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作者：乔燕 　　文案： 　　满京皆知，丞相府表姑娘秦姝云鬓花容，姝色丽质，堪为太子妃。 　　因此为京中贵女之首。 　　一日赏花宴，帝王仪仗无意至御花园。 　　恰见一醉酒娇憨，粉面桃花的小姑娘，帝王一贯冷硬的心尖一颤。 　　上一世，小姑娘初入京城，举目无亲，是他将小姑娘养在身边，悉心教导。 　　后来小姑娘正值豆蔻年华，他亲自为小姑娘挑了门婚事。 　　可是封太子妃的旨意刚赐下，小姑娘便进了宫，第一次依偎在他怀里，哭着向他哀求，“我不要嫁给太子。” 　　他只当小姑娘耍小性子，笑笑而过，可他的小姑娘终究没有如他所愿，岁岁欢愉。 　　后来他疯了。 　　这一世，他要将他的小姑娘收入羽翼，千娇百宠。 　　《南靖·史策》记载： 　　①帝自登基起，励精图治，手腕狠戾，唯独对一姑娘宠爱非常。 　　②康定三年，贵妃娘娘于宫中听曲，因触景生情而落泪，帝慌不择言。 　　#许你一世掌欢＃ 　　#你是心头好# 　　【阅读指南】： 　　*前世今生，甜文 　　*年龄差13岁，女主会成为皇后 　　*正文女主视角，正文从男主重生开始写 　　*双c，有私设，太子非亲生，具体原因请看正文，逻辑勿究 　　一句话简介：许你一世娇宠！ 　　立意：百岁之好，一言为定，做人重诚信，要守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重生 　　主角：秦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1】 “是陛下的圣驾。”【前言】…… 　　==前世== 　　永昌三年，春。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没完，几日后又春意盎然，宫中的贤妃娘娘设宴，邀满京贵女进宫赏花。 　　京城中的贵女都是如花的年龄，举步间，纤腰款款，娉婷多姿。 　　“你们说贤妃娘娘为何今日邀我们入宫？”相国千金章依灵用衣袖掩着樱口，抬起那顾盼生姿的眸子，笑问道。 　　“那还用说，如今太子殿下刚及弱冠之年，贤妃姑姑想必也是遵从圣意。”又一贵女端着茶盏，慢悠悠的笑，“这赏花嘛，灵儿妹妹应是懂的。” 　　当今圣上萧辰，年少登基为帝，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文韬谋略，世所难及，但于女色之上淡薄，故其膝下除太子外并无子嗣，所以太子殿下刚及弱冠之年，满京都在太子妃之位。 　　而太子自小就是由宫中的贤妃娘娘抚养。 　　“宫中贤惠淑德四妃，就属贤妃娘娘最得圣心。”瞬间，贵女们心里有了个谱，笑着赞赏道。 　　帝王肯定是不会干预这立太子妃的事情，那能巴结的，肯定就是宫中的贤妃娘娘。 　　“那是自然。”闻言，先前那贵女忍不住喜上眉梢，捧着一盏茶，道。 　　“那贤妃娘娘既然这般得陛下的圣心，陛下为何不封她为皇后呢。”与秦姝交好的南康侯府紫菱郡主忍不住讥诮出声，道。 　　“你……” 　　还不等她动怒，紫菱郡主又道，“何况这太子妃人选，想来宫中早有人选。” 　　这话一出，贵女们哪能保持镇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贵女脸色微变，开口问。 　　“就是你们想的意思。”紫菱郡主却是蹙了蹙眉，怎么在这半晌，姝儿妹妹去哪了。 　　紫菱郡主遂准备去寻人，谁知刚走一步，就听见太监拖长的声音—— 　　“陛下驾到。” 　　这下，众贵女更是惊得直接跪下，国宴之时，她们都无法窥见帝王姿仪，怎么今日，帝王竟来了这赏花宴。 　　“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但是帝王圣驾径直越过她们，无形间，帝王的气场展露无疑。 　　等了许久，都不待帝王应声，有一贵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然后只看到帝王的龙辇。 　　“陛下的圣驾好像往那边去了。”贵女一脸怔然的喃喃道。 　　哪边…… 　　“那不是……” 　　“是丞相府的表姑娘。”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道。 　　秦姝。 　　众贵女一怔，怎么突然忘了还有她，但是陛下为何要去找她。 　　难道是为了太子妃一事，那也不应该啊。 　　*********** 　　凉亭中，随着帝王撑伞缓步过来，那丫鬟小声提醒正趴着的小姑娘，道，“姑娘，陛下来了。” 　　小姑娘就抬起头，但看了一眼后就移开目光。 　　“又在闹什么小性子。”昭成帝抚了抚袖，走到小姑娘面前，温声笑道。 　　“我才没有闹。”小姑娘今日穿着桃花百褶留仙裙，清丽娇美，俏丽而随意的说道。 　　这是京中唯一一个敢这般跟帝王说话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曾养在陛下身边的姑娘。 　　“那这是为何？”帝王凉薄的眉眼融化了许，笑道，“朕的奏章早已堆积如山，若你不说，那朕走了。” 　　“陛下，我……”见萧辰作势要走，小姑娘就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帝王就转过身，看着她。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陛下定会为你做主的。”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好笑道。 　　“我不想嫁给太子。”小姑娘扭过头，闷声道。 　　“那你想嫁给谁？”不知是因为小姑娘嗓音格外的软糯些，帝王眉间都染了笑，问道。 　　小姑娘就又不说话了。 　　“朕……”见她弯弯的杏眼儿，就这样娇俏的看着他，帝王就往她面前站了许，哑声道。 　　旬公公就让那些伺候的人皆退了下去。 　　适才，那紫菱郡主的话，他们听了个大概，宫中是定了太子妃的人选，但是姝儿姑娘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皆养在陛下身边，他们这些伺候的，也都看出来了，姝儿姑娘是喜欢陛下的。 　　可偏偏陛下…… 　　这太子殿下哪有陛下对姝儿姑娘那么好，但是，想到来时陛下已经拟好的赐婚圣旨，旬公公叹了口气。 　　想着，旬公公又朝那边看了眼。 　　帝王正低声哄着小姑娘。 　　于是，旬公公又让太监们离得远些。 　　忽然，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亭上。 　　杏花掩在枝头，随着春风簌簌的垂落，遮不住缱绻女儿情。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 　　“陛下，这赐婚圣旨。”旬公公偷偷的觑了觑帝王的神色，道。 　　册封太子妃的圣旨早已写下，但不知姝儿姑娘能否让陛下改变主意。 　　皇帝按了按发疼的眉心，沉声道，“去丞相府报喜，赐婚圣旨晓谕天下。” 　　“是。”旬公公弓着腰，看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 　　当晚，暴雨如骤，养心殿灯火通明。 　　小太监附耳对旬公公说两句，旬公公就谨慎的走到帝王近前，轻声提醒道，“陛下，秦姝姑娘求见。” 第2章 【2】 “他惹不起。” 　　==今生== 　　昭尘十年，盛夏。 　　正值酷暑，养心殿中，帝王正在接见丞相，君臣的气氛有些古怪。 　　奉茶的小太监更是小心翼翼，怕惹了帝王不悦，里间竟无半分声响。 　　又是一阵静滞，章丞相擦了擦额间的汗，虽说之前帝王心思喜怒无常，但是今日的心思，他却是连一分都无法窥明。 　　而且他总隐隐觉得帝王似是在对他发脾气。 　　但是他貌似近日没有得罪过帝王。 　　“陛下。”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瞥了一眼丞相，然后轻轻喊了一声昭成帝。 　　“丞相且下去吧。”帝王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去拿奏章，声音透着不容置喙。 　　“是，老臣告退。”原本养心殿清凉的很，但是章丞相的官袍早已湿透，汗涔涔的退下。 　　“旬公公，老臣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公指点。”走至宫门口，章丞相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虚心向旬公公请教。 　　“丞相大人请说。”旬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若不是为了秦姝姑娘，这丞相府还能如日中天。 　　不过今日陛下对章丞相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 　　“老臣见陛下今日兴致似乎不是很高，可是京中哪里又出了事？”章丞相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问道。 　　“京中之事，丞相大人应该是了如指掌才是。”旬公公捏着拂尘，笑道。 　　“那？”章丞相见旬公公话中有话，就接着问，怎么感觉突然之间，这位帝王身边的宦官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奇怪。 　　“过几日是南定侯爷的忌日，陛下自然心有不悦。”许是想到了秦姝，旬公公和善的提醒章丞相道。 　　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是长安城两大名门，其中，南定侯既是忠烈，也是秦姝姑娘的亲生父亲。 　　这也是为何当年姑娘初入京城，陛下亲自养在身边。 　　“劳烦公公明示。”章丞相剑眉微皱，他对朝堂之事是了如指掌，但这番话…… 　　难不成陛下是想加封南定侯府。 　　还不等章丞相思索，旬公公又接着道，“婉心夫人是相爷的妹妹，而秦姑娘是南定侯唯一的女儿，当年婉心夫人托孤的时候，肯定是希望丞相府能够善待秦姑娘，相爷心疼自己的女儿无可厚非，但有些人不是相爷能得罪的。” 　　就凭秦姝姑娘曾经在陛下膝下长大，丞相府就不能怠慢姑娘。 　　“谢公公告知。”章丞相一怔，随后按了按额头，道。 　　“陛下，丞相大人已经出宫。”闻言，旬公公淡淡一笑，看来这丞相大人还是拎得清的，回去之后，旬公公一脸恭敬的朝着萧辰道。 　　“嗯。”帝王眼就不抬，浅淡的嗓音里透着强势。 　　旬公公就将门阖上，随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怎么陛下突然间就不愿意见秦姝姑娘了呢。 　　南康侯府，两个容色俏丽的小姑娘正在下棋。 　　“姝儿妹妹，你最近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呀？”紫菱郡主凑到秦姝面前，笑嘻嘻道。 　　“哪有。”秦姝捏着棋子的小手一颤，娇俏的嗓音透着软糯。 　　“既没有，那姝儿妹妹是不是想见陛下呀？”在京中，紫菱郡主独独与秦姝交好，所以说话也没个顾忌。 　　虽说南定侯府早已殉国，但作为闺中密友的紫菱郡主，对小姑娘的心思至少能猜到个五分。 　　“紫菱姐姐又打趣我。”秦姝羞靥透着晕红，瞪紫菱郡主一眼。 　　“哪有？若是不然姝儿妹妹怎么连心思都不在棋盘上了。”紫菱郡主笑得纤婉，道。 　　紫菱郡主虽出自将门，但向来不喜那些刀剑之物，反而甚是喜欢下棋，所以见状便笑。 　　“紫菱姐姐。” 　　“好了好了，若是再说，只怕姝儿妹妹都要恼了姐姐。”紫菱郡主笑容更加璀璨，道。 　　“姝儿妹妹，这是我今日新酿制的桃花酒，妹妹且尝一下。”紫菱郡主吩咐丫鬟将那桃花酿呈上来，笑容满面的给小姑娘倒一盏，轻声细语的说道。 　　二人除了是闺中密友外，平日在琴棋书画方面也会切磋，加之眼前的小姑娘之前是在宫中长大，所以于琴棋书画之上十分有造诣。 　　“谢谢紫菱姐姐。”小姑娘弯着眼笑了下，然后捧着酒盏轻抿了口，“姐姐手艺精益了些。” 　　“甜而不腻，芳香袭人。”想了想，小姑娘又补一句。 　　“还是姝儿妹妹有眼光。”紫菱郡主眼尾一挑，笑着道。 　　“既然这桃花酒娘的这般好，那妹妹今日就且多尝一下。”紫菱郡主又给小姑娘倒了一盏桃花酿，道。 　　晚间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在切磋琴艺，然后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郡主，姑娘，二少爷来接姑娘回府。” 　　丞相府二少爷章子誉是丞相府这一辈最出色的男儿，既生得温文尔雅，而且颇有抱负，现在是帝王近臣。 　　“紫菱姐姐。”小姑娘流苏裙的衣袂随风摇晃，她站起身对紫菱郡主道。 　　紫菱郡主忍着掐她的脸的冲动，“我送姝儿妹妹出去。” 　　门外，身影温润颀长的章子誉正站着。 　　“妹妹见过表哥。”小姑娘俏生生的朝着章子誉拂一礼，道。 　　“自家兄妹，还这般客气。”章子誉上前虚扶了小姑娘一下，笑得温文尔雅。 　　“跟紫菱郡主玩的可还好？”见此，紫菱郡主就回了府，章子誉问。 　　“一切都好。”对着章子誉，小姑娘没有那么多的拘束，杏眸若月牙儿弯弯，让章子誉忍不住失笑。 　　兄妹俩在永康侯府寒暄一会，章子誉就带着小姑娘回了相府。 　　章丞相从皇宫出来之后，就径直回了丞相府。 　　********** 　　正堂，丞相府。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章丞相的夫人云氏贤惠的走上来，问章丞相道。 　　“夫人怎么出来了？”章丞相强压住心中的波涛汹涌，一脸好脾气的问。 　　“妾身适才听人来报，夫君怎么就得罪圣上了？”云氏上前脱掉章丞相的官袍，然后问。 　　“你是不是对姝儿做了什么？”女子不得干预政事，当即，章丞相皱了皱眉，问云氏。 　　姝儿当年被接回府的时候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但是与他一直不肯亲近，所以后来他也甚少过问。 　　但这是他妹妹唯一的女儿，不管如何，都由不得旁人欺负。 　　“夫君这说的哪里话，这丞相府除了灵儿，就只有姝儿一个姑娘，我哪能亏待了她。” 　　丞相府家风清白，所以除了章依灵一个嫡姑娘外，就只有一个表姑娘秦姝。 　　“那圣上为何要警告？”章丞相暗自琢磨，那旬公公是唯一一个跟在帝王身边的，他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莫不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事？”闻言，云氏暗自思索，然后喃喃道。 　　但这也不应该啊。 　　“这怎么会跟太子殿下扯上干系？”章丞相原本就皱着眉，这下更是不渝，问。 　　“夫君，你也知道，灵儿她一直喜欢太子殿下。”云氏这才笑着解释。 　　“但是太子殿下心仪姝儿，所以这姐妹两倒是生了些嫌隙。”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所以还是因为姝儿？这便让章丞相想起曾经姝儿在宫中长大的那一段往事。 　　“夫君难道认为灵儿配不上太子吗？” 　　“不管如何，你都不该苛刻姝儿。” 　　“可是灵儿对太子殿下钦慕已久……”云氏有些不满，南定侯府满门战死沙场，他们丞相府锦衣玉食的供着她，难不成这太子妃的位置也要拱手相让不成。 　　“罢了，这事先不要挑起，等到陛下那边说要选太子妃的时候再说。”提到自己的小女儿，章丞相沉默一瞬，道。 　　“太子殿下是储君，但是天下依旧牢牢的掌握在陛下的手里，你切莫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章丞相冷声提醒她，虽说太子是储君，实则太子根本未掌控朝堂实权。 　　“妾身晓得。”云氏挤出一抹笑，道，她是南阳昌王府嫡女，又是圣上亲赐的诰命，何曾受了这等委屈。 　　“表姑娘呢？”章丞相从正房出来，就问。 　　“前几日紫菱郡主邀表姑娘去南康侯府小住两日，所以现在表姑娘不在府中。”丫鬟朝章丞相欠了欠身，解释道。 　　南康侯府跟南定侯府是长安城两大世族，所以这关系，想到…… 　　章丞相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柔意。 　　“那要是表姑娘回府，让她来见我。”章丞相点了点头，道。 　　“是，大人。”丫鬟松了一口气，轻声道。 　　********** 　　“姑娘，这是成王府的永康郡主给你送的请柬，邀你过几日去成王府去赏花。”小姑娘回到丞相府之后，丫鬟巧云扶她在榻上坐下，然后笑眯眯的将那请柬递上去。 　　成王府是皇室宗室，这个永康郡主更是京中出了名的贵女，所以看到请柬，巧云就直接拿了出来。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最不喜欢去那等赏花宴，你还非要把请柬拿出来。”纤玉看着有些无奈，笑着说道。 　　那人都好几日没见她了，小姑娘捧着茶盏突然有些生闷气，嗓音糯糯的，“去。” 　　两丫鬟对视一眼，难不成明日宫中那位也去？ 　　永康侯府的紫菱郡主听说小姑娘去，事后便欲去成王府赴宴。 　　“哟，咱们表姑娘可算是来了。” 　　“你这么阴阳怪气的作甚？”紫菱郡主皱了皱眉，有她在，正谁都不能欺负姝儿妹妹。 　　“我阴阳怪气，你也不问问咱们表姑娘做了什么好事。”永康郡主凌厉的眉眼挑了挑，懒懒道。 　　“永康郡主，请你慎言。”紫菱郡主毫不客气的呛回去，道。 　　“你这人好生奇怪。”小姑娘蒲扇的睫毛一眨一眨，嗓音又软又糯的道，“是想打一架吗？” 　　紫菱郡主一愣。 　　“陛下。”这边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皇宫，帝王身边的宦官得到消息后就马上来求见帝王。 　　“怎么突然忘了陛下的规矩？”旬公公迎上来，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那小太监，道，“你这般大声嚷嚷，是生怕陛下听不见吗？” 　　“什么事？”缓了一口气，旬公公问。 　　“旬公公，秦姝姑娘出事了。”那小太监就压低声音，道。 　　旬公公心里一凛，险些一脚踹过去，“你个糊涂东西，都说了多少遍，秦姑娘的事要最先上报给圣上。” 　　小太监有些委屈，这不是让他不要大声吗？ 　　“陛下，不好了。”好在旬公公也没站太久，得到消息后就冲到养心殿。 　　“何事这般大惊小怪的？”被扰了思绪的皇帝抬头，嗓音微微透着冷冽。 　　“陛下，姑娘那边……”旬公公直接跪了下去，道。 第3章 【3】 “帝王养大的小姑娘。”…… 　　==姑娘== 　　一个时辰前，成王府。 　　“呵。”永康郡主冷笑一声，“既然秦姑娘想打一架，那本郡主自当奉陪。” 　　她还就不信她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紫菱郡主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再看一眼永康郡主，瞬间觉得这世道变了。 　　看来还是“虎父无犬女”。 　　不过这倒是冤枉了小姑娘，这还是之前养在宫中的时候，有人欺负小姑娘，帝王晚上来看她的时候，便说，“有朕在，谁欺负你就打回去。” 　　“这就是成王府的待客之道？”须臾，紫菱郡主皱了皱眉，问。 　　反正不管，她姝儿妹妹就是对的。 　　看到紫菱郡主，永康郡主心中更为恼火，“紫菱郡主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是做亏心事只敢做不敢认？” 　　她跟紫菱郡主同为宗室郡主，凭什么每次宫中的赏赐，这个紫菱郡主总会比她多一份。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巴结了宫中的哪位娘娘呢。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紫菱郡主当仁不让的看着她，随后把话给她呛回去，“难道不是某人仰慕太子殿下，偏偏太子殿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某人这才恼羞成怒了吧。” 　　“你……”身为成王府最得宠的郡主，她还从未受到过这等委屈，所以永康郡主拿着鞭子直接甩了出去。 　　而作为现今长安城第一世族南康侯府的紫菱郡主更不会退让，所以消息马上就被宫中的人知道了。 　　“陛下，姑娘出事了。”旬公公听完，连规矩都忘了，忙不迭的往养心殿冲。 　　“她怎么了？”终究是乱了心绪，奏章上沾了一抹墨迹，帝王抬起那波澜不惊的墨眸，问。 　　旬公公汗涔涔的跪了下去，“姑娘跟永康郡主打起来了。” 　　实际上主要是永康郡主跟紫菱郡主打起来了，但是秦姝姑娘既然在里面，就肯定不能让姑娘受委屈。 　　“说。”帝王隽雅天成的眉梢微微一蹙，沉声道。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旬公公有些惭愧的将事情复述一遍。 　　“旬公公，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帝王脸上哪来面对秦姝姑娘时的温和，淡淡出声，问。 　　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旬公公忍着心中的惊颤，道，“奴才从陛下年少登基为帝时，就跟在陛下身边。” 　　“去领罚吧。”许久，帝王才将那奏章搁下，慢慢道。 　　“是。” 　　“宣成王进宫。” 　　旬公公脚步一个踉跄，这是不见秦姝姑娘了？他还以为要宣秦姝姑娘入宫呢，陛下怎么突然就有意疏远姑娘似的。 　　明明之前姑娘在宫中，陛下是极其宠爱姑娘的。 　　彼时成王正在京中最大的酒楼，尚不知府中发生的事，听闻帝王找他，就直接去了皇宫。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成王风尘仆仆的走进养心殿，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他跟昭成帝是兄弟，但是对于昭成帝，成王是从骨子里来的畏惧，主要是帝王心思变化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免礼。”昭成帝抬眼，看着战战兢兢的成王，似笑非笑的开口，“成王可知成王府发生的事？” 　　成王心一凛。 　　成王府能有什么事，难道还有人去他府上打劫了不成，成王就要开口询问。 　　“今日永康郡主邀请这京中的姑娘家去成王府赏花，谁知竟跟丞相府的秦姑娘发生了矛盾。”看着神情些许迷茫的成王，旬公公善意的提醒了他一下，“最后，二人大打出手。” 　　若不是帝王在这，成王都要跳起来，他怎么忘了之前秦姝姑娘一直被养在帝王身边的事，这位可是祖宗，当即，“此事都是小女的错，臣回府会好生教训小女。” 　　“成王倒是会教导人的。”皇帝无甚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声音透着三分凉意。 　　他养大的小姑娘，谁都不能欺负。 　　成王顿时汗流浃背，好在帝王也没对他过分为难，只说让他去丞相府道歉，成王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坐着马车就去丞相府。 　　而养心殿中—— 　　“朕记得她很喜欢冰糖燕窝羹。”半晌，帝王将奏章搁下，似是无意道。 　　“哎呀，还是陛下懂得姑娘家的心思，奴才这就吩咐御膳房去做？正好给秦姝姑娘压压惊。” 　　“将它送到丞相府去。”帝王唇角微微勾起，开口道。 　　“诶。”旬公公笑得合不拢嘴，他就知道陛下肯定是放不下秦姝姑娘。 　　********** 　　“让表姑娘过来。”而云氏早就知道成王府的事，所以当即就吩咐丫鬟让秦姝过来，她可不是已故的永定侯夫妇，会百般由着她。 　　“舅母。”小姑娘身着俏丽，容貌绝美倾城，慢吞吞的走到云氏面前，喊了声。 　　“姝儿，那永康郡主是宗室之女，你怎能行事如此不稳重。”云氏将小姑娘唤到近前，循循善诱的开口，看着她的目光却是难掩严厉。 　　这般倾城姿色，难怪太子殿下见之难忘。 　　“夫人，此事并非姑娘……”跟在小姑娘身边的巧云开了口，这夫人总是想趁机欺负她们姑娘。 　　“丞相府虽一人之下，但是成王府是王府，永康郡主做了何事，你都敢顺着才是，怎能跟永康郡主在那争。” 　　“此事若是成王府不计较就罢了，若是计较，你让丞相府的面子往哪搁。” 　　谁知云氏在那说半天，小姑娘站在那一言不发，那乖乖巧巧的模样显得云氏在那斤斤计较，云氏觉得自己在那说了个“寂寞”，许久摆手道，“罢了，姝儿这几日就待在府里好生反省。” 　　“夫人，成王殿下来了。” 　　“还不快请成王殿下进来。” 　　“臣妇见过成王殿下。”云氏赶忙走到成王面前，准备朝他行礼。 　　成王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小姑娘面前，笑道，“这便是秦姑娘吧，本王这次来，主要是替小女道歉，小女被本王宠坏了，这次的事，还请秦姝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见过成王殿下。”小姑娘杏眼一眨，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看起来娇娇糯糯的。 　　堂堂一国王爷，竟向一个小姑娘道歉。 　　正堂中，云氏惊得说不出话来，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府上要出一个皇后娘娘。 　　“成王殿下……”云氏试探性的张口，为何一国王爷要向她们府上的表姑娘道歉。 　　成王这才转向云氏，客气的说，“这事是我们家小女太刁蛮任性，欺负了姝儿姑娘，本王来之前已经教训了小女。” 　　“成王殿下客气了，此事姝儿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云氏马上摆手，道。 　　“姝儿姑娘很好，是本王没有教导女儿，丞相府不愧是世家名门。” 　　笑话，若是应承了，岂不是说明陛下教导小姑娘没他教的好。 　　于是两人又坐着寒暄了一下，等一盏茶喝完，成王这才让人将薄礼放下，然后“浑身舒坦”的回府。 　　但是成王一走，丞相府正堂的气氛陡然有些尴尬。 　　“姝儿，这事情是舅母误会了。”云氏讪笑一声，然后拉着小姑娘指若削葱的小手，“让姝儿受委屈了。” 　　“那舅母还要让姝儿禁足吗？”谁料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弯，十分无辜的问。 　　云氏笑容瞬间一僵，一副亲切的道，“怎会，姝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月银不够，记得让人去取。” 　　“那就多谢舅母了。” 　　主仆回到琴瑟园之后，巧云忍不住笑，“我猜这事肯定是陛下那边帮姑娘说的。” 　　“那肯定是陛下呀，若是不然，那成王哪会这般好心。” 　　“姑娘明日可要进宫感谢陛下？” 　　“不去。”小姑娘拿着玉佩晃了晃，然后一派娇俏的开口，“禁足。” 　　两丫鬟对视一眼，她们怎么觉得姑娘的言外之意是，“我生气了，你来哄哄我。” 　　谁知成王刚走不久，有听说宫里来了人，云氏赶紧出去迎接。 　　“公公，您这是？”云氏一脸怔愣的看着旬公公跟后面的宦官， 　　这可是昭成帝身边的大红人，怎么会来到她们相府，难不成帝王有什么吩咐。 　　“太后娘娘听说秦姑娘受了惊，所以就派杂家过来看完一下。”旬公公点头笑道，“这是秦姑娘最爱喝的冰糖燕窝羹。” 　　这是为了顾及到姑娘家的名声，所以旬公公就借了太后命令。 　　最爱喝的…… 　　云氏脸色白了又红，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劳太后娘娘挂念，臣妇代姝儿谢过太后娘娘。” 　　旬公公笑了下，“云夫人，在这京中，哪人不赞夫人一句‘贤惠’，所以想来夫人是最能明辨是非的。” 　　明明是夸赞的语气，但是云氏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就僵笑了声。 　　“你去将这些东西送到表姑娘那里去，再将那库房的燕窝都送到琴瑟园去。” 　　“是，夫人。” 　　云氏看着心梗，宫里对她外甥女比对她亲生女儿还好，而且陛下跟太后还这般关心，总之这将来一桩好婚事肯定是少不了。 　　等成王回府之后，就看到永康郡主一脸委屈的迎上来，若是往日，成王肯定上前安慰，但是这次，成王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跟为父好好解释一下，为何非要找人家秦姝姑娘的麻烦。” 　　“是谁又跟爹爹嚼舌根，爹爹，你都不知道那个秦姝就是狐媚子一个，她勾引太子殿下不说，现在还想勾引自己的表哥，你都没看到子誉哥哥，现在看到她那魂都被勾没了。”永康郡主嘟了嘟嘴，一脸不满道。 　　看着他女儿一脸无畏的样子，成王险些气血上涌，“混账。” 　　“这些话是你一个姑娘能说的吗？秦姝姑娘是丞相府的表姑娘，丞相家的公子对她好本就应当，你怎么还在这胡言乱语。” 　　“爹爹，你怎么光偏袒外人。”永康郡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成王，委屈道。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成王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苦口婆心，“那秦姝姑娘再如何，也不是你可以在这嚼舌根的。” 　　既是君王想要护着的人，哪里是他们可以在这说的。 　　“若不是丞相府，难道她还以为她真是……” 　　帝王眼线遍布各个府邸，他这女儿口无遮拦的。 　　“将郡主带下去。”成王忍不住头疼，他这女儿，着实被宠坏了。 　　“爹爹。” 　　成王视若无睹，皇帝的心思他们哪敢揣测，但丞相家那位表姑娘还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谁让是帝王养过的小姑娘呢。 第4章 【4】 “这是不想见朕了。”…… 　　==生辰== 　　当晚，成王就愁的睡不着觉，原因无他，只要想到皇帝对那小姑娘的重视，再想到自家女儿趁着别人来到府中赏花就欺负人家，想着，成王罕见的没有睡意。 　　“青越。”成王朝殿外喊了一声，声音莫名的有几分沙哑。 　　“王爷。”侍卫瞬间飞到成王面前，对着成王拱手。 　　“本王今夜睡不着，你陪本王在府中走两圈吧。” 　　月上梢头，凉风阵阵袭来，都快三更天了，是自己的主子，青越默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主子是在担心秦姝姑娘的事？”眼看着成王就要走到天明，青越忍不住出了声。 　　成王叹了一口气，难得有人懂得他的心，道，“那可不，你都不知道陛下对那小姑娘的宝贝劲，我估计就算那小姑娘要陛下的玉玺，陛下都会对她拱手相让。” 　　要玉玺都给，应该没有这般夸张吧，青越有些惊讶。 　　外臣不知道，但是成王还是知晓的，就连当年立太子都是因为那小姑娘。 　　越想，成王越觉得这心里忐忑不安，指不定哪天这泼天的富贵就没了。 　　可惜他没有儿子，若是有一个儿子，与那小姑娘结一段姻缘，那该多好。 　　“王爷，您好像要上朝了。”卯时，天色微微泛白，青越提醒成王道。 　　“备轿。” 　　于是在整个早朝上，成王都心惊胆战，生怕帝王那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好在早朝并没有持续很久，皇帝回到养心殿之后，小太监后脚过来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宣。”皇帝拿着奏章的手一顿，沉声开口。 　　太子萧循从外面走了进来，十七岁的少年，面若冠玉，身形凛然舒朗，对着皇帝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这才抬眼，但看着太子萧循的目光隐隐透着强势，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父皇。”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萧循脸色微微泛白，试探着道。 　　“起来吧。”昭成帝将奏章放下，随后漫不经心道。 　　他不说话，萧循也不敢贸然开口，最后还是帝王打破了殿中的寂静，“有事就说。” 　　“是，父皇。”萧循就躬着身子道，“还有半个月就是老师大寿，儿臣不知道父皇可要临丞相府。” 　　章丞相是太子的老师，也是众多学子的老师，在京城跟民间都是颇享赞誉，所以萧循也是借着这个机会以展示自己的仁爱。 　　“所以儿臣特来请示父皇。” 　　说完，萧循恭敬的站在一边。 　　殿中再次静了静。 　　“陛下倒是有些日子没见秦姝姑娘了。”旬公公刻意压着声音，跟帝王说道。 　　“我不想嫁给太子。”霎时，小姑娘软声柔语，娇中带着颤的嗓音浮现在帝王的耳边。 　　帝王按了按自己发疼的的额头，“去。” 　　“是，父皇。” 　　又是一阵寂静，萧循朝帝王拱手，温润谦和的开口，“父皇若是无事，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昭成帝颔首。 　　“公公，孤有一事想问。”走到殿门口，萧循客气的跟旬公公询问。 　　“太子殿下请说。”旬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等萧循开口。 　　“父皇最近可有烦心事？”萧循望了眼那紧闭着的殿门，然后低着声开口。 　　“太子殿下多虑了，陛下并没有烦心事。” 　　若说古怪之处，那就是陛下有一个月没见秦姝姑娘了，不过这次去丞相府，肯定不是为了相爷的寿宴。 　　见状，萧循似无意道，“孤一向赏罚分明，若是旬公公能够告诉孤的话，将来……” 　　“陛下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旬公公笑了笑，道，“若是太子殿下有心的话，下个月是相爷的生辰，相爷既然是太子殿下的老师，那太子殿下自然要予以关注。” 　　“谢公公指点。”萧循点了点头，道。 　　等走出宫门的时候，太子萧循却是握紧了拳头。 　　他非帝王亲子，那父皇对他肯定不会倾心教导，所以他定要牢牢的抓住这储君之位。 　　********** 　　早朝散后，成王府发生的事跟宫里来人的事也没瞒到丞相，所以章丞相第一次险些生了怒，问，“云氏，你可记得当初接姝儿回府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当年妾身嫁到相府的时候，妹妹还未出阁，妾身一直将妹妹当做自己的姊妹看待，后来谁知会发生了那事。”云氏拿着手帕拭泪，“所以妾身一直将姝儿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但是这些年，因为操心府上的大小事情，妾身委屈了姝儿。” 　　“是吗？”章丞相不怒而威，问。 　　“当然如此。” 　　见章丞相似是不信，云氏又开口问，“难道是陛下跟相爷说了什么？” 　　“陛下什么也没说。”章丞相看着云氏，一字一顿问，“我只想问你，你对姝儿可是出于真心？” 　　“那是自然，在妾身心中，灵儿跟姝儿是一样的，夫君何不问问，妾身平日可有亏待姝儿一星半点？” 　　“此言可否属实？” 　　“妾身句句属实。”云氏温婉的垂下头，道。 　　章丞相看着她未语。 　　云氏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紧张，他的夫君，虽然儒雅，但是终究是一朝贤相，若是真让他知道她对那外甥女并非…… 　　“夫人辛苦。”最终，章丞相接过云氏手中的茶，道。 　　“夫君，说来姝儿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岁，不知夫君觉得这京中可有合适的男儿？” 　　若是搁在平日，章丞相可能会应，但是宫中这态度，章丞相摇了摇头，“此事暂时不急，倒是灵儿那里，若是她有心上人，可以留意一番。” 　　他的女儿，并不一定要入那东宫。 　　但是姝儿的婚事，想来要等宫中做主。 　　云氏捏紧了手帕，难道她这外甥女的婚事真是要由宫中做主。 　　云氏点头，“那是自然，灵儿的婚事，妾身会留意的。” 　　章丞相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应了一声，“嗯。” 　　“下个月就是夫君生辰，不知道夫君可有什么想法？” 　　“不必太过铺张，就让绣娘来给姝儿跟灵儿裁几件时兴的衣裳。” 　　云氏险些气血上涌，点头称“是。” 　　彼时，相府琴瑟园，小姑娘正倚在卧榻上，手里拽着个小玩意儿，也不说话，模样十分的惬意灵动。 　　“姑娘，下个月相爷寿宴，姑娘想准备样的寿宴礼物？”巧云端着牛乳茶过来，然后笑着问小姑娘。 　　另一个丫鬟撇了撇嘴，“我们家姑娘什么都会，一个礼物肯定轻而易举。” 　　按理说，永定侯去世，丞相府愿意收留她们姑娘，她们本该心存感激，偏偏丞相对她们姑娘不管不顾，那云夫人更是时不时的就想欺负她们姑娘一下。 　　而且，姑娘之前在宫中好好的，那日还是丞相大人在那养心殿“痛哭流涕”，说要将姑娘接回府来抚养，还说日后定会善待姑娘。 　　小姑娘扶着榻就要起身，这时一个模样端正的丫鬟进来，小着声音说，“这个是表少爷送给姑娘的。” 　　“表少爷对姑娘还是极好的。”巧云中肯道。 　　“替我谢谢表哥。”小姑娘杏眸一弯，糯着嗓音开口。 　　巧云瞬间明白过来，朝着小姑娘笑道，“那姑娘是要给相爷送画了？” 　　“嗯。”小姑娘笑着答应，娇靥似梨涡绽放，“巧云姑娘有什么主意？” 　　“奴婢觉得姑娘这主意很好。”两丫鬟忙摆手，然后点着头道。 　　到时候她们姑娘肯定可以艳压群芳。 　　眨眼就到了丞相大寿的日子，章丞相跟云氏一早就在府门口等候，当看到帝王仪仗，赶忙迎了上去，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成帝从龙辇上走下，浅淡的目光却是落到了秦姝的身上。 　　原来正堂中，京中的老夫人跟夫人都在，所以小姑娘跟丞相府的嫡姑娘章依灵俱是在堂中。 　　小姑娘一身桃粉色流苏裙垂地，手上的玉镯明晃晃的，就是人有些小，险些让人觉得她会磕着，看到小姑娘的帝王跟旬公公俱是笑了笑。 　　“免礼。”皇帝威严而又不失平和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 　　“灵儿，还不过来跟陛下见礼。”章丞相舒了一口气，首先对着章依灵开口。 　　闻言，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章依灵身上。 　　章依灵也是第一次这般近的窥视圣颜，所以十分紧张对着帝王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嗯。”帝王的目光从小姑娘身上移开，然后低头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的说了声。 　　章依灵却是心中雀跃，忍不住得意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而小姑娘跟个无事人似的，在摆弄手上的玉镯。 　　“哟，果真是丞相府的千金，这般才貌双全，当真是让人羡慕。”哪怕只这一声，堂中就有人称赞道。 　　“丞相家的千金，肯定是才貌双全的，何况这京中谁人不知道章姑娘是相爷的掌上明珠，才华跟容貌俱是当世难见。” 　　“哎呀，你少说两句，姑娘家容易害羞呢。” 　　这些话落在章丞相耳中，章丞相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女儿给爹爹，娘亲请安。”章依灵臻首微抬，眉目清秀的走到章丞相跟云氏面前，娴静开口。 　　“嗯。”章丞相笑着摆手，随后道。 　　“相国千金才貌双绝。”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就笑了起来，十分和善的开口。 　　可惜这相爷着实是个不懂事的，也没让秦姝姑娘过来向陛下请安，呸，应该是让陛下跟秦姝姑娘说说话。 　　没看到陛下神色都淡了么。 　　“陛下请这边请。”章丞相儒雅的站了起来，今日陛下能来这丞相府，当真是三生有幸，这个时候，章丞相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姑娘，我们走吧。”两个丫鬟准备扶小姑娘，然后低着声音道。 　　声音虽小，但是清晰可见的落到了帝王的耳边，皇帝将茶盏搁下。 　　“陛下。”不知陛下为何停了下来，章丞相试探的躬着身子，开口。 　　“几日没见，不认得朕了？”却见皇帝含笑的眼光落到秦姝身上，透着丝丝亲昵。 　　堂中瞬间鸦雀无声，怎么还忘了这位主。 第5章 【5】 “委屈上了。” 　　==委屈== 　　闻言，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小姑娘。 　　若说京城这一段旧事，先帝在世的时候，南定侯府与南康侯府是上京中两大世族，后来南定侯战死疆场，其幼女秦姝被临终托孤，后来又被当今圣上养在身边，直至前一段时间，丞相府将秦姝姑娘接回丞相府。 　　但是谁人不知道当今帝王心性极冷，何曾待人这么温和，所以当听到皇帝开口之后，堂中之人，包括丞相在内都没有反应过来。 　　陪着帝王一起来到丞相府的成王险些要跪下去，幸好之前他记得来向丞相府这位姑娘赔罪，若不然，他还焉能有命在。 　　而娇俏若桃花，粉妆嫣然的小姑娘杏眼一弯，对着皇帝道，“臣女参见陛下。” 　　姿态身轻如燕，盈盈动人，腰肢更是盈盈不堪一握。 　　众人暗自点头，看来这丞相府的表姑娘倒是比这丞相府的嫡姑娘还要更出色一些，就是不知是因为出生钟鸣鼎食之家还是因为自小被养在帝王身边的缘故。 　　皇帝眼微微上挑，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起来吧。” 　　“秦姝姑娘。”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蓦然松了一口气，朝她点头笑道。 　　竟然这般客气，难道丞相府是还要出一位太子妃娘娘不成，众人沉思。 　　“旬公公好。” 　　看他这位外甥女与帝王跟帝王身边的人相处都这般融洽，章丞相有些怔然，或许这世族名门跟他这种寒门出生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的。 　　而正堂中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哎呀，这便是丞相府的姝儿姑娘吧，当真是国色天香，清丽脱俗。”见此，堂中不少人开始夸赞起小姑娘来，那赞誉之词，让章依灵脸色变了变。 　　“那可不是，都说丞相府表姑娘为长安城第一贵女，今日一见，当真举止有度，让人羡慕。”见其中有人开口，其他夫人便跟着笑道。 　　“秦姝姑娘容貌当世无双，当为世族之典范，看来还是丞相府教导有方。” 　　“秦姝姑娘……” 　　“姝儿妹妹很是出色呢。”紫菱郡主往秦姝身上靠了靠，道。 　　小姑娘拿手帕掩住唇，笑弯了眼，道，“紫菱姐姐也很出色。” 　　帝王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未语。 　　“丞相。”而后，昭成帝略带三分薄凉的声音让章丞相身体一僵，忙问，“陛下。” 　　“朕有一件事要与丞相说。”皇帝瞥了他一眼，道。 　　章丞相忙上前去，然后君臣二人就在上首讨论着政事。 　　而底下更是滔滔不绝，皆是在夸赞“丞相府表姑娘有多么倾国倾城”，“丞相府表姑娘容色娇美”，云氏跟章依灵脸色都不太好看。 　　“太子殿下到。”辰时，正堂外响起来太监的喊声。 　　“见过太子殿下。”堂中之人忙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萧循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萧循径直越过众人，然后甚是恭谨的抱拳，对帝王道。 　　“嗯。”皇帝点了点头，余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一瞬，道。 　　萧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姝儿妹妹。” 　　紫菱郡主暧昧的眼神马上看过来，还特意往旁边站了些许，存心想离小姑娘远些。 　　小姑娘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准备向太子行礼。 　　“咳——”坐在上首的皇帝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搁下，朝旬公公使了个眼色。 　　“太子殿下，今日可是相爷的寿宴呢。”旬公公笑眯眯的提醒，言外之意便是有些事太子可不便插手。 　　再怎么说，秦姝姑娘之前是被养在陛下身边的，若说亲近，那肯定是与陛下更加亲近的。 　　“太子殿下跟姝儿妹妹认识？”偏生紫菱郡主还未反应过来，直接问萧循。 　　若说这京城的郎君，太子殿下显然极为出色，若能结此良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想着，紫菱郡主又一脸期待的看向萧循。 　　“孤跟姝儿妹妹是青梅竹马。”萧循温雅而笑，一副与秦姝关系极其好的模样，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宫中的时候，太子殿下跟秦姝姑娘就认识。 　　“丞相大人，时辰到了。”还不等紫菱郡主开口再问，旬公公不咸不淡的提醒道。 　　怎么突然之间丞相大人也开始拎不清了呢。 　　“那还不赶紧摆宴。”章丞相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道，“陛下请。” 　　不是还在说赈灾的事吗，怎么跟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也这么反复无常。 　　而旬公公还朝紫菱郡主看了眼，紫菱郡主有些莫名，她怎么觉得那个眼神十分的古怪。 　　虽是寿宴，但是男女不同席，所以丞相陪着帝王去了南院，而姑娘家则是在北院。 　　“请陛下，太子殿下移步。” 　　因着成王府郡主未来赴宴的缘故，所以贵女中属紫菱郡主身份最高，云氏就满脸笑意的走过来，仪态十分的高贵，“紫菱郡主这边请。” 　　而紫菱郡主直接坐到了小姑娘的身旁，丝毫没有顾及云氏的面子。 　　云氏笑意僵了僵，这紫菱郡主当真是没有规矩。 　　“姝儿妹妹，陛下待你真好。”紫菱郡主坐下后，就旁若无人的贴着小姑娘，低声笑道。 　　小姑娘险些将那盏清酒泼洒，一脸幽怨的看着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便笑，“有陛下在，姝儿妹妹果真胆大了些。” 　　落座之后，皇帝一言未语。 　　“孤敬老师一杯，祝老师福如东海，龟年鹤寿。”太子萧循观着动向，然后拿起酒盏，对着丞相客气道。 　　而章丞相则是笑着将酒盏端起来，道，“臣敬陛下一杯。” 　　“丞相大人客气。” 　　酒过三巡，皇帝便带着人出了南院。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紫色衣裙的丫鬟往这边过来，然后对着秦姝附耳两句，“秦姝姑娘，陛下有事寻你。” 　　秦姝险些呛着，丫鬟巧云忙上前，替她顺着气道，“姑娘。” 　　“表妹这是？”章依灵等贵女将眼光瞥向这边，无甚语气的问。 　　小姑娘杏眼水汪汪的，摇头道，“谢表姐关心，无事。” 　　章依灵便移开眼，她还不想管她呢。 　　“紫菱姐姐，我要出去一下。”半晌，小姑娘偷偷的对紫菱郡主道。 　　“姝儿妹妹这是要去何处？”紫菱郡主笑眯眯的问。 　　小姑娘脸颊泛起红晕，摇头道，“我有小事，就出去一趟。” 　　“若是那等小事，姝儿妹妹还整日在这藏着掖着。”紫菱郡主眉梢微微一挑，然后语出惊人，“难不成姝儿妹妹是有思慕的郎君？” 　　“没有。”说完，小姑娘便踩着碎步出去。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紫菱郡主险些笑出声。 　　“秦姝姑娘，陛下在凉亭里。”眼看着桃粉色的倩影，陪帝王站在凉亭上的旬公公忙走了下来，然后对小姑娘笑着道。 　　“参——” 　　“跟朕这般生分。”小姑娘还未屈膝，皇帝便用竹扇将她扶起，温声问，“这是不想见朕了？” 　　说到这个，小姑娘就一阵委屈，撇开眼，“不是陛下不想见我吗？” 　　“朕何时说过不想见你？”皇帝笑问。 　　“若你想见朕，可随时入宫。” 　　小姑娘别扭的说道，“谁说我想进宫了。” 　　“那是朕多想了。”见状，皇帝意味深长的开口。 　　到底是带了笑。 　　小姑娘脸皮薄，就是不说话。 　　“秦姝姑娘，近日朝政之事繁多，陛下心中也一直忧心着姑娘呢。” 　　小姑娘就不说话了，之前她在皇宫的时候，他便一直都忙到深夜，想着，小姑娘心里就有几分心疼。 　　“那还是陛下不对。” 　　“那朕向你赔罪如何？”不可一世的帝王轻弯下腰，然后对小姑娘温着嗓音道。 　　旬公公忙招呼着人离开，便听见—— 　　“在朕面前，可以委屈。” 　　果然，还是秦姝姑娘最得圣心。 　　“朕看着你进去。”等着丫鬟来寻，帝王便恢复往日的清冷模样，负手而立，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提起裙角飞快离开了帝王的视线。 　　“姑娘，慢些。” 　　“陛下对姑娘是真真的好。” 　　小姑娘娇靥染上羞红，想起那人的话—— 　　“那既然如此，你进宫陪朕两日可好。” 　　“表姑娘呢？”云氏蹙了蹙眉，问。 　　虽说她不喜秦姝，但到底是她们丞相府的表姑娘，若真出了事，她们也担当不起。 　　“太后娘娘想念表姑娘，所以表姑娘随陛下入宫了。” 　　章依灵捏紧着手帕，为何太后娘娘也对她这般好，难道真要让她做太子妃吗？ 　　若说之前，云氏还不觉得什么，但是今日帝王这态度，云氏若有所思，然后问，“老爷，你说会不会是陛下？” 　　“老爷，这是表姑娘送给老爷的。”正在说笑的时候，丫鬟紫雯规规矩矩的端着盒子，走到三人面前，道。 　　“姝儿有心了。”章丞相点头笑了下，道。 　　这些年章丞相对这个外甥女关心确实极少，但是今日看，他这个外甥女，初露国色之容，举止娴雅大方，而且…… 　　想到帝王的态度，章丞相心中便是一顿，或许他的外甥女将来能维系丞相府满门荣华。 　　云氏笑意微微减了许，她的女儿是相国千金，竟然还不如一个表姑娘。 　　“爹爹总是这般偏心。”章依灵扯着章丞相的袖子，撒娇道。 　　“你爹爹难道不疼你吗？”云氏佯装笑骂，道。 　　“旬公公。”看旬公公去而又返，章丞相忙迎了上去，难道是陛下还有什么吩咐不成。 　　“丞相大人，奴才是来说一声，秦姝姑娘跟陛下一起回宫。” 　　“旬公公慢走。” 　　圣上仪驾离开之后，萧循便准备回东宫。 　　“太子殿下请留步。”章依灵追了出去，道。 第6章 【6】 “陛下，姑娘已经歇下了。”…… 　　==温香软玉== 　　“灵妹妹有何事？”太子萧循脚步微顿，然后问章依灵。 　　章丞相是太子的老师，所以与眼前的姑娘是自幼相识，若说这姑娘家的心思，倒也好猜，但是萧循一直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章依灵因为小跑过来，所以气息尚有些不稳，她红着脸对太子福了福身，然后轻着声音道，“太子殿下。” 　　萧循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温雅，“嗯。” 　　这京城中，除了丞相府二少爷章子誉外，就属太子殿下性情温雅，也难怪连像章依灵这样的才女也喜欢。 　　“听闻殿下极其喜欢昔年南嘉帝的传记，所以臣女特地将南嘉帝的故事抄录一遍，想请太子殿下帮臣女一看。”章依灵脸颊再次红了红，对着萧循福了福身，道。 　　萧循有些意外，伸手接过，再看那上面娟秀的字迹，萧循眼中难得有几分赞赏，“灵妹妹有心了。” 　　章依灵顿时喜不自胜，强忍着心中的忐忑，问，“太子殿下可还喜欢？” 　　“孤很喜欢，灵妹妹的才学，孤很欣赏。” 　　闻言，章依灵更加高兴，曲了屈膝，“那臣女就先告退了，太子殿下慢走。” 　　“灵姑娘蕙质兰心，又是殿下丞相大人的女儿，还真是才貌双全。”见太子还盯着章依灵的背影，内侍便琢磨一下主子的心思，笑道。 　　“嗯。”萧循目光若有所思，若是将来，这姑娘做他的贵妃倒也当得。 　　见他也不生气，那内侍又自顾自的道，“灵姑娘与殿下青梅竹马，若是灵姑娘将来嫁给太子殿下，也……” 　　“此事无需再提。”不知是侍卫说错了什么，前首的萧循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隐隐有几分晦涩，道。 　　“是，太子殿下。”内侍忙低下头，道。 　　难道他们家殿下不喜欢灵姑娘，而是喜欢姝儿姑娘。 　　不过他每次随太子殿下进宫，姝儿姑娘对太子殿下并不亲近。 　　今日是章丞相的寿宴，所以章依灵私自见太子的事也未瞒过丞相二人，但是今日帝王临丞相府，他们相府本就有的忙，所以便由着她去。 　　“爹爹。”正在丞相跟云氏说帝王的事时，章依灵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二人福身，道。 　　“嗯，正说你跟姝儿的婚事呢。”章丞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目难掩慈爱。 　　“灵儿仰慕太子殿下？”章丞相一副了如指掌的看向章依灵，问。 　　“爹爹又笑话我。”章依灵也不否认，而是朝章丞相嘟哝一声，道。 　　章丞相笑容透着温和，点头道，“灵儿的事我记住了。” 　　“倒是姝儿……” 　　今日寿宴，他觉得他的外甥女对太子殿下无意，若是这样，也是该顾及到他女儿的心意。 　　“爹爹，女儿有一提议，不知爹爹想不想听？”见状，章依灵便提议道。 　　章丞相温和一笑，道，“灵儿但说无妨。” 　　“若是表妹能够嫁给哥哥，有丞相府护着，也是一件好事。” 　　她虽然不喜欢秦姝，但是她既然做姐姐，那也不能平白欺负了人家。 　　