是她落在书房里的。   他目光中有些隐忧,他重生后有些事看上去发生了改变,可一些对他影响很大的重要人物却遵循着上一世同样的命运轨迹。就好比殷无极,他上一世的结局是被自己用炼心丹算计,这一世自己还未行动,可莫停却依然用了这个方法。   所以他在怀疑是不是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过程却还是改变不了结果,那么他……   满怀心事的南宫凛甚至没注意到叶清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一把抢下了他手中的糖包,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今日不开心吗?”   她看着南宫凛快要皱到一起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伸手抚平。心里这般想着,她手上也就下意识的做了。回过神后,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失分寸。   她收回手,假装不经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道:“莫长老与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南宫凛还在回味她刚刚抚过他眉梢的手,很柔软还带着一丝凉意,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不够,他还想要更多,可是……他目光微闪,他不能吓坏了她。   南宫凛努力压下心头的狂热,说道:“莫停邀我一起去神医谷为宗主寻炼心丹。”   “炼心丹!”叶清瑶惊呼。她脑中快速闪过原书《鬼尊之路》的剧情,毒宗宗主殷无极不正是因为南宫凛用炼心丹算计才就此溃败的吗?   她这过于激动的反应让南宫凛产生了好奇,不由问道:“你知道炼心丹的效用?”   叶清瑶:“不知道……只是听着蛮厉害的样子。”   南宫凛看她不想说,也不打算追问,来日方长,总会等到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无话不说的。   “明日启程,你与我一同去。”   南宫凛以为她定然十分欢喜,以她跳脱的性子这次在毒宗待了这么多时日一定闷坏了,可是这次他却想错了。   “我……我不想去。”叶清瑶支吾道。   南宫凛讶然:“为何?”   叶清瑶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原因:“那天暮起说右相也去了神医谷,万一碰上……”   南宫凛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不能将她留在毒宗。殷无极最近太危险了,若不用炼心丹的法子,他与殷无极对战是五五开,胜负难定,终是不如前一种方法稳妥。   他想了想,对叶清瑶道:“神医谷距离毒宗很近,快马加鞭只有半日的路程,我们应该会赶在右相之前到达神医谷。”   其实根据叶明昭启程的时间来算,南宫凛也不确定两方会不会碰上,不过为了宽慰叶清瑶他只能如此说。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听了他的话叶清瑶果然放宽了心,兴冲冲地做准备去了。   第二天清晨,叶清瑶早早地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后,走出卧房看见南宫凛已经在院中等她。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没了宽袍大袖的遮掩,一身气势更是惊人了。   南宫凛仔细地打量着叶清瑶,她改掉平日里的淑女打扮,将头发梳成了马尾,脸上不施粉黛,身着一身红色骑装,脚上穿着一双长靴,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莫停这时也到了,打断了院中两个人的互相对视。他轻咳一声,提醒两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南宫凛唤来侍从:“马备好了吗?”   侍从答道:“回堂主,快马昨夜早已备好。”   南宫凛满意地点点头,侍从牵马过来,他先将叶清瑶扶上了马,随后纵身一跃落在她身后,叶清瑶整个人就像嵌入了他怀里。   叶清瑶偏了偏头,略有些不自然的问:“暮起和临霜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南宫凛攥紧缰绳,这举动更像是紧紧搂住她,在她耳边道:“他们被我留下处理一些事情。”   前方已经等了许久的莫停催促道:“二位,不如我们先启程,你们有话可以在路上聊。”   南宫凛手握缰绳轻轻甩在马背上:“驾。”   骏马急速飞驰,将莫停甩在了身后,莫停抚了抚身下骏马的脖子,叹道:“人家成双成对,我也就只有你聊以慰藉了。”   说完驱策着马儿向前方已经奔出很远的两人追去。 第32章   神医谷位于鬼域四宗再向西行的几十里之外。与鬼域四宗周围遍布密林的险恶环境有所不同, 神医谷处于一个光线极好,草木繁茂的山谷之中。神医谷再往西就要与邻国接壤, 东面的鬼域四宗又是它极佳的屏障, 所以这里环境安逸, 除非寻医问药之人, 少有人至。   这也是右相叶明昭一行人早早出发却行进缓慢的原因, 因为他们只能绕过鬼域四宗从南面进入神医谷。这条路多崎岖山路, 复杂难行。就算是再好的马匹, 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神医谷不参合正邪两派之间的斗争,谷中只遵循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这一条原则。求医之人只要进入神医谷,无论是正是邪神医谷都会救。这也是神医谷离鬼域四宗这么近却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原因,因为就算是邪派之人, 也总会生病或中毒, 没有人愿意得罪一群医术高明的大夫。   考虑到入谷之人多为江湖人士, 且门派属性不同, 容易产生纷争。神医谷谷主定下一条规则, 神医谷内不许打斗, 否则两方无论谁对谁错都会被驱逐出去。被驱逐后再想进谷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医治自身的病, 大多数人都会忍耐不发,等出了神医谷再行解决。   孟菱儿今日带着几名弟子在神医谷东面的药田采集草药。最近西南的一个小村镇发生了瘟疫,朝廷不管不顾,竟然想直接焚毁整个村子, 以防止瘟疫传播。瘟疫发生地村民多为老弱妇孺,他们的命朝廷自然不看在眼里。   但神医谷得知此事后,决不能置之不理任事态发展。神医谷谷主给京中去了信,信上表示,将由神医谷制作防疫的药来给那些村民治病。所以最近孟菱儿常带着弟子在谷中采药来赶制治疗瘟疫的药丸。   少女一身粉衣飘逸灵动,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细纱,指挥者弟子将采好的药分好种类,放置在不同的药篓之中。在此期间还帮着弟子们一起采药,她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正打算继续投入采药中,却在此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从马蹄声可以判断出只有两骑,应该是有人来神医谷求医的。孟菱儿收回视线,看着几个药篓之中已经满满登登,今天制药需要的分量已经够了。她吩咐弟子停下,把采好的药拿到药卢,按照药方制成药丸。   等弟子陆陆续续离开以后,孟菱儿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着。今日神医谷中的医者都忙着赶制治瘟疫的药丸,没时间接待来访的病人。外公又把自己关起来琢磨新的药方,只有她尚能抽出一些时间来接待。   她将身上采药粘上的浮灰抖落下去,向神医谷大门的方向走去。随着孟菱儿走到大门口,马蹄声也越来越近,终于前方出现了两匹马的影子。孟菱儿在门口站定,放眼望去,只见一匹马上乘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另一匹马上则只有一人独乘。   骏马飞驰很快就到了近前,孟菱儿这才看清楚三人的样貌。共乘一骑的两人她见过,正是在京都附近遇到的那对小夫妻。那男子身上所中之毒颇为怪异,她回到神医谷后本以为两人不久就会前来看诊,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过了这么多时日才来,且男子并不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样子。而那天还面带愁容的女子眼下表情更是一派轻松,无忧无虑。   在孟菱儿观察他们之时,三人已经下马向她走来。她将视线转到另一个没见过的人身上,观察了片刻,孟菱儿眉心拧起,这个人……   “这位姑娘想必是神医谷的弟子,我等三人为求药而来,敢问谷主可在?”   莫停不知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只是猜测她也许是神医谷的小弟子,便试探一问。   孟菱儿被他一声问话打断了思绪,她看着眼前这个人,见他笑得如沐春风,一身儒雅的气质,更显得平易近人。可不知为何,一向脾气好的她竟然看此人极为不顺眼,于是她忽略这个人的问话,眼睛转向另外两个人,朝他们问了声好。   “上次京郊一别已有数日,公子的毒可有再次发作?”   莫停摸了摸鼻子,看着面前女子故意装作看不见自己转头与南宫凛和叶清瑶寒暄。他怎么觉得自己不受这位神医谷弟子的待见呢?他回顾了一下方才自己的言行举止,又浑身上下看了看衣着,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于是他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南宫凛还未开口,叶清瑶已经抢先道:“孟姑娘上次赠药时说可以压制三个月,可是他已经发作了两次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南宫凛对上孟菱儿一脸怀疑的神情,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暗道,这傻丫头想必把自己上次误伤她也当做是毒发的症状了。   孟菱儿:“照理说我给你的药应该是能压制体内剧毒的,怎么会失效了呢?”   莫停听他们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叶清瑶称少女为孟姑娘,难道她是……   莫停反应过来少女的身份并非什么神医谷小弟子,而是神医谷少谷主孟菱儿。他想可能是刚才自己的态度不够尊重,让这位少谷主生气了,待会定要想个法子讨好讨好她。他们此行是为了拿到炼心丹,万万不能得罪了她。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完全没把孟菱儿的态度放在心上。   孟菱儿正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给南宫凛的药会失效,余光一撇看见莫停的笑她更觉得碍眼,把头转到一边,客气的对南宫凛和叶清瑶说道:“二位请吧,近日谷中事务繁忙,我外公还在研制新药方,恐怕不能及时为你们看诊,你们可以在谷中稍待半日,等外公出来了,我再通知你们。”   叶清瑶自从上次之事后对孟菱儿很有好感,觉得她人美又心地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她感激道:“劳烦孟姑娘了。”   孟菱儿:“夫人别客气,叫我的名字就好。”   叶清瑶:“那好啊,我就叫你菱儿了,你也别总夫人夫人的叫我了,我姓叶名为清瑶,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孟菱儿:“也好,那我就叫你清瑶姐姐吧。”   ……   两人聊着聊着竟然一见如故,她们彼此年龄差不多,性格又都不错,共同话题自然多了起来。她们说话时,南宫凛陪在一旁,而莫停早已退到最后。他发现了,那位少谷主就是很讨厌自己,没有缘由。他索性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免得平白无故更惹怒了她。   神医谷中到处都是奇花异草,空气中掺杂着药草的气味。人在这里生活,闻久了身体也会慢慢变得健康多了。叶清瑶好奇的往四周打量,孟菱儿为她解释了几种药草的习性,她认真的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突然一朵色泽艳丽,开得极为好看的粉色花朵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越看这朵花越觉得身心放松,心情愉快,忍不住朝它走过去,想凑到近前去闻一闻它的香气。   南宫凛本来一直在听着叶清瑶跟孟菱儿说话,两个姑娘开口他不好插嘴,索性一直沉默着。却见叶清瑶刚刚还与孟菱儿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魂不守舍的看着一个方向,南宫凛跟随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朵粉色的花。   仅仅片刻他就感受到了那花的诡异之处,他内力高深不易受到影响,可叶清瑶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被那花蛊惑着,竟然朝它走了几步。南宫凛伸手拉住她,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轻声叫她的名字:“叶清瑶。”   只是叶清瑶依然陷入幻觉之中,毫无回应。南宫凛面色难看地对站在一旁的孟菱儿道:“神医谷不是行医治病的地方吗?怎么也会养这种邪门的东西?”   孟菱儿本来被他这话中的语气激怒,不过看在叶清瑶的面上决定不与他计较。她从随身所带的药包中抽出一枚细细的银针,抬起叶清瑶的手,对着她的食指扎了一下。叶清瑶感受到一丝刺痛,瞬间从幻象中脱离出来。   看见几人都围着她,她还有些奇怪,直到南宫凛将刚才的变故告诉她,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中招了。   孟菱儿愧疚道:“清瑶姐姐,我方才忘了提醒你,神医谷中除了治病救人的药材也种了一些带毒的花草,是用来炼制一些特定的解药的。”   叶清瑶:“原来是这样,我可不能再四处乱看了。”   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叶清瑶已经学会了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想不到在神医谷这样的地方也暗藏着危险。   孟菱儿把他们带到一个闲置的客院,这里不愧是神医谷,就连招待客人的院子里也摆放着许多晒干的药材。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等外公出来了,我让他来为你们看诊。”   孟菱儿说罢,吩咐附近的小弟子去拿些茶点来,她等会儿还要去督促弟子制作治疗瘟疫的药丸,正打算向叶清瑶他们告辞。院中西侧的厢房中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叶清瑶诧异道:“什么声音?”   孟菱儿对她解释道:“哦,最近神医谷客房闲置的不多,里面是我前些天带回来医治的病人,我把他安排在这里了,这几日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快要离开了,你们若是介意……”   她言下之意有些为难,想来神医谷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闲置的客房了。三人本来也没想在神医谷多待,等神医谷谷主出来,他们向他讨来炼心丹就打算走了,因此也不在意这院子里都有些什么人。   莫停笑了笑:“无妨,我们有个地方歇脚就好。”   孟菱儿难得正眼看了他一眼,对他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西侧厢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孟姑娘,又有病人上门求医了吗?”   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瘦弱青年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不过这张脸……   叶清瑶瞪大了眼睛,片刻后转过头望向南宫凛,男人眉毛微挑,似乎对眼前所见也很诧异。   裴玉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33章   在南宫凛和叶清瑶对裴玉冠出现在这里心中震惊的时候, 裴玉冠也看到了他们。他视线扫过南宫凛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畏惧和怨愤。转而看到南宫凛身边的叶清瑶,他愣了一瞬, 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清瑶妹妹, 你怎会在这里, 叶丞相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 我也很担心你……”   裴玉冠表情真挚的看着叶清瑶, 声音激动, 语气中的担心不似作伪。他一开口叶清瑶顿感情况不妙, 难道原身和裴玉冠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她该如何作答?她瞅了瞅南宫凛那张自裴玉冠开口后就阴沉下去的脸,打了个激灵。   裴玉冠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对叶清瑶的担忧和思念,好像叶清瑶一直不回应他,他就会一直说下去。   叶清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裴公子,多谢你的挂念, 我一切都好。”   裴玉冠被她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他诧异道:“清瑶妹妹怎么如今与我这般生疏了, 你以前不是叫我玉冠哥哥的吗?”   叶清瑶:“……”   玉冠哥哥?呕!她就知道原身这喜欢叫人哥哥的毛病改不了, 眼见南宫凛的表情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叶清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该怎么办?他一定误会了吧……   裴玉冠见她一直不说话, 又频频看向南宫凛, 心思转了一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定然是这贼子胁迫你,清瑶妹妹你别怕, 待我传信给我爹,他一定会派大军来救我们的。”   裴玉冠说得斩钉截铁,说到激动之处,双肩抖动甚至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仿佛下一刻裴太师就会带着千军万马将南宫凛绳之以法,把他和叶清瑶救走。   叶清瑶嘴角抽动,刚想一盆冷水泼醒他。身边的南宫凛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黑沉如铁。明明今天阳光极好,光线刺眼。周围的几个人却觉得阴气森森,冷的刺骨。   叶清瑶紧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他,却不妨被南宫凛转过头看过来的眼神震得心里一紧。那一眼饱含着质问和猜疑,似乎还有一丝委屈隐藏在目光深处。   裴玉冠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叶清瑶气得咬牙切齿,生怕南宫凛一个控制不住把人杀了。她可不是为了裴玉冠的性命着想,而是神医谷有明确规定,不准在谷内打斗伤人,否则一律驱逐出谷,不予医治。   她捏了捏南宫凛的手臂,希望他冷静下来。转而神情冷漠地对裴玉冠说:“裴公子多虑了,我和南宫凛早有婚约,就算他沦为贼子,我也不会背弃他的。”   裴玉冠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疑心叶清瑶是不是被南宫凛威胁才说出这般不符合常理的话。   “清瑶妹妹,你难道……”   他话未说完就被叶清瑶不耐烦的打断:“不错,我对南宫凛情根深种,情愿陪他浪迹天涯了,与你何干?”   裴玉冠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劝说。冷不防的与南宫凛视线相对。被他眼中的肃杀之气震慑,身体不由往后退了几步。鞋跟撞到门槛,差点仰倒,右手堪堪扶住门框,才避免了摔一跤的下场。   南宫凛眼神微敛,思及目前的形势,决定暂且隐忍不发。他伸手揽住叶清瑶的肩膀让她的脸面向自己,叶清瑶被迫转了身,背对着裴玉冠。   莫停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此刻出来打圆场:“原来大家都是旧识,那感情好,咱们这方小院里一定热闹极了。”   不过他这说话的时机不讨巧,接连收获了三个人的冷眼。南宫凛和叶清瑶瞪他他能理解,孟菱儿为什么瞪他他可就不清楚了。   孟菱儿嫌弃地看了莫停一眼,觉得此人实在是虚伪至极。她也看出了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过神医谷的规定不能废止,她提醒了一句:“既然你们入了神医谷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如若不愿自行出谷便是。”   叶清瑶笑着对她点点头:“菱儿妹妹,我们知道规矩,不会生事的。”   孟菱儿微微颔首,又看向西侧厢房门边的裴玉冠。裴玉冠强自镇定的对她笑了笑,而后慌乱的退回房间里,砰地一声合上了门。孟菱儿舒了口气,与他们告辞后,转身去忙了。   院中只剩三人坐着,莫停看了一眼神色苦恼的叶清瑶,又看了看她旁边冒着冷气的南宫凛。凝眉深思片刻:“南宫兄弟可要顾全大局啊,此时冲冠一怒,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话中深意南宫凛自然懂,若非如此,早在裴玉冠开口时他就会杀了他。   叶清瑶满心纠结,她总觉得原来的叶清瑶和裴玉冠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却又毫无头绪,她刚才那般应答只想先稳住南宫凛的情绪。可是裴玉冠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她完全没料到自己这神思不属的样子被南宫凛误解了,以为她在担心裴玉冠的安危,怕自己出手伤他。毕竟从刚刚裴玉冠的话中可以听出,两人关系匪浅。南宫凛搭在石桌上的手忍不住用力,手下那处被他的内力挤压得微微凹陷。   对面的莫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今天的天气不错,可就是太冷了。   他们等了不久,有神医谷弟子端来了热茶和点心,请他们稍事休息。神医谷中微风不疾不徐,阳光充足,到处都散发着药草的清新香气。他们索性就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神医谷谷主到来了。   不过他们的等待注定要落空了。将近傍晚的时候,孟菱儿遣了一个年纪不大的神医谷弟子来传话,告诉他们谷主今日来不了了,让他们再等一日。三人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再多等一日了。   叶清瑶回到房间脑子里还是在想着裴玉冠的事,她心中烦闷,推开窗子闻到空气中的药香,平静了几分。神医谷中夜色不错,她决定出去走走,给自己换换心情。   走出房门她看见南宫凛房中一片漆黑,还在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去打扰他了。   此时才刚刚入夜不久,神医谷中人来人往,显得极为热闹。叶清瑶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池塘附近,刚才的热闹好像还在眼前,这里却是一片宁静。远处的灯光照到这里,所以池塘周围也不显得昏暗。她顺着池塘边往前走着,没走多远看到不远处的池塘中心有一座亭子,亭子里好像坐着两个人。   深夜坐在一起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总不会是在闲聊,叶清瑶本来不想往前走了,毕竟再往前就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不过她怎么看这两个人这么像孟菱儿和南宫凛呢?南宫凛不是早早就睡下了吗?   叶清瑶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有些不舒服。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刚好听见了两个人说话。   声音隔得远她有些听不清,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有继续往前走,只站在那里眼也不眨的看着。   南宫凛深夜出来恰好遇到了孟菱儿,他对这个女人毫无恶感,因为她上一世帮了他很多。在他看来,孟菱儿是心中存有大道的人,真正的医者仁心,在她眼里众生万物皆平等。若说南宫凛上一世利用了她,不如说是看穿了她的道,才会多次成功。   既然碰上了,南宫凛有心找她问问关于心魔的事。这一世较上一世要走得平坦多了,可心魔却一直在他的心中盘旋不去,心魔一日不除,他武功进境越发困难。甚至还会像上次一样,控制不住伤了他最珍视的人。   两人特意寻了这处不易被打扰的地方,孟菱儿起先还以为他是为身上的毒来找自己查看。却不料自己想错了。   南宫凛犹豫片刻,开口道:“孟姑娘可知道心魔的解法?”   孟菱儿震惊:“心魔?我只在外公书房中的藏书中看到过关于心魔的记载,想不到竟真的有?”   南宫凛目光微闪,她既这么说,看来真的是无药可解了。   孟菱儿想了想:“神医谷中有一味药叫炼心丹可解走火入魔之症,不过心魔与走火入魔差别很大,恐怕炼心丹也无用,我年纪轻对心魔知之甚少,倒是可以问一问我外公,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南宫凛听罢点了点头,只得如此了。   他本想跟孟菱儿告辞回去休息,孟菱儿却突然对他上次所中之毒关心了起来。她伸出手对南宫凛道:“既然遇到了,我为你诊诊脉,看看你体内的毒如何了?”   南宫凛体内的血毒早已在上次突破《修罗诀》第五层时被体内的修罗内力化解,不管如何看,脉象肯定与正常人无异。他不愿多做解释,想直接拒绝:“不必……”   他刚要推辞,耳边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南宫凛挑了挑眉,话音一顿道:“那就劳烦孟姑娘了。”   孟菱儿对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并不奇怪,因为她此刻全副心神都在行医治病上,哪里会管那么多。她指尖轻触南宫凛的手腕,专心致志的研究脉象。   两人这番动作并无一丝暧昧,可是落到叶清瑶眼里却变了味道。她隔得远,视线又被遮挡。是以在她眼中的场景就变成了南宫凛把手伸向了孟菱儿,而孟菱儿竟然深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第34章   叶清瑶心中的滋味难以言明, 她清楚的记得在书中南宫凛多次得到孟菱儿的帮助。虽然书里说南宫凛对孟菱儿只有利用,可是以她穿越过来这么多天对南宫凛的了解, 他并不是一个心中只有算计的人, 所以他在书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孟菱儿呢?   那现在呢?他既然牵着孟菱儿的手, 想必是真情流露了吧。也是, 像孟菱儿这样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的姑娘有谁会不喜欢呢?她勾起嘴角, 苦涩一笑。南宫凛于她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朋友, 他有了心仪的女子, 自己应该替他高兴。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此时心中酸涩异常,甚至讨厌起了南宫凛……   叶清瑶不愿再看眼前这一幕,转身往一个更加僻静的方向走去。她想自己冷静一下,平复一下胸中过于反常的情绪。   南宫凛听力绝佳,偷听的人离开他自然知晓。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忽而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 好看极了。连专心为他诊脉的孟菱儿也忍不住抬头多瞧了他一眼, 想知道他为何笑的这么开心。   “你体内的毒竟然全无踪迹, 这不应该啊?”   孟菱儿满心疑问, 生怕自己诊错了脉, 想再次去查看南宫凛的脉象。南宫凛却淡然的收回了手, 语气轻缓:“想必是我前些日子误打误撞练了一种功夫,恰好排出了毒素吧。”   孟菱儿惊疑地问道:“是什么样的功夫?”   南宫凛敛了敛眉:“这就不方便与姑娘细说了。”   孟菱儿觉得自己是有些唐突了,修习何种功法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极为隐秘,南宫凛不告诉自己也实属平常。   “也罢, 是我唐突了,你的毒解了就好。不过既然你已经解了毒,又是为什么来神医谷找我外公呢?”   南宫凛沉思片刻,他们此行的目的早晚要让孟菱儿知晓,瞒着她也没有必要。   “此次前来,是为毒宗宗主殷无极求取炼心丹的。神医谷医治病人无分正邪,想必不会在意所救之人的身份吧。”   孟菱儿为难道:“若是别的药自然好办,可这炼心丹每年只有一枚。今年那枚的确还没用掉,却要看外公肯不肯给你们了。”   南宫凛颔首,神医谷谷主性格怪异广为人知,他自然也很清楚,但事关重大必须试一试。   两人交谈之后就分别离开了,南宫凛回去后,本想看看叶清瑶有没有回来。他突然很想试探一下她看见刚才那般情景的反应。谁料走到她房门前却没听到任何呼吸声,南宫凛直接打开了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还未回来?南宫凛站在原地思来想去,决定去寻一寻她。   叶清瑶百无聊赖地走在神医谷中,全然不顾这时候夜已深了。她走走停停,似乎想要把这谷中的风景看个遍。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得离那片池塘越来越远,周围树影环绕,一片漆黑。   她心事重重,觉得极为委屈,靠在树上揪住一片树叶使劲揉搓。根本无暇顾及此时自己身处的环境,正气闷之时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清瑶妹妹,你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   裴玉冠从树影中走出来,看见叶清瑶一个人在那里发泄情绪,忍不住走上前关切她。   叶清瑶蓦然惊醒,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竟然心神恍惚之下走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眼前又是裴玉冠,她躲之不及,唯恐被他缠上。   她敷衍道:“哦,我出来转转,这就回去了。”   说完也不打算再理会裴玉冠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不过她显然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她刚走到他身边,裴玉冠身体一转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叶清瑶心中着急,口中不客气道:“裴公子这是做什么,深更半夜拦住一个女子未免有失礼数吧。”   裴玉冠看她发怒却依然不躲开:“清瑶妹妹,你白天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叶清瑶心中一凛,她总觉得他这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难道原来的叶清瑶真的与他……   叶清瑶正在胡思乱想,裴玉冠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呆立当场。   “你曾与我说过,南宫凛一介武夫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不过是在与他虚与委蛇罢了。镇北王府覆灭之时,你还说过等抓到南宫凛就要与他解除婚约,与我成亲,这些总是你亲口所说,做不得假吧。”   叶清瑶心中思绪纷乱,原来原身真的早就跟裴玉冠勾搭在一起了。那她该怎么回答,不若暂时稳住他,免得他在南宫凛面前胡说。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忍住心中的恶寒:“玉冠哥哥,我当然还记得与你的承诺,其实我跟在南宫凛身边是有原因的……”   看她态度转变,裴玉冠激动道:“果然,我就知道清瑶妹妹不会变心的。”   南宫凛一路找过来,却看见了让他心如刀绞的场景。他听到了他们这番对话,他看清楚两个人的动作,裴玉冠并没有对叶清瑶做出什么胁迫的举动。也就是说,叶清瑶所说的话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   他攥紧了手,想听听她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叶清瑶见裴玉冠相信了自己,于是继续说道:“玉冠哥哥有所不知,那天南宫凛突然来到叶府。他武功高强,府内预先埋伏好的杀手通通不敌。为了家人的安危,我才说出要与他私奔那般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裴玉冠听得动容,神情更加温柔了:“清瑶妹妹你放心,我爹手握重兵,我向他修书一封,他一定会赶过来救我们的,我绝不能再让你落入那贼子手中。”   叶清瑶才不管他给不给太师修书呢,别说太师不一定会来,就算他真的来了又如何?京都距离神医谷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届时她早就跟南宫凛回到毒宗了,还怕什么太师。   于是她欣然一笑:“玉冠哥哥待我真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南宫凛眸色猩红,只觉自己的一颗真心犹如被掷入冰水之中,寒冷至极。他沉沉一笑,眼中的光亮全部寂灭了。   再不愿听两个人之间的情意绵绵互诉衷肠。他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身孤影,分外寥落。从头至尾,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他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叶清瑶与裴玉冠周旋许久终于将他哄了过去,她心下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裴玉冠这个大麻烦。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很不凑巧的竟然记不住回去的路该往哪边走了。叶清瑶叹了口气,只好试探着往前走了。   在一条岔路上走了一会儿,她看见前方有一个小木屋里灯还亮着,想来里面的人还没睡。她加快脚步想上前敲问问路。   还没等她走过去,木屋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炸了。木头四散飞落,叶清瑶惊叫一声,往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后躲去。又等了一会儿,见那木屋四周已经平静下来,叶清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只见刚才的小木屋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这小屋刚才还亮着灯,里面应该是有人的,也不知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叶清瑶觉得既然这件事被自己碰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理。她跑向那片废墟,希望被压在底下的人还有生还的希望。   “咳咳,噗,咳咳咳……”   叶清瑶还没跑到近前就听见一连串的咳嗽声传来,她心下定了定,看来人还活着。等她走到近前,见废墟中间鼓起一块,还在那里一动一动的,底下应该是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叶清瑶急忙走过去想帮助他把压在身上的横木移开,奈何她力气太小,横木分毫不动。忙了半天叶清瑶擦擦额上的细汗,微微喘息。她试着跟底下的人说话:“你还好吗?我一个人搬不动这些木头,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人来帮忙。”   那人许久没有回答她的话,叶清瑶怕他在里面憋闷太久会失去意识晕过去,忍不住一直喊他。又喊了半天,才终于得到了回应。   “哎,小姑娘,你别吵了,我头都痛了。”   听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一个老者,年纪很大的样子。叶清瑶关心道:“老人家,你没事吧,我这就去叫人来。”   “无事,你且离远一些。”老人说道。   叶清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老人说的做了,她离开了废墟几步远。老人好似能看见她所在的位置一般,不满道:“再远点,快。”   叶清瑶皱了皱眉,又跑出很远一段距离。她刚刚站定,就听见废墟里传来了一声轻响。回头一看,刚才自己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横木竟然飞起来落到一旁,把地都砸了一个大坑。   叶清瑶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想不到这老人还是一个高手。   老人从木堆中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哎呦,起了一个大包,好好的怎么就炸了呢?”   这老人长得胖乎乎的,满头白发竟然编了许多条小辫子,可爱得紧。他脸上慈眉善目,很和蔼的样子,不过就是说话怪异了些。   叶清瑶回过神急步走向他,伸出一只手对老人道:“老伯,你还好吧,我扶你起来去看大夫吧。”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她手的力道慢慢站起来,四下看看:“咦?都这个时辰啦。”   叶清瑶扶着他到一旁的树下,让他靠在树干上坐着。   “老伯,这里地处偏僻恐怕一时还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动静,我去找人来接你吧。”   叶清瑶说完这句话就想去找人,老人此时却又开口了:“小姑娘,老头儿我突然觉得背上有些酸痛,喘不上气来,你来替我敲一敲可好?”   叶清瑶只得停住脚步,按了按老人的背,问道:“老伯,是这里吗?”   老头乐呵呵一笑:“没错没错,就是那。”   叶清瑶手上使了几分力道给他捶着背,老人很享受,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夜里湿气重,总不能让老人在这里睡着,叶清瑶轻轻推了推他,“老伯,你别在这里睡呀,要是你困的话,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吧。”   老人眯了眯眼,不理叶清瑶的话,说道:“小姑娘,我忽然觉得口有些渴,你去那边的水井帮我打点水来吧。”   叶清瑶无奈,只好跑向水井那里去给老头打水。这方水井离木屋尚有些距离,所以在木屋爆炸的时候才没有受到波及,里面的水依然干净清澈。叶清瑶打水的时候自己也喝了一口,果然这神医谷的水喝起来都要比外面清甜几分。   她拿着一个水瓢舀了一些水回来,动作仔细地喂到老人嘴边,老人喝了一口,嘴里夸赞道:“你这姑娘不错,脾气好又细心,以后不知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叶清瑶不好意思道:“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人见她听了夸奖却依然这么谦虚,当下对她的印象越发好了。他在身上炸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中摸索了片刻,拿出一条挂着一颗檀木珠子的红绳递给了叶清瑶。   “不是什么好东西,送与你做个见面礼吧。”   叶清瑶见这珠子的确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就不再拒绝直接收下了,她对老人谢道:“多谢老伯,那我就收下啦。”   老人欣慰一笑,似乎对叶清瑶的反应非常满意。   叶清瑶正想问他住在哪里想要送他回去,却听见远处似乎有密集的脚步声向这边过来了。她心中一喜,看来这里的动静被人发现了,这下终于可以找到人问问回去的路了。   她想跟老人说这个好消息,一回头却发现眼前竟然空无一人,老人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叶清瑶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老人就不见了呢?他刚刚不是还说自己背痛喘不上气的吗?   在她疑惑的时候,一群神医谷弟子已经赶到了。为首的一人看见眼前的情景嘴里不住抱怨:“怎么又炸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   听他的意思,好像神医谷的房子炸掉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叶清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拦住其中的一个弟子,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在谷中迷路的情况,那弟子很热心,一路把她送了回去。   这般折腾了大半夜,叶清瑶心力交瘁,总算是能休息了。躺在床上时,她还想着在池塘见到的那一幕,嘴里咕哝一声,把被子闷过头,在一片心烦意乱中渐渐睡着了。   南宫凛一夜未眠,他就站在窗前等着叶清瑶回来。他知道叶清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他也知道裴玉冠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自嘲一笑,笑自己还抱有那可怜的期待,笑自己的一颗心不停地为她煎熬。可那人却丝毫不知,她还在期待从自己身边逃离,去另一个人身边。南宫凛捏起面前摆放的茶杯,指间用力,不消一刻,那只茶杯就碎成了粉末,漱漱落下。 第35章   这一晚就在两个人的互相煎熬之中度过了。第二日晨起, 莫停早早的起来等候在厅中,只因孟菱儿昨晚派人来报, 说神医谷谷主今早有空与他们相见。莫停心中挂着此事, 也没怎么睡好, 索性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   他在厅中才坐了不久, 南宫凛就从房里出来了。莫停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南宫凛今日的面色看起来极差, 眼底全是血丝, 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可仔细看他的表情又与往日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平静。   莫停:“南宫兄昨夜没有睡好?”   南宫凛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直直地看向叶清瑶紧闭的房门,好像要将那门盯出个洞来。   莫停打趣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不过你们才一夜未见至于如此吗?”   莫停的话本来没有什么问题, 但此时的南宫凛对“夜晚”二字心中尤其敏感, 因为这两个字狠狠地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终于把视线转向莫停, 莫停被他那有如寒冰的眼神冻得浑身一抖, 心中纳闷:南宫凛今日这是这么了, 谁又招他了?   叶清瑶的房门传来一声轻响, 南宫凛瞬间转过头去, 莫停见此舒了一口气,暗道叶清瑶出现的真及时。片刻后,叶清瑶从房里出来,先闭着眼睛呼吸了一口神医谷清新的空气, 随后胳膊伸开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看见两个人已经在厅中等候,于是也朝他们走过来,与两人打招呼。莫停刚才隔得远看她的动作一派轻松,以为三人中总算有个精神不错的。直到叶清瑶走近,他才发现自己又想错了。她眼下青黑,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挂在脸上,显然睡得极差。   换了从前南宫凛看她这样定然会关心,可今日的他心中只有愤怒。在他看来叶清瑶必然是苦思离开他的办法才会心神不宁难以成眠。   他将脸转到一边,不理会与自己打招呼的叶清瑶。叶清瑶见南宫凛一副对自己生疏冷漠的样子,更是以为他已经认定了孟菱儿所以要与自己保持距离。她苦涩一笑,坐在了莫停身边。   莫停孤疑地看着两个人,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怎么过了一夜,这两个人彼此竟然生分许多,还都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这神医谷莫非风水不好,你们两个怎么都失魂落魄的,像被掏空了精气一般。”莫停心里这般想着,竟一时不察说出了口。   “我神医谷风水不好?那你还到这里寻什么药,不怕沾染上什么晦气吗?”   孟菱儿轻嗤一声,从门口走进来,对莫停冷嘲热讽。   莫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把话说出口了,更加没料到的是还恰好被孟菱儿听见了。他心中后悔不迭,对孟菱儿陪笑道:“是在下一时失言,孟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别与在下计较了。”   孟菱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挑了一个离莫停最远的地方,坐到了南宫凛身边。   叶清瑶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尽量不去看另一边那刺眼的情景。她已经确定昨夜自己所见的就是事实,南宫凛和孟菱儿果然已经……   莫停才碰了一鼻子灰,此时再不开口,并且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闭上嘴少说话。   叶清瑶忍耐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偷偷向对面的南宫凛和孟菱儿看去。南宫凛一直在有意躲避她的视线,不肯与她对视,对叶清瑶苦涩的神情视若无睹。此时此刻的南宫凛只会疑心她是不是又想了新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孟菱儿有感于叶清瑶频频看向自己,她一脸莫名对叶清瑶回以一笑:“清瑶姐姐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回头我给你开一副安神汤吧。”   叶清瑶恍惚地点点头,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也好,多谢菱儿妹妹了。”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几人就在这奇怪的气氛下等待着,厅中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   “咦,你们这些年轻人起得真早啊。”   厅中的沉默被这一声感叹打破了,叶清瑶惊讶地抬头往门口望去,昨夜遇见的老人正一脸闲适的走进来。不过他此时不再是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显得整个人……更胖了。   老人看见叶清瑶满眼惊喜,“哦,是你啊,小姑娘。”   孟菱儿赶紧站起来对老人行礼:“外公,你和清瑶姐姐见过了?”   老谷主尴尬的一笑:“咳咳,昨天炼药出了些岔子,这姑娘帮了我的忙。”   孟菱儿一看他这心虚的表情就想起早上有弟子禀告说昨天谷主又把药庐炸了。她心中自然明白外公不肯明言的缘由,想必是怕被外人听去丢了面子。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只说道:“外公,他们此行是要向你求……”   孟菱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谷主打断了,老谷主望向了莫停:“是你这小子来求医吧。”   孟菱儿张张嘴,刚想说话就见老谷主向莫停走过去:“我观你这面色应该是先天不足,短命之兆。”   老谷主示意他把手伸出来,要为他诊脉。   莫停一脸无措,正想拒绝,不妨老谷主直接上手抓住他的手诊起了脉,莫停再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奇怪,这脉象沉稳有力不像早夭之症啊。”老谷主口中嘟囔着又查看了半响,众人也没去打扰他。直到他诊过了脉,口中奇道:“怪,真是怪,老头儿我行医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不过你应该是有了什么奇遇改变了早夭的命格。”   莫停不欲多言,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中向老谷主道明了来意:“谷主的好意在下感念在心,不过我们是为了向您求药而来。”   老谷主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坐到上首问道:“你们来求什么药?”   莫停:“炼心丹。”   老谷主眼神一厉:“你想要炼心丹?”   他将视线在几个人身上又转了一圈,叶清瑶就不必说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莫停看起来体质奇怪心中似乎藏了许多秘密。在看到南宫凛时,老谷主的神色已经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认真审视。   此人满身煞气,气势如同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鬼修罗,武功深不可测。老谷主眉头一皱,对南宫凛尤为戒备。   南宫凛将老谷主那丝戒备收进眼底,他无意引起神医谷谷主的忌惮,只能尽量收敛自己身上的煞气。   莫停见气氛冷凝,对老谷主说道:“我等来求炼心丹是为了我家主上毒宗宗主殷无极,宗主近日受走火入魔之症折磨,十分痛苦,还望谷主能够赠药,让我等带回毒宗救治宗主。”   老谷主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们出自毒宗?”   莫停:“正是。”   老谷主又把视线转向叶清瑶:“你也是毒宗的人?”   叶清瑶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莫停着急替她答道:“这位叶姑娘与南宫兄弟有婚约,乃是一家人,自然也算毒宗的人。”   他看出了老谷主对待叶清瑶的态度不一般,借机想让老谷主松口。   南宫凛闻言并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叶清瑶的眼神越发暗沉,眼中似有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老谷主听了莫停的话又看向南宫凛,他心中对此人和叶清瑶的关系并不看好。他们两人一个心机深沉,深不可测。一个却懵懂单纯,心思简单。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走到一起,有朝一日这姑娘也许会彻底失去自我,任人摆布。   他想了想决意试探一番:“给你们炼心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炼心丹神医谷一年只有一枚,珍贵无比,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给了你们。”   莫停见他松了口心里一喜:“谷主有什么要求,我等一定竭尽所能。”   老谷主:“只一样,炼心丹你们可以带走,但是这姑娘与我有缘,我要把她留在神医谷给我做徒弟。”   孟菱儿惊诧,怎么外公今天越发不靠谱了?她低呼一声:“外公。”老谷主却摆摆手制止了她。   “便只有这么个要求,你们看着办吧。”   南宫凛眉心拧起刚要开口却见叶清瑶突然站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老谷主道:“老伯,我愿意拜您为师,请把炼心丹给我们吧。”   叶清瑶早在老人说要用她来换炼心丹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南宫凛于她有救命之恩,现在他遇到难处,自己既然力所能及理应帮助他。杀殷无极对他至关重要,她无需付出其他只要在神医谷中学医就可以了。她觉得这交易值得,于是想也不想就站起来答应了。   南宫凛听了她这句话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身体的桎梏。他想起身质问叶清瑶为什么,就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吗?借神医谷谷主来摆脱我,明明心中欢喜还做出一副不得不答应的样子。   见南宫凛快要控制不住情绪,莫停不由劝他:“神医谷中安稳清静又无人打扰,让叶姑娘在这里留几日也无妨。”   他言下之意是想让南宫凛不要冲动,老谷主又没说留叶清瑶到什么时候,一旦炼心丹到了手,他们随时可以回来把人带走。若此时发难,少不了会误了大事。   南宫凛忍了忍,眼中通红,声音沉沉的开口问叶清瑶:“你当真要留下?”   他的声音冷漠异常,叶清瑶本来还想好好与他说。可是想起他昨日对待孟菱儿的态度再与今日他对自己的态度对比,叶清瑶心中一酸,索性赌气不去看他:“自然是真的。”   南宫凛见她毫不犹豫,料定这是叶清瑶早已想好的脱身之策,他不再多言:“好,那就依你吧。”   说完这句话南宫凛再不看叶清瑶一眼,两人同行以来,从未像今天一样觉得彼此如此陌生。   南宫凛和莫停拿到炼心丹后就向老谷主告辞了。临走之时,南宫凛与孟菱儿道了别,却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叶清瑶。叶清瑶心中发苦,他们也许真的缘尽于此了,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南宫凛和莫停出了神医谷后就快马赶回毒宗。路上南宫凛一直沉默不语,眼中再无一丝温度只有化不开的戾气。莫停看了他许久,扬声一笑:“你这般舍不得,为何不回去把她带走?”   “我们已经拿到炼心丹,神医谷谷主又没限定留她多久,你现在回去,以你的武功把她带走又有什么难的?”   南宫凛听了莫停的话还是驱马向前走。莫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刚想叹一声,却见南宫凛突然在前方勒马掉头,随后急冲冲地向神医谷的方向赶回去。马儿行的太快带起一片尘沙,莫停伸手挥了挥面前的荡起的尘土,摇头失笑:“就知道你忍不住。”   他也不急,既然是一起来的总不好他一个人先回去,到时候殷无极问起来还不知如何回答。思及此,他索性下马休息,等南宫凛带叶清瑶回来。   叶清瑶答应了老谷主要在神医谷中学习医术,自然要恪尽职责,因此她主动请缨陪同老谷主一起在药庐中炼药。这活计神医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因老谷主炼药经常要炸掉房屋,他们惜命不愿陪他折腾。   孟菱儿作为少谷主事务繁忙,谷中所有的事几乎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哪里有时间陪老谷主炼药。所以老谷主对于叶清瑶能陪自己一起待在药庐非常高兴,不过……他仔细看了看这丫头,见她神情落寞,满腹心事,手中捣着一味草药却已经好半天都没有换过姿势。   他清了清嗓子:“你可是因为被我强留在神医谷而难受?”   叶清瑶被他这一声叫醒,回过神来,继续捣着手中的药,“没有啊,您想多了,我巴不得留下来呢。”   她声音有气无力,一听说的就不是真心话。老人看穿了她这点心事:“哦,那就是为了与南宫凛分开而伤心喽?”   叶清瑶被他说中心事,想反驳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嘴不言。   老谷主笑道:“你这痴傻的姑娘,老头儿刚才用炼心丹来试探他,他毫不犹豫就留下了你,这说明你在他心中根本没什么分量。”   他见自己这么一说叶清瑶更加沮丧了,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难受,老头儿我已经把炼心丹给了他,以他那狡诈的性情,指不定再过一会儿就要来带你走了。”   叶清瑶倒是没有把他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只是争辩道:“您又不了解他怎知他性情狡诈,这话未免偏颇了。”   老谷主长叹一声:“他这般对你,你还要为他说好话,果然是个傻孩子。你们两个性情处处相反,实在不适合在一起,别怪老头我没提醒你,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老谷主话音刚落只听外面有一群人向这间药庐走来,他与叶清瑶互相看看,心下十分诧异。两人打开门走出去,见一群人围在药庐外,为首的两人正是叶清瑶许久未见的右相叶明昭和昨天一夜未归的裴玉冠。   叶清瑶皱眉,看见眼前的两个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裴玉冠找到右相告诉他自己就在神医谷。否则自己明明与孟菱儿通过气让她隐瞒自己的行踪,他们如何会找到这里。   叶明昭对老谷主躬身施礼道:“冒昧打扰,还望谷主见谅。晚生乃是奉君命前来,请谷主进宫的。”   见他如此客气老谷主也不好说什么:“阁下客气了,宫中御医众多,不知为何要大老远的来我神医谷求医。”   叶明昭谦卑道:“谷主医术冠绝天下,如今情势危急,还请谷主随我进宫救人。”   老谷主虽然厌恶朝廷官场,但也不会因为所救之人是高官贵族就不肯救。叶明昭神色焦急不似作伪,想来是危及性命的病症,他没什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叶明昭再次向老谷主感激的道谢,随后视线转向了多日未见的不肖女叶清瑶。   南宫凛一路疾驰赶到了神医谷外,却见神医谷门前聚集着诸多兵马,他心中了然,看来叶明昭已经到了。   他将马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随后脚下运起轻功向神医谷中掠去。因为对谷中地形十分熟悉,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正在与叶明昭交谈的老谷主和叶清瑶。   南宫凛四下看了看,脚下轻飘飘的落在他们旁边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踩着一条树枝动作轻得连一只鸟都没有惊动。刚一站定叶明昭的一句话就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神。   “清瑶,辛苦你了,这么多时日一直跟在南宫凛那逆贼身边替为父监视他。” 第36章   叶清瑶想过再见面时叶明昭也许会指责她是个不孝女, 也许会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头,更甚者对她破口大骂。可她唯独没有想过, 叶明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把她跟在南宫凛身边的原因从私奔转眼间变成了为家国天下而做出的牺牲, 他说自己跟在南宫凛身边是在监视他。   叶清瑶心头浮上一丝凉意, 叶明昭刚才那句话神医谷众多弟子都听到了, 还有老谷主和孟菱儿。南宫凛如果回来稍加打听就会知道, 他还会相信自己吗?   她心中苦笑, 不,他以后有孟菱儿陪伴,怎么还会在乎我是否欺骗他,想到这里,叶清瑶顿时失去了反驳叶明昭那句话的气力。她在心里自暴自弃, 随便叶明昭说什么吧, 反正南宫凛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南宫凛紧抿嘴角, 直到此刻, 他依然期待叶清瑶能够说一句反驳的话, 哪怕她不说, 表情露出些许挣扎, 他也不会觉得如此痛苦。他勾起嘴角, 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笑意格外冰冷。   他来的果然是时候,从头到尾这场戏都是演给自己看的。她真是厉害,在烈火门面不改色的替自己挡剑, 想必早已经与那些人串通好了,才会那般惺惺作态。   可笑自己历经两世却仍被她耍得团团转,甚至明知不可还是对她动了真心。南宫凛的笑凝结在脸上,阴沉沉的盯着叶清瑶,从今以后,这个人口中的话他再也不会信了……   叶明昭见叶清瑶没有质疑自己刚刚那句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旋即他得意一笑,   就算她质疑自己又能如何?他可以说叶清瑶是入戏太深魔怔了,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有谁会怀疑他对叶清瑶的用心呢?   早上叶明昭刚到神医谷附近就遇到了裴玉冠,裴玉冠将叶清瑶在这里且受到南宫凛威胁的事情告诉了他。叶明昭惊慌之下差点露了端倪,还好这不肖女没有愚蠢到对裴玉冠说出自己私奔的事实,而裴玉冠也相信了她。   否则这件事传到了太师耳朵里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叶明昭心中后怕,不过这次来神医谷,不仅请回了神医谷谷主为圣上治病,又为太师寻回了独子,想必会得到不少好处。   叶明照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他转向裴玉冠:“裴公子,还要多谢你告知清瑶的下落,让我找到她。”   裴玉冠面上极为谦逊:“右相何需道谢,小侄与清瑶从小相识,见她有难怎会置之不理?”   他说完又深情地看向叶清瑶:“原来清瑶妹妹跟在那逆贼身边还有这样一层缘故,昨夜是我莽撞了,还望你不要生气。”   叶清瑶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两个虚伪的人,一时失了言语。她忽然觉得从叶府逃出来这一路的折腾都毫无意义,到头来她与南宫凛形同陌路,还会被带回右相府。早知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独自逃走,躲开这些纷纷扰扰。   叶清瑶在那里发呆,许久不曾回答裴玉冠的话。这让叶明昭心中愈发不满,他挤出笑意对裴玉冠解释道:“贤侄,清瑶委屈这么久定然是心力交瘁了,让她去休息一下吧。”   叶明昭手一挥,有两个侍卫走到叶清瑶面前恭敬的说:“叶姑娘请吧。”   叶清瑶半响没有动,老谷主心中存疑:“丫头,他果真是你的父亲吗?”   老谷主的话让叶清瑶蓦然清醒,她看着老谷主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老谷主叹了口气,他猜叶清瑶一定是与南宫凛偷跑出来惹了她父亲生气。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去管,只是可怜了这丫头。   “既然你爹来寻你,你就与他回家吧。”   叶清瑶本想向老谷主求救怎奈此时开口却不是时候。叶明昭毕竟代表朝廷而来,此时开口势必会让老谷主为难,神医谷纵然再强势也不能与朝廷作对啊。她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顺从的与那两个侍卫走了。   叶明昭此时又以情势紧急为由,希望老谷主能即刻进京,老谷主命人拿上必备的药箱与叶明昭等人一同出了神医谷。   叶明昭来时早已备好了几辆马车,一路将老谷主请上了其中一辆。转头又命令侍卫把叶清瑶送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严加看管。   叶清瑶坐在车内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既为自己将来的境遇担忧,又因为南宫凛离开之前的冷漠而苦恼。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改变了命运,那一刀没有捅下去,一路上与南宫凛也算相处融洽,总不至于最后南宫凛还是要来杀她吧。   她苦中作乐的想,如果还是逃不过被南宫凛杀掉的命运,死后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挺好的,就把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当做黄粱一梦吧。   叶清瑶把车帘掀开一角,暗暗数了数叶明昭带来的亲卫,再一次掐灭了自己想要在行路途中逃跑的心思。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她颓然地靠在车壁上,没过多久叶明昭上了车,见叶清瑶仍是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   “南宫凛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忤逆父亲。为父当初早早给你定下亲事图的不过是镇北王府的权势。现在镇北王府覆灭,南宫凛成了逃犯,你无论如何都要断了与他的情谊。”   他说了半天叶清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叶明昭气怒不已:“罢了,从前的事为父不与你计较,就当你是鬼迷了心窍。如今裴公子对你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回京后你就乖乖的嫁去太师府吧,为父不会害你的。”   叶清瑶心里咯噔一声,裴玉冠?她回去就要被迫嫁人了?她隐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逃,必须逃!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正午,叶明昭带来的兵马急速折返向京都出发,叶明昭在马车里又耐心地劝了叶清瑶许久,见她还算乖巧也懒得一直盯着她,派人盯住这辆马车就去找裴玉冠献殷勤了。   叶清瑶独自待在颠簸的马车里,脑中竟突然闪过了她与南宫凛离开叶府去毒宗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互相防备,她对南宫凛更是只有畏惧,可现在……   南宫凛此时就缀在这队车马之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方才本想直接动手抢人,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住了。他想再给叶清瑶一次机会,只要她在路上有丝毫挣扎或者不甘愿的举动,他就放下前尘不问缘由将她带走。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在心中给她划下了时限。今晚,他只等到今晚。   叶明昭这一队人马走了半日,眼看天色渐黑他与裴玉冠商量过后决定在前方的驿站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启程,老谷主年事已高长途跋涉多有不便,裴玉冠几经辗转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们在驿站门口停下来,叶清瑶被两个中年婆子扶下马车。这两人是叶明昭在途中临时找来服侍她的,说是服侍,其实更多的是监视她,好随时向叶明昭报告。   叶清瑶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这驿站所处的地方荒僻得很,凭她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她思索之后决定静观其变,等到了更加热闹的地方再寻找逃跑的机会。于是她顺从地跟着两个婆子进了驿站,全然没有任何抗拒之意。   殊不知她这用来掩饰自己的举动倒让躲在暗处观察她的南宫凛误会更深了。南宫凛从马上纵身一跃,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脚下轻缓地落在驿站对面的屋顶上,目光冷凝地盯着这间驿站。   叶清瑶被两个婆子假作搀扶走进房间后,她们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叶清瑶一个人,门外有几个影子在晃动显然门口有许多人把守。不一会儿两个婆子又进来了,她们端来了饭食放在桌子上,恭敬地对叶清瑶道:“姑娘,这里穷乡僻壤没什么好吃的,您将就一下吧。”   叶清瑶自然不会挑拣吃食,今天一天都在担忧和恐惧中度过,也没来得及吃饭,此刻她倒真有些饿了。就算要逃走也要有力气逃啊,所以叶清瑶没有犹豫就吃了饭,婆子看她表现乖顺,觉得看着她也没什么难的,心中满意。   叶清瑶吃过饭后婆子将碗盘端走去了外间,叶清瑶一直听着外间的动静,她躺在床上明明困的眼皮直打架却难以入睡,总是止不住的心慌。   外间的两个婆子正在小声地闲聊,却见右相叶明昭突然出现在门口不远处。叶明昭对其中一个婆子招了招手,婆子连忙走过去。   “姑娘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婆子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大人,姑娘已经睡下了,没什么异常。”   叶明昭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交给了婆子:“莫要掉以轻心。”   婆子看他表情严肃,懂了他的意思,把纸包小心地收起来:“大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躺在床上的叶清瑶突然闻到房间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她起初还以为是驿站房间自备的香包之类。然而转念一想,这驿站破破烂烂怎么会有香包这种精致物件。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房门处,门上的缝隙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冒着烟。   叶清瑶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发现门缝中竟然插进一个长条的纸筒,里面不停的有粉末吹进来,这是……传说中的迷烟吗?   叶清瑶惊了一瞬,赶紧屏住呼吸,末了发现屏住呼吸也没有用。因为刚才她不经意间已经吸入了很多,看来叶明昭还是不放心她,想多一重保障防止她逃跑。   她绝望之下心如死灰,万一她睡个几天不是直接就被带回京都了,到时哪里还找得到机会跑路。   叶清瑶颓然坐倒在地,许久之后才发觉自己竟然毫无要昏迷的迹象。她怀疑地看向那纸筒,莫非迷药还有假的?她震惊不已又仔细地嗅了嗅,却闻到了自己身上一直没有注意的另一种香气,是檀木的香气。她掏出自己昨日戴在脖子上的檀木珠子,心下了然。   神医谷谷主所赠,总不会真如他所言是个不值钱的普通物件,这珠子应该可以抵御一些有味道的毒。她拿起珠子端详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玄机,索性又放了回去。   叶明昭既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一定不会让她保持清醒的。想到这里叶清瑶站了起来,这两日不如将计就计,他认定自己中了迷烟,说不定防范会松一些,她也能找到机会逃走。   叶清瑶躺回床上,装作被迷晕的样子。不一会儿两个婆子果然进来检查她的状况,见清瑶睡的极沉,她们满意地笑了笑去向叶明昭报告了。   叶清瑶等她们走了以后睁开眼睛,不多时发现门口的守卫少了许多,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听着门外的动静,打算等门外的守卫困顿的时候溜出去。   不过她这诸多的算计显然是没用了,此时夜已深,南宫凛心中给她的时限已经过了。   南宫凛一直等在驿站对面的屋顶上,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他心中那一丝光亮也逐渐熄灭。他身形如鬼魅般的闪进驿站之中,来到叶清瑶房门前,门前除了两个已经熟睡的婆子几乎无人看守。这愈发肯定了他的猜想,叶清瑶她根本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心思。   他凌空一指,点了两个婆子的睡穴,她们睡得更加昏沉了,南宫凛推开门走进房中。叶清瑶紧张地躺在床上,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自然听到了,以为婆子又要来查看自己的状况。她紧闭双眼,装出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想骗过她们。   南宫凛走近见她竟然睡意酣然,一怒之下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他凑近叶清瑶,气息冰凉的拂过她的脸,眼中戾气翻涌,似乎下一刻就要捏断她的咽喉。叶清瑶惊觉不对劲,她睁开眼睛正与南宫凛血红的双眸对上。   “南宫凛……”她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南宫凛怎么会在这里?她高兴地想要叫他的名字,谁知此举却被南宫凛当做她想喊人求救。   南宫凛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冰寒,口中吐出冰冷的质问:“怎么,想叫人来捉拿逆贼吗?”   