云氏被她这话说的一愣。 　　这也让她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身为相爷的亲生妹妹，当朝第一美人的小姑子与南定侯府喜结连理。 　　当日小姑子出嫁的时候，不论是京城众人，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她极其好命，能够嫁于长安城两大世族南定侯爷，而且当时南定侯不仅长相俊美，而且甚得先帝倚重。 　　若是南定侯并未战死沙场，那这门婚事，她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如今…… 　　“这事为父记下了。”章丞相若有所思，道。 　　想到今日帝王对她这外甥女的态度，他觉得将来姝儿的婚事，可能要经过帝王首肯。 　　但是子誉是丞相府这一辈最出色的男儿，想来若是子誉，宫里应该并无过多的意见。 　　“可是姝儿跟子誉……”云氏表情稍显迟疑，这门婚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子誉跟姝儿青梅竹马，这感情自然是有的，这事情就劳夫人多留意。”章丞相扶着云氏的肩，道。 　　“这是自然，姝儿也是我的女儿。”云氏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点头道。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章依灵坐了会，向二人请辞。 　　“怎的今日一句话也不说。”坐上马车之后，皇帝亲自给小姑娘倒了一盏茶，问。 　　小姑娘尚有些茫然，听到帝王突然开了口，就娇着声音道一声，“陛下。” 　　“嗯？”帝王声调微微上扬，看着她的目光微显深邃，问。 　　“我还以为陛下将我忘了呢。”见帝王都要将水喂到她的嘴里，小姑娘嘟哝道。 　　帝王便笑了下，又将糕点放到她面前，“过两日朕带你去转转。”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小姑娘就总是软声央求他带她出去转转，闻言，小姑娘杏眼儿一闪，捧着茶盏，道，“谢陛下。” 　　“跟朕还有这么多规矩？”帝王温和的看着她，低磁的嗓音透着几分笑意。 　　“那陛下今日不许让我陪你下棋，你若是闲着，便自己下。”小姑娘伸手将自己的眼捂住，撒娇道。 　　小姑娘幼时家中巨变，所以身子骨弱，能坐着就绝对要躺着，所以每次微服出巡，帝王都会让小姑娘陪着他下棋。 　　“好。”但这次，帝王颔首，好脾气的开口。 　　而帝王则是在慢悠悠的品着茶，姿态说不出的清贵。 　　须臾，小姑娘清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帝王缓缓抬起了眼帘，小姑娘若花般明媚，眉眼却透着倾城。 　　看了许久，帝王才收回视线。 　　再落子之时，竟无一丝声响。 　　半晌，帝王将棋子合拢在手心里，然后慢慢阖上了若画般的眉目，开始假寐。 　　马车外的旬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秦姝姑娘能得到陛下唯一的偏爱。 　　若搁在别人的身上，只怕能得陛下几句好话都难。 　　“参见陛下。”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将近酉时。 　　那些个伺候在养心殿的人看到帝王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时，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秦姝姑娘来了就好，只要姑娘在，陛下肯定不会对他们那般“淡漠”。 　　当看到众人一脸难掩激动的模样，帝王皱了皱眉，但是面对小姑娘时，还是带了几分温情。 　　“朕先去养心殿。” 　　“若是想见朕，便派人来通报一声。” 　　将小姑娘送到养心殿的偏殿，帝王轻声嘱咐道。 　　“陛下跟姑娘感情真好。”贴身侍女笑着打趣道。 　　她们伺候在养心殿的，谁不知道圣上性情极冷，唯一的温情便是给了秦姝姑娘。 　　小姑娘最受不得旁人打趣，所以当时就羞红了脸。 　　“姑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糕点。”少许，等小姑娘坐到榻上，宫娥过来，轻声对小姑娘说道。 　　这应该是旬公公吩咐的，巧云跟纤玉对视一眼，她们姑娘在皇宫还能过得更好些。 　　半个时辰后，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姑娘这是困了？”丫鬟赶忙上前，将薄毯轻搭到她身上，问。 　　小姑娘拿着一块玉佩晃，那模样，尽显娇憨。 　　她晃的时候，其他丫鬟就陪在她身边，然后思绪开始飘飞。 　　小姑娘喜欢玉器，是以除了帝王腰间的那一块玉佩，皇宫中所以值钱的玉器都在小姑娘这里。 　　而正殿中—— 　　凉风吹过，养心殿前湖面之上透着丝丝清璘，旬公公守在养心殿外。 　　有姑娘在这，他们也可以多几分闲心。 　　不由的，旬公公打起了盹。 　　谁知到了戌时，旬公公准备让人去给帝王添一盏茶的时候，就看到敬事房的人端着托盘往这边来。 　　神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旬公公沉着一张脸，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端着托盘，硬着头皮上前，然后解释道，“回旬公公，奴才这是来请示陛下今晚去哪个娘娘处。” 　　“糊涂东西。”旬公公一脚踹过去，“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从来不翻绿头牌吗？” 　　“可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这一脚踹过来，小太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太后娘娘那也得听陛下的。”听他辩解，旬公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拂尘来回走。 　　“还不赶紧的，等下陛下若是动怒，就别怪老奴没有提醒过你。” 　　陛下本来就于女色之上极其淡薄，更何况有姑娘在，姑娘可是要等陛下去哄才能睡着。 　　再者，当今圣上哪是别人可以威胁的主。 　　闻言，小太监吓得托盘都要掉下来，忙道，“是是，还请公公原谅小人无心之失。” 　　“快走吧。”旬公公朝殿内看了眼，催促道。 　　等到将近子时的时候，帝王才从养心殿出来，身姿恍如画。 　　“陛下可是要回寝宫？”旬公公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发问。 　　“去偏殿。”昭成帝在殿前立定，道。 　　守着小姑娘歇下之后，丫鬟将门阖上，谁知看到帝王的仪仗，那丫鬟立马跪了下去，道，“参见陛下。” 　　“她呢？”帝王脚步微微一顿，负手立在庭院前。 　　“陛下，姑娘已经歇下了。”丫鬟将头叩于地面，尽量小着声音道。 　　不知道为何，帝王晚间竟然会来姑娘家的闺阁。 第7章 【7】 “殿中透着旖旎的气氛。”…… 　　==旖旎== 　　歇下了…… 　　往常在宫中非要他哄着才能睡下的小姑娘，今日倒是乖巧，帝王伸手按了按额头，不知是欣慰，还是其他。 　　小姑娘当真是长大了。 　　看陛下都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你们好生照顾姑娘。”少许，帝王准备离开此地，淡声道一句。 　　帝王发话，哪敢不从。 　　那些个伺候的赶忙低下头，轻声开口，“是，陛下。” 　　等再次回到寝殿的时候，帝王罕见的没有睡意。 　　============= 　　月半时分，养心殿一片静谧。 　　彼时，帝王正在养心殿批阅奏章，突然，娇若桃花的小姑娘如兔子般的从外面窜了进来。 　　“既然身子不适为何要跑出来？”就在她进来的瞬间，原本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抬起了眼，轻缓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可是我想给陛下送茶，陛下也不让吗？”小姑娘瘪了瘪嘴，在正殿门前站着，也不过去。 　　帝王浅叹一声，几步过去，摁住她的手腕，“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难道陛下就想让那个新进宫的美人来吗？”见他神情温和，小姑娘越发“得寸进尺”，弯头问。 　　许久之后，帝王将她的手腕往怀里带，克制的吻上了她。 　　“朕都没见过一次面，又何来美人一说。” 　　“陛下。” 　　突然，殿中透着旖旎的气氛。 　　============ 　　月华若流水，昭成帝伸手按了按额头，唤人倒一杯凉茶。 　　翌日卯时，帝王更是晚起了些。 　　旬公公有些纳闷，难不成秦姝姑娘入宫，陛下比往日要能歇的好些。 　　于是早朝时，众人发现，帝王脾气似是突然变得十分温和。 　　“陛下。”听说有吩咐，旬公公忙过去，轻声询问帝王。 　　帝王瞥了他一眼，“让御膳房备好早膳，不要吵着姑娘。” 　　“是，陛下。”于是趁着早朝的时间，旬公公又赶忙跑回了养心殿。 　　随后对着几个丫鬟耳提面命一番。 　　结果—— 　　当看着杏眼惺忪的小姑娘，几个侍女半开着玩笑道，“陛下说让我们不要吵着姑娘。” 　　丞相府是京城清流名门之家，所以极其看重规矩，但在这皇宫之中，有陛下在，谁人也不能欺负到她们姑娘。 　　“都且少说两句。”丫鬟巧云瞪了几人一眼，然后对小姑娘笑道，“姑娘，奴婢来扶你起身。” 　　她们姑娘贪睡是贪睡了些，但是这脸皮薄，明面上还是不能打趣。 　　“好。”小姑娘揉了揉杏眸，佯装镇定道。 　　“陛下。”早朝散后，帝王带着旬公公从金銮殿出来，秦姝身边的贴身丫鬟对着帝王叩首，道。 　　帝王脚步不做停留，略一颔首，“何事？” 　　“回陛下，姑娘说等您去用膳。” 　　“参见陛下。”月白色常服的昭成帝带着内侍过来，伺候的丫鬟忙行礼。 　　帝王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立定，笑看着小姑娘，“等朕用膳？” 　　担心小姑娘会害羞，所以众宫娥眼观鼻，鼻观心，但是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缱绻。 　　“陛下若是不想……”这下，小姑娘拧着手帕，随后嘟囔一声。 　　“不是用早膳吗？”眼看着手帕就要被小姑娘捏变形，帝王便笑了声，跟着坐了下来，“摆膳吧。” 　　这膳食如何不知。 　　倒是美人如画，沁人芳华。 　　半个时辰之后，帝王走之前回眸看她一眼，“若是无趣，那替朕磨墨如何？” 　　原本就到了盛夏，小姑娘更是懒得动，但对着帝王，小姑娘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一炷香后，清贵的帝王就抬了眼。 　　“手酸。”小姑娘杵着头，软声侬语，又透着几分娇娇糯糯的意味，伺候在殿中的几个人闻言都带了笑。 　　“这该如何？”皇帝轻轻挑了挑眉梢，平添几分风流之态，“那朕帮你揉揉。” 　　小姑娘霎时羞红了脸，“不用。” 　　帝王便看了她一眼，吩咐，“请太医过来。” 　　“等等——” 　　“我觉得我还能再磨一会。”小姑娘飞快的站了起来，然后来替皇帝磨墨。 　　那机灵的模样，让旬公公等人都笑了下。 　　有秦姝姑娘在这，陛下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在皇宫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些，每日帝王都会准时来陪小姑娘用膳，然后晚间的时候，帝王还会过来陪小姑娘下棋，当真是应了那句，“岁月静好。” 　　这日，帝王上早朝时，慈宁宫那边的宫娥过来说太后娘娘想见秦姝姑娘。 　　“姑娘，太后娘娘说想见您。”丫鬟得了吩咐，不敢多做停留，忙进来说道。 　　话说当年小姑娘养在帝王身边的时候，太后对小姑娘也是当亲生孙女疼的。 　　而慈宁宫中，除了华贵的太后娘娘，还有一位“最得圣心”的贤妃娘娘。 　　“见过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小姑娘抿了抿唇，随后乖乖巧巧的行礼。 　　“姝儿不必多礼。”贤妃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起眼，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 　　贤妃与当今圣上是年少认识，虽说帝王待她一直极为冷淡，但是后来帝王将太子交与贤妃抚养。 　　贤妃便也以此为傲，经常以此来昭显与帝王之恩爱。 　　“前几日本宫还听说相爷寿宴，满京都道丞相府姝儿姑娘国色倾城，姝色清丽，因此传遍长安城。” 　　“今日所见，果真是如传闻所说，姝儿容貌越发精致了些，连本宫都要羡慕了。”贤妃将她的手拍了拍，笑意婉柔宁静，惹人遐思。 　　若论这京中贵女，最初便以南康侯府与南定侯府为主，所以南康侯府的紫菱郡主是一位，但若是论帝王倚重，那肯定是出身名将之家南定侯府的姑娘，更何况还有丞相府做支持。 　　所以一开始，贤妃待小姑娘就极好。 　　“就你嘴甜。”太后瞪了她一眼，但话语里尽是笑意。 　　可见贤妃娘娘深得太后的欢心。 　　说完太后又转头看向秦姝，一副慈爱的模样，“姝儿，最近在丞相府可还习惯？” 　　前段时日丞相府说想接小姑娘回宫，她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竟然真将人家小姑娘送回丞相府了，那不愿意养就将小姑娘养在她身边也好。 　　“劳太后娘娘关心，一切都好。”看着一如既往，极其亲和的太后，小姑娘杏眼儿一弯，扶着太后的手，笑得明艳。 　　“姝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地好。”太后却是探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丫鬟巧云身上，道，“你来说。” 　　小姑娘自幼就长在皇宫的，她心里想什么，她跟皇帝心里都清楚，何况丞相府中的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丫鬟巧云心中本来就极其不满，听完更是直接开口，“回太后娘娘，旁的倒也还好，就是夫人管家，容易趁相爷不在的时候欺负姑娘。” 　　太后蹙了蹙眉，这个云氏，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姑娘出身南定侯府，又是名将之女，哪能随意给人欺负了去。 　　何况之前还是丞相在养心殿一派情真意切的说，小姑娘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若是嫁于一个普通世族，倒也罢了，但若是嫁到皇室，再待在皇宫中就不太好，可谁知…… 　　“此事哀家会跟皇帝言明。”许久，太后爱怜的将小姑娘的小脑袋瓜摸了摸，“姝儿这几日且先住在皇宫。” 　　闻言，贤妃也笑，“是呢，太子前几日还跟本宫念叨有几日没见姝儿妹妹了，若是姝儿在皇宫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帝王对小姑娘这态度…… 　　“就你话多。”见她笑容真诚，太后忍不住笑骂道。 　　“哎哟，母后这说的哪里话，别说母后，臣妾也觉得姝儿极其招人疼呢。” 　　南康侯府曾经是长安城第一世族，后来又与丞相府喜结连理，就凭小姑娘是这第一世族的嫡姑娘，其父在征战疆场时为救陛下而死，贤妃看到她都开心。 　　“陛下到。”正在贤妃沉思的时候，宫门口响起太监的声音，惊扰了殿中的几个人。 　　伺候的宫人均跪了下去，只为迎接帝王的移驾，“参见圣上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贤妃难掩激动，纤腰款款的走到帝王面前，微一福身，端的是弱柳迎风，顾盼流连。 　　她已经有将近半年未见陛下了。 　　“平身。”谁知帝王径直从她身边越过，冷淡的嗓音透着三分薄凉。 　　“皇帝倒是难得来哀家这里一趟。”太后看到他便忍不住笑了下，然后看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意有所指道，“莫不是担心哀家欺负了姝儿不成？” 　　帝王笑笑未语，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衣袖，“母后心善。” 　　“若是说完了，朕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说完也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便带着小姑娘径直离去。 　　太后便摇了摇头，忍不住叹气道，“若是真这般心疼姝儿，当初就不该让相府将姝儿带回去。” 　　贤妃可谓是第一次被这样下面子，所以温婉的笑容都僵了僵。 　　这便是陛下唯一的偏爱。 　　幸好姑娘家年纪小，若是不然，贤妃还真要怀疑…… 　　“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去了。”等出慈宁宫，帝王垂眸看着她，道。 第8章 【8】 “有朕在，朕宠着你。”…… 　　==宠着== 　　旬公公被帝王这话惊了一下，自秦姝姑娘入京开始，陛下待秦姝姑娘便很好，但近几日，他总觉得这好有些过分了。 　　不过作为天子近臣，旬公公还是端着拂尘，紧赶着招呼人离开。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小姑娘弯眉扑闪扑闪，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见帝王倾身上前，低声道，“有朕在，朕宠着你。” 　　朕宠着你…… 　　周围的气氛似是再次一静，似乎在这个时辰，就只有她和他。 　　小姑娘一脸懵，心头却如热锅的蚂蚁，然后就想到前几日这人故意不见她。 　　原本帝王就垂着眸，这下更是可以看到他若画的眉目，以及挺拔的身姿，小姑娘瞬间想起那日舅舅进宫，她躲在御书房的屏障里，然后这人说，“既然丞相这般言辞恳切，那朕自然没有理由再拒绝。”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倏然，小姑娘有些委屈，开口时嗓音有些软，又有几分娇。 　　但是细看起来，倒是向在跟人撒娇。 　　小姑娘幼年的时候被自己的父母和兄长娇宠着，后来父母双亡，那个时候就帝王养着她，陪着她，所以世人都怕皇帝，但唯独小姑娘不怕。 　　“怎会？”皇帝听完笑了一下，道。 　　“在这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他是希望他的小姑娘不要被这皇宫所拘着，有他在，她只需岁岁欢愉便好。 　　但终究…… 　　帝王掩住眼里的那一抹阴鸷，再抬眼时，一如既往地清贵。 　　这下轮到小姑娘不好意思了，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君，她这样好似也不太好。 　　恰好旬公公来向帝王禀报事情，见状就微微一笑，秦姝姑娘还真是小姑娘家的心性。 　　“陛下，丞相大人求见。”旬公公满面笑容的走上前，说道。 　　“臣女告退。”于是小姑娘就带着丫鬟匆匆从帝王面前离开。 　　得，这“臣女”都搬上了，连旬公公都有些好笑。 　　许久，皇帝才收回视线，“日后若是太后那边请人，记得跟朕禀告。” 　　旬公公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帝王说，“宣紫菱郡主入宫。” 　　旬公公点头，这肯定是来陪秦姝姑娘的。 　　而此时慈宁宫中—— 　　帝王这一大阵仗，倒是让太后跟贤妃都未反应过来。 　　“母后，臣妾宫中还有些事，等着臣妾去处理，臣妾便先退下了。”好一会，贤妃纤婉柔约的站了起来，开口道。 　　“那你就先回去吧。”太后似乎有些疲惫，按了按额头，道。 　　见太后没有挽留，贤妃拿起手帕掩了下唇角，接着笑道，“说到姝儿，臣妾倒有一事，想与母后商议。” 　　“你说吧。”太后抬眼，瞅了瞅她，问。 　　贤妃笑容满面，答道，“臣妾突然想到，太子今年便即将到及冠之年，姝儿如今也正值豆蔻年华，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若是能够结两姓之好，不失为一段好姻缘，也有慰于南定侯府为我朝尽忠。” 　　“贤妃说的意思，哀家都听明白了。”太后定定的看了她两眼，道，“但是丞相府才将姝儿接回去，定是想让姝儿多留些时日，所以这婚事，倒是不急。” 　　贤妃撇了撇嘴，“但臣妾记得相国千金章依灵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所以若是丞相府有私心，难免会欺负了姝儿，而且姑娘家是否一生顺遂无忧，不就是一门好姻缘吗？” 　　这话算是说到太后心坎上去了。 　　但是前几日太后让敬事房给帝王送绿头牌过去，结果被赶了出去，何况帝王待那小姑娘一直极好，所以太后道，“这事改日哀家再跟皇帝说，立太子妃乃是国本，定要慎重才是。” 　　“谢母后。”贤妃喜上眉梢，对着太后道。 　　能够得太后首肯，此事便容易了些许。 　　何况今年是采选之年，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作为“宠妃”的机会。 　　“嗯，桂嬷嬷，替哀家送一下贤妃娘娘。” 　　闻言，贤妃稍微一屈膝，然后春风得意的离开慈宁宫。 　　若是那小姑娘真能做太子妃的话，那当亲生女儿疼爱还是可以的。 　　“替本宫向姝儿姑娘送些玉器跟衣裳。”等回到翊坤宫之后，贤妃朝侍女吩咐道。 　　之前小姑娘被陛下带回来的时候，她有意打探过小姑娘的喜好，其中小姑娘十分喜欢玉器，这也算是投人所好。 　　“是，娘娘。” 　　贤妃就摆手让她下去，每次只要看到陛下跟那小姑娘在一起，她心口就感觉不顺。 　　********** 　　酉时，三日后。 　　偏殿，紫菱郡主跟小姑娘正品着茶，赏着话，好不惬意。 　　“姝儿妹妹，怎么感觉在皇宫，陛下照顾你似乎更周到些。”紫菱郡主咬着一块糕点，然后慢慢说。 　　“人家都说宠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我看呀，咱们陛下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们姝儿妹妹。”紫菱郡主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水晶桂花糕，杏花酥，还有小姑娘最爱的桃花羹，不由笑着打趣道。 　　她跟小姑娘幼年相识，不管是垂髫时娇养在南定侯府，还是在丞相府待字闺中，都不及当今圣上养着。 　　“紫菱姐姐又笑我。”小姑娘险些被噎着，嗔了紫菱郡主一眼。 　　“姐姐哪敢呀，若是妹妹生气了，那万一陛下要替妹妹出气，可该如何是好。” 　　“紫菱姐姐，你说这作甚。” 　　众人便笑，丫鬟巧云肯定道，“陛下待我们姑娘确实很好。” 　　“还是巧云姑娘懂本郡主的心思。”紫菱郡主狡黠的笑了笑，道。 　　再拿一块，紫菱郡主补充一句，“不过本郡主这人从来不喜欢说假话，而且陛下待姝儿妹妹的好，大家不都是有目共睹的吗？” 　　傍晚的时候，帝王过来，只一眼，就知今日小姑娘是开心的。 　　“听说今日你在跟紫菱郡主下棋？” 　　吩咐人将糕点跟牛乳茶都呈上来之后，帝王眉目沉静，轻笑出声，道，“朕让你五子。” 　　这是二人下棋的规矩。 　　“不用。”谁知这次小姑娘飞快的摇头，笑眯了眼，“紫菱姐姐说我棋艺精湛，都不用学呢。” 　　“那朕就不让了。”帝王失笑，瞥了她一眼之后，缓慢落下一子。 　　旬公公招呼几个丫鬟出去，然后轻轻地将门阖上。 　　“这是什么？”当看几个丫鬟在走来走去，旬公公走上前，问。 　　“回公公，这是贤妃娘娘说要送给我们姑娘的。” 　　旬公公微微看了一眼，都是上好的东西，这贤妃娘娘倒是舍得。 　　旬公公点头，“既是贤妃娘娘送的，那就先放下来吧。” 　　这肯定还是要让陛下过目的。 　　“陛下不让我？”谁知还没半个时辰，小姑娘就输了。 　　“不是让了五子？”对着她那娇俏的模样，帝王身子微往后靠，笑着道。 　　竟然让了…… 　　小姑娘仔细的看向棋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她岂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棋艺无半分进步。 　　难不成平日紫菱姐姐是故意让她。 　　“秦姝姑娘，陛下棋艺连都先帝在世的时候都大为赞赏，放眼天下，至今仍无人可以越过陛下。”恰好旬公公这个时候过来给二人添茶，就笑道。 　　“所以秦姝姑娘无需感到技不如人。” 　　秦姝:“……” 　　“这回朕让你十子。”帝王淡淡的瞥了旬公公一眼，再对小姑娘说。 　　然后小姑娘轻而易举的赢了帝王。 　　旬公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陛下此举，就只为博美人一笑。 　　若是让宫里的那几位娘娘知道，旬公公摇了摇头，简直不敢想。 　　“这是贤妃送的？”余光一瞥，皇帝淡漠问。 　　旬公公点了点头。 　　这贤妃娘娘与陛下是年幼相识，可惜就是个拎不清的。 　　若是不然，在这后宫中虽无宠，最起码还可以有地位。 　　“可要出宫？” 　　小姑娘恰好兴致不高，就泱泱的回道，“等陛下什么时候休沐，再去。” 　　“如此善解人意，倒是朕的错了。”帝王轻笑一声，“这是国库的钥匙，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自己去拿。” 　　国库…… 　　他们陛下未免也太慷慨了些。 　　于是众人都在看着小姑娘的反应。 第9章 【9】 “若是我将国库搬空。”…… 　　==国库== 　　不知何时，殿外喜鹊在那欢闹，伺候的宫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唯独旬公公还有小姑娘的贴身丫鬟都低着头，等着小姑娘的反应。 　　“若是我将陛下的国库搬空，那怎么办？”很久，小姑娘才眨了眨眼，问。 　　搬空…… 　　旬公公跟贴身丫鬟脚步险些一个踉跄，也就秦姝姑娘能说出这话了。 　　若是其他人，哪敢这般跟帝王说话。 　　帝王稍稍一顿，却是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真答应了…… 　　小姑娘弯头，嗓音软糯的问帝王，“那我要什么，陛下都会给吗？” 　　“那是自然。”谁知帝王眉梢都不皱一下，微微扬声，“你想要什么？” 　　小姑娘咬了咬唇，她想要的是…… 　　好在帝王十分有耐心，就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半晌，小姑娘才抬眼弯弯的眉眼，笑容十分明艳，“我现在又不需要这些东西，还是不要破费了。” 　　“万一国库空了，陛下养不起我怎么办？” 　　帝王便将钥匙收了回来，笑了声，“那将来就留着你做聘礼。” 　　其实不管小姑娘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她，但是小姑娘似乎还是有些怕他，都不肯与他说实话。 　　聘礼。 　　旬公公顿时想起一句话，“国库为聘”。 　　而且，他总觉得他们陛下这话中有话。 　　除了旬公公，其他丫鬟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陛下，那这些东西是？”好在旬公公很快反应过来，低声询问帝王道。 　　“随意处置了吧。”帝王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开口。 　　小姑娘也看了帝王一眼，刚欲阻止，就听帝王说，“贤妃能给你的，朕也能给你。” 　　旬公公再次擦了擦冷汗，莫不是陛下在为秦姝姑娘收贤妃娘娘的东西而吃醋。 　　“那朕陪你用膳。”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帝王顺势坐了下来，温声道。 　　小太监就赶忙让人将膳食呈了上来，里面都是小姑娘喜欢吃的，而帝王便是不能让人知其喜好，所以每道菜都尝了些许。 　　小姑娘用膳的时候极其规矩，然后帝王偶尔的时候也会跟她夹菜。 　　所以场面一时十分融洽。 　　“朕还有几日休沐？”从偏殿出来之后，帝王将手负在身后，问。 　　旬公公诧异的看了帝王一眼，若是让朝中的大臣知晓他们勤政爱民的陛下竟然想着何时休沐，只怕要大跌眼镜。 　　“还有三日。” 　　“然后就是相爷今日向奴才询问，秦姝姑娘还有几日回府。” 　　若说这相府，对秦姝姑娘着实不够好，但每次都做出一副对秦姝姑娘极其好的模样。 　　“嗯。”帝王蹙了蹙眉，应一声。 　　说罢帝王直接去了养心殿。 　　旬公公就知道他们陛下是不待见丞相府的。 　　************ 　　时间弹指间，眨眼便到了桂花飘香的时节，这些日子，小姑娘一直待在皇宫。 　　御书房中，小姑娘替帝王研磨，但是还没一会杏眼就在那眨，显然是困了。 　　“若是累了，就不必陪朕了。”帝王轻轻地皱了皱眉，然后对她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刚准备走，就看到小太监跑进来，对着二人行礼，道，“陛下，章二公子求见。” 　　帝王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小姑娘，沉声道，“请二公子进来。”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得了吩咐之后，章子誉就从外面走进来，气质温雅的开口。 　　“免礼，二公子找朕有何事？”帝王掀了掀眼皮，问。 　　帝王威压，颇是漫不经心，章子誉稍稍犹豫了下，还是坚持道，“回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与表妹说。” 　　小姑娘心弦一颤，她应该知道表哥找她是为了何事。 　　但是在章子誉说完这话之后，周围似是静了许。 　　伺候的旬公公跟小太监更是忍不住朝章子誉方向看了眼，这丞相府家的公子怎么就这般“不长眼”呢。 　　“表哥。”气氛凝滞，小姑娘佯装无事的给章子誉福了福身，道。 　　“表妹。”章子誉这下笑容十分的真挚，点头道。 　　“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姑娘下意识的看向上首的帝王，就见帝王沉着脸，随后拿起奏章，颔首，“嗯。” 　　清楚昭成帝的人都知晓帝王这是生气了。 　　小姑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等会要说的事，还是镇定的朝帝王福身，然后跟章子誉出了养心殿。 　　帝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姿态雅贵的批阅奏章。 　　“表哥，可是兄长有消息了?”刚一进御花园，小姑娘便十分急切的问章子誉。 　　章子誉示意她别急，慢慢解释道，“表妹，之前你拖我打听你兄长的消息，前几日闽南来报，说是见过你兄长。” 　　南定侯府战死疆场的时候，小姑娘的兄长秦恒也在里面，后来军队凯旋的时候，并未寻到秦恒的身影，谁知前段时间南定侯府的副将跟小姑娘说是兄长还在人世，所以小姑娘就找了章子誉。 　　“此事当真？”小姑娘难掩心中的激动，颤声道。 　　章子誉不愿让她失望，就笑道，“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我保证，定尽快寻到你兄长。” 　　“谢谢表哥。”小姑娘杏眼若水洗过一般，她的兄长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都是自家兄妹，表妹无需如此。”章子誉摇头笑了笑，道。 　　她有她的亲生哥哥，但是在他心里，早就将这个俏生生的妹妹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 　　突然间，章子誉想起那日上朝之前丞相跟他说的话—— 　　“子誉，你是丞相府这一辈最出色的男儿，若是让你娶你表妹，你可愿意？” 　　“表妹，你心中可有夫婿的人选？”思及此，章子誉下意识开口问。 　　“还没有。”不知章子誉为何问这个问题，小姑娘摇了摇头，俏声道。 　　章子誉难掩失望，“表妹年纪还小，也不着急，那你兄长的事就交给表哥了，表哥定会帮你寻回兄长。” 　　小姑娘自幼长在皇宫，与陛下朝夕相处，所接触到的无一不是王孙贵族，说不定心中更欢喜的是太子殿下。 　　但是他相信，他定会给小姑娘带来一片盛世。 　　“那就有劳表哥了。”小姑娘对着章子誉微微福身，道。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章子誉这才慢慢的往宫门口走。 　　“姑娘，陛下在御书房呢。”小姑娘又回到养心殿，结果进去没看到人，丫鬟巧云笑道。 　　她总觉得表少爷喜欢她们姑娘，但是她们姑娘肯定是不喜欢表少爷的。 　　“哦。” 　　帝王不在，小姑娘就躺在美人榻上，却是在想，她兄长之前最仰慕的便是…… 　　小姑娘拿起薄毯，盖住自己艳若桃花的脸。 　　帝王去御书房的时候，小太监赶忙迎上来，“陛下，太后娘娘在御书房等您。” 　　“哀家第一次看皇帝这么有闲情雅致？”当太后抬起眼，便冷哼一声，道。 　　“今年采选皇帝为何要取消？” 　　“朕想取消，便取消了。”皇帝似是不意外太后的质问，如画的眉梢轻皱，端起茶盏，淡淡出声。 　　太后被他的话一噎，忍了许久，才心平气和道，“若是皇帝真不愿意采选，那哀家也无话可说。” 　　“今日哀家来，是有一件事，希望皇帝能够答应哀家，若是不然，哀家觉得自己百年之后都无颜面对你死去的父皇。” 　　“母后请说。”皇帝态度淡漠的道。 　　“就是姝儿的婚事，你心里可有人选？” 　　见帝王不语，太后又苦口婆心的劝道，“这姑娘家，若是能有一门好婚事，那才是真正的长乐未央，皇帝肯定也是希望她能觅一良婿。” 　　“母后心中可有人选？”皇帝便将那泛着些许苦涩的茶盏搁下，问。 　　太后顿时有几分喜悦，试探道，“哀家觉得丞相府是姝儿的舅家，若是姝儿嫁给丞相府的二公子，那彼此更是熟悉些。” 　　“丞相府不行。” 　　“为何？”太后抬起眼，问。 　　“相府门庭极其看重规矩，就算章二公子是良人，只怕嫁过去也会受委屈。” 　　“若是丞相府不行的话，那哀家觉得南康侯府就很好。” 　　“这南康侯府如今身为我朝第一世族，南康侯府的紫菱郡主跟姝儿感情一直极好，若是姝儿嫁给南康侯府世子爷，想必哀家跟皇帝也能少操些心。”太后端着茶盏，貌似无意道。 　　这人平日就冷清的紧，难不成现在还要耽误人家小姑娘的婚事。 　　“子言不行。”熟料这人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子言，南康侯府世子爷的表字，也是帝王近臣。 　　“若是南康侯府世子爷也不行，哀家觉得太子就是个好人选。” 　　这也是太后今日为何来这御书房的目的，再怎么样，太子天生贵胄，定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公子要强。 　　“太子不行。”谁知帝王直接拒绝，慢悠悠道。 　　“那皇帝觉得谁行？”太后忍无可忍，重重的将茶盏搁下，道。 　　选妃那么难，怎么给小姑娘选个夫婿也这么难。 第10章 【10】 “若是她嫁不出去，那朕养着…… 　　==看上== 　　“若是太子也不行，那皇帝觉得谁可以做姝儿的夫婿？”太后险些被气着，然后扶着丫鬟的手，冷声问帝王。 　　这人难不成是平日凉薄惯了，所以现在对人家小姑娘的婚事也这般淡漠。 　　但是太子是这京城最有姿仪的郎君，若是这都不能匹配上人家小姑娘，那她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在这个时候，帝王倒是想到一句什么，眉目往下压了压，“此事就不劳烦母后操心了。” 　　若是搁在别人的身上，太后可能觉得这是看上眼了，但搁在帝王的身上，太后就觉得不应该，所以微微皱了皱眉。 　　“那可是姝儿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公子？”许久，太后有些犹豫的问。 　　这人虽然是性情极冷，但是面对姝儿，这些年算是极好的，所以此番这般阻止，难不成说是姝儿有了心上人。 　　越想，太后觉得越对，又问，“难道姝儿喜欢的是哪家的庶出公子，还是说姝儿喜欢上了哪家的寒门子弟？” 　　帝王:“……” 　　旬公公:“……” 　　“其实这选夫婿，穷一些倒也无妨，但若他真心喜欢姝儿，哀家觉得也可以。”见状，太后更是深以为然，点头道。 　　看来他们皇宫养出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连这夫婿都早早的就挑好了。 　　“既然姝儿都找你来拒绝哀家，想来他们感情定然十分的深厚。” 　　“若真如此，那皇帝你就让他来朝中述职，这样也不愧于南定侯府为我朝尽忠。” 　　“她没有喜欢的人。”许久，皇帝才不紧不慢的抬眼，道。 　　“那为何……”太后这厢说的口干舌燥，闻言一顿，问道。 　　“这事朕会妥善处理，母后不必费心。”皇帝眉间似有不悦之色，道。 　　“皇帝，你不想采选，那是你的事，哀家并不想过问，但是姝儿，哀家是当亲孙女疼的，所以为她选一个好夫婿是哀家的责任，你若是想干扰哀家，哀家将来无颜见你父皇。” 　　太后娘娘连先帝都摆出来了，显然是生气了，旬公公埋着头上前，给帝王还有太后奉茶。 　　“若是母后觉得无颜见父皇的话，那是朕不对了。” 　　听听—— 　　这说的什么话。 　　“皇帝，若是你再这般干扰姝儿的婚事的话，那哀家就让贤妃安排采选一事了。”太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接着又道。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你不让哀家替姝儿选夫婿，那你就自个儿纳妃。” 　　恰巧这时，小姑娘端着托盘过来，恰好听到“纳妃”二字，然后脚步一顿，丫鬟巧云瞬间愣住，然后小声开口，“姑娘。” 　　小姑娘就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站在了殿外。 　　这时，内殿端坐着的人朝殿外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开口道，“她的婚事，朕自有主张。” 　　“采选之事，朕已通知内务府取消。” 　　不知为何，小姑娘突然松了口气。 　　然后静静的站着，却是在听里面人说的话。 　　“皇帝，姝儿的婚事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婚事，也牵扯到我朝南定侯府，所以还希望皇帝能够予以重视。”里间，太后愣是被帝王这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 　　“若是南定侯还在世的话，这个时候也定是在为姝儿挑夫婿，如今丞相府不管，姝儿又是自幼在皇宫长大，那皇帝跟哀家都应该为姝儿打算，哀家不明白为何皇帝要这般阻拦。” 　　“哦。”不紧不慢，十分云淡风轻。 　　“那皇帝可有眉目了?”太后跟着挑了挑眉，问。 　　“这件事朕自有打算。” 　　帝王的话说完之后，就有宫娥准备添茶，甚至有小太监出来换茶。 　　谁知小太监一出来，就看到小姑娘，连忙行礼。 　　怎么秦姝姑娘在这，想到里间太后跟帝王正在说的事，众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太后娘娘，您请用茶。”刚好旬公公也看到小姑娘，忙不迭的奉茶。 　　太后嗓音陡然拔高，“你自有打算？” 　　“等你打算好了，人家小姑娘就要嫁不出去了。” 　　“若她嫁不出去，朕养着她。”谁知帝王霁月清华般的将茶盏搁下，掷地有声，道。 　　守在殿外的小姑娘杏眸忍不住弯了下，桃李之色，娇俏动人。 　　“你简直是胡闹。” 　　“哀家迟早都得被你气死。” 　　“怎么不进来？”恰逢，皇帝朝这边看过来，道。 　　太后一愣，眼神刚转，就看到殿外站着的小姑娘，“姝儿”。 　　“见过陛下，太后娘娘。”小姑娘这才端着托盘走进来，盈盈动人的福身。 　　帝王微微颔首，“起来吧。” 　　“适才的话姝儿可都是听到了？”太后脸色一变，将小姑娘的手握住，问。 　　小姑娘犹豫，点了点头。 　　太后见状心生疼惜，这姑娘家哪个不想觅一良婿，如今却被她们这个冷清又凉薄的皇帝多加阻挠，这姑娘家心里肯定是不痛快。 　　“姝儿，你放心，哀家定会为你觅一郎君，然后让你有一段好姻缘，从此称心美满。” 　　皇帝视线从小姑娘身上滑过，吩咐旬公公道，“旬公公，送一下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您这边请。”旬公公赶忙腆着脸笑，然后打算亲自送太后出去。 　　“不用了。”太后狠狠的盯了旬公公一眼，带着人就直接出了御书房。 　　“吓着了？”不知何时，帝王从上面走了下来，问。 　　帝王倒一点也不意外她在殿外，也不过问，直接走到她面前。 　　“没有。”淡淡的松子香，小姑娘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太子。”小姑娘踢了踢绣花鞋，慢吞吞的说道。 　　“朕知道。” 　　小姑娘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却听帝王道，“所以朕不会随意让人娶了你。” 　　“谢陛下。”没想到是这事，小姑娘神情有些羞赧。 　　“那你想寻兄长的事，为何不找朕？” 　　小姑娘刚想解释，就听到旬公公笑道，“秦姝姑娘，陛下一直都有在寻你的兄长。” 　　起初他总觉得陛下是因为秦姝姑娘的父亲南定侯爷，才对秦姝姑娘这般好。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陛下对秦姝姑娘的感情不仅仅是报恩这般简单。 　　“陛下。”小姑娘显然十分意外，杏眸弯成了月牙儿。 　　“你父亲是我朝忠烈，朕自然该为你找到兄长，只是姝儿，好像更相信旁人。”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杏眼，皇帝轻声一笑，道。 　　怎么感觉陛下在说这话的时候，好似在吃醋。 　　旬公公如实想。 　　“没有。”小姑娘赶紧否认，娇着嗓音讨好道，“这是我亲自给陛下做的糕点，还请陛下品尝。” 　　这句“亲自”显得十分有诚意。 　　“姝儿有心了。”皇帝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上首坐下。 　　“臣女先行告退。” 　　“且慢。”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皇帝喊住她，“你心中可有夫婿的人选？” 　　*********** 　　“陛下不肯答应？”贤妃惊讶的看向太后，这太子是长安城最出色的郎君，又没有立太子妃，怎么就配不上秦姝姑娘了。 　　“你说这人就是个无情的主，自己不想采选也就罢了，现在还不同意姝儿的婚事。” 　　“所以这事眼下只能顺其自然。”太后叹了一口气，这普天之下，若是帝王不想做的事，那还真无人可以逼迫的了。 　　贤妃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万一陛下真只是因为南定侯府才对小姑娘这般好，那她若是这般大惊小怪，岂不是会弄巧成拙。 　　“说到底还是皇帝太过挑剔了些。”而太后说完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太子不行，侯府世子不行，丞相府最出色的公子也不行，那这般说来，这京中完全没有可以匹配小姑娘的人选。 　　自己冷清冷心惯了，怎么在人家姑娘家的婚事上，也这般挑剔。 　　“陛下眼光确实高了些。”贤妃僵笑了下，道。 　　太子虽不是帝王亲子，但这些年，一直有最好的老师教导，气度温雅不说，而且文武双全，是这京中最受姑娘家喜欢的郎君，怎么这陛下也不满意。 　　若真是挑剔也就罢了，但是贤妃觉得陛下对那小姑娘简直是好的过分，幼年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小姑娘都是个半大的小姑娘，陛下还是让她跟着一起住，什么好的都送到她那里。 　　所以有时候贤妃都怀疑…… 　　“所以这事，哀家现在没辙，若太子有喜欢的人，贤妃你还是让他娶了吧。”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人将她扶到内殿。 　　反正她算是看出来了，皇帝一日不开窍，那姝儿的婚事就堪忧。 　　贤妃撇嘴，这满京的贵女合起来都抵不上一个南定侯府，还是太后偏心。 　　“父皇他不同意？”当即，贤妃就让人宣太子进宫，萧循听完也是难掩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可明明当初…… 　　“循儿，你怎么了？”见他这般激动，贤妃问。 　　难不成太子真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那这般，她倒是该亲自去跟帝王说这件事。 　　萧循沉着脸，对贤妃道，“母妃，之前父皇首肯过这门婚事。” 第11章 【11】 “这便是六宫承认的偏爱。”…… 　　==偏爱== 　　“你说什么？”贤妃猛然站起，然后观察他的表情。 　　陛下竟然首肯过这门婚事，那为何现在迟迟不肯答应。 　　“儿臣也觉得甚是奇怪。”太子萧循皱了皱眉，然后跟贤妃说道。 　　帝王凉薄，若不是因为这门婚事，今日这太子之位…… 　　“那你对秦姝姑娘感觉如何？”贤妃暗自思索，然后问他。 　　之前她倒是听说太子跟丞相家的千金关系极好，难道这就是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他的原因。 　　“儿臣喜欢秦姝姑娘。”萧循微微垂眸，解释道。 　　“既然太子喜欢，那过几日，母妃去替你向父皇言明。”贤妃陡然松了口气，笑着对萧循道。 　　萧循微一拱手，道，“谢母妃。” 　　“嗯。”说完贤妃假意拿起手帕咳嗽两声。 　　“这几日天气干燥，还望母妃多注意下身子。”萧循目光闪了一下，连忙关心道。 　　“循儿有心了。”见状，贤妃满意的笑笑，“听闻相国千金章依灵是我朝京中女子之翘楚，章丞相是循儿的老师，不知道循儿对这位相国千金想法如何？” 　　“灵妹妹她很好。”萧循点了点头，道。 　　“哦？”贤妃声调微微上扬，“不知这相国千金究竟是哪方面出色？本宫甚是好奇。” 　　萧循蜷了蜷手指，温雅而笑，“灵妹妹再好，都不及姝儿妹妹。” 　　“虽说丞相府和南定侯府是姻亲，但是南定侯府曾是我朝第一世族，南定侯更是我朝功勋，所以这中间的孰是孰非，还希望循儿能够明白。”贤妃满意的笑了笑，道。 　　“多谢母妃教诲，儿臣跟姝儿妹妹的婚事，还望母妃能替儿臣牵红线。”萧循朝贤妃拱手，道。 　　“这是自然。”贤妃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勾，道。 　　那小姑娘跟太子青梅竹马，若是再彼此喜欢，难保陛下不会答应。 　　*********** 　　“你心中可有夫婿的人选？”皇帝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道。 　　随着帝王话落，周围竟无一丝声响。 　　第一次听到帝王谈到婚事，小姑娘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握着的手指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许久，小姑娘抬起无辜的眉眼，“臣女并无夫婿人选。” 　　听她这般说，帝王如画的眉梢微微往下压，冷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觅得一良婿。” 　　气氛更加古怪。 　　旬公公跟伺候的侍女都低下头，他们总觉得陛下在跟秦姝姑娘较劲。 　　“谢陛下。”小姑娘对着帝王微微福身，道。 　　“无须客气。”看着她那娇俏的身影，帝王握住她的指尖，将她扶了起来，道。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小姑娘耳根一红，瞥了眼旁边的托盘，然后飞快的从帝王身边越过。 　　“秦姝姑娘还是姑娘家的心性。”旬公公就笑了下，然后低声跟帝王说道。 　　“嗯。”皇帝无甚情绪的瞥了旬公公一眼。 　　旬公公赶忙去为皇帝盛一碗汤，“陛下请用。” 　　晚间，月光皎洁，庭院若流水般明华。 　　=========== 　　歌舞袅袅，帝王摆手让人退下。 　　当看到身侧的小姑娘时，纵是忍不住道，“太子是良人。” 　　“那陛下不是良人吗？” 　　“你只是你。”皇帝将她的薄衫给她披上，明明是温和的语气，“但是朕不是你的良人。” 　　“可是我心悦你。”小姑娘忍住眼中的泪意，软软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乖一点。”帝王将她揽入怀，低声哄着她，“不管何时，皇宫依然是你的家。” 　　“所以无论怎样，陛下都不愿意更改决定了是吗？”小姑娘从他怀里褪出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陛下既然知道我的心思，还是要将我推开吗？” 　　“朕……” 　　“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臣女自然不会辜负陛下的心意。”帝王刚欲解释，小姑娘就出声打断他的话，道。 　　“臣女会如陛下所愿，也请陛下日后忘了我吧。” 　　说完，小姑娘桃粉色的倩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帝王握着那圣旨的手陡然发白，须臾，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陛下，秦姝姑娘她……” 　　=========== 　　帝王猛然睁开锐利的凤眸，然后伸手揉了揉额头。 　　“陛下，您这是？”旬公公听到动静之后着急赶来，问。 　　“朕无事。”皇帝骨节修长的手指微微扣了扣桌面，道，“让秦姝姑娘过来。” 　　“陛下，丞相大人求见。”旬公公前脚刚出养心殿，就有内侍跑过来，道。 　　“宣。” 　　“臣参见陛下。”章丞相一副“贤相”姿态进来，儒雅的给帝王行礼。 　　无非就是一些朝堂上的事，再者便是各郡县的一些琐事。 　　可熟知，当今圣上年少登基为帝，早已将天下尽握于手中，所以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若是丞相无事，就先退下吧。”帝王看了他一眼，淡漠出声，打断他的话。 　　“陛下，臣有一事想要禀报。”章丞相瞬间愣住，然后低声开口道。 　　“嗯。”帝王不疾不徐的看了他一眼，颔首。 　　章丞相这才紧赶着跪下，道，“陛下，臣前几日无意得知南定侯府世子秦恒在闽南一地找到，所以想请陛下派人与臣一同去寻。” 　　帝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问，“不知丞相是从何得知？” 　　“这是威远将军与臣说的。” 　　威远将军，是南定侯府的副将，当日，南定侯除了保全朝廷，同样也是在保全威远将军，所以感情自是十分浓厚。 　　帝王听后倒是未语。 　　章丞相只当帝王不愿救，又道，“陛下，恒儿他是南定侯府嫡系的血脉，南定侯府于社稷有功，所以臣想请陛下早日派人去寻。” 　　“这是南定侯府的血脉，那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此事朕自有法子，丞相且放心。” 　　“多谢陛下。” 　　再想到京中那些传闻，章丞相若有所思。 　　“相爷还有话要说？”皇帝略抬了下眉梢，问。 　　见帝王这态度，章丞相心里有点发怵，跪下道，“姝儿在宫中也有些时日，臣今日来也是想接姝儿回府。” 第12章 【12】 “她的婚事，朕自会为她做主…… 　　==婚事== 　　若说适才帝王脸色还算淡漠，那这次看章丞相的眼神，可谓十分锐利。 　　章丞相险些将头扣在地面，陛下这是…… 　　难道陛下这是怕他们丞相府亏待了姝儿，但在丞相府，府中上下都对姝儿极好。 　　“不知丞相凭什么将人接回去？” 　　“姝儿是臣的外甥女，臣的确该将她接回去，然后就是姝儿的婚事，臣最近也在为她物色人选。”闻言，章丞相儒雅的表情都僵了僵，开口道。 　　其实这是因为朝中已经有人在故意攻击他们丞相府，所以章丞相只能如此。 　　若是不然，只怕各朝臣都以为他们丞相府是忘恩负义之人。 　　“她的婚事朕自会为她做主。”谁知帝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道。 　　“陛下的好意，臣待姝儿领了，感谢陛下对姝儿的看重跟对南定侯府的厚待。”章丞相干巴巴的笑了笑，道。 　　帝王颔首，“既然如此，那丞相就且退下吧。” 　　“臣告退。”章丞相紧赶着对帝王行礼，退下。 　　“你觉得什么样的男儿才可与她匹配？” 　　“奴才觉得秦姝姑娘这般的姑娘，恐怕要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儿才能匹配吧。”旬公公暗自思索，但是话一说完，旬公公又觉得不对，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不就是陛下吧。 　　陛下年少登基，可谓是这天下最出色的郎君。 　　想着，旬公公又想补一句，谁知帝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若是秦姝姑娘过来，记得向朕禀报。” 　　旬公公忙点头称“是”，然后让小太监在宫门口站着。 　　“若是等会秦姝姑娘过来，记得让秦姝姑娘直接进去找陛下。” 　　