他嗤笑一声:“这里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伸手轻柔地抚过叶清瑶的脸,双眸染血在她耳边低语:“你永远也休想摆脱我,哪怕互相折磨,互相厌弃,你我二人也注定要绑在一起。”   叶清瑶眼中含泪,她想说不是的,我没想喊人来,我只是看见你太开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凛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只是她的这些话无法说出口。南宫凛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的手指轻轻点上叶清瑶的睡穴,叶清瑶顿觉眼皮一沉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南宫凛将叶清瑶从床上抱起来,毫无温情地扛在了肩膀上,从窗口一跃而下,闪身落在了马背上。他将叶清瑶置于身前,最后看了面前的驿站一眼,冷笑一声调转马头离开了。 第37章   莫停等了大半日也不见南宫凛带叶清瑶回来, 嘴上嘀咕:“怎么接个人要这么久?”   他正想回神医谷去探探究竟,却看到南宫凛骑着马回来了, 转眼就到了近前。莫停惊讶地看着南宫凛和他身前人事不省的叶清瑶, 南宫凛的脸色冷得吓人, 叶清瑶又是这样的状态, 莫停止不住多想。   “发生了什么事?”   莫停还没问完, 南宫凛就撇下他快马往前去了, 莫停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追上去。   天刚蒙蒙亮,正是人们睡得最熟之时,驿站之中却一片兵荒马乱。到处都是纷乱的脚步声,叶明昭被吵醒后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被侍卫告知,叶清瑶不见了。   叶明昭眉心狠狠一皱, 跟着侍卫来到了叶清瑶房门口。只见两个婆子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睡得极沉, 侍卫们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叶明昭唤人来用冷水泼也无济于事。   他这边犯了难, 幸好不一会儿老谷主也被惊动顺着声音找过来, 他看见眼前的乱象知晓叶清瑶定是被人带走了。叶明昭满含歉意的对老谷主说:“吵醒您实为不该, 都是晚生的罪过。”   老谷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他走到两个婆子面前观察了片刻,心中有了数。想来是那个南宫凛昨夜前来带走了叶清瑶。两个婆子被点了睡穴除非有人解穴,否则不睡到时辰是不会醒过来的。老谷主当即给两个婆子解了穴,她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似乎对眼前的状况茫然不知。   叶明昭问道:“昨夜发生了何事,姑娘为何不见了?”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看,随后一起摇头,口中道:“大人,奴婢不知啊。”   叶明昭怒喝道:“废物,还不从实招来。”   婆子惊恐,脸上涕泪横流:“大人,昨夜奴婢们用了迷烟后看姑娘睡得昏沉以为无事就睡着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谷主眉毛一挑,心下了然,是自己给叶清瑶的避毒珠起了作用。他摸了摸脸掩饰嘴角的笑。   叶明昭气怒交加,正在这时裴玉冠赶了来,得知叶清瑶不见了,他当下就要带上兵马去追,被叶明昭拦住了。   “贤侄,我知道你担心清瑶,不过圣上有旨,令我们即刻回京,不能再耽搁了。”   裴玉冠一脚踢翻了身边的矮凳,不甘心道:“难道就不管清瑶妹妹了吗?”   叶明昭苦笑连连,管,她哪里还需要我来管,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便罢。可是有苦说不出,这些话他不能对裴玉冠明言只能安抚他:“此时去追也晚了,若是直接去毒宗我们这些人马也不够,不如先回京都再做准备。”   裴玉冠一听他提起毒宗又想起了自己被南宫凛派人关起来下蛊的情形,不禁浑身一抖,胆寒道:“叶丞相说得有理,是小侄莽撞了,不如我们先回京都吧。”   他这语气急迫得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老谷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南宫凛那厮看起来要顺眼得多了。   叶明昭无法,天亮后就带着老谷主一行人继续往京都赶路了。   叶清瑶是被一声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眼中迷蒙一片,眨了眨眼,昏睡前的记忆瞬间回笼。   “南宫凛。”   叶清瑶嘴里轻声呢喃南宫凛的名字,她猛地坐起身,发现眼前的环境极为陌生,不是她在毒宗时与南宫凛长居的那个小院。   “这是哪?”   叶清瑶茫然地开口,只可惜房间里四下无人,没人能回答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叶清瑶在房间里走动起来,她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门。一阵风吹来,风中夹杂着几许花香扑面而来,叶清瑶不禁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面前空空落落,这方天地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疾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四周的环境看得分明。这方庭院景致极佳,种满了珍奇花草,满院子幽香袭人,叶清瑶差点迷失在这美好的景色里。直到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角楼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应当是祭魂堂的后院。   叶清瑶在毒宗并不随处走动,因为这里到处都潜藏着危险,因此祭魂堂她还真没怎么来过。偶尔几次来都是在前堂寻找南宫凛,这后院她还是第一次见,这里与毒宗的气氛格格不入,温馨又美好,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叶清瑶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找到了院门,她满心欢喜的向院门跑过去,跑到门口时却被凭空出现地两个一身灰衣的侍从拦住了:“夫人,堂主有令,你不能离开这里。”   叶清瑶惊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堂主?是南宫堂主下令让你们看着我?”   侍从不置可否:“夫人请回吧,别为难属下等。”   叶清瑶低喃道:“南宫凛这是要把我关起来了吗?”   她苦笑一声,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仅一瞬间她似乎又生出了希望。对侍从道:“南宫凛在哪里?我要见他。”   侍从为难地说:“夫人安心等着吧,等堂主忙完了会来见您的。”   叶清瑶皱起眉:“好,那我就在这里等。”   她说完干脆赌气地直愣愣站在院门口,一副不见到南宫凛不肯罢休的样子。   侍从们一脸为难,劝了她几句,可惜叶清瑶满心愤怒,根本不听他们的。   只是叶清瑶这固执的举动没有等来南宫凛,倒等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只见莫停打远处走来,一派闲适,手中还拿着一个大食盒,远远地见到叶清瑶,向她打了个招呼。   “叶姑娘醒了?正好,我给你带了许多吃食。”   叶清瑶等他走近着急地问:“南宫凛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莫停被她问住,想到叶清瑶昏睡这两日南宫凛那活阎王一般的脸,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回过神对叶清瑶安抚一笑:“南宫兄这两日忙着,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你的,你且放宽心。”   他将食盒递给叶清瑶:“诺,里面都是你爱吃的。”   叶清瑶闻言将食盒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里面果然都是她最爱吃的小食。整个毒宗对她喜好最了解的也只有南宫凛了,除了他叶清瑶想不到还有谁会为自己准备这些。   叶清瑶嘴里小声嘟囔:“既然精心准备了为何不自己拿过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以莫停的耳力怎么会听不到她的抱怨,他尴尬一笑:“叶姑娘,东西送到,我就先告辞了。”   叶清瑶刚想喊住他追问南宫凛的消息,莫停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叶清瑶跺了跺脚,心道,跑的真快。她叹了口气,在侍从的盯视中拿着食盒向屋里走去。   莫停从祭魂堂出来后径直向炼药堂走去,在炼药堂暗沉阴森的密室中找到了南宫凛。他手里摆弄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陶罐,上面盖着盖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不过莫停对毒宗所有的毒蛊了如指掌,自然认出了南宫凛手中拿的是一种蛊毒,名为同心蛊。   同心蛊,顾名思义,是一种能控制人心的蛊毒。莫停轻叹一声,这两天南宫凛在炼药堂搜罗了许多能够控制人心的蛊虫和奇毒,每每拿起一样,都要问清药效和副作用。一旦从侍从口中听到此物对身体伤害颇重之类的话,他就会满脸阴寒地的把东西丢到一边,然后再继续锲而不舍的寻找。   莫停被他眼中的偏执所震,心惊不已。他走上前:“你这又是何必,毒宗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对人毫无伤害的药?”   南宫凛没搭理他,眼睛盯着手上的陶罐,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莫停随意地坐在南宫凛身边,轻笑一声,口中念叨:“同心蛊,恩,此蛊的确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不过前提是,中蛊的人永远不能变心,更不能生出任何背叛的心思,否则必定五脏六腑化为脓水,死相极惨。”   莫停话音方落,只见南宫凛手中的陶罐瞬间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南宫凛手上稍一用力,冰冻的陶罐顿时变成了冰渣,被男人顺手一挥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莫停心疼道:“可惜啊可惜,这世间难寻的同心蛊就这么毁了。”   南宫凛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想要走出密室,莫停见他又要去藏药阁为难管事,连忙拦住他。   “方才叶姑娘收到了你让我送去的吃食可是一脸的感动和开心呢,你就不去见见她吗?”   南宫凛闻言驻足,侧首看了莫停一眼,冷冷地道:“与我何干?”   莫停噎了一下,随即淡笑道:“的确没什么关系,叶姑娘还向我问起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她呢?”   莫停见南宫凛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在他提起叶清瑶时,至始至终没再往前走出一步,显然是口是心非对叶清瑶在意得紧。他索性再加一把火:“叶姑娘一个人在祭魂堂,她本是好动的性子,突然被限制了自由,不知道会有多难受,可怜啊。”   南宫凛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艰涩地开口:“她收到你送过去的吃食,当真很开心吗?”   莫停:“当然是真的……”   他正要细说叶清瑶的反应,南宫凛却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似乎只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莫停闭了嘴,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南宫凛是有正事的,可南宫凛此时显然没空搭理自己,因为他又去藏药阁折腾管事给他找药了。   藏药阁的管事周群好容易得闲倚在躺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喝着小酒心里美滋滋的,正想随性的哼一段小曲,忽听侍从急匆匆来报:“周管事,南宫堂主来了。”   周群一惊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想到南宫堂主这两天阴晴不定的脸,他顿时头皮发麻,忙吩咐侍从把藏药阁的药库通通打开,好方便南宫堂主找药。   南宫凛进来各个药库看了一圈,周群拿着手中记录毒蛊品种的册子,满以为这位南宫堂主又要问他有什么蛊毒能让人一心一意,永不变心。谁知南宫凛思考了许久,问了一句:“有没有不带毒长相喜人的蛊虫,能给人解闷的那种最好。”   周群满头是汗,顶住压力道:“堂主,药库里没有这样的蛊毒,您说的这种蛊虫恐怕世上难有,要是只为解闷,不若属下去给您寻只宠物来?”   南宫凛凝眉看向他,周群浑身一颤,当下就想跪地求饶。怎知南宫凛又转过头去,情绪难辨道:“去寻吧,送去祭魂堂后院便可。”   南宫凛走后,周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再一次感慨这南宫堂主果然性情捉摸不定。他叹了口气,打算亲自去找宠物,必然要找最可爱最讨喜的那种。 第38章   叶清瑶上身倚在门廊上蹲坐在那里, 一只手撑着头无聊的看着院中的风景。她心中发愁,南宫凛似乎打定主意不来见她了。   他一定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事务繁忙, 因为如果换做从前, 无论多忙他总会抽出时间, 来看看看自己。但现在两天都过去了, 南宫凛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叶清瑶心想:他是不是还在误解我?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呢?   正当叶清瑶愁肠百转的时候, 祭魂堂后院来了一个人。叶清瑶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此人很面熟, 像是她曾经在藏药阁见过的管事周群。   他来这里做什么?   直到周群走到近前叶清瑶才看清他手中还拿着一只精巧的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鹦鹉, 翅膀上色彩斑斓,红嘴绿身漂亮极了。叶清瑶眼前一亮,当即站了起来。   周群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不免得意,脸上却是不显。他谄媚一笑, 对叶清瑶说:“叶姑娘, 这是南宫堂主特意为你寻来解闷的。”   周群心眼多的很, 这种功劳自然不可能揽在自己身上。看叶姑娘听到是南宫堂主特意挑选送给她的礼物, 笑的多高兴。若知道是他寻来的, 一定会失望的。等他回去后, 将叶姑娘收到礼物的反应, 跟南宫堂主禀告, 自然有他的好处。这般想着,周群笑得越发真心像一朵花一般。   叶清瑶拿起笼子,左右打量着这只鹦鹉。伸出手指戳了戳笼子里鹦鹉的翅膀,鹦鹉不禁叫道:“姑娘好看, 姑娘好看。”   叶清瑶嘴里笑嘻嘻的,继续逗弄这只鹦鹉:“哪里好看啊?你这小机灵鬼儿。”   这鹦鹉仿佛开了灵智,竟回答了叶清瑶的问题:“哪里都好看,哪里都好看。”   叶清瑶被它逗得高兴不已。似乎对这礼物满意极了。她随口问周群:“既然是他辛苦寻来的,怎么不亲自送过来呢?”   周群哑口无言。心道,这南宫堂主的脾气怪异得很,他实在是猜不透啊,心中这般想着可嘴上不能这么说。他模棱两可道:“许是南宫堂主他不好意思吧?”   叶清瑶一听这话,顿时察觉了他敷衍的意思,脸上不悦道:“行了,东西送来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再也不理周群,提着鸟笼子,走回了屋里。   周群心中直呼倒霉。这趟差事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回去还得向南宫堂主复命,他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哟。   南宫凛在祭魂堂内翻阅着一本毒经。这两天他对寻找毒蛊的心思淡了一些,不过依然性情阴晴不定,时喜时怒。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惶恐不已,唯恐一个行差踏错就惹怒了他。他刚翻了没两页,周群就进来回报了。   南宫凛微微抬眼:“如何?”   周群恭恭敬敬的道:“叶姑娘已经收下了礼物,看起来十分欢喜。”   南宫凛扔下了手中的毒经,站起身来。负手站了片刻。问周群:“她可有问起我?”   周群心如明镜忙回答道:“问了问了,叶姑娘正盼着您去看她呢。”   南宫凛听罢之后,冷哼一声。口中道:“不过又是她的一场戏。”   周群充满疑问的抬头,看着南宫凛复杂难辨的面色,顿时闭上自己的嘴,不敢开口。南宫凛此时的目光深不见底,嘴角溢出一丝森森冷笑,整个人冷寒如冰。周群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幸而南宫凛这样吓人的状态,持续了没多久。因为侍从来报,莫停长老来了。   南宫凛冲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周群擦了擦面上的冷汗,一刻也不敢多待,连忙退下了。   莫停依然维持着往日的风度,闲庭信步的走进来。见到南宫凛黑沉沉的脸色,也不畏惧还打趣了他一番。   直到南宫凛的目光利剑一般的刺向他,他才瞬间住了嘴。莫停沉默了片刻。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凝重的对南宫凛道:“炼心丹已经交给了殷无极,以他多疑的性格,定然会派人去查清楚。”   莫停顿了顿:“不过就算查到了也无用,除非他想走火入魔最后枯竭而死,否则就不得不服用炼心丹。”   “我方才得到消息,今夜无极殿的守卫有异动,恐怕殷无极将在今夜服用炼心丹了。我们是时候做准备了。你先将你与叶姑娘的事放一放吧,此刻我们最重要的是杀掉殷无极。”   南宫凛闻言不置可否。他自然知道莫停话中的含义,此时的确不宜再将自己困在无用的情爱之中。   他严重决然一片,今夜的确是最好的机会了,绝不能错过。   南宫凛与莫停商议了晚上行动的细节。两人精心部署了一番,随后各自安静的等待。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无极殿中不同于往日的灯火通明,而是一片冷寂的黑暗。殿内守卫重重,一层又一层,似乎要将无极殿整个包裹起来,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是长老莫停的手下。   莫停跟在殷无极身边多年,借着殷无极的倚重和信任早已掌握了他手中大半的势力。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不容易被殷无极发现,所以他进展得十分顺利。只等有朝一日,给予殷无极致命一击。而那个最好的时机,恰好就在今夜。   莫停隐匿在寒夜中对守卫们说道:“宗主专注于练功,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们此刻离得太近了。现在命令你们,立刻退出无极殿隐藏气息,切莫让宗主听见扰乱了心境。”   侍卫们不疑有他,毕竟莫停长老是宗主的心腹,此刻代表宗主前来传达命令,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事情从前时有发生,因此他们毫不犹豫的静悄悄地退出了无极殿。   殷无极服下炼心丹之后,就在房中打坐调息,准备熬过这功力倒退的六个时辰。他自认自己所做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只需静待六个时辰,他就再也不必畏惧走火入魔的威胁。   连日以来的折磨,让他脸上沟壑纵横,苍老了不止十岁。头发稀疏寥落,眼神黯淡无光,一点儿也不像一个邪派的宗主,倒像是个穷困潦倒的普通老头。往日叱咤风云的气势全无。   殷无极卧房中的铜镜通通已经被侍从搬走。自从那天殷无极在殿内大开杀戒之后。他就严令无极殿内不允许再有铜镜之类能照出面容的东西出现。殷无极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将视线转向面前的沙漏,时间一点一点度过,六个时辰,很快的。他心想,只要天一亮,他就再也不用畏惧走火入魔的影响,练成《修罗诀》残卷上的武功,指日可待。   “属下,拜见宗主。”   莫停冷不防的出现,惹得殷无极一惊。他一直沉浸在畅想未来之中,竟没有察觉莫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殷无极怒喝一声:“大胆,没有本座命令,擅自闯入无极殿,你意欲何为?”   莫停哂笑一声,再不复往日谦卑乖顺模样。他目光中仿佛淬了毒,如毒蛇一般冰冷的看着殷无极。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殷无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殷无极怒目微睁,眼睛瞪向他:“你……”   他怀疑的看向莫停:“你究竟是谁?”   殷无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他怀疑面前这个人不是他扶植多年忠心不二的属下。而是蓄意假扮他,离间他们关系的有心人。   莫停冷哼一声:“宗主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莫停啊,是跟在你身边十年的心腹。哈哈哈哈哈……”   莫停放声大笑,与他平时温文尔雅的举止截然不同。殷无极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莫停,没有假扮,没有别人的设计。他冷下脸,再次说出口的话带上了几分杀意。   “你不过是本座养的一条狗,莫非还想噬主不成?”   殷无极极其自信,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此时功力倒退了一半,杀一个莫停仍不在话下。因此,他依然气定神闲,毫无恐惧。   听了殷无极的话,莫停不怒反笑:“殷无极,你自恃武功高强,觉得就算此时受炼心丹的影响,也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可你觉得我会那么蠢吗?毫无准备的来与你撕破脸。”   殷无极眼神微眯,眉心不经意的皱起:“你的胆量突然变得这么大,难不成是找了什么靠山?”   他目光一凛:“难道你暗中投靠了血宗?”   殷无极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他觉得莫停跟在他身边多年,能够收买他对自己下手的,也只有鬼蜮四宗中实力最强的血宗了。   他话音方落,莫停冷冷一笑:“呵,殷无极,你以为我要杀你,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地位权势吗?”   殷无极心中存疑:“难道不是吗?”   他冷笑:“世人怎么可能不爱地位权势?”   莫停微微一哂:“你还记得二十年前莫家庄那笔血债吗?”   殷无极惊疑的问道:“莫家庄?”   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些画面,然而年深日久,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难道你是莫家的后人?”   莫停口中发出一连串儿的冷笑:“殷无极,这么多年你杀人无数,血债累累,当然记不得曾经做过的孽。可二十年前的一切,我都历历在目。”   “二十年前,你刚刚坐上毒宗宗主之位,地位不稳。害怕保不住手中的《修罗诀》残卷,于是惦记上了江湖中举世罕有的至宝火炎玉,而火炎玉恰恰是莫家庄的祖传之物。”   “你深夜带着一群人闯入莫家,却一无所获,因为火炎玉早已经被我父亲交给了挚友保存。你在莫家庄遍寻不至,便将莫家庄百十余口屠杀殆尽。”   “我躲在角落里,你杀人的样子,永远刻在了我心底。幸得忠仆保护,我逃出莫家庄。用了十年,拼着先天不足气血两亏的身体,努力习武,最后潜入毒宗,隐藏在你身边,做了你十年的忠心下属,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殷无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为我莫家上下百十余口偿命吧。”   莫停说完眼神渐冷。抽出随身所带的黑铁长剑,指向殷无极,眼中被仇恨填满。仿佛下一刻,就要向殷无极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   殷无极大笑:“你要报仇,就凭你?”   殷无极看着莫停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   莫停勾起嘴角,讽刺一笑:“我提醒过你,今日我是有备而来的。”   殷无极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因为就在莫停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无极殿。以殷无极的武功竟然听不出他的内力深浅。   殷无极防备的盯着门口,心中开始有了一丝紧张。一步一步,那人离这间卧房越来越近,终于门边露出一片黑色的衣角,来人走了进来。殷无极惊讶的瞪大眼睛。   “南宫凛,你什么时候……”   他咽下后半句话,南宫凛的武功何时如此高了?是他有什么奇遇,还是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看来莫停今日果然是有备而来。他与南宫凛早就勾结在一起,想伺机杀了自己,取而代之。   殷无极竭力保持镇定才不至于暴露自己的那丝忧虑。他又换上了那副冷嘲的脸:“原来你找了这个丧家之犬做你的帮手,你们二人加起来,确实能给本座带来一丝小小的麻烦,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莫停目光微垂,声音幽幽道:“是吗?那就……走着瞧吧。”   南宫凛从进入这间卧房开始就不发一言。只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冷冷的锁住殷无极,像一把亟待出鞘的利刃,只等待一个时机,就要一举刺入殷无极的胸膛。   殷无极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来的好,今日本座就将你二人一同挫骨扬灰。”   莫停见他强装镇定,心中恶意萌发:“殷无极,方才我说过火炎玉本是我莫家世代相传的宝物,你觉得你手中那块儿……”   他恶意的把话停在此处,殷无极脸上的镇定终于破裂了。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火炎玉,愤怒的看向南宫凛:“难道你早就生了反叛之心?”   莫停的话也让南宫凛震惊不已,他派人去查莫停的底细却一无所获。想来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连殷无极都查不到的事,自己查不到也算正常。只是他没想到,莫停一早就认出了他给殷无极的那块玉是假的。   见南宫凛看向自己,莫停解释道:“你那块玉仿制的与真的别无二致,只是莫家人自有辨认火炎玉的方法,却是不便告知了。”   南宫凛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因为此时殷无极才是他们共同的对手。莫停手中的剑,微微震颤,直指殷无极。而南宫凛手中也凝聚起修罗内力,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39章   殷无极看着面前二人一副要联手对敌的架势。心下骇然, 但他这么多年身为毒宗宗主的尊严,不允许他后退或逃跑。他借着打坐的姿势, 右手向床榻上一撑, 身体顺势而起, 抢先向南宫凛和莫停飞扑过去。   殷无极这一掌如有千钧之势, 房中的四扇墙壁, 门窗都微微震颤了起来。这一掌显然是冲南宫凛去的。南宫凛就站在那里, 身形一动不动, 甚至连手掌都没有抬起来。因为他看出了,殷无极这一掌乃是虚招。   果然,就在殷无极的掌风快要迫近南宫凛的时候,殷无极在空中整个人忽然停滞了一下,随后, 身形一转, 那带着强大内力的一掌, 转向了莫停。   这本来就是殷无极算计好的。南宫凛和莫停两人之间, 明显是莫停的武功要弱一些。他如今内力几乎倒退了一半, 不能同时迎战两个敌人, 所以预备用这一掌先解决了莫停, 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全力对付南宫凛。   他这想法本身是没错的,不过,他却低估了莫停的反应速度,殷无极强大的内力扑面而来, 莫停虽然冷不防没有准备,但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他转换剑势,横剑去挡殷无极这一掌。用了全身十成的内力,竟然在一时之间与殷无极的内力不相上下。短短数息之内,殷无极竟然奈何不了他。   不过莫停心中知道,自己此刻只是勉力支撑,其实撑不了多久。他余光瞅见另一边一片淡然,气定神闲的南宫凛。开口道:“南宫兄,你今日总不是来观战的吧,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南宫凛轻笑一声,他对所谓的约定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莫停如此说了,他也不能真的作壁上观,于是他神色怡然的抬起一掌,向殷无极的背心处攻去。   此时的殷无极腹背受敌,不敢拿命去赌,因为他对南宫凛的武功深浅,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只能放过了莫停,抽身避开南宫凛这一掌。殷无极的掌力一离开,莫停顺势倒退了几步。   他与殷无极比拼内力,损伤了身体,觉得胸中一阵闷痛。轻轻一咳,竟带出了几滴鲜血。莫停用衣袖,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并不打算放弃。   眼见殷无极对上了南宫凛。两人起初招招试探,并没有动真功夫,显然都在防备对方留有后手。殷无极的性命近在眼前,莫停心动的仇恨几乎要冲脱出来。他不顾自己胸口的疼痛,再次提起手中的黑铁长剑,向殷无极攻了过去。   三人之间的形势瞬间变化,殷无极左支右绌,一边要抵挡南宫凛的杀招,一边还要防备莫停的故意扰乱,渐渐落入下风,变得狼狈起来。   南宫凛在最初的试探之后,开始展露出真正的修罗内力。每一掌都带着力拔千钧,摧枯拉朽的气势,将殷无极逼的无力招架,步步后退。殷无极逐渐退到了角落,眼见再无可退,他掌风横向一扫,使得南宫凛和莫停微微向后一躲。   就是这片刻之间,给了殷无极喘息的机会。他双脚向后方墙壁一蹬。借力飞身而起,脱离了南宫凛和莫停的围攻。然而只是片刻,南宫凛就回转过来继续攻向他。   殷无极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他意识到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对即将攻过来的南宫凛说:“南宫凛,莫停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尽心尽力的帮他?”   他朗声一笑,颇有几分豪迈:”本座可以给你更多,只要你现在替本座清理门户,杀了这犯上做乱的小人。“   南宫凛停下来,莫停紧张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他是害怕的,他怕南宫凛,真的会考虑殷无极的条件,倒戈相向。然而南宫凛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安了他的心。   ”好处?“南宫凛哼笑一声,”那倒也不必,我只要你的命。“   殷无极皱起了眉:”南宫凛,我与你无怨无仇,当初你被朝廷与正道通缉,是我力排众议接纳了你,如今你却要恩将仇报了吗?”   南宫凛回忆起上一世,被殷无极利用,为他出生入死的种种,眼神逐渐变冷。他口中幽幽的道:”无他,只怪你,挡了我的路。”   他说完再不留手,招招狠厉,步步杀机,将殷无极逼的惨状连连,心智大乱。终于,殷无极在混乱之下没有躲开南宫凛的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直到撞到殿中的柱子上才被迫停下来,跌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殷无极明白此时大势已去,今日无论如何怕是不能善了。只是……他目露不甘,想他殷无极一世英名,绝不能死得如此窝囊。就算要死,也要拉上他们共赴黄泉。   他这般想着南宫凛和莫停已经又攻了过来,殷无极遂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色的瓷瓶,打开盖子,将瓷瓶中的粉末,尽数向扑过来的两个人撒去。随后又从衣襟中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放入自己口中。   南宫凛和莫停在看到殷无极撒出那瓶粉末的时候,已经以袖挡脸屏住了呼吸。不过他们没有防备之下,还是吸入了少许。   殷无极看着他们的动作,狂乱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用的,这是我用了数十余年精心研制的婆娑散。只要吸入一丁点儿,就会立刻坠入幻境之中,难以自拔。除非你们心中全然没有弱点,否则就一定会中招。“   殷无极得意的大笑,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南宫凛眼神一闪,弱点?他想到自己这一世心中始终挥之不散的心魔。   南宫凛因为内力高深面对婆娑散尚能抵挡一些。然而他身边的莫停显然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眼中迷蒙不清,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眉头紧皱,口中被自己咬出了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对莫停来说,心中最沉痛的回忆正是莫家庄被屠那一日。如今那一幕再次在他的眼前上演,莫停目呲欲裂,抬起手中的剑,向空中胡乱劈砍。   南宫凛躲开一些,口中呼喝:”莫停。“   然而莫停此时却根本无法回答他,还是沉迷在幻境里,状如疯魔。南宫凛皱眉,隔空点了他的穴道。莫停顿时安静下来,萎糜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丢出了很远。   婆娑散的作用不断地在加强,南宫凛感觉自己快要抵御不了它的侵袭。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杀了殷无极,否则……   南宫凛不再顾忌,使出了《修罗诀》的功法。手中凝聚起一道道冰刃,殿内的温度顿时下降,如坠冰窖,寒凉无比。   殷无极惊愕的看着他:“这是《修罗诀》,你怎么会……“   他一时甚至疑心南宫凛偷偷潜入他的密室,偷走了自己所藏的《修罗诀》残卷。然而,当他细看南宫凛所出招数和他的内力之精纯,眼中一片骇然。为什么南宫凛使出的《修罗诀》与自己所掌握的不一样,好像他使出来的更加强横,力量也更为恐怖。   南宫凛的冰刃已经向他袭来,殷无极此时再无暇多想,就地一滚狼狈地躲开了这一击。刚刚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却见南宫凛眨眼之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一掌拍向他。   殷无极大骇,抬掌调动全身的内力来抵抗南宫凛这一掌。二人僵持在一起,谁也不曾后退半分。南宫凛本想速战速决,再次加强了内力,想要一举杀了殷无极。不料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体内修罗内力急速的流失,这感觉就像上一世自己临死之前一模一样。他心下一惊,为何会这样?   叶清瑶正在院中百无聊赖的散着步,手上还提着今早周群送来的那只鹦鹉。她今日就与这鹦鹉玩耍了一天,还给它起了一个亲切的名字叫小叶子。门口的侍从听她这样喊了一天,对这名字早已经耳熟于心。偶尔鹦鹉飞过来时,他们还跟着逗弄一声。   叶清瑶长吁短叹,手中的鹦鹉叽叽喳喳叫道:“想他了,想他了。”   这叫声让叶清瑶更加烦躁,哼了一声,将手中挂着鹦鹉的笼子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自己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只是她这气没能生多久。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许多稀罕物事,一看就是特意寻来给叶清瑶玩耍解闷儿的。这人正是日前被南宫凛派出去做事的暮起,他今天刚刚回到毒宗。   暮起从南宫凛那里得知叶清瑶一个人呆在祭魂堂后院里。在南宫凛的示意下,寻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来讨叶清瑶欢喜。其实暮起接到的更深一层的命令是来保护她,不过这一点南宫凛严令他不许说,暮起只好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叶清瑶见来人是多日未见的暮起,眼神一亮扬起一抹笑容:“暮起,你回来了?”   暮起憨憨一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叶清瑶面前:“夫人,属下特意给您找了这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您快来看。”   叶清瑶兴致勃勃的去看,随手翻弄着,哪知高兴了片刻,她的脸又苦了起来。   暮起一愣:“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叶清瑶苦着脸道:“南宫凛无论如何都不肯来见我,有误会也不肯让我解释清楚,只知道一味的躲着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说着说着伤心了起来,好像要哭了。暮起吓得连连摆手,安慰她道:“夫人别多想,主上不会这般对你的。也许他是太忙顾不上你而已。”   叶清瑶委屈道:“不可能的,他就是在怀疑我,不肯相信我,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说到伤心处,她竟真的哭了起来。   她这般可把暮起吓得够呛,这大块头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急得直挠头,显然对叶清瑶毫无办法。   忽然,暮起似乎下定了决心:“夫人别哭了,属下这就带您去找主上,您跟他说清楚不就完了。”   听到暮起这么说,叶清瑶止住了哭声:“你说真的吗?”   暮起点点头,叶清瑶忙擦了擦眼泪:“那好,我们这就去吧。” 第40章   暮起带着叶清瑶走到门口, 三言两语向侍从们解释了缘由。说南宫凛要自己带叶清瑶去见他,暮起是南宫凛的得力手下, 此话一出他们不敢不信, 于是欣然放行了。叶清瑶长出一口气, 跟暮起走了出去, 院中的鹦鹉被她忘在那里, 孤零零的直叫道:“姑娘坏, 姑娘坏。”   暮起带着叶清瑶来到了祭魂堂前院, 两人一同走到了南宫凛平时理事的地方,却被门口的守卫告知堂主不在。暮起摸不着头脑:“不在?没听说主上今日出去了?”   他对满脸失望的叶清瑶安慰道:“夫人,想来主上今日不在祭魂堂,不如我们再去炼药堂找找。”   叶清瑶重新燃起了希望对暮起点了点头,两人再一次向炼药堂走去。行至半路, 他们发现许多守卫散落在无极殿外各处。这件事很奇怪, 因为平时这些守卫都是雷打不动的守在无极殿内的, 鲜少有被调出来的时候, 还是在离无极殿这么远的地方。   看他们的样子并不紧张, 显然是没什么特殊任务。暮起走向其中一个守卫, 似乎与他认识, 客气的问道:“罗兄弟, 今日这是忙什么呢?”   那守卫笑了笑:“没什么忙的,宗主近日勤于练功,嫌我等碍事,刚才派莫停长老出来传话, 让我们离无极殿远一些,别打扰到宗主。”   暮起心中奇怪,却只能道:“哦,原来如此。”   他本想带叶清瑶去炼药堂,却听那守卫又继续说:“无极殿内有莫停长老和南宫堂主守着,哪还用得着我们?”   他话音刚落,叶清瑶急急问道:“南宫堂主也在?”   守卫对她的态度有些困惑,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回答。毕竟这位的身份他们惹不起:“在呀,南宫堂主刚进无极殿没多久。”   叶清瑶身形一震,她心中有一个猜测,今日无极殿这般反常,守卫们都被支开,里面又只有莫停和南宫凛,再联想到他们一同去神医谷取了炼心丹。   他们要在今日除掉殷无极!叶清瑶想清楚之后,告别了那些守卫。拉上暮起,小声的对他道:“我们去无极殿。”   暮起还当她是等不及了,觉得只是进去寻找南宫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避过耳目,走进无极殿发现里面果然如侍卫所说,空无一人。他们再往里走了一段,暮起突然停下,他是习武之人耳力不同寻常。他似乎听到了不太清晰的打斗声。暮起拦住叶清瑶:“夫人,您且等在这里,里面似乎有打斗声,属下先去看看。”   叶清瑶冲他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着急道:“我与你一起去。”   说完也不再管暮起向无极殿深处跑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慌意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暮起别无他法只得跟着她,小心的护在她旁边。两人循着声音到了殷无极的寝殿门口。叶清瑶先行进去,暮起紧随其后。他们刚一进去,一股宜人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叶清瑶闻了闻没什么反应,但身后的暮起,已经直愣在原地,傻了一般。   叶清瑶回头惊诧的看着暮起的反应,上前晃了晃他,可暮起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隐隐约约叶清瑶似乎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心中着急只得丢下暮起一个人向内走去。   转过内殿的门,叶清瑶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见寝殿内凌乱一片,莫停呆坐在地,好像失去了一切反应。而南宫凛和殷无极正在寝殿中心处对掌,似乎在拼内力。   叶清瑶不敢出声怕打扰了南宫凛,可是她细看之下,发现南宫凛嘴唇紧抿,眼中时而冷漠,时而不甘,面上覆着薄薄的一层冷汗。这绝不是正常的状态,看莫停和刚刚暮起的反应,就像是中了什么魔障。   是那香味儿!叶清瑶顿时反应过来,摸着脖子上的檀木珠子。看来这就是自己没有中招的原因,那南宫凛……   南宫凛体内的修罗内力流失的越来越快,他不得已催动了全身的内力来和殷无极抗衡。这一点似乎被与他对掌的殷无极发现了,他嘴角勾起一丝残佞的冷笑:“南宫凛,今日我死了你也休想逃掉哈哈哈哈哈哈,黄泉路上有你作陪,我殷无极也算无憾。”   南宫凛脸上流下了更多的冷汗,力有不殆似乎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叶清瑶见此心急不已,不行,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慌乱的看向周围,眼睛落在脚边儿一把黑铁长剑上。趁两个人没有发现自己,她拾起那把剑,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举剑向殷无极刺了过去。   殷无极心中正在得意忽觉背后有疾风扑来,他心觉不妙背上却突然一凉。叶清瑶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后心。虽然她不会武功力气有限,但黑铁长剑也算上等兵器,刺进殷无极的皮肤轻而易举。   殷无极痛嘶一声,身上内力迸发将叶清瑶直接震开。叶清瑶感受到这一股强大的力量入侵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摔倒在地浑身疼痛不已,却依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殷无极受她那一击的影响,一时之间分了神,让南宫凛找到了机会。一掌拍向他胸口。   这一掌强横如斯,殷无极七经八脉俱断,毙命当场。南宫凛收回手后,觉得周身的内力似乎开始缓慢的恢复。原本因为虚弱难以压制的婆娑散已经渐渐消除了影响,他混乱的神智得以慢慢恢复,目光渐渐清明。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叶清瑶,一时竟觉得还在幻境里。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没有解除婆娑散的药性。只是,这幻境为何这般真切?他行至叶清瑶身前,看见她满脸煞白,浑身是血。身体不禁抖了抖。   好似此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南宫凛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叶清瑶的脸。她脸上的温度似乎从他指尖一路烫到了心里。南宫凛收回手,口中低喃:“叶清瑶,你为什么……”   叶清瑶呼吸渐渐微弱,意识也越来越飘飘散散。但她看见南宫凛就在自己的面前,竟然强撑起精神,牵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南宫凛,我不是,不是,叶清瑶,也从未想过,要害你,我,我……”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这最后一句,被她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好像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不安,都渐渐远离了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叶清瑶想,她并不后悔,来此间行了这一遭。   “不是叶清瑶,那你是谁?你是谁?”   叶清瑶闭眼的动作仿佛打开了南宫凛心中的某道闸门。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好像一张面具逐渐从脸上剥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此时的那张脸上,痛苦,疯狂,难以置信。他用颤抖的手去摸了摸叶清瑶的鼻息,心中顿时犹如巨浪滔天,整个天地似乎都翻搅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叶清瑶抱进怀里。她温热的身躯,冷的竟然那么快。南宫凛不经意间用内力催生出一丝温热,想替她暖一暖。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极速的流失。这感觉比失去内力,失去武功要恐怖千百倍,他浑身都在颤抖,似乎这寒夜格外的冷。   他的唇贴上叶清瑶冰凉的额头,珍惜虔诚的一吻。随后将头埋在叶清瑶的脖颈处,嗅着她冰凉的气息,久久不曾抬头。   这一夜毒宗无极殿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如同一片阴影,萦绕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散。 第41章   婆娑散的药效只能维持有限的一段时间。半个时辰后莫停悠然转醒, 当他脱离了幻境回归现实的时候,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殷无极躺在地上不甘心的瞪着眼, 似乎他临死之前的那一刻依然不相信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莫停心中盘旋多年的执念与仇恨突然就这么放下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说不出的轻松。他刚想快意的笑出来, 一转眼却看见南宫凛蹲坐在地上,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似乎是叶清瑶。   莫停脸上轻松快意的表情转为了深沉, 显然在他中了婆娑散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他正要出声询问南宫凛, 却见他已经抱着叶清瑶站了起来。   直到此刻莫停才看清楚眼前两个人的情状。南宫凛满身冰寒,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脸上的表情好像冻住了。他脸上沾染了不少凝固的血渍,像极了地狱中嗜血的森森恶鬼。而他怀里抱着的叶清瑶浑身是血,脸色苍白, 眼眸紧闭。莫停仔细听了听, 竟然没有听到她任何的呼吸声。   他惊讶的张开嘴, 到了嘴边的询问之语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了。就在这时, 南宫凛再次有了动静。他机械般地抱着叶清瑶, 维持着有些僵硬的动作, 一步一步, 脚步沉重的走出了这间寝殿。   莫停到底没有出声, 他从地上爬起来,沉默的隔了很远的距离跟在了他们身后。南宫凛走得十分慢,仿佛走得快了稍一颠簸就会惊醒怀里熟睡的人,不过就算在慢, 这段路程也终究会走到头。他走到寝殿门口,没有理会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暮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出了这间如同炼狱一般的寝殿。   暮起刚刚清醒没多久,他醒来时发现叶清瑶不在身边刚想进去寻找,正逢南宫凛抱着她走出来。暮起自然也看出叶清瑶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此时满心想的都是向南宫凛自杀谢罪,可是南宫凛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暮起颓然地跪在地上,心中懊恼不已。他低着头伫在哪里许久,直到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暮起一抬头,见莫停正站在他身边。   “殷无极已死,此时最容易生乱,你先随我去稳定局势,就让他们独自待着吧。”   暮起郑重地点了点头,先与莫停一起远远地的跟着南宫凛。在看到他一路抱着叶清瑶走进祭魂堂后院之后,两人停住了脚步,分别去召集了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了整个毒宗。   时至深夜,祭魂堂里一片宁静。后院更是静的毫无声息,南宫凛安排的侍从还尽职的守在院门处,看见他们的狼狈模样都极为诧异,却不敢吐露一个字,因为南宫凛此时的神情实在是令人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目送二人走进去,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前几日还鲜活可爱的女子竟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实在令人嗟叹。   南宫凛仿佛失去了一切情绪,初时那种深切的悲哀和绝望逐渐从他脸上褪了下去。他轻柔的抱着叶清瑶,就像在抱一个小孩子哄她入睡一样。后院一直是他暗中派人精心布置的,就算在暗淡无光的深夜里,景致依然很美。加之今夜本来就有满天星光映衬,倒把这方院落趁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先时南宫凛曾命人在院中的小花园中栽种了各色珍奇的花草,如今这些花已经长得极好,一株株娇艳欲滴,昭示着生命的活力。然而南宫凛此时看到这样的生机却觉极为碍眼,他袍袖一挥,花瓣漱漱落下。这片花丛瞬间凋零枯败,再无往日生机勃勃的气象。   花瓣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南宫凛将叶清瑶轻轻放在上面,望着面前全无反应的她,竟然笑了,明明是唯美凄婉的场景却平白添了一丝诡异。南宫凛的拇指抚上了叶清瑶有些苍白的唇,指尖在唇上流连不已,仿佛舍不得离开。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微微俯下身靠近叶清瑶的唇,在上面印上了一个极其珍视的吻。南宫凛顿了顿,而后满意地笑起来。   他这低沉的笑声在静夜里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笑声越来越大,直至最后竟似脱了力一般,整个人都微微抽搐起来。南宫凛捂住心口终于收起了笑,倒在叶清瑶身边。半响后,他慢慢平静下来,侧首望了望叶清瑶安静的睡颜,牵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握。如若不是叶清瑶已经失去了呼吸,两个人在这良辰美景之中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南宫凛在一片静谧中开了口:“你喜欢这里吗?从烈火门回到毒宗之后,我就派人悄悄地布置了这个小院,在这里种上了许多你喜欢的花。去神医谷之前这里就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想等到解决毒宗的麻烦之后再告诉你,不曾想……”   南宫凛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仿佛再不愿意回忆起在神医谷所发生的一切,   “是我入了魔障,是我不肯信你,明明初见之时我就察觉到你的异样,可我竟然只当你一直在演戏。”   南宫凛自嘲一笑,身上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握紧了叶清瑶的手似乎要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可惜叶清瑶此时已经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了。   这似乎更加刺激到了南宫凛,他神情偏执冷森森道:“这样也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必去怀疑你,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背叛我了。”   南宫凛笑得甜蜜又渗人,看叶清瑶的眼神越发的诡异。他刚要向她靠近一些,却听此时扑棱一声,一只翠绿色的鹦鹉飞了过来,落在了叶清瑶的胸口处,口中叽叽喳喳道:“姑娘回来啦,姑娘回来啦。”   南宫凛眼神阴寒,任何破坏他和叶清瑶独处的人和物都该死。他伸手抓住了那只鹦鹉,手上微微用力,似乎下一刻就要捏死它。   鹦鹉挣扎不已,发出了惨叫声:“救命,救命,放开小叶子,放开小叶子。”   小叶子?南宫凛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最后完全松开了手任那只鹦鹉飞走。   鹦鹉虽然被他吓到,却并未飞远,一直在徘徊在周围紧张的盯着他。南宫凛征征地望着夜空,一时失了神。他想起管事周群曾经向自己汇报过,说她很喜欢那只鹦鹉,因为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一夜过去,毒宗这场不大不小的动乱几乎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就这么平稳的度过了。殷无极的死无人追究,因为毒宗上至堂主,下至各院管事头领都已经牢牢地处于莫停的掌控之中。大清早莫停带领这些人齐聚在祭魂堂后院,他们在等待未来要效忠的新主人,新一任的毒宗宗主。   莫停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等在这里,南宫凛迟迟没有出现,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会有所怀疑,从而生出什么乱子。可他只能在这里继续等,若是南宫凛一直不出现,他只好随意找个托词先稳住众人,再想别的办法。   不过这一次他料错了,就在莫停刚要开口之时,院门从里面打开了。南宫凛神色平静地走出来,面上无悲无喜,与昨夜险些崩溃的模样判若两人。   莫停惊讶过后,立刻正了正神色,跪在地上声音肃穆:“属下拜见宗主。”   见莫停毫不犹豫的跪下,众人互相看看紧跟着也跪了下去,齐声道:“属下等拜见宗主。”   无人质疑南宫凛这宗主之位是否来历不正。因为在毒宗这种邪派之中武功实力就代表了一切,南宫凛能杀了殷无极,且全身而退,不得不说实在令众人心中胆寒。但他们也不免得意,因为南宫凛的存在势必会让毒宗的势力更加强大,这对他们而言有着无尽的好处。   众人跪在地上许久也没有等到南宫凛的回应。南宫凛一直不曾开口,莫停还以为他还陷在叶清瑶惨死的悲痛之中,正要出言提醒。   南宫凛却突然冷冷开口:“传本座命令,立刻拆了无极殿。”   南宫凛冰寒的声音冻得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众人连忙应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对。   莫停隐约猜到了南宫凛这么做的用意,恐怕叶清瑶的死,他这一生也无法释怀了。   他心中正百味杂陈,南宫凛突然将视线转向了他:“派人去寻妙手神卦,本座有事要问他。”   妙手神卦?莫停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他想起南宫凛献给殷无极那块假的火炎玉,心中有了数:“属下遵命。”   南宫凛下了两个命令之后也不叫众人起身,径直转身进入了小院。他掌风一扫,院门重新关上。众人脸上茫然,都看向莫停希望他拿个主意。   莫停率先站起身来,对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们想惹怒宗主,还不去拆了无极殿,记住,要拆的干干净净,连一片瓦砾都不许留下,否则……”   莫停话中威胁之意甚浓,众人囫囵的站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带领手下去拆无极殿了。独留莫停一个人在这里,他往院内望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了。   几日之后,莫停遵照南宫凛的命令将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疯疯傻傻的老头带进了毒宗。他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对了人,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妙手神卦长得像个老神仙一般,与他带来这人完全不同。   此人不只外表脏乱污秽,就连举止也粗俗不堪,像个市井泼皮,与神仙二字实在是不沾边儿。不过莫停找遍了南宫凛所说的地方,也只找到了这么一个老头儿,因此也只能先将他带回来了。 第42章   莫停一路把老头带到了祭魂堂后院, 在门口向侍从说明了情况之后,等着侍从进去向南宫凛禀报。   这些天南宫凛一直待在后院里不问毒宗任何事务。毒宗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落在了莫停身上, 侍从对他十分客气, 毕竟这位莫长老十分受新任宗主的倚重。因此看他带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前来, 侍从也不觉奇怪与莫停告罪一声快步进去向南宫凛禀报了。   祭魂堂后院内满目萧索, 曾经美好的景致此刻已经荒芜了大半。南宫凛负手站在卧房窗前, 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他身后不远的拔步床上, 叶清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此时的叶清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身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迹。与失去呼吸那日截然不同的是,叶清瑶的脸上再无苍白,气色红润甚至于比从前活生生的时候还要好得多。   她的嘴唇也是粉嫩温润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像从前那样从床上蹦起来嘴里活泼的说着话。若不是她已经没有了呼吸起伏,南宫凛几乎真的要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打破此间平静的是侍从的一声禀报:“宗主, 莫长老求见, 他还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的老头。”   南宫凛飘远的思绪被打断:“让他们进来。”   侍从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间有些压抑的卧房。不一会儿, 莫停带着老头进来了, 南宫凛此时的身份已然不同, 莫停对他的态度极为恭敬:“宗主, 属下在您说的那处院子里只找到了这么一个老头, 不知您说的是否是他。”   南宫凛淡淡地瞟了一眼老头,对莫停说:“不错,你先去忙吧。”   莫停知道这是南宫凛有事要单独和老头说,他又看向躺在那里毫无知觉的叶清瑶, 心中更觉压抑,对南宫凛道:“属下告退。”然后一刻也不再耽搁的走了出去。   等莫停走了许久之后,南宫凛才将自己一直侧着的身体彻底转向老头。老头自从进入这间卧房就一改之前装傻充愣的样子,他显然认出了南宫凛和躺在床上的叶清瑶。期期艾艾的对南宫凛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昔日有得罪主之处,还望宗主海涵。“   他声音微微发涩紧张到了极点,南宫凛并未理会他这些废话直接开口道:“本座找你来是想问清一件事。”   老头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应道:“宗主想问什么,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凛从窗前一步一步踱到床边,微微俯下身伸手捋了捋叶清瑶鬓边散乱的头发,声音沉沉的道:“上一次你说的生死之劫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这才看向了床上的叶清瑶,这一细看之下发现她竟然没有呼吸起伏,顿时吓了一跳。他刚才进来时还当这姑娘是太困了在那里补眠……   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竟然一语成谶,此时恨不得回到那时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被这活阎王派人找上门来带到这人间地狱。不过此时后悔已晚,老头觑了觑南宫凛骇人的神色,自己今日要是不把话说个明白恐怕就真的不能活着走出这毒宗了。   “宗主小人有一言,听起来可能有些离奇……”   老头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南宫凛的耐心早已耗尽,直起身冷冷的看着他:“说。”   他这一声如寒冰重重地凿落在老人的心口上,老人心中一滞,不敢再拖延:“这位姑娘乃是异世之人不属于此世,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老头抬眼看了看南宫凛,见他一副沉思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如若这姑娘不和此间的人产生太多因果纠缠,也许还能再停留些日子,可是……”   他话中的意思南宫凛当然明白,所谓的因果定然与自己密切相关。他一时心中复杂无比,痛到极致无处发泄之下,他只能上前恶狠狠地揪住老人:“这些话你当日为何不说。”   南宫凛的声音寒冷的如同地狱中的恶鬼,老人不住的颤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殒命当场。再不敢有所保留:“宗主,宗主,小人还未说完。你看姑娘气色红润,哪像一个死去数日之人,这说明她尚有一线生机啊。”   南宫凛心中一时激荡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老头连连点头:“不管欺瞒宗主。”   南宫凛:“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老头刚才一时情急之下实属随口乱编。南宫凛一问他具体的时间他就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谨慎道:“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年。”   南宫凛凝眉沉思,像是有些信了老头的话。其实不管是谁,只要此刻说叶清瑶还能活过来,他都会将之当成救命稻草一般。他苦笑一声:“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他松开了老头神情平和了许多,老头瘫在地上直喘气,若是到了时间叶清瑶还不醒过来那他就……   他心中叹道:唉,我命休矣!不过他刚才所说的话也并非全是胡编,若是……也许这女娃娃真会回来也说不定。   不过这人都死了,总是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儿,老头忐忑的向南宫凛建议道:“宗主,姑娘的躯体不宜总是这样放置。一来天气将热,可能会有所损毁,二来姑娘呼吸心跳皆无,一直放在这里恐怕……”   南宫凛懂他的意思,其实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叶清瑶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他已经累她至此,总不好连她的身后事也办的如此草率。   他思虑了片刻看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头:“本座记得,你不止仿制的手艺天下无双,还会许多精巧的技艺。”   他声音顿住冷冷的道:“不如就由你来为本座的妻子做一个最精美的,世间独一无二的棺材。”   南宫凛冰冷的视线锁住他,老头打了个哆嗦却不敢不应,因为他怕自己稍一犹豫,南宫凛就会立刻杀了他。   “宗主放心,小人一定竭尽所能,造一副全天下最好的棺材给这位姑娘。”   南宫凛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准备。”   老头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头也不敢回的跑了出去。南宫凛眉头紧锁,再次走到床边凝视着叶清瑶的脸低喃:“我等你……”   三天之后,老头向南宫凛交了差,造了一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成的棺材,棺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有奇花异草,有亭台楼阁,还有从南宫凛那里问来的叶清瑶生前各种喜好的物事。南宫凛只是看了一眼便对这副棺材十分满意,并没有再为难老头,只是对老头说:“在她醒过来之前你就留在毒宗吧。”   老头哪里不知若是叶清瑶醒不过来他也就没有命活了。但此时他只能感恩戴德的对南宫凛说:“多谢宗主收留。”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南宫凛让所有人退了出去,他轻轻地抱起叶清瑶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了棺材里,生怕有一点磕了碰了。他用手抚摸着叶清瑶的脸,神情中露出了一丝不舍:“我知道你害怕孤独,但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忍耐一下先将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可南宫凛依旧自顾自地跟叶清瑶说着话,仿佛她真的能给他回应一样。他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她的脸,抬手将棺盖慢慢合上,随后掌心凝聚一丝冰寒之气覆上棺身,整个棺材上瞬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南宫凛并没有将棺材整个冻住,因为怕叶清瑶随时会醒过来,他只是用寒冰维持住她的身体不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从温柔的情人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毒宗宗主。满身煞气眼中充斥着野心和暴虐:“毒宗已经尽在掌控之中,接下来…”   寒冬已过,天色渐暖。皇宫御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一些,初春之际,景色甚美,老谷主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从这片御花园中走过,向前方不远的新皇寝殿而去。老谷主进宫这一个月,新皇的病大有好转,前几日已经停了药。今天老谷主乃是来最后为新皇复查的,若结果无碍,他今日就可以出宫回神医谷去了。   他们在寝殿外等着传召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一片嬉闹之声。老谷主武功不弱,凝神一听就将里面的声音听了个大概。他皱了皱眉心道:这新皇如此不靠谱,竟然又在跟小宫女厮混,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此昏庸无德怎可为一国之君。   老谷主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又不该他来管,想那么多做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紧要。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传他进去,老谷主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一进入新皇寝殿,头也不抬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这位新皇。   新皇虽然荒淫无道,但在礼数上却做得极好,从老谷主进宫那日起就没让他行过礼。所以老谷主进来之后   直接问道:“圣上近日感觉如何?”   新皇一笑:“谷主医术惊人,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老谷主点了点头,走到新皇近前:“请圣上伸出左手,老夫为您把脉。”   新皇听话的伸出手来,曾经那双满是脓包的手此刻已经光滑如初,老谷主沉吟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劝了新皇一句:“圣上已经无大碍了,但是往后还是要注意一些,切莫纵欲伤身。”   老谷主精明的眼神直直的刺向新皇,又瞥了一眼一旁陪侍的小宫女,意思不言而喻。新皇轻咳一声,表情讪讪的道:“朕记住了,来人,送老谷主出宫吧。”   老谷主轻叹一声,早已看明白新皇的前后态度变化,想来新皇必然不会听他的劝。如此也罢,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心中坦荡得很。以后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他也不会再来了,希望新皇今后能够好自为之吧。   老谷主跟随小太监走到寝殿门口正逢裴太师前来向新皇请安,两人打了个照面。太师恭谨的像老谷主行了个揖礼,对老谷主客套的笑了笑正要搭话,老谷主却只是冷冷的瞧了瞧他,最后理也不理直接绕过了他往外走,太师面上的表情一滞,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其实老谷主平日里也是一个守礼之人,只是今日见到这位太师却觉得格外的不顺眼。只因此人看上去阴险狡诈,一看就满肚子坏水。他生平最厌与这种小人打交道,自然要躲得远远的。这趟皇宫之行已经有月余了,他也很想念神医谷了。老谷主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出了皇宫。   老谷主出宫之后在宫门口见到了等待他的神医谷弟子,他朝那弟子挥了挥手,小弟子瞬间欢欢喜喜的朝他跑过来:“老谷主,您可算出来了,弟子等了您半天了。”   老谷主拍了拍他的头满目慈爱:“你怎知我今日出宫?”   小弟子乖巧的道:“弟子料想也就是这几天了,每天都在皇宫门口等,果然今天等到了您。”   老谷主心中感动:“好,老夫没白疼你,谷中如何了?菱儿那丫头还好吧”   小弟子:“谷中一切都好,少谷主也好好地就是忙了些,不过……”   老谷主看他语气转变了忙问了一句:“不过什么?”   那小弟子眼睛转了转:“近日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谷主好奇:“哦?你细细说来。”   小弟子于是滔滔不绝地将毒宗发生的动乱告知了老谷主。老谷主惊讶的问道:“你是说毒宗宗主殷无极死了?”   小弟子点点头。   老谷主又问:“那现在的毒宗宗主又是谁?”   小弟子来了精神:“就是上次来我们谷中取药的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   凶神恶煞?老谷主心中了然:“你是说那个南宫凛当了毒宗的宗主?”   小弟子:“没错,就是他。”   