************ 　　而小姑娘回到偏殿之后，直接将自己埋到美人榻上，丫鬟有些好奇，“姑娘这是在想甚？” 　　“没什么，你们将东西放下来吧。”小姑娘红着脸，摇了摇头。 　　“是，姑娘。”巧云狐疑的看了她们姑娘一眼，怎么她们姑娘这看起来好似是……害羞了。 　　“难不成是姑娘现在有心上人了?”纤玉见状也笑，道。 　　“你别胡说。”小姑娘原本就将自己翁在一起，这下更是娇嗔着。 　　“那为何姑娘这般魂不守舍？”丫鬟挑了挑眉，问。 　　小姑娘就不说话了，俏丽之容，桃花之貌，光看着就让人心动不已。 　　正在主仆说着笑的时候，外间传来宫娥的声音，“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小姑娘蹙了蹙眉。 　　外人皆道她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但是她对这太子殿下无意，偏生这太子殿下很听不懂似的，让人甚是苦恼。 　　“太子殿下他说有事想单独与姑娘说。”见小姑娘好像不太想见太子殿下，那丫鬟连忙又道。 　　这下便是没有理由拒绝了，小姑娘点了点头，然后从榻上下来。 　　彼时太子萧循正站在外间的槐树下，小姑娘过去之后，微微福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姝儿妹妹。”萧循温润若玉的准备去扶她，笑容谦和。 　　“几日不见，妹妹容貌越发标志了些。” 　　这样一派情真意切的模样，很难不让人相信他的话，但是小姑娘仅仅是犹豫了下，便对着太子萧循福身，“谢太子殿下夸赞。” 　　“姝儿妹妹这就见外了。”萧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间拿出一块玉佩，“妹妹自幼极其喜爱玉器之物，这是孤特意为妹妹挑选的，还请妹妹收下。” 　　本朝多以玉佩定亲，所以当萧循将玉佩递到小姑娘手里的时候，小姑娘就微一屈膝，“谢太子殿下，只是此物太过贵重，臣女不能收。” 　　“姝儿妹妹跟孤从小一起长大，这怎么现在还跟孤客气上了。”萧循笑而道，“何况这枚玉佩本就不是贵重之物，还请妹妹收下。” 　　这…… 　　别说小姑娘，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抬头看了萧循几眼，这太子殿下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向她们姑娘表白心意。 　　“若是妹妹不肯收的话，那孤今日只怕要夙兴夜寐了。”气氛正僵滞的时候，萧循笑道。 　　“可是……” 　　“姝儿姑娘让奴才好找。”旬公公捏着拂尘急忙赶来，笑着对二人道，“太子殿下也在。” 　　“旬公公这是？”萧循有些意外的看到他，然后将玉佩收了回来。 　　旬公公便笑了下，若是秦姝姑娘真将这枚玉佩给收下，那他们都不用在帝王身边当差了。 　　幸而刚才来人说秦姝姑娘跟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紧赶着过来。 　　“是陛下有事找秦姝姑娘，听说姑娘出来了，奴才便赶着出来，没想到在这遇到太子殿下。”旬公公客气的笑笑，别有深意道。 　　身为当朝太子，自是能听懂这言外之意，温雅一笑，道，“孤恰好在宫外得到一个小玩意儿，担心姝儿妹妹在宫中无趣，这才特意进宫。” 　　“太子殿下有心。”旬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应承，“只是秦姝姑娘在宫中，什么小玩意儿都有，倒是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萧循猛然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这是在警告他了。 　　缓了缓心绪，萧循笑道，“旬公公说的是，只是孤与姝儿妹妹有几日未见，心中倒也十分思念。” 　　“太子殿下这话就越矩了，秦姝姑娘尚待字闺中，殿下此言难免会引起别人误会。”旬公公更是皮笑肉不笑的将话还回去，道。 　　这个阉人怎么今日光跟他作对。 　　萧循点了点头，附和道，“多谢公公指教，孤这就出宫。” 　　“太子殿下慢走。”旬公公朝他点头，道。 　　“姝儿妹妹，那孤改日再来。”萧循从小姑娘身边经过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道。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小姑娘杏眼儿一闪，规规矩矩的朝太子福身。 　　“姑娘让奴才好找，秦姝姑娘，请随奴才来。”太子一走，旬公公就迎了上来，哟呵一声，道。 　　谁知还没走到御书房，就听见—— 　　“太子的玉佩当真比朕的好？” 第13章 【13】 “离朕这般远做甚。”…… 　　==归府== 　　闻言，旬公公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们陛下这是吃醋了？ 　　小姑娘却是呼吸一窒，随后紧捏着手帕跟旬公公走到帝王面前。 　　还未开始福身就听帝王温声道，“到朕身边来。” 　　“陛下。”小姑娘就飞快的来到帝王身边，乖巧的喊了一声。 　　“离朕这般远做甚？”谁知帝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嗓音微显低哑的问。 　　小姑娘蹑着碎步慢慢往他面前挪，想到适才的梦境，帝王伸手揉了揉额头，想要扶她，“太子的玉佩当真这般好？” 　　这是何意？ 　　小姑娘歪头，杏眼一眨一眨，“陛下说的是？” 　　见小姑娘这般无辜的模样，帝王难得的笑了笑，道，“难道朕的玉佩还比不上太子的，还是说姝儿跟太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他就知道他们陛下这是吃醋了，旬公公将茶盏放下之后，就直接出去，然后阖上殿门。 　　但还是时刻关注殿中的动静。 　　而内殿，帝王就等着小姑娘的回答，小姑娘很想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但不知想起什么，娇俏的回了一句，“我跟太子殿下不熟。” 　　“若是想要玉佩，记得跟朕要。”帝王神色顿时缓和不少，温声道。 　　小姑娘甚是乖巧的点了下头，然后想起今日的来意，纳闷问，“那陛下，你找我来是？” 　　“无事，只是想让你陪朕用下午膳。”昭成帝将奏章搁下，目光隐隐有些深邃的看着小姑娘。 　　站在殿外偷听的旬公公赶忙招呼着人端午膳。 　　小姑娘便顺势坐了下来，从幼时起，旁的事小姑娘总让人操心，但唯独用膳上，小姑娘不会让人操心。 　　所以当小姑娘用完膳之后，就回偏殿午休。 　　模样乖巧的让帝王失笑。 　　“将那块玉佩给姑娘送过去。”许久，帝王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诶。”这块玉佩，旁人不知道，但是旬公公却是知道这是哪块玉佩，忙应了一声。 　　这可是圣祖爷与绾卿皇后定情的玉佩，后来先帝赐给了陛下，没想到最后又给了秦姝姑娘。 　　处理完奏章之后，帝王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桌面。 　　战场之上，烽烟四起—— 　　“老臣的女儿，将来必不入皇宫。” 　　************* 　　正堂，丞相府。 　　“老爷，您这是？”当看到神色似是有些不渝的章丞相，云氏紧赶着走上前，问。 　　“可是陛下不愿意帮忙寻恒儿？” 　　问完云氏又觉得不对，凭当今圣上对南定侯府的恩宠，怎么可能不想寻南定侯府的世子爷。 　　云氏还欲再问，就听章丞相道，“这倒不是，陛下说此事自有主张，应是一早就得到了恒儿的消息。” 　　“那这是好事，怎么老爷看起来都不太开心。”云氏顿时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嗔怪丞相。 　　“当今圣上为太子时，南定侯曾是圣上的老师，圣上对南定侯府恩宠有加，自是不会不管恒儿。” 　　“但是姝儿的事，才真正让我担忧。”章丞相面露无奈，道。 　　“老爷说的是？”云氏佯装一副不解的模样，问他。 　　“姝儿是功勋世家之女，之前小的时候，养在陛下身边也就罢了，但是姝儿如今正值豆蔻年华，又没个封号，若是再这般养在陛下身边，只怕外人会觉得我们丞相府亏待了姝儿。” 　　南定侯府与丞相府是姻亲，早在南定侯府战死疆场的时候，他们就该将姝儿带到丞相府来养。 　　“所以老爷今日进宫是想将姝儿接回府中，那可是姝儿不愿？”云氏也是出生名门，稍稍一想便明白这里面的关键，道。 　　“是陛下不让我将姝儿接回来。” 　　这就是丞相今日为何兴致不高的原因，不管帝王是为了护他这外甥女，还是不肯相信丞相府，那些流言都对丞相府极其不利。 　　云氏分得清事轻缓急，当即道，“那妾身过几日进宫去跟姝儿说下，姝儿定会理解你这个做舅舅的苦心。” 　　“辛苦夫人了。”章丞相神色缓和不少，道。 　　翌日，云氏匆匆的进了宫。 　　“夫人，姑娘尚在歇息，您这边请。”丫鬟巧云就知道这人来没什么好事，态度十分冷淡的开口。 　　云氏险些被她这话气得不行，这是在皇宫住了几日就开始瞧不起人了。 　　但是想到当今圣上对小姑娘这般好，便挤出一抹笑，道，“巧云姑娘说的是，姝儿辛苦了，臣妇在这里等一会便是。” 　　不过看这殿中的布置，也知帝王对她那外甥女的看重，光一个花瓶就知其贵重。 　　看着，云氏倒是入了神。 　　一个时辰之后，小姑娘才慢吞吞的赶到了殿中。 　　“姝儿。”云氏看到外面那抹倩影，急忙赶过来，道。 　　夫人何时跟她们姑娘关系这般好了，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清楚她的举动。 　　“舅母。”就连小姑娘都有些怔愣，喊了声。 　　云氏连忙摆出一副“好舅母”的样子，笑着道，“有些日子没见，咱们姝儿更加漂亮了些，想来在皇宫中过得很好。” 　　“陛下他对我很好。”小姑娘不清楚她的来意，便娇软一笑，道。 　　“陛下对你好，我跟你舅舅也能少操些心，只是姝儿，咱们丞相府世代清流之家，这府中的姑娘若是未出阁，就待在别的地方，也着实不太好。”云氏遂点了点头，道。 　　说着，云氏顿了顿，“而且，姝儿难道不知道朝堂之上，旁人都是如何议论你舅舅的？” 　　“怎么议论的？”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云氏，嗓音软软的，糯糯的，问。 　　看到她这态度，云氏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一副悲戚道，“姝儿也知道你舅舅是当朝宰相，这朝堂上有多少人盯着你舅舅，现在外人都在说你舅舅是忘恩负义之徒，连自己的外甥女都置之不顾。” 　　难道这说的不是吗？ 　　伺候小姑娘的两个丫鬟忍不住抬头看了云氏一眼，不知道这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小姑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舅母想让我怎么做？” 　　“姝儿，舅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相府就你跟灵儿两个姑娘，舅母一直待你视若亲生女儿，舅母知道，丞相府不及宫中这般舒坦，但是在丞相府中，你也能多些玩伴不是，舅母记得，姝儿平日最喜欢跟紫菱郡主一起。”云氏瞬间喜不自胜，道。 　　“所以舅母是想让我跟陛下说，回到丞相府住？”小姑娘一脸无辜的看向云氏，语气十分的慢。 　　“还是姝儿最懂舅母的心意，若是姝儿肯回到丞相府住，舅母保证，一定给咱们姝儿觅个最好的儿郎。” 　　她就不信，会有女子对这婚事毫不在意。 　　谁知小姑娘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窝在美人榻上，吞吞吐吐的说一句，“这事情我知道了，舅母若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姑娘，您这是？”云氏离开不久，小姑娘就窝在榻上不说话，吓得丫鬟都以为小姑娘病了，赶忙着去请太医。 　　酉时，小姑娘从榻上下来，丫鬟急忙问她想做什么。 　　小姑娘就说一句，“去跟陛下请辞。” 第14章 【14】 “那朕向你赔罪可好。”…… 　　==委屈== 　　“姑娘，您真要离开皇宫？”几个丫鬟犹疑的看了她一眼，问。 　　这个夫人明显来者不善，就是想欺负她们姑娘。 　　“嗯。”小姑娘慢吞吞的应了声，然后带着丫鬟就去了养心殿。 　　恰巧旬公公正靠在御书房外面打盹，小太监一看到秦姝，就马上喊醒了旬公公，“公公，秦姝姑娘来了。” 　　旬公公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迎了上去，“哎哟，秦姝姑娘，您来怎么也不让人跟奴才说一声，奴才让轿子去接您。” 　　“旬公公好。”小姑娘十分乖巧的应一声，跟着道了声“好”。 　　旬公公心一跳，每次秦姝姑娘这般，定是受了委屈。 　　“姑娘客气。”旬公公摇了摇头，然后弯腰伸出手，道。 　　“姑娘可是来找陛下的？”说完，旬公公又问。 　　“是。” 　　“陛下在里面，但现在正在接见御史大人，姑娘且进去等着吧。”旬公公温和的笑，道。 　　“谢公公。”小姑娘杏眸善睐，脚步轻巧的走进御书房。 　　“巧云姑娘，今日姑娘可是见了什么人？”旬公公特意落后一步，问两个丫鬟道。 　　巧云跟对面的纤玉对视一眼，并未过多隐瞒，道，“夫人今日进了宫，还跟我们姑娘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旬公公眼皮再次一跳，这丞相夫人又不是秦姝姑娘的母亲，怎么还有掏心窝子话要说。 　　肯定是又让秦姝姑娘受委屈了，旬公公急忙回到御书房。 　　内殿，帝王正接见御史，但明显，帝王兴致不是很高，一直都是御史在说。 　　“陛下，边关粮草供应一事，不知陛下想让谁前往？”御史大人说完之后，十分恭敬的问。 　　帝王极具威严的瞥了御史一眼，问，“梁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微臣以为这朝堂之上，不乏后起之秀的青年晚辈，不管是丞相府的公子，还是南康侯府的世子爷都甚是出色，若是陛下认为他们二人能担当大任的话，不如让他们二人前往？”御史想觑一下当今圣上的神色，但最后还是垂下头，极其谨慎的问。 　　话落，当今圣上就皱了皱眉。 　　御史吓得说不出话，难道陛下觉得那两个人太年轻，不能堪当重任。 　　于是连忙改口，“其实边关粮草供应一事，微臣觉得还是由武将担任比较好，所以微臣觉得，不如让南小将军去。” 　　“想说什么就说。”昭成帝刚想开口，就看到旬公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顿时皱眉，道。 　　旬公公吓得立即跪下，道，“陛下，秦姝姑娘求见。” 　　秦姝姑娘……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这般没有规矩。 　　刚想开口，御史脸色瞬间一变，这难不成是自幼养在陛下身边的那个姑娘。 　　“今日就到这里，御史且下去吧。”帝王摆手，甚是冷淡的道。 　　“是，陛下。”闻言，御史丝毫不做停留的出了御书房，这位可是祖宗，他们可招惹不起。 　　他倒是忘记了，当今圣上向来不喜别人干涉他的决定，想来此事，陛下肯定是做出了决定，倒是他在这说半天，也不知会不会惹了帝王生气。 　　“她来多久了？”御史走后，帝王看了一眼旬公公，道。 　　旬公公马上做衷心状，道，“姑娘一来，奴才就直接通知了陛下。” 　　“这是怎么了？”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小姑娘，昭成帝从龙椅上走下，眸光透着笑意。 　　若是往日，小姑娘定是娇娇俏俏的看着他，这次却是十分有规矩的对着帝王行一礼，“陛下万福金安。” 　　当真是委屈上了。 　　帝王用骨节有力的手指扶住他，“怎么跟朕还客气上了？” 　　小姑娘抬起水盈盈的杏眸，看的帝王心一软，嗓音更是温和了几分，“这个时候来找朕，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帝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没有，就是我人在宫中住着，对我舅舅跟丞相府的名声着实不太好，所以我这是特意来给陛下请辞。”小姑娘弯着眸，极为认真的跟帝王说道。 　　“你自小就在朕这里住着，怎么也没听对丞相府的名声不好。”帝王也跟着认真的对小姑娘道。 　　“受委屈了？”见小姑娘杏眸湿润，帝王便给她递了一杯牛乳羹，温声道。 　　“没有。”小姑娘捧着牛乳羹的手腕十分纤细，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委屈，道，“就是觉得皇宫不是我的家，若是总在这住着，也不太好。” 　　“有何不好？”帝王微微挑了挑眉，道，“有朕在，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朕向你赔罪可好？”帝王轻笑一声，道。 　　“陛下，我说的是真的。”听帝王这般说，小姑娘更加不好意思，然后解释道。 　　“好。”帝王不理会她的着急，十分配合的颔首。 　　“安心在宫中住下。”最后，帝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 　　“若是想出宫，记得跟朕说。” 　　“怎么回事？”小姑娘一走，帝王神色倏然冷淡下来，问。 　　旬公公紧赶着走上前，解释道，“听姑娘身边的丫鬟说，是因为丞相夫人进宫，然后跟姑娘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但是这“掏心窝子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一看便知。 　　“退下吧。”帝王淡淡的瞥了旬公公一眼，道。 　　“是，陛下。” 　　但是熟知帝王性子的旬公公知道，丞相府这次肯定是惹了陛下生气。 　　不过谁让他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招惹秦姝姑娘。 　　虽说帝王没有明面上对付丞相府，但是粮草供应一事最终交给了南康侯府的世子爷，其中世子爷又加封为将军。 　　而在这之后，丞相府倒是没有人进宫来找小姑娘，随着天气渐冷，小姑娘更是娇懒的不想动，所以每次都是帝王来找小姑娘，倒也成了皇宫众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这日，冬日的第一场初雪纷纷落下，整个紫禁城都透着一股温暖的氛围。 　　“朕记得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昭成帝佯装无意问。 　　“陛下说的是，还有几日便是秦姝姑娘的生辰。”旬公公立马懂得帝王的意思，笑着道。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最近丞相府都踏破了门槛，不过若是陛下知道，那些个小公子就都…… 　　“嗯。”帝王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到外面的雪花儿若柳絮般飞扬，顿时想起了小姑娘，眉目都柔和了几分。 　　“帝王起驾。”旬公公马上就猜到帝王的心思，对着外面哟呵一声。 　　与此同时，慈宁宫。 　　太后一副温慈的在上首坐下，殿内地龙烧的正旺盛，这时，宫娥拿着画像匆匆赶过来，道，“太后娘娘，这是各家公子的画像。” 　　“嗯。”太后瞬间一笑，道，“拿来给哀家看看。” 　　“这京中俊美的儿郎当真是出色。”刚将画像展开，太后就笑得合不拢嘴，道。 　　见状，殿中的嬷嬷就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在为秦姝姑娘挑选夫婿？” 　　皇室并没有公主，能让太后娘娘这般高兴，肯定就是秦姝姑娘的事。 　　“不是过几日就是那丫头的生辰，这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皇帝不操心，那哀家来替她操这个心。” 　　“太后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听完，众人便笑，“虽说陛下性子冷了些，但是陛下对秦姝姑娘真正是极好。” 　　太后冷哼一声，若真有心，何苦对人家小姑娘的婚事这般百般阻拦。 　　“听说前几日丞相大人跟夫人进宫，说要接秦姝姑娘回宫，皆被陛下给拦住了，可知咱们陛下对秦姝姑娘肯定是有情意的。” 　　“这丞相府一家当真是拎不清的，陛下给他几分脸面还真当自己是出生世族。”太后听完直接皱眉，道。 　　若是南定侯府在，这京城哪容得下丞相府。 　　“这京城中的年轻郎君，文以丞相府二公子为首，武以南康侯府世子为首，都十分的出色，不知道太后娘娘比较中意哪一家？”见太后兴致很高，其他宫娥也跟着配合道。 　　“这两人，哀家都十分满意，就是皇帝要求太高，一个都未看上。”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人将画像拿下去。 　　而当时，所有的画像都被送到小姑娘这里。 　　“奴才见过秦姝姑娘，这是太后娘娘说要给姑娘的。” 　　“这些是？”小姑娘看着那些画像，难不成是为陛下挑选的…… 　　“姑娘，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为你挑选的郎君，若是姑娘有比较中意的，太后娘娘定会为你做主。”宫娥对着小姑娘轻声解释，道。 　　“谢太后娘娘。”小姑娘捏着那些个画像，十分僵硬的回道。 　　“姑娘客气了，那姑娘且先挑着，奴婢先行告退。”担心姑娘家会不好意思，宫娥就客气一笑，道。 　　看着这一叠画像，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偏偏两个贴身丫鬟都在诱惑小姑娘打开画像，“太后娘娘还真是肯为咱们姑娘着想。” 　　“咦，这不是表少爷吗？” 　　小姑娘刚将画像展开，就听外面道—— 　　“陛下驾到。” 第15章 【15】 “修罗场。” 　　==修罗场== 　　冬日凛冽，雪花飘飞，殿中地龙烧的有些旺，透着沁人入骨的暖意。 　　小姑娘瞬间紧张不已，下意识的将那画像给收在身后，许是因为动作有些急切，画像径直掉在地上。 　　“参见陛下。”殿前，已经有丫鬟行礼。 　　身穿玄色狐貂的男人直接入了殿中。 　　“这些是？”当看到那桌面上的那些画像，男人唇弯了下，修长的手指直接拿起画像。 　　小姑娘闷着头，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丫鬟巧云看出这殿中的不对劲，就低声回道，“回陛下，这是太后娘娘赠给我们姑娘的，说要给我们姑娘挑选夫婿。” 　　闻言，帝王才抬起头，小姑娘身穿粉色袄裙，看起来就俏生生的，但是现在明显是不敢抬头。 　　微一挑眉，帝王随手捡起落在脚下的画像，然后当看到那上面容姿不凡的郎君，问，“姝儿喜欢章二公子？” 　　“没有。”这下小姑娘回答的飞快，摇了摇头。 　　可谁知，帝王将那狐裘解下，然后顺势坐了下来，点评道，“若说俊朗，这章二公子也算性情温雅之人，可惜就是人品差了些。” 　　人品差了些。 　　旬公公跟着琢磨了下，这位章二公子是丞相家的公子，不仅是天子近臣，而且出自丞相府，从未听说跟哪个女子有何风流韵事，这人品哪里差了。 　　“表哥他？”被帝王这般一说，就连小姑娘都觉得自家表哥这是做了什么事。 　　但是她的表哥，可是这长安城中少有的君子，怎么会做出那等出格的事。 　　还不等小姑娘将这些事情理顺，又听帝王说，“再说这小世子，有勇无谋也就罢了，偏生早早就在外安置了外室，着实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这位世子是京城第一世族南康侯府的世子，满门荣华也就罢了，而且最得这京中女子的喜欢，就连紫菱郡主都觉得，这世间除了当今圣上，就属她兄长长相最为俊美。 　　怎么就突然在外面安置了外室，这可是闻所未闻。 　　“至于这李家公子，比起上面的二人更是差远了，论权势，没权势，论容貌，也无容貌，着实匹配不上我们姝儿。” 　　许是因为今日殿外雪花飞扬，透着寒冬的气息，又或许是男人的声音十分好听，听着就有一股缱绻的氛围。 　　小姑娘便知晓他是误会了，弯了弯眸，嗓音更是甜糯，道，“陛下。” 　　“这是太后娘娘适才送来的，我都还未来得及看呢。” 　　不自觉的，更是带着撒娇的意味。 　　未来得及看…… 　　帝王捏着画像的手指微微一勾，那为何适才那般慌张。 　　“那是朕误会了。”帝王声调微微上扬，“那不知姝儿现在看上了哪一个？” 　　“一个也没看上。”小姑娘十分乖巧，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这些，朕就拿走了。”帝王随意的将画像放到旬公公身上，道。 　　小姑娘一时有些怔愣，就在帝王即将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开口问，“陛下，我表哥他怎么了?” 　　“姑娘，二公子他好着呢，听说最近相府也在给二公子议亲。”猜想他们陛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旬公公笑容亲和，道。 　　“恭送陛下。”小姑娘猛然松了口气。 　　“嗯，朕晚些来陪你用晚膳。”帝王神色倏然温和下来，道。 　　“陛下待姑娘还真是好。”侍女感慨，道。 　　虽说他们知晓秦姝姑娘在她她们陛下身边长大，但是帝王生性凉薄，待她们姑娘还真正是疼到了骨子里。 　　这是六宫中任何一位娘娘都未有的待遇。 　　“谁说不是呢。” 　　早在出御书房的时候，帝王便让人查了这些人。 　　“陛下，太后娘娘最中意的人选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跟南康侯府的世子爷，而其中，还有御史家的公子，南老将军家的小将军，这些应该也都有想与丞相府结亲的心思。” 　　帝王沉默了半晌，玉面若雾般看不透彻，说出的话更是若那潭水一般幽深，“你觉得谁最适合？” 　　“奴才这哪知道，但不管怎样，秦姝姑娘喜欢的，肯定是最好的。”这便是一道送命题，旬公公忙乐呵呵道。 　　“不过太子殿下也自是极好的。”旬公公不知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 　　他记得当年太子殿下之所以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 　　“她还小，这些事不急。”谁知帝王将那些画像全部放到一边，慢悠悠的说一句。 　　“有陛下在，姑娘的婚事自是不急。”旬公公跟着附和，笑道。 　　************* 　　而远在丞相府中的章子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伺候他的书童纳闷的看了眼外面的雪景，然后去给章子誉倒了盏茶。 　　“少爷，您没事吧？”书童十分紧张的看了他一眼，问，“可是寒风萧瑟，着凉了？” 　　“我没事，如今都快新岁了，也不见表妹回来。”章子誉摇了摇头，算了算日子，笑容有些苦涩，道。 　　自从前几日父亲跟他说会帮他娶到表妹之后，他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可偏生就是见不到表妹。 　　“表姑娘想来应该过几日就会回府。”书童待在他们少爷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自是清楚他们这位少爷的心思，就干巴巴的劝说道。 　　“希望吧。”章子誉一派温润的重新拿起书，看来“佳人难得”这句话真不是虚的。 　　但是他的表妹真是这长安城中最出色的姑娘，莫名的，章子誉又想到宫中那位陛下。 　　“公子，老爷让你过去。”正在章子誉胡思乱想的时候，章丞相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对着章子誉道。 　　“我知道了。”章子誉应了一声，每次只要在这个时候父亲找他，都一定不会有好事。 　　“父亲。”走进正堂，章丞相正高坐在上面，如那些文人墨客似的品着茶，当看到章子誉这时，忍不住皱了眉，“你这两日魂不守舍的，可是朝中有什么事？” 　　子誉是丞相府最出色的公子，在朝堂中更是有一席之地，所以当看到他这副模样的时候，章丞相气就不打一处来，难不成还是被哪个女子下了蛊不成。 　　“朝中无事。”章子誉微微摇了摇头，问章丞相，“不知道表妹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听到了朝里的那些传言？”章丞相眉头皱得更深，“之前为父想将你表妹从宫中接回来，但是陛下说让你表妹继续在宫中住着，所以暂且只能如此。” 　　“那之前父亲说要把表妹许配给我，难道这件事也不作数吗？”闻言，章子誉捏紧了拳头，带着几分质问。 　　说到这个，章丞相气势也减了半，道，“可是陛下那边迟迟不肯放人，你父亲只是个丞相，怎能跟当今圣上争，所以这婚事，恐怕一时半会确定不下来。” 　　“那我……”章子誉马上就急了，张嘴想说什么。 　　“所以子誉这几日是在为这婚事所忧？”霎时，章丞相就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男子一眼。 　　若是往日，章子誉可能还会退让一步，但如今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所以章子誉直接道，“子誉确实在思念表妹，而且心悦表妹，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娶表妹为妻。” 　　“为父不是说这桩婚事暂时确定不下来，子誉这是要来威胁为父？”许是第一次看章子誉顶撞人，所以章丞相神色有些不悦，道。 　　“可是万一父亲不去争取，陛下就将表妹许配给了别人怎么办？” 　　“圣上的旨意旁人无可改变，若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无论是何人，都无法改变，你表妹的婚事，为父也无法做主。”章丞相板着脸训他，道，“而且，子誉，你今日着急了。” 　　“你好生反思一下吧。”到底是自己最出色的儿子，章丞相压下内心的怒气，道。 　　“子誉告辞。” 　　说完，章子誉朝丞相府门口走去，侍卫立即跟了上去，“公子，您这是要去哪？” 　　“进宫。” 　　反正不管，他一定要娶到表妹。 　　而听说小姑娘身边的画像都被养心殿拿去之后，再无归还的消息，太后就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都未说话。 　　“太后娘娘定是又在为秦姝姑娘的婚事着急。” 　　“这皇帝，总是想跟哀家作对，这次若是影响到姝儿的婚事，哀家定不会这般算了。”不说还好，一说太后就想到画像的事，咬牙道。 　　习惯了太后娘娘如此，几个贴身侍女都笑着没有说话，然后不久，慈宁宫又来了个人。 　　“二公子此番来找哀家，可是有何事？”太后让人倒了一盏热茶，好心的问。 　　当今太后娘娘，对这京城里人小辈一直十分慈和，此前因为南定侯府，更是对丞相府很好，后来因为章子誉是天子近臣，所以还时常进宫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明鉴，微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难得见他神情如此严肃，太后正了正神情，问。 　　章子誉一字一顿，道，“微臣想娶表妹为妻。” 　　“你说你想娶谁？”殿中倏然一静。 第16章 【16】 “你说你要娶谁，朕没听清。…… 　　==圣上== 　　“你说你想娶谁？”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这位丞相府的二公子。 　　在她印象中，丞相府的这位二公子，不仅文武兼备，而且性子十分温润，何曾有这般孟浪的时候，这般看来，的确心悦姝儿。 　　“微臣与表妹青梅竹马，在微臣的心里，表妹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所以还请太后娘娘成全。”章子誉直接跪下，对着太后掷地有声，道。 　　说到青梅竹马，太子与那小姑娘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贤妃更是不止一次提醒她，说想将小姑娘许配给太子。 　　但是丞相家的这位二公子，也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子，重在性情温润，若是能跟姝儿在一起，也是再好不过，但最重要的还是看姝儿的心意。 　　“此事姝儿可知？”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问。 　　“表妹尚且不知，但是微臣定待表妹始终如一。”章子誉咬了咬唇，道。 　　太后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是深情之人，“这事哀家可能不好做主，哀家让人去请陛下过来。” 　　听闻圣上过来，章子誉身体一僵，将头扣在地面，“谢太后娘娘。” 　　“去请圣上过来。”太后面容更显慈和，吩咐。 　　待人走之后，太后抬眼看向章子誉，声音平和，“二公子起来吧，等会陛下过来，你且跟陛下说。” 　　希望这次皇帝能够看在少年这般诚心的份上，不要对少年过分为难。 　　她也算是清楚圣上对那小姑娘的宝贝劲。 　　“陛下，姑娘的生辰，内务府那边皆安排好了。”彼时养心殿，旬公公站在帝王身边，笑着阐述。 　　若是他们秦姝姑娘能够一直待在陛下身边，那真是再好不过。 　　“嗯。”昭成帝的桌面上还摆着那些少年才俊的画像，极其冷淡的应一声。 　　“陛下，太后娘娘有请。”这时，太后身边的侍女赶到，对着帝王道。 　　“何事？”帝王瞥了一眼那画像，问道。 　　“太后娘娘说此事关乎重大，陛下去了便知。”侍女不敢直视天子圣颜，微微低下头，道。 　　须臾—— 　　“摆驾慈宁宫。” 　　“青荷姑娘，今日可是有哪位娘娘来找过太后娘娘？”旬公公扯着人，笑眯眯问。 　　“是章二公子来找太后娘娘。”见是旬公公，那婢女福了福身，恭敬道。 　　丞相府的公子…… 　　旬公公迟疑，问，“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他不记得朝堂上有什么事需要章二公子来解决，怎么还要来求太后娘娘。 　　“章二公子说他想娶秦姝姑娘。” 　　“娶谁？”旬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 　　他还真是佩服这位章二公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想娶秦姝姑娘。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随着帝王进来，殿中之人尽数跪了下去。 　　不知怎的，章子誉也有了臣服的感觉，跟着跪了下去。 　　“母后找朕过来是有何事？”帝王顺势坐下来，极其凉薄的目光扫了那底下跪着的少年一眼。 　　太后慈和一笑，道，“之前哀家给姝儿的那些画像，听说皇帝都拿去了?” 　　“是。”帝王也没否认，极其轻缓的答。 　　听他承认，太后更加郁结于心，忍着心中的情绪，笑道，“今日哀家找皇帝来，是有一件好事来找陛下说？” 　　“哦？”皇帝把玩着茶盏，似是十分好奇这个话题。 　　面对小姑娘的温和更是不在，帝王君临天下的气质尽显无疑。 　　“既是好事，哀家觉得——”太后稍稍一顿，便道，“不如让章二公子来说。” 　　“朕听着。”帝王颔首，似是十分好脾气的点头。 　　章子誉的心瞬间定了不少，低声道，“微臣想请陛下给微臣赐婚。” 　　帝王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陡然一深。 　　“不知道章二公子想娶哪位姑娘？听说御史家的小姐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女，又与章二公子极为亲近，莫不是章二公子想娶这位御史家的小姐？”昭成帝动作轻缓的端起茶盏，慢悠悠问。 　　章子誉就知道当今圣上是不赞同这门婚事，若是搁在往日，章子誉可能会顺势接着陛下的话说下去，但是眼下，对表妹的思念早已击溃了章子誉心中的家国大义，章子誉低下头，“回陛下，微臣心悦表妹，此生只想要她一人，还请陛下成全。” 　　殿中的气氛顿时古怪，帝王没有说话。 　　掀茶盏的声音更是细若可闻，章子誉的一颗心猛然提了上来。 　　无形中是两个男人的较量。 　　最后还是太后率先打破了寂静，替章子誉说话，“陛下，哀家看这位章二公子对姝儿也是情深一片，再过几日就是姝儿十四岁的生辰，若是能够喜上加喜，便是再好不过了。” 　　“二公子说自己要娶谁？朕没听清。”谁知帝王根本就未理会太后说的话，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道。 　　“微臣想娶表妹为妻，还请陛下成全。”理智告诉章子誉这个时候不能跟谢清尘对着干，但是章子誉仅仅顿了一下，便肯定道。 　　哎呦，我的章二公子，你这不是存心要跟咱们陛下作对吗？ 　　旬公公在心里感叹一声。 　　“那章二公子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 　　“皇帝。”太后马上就着急起来，暗地里对着帝王道，“章二公子是小辈。” 　　“若是母后是让朕知晓这件事的话，那朕知道了，这门婚事，朕不答应。”皇帝却是唇角一勾，直接站了起来。 　　“若是母后没别的事，那朕就去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原本太后是想等着这人过来，好生商议一下这门婚事，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担心等下局面不好收场，“皇帝去吧。” 　　“章二公子，并非是哀家不肯帮你，只是姝儿是皇帝一手带大的，可能婚事上十分的慎重，若是后面有机会的话，哀家定会帮你。” 　　“谢太后娘娘。”章子誉面色发白，对着太后恭恭敬敬的拱手。 　　太后再次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成就一段美事，谁知最后就变成这样。 　　帝王龙辇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昭成帝直接来到偏殿，这时小姑娘正躺在榻上看雪，当看到皇帝就这么进来，眨了眨眼。 　　“姝儿喜欢章二公子？”皇帝在她身边坐下，小姑娘将毯子往里面拉了拉，然后让帝王坐下。 　　“不喜欢。”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小姑娘飞快摇头，道。 　　“那为何人家章二公子说要娶你？”皇帝淡淡反问。 　　这…… 　　殿中缱绻的气氛瞬间降了个度。 　　“我又没说要嫁给表哥。”小姑娘委屈的嘟囔，那模样，惹人怜爱。 　　“那是朕误会了。”帝王克制的压了压眉心，道。 　　“生辰想如何过？”殿中静了一瞬，皇帝就再次开口，道。 　　这下嗓音可算温和不少，小姑娘弯了弯眼，跟幼时依赖帝王一样，“有陛下在，都好。” 　　********** 　　暮冬萧瑟，红梅盛放，咸福宫淑妃娘娘做主，邀其他宫的娘娘出来赏梅，梅花暗香袭来，几位娘娘坐在凉亭之中，开始谈论。 　　“贤妃娘娘，您说咱们陛下现在都将近一年未来后宫了，天天就在陪那个狐媚子。” 　　“谁说不是呢，臣妾记得当初永定年间的时候，那秦姝姑娘一来，陛下就有一年未踏入后宫，后来好不容易，陛下三个月来一次后宫，如今可算是又不来了。” 　　虽说那三个月一次，陛下就是来她们宫中坐坐，淑妃强忍着内心的酸涩，道。 　　“各位妹妹，不管陛下来不来后宫，各位妹妹可都是无法替陛下诞下龙嗣。”贤妃佯装惊讶之色，捂着唇笑。 　　“更何况，马上就要新岁了，难不成这丞相府的姝儿姑娘还能继续留在宫中不成。” 　　话落，顿时有其她嫔妃附和，道，“贤妃姐姐说的是，这丞相府规矩深严，想来过完生辰，这位姝儿姑娘就会离开皇宫。” 　　虽说她们很看不惯贤妃这种德行，但是贤妃这话还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本宫可没这么说，淑妃妹妹，你若是有这般闲情雅致，不若好生准备咱们姝儿姑娘的生辰礼物，听陛下那边的人说，陛下是要亲自给咱们姝儿姑娘举办生辰，所以若是淑妃妹妹能得了陛下的夸赞，那恩宠不就来了么？”贤妃十分漫不经心的开口，反正陛下来后宫就是走个过场，她只需要在陛下面前摆个“贤妃”模样，将来一跃中宫之首便好。 　　“多谢贤妃姐姐教诲，贤妃姐姐的恩情，臣妾没齿难忘。”淑妃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笑道合不拢嘴，道。 　　“淑妃妹妹客气，若是妹妹没有事的话，那本宫就先走了。”贤妃裹了裹斗篷，一副宠妃的模样，懒懒道。 　　眨眼便是小姑娘的生辰。 　　贤妃步撵正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看着旬公公跟一群公公拿着珊瑚彩屏，匆匆而过。 　　贤妃唤人将步撵停下，客气的问，“旬公公，这么贵重的东西，是给宫中哪位妹妹吗？” 　　“回贤妃娘娘，这不过几日就是秦姝姑娘的生辰，所以这个是给秦姝姑娘的。” 　　贤妃笑意顿时一僵。 　　陛下总是对那小姑娘那般好。 　　难不成是…… 第17章 【17】 “温香柔玉。” 　　==温香柔玉== 　　“贤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旬公公看贤妃的表情变了又变，微躬着身体，道。 　　“旬公公慢走。”面对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贤妃勉强挤出一抹笑，道。 　　“奴才告退。”旬公公客气的笑了笑，带着一干奴才就直接退了下去。 　　“娘娘息怒。”谁知等旬公公一走，贤妃回宫之后就将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伺候的宫女皆数跪了下去，诚恳道。 　　“为什么陛下就要对她那般好。”如今正在气头上的贤妃娘娘哪听得住劝，丹凤眼微微上挑，气愤出声。 　　六宫皆知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酷爱珊瑚，所以她适才才试探旬公公，如今陛下却将东海进汞的珊瑚彩屏直接送给了那小姑娘，这让她这个贤妃娘娘情何以堪，难道国库那么多好东西都送过去还不够吗？ 　　“过几日便是秦姝姑娘十四岁的生辰，想来内务府是想将好的东西都送到秦姝姑娘那，娘娘若是觉得生气，不凡罚了内务府那些办事不力的奴才。”好半晌，看到贤妃怒气似乎消融了许，贤妃身边的大宫女锦翠小声道。 　　“那为何本宫生辰的时候陛下连一句挂念都没有？”贤妃冷笑，当年她由先帝赐给太子殿下做侧妃的时候，便知她的夫君志在这江山社稷，所以只想认真辅佐她的夫君，后来她发现她的夫君就是天生的帝王，励精图治，手腕狠厉，而又运筹帷幄。 　　于是她只想管理好这后宫，将来能够成为这后宫之首，谁知后来南定侯战死疆场，陛下将那小姑娘放在身边养着，而且宠爱非常，她之前一直觉得那小姑娘年纪尚幼，所以不与之计较，但是陛下竟然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那小姑娘，这让贤妃如何忍受。 　　周围顿时无一丝响声，伺候的人都不敢说话。 　　陛下对秦姝姑娘的宠爱，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贤妃兀自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摆手道，“都退下吧，传信给父亲，让他搜罗一些姑娘家爱玩的小玩意儿，然后给本宫送过来。” 　　不管怎样，她一定不能在陛下面前让其她的贱人给比了过去。 　　“是，娘娘。”众宫女松了口气，退下。 　　*********** 　　“表哥他跟陛下说了什么？”小姑娘还在想适才君王问她的话，就纳闷的问她的贴身侍女。 　　两个丫鬟脸色就变了变，试探着回答，“章二公子说他想要求娶姑娘为妻，为此还求到了太后娘娘这里。” 　　小姑娘呛得咳嗽一声，觉得荒谬，“你说表哥要娶我为妻？” 　　丫鬟诚恳的点了点头，“奴婢当时也觉得奇怪，但是后来经过打听，确实是的。” 　　可是她真的就将他当成一个兄长呀，小姑娘觉得匪夷所思，杏眸一眨不眨盯着手中的绿豆糕。 　　“然后当时太后娘娘说没有办法做主，就让人请了陛下过去，最后陛下没有答应。”两个丫鬟将打听到的一字不落跟小姑娘解释。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奇怪，但是后来想一想，她们表少爷平时就对她们姑娘很好，可能是一早就喜欢上了姑娘。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下次我跟表哥说清楚。”小姑娘愣了半晌，然后将头埋在玉枕里，闷闷的说了一句。 　　两丫鬟对视一眼，跟着点了点头。 　　“秦姝姑娘可在？”谁知还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旬公公的声音。 　　丫鬟巧云紧赶着拂开珠帘，让旬公公等人抬着东西进来。 　　“旬公公好。” 　　“姑娘好。”见是小姑娘，旬公公笑容都和善了许，介绍道，“这是东海进贡的珊瑚彩屏，陛下让奴才将这彩屏送给姑娘。” 　　“旬公公替我谢谢陛下。”这“东海进贡”四字，旬公公咬的极重，小姑娘染着豆蔻的手指轻扶了下榻檐，俏丽的说道。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生辰的事陛下那边都准备好了，除此之外，姑娘生辰那日，紫菱郡主会进宫陪姑娘。” 　　这位紫菱郡主是姑娘儿时的玩伴，如今也是秦姝姑娘的闺中密友，所以陛下平日也看重些。 　　“嗯。”小姑娘显然杏眸都亮了一下，显然十分高兴。 　　旬公公点头，乐呵道，“那姑娘且好生歇着，奴才就先告退了。” 　　“旬公公慢走。” 　　“这珊瑚彩屏据说产于东海，全天下只此一个，如今东海进贡之后，陛下马上就让人给咱们姑娘送来。”旬公公一走，两个丫鬟就开始打趣小姑娘来。 　　“可见陛下对咱们姑娘极好。” 　　小姑娘脸瞬间红了，嗔了二人一眼，“我生气了，你们将这道彩屏搁在那儿吧。” 　　“是，姑娘。” 　　她们姑娘生下来就是将门的姑娘，所以什么好东西最后都留到了她们姑娘这里，后来在陛下身边，更是好东西都紧着，所以她们姑娘确实是有点“暴殄天物”了些。 　　新岁前夕，小姑娘生辰，考虑到小姑娘喜欢听戏，帝王一早就让人在桃花苑摆了戏班子，刚好各宫娘娘为展显自己对小姑娘的疼爱，也都跟着过来。 　　“姝儿的生辰，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本宫兄长特地从民间搜罗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望姝儿喜欢。”首先开口的就是贤妃，笑意嫣然，道。 　　昭成帝神色稍显温和了些，贤妃马上就得意起来。 　　“谢贤妃娘娘。”小姑娘怔了一下，然后对着贤妃欠身，道。 　　“姝儿客气了。”贤妃一副亲切的跟小姑娘说道。 　　众嫔妃神色顿时难看起来，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贤妃竟然知道在民间搜罗玩意儿。 　　这样比较下来，她们的东西就显得不那么出彩，毕竟，人家小姑娘在陛下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相反，紫菱郡主坐在小姑娘身边就一直不停的念叨。 　　“听说之前那章二公子进宫来求娶姝儿妹妹，这位章二公子虽说是个书呆子，但是这人品相貌，俱是这长安城青年才俊的翘楚，妹妹怎么也不考虑下就拒绝了呢。” 　　又如，“妹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紫菱姐姐夜不能寐，就盼着妹妹什么时候出宫来找姐姐，可是妹妹一点也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从未出宫来找过姐姐，姐姐这下只能进宫来找妹妹了。” 　　就在小姑娘都快听睡着的时候，紫菱郡主可算转移了话题。 　　“姝儿妹妹，你新岁是要在宫中过吗？”紫菱郡主悄咪咪的凑到小姑娘身边，如同做贼般的问她。 　　“紫菱姐姐问这个做甚？”小姑娘瞅了上首的几个人一眼，然后也小着嗓音，凑过来问她。 　　紫菱郡主偷偷的瞪她一眼，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之后，说，“若是姝儿妹妹回府过新岁的话，那年后可以在姐姐家多住几日，家里还有温泉可以泡。” 　　“而且姐姐也有几日没有跟姝儿妹妹亲近了，若是妹妹新岁能够在姐姐家的话，我们两不仅能下棋，而且还可以出门看庙会，何乐而不为。”见小姑娘有些心动，紫菱郡主趁着这个空隙又道。 　　她就不信姝儿妹妹这么贪玩的姑娘，听到这个建议会不心动。 　　小姑娘咬了咬唇，显然是心动了。 　　那她先跟紫菱姐姐在外面玩两日，再进宫陪着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等会我跟陛下说一声。”许久，小姑娘应承，道。 　　紫菱郡主只差鸣炮庆祝，笑道，“我就知道妹妹最好了。” 　　“两位姑娘还真是好。”贤妃一直在观察这边，见状就娇笑一声，甚是体贴的道。 　　“倒是臣妾年纪大了，这小姑娘的心思，臣妾还不知晓。” 　　旬公公蓦地抬头，总觉得贤妃娘娘这是话里有话。 　　年纪大了…… 　　谁知接下来贤妃敬酒，更是无意的将酒盏往前泼一下，其中就溅了一滴在圣上的身上。 　　桃花苑瞬间安静下来。 　　“哎呀，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贤妃径直跪了下去，但那模样，的确不像是无意的。 　　而且身子有意无意的往昭成帝那边靠，紫菱郡主只往那瞥了一眼，顿时想到一个词，“卖弄风情”。 　　“难怪人家都说贤妃娘娘为六宫之首，看来这位贤妃娘娘擅长争宠呀。”紫菱郡主深以为然的跟小姑娘碎碎念，道。 　　小姑娘倏然觉得心口不顺，拿着桌上的桃花酿，就尝了一口。 　　紫菱郡主生怕这旁边的姑娘将桃花酿给喝完了，赶忙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开始喝酒。 　　若不是当今圣上对她的妹妹这般宠着，她才不想进宫呢。 　　“无事。”帝王蹙了蹙眉，温和的眉目陡然凛冽。 　　猜想陛下是顾及那小姑娘的生辰，所以才不想发作，贤妃就大着胆子，试探道，“那陛下不若随臣妾换身衣裳。” 　　这里是看戏的地方，倒是离她的宫里最近。 　　“也好。”昭成帝将那酒盏搁下，淡淡道。 　　一路到翊坤宫，还不等贤妃露出喜悦之色，就见帝王透着三分凉薄，三分凛然的开口，“贤妃，若是再有下次，你这个四妃的位置也不用坐了。” 　　“臣妾再也不敢了。”贤妃当即吓得跪了下去。 　　她就知道此事瞒不过陛下，若是这个时候她再狡辩，只怕陛下会直接废了她。 　　“贤妃娘娘，这里有杂家就好了。”等贤妃跪足了之后，旬公公才笑着道。 　　“那臣妾先退下。” 　　半个时辰前，在帝王跟贤妃仪驾都离开之后，紫菱郡主拉着小姑娘就往宫外走，小太监急忙跑来，“姑娘，您这是要出宫？” 　　“是啊，姝儿妹妹跟我一起出宫。”紫菱郡主一脸无畏的道。 　　“可是……”小太监顿时急了，“不若紫菱郡主等一会，容奴才去跟陛下通禀一声。” 　　“你们陛下跟贤妃娘娘在一起，你敢禀报吗？本郡主跟姝儿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本郡主还能害了她不成，你且闪开。” 　　这位紫菱郡主的性情，他们也略有耳闻，更何况听说陛下对秦姝姑娘有求必应，那想来秦姝姑娘若是想要出宫，陛下肯定是答应的吧。 　　这般一想之后，那小太监陪着笑脸，“那奴才派人送紫菱郡主还有秦姝姑娘回府。” 　　“不需要。”说完，紫菱郡主拉着小姑娘就离开了皇宫。 　　“圣上。”等当今圣上再次出来的时候，小太监忙禀报，道。 　　“姑娘出宫了。” 第18章 【18】 “如同勾了魂似的。”…… 　　==婚事== 　　“姝儿妹妹，还好我聪明，若不然，妹妹还指不定不能出宫呢。”紫菱郡主眉尖一挑，道。 　　“那给紫菱姐姐倒盏茶？”小姑娘指若削葱的小手蜷了起来，然后动作生疏的给紫菱郡主倒了一盏茶。 　　“哎呀，这让姐姐怎么好意思呢。”紫菱郡主马上怪叫一声，但还是十分客气的接过她手中的茶。 　　随后也“亲自”给小姑娘倒了一盏茶。 　　“姝儿妹妹，你这般乖巧，姐姐都担心你将来受欺负。”紫菱郡主轻轻掐了掐小姑娘的脸，“看来目前为止，妹妹只有待在陛下身边，姐姐才能放心。” 　　就是那个贤妃着实让人不喜，怎么还当着她们小辈的面去“勾引”陛下，而且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紫菱姐姐，你又笑话我。”小姑娘拿着手帕遮住自己的脸，娇嗔紫菱郡主。 　　“怎会，我看今日这天色甚好，倒是适合抚琴作诗。”紫菱郡主也笑，突然想出个主意，“那妹妹今日不如先到姐姐府中，先玩上个几日再回丞相府。” 　　她就不信像丞相府这种自诩“清流世家”的人会来她们南康侯府抢人。 　　“我……”秦姝杵着自己的头，佯装思考。 　　紫菱郡主急了，“姝儿妹妹可是南定叔的女儿，你来咱们南康侯府做客怎么了？难道他们丞相府还敢说一个‘不’字。” 　　“若不是陛下在为妹妹的婚事打算，妹妹做个公主也值得，所以妹妹态度要硬气一点，可千万别让别人欺负了。” 　　想到今日桃花苑二人亲密的举止，小姑娘心口再次一疼，点头，“去。” 　　“妹妹深得我心。”紫菱郡主总算高兴了，轻轻地掐了掐小姑娘的脸，笑道。 　　她在府中无趣的紧，如今多一个玩伴，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见过郡主，秦姝姑娘。”马车一路驶向南康侯府，站稳之后，紫菱郡主就扯着小姑娘的手去了闺阁。 　　“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刚好紫菱郡主的娘亲侯夫人在闺阁中，听到动静温柔的笑笑，“姝儿可冻着了，喜儿，还不赶紧将参汤端上来。” 　　“娘亲，人家姝儿妹妹不喝参汤，你别瞎折腾了。”看着自家娘亲对小姑娘的亲热劲，紫菱郡主翻了个白眼，道。 　　“瞧我这记性。”侯夫人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温柔的拍了拍，又嗓音柔和的吩咐丫鬟，“赶快吩咐厨房将乳酪端上来。” 　　“娘亲偏心，每次见到姝儿妹妹就将自己女儿给忘了。”在旁边冷的跺脚的紫菱郡主带着醋意般的开口。 　　侯夫人瞪了她一眼，怜惜小姑娘身子骨弱，又唤人拿汤婆子过来，“谁说你姝儿妹妹不是娘亲的女儿了?姝儿，别听这丫头胡说，等下让丫鬟伺候你沐浴，可别冻着了。” 　　“谢谢侯夫人。”久违的关怀让小姑娘眼酸了下，侧身对侯夫人行了个礼。 　　侯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让丫鬟伺候两位姑娘，再道，“再吩咐厨房端一些糕点过来。” 　　“还有这闺阁里的银炭，记得多加一些。” 　　“汤婆子呢，赶紧拿两个过来。” 　　看着自家娘亲瞻前顾后的忙碌，紫菱郡主给小姑娘递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说，“姝儿妹妹，若是你来做娘亲的女儿，只怕娘亲要笑得乐开了花。” 　　“别乱说。”小姑娘尚有些拘谨，闻言手中的茶都撒了下，瞪紫菱郡主一眼。 　　偏偏侯夫人还在念叨，“还有，两个姑娘晚间歇息的时候，你们都照看点，若是有谁病了，那就都要扣月钱了，等会我让管家再安置一个外榻，你们都给我警醒些。” 　　“哎呀，娘亲，我跟姝儿妹妹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你赶紧走吧。”紫菱郡主听得头疼，就催促侯夫人道。 　　“那娘亲就走了，姝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下人去做。”侯夫人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就语气温柔的叮嘱道。 　　“对了，这楹窗记得关。” 　　说完，侯夫人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讲真，我真的是太佩服我娘亲，每天在我面前神神叨叨说个不停，偏又不说我哥哥，你说这里面都热死了，她竟然还担心我们着凉。” 　　伺候紫菱郡主的丫鬟嘴抽了抽，夫人这是将府中所有的好炭全部都送到这里了，世子爷那边只能硬生生的挨冻，她们郡主还嫌弃。 　　小姑娘笑了下，糯糯的开口，“侯夫人很好。” 　　“那也是。”不知想起什么，紫菱郡主又道，“之前我哥哥在马场下险些摔断一条腿的时候，爹爹说他活该，但是我就咳嗽一声，我爹爹跟娘亲就要请太医。” 　　秦姝:“……” 　　众丫鬟:“为世子爷感到同情。” 　　不理会旁人的表情，紫菱郡主将小姑娘给推搡到温泉旁，“姝儿妹妹，你先去沐浴吧，姐姐将姜汤喝完，再去。” 　　“好。” 　　“姝儿妹妹的乳酪给本郡主拿过来。”紫菱郡主磨蹭着出来，眉梢一扬，丫鬟赶紧给她端过去，又听紫菱郡主碎碎念道，“千万不能让它凉了。” 　　虽说南定侯府和南康侯府是早年的交情，但是不管是南康侯府中的人，还是紫菱郡主，都对她们姑娘很好。 　　若是他们侯爷跟夫人还在的话，那她们姑娘肯定可以比现在过得更好。 　　************ 　　皇宫中，帝王的龙辇还停着，小太监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苦着一张脸道，“姑娘出宫了。” 　　“往哪里去了?”许久，小太监才听到他们圣上的声音。 　　“姑娘跟紫菱郡主好像往南康侯府的方向去了。”小太监自是清楚圣上对秦姝姑娘的眷顾劲，立刻低着头解释道。 　　除了这戏班子，陛下原本打算带姑娘出宫看灯会的，这下好了，秦姝姑娘直接跟紫菱郡主出宫了。 　　旬公公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呀。 　　龙辇上的陛下正拢着袖，如画的眉目看不出情绪。 　　“陛下，不如奴才去南康侯府，说陛下晚上要带姑娘去看灯会？”旬公公试探着他们陛下的心意，问。 　　“不必。”皇帝嗓音恢复之前的冷淡，吩咐，“回养心殿。” 　　“陛下起驾。” 　　“你派人通知丞相府，就说秦姝姑娘出宫了。”旬公公提醒一下小太监，好不容易秦姝姑娘进宫，他们的好日子才来了，如今秦姝姑娘又出宫，他们可该如何是好。 　　旬公公再次叹了一口气，谁知前脚刚进养心殿，就听说贤妃娘娘罚俸的消息。 　　************ 　　此事丞相府正在商议新岁的事，所以府中上下其乐融融，十分热闹。 　　“你说表姑娘回来了，人呢？”听说他的外甥女出宫了，章丞相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问。 　　“表姑娘她跟紫菱郡主出宫之后，直接去了南康侯府。” 　　章依灵佯装惊讶的捂住唇，道，“去了南康侯府？这马上就要新岁了，她这让爹爹跟娘亲的面子往哪里搁呀。” 　　章丞相深深的皱了皱眉，却是未语。 　　云氏看着他的表情，忙劝慰，“南康侯府是咱们长安城第一世族，紫菱郡主更是京城贵女之首，姝儿在她在那里可能过得更好，老爷就别为她担心了。” 　　“可是这让咱们丞相府……”章丞相瞬间想起之前京中的那些留言，眉梢皱的更紧，道。 　　“表妹许是因为雪大所以在南康侯府歇息片刻，儿子这就去南康侯府接表妹回来。”章子誉猛的站了起来，然后拿着披风往外走。 　　“子誉。” 　　“陛下都拒绝了这门婚事，子誉还这般巴巴的往人家面前凑，这让咱们子誉面子往哪儿搁呀。”等章子誉走后，云氏抱怨。 　　本来如今南定侯府夫妇都不在了，她也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陛下拒绝也正合她意，可是偏偏她这儿子如同勾了魂似的，非要往人家面前凑。 　　“就算婚事拒绝了，那子誉跟姝儿难不成就不是兄妹了?你别整日瞎操心。”章丞相有些不满的看了云氏一眼，道。 　　担心天冷雪滑，侯夫人让人将午膳端到闺阁里，所以两个小姑娘用完膳之后，就在榻上下棋。 　　倏然，外面响起了丫鬟的惊呼声，两个小姑娘马上从榻上坐起来，穿着绣鞋出去，刚好看到章子誉过来。 　　“表哥。” 　　“表妹，表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诶，章二公子，你得帮我把姝儿妹妹带回来呀。”紫菱郡主被他一系列操作弄糊涂了，赶忙道。 　　章子誉未答，拽着小姑娘的手就往外走。 　　“这个章二公子，平日不是挺温雅的一个人吗？怎么今日跟登徒子似的，他会不会对姝儿姑娘不利呀。” 　　“他是姝儿的哥哥，怎么会对姝儿不利，只是他这般……” 　　“那怎么办？请太子殿下过去。”还没说完，紫菱郡主就急了，忙问侍女。 　　越想她越觉得那个丞相府的二公子指不定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故意欺负她姝儿妹妹。 　　“太子殿下跟姝儿姑娘关系并不是很熟，所以奴婢觉得，可能不太好。” 　　而且若是宫中真有让太子殿下娶秦姝姑娘为太子妃的意思的话，那此番更不合适。 　　“可是哥哥又不在家呀。”紫菱郡主十分苦恼，垂着头问，“那要不我追上去？” 　　突然，紫菱郡主福临心至，“那请陛下过去？” 第19章 【19】 “郎君，这是你家的娘子吗。…… 　　==爱慕== 　　“若是陛下的话，那会不会牵连到章二公子？”丫鬟喜儿有几分不放心的问。 　　这章二公子是丞相家的公子，又是人家秦姝姑娘的表哥，那万一陛下对付章二公子的话，指不定这丞相府又要作妖。 　　“是啊，郡主，陛下对秦姝姑娘的好，咱们都知道，若是让陛下知道是章二公子带走秦姝姑娘的话，那章二公子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见状，另一个丫鬟也赶紧劝道，“何况章二公子是秦姝姑娘的表哥，应该是不会伤害秦姝姑娘的。” 　　“也对，万一这章二公子没想干什么，那我这般肯定是要弄巧成拙。”紫菱郡主总算安静下来，有些苦闷的说道。 　　可是还不等丫鬟喘一口气，紫菱郡主带着人就走，“喜儿，跟我走。” 　　“诶，这都是上哪去呀？”侯夫人看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扶着丫鬟跟到紫菱郡主的后面，出声喊住她。 　　“娘亲，我回来就跟你解释。”紫菱郡主回头看了侯夫人一眼，扯着丫鬟就往外走。 　　那行色匆匆的模样，让侯夫人气得心绞痛，“你们赶紧跟上郡主，若是郡主跟姝儿有个好歹，你们就都不用回来了。” 　　原本是看那丞相府的二公子过来，侯夫人还以为他是心疼妹妹，谁知那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姝儿给带走了，她这还担心着呢，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又跟着跑了出去。 　　这般一想，侯夫人感觉她浑身都疼。 　　“是，夫人，奴才这就去。”闻言，下人哪敢不从，赶忙着往外跑。 　　“夫人，你就别着急了，章二公子性情是出了名的温雅如玉，应该是不会伤害郡主跟姝儿姑娘的。”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轻声宽慰她，道。 　　“这哪是温雅如玉呀，这折腾一遭，咱们南康侯府都跟着提心吊胆的。”侯夫人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这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伤害到自家的妹妹，但是这所作所为着实孟浪了些。 　　“陪我到郡主那里等吧。”叹了一口气，侯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吩咐。 　　而章子誉将小姑娘带出来之后，就直接往月老庙那边方向去。 　　“表哥，你要带我去哪儿。”许是第一次骑马，加上这寒风呼啸，小姑娘眼眶都红了一圈，质问章子誉道。 　　章子誉内心有几分自责，出声宽慰道，“表妹，等会就到了。” 　　“哦。”小姑娘也知道表哥不会伤害自己，见他不说，就委委屈屈的应一声。 　　章子誉再次顿了一下，这么好的表妹，他…… 　　后半路小姑娘没有再跟章子誉说一句话，一直到月老庙，章子誉想扶小姑娘下来，但是小姑娘跟个兔子似的，自己从小马驹上跳下来，“表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表妹，我心悦于你，你愿意嫁给我吗？”看着她这般生分的态度，章子誉满腔话语都说不出来，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表哥，你之前是不是跟太后娘娘说要娶我？”小姑娘不可思议的看了自己表哥一眼，然后仰头问章子誉。 　　“是，但是陛下不肯答应，但若是表妹愿意嫁给我的话，不管表哥做什么，表哥都心甘情愿。”对着小姑娘那不谙世事的目光，章子誉只能狼狈的掩下自己的心思，点头道。 　　小姑娘偏过头，软软的开口，“可是我一直将表哥当成我的兄长，在我心里，表哥一直跟哥哥一样，都对我很好，如果以后表哥有了嫂嫂，我也会把她当成我的姐姐，所以希望表哥以后不要再说这个了，免得让舅舅跟舅母误会。” 　　寒风呼啸，章子誉呆滞着，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姝儿妹妹不喜欢表哥？”很久，章子誉才抬起自己的头，低声询问小姑娘道。 　　“只有兄妹之情。”小姑娘紧锁着眉头，许是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章子誉也没再说什么，就在小姑娘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章子誉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问，“天色冷了，妹妹是想去南康侯府还是丞相府？” 　　小姑娘咬了咬唇，这个时候去南康侯府肯定不合适，就在小姑娘刚准备说自己回丞相府的时候，那厢传来了紫菱郡主的吼声，“你个登徒子，还不放开我姝儿妹妹。” 　　小姑娘跟章子誉遂抬起了头，只见紫菱郡主风风火火的身影跑过来，就要对着章子誉一耳光。 　　跟在章子誉身边的书童连忙去拦紫菱郡主，紫菱郡主一把将他挥开，“你给我闪开。” 　　“紫菱郡主。”章子誉冷静的放开小姑娘的手，然后举止温雅的朝紫菱郡主拱手。 　　“紫菱姐姐。”小姑娘看到紫菱郡主显然十分惊讶，就开了口。 　　“姝儿妹妹，你还要帮他说话。”紫菱郡主将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嗔怪的说道。 　　这位章二公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欺负姝儿，真是岂有此理。 　　“章二公子，你这般莽撞的就从我们南康侯府将人给带走了，我若是揍你一顿，应该是情有可原的吧。” 　　“是在下的不是，若是紫菱郡主想要揍在下的话，在下自当挨着。”章子誉拱手，温润道，“只是这雪天路滑的，在下送两位妹妹回去吧。” 　　“不用你假好心。”紫菱郡主横了他一眼，然后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番，见她无事，再看这人态度还算温和，紫菱郡主怒气就减了大半，道。 　　“郡主，侯爷派人接你跟姝儿姑娘回去。”就在紫菱郡主神情缓和的时候，南康侯府的丫鬟赶了上来，对紫菱郡主笑道。 　　“好，我们这就回去。”紫菱郡主“骄傲”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她爹爹跟娘亲就是这般疼她，莫名心疼她哥哥一会。 　　“表妹，你什么时候回丞相府呢？”章子誉看着身旁娇俏又乖巧的小姑娘，出声问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紫菱郡主火冒三丈，“姝儿妹妹以后就是我们南康侯府的姑娘，要回你自己回去吧。” 　　这一日，章子誉都在被紫菱郡主吼着，所以这头尚且有些疼，基础一抹温润的笑，道，“那过两日在下来接表妹。” 　　紫菱郡主冷哼一声，拉着小姑娘就离开章子誉的视线。 　　章子誉苦笑一声，跟着出了月老庙。 　　“可算平安回来了，让姝儿受委屈了。”南康侯府，威严端正的侯爷跟侯夫人都在等着，当看到两个如花的小姑娘时，侯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去拉小姑娘的手，险些喜极而泣。 　　“让侯夫人担心了。”小姑娘心下感动，眼睛红红的像兔子，对侯夫人道。 　　“这个二公子，平日看起来也是个这么温润的人，怎么行事这般孟浪。”侯夫人拉着小姑娘走到南康侯跟前，然后轻声抱怨，“真是让咱们姝儿受委屈了。” 　　“孩子回来就好。”小姑娘见到南康侯的次数不多，当即想行礼，南康侯摇了摇头，搁下茶盏时冷声道，“日后若是谁在郡主这里截人，就像对待世子一样，都给我赶出去。” 　　“是，侯爷。” 　　到底是女儿家的闺阁，南康侯跟侯夫人不好久待，吩咐完之后，二人就回了正堂，晚间的时候，侯夫人睡不着，躺在南康侯的怀里，道，“老爷，你说我们要是认姝儿为义女，你觉得怎么样？” 　　“姝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是南定兄的女儿，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女，若是认姝儿为义女也未尝不可，但是姝儿如今婚事未定下来，若是将来姝儿嫁入皇室的话，那别人会觉得咱们南康侯府太势利了。”南康侯揽过她的肩，轻声宽慰。 　　“那难道就任由姝儿被别人欺负吗？” 　　“这不还没欺负吗？这次新岁，咱们就让姝儿跟着我们一起过，若是来年姝儿还没定下婚事，那我们就认姝儿为义女可好？” 　　“谢谢夫君。” 　　“夫人想如何谢？”一直寡言的南康侯猛然翻了个身，低哑道。 　　芙蓉帐暖，寸寸销魂。 　　************ 　　皇宫之中，帝王正靠在龙辇里假寐。 　　============= 　　上元灯节夜，长安城四处灯火辉煌，帝王带着身边的小姑娘站在郭城最高处。 　　“哎哟，圣上，姑娘，您们可要下去看？那边正有人卖花灯呢？”少许，旬公公指着那下边的一处，笑得合不拢嘴，道。 　　“可去？”帝王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目光隐隐透着温和的看向小姑娘。 　　“陛下去吗？”小姑娘弯了弯眸，嗓音又娇又软。 　　“旬公公。”帝王失笑，转身吩咐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的旬公公。 　　“诶，奴才这就让人去安排。”旬公公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走了下去。 　　“走吧，朕带你下去。”帝王这才转过身，牵起小姑娘的手，二人慢慢的踱步到买花灯处。 　　刚一走进，那商贩憨憨的笑了笑，“郎君，这是你娘子吧？” 　　旬公公连忙咳嗽一声，那商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笑，“你家娘子看起来还挺小的。” 　　娘子…… 　　小姑娘脸色泛起红晕，猛的挣脱出帝王牵着她的手，然后娇俏的对着商贩说了一句，“不是。” 　　说完小姑娘跟个兔子似的，窜的没影。 　　贴身丫鬟忙跟上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姑娘，你跑作甚？” 　　“现在躲着朕，不觉得晚了？” 　　“陛下又欺负人。”小姑娘躲在圣上的怀里，就是不愿看他。 　　娇声软语，硬是软化了人的心弦。 　　============= 　　龙辇停下，昭成帝猛然睁开了眸，然后捏着怀中的玉佩，未语。 　　“陛下。” 　　“姑娘呢？”昭成帝走进养心殿，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问。 　　“姝儿姑娘已经回了丞相府，但是这两日会住在南康侯府。”旬公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帝王回答。 　　“但就是……” 　　旬公公在内心替那丞相府二公子默个哀，怎么就非要去招惹人家姝儿姑娘了呢。 　　就在皇帝准备让他下去的时候，旬公公终于缓解了下情绪，准备开口。 第20章 【20】 “明日辰时，老地方见。”…… 　　==日常== 　　“何事？”看他这副表情，帝王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旬公公苦笑一声，对着他们陛下将打听到的尽数告知，“听说今日姑娘在南康侯府的时候，章丞相家的二公子跑到南康侯府去，二话不说，就带走了姑娘。” 　　“然后奴才派人跟着，说是章二公子将姑娘带去了月老庙。” 　　旬公公说完，都不见他们陛下说一句话，而且养心殿内安静的过分。 　　再次在内心里将那章二公子骂了一顿之后，旬公公试探着问，“陛下您看？” 　　“传陆知明。”良久，才见上首的圣上将手中的扳指取下，神态略有几分凉薄，道。 　　“是，陛下。”旬公公猛然松了口气，拿着拂尘大步往外走。 　　“参见陛下。”还没一炷香，那侍卫就跟在旬公公后面，一起来到圣上面前。 　　“嗯。”帝王颔首，似是极其温凉的语气，“说吧。” 　　“是，陛下，今日章二公子带走姝儿姑娘之后，属下怕章二公子对姝儿姑娘不利，所以就跟了上去，目前姝儿姑娘已经回到南康侯府。” 　　“那她可有受伤？”上首的帝王心口似是松了许，殿中的威压更是减了一些。 　　“回陛下，章二公子并没有伤害姝儿姑娘，加上后来紫菱郡主过来，所以姝儿姑娘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说完，那侍卫的神色有些古怪，“但就是，章二公子问姝儿姑娘是否对她有意？” 　　这…… 　　旬公公险些要撞墙，他就说章二公子是榆木脑袋，怎么这陛下都明确拒绝他跟姝儿姑娘的婚事，他还要去勾引他们姝儿姑娘。 　　“丞相府很闲？”话落，帝王不咸不淡的出了声。 　　这下，旬公公急忙出声，“奴才听说最近丞相大人，还有丞相夫人都在享受天伦之乐。” 　　“宣章二公子入宫。” 　　************ 　　卯时，下了一场雪之后的南康侯府甚是安静。 　　因着平日南康侯跟侯夫人对女儿极其宠爱的缘故，所以不需要姑娘家请安，伺候的下人更是动静轻柔的站在外面，生怕打扰了两个小姑娘。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巳时。 　　“巧云姑娘，你说咱们要不要唤郡主跟你家姑娘起来用膳。”紫菱郡主身边的喜儿悄咪咪的凑过来，问巧云。 　　巧云沉思片刻，想到她们姑娘娇气，试探的开了口，“那要不去喊一下？” 　　“我觉得可以。”就在两个丫鬟决定进去的时候，里间传来两个小姑娘的欢笑声，霎时停住脚步。 　　两个丫鬟瞬间停住，然后不知所措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姑娘醒了？” 　　“郡主醒了？” 　　再次确认了一番，紫菱郡主身边的喜儿笑道，“巧云姐姐先进去，我唤人来给郡主跟姑娘洗漱。” 　　“紫菱姐姐又欺负我。”小姑娘揉了揉杏眼儿，整个人又懒又娇，紫菱郡主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妹妹这般，看得姐姐都要把持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咱们姝儿妹妹将来要花落谁家呢。” 　　“见过紫菱郡主，姑娘。”就在紫菱郡主觉得小姑娘要“控诉”她的时候，下人端着银盘进来，看着昨晚的雪都融了，紫菱郡主有些好奇，“现在几时了？” 　　“回郡主，现在巳时了。”喜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才决定以实相告。 　　巳时，她们侯爷早朝都下了，紫菱郡主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叹了口气，“若是我出自那学士府，只怕要天天上家法。” 　　众人就笑，当朝学士府是规矩最为深严的家族，当今贤妃娘娘就出自学士府，为世族贵女之典范。 　　身旁的小姑娘耳根都红了，默默地从榻上爬起来，紫菱郡主就笑，“我娘亲又不需要人家给她请安，姝儿妹妹不要介意。” 　　“何况这不正好说明我们姝儿妹妹就是天生的富贵命吗？”见小姑娘不以为意，紫菱郡主又笑着补了一句。 　　“紫菱别总是欺负姝儿。”门外，侯夫人纤腰款款，温柔若水的走进来，看向紫菱郡主的目光尽是笑意。 　　“侯夫人好。”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就看向侯夫人，然后福了福身。 　　侯夫人忙拦住她的动作，笑得温柔，“姝儿有心了，你们服侍姝儿姑娘洗漱。” 　　“都这么晚了，还不起来用膳。”再看向自家女儿的时候，侯夫人说话的声音就略显严厉，道。 　　“知道了，娘亲。”紫菱郡主撇了撇嘴，然后动作快速的从床上爬下来，看得侯夫人失笑。 　　她这女儿果真是被惯坏了。 　　早膳早就备好，担心她在这两个小姑娘不自在，侯夫人便去了偏殿喝茶。 　　“这几日天冷，你跟姝儿就乖乖的待在闺阁便好，若是无趣，就说说话，切莫在府里乱逛。”等下人有条不紊的下去之后，侯夫人才走来进来，叮嘱两个小姑娘道。 　　“知道了，娘亲。”紫菱郡主本就是个懒人，闻言笑得乐不开支，道。 　　细想一下，紫菱郡主一脸奇怪，“平日娘亲也没对我这般关心，怎么现在还提醒我们不要到处乱逛。” 　　“夫人可能是在关心紫菱姐姐。”小姑娘抬了抬眼，嗓音糯糯的说道。 　　“我娘亲要是这般关心我，那为何平日对我不管不顾，我总感觉有奸情。”紫菱郡主深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但是思索半晌，无果。 　　谁知就在侯夫人走不久，南康侯那边派人来请，“郡主，侯爷让你跟姝儿姑娘去正堂。” 　　这下，不只是紫菱郡主，就连小姑娘都觉得有些惊讶，传话的人只好慢腾腾的解释一句，“世子爷回来了。” 　　“你说谁回来了?”紫菱郡主声音陡然拔高，道。 　　“奴婢说世子爷回来了。”那下人被紫菱郡主唬一跳，慢慢的解释。 　　此次边关军饷一事，就是交给了南康侯府的世子爷，许是因为多日不见自家的妹妹，所以世子爷乍一回府，就吵着要见妹妹。 　　南康侯无法，只能差人来唤紫菱郡主跟小姑娘。 　　“我知道了，我跟姝儿妹妹这就过去。”得到肯定之后，紫菱郡主一副蔫了的模样，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里，轻飘飘的说一句。 　　“妹妹，等会不管我哥哥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他。”等临近正堂的时候，紫菱郡主停下了脚步，一脸凝重的跟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心下却是好奇这位世子爷来。 　　谁知还未走近，就听到那厢世子爷懒懒的声音，活像一个纨绔子弟，“妹妹这是看哥哥回来所以太过激动，那怎么不见妹妹出门迎接哥哥。” 　　“呵，那哥哥需不需要妹妹去城门口去迎接哥哥？”紫菱郡主反唇相讥，道。 　　“啧，这次怎么这么想念哥哥呀，可是哥哥什么都没给你买。”里间的人顿时含了笑，然后摇着折扇，俊美风流的走了出来，结果当看到她身边站着的小姑娘，眼睛马上就亮了，两步走过来，“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跟天仙似的。” 　　“你闪开。”紫菱郡主马上挡在小姑娘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世子爷。 　　“子盏，不得无礼。”这时，南康侯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甚是不满的瞪了世子一眼。 　　“姝儿，这是我们家最不成器的儿子，姝儿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喊他一声‘兄长’。” 　　“哟，原来是姝儿妹妹呀，之前一直想见妹妹来着，都没有机会。”结果还不等小姑娘反应过来，世子马上又凑过来，“不知道妹妹今年芳龄几何呀？” 　　“什么芳龄几何？若是你敢打我姝儿妹妹的主意，有你好看。”紫菱郡主冷哼了声，毫不犹豫的反击世子。 　　小姑娘被这世子爷一系列操作弄得怔了一下，想到五个字，“一股风流气。” 　　但世子好似不懂姑娘家的烦恼，可劲的往小姑娘面前凑，临到最后还递了一块玉佩给小姑娘。 　　“这位世子爷，还真是有意思。” 　　“咦，这是什么？”丫鬟惊呼一声，将那纸条拿起来。 　　上面简短的一句话，“明日辰时，老地方见。” 第21章 【21】 “圣上娇宠的姑娘。”…… 　　==娇宠== 　　“是陛下送的。”看到那熟稔的字迹，小姑娘微微咬了咬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两丫鬟惊了一下，然后笑着打趣，“奴婢就猜到是陛下送的。” 　　这话意味深长，小姑娘捏着信笺的手都颤了一下，显然是羞的。 　　“姝儿妹妹，你跑这么快，姐姐都要跟不上了。”正在这个时候，紫菱郡主轻喘着气进来，当看到小姑娘手上拿的纸笺，有些好奇，问，“咦，这是谁送给姝儿妹妹的呀？” 　　“回紫菱郡主，是圣上。”自家姑娘脸皮一向极薄，丫鬟就先一步解释道。 　　“本郡主就猜到了，姝儿妹妹这是怎么了？脸都红起来了。”紫菱郡主先是一怔，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陛下肯定是担心姝儿妹妹受了委屈，所以才想出宫见妹妹一面。” 　　“若不是姝儿妹妹跟陛下年岁隔得多，说不定咱们姝儿妹妹都可以做皇后娘娘呢，以陛下对姝儿妹妹的宠爱，妹妹指不定就要宠冠六宫呢。”不过想到当今圣上对小姑娘的宠爱，紫菱郡主又笑，道。 　　闻言，小姑娘慢吞吞的回了句，“陛下也不老。” 　　“咱们陛下，当然算不上老，但是他跟姝儿妹妹确实隔得有点多呀。”紫菱郡主笑了下，然后慢慢解释。 　　小姑娘就没接话，紫菱郡主自顾自的笑了笑，又问，“不过姝儿妹妹，你觉得太子殿下怎么样？” 　　“其实姐姐早就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心悦咱们姝儿妹妹。” 　　“我不喜欢。”这下小姑娘答得飞快，摇头。 　　“太子殿下妹妹都不喜欢？那咱们姝儿妹妹要求还是有点高呀。”紫菱郡主感慨一声，不是她自夸，在这京城，无人能比得上她跟姝儿妹妹的容貌，但是这婚事上，令人堪忧。 　　“你可悠着点，人家可是你南定叔的女儿，该当亲生妹妹疼的。”正堂之中，待姑娘家都走了之后，南康侯出声教训自己的儿子。 　　世子撇了撇嘴，“儿子这不是好奇陛下娇宠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的？”南康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问。 　　他这儿子，虽说是“一无是处”，但是自小十分仰慕圣上，事事以圣上为典范，哪怕不及陛下万分之一，但就这一点，也足够南康侯骄傲的。 　　这般一想，南康侯看他儿子的神情俱是嫌弃，跟他的女儿比真的是差远了。 　　“爹，你别总是这副表情，看着怪吓人的，陛下养大的姑娘肯定比普通姑娘要好，儿子觉得这秦姝姑娘不仅容貌当世难见，而且跟她说话，儿子觉得特别舒坦，比妹妹不知道强多少。” 　　“你妹妹再如何，也比你强。”谁知南康侯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感受到亲生爹爹对自己的嫌弃，世子将头低下去，“是，妹妹总是比儿子要强的，爹，我能不能请教你个问题？” 　　“你说吧。”南康侯看着他这副神情，心里总算平衡了下，点头，道。 　　“儿子想问一下姝儿姑娘有没有定亲？”谁知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竟然脸红了下，装作十分镇定的问南康侯。 　　“你问这个做什么？”南康侯心一跳，拧着寒眉看他。 　　侯夫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规劝，“子盏，姝儿是你南定叔的女儿，出身显赫，而且她家族都是为征战沙场而死，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太子妃的人选，你最好是不要招惹你姝儿妹妹。” 　　“我知道了，爹，儿子就先去休息了。”世子怔了一下，复拿起折扇，朝着南康侯行一礼，道。 　　“难不成咱们子盏还真看上了姝儿？”她这儿子，哪怕是当初摔断了腿，都不曾露出这般模样，所以侯夫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南康侯。 　　“他这般风流好色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别出来祸害人就不错了。” 　　虽然知道这是真话，但毕竟是在说自己的儿子，侯夫人还是稍稍哽了下，对着南康侯开口道，“那夫君且先歇着，我让小厨房给女儿还有姝儿炖了药膳，我现在去看一下。” 　　“好。”听说是给姑娘家准备的药膳，南康侯的表情都温和了不至一星半点，点了点头。 　　“最近不要让世子到处乱跑，若是打扰到郡主跟姝儿，本侯就打断他的腿。”南康侯唤来下人，提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时，声音都低了几分，冷冷的开了口。 　　“是，侯爷。” 　　众丫鬟忙点头，为他们世子爷再次默个哀。 　　第二日，小姑娘一早就穿着斗篷，戴着帷帽出了南康侯府。 　　“姑娘，您说陛下会不会没有这么早来呀。”路上，丫鬟巧云有几分不安的说道。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旬公公热情的跑过来，对着小姑娘拱一礼，“姑娘。” 　　丫鬟巧云自知失言，陛下对她们姑娘还是极好的。 　　“陛下。”小姑娘就跟着旬公公来到马车，然后被扶着进了马车里面，当看到那尊贵的人在那看书，小姑娘慢吞吞的喊了声。 　　昭成帝抬头看她，“受委屈了？” 　　说的是丞相府章二公子的事。 　　小姑娘还记得宫中的时候，他跟贤妃在那拉拉扯扯呢，就摇了摇头，十分乖巧的在最外侧坐下，“陛下唤我来做什么？” 　　“朕长得这么可怕？”看着离他极其远的姑娘，昭成帝将书搁下，淡淡的挑了挑眉。 　　小姑娘就往里面挪了点，看着她的动作，帝王问，“用了药膳？” 　　“是的。”小姑娘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点了点头。 　　帝王给她递牛乳茶的动作一顿，小姑娘身子骨弱，之前倒是他疏忽了。 　　给小姑娘递了个汤婆子，昭成帝问，“那怎么突然要回丞相府？” 　　“就是我现在既回了丞相府，经常在宫中住着也不太好。” 　　“朕说过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陛下生气了?”小姑娘这才抬眼看向帝王，弯着脑袋问。 　　“朕生什么气，你自己开心便好。”昭成帝笑了声，“若是想进宫，朕让人来接你。” 　　“谢谢陛下。” 　　说完小姑娘就作势要下马车，昭成帝让她将牛乳喝完，才对旬公公使了个神色。 　　“姑娘，这是陛下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旬公公紧赶慢赶的跟在小姑娘的后面，出声喊住了她。 　　小姑娘回头看了帝王一眼，轻声道谢，“谢谢旬公公。” 　　昭成帝顿了下，他总觉得小姑娘这次跟他生分了。 　　“这还有几日就是除夕国宴了，到时候再让姑娘在宫中住几日。”看着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身影，旬公公出声道。 　　“嗯。” 　　“跟紫菱郡主在一起，姑娘好似笑容都多了些。”旬公公笑容都温和了几分，对着他们陛下开口。 　　“将新进贡的荔枝送到南康侯府。”昭成帝颔首，慢慢阖上眼帘。 　　“另外让太医院每日做些药膳备着。” 　　药膳…… 　　陛下可不是那般怜香惜玉的人，莫不是说的是姝儿姑娘？ 　　*********** 　　在南康侯府的日子十分的闲适，这日，紫菱郡主跟秦姝正在画画的时候，侯夫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亲，你怎的又来了？”紫菱郡主余光瞥见，捂着唇轻声抱怨。 　　“现在还不想见到娘亲了？”侯夫人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出声嗔怪。 　　“但是娘亲你总是来，容易打扰我跟姝儿妹妹呀。”紫菱郡主在侯夫人怀里蹭了蹭，道。 　　侯夫人温柔的笑笑，“你姝儿妹妹还没说什么，你倒嫌弃起娘亲来了，其实娘亲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声，长公主府那边举办赏梅宴，请柬都送到咱们南康侯府来了，还有姝儿的，为娘想你跟姝儿现在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吾家有女初长成。” 　　“所以娘亲想让我跟姝儿妹妹去参加这个赏梅宴？”紫菱郡主瞬间理解侯夫人的话，眨了眨眼，问。 　　侯夫人马上懂得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也不是非去不可，但是长公主的身份，若是拒绝可能……” 　　她自是知道两个小姑娘都不是很喜欢这种宴会。 　　但是若有南定侯在的话，像这些宴会她们都可以拒绝，但如今，只怕会有人说他们南康侯府恃宠而骄。 　　正在侯夫人沉思的时候，小姑娘软软的开口，“夫人，这赏梅宴是在什么时候？” 　　“后日。”侯夫人下意识的回答。 　　“既然姝儿妹妹去，那我也去吧。” 　　侯夫人欣慰的笑笑，道，“嗯，到时候让你哥哥送你跟姝儿过去。” 　　“我跟姝儿妹妹自己去就行了。”紫菱郡主顿时嫌弃的出声。 　　“那行，娘亲就先回房了。” 　　“哎呀，姝儿妹妹画艺又精巧了些。”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紫菱郡主猛地去看小姑娘的话，“姝儿妹妹，我发现每一次有妹妹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永康郡主，你说这一次会不会碰到她？” 　　小姑娘杏眼儿瞪大，“应该不会吧。” 　　看着眼前的姑娘若那受惊的兔儿似的，紫菱郡主大笑出声，“妹妹放心，若是那永康郡主真敢欺负妹妹，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 　　谁知等一到长公主府—— 　　“哟，这不是紫菱郡主跟秦姝姑娘吗？” 　　听着这耳熟的声音，紫菱郡主整个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再一转身，可不就是那个成王府的郡主。 　　永康郡主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甚是嚣张的抬了抬下巴，还真是狭路相逢，看她这次怎么在这二人身上扳回一局。 第22章 【22】 “求娶立妃。”【修】…… 　　==求娶== 　　“姝儿妹妹，这次你不要管，若是她真敢欺负人，由姐姐来对付她。”紫菱郡主凑到小姑娘的耳垂边，提醒她道。 　　小姑娘看了紫菱郡主一眼，点了点头，那娇娇的模样让紫菱郡主有一种掐她脸的冲动。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康郡主呀。”紫菱郡主眉尖一挑，淡淡嘲讽道。 　　永康郡主被她这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怒极反笑，“紫菱郡主这是有眼疾吗？本郡主这么个人站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吗？” 　　“人是看得见，可是万一不是人那本郡主就看不见了。”谁知紫菱郡主跟着冷笑一声，道。 　　永康郡主气得瞪大了眼睛，“你骂本郡主不是人？” 　　“我可没这么说，既然永康郡主这么认为，那本郡主也没办法。” 　　“你们……” 　　就在永康郡主气得准备动手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皱眉开口，“紫菱郡主，秦姝姑娘，我们郡主这般好意跟你二人问好，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郡主。” 　　“哟，敢情现在奴才都可以骑到主子头上了，永康郡主，你们成王府可真是教导有方呀。”若换成别的人，可能还会被唬住，但是对方是紫菱郡主，笑着嘲讽一声。 　　“退下。”永康郡主脸色铁青，怒瞪着自己身边的丫鬟。 　　“今日是长公主的赏梅宴，几位姐姐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为好。”丞相府的千金章依灵笑着打圆场。 　　紫菱郡主眯了眯眼，挑眉，“伤不伤得了和气暂且不说，章二姑娘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命令本郡主呢。” 　　永康郡主马上将章依灵护在身后，“紫菱郡主，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怎样，难道永康郡主又要拿起鞭子吗？”紫菱郡主嚣张的回了一句。 　　“你……”哪怕来时成王再三叮嘱，永康郡主终究是忍不住，“看我不撕烂了你们的嘴。” 　　“都给本宫住手。”一声冷呵，吓得满园贵女起身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永康，向紫菱郡主跟秦姝姑娘道歉。”长公主点了点头，不悦的看着永康郡主，道。 　　永康郡主撒娇似的摇了摇长公主的手臂，“姑母。” 　　“永康，听话。”长公主倏然冷了脸，道。 　　许是第一次看到长公主这般严厉，永康郡主红了眼眶，“紫菱郡主，秦姝姑娘，对不起。” 　　见状，长公主才转过身，笑着道，“秦姝姑娘，郡主，平日里永康确实被宠惯了，还希望二位不要与她计较。” 　　“姐姐日后莫要再欺负我跟紫菱姐姐就好了。”谁知小姑娘语调十分慢的开了口，那模样，又娇气，又惹人怜爱。 　　永康郡主笑意一僵，怎么欺负的人现在变成她了。 　　倒是长公主，细细的宽慰小姑娘一会，才作罢。 　　“你说这长公主之前都没见我跟姝儿妹妹，怎么还突然对我们示好了呢。” 　　“兴许是看到郡主跟姑娘长得像天仙似的，所以于心不忍呢。”丫鬟喜儿笑眯眯的回应。 　　还不等她想个好歹，身边的小姑娘轻轻拉了一下紫菱郡主的手，“紫菱姐姐，我们去那边吧。” 　　紫菱郡主下意识抬头，看上面有一个凉亭，喜不自胜，“走。” 　　章依灵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说，“我的这位表妹，还真是让人不敢小觑。” 　　“亏姑娘之前还这般为她着想。”丫鬟愤愤不平，道。 　　章依灵强压了压眉心，“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这厢—— 　　“你太子表哥准备纳秦姝姑娘为太子妃，此事应该会尽快提上日程，所以你不要得罪秦姝姑娘。”长公主十分不悦的看了永康郡主一眼，出声提醒她。 　　“太子表哥他……”永康郡主瞪大了眼。 　　“永康，立太子妃不仅是太子一个人的事，而且还关系着储君的地位，所以容不得有半分失误，你最好将你的这些心思都收起来，若是耽误了大事，本宫也保不了你。”长公主一眼就看清楚她的心思，神色更是冷了几分，“送郡主回府。” 　　“传信给贤妃娘娘，就说最近有很多人去丞相府提亲，让她早做准备。”等殿中安静下来，长公主才继续吩咐。 　　那姑娘当真是倾城之貌，长公主自问见过无数多的美人，但是还没人能比之更美。 　　“是，公主。” 　　圣上对长公主府不肯亲近，所以如今只有太子殿下坐稳储君之位，将来顺利登基，才能够保她们长公主府一门荣华。 　　这也是为何今日长公主会举办这次赏梅宴。 　　*************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接到长公主府的消息，贤妃皱着眉，问那宦官。 　　明明之前宫中都有意说“丞相府表姑娘做太子妃的消息”，怎么现在还硬生生的都向丞相府提亲。 　　“回贤妃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虽然近日秦姝姑娘在南康侯府，但是丞相府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循儿，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贤妃摆手让他退下，其实细想一下也不是不可能，那姑娘的容貌本就是当世少见，光这一点就可以让长安城一大半的公子趋之若鹜。 　　太子萧循恭敬的走到贤妃面前，将他思索到的法子提了出来，“若真如此，不如让群臣上奏，请求父皇为儿臣选立太子妃。” 　　“若真如此，那眼下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你父皇是明君，想来是不会驳斥群臣的意见。” 　　正好也断了陛下对那小姑娘的疼宠。 　　“谢母妃。”萧循目光闪了一下，又恭敬的拱了拱手，道，“那此事是赶在新岁之前，还是新岁之后呢？” 　　“就赶在新岁之前吧。”贤妃沉思片刻，肯定道。 　　“若是赶在新岁之前，我儿说不定还能双喜临门。”说完，贤妃又自顾自的笑了笑，显然十分得意。 　　因萧循非帝王亲子，所以平日贤妃对他也是一些表面上的功夫，这次倒是对他做出一副极其疼爱的模样，萧循佯装不解，“母妃说的是？” 　　“到时候循儿就知道了，如今天色渐晚，循儿不如早些回东宫歇息。”贤妃拿起手帕遮了遮唇，笑着道。 　　“儿臣告退。”萧循立马从椅子上下来，随后做出一副温雅过人的模样，走了出去。 　　贤妃看完更加满意，然后杵着头，任由宫人替她捏着肩。 　　若是太子真能娶到那小姑娘，陛下肯定会将朝中权利慢慢向太子倾斜，但每次想到这个，贤妃就嫉妒那小姑娘为何如此好命。 　　罢了，若是她嫁给了太子，那她就当女儿宠吧。 　　从贤妃那处出来之后，太子萧循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站在萧循身边的侍卫问，“殿下，您喜欢姝儿姑娘吗？” 　　“不管喜欢与否，她都应该是孤的太子妃。”萧循也不意外他的话，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那下次奴才见到秦姝姑娘的时候，该喊她一声太子妃了。”侍卫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 　　萧循唇角微扬，径直上了马车。 　　“殿下。”东宫庭前，章依灵远远看到那个身影，飞快的跑了过来，对着萧循笑道。 　　谁知一向对章依灵极其呵护的太子萧循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道，“灵妹妹，孤即将迎娶太子妃，灵妹妹对孤的仰慕之情，孤都心领了，但希望姑娘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章依灵顿时眼睫一颤，他竟然要娶太子妃了，“殿下可以告诉臣女太子妃是何人吗？” 　　“暂时还不能告知，但是她的身份，可以帮孤成就大业。”萧循一如既往地笑着，温雅吩咐，“送二姑娘回去。” 　　“太子殿下。”章依灵脸色瞬间一变，然后去扯萧循的袖子，“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臣女哪怕做妾室也无妨。” 　　这话说的萧循都隐隐有动容，但不知想起什么，萧循拂开她的手，“在太子妃进府之前，孤不会让妾室进门，灵妹妹既为相国千金，那应该遵守世家贵女之风范，日后孤肯定也会多照拂灵妹妹一番的。” 　　然后直接回了东宫。 　　*************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朝堂之上，太监的声音响起。 　　“回皇上，臣有本启奏。”原本以为早朝无事，谁知大学士突然出声，惹得其他官员都看过来。 　　是贤妃娘娘的母族，旬公公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大学士启奏的事肯定不是好事。 　　“大学士有何事要禀？”昭成帝瞥了大学士一眼，淡淡出声。 　　大学士将头埋在地下，道，“陛下，正所谓齐家治国，微臣以为，太子殿下如今在朝堂颇有建树，也是时候为太子殿下择一位太子妃，一来可以更好的辅佐太子殿下，二来太子妃的人选若是定下，便可以更好的巩固国本。” 　　“臣附议，太子殿下即将过弱冠之年，为太子殿下纳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可以更好的巩固国本。”听闻宫中贤妃娘娘是四妃之首，所以大学士一开口，底下就有一群人在那附和。 　　“臣同意……” 　　帝王不动声色，正在给圣上添茶的旬公公则是在想，若是单纯的立太子妃，怎么会要大学士亲自出面。 　　难道是因为这太子妃的人选。 　　“太子，你有何看法？”不理会群臣之间的争论，昭成帝直接将目光看向太子萧循，问。 　　萧循捏紧了拳头，十分恭敬的道一句，“儿臣一切遵从父皇旨意。” 　　“那丞相呢？”昭成帝目光从萧循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丞相，道。 　　丞相是站在帝王这边的，隐隐猜到帝王的意思，丞相开口，道，“微臣以为立太子妃之事乃是国本，应该慎重才是，不若改天再议。” 　　大学士险些被章丞相这态度给气得半死。 　　怎么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在那打官腔，章丞相被他瞪得一脸莫名，难道这太子妃是他认识的，可是没听到风声。 　　“陛下，立太子妃确实该慎重，只是老臣这里已经有了人选，陛下只需定夺便是。”还不等帝王说话，大学士又开口道。 　　其他朝臣被他这态度捏一把冷汗，大学士莫不是一时昏了头，怎么不等陛下开口就直接将话都说出来了。 　　万一陛下…… 　　“哦？”昭成帝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回陛下，太子妃人选正是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的丞相府表姑娘，亦是南定侯府嫡姑娘秦姝。” 第23章 【23】 “我不想嫁给太子。…… 　　==入宫== 　　暖阳正好，金銮殿外的层阶上铺了不少的雪，巳时，旬公公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公公，怎么这早朝还未散？”当看到旬公公的身影，其他小太监忍不住探出头，问。 　　旬公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开口，“你还想散早朝？估计今天一天都无法散朝，你们都警醒点。” 　　他就知道这大学士提娶太子妃就没有好事，谁知这人竟然是秦姝姑娘。 　　而且群臣联奏，陛下一向勤政，秦姝姑娘也当得起太子妃，若是陛下贸然拒绝，只怕日后京中就有对秦姝姑娘不利的风声，这也是为何今日早朝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依然没有要散朝的架势。 　　旬公公叹了口气，然后急忙回了金銮殿。 　　内殿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康侯慢慢的走到朝堂中央，随着掷地有声道，“陛下，秦姝姑娘虽说是丞相府的表姑娘，但也是南定侯府的姑娘，臣以为南定侯为我朝战死疆场，内心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一门好婚事，所以臣觉得此事不如询问一下秦姝姑娘的心意？” 　　“南康侯这话说的好笑，秦姝姑娘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彼此之间怎么可能没有情意，而且南定侯为我朝战死疆场，于江山社稷有功，那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才学皆是当世少有，若是南定侯在世的话，肯定也会同意这门婚事，怎么南康侯还在这言之昭昭，难不成是看不起太子殿下的身份吗？”他话一说完，大学士就冷笑一声，跟着反驳道。 　　南康侯被他的态度气得发抖，太子殿下本来就不是帝之亲子，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若不是顾忌陛下在这，南康侯恨不得直接拿剑劈了这人。 　　“还请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时口快，只是太子殿下与秦姝姑娘过于般配，如今即将新岁，陛下何不成全这门婚事？”大学士说完又做出一副好人的模样，将头扣在地上，道。 　　接着，御史跟着跪了下去，“微臣同意大学士的话，以南定侯府的身份，秦姝姑娘完全可以胜任太子妃之位，还请陛下成全。” 　　昭成帝默不作声。 　　这时，又有一个大臣走到朝堂中央，拱手道，“陛下，秦姝姑娘是南定侯之女，也因此为我朝第一贵女，这样的女子若是能成为太子妃，将来定能好生的辅佐太子殿下，微臣也请陛下成全。” 　　是南定侯府的副将。 　　旬公公看下去，如今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支持秦姝姑娘为太子妃，加之二人身份跟年岁皆是相当，若是陛下在这个时候拒绝，难保他人不会说秦姝姑娘跟陛下之间…… 　　昭成帝伸手揉了揉额头，原本已经为小姑娘选择好了归宿，但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有一道软声侬语，勾的他心神不宁—— 　　“我不想嫁给太子。” 　　随着副将开口，剩下的曾经依附南定侯府的官员，也开始请求帝王答应这门婚事。 　　昭成帝被吵的头疼，目光看向萧循，淡淡道，“此事稍后再议，太子跟朕来。” 　　“参见父皇。”萧循惊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跟在帝王身后，最后到养心殿的时候跪了下去。 　　“起来吧。”昭成帝仔细的端详了下当朝最为温润的太子，然后甚是认真的问，“这里只有你跟朕，你对秦姝姑娘是什么态度，直接说吧。” 　　萧循笑意稍稍减了许，然后十分认真的对帝王道，“儿臣从来不敢忘记父皇的教诲，若是娶了姝儿妹妹，儿臣定好生待姝儿妹妹，不敢相负。” 　　那态度，只差将自己的心给掏出来给皇帝看。 　　“先出去吧。”昭成帝沉默了些许，然后点了点头。 　　