老谷主将炼心丹与这件事联系到一起,顿觉上了南宫凛的当,心中虽然气愤却也知道这账无法再找他算。他正生气呢不妨小弟子又在他旁边说:“传言南宫凛做了宗主之后脾气越发古怪,竟然令人一夜之间推翻了无极殿,造起了一座冰宫。”   老谷主惊疑的问:“这是为何?”   小弟子回答:“还能是为什么,这不前些日子他那未婚妻死了嘛。这南宫凛不舍亡妻孤身一人便造了这座冰宫将他的未婚妻放进去,而他自己也日日待在冰宫里陪伴。”   老谷主先是“哦”了一声,旋即觉出不对:“你说什么?他未婚妻死了?”   小弟子莫名:“对呀,是死了,说起来他未婚妻不就是上一次来我们谷中那个姓叶的姑娘吗?听说是殷无极把她给杀了,所以南宫凛才杀了殷无极报仇的。”   老谷主震惊许久哀叹一声:“这姑娘命苦啊,真是所托非人。”   他心中对南宫凛越发唾弃,这种为了上位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利用的人当真可恶。两人一边走一边唏嘘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这片街头。   叶清瑶是在一阵大力的摇晃之中醒来的,刚刚睁开眼睛她的眼里还全是茫然,整个人都呆呆的,那摇晃她的人失去了耐心使劲推了她一把:“叶子快醒醒吧,马上就要上课了,这节课是要点名的,你的学分是不是不想要了?”   被这大力的一推叶清瑶终于回过神,满眼激动地看着室友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我竟然回来了,我没死啊啊啊啊啊。”   室友被她搞得一脸懵:“你说什么胡话呢?快点儿吧,再不起床就真的晚了。”说完把她的手拿开,将她从床上拖下来推进了洗手间。   叶清瑶在镜子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她真的回来了?这一切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她真的经历了呢?叶清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南宫凛痛苦的脸,顿觉心中一阵揪痛,疼痛渐渐蔓延,她轻声的呢喃:“南宫凛……” 第43章   自从那天早上醒来之后, 叶清瑶连续好几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上课的时候一直在走神,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食不知味。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梦里全是南宫凛那张冷寂萧索的脸。   室友们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问她到底怎么了?叶清瑶每每都只能摇摇头,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说这段离奇的经历。穿进一本书里和主角共同生活了几个月, 这些话说出来不只别人不会相信, 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这样的状态仅持续了短短的几天, 叶清瑶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就渐渐地消瘦下去。她整个人没了精神,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难以自抑的消沉下去。   叶清瑶逃避了几天终于决定勇敢的面对现实,她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之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再次拿出手机打开了那本名叫《鬼尊之路》的小说。点进去从第一章 开始看起,看见南宫凛的名字的瞬间, 她脑中就自动浮现出他那张总是冷冰冰的俊脸。   叶清瑶心中既甜蜜又失落, 她想起自己临死之前南宫凛的反应, 觉得他分明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可是想起之前的种种误会叶清瑶的脸又苦了起来……   不过她心里的这些患得患失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书中剧情的不断推进, 她好像陪着南宫凛又一次经历了他炼狱一般痛苦的前半生。从前她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因为就算再喜欢主角, 那也只是一个存在于虚幻世界的角色而已, 可如今南宫凛对她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她喜欢的人。   再次看到南宫凛历经痛苦折磨叶清瑶心中疼痛难忍,只因南宫凛的遭遇让她觉得憋屈极了。她决定不再折磨自己,迅速的略过前面的几十章,想往后去看南宫凛大杀四方一统天下的剧情。叶清瑶的手指戳在屏幕上刷刷的翻着页, 终于翻到了小说中南宫凛打败毒宗宗主殷无极的那一章。   这段情节她之前看过记得也清清楚楚。南宫凛是利用炼心丹设计了殷无极才将他打败的,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杀掉殷无极而是将他囚禁了起来。南宫凛从殷无极手中得到了《修罗诀》的残卷并且架空了他做了毒宗的副宗主,等到地位稳固之后殷无极没有了利用价值才把他杀掉。   思及此叶清瑶不禁黯然,定然是受了她穿越的影响,才让南宫凛杀殷无极的过程生出那么多的波折。想来自己回到现世也好,可以让南宫凛以后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翻阅起来,这一章前面所有的情节走向和发展与她之前看的一样,不过叶清瑶还是看得很认真。看到最后南宫凛与殷无极对战的时候她甚至浑身血液沸腾,因为一代入南宫凛的形象再看作者写得非常一般的打戏顿时觉得帅炸天了。   然而她还没兴奋多久,情节忽然来了一个大转折。就在南宫凛即将战胜殷无极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出了某种状况,内力急速的消散,本来已经占据上风的南宫凛竟然渐渐不敌殷无极。叶清瑶紧张又揪心的翻着页,又感受了她在书中世界临死之前见到那一幕的心惊肉跳。   她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南宫凛最后凭着意志勉强的战胜了殷无极,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险死还生……叶清瑶靠在身后的墙上松了口气。怎么回事?之前的情节明明不是这样的,难道是作者大大嫌冲突不够激烈想改得跌宕起伏一些?叶清瑶在心里给作者找了一个理由,虽然觉得憋屈得很,但还是继续翻页往后看。   这一看不要紧,叶清瑶觉得更加憋屈了。因为她发现作者把南宫凛经历的每一个重要的情节点都改了!明明最开始南宫凛的谋划和设计一直都很顺利,可一旦让他对战强敌便会从一开始的占据上风无往不胜突然变成武功内力难以为继,最后必然要吃很大的亏才能战胜对手。   这是什么垃圾剧情?叶清瑶忍不住抱怨。作者这样改过程倒是曲折离奇了,可每次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实在是太憋屈了。她忍不住翻了翻底下的评论,发现很多人跟她的看法一样都觉得作者脑子有病。   “作者这样乱改这篇还能叫复仇爽文吗?脑子简直有包,这不是存心欺骗读者吗?”   看见类似这样的评论叶清瑶都在心里默默的给评论的人点了一个赞,然后继续往下翻直到看见这样一条:   “从大结局过来的,就是从毒宗对付殷无极这一章开始,情节走向就渐渐不对了,每次男主要上位崛起的时候,内力就会凭空消退。作者也不说明缘由,莫名其妙的安排这样的剧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大结局把男主写死了,这篇文简直一言难尽,以后见到这个作者绝对要绕道走。”   这人说的话叶清瑶也深有同感,但当她看到这人剧透说男主大结局被写死了的时候,叶清瑶心中咯噔一声。她迅速的退出了评论页面,从目录直接点进了大结局,发现原来的结局果然被改了,南宫凛的结局竟然由本来的一统天下变成了死于正道的围攻之下。   看见南宫凛临死之前那萧瑟凄凉的场景,叶清瑶的眼睛逐渐湿润,心中绞痛不已。她强忍着心酸翻到了评论,赫然看见第一条就是作者本人的评论,这条评论底下盖起了高楼,都是骂作者心理扭曲不负责任的一些话。   叶清瑶仔细地将作者的长篇大论看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作者本人因为被渣男欺骗心态崩了,加之这篇文本来也没赚到什么钱更觉得心里窝囊。于是作者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到了主角南宫凛身上,让他每一步走得顺畅的剧情全部扭转,不仅如此在大结局还把他写死了。   作者在评论中坦言承认她就是故意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就是想虐男主来给自己现实的不痛快找个发泄的出口。至于读者骂不骂她才不管,这篇文是她创造出来的,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叶清瑶只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再一看此时又是深夜室友们都睡着了只剩她一个人手机还亮着。她就算再气愤也不能吵醒别人,于是她找到回复评论的地方狠狠的戳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出了一长串儿的回复:   “作者凭什么把气都撒在主角身上,他做错了什么?明明应该一片坦途最后掌控天下却莫名其妙的被你写死了,他前半生经历诸多坎坷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却瞬间都失去了该有多痛苦。你创造了这个角色却如此不负责任不合常理的随便改变结局。南宫凛他不该承受这一切,明明他苦心孤诣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居然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   敲着敲着叶清瑶的眼前又一次模糊了,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把这段话尽数删去。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作者冥顽不灵就算她回复了这些话作者也许根本就不会看。恐怕就算她看了也不会按照自己的设想将大结局再改回去。其他的读者可能是因为剧情的不合理或者自己受了欺骗而愤怒,可叶清瑶却是实打实的为南宫凛而感到悲哀,毕竟南宫凛是与她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人,并且一直保护她关心她。   她一想到南宫凛孤独一人的走到尽头,一心以为能够实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却最终一无所有不甘的死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这一晚叶清瑶抱着手机哭着哭着最后心力交瘁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叶清瑶觉得浑身发冷,冷得像置身于冰窖之中。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扯一旁的被子想把自己裹上来抵御这种寒冷,谁知道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叶清瑶惊讶的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宿舍突然变得这么黑了?她疑惑的去摸索一直习惯放在枕旁的手机,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难道我做梦了?还是说遇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   叶清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顿时吃痛。“嘶”了一声,身下的冰冷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确不在宿舍里。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十分狭窄被四壁包围的地方,顶上还盖着一个盖子。   “这是哪儿啊?”   叶清瑶咕哝一句,伸手摸了摸墙壁被冻得缩回了手。这地方也太冷了,再呆下去她就要冻死了。叶清瑶尝试着去推周围的墙壁,发现自己推不动她又坐起身去推上面的盖子,那盖子微微松动了一下又合上了。不过这一下也够叶清瑶惊喜了,因为她从盖子开启的缝隙里看见了外面的光。   这个发现让叶清瑶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逃出去的希望近在眼前,她调动全身的力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奋力一推盖子竟然被她掀开了。暖融融的光照到她的身上驱走了那股寒冷,叶清瑶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闷的感觉顿时消失。   近日负责打扫冰宫的侍从正在擦拭殿内的摆件儿,忽然听到宫殿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响,他浑身抖了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放置着宗主夫人灵柩的地方。侍从不想沾惹麻烦本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到底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壮着胆子向内殿走了过去,偷偷扒开一条门缝眼睛往里探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只见放置着宗主夫人遗体的棺材盖子被掀开了落在地上。他心惊胆战地向那棺材看去,见一红衣女子脸色苍白的坐起身,嘴唇殷红似血,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窥探,冲自己咧嘴一笑。侍从吓得直抽冷气,一连气倒退数步,惊叫一声:“鬼呀,诈尸了,夫人诈尸了。”   侍从一边大喊一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叶清瑶的笑僵在了脸上:“诈尸?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嘴里嘟囔着从棺材中爬了出来,双脚落地之后感觉舒适了许多,她四下打量着这间装饰豪华的大殿:“嗯,还蛮好看的呢,就是冷了些。”   叶清瑶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的回过头看了看刚刚困住自己的地方,惊得退后一步:“这是……棺材吗?”   叶清瑶嘴角直抽一脸莫名的看着这具棺材,发现这具棺材不只设计巧妙,而且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草和楼阁还有她喜欢的各种东西,甚至还有吃的。她原本想吐槽的话憋了回去,心中十分感动,这想必都是南宫凛为自己准备的吧。   棺材上覆着一层冰霜,棺盖的边缘十分光滑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抚摸所致。叶清瑶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竟然从这诡异的场景中觉出一丝甜蜜来。   南宫凛大多时候都待在这座新建的冰宫里,偏偏今日莫停来找他看看炼药堂最新制成的毒。身为一宗之主也不能总是不理事,所以他临走之时去见过了叶清瑶与她说了几句话,最后才不舍的来到了炼药堂。然而他在炼药堂待了没多久,一个侍从忽然慌忙地跑来,哆哆嗦嗦的道:“禀告宗主,冰宫里有动静,是夫人她……”   侍从话未说完再看南宫凛已经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知晓些内情的莫停差点惊掉了下巴,连忙仔细地询问侍从因由。   叶清瑶看了那具棺材许久,直到腿上传来一阵酸麻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站了这么久。她刚弯下身准备揉揉麻掉的腿,这时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震了开来,叶静瑶吓了一跳,一只手还按在腿上。她抬起头嘴唇微张,只见南宫凛一袭黑衣冰寒冷肃地站在门口,叶清瑶与他四目相对竟然一时失去了言语。   南宫凛大步向她走过来,待要走近她时速度却渐渐放缓了。离得近了叶清瑶才发现男人英俊的脸较之从前似乎添了一丝沧桑,眼角眉梢的那丝傲气沉淀了下来。然而这对他的气势并无一丝减损,反而让南宫凛整个人都充满了上位者的强大与自信。   直到她的脸被一双冰凉的手触碰,叶清瑶才惊觉自己刚才竟然看南宫凛看呆了。如此近的距离,南宫凛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她都看得十分清晰。他眼中充斥着红色的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眉心微皱满身的冷厉之气。   南宫凛嘴唇紧抿似乎对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敢相信,直到他颤抖的手感受到了叶清瑶温热的脸。南宫凛的眼神陡然一变,眼睛亮了起来。   叶清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咳了一声正要开口却不妨被南宫凛一把抱进了怀里。南宫凛抱得很紧,叶清瑶在他的怀里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抗议的挣动了一下,这样的举动却被南宫凛当成了她在拒绝自己还想再次离开。   南宫凛一只手按住她的头让她整个人贴向自己的胸口,在她耳边低沉的控诉:“叶清瑶你终于回来了,你休想再离开我,若你下次再不听话,我就将你锁起来关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南宫凛嘴里发着狠,手上却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叶清瑶的头发,那动作仿佛对她珍视到了极点。见叶清瑶迟迟没有回应他,他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叶清瑶都好,无论你是谁我通通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卑微的祈求。叶清瑶瞬间动容,她从没见过南宫凛这么脆弱受伤的样子,他明明那么不可一世那么高傲,偏偏此时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最脆弱最无力的样子。这让叶清瑶觉得自己成了牵动南宫凛所有情绪的一根线,自己的一喜一怒和随意的一个决定便能让他患得患失,惶恐不安。   她决定不再向南宫凛解释她到底是谁,又从哪里而来。更确切的说她在这一瞬间把曾经的自己忘了个干净,她只想做真正的叶清瑶,然后永远陪着这个佯装强大其实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叶清瑶在南宫凛怀中声音闷闷地开口:“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叶清瑶还能是谁?”   南宫凛眸光一闪,身体微微离开了叶清瑶,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那温暖又安稳的怀抱一离开,叶清瑶居然微微觉得有些失落。就在这时南宫凛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见她眼角含泪脸上却满是坚定,霎时间明白了她的选择。她竟真的愿意吗?   南宫凛目光沉沉一点一点凑近她的脸,叶清瑶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仿佛马上就要蹦出胸膛一般。南宫凛那张俊脸离得越来越近,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忽觉自己的眼角一片温热,是南宫凛的唇吮去了她眼角的泪。   男人的唇离开后,叶清瑶脸上泛红,睁开眼佯装怒意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   谁料她抱怨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凛就在此时毫无预警的靠近,霸道的堵上了她的嘴,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在口中。叶清瑶惊呼一声想偏开头躲避,然而她这一张嘴正给了南宫凛可乘之机。南宫凛的舌头强横的突破了叶清瑶的齿关在她的嘴里攻城掠地,他的吻极具暴烈极尽痴缠,叶清瑶被迫步步沦陷,想要后退却被南宫凛察觉到了意图,一只手不容拒绝的按住了叶清瑶的头迫使她越发的靠近自己。   逃脱不了只能被动承受,直到叶清瑶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呼吸不畅,南宫凛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男人低笑一声胸腔震动在她唇边亲昵的道:“傻丫头。”   见她还一副迷迷糊糊回不过神儿来的样子,南宫凛再一次把她抱进了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头无比温柔的说:“清清,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叶清瑶的脸彻底烧了起来,她还没从他那汹涌的一吻里挣脱出来,就听他竟然这么自然亲密的叫自己清清。她在他怀里甜甜的翘起嘴角,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在回答他的话了。   南宫凛感受到她点头的动作,心中泛上了一丝甜意,不由将她抱得更加紧了。 第44章   叶清瑶把头埋在南宫凛怀里, 两人静静的依偎了一会儿,有几个负责打扫的侍从来到了门口, 见到南宫凛立刻惶恐的跪在地上。   叶清瑶从南宫凛怀里探出头来, 看见侍从们反应的极快, 都把头低下去不敢四处乱看。她抬头看了看南宫凛, 心中微微羞窘手上轻轻推了推南宫凛, 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南宫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如此反应, 也不理门口跪着的侍从, 手中的力道更加收紧将叶清瑶整个人严丝合缝的笼罩在怀里,在她耳畔低声的道:“别动。”   叶清瑶恼怒不已,心道怎么短短几日不见南宫凛就这般霸道粘人了,他从前分明冷漠的很。她在南宫凛怀中扭了扭,男人的手却纹丝不动。在这么多侍从面前如此亲密, 叶清瑶羞恼之下就要用自己的额头去撞南宫凛的胸口。   可当她撞上去之后却觉得触感不对, 那感觉就像是……   果然她一抬头就发现是南宫凛用手掌抵住了她的额头, 南宫凛笑得一脸温柔:“清清, 乖一点, 撞疼了你, 我会心疼的。”   他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叶清瑶从耳朵酥麻到了心里, 顿时失去了力气不再反抗任南宫凛抱得越来越紧。   南宫凛一边爱怜的抚着她的头发一边对侍从说:“将此处收拾干净, 动作轻些。”   侍从们低头伏地恭敬地道:“是,宗主。”   叶清瑶疑惑的抬头:“宗主?”   被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南宫凛顿时觉得心中连日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他心情十分好的捏捏她的脸:“怎么, 你有异议?”   叶清瑶侧首躲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想不到短短几日你就做了毒宗宗主。”   南宫凛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叹了一声:“傻丫头,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年了。”   叶清瑶惊讶的瞪大了眼,一年?怎么会呢?她在现代明明只待了不到半个月,可南宫凛说话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她……   南宫凛一直一直看着她自然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由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叶清瑶再一次看向南宫凛的脸,怪不得南宫凛看起来变了那么多,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吗?那这一年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等着自己呢?   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窒息憋闷,不禁咳嗽一声想让自己好受一些。不曾想她这一咳竟然咳出了一口血来。   南宫凛时刻关注着她的状况,见到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目光一沉,抬起叶清瑶有些苍白的脸问道:“清清,你到底怎么了,哪里难受?”   南宫凛用手指抹掉了她唇边的血渍,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叶清瑶对他笑了笑,她想说自己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哪知她一开口嘴里霎时涌出了更多的血。   那血红的刺目,南宫凛只觉自己的眼睛都被刺得生疼,叶清瑶在吐出一摊血之后,脑中忽然一片眩晕,看眼前的男人似乎都带了重影,她勉力睁了睁眼,却觉得一阵疲惫袭来,叶清瑶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南宫凛抱着叶清瑶,一年前的记忆浮上心头,那时的叶清瑶也如现在一般口吐鲜血,面色惨白。他刚刚失而复得就要再次面临失去她的痛苦,想到这里南宫凛一时之间竟然胆怯的不敢去试探她的鼻息。他眼中的血色愈来愈浓,神情骇人,周围的侍从看见他发狂的样子,顿时跪倒一片,颤抖的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莫停由炼药堂赶来正看到了这一幕,他路上特意走得慢了些,想给两个人更多的独处时间,哪知道一来就看见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莫停惊声叫道:“宗主。”   南宫凛全无反应好像陷入了某种魔障,莫停焦急的上前,想看看叶清瑶的情况。然而南宫凛此时却反应强烈,在他刚要触及叶清瑶手腕的时候,南宫凛强势的一掌向他袭来。莫停惊恐的向后躲,废了极大的劲才躲开了南宫凛的杀招,却还是不免被南宫凛的掌风刮到,内息不稳之下,呕出一口血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莫停运起内力对南宫凛大吼一声:“宗主,叶姑娘她还活着。”   这一声起了作用,南宫凛疯狂的面色霎时间平静下来,眼中的血红逐渐褪去。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叶清瑶,见她胸口微微起伏,果然还有呼吸。他抱着她几乎整个人瘫在地上,用手指去碰她的鼻息,感受到那丝温热的呼吸,南宫凛才终于急喘一口气,仿佛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清清。”他低叹一声,把叶清瑶紧紧地抱在怀里,对惊魂未定的莫停道:“听闻莫长老懂医术?”   莫停不敢托大谦虚道:“只是略通一些。”   他在南宫凛的示意下走上前,手指触上叶清瑶的手腕,凝神静息片刻,他对南宫凛实话实说道:“叶姑娘的脉象并不像是将死之人,不过以我这点浅薄的医术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去神医谷请人来看。”   南宫凛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此事交给你,速去速回。”   莫停一想到神医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孟菱儿那张总是不假辞色的脸,他目光闪了闪,应道:“宗主放心,属下这就去。”   莫停走后,南宫凛把叶清瑶抱起来,大步走向自己的修罗殿,命令婢女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而南宫凛就坐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自己稍一分神,这人就彻底消失不见。   莫停独自一人骑着快马仅用了不到半日就赶到了神医谷,他进神医谷大门的时候,是由一个小弟子接待的。莫停向他道明了来意,说要见谷主。那小弟子却说:“谷主今日闭关,有天大的事也不好去打扰他。”   莫停着急:“可否通融一下?”   小弟子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与我说也没用啊,老谷主真的在闭关,而且说了谁也不见。”   莫停想了想只好作罢:“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了,不知你们少谷主在不在?”   小弟子乐呵呵的一指他身后,莫停诧异地回过头,见孟菱儿皱着眉脸色难看的走过来:“你找我有何事?”   莫停一看她冷若冰霜的脸,心头一凛:“在下今日是来请少谷主救命的?”   孟菱儿嗤笑一声:“哦?你确定是救命不是夺命吗?”   一年前莫停和南宫凛拿走炼心丹之后,殷无极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孟菱儿和老谷主对此很是气愤,觉得他们竟然利用神医谷的药去伤人性命,实在可恨,所以她才对莫停没个好脸色。   莫停赔笑道:“少谷主开什么玩笑,来神医谷当然是找您救命了。”   孟菱儿冷哼一声:“那可未必,之前的事你还没有说清楚,休想……”   莫停心道坏了,她这是要翻旧账长篇大论了,时间不等人,南宫凛还等着自己回去复命,万一在这里耽搁了太久,让叶清瑶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想起南宫凛骇人的神情,后背发凉,心中横了横。   孟菱儿此刻还在喋喋不休,莫停突然出手,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点了她的穴道。   “孟姑娘,得罪了,家中有人等着您救命呢,还请您多担待。”   莫停一边扛起她一边说道:“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任你处置如何?”   孟菱儿生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由着莫停把她扛走。神医谷的小弟子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莫停。莫停对他温和一笑,礼貌有加,与他随意掳人的行径截然相反。   “烦劳小兄弟告知你家谷主一声,少谷主被我请去毒宗做客了,事情解决之后定然把她毫发无伤的送回来。”   小弟子听得一愣,来不及喊住他,莫停已经带着孟菱儿骑上马飞驰着离开了。他惊叫一声,往里跑去,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少谷主被毒宗的魔头劫走了。”   神医谷中霎时乱做了一团,连闭关中的老谷主都被惊动了,得知是莫停带走了孟菱儿后他气的胡子都歪了:“岂有此理,毒宗简直欺人太甚……”   莫停带着孟菱儿一路疾驰,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毒宗。他不顾孟菱儿的瞪视,又把她一路扛着带进了修罗殿,气喘吁吁的停在南宫凛的寝殿门口。这才解开了孟菱儿的穴道,孟菱儿刚一获得自由,手中银光一闪向莫停袭去,莫停急急的躲过,发现她手里拿的乃是一枚银针。   莫停干笑道:“孟姑娘不愧是神医谷的传人,随身带的武器都这么有特色。”   孟菱儿火起,还要再拿银针去刺他,这时南宫凛寝殿的门却猛地打开,一阵狂风呼啸而来,莫停扯住反应不及的孟菱儿将她拉到一边,再不复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正色道:“宗主,孟少谷主请来了。”   孟菱儿气的还要还嘴,莫停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神情严肃的冲她摇了摇头:“嘘。”   孟菱儿意识到事情严重,凝重的点了点头,莫停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带她进来。”寝殿内传来了一声低沉冰冷的说话声,孟菱儿吓了一跳,莫停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像是在对她说,别怕。   孟菱儿推开他的手,一脸不自在的赶在莫停之前先行进去了,莫停在原地无奈一笑,随后跟了进去。   孟菱儿一进去见南宫凛正侧坐在一张雕刻繁复,色调冰冷的大床上,眼神专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连他们进来也不曾转换视线看过来。就在她打量南宫凛时,他却突然转过了头,孟菱儿心中一惊,在他寒意逼人的视线下向后退了半步。   面前的男人与一年之前相比变化极大,一双染血的眸子凌厉异常,周身阴寒的气势不再收敛,令人胆寒。   南宫凛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给孟菱儿腾出了地方,他声音沉沉的道:“孟姑娘,拙荆今日突然吐血晕倒,不知何故,还请你为她看看。”   孟菱儿点了点头,走上前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心头疑惑,转头看了南宫凛一眼,倒是没有多问,为叶清瑶诊过脉之后,孟菱儿惊讶的“咦”了一声。   南宫凛被她的反应弄得心中一沉:“如何?”   孟菱儿收回了多余的表情,对南宫凛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她先前受过内伤,体内有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南宫凛怀疑:“只是这样?那她为何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孟菱儿遇到别的事还好,却最忌有人怀疑她的医术,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若是吐了那么多血,失血过多,不晕倒才怪。”   南宫凛脸色一变,莫停在一旁连忙给孟菱儿使眼色,让她别再说。谁知孟菱儿被激出了反骨,不管不顾道:“现在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作甚,她这般还不是你害的。”   她这话刚好刺痛了南宫凛的神经,狠狠地戳到了他的心里。南宫凛眼神一变,怒气爆发,莫停赶忙上前拦在孟菱儿身前:“宗主,孟姑娘心直口快,绝无恶意,还请您喜怒。”   莫停紧张的看着南宫凛,寝殿内的气氛一时僵持住了,这时床上的叶清瑶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嘤咛:“恩……”   南宫凛猛然看过去,冰寒的表情陡然一变,一脸柔和的走过去,凑近床上的人。叶清瑶一脸迷蒙的醒来,眨了眨眼睛那股困意才有所好转,刚刚清醒面前就出现了南宫凛那张放大的俊脸,她懵然不知所措。   南宫凛用手指捻去她眼角的水渍:“清清,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叶清瑶茫然的摇头:“没有啊。”   南宫凛皱眉:“当真?”   叶清瑶见他一脸凝重,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   南宫凛似乎还不相信,担忧的看了她半天。叶清瑶刚想开口说自己真的没事却突然又咳嗽了起来,且又一次咳出了血。   南宫凛面色黑沉,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推开莫停,掐住了孟菱儿的脖子,狠厉的质问道:“你不是说她没有大碍吗,怎么会又吐血了。”   叶清瑶这才注意到殿内其他的两个人,她嘴里依旧不住的咳着,冲南宫凛摆摆手,让他赶紧放开孟菱儿。可南宫凛却一直没有反应,叶清瑶只好一边咳一边说:“南宫凛,咳咳,你快放开她,咳……”   这一连串的咳嗽让南宫凛心中绞痛,他松开了手。孟菱儿身体一软险些站不住,莫停及时的扶住了她,她平复了情绪后,没有在意南宫凛刚刚的态度:“她体内淤血未清,要咳一段时日把淤血都吐出来才会好。”   南宫凛面色平静了些:“需要多久?”   孟菱儿:“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她的身体要好好补养,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她顿了顿道:“我给她开一副药,记得每日都要吃,不能间断,这期间她的情绪不能起伏波动太大,若是……”   若是你二人生了什么不愉快,你最好让一让她。想到南宫凛刚才对叶清瑶紧张的样子,孟菱儿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南宫凛点了点头,吩咐莫停带孟菱儿去写药方,两人走了以后,他回到了床边,怜惜的用帕子擦掉了叶清瑶嘴边的血迹:“还难受吗?”   叶清瑶摇了摇头:“不难受,可我好困啊,好想睡觉……”   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歪就要到下去,有了先前的经验,南宫凛不至于一下子就慌了神。他扶住她的头,然后慢慢的放在了枕头上,给她盖好了被子,望着叶清瑶依旧苍白无血色的脸,南宫凛握住了她的手,捏在手中来回抚摸,仿佛这样就可以平息自己焦躁难安的心绪。 第45章   孟菱儿跟着莫停一起到了外间, 刷刷几笔写下了药方,然后递给了莫停, 莫停扫了一眼, 发现孟菱儿的字跟她本人的性格很像, 一样的洒脱自然, 不似一般女子的娟秀。   他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一直在旁边等着的侍从, 侍从接过, 急急忙忙的就要下去买药。毒宗一贯是以制毒为主, 虽然也有一些良性的草药,但毕竟大多数还是能夺人性命的剧毒之物,因此侍从只能快马加鞭的跑到山下药铺去买。   侍从刚走几步,孟菱儿叫住了他:“慢着,你现在下山太晚了, 药铺都关门了。”   侍从呆立原地, 他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买不回药来, 宗主将会如何的大发雷霆。   孟菱儿皱眉考虑了一下, 对脸上难掩紧张的侍从说道:“这样吧, 你直接去神医谷吧, 那里近一些, 而且储备的药材也很丰富。”   侍从一喜, 对孟菱儿连连道谢,孟菱儿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了一块墨绿色的玉佩交给了侍从:“你就拿着这个交给谷中的弟子,他们自然会给你药材的。”   侍从欣喜的接过,再三向孟菱儿道谢, 刚要离开又被孟菱儿叫住了。   “到谷中时,记得向我外公报个信,说我没什么事,就是给人看个病,让他老人家别担心。”   侍从连忙答应:“姑娘放心吧,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孟菱儿安了心,一转头却见莫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她一脸不自在的说:“你看我做什么?”   莫停朗朗一笑:“孟姑娘真是医者仁心,令人敬佩。”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孟菱儿就想起了下午被他偷袭强行带来毒宗的屈辱,顿时心中恼怒,横了他一眼:“用不着,我留下来全看清瑶姐姐的面子,与你可没什么干系,明日一早我便离开这里回神医谷去。”   莫停知道刚才自己的话确实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掩饰般的咳了一声:“孟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对姑娘心中敬慕。”   见他越说越放肆了,孟菱儿气急,再次拿出了藏在身上的银针就要去戳他,她下意识用这般凶蛮的举动去掩饰自己心中的那抹异样。莫停这个笑面虎,伪君子,她一看就来气,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上百个针眼来。   莫停一边躲避她的攻击,嘴上却不依不饶道:“孟姑娘,明天你可不能走,宗主夫人的病还没好,你再多留几天观察一下才是对病人负责嘛。”   孟菱儿几次快要得手时都被这人奸猾的躲过,她渐渐明白了莫停就是存心在逗弄自己耍着玩。孟菱儿停下手冷哼一声,也不准备回应莫停那句明天不能走的话,直接撇下莫停独自离开了。   莫停站在原地莫名的开心,从殷无极死了以后他虽然卸下了心头重担,但毕竟这么多年筹谋设计,着实心累得很。可今日面对孟菱儿的时候好像那种沉重感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他嘴角勾起,先是微微的浅笑,然后再控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不过才刚笑了两声他就想起自己此时正在修罗殿,南宫凛的寝殿之外。里面那个毒宗最最重要的人物还在养病,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紧闭上嘴,头也不敢回的走出了修罗殿。   神医谷毕竟距离毒宗很近,侍从一来一回也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侍从从神医谷取回药材,火速赶回毒宗,将带回的药材按孟菱儿嘱咐的方式熬成了药汤。   等叶清瑶再次醒来的时候,侍从已经将温度正好的药端了上来,南宫凛接过了药,试了试温度,然后将叶清瑶扶起来,就要喂她喝药。   叶清瑶本来心中一阵甜蜜,因为南宫凛突然变得好温柔好体贴,不过当她看到了南宫凛手中的药碗,表情顿时变了。   这只碗里的药汤看起来黑漆漆的,闻起来还有一股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吐的感觉,跟南宫凛打着商量:“能不能不喝啊?”   南宫凛见她眉心紧蹙,脸上极为抗拒,心中无奈但也只能强硬的道:“听话,不吃药怎么会好?”   叶清瑶还是不死心,对南宫凛声音软软的撒着娇:“可是闻起来好臭啊,我都想吐了,我实在喝不下去嘛!”   南宫凛闻言,凑近药碗闻了闻,味道确实有些难闻,但也不至于像叶清瑶说的臭到能吐出来的地步。他料想定是她不喜欢吃药,才想出这般推脱之词。   他没有再劝说叶清瑶喝药,而是在她惊愕的眼神下,端起碗眉头也不皱的喝了一口,叶清瑶还以为他被自己气到,糊里糊涂的喝了给自己准备的药。谁知下一秒南宫凛的大手就扳过了她的头,在她的怔愣的注视下,嘴唇轻易地覆上了她的唇,霸道地撬开了她的嘴,将他口中的药悉数喂入她口中。   叶清瑶此时哪里还记得那药味有多难闻,她脑海中空空的,只感受到男人的嘴在她喝下了药之后还是没有退开,灵活的舌头在她嘴里搅弄风雨,四处作乱。   “唔。”叶清瑶觉得呼吸困难,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想把他推远一些,然而男人却纹丝未动。直到叶清瑶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南宫凛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他无比满足的舔了舔下唇,似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南宫凛眼神幽深,声音暗哑,双目灼灼的看着她:“这药分明甜得很,清清觉得呢?”   叶清瑶脸红得像火烧一般,双目含泪,显然一副被欺负的极惨的样子。她眼神控诉的看向南宫凛,却在他再次端起药碗准备重复刚刚的动作时,紧张的双手去碰那药碗,然后直接抢过来。不用男人催促,将那药一饮而尽,喝完后气呼呼的一抹嘴,将药碗放到一旁,瞪了南宫凛一眼,背对着他躺下去,把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的埋在被子里。   南宫凛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心中软成一片,凑上去隔着被子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摩擦着她漏出的那一小片头顶,声音爱怜道:“我的清清要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被子里的叶清瑶被他的举动弄得紧张不已,她闷闷的点点头希望男人能快点离开,她都快要热死了。南宫凛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呐喊,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头:“你好好休息,不可以下床走动,我去处理些事情,晚点再回来陪你。”   叶清瑶仍然一动不动,南宫凛放开她从床上起身,摇头轻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出了寝殿。殿内许久没有动静,叶清瑶以为男人已经走了,于是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出来。她刚想偷偷爬下床,却听到一声咳嗽:“你在做什么?”   叶清瑶反应极快,又用被子将自己再次蒙起来,南宫凛目露威胁,嘴里满含深意的道:“若是你不听话,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叶清瑶在被子里闷闷的道:“知道了。”   她对于南宫凛的惩罚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实在不想再次经历了。   南宫凛走之前顺便还提醒她让她不要把被子蒙在头上,小心呼吸不畅,叶清瑶无法,不敢再反抗他的话,只得把被子又放下来一些,南宫凛这才满意的出去了。   一连几天,叶清瑶被南宫凛勒令躺在床上,不准随意走动,她觉得再这样躺下去,她都要变成一条咸鱼了。在多次向南宫凛撒娇耍赖之后她终于得到了可以在修罗殿中走一走的承诺。卧床静养多日,叶清瑶已经好转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时地咳嗽几声,但吐血的症状却改善了不少,从一开始呕出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到现在只是咳嗽时掺杂着一点血丝。   就算只是在修罗殿中走动也让叶清瑶很高兴了,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除了南宫凛的这间寝殿,哪里都没去过,这修罗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都没有仔细看过。   叶清瑶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走出了寝殿,在修罗殿中四处闲逛,东摸摸西看看,很快就被婢女催促时间到了该回去休息了,叶清瑶深感自己现在的生活就跟囚犯差不多,连放风都是有时限的。   多次反抗南宫凛遭遇的惩罚让她长了记性,叶清瑶正要乖乖的跟婢女回去。只听一声翅膀扇动扑棱棱的声音传过来,她回头一看,见到一只全身绿色嘴巴一点红的鹦鹉向她飞过来,落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歪了歪头,好奇的看着她。   叶清瑶认出了这只鹦鹉正是之前南宫凛派人送给自己的那只,她当时还随口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叶子。   叶清瑶冲它伸出手:“小叶子,过来,你还记得我吗?”   鹦鹉犹豫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好像很熟悉的感觉,它挪动了一下双脚,慢悠悠的飞落在叶清瑶的手上,用它的嘴轻轻啄了啄叶清瑶的手,然后抬起了头,嘴里叫道:“姑娘回来啦,姑娘回来啦。”   叶清瑶伸出手摸了摸鹦鹉光滑的羽毛,赞叹道:“小叶子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嘛。”   她亲切的态度让鹦鹉变得大胆了起来,翅膀一扇,在殿内放肆的飞来飞去,绒毛到处飞落。叶清瑶无奈一笑,问身旁的婢女:“它每天都这么活泼吗?难道你们都不管管?”   婢女对她笑了笑回答道:“这只鹦鹉是夫人留下来的,宗主奉若珍宝,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管它呀。”   叶清瑶听她这样一说,脸上微红,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好生别扭。   正在这时孟菱儿从殿外走进来,见叶清瑶脸色不对,还以为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上前关心的问:“清瑶姐姐你怎么了,莫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叶清瑶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说:“没有,我好多了,你开的药太有效了。”   孟菱儿见她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于是放心道:“既然你已经无大碍了,神医谷中事务繁多,我打算与你告个别就回去了。”   叶清瑶赶紧说:“也好,耽误了你这么久,我心里过意不去,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去谷中探望你和老谷主。”   孟菱儿点点头,刚要跟叶清瑶告辞离去,这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说话声:“孟姑娘这就要走了,我们宗主夫人身子还没好全,那日你不是还答应说等夫人好了再走吗?”   莫停声音含笑,走到孟菱儿身边,不顾她的瞪视,微微靠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地道:“莫非孟姑娘是为了躲着我,才突然提出要走的?”   莫停温热的呼吸喷在了孟菱儿耳朵上,带来一阵麻痒,她伸手就要去打他,却被他灵巧的躲过。   “你……”孟菱儿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几日莫停几乎天天来骚扰她,她研究医书时他在一旁观看还将书里的句子念出来。她叫他住嘴不要念了,他转头就掏出了一本街市上买来的最新话本,在她耳边继续念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孟菱儿每每被他气的要爆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收起医书,拿金针练习人体穴位,她就不信这厮还敢过来。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莫停的厚脸皮,他冠冕堂皇的说要跟她学习一些针法,然后强行找理由在一旁观摩,孟菱儿多次想把手里的针飞出去,扎死这个难缠的臭男人。   两人不经意间在这修罗殿里打闹起来,叶清瑶一脸兴奋的看热闹,一副看八卦兴味盎然的样子,想不到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去了,不过这对欢喜冤家看起来还蛮般配的嘛。   她想起当初自己误解了南宫凛对孟菱儿的感情,心中不免有些涩然。不善于掩饰内心的她前几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南宫凛对于孟菱儿的看法,南宫凛当时先是一脸莫名,仿佛将自己做过的好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但随即他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喟叹道:“想不到我的清清还会吃醋?”   他绝口不提自己当初的试探而是向叶清瑶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此生唯你一人可入我的心。”   叶清瑶听得心中欢喜,还是回嘴道:“万一你有一日又看上了哪个漂亮姑娘呢,说这话不过是故意哄我的。”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凛咬住唇舌狠狠地惩罚了一通,直到叶清瑶向他再三保证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南宫凛才喘息着放开她,面带压抑道:“清清,快些好起来吧,我等不及要娶你做我真正的夫人了。”   叶清瑶羞涩的点头,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别的,只能浑身软绵绵的倚在他怀里了。   叶清瑶明明在看面前的两个人打闹却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这一出,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在婢女疑惑的目光中,捂着脸跑向了寝殿。   婢女在后面不明所以的追着她:“夫人,慢一些,您身体还没好呢!”   叶清瑶脚步停了停,旋即却走得越发快了,就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她一般。 第46章   毒宗近日的气氛与以往大相径庭, 所有人都知道宗主夫人醒过来了,所以宗主的心情变得十分好, 平日里阴暗诡谲的毒宗都变得焕然一新, 和乐融融起来, 侍从们私下猜测是宗主怕夫人会不喜欢, 才收敛了自己身上的煞气。   叶清瑶对现在的生活可谓是极其满意了, 毒宗不再像以前一样处处暗含危险, 在南宫凛的把控下, 毒宗上下井井有条,谁都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她觉得十分安心,去到哪里都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何况南宫凛基本一天到晚都陪在她身边,鲜少有离开的时候。   叶清瑶的身体也好的十分快, 已经很少再咳血了, 因此南宫凛也不再拘着她让她只能待在修罗殿了。她开始在毒宗中到处闲逛, 反正现在她才是最大的, 侍从们对她毕恭毕敬, 有问必答, 恨不得把她供起来。毕竟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这位姑娘是宗主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毒宗未来的女主人,谁敢稍有差池,岂不是不要命了。   叶清瑶对这一切都很满足,只除了一样。那就是南宫凛实在是太过缠人了, 先前她身体不大好时,他借着不放心她身体状况的缘由,经常在修罗殿里陪着她。叶清瑶觉得无聊,南宫凛在她的央求之下,命人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她。一开始还好,叶清瑶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宫凛则在一边打坐调息运功,或者处理一些宗内的重要事务。   莫停和几个毒宗的堂主经常会来修罗殿向南宫凛禀报一些事情,他们每天多次往返于修罗殿,让叶清瑶不胜烦扰。她开始与南宫凛建议,让南宫凛别整日待在修罗殿里陪着她,不如出去安静的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谁知南宫凛听了她的话,以为她是嫌弃他整日忙着毒宗的事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让她心中生出了不满。南宫凛当时并未说什么,甚至是痛快的答应了。但随后他转头就对一干堂主和管事下了命令,让他们不准再来修罗殿打扰,有什么事先去找莫停商量,莫停也决定不了的再来找他。   南宫凛的命令一出,莫停对此苦不堪言,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去骚扰孟菱儿,不仅如此,还在他繁忙之时被那丫头偷跑回神医谷。莫停心中憋气,却不敢找南宫凛抗议,只能多番让侍从给叶清瑶递话,让她劝劝南宫凛对毒宗内的事务上心一些。   叶清瑶听了侍从的传话,窘的面红耳赤,她气不打一处来,南宫凛这样的作态,倒把她衬托成那话本里常写的魅惑主上的红颜祸水了。   她委婉的去劝南宫凛,奈何男人嘴里却念念有词,说什么毒宗最近没什么大事比较清闲,江湖上也一派风平浪静,他这才腾出时间能够多陪陪她。等过一段时日事情多了忙起来了,他也就没有这么多空闲了。南宫凛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十分可怜,叶清瑶拿他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话。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南宫凛自从将宗内的事务都交给了莫停之后,竟然连练武都不怎么勤了。看叶清瑶更是看的紧,几乎是寸步不离,每天不遗余力的缠着叶清瑶,无论她做什么都要与她挤在一处。   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叶清瑶上下其手,叶清瑶每每气喘吁吁的躲开他,不过片刻他就又缠上来,乐此不疲。叶清瑶时常怀疑,南宫凛有现代人常说的那种皮肤饥渴症,必须怀里抱着她才能安心,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为他特制的娃娃……   这一天明明上午还是一片晴空,下午却变得阴云密布,天气变化无常,外面乌云笼罩似乎马上就要有一场急雨到来。叶清瑶在这样的阴天里惫懒得不想出门,窝在榻上翻着前几日从莫停那里倒腾来的时新话本。   她正被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恨纠缠雷的外焦里嫩时,南宫凛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拿走她手里的书,脸色冷冷的皱眉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不许这么躺着看书,坏了眼睛怎么办?”   叶清瑶委屈的瘪瘪嘴,揪着自己的衣角,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南宫凛每天把她管的死死地,尤其在她生病之后,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下,刚开始时她还觉得甜滋滋的,因为这都是他关心她的表现。可时日一长她渐渐的就有些难受起来,干什么都要向他报备,自由自在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   叶清瑶心中叹息:唉,当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见她缩在那里久久不说话,南宫凛以为是自己态度过于强横,话说的太重了。他上前微微坐在榻上,一把搂住了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   “清清,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只是你身体才刚刚好转,我实在忍不住要挂心一些。”   叶清瑶其实知道自己无知无觉如同死去的那一年,南宫凛心中有多难受。从她回来之后,南宫凛就变得紧张兮兮的,总怕自己在他一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再次离开,他整日里患得患失,甚至推开了所有的事只专心陪着她。   她自然明白他在忧心什么,不由得双手握住他筋骨分明的大手:“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了,也不会再离开你的。”   南宫凛听到她坚定地保证,将她抱得更加紧了,恨不得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好能将她时时藏着,处处保护。他怕极了她会突然离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留住她。   南宫凛知道自己对她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甚至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可是他改变不了自己,当然他也并不想改变。   抱的久了,南宫凛的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背上轻轻摩擦,他的手似乎带有某种魔力,每抚过一处,叶清瑶都觉得那处热烫无比,她轻呼一声,却引来了男人更加放肆的举动,他竟然趁她慌乱之时张嘴去啜她的耳朵,叶清瑶身体一软,再也无力去思考其他。   殿内此时有一种暧昧难明的气氛流转,这时一个婢女突然来到门外,冲里面小声的道:“宗主,莫长老有要事求见。”   婢女说话的声音十分注意,不敢太大声打扰到里面的人,南宫凛闻言嘴上停止了舔吻叶清瑶耳垂的动作,稍微放开了她,叶清瑶找准时机使劲推开了他,从榻上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南宫凛顿了顿对外面的婢女说:“让他去前殿等本座。”   婢女应了一声是,又悄无声息的下去了,连脚步声都放的极轻。   南宫凛看看满脸通红躲在一边的叶清瑶,笑着道:“清清若是无聊的话,就与我一起去吧。”   叶清瑶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因为再待在这个让她羞窘不已的地方她就要立刻升天了。她对南宫凛点了点头,也不等他,率先走出去了。   修罗殿前殿是南宫凛平日处理毒宗事务的地方,最近这几日,因为要照顾陪伴叶清瑶,这里已经荒废许久。莫停经常来这里,对这里极为熟悉,一个婢女上来给他奉了一杯茶,语气恭敬地让他稍待片刻,说宗主一会儿就过来。   他素来对下人的态度很好,和煦的对面前的婢女一笑,一脸温和道:“好,你下去忙吧。”   修罗殿自建成之日起只有南宫凛独自住在这里,所以殿中的侍从大多都是男的。直到叶清瑶醒过来,南宫凛才命人选了许多婢女过来,只为了叶清瑶的起居有人服侍,能够方便一些。   婢女走了以后,莫停悠悠然的坐下,轻抿了一口茶,顿觉唇齿留香,他颇为意外的看了这茶一眼,眼中满是不敢相信:“最近宗主的品味提升了很多嘛。”   从前他来这里喝的左不过是泡了茶叶的水,而今居然正正经经的喝到了精心泡制的上等名茶。莫停不禁心中感叹,果然南宫凛这样的冷情冷性之人遇到了真心喜爱的人也会变得像个正常人了。自从叶清瑶醒来之后,修罗殿的生活质量真是直线上升啊。   他正叹着,南宫凛和叶清瑶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叶清瑶面色红润,唇角含笑,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而南宫凛一改在其他人面前的冷漠与强势,面对叶清瑶的时候眼神温柔似水,时时带着笑意,一点也不像世人所说的大魔头。   莫停挑了挑眉,收起想要调侃他们的心思,面前的二人让他也有几分羡慕。他轻叹一声,想起了前几天别别扭扭回了神医谷的孟菱儿……等莫停再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叶清瑶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然后一脸惊奇的看着莫停:“莫长老,你这是走神了吗?”   莫停尴尬一笑,只能找了个说辞:“这几日事情多了些,大概是一时分了神。”   听他这样说叶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南宫凛为了陪她把事情都交到了莫停手上,才让他这么忙。   她正想跟莫停说一声抱歉,南宫凛却在此时开了口:“你有何事?”   莫停在南宫凛隐含威胁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连忙拉开与叶清瑶的距离,对南宫凛道:“宗主,再过几日就是鬼域四宗的试炼大会,届时需要各宗宗主出席。”   南宫凛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他们去年不是拒不承认本座毒宗宗主的地位吗?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莫停微微一笑,像个狐狸一般:“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毒宗实力强大,与血宗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也不惶多让,更何况这次试炼大会是在魅宗举办的,魅宗宗主柳姣想要请宗主前去,其他人也不会多说半句。”   “柳姣?”叶清瑶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魅宗宗主柳姣传闻长得花容月貌,身段风流,声音自带一股魅惑之意,令无数江湖人为之倾倒。这位魅宗宗主善使一条长鞭,招式变化多端,出神入化。武功在江湖上的女子当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在原书中也是南宫凛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叶清瑶想到这里,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在意。南宫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喜,有些开心,捏住了她的手,语气狂傲道:“她来请又如何,我对试炼大会没什么兴趣,对这个女人更加没兴趣。”   叶清瑶眼中盈着笑意,南宫凛这分明就是在说给她听,她当然知道他的用心了。   莫停深吸一口气,两人这恩爱秀的可真是让他有些牙酸,不过南宫凛说的话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只是为了安抚叶清瑶的情绪呢?试炼大会这种好机会是无论如何都不该错过的。   莫停思虑片刻:“宗主,试炼大会乃是鬼域四宗的盛典,若是不参加,我们损失很多……”   南宫凛凝眉沉思,其实殷无极从前想参加试炼大会完全是为了其他三人手中的《修罗诀》残卷,而他重生一次《修罗诀》功法早已烂熟于心,试炼大会对他如同鸡肋没什么用。不过,若是可以借机了解一下其他三宗的情况,对日后吞并他们一统鬼域也许有些用处……   莫停见他没有直接拒绝,就猜到他考虑过后会答应的。果然须臾之后,南宫凛再次开口已经变了口风:“既然如此,那便去吧。通知各堂主做好准备,让杜昆留下来守着毒宗。”   杜昆就是原来的毒宗三长老之一,只是与莫停的智计多变和风邪的贪婪阴险相比,他几乎是个透明人。在毒宗这么多年不声不响,连一年前殷无极被杀,毒宗宗主换人来当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这人身居毒宗长老之位多年,想来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南宫凛放心把毒宗交给他,应该对他的秉性足够了解,否则也不会如此信任他。   不过这次叶清瑶猜错了,对于现在的南宫凛而言,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就连莫停也不过是办事得力罢了,加之两人曾经合作过,南宫凛也懒得去习惯别人,才将宗内事务交给他。一旦这些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心生背叛,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被心腹背叛的滋味,他再也不愿尝试了。 第47章   见南宫凛拍板决定了, 莫停从怀里拿出一封印着烫金大字的请帖交给了南宫凛,请贴上有“南宫宗主亲启”的字样。南宫凛接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诚请毒宗宗主南宫凛前来鬼域魅宗参加试炼大会。”   落款是柳姣的名字, 还加盖了她的私印, 柳姣的字倒不像她本人那样张扬肆意, 反倒处处显露出一种低调含蓄来。   字如其人, 叶清瑶心想。这女人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放荡风流, 想来平时伪装的好, 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实则心机城府一定极深,否则也不会以一己之力保证魅宗多年势力稳固,不被其他三宗吞并。   南宫凛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请贴上的内容就将它再次扔给了莫停,满不在意道:“你先收着吧。”   莫停无奈, 将请帖又收进怀中, 他刚要向南宫凛告退, 却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天的憋屈, 于是又顿住了, 看了看叶清瑶:“夫人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 想必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叶清瑶不明所以, 但还是诚恳的回答:“是啊, 的确好多了。”   莫停一笑:“那便好,想来夫人身体好了宗主必然十分开心,也有更多精力来处理宗内事务了。”   叶清瑶顿时想起来南宫凛拿她做借口不肯理事的情形,她暗暗瞪了一眼神情自若丝毫没有愧意的南宫凛。   “莫长老说得对, 宗主是该将心思多多放在宗内事务上了。”   叶清瑶凉凉的说了这一句,南宫凛眉头紧锁,刚要去找罪魁祸首发难,莫停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大吉了。   只留下在默默生气自己被当做红颜祸水的叶清瑶,和不知所措哄她的南宫凛。   是夜,鬼域四宗长期被一片浓郁茂盛的密林包围,早已形成天然的屏障。可是林中幽深黑暗,在这无一丝光亮的暗夜里就更显得诡异和渗人了。然而这样的环境下,偏偏有人在赶着路,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女子在林间速度极快的穿梭,她轻功飘逸轻盈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绝顶高手。   柳姣本来正在满腹心事的赶着路,深夜里格外寂静,又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遇见其它人的几率微乎其微。她也就没掩饰将焦躁的情绪挂在了脸上。然而当她行到半路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柳宗主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啊,这山间密林,危险重重,宗主一介女流还是当心些为妙。”   柳姣神情一凛进入了戒备,这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此地,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武功一定不在她之下。虽然她方才一直心不在焉,但也不会真的对周围毫无所觉。   那人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一直不出来,柳姣皱眉,对四周喝了一声:“何人窥伺本座,不怕本座将你扒骨拆肉吗?”   她用柔情百转又甜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显得格外诡异。那人依然躲着不出来,柳姣从腰间抽出随身所带的暗红色长鞭,无目标的向周围的树影中挥舞,长鞭所至,树枝纷纷落下,鞭尾着力的那一下,正好将一棵树齐根斩断,可见主人内力之深厚。   见柳姣还要继续挥鞭试探,那人终于按捺不住,从树林里走出来,一边赞叹一边拍着手:“柳宗主这一手鞭法使得真是出神入化,令人拜服。”   柳姣见到来人蹙紧的眉梢渐渐舒展,她轻笑着媚眼如丝:“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宗主啊,怎么杀宗近来如此清闲吗,沈宗主深夜躲在这密林里,莫不是出来看星星的?”   她眨了眨眼,故意抬头看了看,然后疑惑道:“今夜星光黯淡,怕是要让沈宗主失望了。”   那人被她如此挤兑也丝毫不生气,反而促狭道:“的确,不过柳宗主不也在深夜时分在这林中往返吗。一样的一样的。不知血宗的茶如何,柳宗主呆了这么久,想必应该是不错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柳姣淡定的神情一变:“沈千峰,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千峰但笑不语:“也没什么意思,柳宗主不用这么敏感,在下只是路过,看见柳宗主,顺便与你问个好。”   