萧循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能恭恭敬敬的从殿中退了出去。 　　然后皇帝从桌上端起一盏茶，那一声声软话催的他头疼。 　　旬公公急的团团转，这都是什么事呀。 　　南康侯府。 　　当看到用午膳的时候，南康侯人还没有回来，侯夫人急忙差人去宫外打听，谁知道堪堪过了半个时辰，那人才回来，而且神色十分的凝重。 　　“夫人。” 　　“嗯，侯爷呢？”侯夫人看着他的表情心猛地坠到低谷，然后试探的开口。 　　那人余光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 　　“你们都下去吧。”见那人表情似是有点难为情，侯夫人马上就沉着声音，让四周的丫鬟退下。 　　“是，夫人。”丫鬟一脸恭敬地退下。 　　待那些丫鬟退下之后，那人猛地跪在地上，道，“夫人，侯爷他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怎么回事？”侯夫人拧着眉问，难道说最近朝堂有什么难以处理的大事，那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今天早朝结束的时候，大学士突然说有事要禀，当时各朝臣不以为意，谁知道大学士说让陛下替太子殿下纳妃。” 　　“然后呢？”侯夫人愣了一下，若是单纯的选立太子妃，那肯定是一件好事，只需要交给礼部那边安排就好，她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将打听到的一一说给侯夫人听，然后话出口的时候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大学士提议立秦姝姑娘为太子妃。” 　　“此事可否属实？”侯夫人心口猛地一缩，问。 　　那人可以压低着声音，道，“千真万确，侯爷说他已经回不来了，让夫人千万照顾好郡主跟姝儿姑娘。” 　　侯夫人这下算是明白中间的弯弯绕绕，这门婚事已经不单单是选立太子妃这般简单，这背后，还有南定侯府跟当朝丞相府。 　　“好，这事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到侯爷身边去吧。”一时，侯夫人有众多心思，然后点了点头，道。 　　“陛下他究竟赞不赞成这门婚事？”等那人准备出府的时候，侯夫人迟疑的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算是顶好的儿郎，但是南康侯府跟南定侯府曾经是这长安城最大的两家世族，可谓比这朝堂还要有渊源，所以并不是十分贪图富贵之人，所以侯夫人当即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情况。”那人摇了摇头。 　　“那你快去吧。”侯夫人喘喘不安，这还有几日就是新岁了，本来是极好的日子，怎么偏偏就碰上这事，寒风刮过来，侯夫人忍着头疼回了府，然后将整个府中的丫鬟叫到跟前。 　　“侯爷未回府之前，你们都把南康侯府的门守着，切记走漏任何风声。” 　　“你去跟郡主说，这几日跟姝儿都待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另外晚一点让姝儿过来见我。” 　　戌时，若玉兔般灵动的小姑娘穿着斗篷跑进来，弯着眼问，“夫人，您找我？” 　　说话糯糯的，人又软软的，看着就没有脾气。 　　“姝儿，到炕上来坐。”侯夫人当即被她这俏丽的模样逗笑了，然后唤她过来。 　　“不知道姝儿心中可有满意的夫婿人选？”跟小姑娘说了一会笑之后，侯夫人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一下，笑问。 　　小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侯夫人跟她说这些，俏脸微红，“还没有。” 　　“那……姝儿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殿下。 　　小姑娘先是迟疑一瞬，然后摇了摇头。 　　侯夫人再次温柔的笑笑，还是选择据实以告，“可是姝儿，太子殿下说要求娶你为太子妃。” 　　就在小姑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侯夫人笑着将她的手拍了拍，道，“若是你愿，那我让夫君认你为义女，定扶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但若是你不愿，咱们南康侯府哪怕拼了爵位，也会让你跟紫菱得偿所愿。” 　　*********** 　　“陛下还没答应吗？”酉时，一轮明月将要挂在枝头，贤妃坐立不安的问。 　　事情是他父亲提出来的，若是陛下没有答应这门婚事，后面难保不会对她父亲动手，而且还可能会威胁到她这位贤妃娘娘的身份。 　　“奴才也不知道，但是据金銮殿那边情况，早朝一直未歇，不少官员趁着间隙向府中报了消息，说是今夜不回去。”那宦官被贤妃这态度吓得一直抖，然后道。 　　看来陛下不是很想答应这门婚事，贤妃捏紧了手帕，最后缓缓松口气，对着那下人道，“本宫知道了，你再派人去金銮殿等着，若有任何消息，马上来向本宫禀报。”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陛下是明君，应该是不会驳了群臣的意见。” 　　何况陛下若是拒绝，那这岂…… 　　“但是本宫就怕陛下会为那小姑娘冒天下之大不韪，然后为她扭转当前的局势。”贤妃苦笑一声，道。 　　她自是知晓，若是陛下拒绝，那岂非说明二人关系不匪。 　　但她就怕陛下为了她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到时候，代价就不是她们可以承受的。 　　各朝臣在宫中一天一夜，都未回府，养心殿的灯更是燃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宫中就来了人，把守在南康侯府门前的侍卫还没有说话，那人就将帝王令牌拿了出来，道，“奴才乃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求见秦姝姑娘。”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皆跪了下去。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敢擅自闯入南康侯府？”侯夫人一脸严厉，极其恭谨的走了出来。 　　幸好她已经让人守在了南康侯府门外，反正姝儿也是她半个女儿，她既然不想嫁给太子，那她就不会让人擅自带走她。 　　前来的人显然没料到会见到这位夫人，点头示意，“侯夫人，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请秦姝姑娘入宫。” 第24章 【24】 那是帝王第一次尝到“食髓知…… 　　==食髓知味== 　　侯夫人神色都不变，随即冷笑，“什么秦姝姑娘？这位大人说的好笑，秦姝姑娘不是丞相府的表姑娘吗？怎么还到我们南康侯府来寻人了？” 　　“侯夫人，秦姝姑娘自幼就养在咱们陛下身边，不管怎样，陛下都不会伤害秦姝姑娘，希望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若说其他人，还可能被这一番措辞所迷惑，但来人是帝王身边的人，一眼就能判断此话是真是假，当即道。 　　“妾身已经说了秦姝姑娘不在我们南康侯府，大人若是有事，不凡跟妾身说，妾身让人转述过秦姝姑娘，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侯夫人笑容变得僵硬，这个时候有事，肯定是为了太子殿下选妃的事。 　　但是她却猜不到是为了何事，只能尽力保护小姑娘。 　　那人客气的笑笑，然后十分冷静的开口，“还请夫人放心，我们陛下绝对不会伤害秦姝姑娘，若是侯夫人坚持不让秦姝姑娘入宫的话，那奴才就直接让人进去寻人了。” 　　侯夫人紧拧着手帕，若是姝儿对太子殿下有意，那此行倒是无妨，但姝儿既对太子殿下无意，那此去…… 　　就在侯夫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便听到两个小姑娘清脆而又娇软的嗓音。 　　“夫人。” 　　“娘亲。” 　　“姝儿，你怎么出来了?”侯夫人看到小姑娘脸色一变，赶忙迎上来，道，“紫菱，你还不将你姝儿妹妹带回去？” 　　既然姑娘家不愿嫁给太子殿下，那她就不会让人动小姑娘。 　　紫菱郡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欲张口解释，“娘亲，姝儿妹妹她……” 　　“夫人，陛下他对我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小姑娘俏生生的，杏眸明亮，跟侯夫人说。 　　“可是……”侯夫人想到南康侯的嘱托，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紫菱郡主就忙上前扯着她的手，那人也笑着劝道，“夫人，陛下肯定不会伤害姝儿姑娘的。” 　　侯夫人释怀的笑笑，道，“那姝儿就跟这位大人去吧。” 　　“但若是姝儿受了委屈，我跟侯爷肯定是不会罢休的。”想到什么，侯夫人又道。 　　那人忙恭敬的回答，“夫人请放心，姝儿姑娘，我们走吧。” 　　“姝儿妹妹，姐姐陪你一起去。”紫菱郡主也跟了上去，然后拉着小姑娘的手，道。 　　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们离开，这皇族的争夺，希望不要让两个小姑娘受到伤害。 　　而旬公公早在宫门外等着。 　　半个时辰前，金銮殿依旧争执不休，但许是因为彻夜不眠不休，所以不少朝臣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而大学士情绪依旧高涨，最后对着南康侯冷哼一声，“若是实在不行，陛下不若唤秦姝姑娘过来，问一下她的心意，也免得南康侯说我等枉顾人家姑娘的心意。” 　　“大学士这话是何意？难道不是大学士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才在这上蹿下跳？”南康侯跟着冷笑一声，在他眼中，这人比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还要让人讨厌。 　　大学士再次瞪了南康侯一眼，然后看向章丞相，道，“丞相大人为何在这一句话都不说？” 　　“陛下，姝儿的婚事臣不敢多做决定，还是看她自己的心意。” 　　章丞最初是有些懵，但是细想一下，他觉得当上不是很想答应这门婚事，所以若是能寻一个借口，既能够解决当务之急，也能够让姝儿免受这京城的闲言碎语。 　　“宣秦姝姑娘进宫。”昭成帝瞥了大学士一眼，一锤定音。 　　“哎呀，秦姝姑娘，你可算来了。”旬公公正想着，就看到宫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两个小姑娘，笑眯了眼。 　　“旬公公好。” 　　“紫菱郡主好。”旬公公十分好脾气的对着紫菱郡主道了声好，这位郡主对姝儿姑娘的确是十分的好。 　　“奴才这就去告诉陛下，还请两位姑娘在御花园等一下。” 　　“陛下，秦姝姑娘到了。”旬公公于是撒起腿，开始往金銮殿赶。 　　于是众朝臣只能看着帝王离去的背影。 　　“大学士，你这般急功近利，别将来误了性命。”南康侯冷哼一声，显然对他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娶到秦姝姑娘，那我受一些谩骂又有何妨。”大学士跟着得意一笑，道。 　　若是太子殿下娶到那小姑娘，他的外孙便可以顺利登上帝位，那他这一生还不是破天的富贵。 　　而且，说不定他的女儿还可以顺利成为皇后娘娘，他何必在这跟这人较劲。 　　于是大学士冷哼一声，不说话。 　　帝王并未用龙辇，所以旬公公陪着他去了御花园，当看到前方那抹桃粉色的倩影，旬公公低声提醒，“陛下，前面是姝儿姑娘。” 　　帝王微微抬头，一段场景接憧而来。 　　============ 　　“陛下，是秦姝姑娘。”养心殿中，旬公公低着声音对昭成帝道。 　　皇帝微微讶异，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然后起身往偏殿走去。 　　烛火袅袅，透着一股缱绻的氛围。 　　圣上蹙了蹙眉，还是向前走了两步，在玛瑙珠帘前停下，“身子不适？” 　　丝丝软烟罗褪下，露出楚楚袅袅之身姿，寸寸销魂。 　　“秦姝。”昭成帝猛地将她的手腕捏住，力道大的让小姑娘心尖一颤。 　　小姑娘眼眶当即就红了，看向帝王，道，“所以你还是非要将我送给太子吗？” 　　“太子娶太子妃，明媒正娶，又何来送人一说。”帝王克制的压了压眉心，柔声规劝。 　　“可是我喜欢你呀。” 　　“等你再大些，你就知道太子是你的良人，朕会一直护着你。” 　　小姑娘任由泪流满面，生涩的抱住了他，那一瞬间，帝王眉目沉了沉，所有的克制都不剩，殿中气氛节节攀升。 　　等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帝王合着棉被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开口，“姝儿，朕能做的，就是为你觅一良人，今后不要再做这些了。” 　　说完，帝王抽身离去。 　　那是帝王第一次尝到何为“食髓知味”，但是他也硬生生的逼走了他心爱的姑娘。 　　============ 　　这一刻，万物宁静，静谧无声。 　　昭成帝喉间发涩，刚走一步，胸口处的头疼让他猛地弯腰，一口血吐了出来。 　　“陛下。”众人惊呼。 第25章 【25】 皇帝重生+追妻火葬场【有红…… 　　==重生== 　　永盛十一年, 长安第一世族南定侯府率兵出征，于同年十一月战死疆场。 　　那一日，暴雨如骤, 天下为之大拗。 　　当日，帝王罢朝，六宫以贤妃娘娘为首, 皆来到养心殿。 　　贤妃一身素衣，楚楚可怜的对着圣上一拜，道，“陛下, 南定侯一生为我朝尽衷，不负家国大义，如今倾己所力，换百姓一世太平, 也算得偿所愿, 还望陛下节哀。” 　　“是啊, 南定侯原本就为我朝第一名将，文武当世少见, 如今能够使敌军败退，可谓是……”贤妃开了口之后, 淑妃也揉着眼睛，一副悲痛欲绝的道。 　　谁知帝王连看都没看几人一眼, 侧身问小太监, “朕记得南定侯还有一个女儿？” 　　小太监忙点了点头，道，“是，侯爷在世的时候极其疼爱这个女儿, 据说视若掌上明珠。” 　　“臣妾记得之前南定侯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臣妾还去过南定侯府，小姑娘软软的跟个棉花似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了。”观察到当上的神情，贤妃拿着手帕假装拭泪，恨不能表现出自己心中的哀痛。 　　“那小姑娘现在多少岁了？”帝王掩住眼中的沉思，嗓音尚且有些低哑。 　　那小太监沉思片刻，随着将头扣在地面，道，“秦姝姑娘应该有五岁。” 　　众嫔妃对视一眼，他们陛下这是何意。 　　“你们都退下吧。”谁知帝王摩挲着茶盏好一会，突然将茶盏搁下来，然后淡淡道。 　　“是，陛下。”众嫔妃忙风姿绰约，楚楚袅袅的走了出去。 　　“随朕出宫。”妃嫔皆退了出去之后，帝王倏然睁开眼，对着身旁的旬公公道。 　　“是，陛下。”旬公公忙点了下头，然后跟着身穿常服的帝王出了宫。 　　彼时，南定侯府门前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一是因为南定侯府曾是长安城第一世族，二则是因为南定侯此次功震边疆。 　　但是旬公公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南定侯确实为他们和陛下付出良多。 　　而昭成帝在祭拜完南定侯之后，倒没急着走，问府中的管家，道，“你们姑娘呢？” 　　“回陛下，小小姐在南康侯府。”管家先是一怔，然后低声回答。 　　府上如今乱成一团，小小姐又一直哭，所以南康侯夫人就将他们小小姐带回到南康侯府，管家原本也打算在这几日去接回小小姐。 　　“南定侯府与南康侯府是世交，倒是老奴糊涂了，没有想到秦姝姑娘。”旬公公忙朝着帝王说道。 　　这南定侯战死疆场，朝中乱成一团，倒是忘记了南定侯尚有一女。 　　“那丞相府是做什么的？”谁知帝王不疾不徐的看了几人一眼，问。 　　丞相府…… 　　旬公公跟管家对视一眼，这丞相府是姝儿姑娘的舅家，神色有些许古怪，比起与南定侯府交好的南康侯府，确实要差远了。 　　“随朕去南康侯府。”须臾，皇帝便道。 　　南康侯府。 　　南康侯刚去迎接帝王，南康侯府紫菱郡主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那些个追着她的丫鬟皆跪了下去，南康侯猛地起身，皱眉道，“紫菱，怎么冒冒失失的，没看到这是陛下吗？” 　　“无妨。”当见到尚只有几岁的小姑娘，帝王神色冷淡，将那茶盏搁下。 　　紫菱郡主这才乖巧的福了福身，“参见陛下。” 　　而后还不等帝王应，紫菱郡主就扑到侯夫人怀里，撒娇道，“娘亲，妹妹她摔了，你快来。” 　　侯夫人面色一变，马上抽身准备离开，“妾身先行退下。” 　　“带朕去看看吧。”帝王跟着站了起来，对着几人道。 　　众人忙应下，“是，陛下。” 　　一行人往小花园那边走去，帝王一眼就看到那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看着就软成一团，而且头上的小揪揪霎是可人。 　　当看到众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小姑娘就朝帝王伸出手，咧嘴一笑。 　　“你不怕朕？”圣上几步过去，看着眼前小小的，乖巧的跟个兔子似的小姑娘，温声问道。 　　谁知小姑娘语出惊人，明明糯的跟小猫咪的嗓音，偏偏让人吓一跳，“爹爹。” 　　“姝儿。”侯夫人忙将小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姨姨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小姑娘就依偎在侯夫人怀里，攀着她的脖子，模样乖巧的不行。 　　“将你们姑娘的东西收拾一下，若是歇息好就随朕入宫。”帝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出声吩咐道。 　　这…… 　　侯夫人跟南康侯对视一眼，她们原本是担心万一小孩子不懂事，怕冲撞了圣上，谁知道陛下是要将姝儿带回宫去养。 　　“夫人，您先将小小姐带去睡吧，我们陛下跟侯爷正好商讨些事。”旬公公看出南康侯夫妇的为难，连忙出声解围，道。 　　侯夫人心微微定了下来，抱着怀中的小姑娘微微屈膝，“那妾身先行告退。” 　　“陛下请这边请。”南康侯更是松了口气，躬着身子，对着帝王道。 　　“南康侯请。”帝王视线重新落到南康侯身上，淡声道。 　　正堂，墨雨轩。 　　南康侯亲自为帝王奉上一盏茶，甚是恭敬的开口，“陛下，臣与南定侯府是世交，南定侯的女儿也是臣的女儿，所以臣原本是想将姝儿当成自己家女儿养，我们家紫菱也一直盼着有个妹妹，不知道陛下是想？” 　　“她，朕带回宫养，南康侯无需多言。”帝王随意的将茶抿了口，淡淡道。 　　若说之前，帝王只是想看这小姑娘过得好不好，但是现在，帝王已然改变了主意。 　　“那臣这就去安排。”永康侯点了点头，得帝王颔首之后匆匆去了内院。 　　“你是说陛下要将姝儿带回宫养？”侯夫人将小姑娘交给奶娘之后，就来到永康侯这里，道。 　　南康侯点了点头，道，“是，陛下看起来很喜欢姝儿，所以还劳烦夫人替姝儿安排。” 　　“可是这姝儿还这般小，妾身看今上也并不是那种……”但是侯夫人还是稍稍犹豫了下，道。 　　而且小姑娘还这般小，这让她如何放心。 　　闻言，南康侯皱了皱眉，提醒她，“这些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陛下能亲自抚养姝儿，这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福气，何况宫中的照顾，总好过咱们侯府。” 　　“那妾身这就让人安排姝儿入宫的事。”犹豫再三，侯夫人点了点头，便起身往外走。 　　一直到酉时，府中才打点好。 　　侯夫人让奶娘抱着小姑娘，一行人走到正院，好在帝王十分有耐心，倒也未让人去催。 　　“参见陛下。” 　　“朕来抱吧。”昭成帝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然后看着她怀中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小姑娘睡了一觉之后，尚且有些茫然，整个人看着有些恹恹的。 　　“是，陛下。”那人下意识的看了侯夫人一眼，见她点头才将小姑娘递给圣上。 　　圣上稳稳的接过小姑娘，一股奶香味，偏偏小姑娘还弯头对着他笑，软的跟团棉花似的，帝王就笑了笑。 　　“看来姝儿也很喜欢陛下。”侯夫人目光柔和，下意识的开口。 　　“嗯。”见小姑娘在他怀中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帝王看着她的目光也愈发柔和，点了点头。 　　让旬公公记下小姑娘平日里的一些习惯跟喜爱之物，帝王才带着小姑娘离开南康侯府，此时龙辇早已在府外备着，一行人跪下，“恭送陛下。” 　　当晚，六宫嫔妃都在贤妃宫里用粥，恰好敬事房的小太监过来，贤妃强压住心中的欢喜，佯装不动声色的问，“公公，可是陛下要宣哪位妹妹侍寝？” 　　她当然知道，南定侯殉国不久，陛下不会召人侍寝，但哪怕陪陛下用个膳，她也甘之如饴。 　　“陛下说以后都不翻牌子。”来人表情有些复杂，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一跳。 　　“怎么回事？”贤妃等人霎时变了神色，问。 　　“还不是陛下将那南定侯府嫡姑娘带进宫来养着，据说，陛下亲自将那小姑娘安置在养心殿，看样子是要亲自养呢。”最后还是与贤妃交好的淑妃嘲讽出声，道。 　　贤妃还未说什么，性情最为刁蛮的曦嫔开了口，“陛下原本就不入后宫，如今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陛下的身影呢。” 　　新帝登基，她们的夫君又是勤政爱民之人，原本每次侍寝，陛下就在那批阅奏章，如今看来，她们更是没有机会。 　　“且罢，南定侯才殉国，陛下这心里头肯定不舒服，既是南定侯府的姑娘，那日后我们也都宠着就是了。”贤妃摇了摇头，道。 　　此后数年，陛下对南定侯府的这位小姑娘疼宠若掌上明珠，但无人敢说一句。 　　永昌元年，圣上将永定王府长子萧循立为当朝太子，交予宫中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抚养，其消息震惊朝野。 　　唯独跟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知道是为何，只因那一日，陛下将太子殿下唤到跟前，说了一句，“若是想做稳这太子之位，便好生待她。” 　　他便知道陛下是为了姝儿姑娘。 　　彼时，小姑娘已然初露荷花娉婷之容，与太子殿下更是青梅竹马长大。 　　这日，小姑娘从宫外回到御书房，刚好太子萧循从御书房出来。 　　“太子殿下。”小姑娘匆匆的跑过来，刚好碰上准备出宫的太子，对着他娉娉袅袅的行了一礼。 　　太子萧循极其有礼的朝小姑娘拱了下手，然后笑容温润，道，“姝儿妹妹这般高兴，是从哪里来呢？” 　　这满京城，怕是还找不出来如此备受娇宠的姑娘。 　　不仅被当今圣上养在身边，而且进出皇宫自如，就包括他的储君之位…… 　　一时，萧循的目光隐隐有些深邃，笑容分毫不减。 　　“从南康侯府来的。”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小姑娘笑眯了眼，道。 　　“紫菱郡主跟姝儿妹妹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萧循也不意外，只是客气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姑娘，笑得雅致，“这是孤从宫外带的小玩意儿，还请妹妹笑纳。” 　　“谢太子殿下。”小姑娘对着萧循福了福身，一举一动，莫不是娇俏可人。 　　萧循无意识的上前一步，轻轻的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然后笑道，“妹妹跟孤何须客气。” 　　这一下，在外人看来便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小姑娘微微一怔，然后稍稍离萧循远了些，娇憨道，“若是太子殿下无事，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妹妹先请。”太子萧循恍若未觉，身体微微往右一侧，笑道。 　　小姑娘就提起裙角然后直接向偏殿跑。 　　那小跑着的背影，如同被心上人惹恼的模样。 　　“姑娘慢些。”小姑娘身边的丫鬟巧云忙跟着追上去。 　　“姑娘还是极其贪玩呢。”旬公公正陪在帝王身边，看着适才的那副场景笑道。 　　昭成帝神色似有些不悦，淡淡应了声，“嗯。” 　　旬公公一脸莫名，怎么感觉他们陛下好似不高兴了。 　　“这是从南康侯府来？”小姑娘将东西放下之后，就来到御书房，皇帝余光看她一眼，声音透着丝丝温和。 　　“嗯。”小姑娘笑弯了眸，然后眯着眼躺在美人榻上。 　　这是小姑娘刚刚进宫的时候，每次见不到他就会哭，所以在养心殿多置办了一张榻，谁知到了冬日，小姑娘更加倦懒了些。 　　“那过来帮朕研磨？”若是往常，皇帝可能还由着她的性子来，这次却是挑了挑眉，温和出声，道。 　　小姑娘遂磨磨蹭蹭走到皇帝面前，指若削葱的准备磨墨，但是视线却直接落到皇帝身上。 　　感受到小姑娘的视线，皇帝默不作声，等她看了许久才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朕脸上有墨。” 　　谁知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回一句，“陛下生的真好看。” 　　说完小姑娘似是害羞，又不说话了。 　　“不嫌朕老？”皇帝也不生气，只淡淡笑道。 　　小姑娘慢悠悠的说一句，看起来十分真诚，“老是老了些，但是陛下长得好看。” 　　“古灵精怪。”皇帝哑然失笑。 　　永昌三年，群臣上书，让帝王立丞相府表姑娘秦姝为太子殿下之正妃。 　　“丞相觉得呢？”丞相跟着帝王来到御书房，昭成帝问。 　　丞相拱了下手，“太子殿下才华艳冠当世，与姝儿又是青梅竹马，若是妹妹在世的话，想来也十分满意这门婚事，臣觉得此桩婚事乃天作之合，臣并无意见。” 　　“既然丞相也赞同这门婚事，那过几日朕便下旨。”昭成帝神色不明的盯着眼前的奏章，道。 　　“谢陛下。”想不到这一辈两府之中还出了一位太子妃娘娘，章丞相难掩心中的激动，朝帝王一拜，试探着开口，“那姝儿，臣就带回府了。” 　　这婚事既定，那得待字闺中，若是继续待在宫中，恐怕也不太好。 　　“过几日吧。”殿中稍显沉默，过了半晌，才听到帝王极其冷淡的声音。 　　章丞相忙应了一声“是”，而后匆匆离宫。 　　“陛下为什么要带我出宫呀？”几日后，上元灯节夜，帝王带着姑娘在城楼最高处，小姑娘睁着盈盈动人的眸子，抬眼看帝王。 　　昭成帝宽大的大氅替她挡着风，声音透着温和，“不喜欢吗？” 　　“喜欢。”小姑娘往他怀里躲，悄咪咪的说道。 　　“那陛下，我们去放花灯吧。”小姑娘指尖指着天上的那一处，笑弯了眼。 　　“好。”昭成帝倏然一笑，颔首道。 　　谁知走到那卖花灯处，那商贩的第一句话便是，“郎君，这是你家的娘子吗？” 　　昭成帝难得一怔，谁知等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小姑娘早已跑的不见人影。 　　昭成帝先是笑着摇了摇头，随着将花灯拿起，跟了上去。 　　“现在躲着朕不嫌晚了?”看着小姑娘闪躲的模样，昭成帝微微一笑，道。 　　小姑娘跟个兔子似的，含娇带嗔的瞪了帝王一眼，控诉，“陛下总喜欢笑话我。” 　　帝王轻笑一声，将花灯递给她，道，“朕何曾笑话你？这不是将你的花灯拿了过来。” 　　“谢陛下。”小姑娘耳根一红，准备去接花灯。 　　当晚二人回宫的时候，已是很晚。 　　再过半年，时光若水般流逝，宫中的贤妃娘娘设宴，请柬送到南康侯府。 　　“姝儿妹妹，你说这贤妃娘娘为何要举办这个赏花宴？”当看到那烫人的请柬，紫菱郡主一副好奇的托着腮，问小姑娘。 　　本来二人就是闺中密友，闻言，小姑娘也弯了弯眼，然后将自己埋进榻中，“许是贤妃娘娘觉得无趣，所以举办了这一场赏花宴。” 　　“那怎么可能？这京中谁人不知道贤妃娘娘颇得圣心，那想来每日的心思都扑到了陛下身上，哪顾得上赏花呀，我总感觉这次赏花宴是为了太子殿下。”紫菱郡主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 　　“为何会跟太子殿下有关？”小姑娘从榻上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整个人看着又娇又俏。 　　紫菱郡主便笑着一同坐到榻上，悄咪咪的跟她说，“姝儿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太子殿下虽然不是贤妃娘娘所出，但是贤妃娘娘待太子殿下肯定是出于一片真心。那想做这太子妃之位，肯定是要经过贤妃娘娘首肯。” 　　“不过我看你那表姐，好像对太子殿下有那个心思，但是姐姐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喜欢咱们姝儿妹妹的，何况有陛下在，妹妹也无需害怕。”说着，紫菱郡主感慨一句，道。 　　小姑娘蹙了蹙眉，说出的话软软糯糯的，“我才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知道姝儿妹妹害羞，但是太子殿下性情温润不说，而且不管是身份，还是谋略，皆是当世少见，妹妹若是嫁给他，那将来可就是皇后娘娘了。”紫菱郡主挑了挑眉，这满京女子都仰慕太子殿下风采，难道她这个妹妹是不通情窍。 　　“什么皇后娘娘？也一并说与我听听。”还想要再打趣两句，侯夫人满脸温柔的走了进来，说。 　　紫菱郡主当即站起了身，欣悦的问，“娘亲，你怎么来了？” 　　“夫人。” 　　侯夫人笑着应下，然后顺势坐下来，“过两日就是贤妃娘娘的赏花宴，娘亲有几件事特别要叮嘱你们。” 　　“当上于女色之上极其淡薄，宫中的几位娘娘都不算得圣上宠爱，但是贤妃娘娘不仅是六宫之首，而且还抚育太子殿下，你们二人明天进宫之后，千万要谨言慎行，莫要惹了贤妃娘娘不高兴。” 　　“这些话娘亲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跟姝儿妹妹又不是那种只会闯祸的姑娘，再说了只是一个贤妃娘娘，就算我惹她不高兴了，难道她还要将我拉去砍了吗。”一听到这个，紫菱郡主马上就不想说话，抱怨一句。 　　“那若是贤妃娘娘真要砍了你，我跟你爹爹才不去救你。”侯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开始数落她，“你看看人家姝儿，现在出落的窈窕淑女，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人家太子殿下也对你姝儿妹妹倍加关怀，你再看看你，到现在婚事还没个谱。” 　　“娘亲，我知道了，你就少说两句。”紫菱郡主马上就乖乖的坐在小姑娘身边，嘟哝一声。 　　侯夫人便笑了笑，而后特意叮嘱小姑娘一句，“姝儿明日就且打扮的好看一些。” 　　这话明面上听着没有什么，但是细听下来，总有几分深意。 　　紫菱郡主爬到小姑娘身边，偷偷的说了一句，“姝儿妹妹，你说该不会贤妃娘娘看中的太子妃人选就是你吧？” 　　“我也不知道。”秦姝当时就蔫了，闷着声音说一句。 　　紫菱郡主笑眯眯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而后就去沐浴。 　　“姑娘，陛下说明日在凉亭见你。”见小姑娘兴致不是很高，丫鬟就蹑着脚步过来，轻声道。 　　“好。”想到这几日那人不愿见她还有宫中的那些传言，小姑娘就闷闷的不想说话。 　　翌日，贤妃娘娘在宫中设宴，邀请满京贵女赏花，小姑娘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一个人就在凉亭里面的桌子上趴着，芳容娇俏，又有几分女儿家的艳丽。 　　“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朕说？”帝王慢慢的踱步到她面前，问。 　　小姑娘未语。 　　“若是不说朕就走了？”昭成帝眉目轻往下压，开口道。 　　小姑娘就扯着帝王的袖子，软声撒娇，“陛下，我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那姝儿想要嫁给谁？”见状，昭成帝并未急着走，笑问。 　　一直到帝王走后，小姑娘身边的丫鬟轻声抱怨，“姑娘，若是陛下真想将你许配给太子殿下，那该如何？” 　　小姑娘手颤了下，没有说话。 　　谁知第二日早朝，赐婚圣旨就已晓谕天下，早朝散后，旬公公就拿着圣旨来到南康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南定侯府嫡姑娘秦姝世族名门之女，才华横溢，姝色丽质，堪与太子匹配，仰承皇太后慈谕，特赐为太子正妃，钦此。” 　　“秦姝姑娘接旨。”旬公公说完目光看向底下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未起身，看着还有些单薄，旬公公叹了口气，将圣旨递到她手上，“恭喜秦姝姑娘，日后就是太子妃娘娘了。” 　　“陛下还是很心疼姑娘的，希望姑娘莫再跟陛下怄气了。” 　　这句话既是关心，也是提醒，圣旨既晓谕天下，就断无转圜的可能。 　　“谢公公。”小姑娘眼睫一颤，朝旬公公轻声道了个“谢”。 　　旬公公猛然松了口气，与南康侯叮嘱几声就离开南康侯府。 　　南康侯回身看着小姑娘，素来温和的神情有些许凝重，最后化成一句嘱托，“姝儿，赐婚圣旨已晓谕天下，不管你是否喜欢太子殿下，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所以本侯希望你能肩负起这太子妃的重任，将来好生辅佐太子殿下成为如陛下一样的盛世明君。” 　　“夫君，你胡说什么呢。”侯夫人脸色一变，忙走到秦姝面前，轻轻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别听你南康叔胡说，只要没有成婚，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你真不喜欢太子殿下，我们帮你想办法。” 　　南康侯就看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毫不留情的给他瞪回去，终究还是南康侯最先移开视线。 　　“谢谢夫人。”小姑娘捏着圣旨的手腕纤弱，软糯的嗓音透着嘶哑。 　　侯夫人有些担心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那些丫鬟，“你们陪姑娘先去歇着吧。” 　　“南定侯府为我朝江山忠贞不贰，姝儿如今能够嫁给太子殿下，辅佐太子殿下成为一代明君，也有慰于南定侯在天之灵。”南康侯让那些丫鬟退下，一脸凝重的开口。 　　侯夫人便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替小姑娘感到不甘心，“可是这是姑娘家一生的幸福，姝儿的爹爹跟娘亲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此事是陛下首肯的，如今圣旨已经晓谕天下，太子殿下既无大错，那陛下一旦收回旨意，你当天下人会怎么想。”南康侯将她揽在怀里，劝道。 　　紫菱郡主一脸惊讶，“娘亲，你们是说姝儿妹妹不喜欢太子殿下？” 　　她还以为姝儿妹妹是害羞的。 　　侯夫人便从南康侯怀里退出来，道，“姝儿她确实不喜欢太子殿下，这两日你就好生的陪在姝儿身边，太子殿下是良人，姝儿嫁给他会幸福的，但若是姝儿实在不愿的话，我跟你爹爹会想办法的。” 　　紫菱郡主蹙了蹙眉，直接去追小姑娘。 　　谁知小姑娘直接去了南定侯府，原本南康侯府与南定侯府就是一墙之隔，紫菱郡主急忙出了府。 　　“妹妹喜欢陛下？”当追到小姑娘的时候，紫菱郡主试探着问，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有几分涩意，“陛下确定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但是他并不能陪妹妹到白头，太子殿下如今是长安城这一辈当中性情最为温润的少年，陛下他肯定也是希望姝儿妹妹幸福的。” 　　小姑娘早已泣不成声，“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呀，他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原本紫菱郡主是想劝她早日放下，但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再无理取闹，陛下他也只让妹妹你无理取闹，要是其他人在陛下面前无理取闹，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若是妹妹真不想嫁给太子殿下，那姐姐这就陪你进宫，让陛下收回旨意。” 　　两个贴身丫鬟拉着小姑娘轻如薄翼的袖子，跟着劝，“是啊，姑娘，陛下这么疼你，若是你真不愿嫁给太子殿下，陛下他肯定不会强迫于你的。” 　　“姐姐这就陪你入宫。”紫菱郡主直接拉过小姑娘的手，然后带着小姑娘上了马车。 　　因着小姑娘在宫中长大的缘故，所以事情马上传到了旬公公这里，旬公公叹了一口气，“紫菱郡主，姝儿姑娘，并非是奴才有意为难，而是陛下之言，一言九鼎，事情确实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你们这样，对姝儿妹妹就公平吗？”紫菱郡主质问。 　　旬公公顿了半晌，道，“那姑娘随奴才来。” 　　少顷，昭成帝匆忙赶到寝殿。 　　但是昭成帝要说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诚如陛下所说，太子殿下的确是良人，是臣女叨扰了陛下，感谢陛下多年照拂之恩，日后也望陛下可以择一人白头。” 　　“臣女先行告退。” 　　随着小姑娘的离开，寝殿旖旎的氛围顿时消散，昭成帝随意的拿起一旁的披风，然后走了出去。 　　夜色撩人，月圆花好，小姑娘却早已跑的没影。 　　旬公公端着拂尘急急赶来，“圣上，你怎么让姝儿姑娘就这么走了?” 　　“陆知明。”帝王瞥了旬公公一眼，而后温凉出声。 　　“是，陛下。”暗卫马上出声，然后匆匆的往宫外去。 　　旬公公暗自松了口气，下一刻，就听帝王道，“旬公公，若有下次，你就不用跟在朕身边伺候了。” 　　“奴才晓得，这不是看天色已晚，有些担心姝儿姑娘。”旬公公一颗心又提了上来，然后对着帝王解释道。 　　帝王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淡声吩咐，“陆知明回来之后，直接让他来见朕。” 　　“是，陛下。”旬公公点了点头。 　　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永昌三年，太子大婚，迎娶南定侯府嫡姑娘秦姝，结两姓之好。 　　但婚后夫妻不和，还未半年，太子频繁进出青楼，甚至提出立相国千金章依灵为良娣。 　　帝叱责太子，此事作罢。 　　永昌四年，太子成婚一年之久，二人还未行敦伦之事。 　　同年，太子妃娘娘生辰，帝欲幸东宫。 　　当日，卯时未到，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进来，身体抖个不停，“陛下，太子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昭成帝强掩下心中的不安，披起一件外裳就走了出去。 　　小太监头都不敢抬一下，颤巍巍的道，“陛下，您去看看吧。” 　　谁知到了东宫之后，仆从跪了一地，就连太子萧循都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站不稳。 　　“陛下驾到。”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因当今圣上对秦姝姑娘的宠爱，从她垂髫时期到秦姝姑娘豆蔻年华，一直宠着，就连婚事都替她张罗好，一跃成为当朝太子妃娘娘。 　　可偏偏秦姝姑娘…… 　　“陛下问话，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不敢忍受当前的寂静，旬公公还是看向那御医，出了声。 　　所有御药房那边的御医全部跪下，“陛下节哀。” 　　时隔十四年，旬公公将头扣在地面，跟着跪下去，“陛下节哀。” 　　============ 　　正在这时，养心殿突然变得嘈杂。 　　“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御医呢？” 　　圣上吐血昏厥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众朝臣都在殿中守着陛下，南康侯趁此让小姑娘来到跟前。 　　“姝儿，若是你不喜欢太子殿下，我们自然要成全你的意思。”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一圈，不知是担心还是吓的。 　　“但是如今的局势，姝儿也看到了，大学士在那苦苦相逼，你父亲麾下的副将也赞同这门婚事，所以……”南康侯将手背在身后，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的心中可有夫婿人选？若是不然的话，只怕这京中会有很多的流言蜚语。”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当年陛下将小姑娘带回宫养着的时候，众人皆以为陛下是将小姑娘当成女儿疼的，何况太子殿下跟小姑娘之间不管是身份，还是容貌才学，皆可匹配，如果陛下不答应这门婚事，难保天下人不会觉得陛下跟小姑娘之间有些什么。 　　“什么流言蜚语？爹，那太子殿下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之前还跟那丞相府的章依灵拉拉扯扯，何况姝儿妹妹本来就有选择自己的婚事的权利，难道说南定叔为国尽衷，就是要让姝儿妹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紫菱郡主顿时反唇相讥，道。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南康侯顿时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太子殿下不说才华艳冠当世，就说他的身份还有品貌都是这京城当中数一数二的，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太子殿下。” 　　“爹爹总喜欢欺负人。”被南康侯瞪一眼，紫菱郡主十分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 　　“就算那太子殿下再好，只要姝儿妹妹不喜欢，就不可以嫁，爹爹现在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吗？何况陛下又不是因为这事才昏厥的。” 　　南康侯到底还是不忍心责备自己的女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说不过你，为父先去陛下那里守着，等下为父让人将你们送回家。” 　　“姝儿妹妹，那太子殿下有什么好的，有姐姐在，定不会让妹妹随意的就嫁了人。”紫菱郡主就拉着小姑娘沁着入骨的凉意的手，道。 　　“何况还有我哥哥在呢，大不了就让他带姝儿妹妹私奔。” 　　“哎呀，秦姝姑娘，可算找着你了，陛下说要见您。”晚风轻拂，眼前景色宜人，旬公公拿着灯笼冲过来，一脸惊喜，道。 　　“陛下，你可算醒了。”旬公公急忙飞奔上来，若是圣上的龙体有损，他可该如何交代。 　　“陛下醒了？”小姑娘就抬起眼，嗓音微哑的问。 　　旬公公马上笑道，“是呢，陛下说要见姑娘。” 　　于是小姑娘就跟着旬公公直接来到帝王寝殿。 　　看着红着眼眶的小姑娘，昭成帝咳嗽一声，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小姑娘刚喊一声，帝王就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 　　小姑娘俏若桃花，浑身软软的靠在帝王怀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他竟然吻了她。 第26章 【26】 “后来他疯了。”【有红包】…… 　　==缱绻== 　　明明平时挺温和的一个人, 怎的吻起人来……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想松开，那人却将她搂得更紧, 而且隐隐感到手在颤。 　　小姑娘便想抬头，但是那人手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小姑娘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而皇帝喉咙有些涩然,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怎的一句话也不说？”过了许久，就在小姑娘都要在帝王温暖的怀中睡着的时候，听到皇帝开了口。 　　“陛下欺负人。”小姑娘埋在他怀里不敢出来，许是之前一直都在担忧着这人的身体, 眼下说出的话倒是有几分娇嗔之意。 　　“那朕让你欺负回去。”皇帝轻笑一声，一副任卿采撷的模样。 　　若说平日里的昭成帝凉薄而又无情，那么此刻的昭成帝还莫名有几分风流之意，但更让小姑娘感到害羞。 　　小姑娘显然不知道这人为何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就小声嘟哝一声, “若是让别人看到陛下现在的样子, 肯定会……” 　　“这不是没看到吗？”偏生昭成帝耳尖，轻笑一声, 道，“何况姝儿值得让人倾心。” 　　小姑娘耳垂泛起一抹羞红, 看得昭成帝神色暗了暗。 　　他的小姑娘真的是太小了。 　　“陛下。”小姑娘揪着昭成帝寝衣的衣摆，弱弱的喊了一声。 　　帝王应一声, 随着道, “嗯，朕不会让你嫁给太子。” 　　看小姑娘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昭成帝低头一笑，“难道姝儿想嫁给太子殿下不成？” 　　“我才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小姑娘偏了下头, 闷闷的开口。 　　“朕知道。”昭成帝轻轻一笑，不见丝毫责怪之意。 　　就算小姑娘不说，他也不会让他的小姑娘再嫁到东宫。 　　温存了好一会，帝王才让旬公公进来。 　　旬公公一板一眼的走进来，朝着帝王禀道，“陛下，紫菱郡主差奴才来问，姝儿姑娘什么时候跟她回府？” 　　这紫菱郡主跟姝儿姑娘是闺中密友，此举倒是出于对姝儿姑娘的关心，但帝王接下来的话让旬公公吓一跳—— 　　“她最近在宫中。” 　　“是，陛下。”旬公公忙低下头，只这一刻，旬公公便明白，大学士跟贤妃娘娘的算盘落空了。 　　小姑娘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到这人身体不好，就没拒绝。 　　殿外，众位大臣都在等着，原本几日在御书房议事，众朝臣就十分疲倦，而如今，又在为陛下龙体担忧，所以神色皆是难掩疲惫。 　　“旬公公，陛下龙体应该无恙吧？”章丞相环顾一下四周，然后悄悄的走到旬公公面前，问。 　　“丞相大人不必担忧，御医说陛下无事。”旬公公的目光从内殿移开，摇了摇头。 　　到底是顾及到秦姝姑娘，旬公公这话说的十分客气。 　　偏偏大学士有些不高兴，怎么总感觉旬公公这话是在指桑骂槐。 　　“这还不是被某人给气的。”南康侯看了下他的表情，冷哼了声。 　　他们陛下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这次就偏偏被某人给气成这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学士当即听出言外之意，狠狠瞪了南康侯一眼，道。 　　南康侯也不怕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选妃一事，陛下能气到吐血昏厥吗？” 　　大学士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只因不能反驳。 　　那倒是，当今圣上年少登基，在位十几年，可谓励精图治，四海皆平，谁人不称赞他们陛下是明君。 　　除了陛下在女色上极其淡薄外，其他方面，陛下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难道那小姑娘真对陛下这般重要不成。 　　“哼。”气了半晌，大学士还找不到反驳的话，就将头偏到一边，打算无视南康侯。 　　偏生南康侯对他也无言，也将头偏到一旁，懒得理这人。 　　旬公公话说完，就走到紫菱郡主身边，朝她笑道，“紫菱郡主好，秦姝姑娘新岁在宫中跟陛下一起过，所以今日就不随郡主一起回去了，奴才让人送郡主回去。” 　　对紫菱郡主，旬公公一直很有好感，也因她一心一意为姝儿姑娘着急，而且心性十分纯良。 　　紫菱郡主眉梢一皱，偷偷的问旬公公，“那姝儿姑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闻言，旬公公有些好笑，“有陛下在，定然不会伤害姝儿姑娘。” 　　见紫菱郡主还有话要说，旬公公刻意压低了声音，“紫菱郡主请放心，姝儿姑娘既然不愿嫁给太子殿下，那么陛下定然不会相逼，这点还请紫菱郡主放心，若是紫菱郡主想见姝儿姑娘，可以随时入宫。” 　　“看来陛下对姝儿妹妹还是很好。”紫菱郡主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由衷的感谢圣上，这般想来，陛下确实要比太子殿下好太多。 　　“陛下对姝儿姑娘自是好的。”旬公公跟着笑了笑，道。 　　看了看天色，旬公公道，“那奴才派人将紫菱郡主送回去。” 　　知晓帝王还有事要与朝臣相商，紫菱郡主就点了点头。 　　“公公，天色这般晚，让小女一个人回去臣也不是很放心，臣想亲自送小女回去，然后回府换一身衣裳，再进宫。”南康侯不放心自己女儿一个人回去，忙上前两步，跟旬公公说道。 　　想到他们陛下还在跟姝儿姑娘腻歪，加之紫菱郡主是因为姝儿姑娘才进的宫，若是出了什么，他们也不好交代，于是旬公公十分客气的点了点头，“那侯爷早去早回。” 　　“谢公公。”南康侯猛的松了口气，然后带着自家女儿出宫。 　　此时已经到了三更天，长安城的街上仍是亮如白昼，可见四海升平。 　　“爹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原本一直不理会南康侯的紫菱郡主舔着脸往南康侯这边靠，慢慢的开了口。 　　南康侯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若是你是想问陛下对你姝儿妹妹是否有意？那爹爹明确告诉你，陛下确实对你姝儿妹妹有意，而且你姝儿妹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为何陛下这么多年一直不立后，又为何在选立太子妃的时候突然犹豫不决。 　　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的紫菱郡主瞬间一句话都不说出来了，原来仰望而不可及的陛下真的喜欢她们姝儿妹妹。 　　而南康侯府，侯夫人一直在守着，当听到外面的动静，侯夫人连忙迎了上来，当没看到小姑娘的身影，侯夫人一颗心猛然提了上来，“姝儿呢？” 　　“姝儿妹妹在宫中陪着陛下呢，娘亲不必担心。”紫菱郡主蹦蹦跳跳跑到侯夫人面前，极为粘人的开口。 　　“为父有句话想跟你娘亲说，紫菱先回房间歇息吧，今夜我让你哥哥守在你那里。”南康侯见状笑了笑，然后叮嘱紫菱郡主道。 　　“好。”紫菱郡主心里高兴，就一蹦一跳的跑了进去。 　　侯夫人猜到是因为宫中的事，所以跟在了南康侯身后，但真当听完南康侯的话，侯夫人一时不知做出什么反应，“你是说陛下对姝儿有意？” 　　“这做皇后娘娘不比太子妃娘娘好？”听出她语气里的震惊，南康侯不咸不淡的出了声，道。 　　侯夫人就瞪了南康侯一眼，抱怨一声，“我这不是担心天家薄凉，姝儿会受委屈吗？” 　　“夫人，圣上虽说对女色之事极其淡薄，但是他对姝儿本就是极好，何况我觉得陛下是唯一能护住姝儿的。”南康侯就端起一盏凉茶，笑道。 　　侯夫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陛下一直不肯答应太子殿下的婚事，原来是陛下自己也喜欢上了姝儿。” 　　“不过陛下跟姝儿年岁确实……”不知想起什么，南康侯的神色有些许复杂，道。 　　侯夫人嗔怪一句，“夫君这说的哪里话，圣祖爷与婉卿皇后年岁不也隔得多吗？但是帝后伉俪情深，惹多少人羡慕呢，而且咱们姝儿可是京城第一贵女，容貌跟才学皆挑不出错，若这般说，将来的确可以做这个国母。” 　　历代以来，谁人不叹圣祖爷与婉卿皇后伉俪情深，这年岁又有何妨，之前只是觉得姝儿跟太子殿下都可堪匹配。 　　“夫人说的极是。”南康侯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侯夫人的手，道，“那府上就交给夫人了，为夫还要进宫一趟。” 　　“夫君为何还要去？”侯夫人惊了一下，问。 　　南康侯这下神情颇为得意，“此次是大学士僭越了，咱们陛下可不会受制于人。” 　　等陛下来收拾大学士的时候，看那大学士还敢嚣张。 　　侯夫人点了点头，亲自替南康侯理了理官服，温柔出声，“府上的事还请夫君放心，妾身定能处理得当。” 　　“嗯，那为夫这就进宫。”南康侯心下宽慰，点头道。 　　*********** 　　听说陛下龙体抱恙，六宫嫔妃哪能坐的住，还未卯时，贤妃就赶到御书房。 　　“贤妃娘娘，陛下暂时不想见你，你请回吧。”谁料刚到御书房，贤妃就被人拦在了殿外，贤妃刚欲发脾气，就看到端着拂尘的旬公公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贤妃神色瞬间一喜，“旬公公，本宫是来瞧陛下的，你且替本宫通禀一声。” 　　这时，旬公公神色也十分冷淡，“回贤妃娘娘，陛下确实不想见你，娘娘请回吧。” 　　若不是因为贤妃娘娘挑唆大学士在朝堂提起选太子妃一事，他们陛下怎会龙体抱恙，若是这个挑唆的人是姝儿姑娘，陛下肯定宠着，但这个人是贤妃娘娘，她还以为陛下会放过她么。 　　“陛下为何不想见我？本宫可是四妃之首，陛下龙体抱恙，本宫过来探望陛下何错只有，还请旬公公帮本宫通报一声。”贤妃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旬公公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这么跟她说话。 　　想到自己是后宫中四妃之首，贤妃尽量维持着自己的仪态，道。 　　“请恕奴才不能帮贤妃娘娘通报，陛下有旨，除了各位大人以外，任何人不得踏入御书房。”若说旬公公平日对这位贤妃娘娘客气，那这次可谓十分冷淡的道。 　　贤妃匪夷所思，“那为何秦姝姑娘可以在宫里照顾陛下？” 　　“秦姝姑娘与旁人不同，贤妃娘娘，此次选太子妃一事陛下很是生气，贤妃娘娘与其准备照顾陛下，不如想着怎么撇清此次太子选妃一事。”旬公公遂告诉她一声。 　　贤妃脸色瞬间一白，挤出一抹笑，道，“旬公公这说的哪里话，太子选妃一事，本宫也才刚刚知晓。既然秦姝姑娘在这照顾陛下，那本宫就先回宫了。” 　　看来陛下是不打算答应这门婚事，那接下来陛下会做什么，贤妃都不敢想象。 　　旬公公点了点头，“奴才恭送贤妃娘娘。” 　　贤妃再次维持自己的仪态，朝外走了出去，这时的贤妃哪有平日里那种身为“宠妃”的嚣张。 　　许是因为熬了半宿，小姑娘陪着帝王说了一会话之后，在昭成帝怀里直接睡着。 　　帝王将她抱到床榻上，俯身看着她的睡颜，温凉的眉目难得有几分复杂。 　　上一世，在得知小姑娘的死讯之后，他疯了。 　　所以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小姑娘离开。 　　原本旬公公是想过来告诉他们陛下各朝臣已经在朝堂上等候多时了，谁知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又往回走。 　　站在殿外的小太监有些纳闷的看了旬公公一眼，问，“旬公公，你这是？” 　　旬公公表情有几分复杂，道，“陛下跟姝儿姑娘同床共眠了。” 第27章 【27】 “陛下跟姑娘同床共眠了”【…… 　　==同床== 　　同床共眠…… 　　小太监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别说小太监惊讶，就连旬公公起初都有些惊讶。 　　他们陛下性情薄凉，何时有过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之前他就觉得陛下可能对秦姝姑娘有意，现在看来，倒真如此。 　　在这后宫中, 谁人能有秦姝姑娘这般的待遇，更何谈说与其同床共眠，若有，那真能称得上是“宠冠六宫”。 　　“此事不要外扬。”旬公公兀自想了一下, 提醒一句。 　　陛下对秦姝姑娘有意，将来肯定是要给秦姝姑娘名分，如今秦姝姑娘正待字闺中，还是要顾及到秦姝姑娘的身份。 　　“小人知道。”小太监一个激灵, 赶忙表明自己的衷心。 　　旬公公便走进御书房, 笑道, “几位大人好，陛下他正在小憩, 各位大人且等一下。” 　　众朝臣此刻内心经过一波三折，最开始是因为选太子妃一事, 他们在这陪陛下商议两天一夜，后又担心陛下龙体, 他们已经三宿没合眼了, 现在陛下明摆着是不打算同意这门婚事，他们还要在这陪着陛下商议。 　　旬公公同情的看了各朝臣一眼，然后静静地等着里面的动静。 　　不知道他们陛下如此冷情的人在碰到秦姝姑娘之后会不会一亲芳泽，他们陛下跟姝儿姑娘是否能像圣祖爷跟婉卿皇后那般情深不移。 　　谁知还没过多久, 就听到小太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朝臣忙站起身，朝昭成帝行礼，道。 　　“平身。”昭成帝目光扫下去，落在太子萧循的身上明显顿了顿。 　　萧循感到帝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呼吸明显一窒，忙将头低了下去。 　　“关于太子纳太子妃一事，众爱卿若是有什么话便说吧。”昭成帝落座之后，就眸色淡淡的看了各朝臣一眼，道。 　　站在最前首的大学士偷偷觑了一下帝王的神色，见他一如往常，一颗心缓缓放下，低声道，“陛下，微臣听闻秦姝姑娘已然入宫，不知道秦姝姑娘心意如何？” 　　“若是秦姝姑娘对太子无意，大学士该当如何？”皇帝不疾不徐的看了大学士一眼，问。 　　大学士毫不犹豫的开口，“陛下，自古女子姻缘都是父母之命，秦姝姑娘既然自小在陛下身边长大，那她的姻缘理应由陛下做主，太子殿下艳冠京华，足以匹配秦姝姑娘。” 　　还不等帝王说话，南康侯出声反驳，“那照大学士这么说，若是将大学士的小女儿嫁给一个凡夫俗子，不知道大学士可否欢喜？” 　　“你……”大学士险些就要动手，但是顾虑到圣上在这，就将气咽下去，道，“回陛下，秦姝姑娘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若是陛下愿意的话？” 　　“那若是朕不愿意呢？”昭成帝冷嗤一声，驳了大学士的话。 　　不愿意…… 　　大学士没有跟上昭成帝的思路，怎么陛下就突然不愿意了呢。 　　“杨爱卿，朕敬你是天下学子的老师，所以平日对你留有三分薄面，但是你三番五次在朕面前对朕指手画脚，你说这该当何罪？”昭成帝站起了身，看着大学士的目光难掩薄凉。 　　大学士马上就跪了下去，“微臣知错，还请陛下恕罪。” 　　这一刻，大学士的心里是后悔的。 　　他只想着若是太子殿下娶了秦姝姑娘之后，那太子殿下日后很有可能登基，到时候他便有了泼天的富贵，可他却忘了，当今圣上可不是别人能随意威胁的主。 　　“传朕旨意，大学士御前失仪，以下犯上，现法三个月的俸禄，责令在家中思过。” 　　罚俸…… 　　家中思过…… 　　这是昭成帝第一次这般下大学士的面子，别说众朝臣，就连大学士都面露惊慌之色，最终艰涩的将头扣了下去，“臣谢主隆恩。” 　　大局已定，若是他再苦苦求饶，只怕乌纱帽都要不保。 　　大学士可是贤妃娘娘的亲生父亲，陛下如此，可不也是在打宫中贤妃娘娘的脸，众人神情有些许复杂，都说贤妃娘娘为四妃之首，颇得圣心，现在看来，倒是不尽然。 　　所以之前一直在帮大学士说话的朝臣现在倒是沉默下来，哪敢去触帝王的霉头。 　　“秦姝姑娘是南定侯府的姑娘，她的婚事朕早有安排，至于太子，朕看丞相府的姑娘就很好，才貌双全，而且也心仪太子，是个不错的人选。”少顷，昭成帝将茶盏搁了下来，不紧不慢道。 　　萧循瞬间怔住，哪怕一开始就知道是此结果，但是在这一刻，萧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浑浑噩噩的跟着帝王来到御书房。 　　一个时辰前，贤妃身边的宫女过来找他，贤妃难得苦口婆心的跟他说，“循儿，你父皇他可能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所以若是你有心仪的女子，不妨请你父皇赐婚，也许可以扭转现在的困境。” 　　“不管何时，本宫会尽量保住你的太子之位。” 　　“这是为何？”太子萧循沉默了一瞬，当初不是他的父皇首肯这门婚事的吗？ 　　贤妃伸手揉了揉额头，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父皇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若是你实在要问原因的话，那就是你父皇可能对秦姝姑娘有意。” 　　“而且此次选太子妃一事是你舅舅提出来的，你父皇若是不肯答应这门婚事，难保不会对付你舅舅，所以循儿，朝堂那边你且多上些心。” 　　旬公公是帝王身边的人，他既说出这话，肯定就不是空穴来风，何况陛下对那小姑娘的看重，她们又不是不知道。 　　“儿臣晓得。”萧循沉默一会，对着贤妃拱手道。 　　贤妃总算松了一口气，笑说道，“既如此，你就退下吧，本宫知道你心悦姝儿姑娘，但是现在局势如此，希望我儿能够顾全大局。” 　　萧循从贤妃宫中出来的时候，脑中都在想贤妃说的话。 　　但是太子萧循不明白，为何父皇也喜欢姝儿妹妹？就算他不喜欢姝儿妹妹，但是姝儿妹妹是该嫁给他的，这不是一早就说好的吗？ 　　外边天色泛起鱼肚白，窗外积雪早已融化，只余鸟啼。 　　萧循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勇气才敢开口，“可这桩婚事是父皇答应的。” 　　“你不甘心？”昭成帝微微挑眉，许是意外他的表现，帝王的威压尽露无疑。 　　“儿臣没有不甘心，儿臣只是不愿相信父皇是个违背承诺的人，因为当初是父皇告诉儿臣，儿臣将来是要娶姝儿妹妹的。”萧循脸色一白，然后紧紧的捏着的袖口，道。 　　昭成帝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的一笑，“那你知朕为何会首肯这门婚事吗？” 　　萧循觉得有些难堪，摇了摇头。 　　昭成帝看着他浑浑噩噩的样子，说不失望是假的，“因为你是太子。” 　　“她只能嫁给未来天下之主。” 　　萧循心中一震，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个理由，但是以姝儿妹妹倾国倾城的姿容，萧循闭了闭眼，或许姝儿妹妹就值得最好的。 　　“而且你信不信朕能立你为太子，也能废了你这太子之位？” 　　太子萧循的神色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清明，径直跪了下去，“儿臣知错。” 　　“太子且回东宫反省吧，若是日后再这样拎不清，那这太子之位自然要让能人来做。”昭成帝摆了摆手，道。 　　旬公公摇了摇头，当年陛下立太子殿下时，是看重他温雅知礼的品行，谁知在贤妃娘娘那里养了几年，就开始拎不清了，帝王说话，哪容得人在那置喙。 　　新岁之前的一个早朝持续了三天两夜，众人都知道帝王在早朝时下了贤妃娘娘父亲的面子，谁知没过多久，太子被罚的消息又传了出去。 　　贤妃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到地上，“难道陛下就要偏心如斯吗？” 　　她一直以养育太子为由以彰显其与帝王之恩爱，陛下此举不明摆着是打她的脸吗？而且还是因为那小姑娘，这让贤妃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凭什么那姑娘不管如何以下犯上，陛下都护着。 　　“娘娘息怒。”所有的宫人跪了下去，规劝道。 　　“陪本宫去见陛下。”贤妃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对着宫女道。 　　“是，娘娘。”那宫女颤巍巍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扶着贤妃。 　　“参见贤妃娘娘，不知道贤妃娘娘来是？”刚到养心殿，殿外正有小太监守着，当看到来人是贤妃，忙跑过来问。 　　贤妃心中的闷气总算消散了许，道，“本宫要见陛下。” 　　“回贤妃娘娘，陛下在御花园。”小太监面色有些古怪，对着贤妃恭敬开口。 　　“陪本宫去御花园。”贤妃皱了皱眉，陛下何时喜欢去御花园了，虽然纳闷，但是想到这御书房的人嘴闭得紧，就朝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道。 　　谁知就看到那一幕。 　　************ 　　“若是朕不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用膳了?”皇帝下朝之后就直接来到寝殿，当看到小姑娘神色茫然的坐在床榻上，笑道。 　　小姑娘不明白为何一夕之间这人就变成这样，心中到底是欢喜的，被她这样看着，昭成帝笑了笑，心顿时一片柔软，道，“难道姝儿等着朕为你穿衣不成？” 　　“陛下先出去。”小姑娘被说的俏脸微红，如那三月的桃花般娇艳，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小声道。 　　谁知“老”皇帝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是这是朕的寝殿。” 　　这…… 　　小姑娘一脸懵，看得昭成帝笑了笑，起身替她理了理发髻，道，“朕让你丫鬟来服侍。” 　　“姑娘。”两个丫鬟看到小姑娘神色难掩激动，道。 　　小姑娘尚未反应过来，就点了点头。 　　“奴婢恭喜姑娘，陛下他拒了大学士的要求。”丫鬟巧云藏不住话，在替小姑娘插海棠步摇的时候笑着开口。 　　小姑娘喜上眉梢，看向巧云，“真的？” 　　“是真的，不仅如此，陛下还责令大学士在家面壁思过呢，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姑娘。”巧云点头，忍不住感慨，“奴婢就说陛下对姑娘最好。” 　　之后帝王又陪着小姑娘用了膳，当看到用完膳之后，小姑娘又到美人榻上躺着，昭成帝过来，“朕陪你去御花园逛逛。” 　　于是御花园呈现一副这样的景象，伺候的人都站在一旁。 　　小姑娘正赏着花，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惹恼”了帝王，帝王转身，笑一声，“那你亲朕一下？” 　　“陛下不知羞。” 　　“既然姝儿说朕不知羞，那朕倒是要证明一下了。” 　　小姑娘紧张的拽着昭成帝的衣摆，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第28章 【28】 “拒婚。”【1+2更】…… 　　==拒婚== 　　午时, 丞相府庭前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章丞相回到府中，当听说早朝上发生的事，云氏难掩激动的问, “老爷，妾身听说陛下有立咱们灵儿为太子妃的意思，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陛下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这或许也只是一句戏言。”章丞相面露无奈之色，摇了摇头。 　　他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太子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若是他跟他女儿两情相悦的话, 这婚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看来，太子摆明是喜欢姝儿。 　　他们丞相府是清流名门之家，若是上赶着, 平白惹人笑话。 　　云氏早已沉浸在丞相适才的话中, 喜不自胜, “可若是无凭无据，陛下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相爷寿宴的时候，陛下不还夸赞咱们灵儿才貌双绝吗？若是灵儿做太子妃的话, 那咱们府上可不是出了第一位皇子妃，这是京城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娘亲, 就像爹爹说的, 陛下或许只是一句玩笑，我们这般上赶着，确实别平白惹了笑话。”章依灵虽然高兴，但是想着最近朝中发生的事, 就维持着贵女的仪态，轻声开口。 　　“灵儿，你可是相国千金，你爹爹是太子殿下的老师，你与太子殿下自是再般配不过，所以别听你爹爹胡说。”云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为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到骄傲。 　　章丞相捋了捋胡须，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中难掩赞赏，道，“可我觉得灵儿说的对，此次太子殿下选妃，最中意的人选便是姝儿，若是陛下只是一句笑言，那我们丞相府只会沦为别人的笑话。” 　　“那要是灵儿不能做太子妃，为何姝儿可以？”云氏神色一变，心中的话未经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 　　儒雅温和的章丞相立马看向她，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语气，姝儿是南定侯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做太子妃了。” 　　“妾身……”云氏自知失言，准备解释。 　　想到之前帝王说的话，章丞相语气都有些不好，“我看你最近几日是太清闲了些。” 　　“老夫尚有公务处理，就先去书房了，灵儿跟我来。” 　　章依灵朝章丞相福了福身，一副端庄乖巧的模样，“是，爹爹。” 　　云氏霎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她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外甥女吗？ 　　书房，章丞相儒雅的目光微沉，看向章依灵，道，“为父知道你心仪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他喜欢的是姝儿，陛下今日确实有说立你为太子妃的意思，只是为父一直觉得丞相府的姑娘不一定要入那东宫，所以为父想问问你的意思。” 　　“女儿确实心仪太子殿下，也想嫁给殿下，所以若是女儿能够做太子妃，女儿会好生的辅佐太子殿下，但若是不能嫁给太子殿下，女儿也无怨无悔。”章依灵咬了咬唇，而后温婉动人的对章丞相道。 　　章丞相对她说的话笑了笑，但是难掩严厉之色，“这感情之上又有多少无怨无悔，难道让你去给太子殿下做妾，你也心甘情愿不成？宫中的贤妃娘娘曾经也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女，先帝跟太后娘娘都十分赞赏，但是你觉得现在的贤妃娘娘是什么样子的？” 　　“为父觉得你应该多向姝儿学学。” 　　“爹爹。”许是觉得受了委屈，章依灵软着声调撒娇。 　　章丞相摇了摇头，“若是你执意想嫁给太子殿下，为父也没有过多的意见，但是为父想提醒你，丞相府培养你是希望你能够知书达礼，而不是让你上赶着去给别人做妾。你看姝儿，琴棋书画不说，心思也玲珑剔透，灵儿，你今天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为父有些失望。” 　　“女儿谨遵爹爹教诲。”章依灵所有的喜悦在章丞相的话中消失殆尽，原来一开始她爹爹就是想试探她。 　　等章依灵走后，章丞相摇头叹了一口气。 　　陛下本就对姝儿有意，若是这个时候太子再娶了他女儿，那日后他们丞相府该站在那一边，所以一开始章丞相就希望帝王只是一句笑言，谁知现在竟然都当成了真。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相国千金，而她则是一个投身到丞相府的孤女，但在别人心中，或许她才是那等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章依灵回到自己的闺阁之中，苦笑一声，道。 　　许是平日里夫人总是跟姑娘说表姑娘的不是，所以她们姑娘总觉得自己高表姑娘一等，但是现在，丫鬟梅儿见她想通，便笑道，“表姑娘出生第一世族，父亲有从龙之功，一家皆是名将，确实当的起京城第一贵女。” 　　“那是该我去巴结这位妹妹。”闻言，章依灵顺势开口，说不出是嘲还是讽，她并非是觉得她这位妹妹不好，只是想到太子殿下想娶的正妃是她，心中就有几分不顺。 　　“你觉得我这位表妹如何？”良久，章依灵佯装不经意的问。 　　“表姑娘虽说性情看起来年幼，但是琴棋书画颇负造诣，不失名门贵女之风范。”那丫鬟想了一下，十分中肯的评价。 　　“那是了。”章依灵倏然一笑，好似释怀。 　　************* 　　“朕主动。”就在小姑娘紧张的指尖都蜷缩在一起的时候，一声低笑从昭成帝喉咙里溢出来，似是蕴含着无限的缱绻。 　　旬公公耳尖，听到之后马上就让宫人跟丫鬟退至一旁。 　　“陛下。”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拽着昭成帝的袖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帝王扶住她的腰，浅尝辄止的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朕在。”昭成帝轻笑一声，嗓音透着温和。 　　“陛下又欺负人。”小姑娘晕乎乎的扶着帝王的身体，软软的抱怨一声。 　　昭成帝慢条斯理的替她理了理发髻，沉稳的眉目亦带有几分柔情，“不敢。” 　　岁月怡人，时光静好。 　　御书房，昭成帝正在接见御史，旬公公表情一言难尽的走了进来。 　　以为是小姑娘的事，昭成帝示意御史打住，谁声若朗玉，问，“何事？” 　　“陛下，贤妃娘娘说想请你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旬公公看了一眼御史大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后说了一句。 　　“朕知道了。”昭成帝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不疾不徐道。 　　“那奴才先行告退。”旬公公已然猜到他们陛下是对贤妃娘娘不满。 　　记得先帝在世的时候，曾经称赞满京女子加不来不及贤妃娘娘之才学，现在看来，贤妃娘娘已经将陛下对她三分的赞赏消磨殆尽。 　　“娘娘，旬公公说陛下会晚点过来。”这边传话之后，宫人就忙跑回来跟贤妃说道。 　　若是以往，贤妃只怕高兴的不能自已，但是今日，贤妃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一幕，贤妃气都有些喘不过来，陛下登基初年，就因将那小姑娘接进宫中，所以几乎不踏足后宫，这就罢了，好不容易熬到那小姑娘正值豆蔻年华，就要定亲嫁人了，现在告诉她陛下对那小姑娘动真情了。 　　若是陛下真要立那小姑娘为皇后，那她作为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岂不是成了笑话。 　　就这样侧躺着，一直到翊坤宫殿外传来太监托长的声音，“陛下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贤妃让宫人搀扶着出殿相迎，楚楚动人的开口。 　　“平身吧。”昭成帝从她面前径直越过，不紧不慢道。 　　贤妃笑意当时一僵，若是换成是那小姑娘向陛下行礼，只怕腰肢还未弯一下，陛下就心疼的不行。 　　“贤妃娘娘，您请起来吧。”见贤妃娘娘在那“咬牙切齿”，旬公公有些奇怪，对着她道。 　　“多谢公公提醒。”贤妃立马维持自己柔婉的仪态，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 　　“陛下请用茶。” 　　昭成帝未接，似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贤妃找朕来是有何要事相商？说吧。” 　　“陛下，这次循儿选太子妃的事情，的确是臣妾的父亲做的太过分了，臣妾向陛下赔罪，这是其一，二来呢，臣妾觉得姝儿已经到了要定亲的年岁，虽说不嫁给太子，但是这长安城多的是好儿郎，不如臣妾帮忙物色一番？”贤妃端着茶盏的纤纤玉手就那样蹲在那里，接着轻轻笑道。 　　谁知这次昭成帝冷了脸，“贤妃，你逾越了。” 　　贤妃满脸的笑意彻底崩不住，她陪伴帝王身侧多年，帝王何时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 　　可是昭成帝接下来的话让贤妃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若是贤妃整日心思就在这上面，不如贤妃现在就交出管理六宫之权？” 　　“臣妾知错。” 　　她一直以为帝王无情，却没想到真正动情的时候会这般维护。 　　“娘娘。”那些个宫人有些担心的上前，准备扶她。 　　看着帝王离去的背影，贤妃所有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既如此，那她定会牢牢把握住她作为六宫之首的位置。 　　“本宫无事。”少顷，贤妃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婉气度，笑道，“本宫记得姝儿十分爱吃御膳房的点心，你让御膳房做好然后去给姝儿。” 　　“是，娘娘。”宫人不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什么，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逛了半日的御花园，回到殿中之后就自己乖乖巧巧的歇下，两个贴身侍女替她掖好被子也准备下去。 　　“奴婢见过两位姑娘。”两个丫鬟刚一出去，就看到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在等着，对视一眼之后满脸热情的过去，问，“这位姐姐是？” 　　“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奉贤妃娘娘之命来给秦姝姑娘送糕点，不知道秦姝姑娘？”那宫人也十分客气的回一礼，道。 　　“我们姑娘已经歇下了，姐姐若是有什么东西就给奴婢吧，奴婢等会一定会告知姑娘的。”丫鬟巧云扯着一张笑脸走上前来，道。 　　宫人点了点头，将那糕点递上去，笑道，“多谢两位姐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陛下对这位的看重，她们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位姑娘，所以皆是言笑晏晏的对着。 　　“你说这贤妃娘娘是想干什么？”等人走了之后，巧云偷偷的问。 　　纤玉对这位贤妃娘娘也无甚好感，盯着手中的糕点看了好半晌，撇嘴道，“谁知道这贤妃娘娘又想做什么。” 　　“不过既是贤妃娘娘送的，我们还是将它给姑娘送过去。”沉默了半晌，巧云道。 　　纤玉看着手中的糕点，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戌时，听说小姑娘未用晚膳，昭成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来到偏殿，恰好听见小姑娘的贴身丫鬟问，“那姑娘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呀？” 　　“我……”小姑娘脸一红。 　　“说什么也说与朕听听。” 　　“参——” 　　“无妨。”小姑娘还未屈膝，帝王动作温柔的将她扶了起来，轻笑，“朕也十分好奇姝儿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小姑娘看向昭成帝，想起之前他故意躲着她的事情。 　　虽然最近他对她很好，但她也害怕是她多想了，更害怕在她说出来之后，他会收回所有对她的好。 　　小姑娘下意识的转移这个话题，笑问，“陛下怎的来了这里？” 　　“是紫菱郡主，今日南康侯进宫的时候，说紫菱郡主对姝儿思念的紧，说想要进宫看姝儿。”昭成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小姑娘一眼，道。 　　“紫菱姐姐她很好，那陛下答应了吗？”小姑娘马上被转移了注意，问。 　　“若朕没答应，那姝儿岂不是又要出宫去？”昭成帝见她正扯着自己的袖子，默不作声，“紫菱郡主她明日过来。” 　　“谢陛下。”小姑娘明眸善睐，软声央求昭成帝，“我去帮陛下磨墨吧。” 　　“好。”帝王显然十分受用，颔首。 　　************ 　　“姝儿妹妹。”翌日，天蒙蒙亮，紫菱郡主一早就来到小姑娘这里，笑弯了眼。 　　小姑娘微微抬眼，容貌艳若桃李，笑着应承，“紫菱姐姐。” 　　“嗯，姐姐还未恭喜妹妹，总算得偿所愿，今日还有人问我，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儿郎，虽然我没有告诉他，但是姐姐知道，我们姝儿妹妹肯定是喜欢像陛下这样威震四方的儿郎了。”紫菱郡主坐下去之后，便笑眯眯的开口。 　　“咳咳——”小姑娘被紫菱郡主话吓一跳，猛的咳嗽一声。 　　“好了，知道妹妹害羞，姐姐就不说了。” 　　紫菱郡主假装无辜的端起团扇，板着脸道，“姝儿妹妹，你都不知道这次太子殿下被罚，可成了轰动咱们长安城的笑话。” 　　小姑娘抬起盈盈动人的杏眼儿，看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煞有其事的感慨，“原本听说大学士被罚，众人就很好奇，谁知后来又传出太子殿下被罚的消息。” 　　“幸好姝儿妹妹没有嫁给太子殿下，若是嫁给了太子殿下，那不平白着受牵连吗？” 　　“紫菱姐姐也不喜欢太子殿下？”小姑娘动作娴静的给紫菱郡主倒了一盏茶，笑意盈盈，问。 　　紫菱郡主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小姑娘的茶，笑道，“就算紫菱姐姐喜欢，太子殿下也看不上呀。” 　　“人家可是只喜欢我们姝儿妹妹，奈何咱们姝儿妹妹早有心上人了。”抿了一口茶之后，紫菱郡主犹嫌不够的笑道。 　　“我才没有。”小姑娘飞快的反驳道。 　　看着小姑娘艳比海棠的娇靥，紫菱郡主笑了笑，思绪却是回到了永昌十一年新岁。 　　南康侯府。 　　“郡主。”贴身丫鬟喜儿匆匆忙忙的拂开珠帘，到紫菱郡主面前，道。 　　紫菱郡主一脸喜色，急忙走过来，问，“有消息了吗？” 　　“是小将军的信。”喜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紫菱郡主，笑道。 　　紫菱郡主总算喜笑颜开，将那一封信笺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战场未平，父亲尸骨未寒，大丈夫又岂敢在京城苟且偷生？” 　　“怎么回事？”紫菱郡主不知自己是花了多少的勇气才将那信一遍一遍的看完，最后泪流满面。 　　“世子爷已经将郡主的定情信物托人带了回来，希望南康侯府日后能够多帮衬秦姝姑娘。” 　　那时，紫菱郡主就想自己将来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小姑娘去。 　　当年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作为长安城第一世族，两家早有结亲之意，所以在南定侯府世子爷秦宴出生的时候，两家就约好，南康侯府嫡长女必嫁进南定侯府为世子妃，所以这也是为何一早，宫中册封紫菱郡主以郡主之位。 　　但是现在…… 　　紫菱郡主笑着掐了掐小姑娘的脸，道，“妹妹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姐姐就很高兴了。” 　　“紫菱姐姐说什么呢？”小姑娘拿着手帕遮住自己的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哪有胡说，这现在哪有人比陛下对妹妹还好？”紫菱郡主拉着小姑娘的手，喋喋不休的说道。 　　夕阳爬上天边，皇宫上面染起了烟霞，霎是好看。 　　“妹妹，你就跟我一起出宫吧，我们都说好了一起过新岁的。”酉时刚过，紫菱郡主舍不得走，拉着小姑娘的手，腆着脸求道。 　　“这……”小姑娘犹疑，若是搁在以往，小姑娘肯定答应，但是现在二人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日子中，小姑娘一时不该做出何种反应。 　　“紫菱郡主，姝儿姑娘新岁在皇宫陪着陛下过，若是郡主觉得无趣的话，新岁可以留在皇宫陪姝儿姑娘，那一日会有很多的宗室子弟进宫，还有不少藩王家的世子跟郡主，定是十分热闹的。”旬公公吓得心一跳，赶忙冲到紫菱郡主跟小姑娘面前，笑得一脸真诚，道。 　　“我新岁可以留在皇宫陪姝儿妹妹吗？”闻言，紫菱郡主两眼放光，看着旬公公，问道。 　　旬公公笑眯了眼，连连点头，“这当然可以。” 　　比起姝儿姑娘出宫陪紫菱郡主，还不如让紫菱郡主留下，免得耽误陛下跟姝儿姑娘相处的“时间”。 　　不得不说旬公公忽悠人的本事，紫菱郡主马上就被说服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留在皇宫陪姝儿妹妹过新岁。” 　　旬公公一愣，瞬间想到后日就是新岁，有些没跟上姑娘家的心思，反应过来之后赶忙笑道，“那奴才这就派人去南康侯府告知南康侯跟夫人一声。” 　　“谢谢公公。”紫菱郡主性子直，笑盈盈的对着旬公公道。 　　旬公公应了一声，想到养心殿那边还有事，就连忙离了偏殿。 　　“喝酒？”旬公公一走，紫菱郡主就开始央着小姑娘去喝桃花酿，小姑娘脸色“变幻莫测”，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紫菱郡主乐呵呵的一笑，偷偷摸摸的跟小姑娘说，“不就是一副美人图。” 　　美人图…… 　　“到时候妹妹兴致到了，就帮姐姐画一幅画。” 　　半个时辰之后，旬公公过来请两个小姑娘去用膳，谁料扑了个空。 　　“姑娘跟紫菱郡主呢？”旬公公忙将那小太监拉到跟前，问。 　　抬眼就看见那精致富贵的龙靴，小太监颤巍巍的开口，“姑娘跟紫菱郡主在御花园。” 　　而御花园中的两个小姑娘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就在两个丫鬟准备喊人的时候，外间传来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29章 【29】 “帝王仪仗无意至御花园。”…… 　　==帝王== 　　随着小太监一声唱和, 站在御花园的两个丫鬟直接愣在原地，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来了这里。 　　直到看到那抹明黄色衣袂出现在眼前，丫鬟吓得赶紧行礼, “参见陛下。” 　　“起来吧。”举手投足沉稳而又清贵的圣上脚步停了下来，淡淡道。 　　旬公公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跟着帝王冷淡的声音在抖，连忙招呼人过来, “哎呀，还不扶姝儿姑娘跟紫菱郡主下去休息。” 　　这两小祖宗，怎么这么晚还在御花园喝酒。 　　若是惹了陛下生气，那他可该如何交代, 光这般一想，旬公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奴婢遵命。”听是旬公公的吩咐，站在仪仗后面的宫女就急忙着准备上前扶小姑娘，谁知这时, 帝王不咸不淡的出了声, “扶紫菱郡主下去。” 　　声音十分的温和, 好似那高山流水般扣人心弦，但是旬公公连一抹笑容也挤不出来, 因为他们陛下摆明是生气了。 　　“是，陛下。”帝王蓦然开口, 就连宫人手都不知往何处放，微微想了一下就去扶紫菱郡主。 　　看着那如桃花娇艳, 又透着娇憨的小姑娘, 昭成帝亲自走过去，将小姑娘的手腕端住，道，“怎的喝了这么多的酒？” 　　小姑娘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当感到帝王身上的丝丝凉意，小姑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昭成帝蹙了蹙眉，将她的身子扶正之后就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往龙辇的方向走去。 　　旬公公震惊当场，虽然他知道他们陛下是心悦秦姝姑娘，但这般亲密得举止，他们陛下还是第一次做，看来秦姝姑娘终究是不一样的。 　　旬公公自顾自的笑了一会，然后紧跟着帝王的方向，之前他还以为除了皇后娘娘的位置，其他的陛下什么都可以给秦姝姑娘，现在看来陛下是什么都可以给秦姝姑娘。 　　“煮一碗醒酒汤过来。”龙辇停至御书房处，旬公公替帝王撑着伞，昭成帝将小姑娘给抱进偏殿，嗓音浅淡的说了一句。 　　“是，陛下。”旬公公拉着两个丫鬟就走出去，低头说了一声。 　　昭成帝将小姑娘放至床榻之上，轻轻地给她掖了下被子，许是因为有些热，小姑娘一个劲的往昭成帝怀里钻，温香软玉，昭成帝神色一暗，想退后一步，谁知小姑娘柔软的唇瓣直接印了上来。 　　昭成帝立马反客为主，克制的吻住了她，许是气息太有侵略性，小姑娘下意识想躲，昭成帝直接扣住她的腰，力度更深了些。 　　正在二人“难舍难分”的时候，殿外传来旬公公的声音，“陛下，醒酒汤熬好了。” 　　昭成帝伸手揉了揉额头，道，“端进来。” 　　旬公公得到吩咐之后，立马将醒酒汤给端了进去，谁知乍一看就见他们陛下正抱着秦姝姑娘，好像衣衫凌乱了些，旬公公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心中有些难以置信，他们陛下竟然还有这般孟浪的一面。 　　“你下去吧。”许是猜到了旬公公的心思，昭成帝伸手接过瓷碗，慢慢说一句。 　　“是，陛下。”旬公公叹了一口气，看来在陛下心中，他也成了个碍事的人。 　　“来，喝醒酒汤。”不会哄人昭成帝将瓷碗接过来之后，就“干瘪瘪”的说了一句。 　　半睡半醒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将头扭至一旁，显然是不想喝。 　　“若是你不喝，那朕亲自喂了。”昭成帝喂她的动作稍稍僵了一下，然后道。 　　小姑娘便十分委屈的扯了扯昭成帝的衣袖，软声抱怨，“你坏。” 　　“朕不坏。”昭成帝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将小姑娘给揽在怀里。 　　到底还是将一碗醒酒汤给她喂了下去。 　　卯时，外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月光，小姑娘一睁开眼，就觉得喉咙泛苦。 　　“姑娘，您都不知道陛下生了多大的气。”丫鬟巧云听到动静之后，就走了进来，然后刻意压低着声音，跟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刚醒，思绪还停留在紫菱郡主说的那一副美人画上，有些纳闷的问，“陛下他怎么知道？我不是跟紫菱姐姐在一起吗？” 　　“但是姑娘跟紫菱郡主都喝醉了，姑娘你都不知道陛下在看到你跟紫菱郡主喝醉之后，陛下罚了不少人，就连旬公公都跟着罚俸了呢。”巧云扶着自家姑娘起身，说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早说。”小姑娘嗔了巧云一眼，道。 　　怎么连旬公公也受了罚，想着这回还央求旬公公同意她紫菱姐姐在宫中过新岁，小姑娘就说不出话来。 　　巧云假装一声感慨，“奴婢也想提醒姑娘，只是姑娘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奴婢想提醒也提醒不了呀。” 　　就在小姑娘准备开口的时候，巧云笑眯眯的说一句，“不过陛下也舍不得罚我们姑娘，姑娘，昨天陛下亥时才离开姑娘这里。” 　　小姑娘心中一颤，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很好。 　　那是不是说明他也喜欢她呢。 　　“扶我起来吧。”好半晌，小姑娘才糯糯的出了声。 　　“是，姑娘。”巧云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小姑娘起身。 　　彼时御书房，昭成帝坐在上首，底下站着南康侯府世子爷。 　　南康侯府世子爷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恭敬的跟着昭成帝开口，“陛下，各藩王的世子皆已进京，丞相大人已经接待他们去了驿馆，还请陛下放心。” 　　“嗯，子盏做事，朕很放心。”昭成帝对年轻的小辈还算温和，闻言就点了点头，道。 　　世子爷耳根一红，在自己最敬佩的人面前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谢陛下夸赞。” 　　昭成帝颔首，刚准备起身就听世子似是十分难为情的开口，“其实臣……” 　　“子盏还有何事？”昭成帝就又坐了回去，问。 　　想到前几日京中发生的事，世子的心中皆是壮志豪情，挠了挠头，“其实臣一直十分喜欢……” 　　听他开了口，皇帝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清楚他的心思，点头，“嗯？喜欢什么。” 　　闻言，世子突然就泄了气，总觉得陛下好像知道什么，就道，“臣一直仰慕陛下之风姿，所以能够替陛下办事，臣深感荣幸。” 　　这哪来的愣头青，旬公公看他一眼，怎么这话听起来就怪怪的。 　　昭成帝颔首，不知是有没有猜到他的心思，道，“世子爷的心意朕知道了，若是没其他事就退下吧。” 　　“臣告退。”世子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朝帝王拱手，准备告退。 　　旬公公起身送世子出去，谁知临到宫门口，世子一脸“幽怨”的看了旬公公一眼，开口问，“旬公公，您可知道秦姝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旬公公被他的话吓一跳，难怪陛下先前这般，敢情是这位世子对秦姝姑娘有意，摇了摇头，旬公公道，“瞧世子爷这话说的，这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奴才怎么知道。” 　　“谢谢公公。”世子就叹了口气，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袖袍，径直出宫。 　　一直到世子看不到身影，旬公公才回到殿中，这时帝王抬起了头，“她可醒了？” 　　“听姑娘那边人说，姑娘还没有醒。”旬公公连忙正了神色，摇头道。 　　昭成帝声音微沉，道，“宣各国世子入宫。” 　　“是。” 　　************* 　　小姑娘起身之后，紫菱郡主也来到偏殿，拾掇小姑娘，笑眯眯的开口，“那要不妹妹去跟陛下认个错？” 　　闻言，小姑娘就不大乐意，瘪了瘪嘴，突然想起向来是那人哄着她。 　　但是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错，小姑娘反省一下，娇娇糯糯的请教紫菱郡主，“怎么认错？” 　　“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注意到，往往当一个姑娘心仪一个男子的时候，总会喊他哥哥，姐姐觉得若是妹妹喊陛下一声哥哥，陛下肯定舍不得让妹妹皱一下眉头。”紫菱郡主佯装认真的思索，刻意放缓声音，道。 　　小姑娘吓得都要站起来，瞪大了眸子，道，“这怎么行。” 　　“这怎么就不行了，妹妹第一次喊陛下可是喊爹爹呢？”紫菱郡主不以为意，好声好气的跟她分析，“你看呀，明天就是新岁了，若是妹妹能够将陛下哄高兴的话，说不定我们明日出宫逛庙会都行，但若是陛下生气的话，只怕妹妹跟姐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紫菱郡主笑眯眯的劝她。 　　当局则迷，她这位妹妹还是太过“单纯”了些。 　　这厢，御书房—— 　　几国世子皆是气度非凡之人，陪着帝王寒暄。 　　“听闻贵国陛下文武全才，又精通政事，臣等十分敬佩，今日能一睹陛下之风采，臣等感到非常荣幸。” 　　“世子爷客气。” 　　因着心中担心小姑娘的缘故，昭成帝说这话的时候甚是漫不经心，几国世子看出他不是很想搭理他们，也尽量少说一些话。 　　气氛就这样慢慢的冷了下来。 　　“姑娘，您怎么来了？”殿外，旬公公刚让人去打听偏殿的情况，就看到穿着桃粉色袄裙的姑娘往这边来，笑着迎上去。 　　“我想见陛下。”小姑娘问了旬公公一声‘好’，说。 　　“陛下在里面，姑娘直接进去吧。”旬公公点头，道。 　　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姑娘做什么，陛下都很高兴。 　　何况姝儿姑娘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小姑娘也未多想，直接走进去，刚准备敲的时候，瞬间想起紫菱郡主的话，“其实妹妹可以喊陛下一声‘哥哥’，正好试探一下陛下的心意。” 　　“哥哥。”与此同时，昭成帝让人退下，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又娇又糯的嗓音响起。 　　“进来吧。”昭成帝眼皮跳了一下，眉目间多了几分温情，开口道。 　　几位世子对视一眼，纷纷好奇起来，这是何人，竟会让帝王如此纵容。 　　南国世子更是好奇的问，“这位是宫中的哪位娘娘？” 第30章 【30】 “老皇帝。” 　　==老皇帝== 　　定国世子犹如看“蠢驴”般的看了他一眼,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到了当今圣上对女色十分的淡薄，从未听说有哪个妃子被宠冠六宫, 所以这来的肯定是…… 　　倒是有几分意思。 　　当听到内殿昭成帝温和含笑的嗓音，小姑娘就推开殿门走了进来，谁知一眼就看到内殿坐着的三个英俊潇洒的少年, 小姑娘脑袋“嗡”了一下，接憧而至的是羞愧，朝昭成帝福了福身，尽量平复着心绪, 道，“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上首的昭成帝轻声笑了一下，点头应。 　　小姑娘更加羞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捏紧着手帕, 就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昭成帝见状就让她过来, 缓着声音跟她介绍, “这三位分别是南国世子，定国世子以及江国世子。” 　　“这位是南定侯府嫡姑娘秦姝。”说完, 又冷着声调跟几个世子爷说。 　　几位世子连忙端着折扇站起来，十分温雅有礼的朝小姑娘拱手, 道，“原来这就是南定侯府的秦姝姑娘, 当真是容貌倾国倾城, 怪不得闻名长安城。” 　　“秦姝姑娘之才学，在天下都颇负赞誉，今日得见，在下甚是荣幸。”面对这般艳若桃李的美人, 南国世子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道。 　　昭成帝瞥了南国世子一眼，未语。 　　小姑娘纤柔婉约的朝几人福了福身，道，“见过几位世子。” 　　“秦姝姑娘多礼。”几位世子忙回一礼，难怪陛下对这姑娘这般纵容，若是他们也有这般美的美人儿，他们也想金屋藏娇。 　　这般一想，几位世子连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旬公公见状直接横了三位世子一眼，并咳嗽两声提醒，这三位世子怎么回事，之前还挺稳重的。 　　“朕还有公务处理，几位世子若是无事，就退下吧。”昭成帝倏然冷了脸，对几个世子开口。 　　“是，陛下。”三位世子顿时朝昭成帝作揖，接着离开养心殿。 　　“原来那便是众人称赞‘姝色丽质，倾国倾城’的秦姝姑娘，当真是貌美，看着就让人一亮。”南国世子一边风流如画的摇着折扇，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 　　江国世子爷忍不住感叹，道，“那可不是，本世子就没见过比这位秦姝姑娘还要美的姑娘。” 　　“再美又如何，本世子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因为南定侯府满门战死疆场，所以南定侯府秦姝姑娘自幼就在圣上身边长大，是唯一一个当今圣上愿意纵容的姑娘。”定国世子感慨一声，道。 　　所以适才在殿中，定国世子一下子就猜到来者何人。 　　其他两位世子对视一眼，皆传递一个讯息，“原来如此。” 　　“那也是，看来美人只可远观。”最后，南国世子爷风流如画般的开口。 　　江国世子不堪示弱，也接着开口，“不过这秦姝姑娘之容，当真是世所难见。” 　　“我倒觉得，咱们陛下深通朝堂之术，也是世所难及。”定国世子一如往常地温雅如风，道。 　　总之，三位世子觉得这次进京纳贡肯定会“满载而归”，心情莫名的就好了。 　　而内殿之中，昭成帝十分温和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声调微微上扬，问，“想跟朕赔罪？” 　　小姑娘的表情显然有几分幽怨，她本来是想来道歉的，谁知在众人面前出了个这么大的丑，原本脸皮就薄的小姑娘连话都不敢说了。 　　“昨日是臣女不好，喝醉了酒，还请陛下勿怪。”好一会，小姑娘才十分客气的跟昭成帝开了口，但是那模样，更显娇美动人。 　　“无妨。”昭成帝笑着摇了摇头，平白的多了几分缱绻之感，“听说昨日姝儿在跟紫菱郡主画美人图，朕这边正好画了一副，新岁的时候给姝儿。” 　　原本昭成帝是想让小姑娘再喊一声“哥哥”试试，但小姑娘害羞，昭成帝就没有开口。 　　等小姑娘及笄，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想着，昭成帝目光有些深邃，但透着沉稳。 　　************ 　　而当小姑娘将所有的事都告诉紫菱郡主之后，紫菱郡主笑得直不起腰，“所以姝儿妹妹是当着几国世子爷的面喊陛下‘哥哥’？” 　　这几国世子爷都刚及弱冠之年，可是人家陛下及冠的时候，小姑娘尚在垂髫之年，紫菱郡主都可以想象当时几国世子看到是小姑娘在喊“哥哥”的场景，更加笑得直不起腰。 　　“都怪紫菱姐姐。”小姑娘瘪了瘪嘴，更加觉得不好意思，道。 　　“行，都怪姐姐。”紫菱郡主就笑，“不过我看咱们陛下应是欢喜的。” 　　本就害羞的小姑娘这下更加不好意思，但显然，是高兴的。 　　紫菱郡主瞬间懂得她的心思，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虽说我跟陛下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姐姐相信，陛下待妹妹肯定是真心，所以希望妹妹能够牢牢把握属于自己的幸福。” 　　哪怕人人都说天家无情，帝王生性薄凉，但在紫菱郡主看来，当今圣上比起那表里不一的太子殿下，可谓是好太多。 　　“谢谢紫菱姐姐。”小姑娘往紫菱郡主身上靠了靠，笑弯了眼。 　　其实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到白头。 　　翌日便是新岁，一早就有人朝紫菱郡主跟小姑娘道喜。 　　国宴在乾清宫举行，碧瓦朱红，梅花香气四溢，热闹非凡。 　　安排国宴事宜的南康侯府世子跟贤妃很早就来了乾清宫，过一会，帝王带着一众大臣也很快过来，唯一没到的就是紫菱郡主跟小姑娘。 　　贤妃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角，谁知还未开始说话，昭成帝深眸往下首瞥了一眼，道，“姝儿姑娘不胜酒力，你让人将那梅花酿换成牛乳茶。” 　　“是。”旬公公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之前姝儿姑娘在御花园醉酒的事情，既然姝儿姑娘的那份要换成牛乳茶，那紫菱郡主的一份也要换成牛乳茶。 　　自学士府提出让太子殿下娶姝儿姑娘，陛下对姝儿姑娘便更加关心，就是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给姝儿姑娘名分。 　　旬公公急着脚步，拼命往外赶。 　　虽说帝王坐在上首，但是有心人一打听，便知道是何事。 　　这下，不管是各国世子，还是朝中大臣，皆是在感慨秦姝姑娘深得帝王的宠爱。 　　“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圣上这般宠爱一个姑娘。”跟在定国南华郡主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出声。 　　南华郡主唇角微微扬起，不得不说，像昭成帝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就俘获她的心，“不过我看这位陛下可不是深情之人。” 　　丫鬟正在给自家郡主布菜的手一顿，有些好奇的问，“郡主这话怎讲？” 　　“你都没看到那位贤妃娘娘脸都气绿了，可就是不敢吭一声。”南华郡主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一挑，道。 　　“奴婢听说贤妃娘娘是六宫之首，想来应该很得圣上的欢心。”丫鬟偷偷的看了一眼上首，低着声音道。 　　