柳姣可不信他的鬼话,沈千峰素来精明善于算计,怎么会平白无故与自己在这里扯这些没用的。不过刚才他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存心试探,还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和血宗宗主崔俨的关系呢?若是后者,此人不得不防。   她半响不语,沈千峰似乎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挑眉笑了笑:“柳宗主不必担忧,在下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了什么,在下的嘴也紧得很,绝不会向人吐露一个字。”   柳姣冷笑道:“沈宗主说这话倒像是我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别说我根本就没有,就算真的有,又与你何干,你管的这般宽,可别一不小心惹了什么大麻烦丢了性命。”   沈千峰一哂,心道这女人的嘴皮子功夫果然厉害,丝毫不肯吃亏。她背后无非是有崔俨撑腰罢了,不过崔俨纵然树大根深,也不见得能一直守住自己的地位,他想到最近这两年风头正盛的毒宗,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沈千峰:“既然柳宗主都这么说了,在下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哦,对了,过几日就是试炼大会了,柳宗主可要好好筹备啊。”   柳姣在他走后啐了一口:“呸,老狐狸,心中打着什么成算以为别人不知吗?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她轻哼一声,继续向魅宗赶路。   到了请贴上约定的试炼大会的前一日,南宫凛带着叶清瑶还有莫停以及毒宗的四个堂主一并出发,赶往魅宗。   他们每个人都配上了千里良驹,一路上要穿过大片的密林,寻常的马匹恐怕会走得十分艰难,就连莫停前一日特意挑选出来的马走在路上也要小心万分,叶清瑶被南宫凛紧紧地护在怀里,倒没什么感觉。   时节正值冬日,烈烈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不过几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天气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南宫凛厚重的大氅裹住了怀里的叶清瑶,怕她憋闷还露出些许缝隙,供她呼吸之用。叶清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大病初愈,经不得半点寒气。她在南宫凛怀里昏昏欲睡,南宫凛为了顾及她的身体,特意将马速放缓了许多,她坐在上面就更觉得困了。   其余的几个人跟在南宫凛后面对他这刻意放慢的速度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惹得宗主不快他们都担待不起。   正赶着路,叶清瑶因为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最后直接撞在了南宫凛的胳膊上。男人低头轻柔的询问了一句:“清清,怎么了?”   叶清瑶睁开眼睛,她困得狠了,没听清南宫凛说了什么。她刚要从缝隙里钻出来,不过立刻就被南宫凛又按了回去:“外面冷,别冻着了。”   叶清瑶隔着缝隙对南宫凛说:“还有多远才能到啊,我都困了。”   南宫凛挑了挑眉,再有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能到达魅宗,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随口说道:“快了,清清若是困了,就在我怀里打个盹吧,等你睡醒我们就该到了。”   叶清瑶对南宫凛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他既然这样说,她也就放心的睡着了。   于是,在南宫凛的蓄意下,叶清瑶是在睡着时被他抱着进入魅宗的。   一行人到了魅宗之后,就有几个魅宗的女弟子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个风姿绰约,桃花满面的年轻女人媚态横生的走出来,是魅宗宗主柳姣亲自出来迎接南宫凛了。   众人下马之后,南宫凛抱着叶清瑶走在最前面,莫停紧紧跟着二人,四个堂主落在了最后。柳姣人未至先传来一声笑语:“久闻南宫堂主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令小女子倾慕不已。”   柳姣素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于她看不上的人最是冷漠矜持不过。但若是南宫凛这种真正的实力强悍之人,她恨不得贴上去,不管怎么样,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总能混到一些好处的。   南宫凛没回答她,因为此时怀里的叶清瑶忽然有了动静,从包裹着的大氅之中钻出了一个小脑袋,直接朝面前刚刚发出声音的柳姣看过去,她的眼神一瞬之间竟然有几分南宫凛的凌厉。   柳姣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看着仅露出一个脑袋,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叶清瑶,她愣了愣,又重新绽放出一抹笑容:“不知这位是?”   “试炼大会素来对参与人选有严格要求,这位姑娘看起来并不懂武功啊,不知南宫宗主将她来是……”   南宫凛将叶清瑶重新裹住,无视了她在自己怀里的挣扎,淡淡的对柳姣道:“这位是本座的妻子,毒宗的宗主夫人,与本座同等地位,怎么柳宗主认为她没资格来吗?”   柳姣脸色难看,最后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来:“当然有资格,原来是南宫宗主的夫人,怪不得通身的气派呢。”   她不咸不淡的夸了几句,便没了下文,气氛一时凝滞,莫停从南宫凛身后站出来打圆场:“柳宗主如此客气,竟然亲自来接我等,实在是荣幸之至,在下毒宗长老莫停,见过柳宗主。”   伸手不打笑脸人,莫停这几句话极为乖觉,态度十分讨人喜欢。柳姣也就不多与他计较,反而妩媚一笑,声音柔媚:“原来是莫长老,本座多有耳闻,毒宗上下都是莫长老在打理,如此人才,本座今日终于得见了。”   莫停谦虚道:“不敢,不敢,宗主过誉了。”   柳姣的眼神如同钩子一般,说句勾魂摄魄亦不为过。亏得莫停定力十足,否则还真的会被她迷了去。   叶清瑶在南宫凛怀里气得直咬牙,这女人上来就勾引南宫凛,南宫凛不搭理她,她就又去迷惑莫停。莫停这厮竟然还不断地在与她说话,若不是自己在这里,南宫凛是不是也会像这般,呵,男人都是一路货色,看见好皮囊就会走不动路。   叶清瑶丝毫不顾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没道理,她憋着一口气,伸手狠狠拧了一下南宫凛的胳膊,可惜南宫凛身上肌肉遒劲,她没拧动,反而手上吃了痛,于是更加生气了。   南宫凛感受到手臂上那丝微微的麻痒,没有觉得痛反而心中直发痒,他忽觉口干舌燥,恨不得将怀里的小丫头拎出来惩罚一番。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怀里的人,随后对不停与莫停说话的柳姣道:“柳宗主,拙荆有些累了,不知魅宗可有客房?”   柳姣听见拙荆两个字,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瞧我一时之间与莫长老聊得投机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红影,你带南宫宗主去客房休息吧。”   柳姣身后走出一个身着赤红色衣服的女子,她脸上戴着一副精致的银色面具,气质极冷。叶清瑶从南宫凛怀里扒开大氅漏出一丝缝隙,她看到这个红影,忽然想起了至今未曾见到的临霜,无他,实在是两人这股冷漠的气质太像了。   自从自己醒过来就没在毒宗见过暮起和临霜,每次一问南宫凛,他都讳莫如深的说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了,具体是什么任务,他却没告诉她。   她本来正在走神,却不妨与往南宫凛怀里窥探的柳姣对上了视线,柳姣满脸微笑的看过来,眼睛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叶清瑶此时有南宫凛在身边,胆子当然无比的大。她心中想,谁怕谁,难道只有你会瞪人不成。于是也朝柳姣挑衅般的笑了笑,然后狠狠的瞪了回去。   南宫凛似有所感,忍不住轻笑出声,转而又憋住了笑,掩饰般的轻轻咳了一声,不过他这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没有逃过柳姣的眼睛。   她还当这人天生冷漠,原来也是会笑的,只不过不是对着自己罢了。柳姣的视线又落在了南宫凛怀里裹成了粽子的叶清瑶身上,内心深处竟然对她生出了几丝羡慕,做个平凡不会武功被丈夫疼宠的女子也挺好的,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几人渐渐走远,柳姣还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身边的下属轻声提醒她:“宗主。”   柳姣这才回了神,淡淡的“恩”了一声:“我们也回去准备明日的试炼大会吧。 ” 第48章   深夜, 皇宫妙音阁内一片歌舞升平,最近太师向新皇献了一个美人, 此女肤若凝脂, 色若桃李, 长得那叫一个天姿国色。若只是长得美也就罢了, 听说这位新晋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舞也跳得十分好, 把新皇迷得神魂颠倒, 整日无心处理朝政,于是朝政大事就都落到了太师头上。   妙音阁里,新皇正搂着罗美人看歌舞,双手时不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掐一把,惹得罗美人频频嘤咛出声:“陛下, 您欺负嫔妾, 嫔妾不依。”   罗美人的声音娇娇柔柔让新皇的心一瞬间都酥麻了, 他伸出手轻点罗美人的鼻尖, 调笑道:“爱妃说错了, 朕这可是在疼你呢。”   他说着就在众多宫女太监的面前, 全然不顾的将罗美人一把扑倒, 舞姬们没得到命令不敢停下跳舞的动作, 伺候的人也都把头低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妙音阁里不一会儿就传出一阵糜乱的呻吟和轻喘声。   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太监走上来,摆了摆手让舞姬们停止跳舞, 然后又对妙音阁内的宫女太监们示意了一下,没多大会儿,室内的人通通退了出来,老太监最后走出来,谨慎的关上了门,挡住了这一室的旖旎。   他暗中撇了撇嘴,当今圣上是越发的放纵了,刚刚登基时他也的确勤勉了一段时日,可没几日的功夫,竟然开始沉迷女色了。上一次的事情差点闹大了,请了神医谷谷主来才勉强保住了颜面。   而今圣上身体好了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尤其是这位新进宫的罗美人,据说是太师给圣上费心挑选来的,把圣上迷得整日召她伴驾,一点处理政事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正出着神,有一个人不紧不慢,步态悠闲的朝妙音阁走过来,老太监眼力有些不济,看了好几眼才认出这人的身份,正是如今一人之下手握大权的裴太师。他立马打起精神,满脸堆笑的走过去相迎。   “哟,裴太师,这么晚了您还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   裴太师对老太监温和的笑了笑:“严公公,本官深夜前来是有事请圣上定夺,不知圣上……”   严公公面露为难,放轻了声音:“太师,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您还是明日再来吧,圣上他正在……罗美人在里面陪驾呢。”   他支支吾吾不好明说,裴太师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他没有让严公公进去通传,而是心领神会的说:“看来本官来的不巧,不好打扰圣上的雅兴,本官就先回去了,”   严公公心下微松,对裴太师笑了笑:“好,那太师您慢走,咱家就不送了。”   裴太师转身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罗氏果然有几分手段,这么快就把圣上勾住了,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啊,想到这里,裴太师笑得越发得意。   他只顾得意,难免就没看前面的路。竟然一不注意撞上了一个小太监,幸亏那小太监机灵的抬手撑了太师一下,才让他不至于丢脸的跌坐在地。   裴太师眼睛眯起,将心中的怒气撒在了面前的小太监身上,狠狠踹了他一脚:“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宫里横冲直撞。”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面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漱漱落下:“奴才该死,太师恕罪啊。”   气撒出去了,裴太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这毕竟是在皇宫,还是应该注意些,于是他收敛了脸上的怒意。   “罢了,你退下吧。”   裴太师一甩袖,绕过了小太监向宫门的方向走去。他走之后,小太监伸手揉了揉被裴太师踢到的膝盖,脸上的惊恐的神色顿时恢复了正常,他转头盯着裴太师,一直等到他走出很远,才收回了视线。   小太监站起身,步伐轻盈,一点都不像膝盖被伤到的样子。他向裴太师刚刚走过来的妙音阁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在门口徘徊的严公公,赶紧小步跑了过去:“师傅,小的来给您请安了。”   严公公笑眯眯的拉住他:“小梁子,你今日怎么想起来你师父我了?”   小梁子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师父,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呐。”   他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水头相当不错的玉镯来。严公公眼睛发亮的盯着那玉镯,小太监见此很是上道,把玉镯往严公公怀里一塞。   “还请师父笑纳。”   严公公脸上满意极了,但还是矜持道:“让你破费了,这么好的玉想必是贵妃娘娘赏你的吧。”   小太监急了:“您这是说的是什么话,小的有今天全靠您的栽培,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应该孝敬给您才对。”   严公公听着他说的话心中舒坦:“你这猴崽子,天天哄你师父开心,说吧,这是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了?”   小太监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瞒您说,最近贵妃娘娘心里不太痛快啊,我们做下人的也跟着遭殃。”   小太监没有继续说下去,点到为止,但严公公精明得很显然已经明白了他来的目的。   严公公沉思了片刻,向妙音阁歪了歪头:“让贵妃娘娘不痛快的估摸着是里面那位吧。”   小太监:“师父可否给我家娘娘指个明路?”   严公公摇摇头:“里头这位你家娘娘还是别想了,那来头可大着呢。”   小太监:“还请师父指点。”   严公公让小太监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太师。”   小太监面色一变,向严公公连连作揖:“多谢师父告知,那我这就回去回禀娘娘了。”   说罢小太监步履匆匆的从妙音阁离开,绕了几绕,却转头向极为偏僻的方向走去,怎么看都像不是往贵妃宫里去的样子。   他走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宫殿,只等待片刻,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迈的洒扫太监。小太监左右看了看,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那洒扫太监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拿着工具离开了。   冬日的夜里寒意袭人,他搓了搓手,很快又原路返回了。   位于京郊的一座十分气派的宅院之中,一只信鸽训练有素的落下,不一会儿,宅院中的下人将鸽子脚上绑的一个细小的信筒取下来,然后一把将鸽子放飞,快步的向主宅书房走去。   那下人来到书房门前,轻声敲了敲门,喊道:“庄主,宫里有消息了。”   书房里的人声音粗重的“嗯”了一声,让他进去。   下人走进去,里面的人坐在一张宽阔的桌案前,只见那人长得十分精壮,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刀疤,正是消失多日的暮起。他抬起头,对下人伸出了手。   下人将手中的信筒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叠的极小的纸条。暮起接过,打开纸条迅速的扫了一眼,其后就将那纸条扔进了身旁的炭盆里。纸张一落到炭盆中立刻被窜出的一点火苗吞噬殆尽了。   暮起对那下人说:“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下人告退后,暮起裁了一张纸,在纸上刷刷落笔写下简短的一句话。他正预备将纸装好,门却突然被打开,从门外飞快的闪进来一个人,暮起脸上的防备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临霜,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临霜在书房中站定之后,神色恍惚的道:“哦,没什么,看你这里似乎又来了消息,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临霜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暮起隐隐觉得临霜的神情有些不对,仿佛很不安的样子。   “临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临霜摇了摇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跟暮起说,暮起她这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他把手里的信装好,准备叫暗卫进来把信送走。   这时临霜忽然开口:“把信给我吧,我亲自去交给主上。”   暮起有些迟疑:“毒宗离这里甚远,你来回颠簸太累了,还是让暗卫……”   他话还没说完,临霜已经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信收起来了。   “这次便让我去吧。”   看着临霜认真的神情,暮起只好点了头。临霜没再说什么,魂不守舍的出了书房。   她在想今天早上接到的那封密信,上面说让她将南宫凛的一举一动一字不漏的汇报给他,临霜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叹了口气,她常年冰封的脸上鲜少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魅宗专用于招待贵客的客房布置得十分精致,里面的每一处桌椅摆件都昭示着奢华与贵气。看得出来柳姣的确是一个品味绝佳的女人,她少了几分江湖人的洒脱不羁,更多的是小女人的细心和体贴。   正如面前这桌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的酒菜,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只是人嘛……   叶清瑶鼓着两腮,气鼓鼓的像脸蛋上长了两个圆溜溜的包子。南宫凛觉得她这样分外可爱,没忍住在外人面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叶清瑶抗议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菜。   南宫凛当她是饿了,还递给她一副筷子。谁知叶清瑶嫌弃的没有接,嘴里小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宫凛纵容一笑:“这有什么,不过是一桌酒菜,你不喜欢撤下去就是了。”   叶清瑶咬牙切齿道:“是啊,一桌酒菜,问题是这都大半夜了,为什么送一桌酒菜来。”   其实叶清瑶生气的不是这桌酒菜,而是柳姣先前命人来请南宫凛,说是请他一同商议明日试炼大会的相关事宜,且已经备好薄酒,只等南宫凛前往一叙。   南宫凛以时候太晚不便前去的理由婉拒了。本以为就此作罢,谁料柳姣随后就命人送了这桌酒菜过来,说是南宫凛不去也不能白白浪费了,特将这桌菜送过来给他们做夜宵。   这女人对南宫凛的觊觎就差写在脸上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陪侍在一旁的魅宗弟子抬头瞧了叶清瑶一眼,南宫凛面露不悦,冷冷的命他退下。   待那魅宗的女弟子走了以后,南宫凛到了叶清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两人坐在桌旁,只不过这时候叶清瑶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猜那魅宗宗主大概是好意,深夜备上酒菜让你我夫妻小酌一番。”   南宫凛的唇凑近叶清瑶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呼气,叶清瑶耳朵发痒,微微的偏开了头。   “谁跟你是夫妻了。”   南宫凛惩罚性的张嘴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口中细细碾磨。叶清瑶浑身发颤,只得不停地乱动来躲避男人那无赖的唇舌。南宫凛抱着她手紧了紧,两人顿时贴得更近了,他终于放过了叶清瑶那只被折磨的红红的泛着水光的耳朵。   一字一句犹如烙印在她的心上:“你就是我的妻,也只能是我的妻。”   “清清能为我吃醋,我真是开心。”他说完低低的笑着,神情温柔极了。 第49章   柳姣是无疑是一个十分懂得享受的女人, 作为魅宗宗主,魅宗的各处布置都能体现出她这样的性情。鬼域魅宗在江湖上为正道不齿, 但柳姣却是出了名的好客, 邪道之中朋友众多。   魅宗内有专门招待客人而设的供以饮宴玩乐的地方, 也有附庸风雅雕梁画栋的景致。因为宗内多为女子, 柳姣特意命人利用山间环境造了温泉给宗内的弟子沐浴解乏。   她今日本想设宴请南宫凛前来, 与他举杯共饮, 再顺便好好说说话, 多了解一番。然而南宫凛却以夜深了有所不便的理由推辞了。   其实她派人去请南宫凛之前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心中并无多少失落。南宫凛和毒宗虽然这两年日益强大,可她柳姣身为一宗之主也不是就非得豁出脸面去逢迎的。   她先前派人去请南宫凛的举动不过是为了估算一下自己能够拿下他的可能。现在看来,这条路多半是行不通了,只是……   柳姣手中把玩着一只色泽晶莹剔透的凤血玉兀自沉思着, 这时她之前派去给南宫凛送酒菜的婢女回来了, 走到她面前把头低下。   “宗主, 酒菜已经按您的吩咐送过去了, 只是……”   柳姣醒过神好奇地问:“只是什么?是南宫凛说了什么?”   那婢女照实回答:“南宫宗主并未说什么, 只是他那夫人似乎面露不虞, 于是他就把婢子赶出来了。”   柳姣先是哼笑了一声接着就是一串娇笑:“我当是什么呢, 不必管了, 这女子倒是很有意思。”   那婢女得了她的话便要退下,柳姣却忽地出声叫住了她:“你现在去温一壶今年新酿的三生醉送过来。”   婢女连忙应诺,急走几步去给柳姣拿酒了。   柳姣独自坐在她平时用来待客的饮宴厅中,一只手拄在桌上, 表情颇为放松。她的一举一动都自带一股妩媚之态,亏得魅宗伺候的多为女子,若是寻常男子整日面对这般美色,定然要被她勾了魂去。   全天下的男子恐怕没有几个会不受这样的蛊惑。然而眼下就真的来了一个丝毫不为所动的人。这人正是晚上刚刚抵达魅宗带着宗内精英前来参加试炼大会的沈千峰。   凭柳姣的内力自然在沈千峰一踏进这间饮宴厅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只是她今日兴致格外的好,懒得去与他纠缠。只希望这人能识趣一些自己离开,别到她面前来找不自在。   不过她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因为沈千峰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打发,而是极其自在的走了进来,并且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柳姣压抑住心头的不悦,蹙了蹙眉:“沈宗主如此不请自来,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沈千峰拿起面前的紫砂茶壶毫不见外的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闲闲地说:“这茶冷了,柳宗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我相识多年,又在鬼域比邻而居,何必这么生分呢。”   柳姣今日心中风平浪静,不会像那晚一样被他几句话就挑动出愤怒的情绪来。她眼波流转眼,笑的媚色无边:“听沈宗主这话的意思,你一定不会与我见外咯?”   沈千峰本来淡定自若的点了头,谁料柳姣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既然沈宗主如此的大方,不如让杀宗投人到我魅宗门下,从此彻底的亲如一家,沈宗主以为如何?”   沈千峰面色冷了冷,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于是不露声色的笑了笑:“柳宗主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柳姣眨了眨眼,若有所指:“也未必就是个玩笑呢,时移世易,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莫非沈宗主以为杀宗会一直长盛不衰吗?”   沈千峰意味不明的道:“柳宗主这句话我看送给另一个人更加合适吧。”   柳姣心如电转猜到了他话中针对的是谁,不过这话她可不打算接。   “哦?那随便沈宗主怎么说吧。”   她不再言语,沈千峰亦沉默以对,饮宴厅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正在这时,先前去温酒的婢女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壶酒并两个酒盅。她乍一见沈千峰坐在这里,楞了一下,怎么这片刻的功夫就多出一个人来。   不过婢女并不敢把那丝好奇和惊讶表现在脸上,她默默地把酒放下,然后退到一边等着柳姣的吩咐。柳姣不想节外生枝,手一挥,那婢女很快就退下了。   沈千峰这时毫无顾忌的拿起了酒,先给柳姣倒了一杯:“今日来得巧,正赶上柳宗主一人独酌,这良辰美景,又有美人好酒相伴,不知该有多少人羡慕啊。”   柳姣倒是没有与他计较这些,喝酒而已,就算多一个人也不影响她的兴致。她捻起酒盅喝了一口,醇香的酒液滑入喉咙,柳姣微微挑了挑眉,神情十分愉悦。   沈千峰喝过之后赞了一声:“这酒真是世间少有的香醇,想必是柳宗主的私藏吧。”   柳姣正心情好也就不想挤兑他了:“不错,此酒名为三生醉,一醉三生,好梦酣然。”   她说完脸上竟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脆弱来,虽转瞬即逝,不过沈千峰还是看见了,他轻笑一声:“听闻柳宗主今日在南宫凛那里碰了壁,不知是真是假,如若是真,这南宫凛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柳宗主这样的佳人邀约也敢推辞。”   柳姣闻言眼神一凛:“沈宗主对我的事倒是极为关心。”   沈千峰淡淡道:“你我相识一场,奉劝柳宗主一句,人不能太过贪心,否则就会得不偿失。”   柳姣知道他这话是在影射自己与崔俨有牵扯又去与南宫凛套近乎。不过魅宗势弱,夹在血宗和毒宗两个强大宗门之间难以为继,她不左右逢源又怎么能保证魅宗不被两个庞然大物吞噬呢。   沈千峰最后又劝了她一句:“我劝柳宗主还是择一木而栖吧,有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沈千峰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独留下柳姣坐在原地沉思,心中举棋不定。   在魅宗的第一夜过得极快,不管别人如何心思各异,处处谋划,但叶清瑶这一晚倒是过得极其舒适惬意,若不是这魅宗有柳姣那个讨厌的女人在,她都想再多住些时日了。   无他,实在是这里的环境太舒适了。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这里不像毒宗那样永远是黑沉沉的背景,令人心生压抑。魅宗内色彩明快,处处精巧。见之让人心里放松,少了许多阴霾。她跟南宫凛这般抱怨的时候,被他狠狠地弹了一下脑门。   “怎么,这就嫌弃起你的夫家了?”   叶清瑶捂着头转过身不想理他,南宫凛轻笑着把她转过来:“是我的错,让我的清清住的不舒服了,等回到毒宗我便叫他们照这样布置如何?”   他说完话音一转:“或者等我们成了亲,你想把毒宗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叶清瑶瞬间扭过头:“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那我就把修罗殿里的黑色通通换成鲜亮的颜色。”   她这爱娇的小模样惹得南宫凛的心都化了,凑上去吻了吻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口中答应的十分爽快,恨不能倾尽自己的一切来让她开怀。两人正在笑闹着,门外突然来了一个魅宗的弟子。   “南宫宗主,试炼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两日是一些低等弟子的比试,宗主派属下来问您是否有兴趣前去观看。”   南宫凛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看向了怀里的叶清瑶,柔声问道:“清清想不想去看?”   叶清瑶其实有些兴趣,但她想着,既然是不重要的低等弟子比试,南宫凛一个毒宗的宗主亲自到场是不是有失颜面呢,所以她就犹豫了一下。   她眼里的那丝兴味还是被南宫凛看出来了,怕她纠结太久,南宫凛直接对外面的魅宗女弟子说:“本座稍后会带夫人一起去,你先下去吧。”   那魅宗弟子走了,南宫凛捏了捏叶清瑶的脸,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微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什么地方你想去便去,无需顾及其他。”   叶清瑶心里一甜,南宫凛对自己几乎从不拒绝有求必应,他这样都快将自己宠上天去了。   两人在房中用过早膳之后,就相携着去了魅宗举办试炼大会的地点。到那一看,叶清瑶不免咂舌,只因魅宗实在是财大气粗,比武台上的地板是用当世最昂贵的赤金石打造而成的,看起来金碧辉煌耀眼极了,台上正中的牌匾上上书几个大字“比武点到即止”。   叶清瑶原以为像鬼域这等邪派的比武就算再正式,必然也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注定要有伤亡的。倒是不知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她扯了扯南宫凛的袖子问:“这句点到即止真的会有人遵守吗?”   南宫凛笑着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比武中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谁又敢真的停下来呢。”   他这么一说叶清瑶也就懂了,原来与自己想的一样,他们的确是会拼命的。了解之后她就有些怂了,拽住南宫凛说:“不如我们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穿过来之后她见了不少大场面,但骨子里现代人的思维极重,并不想看别人不顾性命的厮杀。南宫凛看她的神情有些排斥,也怕她真的被吓到,就想先带她回去。   此时突然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人一袭玄色衣服,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身边带着几个身着劲装的男人。   那些人一个个看上去极冷极静,走路都是冷肃无声的,就像是一群长年隐匿在黑暗中的杀手。   其实叶清瑶想的没有错,杀宗的确经常接一些杀人的买卖,宗主沈千峰也不只是一个喊打喊杀的江湖人,他更多的还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沈千峰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着一双桃花眼,面上一团和气。一看见他叶清瑶首先想起了莫停,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些相似的,只不过,沈千峰更像是一年前家仇未报的莫停,看起来满腹算计与心机,无一丝真心可言,而现在的莫停嘛……   沈千峰的一声问候打断了叶清瑶的心中所想。   “南宫宗主的大名我是久有耳闻啊,今日终于得见了。”沈千峰率先走过来,向南宫凛含笑拱了拱手。   南宫凛对沈千峰这个人是极为熟悉的,只因上一世这人曾经与自己联手吞并了血宗。只不过他野心极大,一心想要将自己作为踏脚石,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他反过来阴了之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南宫凛脑中闪过了上一世的某些事,脸上却没有对沈千峰露出任何痕迹,也对他拱手淡淡的道:“沈宗主。”   南宫凛的态度的确有些冷淡和敷衍,不过沈千峰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南宫凛这个人让他极为感兴趣。   场上已经开始了比武,只见一个血宗弟子和一个杀宗弟子在互相搏命。那种针锋相对,一心致对方于死地的血腥比试让叶清瑶有些不适,头不自觉的转过来,往南宫凛身上靠。   南宫凛揽住她,将她带到自己身体的另一侧,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那血腥的场面。   沈千峰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叶清瑶身上,只因乍一看之下,叶清瑶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江湖中人最看中的是武功高低,而叶清瑶恰好是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不过沈千峰仔细看过她以后得出了结论,就算叶清瑶不会武功也必然有些特别之处,能让南宫凛这样的枭雄对她死心塌地的女人定然不容小觑。   不得不说这位杀宗宗主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喜欢用利益和好处来衡量世间的一切。   “这位想必是南宫夫人了,夫人果然是秀外慧中,气质不凡呐。” 第50章   叶清瑶嘴角一抽, 尴尬的笑了笑,沈千峰的这句夸奖可以说是十分诚恳了, 弄得她有些莫名。不过再看身旁南宫凛明显和缓了许多的神色, 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人是真的精明啊。打着夸她的名义来让南宫凛开心, 好达成他的目的。   至于他的目的嘛, 无非是像书里说的那样借南宫凛和毒宗的势力来对抗血宗。想到这里, 叶清瑶暗中捏了捏南宫凛的胳膊想提醒他防范面前这个人。   南宫凛在感受到她的小动作之后, 嘴角微微勾起,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他对叶清瑶露出的这丝笑却被沈千峰当做了展露善意。沈千峰心中有了成算,这南宫凛也不像传闻的那样阴晴不定么,自己只是稍微释放了善意,他就一改先前的冷漠了。   沈千峰的脑补叶清瑶是听不见的, 若是被她听见了肯定要骂这个人脸真大了。   台上的比武进行的如火如荼, 两个低等弟子为了给宗门争脸面和比武之后的奖励已经杀红了眼睛, 阴招狠招层出不穷, 不一会儿那个杀宗的弟子渐渐落败, 被血宗弟子一剑挑到台下, 呕了几口血, 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叶清瑶看见沈千峰全程都没有关注台上, 仅在那杀宗弟子落败身亡的时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就一脸无所谓的转过来继续热络的跟南宫凛说话。   她心中有些不适,这些人归根结底都是嗜血狠辣之徒,一个普通弟子的性命对他们当然是不值一提的。甚至因为这人在沈千峰这个宗主面前败了, 会害怕丢了他的面子,死前还眼神畏惧的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叶清瑶向来都是一个将心事摆在脸上的人,她看沈千峰的眼神不免带了些审视,这人就算装的再和善,也仍是杀人不眨眼的杀宗宗主,表象是永远骗不了人的。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沈千峰还对她笑了笑,显得很有雍容气度。   叶清瑶正不知作何反应,南宫凛已经将她揽到了怀里,他对刚才沈千峰的笑很介意,这男人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就像在勾搭人一样,真是碍眼极了。   南宫凛的声音很冷:“沈宗主,拙荆今日身体不适,本座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你请便。”   叶清瑶听他忽然自称本座,不由抬头瞄了他一眼,南宫凛的态度似乎对沈千峰很不满的样子。   沈千峰脸上的笑差点就挂不住了,他还没闹明白南宫凛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不过他到底是城府颇深,很快就掩饰了面上那点不自然,笑的更为真心:“也好,那就择日再续吧。”   他说完极有涵养的朝南宫凛拱了拱手,让开了路,让他们先行。南宫凛带着叶清瑶从这群人身边走过去,目不斜视。   他们走过去之后,沈千峰身后的一名杀宗弟子走上来,不解的问:“宗主,您何须对南宫凛如此客气,论身份地位,您与他同为鬼域四宗之一的宗主,且资历远在他之上,属下不明白……”   沈千峰意味不明的道:“四宗,恐怕很快就不再有四宗了,崔俨野心日益高涨,血宗已经明里暗里朝我们下手了,眼下只有毒宗日渐强盛,与血宗渐渐能够抗衡,杀宗和魅宗式微,如若一定要找一个人投靠,南宫凛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年轻气盛比老奸巨猾的崔俨要好对付得多。等他和崔俨斗得不可开交,到时候……”   沈千峰眼中精光乍现,嘴角露出一丝奸诈的冷笑,那杀宗弟子看到,心中抖了抖,暗道果然他们宗主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   南宫凛带叶清瑶一路往回走,叶清瑶一边走心里一边纠结,沈千峰这个人算计人心的能力极强,又善于伪装。在书里差点就让南宫凛吃了亏,幸亏南宫凛最后看破了他的阴谋先发制人才收拾掉他。在作者改了许多剧情之后,叶清瑶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才能避免那些不好的结果。她想提醒南宫凛,又怕他追问自己缘由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告诉他。叶清瑶突然停下了,南宫凛的眉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早就察觉到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沈千峰……   南宫凛心里忽然生出怒意,差点就想回转去把那碍眼的沈千峰解决掉。叶清瑶突然在此时开口:“南宫凛,那个沈千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要防着他在背后搞事。”   南宫凛心里的怒气顿时一扫而空,原来她的确是受了沈千峰的影响,却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他定定的看着叶清瑶,看了许久。   叶清瑶被他看得心里紧张不已,他会不会问她为什么这么说,要是问的话,自己该怎么回答啊,不然就告诉他是女人的直觉好了……   她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南宫凛却突然笑了,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挂了一个充满暖意的笑,叶清瑶看得呆了,被他捏住鼻尖,轻轻的晃了晃才回了神。   她口中呼痛,脸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色,一把拍掉他的手。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叶清瑶气呼呼地质问,但显然一点也不凶,连语调都是软软的。   南宫凛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直到叶清瑶真的脸上挂不住要生气了,他才收起笑,一脸郑重的向她保证:“夫人说得有理,为夫哪里敢不听。”   叶清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这厮只是表情装的认真,说出的话还是在与她戏耍,真真是太可恨了。她看左右无人,在南宫凛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负气的往前走,也不等他。   南宫凛假意吃痛,“嘶”了一声,无奈叶清瑶走得快根本就没听见。他身形一闪,瞬间又出现在她身侧指尖戳了戳她的侧腰,惹得叶清瑶身子一抖,差点跳起来。   叶清瑶气急,软绵无力的手握成拳头往他身上招呼,这时前方不远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叶清瑶没有听见还在继续挥拳头,南宫凛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嘘,有人来了。”   叶清瑶还在愣神,南宫凛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旁边的一座阁楼上,还不等她站定又是几步让她靠在阁楼的圆柱上,他自己则借着柱子的遮掩往下看。   不一会儿,几个魅宗的女弟子走过,一边走一边说话,语气中带着兴奋,叶清瑶仔细听才知道她们谈论的竟然是她和南宫凛,不,她只是顺带的,南宫凛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人。   一个衣着暴露,长得十分妖娆的女弟子满眼放光的说:“昨日我见到传说中的新任毒宗宗主了,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伟岸的男子,真是令人动心不已。”   她身旁走着的一个女弟子撇了撇嘴:“世上男人还不都一个样儿,偏你没见过世面才觉得那南宫宗主千好万好。”   妖娆女弟子不服气:“昨日我远远的见了一眼,那南宫宗主长得极其俊美,武功气度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拔尖的,绝非你口中的那些凡夫俗子。”   她身后有个女弟子插嘴道:“姐姐这般在意,想必是看上那南宫宗主了吧,不如打探一下他住在哪里,前去偶遇好了。”   妖娆女弟子轻叹一声:“可惜啊,南宫宗主已经娶妻了,就连对我们柳宗主那样的大美人都不假辞色呢。”   刚才奚落她的女弟子笑了笑:“娶了妻怕什么,世上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看你还有机会。”   那妖娆女弟子听了她的话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也是,我看那南宫夫人虽然是个清秀佳人,身上却还没有二两肉,想必总有一日南宫宗主腻了她,保不齐就会出去偷腥呢,到时候……”   几个魅宗女弟子渐行渐远,后面的话也湮没在风中不得而知了。叶清瑶没好气的推了南宫凛一下。心中不是滋味,怎么江湖上的女人也这么八卦,还随便肖想别人的夫君,这也就罢了,她们还嘲笑她的身材,她身材哪里不好了,别说这是在书中世界叶清瑶本来就被作者塑造的前凸后翘身材极佳,就算是她在现代的身材也总是被朋友们夸赞羡慕呢。   她脸上气鼓鼓的,南宫凛看了觉得好笑,竟然再次低声笑起来。这可让本来就在气闷的叶清瑶炸了毛,捶了他一拳,生气的说:“你还笑,笑的这么开心是想如她们说的一般出去偷腥吗?”   南宫凛止住了笑,趁她噘嘴生气的时候霸道的黏上去,嘴上不由分说的占据了她的唇舌,他动作凶猛却只是浅尝辄止。毕竟还在外面,这里又人来人往,实在不宜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微微退开,一只手抚上叶清瑶的唇,在那里略作停留,口中惋惜的道:“夫人瞎说什么,有你在为夫哪里还用得着出去偷腥。”   他这话分明是说她就是他偷的那个腥……   叶清瑶气的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了一排牙印,她面带威胁的一扬头,心道:看你还敢欺负我。   南宫凛神情微动,嘴上却不吭一声,他还陷在刚才那滑嫩的触感里回不过神,她的牙齿咬在他手上带来一丝微微的痛痒,却也让他更加沉迷其中。   他看着叶清瑶的眸色逐渐加深,声音暗哑:“清清,我们回去便成亲可好?” 第51章   叶清瑶低头, 半响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宫凛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心中发烫, 已经等不及要迅速结束这场试炼大会回到毒宗了。   那天以后, 南宫凛没再带叶清瑶去看比武, 倒是莫停去了几次, 然后回来给他们讲战果, 鬼域四宗的低等弟子并不是同时来到魅宗的,只在排好的比武日期前来即可,否则魅宗再大也容不下鬼域四宗那么多人。   鬼域虽然分裂成四个宗门,但原先嗜杀好斗的风气却保留了下来。这一年一度的试炼大会就是鬼域四宗选拔精英的盛会,每一场比试的获胜者都会获得丰厚的奖励。可能是一些珍藏的邪功秘籍, 或者是金钱甚至是美人, 提供奖励的一方就是历次试炼大会的举办者。   比如这次试炼大会由魅宗举办, 那么就是魅宗来给优胜者奖励。当然鬼域四宗内等级分明, 低等弟子就算胜了也只能得到他那一档的奖励。而堂主长老之类的等级得到的东西可就真的是世间难寻的宝贝了。至于鬼域四宗宗主是不参与比武的, 因为他们一旦打起来可能斗个几日都没有结果, 万一一方身死另一方也不好交代。   这一次的试炼大会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因为魅宗宗主柳姣在大会前公开宣布过, 堂主长老级别的胜者可以得到《修罗诀》上的一种武功名叫《阎罗斩》。众所周知,《修罗诀》向来是鬼域甚至是邪道都趋之若鹜的至高功法。鬼域四位宗主手中各有一卷,其他人想学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次试炼大会,柳姣竟然能够拿自己手上那一卷《修罗诀》上的武功作奖励, 简直是下足了本钱,也难怪鬼域四宗大大小小的弟子来了这么多,有些人就算没有资格拿也想来凑凑热闹见识一下。   四宗相比较之下,毒宗来的弟子算是最少的。不是他们都不想要奖励而是毒宗主要是以毒功来立身的,《阎罗斩》是一种刀法,给了他们也用处不大。   莫停将这几天毒宗弟子的战果告诉了南宫凛,他们来的人虽少,但武功资质都不差,所以到现在没有什么伤亡,只有几个低等弟子受了些伤。叶清瑶听到这里,放心了些。她这几天一直为这事忧心,还被南宫凛笑,说她不愧是宗主夫人,这么关心毒宗的情况。   莫停只待了一会就急匆匆的告辞了,因为明天就是试炼大会的重头戏,最后几场鬼域四宗精英之间的较量都安排在明天,他要提前去准备一番。   他走了没多久,叶清瑶正在问南宫凛关于试炼大会的一些详情,这时候一个毒宗侍从进来了。   “宗主,临霜到了,她说有隐庄的信要交给您。”   南宫凛想了想:“让她进来。”   叶清瑶听见“临霜”的名字很惊讶,她已经好久没听到她和暮起的消息了,现在临霜来了,那暮起呢?   不过,隐庄又是什么?   她兀自疑惑,临霜已经走了进来,她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参见主上。”   她向来话不多,把一封信取出来交给南宫凛然后沉默的等待他的命令。   南宫凛接过信打开,叶清瑶恰好在他附近,她没仔细看只是一眼扫过,上面好像有“皇宫”“新皇”“美人”这样的字眼,信的落款是隐庄暮起。   叶清瑶顿时明白,看来暮起和临霜这么久没有出现在毒宗应该是被南宫凛安排了某些任务,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很可能是监视皇宫,传递消息,甚至是更加绝密的事情。   她不记得书里有隐庄这样一个神秘组织,是什么原因让南宫凛暗中部署了这么多呢,他会不会是像自己一样有着穿越的秘密,或是……   叶清瑶眸光一闪,许多她以前想不通的关窍豁然开朗,南宫凛定然是有着一些奇遇。从他的性格和言语之中,叶清瑶排除了他与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人士的可能,那就只剩一种,他重活了一世,所以是在有意的改变所走的每一步路,乃至最后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叶府,为什么早早就把暮起和临霜收到手下,为什么会用《修罗诀》的武功,以及神不知鬼不觉地建立了隐庄这样的神秘组织。   她想着想着,看南宫凛的眼神带了一丝审视和怀疑,要不要问?问的话他又会说吗?   南宫凛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叶清瑶连忙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她这种异常的举动让南宫凛皱起了眉,他说出的话带了几丝凉意:“你先下去吧。”   临霜抬眸看了看南宫凛,嘴唇微动,但最终咬紧牙关退下去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南宫凛的脸在夕阳的余光下忽明忽暗,叶清瑶站在他身边愣愣地盯着桌上的信封,沉默不语。   两个人一座一站,连姿势都没变过,夕阳垂落,那抹余光终于从南宫凛脸上消失。此时房中没有点灯,叶清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这样的南宫凛好像又回到了叶府初见的那一晚,冷气森森,煞气凛然。   她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从背后双手环抱住他,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柔弱的身躯带来的暖意却是无穷无尽的,南宫凛的眼眶有些热,他握住叶清瑶的手,嘴上却冷冰冰的说:“清清想问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全都告诉你。”   叶清瑶迟疑了,不是因为他略显冷漠的语气,凭着这么久的心灵相通她也知道南宫凛是在用冷漠来掩饰真正的情绪,她不问只是不想再次揭开南宫凛的伤疤。   她迟迟不开口,南宫凛最终妥协了,叹了一口气,拽着叶清瑶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在她头顶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很近又似乎极远。   “当有一日,你发现这一生所受的所有痛苦都不是生来就该受的,而是被人刻意安排,你脚下的每一步路,你取得的所有成就,甚至是你的情绪都被一个人操控着,这个人强大的像个神,也许是你根本反抗不了的……”   “若是让你重活一世,你会不会选择逆天改命?”   叶清瑶在他怀里点点头,她原先以为南宫凛只是重生了。原来他是知道了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这个事实,那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且很有可能无法改变,一定每天都很绝望吧。   南宫凛的声音继续响起:“与我在一起,未来可能会面临一个必死的结局,清清害怕吗?”   南宫凛按在她手臂上的手有些抖,他屏息着,等着叶清瑶的回答。叶清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怕,但我愿意陪你度过所有的难关。”   南宫凛在听到一个“怕”字时脸上有些沉郁,但叶清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脏狂跳,一双大手将她抱得更紧。   叶清瑶决定向他坦白:“其实我并不是……”   “嘘。”南宫凛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不在乎你真正的身份,从始至终你都只是我的清清,”   我从不信天下人,但我信你,我愿意将我的后背我的弱点通通交给你,如果有一日连你也不想我活着,那么我只能选择死在你手里。   南宫凛心思百转却都埋在了心里,他凑近叶清瑶,缓缓地印上她的唇,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胜过了极致的缠绵。   临霜走在魅宗的一条长廊上,四周寂静无人,她显得尤为孤冷。她习惯了,生来就是独自一人,那些苦苦奢求的温暖也不过是利用和欺骗。   她眉头紧皱,心事重重,转弯处突然走来一个人,是个手上拿着托盘的婢女。她迎面走来,就在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那婢女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极轻,但临霜还是听见了。   她侧过头,正想唤住那婢女,那婢女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走远了。   临霜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转了方向,施展轻功向魅宗外的一片密林中掠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临霜赶到了婢女说的地点,由于赶得急,她本来束紧的头发微微有些松散。临霜抬手正想去整理,一阵微风拂过,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身后,解开了她的发带,临霜如墨一般的长发随风而舞。   她心生怒气,回身对着来人的面门就是一掌,那人身法极快不仅躲开了她这一掌,甚至颇为悠闲地将她的发带缠在指间把玩,他闪到了临霜身后,动作快的看不清。   临霜再一次转过身,这一次她腿上带着千钧之力扫过去,那人眉毛一挑,很是震惊。不过他只是身体后撤,毫不费力的躲过了这一招。   临霜本来也没想这一招能对面前的人产生什么作用,她只是厌恶他的气息,不想让他靠自己那么近罢了。   那人笑了笑:“小丫头武功很有长进嘛。”   临霜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那人似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说:“只是脾气更大了些,看来是做了南宫宗主的左膀右臂,更让你有狂傲的资本了?”   那人语气闲散,声音却透着凉意。   “沈千峰,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曾说过,此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临霜的声音冷得彻骨。她向来无波无澜的双眸浸染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沈千峰不置可否:“不错,我的确说过,可你别忘了还欠我一条命。”   临霜眼睛微红:“你想让我拿主上的秘密来还?不可能。”   临霜的斩钉截铁刺激到了沈千峰,他脸上浮现一丝怒气:“主上?才跟了南宫凛一年多,你就把旧主忘得一干二净,莫非他与你的关系……”   沈千峰就此停住,话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临霜攥紧了手,竭力忍住心中的颤抖。   “沈千峰,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卑劣吗?我不会背叛南宫凛,欠你的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临霜说完也不管沈千峰作何反应,披散着长发沿原路往回走。沈千峰没有阻拦她,只是在她身影已经看不见的时候,拿起了手中的发带,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卑劣吗?我在你眼里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他叹息一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飘散在风里,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天晨起,一场试炼大会即将落下帷幕,今日都是重头戏,南宫凛是必然要在场的。莫停一大早赶过来带来了一个消息,血宗宗主崔俨似乎还没有到。   叶清瑶惊疑的问:“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总不会不来了吧?”   南宫凛冷笑:“他会来的,纵然不为了试炼大会的结果,他也一定会来试探我的。” 第52章   试炼大会围绕比武台的四周添了很多桌椅, 均匀的按照东西南北的方向划分出了四块,毒宗的位置就在比武台西侧, 左边挨着的是血宗, 对面是魅宗, 而右边是杀宗。   柳姣在安排的时候怕得罪任何一方特意采取了抓阄的方式, 毒宗这个位置就是莫停代替南宫凛去抽出来的。   南宫凛带着一行人到比武场的时候, 魅宗和杀宗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血宗还有零星的几个人没到, 其中就包括血宗宗主崔俨。   南宫凛坐在前排正中,叶清瑶与莫停分坐于他的左右,临霜自然而然的挨着叶清瑶就坐。至于几个堂主和宗内的精英弟子都按身份坐了后排。其余三宗的坐法也大抵如此。叶清瑶侧过头看血宗的前排依然没有人就坐,此时比武很快就要开始了,崔俨真的还会来吗?   她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临霜的表情有些不对, 好像很烦躁。而她刚才一直看的方向似乎是……   叶清瑶把头转向另一边, 正与看过来的沈千峰视线对了个正着, 沈千峰见她看过去, 先是愣了愣, 随后反应过来, 朝她风度翩翩的一笑。叶清瑶看得直皱眉, 这时南宫凛突然挠了挠她的手心, 她感到一丝痒,收回目光看向男人。   南宫凛微微有些不悦:“夫人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清瑶知道这个大醋桶又想多了,不禁笑了笑,坏心眼的凑到他耳边:“我看看那沈宗主是不是真像江湖上形容的那样气度非凡, 风采斐然呐。”   叶清瑶眼睁睁看着南宫凛的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阴郁无比。她笑着转了语气:“结果看过之后发现他比起南宫宗主来实在是太普通了,可能是我的眼睛被南宫宗主养叼了吧。”   南宫凛面上顿时又晴空万里了,他轻笑出声:“夫人真是有眼光,为夫着实欣慰。”   临霜在一旁听见两个人的话,眉目间的忧色淡了许多,嘴角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笑。这一丝笑恰好被一直关注她的沈千峰捕捉到了,他突然直愣愣的看着她出了神。临霜感受到他的视线,眼神幽冷的看了他一眼,场上已经有人在宣读今日比武的顺序了,临霜很快把视线从沈千峰身上转回了台上。   比武顺序是那天接待他们的魅宗弟子红影宣布的,参与比试的各位堂主长老事先抽签决定对手,几轮之后,谁胜到最后谁就是这次试炼的魁首,可以拿到柳姣的奖励《阎罗斩》。   叶清瑶问过莫停,他说过这次最大的对手是血宗的一个长老,至于其他人他并未放在眼里。虽然从未交过手,但莫停这两年进境神速,南宫凛也教授了他一些调节内息的方法,让他的内力更加凝实浑厚,因此莫停对于能胜到最后还是很有信心的。   红影宣读过顺序后,第一组魅宗和杀宗的堂主走上了台,柳姣和沈千峰对视了一眼,冲对方客气的点头,随即比武就开始了,魅宗的堂主是个年逾三十的女子,她手中没有拿兵器,而杀宗的堂主手持双刀,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两人先是试探数招,随后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局势转变奇快,一开始杀宗堂主因为内力和气势上占了上风,但魅宗堂主一直很稳,慢慢与他周旋,最终逼得杀宗堂主心智大乱,才一掌打败了他。   叶清瑶看得目不转睛,今日的比武可比上一次低等弟子之间的争斗要好看的多。那魅宗堂主胜利后,沈千峰率先鼓起了掌,面上极为从容。杀宗堂主回去之后,他也没有丝毫责怪之意。若是不了解沈千峰的人定会以为他身为一宗之主,态度竟然如此和善,连手下丢了他的脸面都不予责备。   临霜看了沈千峰的做派,轻哼了一声,眼里带着鄙夷和不屑。沈千峰收起了笑,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台上又进行了好几轮比试,叶清瑶看到精彩之处不时摇晃南宫凛的胳膊,南宫凛抓住她兴奋地一直作乱的手,用他的大手包裹住,捏在手中细细把玩。两个人的亲昵之态都被对面的柳姣收进了眼底,她打量着叶清瑶。   她长得不算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独有一番韵味,身材娇小,容貌清秀,最吸引人的是那双大眼睛,眼神里永远藏着一团孩子气,南宫凛这样复杂的男人爱上她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她的窥探引来了南宫凛警告的一眼,柳姣低下头,天真,叶清瑶身上独有的那种天真是她们这样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的,她侧过头看了看留给血宗宗主崔俨的座位,那里还没有人,显得很空。   叶清瑶这样的女人无论性格还是相貌几乎处处都合上了崔俨的喜好,想必今日会有一场好戏看吧,她看着崔俨的空座若有所思,脸上的笑意渐浓。   此时一个魅宗弟子飞快跑上来,在柳姣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柳姣听罢,不禁感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血宗宗主崔俨到了,此刻正往这比武场走过来。   果然,弟子刚传完话不久,崔俨带着几个血宗长老和堂主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叶清瑶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血宗宗主,崔俨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外身罩了一件暗红披风,从披风掀起的一角可以看见他里面还是穿着同色的衣服,这个人果然如书里说的那样喜欢红色。   他走近以后,叶清瑶看清了他的相貌,不由极为吃惊,崔俨的两个瞳孔竟然是暗金色的,难道这位崔宗主是个异族人?   在她打量崔俨的时候,崔俨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正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目光一瞥看见叶清瑶的脸,眼中添了一丝兴味。视线在她脸上梭巡了一圈然后满意的落座了。   南宫凛将叶清瑶的头扣在自己的胸膛上,紧揽住她挡住了崔俨不坏好意的视线,他冷冷的回视,眼神冰寒如有实质,崔俨与他对视,有几分诧异,更多的是一种忌惮和兴奋,这个人让他生出了战意。   柳姣冷眼瞧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沈千峰脸上挂着笑:“崔宗主真是贵人事忙,眼看试炼大会要结束了才到……”   他的话成功的让崔俨的注意力从南宫凛身上转移,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沈宗主今天底气这么足,难道料定杀宗会赢了?”   沈千峰眸光一闪,刚才的十多场比武,杀宗败多胜少,崔俨说这话分明是在讽刺他。崔俨刚刚赶到却对比武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来是早有算计了。   柳姣看了半天的戏才出来打圆场:“瞧我这记性,崔宗主曾传信于我,说近日繁忙,抽不出时间来,会晚一些到。我一时忙碌,竟把这茬给忘了。”   她话里处处为崔俨解释显然是站在了崔俨那一边,沈千峰哂笑一声:“这样啊,既然是二位之间的约定,那恕沈某多管闲事了。”   柳姣眼睛微眯,掩住了眼中的厉色。崔俨倒是对沈千峰的暗示没什么反应,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眼神不时往南宫凛怀里的叶清瑶身上瞟。   刚才南宫凛的动作太突然,叶清瑶只顾震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的脸埋在南宫凛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不明所以的用额头蹭了蹭他。   南宫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无事,魅宗的苍蝇多了些,清清躲着些,别脏了你的眼。”   叶清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怀里点点头,南宫凛这才微微放开她,让叶清瑶侧过身,脸朝向自己这一边。   虽然背对着崔俨,但叶清瑶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如蛇类一般,黏腻恶心的视线。她皱起了眉,让自己更加紧靠南宫凛,同时希望这场试炼大会赶快结束。   前面的几轮已经筛掉了四宗不少的精英,就在刚才,最后一组比武已经结束,魅宗负责记录的弟子向柳姣耳语了几句话,柳姣听罢眉毛一挑,心中直呼精彩。   她摆了摆手,那弟子退下。柳姣的视线在南宫凛和崔俨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语气犹疑的说:“今日参与比试的都是各宗的精英,你们的表现都十分精彩。本来的规定是在你们之中按照胜率来选择最高的一位作为本次试炼的魁首,然而今天有两个人的胜率是一样的,这倒是难办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这两位正是血宗长老冯岳和毒宗长老莫停,《阎罗斩》只有一个,却不知该给谁了,三位宗主的意见如何?”   柳姣一脸的为难,眼中却都是兴味。血宗宗主崔俨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让他们二人比一场,谁胜了那功法就是谁的。”   柳姣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南宫凛:“南宫宗主也同意吗?”   南宫凛眸色微冷,这两个人到底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不过,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答应下来。   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柳姣的问话,那一边血宗的冯岳已经走上比武台,莫停站起身,南宫凛在他上台之前轻声道:“当心暗招。”   莫停面色凝重的点头,转眼又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走上台去,对冯岳拱手:“冯长老,久仰。”   冯岳桀骜的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把莫停这种一看上去就像个病弱书生的人放在眼里。莫停无所谓的笑笑,对他的轻视恍若未见。   高手之间的对招更看重的是内力的对拼,这时候招式反而没那么必要。去繁从简,两人都是起手一掌向对方挥去,气浪四散,但周围都是一群高手自然没什么影响。   叶清瑶被南宫凛牢牢护在怀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受到波及。她躲在南宫凛怀里,紧张的盯着场上的形势,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一掌让冯岳了解了莫停的实力,惊讶过后,他惊觉莫停的内力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几分,想起来之前崔俨给他下的命令,冯岳有些担忧,实在不行他只能……   在他分神的时候,莫停的第二掌已经迎面而来,这一掌比刚才更加惊人,冯岳不敢硬抗,以轻功躲过,两人这样过了数十招以后,莫停的状态越来越好,冯岳却似乎力有不逮。   眼见就要输给莫停,他眼神一转,做了一个决定。他向莫停猛扑过去,然后在莫停躲闪之后变势,一枚暗镖飞向他后身。莫停早有所料,躲过了这一招。只是手指在不经意间被那镖划出了一条血痕,伤口处微微渗血,这镖上没有毒,就算有莫停身为毒宗长老也不会惧怕。毕竟这天下间的奇毒他见的太多了,因此他也没管那道细微的伤痕。   就在此时,冯岳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他的内力瞬间变了,不再是向外出掌,而是转变为一股吸力,这内力直接朝着莫停去了。莫停觉得自己伤口处似乎有些发疼,渐渐地疼痛加深,他抬手一看,只见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深扩大,血也流的越来越多。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叶清瑶拽住南宫凛的衣襟,担忧的问:“莫停不会有事吧?”   南宫凛傲然一笑:“不会,一力降十会,以莫停现在的武功不会输的。”   听他这么自信,叶清瑶只好压下了担忧继续观战。   冯岳的武功十分邪门,竟能通过内力控制人身上的伤口大小,这么一来与他对战的人如果不够强很可能会重伤流血而死,只可惜他今日碰上了莫停,这门功夫本身又没练到家,注定要败了。   莫停忍着伤口扩大的疼痛以极快的速度转瞬就到了冯岳身前,在他震惊的眼神下一掌向他胸口拍去,冯岳狼狈的躲过,然而莫停真正的目的却并非如此,他将事先捏在手中的一根毒针顺势刺入冯岳的穴位中,毒针随着冯岳的移动进入他的身体中四处流窜。冯岳痛呼一声,滚落到台下。   莫停点了手上的穴道给伤口止血,凉凉的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冯长老,承让了。”   他看都不看倒在地上打滚的冯岳就想下台,然而这时竟有一股罡风强势袭来,莫停一惊伸手去挡,却呕出一口血。   崔俨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台上,莫停与他对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面上冷汗涔涔,脸色瞬间苍白枯败下去。   崔俨狞笑:“就让本座来领教试炼魁首的武功究竟如何?”   眼看莫停快要支撑不住,南宫凛闪身过去,速度极快的到了两人身侧,抬手一掌将崔俨隔开数米。   “崔宗主若是手痒,不如本座陪你过两招?”   他说完给了莫停一个眼色,莫停点点头,虚弱的捂住胸口下去了。   崔俨狂肆大笑,看了一眼那边满脸担忧的叶清瑶,脸上不怀好意:“比试要有彩头才有意思,南宫宗主以为如何?”   南宫凛声音骤冷:“你想要什么彩头?”   崔俨看着叶清瑶那灵动的双眸和温婉可人的脸,面露垂涎道:“南宫宗主若是输了,就将那女子送给本座怎么样?” 第53章   南宫凛的脸色霎时间阴云密布, 身上的煞气再也掩盖不住,眼中是彻骨的冷。他怒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意挂在脸上, 分外渗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命来拿?”   南宫凛说完也不再与崔俨废话, 身形极快的向他攻了过去, 招招狠厉, 杀气蓬勃, 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动了真怒, 想要崔俨的性命。   崔俨虽然一心想要试探南宫凛的武功,可他并不知道原来南宫凛竟然这般厉害。他曾经一度以为殷无极只是死于南宫凛和莫停的联手算计之下,南宫凛武功一定比殷无极差得远。然而现在……   南宫凛掌风凌厉,且修罗内力寒意逼人,崔俨收起一开始的漫不经心, 开始专心对敌。两人的身法都很快, 瞬息之间已经缠斗了几十招。南宫凛的《修罗诀》这两年间已经练到了第八层, 虽然伴随着心魔隐患, 威力仍然巨大。   至于崔俨, 他修习的是《修罗诀》残卷上的武功, 根据书中所介绍, 是一种改良变化后的魔功, 可以吸收人身体中的血气和内力。