看到俊美无俦的昭成帝之后，南华郡主笑意都深了几分，道，“六宫之首又如何，咱们这位圣上没有立她为皇后娘娘，她还真称不上是得圣心，而且你看，咱们圣上自进殿起，连看都没看贤妃娘娘一眼。” 　　坐在上首的贤妃眼梢一挑，眉态有三分风情，笑着道，“陛下，今日新岁，臣妾敬你一杯，祝陛下龙体安康，新春大吉。” 　　“嗯。”昭成帝淡淡的应了一声，眉态间的三分凉薄让贤妃端着酒琖的动作都紧张了几分。 　　“臣妾也敬陛下一杯。”见贤妃有了动作，其他嫔妃皆纷纷端起酒盏，道。 　　这时，上首的旬公公猛的出声道，“哎哟，秦姝姑娘，紫菱郡主，你们可算来了。” 　　今日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桃粉色袄裙，外面罩着雪白色斗篷，比兔子都要灵动几分，昭成帝笑了笑。 　　“参见陛下，陛下新岁大吉，万福金安。”刚在外面磨蹭了许久的紫菱郡主挠了挠头，跟着小姑娘一起行礼。 　　“免礼。”昭成帝颔首，神情哪有适才的凛冽，温和道。 　　小姑娘对上昭成帝那沉稳的眼眸，朝他笑了一下。 　　“本宫还以为秦姝姑娘跟紫菱郡主去哪里了呢，这除夕国宴，两位姑娘来的这般迟，莫不是以为这是自己的府中？还是说两位姑娘根本就不在意此次国宴之事。”可是这一笑，让淑妃十分的不满意，慢悠悠的开口道。 　　“淑妃妹妹，你且少说两句。”这次，贤妃最先出声，一副温婉贤淑的道，“本宫看这雪天路滑，这姑娘家来的迟也是情有可原的。” 　　淑妃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心了，然后帝王没什么情绪的道，“淑妃殿前失仪，现禁足三月。” 　　“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无心之失。”淑妃瞬间慌不择言，从座位上站起来，跪了下去。 　　“淑妃妹妹她……”贤妃刚想求情，这边已经将淑妃给“请”了出去。 　　贤妃有些无奈，她就知道，陛下决定的事哪会随意更改。 　　但是想到日后少一个人跟她争夺陛下的宠爱，贤妃笑意就更深了几许，果然，她还是得跟小姑娘交好。 　　“姝儿跟紫菱郡主坐下吧。”这下，贤妃看两个小姑娘的眼神都更加和善了些。 　　之前还不觉得这两个小姑娘如此顺眼，现在能替她除去一个心头大患，贤妃突然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都在帮她。 　　“谢贤妃娘娘。”不知为何，当看到贤妃那般妖娆的姿态时，小姑娘心中有几分“醋意”，慢慢说道。 　　国宴之上，歌舞升平，小姑娘跟紫菱郡主赏了一会舞之后，便觉得没劲。 　　商议出去吹吹风之后，小姑娘跟紫菱郡主就碰到一个刚刚禁足过的太子殿下。 　　当看到迎面而来的萧循，紫菱郡主跟小姑娘脚步一顿，齐齐向萧循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之前帝王让太子在东宫禁足反省，现在因为各地藩王世子进京，加之新岁的缘故，所以萧循才进宫。 　　“两位妹妹免礼。”许是因为在东宫禁闭几日，萧循面色看起来隐隐有些发白，微微点了点头。 　　“谢太子殿下。”紫菱郡主跟小姑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萧循咳嗽一声，定定的看了小姑娘一眼，道，“孤有几句话想跟姝儿妹妹说，不知姝儿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紫菱郡主瞬间看向太子萧循，眉眼中写满了戒备，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太子殿下请。”小姑娘不解的点了点头，对着萧循道。 　　“姝儿妹妹先请。”太子萧循一如往常地温雅，抬手示意小姑娘先请。 　　“那我去那边等你。”紫菱郡主指着那边的凉亭，轻声跟小姑娘说道。 　　但是走的时候余光狠狠瞪了一下萧循。 　　这个太子殿下，老是阴魂不散，着实让人讨厌。 　　萧循不以为意，跟着小姑娘来到御花园。 　　“太子殿下有何话就说吧。”小姑娘直截了当的开口，明明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但是说出来的话永远是这般直接。 　　萧循笑了笑，“之前朝中的大人说想让我娶姝儿妹妹为太子妃，虽然父皇他不同意，但是不知道姝儿妹妹自己可否是愿的？” 　　小姑娘显然没想到萧循是要说这个，摇了摇头。 　　“为何？难道姝儿妹妹觉得孤比不过父皇。”虽说一早就知道结果，但是萧循还是有几分不甘心，就问。 　　“我喜欢谁跟太子殿下有关系吗？”小姑娘皱了皱眉，“而且太子殿下喜欢的不是表姐吗？” 　　“孤何时说过自己喜欢灵妹妹了？”萧循如同被人戳中了心思，有几分难堪，下意思反驳道。 　　小姑娘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十分之地有事的道，“太子殿下喜欢谁跟臣女无关，但是请太子殿下不要干扰臣女的事情。” 　　萧循被她的态度气笑了，“那姝儿妹妹以为嫁给父皇就会幸福吗？” 　　“臣女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小姑娘皱了皱眉，道。 　　“姝儿妹妹，你可能不太了解父皇。”太子萧循紧握着拳头，一字一顿的开口，“在父皇登基初年的时候，朝中就有让父皇立母妃为皇后的意思，但是这些年，父皇迟迟未立后。” 　　小姑娘弯了弯脑袋，对着萧循轻拂一礼，道，“太子殿下，若是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那臣女先行告退。” 　　“若是父皇不打算立姝儿妹妹为皇后的话，难道姝儿妹妹甘愿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在父皇身边吗？”她这般毫不在意的态度，简直是激怒了萧循，萧循觉得自己难堪，就更加口不择言，道。 　　“那太子殿下就能保证将来登基之后立我为皇后吗？”谁知一向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瞥了一眼萧循之后，甚是俏丽的开口，“而且我并没有说我喜欢谁，太子殿下在这言之凿凿，我看是得看一下御医了。” 　　就算没名没分，也比眼前这个人强。 　　小姑娘对着太子萧循再福一礼，道，“若是太子殿下无事，臣女先行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循的目光有些许迷惘，难道真是他做的不对吗？可是他一早就打算娶她的。 　　“这秦姝姑娘还真是奇怪，殿下好心好意的对她，她还说这样的话。”站在萧循身边的内侍替自己殿下鸣不平，道。 　　“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贼心不死，就想占咱们姝儿妹妹的便宜。”紫菱郡主在不远处早已等的抓心挠肝，当看到小姑娘出来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后还不忘鄙视萧循一下。 　　还不等小姑娘回答，就听离二人不远处昭成帝道，“见了太子？” 第31章 【31】 “其实朕亦喜欢你。”…… 　　==喜欢== 　　见了太子…… 　　昭成帝冷淡的嗓音让小姑娘跟紫菱郡主吓一跳, 不知道昭成帝何时竟来了此处。 　　紫菱郡主一脸“歉疚”，她还真不知道昭成帝何时来了这里。 　　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只差“无语凝噎”，适才国宴进行一半, 秦姝姑娘就不见了人影，他们陛下想见姝儿姑娘，谁知就看到太子殿下正在跟秦姝姑娘说笑, 这就罢了，偏偏紫菱郡主又说一句。 　　“陛下怎的来了这里？”小姑娘看到昭成帝之后，下意识的向昭成帝拂一礼，嗓音娇娇糯糯的问。 　　“朕不能来？”昭成帝出来时就带了一个人, 看着一副如闲庭散步的模样，慢悠悠道。 　　“姝儿妹妹，我感觉陛下是吃醋了。”紫菱郡主十分好心的往小姑娘这边靠，笑眯眯的说道。 　　紫菱郡主这话声音虽然不大, 但是四周本就寂静, 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紫菱郡主的话, 尤其是昭成帝。 　　不知怎的，小姑娘突然有几分尴尬, 面色都局促了几分，“陛下当然能来。” 　　昭成帝便看了她一眼, 莫名的有几分深意，他是没想到她会跟太子见面, 还会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姝儿适才跟太子说了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太子很好, 所以想嫁给太子了?”披着狐裘鹤氅的昭成帝过来，在小姑娘面前立定，含笑问。 　　这浓浓的醋味…… 　　紫菱郡主同情般的看了小姑娘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不染凡尘的陛下较其劲来, 还有几分认真，若是让众朝臣知道，只怕会瞪大了眼睛。 　　“哪有。”小姑娘见他说的越来越没边，就软声撒娇，“今晚陪陛下守岁。” 　　旬公公微微一笑，忙打圆场，“这天色渐冷，姝儿姑娘跟紫菱郡主还是早些回到宴席上去吧。” 　　他们陛下行事沉稳，也就是遇到秦姝姑娘才会较劲，但到底多了几分“生”气。 　　昭成帝让人拿了个汤婆子过来，递给小姑娘，温声道，“早些回去吧。” 　　紫菱郡主看到这副场景微微顿了一下，哪怕当今圣上对小姑娘自小就疼爱有加，但是她觉得这种好已经越过了男女之情。 　　看来改日得很她姝儿妹妹好生说叨说叨。 　　原本帝王半途离席，众人就在猜测陛下是去了何处。 　　然而等看到三人是一起进来的时候，贤妃贤惠的笑容淡了几许，哪怕她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件事，只要牢牢抓住她六宫之首的地位就好，但是每当看到陛下总围着小姑娘转的时候，贤妃就恨她恨的咬牙。 　　为何同样是人，那小姑娘命就这般好。 　　皇帝一来，众朝臣都紧跟着敬酒。 　　旬公公趁着国宴的空隙来到小姑娘面前，温和的笑着跟她道，“姝儿姑娘，陛下说等会离席的时候你等他一下。” 　　“嗯，我知道了。”小姑娘耳尖泛红，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跟在小姑娘身边的紫菱郡主笑了笑。 　　帝王真的是时刻将她的姝儿妹妹捧在手心里。 　　“看来陛下对表姑娘很是宠爱。”跟在章依灵身边的丫鬟翠儿感叹一声。 　　她们表姑娘自小在陛下身边长大，不仅这婚事，陛下给挑最好的，就连其他事情上，陛下对她也倍加呵护。 　　“现在谁人不羡慕我这位妹妹。”章依灵端起案桌上的酒盏，慢慢道。 　　不管是众贵女仰望而不可及的陛下，还是尊贵的太子殿下，都对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又有谁不羡慕呢。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始终少了几分趣味。 　　若换成普通的帝王，可能有人提出让世家贵女进行展示，但偏偏对方是昭成帝，若是平白惹了帝王生气，那牵连的是整个家族。 　　所以几个世子都在偷偷的看小姑娘，美人倾国倾城，倒是要比这殿中的歌舞还要好看一些。 　　“姝儿妹妹，你看那几位世子爷都盯着你回不过神呢。”紫菱郡主自幼习武，所以一早就感受到殿中的动静，微微笑了笑，道。 　　“紫菱姐姐别乱说，说不定那些世子爷是在看你呢。”小姑娘被她这话吓一跳，然后慢慢笑着道。 　　“姐姐哪有妹妹这般倾城之容。”紫菱郡主微微一笑，掐了掐她的脸。 　　现在想想，幸好是圣上喜欢她的妹妹，若是换成别人，她这妹妹如此美貌，还真怕以后护不住。 　　小姑娘来了国宴好一会，太子萧循才慢慢的来到殿中，小姑娘说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或许他并没有他父皇那般出色，可是他是真心的想娶她。 　　总之，这件事情，萧循始终无法释怀。 　　章丞相是太子的老师，只一眼，就能看出太子殿下在想什么，想到最近京中的局势，章丞相叹了一口气。 　　本来替太子殿下选妃本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不管人选如何，都没有说责备太子殿下的意思，可偏偏太子殿下不是帝王亲子，加之此事牵扯到贤妃娘娘母族，所以现在太子殿下的储君地位明显不稳。 　　而且现在帝王这副态度，他们更是不敢蓦然定下姝儿的婚事。 　　想到这件事，章丞相整个国宴之上都心不在焉。 　　国宴一直到很晚才结束，适才旬公公说的话，紫菱郡主也有听，见状就朝小姑娘一笑，道，“陛下既然是吃醋了，那姝儿妹妹且好生哄一下陛下。” 　　“知道了。”若是搁在以往，小姑娘可能会反驳，这下却是嗫嚅道。 　　“姐姐在这，妹妹有什么可害羞的。”紫菱郡主笑意更加浓厚，摆明是故意开玩笑。 　　一直等人散的差不多，昭成帝的视线微微下移，刚好跟小姑娘对上。 　　“过来。”昭成帝不轻不重的屈指，道。 　　紫菱郡主马上动作一闪，对着小姑娘笑道，“我先回偏殿等妹妹。” 　　小姑娘害羞的跺了跺脚，然后来到昭成帝身边。 　　“跟朕来。”昭成帝倒是不介意适才的一个小插曲，将鹤氅披到小姑娘身上，笑道。 　　天已隆冬，但是因为有帝王陪在身边，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更加娇艳了些。 　　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很好。 　　戌时，就在紫菱郡主百无聊赖的时候，旬公公赶了过来。 　　“旬公公好，不知道公公有何事吩咐？” 　　“紫菱郡主客气，姑娘在陛下那里，紫菱郡主不若跟南华郡主还有几位世子一起玩？”旬公公笑眯眯道。 　　“姝儿妹妹是跟陛下在一起守岁？”紫菱郡主瞬间懂得旬公公的意思，满脸笑意的凑到旬公公面前，道。 　　“姝儿姑娘确实跟陛下在一起。”旬公公跟着笑了笑，“所以就劳烦紫菱郡主跟几位世子一起玩。”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旬公公又特意补了一句，“上元节的时候，陛下会出宫逛庙会。” 　　“唉，本郡主还是不要打扰到陛下跟姝儿妹妹的好事，本郡主自己早些歇下便是，旬公公先去伺候陛下那边吧。”紫菱郡主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在意这件事，笑道。 　　“那祝紫菱郡主新岁大吉，奴才就先告退了。”旬公公笑着点了点头，道。 　　紫菱郡主跟秦姝姑娘交好，性情天真，不论是陛下，还是他，都极其喜欢紫菱郡主。 　　所以对紫菱郡主，旬公公是极其的客气。 　　旬公公一走，紫菱郡主直爽的笑容就淡了很多，眉目间有些怅惘。 　　当看到那桌上的凉茶时，紫菱郡主微愣，丫鬟觑着她的神色，试探的问，“郡主是在想世子爷？” 　　“你怎么看出来的？”紫菱郡主佯装十分好奇，侧身询问。 　　喜儿跟在紫菱郡主身边多年，早已懂得她的心思，笑着道，“奴婢觉得每次在这种热闹的诶子，郡主总会想起世子爷。” 　　可是她们郡主过得真的是太苦了，夫人跟侯爷早已替她们郡主相看夫婿，可是郡主的心里只有南定侯府世子爷，而且不管世子爷是生与否，只要秦姝姑娘未嫁，她们郡主就没有办法释怀。 　　紫菱郡主跟着笑了笑，“喜儿，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秦宴哥哥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吗？” 　　南定侯府世子秦宴，出生的时候由先帝亲自赐名，后立为世子，但是因为很多年前南定侯战死疆场，世子失踪。 　　“应该是两家举办宴会的时候吧。”喜儿微微回想一下，道。 　　“那倒不是，我记得那是一年新岁，爹爹跟娘亲带我去看庙会，当时我觉得无趣，娘亲无奈之下就带我去了南定叔家。”许是觉得有趣，紫菱郡主笑意更深了些，“然后我看到秦宴哥哥因为自己的妹妹太吵，所以坐在石阶上哭，当时南定叔也不管他，他哭完了就又跑去跟妹妹玩，然后当时我觉得他比我的哥哥有意思，但是在后来，他也成为一个值得让我一直骄傲的儿郎。” 　　“可是若是世子爷还在的话，肯定是希望郡主能够得到幸福。”喜儿有些不忍，说道。 　　紫菱郡主看着外面的无限烟火，笑道，“或许吧，其实在他归还定情信物的时候，我也想跟那些被退了婚的女子一样，一了百了，可是我想着他还有一个妹妹，一个他愿意用生命去疼爱他的妹妹，所以我想守着她，曾经我以为太子殿下是姝儿妹妹的良人，可是现在却发现，原来陛下才是对姝儿妹妹最好的那一个人。” 　　也是在这些日子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够感受到当今圣上对他妹妹隐忍的爱意。 　　天家薄凉，但是她相信圣上对他妹妹的爱，可是如今宫中还有掌管六宫之权的贤妃娘娘，被立为储君的太子殿下，南定侯府满门皆战死疆场，能否一举立后，就看当今圣上了。 　　“陛下确实待姝儿姑娘很好。”喜儿嘴唇瓮了下，想到最近圣上对姝儿姑娘的好，也有些感慨。 　　“咱们姝儿妹妹现在可是百家求，且看着吧。”紫菱郡主跟着笑了笑，许是想到什么，眸中似有星辉闪耀。 　　比起太子殿下，她确实更满意陛下。 　　看着那边星空上的烟火，紫菱郡主笑了笑，曾经的她很喜欢这些热闹，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属于她。 　　“开心吗？”昭成帝带小姑娘来的是观景台，上面烟火怒放，昭成帝看向怀中圈着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自是开心的，笑眯眯道，“谢谢陛下。” 　　往年他也会这般哄着她高兴，但是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希望将来姝儿能承受这份‘谢’。”昭成帝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道。 　　子时一过，小姑娘早已把持不住，直接头一弯，将脑袋磕在昭成帝怀里。 　　看着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模样，昭成帝忍不住一笑，低低地开口，“其实朕亦喜欢你。” 第32章 【32】 “昭成帝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姑娘== 　　幼年时那个娇娇糯糯的小姑娘, 早已占据了他的心，可是他与她年岁相差太多他害怕不能与她白头到老，所以将她推的越来越远。 　　想起前世的种种, 昭成帝眸光有些晦涩，慢慢阖上了眸，但是扶着小姑娘腰间的手一直未放。 　　站在外间守着的旬公公见状就将殿中的门阖上, 生怕有人扰了二位的兴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秦姝姑娘在这，他就觉得这养心殿特别的温馨。 　　“陛下可是回了御书房？”而贤妃还有德妃是在翊坤宫一起守岁，当看到有人回来时, 贤妃挑了挑眉，问。 　　皇帝薄情，所以每次新岁皆在御书房，既然不能雨露均沾, 贤妃倒也不是很生气。 　　“陛下在养心殿。”谁知那人笑容一僵, 许是担心贤妃娘娘生气, 刻意压低着声音，道。 　　养心殿, 那不是陛下经常歇息的地方吗？ 　　“哦？那紫菱郡主跟秦姝姑娘呢？”贤妃突然想到什么，就问。 　　那人就将头低了下去, 道，“紫菱郡主跟秦姝姑娘都在养心殿。” 　　哪怕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跟那小姑娘置气, 贤妃心气仍然不顺, 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陛下还真是爱屋及乌。” 　　她跟陛下年幼相识，从来不见陛下对她有丝毫的呵护，现在倒好, 陛下不仅对那小姑娘好，连带着对紫菱郡主那个贱人也这般好。 　　那人这个时候哪敢出声，就一直将头低着，生怕贤妃娘娘将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而贤妃担心身旁的德妃看了自己笑话，就忙催促那个小太监，道。 　　“是，奴才告退。”那小太监立马松了口气，就要往外走。 　　“醒了？”而因为新岁的热闹，小姑娘晚上也睡不安稳，还没有卯时，小姑娘就慢慢的睁开眼，谁知就听到昭成帝的声音。 　　小姑娘心尖颤了一下，恍然之间，好像听到他说，“朕亦欢喜你。” 　　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在炕桌上，她一直靠在昭成帝怀里，顿时害羞。 　　小姑娘嗓音有些嘶哑，糯糯的对昭成帝道，“陛下。” 　　“嗯？”昭成帝将她扶稳，眼中含了三分笑意，问。 　　小姑娘觉得有几分害羞，就弯眸对小姑娘道，“陛下新岁快乐。” 　　昭成帝一笑，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嗓音低醇的开口，“姝儿新岁快乐。” 　　“现在几时了？”小姑娘脸再次一红，问昭成帝。 　　昭成帝笑了笑，“卯时了，姝儿且在朕这里歇一会，朕晚些再来。” 　　“姑娘，那边说闽南有世子爷的消息。”等帝王走后，巧云觑了觑周围，偷偷的跟小姑娘说道。 　　“你是说哥哥找到了?”小姑娘一脸惊讶，差点连茶都没也咽进去，激动的问。 　　她也真的许久没见到兄长了，想到此处，小姑娘手就是一哆嗦，显然是很高兴的。 　　年幼的时候她的哥哥确实很疼爱她。 　　巧云见她高兴，跟着笑道，“是的，那边说新岁晚上，看到世子爷在外面逛庙会。” 　　“那边已经回禀了陛下，想来陛下应该是会派人寻回世子爷。” 　　有陛下在，怎会找不到她们世子爷。 　　想到此处，巧云心中也是高兴，她们姑娘跟世子爷兄妹分离了这么多年，若是世子爷能够回来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世子爷能回来的话，想来那丞相夫人就不会这般欺负我们姑娘。”这般一想，巧云也下意识开口。 　　小姑娘就笑眯眯的道，“若是哥哥能回来，就让他给咱们巧云姑娘找个好人家，也省的我们巧云天天这般念叨。” 　　“姑娘，您又欺负奴婢。”巧云被她这般打趣，早就红了脸，道。 　　殿中气氛洋溢，透着温暖的气息。 　　而站在殿外的紫菱郡主却哽的一句话都不说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了。 　　既是觉得意外，但又觉得惊喜。 　　“紫菱郡主，您怎么在？”紫菱郡主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直到有人过来喊她。 　　紫菱郡主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干，笑着道，“我是来找姝儿妹妹的。” 　　“那郡主快些进去吧，外边冷。”纤玉虽然觉得十分奇怪，但还是轻着声音对紫菱郡主道。 　　“姝儿妹妹，你们在说什么？”许是因为外边冷，紫菱郡主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被里面的地龙的热气惊得身子颤了一下，“有谁的消息。” 　　“我们世子爷的呀。”巧云没有察觉出紫菱郡主的异样，想到紫菱郡主跟自家姑娘是闺中密友，就笑着道。 　　他还活着…… 　　紫菱郡主又哭又笑，口中念念有词，“我就知道他还活着。” 　　“紫菱姐姐。”小姑娘就从榻上爬起来，准备扶着紫菱郡主。 　　巧云话说出口之后就有些懊恼，突然想到她们世子爷跟紫菱郡主是定过亲的。 　　说不定这戳中了紫菱郡主的伤心事。 　　紫菱郡主顺势握住小姑娘的手腕，神情有些激动，道，“姝儿妹妹，你说有秦宴哥哥的消息？他现在在哪？” 　　“我也不确定，但是不久前爹爹手下的副将说哥哥在闽南一带，后来陛下跟我表哥派人去查，现在两边的人说找到哥哥了。”小姑娘任由她握着她的手，软声对她解释道。 　　“原来他还活着，我就知道。”这下，紫菱郡主真的是如释重负，脚步都有些站不稳。 　　“紫菱姐姐。”小姑娘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喊她。 　　“姝儿妹妹，你知道当年在秦宴哥哥失踪的时候，将什么东西退给我了吗？”紫菱郡主笑了笑，然后问小姑娘。 　　那时候小姑娘还小，就摇了摇头，可是紫菱郡主笑道，“你哥哥将我们两家的定亲信物归还给我了？” 　　“哥哥将定亲信物退给紫菱姐姐了？”小姑娘震惊出声，她还真不知道她哥哥跟紫菱姐姐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缘。 　　紫菱郡主苦笑一声，“是啊，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没有抱任何的希望，觉得他要是什么时候能入我的梦便好，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入梦，直到今日，听到他还活着，我想，这已经很好了。” 　　“不管哥哥是在哪里，我都相信他肯定希望紫菱姐姐能好好的。”小姑娘就握着紫菱郡主的手，安慰她道。 　　“我知道，他能活着，就很好了。”紫菱郡主莫名的就湿了眼眶，拉着小姑娘的手笑道，“姝儿妹妹，姐姐谢谢你。” 　　她知道妹妹是他愿意活着的勇气，所以哪怕家族中有很多妹妹，她却一直很喜欢眼前的妹妹。 　　“我还盼望着紫菱姐姐能做我的嫂嫂呢。”不知怎的，小姑娘杏眸有些涩然，笑着对紫菱郡主道，紫菱郡主就笑，“若是你哥哥回来，那紫菱姐姐定不会再放过他。” 　　巧云：“为他们世子爷先抹一把同情泪。” 　　可是她们世子爷退还定情信物也着实过分了些。 　　“那紫菱姐姐今日来找我是？”说了好半天的话，小姑娘才问紫菱郡主，道。 　　“姐姐有些话想跟妹妹说，那改日吧，姐姐先回去冷静一下。”紫菱郡主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叮嘱道，“妹妹昨晚歇的晚，且早些歇息。” 　　“紫菱郡主也是个痴情人。”巧云忍不住感慨一声，她们之前一直觉得紫菱郡主这样的姑娘是英姿飒爽的女子，定不会为情所困，没想到紫菱郡主对她们世子爷是情深一片。 　　小姑娘没有说话，但是一直在想这件事。 　　直到去养心殿陪帝王用晚膳的时候—— 　　“姝儿兴致不高，是有心事？”比起昨夜的热情，今日小姑娘着实太沉默了些。 　　昭成帝揉了揉额头，缓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含笑问。 　　“没有。”小姑娘明显一怔，然后当着昭成帝的面摇了摇头。 　　明显是不想说。 　　窗外清风四溢，小姑娘神情有些许茫然，从昭成帝角度看来，越发觉得小姑娘无辜又惹人爱怜。 　　“真没有？”昭成帝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纵容。 　　小姑娘听出他语气里的宽慰，就绞了绞手指，弱弱的说了一句，“其实是有一件事。”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紫菱姐姐跟她哥哥有婚约在身，但是她没想到紫菱姐姐对她哥哥是一往情深。 　　如今这局势，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你说与朕听听。”昭成帝轻声笑，将小姑娘揽入怀，动作十分的自然，眉目间散发着愉悦。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姑娘难得放松下来，有些话更是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殿内地龙烧的正旺，透着丝丝的暖气，“就是紫菱郡主跟哥哥的婚事……” 　　昭成帝抱着小姑娘的手臂微微收紧，听着她开口，想起了前世清风朗月的少年跪在养心殿下。 　　那时候，小姑娘早已…… 　　“你是为了紫菱郡主的事而来？”看着殿中面色苍白，却又不失执拗的少年，昭成帝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低哑出声，道。 　　世子秦宴勾唇一笑，慢慢对着帝王开口，但是那态度却是执拗，“回陛下，此生是臣亏欠了她，既然如此，那臣愿意陪她一起死。” 　　“哎哟，世子爷，你这不是存心惹陛下不快吗？紫菱郡主的事，奴才知晓世子爷伤心，但是斯人已矣，当珍惜眼前人。”旬公公听完顿时急了，忍不住四处走动，道。 　　“可是臣亏欠她良多。”秦宴笑容舒朗，慢慢道。 　　那双眼眸，如小姑娘一般澄澈。 　　“陛下，感谢你为我两家所做的一切，也感谢你多年对妹妹的疼爱，臣知道您尽力了，但是盛极必衰，如今的一切本就该是我们两家承受的，日后，希望陛下能够善待南康侯夫妇。”秦宴将头扣在地面，认真的向昭成帝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 　　“臣告退。” 　　但是这一转身，就是一生。 　　昭成帝掩下眼中的沉思，微微安抚怀中不安的小姑娘，笑道，“朕已经派人去请你兄长回京，十旬之内，应该会有消息。” 　　“若是他跟紫菱郡主彼此有意，那朕自是要成全他跟紫菱郡主。” 　　“陛下说的是真的？”小姑娘瞬间惊喜的抬起头，嗓音软软的，问昭成帝。 　　“难道姝儿觉得朕会骗你？”听出她话里的惊讶，昭成帝起了三分逗弄她的心思，就慢悠悠的问。 　　“不是。”小姑娘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说出她心中的担忧，“就是之前紫菱姐姐跟哥哥不是有婚约在身吗？但是后来哥哥将定情信物还给了紫菱姐姐，所以我才担心。” 　　昭成帝就笑了笑，轻声哄着她道，“若是没有还定情信物，那么姝儿觉得本就心悦你哥哥的紫菱郡主现在会做什么？” 　　小姑娘下意识开口，“那肯定是要守着哥哥呀。” 　　昭成帝就笑了笑。 　　“陛下说哥哥也喜欢紫菱姐姐？”小姑娘立马懂得他的意思，有些哑然，她记得她哥哥是很不喜欢小姑娘，每次她一哭，她哥哥就要走到一边，没想到竟然喜欢紫菱姐姐。 　　昭成帝微微颔首，替她分析，“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在危难时刻跟与自己定亲的女子撇开关系。” 　　“原来如此。”小姑娘恍然大悟，瞬间笑眯了眼，“那哥哥跟紫菱姐姐自是再般配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姝儿打算如何谢朕？”见小姑娘想通之后，昭成帝身体微向后仰，对怀中的小姑娘笑道。 　　小姑娘马上抬头，当看到昭成帝这副模样，顿时想到一个词—— 　　入骨风流。 第33章 【33】 “皇帝的皮相很好。”…… 　　==皇帝== 　　不得不说, 昭成帝的皮相很好，南定侯府满门的男子皆是俊美之人，若是不然, 小姑娘也不会芳心暗许。 　　“陛下想要如何感谢？”小姑娘睫毛一颤，然后抬头看昭成帝，杏眸透着无辜。 　　明明就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看着更是娇娇糯糯的。 　　昭成帝伸手扶了扶额头，轻笑出声，“罢了，朕心甘情愿。” 　　小姑娘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 就将头低下去，桃李满面，透着羞红。 　　昭成帝安抚的拂过她柔顺的青丝，轻声对她道, “紫菱郡主跟你哥哥的事朕记下了, 那姝儿现在能否好好的用膳？” 　　小姑娘瞧着昭成帝, 忽然想起最近他对她的好已经在不自觉的改变，有很多话想问他, 但是说不出口，就乖巧的点了点头。 　　昭成帝微微一笑, 对着殿外吩咐，“摆膳。” 　　原本就在殿外侯着, 皇帝一吩咐, 旬公公就让人将膳食端进来，还有各色各样的糕点。 　　“姑娘，这是江南比较时兴的糕点，姑娘且试一下？”旬公公更是笑眯眯的进来, 跟小姑娘说道。 　　今天尚是新年，小姑娘瞅了眼旬公公，试探的开口，“江南？” 　　“是的，陛下担心姑娘这几日会用不惯御膳房的膳食，所以让人请了江南有名的厨娘进宫，姑娘且尝一下。”自从知道陛下对秦姝姑娘的心意，旬公公下意识的想在秦姝姑娘，笑眯眯的道。 　　“谢陛下。”小姑娘这才知道这人是为了顾虑她，心下更是感动，笑容也更加浓厚了些。 　　“无妨。”见她高兴，昭成帝唇角勾了勾，动作甚是清贵的给她夹了一块糕点，慢慢道。 　　这早膳，可谓用的十分融洽。 　　之后，昭成帝要上朝接受百官道贺，而小姑娘闲不住，旬公公就带着她来到偏殿找紫菱郡主。 　　“姝儿姑娘，陛下他今日早朝可能会晚一点，午膳姑娘可以跟紫菱郡主一起用。”临到殿门口，旬公公犹如叮嘱小女儿的道。 　　“谢谢公公。”小姑娘眨了眨眼，点头道。 　　旬公公便放下心来，拂尘一甩，往金銮殿的方向去。 　　小姑娘一脸欢喜的来到殿中，娇娇糯糯的问紫菱郡主，“紫菱姐姐，你昨天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姝儿妹妹，姐姐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紫菱郡主早已从昨天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也传信给来自己父亲，所以心情很好，当看到小姑娘过来，就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 　　“紫菱姐姐，你说吧。”小姑娘坐在紫菱郡主对面，问她。 　　紫菱郡主让人上茶，看着小姑娘笑，“新岁过完，妹妹也快到及笄之年了，按理说这婚事早该提上日程，而妹妹容貌倾国倾城，新岁之前去丞相府提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但是现在妹妹婚事迟迟未定，个中缘由想必妹妹也能明白。” 　　小姑娘被紫菱郡主说的脸红不已，若说之前不懂，但她现在确实懂得，比起太子求娶之前，昭成帝对她确实多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好。 　　“紫菱姐姐。”小姑娘糯糯的喊了声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将她的手拍了拍，循循善诱的笑，“当局者迷，姝儿妹妹，其实不管你喜欢谁，想要嫁给谁，姐姐都会支持你的意见，只是姐姐觉得在陛下身边，妹妹可以过得很好。” 　　自南定侯去世之后，小姑娘就一直被养在当今圣上身边，琴棋书画皆由当今圣上亲自教导，说是娇宠着长大也不为过。 　　若是换成旁人，哪能将小姑娘疼若明珠，紫菱郡主若有所思。 　　而小姑娘则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开口道，“紫菱姐姐，其实昨日我恍惚之间听到陛下说‘朕亦心悦你’，但是在我刚回丞相府的时候，陛下他有意躲着我，所以我以为……” 　　说到这个，紫菱郡主有了印象，试探的问，“就是永康郡主邀我们赏花，然后妹妹跟永康郡主起争执的那一次。” 　　难怪那次旬公公会来到成王府，而且成王对永康郡主那般严厉。 　　但若搁在以往，陛下肯定会亲自出面，所以那日的事紫菱郡主倒是记得很清楚。 　　只一瞬，紫菱郡主就明白她的意思，试探着开口，“所以那次事情是陛下替妹妹解决的？但是陛下当时是在躲姝儿妹妹。” 　　若说这个，京城早有说丞相府表姑娘宜为太子妃的风声，而帝王几乎是没有管这个谣言，所以说明最开始陛下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到最后，陛下是改变了这个主意。 　　“是的。”小姑娘点了点头，本就怕羞的小姑娘哪敢“亲自”去问昭成帝的意思。 　　紫菱郡主略一思索，若不是此次在皇宫这么长时日，她也无法懂得圣上的意思，毕竟从一开始，当今圣上对她姝儿妹妹就很好。 　　略一抬眼，楹窗外云雾散开，雪不知何时也停了。 　　紫菱郡主对着她一笑，道，“说不定那时陛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姝儿妹妹，若是让姐姐找，还真找不出一个比陛下对妹妹还要好的人，所以还是希望姝儿妹妹能够珍惜眼前人。” 　　“谢谢紫菱姐姐。”小姑娘往紫菱郡主怀里靠，嗓音软乎乎的，“我知道。” 　　小姑娘想起幼年的时候他将她带到皇宫，给予了她所有的温暖。 　　后来，他对她所有的好让她对他越来越依恋，但是她也知道她跟他年岁相差很多，而且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却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姑娘，但是没想到如今…… 　　小姑娘杏眸弯了弯，带着天真，也带着几分娇俏。 　　“知道便好，姐姐可就盼着妹妹早日受封皇后，这样姐姐也跟着沾点光。”紫菱郡主便知她想通了，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道。 　　她这一生可能就寥寥的过了，但是她姝儿妹妹的人生却很长，所以紫菱郡主是真心希望她的妹妹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从儿时，到白头。 　　而昭成帝在朝堂上接见百官之后，就来到慈宁宫。 　　太后看到他就来气，又提起小姑娘的婚事。 　　谁知接下来皇帝的话让太后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朕心悦她。” 　　“你还真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虽然她知道迟迟不肯答应人家小姑娘婚事，是有缘由，但她真没想到，她这个生性薄凉，眼中只有朝政大事的儿子会喜欢上一个跟他相差这么多岁的小姑娘。 　　昭成帝也不意外，微微颔首，“嗯，我会许她皇后之位。” 　　“你说什么？”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登基十余年，六宫中最高位分便是贤妃，更何谈什么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所以她也早就死心，就盼望着太子这个储君能够，将来也好保护她们江山永享太平。 　　谁知她这个不开窍的儿子竟然跟她说要立后，那岂不是说她这个做太后在去见先帝之前还能抱上皇孙。 　　思及此，太后简直激动的不能自抑。 　　但是这落在旬公公眼里，却是觉得太后不满意小姑娘的身份，忙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秦姝姑娘出生南定侯府，身份高贵，南定侯府比之学士府更有家学渊源，所以可以胜任皇后娘娘一位。” 　　太后瞪了他一眼，小姑娘满门皆是名将，她哪有嫌弃小姑娘的身世，就她这清心寡欲的儿子，自登基起对女色就十分的淡薄，现在却说要立后，她这个做太后的哪能不激动？ 　　“姝儿既为我朝第一贵女，身份有多显赫，哀家又不是不知，还用旬公公给哀家提醒哀家。”太后佯装生气，瞪了旬公公一眼，不紧不慢的道。 　　旬公公讪笑一声，连连赔罪，“太后娘娘英明，都是奴才的错。” 　　“什么时候？”太后又冷哼了一声，问昭成帝。 　　这是在询问什么时候立后了。 　　昭成帝皱了皱眉，想到小姑娘还这般小，摇了摇头，“此事还不急。” 　　“你不急哀家急呢。”太后被他这态度差点气的心梗，冷哼一声，道。 　　好不容易想立一位皇后娘娘，还是她们从小宠到大的姝儿，太后哪能不激动，若不是皇帝在这，太后恨不得自己去下一道圣旨，立小姑娘为皇后。 　　哪里知道这人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吓一跳，只见薄情的皇帝说了一句，“姝儿还未过及笄之年，朕怕吓着她。” 　　这下，太后总算知道，这福气是其他人羡慕不来的。 　　一直到昭成帝离开慈宁宫，太后都没缓过神来。 　　“你说这人冷清冷心这么些年，突然跟哀家说想要立后，真是让哀家觉得匪夷所思。”太后盯着皇帝的背影，转身跟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 　　“太后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往往无情之人是最有情之人，之前奴婢就听后宫的人说，陛下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秦姝姑娘，现在一看，当真如此，或许陛下从一开始就喜欢亲秦姝姑娘。”贴身侍女哪能猜不透太后的心思，就笑着道。 　　若说惊讶，都跟太后娘娘一样惊讶，但是陛下对秦姝姑娘的宠爱，众人早就知道，所以也正因为如此，陛下说要立姝儿姑娘为皇后的时候，众人却不觉得惊讶。 　　“若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是小姑娘年岁太小了些。”听她说完，太后自个儿也笑了，摇头叹道。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喜欢上一个这般小的姑娘，而且还是亲自养大的小姑娘。 　　贴身侍女替她捶着肩，笑道，“太后娘娘忘了？圣祖爷跟婉卿皇后年岁也相差很多，但是圣祖爷挚爱婉卿皇后，为她散尽六宫，又有多少人羡慕呢，奴婢看陛下对姝儿姑娘就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罢了，什么好话都给你说了，你去通知那边，就说紫菱郡主跟姝儿进宫有些日子了，哀家想见见她们。”太后假装有几分生气，吩咐道。 　　“奴婢遵旨。”那宫女恭敬的退了下去，随后就让人去养心殿请秦姝姑娘跟紫菱郡主。 　　************ 　　“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新春大吉，福寿安康。”翌日一早，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跟紫菱郡主来到慈宁宫，糯着嗓音对太后道。 　　太后显然也十分高兴，忙让人给了红包，招呼人坐下。 　　“紫菱是喜欢子宴的？”两个小姑娘刚一落座，太后就笑着问紫菱郡主。 　　“回太后娘娘，是的。”紫菱郡主不懂太后为何要说其起这件事，就点了点头，道，“若是那人不是秦宴哥哥，我宁愿终身不嫁。” 　　“紫菱的心思哀家知道了。” 　　“那姝儿呢？可有心仪的少年郎，哀家替你做主。”太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后又去问小姑娘。 　　小姑娘不知这话题怎么说到自己身上，就摇了摇头，“谢太后娘娘关心，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若是没有喜欢的人，那姝儿怎么脸还红了起来？”太后存心逗她，“姝儿跟紫菱俱是倾国倾城之容，这婚事哀家倒是很放心，毕竟百家求，就是皇帝，现在后宫尚未有正主，哀家可就盼着皇帝能早日下立后圣旨，这般哀家也不用这般愁了。” 　　“我怎么感觉适才太后娘娘话里有话，好像是存心套姝儿妹妹的话呢。”紫菱郡主皱了皱眉，特别小声的跟小姑娘说道。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她觉得陛下跟太后这边有立她姝儿妹妹为皇后的想法。 　　再看一下满面慈爱的太后娘娘，紫菱郡主瞬间坚定自己的想法，太后娘娘说不定是在故意试探她姝儿妹妹的想法。 　　那岂不是说明陛下已经跟太后娘娘说了…… 第34章 【34】 “认真的揉她的小腹。”【2…… 　　==小腹== 　　紫菱郡主这般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之前太后娘娘对小姑娘是很好，但是从不对小姑娘的婚事过分干预，更何谈跟小姑娘说昭成帝的事。 　　而且她们明显是属于小辈, 不管昭成帝立谁为后都跟她们没有干系，太后突然提起此事，肯定是别有用意。 　　而里太后最近的小姑娘呼吸都僵了几分, 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姑娘家的心思，一直埋藏着心里，但若说立后，她从来都未想过。 　　难道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 　　太后思索半晌, 其实现在能确定皇帝的心思，这皇后迟早肯定是要立的，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但最起码姑娘家的心思要知道, 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被吓跑了。 　　太后将她指若削葱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哀家说这个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像皇帝这样心思飘忽不定的, 又把什么心思都埋在心底里的人，怎么留得住心上人。” 　　这下总算暗示的够明显吧。 　　紫菱郡主将头扭到一旁, 这太后娘娘明摆着是在这暗示，她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小姑娘脸颊绯红, 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陛下他……很好。” 　　“原来在姝儿心中，皇帝竟这般好？”太后被她的话逗笑，故意托长着声音，戏谑道。 　　“其实在哀家眼中, 皇帝很多事做的还不够好。”太后让人将姑娘家爱吃的糕点呈上来，然后笑眯眯的问，“姝儿跟紫菱可愿听听皇帝年少时的趣事？” 　　小姑娘跟紫菱郡主动了动耳朵，皆有些好奇，这还可以听吗？ 　　看着两个小姑娘，太后笑意微深，皇帝出生的时候，上京两大世族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世子爷的婚事都未定，这般一想，太后都觉得皇帝年岁大了些。 　　笑了笑，太后缓缓开口道，“哀家记得皇帝被立为太子的时候，还是一个唇若涂脂的少年，当时的贤妃还是固国公主的伴读，所以与皇帝是幼年相识，后来皇帝快过及冠之年，朝中大臣提议立当时的贤妃娘娘为正妃，谁知道皇帝当时就不肯答应。” 　　说到这个，众人都有些唏嘘，除了南定侯的夫人，当时的贤妃娘娘可算当的起上京第一才女，就连先帝都十分赞赏，但是如今的贤妃娘娘，跟昭成帝无一丝情分，就连最初的那三分赞赏都消失殆尽。 　　“那时候的贤妃就自作主张的跟皇帝做了个交易，皇帝给予她太子侧妃之位，但是他们二人之间只谈公事，不论风月，当时哀家就觉得，这人冷情惯了，直到后来，姝儿进宫，皇帝才有了些烟火气，所以那句‘六宫唯一的偏爱’，哀家是深以为然。” 　　听到这个，小姑娘跟紫菱郡主都很讶异。 　　而太后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问，“姝儿可想知道昨日皇帝跟哀家说了什么？” 　　小姑娘耳垂都泛着红，手帕紧紧的拧成一团，她已经猜到是说了什么。 　　而就在气氛陷入短暂的缱绻氛围之中，外殿传来太监托长的声音—— 　　“陛下驾到。” 　　小姑娘跟紫菱郡主俱是抬起了头，许是没想到昭成帝会来慈宁宫。 　　“母后。”昭成帝明显是匆忙过来，玄色鹤氅上沾了几滴雪，但是不掩俊朗。 　　“皇帝这般着急，是担心哀家欺负了姝儿不成？”见他来得这般快，太后了然，笑眯眯的开口道。 　　“午膳的时辰到了。”昭成帝知道太后的意思，唇角微勾，慢慢道。 　　太后“装聋作哑”的对着两个小姑娘笑道，“若是皇帝不问，哀家都要忘记这件事了，今日正好姝儿跟紫菱在这，皇帝不如在哀家这里用膳？省的两个小姑娘来回跑。” 　　“嗯。”皇帝动作清贵的将鹤氅解下，递给身边的小太监，颔首道。 　　而自从昭成帝进到殿中，小姑娘呼吸都有些急促，显然十分的紧张。 　　太后总算舒缓一笑，叮嘱小姑娘道，“最近天冷，姝儿记得多添些衣裳。” 　　“谢太后娘娘。”小姑娘杏眼儿弯弯，点头道。 　　不想让某人的心肝儿觉得拘束，太后就让她跟紫菱郡主自个儿玩，没好气的跟着昭成帝道，“皇帝，最近朝中之事可还顺利？” 　　“朝中之事都好，不劳母后费心。”昭成帝深眸从小姑娘身上划过，对着太后道。 　　“哀家自是不想费心。”太后冷哼一声，摆明是有了两个小姑娘之后，对昭成帝就有些嫌弃。 　　她从来不干预皇帝的事情，但是这皇孙，她是一定要早日抱到的。 　　紫菱郡主跟小姑娘在慈宁宫，本就有些拘束，看似在说话，实则是在听太后跟昭成帝的对话。 　　当听到太后这般说昭成帝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再次对视一眼。 　　这动静，自然落到太后跟昭成帝的眼中。 　　太后慈和一笑，跟昭成帝完全不同的态度，对宫人道，“还不赶快将午膳摆上来，若是饿着两个小姑娘，可该如何是好。” 　　这话是说给昭成帝听的。 　　昭成帝散散一笑，没说话。 　　两个小姑娘用膳极其规矩，所以都没人说话。 　　昭成帝接过下人的茶盏，抿了一口就准备离开慈宁宫，两个小姑娘连忙站起来。 　　“若是姝儿跟紫菱有空的话，就来慈宁宫陪陪哀家。”太后就将两个小姑娘的手握住，慈爱的叮嘱道。 　　“谢太后娘娘。”小姑娘娇俏的对太后说了一句，模样灵动。 　　“嗯。”想到立后的事情，太后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再次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笑着点头。 　　而小姑娘跟紫菱郡主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偶遇”圣上的事情马上就传遍了皇宫，这下贤妃哪能忍得住，二话不说就坐着轿辇来给太后请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娘娘新年大吉，福寿安康。”贤妃纤腰袅袅的走到太后面前，笑容一如既往地婉柔，道。 　　太后的笑容一淡，将茶盏放在桌上，缓缓道，“贤妃，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没忘了吧？” 　　贤妃脸色一白，她知道太后说的是何事，当年先帝赐婚，陛下不肯答应，所以她提出除了侧妃之位，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而且她还会替陛下掌管六院，与陛下只谈公事，不谈风月。 　　这也是为何陛下登基之后，她可以掌管后宫，但是早在做公主伴读的时候，贤妃就心悦当今圣上，后来陛下每次踏入后宫的时候，就会来她宫里，所以她也有了“更多”的心思。 　　而平日太后待她也算百般关怀，这还是第一次敲打她。 　　“有些事情哀家跟皇帝不提，并不代表哀家跟皇帝不知道，只是为了维护你这个贤妃娘娘的颜面，但若是你暗中耍什么手段，或者做一些有违你贤妃娘娘身份的事情，那你就别怪哀家无情。”见她神色变幻莫测，太后不紧不慢的提醒她道。 　　“谢太后娘娘提醒。”贤妃笑容再次维持不住，她是听说那小姑娘跟紫菱郡主过来给太后请安，所以紧赶着过来，谁知来慈宁宫请安还被敲打半晌，这让她贤妃娘娘的面子往哪里隔。 　　“嗯。”太后总算一笑，道，“赐座。” 　　接下来的话贤妃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跟太后寒暄几句之后就起身，婉柔一笑，道，“臣妾宫中尚有要事处理，就先告退。” 　　太后点了点头，也没挽留，“贤妃若是有事，就先退下吧，哀家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贤妃还来给哀家请安，有心了。” 　　“臣妾告退。”贤妃脸上瞬间浮现喜色，道。 　　她就知道她天天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肯定还是要心疼她三分，这不，太后娘娘就夸赞于她。 　　“太后娘娘，这贤妃娘娘执掌后宫这么多年，并无大的过错，对太后娘娘也十分恭敬，太后娘娘怎么在新岁的时候敲打贤妃娘娘？”待贤妃走后，太后的心腹问。 　　她记得在众妃之中，太后娘娘十分喜欢贤妃娘娘，这也是因为贤妃娘娘对太后娘娘十分的恭敬，怎么突然在今日敲打贤妃娘娘。 　　“但是贤妃在皇帝身边多年，这后宫，早已被贤妃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姝儿还这般小，若是被立为皇后，你觉得贤妃愿意放弃协理六宫之权吗？” 　　“太后娘娘是担心姝儿姑娘受到委屈？”桂嬷嬷立马懂得太后的意思，道。 　　“姝儿是皇帝心尖上的姑娘，皇帝根本就舍不得姝儿受到委屈，若是让皇帝出手，你觉得贤妃会有好下场吗？”想起昭成帝对小姑娘的在意，太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哀家此举，既是维持未来皇后娘娘中宫的地位，又何尝不是在保全贤妃。” 　　皇帝对贤妃本就无意，若是贤妃再这般拎不清，那难保皇帝不会亲自出手。 　　而且昭成帝是明君，那么这后宫必须全部交给后来的皇后娘娘，更别说皇帝本来就喜欢姝儿，所以太后总有一种预感，将来皇帝对小姑娘的宠爱绝对会胜过圣祖爷对婉卿皇后的疼宠。 　　************* 　　从慈宁宫回宫的路上，小姑娘跟紫菱郡主都若有所思。 　　昭成帝瞥了小姑娘一眼，嗓音有些低沉，“若是想笑就笑。” 　　“才没有。”小姑娘伸手掩住自己的唇瓣，模样十分娇俏的开口。 　　紫菱郡主跟着笑了下，她还真没想到，最让人仰望而不可及的陛下竟然…… 　　这莫不是很早就喜欢上了她姝儿妹妹。 　　“紫菱郡主，姝儿姑娘，陛下尚有公务处理，你们二人可以下会棋。”旬公公一脸恭敬的对着两个小姑娘笑道。 　　这姑娘家的乐趣就是少，紫菱郡主托腮，然后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旬公公，你去陪着陛下吧。” 　　