碰到越强大的对手,这种功法所发挥的效果就越明显,崔俨的手掌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否则很可能一时不察被他的内力把整个人吸干。   提起这种把人吸干的功夫, 叶清瑶又想起了风邪,不禁打了个哆嗦。莫停还以为她是害怕,安慰她说:“夫人不必害怕,以宗主的功力崔俨那套邪功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虽然莫停误解了她的想法,但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南宫凛的,他练得固然是完整的《修罗诀》,但改变后的剧情是每次南宫凛面对强敌时,内力都会流失。所以此刻她的心都揪紧了,早知道应该在再次穿过来之前找到原作者打她一顿逼她改剧情的。   南宫凛和崔俨都不用兵器,两人每出一招都是向掌心灌注内力来攻击对方,上百招之后,南宫凛和崔俨的气息依旧很稳,没有任何变化。连呼吸起伏的幅度都控制在最稳定的状态下,这是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的。   沈千峰观战的同时暗暗心惊,本以为崔俨的强大是永远都不可能战胜的,现在看到南宫凛,他才理解了那句后生可畏的意思,只是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几岁是如何练成这么强大的内力的呢?   南宫凛的武功之强让沈千峰疑惑,但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摆脱崔俨的强压,只能依靠南宫凛。   场上两人在停顿了数息之后,终于再次有了动作,他们同时向对方挥出一掌,南宫凛内力冰寒彻骨,而崔俨的内力则像一股漩涡,两股内力冲撞在一起,向四周散开。这四散的内力不似平常,众人连忙四处逃散,唯恐受到波及。   叶清瑶的反应慢了些,此时莫停又身受重伤,临霜上前一步将他们挡在了身后,她一时之间无法带上两个人躲避,只能用这种方式替他们挡下来。   身后的罡风转瞬即至,临霜分明已经感受到那凛冽之气,然而过了很久她预料之中的痛苦都没有到来。她心中正惊疑不定,这时有人突然在她耳边轻笑着说了一句:“傻瓜,还是这么傻。”   临霜懵然回头,见沈千峰竟然挡在了她身后,替她承受了这一击。他的身上有几处衣服开裂,手臂上和后背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血痕,临霜目光复杂,片刻后冷冷的说了一句:“多谢沈宗主,不知这次又让我如何还债?”   沈千峰微哂,笑的有些牵强:“你可以先欠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极低,混乱之中旁边的莫停和叶清瑶都没有听见,沈千峰的举动毕竟是仗义救人,叶清瑶纵然在怀疑他有什么阴谋心里也是感谢的。因为如果刚才他不挡着,承受一切的就会是临霜了,以临霜的武功定然要受极为严重的伤。   她正想跟沈千峰道谢,这时柳姣不慌不忙的走过来。   “沈宗主今日可教我刮目相看呐,杀宗宗主竟然大发善心的救起人来了。”   沈千峰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淡淡道:“偶尔行一次善举也没什么,说不定他日沈某有难也需要别人施以援手呢。”   柳姣挑眉:“我就说沈宗主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话中意有所指,沈千峰再明白不过。这女人心机深沉又狠辣无比,南宫凛和崔俨的这场打斗也许就在她的算计之中。   南宫凛和崔俨内力相拼破坏力越来越强,眼看魅宗重金打造的比武台就要夷为废墟,沈千峰低声对临霜说:“此地危险,你最好尽快带着这两个人躲远一些,切记,不要再傻乎乎的用身体去挡……”   他话音未落,临霜已经逃避般的带叶清瑶和莫停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继续观战,沈千峰看她藏得妥帖,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柳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惜了,沈宗主一番好意那姑娘似乎并不领情啊。”   沈千峰今天懒得与她打嘴仗,嗤笑一声望向正在打斗的两人,柳姣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嘴里唏嘘着:“情之一字,就算是沈宗主这样只顾利益的凉薄之人也逃不过啊。”   沈千峰冷冷道:“也总比柳宗主这样明明无情却对任何人都装出多情的样子好得多。”   柳姣被他噎住,眼里划过一丝算计的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沈千峰这个人也并不是毫无弱点。或许……   比武台已经彻底沦为废墟,南宫凛和崔俨的这场比试似乎是没有尽头的,再这样打下去非把魅宗拆了不可,可惜在场的人没人有本事上去阻拦。柳姣的脸色已经由一开始的乐意见得变得有些难看了。   正在众人心里焦急不安的时候,南宫凛和崔俨隔空对了一掌,这一掌两个人都用了十层的内力,空气中传来了爆破之声,众人急急向后退了数米,叶清瑶还想看看场上的形势,却被临霜护在怀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空气中好似起了雾,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须臾过后,烟尘渐渐消散,南宫凛和崔俨分立两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叶清瑶从临霜怀里钻出来,紧张的观察着南宫凛的反应。   风卷起残垣向两人飘去,南宫凛纹丝未动,面容肃杀冷酷。僵持了许久之后,崔俨突然笑了。   “今日再打下去只怕要毁了魅宗,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南宫凛冷冷的抬眸:“可以。”   他说完负手向叶清瑶的方向走去,叶清瑶迎上去,小声的问他的情况,南宫凛握住她的手,嘴边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那笑很快消失,但叶清瑶却看得清楚,她讶异的看着南宫凛,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心,微微摇了摇头,叶清瑶瞬间懂了不再追问。   “柳宗主,试炼已经结束,奖励请过后送至毒宗,本座事务繁忙就先回去了。”   他阴郁的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崔俨,眼中似乎有血色闪过。随后拉住叶清瑶的手,带着毒宗的人走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沈千峰也带着杀宗的人告辞了。临走之时,还假装关心了崔俨:“崔宗主怎的一直不下场,看客都走了,啧啧。”   崔俨奋力稳住气息才不至于泄了气,看着沈千峰总算走远了,崔俨身形一松,喉间一片腥甜,脚下退了一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柳姣震惊的走上前:“崔宗主,你没事吧?”   崔俨伸出手,柳姣会意扶住了他:“给本座找个隐蔽的地方,本座要运功疗伤。”   柳姣听罢连忙命令弟子去办,亲自将崔俨扶到了魅宗的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平时只有她自己才能进来。密室里点了灯但依然昏暗无光。崔俨在一方石床上打坐调息,脸上一会儿红如烙铁,一会儿又白如石灰,诡异极了。   柳姣一直看着他,这时崔俨突然睁开了眼睛,本来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变成了真正的金色,那丝金光让柳姣畏惧,她躲进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来。”   崔俨厉吼一声,声音中全是怒气和不耐。   柳姣身体有些发抖,但还是向崔俨走过去,不等她走到近前,崔俨已经急不可待的伸手拉过她,狠狠地甩在石床上。石床冰凉坚硬,柳姣的背抵上去打了个哆嗦,她不敢反抗,崔俨的身体覆上来,几个时辰之前还精神烁烁的脸此刻已经显出几分老态。柳姣闭上眼睛忍住心里的厌恶来迎合他。   一阵压抑的低吼之后,崔俨的脸重新有了血色,他将柳姣一把掀到地上,独自靠坐在石床上,运功几个回合后,方停下来。柳姣披散着一头长发,裹紧了身上散碎的不堪入目的衣服,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不甘。   此时崔俨已经睁开眼睛,他伸手挑起了柳姣的下巴:“怎么,不过是拿走了你十分之一的内力就舍不得了?”   柳姣脸上堆了笑:“姣儿怎敢,能为崔宗主有所贡献,姣儿开心还来不及呢。”   崔俨满意,动作不由轻柔了些,柳姣虽然不是他喜好的类型,但武功高又极为放得开,不失为一个双修的好伴侣。他把柳姣扶起来,让她依偎进自己的怀里。   “今日是本座大意了,没想到南宫凛的武功竟与我不相上下,甚至内力还要强于我一些。你今天辛苦了,等本座回到血宗后定会补偿于你,不如这次试炼大会的花销由本座来承担如何?”   柳姣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声音却甜腻腻的:“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崔俨抱着她正要再与她温存一番,胸口却忽然一凉,他心头微惊,还以为是柳姣暗算他,可柳姣根本没有动。胸口的冷意越来越明显,他对柳姣说:“你先出去吧,本座再调息片刻。”   柳姣没想到崔俨态度变得这么快,不过她还是听话的裹着衣服离开了密室。她出去之后,崔俨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冻住了,几次运功才终于压下了那股寒意。   阴暗的密室里,崔俨怒意滔天,咬牙切齿道:“南宫凛,你竟敢暗算本座,这笔账,本座一定与你算个明白。”   阴森怨毒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密室中产生了回响,然而南宫凛他是听不见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带着人火速赶回了毒宗。   莫停一下马就被毒宗的侍从扶去休养了,南宫凛对身边的一个堂主说:“去神医谷,把孟少谷主请过来。”   那堂主立时又上了马往神医谷的方向奔驰而去。叶清瑶还为几个时辰前在魅宗发生的事疑惑不解,她跟着南宫凛一起回到了修罗殿,扯住他的衣袖问:“你方才在魅宗的时候为什么要那样笑,你是不是暗中对崔俨下了手?”   南宫凛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夫人真是聪明,崔俨那厮竟敢觊觎我南宫凛的女人,不给他些惩戒,为夫难消心头之恨。”   本来是很甜蜜的一句话叶清瑶却忽然很想笑,大概是在现代的时候霸道总裁剧看多了,一听到谁谁谁的女人就很出戏,不过南宫凛说这样的话她却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些激动。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   南宫凛眉毛微挑:“清清想知道什么?”   他的唇凑近叶清瑶的耳朵,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她耳旁,声音中带着一丝引诱:“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叶清瑶满脸通红,羞涩的捶了他一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南宫凛似乎早就料到她这样的反应,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追上去。   今日与崔俨比武虽然刻意压制了体内的修罗内力,但还是受了影响。他刚才故意招惹叶清瑶是想不着痕迹的把她吓走,因为他觉得体内的心魔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南宫凛没有告知任何人偷偷来到了祭魂堂后院,这里是叶清瑶曾经住过的地方,在叶清瑶昏迷不醒的那一年被他用作练功之地。每次心魔来袭,他都要在这里熬过去,也许是这里还保留着她的气息,让他在被心魔侵扰的时候仍然能够留有一丝神智,仅是那一丁点儿的神智也能让他每次化险为夷。   他没有选择进入室内而是在小花园里席地而坐,这里曾经被他摧毁过,但后来他又亲自种上了叶清瑶最喜欢的花,常常坐在这里想她。   南宫凛阖上双目,体内运转起《修罗诀》功法,这一次的心魔与以往有些不同,他在幻境里看到了一年前与殷无极对战之时,叶清瑶为了保护他,被殷无极杀死的场景。他此时尚能存有一丝神智,不停地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叶清瑶还活着,他的清清明明活得好好的。   可是心魔催生出的幻境太能迷惑人心了,在他的幻境里,叶清瑶一年之后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醒过来,而是骨肉腐朽化为了一滩白骨。南宫凛一边告诉着自己这是心魔的缘故,一边又心生惶恐。   他难以自抑的朝那堆白骨走去,目光绝望又充满了怜爱,他把那堆白骨轻柔的抱在怀里,眼里却渐渐涌上了浓重的杀意。此时幻境骤然改变,他面前是出现了很多熟悉的人,新皇,太师,叶丞相,还有那个可恶的,顶着清清的脸的上一世的叶清瑶,甚至还有已经被他杀了的殷无极和江湖正道……   南宫凛站起身,脸上浮现一丝狰狞,幻境随着他的心意变幻出一把长刀,那是他昔日在战场上惯用的□□。南宫凛微微勾手,那把刀竟像是有了灵气自动飞入他手中,微微震颤,兴奋地想要与主人一起杀光面前的人。   叶清瑶在毒宗里找了南宫凛一圈可就是没见到人,她问了侍从,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祭魂堂这处后院,她还记得当初南宫凛误会她把她关在这里不闻不问的事。周围不像以前一样有人守卫,叶清瑶轻轻地推门走进去,想去室内看一看,这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她向声音传来的小花园走去,看见南宫凛正在那里打坐,叶清瑶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她略带抱怨的喊:“南宫凛,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她提起裙摆朝他靠近,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南宫凛脸上都是冷汗,身体发抖,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什么强大的力量抗争。   叶清瑶不敢随意触碰他,扑在他面前担忧的问:“南宫凛,你究竟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快点醒过来。”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幻境里的南宫凛正要挥刀把面前的人都杀了,却突然听到了叶清瑶的声音。   她好像很害怕,她会不会又哭了?这个念头让南宫凛找回了一丝神智,他睁开眼,面前的人通通不见了,他的眼前只有满脸泪痕的叶清瑶,他向她伸出手。   叶清瑶泪眼朦胧的看着南宫凛睁开眼,他的眼底一片血红,这又让她记起他们在离开烈火门之后南宫凛险些掐死她的回忆。见南宫凛的手向她伸过来,叶清瑶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脖子。   南宫凛看见她的动作愣了一瞬,他伸手的动作顿了顿,但下一秒又决然的扯过叶清瑶把她捞进自己怀里。   他此时尚未完全摆脱心魔的影响,对待叶清瑶的态度也很随性,南宫凛一只手捏上叶清瑶的下巴,逼她正视着自己:“清清怕什么呢?怕我像上次一样要杀了你吗?”   叶清瑶摇头,但她身体的抖动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南宫凛突然笑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害清清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去控制你就杀了我好不好?”   叶清瑶继续摇头,这次显然是真心实意的。   南宫凛看她惊恐的像一只落入猎网的兔子,脸上的笑无端带了一丝残酷。   他目光幽暗,喉结微动,声音有些急迫:“清清,我饿了。”   叶清瑶还云里雾里,饿了?那要吃饭吗?南宫凛已经凶狠的咬上了她的唇,男人的动作毫无怜惜,真的像在撕咬猎物的野兽,他抱着叶清瑶的手越来越紧,却仍不满足。抱着她仰卧在地,让叶清瑶伏在他的身上,两人身体贴紧,不留一丝空隙。   他霸道的舌头在她口中肆虐,似乎想要夺走她的一切把她彻底占为己有。叶清瑶挣扎着喘不上气来,不时捶打南宫凛的胸口。   南宫凛终于放开了她,眼中已经恢复正常的墨色,他抚着叶清瑶的唇,唇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都是他刚刚的杰作,南宫凛的眼里带着笑意。   “我的清清好甜。”   叶清瑶一怒而起,挣脱他的手把他独自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南宫凛闭上眼,对刚才差点陷入魔障仍心有余悸。   叶清瑶本来已经气愤的走了,但想了想又转身回去,走到南宫凛身边踢了他一脚:“还不快走。”   南宫凛睁开眼,心头的阴霾顿时消失不见。 第54章   他再次朝叶清瑶伸出了手, 这一次叶清瑶没有躲开而是用两只手一起握住南宫凛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南宫凛轻笑着顺势起身, 反手将叶清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包裹起来, 眼神深邃。   “清清, 我等不及了, 我们尽快成亲好不好?”   叶清瑶愣了片刻, 南宫凛已经是第三次说起这个话题了, 他的语气很焦灼,她抬头去看他的脸,在他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紧张,似乎极其害怕从她口中说出拒绝的话。   叶清瑶冲他灿烂的一笑,那笑仿佛能驱走南宫凛心中所有的阴暗。   “好啊。”   她笑着应了, 然后把手从南宫凛的一双大手中抽出来, 脚步轻快地跑了, 是去修罗殿的方向。   南宫凛平复着自己有些剧烈的心跳, 他眼神痴迷的望着叶清瑶的背影, 忽然觉得就算改不了命格能让她陪着自己一直到死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不稳:“来人。”   几个黑影从隐匿处翻腾而出, 速度极快的跪在南宫凛面前。这些是他做了毒宗宗主之后精心培养的暗卫, 平时不会暴露于人前, 这些人都被他种下了蛊,一旦背叛就会死无全尸,因此能够保证绝对忠诚。   在练功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会允许别人轻易地靠近呢,刚才如果来到这里的人不是叶清瑶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有那个小迷糊才会以为四周无人把守,傻兮兮的闯进去吧。南宫凛嘴边勾起温柔的笑,看得暗卫们心中发冷,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但凡主上一笑,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暗卫们一心等着南宫凛的命令,却没想到等来的命令与他们心中所想的大相径庭。   “去找妙手神卦,让他算一算离得最近的宜嫁娶的好日子。”   暗卫们齐齐抬头,脸上第一次露出懵然的表情,妙手神卦他们知道,这人此时就在毒宗里,主上找他算日子?嫁娶?   南宫凛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不由怒了:“本座的话你们听不明白?”   暗卫们猛地回过神,齐声道:“属下遵命。”   说完再不敢多停留一刻,夺命一般的用轻功蹿出去。   当夜,妙手神卦还在睡梦之中竟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从床上挖起来,语气凶狠的问他最近有什么宜嫁娶的好日子。老头吓得差点厥过去,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杀他的,真的是来让他算吉日的。   他放了心,裹着厚厚的棉被打了个哈欠:“我说各位,不就算个日子,你们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大张旗鼓把老夫从床上拎起来吧。”   暗卫:“少说废话,现在就算。”   老头下地翻找出自己吃饭的家伙,一边倒腾着,一边好奇地问:“这是毒宗哪个大人物要成亲啊,怎么先前没有风声呢?”   暗卫:“你听好了,是我们宗主让你算良辰吉日与夫人成婚,如若你敢不尽心……”   暗卫隐去威胁他的话,眼中寒光一闪,老头连忙应声:“不敢不敢,老夫一定给南宫宗主算个妥帖的好日子,保证宗主与夫人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他心中纳闷,南宫宗主那夫人不是死了吗?这是又活过来了?他一直呆在毒宗这犄角旮旯里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每天混吃等死,就等着什么时候一年之期到了南宫凛来杀他。眼见已经过了很多天南宫凛还没来,他以为他忘了这茬这几日正高兴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他可不傻,与自由相比,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在这毒宗里老死终身也比横死了强。   不过那女娃真有造化,竟然还能回来,他这般想着手上已经准备好了,问那几个暗卫:“烦劳几位将宗主和夫人的八字告知于我,我这就开始算。”   暗卫们互相看了看,确认宗主并没有交给他们什么生辰八字,最后一个人硬着头皮去找南宫凛要八字了。   这一来一回又折腾了许久,老头算完天都快亮了,他瘫倒在床上,心中直呼要命。   这其实不能怪南宫凛,上一世他心中只有仇恨和野心,哪里想过要成亲,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算吉日吉时还需要生辰八字。他自己的倒还好办,到了叶清瑶那里他却犯了难。   叶清瑶心中好笑,南宫凛深夜找来问她八字的行为简直是反差萌。她想了想,把自己现代的生辰八字报给了南宫凛,因为家里人有信这些的,她小时候特意记过。   南宫凛眸光微闪,忍住心中的激动:“你确定?”   叶清瑶点头,简直不能更确定了。   南宫凛忽然用内力聚成冰刃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引来叶清瑶的一声惊呼,他阻止了她检查他手的动作,目光牢牢的锁住她。   “此生我绝不负你,若违此誓,必将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叶清瑶没想到他会发下这样的重誓,重生一次的他应该知道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却仍敢这样发誓。   她上前一步,用帕子止住他手上流的血,抬起右手作发誓的动作:“那我也起誓,若是我负了南宫凛就让我……”   她话还未说完,南宫凛的手落在她唇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不许再说了。”   我怕,万一真的应验了又该如何是好?誓言只用来约束我一个人就好。   南宫凛将一脸莫名的叶清瑶搂进怀里:“我信清清,你不必发誓。”   那一晚之后,毒宗所有的人都知道宗主要成亲了,这么大的事让毒宗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因为宗主的婚期近在眼前,就在下个月初九,算起来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然要马上筹备起来了。   孟菱儿进毒宗的时候正赶上这样的热闹景象,跟侍从一打听才知道是南宫凛和叶清瑶要成亲了,她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来十分不易,也在心里替他们开心。   听涛苑是毒宗长老莫停的住处,孟菱儿来过多次,就算不用侍从引路她也能自己找过来。她在大门口叹了口气,实在不想进去看那厮演戏。   自从上次趁他忙碌之时回到神医谷,莫停总要寻各种理由派人将她请过来看病。不是头疼就是心悸,各种症状编了个齐全,孟菱儿再无知也不至于看不穿他的伎俩。这次更离谱,他竟然直接派了毒宗的一个堂主来神医谷请她,未免太过张扬了。   这次孟菱儿倒是真的错怪莫停了,南宫凛吩咐那堂主的时候只说将孟少谷主请来,那堂主见了孟菱儿也就没说多余的话,只说莫长老身体不适请她医治,这说辞跟每次莫停派来的人一样,难怪孟菱儿会如此以为了。   孟菱儿走进莫停卧房的时候,看见他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还暗暗心惊了一下,心道这次怎么如此逼真?   不过当她一走近,冷漠的表情变了变。莫停虚弱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她拽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头,掀开被子把莫停的手放好,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这脉象?孟菱儿再细细诊过,确定了莫停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她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放轻了,将棉被给男人盖,。准备出去给莫停配制伤药。   这时男人却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孟姑娘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孟菱儿心情复杂,她来时本想着进来就大骂他一顿,此时却是不能了,面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莫停,她只得稍微软下语气:“你歇着吧,我去给你配药。”   莫停虚弱一笑:“那就麻烦孟姑娘这段时日的照顾了。”   孟菱儿一噎,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留下来照顾他了,她的意思明明是去给他配药,然后就离开,这男人还真是无论什么境况都不忘占她的便宜。   不过,他到底是个病人,自己不与他计较便是,何况毒宗最近都在忙着南宫凛的婚事,难免会轻忽了他,看着卧房中一个伺候的侍从都没有就可以想见了,她留下照看他几日也无妨,左右谷中最近没什么事。   孟菱儿轻咳一声,点了点头,随即便出去配药了。她没见到她出门后莫停那狐狸一般狡诈的表情,否则定要气死了。   莫停早就被侍从告知说宗主派人去请了孟少谷主,他特意在她来之前将伺候的侍从都遣出去帮南宫凛筹备婚事了,所以才会看上去像被怠慢了一样。他笑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不禁咳了几声,这才老实起来。   莫停心满意足的闭目养神,心道:这傻瓜,还是这么好骗,还一副总是认为自己很精明的样子,殊不知从进入毒宗的那一刻就入了他的套,被他抓住了,再想逃可就难了。   眼看婚期临近,南宫凛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婚事,这一天却突然收到了杀宗宗主沈千峰的拜帖。拜帖上说他明日要来毒宗拜访南宫凛,顺便与他商量些事。   南宫凛最近一心扑在婚事上压根不曾想起这个人来,沈千峰突然送上拜帖到让他想起了一件紧要的事。   “传本座命令,派人去向其他三宗发请帖,本座的婚事要办得热闹一些。”   拿着拜帖的侍从还在等他的回话,却没料到他竟将话茬又转到了婚事上,侍从垂下头应声:“是,宗主,不知这杀宗宗主的拜帖……”   南宫凛冷哼:“让他来便是。”   侍从为难的问:“就这么回?”   南宫凛当即霸气的说:“就这么回。”   于是当日从毒宗送出的回帖是这样的。   南宫宗主说:让他来便是。   杀宗弟子心中崩溃,他念出这句话已经预见到宗主会有多生气了,不知这气会不会朝自己撒。   未料沈千峰从他手中拿过信却笑了起来:“好一个南宫凛,果真狂妄。”   第二天晌午,沈千峰如约到了毒宗,却没见到南宫凛的面,一个毒宗侍从奉命告诉他:“我们宗主在陪夫人用膳呢,请沈宗主稍待片刻。”   沈千峰沉下声音:“那叫你们莫长老过来。”   那侍从为难的说:“莫长老来不了啊,他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沈千峰冷笑:“距离你们莫长老受伤已经大半个月了,他应该能下地迎客了吧。”   那侍从摇摇头:“也不知为何,我们莫长老的伤越治越严重了,连神医谷的少谷主都束手无策,这不整日卧床休息,每每要孟少谷主亲自喂药才能好一些。”   如此逻辑不通,全是推脱之言。沈千峰气的咬牙道:“那你去把临霜姑娘叫来。”   侍从刚要习惯性的摇头,窥见沈千峰黑如锅底的脸色,顿时闭了嘴,小跑着去找临霜了。   修罗殿里,南宫凛正在细致的给叶清瑶挑鱼刺,叶清瑶喜欢吃鱼,但经常被刺卡住,南宫凛今日特意命厨子做了全鱼宴,结果吃的时候他只顾给叶清瑶挑刺,自己根本没吃几口。   叶清瑶吃的满意,还不忘问南宫凛:“沈千峰来了,你不去见他吗?”   南宫凛又给叶清瑶挑了一块鱼,“你大病一场之后瘦了许多,需要好好补补,毕竟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至于沈千峰,就让他等着吧。”   叶清瑶啊呜一口咬住了鱼,在心里默默替沈千峰点了根蜡。   南宫凛对沈千峰的来意心中有数,他不过借机戏耍他一番,倒不是真的要与他结仇,上一世他都没杀沈千峰,何况这一世他也算间接救过叶清瑶。   临霜到了毒宗用来待客的千秋阁,见沈千峰正背手站在窗边往外看,那方向正是修罗殿的所在。   临霜冷冷开口:“沈宗主叫我来有何事?”   沈千峰没有回头。   “听说南宫凛再有几日要成亲了,你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临霜上次已经说过她与南宫凛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可沈千峰显然不相信,她也不愿多做解释,淡淡道:“与你何干?”   沈千峰愤怒的转过身向她走过来,他生平喜怒不形于色,偏偏这冷冰冰的丫头总能牵动他的情绪,让他怒不可遏。   他双手抓住临霜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力道,让她无法摆脱。   “你就那么喜欢他?哪怕他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成了亲,你还是愿意跟着他?”   临霜内力一震,挣脱了他的手。   “沈宗主管的真宽,别说我对主上只是主仆之谊,就算我真的喜欢他也不关你的事吧?你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过是又想骗我为你传递消息罢了,无耻之极。”   临霜转身要走,却听沈千峰痛苦的道:“丫头,当日那番话并非出自我的真心,我对你……”   “住口。”   临霜回过头眼神决然地看着他:“沈千峰,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了。”   她走得很快,沈千峰抚摸着手腕上那条还沾染着女子发间冷香的发带,苦笑不已。   “沈宗主什么时候喜欢睹物思人了?”   南宫凛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沈千峰这才惊觉,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南宫凛的武功究竟该到何种地步?看样子那天与崔俨比试,他并未尽全力。   “还未恭喜南宫宗主不日就要成婚了,那日见南宫宗主与夫人十分恩爱,想必成了亲必然不会有负于她,与别的女子牵扯不清吧。”   他想到刚才临霜的态度,话中难免带刺。   他嫉妒的情绪流于表面,南宫凛有些惊讶,沈千峰这样的人竟也会在意一个人,真是稀奇。他恍然想起上一世,临霜曾经求过他,希望他放过沈千峰。暮起和临霜从他式微之时就跟在他左右,念及这份情谊,他答应了临霜的请求,放沈千峰离开,从此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沈千峰的消息。   “这就不劳沈宗主操心了,本座与夫人之间,再容不下任何人。”   沈千峰嗤笑:“最好如此。”他显然并不相信南宫凛的话。   南宫凛撩起衣摆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端起侍从备好的茶,抿了一口。   “沈宗主今日不会是来与本座聊这些情爱之事的吧。”   沈千峰稳了稳情绪,他刚才的确是乱了方寸,竟然在南宫凛面前露出那么大的破绽,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沈千峰坐在南宫凛对面,端起茶盏:“适才沈某有些唐突了,以茶代酒向南宫宗主赔罪。”   他说完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将茶盏重新放好,脸上挂着沉稳的笑,一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沈某今日前来是想与南宫宗主谈个条件。”   南宫凛将后背靠上身后的椅背,不甚感兴趣的问:“哦?说来听听。”   沈千峰摸不准他的态度,但拉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决定的事,就算有什么变数也应该敢于承担这份风险。   “杀宗与毒宗结成联盟一同对抗血宗,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南宫凛笑了笑:“沈宗主都说了是条件,这句话却分明只提了对我的要求,那么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沈千峰暗叹南宫凛这样的聪明人果然不好糊弄,他再次开口,许下了承诺。   “事成之后,毒宗和杀宗可以平分血宗的势力,而我愿意与南宫宗主共享崔俨手里的那卷《修罗诀》。” 第55章   撇去沈千峰精明的眼神, 他的话竟真有那么一丝诚恳的味道。   不过《修罗诀》残卷是他南宫凛最不需要的东西,至于平分血宗?更是不可能, 他从来想要的都是将鬼域四宗一并收入囊中。   南宫凛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千峰, 眼中是洞察一切的敏锐。   “沈宗主这条件可不太诱人, 你有求于本座, 还想跟本座谈一个对等的条件, 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他语气渐冷, 声音中更是带上了浑厚的内力, 尾音一落,真气震荡开来。沈千峰坐在他对面,只觉一阵压迫袭来,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脑中晕眩了片刻。等他恢复过来, 额头上冰凉, 他伸手一摸, 才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   “南宫宗主这是要用武力震慑沈某?”   沈千峰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南宫凛。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一开始就想错了, 南宫凛的确年轻气盛, 可他并不好对付。这一次杀宗与毒宗的合作, 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他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曾在试炼大会上狠狠地下过崔俨的面子,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是不会放过你的,更别说坐视你和毒宗在鬼域做大。”   “虽然你的武功在崔俨之上,可血宗叱咤鬼域这么多年,实力强大。毒宗近两年的确壮大起来, 但想要与血宗抗衡还差得远,你需要另一股势力的帮助,你我都知道,柳姣与崔俨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与杀宗结盟是你唯一的选择。”   南宫凛并不否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他这话里全心全意为别人着想的态度太过冠冕堂皇了,虚伪的很。   他手边的茶早已冷了下来,南宫凛的手扶上杯沿,杯中的水顿时又冒出滚滚热气来。他端起来吹了吹,不知怎的,他竟突然想起叶清瑶刚才鼓起腮帮子奋力吃鱼的模样,她有时吃的急了还会不小心噎住,然后端起手边的雪茶喝一口,心满意足的继续吃。   他晃了晃茶杯,杯底洁白如雪的茶叶浮浮沉沉。这是叶清瑶最喜欢的一种茶,毒宗上下因此都换了口味改饮雪茶。他曾问过她缘由,她当时粲然一笑,说这茶就像他一样,凛冽,初尝苦涩,过后再品却越觉清甜甘美,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内里却温暖炽热。   南宫凛忽然笑了,这个小傻瓜竟会认为他温暖,他这辈子所有的暖都只会给她,她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善念。至于其他人……   南宫凛收起笑,忽然换了话题:“下月初九是我的大喜之日,相信此时请帖已经送去杀宗了,到时欢迎沈宗主来喝喜酒。”   “今天沈宗主的条件我不太满意,希望沈宗主再回去好好想一想,到时再来与我谈新的条件。”   南宫凛站起身走到门口,顿了顿:“沈宗主刚才说错了,我与崔俨的确势不两立,可眼下最着急的却不该是我和毒宗,你以为呢?”   南宫凛走了以后,沈千峰的手放在桌面上紧握成拳,不错,此时最着急的确实是他和杀宗。崔俨已经暗中收拢了一些杀宗的势力,他野心极大,早已经想把其他三宗收入麾下。杀宗最为弱势,势必会沦为崔俨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看来南宫凛并不想与他达成一个对等的合作关系,他莫非是想……   沈千峰面上带着犹豫,迟迟无法下决定。在千秋阁中逗留一会儿,他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毒宗。   血宗地处鬼域密林北面,与毒宗惯用各种机关巨石作掩护这一点极为不同,血宗的风格就像崔俨的性格一样狂妄自大,在一片密林之间毫无遮挡,似乎根本不怕任何人来偷袭。   崔俨的自大来自于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就将血宗变成了鬼域四宗最强的存在,未来不久他还要一统鬼域,一统江湖邪道。   柳姣又是在深夜时分来到了血宗,那天崔俨在魅宗疗伤过后,突然急匆匆的回了血宗。之后连续大半个月都没有再找过她。她心中难安,才会来到此地,不过她可不是对崔俨真的有什么深厚情谊。   柳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崔俨那天与南宫凛比试过后就不太对劲,她猜测崔俨极有可能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怕被她看出来,才那么着急离开魅宗,她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就是为了避开耳目来试探他的。   虽然是深夜,血宗门口依然有很多弟子把守,柳姣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脸都遮住了,血宗弟子认不出她,对她喝道:“何人竟敢深夜靠近血宗?”   柳姣将斗篷解下,对那弟子傲然道:“怎么,本座不能来吗?”   那弟子认出她的身份,连忙赔礼:“在下眼拙,见过柳宗主。宗主说过,若是您来可以直接进去,请。”   柳姣冷哼一声,快步走进去。   她也不需侍从引路,径直走向了崔俨平时长待的欢情搂,崔俨纵情纵欲,爱好美色,这欢情搂就是他特地打造用来享乐的地方。   柳姣走在楼梯上,听到楼上不时有喧闹嬉戏之声传出来,她顿了一下,脸上挂上了魅惑众生的笑脚步轻缓的上了楼。   只见崔俨正被一群美人围拢在中间,他倚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对近处的一个美人勾了勾手指。那女子慌忙上前,姿态有些畏缩。   “你,对本座笑一下。”   那女子颤抖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看上去却比哭还难看。   崔俨沉下脸,怒喝道:“滚出去。”   女子被吓得身体瘫软,却还是踉跄着连忙退下了。她走到柳姣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柳姣一眼,她这一抬头,柳姣挑了挑眉,这女子的身形轮廓还有面貌气质都像极了一个人。   柳姣侧身让她过去,心道:这崔俨竟真的如她所想看上了南宫凛的女人,有意思。   “姣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听见崔俨叫她,柳姣顿时回过神向他走近,到了近前她才发现,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与叶清瑶长得有些像,只是不及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子像得多罢了。如此看来,崔俨是真的上了心。   “崔宗主这日子想必快活似神仙,这么多的美人儿,看得人眼花缭乱。”   崔俨伸手拉过她:“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哪及得上姣儿万分之一。”   柳姣娇笑道:“你这分明就是在哄我呢。”   她借机凑到崔俨身边,双手不经意的轻轻滑过他的脉门。   并无异常,崔俨的身体没有出任何问题,也没有受内伤,那他那日为何匆匆离开?   崔俨抓住她的手,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不一会儿,楼内的女子都被赶了出去。   半响后,柳姣披着衣服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隙,冷风顺着窗缝刮进来,吹走了室内的一片旖旎。崔俨倚在榻上一脸的餍足。   柳姣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成,探查到崔俨根本没什么事,她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的靠山依然很稳固,至于忧,南宫凛已经如此强大,万一她和魅宗站错了队,那后果不堪设想。   “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崔俨也没留她,他们的关系不宜表露人前,这种事在彼此之间早就心照不宣了。   柳姣离开以后,崔俨翻了个身倒在榻上,他这些日子都被胸口的疼痛折磨,南宫凛那日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让他只要一催动内力,心脏就像是冻住一般。   刚才柳姣来的时候他隐隐又感觉到那种痛苦,却碍于她在场只能忍着。   崔俨暗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怒气:“南宫凛,今日所受之苦,本座定会要你百倍奉还。”   柳姣回到魅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早起的红影在门廊处遇见她,还以为她是早上要出门,才起得如此早。   “宗主,您这是要出去?”   柳姣懒懒的靠在廊柱上,如同没骨头一般。   “不,本座出来转转而已,你去忙吧。”   她此刻十分疲累只想赶快打发走红影,回去好好睡一觉。   红影向她告退,刚走出两步,柳姣就喊住了她。   “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红影手一摊,一封请帖赫然出现在她手上,她将请帖递给柳姣。   “宗主,这是毒宗昨日送来的请帖,说是南宫宗主要成亲了,请各宗的长老堂主前往观礼。”   柳姣眉心蹙起,打开请帖看了一眼。   “怎么没有本座的请帖吗?”   红影觑着她有些生气的面色,摇了摇头。眼见柳姣的脸色更加黑了,红影心中诧异,宗主什么时候对南宫宗主的婚事这般上心了,竟然会为了没有被邀请而发怒。   “崔宗主和沈宗主收到请帖了吗?”   红影在接到请帖时就已经调查得清楚,此时柳姣问起这个问题也不显得慌乱。   “回宗主,据派出去探查的弟子回报,只有沈宗主接到了请帖。”   柳姣心中顿时明白,南宫凛已经将她归于崔俨一派,想必将来要与沈千峰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了。   她勾唇一笑,眼中快速划过一抹算计。   “婚期定在何时?”   红影:“就在下月初九。”   柳姣听罢,拿着红影的请帖轻笑着回房去了。   三月初九这一日,毒宗上下洋溢着喜气,叶清瑶一大早被婢女们簇拥着到了镜子前开始梳妆。   毒宗这样的邪道门派还从没有办过婚礼,前两任宗主都是不近女色一心扑在练功上,到了南宫宗主这里,毒宗才终于有了女主人,这样罕有又盛大的喜事当然要竭尽全力地办好了。   毒宗上至宗主下到普通弟子都很在乎这场婚事,连卧床多日的莫停都出来主持大局了,当然是在孟少谷主的搀扶之下。   孟菱儿不习惯这种热闹场面,皱眉对莫停说:“你既然身体还未好,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莫停摇头:“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们宗主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左膀右臂当然要帮他把一切都料理好。”   孟菱儿松开手,莫停假意趔趄了一下,又无赖的往她身上靠过去,引来她鄙夷的一瞥。   叶清瑶看着镜中脸颊微红、满眼是笑的自己有些怔忡,她就要嫁人了吗?嫁的还是一本书里的主角。   有些不真实,也有些期待和甜蜜。   一群婢女把她围在中间,她就像个布偶被她们摆弄着,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叶清瑶只觉得晕乎乎的,原来嫁人是这样的感受啊,太累了,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嫁第二次了。   等到终于梳妆打扮完毕,叶清瑶已经累瘫了,她头上顶着几斤重的凤冠,动都不敢动一下,这要是戴久了脖子还不落下病来。   她一时之间对南宫凛有些恼,成个亲而已,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她的脖子酸死了,回头一定要他好看。 第56章   这场婚礼其实并不像叶清瑶认为的那样繁琐, 她本身就在毒宗里,免了接亲送亲的环节, 礼节已经精简很多了。   叶清瑶被婢女们搀扶出门, 她的裙摆有些长, 走起路来不小心踩上去, 差点绊了一跤。幸亏身边的婢女一直谨慎的扶着她, 不然就要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丢面子了。   婢女将她扶着出了修罗殿, 殿外早就有一众毒宗侍从在等候, 一顶布置的十分奢侈的花轿坐落在殿外,叶清瑶被婢女搀着进去坐好。十二个侍从分列两侧抬起了花轿,几个婢女也跟着在花轿旁站好,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在毒宗里转了几圈。   叶清瑶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好笑,但入乡随俗, 也只能在花轿里乖乖的任他们抬来抬去。毒宗就这么大, 绕再多的圈也很快就走完了, 侍从们把花轿抬到了叶清瑶曾经住过的祭魂堂后院, 这里是供她暂时休息的地方, 等到晚间拜堂的时候, 侍从会再用花轿把她抬回修罗殿。   其实这婚礼办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也情有可原, 毕竟毒宗从未办过这种喜事,又都是些江湖人惯不爱遵那些繁琐礼仪,因此也就随着自己的心思办了。   据说这四不像的婚礼还是莫停在南宫凛的压迫下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可见这群人有多么“不拘小节”。   叶清瑶心里吐槽, 然后枉顾了侍女告诉她不许随便吃东西的规矩,从桌上摆放精致的糕点拼盘中捏起一块枣糕几口下肚,末了还喝了一大杯茶。   这枣糕是按照她的喜好做的,吃起来甜香又不腻人,算是叶清瑶最喜欢的零食,明晃晃的摆在面前还不让她吃,怎么可能呢?   折腾了一上午,她又渴又饿见侍女们都守在门外,叶清瑶又向那盘糕点伸出了魔爪。不过她也不敢吃的太多,过后怕被侍女发现她还将糕点重新摆了摆,妄图抹去自己偷吃的痕迹。   太阳西斜,前来毒宗道贺观礼的人越来越多,毒宗的长老和堂主纷纷出动在门口招待客人,这场婚礼来了许多邪派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莫停站在大门口,含笑的跟到来的客人致谢。   沈千峰身为杀宗宗主却没有托大,反而来的很早。他在门口看见莫停,问了一句:“怎么,南宫宗主如此瞧不起沈某,竟然不亲自迎接?”   莫停:“宗主这时候恐怕忙着呢,一时没顾上,还望沈宗主海涵。”   沈千峰当然不是在这大喜之日来找晦气的,他今天来一是前来观礼,二是要趁机在和南宫凛再商议一下那天的事。是以刚才的话多是玩笑之言,并没有什么恶意。   莫停向来精明怎么会看不出,给了沈千峰一个台阶下。   “沈宗主里面请,我们宗主忙过之后定会亲自去见您的。”   沈千峰点了点头,这个莫停果然聪明,在众人面前没有拂他的面子,否则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杀宗宗主的颜面该往哪里搁。这般想着,他也没有过多为难莫停,进去之后,找了个闲处,自己待着了。   左右凭他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哪个乐意找死敢来招惹他。   南宫凛其实真的如莫停说的那样在忙着,他忙着在修罗殿中踱步呢。无他,两世头一回成亲,就算他是叱咤武林的鬼域之主也不由紧张起来。他在殿内来回走着,想要停下来喝口茶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可当他一伸出手,却发现手心里都是汗。呆立片刻,南宫凛不禁扶额一笑。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如自己这般紧张?   想的太入神,脑子里都是叶清瑶的身影,或嗔或笑,一静一动,都让他克制不住的想念。   一双柔美纤细的双手突然从南宫凛身后伸出来,那双手在主人的精心呵护下柔若无骨,滑腻异常。她一点一点的接近,就在要触上南宫凛劲瘦有力的腰时,被南宫凛一只手捏住腕骨,堪堪停在他腰侧寸许之处。   南宫凛转过身,手上却还捏着女子的脉门,让他意外的是,面前出现一张不甚熟悉没什么交集的脸。   “红影?”   红影被南宫凛捏住脉门,痛得冷汗涔涔。她脸色苍白,眸中含泪甚至有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南宫宗主,你弄得奴家好疼啊。”   红影的声音带着媚意,若是普通男人被她这么一喊,只怕心都酥了。   然而南宫凛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红影那张艳丽妩媚的脸紧皱成一团,全无美感。   南宫凛嗤笑一声:“柳宗主看来对自己本来的面目并不满意,不如本座替你毁了它可好?”   南宫凛另一只手在“红影”脸上轻飘飘的挥了一下,那张属于红影的脸迅速的从柳姣脸上剥落。   “南宫宗主好眼力,竟然被你认出来了。”   柳姣脸上半是痛苦半是笑意,整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你来毒宗做什么,本座记得并未邀请你。”   柳姣的眼神落在南宫凛扼住她手腕的那只修长的手上,神情中有些落寞。   “南宫宗主成亲这样大的喜事也不让奴家来恭贺一番吗?”   “奴家今日来实在是因为放不下南宫宗主,自从见到南宫宗主,奴家,奴家就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英伟的男子了?”   南宫凛心中膈应,松开她的手退远了几步。   他面上带着一丝嘲讽:“这话你又对崔俨说过几次?”   柳姣并不意外南宫凛会知道她和崔俨的关系,她揉了揉手腕,再度向南宫凛靠近。   她今日身着一身红色薄纱衣,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你该知道,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啊。”   “不过现在好了,有南宫宗主在,奴家以后定不会被崔俨那厮欺辱了。”   她走到南宫凛身旁,刚要把头倚在他肩膀上,这时南宫凛突然迅疾地出手,捏上了她的脖颈。   “今天是本座的大喜之日,本座不想开杀戒。”   “你若现在离开,本座饶你一命,如何?”   南宫凛的声音冷如冰封,柳姣心中一寒,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俘获不了的了,可她不甘心。   “叶清瑶那样愚蠢天真的女人只会拖你的后腿,对你毫无助益,你野心勃勃,想要做鬼域的主人,我能帮你,无论是鬼域还是这天下——呃。”   柳姣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南宫凛捏住她脖颈的力道收紧,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是我的妻子,辱她如同辱我,看来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南宫凛将柳姣提起,毫无怜惜的丢在一边。   “我的野心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实现,你的承诺该去对崔俨说。”   “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出去。”   柳姣倒在地上难以抑制的咳嗽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脖颈上,触及南宫凛刚才留在上面的指痕,痛的打了个哆嗦。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南宫凛一步一步退出了殿外。   随后她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里,直到跑出很远才喘息着停下来。   南宫凛刚才不是在放狠话,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可以随时杀了她。   柳姣自诩魅力无边,万万没想到在南宫凛这里屡次碰壁。她本想今日若是能顺利的让南宫凛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那就可以趁机摆脱崔俨的控制,谁料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南宫凛和崔俨,是个女人都知道如何选,只可惜他竟真的对自己不屑一顾。   柳姣咬了咬牙,与南宫凛已经闹僵,她不能再失去崔俨这个靠山,否则她和魅宗注定是死路一条。   她正在心中权衡利弊,前方却突然闪过几个鬼祟的身影,这是在毒宗里,谁敢如此大胆?   不用问,他们肯定不是毒宗的人,也不像是今日来观礼的人。   柳姣好奇的跟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跟着这些人到了一方小院里,眼见他们翻过院墙进去了,柳姣紧随其后也跟进去。   院中间放置着一顶花轿,侍从们整齐的站在院子里,还有几个侍女守在一个房门前。   柳姣顿时猜到这屋里的人应当是今晚的新娘子叶清瑶。她隐在暗处看得清楚,那几个黑衣人有两个溜进了屋里,剩下的则悄无声息的把院中的侍从和婢女放倒。   不一会儿屋里的两个黑衣人出来,其中一个身上扛着一个穿喜服的女子,那女子不停地挣扎,另一个显然是带头的黑衣人不耐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打晕,万一弄出声响,我们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到时宗主那里可不好交代。”   说这话的人柳姣很熟,是崔俨的心腹下属之一。崔俨选在今日动手,绝对是在为上一次的事报复南宫凛。   柳姣忽然笑了起来,怎的如此巧就被她碰上了这样的好机会。南宫凛,看来你这场婚事注定得不到好结果了。   那扛着叶清瑶的男子听话的一敲她的后颈,叶清瑶终于不再挣扎了。他们正要离开,有两个一直跟在叶清瑶身边的暗卫闪了出来,一人动作极快的去向南宫凛报信,另一个则出现在黑衣人面前与他们缠斗起来。   暗卫的武功虽然很高,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败了,他撑着一口气,想等着南宫凛过来。那些黑衣人发现了他的意图,顿时攻击的更加猛烈,最终暗卫生死不知的倒下,黑衣人不敢再耽搁,急速的撤退。   那个去报信的暗卫正向修罗殿的方向急奔,突然背心一凉,一只银钩穿胸而过,他挣扎片刻还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柳姣从他身后走出来,轻轻拍了拍手望向修罗殿的方向冷笑一声,而后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毒宗。 第57章   虽然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 但南宫凛并没有被破坏心情,他看着渐渐西斜的日光逐渐变暗, 勾了勾唇, 眼中全是热切。   “宗主, 吉时已到, 您该去拜堂了, 属下已经让人去通知夫人那边了, 想必这个时候该在来修罗殿的路上了。”   南宫凛颔首, 勉强压抑住自己激动地心情,和侍从一起走到修罗殿前殿。   今天的修罗殿格外热闹。满堂宾客,欢声笑语,不过谁又敢在毒宗宗主大婚的时候哭丧着脸呢?   大家心里不管怎么想,与在座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不睦, 都装得一派和气, 生怕惹了南宫凛的不快。   南宫凛走到前殿之时, 正好在门口遇上了出来透风的沈千峰, 他眉峰一挑。   “人逢喜事精神爽, 南宫宗主做了新郎官风采更胜从前了。”   南宫凛今日换上了一身新郎喜服, 隐去了平时身上那股煞气, 倒有一种矜贵之气。   沈千峰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人人都知道这位南宗宗主曾是皇亲贵胄,世家子弟。也许战场历练和家族遭遇巨变让他流落于邪道,沾染了邪门歪道的煞气。可他那份气度是骨子里带来的,轻易难以改变, 如今只是换了一身红衣,气质就改变了很多。   今日的南宫凛也许是最好说话的时候,平日里周身嗖嗖地冒冷气,现在却罕见的温和了许多,沈千峰今天并不是来道贺的,也许应该说并不仅为了道贺而来。   沈千峰今日能来不出南宫凛所料,那天他故意施压就是为了让沈千峰慌乱,改变之前的条件。   南宫凛:“沈宗主今日特地赶来观礼,南宫凛承情了。”   沈千峰:“好说好说。”   这时刚才去祭魂堂后院通知的人脸色煞白一脸惶急的跑过来。   “宗主,夫人,夫人被人劫走了。”   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南宫凛面前不停发抖。   南宫凛伸手将他扯起来:“本座安排的暗卫呢?”   那人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暗卫,暗卫,有两个人,他们都死了,一个在院子里,另一个在院外不远的石阶上。”   南宫凛眼眸猩红,戾气丛生。   轻功一跃向祭魂堂后院赶去,这场惊变所有人都看到了。沈千峰就在南宫凛身边甚至连他眼底的血色都看的清清楚楚,想了想,他也向南宫凛走的方向追赶过去。   莫停和殿内的人出来的有些迟,问清楚那侍从内情之后,赶紧也跟了过去。   沈千峰到的时候看见南宫凛看着院内七倒八歪的侍从思索,他走上前,眼睛眯起。   “这些人中的应该是血宗的独门武功,这件事显然是崔俨派人做的。”   南宫凛皱眉走到石阶处暗卫的尸体旁,只见尸体胸口处不知被什么兵器穿胸而过,形成了一个血窟窿。   暗卫都是他精挑细选培养而成,就算说不上武功极高也不该无一丝还手之力。从刚才院内的那个暗卫身上的打斗痕迹可以判断,血宗来的人里并没有这样的顶级高手。   “咦,这招式很眼熟啊。”   沈千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他也不嫌弃尸体上的血污,扒开那暗卫胸口一看,就猜了个大概。   “想不到柳宗主出手还是这般狠辣,啧啧。”   南宫凛胸中沉郁,恨不得回到当时将柳姣大卸八块,是他太大意了,若是刚才杀了柳姣,就算血宗派人前来,暗卫也能及时赶过来通知他。   说到底还是他太自负,得意忘形了。   “那天你说的条件,本座答应了。”   沈千峰一愣:“南宫宗主不再考虑考虑——”   看着南宫凛那冷得渗人的眼神,沈千峰自觉地闭了嘴。   这时莫停和一众人都已经赶到,看到面前场景都一致的选择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出。   “莫停,你去传令毒宗弟子,即刻围攻血宗,违抗者杀无赦。”   众人心中齐齐抖了抖,不只因为南宫凛的语气太过冰寒,更因为他要倾整个毒宗之力去围攻血宗,这样疯狂的决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莫停没有丝毫犹豫,从一年前他就知道叶清瑶对于南宫凛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属下遵命。”他雷厉风行的下去集结毒宗弟子了。   沈千峰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无论如何毒宗与血宗一定会斗得不可开交,南宫凛既然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么此时参一脚正是时候。   “南宫宗主,刚才你我也算达成了同盟,今日围攻血宗的计划,杀宗也会一并执行。”   沈千峰冲人群中勾勾手指,一个杀宗弟子走出来。   “你立刻赶回杀宗,传本座命令,与毒宗联合攻上血宗。”   在场众人看见那杀宗弟子真的回去传信了,知道沈千峰此举绝不是做戏,而是真的要跟毒宗结盟了。他们刚才还觉得南宫凛赌上整个毒宗为了一个女人跟血宗撕破脸是不明智之举,现在心里却开始动摇,杀宗和毒宗联合在一起,血宗只怕是抵挡不住的。   也许鬼域就要变天了,邪道势力也要重新洗牌了。   集结人马需要时间,但南宫凛显然等不及了,叶清瑶不知道境况如何,他此刻心急如焚。   那种痛失所爱的感觉他不敢再承受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这个世界和自己一起毁灭。   南宫凛不再犹豫,没有叫侍从备马,而是以运起轻功,瞬息之间掠出百米之外,几个起落,腾挪跌宕,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沈千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手漂亮的轻功,江湖上恐怕没几个人使得出来。   他不紧不慢的跟着南宫凛的方向也走了,比起南宫凛的焦急,他显得气定神闲,毕竟他只是一个看客,更多的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莫停正在集合毒宗弟子,这时却有侍从来告诉他南宫凛已经独自赶去血宗了、   莫停一惊,南宫凛的武功有多高他自然知道,只是以一人之力对抗血宗那么多高手未免太冒险了。   他想了想,对身旁的杜昆说:“杜长老,这里的事交给你,我带几个堂主马上赶去血宗,不能让宗主一个人涉险。”   杜昆平时不管事,但关键时刻是靠得住的。   “莫长老只管放心去吧。”   莫停颔首,带着几个堂主骑上快马赶去了血宗。   自从南宫凛做了毒宗的宗主,毒宗在他的把控下已经由从前的人心散乱,变成了如今的齐心协力。   不敢说彼此之间没一点私心,但遇到这种外敌的时候绝对是一致对外的。   杜昆召集好人马之后,并不用多言,毒宗弟子听说宗主夫人被血宗劫走之后已经怒火难平,根本不用再去鼓舞士气。   “杜长老,且慢。”   杜昆正要带领这些弟子杀上血宗,临霜突然出现叫住了他。   “临霜姑娘可是有事?”   杜昆态度很客气,毕竟临霜和暮起一样都是南宫凛真正的心腹。   “今日来的宾客背景复杂,很可能也有血宗的人混迹其中,你留下来稳定局势,我带他们去血宗。”   杜昆沉思片刻,觉得临霜的话有道理。   “也好,那就辛苦临霜姑娘了。”   临霜点点头,毒宗弟子气势汹汹地跟着她走了。   叶清瑶揉着自己的后颈从一张柔软的床上爬起来,这间卧房布置的极尽奢华,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十分庸俗。   其实南宫凛给她特意建造的修罗殿中也是这种风格的,不过她选择性的遗忘了,在心里不停地吐槽房间的主人。   她在被打晕之前已经知道了,那些抓她的人都是血宗宗主崔俨派来的,有两个她在试炼大会上还见过。   一想起崔俨那露骨而黏腻的视线她就直犯恶心,叶清瑶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境遇,心不住地往下沉。   冷静,必须冷静,南宫凛一旦知道她被劫一定会找过来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只是崔俨是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她到底该如何保全自己呢?   叶清瑶摸了摸衣袖,袖子里有她每天都放在身上的一梦散,自从经历了烈火门被楚淮算计一事,她身上就常备着这种迷药,时间一久已经成为了她的小习惯,就算整日在毒宗里也要带上这药。   不知道一梦散对崔俨这种武功极高的人有没有作用,不管了,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叶清瑶满身戒备的靠在床边等待着,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崔俨不会来,可是这种想法太天真了些。崔俨选在今天对她动手,就是为了打击南宫凛,她若是受辱,南宫凛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叶清瑶捏紧了衣袖,手上微微发抖。   崔俨正坐在欢情搂里一人独酌,他兴致十分好,神情中都是得意,不多时竟有些醉了。   “恭喜崔宗主今夜抱得美人归了。”   柳姣忽然出现,崔俨似乎并不意外她会知情,依旧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唉,男人皆是喜新厌旧,这位新到的美人一来就住上了崔宗主的寝殿,真是令人羡慕呢。”   崔俨大笑出声:“姣儿难不成是吃醋了?”   柳姣娇嗔:“哪有,崔宗主这美人能到手,我还尽了些绵薄之力呢,你可不要忘了我的功劳。”   崔俨抬眸,听柳姣说了她阻止暗卫报信的事,点了点头。   “好,本座一定给你记一大功。”   他站起身,酒意微醺,脚步有些凌乱。   柳姣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就是不识趣了。   “崔宗主今夜得偿所愿定然十分欢喜,我就不在这里讨嫌了,告辞。”   崔俨走近调笑着捏了一把柳姣的纤腰,“姣儿说什么呢?本座心里最疼的永远都是你啊。”   柳姣假意捶打他的胸口,“崔宗主可要记得今日这句话。”   两人黏糊了几句,柳姣离开以后,崔俨立刻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想到叶清瑶那张天真又娇憨的脸,他就觉得心痒难耐,何况她还是南宫凛的妻子,崔俨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寝殿外。   叶清瑶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敏锐过,她听到门外的动静,反应极快的从床上跳起来,身体靠在房间中的立柱上,房门被推开,她犹如炸了毛的猫,全身都是警惕和防备。   崔俨走进来恰看到了这样的她,眼神热切,心头的痒意越发难耐。   “小瑶儿躲什么,本座如此喜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呢,快过来。”崔俨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叶清瑶身体紧绷,明明情势危急,可她听见“小瑶儿”这三个字,胃里翻滚,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崔宗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时辰已晚,宗主一身酒气,不如明日再来看我如何?”   叶清瑶强挤出一丝笑,试图拖延时间。   崔俨岂会看不穿这点小伎俩,他向叶清瑶靠近,叶清瑶如惊弓之鸟般的离开立柱向后退去。   “自从那天在魅宗见到你,本座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今天终于能够一尝所愿,只要你愿意,本座会让你过上所有女子都羡慕的日子。”   叶清瑶心里:呵呵,不必了,你又老又丑长相武功不及南宫凛万分之一,我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上你。   她竭力镇定,声音中还是有一丝抖动,不过已经醉醺醺的崔俨并没发现。   “崔宗主这样未免太不重视我了,你若是喜欢我,就该明媒正娶。难道你要承认自己不如南宫凛吗?”   崔俨怒声道:“住口,本座岂会不如南宫小儿,待明日本座就迎娶你为宗主夫人。”   叶清瑶:“那宗主还是等明日成亲过后再来吧,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崔俨突然笑了:“你当本座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吗?怎么,想拖延到南宫凛来救你,别说他未必会来,就算真来了本座也不会怕。”   他说完瞬间来到叶清瑶面前,在她惊恐的眼神下将她甩到了床上,叶清瑶脑中轰鸣,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竟然一反常态的镇定下来。   她没有丝毫挣扎,任崔俨那充满酒气的身体覆上来,崔俨看她的神情以为她是接受了现实,一双手放肆的在叶清瑶的腰上揉捏。   叶清瑶心里无比膈应,但只能忍耐,崔俨凑上来嗅她的脖颈,她趁崔俨迷乱之时将袖中的一梦散倒了一些在手心里,就在崔俨要上来吻她的时候,叶清瑶反手捂住了她的嘴,用撒娇的语气说:“崔宗主,别这么着急嘛。”   她捂着崔俨嘴的那只手沾上了一梦散,她的手滑腻而温软,还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崔俨忍不住深深地嗅闻着。   他半天没有反应,叶清瑶急出了一身冷汗,难道真的没有用吗?   崔俨把玩着这只手爱不释手,他饥渴难耐的咬上去,叶清瑶只觉得手上一疼,崔俨把她那只手咬出了血,还舔舔唇一脸回味。   就在叶清瑶已经绝望的时候,崔俨的动作突然停住,睁着眼睛直直地向她砸了下来,叶清瑶赶紧把头偏过去。   等了许久崔俨依然没有动静,她终于放松下来,满脸后怕的喘着气,看来一梦散还是有用的,只不过崔俨内力高深,药力发挥的时间慢了些。   她平静过后,想赶紧把崔俨从自己身上掀开。推了一下,发现自己推不动,她心里发愁,动作太重又怕把他弄醒,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那震动的声音极大,叶清瑶觉得自己身下的这张床连同殿内的桌椅摆设都在抖动。   南宫凛一进门看到的场景令他目眦欲裂,他双眼发红的走上前,一把将崔俨拎起来扔到一边。   看着叶清瑶身上凌乱的衣服和散乱着的头发,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声音有些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直到他触上叶清瑶手臂的时候,忽然狠吸了一口气,嘴角温柔的勾起,在叶清瑶的额头印上了一个珍视而轻柔的吻。   “清清,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别怕,我……”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叶清瑶,最后眼里的悲伤和愧疚全化作了愤怒和杀意,他忽的起身,手握成拳走向倒在地上的崔俨。   叶清瑶从怔愣中回过神。   等一下,南宫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58章   叶清瑶后知后觉从床上坐起来, 看了一眼自己的狼狈样,也就明白了南宫凛的盛怒究竟是为什么。   “南宫凛。”她想告诉男人自己其实没什么事, 就是手上被崔俨那疯狗咬了一口, 可是南宫凛恍若未闻。   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叶清瑶担忧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身体紧绷向崔俨走去, 犹如蓄势待发要将人一击致命的野兽。   这时, 她眼尖的看见崔俨的手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他似乎醒了,是什么时候?   “小心,南宫凛。”叶清瑶大喊出声。   此刻南宫凛已经离崔俨很近,正要弯下身将他揪起来,崔俨听到叶清瑶的示警, 只得改变计划, 一掌偷袭向南宫凛的胸口。   南宫凛虽然陷入了魔障, 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一偏躲过了崔俨这一击。   叶清瑶看得心惊胆战, 南宫凛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 会不会又像书里写的那样内力倒退呢?   崔俨一击未中, 十分不甘心, 南宫凛的武功他上次已经见识过了。硬抗下去恐怕没什么胜算, 且他今天似乎比上次要强大得多。   南宫凛一拳捣向崔俨的头,他抛弃了所谓的招式,出手蛮横又简单粗暴。不过再简单的招式如果裹挟着庞大的内力,那也是一个大杀器。   崔俨急忙侧身, 他身侧的立柱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立柱受到外力的摧毁,开始震颤,似乎马上就要倒下。   这间寝殿由四柱掌控平衡,现在一根立柱已经被破坏,整个寝殿都摇摇欲坠起来。   叶清瑶尽量让自己藏身在角落里,免得让南宫凛分心,修罗内力隐患未除,她实在放心不下。   南宫凛的攻势越发迅猛,崔俨且战且退,已经是穷途末路,他一晃眼扫到了角落里的叶清瑶,眼眸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虚晃一招向叶清瑶扑了过去。   叶清瑶惊恐的瞪大眼睛,她都藏得这么隐秘了,还是被这恶心吧啦的老男人发现了。他的手掌距离自己不过寸许之间,叶清瑶躲避不及,抬起一只手挡在面前。   然而在这样的危机时刻,南宫凛好像忽然清醒过来,几个闪身追上崔俨,从背后捞住他的一双腿,狠力一拽,将他拽离了叶清瑶面前。   叶清瑶放下手就看见南宫凛在原地将崔俨抡了几圈,然后一股巨力将他向墙壁的方向扔过去。   “轰隆”一声,墙壁发出巨响,南宫凛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崔俨竟然穿透了坚硬无比的寝殿墙壁飞了出去,最后将一棵树拦腰折断才减缓了去势,滚落在地。   一直在殿外观望的沈千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忽然一抖,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疼。   南宫凛就像一个狂化的兽类,完全不给崔俨一丝喘息的机会,又追了上去。   寝殿里只剩下叶清瑶一个人,由于墙壁毁坏,立柱倒塌,这间寝殿开始坍塌。瓦片碎石不断地往地上砸,叶清瑶护住自己的头,艰难的向殿门的方向摸索前行,就在她快要出去的时候,一块横梁在她头顶落下。   叶清瑶听见声响抬头,吓得面色惨白。   突然一双手伸了过来,轻飘飘地托住了下落的横梁,叶清瑶转头一看,是沈千峰。   “南宫夫人没事吧?”   叶清瑶轻呼一口气,对他道谢:“没事,多谢沈宗主相救,算上上一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真是万分感谢。”   叶清瑶这话说的很真诚,一点都不参假,不管沈千峰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救了自己,她心里还是很感激。   沈千峰将手中的横梁随手丢开,对叶清瑶笑了笑。   “感谢倒是不必,南宫夫人若真有心,哪一日我得罪了你夫君,你可要帮我说句话。”   叶清瑶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跟着沈千峰的视线看到南宫凛把崔俨拎起来一顿爆揍,她嘴角抽了抽。   “沈宗主放心,我夫君他也不是经常这样的,只要不惹到他,他的脾气一向挺好的。”   沈千峰心道:脾气好?叶清瑶嘴里的南宫凛和现在狂揍崔俨的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吧……   正在这时,血宗大批的弟子听见这的动静往这边赶来,今夜崔俨为了享用美人特意遣开了殿内的守卫,南宫凛和沈千峰才能毫无阻挡的进来。   “今夜注定要有一场恶战了,南宫夫人,不如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叶清瑶摇了摇头,南宫凛神志不清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现在沈千峰只当他是怒到极点没有想到旁的地方,万一被他发现南宫凛此刻根本就无法自控,算计于他该怎么办?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只有她才能让南宫凛清醒,她要留下来守着他。   沈千峰怕一会儿打起来顾不上她,就想把她强行带走,他的手刚伸过去,一枚袖箭“嗖”的一声破空而来。   他退后一步闪避的功夫,来人已经挡在了叶清瑶身前。   “临霜。”叶清瑶满脸欣喜。   临霜点头:“夫人,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临霜冷冷地看着沈千峰,脸上都是防备。   沈千峰:“呵,本座好心救你家夫人,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临霜姑娘如此不识好歹,真叫人失望。”   临霜:“好心?沈宗主当别人是三岁孩童,肆意戏耍欺骗吗?”   沈千峰看着她皱眉。   叶清瑶一脸惊奇,临霜什么时候也会跟别人斗嘴了?而且沈千峰好像还说不过她,只能忍让的样子。   临霜拉过叶清瑶向南宫凛和崔俨的方向走去,看都没看沈千峰一眼。   “临霜,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毒宗其他人呢?”   “莫长老带着几个堂主先我一步到的,他们正在不远处阻拦血宗弟子,我刚才过来时正好看见他们,毒宗弟子都在血宗外待命,只等主上解决了崔俨,一声令下就会攻进来。”   叶清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临霜敏锐地察觉到了,忙问:“夫人怎么了?”   叶清瑶拽住她,凑到她耳旁,小声道:“南宫凛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妙,他好像失控了,一心只有杀戮。”   临霜是她此时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于是叶清瑶半真半假的把南宫凛的情况告知了她。   临霜听罢一惊,她看向南宫凛,南宫凛果然是愤怒的失了理智的在攻击崔俨。他一拳一拳毫无章法地打在崔俨脸上,宣泄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崔俨的脸上都是血,已经不再反抗,一动不动地任南宫凛揍。   “崔俨已经死了,主上他不知道吗?”   叶清瑶沉重的摇头,恐怕南宫凛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活物和死物了。   临霜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了一枚响箭,浓烟升上天空,没过多久,莫停赶了过来。   临霜:“莫长老,外面情形如何了?”   莫停有些喘:“我们的人与血宗的高手缠斗在一起,不过他们人多想必坚持不了太久,已经有不少血宗弟子向这里围过来了。”   他看向远处的沈千峰,问道:“沈宗主,不知杀宗的强援何时可到?”   沈千峰:“急什么,总会来的。”   他话音刚落,血宗南面就升起了一阵狼烟。   沈千峰笑道:“这不就来了。”   临霜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对莫停说:“莫长老,此人恐怕靠不住,让毒宗的弟子不必待命了,直接攻进来吧。”   莫停与她想到了一处,沈千峰不能完全信任,他发出自己手中的那枚响箭,毒宗弟子看见了自然会听令攻进来。   沈千峰嗤笑:“本座真要背信弃义,今天就不会来了,有些人当真是小人之心。”   临霜没理他,她的注意全在南宫凛身上,不时朝他那里观望,她这样的举动让沈千峰心里窝火又全无办法。   叶清瑶看着南宫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只见崔俨已经被他的拳头打得没了人形,宛如一堆烂肉。   “啧,这南宫宗主也太残忍了些,崔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还不肯停手。”   沈千峰似乎真的以为南宫凛只是发泄怒气,没往别的地方想。   南宫凛认准了崔俨这一个目标,手上动作不停,这种诡异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有人试图打破,就会……   “崔宗主!”   终于,血宗的高手杀了过来,看见崔俨的样子都叫嚷着要为他报仇,他们向南宫凛逐渐围拢,最后众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攻了上去。   也就是此刻,沈千峰才发现了南宫凛的不对劲,因为那么多人向他杀过去,他竟然还在狠揍崔俨,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停和临霜想要上前帮忙,被叶清瑶阻止了,她担心的是,南宫凛现在不分敌我,已经认不清自己人了。   沈千峰看着他们的样子更觉怪异,但下一秒,他的眼里全变成了惊骇。   一个血宗弟子正在得意自己手中的刀就要砍到南宫凛的要害,却忽觉浑身一冷,他惊恐的看着刀尖一寸一寸的冻住,从他的手上蔓延至全身,最后整个人都被冰封住了,眼睛在眼眶里乱转。   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他的胸膛,他瞪大眼睛看着这只手从他的胸口处掏出一颗寒冰包裹的心脏。   南宫凛的脸上带着一丝残酷地笑,手上不轻不重的一捏,那心脏化为了一堆冰屑,他摊开手任夜风将手上残留的碎屑吹走。   那血宗弟子还睁着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已经不再动了。   围在南宫凛身边的血宗高手不住地胆寒,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可怕的武功,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   亲眼看见刚才那人毫无征兆的冻成冰,随即就被南宫凛捏碎了心脏,离他最近的的人吓破了胆,他一边抱头往回跑,一边崩溃地大喊:“他不是人,是邪魔,是邪魔,快跑,快跑啊。”   一个、两个,最后是一群,恐慌的情绪会传染。他们都跟着第一个人往回跑,只可惜死神来得太快,他们没跑出多远,也重复了那个血宗弟子的下场。   南宫凛不知用什么手法将他们全都冻上以后,竟然很有兴致有耐心的一个个将他们的心脏掏出来,然后再捏碎。   他好像从中得到了某种乐趣,只是这乐趣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最后一个血宗弟子的心脏在他手里变成了冰屑,他不满的扬扬手,在周围四处搜寻。   叶清瑶木愣着看着眼前的南宫凛,他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他们几人身上,并且一步一步的向他们接近。   临霜挡在叶清瑶身前,对莫停说:“莫长老,你带夫人先走,我留下来拖住主上。”   她说完就要向南宫凛靠近,突然一双手牢牢地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困在怀里。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逞什么能!”   临霜挣不开他的控制,泄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一起死在这里?”   “嘘。”沈千峰示意她去看叶清瑶,原来叶清瑶已经趁他们争执的时候慢慢走近了南宫凛。   再看旁边莫停怔愣的神色,显然也没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   南宫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的猎物壮着胆子慢慢靠近,她看起来小巧玲珑,身体里那颗心脏会不会也如人一般可爱?   “南宫凛,我们回家吧。”叶清瑶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   她不确信南宫凛会不会像前两次那样认出她来,只是很神奇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害怕,反而很平静。   南宫凛歪歪头,眼神里都是思索,似乎在奇怪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清瑶再次开口:“南宫凛,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我想回家了。”   她说完大胆地去牵南宫凛的手,另外三人被她的举动惊住,就在他们以为下一刻叶清瑶也逃脱不了被冻住的命运时,却见南宫凛竟然乖乖的任她牵着走了。   他眼中有一丝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想不明白,他干脆就不想了,被她牵着似乎比捏心脏的游戏要开心许多。   叶清瑶心中很忐忑,她将南宫凛慢慢牵到三人身边,看着三人诡异僵硬的神情,莫名就有一丝自己纵容熊孩子犯错的尴尬。   就在这时,身后的南宫凛突然甩开她的手,闪身到前面。   三人倒抽一口冷气,以为南宫凛就要向他们下手了,就连叶清瑶也担心不已。   谁知南宫凛只是打横抱起叶清瑶,口中幽幽道:“你饿了,我们快点走。”   他几个闪身飞跃就消失在三人面前。   沈千峰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南宫夫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啊。”   临霜半响无语,莫停赞同的点头。   沈千峰决定收回自己过河拆桥的计划,再多的权势富贵也得有命享啊,他还不想死的太快。 第59章   杜昆把到来的宾客查了一遍, 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的人,或许之前有, 只是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已经偷偷溜了。   处理完这些烂摊子一夜已经过去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很快天就要亮了。杜昆打了个哈欠, 眼下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去补眠, 只得派人守着毒宗的大门, 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赶紧回报, 也让他早做准备。   他刚刚转过身想进内堂休息一会儿,却听身后忽然有风声响起,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   他心中警铃大作,来的是个绝世高手,难道有人趁机偷袭毒宗?   他猛然回过身, 见到面前的人, 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宗主, 夫人, 你们回来了, 昨日——”杜昆想向南宫凛探听一声昨夜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吃的拿来。”   南宫凛面无表情, 声音冷漠。   杜昆懵了:“啊?”   叶清瑶闷在南宫凛怀里露出了一个脑袋, 对杜昆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明白。   “杜长老,我有些饿了,你让下厨备些吃食送到修罗殿。”   杜昆没看懂叶清瑶眼神里的含义, 他只听到夫人说饿了,连忙应了一声,去吩咐侍从了。   叶清瑶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把人支开了就好,她真怕杜昆不小心说了什么又刺激到状态不对的南宫凛,让他继续发狂。   南宫凛站在原地没有动,叶清瑶无奈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他才像得了指令一般走起来。   先时从血宗出来的时候,叶清瑶还以为他已经恢复了神智,结果这人路上几次走错方向,在密林里穿梭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叶清瑶实在受不了,开始给他往西面指,靠着他的轻功,两人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其实还有一件糟心的事,叶清瑶没来得及跟杜昆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机关石门处于防卫状态,根本没有开启,指望这样的南宫凛叫门根本没可能,他只是在门上轻轻拍了一掌,门就裂开了……   紧接着他们就到了杜昆面前,叶清瑶长叹一口气,寻思着南宫凛要是一直不好,那这毒宗遍地的机关可就危险了。   “为何叹气?”南宫凛即使辨别方向走路的时候也没有忽视她的细微反应。   叶清瑶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没事,饿的。”   南宫凛忽然停下来,抱着她向四周观望了片刻,恰逢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女向这边走来,南宫凛抱着叶清瑶飞身过去,瞬间出现在那侍女面前,侍女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宗,宗主有,何吩咐?”   “厨房在哪?”   侍女楞了一下,但好歹还是凭本能回答了:“在那边,就冒热气那个地方。”   她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上自己的态度对不对,不过南宫凛显然是不在乎的,因为她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嗖的一下不见人影了。   几个呼吸起落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厨房门口,叶清瑶早已经放弃了让南宫凛把她放下的想法,反正她刚才在杜昆和很多侍从面前已经丢过脸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南宫凛的胸口:“你来厨房干什么?”   南宫凛没回答,直接抱着她进去了,厨房管事惊得下巴都掉了。   “小人拜见宗主。”厨房的下人跟着他跪了一地。   南宫凛直奔主题:“有吃的吗?”   管事擦擦面上的冷汗,小心地观察南宫凛的神色:“回宗主,米刚刚蒸上,菜还在清洗,您看这?”   南宫凛神色不耐:“出去。”   叶清瑶悄悄地对管事摆了摆手,管事连忙带着所有的下人退下了。   南宫凛把叶清瑶放在旁边供厨房管事休息的椅子上,他自己挽了袖子洗了手走到一口闲置的大锅旁,烧火添柴,动作十分麻利。   叶清瑶看得目瞪口呆:“南宫凛,你不会要做饭吧?”   南宫凛继续沉默从厨房储物的地方翻找出一袋白面,十分熟练的和面,然后擀面条。   叶清瑶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南宫凛身边看着他。男人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向上一提,像抱孩子一样把她又抱回了原地,让她坐在椅子上。   南宫凛又回去继续擀面条了,并且只要叶清瑶稍有动作,他就会马上看过来,于是叶清瑶只能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她没等多久,南宫凛就端过一个大碗来,碗里是细腻莹白的面条,面上点缀了一排绿色鲜嫩的菜叶,正当中还放了一只圆圆的荷包蛋。   叶清瑶对着一碗简单的清汤鸡蛋面差点不争气的流口水,也许是因为饿,也许是因为做面的人对她意义不一般。   她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轻轻吹了吹,面的口感韧劲十足,一点也不比平时大厨们做的差。   南宫凛低垂着眸看她吃,面有些烫,热气熏在叶清瑶脸上,让她在冬日里出了汗,身上都暖了起来。   叶清瑶嘴上喊饿,可真正吃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饿过了劲,这么大一碗面她也吃不下去,面还剩下大半碗,她发愁地看向南宫凛,怕他生气。   南宫凛拿过她面前的碗,三两下就解决了碗里的面。他吃面的样子并不粗鄙,就是很快,叶清瑶猜测这是他行军打仗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此时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曾在战场上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坐得端正笔直,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锐气。   叶清瑶真怕自己再不出声他就要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   “吃饱了,我们该走了。”叶清瑶小声提醒。   南宫凛行动如风的站起来,叶清瑶怔愣片刻,起身拉住南宫凛的手一路回到了修罗殿。   她不敢把南宫凛一个人留在殿内,唤了一个婢女让她去请孟菱儿过来,不多时,孟菱儿便到了。   “清瑶姐姐,你们回来了,昨夜你被劫走,毒宗的人都出动了,我担心了一整夜。”   孟菱儿到了近前问:“你急着找我来是不是受伤了?”   叶清瑶把昨夜发生的事和南宫凛的情况告诉了她。   “他从昨晚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不理人,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孟菱儿皱眉想要上前看看南宫凛的脉象,南宫凛本来平静微垂的眼眸顿时抬起,在孟菱儿的手即将触上他手腕的时候,眼底更是闪过了一丝嗜血的红色,叶清瑶离得近又一直紧盯着他,看见他这异常的反应立刻拉住孟菱儿退了几步。   “小心,他现在很危险,我不该让你过来的,菱儿,你先回去吧,我怕他难以自控会伤了你。”   孟菱儿皱起了眉,眼中满是忧虑:“清瑶姐姐,他的症状我从未见过,根本无从下手,我现在回神医谷一趟,请我外公过来,或许会有办法。”   叶清瑶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孟菱儿:“我刚才听你说昨夜的事,南宫宗主显然还肯听你的话,你这几天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清瑶:“恩,我会的,你回神医谷的路上要小心,鬼域现下不太平,难免有人浑水摸鱼。”   孟菱儿转身要走,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踌躇着回头,别扭的问:“那个姓莫的没受伤吧?”   叶清瑶有些意外:“没有,我回来的时候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崔俨死了,血宗的高手几乎都被南宫凛解决了,莫长老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孟菱儿点了点头:“那我便放心了。”随即她又立刻否认:“我可不是在担心他,他之前的伤还没好,这次万一又受伤……那我岂不是又要被这厮赖上留下来照顾他。”   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叶清瑶噗嗤一声笑出来,孟菱儿跺跺脚,一脸别扭的离开了。   “你在笑什么?”   叶清瑶没多想顺嘴回答:“我笑菱儿可爱呀。”   南宫凛风一般的到了她面前,语气森然:“她是谁?”   “你为何要对她笑?”   “你为何,不对我笑?”   他生气又委屈,叶清瑶摸不着头脑:“哈?”   她看着南宫凛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   “我,我错了,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笑,好不好?”   南宫凛不为所动,等着她的行动。   叶清瑶别无他法只得僵硬的冲南宫凛笑了笑,才让他这来得莫名其妙的情绪平静下来。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大亮,叶清瑶一夜未睡,眼皮都在打架,可她不敢睡,万一她睡着了南宫凛自己跑出去,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她和南宫凛身上都穿着昨天的喜服,南宫凛那身倒还好,只是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又脏兮兮的,穿着这身衣服总让她想起崔俨那恶心的样子,难受极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婢女去备水,她必须得沐浴,马上换掉这件让她膈应的喜服。   婢女们准备好以后,叶清瑶看着南宫凛犯了难。她想了想,把南宫凛拉进了浴房,用一条长长的绸带绑在了他的左手腕上,绸带的另一端则绑上了自己的右手腕。   叶清瑶不放心地叮嘱他:“南宫凛,你在这里等我,哪也不许去,不然我就会很生气,再也不会对你笑了,你知道吗?”   男人点头,动作很迟缓,眼神里却都是认真。   叶清瑶呼出一口气,走到屏风后的浴桶旁,她刚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屏风那一面的南宫凛说:“你转过去闭上眼睛,不准回头,更不准睁眼。”   南宫凛听话的闭上眼睛转身,叶清瑶见此快速的脱去身上的衣服,踩着脚凳跨进浴桶,她心里紧张动作就急了些,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浴桶。   “啊——”叶清瑶惊叫一声,声音顿时被涌上来的水流淹没。   她兀自在水里扑腾着,这时一双宽而有力的手掌将她从水里托了上来。   叶清瑶抹了把脸,与面前的人对视,南宫凛幽暗深邃的眸不加掩饰的落在她身上,她打开南宫凛的手,身体往下沉了沉,然而清澈见底的水根本遮不住她的美好的曲线。   叶清瑶挥手往南宫凛身上撩了一捧水,羞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还看,快点出去。”   水浇了南宫凛满脸满身,他眸中情绪难辨,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可怖的想法。   他静立片刻,而后沉默的转过身,又走回叶清瑶之前让他站的地方。   胸中灼热似火烧一般,南宫凛用身体中冰寒彻骨的修罗内力强压,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喉结滚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再回到屏风的那一边了。   南宫凛嘴角紧抿,最后将体内的修罗内力外散,在自己皮肤表层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火热。 第60章   沐浴出来以后, 叶清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她给南宫凛解开了绸带, 就赶紧扯着他的衣袖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她没看见南宫凛在她靠近的时候, 眼底努力压制的疯狂。   整个白天, 除非必要, 叶清瑶几乎没有多跟南宫凛说一句话, 想起在浴房里, 南宫凛那能吞噬人心的目光, 叶清瑶就止不住的紧张。   不过一到了晚上,叶清瑶又要面对更难过的局面了。南宫凛情绪不稳定,她不看着也许会跑出去继续杀人,两个人无可避免的要在一个房间里睡了。   若是没有发生白天的事,叶清瑶应该会坦然的面对。可现在, 她心跳加快, 脸上也开始发烫, 真不知道要是熄了灯躺在床上她能不能睡得着。   她紧张的在寝殿内乱走, 南宫凛虽然一动不动, 但目光一直追随者她的脚步。叶清瑶慌乱的没看脚下的路, 就要撞上桌子的一角, 南宫凛瞬间闪过去挡在她面前, 于是她一头栽到了男人怀里。   男人的胸膛坚硬的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叶清瑶揉了揉自己撞红的额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南宫凛。   南宫凛突然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双手一提, 叶清瑶顿时被他举起来,借着这个姿势他把叶清瑶放在了床上。   “你累了,睡觉。”   男人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叶清瑶还愣着,被他一把按倒在床上。   他将被子抖落开给她盖上,又去脱她脚上的鞋,然后把叶清瑶的一双小脚也塞进了被子里,挺直着背对她坐在床边,一看就是一副要坐到天亮的架势。   叶清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中无比安稳。   她揪住南宫凛的一角,男人回头望着她,眼中有些许茫然,但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   “你打算坐到天亮吗?床这么大我就分你一半好了。”   南宫凛没动,叶清瑶坐起来,伸出一双纤瘦的手臂向把南宫凛扳倒,男人功力深厚哪里是她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子能扳得动的,可是叶清瑶的手刚碰上他的肩膀,南宫凛没有丝毫挣扎反抗就顺势倒了下去。   叶清瑶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给他,微微有些不在然道:“你不许乱动,知不知道?”   南宫凛直愣愣地躺着还不忘点点头,叶清瑶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一沾上枕头,困意自然而然地涌上来,她侧过身眼里最后看见的是南宫凛棱角分明的侧脸,随后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夜半,南宫凛本来闭着的眼眸突然睁开,如墨一般幽黑的瞳孔渐渐染上了血一样的红色。周围传来如猫儿一般的呼吸声,他转过头看见叶清瑶熟睡的脸,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那双眼睛里又充斥了浓得化不开的阴冷和煞气。   他起身下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好像在与身体里的某种力量作着斗争,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向床上的叶清瑶,每一次在触上她的身体之前又会立刻缩回去。   如此循环往复,南宫凛的脸色越来越吓人,胸腔里的心脏重重的跳着,他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不属于他的力量就要涌出来。   叶清瑶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她觉得心慌,忽然醒过来就看见南宫凛这样骇人的神色,她立刻扑到床边,喊他的名字。   “南宫凛。”   南宫凛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另一种思想占据,他脑海里叫嚣着要毁灭,把一切统统毁灭。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冲出去杀人的,叶清瑶横下心,不管不顾地向南宫凛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南宫凛的第一反应就是催动内力把她震开,但不知怎的他心里就是不愿这样做。他挣扎犹豫的时候叶清瑶的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她温软的唇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唇上。   南宫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抬起了一只手,但随着叶清瑶伸出柔软的舌在他唇上梭巡了一圈之后,他手中的修罗内力顷刻间消散了。那只手掌最后坚决地揽住了叶清瑶的后背,迫使她更加贴近他,加深了这个来得突然却美好得让他沉迷的吻。   于是这一晚叶清瑶悲剧地发现自己的嘴成了南宫凛比杀人更感兴趣的东西。   整整一晚,叶清瑶只要一推开他,他就会立刻情绪不对的发起狂来,直到叶清瑶再次上去堵上他的嘴,南宫凛才会又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他眼中的红色一直没有褪去,叶清瑶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如此折腾几次之后,叶清瑶也累了,她索性放任南宫凛把她抱在怀里亲,就亲到他满意为止。   第二天早上,南宫凛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总比发狂杀人要好得多。   叶清瑶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红肿的唇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叹了一口气,昨天孟菱儿回了神医谷今天差不多该把老谷主带来了,再想不到办法她怕自己就要心力交瘁而死了。   浑浑噩噩地吃完了早饭,叶清瑶靠在一张躺椅上双眼迷蒙。好困,可是不能睡。   南宫凛依然沉默地站在寝殿的角落里,像一柄收入鞘中蓄势待发的剑,似乎下一刻就要挣脱出去大杀四方。   这时,一个灰衣侍从走进来,一直安静的南宫凛有了反应,寒冰一般的眼眸看向他。   侍从心里发憷,求救一样的看向叶清瑶。   叶清瑶疲惫的摆了摆手:“没事,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宗主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别去打扰他。”   侍从忐忑的应声,随后说道:“夫人,莫长老回来了,此刻正在殿外求见宗主,您看?”   叶清瑶正想问问莫停血宗的情况,对侍从说:“请莫长老进来。”   侍从出去,不一会儿莫停走了进来,见到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南宫凛微微愣了愣。   “夫人,宗主他……”   叶清瑶对他摇了摇头,眼里都是无奈。   莫停会意,将血宗的情况告诉了叶清瑶。   “你是说,血宗已经答应归附毒宗了?”   莫停点头:“血宗那天的高手连同崔俨在内都被宗主灭了个干净,经此一战,他们损失惨重,根本无法在鬼域立足,就算不归附我们,也会被杀宗和魅宗分而食之的。”   叶清瑶心里还有疑问:“那沈千峰也同意了吗?”   莫停笑了笑:“沈宗主那天看见我们宗主的武功,想必早已经被震慑住了,别说血宗的归附他欣然同意,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带着杀宗的势力来投靠了。”   叶清瑶有些不相信沈千峰会这样做,可莫停说得笃定,他又向来聪明对时势判断极准,沈千峰也许真会如他说的一般让杀宗投靠毒宗也说不定。   她忽然想起孟菱儿昨天临走时的话,打趣的对莫停说:“昨天菱儿回神医谷的时候可还问起了你,我看她十分关心你,你可不能辜负她呀。”   莫停眼睛亮了亮:“当真?她回神医谷了,是为了宗主的病症吗?”   叶清瑶:“不错,昨天我让她看过南宫凛的情况,她也束手无策,所以回去请老谷主了。”   莫停有些待不住了,向叶清瑶告辞:“既然她昨天就走了,那今天也该回来了,这两天难保有人不怀好意,我这就去接她。”   叶清瑶也有这个担心,只是昨天毒宗实在抽不出人手,才只让几个弟子护送,今天莫停亲自去接,那当然要稳妥得多了。   “好,那你快去吧。”   莫停神色匆匆的走了。   鬼域毒宗西面的密林小道上,一辆经过特殊方法改制的马车在路上疾行,马车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哎呦,慢点慢点,你外公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折腾散架了。”   孟菱儿着急道:“外公,你就别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忘了你一个月前还骑着快马去天一山庄蹭吃蹭喝了吗?”   老谷主瞪眼:“胡说,我那是去给人看病顺便吃了一顿而已。”   孟菱儿:“好,随便您怎么说吧。”她冲马车外又催了一声:“再快点。”   老谷主不满:“南宫凛那厮出事了你这么着急作甚?难道你也看上了他?”   孟菱儿把脸撇向一边,懒得搭理他。   正在这时,老谷主玩笑的神情一厉,一支箭嗖的一声穿过了车壁射进了马车里,老谷主发现得早,拽过孟菱儿把她护在身后。   赶车的毒宗弟子已经没了呼吸,周围护送的人也纷纷倒下,老谷主一只手抱住孟菱儿,一只手拍向车壁,马车顿时四分五裂飞散开来。   老谷主带着孟菱儿冲天而起,最后落在一旁隐秘的丛林中,戒备的观察着四周。   林中隐隐有破空之声传来,若是普通的人根本就听不见。只是老谷主虽然这几年不大与人动手,但功夫还是不错的。他随手脱下自己的外衫,待那一只只手掌般长度的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时候,他甩起外衫挥舞了一圈,身形灵巧的接住了所有的箭,而后瞅准一个方向,将外衫里裹着的箭又还了回去。   与此同时,林中传来了一声闷哼,似乎有人中箭了。   “丫头,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们要过来了。”   孟菱儿有些担心,但还是听话的蹲下身藏到了树后,刚刚躲在远处放箭的人转瞬就翩翩飞落到老谷主面前,呈包围之势。她们都是黑纱遮面,但看身形,显然都是女子。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长鞭,僵持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为首的黑衣女子眼神一冷,手中的鞭子迅疾如风地向老谷主甩了过来。   老谷主凝神准备徒手去挡,这时一柄黑铁长剑带着千钧之势从天而降,剑尖直指那女子的天灵,女子仓皇躲避,长鞭也因此改了方向。   莫停踏空而来接住下落的剑,眼神中不再是往日的平和。   他冷笑一声:“你们柳宗主当真想好了要与我毒宗为敌吗?” 第61章   莫停随手一挥, 身后立时出现了十余个毒宗高手,形势瞬间逆转, 那几个魅宗的女弟子忌惮地看着莫停和毒宗高手, 最后为首的女子不甘心的下了命令。   “我们走。”   说完所有人一起后撤, 最后轻功翻越离开了这里。   孟菱儿见此想从树后钻出来, 莫停回头正好看见, 走过去伸手给她, 孟菱儿瞪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搭上了莫停的手。   老谷主在一旁眼神闪了闪,他就说他这外孙女从小不通人情,怎么会对毒宗的事这么上心,原来是为了这个臭小子啊。   “咳,咳, 我说你这后生, 见了老夫也不行礼, 真是不懂规矩。”   老谷主清了清嗓子, 摆起了谱。   莫停连忙告罪:“晚辈见过谷主, 这次我家宗主的事要劳烦谷主了。”   老谷主掀了掀眼皮:“恩, 算你识相。”   莫停笑的真诚:“刚才的事让谷主受惊了, 是晚辈的罪过, 日后一定亲至神医谷,向您赔罪。”   老谷主心道:这臭小子倒是蛮会说话的,不愧是他外孙女看上的人。   “区区几个杀手,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就算你不来,她们也奈何不了老夫,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去毒宗,我还偏偏要去,哼。”   老谷主说完率先往毒宗的方向走去,这次不用任何人催,走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孟菱儿看着莫停:“你可真有办法。”   莫停:“多谢夸奖。”   孟菱儿瞪他一眼:“谁夸你了,狡诈。”说着上前去追老谷主了。   莫停看了看刚才那几个魅宗弟子离开的方向,眉心一皱,陷入了沉思。他招手对身边的一个毒宗弟子说:“这两日宗内要多加防范,免得有人借机生乱。”   “喂,你还不走。”孟菱儿回头喊他。   莫停应声,带着毒宗的高手跟了上去。   魅宗的一处观景亭里,柳姣正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从中取出鱼食喂给池塘里争抢的鱼儿。   这时几个身着黑衣面带黑纱的女弟子走进亭内,为首的女子直接跪下:“宗主,我们失败了。”   柳姣眉头拧起,狠狠的将手里的瓷碗摔倒了池中,鱼儿先是四散奔逃,随后又回来向着食物一拥而上,争抢得十分激烈。   女弟子连忙解释:“本来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可那毒宗的莫长老突然带着十多个毒宗高手出现救下了神医谷的人,属下不敢硬拼,这才带着我们的人回来了。”   柳姣冷哼:“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下去领罚。”   女弟子应声,带着几个人退下了。只剩柳姣一个人留在亭内倚靠在栏杆上,眼中满是忧虑。   那天血宗发生的事已经有弟子传信给她,只怪她押错了宝,没想到南宫凛竟然真的能杀掉崔俨,吞了血宗。现在沈千峰明摆着已经倒向了毒宗,搞不好过两天就会去向南宫凛求和。   她帮着崔俨劫走叶清瑶,南宫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她派弟子沿途阻拦神医谷的人只是想南宫凛一时无法恢复神智,这样她或许还会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可现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柳姣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老谷主和孟菱儿在莫停和毒宗高手的护送下终于顺利的到了毒宗。孟菱儿一进入修罗殿就见到了满脸疲惫的叶清瑶。   她惊讶的问:“清瑶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叶清瑶看见孟菱儿身后的老谷主如释重负:“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老谷主,许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康健吧?这次真是麻烦您了,让您大老远的跑一趟。”   老谷主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他就喜欢这懂礼貌的丫头。   “你把手伸出来,老夫先给你看看。”   叶清瑶微愣,老谷主的手指刚要触到她的手腕,角落里平静的南宫凛突然暴起,闪身过来挡在叶清瑶面前,把老谷主吓了一跳。   叶清瑶回过神来赶紧伸手拽住他,免得他一时发疯伤到了老谷主。   “老谷主,我没事的,你先给他看看吧,不过他不肯让别人碰他,不知您有没有别的法子?”叶清瑶为难的问。   老谷主盯着南宫凛的眼睛,摸着自己的胡须沉吟片刻。   “他这样的状态持续有多久了?”   叶清瑶回答:“已经整整两天了。”   老谷主摇摇头:“练武之人生出心魔乃是大忌,心魔从心而生,根除不了只能压制。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如果再不能醒过来很快就会入魔,一旦入魔再想回头就难了,他只会变成一个杀器,永远沉沦,届时别说是我们这些人,整个天下都要毁在他手上。”   叶清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揪紧了南宫凛的衣袖,目光恳切地看着老谷主。   “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老谷主,您见多识广,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老谷主叹气:“实不相瞒,老夫见过的被心魔控制的人都没能挺过去,不再这世上了。”   叶清瑶听了老谷主的话,心中绝望极了,南宫凛,他真的会死吗?   他们还没有成亲,他还要逆天改命,难道真是上天注定的事无法更改吗?   老谷主见叶清瑶满脸的难过和颓然,也有些替她难过,多好的姑娘啊,就是命不好看上这么一个人……   他目光看向南宫凛,又瞅了瞅叶清瑶毫无顾忌的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他还一脸平静,眼里没有一丝杀气,这……   他想了想,对叶清瑶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他,那个人只可能是你。”   “老夫见过的被心魔所控的人根本就是六亲不认,他却还肯听你的话,要唤醒他,只有你才能做到。”   叶清瑶心里生出一丝希冀:“我该怎么做?”   老谷主:“解铃还须系铃人,世上之事,有因才有果,他是因为什么事变成这样你总该知道。”   叶清瑶脑海里忽然闪过南宫凛在冲进崔俨寝殿时看着她痛苦而愧疚的脸。她恍然大悟,南宫凛误以为她真的被崔俨侮辱了才会那样疯狂震怒,从而被心魔钻了空子,那么是不是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事,他就会清醒过来?   不管了,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再不唤醒南宫凛,也许他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叶清瑶有了决断:“我知道老谷主的意思了,莫长老,你去传令毒宗上下,我们重新办一场婚事,不必邀请外人,简单布置一下就好。”   “也不需要选什么吉时吉日了,就今晚吧。”   莫停震惊:“这,宗主醒了万一怪罪下来——”   孟菱儿推了他一下,莫停顿时闭上了嘴。   叶清瑶笑笑:“没关系,到时候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好。”   话已至此,莫停也不再多问,下去准备了。   老谷主兴奋:“那感情好,这一来就喝上了喜酒,看来这趟没白来。”   孟菱儿无奈:“外公,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谷主拉出去了。   “让人家小两口独处吧,你带外公去看看毒宗有什么好玩的,最好带我去他们的药库转转,我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奇毒。”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叶清瑶从南宫凛身后抱住他。   “南宫凛,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长夜当空,毒宗修罗殿里布置的一片喜气,入目之处皆是暖融融的红色。   这场婚礼十分的不合礼法,叶清瑶穿着新娘喜服,亲自给南宫凛换衣服,束发,然后递给他一只红色缎带的一端,拽着他走向了修罗殿正殿。   待他们准备好以后,老谷主临时担任了这场婚礼的证婚人,至于宾客,就是毒宗的几个长老管事和堂主,还有孟菱儿。   莫停还兼任了主婚人,他见叶清瑶和南宫凛已经站好,就高喊一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   随着莫停的喊声,叶清瑶拉着南宫凛叩首,男人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任她摆弄。   “二拜高堂。”   叶清瑶带着南宫凛拜向了老谷主,南宫凛全家覆灭,她的父母又都在现代,老谷主愿意做这个证婚人她觉得很开心。   “夫妻对拜。”   叶清瑶先低首,见南宫凛还傻站着不动,她伸手拽了拽他,男人学着她的动作,也把头低下。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句尘埃落定的话,叶清瑶总算松了口气,在侍女的跟随下拉着南宫凛到了修罗殿后殿,这里是她平时住的地方,今天却变成两个人的新房。   侍女收拾好床铺以后,叶清瑶就让她们退下了。她走到桌边,亲自倒了两杯酒,又拿到了南宫凛面前,递给他一杯。   南宫凛接过来就要往嘴里倒,幸好被叶清瑶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她心酸又无奈:“这个不能这样喝,你学着我的动作,这样……”   用了半天叶清瑶才教会南宫凛如何喝交杯酒,她想起一会儿要经历的洞房,心里只觉得更加疲惫了。   她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主动的新娘了,南宫凛看起来懵懵懂懂的,会不会连洞房也要她来教,然而她也不会啊。   两个人在床前一左一右的立着,场面颇有几分喜感。僵持了许久,叶清瑶把心一横,上前把南宫凛按倒在床上,动手去解他的腰带。   正在这时,南宫凛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叶清瑶看着南宫凛一身红衣,俊美的脸上一片绯红,头害羞的偏向一边。   她怎么都有一种自己在强迫良家妇女……不对,是良家妇男的既视感。   她的想法逗乐了自己,嬉笑着向南宫凛的脸摸去,嘴上调戏般的说道:“嘿嘿,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第62章   只是她的手还未碰到男人的脸, 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南宫凛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不自在和害羞, 他现在面上一片冷静, 眼神幽暗, 嘴角微勾, 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的清清从哪里学来这般不正经的话, 恩?”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叶清瑶耳边回荡, 她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手脚都僵住了动弹不得,只是心里那种雀跃欢喜怎么也压抑不住。   南宫凛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眸中情绪翻滚。   “清清,你怎么不说话?”   叶清瑶如梦初醒,眼中含着泪, 声音微颤:“南宫凛, 你终于醒了, 吓死我了。”   她带着哭腔扑到南宫凛怀里, 渐渐地, 眼泪濡湿了南宫凛的胸口, 他伸手拍着她的背, 嘴里不时地小声哄着, 只是越哄,叶清瑶就哭的越凶。她这样哭,他的心也跟着疼。   南宫凛忽然换了个姿势将叶清瑶压在了身下,看着满脸泪痕的叶清瑶,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我的清清怎么成了个小泪包,别再哭了,我这里疼。”   男人抓住她绵软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叶清瑶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种感受,哭的时候有人不厌其烦的哄着她,这让她的委屈不停地从心里冒出来,眼泪就是止不住。   南宫凛皱眉看着她更加汹涌而出的眼泪,叹了口气,而后猛然俯下身,吻住了哭个不停的叶清瑶。   他霸道的唇舌长驱直入,在叶清瑶嘴里不停地扫荡掠夺,叶清瑶在他这样的攻势下终于止住了哭声,与他一同沉沦在这个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里。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南宫凛的唇微微离开寸许,满眼疼惜的将叶清瑶脸上的泪舔舐干净,唇齿间的苦涩令他动容,这世上除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会再有人为他哭了。   他清醒之时正看到房间里满目的红色,失去神智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事他都记得,他忽然觉得有些无颜面对叶清瑶。   南宫凛霍然起身,一丝涩意浮现在他脸上。   “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处理些事情。”   他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一看,只见他的衣摆被叶清瑶揪住了。   她小声说道:“你去哪?今晚,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啊。”   叶清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见南宫凛要走,竟然什么也不顾的拉住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宫凛想起刚才那场简陋的婚礼顿觉心中愧疚,她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清清,刚才的婚礼不作数,等我让人重新看过良辰吉日,将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再……”   叶清瑶忽然放开了他的衣摆,心中恼怒,语气也不由冷了下来。   “随便你,既然这次不作数那就算了吧,也不需要再重新准备了,下一次我嫁不嫁你还不一定呢?”   她一激动就有些口不择言,尤其是最后一句犹如一把刀扎在了南宫凛的心上,他向来最受不得叶清瑶想离开他的想法,如今她却连不嫁他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南宫凛越想越怒,袖摆一动,房间里的灯顿时全熄灭了,一片黑暗中,他抱住叶清瑶,双臂如铁钳一般将她勒紧。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不嫁我,那你想嫁给谁?”   叶清瑶刚才的气势瞬间不见了,可她还没有消气,微弱的反抗道:“这世上这么多男人,我就随便挑一个,不要你管。”   南宫凛笑的危险:“好啊,你嫁一个我就杀一个,直到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杀光,这样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叶清瑶轻呼:“才不会,那我就谁都不嫁了,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去。”   南宫凛冷声道:“休想,除了我怀里,你哪里都别想去。”   他说完一把将叶清瑶按倒在床上,压制了她所有的反抗挣扎。   他的吻如他的人一般凛冽,霸道,有种毁天灭地的气势。叶清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任由南宫凛蛮横地剥落她的衣衫,等她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遮挡。   她忽然觉的有些冷,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南宫凛除去了两人之间所有的障碍,肌肤相贴,让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哪怕是将全天下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想换。   细密的吻从额头开始,然后是脸颊,耳朵……慢慢的席卷至全身。   叶清瑶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股麻痒之意由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的每个毛孔,她想挣扎,嘴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像小猫在叫。   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脸,南宫凛凑到她耳边声音微哑:“清清躲什么?你故意激怒我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他咬住叶清瑶的耳朵,叶清瑶全身发颤,心里的渴求之意加深,南宫凛轻笑出声:“清清,不许离开我,永远都不许,知道吗?”   叶清瑶点点头,只求快点结束这样的折磨。   南宫凛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的清清真乖,别怕,为夫疼你。”   他说完身体猛地一沉,叶清瑶身体中的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胀的疼痛。她不禁伸手推拒,想要推开男人。   南宫凛抓住她的手,不容抗拒的开疆扩土,直至完全占领叶清瑶固守的阵地,才停下来吻着她脸上的泪。   叶清瑶感觉男人在那里不轻不重地磨着,她的疼痛缓解不少,转而先前退去的酥麻感又来了。   她有些羞恼,生气的捶打着男人的肩膀,引来男人畅快的大笑。   先时怕她受不住,他才那般隐忍,现在得到了她的首肯,南宫凛怎么还忍得下来,他的动作迅疾而猛烈。叶清瑶只觉的自己和身下的床都在摇晃,这一晃就晃了大半夜,等到南宫凛身心餍足的停下来,天都快要亮了。   叶清瑶每每想晕过去都被他晃醒,这时才满脸疲惫的睡去,南宫凛怜惜的吻了吻她汗津津的脸颊,亲自端了温水过来轻柔的给她擦拭身体,然后又把她抱进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与她一同入了梦。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叶清瑶嘤咛一声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藕白的胳膊,南宫凛捉住那只手捏在手心里把玩。   突然,他脸上的笑意凝固,眼里迸射出一道冷光。   这只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一看就是咬伤,南宫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手上的力气有些重。   叶清瑶感觉手上一疼,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南宫凛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哎呀,疼。”叶清瑶故意打断他的思绪,她可不想让南宫凛发怒发狂再被心魔控制。   南宫凛心神一松,连忙放轻了手上的力气。   “是我不好,才让你落入那般险境。”   他失去神智这两日已经知道叶清瑶并没受什么伤害,加之昨夜又亲自检查了一番,萦绕在心头的那种痛苦和悔恨总算减轻了一些。   可他依然是愧疚的,叶清瑶为他受了那么多苦,连婚礼都是草率简陋的,这样的委屈,想必没有一个女人是甘愿受的。   他把叶清瑶的手放到唇边,在那伤口上珍重的一吻。   “等我处理好鬼域的事,我们再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南宫凛的妻子。”   叶清瑶心中无奈又甜蜜,她点点头,头倚在南宫凛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现世安稳,她只想两个人不要再有什么波折,就这样彼此陪伴,一直走下去。   眼看就要到正午,叶清瑶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就唤了婢女进来为自己梳妆,南宫凛就在一旁看着,叶清瑶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身形有些踉跄,南宫凛立刻闪身过去扶住她。   不顾叶清瑶的反对一把抱起她,放到了梳妆台前,室内的婢女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叶清瑶狠狠捶了南宫凛一下,让他收敛一些。   南宫凛今日的脾气格外温和,平日里一直冷着的脸今天罕见的挂着笑意,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叶清瑶身上,叶清瑶满身的不自在,最后气恼的把他撵了出去。   婢女们都敬畏的看着叶清瑶,毒宗上下都流传着南宫宗主惧内的传言,她们此时深有体会,夫人才是毒宗最不能招惹的人,连宗主在她们这里都要往后排。   南宫凛刚出修罗殿的门就遇上了在殿门口徘徊的莫停,莫停见到他先是防备的退后几步,观察了许久没见南宫凛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才试探的问了一句。   “宗主醒了?”   南宫凛此刻心情愉悦,懒得追究他。   “找本座何事?”   莫停松了口气,恢复了镇定。   “血宗势力已经尽在我们掌控之中,沈千峰送了封信过来说愿意将杀宗并入毒宗麾下,今天就要来与您谈这件事了。”   南宫凛脸上面无表情,并没有对杀宗的归附露出什么开心的表情,沈千峰这个人向来懂得趋利避害,恐怕那天是被他的独特功法震慑住了,他是不是真心投靠尚待观察。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魅宗有什么动静?”   莫停将柳姣昨日派人偷袭老谷主和孟菱儿的事告诉了南宫凛,南宫凛沉下脸。   “柳姣,本座那日给了你机会,你既不想活,那本座就成全你。”   他眼中聚起了风暴,声音冷寒无比。   “你即刻安排人手,本座要将魅宗屠个干净,一个不留。”   南宫凛话音未落,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叶清瑶探出头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厨房送来了午饭,莫长老进来一起吃吧。”   莫停就看见南宫凛的脸色忽然变得如春风化雨一般,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轻咳一声,对莫停说:“算了,明日再去吧。”   “你刚才说有急事要去办,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莫停一个激灵,秒懂了南宫凛的意思,对叶清瑶道:“多谢夫人,只是属下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您和宗主用膳了。”   说完不等叶清瑶反应脚下如风的离开了。   南宫凛转身走到门边,揽住叶清瑶的肩膀,命令侍从紧闭殿门,并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全然忘了沈千峰今天要来拜访的事。 第63章   沈千峰得了南宫凛昨日成亲的消息, 令属下备上了厚礼,刚过晌午就来到了毒宗。   侍从还像上次一样把他带到了千秋阁, 并推脱说宗主事忙, 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未必有时间来见他。   然而沈千峰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发怒, 他很客气的对侍从说:“你们宗主想必是和夫人在一起吧, 你进去通报一声, 没准你家宗主会愿意见我呢。”   侍从有些不信, 谁都知道宗主新婚正欢喜着,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进去通传那不是找死吗?   沈千峰见他不肯通融,想了想, 让人从带来的贺礼中拿出了一块质地通透的千年血玉。   “听闻南宫夫人身体不太好, 曾经病了许久, 只怕血气两亏, 此物长期佩戴可以养神补气, 对夫人的身体有益, 你进去不说通传, 就说是沈宗主特意来给南宫夫人送礼了。”   侍从考虑了一下, 觉得可行,于是拿着包装精致的礼盒去了修罗殿。   饶是被沈千峰说动了,可当他到了内殿外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忐忑, 侍从深呼一口气。   “宗主,夫人,沈宗主来了,他给夫人准备了礼物,让小的拿来请夫人看一看。”   南宫凛正在给躺在软榻上的叶清瑶揉腰,闻言就是一句:“不见。”   叶清瑶听到沈千峰的名字,想起这人救过自己两次,总不好拒之不见,唤住本来要退下的侍从。   “等等,你把礼物拿进来我看看。”   她在男人不满的盯视下坐起身,理了理衣服。侍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连头都不敢抬得太高。   他躬身把礼盒拿到叶清瑶面前,南宫凛冷哼一声,挡在叶清瑶身前掀开了盒盖,也许沈千峰没有这个胆子搞鬼,但也不得不防……   盒盖打开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叶清瑶从南宫凛身后看过来,见里面有一块红得像血一样的玉石。   “这是什么?”   侍从把刚才沈千峰的话对她复述了一遍。   叶清瑶不懂,但南宫凛十分清楚这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好物,沈千峰这是下了血本啊。   “他还说了什么?”   侍从摇头:“没了,沈宗主就说要让夫人看看这玉,没再说其他的话。”   南宫凛从礼盒中拿起血玉戴在叶清瑶的脖子上,手里把玩着玉石,语气懒懒的。   “他倒是精明得很,知道本座最在乎什么。”   叶清瑶没懂他的意思,问道:“你去不去见沈千峰啊,不去不太好吧,那天你和崔俨打起来的时候,寝殿塌了,他还救了我一命呢。”   南宫凛表情凝重,握住叶清瑶的手:“怎么不早与我说,你可有哪里受伤?”   男人的视线紧盯着她,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叶清瑶嗔道:“我受没受伤,你还不知道吗?”   南宫凛笑起来,觉得自己确实傻了,昨夜那样的情形,她身上有没有伤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他凑到叶清瑶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道:“昨夜太黑了,为夫没有看清,不若等下再看一次……”   叶清瑶满面通红的把他赶走:“去去去,人家沈宗主还等着呢,你就别总赖在修罗殿里打扰我休息了。”   南宫凛不再逗她,怕真把她惹急了自己得不偿失。   他没有一丝怨言地离开了修罗殿,侍从一脸敬佩的看着叶清瑶,心道:夫人真是太厉害了,传言不虚,南宫宗主果然惧内啊。   沈千峰背着手站在窗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自从上次叶清瑶夸过魅宗的精巧布置以后,南宫凛就命人把毒宗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现在的毒宗早已经不再是到处漆黑冷厉,而是生机焕发令人耳目一新。   跟他一起来的杀宗弟子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不解:“宗主,您当初不是说等血宗和毒宗斗个鱼死网破之时,我们就能从中获利吗?怎么现在将血宗拱手相让不说,还要让杀宗也归附在毒宗手下。”   沈千峰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南宫凛的武功有多恐怖你应该已经听说过,更何况毒宗现在吸收了血宗的势力越发强大,别说是鬼域,有朝一日他统领天下邪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杀宗弟子想起了宗内一些弟子传来的消息,不禁脸色发白。   “方才那侍从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南宫宗主真的会来见您吗?”   沈千峰笑而不语,那晚在血宗的经历让他明白叶清瑶在南宫凛心中的重要程度,若是哪一日南宫凛再发狂,想必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躲在南宫夫人的身后安全。   他正想着,南宫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踏进了千秋阁。   沈千峰脸上带笑,迎了上去。   “南宫宗主,恭喜恭喜,沈某听说了您昨日已经与夫人完婚了,真是可喜可贺,不知在下的贺礼夫人可喜欢?”   南宫凛从前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皆因为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既然他救过叶清瑶那自然另当别论,是以他的态度还算不错。   “沈宗主有心了,我替拙荆在此谢过。”   沈千峰笑得真诚:“应该的,南宫宗主就别与在下客气了。”   他一开始没有把来意挂在嘴上也是怕摸不清南宫凛的态度,现在看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沈千峰趁机开口:   “其实今日沈某来此是有一事与南宫宗主商议。”   南宫凛午间听莫停说起过,对沈千峰的来意十分清楚,他一挥手,千秋阁内侍奉的婢女和侍从纷纷退下,杀宗弟子看了沈千峰一眼,沈千峰对他点点头,他也跟着退下了。   南宫凛走过去坐在主位上,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沈千峰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鬼域四宗本来就是由鬼门分化而来,如今南宫宗主既然已经收服了血宗,不如就一并把杀宗和魅宗收入囊中,沈某不才,愿为南宗宗主驱使。”   他为表诚意,从怀里掏出一卷《修罗诀》残卷交给了南宫凛,南宫凛接过来一看,是真的。   他审视着沈千峰:“沈宗主当真舍得这么多年的心血就此白费?你交出《修罗诀》,本座却未必肯留下你的性命,你也不怕?”   沈千峰苦笑:“怕,但是沈某也没什么旁的办法了,以南宫宗主的为人,应当不至于要我的命,您说呢?”   南宫凛将手里的《修罗诀》残卷又扔给了他,沈千峰一脸莫名的接过,难道天下间还有人不想要这部至尊功法?   南宫凛忽然站起身,手掌对着沈千峰虚虚一抓,沈千峰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冷了下来,仿佛自己的心脏正被南宫凛捏在手里。他满脸的冷汗,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身体中的力量都在向南宫凛臣服,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凛勾起嘴角:“本座不怕告诉你,你,崔俨,柳姣,还有死了的殷无极,你们手里的《修罗诀》残卷本座统统练过,并且早已融会贯通,掌控了真正的修罗内力。”   “就算你们联手,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南宫凛放开对他的控制,沈千峰瘫在地上不住喘息。   “那天你救叶清瑶的举动为你自己换了一条命,否则就算你带着杀宗前来投诚,本座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因为你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倒戈相向,本座不信你心里没有别的打算,不过你最好收一收……”   南宫凛的未竟之言他心里明白,救命之恩只能利用一次,他这次换了自己的命,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毕竟南宫凛想杀他很容易,只要动动手指而已。   沈千峰从刚才那种濒死的状态里挣扎出来,狼狈地站起身。   “南宫宗主的话,在下记住了,不敢有违。”   南宫凛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沈宗主既然真心投靠,那明日攻占魅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沈千峰一愣,南宫凛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那自己这杀宗宗主的位置也不会被收回了?   “怎么,沈宗主有异议?”   沈千峰忙道:“并无,在下只是想到,杀宗内还有一颗千年雪参,今日来的匆忙没带过来,否则给夫人用来补气养颜最合适不过。”   南宫凛满意地点点头:“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   沈千峰满脸笑意的应声,直到南宫凛走后,他假惺惺的一叹:   “柳姣啊柳姣,你可真是自己作死啊,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南宫凛心尖上的人,这回你可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杀宗弟子走进来看见沈千峰脸上的冷汗还没消,一张苍白的脸再配上幸灾乐祸的笑,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宗主,您没事吧?”   沈千峰摇头:“没事,好得很,你回去告诉宗内弟子,日后要对南宫夫人恭恭敬敬的,最好把她供起来,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杀宗弟子一脸莫名,他怀疑沈千峰是不是说错了话,要态度恭敬也该是对着南宫宗主,跟南宫夫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话他没敢问出口,因为沈千峰的表情很正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第二天一早,南宫凛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生怕弄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吵醒熟睡中的女子。   他无声无息的来到殿外,听着侍从的汇报。   “你说柳姣不在魅宗?”   侍从:“天还未亮时沈宗主和莫长老就带人攻进了魅宗,他们派人里里外外查过了,魅宗内根本就没有柳姣的影子。” 第64章   南宫凛的脸色沉下去, 山雨欲来,侍从不禁缩了缩脖子。   正在这时, 寝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南宫凛暗沉的脸色陡然变了, 眼神一紧, 他快步走回殿内。   叶清瑶起床的时候忽然觉得口渴, 爬起来给自己倒水, 由于刚醒时一片茫然, 她也没有去想南宫凛为什么大早上的不在身边。   只是她迷糊起来,喝过水随手把杯子一放,这一下没放稳,杯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把叶清瑶的瞌睡都吓跑了。她蹲下正要把摔得四分五裂的杯子捡起来, 然而手刚一伸向碎瓷片就被赶回来的南宫凛捏住了。   叶清瑶睁着一双水眸看着他, 好像才意识到他怎么不在寝殿里。   “你刚才出去了?”   南宫凛把她软软的手捏在手心里, 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不顾叶清瑶的惊呼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几步就放到了床榻上。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种事让婢女来做, 你已经是宗主夫人了, 未来还要做……”   他的话停在这里, 叶清瑶随口接到:“未来还要做鬼尊的夫人。”   她打了个哈欠:“那我不是要被供起来了,会不会到时候我吃个饭都有人喂呀?”   南宫凛爱怜地揽住她,情不自禁的在她红润温软的嘴唇上吮吻,碾压, 辗转流连。   他在吻着她的间隙里回答:“自然,本座亲自喂夫人吃饭可好?”他眸色深暗,声音有些哑。   叶清瑶气喘吁吁的推了他一下,嗔道:“不正经。”   引来南宫凛发自胸腔的一阵低笑,长臂收紧,将她牢牢地困在怀里。   “还困不困?”男人在她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   叶清瑶摇头,但随之而来的哈欠连连出卖了她,南宫凛在她唇上惩罚性的一咬,动作看起来凶狠,但却一点也不痛。   男人抱着她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她。   “乖,再睡一会儿。”   叶清瑶感觉他的怀抱温暖又安稳,困意涌上来,在男人温柔的拍哄之下又睡着了。   进入深眠之前她似乎听到男人说什么要出去一趟,要她好好吃饭之类的话,不过她睡意正酣,没有在意。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下来,却驱不散魅宗弟子心中的阴影,她们被毒宗和杀宗的人统一带到了魅宗的大殿之上。江湖人虽然不兴跪地受降那一套,但也差不多了。   红影冷着一张脸面对着上首的沈千峰和莫停,她眼中没什么屈辱之感,成王败寇,本该如此。   “二位,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么久还不见有所动作,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红影是个干脆的人,要么杀,要么放,总该给个痛快话。   沈千峰与莫停对视一眼,随后面向红影,微微一笑:“红影长老急什么,你们的性命我无权处置,要等南宫宗主到了再行定夺。”   红影对于那天血宗发生的事了解不深,是以她也不知道沈千峰对南宫凛如此尊敬的缘由,她眼里疑惑渐深,但显然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来解答她的疑惑。   大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仿佛时间就这样静止。   忽然,众人感觉到大殿里的温度骤降,一阵凛冽寒凉的风刮进来,他们仓促躲避间,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落在了大殿主位上,他一袭黑色锦袍,上面绣着暗红色的底纹,气息沉冷,满身肃杀。   “宗主。”莫停的一句称呼道出了他的身份。   南宫凛转过身,面向大殿正中的魅宗弟子。他阴冷的开口:“柳姣在哪?”   “不说,死。”   一个“死”字如同一个重锤,砸落在魅宗弟子的心上。   红影皱眉,艰难的顶住那股压力:“南宫宗主,柳宗主已于前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魅宗,我们也在找她。”   南宫凛的眼底浮现一抹血色,红影的脸让他想起柳姣那日就是假扮她来到毒宗暗中帮助崔俨劫走了叶清瑶。他抬起一掌,柳姣无法控制身体浮至半空,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性命被上首的男人攥在了手心里,只要他轻轻一捏,她就会像蝼蚁一样死的毫无声息。   “本座记得你是她的亲信,会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红影窒息般的蹬直了双腿,艰难的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宗主临走之前什么话都没留下,身上也没带什么行李,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谁知她竟一直没有回来。”   南宫凛手轻轻一挥,红影落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痛苦不已。   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也不说出柳姣的下落,要么她是真的忠心耿耿,要么她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前者,南宫凛不会杀一个忠心的人,后者,杀了也没什么必要。   “莫停,将这些人严加看管,一旦发现有人往外传递消息,速速回报本座,不得有误。”   莫停:“属下遵命。”   他还以为南宫凛会像昨日说的那样屠了魅宗,却不料他竟然放过了这些人。   沈千峰这时忽然转身朝南宫凛一跪,脸上没有一丝不甘。   “如今鬼域四宗已经尽在南宫宗主掌控,宗主不如再进一步,一统鬼域,换个鬼尊的名头如何?”   莫停眨眨眼,心如电转也跟着沈千峰跪下:“沈宗主这话说得在理,天下间,除了您再无人可配得上鬼域之主的身份,属下参见鬼尊。”   殿内的杀宗和毒宗的弟子跟着跪了满地,场面震撼,南宫凛却一脸的不耐烦,只因耽搁了这么久,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他赶不及回去陪他的清清吃午饭了。   于是一直低着头等不到回应的众人一抬头就看见他们的鬼尊大人早已经神鬼莫测的离开了大殿。   莫停站起来拍了拍衣角上的浮灰,语气凉凉的对沈千峰道:“沈宗主做生意的本事厉害,想不到拍马屁的功夫也练得如此纯熟。”   沈千峰同样拂了拂身上,笑道:“彼此彼此,莫长老拍马屁的功夫也不惶多让啊。”   两人一左一右走出了大殿,莫停抬头看了眼天色:“都正午了,难怪宗主走得那么急。”   沈千峰提醒他:“该称尊上才是。”   莫停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天边忽然飘过一片浓厚的阴云,遮住了午间澄明的日光。   从这一刻起,鬼域的天,变了。   叶清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睡醒一个回笼觉以后,就不再是毒宗宗主的夫人了。   刚刚在魅宗发生的事已经有人传信回来,他们的南宫宗主统领了鬼域,以后就是邪派至尊的鬼尊大人了。   侍从一脸振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清瑶,本以为夫人会很开心,谁知道她魂不守舍的连午饭也不肯吃又躲回了寝殿。   南宫凛回来的时候见侍从婢女们都跪在外间,脸色发白。再看桌上未动的发菜,他脸色一沉:“夫人呢?”   侍从颤抖着声音回答:“夫人在内殿,小的们怎么叫她都不肯出来。”   南宫凛寒着脸一把推开内殿的门走了进去,当看见叶清瑶靠在寝殿的窗边发呆时,他脸色缓和了些,走上前从背后把她拥进怀里。   “怎么不听话?我走时不是叫你好好吃饭吗?”   叶清瑶兀自沉默着,她的沉默让南宫凛更加心慌,男人让她转身面向自己,捧住她的脸问道:“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叶清瑶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摇摇头,接着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南宫凛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翻腾着,连眼睛里都染上了一抹红色。   叶清瑶突然开口:“你看,你又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只是不说话你就这个样子,要是有一天我离开……”   南宫凛粗暴的吻上她的唇,将她未说出口的话狠狠地吞入口中。   半响,他放开她,眼底的红色褪去,与她额头相抵。   “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记住了吗?”   他执着的等着叶清瑶的回答,想要她肯定的回答来安抚自己已经翻腾不已的情绪。   “南宫凛,心魔在你的身体里扎了根,你不能被它控制,你要战胜它。刚才侍从告诉我你已经统领鬼域做了鬼尊,你答应我,没有必要别杀太多人,老谷主回神医谷之前告诉我,杀孽越多,心魔越重,我怕你被心魔吞噬,我怕你再也回不了头。”   她说着眼里有泪珠滚落,南宫凛在她脸上啄吻,尝到了那丝苦涩,心口微微一疼。   他声音凝重:“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是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   哪怕让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可以。   叶清瑶把头埋在他怀里,她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她害怕他们付出的一切努力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就像南宫凛摆脱了内力突然消失的障碍却陷入了心魔的困境,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他走向注定的结局。   情绪来的快,但叶清瑶本质上是一个乐观的人,南宫凛性格坚韧,她不相信这个坎他们迈不过去。于是两个人依偎了一会儿,叶清瑶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她睁着一双水眸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我已经是鬼尊夫人了,夫君可要遵守承诺喂我吃饭哦。”   南宫凛轻笑出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掂了掂手上的重量,他宠溺的道:   “为夫遵命,以后定要将你喂得胖一些。” 第65章   江湖很大, 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却传得极快,南宫凛登上鬼尊之位不过月余, 这消息辗转流出鬼域, 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紧接着, 又传到了朝廷。   据传, 当今圣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怒得掀了宣政殿的桌子, 满朝大臣噤若寒蝉, 只有太师站了出来, 他向圣上献了一计……   “除魔令,那是什么?”   满大街的告示,令看的人一头雾水,这则告示其实很简单,意思就是召集天下英雄共同诛灭鬼尊南宫凛。   年深日久, 南宫凛的名字人们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至于鬼尊, 他们倒是清楚, 这不是上个月刚刚一统鬼域, 成为邪道至尊的人吗?   朝廷为什么要颁发告示除掉他?还是当今圣上亲自下的令。   江湖与朝堂向来毫无瓜葛, 江湖的事何时轮到朝廷来插手?当然这是正常江湖人的想法, 可有些人并不这样认为。   天一山庄位于洛水镇的一座山巅之上, 庄主尹寒的独生子尹子安几个月前刚刚娶了烈火门的千金燕红绡, 此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他今日下山到了镇中最好的一家酒楼,上楼之后也不让小二安排雅间,就坐在二楼正中的大堂里,听着旁边的客人议论除魔令的事。   天一山庄在江湖上地位斐然, 酒楼里又大多是江湖人或者本地人,基本没几个不认识尹子安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些人围拢到他这一桌。   “少庄主,今日怎么得闲出来喝酒了?”   尹子安向来不拘小节待人也十分礼貌,不以自己的地位自得。   他客套的笑了笑:“今日约了朋友,他许是有事耽搁了,不过应该快到了。”   他这么说,身边的人也都识趣,打了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今天酒楼里生意好,大堂里坐满了人,唯独尹子安这桌空空荡荡,看着十分显眼。   “尹兄,我来迟了,当罚。”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进来,直奔着尹子安而去。   “楚兄,不妨事,我也才来不久。”尹子安站起身对着来人拱手。   两人客气了几句还未落座,旁边有人认出了来人。   “这不是流云派的楚淮兄弟吗?在下无影派韩谦,上次在少庄主的婚宴上,我们见过。”   楚淮笑笑:“原来是韩兄,失敬失敬。”   楚淮话说的客气,眼中却无一丝热络,韩谦尴尬的又坐了回去。   旁边的人捅了捅他:“唉,这人谁啊?”   韩谦小声回答:“你不知道?这个楚淮是流云派的大弟子,流云派是没什么名气,但他本人可算得上是正道年轻一代的翘楚呢,当年在讨逆大会上力挫如今的鬼尊南宫凛,差点就活捉了他。”   那人一惊:“这么厉害?”   韩谦点头:“可不嘛,楚淮因为此事声名鹊起,还受到朝廷表彰,江湖上称他是正道楷模呢。”   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刻意放低,但旁边的尹子安和楚淮还是隐约听见了,尹子安笑着敬了楚淮一杯酒:“楚兄这两年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费了不少心力,我敬你一杯。”   楚淮:“应该的,身为江湖正道这本是我等的分内之事。”他脸上不见一丝心虚。   当年参与讨逆大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那场围杀南宫凛的战争,时至今日,愿意提起来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他们早就吓破了胆。   就算如纯阳观观主陆潮生和明镜斋的无尘师太这样的武林前辈也多是闭嘴不提,一来二去楚淮这个屡屡提及的人就成了人人称颂的大英雄。   朝廷的表彰摆在那里又有烈火门掌门燕惊天为他作证,总之天下人都信了楚淮就是能够与南宫凛抗衡的大英雄。   时间久了,连楚淮自己都要信了。可是异变突生,南宫凛这两年间竟然一步步做了毒宗宗主,现在更是一统鬼域做了鬼尊。   开始有人对楚淮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以他的实力是否真的有能力对付南宫凛。   楚淮有些急了,被捧得如此高是他意想不到的。因着讨逆大会得来的名声让他处处受益,连天一山庄的少庄主都将他引为至交好友。名望,地位,他都拥有了。   若有朝一日这些全都失去,恐怕比剥皮拆骨更让他痛苦。   除魔令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楚淮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尹子安:“楚兄,楚兄,你怎么愣神了?”   楚淮干咳一声:“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想着除魔令的事有点累了。”   尹子安:“楚兄不必如此忧心,南宫凛纵然再厉害也不是我们正道武林的对手,再过几日,我天一山庄会召集天下英雄,共同商讨对付鬼域的办法。”   楚淮点点头,他正是为了这事来的。他神神秘秘的对尹子安说:“尹兄,我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人,她也想为除魔尽些绵薄之力,不若一会儿你与我一同去见见她如何?”   尹子安没多想,只当楚淮要给他引荐哪个英雄,欣然答应了。   与此同时,这张号称除魔令的告示也到了南宫凛手中,他扫了一眼然后嗤笑一声满不在意的丢在一边。   叶清瑶进来时那张纸飘到了她的脚边,她捡起来一看,脑中嗡的一声。   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南宫凛面前将手里的那张纸往桌子上一拍。   “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你怎么还一脸的无所谓,赶紧叫莫长老布防,让沈宗主拿个计策出来,看看我们该怎么反击。”   南宫凛上前揽住她,一脸无辜道:“不是夫人叫我不要随意杀人的吗,我这是谨遵妻命。”   叶清瑶不淡定的戳着男人的胸口:“我是让你别杀太多人,可我没让你坐以待毙啊,遇到那种主动挑衅的就得杀一儆百,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凛捉住她的手,怕她手指痛还放到嘴边吻了吻。   “夫人说的极是。”   叶清瑶甩开他的手,控诉道:“你就知道敷衍我,这么大的事我今天要不是碰巧捡到这张纸,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她气得捶了他几下,南宫凛心甘情愿的受了,她这几日脾气有些大,一点小事也能气个半天。反正她那点力气打在他身上也不疼,让她打几下发泄一下情绪南宫凛倒是乐意的很。   打过了叶清瑶的气也消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气不顺。不过除魔令的确让她忧心,要知道书里南宫凛的结局就是死在了正道围攻之下。   她担忧的问:“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南宫凛摸着她的长发,淡淡回答:“天下间没有真正的万全之策,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叶清瑶没好气道:“哦,那就是等着别人先出手你再接招呗,说的那么深奥干嘛。”   南宫凛笑睨着她:“夫人真聪明。”   她乖巧的样子惹人怜爱,这样发小脾气炸毛的模样却更为鲜活,南宫凛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啄了啄她的唇。   “昨日莫停从中原带了一个名厨回来,此人擅长做海鲜,我们一起去尝尝好不好……”   南宫凛揽着叶清瑶的腰往修罗殿内殿走,既然哄好了就该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从酒楼出来以后,尹子安随着楚淮一起去见他口中的那个英雄,两个人行了一路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民居前。   楚淮伸手扣了扣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尹子安往里一看开门的是个少年,似乎是个聋子,一直在朝楚淮比划。   楚淮冲他点点头,带着尹子安进了门。   他们进屋坐下,不久那少年又上来送了茶,就再也不曾出现。   尹子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情疑惑:“楚兄,这都半天了,你那朋友怎么还没出来?”   楚淮:“尹兄稍待片刻,方才那小厮说她出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楚淮话音刚落,一阵幽香袭来,院子里传来一声娇俏的笑声:“两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勿怪。”   来人穿一身紫色薄纱,衣着大胆而暴露,脸上挂着魅惑众生的笑意,一双迷离多情的眸子看过来,尹子安定力不佳,先红了脸。   他正欲偏过头去恍然间看见了女子腰间围着的暗红色长鞭,神情一凛。   “楚兄,你这朋友来头不小啊。”   未及楚淮解释,他先道出了女子的身份:“我就算不认识长相,也认得她身上这条鞭子,你为何带我来见鬼域的人。”   楚淮连忙道:“误会,误会,其实柳姣姑娘早已经脱离鬼域弃暗投明了。”   尹子安不信:“你骗我作甚,她一个魅宗宗主为何要脱离鬼域来投我正道?”   柳姣这时突然开口,神情中满是哀愁:“楚公子,不必替我解释了,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错事,别人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   尹子安面露孤疑:“你莫不是南宫凛派来打探消息的吧?”   柳姣苦笑:“南宫凛,怎么可能?我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怎么会帮他做事?”   尹子安不解的望向楚淮,楚淮示意他听下去,稍安勿躁。   柳姣凄然冷笑:“二位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魅宗在鬼域四宗中最不起眼,宗内都是女子,大家不喜欢争权夺利,一心只想好好过日子。”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南宫凛来到鬼域之后,他先是设计殷无极得到毒宗宗主之位,又与杀宗联合灭了血宗。我不想受他的摆布,本想带着弟子撤出鬼域,可他竟然带着人攻进魅宗,把宗内所有的弟子屠杀殆尽。我受了重伤,险死还生才逃出来,流落中原,辗转遇到了楚公子,与他一同到了这洛水镇安置下来。”   她转眼之间颠倒黑白,而一向嫉恶如仇心思单纯的尹子安也相信了她的话,对她的遭遇同情不已。   柳姣在尹子安看不见的地方对楚淮勾唇一笑,楚淮同样回以一笑,只有尹子安还在傻呵呵的替柳姣不平。 第66章   由于尹子安对柳姣的遭遇很是同情, 在加上楚淮一直在旁边鼓动,尹子安没什么犹豫就答应把柳姣带到天一山庄英雄大会上。   柳姣对他的善意很是感激, 这样一个美人对他盈盈美目, 千恩万谢的样子让尹子安的心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满足感, 何况柳姣本来的身份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魅宗宗主。   尹子安逗留到傍晚时分才与两人分别回了天一山庄。他离开以后, 柳姣立刻收起了满目凄然, 可怜兮兮的模样, 面上带了一丝媚笑, 眼波流转望着楚淮。   楚淮靠近一步,在她耳边呵气:“柳宗主好手段,我那兄弟被你迷得团团转,恨不能发动天一山庄的势力杀上鬼域替你报仇了。”   柳姣伸出一只雪白光滑的玉臂搭上楚淮的脖子:“论起手段,我照楚公子差的可远呢。”   楚淮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美人近在眼前, 他的唇凑近她想要一亲芳泽, 柳姣身形一闪当即避开了, 楚淮的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楚公子, 你我之间不过各取所需, 你可不要入戏太深啊。”   楚淮眯了眯眼, 这个女人眼里只有地位权势, 应当是看不上他这样的男人的,不过那些他迟早都会拥有的……   楚淮笑了笑:“你放心,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想办法除掉你我共同的敌人南宫凛,至于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   柳姣面上笑着, 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寒,楚淮这样的人,野心极大难以掌控,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选择与他这样的人联手。现在借由他的关系认识了尹子安,那个傻小子倒是好糊弄得很,以后若是将他捏在手里就等于把大半个天一山庄收入囊中,到时她又何须再怕南宫凛?   两个人之间虽然暗流汹涌互相提防,但因为利益而驱使的合作关系却依然稳固。在那天以后,尹子安经常过来看望柳姣,有时甚至是独自前来,不曾知会楚淮。   柳姣面对他的时候刻意收起了自己魅惑狡诈的那一面,变得小意温柔起来。这些日子一直被父亲数落的尹子安从她这里得到了不少安慰。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天一山庄举办英雄会的日子。庄主尹寒广发英雄帖,他亲自出面,几乎请来了大半个江湖的人。这其中甚至有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各大门派隐世不出的高人,可见正道对南宫凛和鬼域有多么忌惮。   柳姣被尹子安偷偷派人带进了天一山庄,在英雄大会正式召开之前,她被尹子安安排在一处空置的客院中休息。   前院人来人往容易暴露,柳姣也不敢轻易现身,谁都知道这几天正道的许多高手齐聚天一山庄,她能躲则躲,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直到第二天早上,尹子安派人来告诉她可以去前院了,柳姣才稍微改扮了一下,混迹在众人之中。   尹寒身为主人又是这次英雄会的发起人自然是坐在主位,至于他身旁两侧的十来张座椅上都坐着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其中有度业寺的几位得道高僧,还有归元剑派已经隐世多年的剑道高手。更有无相门、飞鹤派、云渺宫的宗师级人物。   燕惊天今日也来了,作为烈火门的掌门和天一山庄的亲家,他也坐了上首,这算是尹寒对他的优待了。   本来上首还应该有两个人的位置,纯阳观观主陆潮生和明镜斋的无尘师太。可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婉拒了尹寒的邀请,称病不出。这让很多江湖人暗中猜测,是不是他们在讨逆大会时受了挫因此没脸来了。   楚淮作为正道年轻一辈的翘楚,虽然没资格坐在上位但也居于正中的位置,不少同辈都羡慕钦佩的看着他,在他们心中,楚淮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是正道武林的未来。   尹寒不像一个江湖人,儒雅庄重的气度,一身矜贵之气。他简单的几句开场白,却不怒自威,在场众人都安静的听着,就连上首的十余个重量级人物也很给他的面子。   “诸位,今日邀大家齐聚于此,是为了商议对抗鬼域的办法。南宫凛嗜杀成性,他已经统领了鬼域四宗做了鬼尊,也许很快就会统领天下邪道,危害四方。他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不止我们,甚至天下黎民百姓都会受到他的残害。”   “朝廷对此亦深表重视,当今圣上更在不日之前颁布了除魔令,我等身为正道决不能坐视不理。诸位有什么办法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一同商讨,最后拿出一个对策来。”   他说完以后回到主位上落座,等着底下众人发表看法。   云渺宫宫主落倾尘刚才一直敛目深思,这时突然开口:“鬼域四宗地势险峻,又有重重密林环绕,可以说是易守难攻。若贸然出击,只怕我们伤亡惨重。”   其他几人点头,显然十分认同她的话。   无相门门主易南天是个急脾气,他扭头对落倾尘道:“照落宫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拿鬼域毫无办法?那还商议个什么劲,不如干脆回去退隐江湖,躲几年清净自在。”   落倾尘气的横了他一眼。飞鹤派掌门闻人鹤惯会当和事老:“二位别激动,这不是正商量着吗?落宫主的担忧没错,我们是该好好想个应对之策。”   上首的大人物说话自然没人敢随便插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还是讨论不出个章程来,气氛焦灼起来。   这时楚淮突然站起来,首先向上首的众位武林前辈躬身行了一礼,年轻一辈中不少人都热切的望着他,盼他能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来。   “诸位前辈,各路英雄,在下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请诸位共同商议。”   上首的几位武林泰斗都听过这个年轻人的事迹,也想听听他的办法,都温和地点点头。   楚淮:“在下认为,若倾正道武林之力围攻鬼域只能算是下策,正像落前辈所言,鬼域易守难攻,我们必定伤亡惨重。”   易南天着急问道:“那上策呢?”   楚淮回答:“我的上策就是,约战。”   易南天:“约战?那不还是得打吗?你这算是什么上策?”   楚淮温煦一笑:“易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只约战南宫凛一个人,鬼域的势力皆因南宫凛一人才能聚拢起来,若是他死了,鬼域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自然好对付的多了。”   底下有人忍不住提出质疑:“你想得好,南宫凛怎么会那么傻的答应约战?”   楚淮笑了笑:“他会答应的,南宫凛这个人自恃强大,高傲又自负,我们大大方方的送战帖,他若不接,岂非成了藏头露尾的胆小之辈。所以他就算为了自己的声名也一定会答应的。”   他说的头头是道,这些江湖人不由得开始相信,不管怎么说,楚淮当初可是差点就拿了南宫凛的首级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度业寺的高僧们有些犹豫,苦智大师摇头:“阿弥陀佛,我们这样算计人心怎么算是正道所为,这法子不妥。”   楚淮一脸正义凛然:“大师,若是我们正邪两道大举交战又该死伤多少人,万一我们败了,南宫凛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可会放过天下黎民?还请大师想清楚其中利弊再做决断。”   苦智大师皱起了眉,倒是没再说反对的话。一阵沉默之后,归元剑派的大长老最终拍板决定:“就按楚淮说的去向南宫凛下战帖吧,若他不应,我们再强攻鬼域不迟。”   楚淮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得意的笑。   计策已定,就与在场众多江湖人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与南宫凛对战的只能是上首那些宗师级人物,他们能有个观战的资格就不错了。   楚淮今天的表现十分惹眼,同辈们都频频看向他,眼神崇拜。各路英雄渐渐退场,楚淮独自走着,这时一个身材纤细的天一山庄弟子走到他身边,声音不疾不徐直接传进楚淮耳中。   “楚公子好计谋,让南宫凛与这些老东西互相消耗,若是他们恰好同归于尽,正如了你的愿。到时正道武林还不尽在你的掌控。”   楚淮微笑:“待他们一死,我掌控正道,你统领邪道,江湖势力全归于我二人之手,岂不美哉。”   柳姣眼中掠过寒芒,若真有这一天,我可不敢放任你活着,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不经意的分开,没人察觉到他们刚刚的那段谈话。   天一山庄英雄大会后的第三日,一封战帖被莫停一脸凝重的摆在南宫凛面前的桌案上,南宫凛指间一弹,那战帖自动翻开。   他看完从头到尾表情变也未变,神情懒懒的往后一靠,似乎也不打算说什么。   莫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无奈再怎么仔细的辨认,他也无法从这张毫无情绪的脸上找到任何答案。   正当此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显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南宫凛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了色,瞅准桌案上的战帖,猛地伸手去抓,他站起来四处观望也不知该把这东西藏到哪,忽然瞥见呆愣在一旁的莫停,南宫凛顿时闪身到他身旁。   莫停眼睛瞪大,因为南宫凛突然扯开他的衣襟把那张厚重的方形战帖藏了进去,随后又拍了拍衣服的褶皱,企图“粉饰太平”。   这一系列举动又急又快,但叶清瑶来的也十分快,她进来的时候,南宫凛的手正按在莫停胸前的地方,姿势很是怪异。   叶清瑶孤疑:“你们在干什么呢?”   南宫凛轻咳一声又拍了莫停胸口几下,力气有些重,莫停不禁咳嗽起来。   “没什么,莫长老最近练武遇到了瓶颈,本座刚刚抽时间指点他几招。” 第67章   叶清瑶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这反应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南宫凛的说辞。   南宫凛走上前揽住她,一只手藏在背后对依然傻站着的莫停摆了摆。莫停会意,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话都不说一句的往外走, 谁知刚走过叶清瑶身边, 就被她喊住了。   “等等, 莫长老走得这么急, 怀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她最近异常敏锐, 上次除魔令的事情给叶清瑶敲响了警钟,南宫凛对她千依百顺,但就是有一点,这人有什么事总喜欢藏着掖着,连对自己也不肯说。   她瞄了一眼南宫凛微微紧张的神色, 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果然又隐瞒了她什么事。   叶清瑶的手伸向一脸尴尬的莫停, 脸上一点不客气, 难得没了笑容。   “拿来。”叶清瑶言简意赅。   莫停看向南宫凛, 对方已经不露声色地把头转向一边。他夹在夫妻俩之间, 拿也不是, 不拿也不是。   看着叶清瑶越来越沉的脸色, 最终莫停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那封战帖交给了叶清瑶。   天大地大,南宫夫人最大。得罪了南宫凛也就是领个罚,万一被叶清瑶记恨, 她哪天随便吹个枕边风,自己还不死无葬身之地。   叶清瑶打开战帖看了一眼,顿时脑中一片晕眩,一下子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幸而南宫凛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反应,及时接住了她。   叶清瑶失神的看着战帖上的内容,正道十大高手要约战南宫凛,地点就在鬼域以东的凌云 峰上,凌云峰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南宫凛上一世就是死在那里的。   叶清瑶越想越急,忽然眼前一黑,她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不要紧,却把男人吓坏了,南宫凛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眼底血色翻涌,几乎要压抑不住那种狂暴的情绪。   “清清。”男人的声音中全是焦急与担心。   他一言不发看向莫停,莫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脚步急退,嘴里应承着:“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用上了轻功,几个呼吸间人就不见了。   南宫凛把叶清瑶抱起来,怕她觉得难受连轻功也不敢用,就一路抱着她走回了修罗殿后殿。到了寝殿之中,南宫凛屏退了所有婢女,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没想到她看了那封战帖反应会这么大,南宫凛思绪驳杂,抚着叶清瑶那张苍白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她最近情绪起伏大,食欲也有些不振,今天更是急的昏了过去。这些日子她的异常南宫凛看在眼里,本打算这两天请孟菱儿过来为她诊脉的,谁知今日又来了这封要命的战帖。   南宫凛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清清,你怕什么呢?有你在我总不会心甘情愿去赴死的。”   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除了你,这世上没有人可以……”   没有人可以杀我,更没有人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赴死。   莫停的脚程非常快,两个时辰不到就把孟菱儿带到了修罗殿,孟菱儿在路上问清了叶清瑶的症状,倒是不怎么担心了。无奈莫停连拖带拽的催着她,因此她站在殿外的时候还在喘着。   “你那么着急作甚?清瑶姐姐应当没什么事。”   莫停擦着额头上的汗,他这汗一半是赶的,一半却是吓出来的。毫无疑问,要是叶清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被那恐怖的男人拿来开刀的。   “我能不急吗?万一真有什么事,我的小命可就难保了,还请孟少谷主心疼一下我吧,一会儿小心说话。”   莫停不放心的告诫,孟菱儿嘴直又不通世情,他真怕她又胡说八道。南宫凛那邪门的武功几乎随时会暴走,叶清瑶又晕着,现在可没有人能救他们。   孟菱儿横了他一眼:“本姑娘心疼你作甚?不要脸。”   说完就不理身后的莫停,快步走了进去。   莫停小声的嘟囔:“我这都是为你好啊,不心疼我,那你还想心疼谁?”他气闷的跟进去,一进内殿,立刻摆正了脸色,不敢泄露丝毫情绪。   孟菱儿凝思片刻,收回了搭在叶清瑶手腕上的手,站起来深呼一口气,面色凝重的对南宫凛说:“清瑶姐姐她……”   南宫凛满脸的紧张,一点也不像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域之主。   “她怎么样?”他拢在袖中的手有些发抖。   孟菱儿知道现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没什么事。”   她清楚地看见南宫凛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就是有身孕了,要好好养养身子。”   南宫凛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有些忐忑的问:“你,说什么?”   孟菱儿声音提高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她就看见南宫凛突然闪到了床前,伸出手激动地想要碰触叶清瑶的腹部,却在即将碰到她身上被子的时候猛地缩回了手。   他想起这只手曾在血宗大开杀戒,甚至就在她的面前。   南宫凛默默地将伸出去的手藏到了身后,情绪难辨的对孟菱儿说:“劳烦孟少谷主在这里多留些时日,拙荆身体不好,还请你多费心了。”   孟菱儿点点头:“清瑶姐姐刚才应该是急火攻心,晚间就会醒过来,我去开一些安胎药给她。”   她刚刚说完,没想到南宫凛竟然转过身,极为郑重地向她躬身道谢。   “有劳了。”   孟菱儿再次点头,顺便扯了一下傻掉的莫停,两人一起离开了内殿。   出了内殿的门,莫停不再顾忌,对孟菱儿满脸钦佩:“孟少谷主可真有面子,要知道刚才向你行礼的可是我们邪道至高无上的鬼尊啊。”   孟菱儿不以为意:“鬼尊又怎么了,无论他身份如何,他首先是清瑶姐姐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莫停摇头:“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他。”   真正的南宫凛,不在叶清瑶身边的南宫凛,随时会入魔的南宫凛。   他想起南宫凛那只猛然缩回去的手,不安地皱起了眉头,就怕有朝一日连他最爱的女人也无法阻止他入魔。   叶清瑶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发干的唇,声音微弱的道:“我想喝水。”   一直站在床头发愣的南宫凛听见她的声音如同得了指令一般,迅速的端了一杯水过来,怕她躺着不舒服,南宫凛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水喂到嘴边,叶清瑶抱着杯子喝了几口,杯中的水见了底,她仍旧不撒手。   南宫凛见此拿过水杯又给她蓄满了水,而后同刚才一样喂她喝水。   叶清瑶终于解了渴,把杯子推开,南宫凛这次没再起身,手指一弹水杯稳稳地落在不远处的圆桌上。   他在叶清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还难受吗?”   叶清瑶依旧昏沉沉的,可她并没忘记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她揪住南宫凛的衣袖,耍赖般的说道:“你不许答应他们的约战,那些人一看就不安好心,我不准你去,从现在开始我就这么拽着你,你就哪也去不了。”   南宫凛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一片滚烫。   他不能撒谎骗她,只能说一句:“清清,别闹。”   叶清瑶开始掉眼泪,从最初安静的掉泪到委屈的放声大哭,南宫凛抱着她不知所措,她的眼泪像决了堤,怎么哄也哄不好。   “清清,别哭了,求你。”   南宫凛若不是现下还抱着她,很想跪在她面前求她别再哭了。他一哭,他就什么都不想要了,权势、地位、武功、甚至是他的命。   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他愿意统统交出去。   许是听出了男人声音中的无措和哀求,叶清瑶渐渐止住了哭,开始小声的抽噎,南宫凛在她背上温柔的拍哄。   “我的清清都要做娘亲了,怎么还这般爱哭呢?万一你哭坏了身子,我们的宝贝该有多难受。”   叶清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说什么?什么娘亲?”   南宫凛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孟菱儿刚给你诊过脉,你有身孕了,要做母亲了。”   叶清瑶满脸的震惊还有一丝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喜悦,可是很快她的脸色又沉下来。   南宫凛忐忑的看着她,难道她不喜欢孩子吗?   他感觉到叶清瑶攥着他衣袖的手更紧了,她从他怀里霍然起身。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去了,万一你出了事,我们的孩子不就没了父亲。”   “我不管,你要是敢去,我,我就不生了。”   她努力学着寻常妇人撒泼那一套,南宫凛看着又有了活力的她,脸上也带了笑。   “清清,这一战我必须去。”他正色道。   叶清瑶也收起那耍赖的样子,担忧道:“可我怕你还像对付殷无极那次一样,突然失去内力。”   南宫凛摇头:“清清,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觉得我的心魔来得莫名其妙对吗?其实上一世的影响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心魔之所以越来越重是因为我改变了修罗内力的修习轨迹。我这么做最开始只想规避那种内力消失的情形,可渐渐地,我发现我改了修习方法,内力反而要强于上一世数倍。”   叶清瑶沉声问:“所以你就枉顾了心魔这个副作用,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练功对不对?”   南宫凛捻起一丝她脸庞的碎发,眼中有些发红:“不错,我不想再重复上一世的结局,我不想死。有了你,现在又有了孩子,我就更加不想死。那些人都是阻挡我的障碍,我必须将他们全都除掉,我们才能真正过上平静的日子。”   叶清瑶理解他,可是她想起被心魔控制的下场不由得身体抖了抖。   南宫凛突然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清清,不要怕我,别怕我。就算我杀尽天下人,也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的语气近乎卑微,叶清瑶心中一痛,原来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在她面前,南宫凛几乎让自己低进了尘埃里。 第68章   叶清瑶回抱住他, 那一瞬间,她很想告诉他, 我不是怕你杀人, 我是怕你为心魔所控, 最终万劫不复。   她的一只小手在南宫凛后背上轻轻拍着, 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他什么都好, 唯独就是不肯放过他自己。她曾经无数次对他说过, 不会离开他, 可他始终还是缺乏安全感。   叶清瑶想,大概这个问题自己每天说个千百次也不如真正陪他走完一生,爱他一辈子。她的坚定,她的承诺,经年累月。只能让他在今后的岁月中一点一点去感受, 去相信。   良久之后, 叶清瑶抚摸着南宫凛背脊的手停下来, 她的语气似乎轻松了很多。   “南宫凛, 你去吧, 把他们统统打败, 他们都是你心里的魔障, 刻意躲避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南宫凛还埋首在她的颈窝处, 听了她的话呼吸一滞。他抬头,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叶清瑶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眸中闪耀出的光亮直射入他满是阴霾又千疮百孔的心,阴暗和痛苦的情绪被驱走,他浑身都包裹在这样暖融融的光里。   南宫凛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总是在要求她,他从她身上汲取爱和温暖,可他能带给她的东西却远不及她所放弃的。   “清清,我不去了,我们退隐江湖,再也不问江湖事好不好?”   叶清瑶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眉心印下一吻,她摇了摇头。   “傻瓜,哪有那么容易,你现在退了正道不会放过我们,朝廷更不会。我明白你的处境,迎战吧。”   “刚才是我没有想清楚,逃避不是办法,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还要过东躲西藏的生活。”   南宫凛的手伸向叶清瑶的肚子,由于紧张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始终停在那里,不敢往前进一步。   叶清瑶见此,无奈的抓住他的手覆上去,男人感觉到那温软的触感手上不自在的往后缩,但叶清瑶紧抓着他的手,让他后退不能。   “宝宝,你爹爹在同你打招呼呢,他很爱你,你也会很爱他对不对?”   南宫凛的手不知不觉地停止了挣动,她温柔的语调让他沉溺其中,他的大手轻轻摩擦着叶清瑶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生命的延续。   “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我和宝宝一直在这里等你。”   男人看着她,眼神专注,他很少开口承诺,但答应了她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我会的。”   叶清瑶看看他,欲言又止,南宫凛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你想让我放过那些老家伙?”   叶清瑶摇头:“我想让你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尽量不伤人命。他们的性命不值一提,但却会让你的心魔加重……”   南宫凛蓦然一吻打断了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要他们不对我穷追不舍,我不会下狠手的。”   顶多废去他们的武功,断了他们的四肢筋脉,让他们做个终身残废。   顾及到她还有身孕,南宫凛隐去了最后两句话,连放狠话的神情都是温柔的。   南宫凛答应了正道十大高手的约战,这消息一经传开,天下哗然。   正道群情激奋要早早登上凌云峰给十位武林前辈呐喊助威。邪道不甘落后,也自发地组织前往观战,江湖,朝廷都在关注着这场旷世之战。   凌云峰一战的前一日,南宫凛没有研究什么策略,而是在修罗殿里一脸闲适淡然地给叶清瑶剥着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他将一颗剥好的栗子喂给叶清瑶,看她吃的一脸满足,转瞬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手。   南宫凛微皱着眉:“不能再吃了,孟大夫说此物糖分过高,不宜多食。”   叶清瑶扁扁嘴,失望的转过身。南宫凛平时愿意惯着她,但关系到她的健康,他就变得格外的不好说话。   叶清瑶郁闷的很,现在鬼域盛传鬼尊大人平素只愿意听两个人的话,一位是他的夫人,另一位是神医谷的孟少谷主,碰到这两人意见相左,最后肯定还是要听孟少谷主的。   她的小脾气往往只有一会儿,南宫凛只要抱着她哄一哄,再装装可怜,她就不气了。孟菱儿是个大夫,听她的话总不会有错的,她再闹腾,也想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啊。   修罗殿门口,沈千峰和莫停几乎化作了一左一右两尊门神,南宫凛一早把他们叫过来,这都快中午了,他还没出来。   沈千峰忽然笑着开口:“我看尊上对这次约战是胜券在握啊。”   莫停点头:“那是自然,全天下除了南宫夫人还没有尊上打不赢的人。”   两人玩笑了两句,沈千峰忽然正色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凌云峰一战,以尊上的武功一定会赢,我们要防的是那些正道的伪君子下黑手。”   莫停:“放心,尊上对此早有准备。早在收到战帖的第二日,他就已经派我秘密召集了鬼域数十高手,一旦这些人搞什么围攻的奸计,我们也不惧,大不了来一场正邪两道的大战。”   两人同样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就等明日凌云峰那场好戏了。”   第二日,正道十大高手早早齐聚在凌云峰,他们屏气凝神,等着约战的另一方——鬼尊南宫凛的到来。   凌云峰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上都站满了人,两侧泾渭分明,左边是正道武林,右边是邪道武林。另有一些不站队的江湖人混迹在各个角落,鬼域的高手就隐匿在其中。   太阳升上来,正道有些人开始讥讽:“南宫凛不会是不敢来了吧,毕竟他要面对的可是我们正道武林的宗师级人物。”   邪道这方气得牙痒,正在这时,山顶的风刮的剧烈起来,冷寒彻骨的气息萦绕在这方天地里,一人从风中悠然踏来,墨黑色嵌着暗红底纹的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轻飘飘的落地,袍袖一挥,对面前的十余人说道:“你们一起上吧,本座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邪道众人顿时气焰嚣张起来,本来的规则是南宫凛与正道十大高手逐一交战,看哪方赢到最后。这规则已经是正道无耻的占便宜了,现在南宫凛要他们一起上,无疑是将他们的脸面放到地上踩,来日说出去,就算他们赢了也面上无光。   何况他们真的会赢吗?   “阿弥陀佛,南宫施主,这与讲定的规矩不符,我们还是——”苦智大师的话被南宫凛不耐的打断。   “少废话,再多说一句,本座就大开杀戒把这里所有的正道全杀了。”南宫凛神情乖戾。   对面的十余人彼此看了看,都觉得南宫凛的确干得出来这种事,于是他们不再犹豫齐齐向南宫凛攻了过去。   众人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精彩绝伦的比武。谁知最后,却看到这些武林前辈如同下饺子一般的一个一个被南宫凛扔出了战局,形势一边倒,坚持了几个回合,那些高手纷纷倒在地上,神情萎靡。   南宫凛练成了《修罗诀》上所有的武功,修罗内力已经精进到十层,功力不可同日而语。这些武林泰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的南宫凛,纵然面对朝廷的千军万马,也有一拼之力,何况他的身后还有整个鬼域的支持。   十大高手不住在心里念叨:正道完了,武林完了。这魔头他竟如此厉害,试问整个天下还有谁能阻挡他?   南宫凛正欲离开,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句:“不能让他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匡扶正道,冲啊。”   南宫凛哂笑一声,眼底冰寒。这时委顿在地的苦智大师突然开口:“不可,按照约定,是我们输了,决不能行这背信毁约之事。”   其他人也纷纷劝着自己的门下弟子,在场的正道逐渐平静下来。南宫凛回头看了苦智大师一眼。   “老和尚,你还算是个明白人。”   苦智大师苦笑一声,若真让那些人冲上去,只怕正道武林就再没有将来了。   这场正邪之战结束的奇快无比,并且毫无波折。但整个江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南宫凛的实力有多恐怖,战正道十大高手全身而退不说,还赢得那么轻松。邪道的声势为之大振,对南宫凛愈发推崇,鬼域的势力急剧扩大,俨然是一个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地方了。   被这么多人或崇拜,或记恨,南宫凛依旧在修罗殿里整日围着叶清瑶打转。她咳嗽一声他都要紧张好久。   投靠鬼域的人这些日子连鬼尊的面都没见过,从头至尾,只有沈千峰和莫停到处奔忙着,他们再三询问只能得到一句:“尊上正在闭关,谁也不见。”之言   凌云峰一战的详细情形也传到了朝廷,皇上除了每日不顺气的掀桌子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的权力早就被裴太师架空了。   这一日,大臣们刚刚上过早朝,叶丞相从宣政殿中走出来的时候突然被太师叫住了。   “叶大人,近来你可是得意得很啊。”   叶明昭小心的问:“太师何出此言?”   太师笑道:“你可有一位好女婿啊,鬼域再壮大下去,可就不是江湖势力那么简单了,待有一日南宫凛一统天下,你可就要飞黄腾达了。”   叶明昭心头一凛:“微臣不敢,那乱臣贼子哄骗了我的女儿,我可不承认他。”   谁料太师并未生气,依然笑呵呵道:“唉,叶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毕竟是你的女婿,也不能太生分了,今后可要多多联系啊。”   太师说完就走了,留下叶明昭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他想了又想,忽然一拍后脑勺,领会了太师的意思。   当天夜里,叶丞相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遣人急速送往鬼域,信中感情真挚的追忆了一番父女之情,生养之恩。本以为那不孝女看了多少会有些动容,给他回信,然而这封信根本就没有落到叶清瑶手里。   南宫凛读完那封信,表情有些微妙,他挥退暗卫,手指轻轻一捻,信纸迅速的燃烧起来,最终化为了飞灰。   回望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女人,他脚步放轻走上前给她压了压被角,而后在她身旁满足的倒下。身体不敢往里挨,只是搭了个边,直愣愣的望着她的睡颜,不想这一看就是一整夜。直到晨光微起,他才惊觉自己竟然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69章   自她有孕后, 他几乎没睡过什么整觉,经常盯着她的肚子发呆一整夜,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 他根本就不舍得闭上眼睛。   南宫凛的脸埋进她的发间, 那是一种让他从心底里想要安定下来的味道。   快了, 再过不久, 他们就可以过上由衷期盼的日子了。   叶丞相那封信如同石沉大海, 半个月过去还是毫无回音。他又把头发愁白了不少, 心里不停地骂着叶清瑶这个不孝女。   耐着性子又送了两封信,依然是同样的结果,叶丞相别无他法,最终不得不舔着脸去向太师求教。   “太师,我那逆女不肯回我的消息, 您看这可怎么是好?”太师府里, 叶丞相小心翼翼的问太师。   太师一想, 看来让你女儿吹枕边风这条路走不通了, 那就只能直接向南宫凛明言了, 可是这信依旧不能直接给南宫凛。   他沉思片刻, 对叶明昭道:“叶大人, 老夫修书一封, 以你的名义送给南宫夫人。”   叶明昭不明就里,只习惯性的恭维太师:“太师太抬举她了,什么南宫夫人,那个孽障哪值得您如此费心?”   裴太师冷冷瞧了他一眼, 叶明昭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说废话。   当日从太师府带回太师的密信后,他也没敢打开看,就命人直接送到了鬼域。   暗卫又一次来送信的时候正赶上南宫凛在修罗殿里给叶清瑶剥蜜桔,一瓣一瓣的喂到她嘴边。叶清瑶最近孕期反应大了些,吃什么吐什么,也就是水果还能接受一些。   这信是叶明昭送来的,前几次夫人都不在场,尊上直接把信毁尸灭迹了。暗卫拿不准能不能让夫人看见,正在那里踌躇,然而叶清瑶眼尖,已经看见了他。   “是有事找你吧?让他进来?”叶清瑶吃着蜜桔嘴里含糊不清,扯了扯南宫凛的衣角向他示意。   南宫凛偏头一看,也没什么顾虑,随口道:“进来吧。”   那暗卫犹豫的走进来,面露为难。   他这样的表情让叶清瑶提起了心,还以为又有人要来找南宫凛决斗了。她咽下嘴里的蜜桔,语气严肃的问:“到底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南宫凛怕她动气,忙吩咐暗卫:“说。”   暗卫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右相那封信,这信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已经验过,无毒。   他瞅了瞅眼前二人,极有眼色地把信递给了叶清瑶,南宫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叶清瑶接过信的时候有些愣,叶明昭的信?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写信?难道是有什么阴谋,想到那张与自己现代的亲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叶清瑶皱了皱眉头。   她一脸凝重的展开了那封信,越读越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叶明昭写给她的信,一看落款,是当朝太师裴济的名字。   有了前几次的事,南宫凛以为这封信又是叶明昭写给女儿回忆亲情的,因此暗卫拿给叶清瑶看看也没什么,全当逗个趣。怎料叶清瑶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也越皱越紧。   南宫凛关心的问:“怎么了,可是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叶清瑶看完信表情微妙,她把信递给南宫凛:“喏,你自己看。”   南宫凛接过迅速扫了两眼,接着嗤笑一声:“裴济这个老狐狸,见鬼域势大,想与我求和,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别说我南宫家的覆灭他也掺了一脚,就算与他无关,我若真答应了他,只怕哪天他腾出手来,就要来对付我了。”   叶清瑶懵然的问:“那我们还回信吗?”   南宫凛用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头,似乎心情颇好,他笑了笑:“回,当然要回。”   叶清瑶看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想,裴太师那么大年纪了可别被气死了。   两天后的晚上,裴太师回到府里从下人手里接过信,只看了两眼,手往案几上狠狠一拍,嘴里还不停喘着粗气。   下人看他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是气得狠了,连忙跪下头伏着地,大气也不敢喘。   正在这时,府内下人来报:“太师,楚公子求见?”   裴太师正生气,语气十分的不耐烦:“哪个楚公子?不见。”   那下人谨慎地回答:“回禀太师,是楚淮楚公子,他说,说是您召他来的。”   裴太师深思片刻道:“让他进来。”   他望着案几上的信,眼神阴鸷,楚淮进来时恰好与裴太师阴冷的眼神对视,他顿了一下,行礼道:“在下楚淮,见过裴太师。”   裴太师神色不耐:“你有何事?”   楚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上前很随意的拿起案几上的信,裴太师惊怒:“大胆。”   楚淮忽然把信上的内容念出声:“要本座答应和谈?可以,拿裴济和狗皇帝的人头来做条件,本座或可考虑一二。”   裴太师怒道:“你放肆,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楚淮这时又一改刚才的无礼,向裴太师躬身行礼:“太师,方才冒犯之处万望太师海涵,南宫凛如此傲慢,不将您与朝廷放在眼里,您可不能被他唬住啊。”   “趁他在鬼域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我们应该把握时机除掉他。”   太师府的下人蜂拥而上,裴太师制止了他们,命令他们退下。   “你继续说。”   楚淮:“南宫凛再强,一人之力也难敌千军万马,小人听说,天下兵马已尽在太师掌控之中,您不如派大军压境。届时鬼域人心散乱,又有几人愿意陪南宫凛送死?您趁机公告天下只要南宫凛的命,他必定众叛亲离。”   “如此一来,您除了心头大患,又将整个天下握在手中,岂不快哉?”   太师其实早有此意,他去信向南宫凛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楚淮说的话,正和他的心思。   “以你的才干,混迹江湖实在是浪费,近日你便留在京中,随我办些事。”   楚淮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多谢太师。”   他没忘记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对了,太师,这次大军围攻鬼域我们可以联合江湖势力,只要当今圣上亲自颁下诏令,号召天下除魔,相信会有很多正义之士加入的。”   太师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裴太师密见楚淮的第二日,当今圣上便下了一道旨意:“派朝廷二十万大军讨伐鬼域,只要鬼域交出南宫凛,便可对其他人既往不咎。同时号召天下英雄共同出击,谁能取了南宫凛的首级,朝廷重重有赏。”   旨意还未传出来的时候,南宫凛已经借由隐庄的消息渠道得知了这道圣旨的内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莫停思忖片刻后道:“尊上,一旦圣旨昭告天下,鬼域中必然人心不稳,我们该早做准备了。”   南宫凛冷笑一声:“该来的迟早会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过滤掉那些心思不纯之人。”   沈千峰:“尊上,鬼域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朝廷大军和正道武林联合起来,我们也未必会输。”   沈千峰脸上不见害怕,大概是南宫凛那邪气又恐怖的武功给了他底气,他总觉得这次朝廷从南宫凛身上讨不了好。   趁消息还未传开,南宫凛回到了修罗殿,这次他不准备再隐瞒她,不止这一次,以后任何事他都不会再对她隐瞒。   叶清瑶度过了那段吃什么吐什么的艰难时期,最近又养胖了些,她小腹微微隆起,眯着眼在修罗殿旁边花园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南宫凛悄无声息的走近,挥退了一众婢女,叶清瑶这时突然闭着眼睛喊了一声:“绿竹,我的脚麻了,快帮我揉一揉。”   绿竹是叶清瑶身边最信任的婢女,但此刻她被南宫凛赶出去了。   南宫凛走到躺椅前,蹲下身动作轻柔的脱下叶清瑶脚上的鞋子:“哪一只?”   叶清瑶显然有些迷糊,男人的问话也没让她反应过来。   “右边,对就是那只。”南宫凛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右脚,任劳任怨的揉了起来。   半响,叶清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睁开眼睛,然后就开始把脚往回缩。   男人却强势的制住了她的动作:“别动。”   又揉了一会儿,他问:“还麻吗?”   叶清瑶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麻了。”   男人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做了一个令她震惊的举动,他居然微笑着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叶清瑶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踢了他一脚。   谁料武功天下第一的鬼尊南宫凛竟然被她一脚踢开,顺势坐在了地上。   叶清瑶呆了一秒连忙起身问他:“你,你没事吧。”   她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些涩然。   南宫凛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就那样满眼笑意地看着她:“夫人这一脚当真厉害,为夫自叹弗如。”   叶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她急了:“别闹了,快点起来。”   南宫凛见她要怒,忙道:“遵命。”说完身形一动,从地上弹了起来。   叶清瑶没好气的问:“你故意逗我开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了?”   南宫凛叹了口气,都说女子一孕傻三年,怎么她自从怀孕后却越发不好糊弄了。   “朝廷欲派大军进攻鬼域,战局凶险,我打算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说话的同时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无奈叶清瑶养气的功夫与他学了个十足,一时半会南宫凛竟然难以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恩,什么时候?”叶清瑶点点头,平静地问。   南宫凛惊讶得忘了回答。叶清瑶难得见到他不淡定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闹着要留下来?” 第70章   她认真的看着南宫凛的眼睛:“我知道这一战至关重要, 我留下会让你分心。”   南宫凛重新蹲下身,面对着她, 这让叶清瑶有一种男人在仰望着她的感觉, 仿佛她就是他的一切。   “清清, 我向你保证, 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   叶清瑶目光柔柔的看着他:“我相信你, 可你要答应我, 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心魔, 不要再被它影响。”   南宫凛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虽说杀戮会让心魔加重,可真正能触动它的只有面前这个对他来说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女人。   “清清,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的心魔就不会发作。”   “我已经安排好了, 暗卫会将你送到隐庄, 那里有我暗藏起来监视朝廷的势力, 暮起和临霜都在那里, 他们会保护你。”   叶清瑶点头, 男人柔和的眼神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当夜, 叶清瑶轻装简出, 由南宫凛手下数十个暗卫连夜护送去隐庄。为了减少路上的颠簸加快速度,暗卫们分拨抬轿以轻功飞速前行,因而叶清瑶在路上并没有受什么苦,顾及到带的人多了不利于掩人耳目, 随行的婢女只有一个绿竹。   南宫凛没有亲自去送,甚至鬼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一个都没有动用,朝廷和江湖都关注着他们的动向,这个时候,他们留下,叶清瑶和暗卫一行人才能安全不受打扰的到达隐庄。   夜色浓重,唯有一点星辉闪烁。南宫凛独自站在毒宗的角楼上,天气闷热,恐有一场雷雨将至。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但南宫凛的周围却像寒冬一样冷,莫停和沈千峰远远的看着他,谁都不敢上前打扰。   沈千峰:“尊上看的方向好像是京都吧。”   莫停:“夫人身怀六甲,那些阴险小人却要这时候来找事,恐怕尊上这一次要大开杀戒了。”   沈千峰叹气;“你说,尊上会不会又像血宗那一日……”   莫停摇摇头:“难说啊,不过这次尊上再发疯,夫人远在京都,还有谁能阻止他?   沈千峰苦笑:“呵,那你我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苦涩的同时又庆幸着临霜那傻丫头不在这乱局之中,否则,他的心情只怕要比现在难受数倍。   暗卫们日夜兼程,叶清瑶只用一天一夜就到了京郊那所隐秘的山庄之中,这里与她想的并不一样,很像是一个寻常的富庶人家,里面没有重重防卫,只有一群看起来很普通的家丁仆役。   暮起笑着给她介绍:“夫人,庄里的下人都是经过筛选的,他们都会武功,若无特殊情况,他们就扮作家仆,做些杂活。”   叶清瑶随着他在隐庄里转悠着,听了他的话仔细去看这些人,发现他们身形骨架果然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她调侃道:“暮起,你这隐庄庄主做的不错嘛。”   暮起憨厚的挠挠头:“夫人,当初是我没保护好您,才让您受了重伤昏迷了那么久,主上没有要我的命,只是让我在这隐庄传递消息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叶清瑶见他满脸愧疚,也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这么说,我的昏迷与你无关,当时的情形那样紧急也不能怪在你头上,南宫凛不过是一时想不通,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让他把你调回鬼域,到时我们还在一处。”   暮起和临霜是她在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两个好朋友,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们受罪。   暮起听了她的话十分激动,脸色张红却不知该如何说话了,叶清瑶怕他说一大堆感谢的话让自己尴尬,连忙说自己累了想去休息,这大块头才反应过来把她送到了住处。   叶清瑶在绿竹的帮助下洗漱了一番就倒在床上,离开南宫凛一个人睡让她有些不适应,明明隐庄之中一片静谧,几十个暗卫轮流守着她房间外,庄里的下人也都藏龙卧虎。她明明不需要害怕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慌,睡不着觉。   圣旨真正下达的第二日,朝廷大军整装待发,集结在城外,二十万大军,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胆寒,鬼域再强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势力,真能与这么多兵马相抗衡吗?   随着太师在城门上一声令下,大军听令开拔,战马嘶鸣,声势浩瀚,围观的百姓自发的往后退,给大军让路。其中一个人左右看了看,随后彻底隐入人群之中。   叶清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担心南宫凛能不能对付这么多朝廷兵马,她这两天时常心头发慌,觉也睡得不甚好,抚了抚肚子,她焦躁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隐庄中一切如常,因为不敢让夫人忧心太过伤了身体,庄中下人一律禁止谈论这件事。   只是皇宫里的一些消息依然接连不断的传进来,无非是宫里的耳目探听到的一些关于皇上和太师的秘辛,这倒不妨碍叶清瑶什么,有时她听着下人的汇报,还能当个乐子一笑。   皇宫里,太师刚从皇上行乐的妙音阁里走出来,那昏庸又好色的皇上还敢跟他颐指气使,等他除掉南宫凛这个心头大患,就送他去地府快活。   太师这般想着,露出了阴狠的笑。楚淮这时走上前,在他耳旁悄声说了一句话,太师神情一凛,眯起眼睛问道:“这消息可准确。”   楚淮点头:“回禀太师,千真万确。”   太师目露凶光:“此事不宜声张,你暗中下手,把人抓起来,老夫要仔细审问一番。”   贵妃宫里的小太监刚刚从净房出来,打算趁夜去妙音阁周围转一圈探听一下皇上的情况,谁知他刚走出两步忽觉旁片有人影闪过,小太监警惕地停下来四下观察,四周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一道鬼魅般的影子袭来,小太监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冷魅的眼睛,然而他还来不及分清对方的身份就被她一掌击晕了过去。   一座暗牢里,小太监被一桶冷水泼醒,他醒来看见周围的情况,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些人抓他,很可能是发现了他与隐庄的联系。   他身体中早就种下了毒蛊,一旦说出隐庄的秘密就是个死,所以他想也没想就要咬断舌根自尽。   可就在他下了狠心的时候,一阵令人眩晕沉迷的冷香扑面而来,小太监顿时变得晕乎乎的,一双呆滞的眼睛没了聚焦。   有一个声音诱惑着他说出秘密:“告诉我,你替谁办事?”   小太监不受控制一字一顿的说道:“隐庄。”   那神秘的声音又问:“隐庄背后的主人是谁?”   小太监继续呆呆的开口:“是,是南宫凛。”   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那人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却见小太监已经抽搐着七孔流血而死了。   柳姣愤怒道:“可恶,就这么死了,我还没问他隐庄的具体位置。”   裴太师和楚淮一道走进来,楚淮见太师脸色阴沉,连忙出主意:“太师放心,我前日发现他和一个哑巴太监接头,如今我可以易容成他的样子去见那哑巴太监,然后跟着他找到隐庄的位置。”   裴太师脸色稍缓:“恩,此法可行。”   于是楚淮在柳姣的帮助下易容成了小太监的样子,带着关于太师半真半假的消息去见了哑巴太监,由于刻意模仿,哑巴太监并未识破他的身份。   跟着哑巴太监传递消息的路子,楚淮和柳姣一路到了京郊的隐庄外。楚淮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被柳姣拉住了。   “里面有很多高手,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楚淮点头,柳姣一个人隐匿身形潜进山庄,当她在一处防卫最严的小院里看见叶清瑶挺着肚子的身影,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这一趟来的可太值了,本想探查隐庄的秘密却机缘巧合发现了南宫凛最大的弱点,她唇角勾起,又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退出了山庄。   “里面情形如何?”楚淮急切地问道。   柳姣冷冷一笑:“你绝对想不到,我在里面发现了谁?”   “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这一次南宫凛输定了,因为他最大的弱点即将捏在我们手里。”   楚淮眼前一亮:“你是说……”   柳姣:“不错,里面的人正是叶清瑶。”   当夜,楚淮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裴太师,太师当即决定,派人去抓叶清瑶,用她来威胁南宫凛,让他束手就擒。   只是想到隐庄的布置还有那么多高手,他又犯了难。楚淮这时突然开口:“太师,这件事就交给小人来办,小人保证将叶清瑶抓回来。”   裴太师最近很是信任他,因此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大军已经动身好几日,再耽误下去就会错过最好的时机,楚淮请天一山庄庄主尹寒帮忙又一次聚集了与南宫凛决战凌云峰的十大高手。   想说动他们一起去隐庄劫走叶清瑶,几个老前辈面色不虞,云渺宫宫主落倾尘更是一个女子,她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我等还如何面对世人,祸不及家人,南宫凛就算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也与他的妻儿无关。”   楚淮见他们都不肯答应,于是急中生智道:“前辈此言差矣,鬼域对上朝廷二十万大军,两方势必死伤无数。如果叶清瑶在我们手里,就可以让她劝说南宫凛停战,让他束手就擒,这样既避免了生灵涂炭,又能将那魔头一举拿下,永绝后患。”   “这……也不无道理。”几个人面上有些松动,楚淮见此,继续卖力的劝说,终于劝动了这群武林前辈。   别看他们对上南宫凛三招两式就被打败,遇上寻常高手,这些武林泰斗可是不虚的。   这一日晨起叶清瑶觉得胸口闷闷地不舒服,她朝外喊了一声:“绿竹。”   外面无人应答,又喊了两句依然是这样的情况,她忽的坐起身,不对劲儿,发生了什么?   她谨慎的贴着墙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将门猛地拉开,门外空无一人,分外冷寂。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她的脖颈,纤长的指甲在她的脖颈上轻轻划动,叶清瑶僵了僵,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跟在她身后,难道她早就隐藏在她房中。   经历的事情多了,叶清瑶很快冷静下来:“你是谁?这庄里的人呢?” 第71章   身后那人缓缓地转到她面前, 叶清瑶看着对方那张勾魂摄魄魅惑丛生的脸,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是你。”   柳姣冷魅的眸子看向她, 嘴角勾起, 浮现一抹恶意的笑:“没想到吧, 你终归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柳姣不怀好意地盯住她隆起的小腹, 眼中都是算计。   叶清瑶努力的平稳着呼吸, 她不希望自己反应过大, 吓坏了她的宝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隐庄里的人都去了哪?”她神情平静,只是捏的苍白的指尖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那些人会不会已经……   柳姣意味不明道:“比起原来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她话音刚落,有一个人快步走来,待那人到了近前, 叶清瑶的视线在两个人脸上转了一圈。   楚淮, 柳姣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倒真是应了那句狼狈为奸呢。   “叶姑娘, 我们又见面了。”楚淮笑得得意。   叶清瑶抬起眼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纠正道:“叫我南宫夫人, 还有, 本夫人并不是那么想见到你。”   当她高傲的不拿正眼看人的时候, 那神情与南宫凛简直如出一辙,楚淮气的咬牙也只能忍了,毕竟叶清瑶有大用处,把她逼急了他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然而他能忍, 柳姣可忍不了,叶清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若不是恰好被南宫凛看中,做了鬼尊夫人,怎么敢如此嚣张。   她尖利的指甲从叶清瑶的脖颈上移到她的腹部,目光中隐含威胁,杀机毕露。   “你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伤了你肚子里的这块肉。”   叶清瑶心中慌乱,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你敢吗?你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来抓我,不过是想用我来威胁南宫凛,我猜,你们想用我的命来让南宫凛引颈就戮吧。”   叶清瑶越说越镇定,似乎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都让她有了底气。   “即使有朝廷的二十万大军,你们依然害怕南宫凛,所以才会打我的主意。你现在逞一时之快伤我不要紧,万一我真有个好歹,以南宫凛的性格又岂会任你们摆布?”   柳姣想起当初崔俨和血宗高手的死法,心中打了个哆嗦,不禁移开了自己的手。楚淮虽然没有见过南宫凛诡异的武功,但当初烈火门一战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就像叶清瑶所说的,他们害怕南宫凛,除掉他为了权势地位不假,但也是为了保命,因为南宫凛不可能放过他们。   “南宫夫人,跟我们走吧,你若执意顽抗,那我们也只能……”楚淮假意为难着。   叶清瑶知道反抗无用,现在隐庄中的人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她刚才那么强势就是想吓住他们,让他们不敢伤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她真的蠢得去反抗,谁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我乖乖跟你们走可以,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隐庄的人去了哪?”叶清瑶必须弄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我等绝不是滥杀人命之人,那些人只是暂时被控制起来。”一个老和尚走进来,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   叶清瑶抑制不住的冷笑:“你们佛门中人竟也行此卑鄙无耻之事?”   苦智大师绷起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南宫施主愿意改邪归正,老衲可以保证绝不伤害他的性命。”   叶清瑶笑的愈加讽刺:“哦?那你预备怎么处置他?”   苦智大师正义凛然的回答:“南宫施主虽然杀人无数,但如果他肯悔改,便只需废去他的一身武功,让他从此做个一心向善的普通人。”   叶清瑶努力的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要不是顾及到自己有孕在身,她早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南宫凛那样骄傲的人若是失去了武功,她不敢想象他会有多么难受。更何况,正道、朝廷纷纷盯着他,他没了武功,没了邪道至尊的地位,他们又岂会放过他?   多说无益,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让她直犯恶心,如今知道了隐庄的人都没什么事,她也放心了许多。   她被柳姣催促着走出去,很快就来到了隐庄正院前的空地上,那里围了一圈的江湖人,而隐庄的所有下人,保护她的暗卫,还有暮起和临霜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按理来说这么多人都被放倒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叶清瑶的目光落在云渺宫宫主落倾尘手上那把七弦琴上。   南宫凛给她讲过,这把七弦琴是音攻的绝佳武器,可以用来迷乱心智,操控人的意志。   这些正道泰斗也许是受了楚淮的蛊惑,也许是自发地想要除魔卫道。但在叶清瑶看来,他们都是自诩正义,其实伪善至极。   她漠然的看着这些人,耳边却听见楚淮对几个武林前辈说:“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把她带过去,大军已经快到鬼域了。”   看来他们想在战场上用她来胁迫南宫凛就范。叶清瑶视线一转,忽然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暮起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叶清瑶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暮起对她挤了挤眼睛,又迅速的在旁边的江湖人发现之前把眼睛闭上。   叶清瑶垂眸,暮起没事,他是故意装的。她恍然想起,书里曾经提过一句,暮起是个音盲,根本听不懂任何音乐。   叶清瑶嘴角一抽,抿紧了嘴唇,才没让自己突兀的笑出来。   那些人商量过后,决定由楚淮和柳姣带上一群江湖后辈将叶清瑶送到战场上,只因那些老家伙实在抹不开脸面亲自去做这件事。   叶清瑶被柳姣带上马车,为防有变,由柳姣亲自看着她。这群人急着赶路也不会照顾到她是一个孕妇,路上十分颠簸,短短几天,叶清瑶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只能用意志来支撑自己不要倒下去。   南宫凛还等着她,她和孩子绝对不能有事,她一定要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怕的是,自己万一有任何闪失,会触动他的心魔,老谷主对她说过,若是南宫凛再次被心魔所控,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停车,我需要休息。”这天夜里,他们已经行了大半的路,再走两日就要到达大军驻扎的地方。   柳姣上前捏住她的下颚:“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点。”   叶清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很可能是连日赶路体质下降染了风寒。   她不住喘息:“我需要休息,马上停车,你总不想带过去一具尸体,让南宫凛见到我死了,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柳姣一哆嗦,松开了手,她见叶清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冒冷汗,确实不像有假。她拍了拍手,对外面赶车的人道:“停车。”   马车停下,不一会儿楚淮走过来问:“发生了何事?”   柳姣将叶清瑶的状况告知了他,楚淮皱眉看着她,考虑再三终于决定:“罢了,就休息一晚,我去买些药来,她现在可不能死。”   楚淮走后,柳姣依然严密地看守着她,叶清瑶靠在车壁上看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柳宗主什么时候做起了正道的狗腿子,楚淮那阴险小人如今不过是在利用你,等你没了用处,还不被他一脚踢开。”   柳姣:“哼,别费劲了,别说你根本过不了我这关,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又不会武功,这里是荒郊野外,你身体不便逃也逃不远的。”   她肆意的笑起来,不过片刻之后,她的笑却戛然而止,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你——”柳姣扭曲着一张脸向她扑过去,叶清瑶险险地躲开,对着她摇了摇头。   “我身为鬼尊的夫人,怎么可能没一点鬼魅伎俩?”   “要怪只能怪柳宗主身娇体贵吃不得苦,总要跟我一个孕妇换吃食。”   他们急着赶路每日只能啃干粮,只有叶清瑶这个孕妇待遇特殊,可以吃的好一些,两人同车进食,久而久之,柳姣自然看不下去。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柳姣瘫在那里爬不起来,咬牙切齿地问叶清瑶。   叶清瑶脸上几乎没了血色,但还是强撑着朝她狡黠一笑:“也没什么,就是一种叫做食心虫的蛊毒。不用我说,柳宗主也该知道它的作用吧。”   柳姣脸色枯败,她当然知道,只是想不到这个脸上依然一派天真的女子竟然真的会对她下杀手,她目光怨毒起来:“我活不成,你也别想活。”   柳姣说完用尽全身的气力再度向叶清瑶扑过来,这时有两道身影同时翻上了马车,一人挡在叶清瑶面前,另一人则制住柳姣在她肩上一点,柳姣顿时一动不动。   暮起随手一推,柳姣倒在马车上神情痛苦却动弹不得。   临霜听见身后沉重的呼吸声,连忙回过头紧张的问:“夫人,你没事吧?”   叶清瑶浑身滚烫,她虚弱的靠在临霜身上,几乎要虚脱了:“我,没事,我们快走。”   暮起和临霜对视一眼,怕伤到叶清瑶的肚子,他们不敢背她,只能由暮起将她打横抱起来,临霜在前开路。此时正是深夜,同行的正道众人已经被他们用迷药悄悄放倒,楚淮去买药尚未回来,因此他们毫无阻拦的离开了这里。   楚淮买药回来的时候,见马车周围众人倒了一片,他急忙向马车冲过去。结果一掀车帘,被面前柳姣的惨状吓了一跳。   她神色狰狞,心口有一个从内向外破开的血洞,那血洞周围还有一条一条蠕动的蛊虫,不停的啃噬柳姣胸口的血肉,他头皮发麻,差点哇的一声吐出来。   柳姣显然已经气绝多时了,并且死得极为痛苦。 第72章   蛊虫, 柳姣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难道叶清瑶一个孕妇竟然随身带着毒蛊?   楚淮忍着恶心查探马车里的情况,最终却摸索着从座位底下找到一块红得剔透的玉坠, 玉坠上的红绳断了一截, 这玉坠显然不是柳姣的, 那就只能是……   楚淮心头一喜, 他万分小心的收好, 这东西可有大用处。   捂着嘴从马车里退出来, 楚淮费了大力弄醒了马车旁的一个年轻人, 那人初醒来,还有些懵。   “曹兄,叶清瑶被人救走了,你可清楚是谁对你们下的手?”楚淮见他迟钝,急得拍了他一巴掌。   那人晃晃脑袋, 终于有了反应:“楚兄, 这,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晚间吃了饭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楚淮:“是谁准备的晚饭?”   那人一拍头:“我想起来了, 是两个飞鹤派的弟子, 他们最近一直负责做饭, 因此大家也不曾怀疑。”   楚淮立刻明白过来, 那两个人定是一直潜藏在他们这一队人之中,与叶清瑶暗中联络,借着做饭送饭的功夫,给她提供了杀死柳姣的毒蛊, 又将这些人通通放倒,趁自己买药的时候救走了人。   楚淮咬牙,此时后悔已晚,他得赶在他们之前先一步到达鬼域。   他将那年轻人一推,着急道:“你弄醒其他人,我们要马上赶路。”   曹姓年轻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们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路上一切都听楚淮的,所以没有任何疑问地去叫醒同行的人。   荒野之中,不见人烟,暮起抱着叶清瑶飞快地往前跑,他步伐很稳,又有临霜在前开路,因此三个人很快就跑出了不远的距离,其实若是用上轻功,会更快一些,可叶清瑶现在的状况给暮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啊。   她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皮肤滚烫,似乎马上就要烧起来,只有一双眼睛倔强的睁着,在夜色里显得极亮。   “夫人,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我们马上就到镇上了,到时就可以带你找大夫。”暮起忧心的说。   叶清瑶点点头,她隐隐觉得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就算不为了她自己也得马上去看大夫。闭上眼睛,由于身子太虚,她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   见她终于熟睡,暮起和临霜同时松了口气,两人加快脚程,急速向距离最远的镇上跑去。   叶清瑶悠悠转醒,身上舒适干燥,那身汗湿的衣服似乎已经被换下去了。她打量着周围,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木床上,房间里斑驳陈旧,只有一张木头桌椅,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衣,门口处并没有遮挡的门,只有一条半新不旧的粗布帘子。   门外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叶清瑶侧耳去听,听见似乎是暮起在问她的情况,原来这里竟是一家医馆吗?   “大夫,不知我家夫人的病症如何?”   “这位夫人只是染了风寒,其实吃点药发发汗就好了,不过她怀着身孕,这药我可不敢随便开。”   叶清瑶听着他们说话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痒,想是被这粗糙的寝具刮的,她伸手去抓,惊讶的发现脖子上一直戴着的千年血玉不见了。   “暮起,临霜。”叶清瑶虚弱地喊着两人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暮起和临霜顾不上再与大夫说话连忙掀开门帘走进来。   “夫人,你醒了。”两人高兴道。   “临霜,你为我换衣服的时候可有见到我脖子上的千年血玉。”叶清瑶焦急地问。   临霜摇摇头,她并未看见叶清瑶脖子上有什么血玉。   叶清瑶心中发凉,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在马车上与柳姣周旋的时候,玉坠不慎失落了呢?   如果没人发现还好,万一玉坠落入楚淮手里,他拿着去刺激南宫凛,那后果不堪设想。那玉坠是她的贴身之物,南宫凛最清楚不过,到时楚淮再说什么,他一定会相信的。   心思转了一圈,叶清瑶顿时如临大敌,她必须尽快出现在南宫凛面前,原以为只要从楚淮手中逃脱就可以化解他的阴谋,然而现在更麻烦的事情来了,万一那阴险小人引发了南宫凛的心魔……   叶清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全是坚定:“暮起,临霜,我的玉坠想必是落到了楚淮那厮的手里,他极有可能带着玉坠去扰乱南宫凛的心智,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到鬼域,决不能让南宫凛被心魔控制。”   暮起和临霜都表情凝重的看着她,“可是夫人,你的身体再经不起颠簸了……”暮起犹疑不定。   叶清瑶:“没关系,我还可以坚持,你去问那大夫手里有没有人参,买些来以防万一。”   暮起见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能出去向那大夫买人参,这穷乡僻壤,医馆也没什么好药,大夫手里只有一只年份不长,品相一般的人参,但这也聊胜于无。   暮起再次追问叶清瑶的情况,那大夫只告诉他:“我刚刚给这位夫人诊过脉,她肚子里的孩子倒是还好,但也应该注意一些,你们要长途赶路,恐怕她的身体吃不消啊,要知道风寒拖久了也是会死人的。”   暮起:“这些我知道,你只需告诉我,夫人是否可以撑过两日。”   大夫沉吟片刻:“两日,应该是可以的,之后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问题。”   暮起松了一口气,又向他打听镇上哪里可以租到马车,随后按照大夫说的去镇上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来。   暮起办事效率极高,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叶清瑶被临霜扶着走出来,身上大半的重量几乎都靠在临霜身上。临霜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好几床棉被,铺在马车上厚厚的一层,叶清瑶上了马车就被她安顿着平躺下去。   “夫人,再委屈你两天,大夫说您这样躺着会舒服一些。”临霜在她耳边说着话。   叶清瑶点点头,任由临霜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这样捂着也好发发汗。   马车的速度已经够快,但要照顾叶清瑶的身体,还是比预计的慢了一些。   这一日,大军已经在鬼域密林之外驻扎了一天一夜,两方对峙,等不到太师的秘密武器,主帅并不敢贸然进攻,而鬼域那边也没有一点动静,直到大军驻扎的营地里来了一个人。   天色微亮楚淮就赶到了营地,他急急忙忙地找到主帅,在他不解的神色中问道:“将军,可有来历不明之人进去过这鬼域密林?”   大军主帅见他拿着太师的印信,也不敢怠慢:“并无,我的兵马已经将鬼域围得铁桶一般,又有一群江湖高手坐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楚淮放了心:“那就好,将军,现在可以集结大军,前去叫阵了。”   楚淮胸有成竹的一笑,等南宫凛对上二十万大军,他就拿出那块玉坠告诉他叶清瑶已经死了,到时候必然会搅乱他的心神,再让众人合力杀了他。   他想的很好,只是他对南宫凛的了解依然停留在两年之前,若是柳姣还活着一定会阻止他这样愚蠢的想法,因为她知道,那个目空一切无所畏惧的男人究竟可以为了叶清瑶疯到什么地步。   朝廷大军的异动,鬼域的人都看在眼里,一些心怀顾虑的人早已经在大军包围之前逃出了鬼域,而如今留下的都是誓死追随南宫凛的人。   南宫凛从修罗殿中走出来,他今日极为罕见的穿了一身红衣,那血一样的颜色分外刺目,更衬得他整个人如妖似魔,杀意凛然。   “尊上,外面已经在叫阵——”沈千峰闭上了嘴,因为南宫凛抬掌示意,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南宫凛,你这魔头,快快出来受死。”这句话由成百上千个人一起喊,响声如雷,甚至越过重重密林传到了这里。   南宫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特意换上这身红衣,是因为即使身上染了血也不那么分明,待解决了这些人,他还要尽快赶到隐庄去见她……   他阴寒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柔意,却很快消失不见。   “既然他们等不及要来送死,那本座只好顺势而为,迎战。”   随着重如千钧的“迎战”两个字落下,众人齐声狂呼,那声音响彻云霄,霎时间盖住了大军的叫阵声。   鬼域密林之外,大军主帅急得满头汗,他已经命人喊了许久可对方却不见任何动静,他身下的军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焦躁的情绪,晃着脖子,马蹄在地上乱踏。   楚淮向他提议:“将军,不如让大军缩紧包围圈,我就不信南宫凛能忍得下这种威胁。”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主帅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听信了他的话,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向前挺进。只是他们都忘了,南宫凛在未流落江湖之前是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兵法谋略,他样样精通,这些半吊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大军刚向密林走了不到百米,轰隆一声,地下突然钻出了一群手握长刀的鬼域弟子,外围的人很快就被这些武功高强的弟子解决掉。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人已经滑不溜秋地迅速钻进密林,不见踪影。   这一下,大军主帅肉痛地发现自己已经损失了几千人马,他脸上青筋突起,命令大军继续向前。然而这些从地底钻出的鬼域弟子仿佛层出不穷,反反复复间朝廷的几万人马就打了水漂。   不过依靠人海战术他们也终于到了密林的边缘,主帅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放火。”   士兵们听令行事,很快就往密林边缘浇上了烈酒,几百个人拿起火把点上了火,在烈酒助燃下,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向内部蔓延。   由于鬼域特殊的环境,那主帅才想到了这个绝好的招数,等大火烧光了密林,鬼域将毫无遮挡,他这二十万大军就可以踏平鬼域。   然而正当他心中得意的时候,周围的风却突然停了,一股阴冷的气息环绕在周身,原本剧烈燃烧地火势突然慢下来,到最后,甚至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降低,士兵们冷得牙齿打颤,主帅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火突然停了,快,继续给本帅点火。”   楚淮暗想,能做到让这么一大片火势瞬间熄灭的恐怕也只有南宫凛了,他的机会来了。   楚淮放声向密林中大喊着:“南宫凛,你得意什么?你还不知道吧,叶清瑶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上。”   密林深处的南宫凛心中慌了一瞬,眼底红光闪过,莫停和沈千峰一左一右的拉住他。   “尊上,此事有诈,当心是他故意激你。”   楚淮顿了顿,又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我本想带她来见你,让你们一家团聚,谁知她身体不好路上竟然染了风寒。”   南宫凛平静的表情裂开,眼中全是忧色,这个人也许在骗他,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楚淮从怀里掏出那枚玉坠,脸上笑得阴险,却用遗憾惋惜的语气说着:“你也知道一个孕妇无法用药,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也能要了她的命,路上又请不了大夫,她就这么没挺过去,香消玉殒了。” 第73章   南宫凛眼中赤红一片, 内力一震甩开莫停和沈千峰的手,向密林之外腾跃而去, 沈千峰和莫停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深的恐惧。   “你说什么, 给本座再说一遍。”人随声至, 南宫凛凌空而来, 落在一棵树的枝杈上, 只有一人, 却让对面十几万大军如临大敌。   楚淮扬了扬手里的玉坠:“这玉坠,你总该认得吧?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一双红眸锁住楚淮手上那枚玉坠,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抓,玉坠就到了他的手里,楚淮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恐慌。   南宫凛握着玉坠的手在发抖, 痛, 他只觉得痛意从指尖, 一点一点席卷至全身, 最后汇聚在心口处。如同一把利刃在他的胸口反复刺入, 刺得他鲜血淋漓, 依然不肯给他个痛快。   这千年血玉珍贵无比, 是他们成亲的第二日他亲手给她戴上的。他将玉坠凑近一些,上面依稀还沾染着她的味道,充满暖意,就像他永远追逐的那抹阳光。   一度让他唾弃不已, 可它转瞬即逝若再也不能拥有……   “不可能,我不信,你在骗我,为何骗我,你怎敢骗我?”南宫凛疯魔地重复着嘴里的话,他的眼前像蒙上了一层血雾,心脏剧烈而沉重的跳动,浑身青筋暴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楚淮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南宫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来人,放箭。”   □□手齐齐上前,搭弓上箭,随着楚淮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箭雨向犹自处于崩溃中的南宫凛笼罩过去。   这些密集的攻击就像给南宫凛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支点。他红眸似血,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似乎凝固住了,当那些箭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抬起掌心,体内的内力犹如漩涡将那些箭吸附在一起,旋转、碾压,直至它们变了形,融成一团巨大的铁球。   南宫凛屈指一弹那铁球向对面的朝廷大军飞去,半空之中炸得粉碎,碎片飞溅将面前所有遮挡的躯体通通穿透。   主帅骇然地看着这一切,对楚淮道:“楚公子,你的秘密武器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坠子吧,这是什么狗屁主意,你现在彻底惹怒了他,恐怕我这些兵马还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楚淮的牙咬得咯吱响,他勉强维持镇定:“将军急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南宫凛?何况还有正道武林做我们的外援,你也看到南宫凛带兵打仗的本事,我若不扰乱他,难道让他生生吃下朝廷二十万大军吗?”   主帅一听他说得也有道理,只得先行按捺闭了嘴。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未发现,刚才那一击之后,南宫凛的表情已经变了,所有痛苦的情绪纷纷从他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隐隐透出嗜血的兴奋,如同一把天下至邪的兵器出了鞘见了血,便再也收不住了。   “尊上——”赶过来的沈千峰刚想叫出声却瞬间被莫停捂住了嘴,莫停对他沉重的摇摇头,示意他去看南宫凛的表情。   那双冷森森的红眸和他脸上兴味盎然的表情让沈千峰心里打了个突,又回忆起血宗的那一夜。他和莫停一起拦住赶上来的鬼域众人,不让他们上前一步,这些人没有亲眼见过南宫凛发疯,但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楚淮犹不死心,命令□□手:“继续给我放箭。”   在所有人都没有出声的时候,他的声音极其突兀,南宫凛原本四处梭巡的眸光突然有了焦距,一双鬼魅般幽深的红眸锁住楚淮。   南宫凛突然从半空中一跃而下,他落地的时候正面对着楚淮,好奇的歪歪头,眼里天真又残酷。   他朝楚淮伸出一只手掌,楚淮浑身汗毛炸开,不禁高喊一声:“给我上,别让他跑了。”   一群士兵和江湖正道向南宫凛攻过去,楚淮往后退避,刚才那种被恶鬼盯上的恐惧才消散一些。   南宫凛皱眉,他刚刚找到的“玩具”跑掉了,面对四面扑上来的人,他愤怒的狂吼一声:“给我死。”   他陡然伸开双手,汹涌而出的内力将扑上来的人彻底控制,那些人的骨头与血肉融在一起,身体中的内力都被南宫凛化作了一个一个的气团,他满足的将那些气团吸到身体中,内力顿时又增强了几分。   随手抛掉那些血肉,南宫凛将视线重新移向了楚淮,对方全身都在颤抖,似乎已经恐惧到极点。   他阴冷的笑起来:“到你了,别想逃。”   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的来到楚淮面前,楚淮瞪大了双眼,完了,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在南宫凛的手覆上他的头颅时,楚淮心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楚淮连皮带骨被南宫凛的内力挤压成一个血球,他似乎极其喜爱这个新鲜的玩具,用内力包裹着它抛来抛去。   大军主帅已经吓傻了,他只知道朝廷下令让他除魔,并不知道面前这人竟是一个真正的邪魔。鉴于楚淮刚才的下场,他没有大喊,而是默默地退到士兵中间,妄图偷偷溜走。   然而士兵们已经发现了他的举动,主帅都逃了,他们怎么肯留下来白白送死,于是纷纷跟着一起逃,人一多动作就大起来。   南宫凛体内的心魔已被唤醒,哪里是杀那么几个人就能罢休的,这些人弄出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手里的血球一扔,直奔这些人而去。   恐惧,哀鸣,这里就像人间地狱,没有人可以阻止南宫凛的杀戮,他心里的魔彻底挣脱出来,不受控制。   当暮起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惨景,满地的血肉,二十万大军四散奔逃,此时已经稀稀落落不剩多少人了。   这方土地被鲜血染红,南宫凛站在中央满身的血煞之气,那是成魔的先兆。   叶清瑶被临霜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这一幕让她心中惊痛,她喊出声,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声音根本传不了那么远。   “南宫凛,你醒醒,不能被心魔控制,不可以。”这血腥又惨烈的场景让她害怕,她不怕他杀人,她怕的是,他杀了真正的自己。   莫停和沈千峰发现了他们,从边缘处小心翼翼的绕了过来。   “夫人,你没事?尊上他……您快想想办法,他似乎就要成魔了。”   沈千峰话音刚落,南宫凛那里又生出了新的变化。他头上乌云汇聚,一片电闪雷鸣,太过残酷的杀戮仿佛触怒了天地,天色暗下来,似乎永远不会再亮。   男人血红色的双眸渐渐透出了两道红光,在这无一丝光亮的环境里,尤为渗人。   不能再拖下去了,叶清瑶挣脱了临霜的手,艰难地喘息着,一步一挪向南宫凛走过去,她面色惨白,唯独一双灵动的双眸依然雪亮。   走到半途她踩上黏腻湿滑的血肉,脚下一滑,别无他法,她只能四肢着地,护住自己的肚子。暮起看得揪心就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几个人一起拦住。   “现在我们上前只能给夫人增加负担,这世上除了夫人,再也没有人能够唤醒尊上。”   叶清瑶全靠一股意志支撑,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她几乎是佝偻着身体走到南宫凛面前的。   “南宫凛,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会再被心魔所控,难道这些统统不作数了吗?”叶清瑶的眼泪蜿蜒而下,将她一张无血色的脸衬得更加可怜。   男人的眸中红光闪烁,不知道为什么,他提不起一丝将面前这个人变成“玩具”的兴致。   他不感兴趣地绕过她,转身向她周围的士兵走过去,叶清瑶闭了闭眼,身后传来一片惨叫声,一个又一个,男人仿若不知疲倦的杀戮。   她痛苦的喊:“别杀了,别再杀了,我叫你别再杀人了。”   她濒临崩溃的情绪也没有影响到他,他似乎沉迷在杀戮的游戏中,乐此不疲。   叶清瑶的表情由崩溃到失望,无尽的失望。   她回头,声音近乎冷漠:“南宫凛,我只问这一次,你到底肯不肯跟我走?”   男人毫无反应,叶清瑶苦笑一声,而后决绝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她感觉自己就像飘在空中。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仰头倒下,预料之中的闷痛没有到来,有一双温柔无比的手接住了她因为发烧而滚烫的身体。   南宫凛由背后抱住她,他好似还没彻底挣脱心魔的控制,眸中一半红色一般黑色。   他喃喃自语:“你是谁?我,我想跟,我想跟着你,一直。”   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抱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   叶清瑶叹了口气:“你抱着我,不许再动一下,我现在有些困了,想先睡一会儿,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她越来越疲惫,闭上眼睛,终于在他怀里睡着了。   南宫凛跪坐在地让她完全嵌入自己怀里,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他眼中的血色褪尽,重新恢复了一片墨黑。   “清清,我好想你。”男人埋首在她脖颈间,眼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第74章   残存的朝廷兵马纷纷开始逃离这个地方, 鬼域密林从此真的成了人间地狱,不会再有任何人敢踏足一步。   莫停、沈千峰几人眼见南宫凛终于恢复正常, 也开始为面前这一对动容, 他们很想留给两人更多的相处时间, 但此时此地, 实在是不合适。   暮起这个憨厚耿直的大块头直接上前对南宫凛道:“尊上, 夫人她路上感了风寒, 她急着来见您, 不肯好好医治,您还是快快带她回去吧。”   南宫凛去摸她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身上都是虚汗。男人皱眉, 将她苍白的小脸按进怀里, 起身的时候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莫停。”南宫凛的声音有些哑, 还有一丝不明显的颤抖。   莫停:“尊上放心, 我这就跑一趟神医谷。”   南宫凛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的回答, 抱着叶清瑶向密林中走去, 他的怀抱很稳, 神情很温柔, 那双杀人无数的手稳稳地托着他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叶清瑶怀孕这一段时间经过孟菱儿的调养,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孟菱儿看过之后也说没什么大碍,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就好。   她昏睡的时候南宫凛给她喂了药, 而后就坐在她床前一动不动的守着她。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只要叶清瑶一醒,南宫凛就好比利刃入鞘,绝不会再生出心魔。   可是叶清瑶并没有醒,或许是老天爷对南宫凛枉造杀孽的惩罚,一天,两天……到了第七天,叶清瑶还是没有醒。   她呼吸平稳,喝了孟菱儿的药风寒也好了,脸色红润好看,除了这些日子只能吃些流食导致身体有些瘦,她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   孟菱儿急得直上火,她无论怎么诊脉都没诊出什么异常,怕自己见识不够,她还特地回神医谷请来了老谷主,可是就连老谷主也说,叶清瑶只是睡着了。   鬼域上下人心惶惶,他们都见过南宫凛心魔发作的样子,每日忐忑不已。然而七天过去了,南宫凛却没有一点要入魔的征兆。   莫停和沈千峰一人一边站在修罗殿内殿门口,两人望着殿内的情形同时叹了口气。   叶清瑶依然躺在床上沉睡,而南宫凛也一动不动的跪在她床前。   不错,的确是跪着的,从叶清瑶昏睡不醒的那一日开始,他已经整整跪了七日。他身上还穿着那一日的血衣,满脸憔悴,胡子拉碴,哪里还有邪道至尊的半点威风。   这些天南宫凛几乎水米未进,除了每次给叶清瑶喂食的时候先替她尝一尝温度,他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他仿佛与她较上了劲,她一日不醒来,他就在她床前跪一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心疼自己了,就该醒了。南宫凛如是想。   他再也不敢疯,再也不敢成魔,甚至再也不敢杀人。   “尊上他不会想不开吧。”沈千峰恐慌的问。   莫停:“不会的,夫人会醒的。”   暮起从两人身后走上来接话道:“夫人若是睡个一年半载的,那尊上岂不是要饿死了。”   两人同时回头异口同声道:“闭嘴,你个乌鸦嘴。”   暮起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上自己的嘴:“叫你乱说。”   门口的动静不小,却丝毫引不起南宫凛的注意,他的眼睛一直痴痴地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不曾挪动分毫。   叶清瑶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这一飘就飘回了她现代的家,还是那个温馨的三居室,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给她打下手,两个人有说有笑。   她很久没见到他们了,因为家里离学校很远,她寒暑假才能回一次家,叶清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走到父母背后,虚虚地抱住他们。   这时,门口传来拍门声:“爸,妈,快来给我开门,我没带钥匙。”   是谁?叶清瑶孤疑地看着房门,爸爸妈妈已经满脸笑意的去打开了门。看着进来的人,叶清瑶怔愣在原地。   “叶清,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不是说好了上午的火车吗?”叶爸爸强装着严肃,眼睛却没离开过好几个月没见到的宝贝女儿。   叶清撒娇道:“哎呀,我怎么会知道火车晚点这么久嘛。”   叶妈妈笑着:“别听你爸瞎说,其实他可想你了,给你买了一大堆你爱吃的东西。”   三个人相携着进来,画面美好,其乐融融。叶清瑶眨眨眼,努力抑制住眼睛里的酸涩。   面前走来的这个女孩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连各种小习惯都分毫不差,她看着自己身上一身古人的打扮,有些不知所措。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穿越之前应该是在宿舍睡觉的,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个梦,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而是一抹意念。   她看着亲昵的跟父母撒娇的女孩,怎么看都觉得那就是叶清,不是任何人假扮的。叶清瑶释然一笑,也对,她已经不再是叶清了,再也不可能是。   她该去哪里?叶清瑶的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她能感受到有一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牵绊着她,面前家人团聚的场景让她心中突然生出无尽的恐慌和陌生。   她的家不在这里,是了,她应该回家了,回到那个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的男人身边。   这样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强烈到面前的人和空间都一起扭曲了起来,一道裂痕出现,叶清瑶感觉到一抹柔光包裹着她的身体,她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她睫毛煽动睁开眼睛,几乎是醒来的第一时间男人就扑上来抱住了她。   他声音哽咽,用哀求的语气对她保证:“清清,求求你,别再离开我,我再也不疯了,再也不疯了,你别生我的气,别离开我。”   叶清瑶眼中湿润,她拍着男人的背脊,安抚着他的情绪:“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心疼你。”   两个人脖颈交缠,姿态亲昵无比,小声地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意。   暮起在门外擦了擦眼泪,被其他几个人一起取笑,鬼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正道武林已经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来捋虎须,年轻一代的后辈几乎被南宫凛灭个干净,剩下一些老人家为了保住门派中最后一点希望也不敢再兴风作浪。邪道势力甚嚣尘上,江湖格局重新洗牌,鬼尊的名号成了众多江湖人的禁忌。   南宫凛不再嗜杀,也约束鬼域弟子不得在外随便杀人,由他这个邪派统领亲自建立的秩序竟然让江湖平静了不少。   朝廷二十万大军有去无回,消息一传回来朝野震惊。看着回来的几个残兵败将,他们疯疯癫癫的嘴里嚷嚷着什么鬼怪、邪魔。没有人会相信南宫凛一人能屠杀二十万大军。   面对朝野上下的怀疑,太师犹如被架在火上烤,那二十万可是他的亲兵,没了那些人他想再把控朝局几乎是不可能的。   很快,太师就被几个拥有军权的武将控制起来,他们从他嘴里问出南宫凛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先皇的儿子,这些人都曾与南宫凛一同打过仗,本来就很拥护他。只是碍于身家性命才无法替他说话。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把国家治理的乌烟瘴气,他们决定,共同拥护南宫凛做皇帝。   时隔多年,南宫凛再次来到皇宫,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带了众多鬼域杀手,将皇上和太师还有那些背叛过他的人都宰了。   而这一次他不准备这么做了,他扶着肚子有些大了的叶清瑶,关心的问:“累不累?京中有几处庄子适合休养,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回鬼域好不好?”   叶清瑶点点头,如今南宫凛的势力控制了朝廷,控制了江湖,她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不过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想做皇帝吗?叶清瑶不知不觉竟然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南宫凛一只手揽住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句:“你想当皇后吗?”   叶清瑶愣了半天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摇了摇头。南宫凛低下头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   “那我也不想做皇帝,今生,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怕你要去卖豆腐,我也心甘情愿去做个豆腐郎。”   叶清瑶捶了他一下:“你才去卖豆腐,我可是鬼尊夫人,谁敢吃我卖的豆腐?不怕我毒死他?”   “夫人真是越发凶悍。”南宫凛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在叶清瑶生气之前又补上一句:“不过为夫甚是喜欢。”   笑闹了一阵,叶清瑶问他:“你想怎么处置皇上和太师?”   叶清瑶问出这句话是怕他对这两个人仇恨太深会亲手剐了他们,她不想让南宫凛的手上再见血。   然而男人神秘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违背,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远比死了要痛苦得多。”   两人离开皇宫之前,南宫凛最后在宫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独自见过皇上,他坐在宣政殿里已经有些疯癫,嘴里不停的狂喊,说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皇位。   因此,南宫凛只得好心地成全了他,他命人用玄铁将皇上和龙座永远浇铸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那张皇位了。   当皇帝从来就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何况他的清清天真烂漫,他想她永远自在快乐,怎么忍心让她陪自己一生困守在皇宫里。   南宫凛回过头,这个地方他永远不会再来了,谁做皇帝都与他无关,无论他们是从宗室之中随便逮一个来做,还是互相争得头破血流,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把叶清瑶扶到一辆宽敞又舒适的马车上,他们在京都繁华的街头上闲逛着,叶清瑶正掀着帘子往外看,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乞丐她忽然“咦”了一声。   那不是裴太师和他的儿子裴玉冠吗?南宫凛没杀他们让他们去做了最下贱最卑微的乞丐。   叶清瑶很是服气,太师一生最重权势功名,让他晚年潦倒至此,且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的确是最为痛苦的折磨了。   马车继续前行,叶清瑶又在一家路边小摊上见到了叶明昭的身影,他应该是在做混沌。有客人嫌他手脚慢,不停地出声催促,骂骂咧咧的,很是难听,就算这样他也陪着笑脸,不敢得罪对方。   叶清瑶心中感慨良多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她看着满脸平静的男人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什么去哪?当然是老老实实地把孩子生下来。”南宫凛故意逗她。   叶清瑶气鼓鼓:“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生了孩子之后呢?”   男人挑了挑眉,朗声一笑,笑声清透再无一丝阴霾。   “当然是游山玩水,江湖逍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叶清瑶被他说得满脸憧憬,恨不得赶快生完孩子潇洒度日。   可瞅见圆鼓鼓没什么动静的肚子,她又垮了脸。   生孩子,会不会很疼啊?   (全文完) 第75章 番外 ...   京都繁华的东大街上, 有一家芋头酥的糕饼铺,老板姓陈, 是个憨厚老实的买卖人。近日他的店里有一位长得颇为壮硕凶悍的常客, 这客人倒不像是长得那么吓人, 他每回来, 必然是笑呵呵的称上几斤最新出炉的糕点, 其中芋头酥更是他每次必买。   老陈这个买点心的怎么能不知道这道点心有多甜, 他都替这位壮汉腻味, 想不到他这样的外表却这般嗜甜。   “老板,给我称两斤糕点,芋头酥多要些。”暮起摸摸鼻子,他这个月几乎天天光临老陈的糕饼铺。   老陈与他混熟了,今天也就多嘴一问:“这位小哥, 你都连吃一个月了, 还不腻啊?”   暮起无奈的叹气:“老板, 我这哪是自己想吃, 是我家夫人喜欢你家的糕点, 我这才天天来买的。”   老陈笑呵呵:“哟, 小哥真会疼人, 你家娘子嫁了你可真有福气。”   老陈显然误会了暮起口中“夫人”是他自己的娘子。   暮起听了这话一瞪眼, 把老陈唬了一跳:“你可别胡说,是我家主上的夫人,被他听到了还不杀了我。”   老陈连忙赔不是,还给暮起要的糕点加了点称, 欢欢喜喜的把这位老主顾送走。   暮起一路晃荡,又买了京城中有名的卤味和瓜果小食,这才会到了位于京都西郊的温泉庄子上。他一进门就见到了守在门口的绿竹。   “你可回来了,夫人都馋了半天了。”绿竹把暮起这个大块头拉到一边,问他要东西。   这丫头平素被叶清瑶惯得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又爽直,眼见暮起脸上横着一条疤,长得又凶,她也全然不怕,还敢支使他。   暮起把身上买到的好吃的统统上交,怕她拿不动还细心的问了一句:“绿竹姑娘,东西又多又沉,不如我帮你拿过去?”   绿竹没说话,只管把吃食往身上藏,没错,就是藏,能塞的地方都塞上了,还剩了好些在暮起手上。   “拿不下啦,剩下的都归你吧。咱们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在门口等着你,别忘了啊。”   绿竹一溜烟地跑走了,贴着墙根,谁也不不敢惊动。暮起挠了挠头,她刚才很想跟绿竹说,问她能不能换个人,这都一个月了,他心虚得紧,万一被尊上发现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叶清瑶扒着窗户翘首以待,当一抹浅绿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门口时,她从窗边看见了,一脸兴奋的冲到门口迎接那人。   “绿竹,快进来,进来。”叶清瑶直冲她招手。   绿竹看了眼左右一溜小跑进来:“夫人,东西拿来了。”   “嘘,把门关上。”叶清瑶又做贼心虚般的往外瞧了瞧。   绿竹照她的吩咐紧闭房门,两人偷偷摸摸的进了屋,绿竹从身上摸出一个又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夫人,这是你最爱吃的芋头酥,还有桂花糖,卤鸭胗……”绿竹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叶清瑶两眼发亮,馋的直咽口水。   她大着肚子,南宫凛整天不许她吃这个不许她吃那个的,明明孟菱儿说可以适当吃一点的,他却严防死守,害的叶清瑶只能托暮起帮忙偷偷的买。   厨房做的吃食她不爱吃,没滋没味的,还是这外面铺子里卖的好吃。   主仆两个在房间里高兴的分食,叶清瑶嘴里含了桂花糖,两腮一鼓一鼓的,京里养了这一个多月她胖了不少,整天吃好睡好,气色也十分好。   她吃着卤鸭胗忽然觉得口渴,再一看桌上的茶已经见了底,就对绿竹说:“绿竹,我渴了,你去给我重新沏壶茶来。”   绿竹自然应是,动作麻利地出了屋,谁料她一出去正看到南宫凛从院门走进来。   绿竹急出了一身汗,朝屋里大声提醒:“夫人,尊上过来了。”   她声音一大,南宫凛顿时一脸的不悦,无奈绿竹是叶清瑶极为喜爱的,他也不能重罚。   南宫凛浑身嗖嗖地冒冷气:“闭嘴。”   绿竹身体一抖低下头,再也不敢出声,躬身退下了。   叶清瑶听见绿竹的喊声在屋里到处转,最后索性把零食一股脑的塞到了床底下,幸好刚才一直开窗通着风,不然食物的味道太大,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南宫凛推门进来时,她已经坐在床上,装成一副午睡刚醒的样子。男人表情如常,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无奈,她还是这么傻,以他的武功,绿竹和她在屋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自然全都听见了。   “你,你忙完啦?”叶清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恩。”南宫凛脸上不见什么情绪,但他言语的简洁昭示着他此刻不怎么高兴。   叶清瑶轻咳一声,她想干脆坦白算了,这么相对无言的太折磨人了。然而男人这时却突然走过来,一撩衣摆坐在她身边。   他的大手覆上她圆鼓鼓的肚子:“今日感觉如何,肚子里的孩子可有闹腾你?”   南宫凛最终不忍她为难,只得轻轻揭过了。叶清瑶心里松了口气,他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她几乎都以为这人是掐着时间让她只能吃上那么几口了。   “还好还好,宝宝乖得很。”叶清瑶敷衍着,想着自己扔掉的零食一脸的心疼。   男人轻笑一声,问道:“是吗?那清清可有乖乖的?”   叶清瑶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她说完怕南宫凛不信还两只手去抓他的袖子,一双水眸真诚的看向他,睫毛一眨一眨的,扑朔扑朔的像两道浓密的小刷子。   她这娇媚甜憨的样子让男人喉间一热,便也忘了想要责问她的初衷,一俯首就擒住了她粉嘟嘟细嫩温润的唇,恣意品尝,辗转碾磨。   一个细密绵长,令人心醉神迷的吻过后,叶清瑶瘫软在南宫凛怀里,不停的推拒着他伸过来的手。   “哎呀,你别碰,我,我难受。”叶清瑶小声嗫喏。   南宫凛的唇贴在她耳根后:“哪里难受,为夫给你揉揉?”   他四处作乱的手不老实的放在她自怀孕后愈发丰盈的某处,颇有技巧的揉捏捻弄,叶清瑶忍着嘴里的羞耻颤音,她真想把这不要脸的男人赶出去,奈何他手段高超,不一会儿她就喘息的顾不上想这些了。   在他放肆的一段揉搓之后,叶清瑶的两颊已经如发烧一般的红,推开身后不舍的南宫凛,她生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越说越委屈,南宫凛无奈一笑,上前揽住她的腰。   “好好好,全是为夫的不是,你也知道这些时日为夫憋得有些辛苦,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他神情窘迫,但叶清瑶早已被他宠上了天,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反而气焰更加嚣张不依不饶。   南宫凛眉毛一挑,也不再做那可怜表情,嘴巴一伸,就擒住她的耳朵,一边啄吻品尝,一边说道:“方才夫人的嘴真是甜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吃了蜜糖?“   他咂咂嘴仔细品味了一番得出结论:“如此说来,倒真有一股桂花糖的味道呢。”   叶清瑶惊了一瞬,她刚刚的确吃了桂花糖,嘴里现在还有那股甜香味呢,默默地捂住嘴,她开始插科打诨。   “我待得闷了,我要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吧。”也不等南宫凛答应,她就扯了他的袖子往外走。   南宫凛怕她走得急了肚子难受连忙追上她护在她身边,出去也好,再待在这甜腻馨香的屋子里,他可就忍不住了。   那天叶清瑶自以为高明的打发了南宫凛之后,她又过上了嘴里没滋没味的日子,暮起不知为何再也没来过后院,至于别人都精得很,诺大的庄子里,她竟然找不到任何人捎带零嘴给她。   她忧郁的喝了一口果茶,然后将杯子重重的放下。   “唉,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屋里的侍女纷纷低下头,这话要是让尊上听见了……   一屋子的人齐齐发抖,绿竹平日最是大胆,这一次也没了话说,她不敢告诉叶清瑶,上一次被尊上抓包之后,她和暮起被狠狠地警告过,哪还敢违拗南宫凛的意思给她找零嘴吃。   “绿竹,你陪我出去一趟,这屋子里闷。”叶清瑶在绿竹的搀扶下小心的站起来,她月份大了,按孟菱儿说的再过几日就要临盆了,正是最该谨慎的时候。   两人小步挪到前厅,叶清瑶停下来脸色一沉:“绿竹,你到底是谁的贴身婢女?说吧,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绿竹一脸为难,不说怕叶清瑶动气,说了只怕她更气。   僵持了老半天,她才觑着叶清瑶的脸色,犹犹豫豫的道:“尊上,尊上其实一直都知道,奴婢找暮起偷偷买街上的吃食,您快要生了,尊上最近下了严令,不许奴婢再去找暮起,暮起也被尊上派出去办事了。”   “夫人,您可千万别动气啊,等您生了小主人,到时候您想吃什么尊上都会允的——”绿竹还要再劝,却被叶清瑶打断了。   “好啊,我就说怎么每次你带了吃食进来,我刚吃了没几口他就出现了,原来是一早就知道耍着我玩呢。”叶清瑶甩开绿竹,生气的往回走。   其实她不是气他管着她,她气的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跟她玩心眼装作不知,她每次被他耍得团团转费尽心思藏零食的时候,南宫凛这厮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偷笑呢。   叶清瑶和绿竹一道回了卧房,她心里气不过,也想搞些事情惩罚南宫凛一下。   “绿竹,让她们都出去,然后把门拴上,谁来了也不许开门。”叶清瑶吩咐绿竹道。   “夫人,这眼看着就要吃晚饭了,尊上一会儿处理完事情就要来陪您用膳,现在关门不好吧。”绿竹在一旁委婉提醒。   “你到底听谁的?”叶清瑶板起了脸,假装很生气的样子,绿竹没有办法,只得按她说的把人都撵出去,然后又在叶清瑶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拴好门。   “夫人,这能行吗?”其实绿竹想说的是,尊上武功高强,一道房门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叶清瑶吃着酸甜爽口的梅子,浑不在意道:“怕什么,他还敢踹门不成?天塌下来有本夫人给你顶着,安心吧。”   晚间到了用膳时间,南宫凛果然来了,可是面对紧闭的房门和院子里跪倒一地的婢女,他却犯了难,她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怒了她?   南宫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他扣了扣门:“清清,怎么了,你关门干什么,可是有谁惹你不痛快了?”   叶清瑶在屋里悠闲自在的喝着果茶,张口的语气却是委屈又气愤:“还能是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整个庄子里除了你这个鬼域之主哪有人敢惹我生气?”   南宫凛眉心一皱,这语气……她当真生自己的气了?   “清清,不管怎么样,是为夫错了,你把门打开,我当面向你道歉好不好?”男人语气没有一丝不耐,温柔的哄着。   叶清瑶看了眼门上的阴影继续装:“唉,成亲之前,你明明说什么都听我的,永远不会骗我,这才多久啊,我孩子还没生呢,你就骗了我这么多次。”   南宫凛:“清清,快开门吧,别胡闹了,为夫何时骗过你?”   又来了,又是这种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叶清瑶气的把手里的杯子往门上一扔。“砰”的一声,房门传来一声脆响,杯子应声而碎。   南宫凛站得里房门极近,他的头不禁往后一避,周围跪着的下人们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见南宫凛黑着脸站在那,又迅速的把头低下了。   “你还敢说没骗我,我让暮起带进来的零食每次就吃上那么一两口,你就来了,害得我只能随处乱藏,你又整天跟我待在一起,害我没得吃,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偷偷看我笑话,哼。”   “我那是为你好,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怎么能随意乱吃?”   “哪不干净了?人家孟大夫都说了可以吃一点的,你请来的厨子做饭没滋没味的,我吃着难受。”   南宫凛没了耐心,也不想再与她争辩,就要强行把门打开。叶清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喊:“你敢把门打开,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本来是没什么分量的话,但南宫凛还是停了手,她真闹起来,也是难哄的,尤其是怀孕以来,脾气怪得很。   两夫妻吵架,里里外外的下人全听着,其实他们也不想听啊,奈何实在没那个胆子偷跑。   绿竹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抖,尊上有再大的气也不会对着夫人发,一会儿他哄一哄夫人就好了,可自己这个告了密又亲自栓门的人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南宫凛背对着门外,到底不敢强行进去,然而这时叶清瑶却突然觉得下腹一坠,一阵阵闷痛袭来。   “绿竹,我肚子疼。”她抓住绿竹的手,身子有些抖。   “啊,莫不是要生了?”绿竹慌了神,喊声也大起来。   门外的南宫凛那是何等耳力,一听这话,袍袖一甩两扇门板就飞开了,他一闪身就到了叶清瑶身边。   看着她紧皱的小脸,南宫凛直接抱起她送到了里间的床上,他抚着她汗湿的脸,安慰道:“清清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你去把稳婆叫来,再把孟大夫请过来。”这一句是对着绿竹说的。   绿竹应了一声神色焦急的跑出去了。叶清瑶紧紧抓着南宫凛的手,这一刻她再粗神经也是有些害怕的。   不一会儿孟菱儿和稳婆都到了,南宫凛最终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产房,因为孟菱儿说他身上煞气重,可能会惊到刚出生的婴儿,让他出去等。   于是鬼尊大人在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还顺手贴心的把自己拆坏的门重新安上了。   叶清瑶这会儿好了许多,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有孟菱儿这个神医亲自为她调养,其实她身体还挺好的。   她以前看电视剧里女人生孩子都要叫,还在想等下自己叫不叫得出来,随着稳婆让她憋气,呼气的节奏,没想到她没怎么疼孩子就冒了头。   “夫人,再加把劲,就快生出来了。”稳婆喜道。   这就快生了?叶清瑶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啊,好疼。”她大叫一声,那凄惨的声音让接生的稳婆和屋里的下人都愣住了,连孟菱儿向来面无表情的脸都抽了抽,她上前给她搭脉,见的确没什么问题,又看她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放下了心。   门外的南宫凛听见她的惨叫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就要进去,只是想到孟菱儿的嘱咐他又定住了。   进退不得的南宫凛:“清清,你没事吧?很疼是不是,为夫答应你,生完这一个咱们再也不生了。”   叶清瑶表情凝固,她什么时候说自己不想再生了?   “谁跟你说那个,你就说以后还管不管我吃零嘴了?”叶清瑶一激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此时的南宫凛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早就没了思考的能力。   “不管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叶清瑶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复,此时腹部一松孩子就生出来了,她整个过程竟没有受什么痛苦,这孩子真是乖巧又不折腾人。   当然等到以后南宫凛的女儿成了混世魔女到处惹事的时候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叶清瑶这一胎是个女孩,南宫凛对这个女儿爱如珍宝,恨不得将天下奇珍异宝都捧到她面前。   南宫澜长得极像叶清瑶,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从小受尽了宠爱,鬼域所有人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然而这孩子整天上蹿下跳,顽皮极了,一点都不像个女孩的性子。   叶清瑶这几年过得可是极为舒心,除了每天要操心一下调皮捣蛋的女儿,几乎没什么烦心事。   不过也有一样,说起来还有些难以启齿,从南宫澜出生开始到如今已经是第5个年头了,这男人严守着承诺坚决不再让她生第二个。每次两人做那事时,他哪怕是意乱情迷也能在最后关头退出去,叶清瑶有几次豁出去紧紧地抱住他也无济于事,倒是换来了他又一轮的征伐。   她本来对于再生一个也没什么执念,但南宫凛非不给她,她就跟他较上了劲,偏要再生一个。   这一日叶清瑶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好菜,又备上了几坛好酒,怕女儿坏了事就让暮起带着她下山闲逛了。   南宫凛来的时候,修罗殿内殿里气氛暖融融的,又有一桌子心爱的女人亲自做的菜,在她温声软语的劝酒之下,南宫凛把几大坛子的酒全喝了,又听她小声咕哝着:“怎么还不醉啊?”   他眉毛一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脑袋一歪靠在她的肩膀上,假装自己喝醉了,看她想做什么?   见他醉了,叶清瑶心中一喜:“夫君,你醉了,我扶你到床上去睡吧。”   这一声“夫君”叫的南宫凛心头一热,他“恩”了一声任叶清瑶扶起自己走向那张华贵奢侈的大床。   叶清瑶本以为扶着他会很费劲,没想到他倒配合得很,让她极为容易的就把他扶到了床上。   等叶清瑶给他脱了鞋又褪去了外衫已经累得满头香汗,她都想放弃了,又想着自己这一番辛苦不能白费,于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钻进了男人怀里。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滑入他的中衣,在他的胸膛上打着转,四处点火,南宫凛的气息顿时加重,忽然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更为火上浇油的是此时叶清瑶已经吻上了他的唇,滑嫩湿软的舌头在他的唇缝间灵活的游走,时不时还像个猫儿似的舔一下他的嘴唇,南宫凛忍无可忍,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人位置瞬间倒转,叶清瑶惊呼一声:“啊,你怎么,你没醉?”   她这个小迷糊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南宫凛声音低哑:“夫人把我灌醉,到底有什么阴谋?”   叶清瑶摇头:“没,没什么,我哪有什么阴谋。”   男人低声笑着,眼神却痴缠的黏住她:“你撒谎,小骗子,为夫今日必须好好惩罚你。”   他话音方落就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肆意品尝着独属于她的甜美,同时双手不老实的在她全身抚摸游走,最后一只手向下放在了她羞于示人的某处,轻轻揉捏着。   一股湿意涌出来,叶清瑶难耐的弓起了身子,似在催促着他。   南宫凛轻笑,涎住她一边的娇嫩细细品弄,同时身下一挺,努力开凿着属于自己的阵地。   一阵时快时慢,时深时浅的挞伐后,叶清瑶浑身无力,柔得似水一般,南宫凛正要像以前一样退出去,可身下的女子红着一张脸愤怒道:“你敢,信不信我以后再不让你碰了?”   她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南宫凛怎么会不清楚,他只是心疼她而已。   他拿她从来都是没办法的。   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南宫凛用行动无声的默许了。   今夜之后,也许南宫家又会有一个小魔星降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甜甜的番外送上,这篇文至此就真的结束了,不会再有更新了。   喜欢甜文的宝宝们欢迎去看我正在连载的两篇文,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甜,不甜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