“诶，奴才告退。”旬公公笑着应下，然后径直去找昭成帝。 　　棋盘摆了上来，落棋之声，若玉般微凉，紫菱郡主轻声笑道，“姝儿妹妹，看来陛下所想亦是妹妹之意。” 　　“姐姐又笑话我。”小姑娘杏眼桃腮，透着入骨的娇美，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让人惊艳。 　　闻言，紫菱郡主抬了抬眼，故意笑道，“姐姐这次哪有笑话，姐姐觉得适才太后娘娘说的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咱们姝儿妹妹难道还不心动。” 　　两个小姑娘本就年幼相识，说话自是没个顾忌，这姑娘家害羞，紫菱郡主自是知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位的心思她都知道。 　　“紫菱姐姐，该你了。”小姑娘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笑盈盈的看着紫菱郡主，道。 　　“好。”紫菱郡主见状也不多加打趣，笑着跟她落下一子，道，“妹妹棋艺也精湛了些。” 　　虽然小姑娘平时很喜欢躺着，但是这琴棋书画，往往最让紫菱郡主最为赞赏。 　　“看来陛下教的果真比旁人不一样。”见棋盘的局势陡然一变，紫菱郡主丝毫不在意的笑道。 　　“姐姐若再打趣我，我就生气了。”小姑娘飞快的再落下一子，然后娇嗔紫菱郡主道。 　　“那姐姐可不敢。”紫菱郡主将棋子落下，慢悠悠的说一声。 　　一来二往，就到了酉时。 　　许是因为内殿热，小姑娘额头沁出些冷汗，就起了身。 　　“姝儿妹妹，你……”紫菱郡主跟着起身，余光就看到那榻上…… 　　一时有些不知做出何种反应。 　　小姑娘就顺着紫菱郡主的视线转身，看着那染的一摊血迹。 　　而且不知何时昭成帝竟来了此处。 　　小姑娘一脸无措，脸上渐渐的爬起一抹红晕，而昭成帝则是沉稳的扣着她的手腕。 　　“陛下。”小姑娘弱弱的喊了声昭成帝，不知是不是羞的，看着还有几分娇弱，让人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中护着，昭成帝目光陡然有几分幽深，眸中有几分疼惜之色。 　　“别怕。”半晌，昭成帝打横将她抱起，放到最里面的拔步床上，透过珠帘，昭成帝吩咐，“传太医。” 　　“诶，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医。”旬公公心跳了一下，忙让人去请太医。 　　他自然知晓秦姝姑娘每个月都有这么一遭，但是他们陛下分明是心疼的不行。 　　若说之前小姑娘处于茫然状态，但是现在小姑娘就只有一种感觉—— 　　疼。 　　昭成帝让人将姜茶跟汤婆子拿上来，然后给小姑娘捂着。 　　额头难得沁出些汗意，紧紧的握着小姑娘的手。 　　“微臣参见陛下。”还未一会，御医就跟着旬公公来到养心殿，当看到昭成帝时，御医惊了一下，忙道。 　　昭成帝点了点头，露出一腕手臂，低沉出声，“来看看。” 　　御医替小姑娘把脉，少顷，道，“回陛下，姝儿姑娘这是虚症，微臣这就去叮嘱人煎药。” 　　“去吧。”昭成帝摆手，道。 　　哄着小姑娘歇下之后，已经到了酉时，养心殿那边派人说丞相大人求见。 　　“陛下，我在这照顾姝儿妹妹，陛下先去歇息吧。”紫菱郡主在宫中待了多日，自然知晓此次别国进贡一事，是由丞相府全权负责，就道。 　　“有劳紫菱郡主。”昭成帝看向拔步床上的小姑娘，眸光有些幽深，点头道。 　　紫菱郡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担忧，她这妹妹，几乎每个月就要来这一遭，而且体质偏寒，所以每次都疼得起不来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况能好一些。 　　************ 　　养心殿。 　　“陛下。”章丞相喊了一声，怎么陛下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感觉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他都在这说了半晌。 　　“朕听着。”昭成帝不疾不徐的瞥了眼章丞相，道。 　　章丞相忙集中心思，恭敬的将东西呈上去，道，“陛下，这是各国纳贡的东西，还请陛下过目。” 　　“嗯，丞相搁下吧。”昭成帝微微颔首，道。 　　“那微臣先行告退。”章丞相看昭成帝兴致不高，忙道。 　　“嗯。”昭成帝摆手，带着旬公公就去了偏殿。 　　“还是疼？”昭成帝走进来，问。 　　昭成帝听着她轻轻的“嘤咛”一声，就将手伸进她的“被窝”。 　　小姑娘身子猛的一颤，杏眸儿盈着水光，如潋滟含情。 　　他在揉她的……小腹。 第35章 【35】 “婚事该提上日程。”【一更…… 　　==婚事== 　　小姑娘身子瞬间僵硬, 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但是昭成帝温暖而又轻缓的揉·捏，还是缓解了小姑娘的疼痛。 　　小姑娘苍白的面色总算有些血色，浑身无力的靠在昭成帝怀里, 娇娇弱弱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揉在怀里呵护。 　　看着，昭成帝多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嗓音极其轻柔的问，“这样的力道可好？” 　　“嗯。”小姑娘顺着昭成帝的话点了点头，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之后，小姑娘就扯出一抹笑, 道，“谢陛下。” 　　见状，昭成帝笑容温和了许，让人将汤药端进来, 亲自喂给小姑娘。 　　“跟朕何须客气, 何况朕伺候你也不少。” 　　旬公公站在一旁看着, 莫名的有些感叹，幸好贤妃娘娘不知道, 若是知道还不知道贤妃娘娘会怎样生气呢。 　　“担心烫。”昭成帝亲自“伺候”着小姑娘，露出一腕手臂, 轻缓出声，道。 　　本来紫菱郡主是陪在小姑娘身边, 昭成帝既然亲自照顾, 紫菱郡主带着丫鬟就离开了偏殿。 　　“陛下对姝儿姑娘的好还真是让人羡慕。”喜儿跟在紫菱郡主身边，笑着道。 　　都说当今圣上性情淡漠薄凉，但是在姝儿姑娘身上，陛下是给了所有的柔情, 就连喜儿都十分的羡慕。 　　紫菱郡主略笑了笑，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谁人不羡慕呢。 　　更何况还是在这皇宫。 　　“陛下对姝儿妹妹的好，这天下只怕也是独一份。”紫菱郡主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缓缓道。 　　喜儿看着自家郡主，知她是想念秦宴世子，轻声劝慰道，“既然陛下那边有秦宴世子的消息，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秦宴世子就要回京，到时候郡主也不用羡慕旁人。” 　　“秦宴哥哥哪有陛下会这般照顾人。”这下，紫菱郡主难得反驳一句，话里话外皆是嗔怪。 　　她可没忘，当时第一次见少年的时候，就是因为少年嫌自己的妹妹太折腾，所以坐在石阶上哭，当时她还觉得总算找到一个比她哥哥还要讨厌的人。 　　后来她们二人定下亲事，也未见少年对她有多关怀。 　　喜儿看自家郡主，见她提起秦宴世子的时候，眉梢俱是风情，就笑，“郡主在初见秦宴世子的时候，秦宴世子还是一个小少年，现在的秦宴世子，肯定是一个文武兼备的郎君，何况之前除了姝儿姑娘，秦宴世子就对郡主最好。” 　　南定侯爷跟夫人极其恩爱，所以秦宴世子性情是出了名的俊逸。 　　待人本就极好，更何况对她们郡主，喜儿如是想。 　　“人家记不记得我都还不一定呢。”紫菱郡主撇了撇嘴，“人家在做决定之前可是要先把定情信物归还。” 　　这是让紫菱郡主觉得最生气的地方，那人回京之后，她可不一定要原谅人家。 　　但是对于小姑娘跟昭成帝，紫菱郡主笑了笑，确实很羡慕。 　　“走吧。”新岁刚过，昭成帝除了接见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世子，所以几乎忙的没个停歇，料到昭成帝准备去朝堂，紫菱郡主就道。 　　“是，郡主。”喜儿的思绪从秦宴世子跟自家郡主到陛下跟姝儿姑娘，尚且有些回不过神来，点头道。 　　等到偏殿之后，昭成帝恰好刚刚离开。 　　“姝儿妹妹果真是偏袒，怎的陛下一来，妹妹面色就红润了许多，看来还是姐姐照顾不周。”紫菱郡主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对着小姑娘道。 　　打趣之意尽显。 　　“紫菱姐姐总是笑我。”小姑娘躺了大半日，浑身就是懒洋洋的，当听到紫菱郡主的话，小姑娘杏眼弯弯，道。 　　紫菱郡主让人将地龙烧的更旺些，慢悠悠的说一句，“有陛下在，姐姐可不敢打趣妹妹，若是让陛下知道，那姐姐岂不是小命休矣。” 　　“哪有姐姐说的这般夸张。”小姑娘笑得肚子又疼了一下，正在身旁伺候的巧云赶忙递了一个汤婆子。 　　紫菱郡主将汤婆子给接了过来，顺道坐在她床榻前，笑着道，“这汤婆子哪有陛下的手暖？” 　　这下汤婆子小姑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紫菱郡主说笑了。”巧云忙替自家姑娘说话，道。 　　这紫菱郡主有时候开玩笑，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 　　自从知道昭成帝对人家小姑娘的心意之后，太后便十分关注小姑娘这边的情况，当听说养心殿那边请了太医之后，太后连忙派人去问。 　　难道是她那不省心的儿子让人家小姑娘挨冻了不成，早知道就不让小姑娘待在皇帝身边，怎么连照顾个人都这般难。 　　“怎么样？”太后心神不宁了好半晌，当看到有人进来，太后让人扶着起身，问。 　　那宫人看了眼太后，支支吾吾的说个半天，“回太后娘娘，御医说秦姝姑娘体质阴寒……” 　　体质阴寒。 　　联想到小姑娘现在的身份，太后顿了下，试探着问，“姝儿是来了葵水？” 　　“是的。”宫人生怕太后娘娘会大怒，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道。 　　毕竟姝儿姑娘将来是要做皇后娘娘的，若是子嗣上…… 　　太后倒是没有责怪，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让姝儿好生调养，哀家这里知道了。” 　　小姑娘年岁还小，倒不妨事，就怕未来孕事上…… 　　而且每个月还要遭罪，想着，太后伸手揉了揉额头。 　　“晚些再让御医来见哀家。”就在宫人准备走的时候，太后叮嘱一句。 　　“是，太后娘娘。”宫人忙对着太后福了福身，道。 　　看来太后娘娘并未因此事责怪姝儿姑娘，这倒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太后娘娘责怪姝儿姑娘，难保陛下不会生气。 　　“若说怪，都怪皇帝，谁让他不早日将婚事提上日程。”而就在章嬷嬷多嘴提了一句之后，冷哼一声，道。 　　章嬷嬷显然没想到太后说这件事，表情瞬间有些复杂。 　　得，都怪到陛下身上去了。 　　“你去养心殿，询问一下咱们陛下，这桩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想了再三，太后吩咐道。 第36章 【36】 “朕亲自喂你喝。”【补更】…… 　　==娇宠== 　　得到慈宁宫的吩咐, 御医带着人就来到慈宁宫，“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免礼。”太后点了点头，声音沉着, 道，“哀家找你来，是想问一下姝儿姑娘的事。” 　　御医心一凛, 姝儿姑娘的事别说太后娘娘，他们太医院这边也极为重视，但是这姑娘家的身子，确实难以调理, 就是不知太后娘娘此举是何意思。 　　“太后娘娘请问。”掩下心中的沉思，御医将头给低了下去，恭敬道。 　　“听说姝儿姑娘体质偏寒，哀家想问这对日后姑娘家的孕事可否有什么影响？”太后便摆手让众宫人下去, 神情有些凝重, 问。 　　果真如此。 　　御医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 将头扣在殿内的织毯上，道, “姝儿姑娘将来于子嗣上肯定艰难，但若是调养好的话, 应该不妨事。” 　　“所以这是可以调养好的？”太后猛然松了一口气，握着佛珠的手的力道更是松了许, 道。 　　“是的, 陛下这边也让微臣安排了药膳，姝儿姑娘是气虚之症，只要认真调养，会调养好的。” 　　“既然如此, 那此事就劳烦御医了，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太后听完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点头道。 　　朝堂之上早已立太子，她并不是很急切子嗣的事情，但是这姑娘家的“事情”，还是要予以重视。 　　这声“荣华富贵”，太后咬的极重。 　　御医再次叩拜，谨慎道，“微臣知道，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嗯，你退下吧。”太后神色缓了许，摆手让他退下。 　　“谢太后娘娘，微臣告退。”御医跟着松了口气，紧赶慢赶的出了慈宁宫。 　　“大人，你怎么出了一身汗？”殿外尚有人侯着，当看到御医这副模样，就问。 　　“不该问的别问。”御医瞪了他一眼，带着他急急忙忙的回太医院。 　　一路御医都在思索太后娘娘的意思。 　　荣华富贵…… 　　难道这位姝儿姑娘将来会进宫不成？而且陛下待她不是一般的好。 　　若真如此，那姝儿姑娘还真的他的贵人。 　　自新岁过后，几国世子皆住在皇宫。 　　雪一停，几位世子爷就在宫里的凉亭中赏花赋诗，更是为了附庸风雅一番。 　　接着，这话题慢慢就说到小姑娘身上去了。 　　“哎呀，之前那旬公公说让秦姝姑娘陪着咱们一起玩，谁知过了多么久，咱们连秦姝姑娘的面都没见着，这旬公公该不会是故意整我们吧 。”江国世子将棋子落下的时候，故意怪叫一声，道。 　　“谁说不是呢，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有美人相伴，那可真是畅快，问题就是那旬公公太过小气，让本世子这么久都没见着秦姝姑娘，否则以本世子俊郎的丰采，说不定可以在此次进贡的时候娶一位世子妃。”南国世子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张扬一笑，道。 　　定国世子跟着将棋子落下，好笑道，“南世子，你未免想多了，别说本朝太子殿下就是那等温润之人，陛下更是玉质天成，你觉得人家姑娘能看得上你吗？” 　　雪花融化后的凉亭之内，透着丝丝的清凉，但胜在风景清雅。 　　南国世子将折扇收拢，哼唧了一声，毫不掩饰的瞪了定国世子一眼，道，“难怪定世子到现在还没女子喜欢，肯定是因为定世子这张嘴长得太毒。” 　　定国世子握着棋子的手就不上不下，显然是被这话给气着了，清风霁月的脸色有些许难看。 　　“本世子相信长得美的姑娘心思一定玲珑剔透，绝对不是那种只看皮囊的人，所以若是让秦姝姑娘见到本世子，一定会觉得本世子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见状，南国世子更加得意，笑容也更加的猖狂。 　　定国世子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回过他的话，“那南世子只怕要多想了，本世子只一眼，就知道南世子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南国世子瞬间不满，这美人谁不喜欢，有必要处处跟他作对么。 　　见他坐不住了，定国世子微微一笑，跟南国世子如出一辙的“嚣张”道，“就是南世子理解的意思。” 　　这下，南国世子气得都要动手。 　　气氛凝滞，定国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国世子一眼，这趟京城，难不成还真动心了。 　　不远处，旬公公看到几个人的身影，忙不迭的冲过来，笑眯眯的道，“哎哟，原来几位世子爷在这，让奴才好找。” 　　“旬公公好，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定国世子温雅浅笑，将棋子放下来，问旬公公。 　　“回世子爷，陛下那边确定有吩咐。”旬公公客气的笑笑，将帝王的意思一一带到，“这几日陛下有事，就无法招待几位世子，陛下说上元节的时候，几位世子可以去逛庙会。” 　　“那秦姝姑娘可去？”南国世子有些不高兴的问。 　　难不成这旬公公存心唬人，都这么久了，连个美人的影都没见着。 　　姝儿姑娘…… 　　旬公公脚步一个踉跄，似是而非的道，“紫菱郡主跟姝儿姑娘应该是去的。” 　　这南国世子是什么个意思。 　　************ 　　而几国世子的烦恼，昭成帝是感受不到，只因这几日昭成帝一直陪在小姑娘身边。 　　每日不是陪着她用膳，就是给她讲故事，那等疼宠的模样，看得养心殿的宫人是艳羡不已。 　　岁月怡人，时光恰好。 　　辰时，昭成帝正在给小姑娘讲故事，嗓音沉而低缓，小姑娘听着都要睡着，偏偏这落在昭成帝眼里，觉得是这故事有趣，所以讲的每个停歇。 　　正在这时，殿外宫人轻声喊道，“陛下，药熬好了。” 　　“端进来吧。”昭成帝放下竹简，缓声开了口。 　　“是，陛下。”宫人低着头进来，丝毫不敢朝床榻上看一眼。 　　他们陛下对姝儿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上心，这几日的相处，宫人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下去吧。”昭成帝接过药盏，凉声道。 　　“是，奴婢告退。”宫人忙战战兢兢的退下。 　　而在这短暂的一瞬，小姑娘早已靠在床榻最里边，然后用棉被将自己包裹起来，显然是不想喝药。 　　昭成帝被她的动作气笑了，伸手去扯，“若是不想喝药，朕就亲自喂你喝。” 　　她听不见。 　　小姑娘佯装自己已经睡着，灵动的模样让昭成帝失笑。 　　“若是好了，朕带你去逛庙会。”昭成帝本就是个有耐心的人，见状就将药盏搁在一旁，慢悠悠道。 　　站在殿外的旬公公神情瞬间有些复杂。 　　又逛庙会。 第37章 【37】 “帝王起了旖旎的心思。”…… 　　==庙会== 　　说起这个庙会, 还真跟陛下还有秦姝姑娘有不解之缘。 　　原因无他，只因从秦姝姑娘被养在陛下身边起，每年的新岁都会出宫逛庙会, 今年是因为紫菱郡主在宫中陪着，恰好姑娘身子不太好，所以决定上元节的时候去逛庙会。 　　听说庙会的事, 小姑娘立马就有些心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昭成帝本就垂首看她，见状微微一笑，温和而又不失凛冽, “若是姝儿不想去逛庙会的话，那朕就带着大臣一起去看上元灯节迷人的景色。” 　　“我想去。”小姑娘瞬间从拔步床的最里面爬了起来，许是起的急，桃花髻也有些凌乱, 昭成帝再次一笑, 将她额头的青丝托起, 别在耳后。 　　小姑娘被昭成帝的动作弄得愣了下，然后低头跟昭成帝道, 显然是羞的，“谢陛下。” 　　“都说了跟朕不用客气。”昭成帝摇了摇头, 将那药盏端了起来，看似温和, 说出来的话险些让人吓一跳, “药凉了，若是姝儿不喝的话，朕肯定会生气。” 　　“那我自己喝。”小姑娘瞬间吓一跳，欲从昭成帝手上结果药盏。 　　“等姝儿自己喝是想将药给倒掉吗？”昭成帝略笑了笑, 道。 　　小姑娘就不说话了，之前儿时她嫌药苦，所以不想吃药，就命人将药全给倒了，刚好被昭成帝给抓个正着，从那以后，每次小姑娘只要喝药，昭成帝都会亲自照顾她几日。 　　但是她又不是每次都将药给倒出来，想着，小姑娘就觉得“羞怯”。 　　“来，朕喂你。”昭成帝笑了笑，动作尊贵的拿起一个汤匙，然后轻缓的将药喂到小姑娘嘴里。 　　站在旁边的旬公公再次叹了口气，他们陛下对秦姝姑娘还真是疼爱非常。 　　原本小姑娘嫌药苦，但是想到过几日要出宫逛庙会，小姑娘就觉得心情十分愉悦，所以十分乖巧的喝着昭成帝喂的药。 　　昭成帝眉目漾出三分笑意，让人将蜜饯拿过来之后，笑说道，“朕这就让人安排逛庙会一事。” 　　旬公公得到吩咐就马上去安排人，这等小事怎能打扰到陛下跟秦姝姑娘的事情。 　　而昭成帝在将小姑娘哄着睡着之后，就来到养心殿，刚好太后那边的嬷嬷求见，看是宫中的老人，昭成帝让她进来。 　　“奴婢参见陛下。”章嬷嬷十分恭敬的走到昭成帝面前，道。 　　“免礼，母后那边有何话要问？”昭成帝屈了屈手指，不紧不慢道。 　　实则昭成帝已经猜到要说的什么事。 　　章嬷嬷面对昭成帝，不卑不亢的开口，“回陛下，太后娘娘说立后乃固国之本，陛下登基之年就应该立后，如今姝儿姑娘也即将过及笄之年，所以太后让奴婢问陛下一声，什么时候将婚事提上日程？” 　　还有一句话章嬷嬷没说，就是太后娘娘说，“若是陛下不愿意下旨的话，她可以拟好立后圣旨，然后晓谕天下。” 　　但是对姝儿姑娘，陛下肯定是要自己拟旨的，所以此次只能试探到陛下的意思。 　　昭成帝微微颔首，眼中有几分温情，道，“这件事朕会上心的，不劳母后那边费心。” 　　“那奴婢就先回去向太后娘娘禀报，太后娘娘这边的意思是陛下可以先拟立后圣旨，礼部再着手准备，至于婚期，可以往后推一下。”章嬷嬷顿了一下，还是将慈宁宫的意思说了出来。 　　明明陛下待秦姝姑娘极其在意，可这立后之事却没个准信，难怪她们太后娘娘这般急切。 　　“此事朕自有安排。”昭成帝没说“应”，也没说“不应”，点头颔首之后淡声道。 　　“奴婢告退。”章嬷嬷自知再劝说下去也无果，就对着昭成帝拂一礼，恭敬道。 　　慈宁宫。 　　“以上便是陛下的原话。”回到太后身边之后，章嬷嬷一板一眼的跟太后说道。 　　听完，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等他上心这立后还要等多久，哀家看他是逼走了太子，开始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了，也不想想，自己大人家小姑娘多少岁数，万一人家小姑娘跟哪家年轻的郎君跑了，哀家看他急还是不急。” 　　“太后娘娘，陛下对姝儿姑娘极其上心，这立后肯定是迟早的事情，太后娘娘不用过分担心。”见太后越说越“离谱”，章嬷嬷小声的提醒了太后一句。 　　其实他们陛下也没有那么老，跟人家秦姝姑娘也就隔了个十来岁。 　　太后头疼，叹了一口去，“可是这一天不下旨，哀家这心里就不踏实，你说哀家马上就是要去见先帝的人了，好不容易盼着皇帝要立后，本来以为他应该很快就要下立后圣旨，谁知他跟个没事人似的，现在还要等着如何上心。” 　　“说不定陛下是在挑个良辰吉日呢。”章嬷嬷顺着她的话，笑说道。 　　良辰吉日…… 　　她怎么没想到这点，但是这个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依着皇帝对小姑娘的疼宠，此事倒有可能是真的。 　　“你让钦天监到哀家这里一趟。”太后神色缓和不少，慢慢的笑了声。 　　“是，太后娘娘。” 　　而就在章嬷嬷出了养心殿之后，昭成帝让人进来。 　　“秦宴世子可还有消息？”昭成帝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问。 　　那人面色有些难看，可见事情的棘手，“据陆大人那边来报，是说已经找到秦宴世子的下榻之处，但是还不敢与之正面交锋，所以只能留在那里观望情况。” 　　“你派人通知陆大人，就说不必观望，直接请世子爷回京。”昭成帝不疾不徐的扫了他一眼，嗓音更是冷淡的很，道。 　　那人惊了一下，直接请秦宴世子回京，那若是世子爷不愿意回京，那人们可该如何是好。 　　“若是世子爷不肯回京，那你就告诉他，朕会直接定下他妹妹的婚事。”昭成帝显然也看出这人的心思，就冷冷道。 　　“是，陛下。” 　　************** 　　原本紫菱郡主准备在新岁过完之后就回京，但是得知上元节要庙会，紫菱郡主就给府上传了封信。 　　“陛下当真是有心了。”南康侯夫妇看着女儿给府中传来的信，突然有些感慨，道。 　　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宫中的贤妃娘娘陛下都未立为皇后，那想必将来宫中也无人能越过四妃之首去，谁知道陛下对她们姝儿还真是上了心。 　　“帝王凉薄，但是陛下对姝儿的好就是真真的好，陛下日理万机，若不是为了姝儿，怎么可能在上元节逛庙会，而且对咱们女儿也十分的纵容。”南康侯笑容温和，说出的话也颇具文人的风范，道。 　　“谁说不是，哪怕姝儿为咱们的女儿，咱们也觉得陛下是深情之人。” 　　其实在南康侯夫妇心中，早已将小姑娘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以在其婚事上，态度更是十分的谨慎。 　　南康侯夫妇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南康侯夫人率先打破了寂静，道，“那紫菱可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这经常住在皇宫也不好意思。” 　　“紫菱说她逛完庙会就回府。”南康侯拿着手中的书信，笑说道。 　　他的女儿不仅性情天真，而且最让他这个做父亲感到欣慰的就在于她很重情重义，所以比起儿子来，南康侯明显更喜欢女儿。 　　“那挺好的，姝儿有陛下的喜爱，住在宫中也无妨，咱们紫菱，若是经常待在皇宫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南康侯夫人微微一笑，道，“其实年后咱们紫菱也要相看人家，但是子宴那边有消息，夫君您看是？” 　　“就算子宴那边没有消息，你觉得咱们女儿会乖乖的去相看人家么？”闻言，南康侯没好气分瞥了南康侯夫人一眼，道。 　　“所以夫君是赞成子宴跟紫菱的婚事？”南康侯夫人没料到他说这样的话，一时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南康侯府跟南定侯府两家早已定下婚事，但是当初南定侯府出事的时候，世子爷秦宴退还了两家的定情信物，加之当时紫菱郡主伤心难耐，南康侯便对秦宴世子十分不满，后来这提亲的人陆陆续续上门，也不见南康侯拒绝，所以此番，南康侯能说出这话，夫人是极其惊讶 。 　　“我们两家早已定下亲事，连定亲信物都交换了，更何况紫菱心仪子宴，若是咱们不答应，那紫菱会作何感想？”南康侯冷哼一声，虽然当初的事情让他很生气，但谁没个年少轻狂，现在人平安，他还是可以接受。 　　“至于子宴什么时候回来，姝儿是他的亲生妹妹，只要立后，他肯定会回来。” 　　南康侯对少年的心思那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就算陛下请他，他不愿意回京，但若谈到他妹妹，他肯定会回京，到时候他还能拒绝这门亲事不成。 　　“夫君说的有理，那妾身就不张罗紫菱的婚事，等着子宴回京。”南康侯夫人笑了笑，心中的一块石头莫名落下。 　　说到这个，南康侯的心情顿时不美妙，“紫菱的婚事不着急，倒是那个臭小子，活生生一个纨绔子弟，他的婚事，你且多上点心。” 　　“这是自然，子盏的婚事妾身会多留意。”南康侯夫人温婉的笑了笑，道。 　　南康侯说着更加不满，“哼，明明跟人家子宴岁数差不多，但是这才华跟相貌，真的是差远了。” 　　南康侯夫人:也没到见不得人的地步吧。 　　而南康侯更是叹息，若是秦宴是他们府上的世子爷，他估计做梦也能笑醒。 　　************ 　　上元灯节夜，长安城灯火如昼，来来往往的人，十分热闹。 　　不管是昭成帝，几国世子，还有太子殿下跟世家公子都来到街市逛庙会。 　　皇宫之中。 　　“姝儿妹妹，我们也去吧。”紫菱郡主在殿外兀自站了许久，等小姑娘跟陛下并肩出来，紫菱郡主回眸一笑，道。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她回京的消息。 　　“好。”小姑娘浅声而笑，顾盼生姿，道。 　　昭成帝跟着一笑。 　　“紫菱郡主，姝儿姑娘，你们先请。”旬公公笑着走上前来，道。 　　适才几国世子那边还派人问姝儿姑娘什么时候过去，看他们陛下是不愿意跟几国世子牵涉其中的。 　　所以旬公公并没有提起此事。 　　谁知一行人到了街市之后—— 　　“哎哟，那不就是秦姝姑娘吗？”南国世子眼尖，拿着一把折扇指向那边，慢慢道。 第38章 【38】 “我想陛下抱我。”【修】…… 　　==贪玩== 　　“南世子做出这般姿态, 难不成是想见美人儿想疯了?”几国世子从皇宫中出来，本就是风雅之人，在看到长安城琳琅满目的景色之中, 早已慢悠悠的四处张望。 　　唯独看到南国世子心不在焉，所以江国世子微微笑了笑，道。 　　南国世子气极反笑, 道，“是又如何？本世子可不像江世子，是个榆木脑袋，今日上元灯节, 长安城街市可都是佳人跟郎君一起过的，也就江世子，一个人逛的还挺开心。” 　　那眼神，看得活像江国世子是个不顶事的。 　　江国世子嘴抽了抽, 忍住跟南国世子动手的冲动, “南世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说话突然变得这么冲, 难道是因为有几日没见美人，所以肝火过旺, 这才反唇相讥？” 　　“至于这上元灯节，本世子是没有佳人, 难道南世子就有？若是都没有，那南世子怎么还数落起本世子来了。” 　　南国世子跟江国世子自小就不对付, 但都无伤大雅, 所以当二人在争执的时候，定国世子站在一旁笑了笑，并未说话。 　　“本世子什么时候数落你？难道不是江世子一早就开始就在那嘲笑本世子？”南国世子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道。 　　这人就喜欢嘲笑他, 嘲笑完了之后还不允许人反驳，若是反驳，还成了对方的错，南国世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影响他过上元灯节的兴致。 　　江国世子笑了笑，道，“此事确定是本世子做的不对，本世子向南世子道歉。” 　　“哼，若不是看在你跟本世子自幼相识的份上，本世子才不想理你。”南国世子冷不丁的哼一声，忍住没将这人给揍一顿。 　　江国世子就没有说话。 　　街市上尽是繁华笙歌，来来往往的吆喝声显得十分热闹。 　　定国世子环顾下四周，含笑道，“听说今日陛下跟姝儿姑娘都会出来过上元灯节，我们几人不如先去找一家画舫，然后再看能不能碰到陛下？” 　　“本世子觉得可行。”南国世子一听等会有美人过来，忙不迭的摇了下折扇，道。 　　“本世子也觉得可以。”江国世子好脾气的点了点头，道。 　　“那我们过去吧。”定国世子一锤定音，一行人往画舫那边走去。 　　谁知刚走到的时候，就听到南国世子的惊呼声—— 　　“那不是陛下跟秦姝姑娘吗？” 　　几人瞬间大惊，然后转身看过去，刚好昭成帝跟小姑娘也往这边看来，眸中有几分惊讶。 　　“我们快些过去吧。”还是定国世子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江国世子跟南国世子一笑，道。 　　“嗯。”江国世子温润含笑，最先应承，道。 　　今日的小姑娘穿的是桃粉色袄花锻裙，外面罩着斗篷，杏眼桃腮，笑盈盈的，远望过去就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当看到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南国世子显然是激动的，端着手中的折扇，温润有礼的走上前，恭敬的朝着昭成帝拱手，“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世子免礼。”昭成帝看着意气风发，举止风骚的南国世子，眸光浅淡低沉，道。 　　“谢陛下。”南国世子对着昭成帝微一拱手，然后余光忍不住看人家小姑娘，容貌国色天香不说，就连笑一下都是那么的倾国倾城，如这般清丽脱俗的美人儿，他还是头一回见。 　　而昭成帝早已不动声色的挡在小姑娘面前，阻挡了南国世子的视线。 　　离几人最近的旬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南国世子怎么就不懂变通呢，没看到他们陛下脸色都已经不悦了，他还盯着他们姝儿姑娘不放。 　　“臣见过陛下。”此时，其他两国世子也跟了上来，当看到南国世子连眼睛都挪不动，讪笑一声，紧接着朝昭成帝行礼。 　　“两位世子免礼。”昭成帝瞥了几人一眼，道。 　　“谢陛下。”两国世子甚是懂规矩的给昭成帝拱了下手。 　　许是因为上元灯节的气氛，两国世子总觉得站在小姑娘身边的昭成帝轮廓都柔和了许，看着更平易近人了些。 　　“几国世子也是出宫赏花灯？”昭成帝扫了几人一眼，疏离而又冷淡的问。 　　南国世子瞧美人瞧的早已挪不开眼，而江国世子早已在环顾四周，看着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是的，能在这里见到陛下，真是三生有幸。”定国世子就温雅有礼的走上前，笑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帝王在看到他们之后并不高兴，恐怕也是因为他们耽误了帝王跟秦姝姑娘之间的好事。 　　“既然如此，那几位世子爷不妨跟陛下一起赏花灯？”见天色还早，帝王身边的旬公公笑着开口，道。 　　定国世子本欲拒绝，谁知南国世子将折扇摇的翩翩如风，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定国世子:这人难不成是看不懂人脸色吗？ 　　“世子爷请。”旬公公笑意不变，伸出手，恭敬道。 　　“陛下先请。”三个世子赶忙推让，道。 　　当几人走进画舫之后，船轻轻划动，清风微釜，难道有几分惬意之感。 　　昭成帝亲自给小姑娘倒了盏热茶，嗓音温和含笑，“若是冷了记得说。” 　　“知道了，谢谢陛下。”许是画舫人多，小姑娘紧张的接过昭成帝手中的茶，白嫩纤长的手指蜷缩在一起。 　　“早闻秦姝姑娘相貌倾城，才华横溢，所以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姑娘切磋一二？”坐了一会，南国世子忍不住去跟小姑娘搭话，风流雅致的开口。 　　紫菱郡主笑了笑，这人分明是对她姝儿妹妹有意思，但是有陛下在，这腔热情注定要付诸东水。 　　她何时才华横溢了？小姑娘一脸莫名的看南国世子。 　　“南世子想切磋什么？”昭成帝目光微冷，温和而又好脾气的问。 　　切磋…… 　　原本南国世子是想附庸风雅一番，但是对上昭成帝的冷眸，南国世子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于是南国世子秉持着“温雅”的原则，笑得风流，道，“都行。” 　　昭成帝神色再次一冷。 　　“姝儿妹妹，看来这南世子对你有意呢。”坐在小姑娘身边的紫菱郡主就笑，她还以为行事风流的世子爷在帝王面前不敢做什么，没想到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紫菱姐姐，你别乱说。”小姑娘心尖一颤，下意识的朝昭成帝那边看了眼，娇声道。 　　“那姐姐不说话了。”紫菱郡主笑着掐了掐她的脸，道。 　　美人娇俏的模样，让南国世子再次失神。 　　昭成帝再次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不如切磋棋艺吧，朕正好想见识一下南世子的‘才华’。” 　　众人都同情的看了南国世子一眼，谁人不知道昭成帝的棋艺无人能及。 　　而紫菱郡主笑完之后就准备出去。 　　从画舫中出来的时候，紫菱郡主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场记忆，那是定亲之后与少年的“见面”。 　　============= 　　康宁元年，南定侯府世子爷秦宴邀南康侯府紫菱郡主出府赏花灯。 　　那一日的紫菱郡主，因为高兴，所以激动的一宿都没睡着。 　　“郡主这般急切，可是迫不及待的要见世子爷了?”丫鬟喜儿替她梳完妆之后，就打趣着她，笑道。 　　紫菱郡主被她说的猛的咳嗽一声，道，“你这丫头，又乱说，本郡主哪有迫不及待。” 　　“奴婢说错了，应该是秦宴世子迫不及待，邀郡主赏花灯还是秦宴世子先提出来的。”喜儿顿时笑眯眯的开了口，瞬间多了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紫菱郡主缓了一口气，耳根却泛着红，“陪本郡主过去吧，别让秦宴哥哥久等。” 　　“是，郡主。”喜儿微微一笑，忙上前扶住紫菱郡主，道。 　　到了约定的时辰，紫菱郡主便赶到画舫处。 　　未至近处，紫菱郡主就看到少年面前还站着一个姑娘，就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吗？”喜儿老远看见，有些好奇的跟自家郡主道。 　　紫菱郡主心口闷着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如同天作之合的二人，嗓音有些烦闷，道，“是她。” 　　就在紫菱郡主觉得内心泛酸的时候，对面传来少年带笑的嗓音，“你若是我妹妹，那这个花灯我自是要让给你的，但既然不是，凭什么我要将这个花灯赠与你呢。” 　　紫菱郡主一顿，这是不是有点不怜香惜玉呢，到底脸色还是缓了缓。 　　“奴婢就说世子爷心里只有郡主一人。”喜儿见状就对着自家郡主笑，道。 　　“先看着吧。”紫菱郡主嗔了她一眼，然后观望着那边的动静。 　　许是因为少年拒绝的太直白，那姑娘眼眶忍不住含了泪，我见犹怜的道，“可是这花灯不都是赠给心上人的吗？” 　　这话搁在紫菱郡主这样的女子身上，都觉得这般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紫菱郡主再次抬头，看着少年的反应。 　　“那本世子早已有未婚妻，这花灯就算不赠给妹妹，也轮不到郑三姑娘吧。”秦宴似是觉得她这话好笑，看她一眼之后，不紧不慢道。 　　此言诛心，被自己的心上人一再拒绝，那姑娘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开。 　　目睹全场的紫菱郡主:“……” 　　看来日后也不能指望这人能怜香惜玉，哪有人说话这般不留情面。 　　“世子爷肯定都是为了郡主。”相反，喜儿十分高兴的扶着紫菱郡主，说，“郡主，咱们过去吧。” 　　“过去吧。”紫菱郡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扶着丫鬟喜儿的手，道。 　　等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才抬起眼，眉目清列，却又不失温润如玉之感，然后将手中的莲花灯递给了紫菱郡主。 　　“这是给我的？”紫菱郡主有几分不敢置信，问。 　　她还以为…… 　　“不是赠给你的那是给谁的？”少年被她这反应弄得顿了下，一副不解的看着她。 　　紫菱郡主破涕而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莲花灯，“我还以为是送给姝儿妹妹的呢。” 　　毕竟这人就是最疼爱妹妹。 　　所以在这人拒绝的时候，她还以为这花灯是要赠给妹妹的。 　　“若是不想要就还给本世子。”秦宴别过头，有几分“小将军”的别扭，将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道。 　　紫菱郡主忙将花灯护在怀里，笑眯了眼，“谢谢秦宴哥哥。” 　　万家灯火，上元灯节夜，却不及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光。 　　============= 　　记忆回转，紫菱郡主笑了笑，年少时候的少年虽然有时候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但是那个时候的赤忱总是让她最为感动，而如今的少年是最让她赶到骄傲，但同时，她也很心疼他。 　　所以现在的她，只盼望他能早日回京，她等他，真的等了很久。 　　“姑娘不过去吗？”站在紫菱郡主身边的喜儿看了眼画舫，轻声道。 　　闻言，紫菱郡主一笑，“姝儿妹妹跟陛下正你情我侬，我若是去掺和，那多不好。” 　　“何况，我看这边的景色还挺好的，我正好逛一逛。” 　　说完，紫菱郡主就潇洒的往前走，喜儿赶紧跟了上去。 　　而里面，南国世子屡屡落于下风，有些气馁的盯着面前的棋盘，他怎么在美人面前出了个什么大的丑。 　　看时辰差不多，昭成帝低头看着小姑娘，认真问她，“还逛庙会吗？” 　　“去。”小姑娘丝毫都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 　　昭成帝刚起身，就见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道，“我不想走路。” 　　昭成帝被她说的一愣，刚想说话，就见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道，“我想陛下抱我。” 第39章 【39】 “姝儿说一句‘喜欢’这般难…… 　　==心思== 　　随着小姑娘话落, 南国世子朝这边看了眼，摆明了是不敢置信。 　　其他两国世子也看向这边，在他们看来, 虽然秦姝姑娘性情娇娇俏俏的，但是脸皮薄，所以在跟小姑娘相处的时候, 他们也都克制着，生怕让小姑娘害羞。 　　谁知道，小姑娘在面对性情凉薄的昭成帝的时候，还是天真浪漫, 而且极是胆大热情。 　　昭成帝低眸一笑，依稀可见其风华绝代，“若是姝儿不介意的话，那朕求之不得。” 　　“我还是自己走吧。”之前小姑娘是看着昭成帝目光里的温柔, 所以下意识的开了口。 　　但是现在反应过来, 周围又这么多人, 小姑娘自是害羞的，忙摇了摇头。 　　昭成帝目光隐隐有些深邃, 唇角微敛，对着在场的几个世子道, “朕等会有事，就不陪三位世子看花灯了, 世子爷若是觉得无趣, 可以自行回驿馆。” 　　“谢陛下，臣等可以自己回去。”这是明确下了逐客令，除了南国世子外，其他两国世子忙应道。 　　本着“绝不看向这边的”原则, 几国世子目光都看向别处。 　　“走吧，朕背你。”昭成帝就弯腰蹲在小姑娘面前，嗓音既温柔，又体贴的道。 　　小姑娘被昭成帝的动作惊了一下，帝王身份尊贵，又何时会做出此番弯腰的行径。 　　“朕背你一个小姑娘还是背的起，上来吧。”见小姑娘半晌都无动作，昭成帝笑了笑，道。 　　“秦姝姑娘上来吧。”旬公公见状就掩下心中的震惊，对着小姑娘笑着开口道。 　　“谢陛下。”小姑娘就攀着昭成帝的肩，软软糯糯的道。 　　这一夜，不知是惊了谁人的心，又是扣了何人的心弦。 　　“南世子，看来美人无意呀。”一直等帝王走了之后，几个世子才抬起头，然后戏谑南国世子道。 　　南国世子正看着美人的背影出神，闻言就嗤笑江国世子，道，“就算美人对本世子无意，那也轮不上你江世子。” 　　南国世子自幼风流，虽阅美人无数，但是在见到秦姝姑娘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世上哪有这般美若天仙的姑娘，所以为之“魂牵梦绕”，就盼着哪日能见到秦姝姑娘一面，谁知道今日不仅在美人面前出了个这么大的嗅，而且美人对他也无意。 　　最可恨的是美人走了之后，他还要遭受这些人的耻笑。 　　“可是本世子一早就知道美人只可远观，所以本世子不在意呀，哪像南世子，现在在这般喜庆的日子里，竟然还想寻死觅活。”看着南国世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江国世子佯装叹了一口气，慢慢道。 　　“本世子哪有寻死觅活，你别在这冤枉本世子。”南国世子顿时抬起头，一脸不满的盯着他。 　　江国世子也不怕他，跟着回了一句，“若是不想寻死觅活，那南世子做出这般神情是意欲何为？” 　　“行了，今日是上元灯节，咱们也难得在长安城，还是好生欣赏这些街市的景色，本世子看这长安城的花灯也别具一格，可见咱们陛下治理有方。”定国世子拦住两个争执不休的人，温润含笑的道。 　　早闻昭成帝励精图治，治理天下有方，之前还不觉得，但是今日看到这长安城的景色，定国世子深以为然，所以此次长安城之行，他们只能好生的欣赏这京城与别处不同的繁华。 　　南国世子瞥了他一眼，陛下治理有方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若陛下不是盛世明君，他们怎会向朝中纳贡。 　　“至于说美人，南世子难道不知道一开始秦姝姑娘跟陛下关系就是极好？且不说陛下跟秦姝姑娘关系不一般，就说秦姝姑娘在陛下膝下养大，南世子难道能比得上。”见他一脸不服气，定国世子也笑了笑，然后劝慰他道。 　　不得不说，定国世子这话是戳中了南国世子的心坎，他是喜欢美人没错，可是美人自幼又不是在他膝下长大，跟他更没什么情分，今日他还在美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嗅，那美人怎么会看得上他，想着，定国世子就有些没劲，“既如此，那我们就去赏花灯吧。” 　　反正，他算是见识到了长安城第一美人的容貌，哪怕这个美人并不属于他。 　　如此，倒也够了。 　　************* 　　“诶，紫菱郡主，陛下跟姝儿姑娘去逛庙会了，紫菱郡主，您可要过去？”另一边，旬公公得帝王的吩咐去寻紫菱郡主，当看到紫菱郡主一个人在河畔的时候，忙问。 　　“是只有陛下跟姝儿妹妹两个人吗？”紫菱郡主柔声笑了笑，道。 　　“是的。”旬公公笑着应承，客气的点了点头。 　　紫菱郡主瞬间懂得意思，笑着道，“既然只有陛下跟姝儿妹妹，那本郡主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本郡主还是先回府吧。” 　　“既然这样，那老奴先派人送紫菱郡主回府。”旬公公只觉得这紫菱郡主心思极为玲珑剔透，笑容不变，道。 　　“谢过旬公公。” 　　“姝儿跟陛下是去逛庙会了?”等紫菱郡主回到南康侯府的时候，众人都在府中等着，南康侯看到自己女儿更是激动，道，“刚刚你爹爹听陈副将说，子宴不日将会回京。”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紫菱郡主大喜过望，道。 　　“若不是真的，爹爹还会跟你说不成？”南康侯温和一笑，看着女儿的目光十分柔和，道。 　　“爹爹也是听你南定叔下面的副将说的，他说你秦宴哥哥马上就要回京。” 　　南康侯本想说“臭小子”的，但是看自己女儿对人家情深以往，南康侯就说了句“秦宴哥哥”，侯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南定侯府世代将门，所以麾下将领很多，其中这位陈副将，便是十分得力的助手。 　　早在之前，紫菱郡主就有了解过，所以他说的肯定是真的，当即，紫菱郡主笑意斐然，“若是秦宴哥哥能回京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子宴若是能回来，想必你姝儿妹妹跟陛下的婚事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侯夫人眸光温柔的看着自家女儿，笑着道。 　　陛下待姝儿可谓一往情深，她们本以为这几日陛下就会下旨立后，但是宫中迟迟没有动静，想来也是因为想等秦宴世子回京，丞相府看着就很不靠谱。 　　“我看妹妹这般高兴，想来是因为子宴兄回京，妹妹自己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吧。”今日上元灯节，世子也在府上等着，闻言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太师椅上，懒懒道。 　　“你当你妹妹是你，你妹妹又不愁许不上好人家，倒是你，成天就没个正经，你爹爹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南康侯立马就没好气的看了世子一眼，这儿子跟女儿能比吗。 　　世子就将头偏到一旁，反正在他们南康侯府他最没有地位就是了。 　　“紫菱，那你回府了，陛下跟姝儿呢？”侯夫人无奈的笑笑，然后拍了拍紫菱郡主的小手，问。 　　“陛下跟姝儿妹妹去逛庙会了，陛下今夜好像有话要跟姝儿妹妹说，我就先回来了。”紫菱郡主微微一笑，跟侯夫人解释道。 　　“陛下跟姝儿既有话要说，那是不敢打扰，子宴马上就要回京，紫菱这些日子就在府上跟娘亲学习府上的中馈之事。”侯夫人点了点头，纤柔婉约的跟自己女儿说道。 　　她女儿为何长伴在小姑娘身边，她们做母亲的自然知晓，但是如今少年既已归京，她女儿也该有自己好的姻缘。 　　“听娘亲的。”紫菱郡主懂得侯夫人的良苦用心，就道。 　　“嗯，那紫菱今日且好生歇息一下，明日跟娘亲学习中馈之事。” 　　“女儿知晓。”许是知道那人马上就要回京，紫菱郡主十分乖巧的行礼，道，“那若是有秦宴哥哥的消息，还请娘亲早点告知。” 　　“这是自然，若是有子宴的消息，爹爹让人通知你。”疼爱女儿的南康侯马上就笑说道。 　　若是这下一辈的婚事都能定下来，他们老一辈的死也瞑目了，幸好秦宴世子不日就要抵达京城，真的是在再好不过了。 　　而将紫菱郡主送到侯府之后，旬公公就急忙赶到帝王这边来伺候。 　　看秦姝姑娘几乎把街市搬空了，旬公公有些汗颜，幸好他们陛下有钱。 　　若是不然，秦姝姑娘哪能这般恣意。 　　“陛下，那里有糖人儿。”还不等旬公公反应过来，小姑娘指着一处小摊，惊喜道。 　　昭成帝看着那小摊神思恍惚了一下，前世也是这样的上元灯节，但是小姑娘最终没能…… 　　所以今生，他不会再让他的小姑娘逃走。 　　而这边，小姑娘走两步没看到昭成帝过来，就恰好回眸一望，容貌倾城如画，让人惊艳。 　　昭成帝扬起一抹笑容，道，“来了。” 　　卖糖人儿的老板刚好看到二人，笑问，“郎君跟姑娘是想要什么形状的糖人儿?” 　　这下总算没有认错，昭成帝目光认真的看着小姑娘，隐隐有缱绻之色。 　　小姑娘弯头想了想，娇糯道，“给我一个兔子形状的。” 　　“好勒，那这位郎君呢？”捏糖人儿的老板见姑娘家这般讨喜，忍不住笑了笑，又问昭成帝。 　　小姑娘杏眼儿无辜的看昭成帝。 　　昭成帝感受到上元灯节的气氛，对老板轻声道，“跟这位姑娘一样”。 　　“好勒，二位客官稍等。”老板再次一笑，道。 　　昭成帝看着老板画完糖人儿，将红糖加水于小锅里用炉火熬，笑声问道，“接下来可是要熬制半个时辰？” 　　“郎君可真是博学多闻。”老板本就知晓眼前之人非富即贵，见他懂得这么多，就笑道。 　　小姑娘也低下头，轻轻的对昭成帝道，“陛下懂得可真多。” 　　“若是不多怎么敢陪姝儿一起出来逛？”昭成帝听完一笑，刻意压低着嗓音，道。 　　这一刻，万籁无声，只余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跟缱绻的态度。 　　“姑娘，好了。”老板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二人这般恩爱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道。 　　小姑娘接过糖人儿，盈盈一笑，“谢谢老板。” 　　“不客气，郎君跟姑娘若是以后有空，就常来。”老板做生意人，就笑眯眯道。 　　买完糖人儿之后，昭成帝带着小姑娘又去了长安城中的观景台。 　　彼时台上也有许多人。 　　看着窗外竹林一片，风景雅致，小姑娘兴致更高，昭成帝陪着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笑，唇角微微上扬，显然是高兴的。 　　商贩将菜端进来，上一道唱一道，但都是上元灯节才会有的点心，比如说扒糕，油茶，豌豆黄等。 　　小姑娘听着感觉也不是很独特，但是拿起竹筷尝了尝之后，杏眼儿弯了弯。 　　昭成帝看着她，了然的笑了笑，“姝儿觉得味道如何？” 　　“还可以，陛下可以尝一尝。”当听到昭成帝问话，小姑娘才意识到她似乎并没有等帝王先用膳，就先下了筷子。 　　一时，小姑娘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就要将筷子给放下来，昭成帝笑了笑，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按了下去，“在朕面前，不必在意规矩。” 　　接着，昭成帝夹起一块糯米凉糕给小姑娘，道，“快吃吧，喜欢就多吃点。” 　　旬公公表情变得复杂，他们陛下何时这般对一个姑娘呵护过，原本只当陛下对姝儿姑娘很好，现在看来，简直是入骨娇宠。 　　而等子时快到的时候，昭成帝忽然捏住小姑娘的手腕，低哑出声，“朕好像从未跟姝儿说，朕心悦你。” 　　“但姝儿跟朕说一句喜欢就这般难吗？” 第40章 【40】 “朕是你的依靠。”【一更】…… 　　==前世事== 　　永昌三年, 册封太子妃的圣旨晓谕天下之后，朝野上下无一不是震惊。 　　“公公，今日上午陛下跟秦姝姑娘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包括养心殿中伺候的人眼中都是浓浓的震惊, 今日贤妃娘娘在宫中设宴，他们陛下下朝之后也赶了过去，而且还跟秦姝姑娘见了面, 所以他们以为陛下是不会下这道圣旨的。 　　旬公公扫了几人一眼，看着手中的圣旨，目光有些暗沉，“陛下决定的事你们就不要多问, 太子殿下娶太子妃，对于宫中来说，是喜事。” 　　他也以为陛下会因秦姝姑娘而改变决定，但是帝王一言九鼎, 所以这结果, 他倒也不是很意外。 　　“是, 公公。”皇城之中风雨欲来，小太监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道。 　　而当日，旬公公就亲自将圣旨送了过去, 晚间，天泛起阵阵凉意的时候, 小太监匆忙赶到昭成帝面前, 道，“陛下，秦姝姑娘求见。” 　　“宣。”昭成帝瞥了眼外面的天色，眉梢微拧, 道。 　　“是，陛下。”得到吩咐之后，小太监又匆匆忙忙的往外赶，帝王看着面前的奏章，略显沉默。 　　“臣女参见陛下。”须臾，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跟着小太监走进来，眼眶红了一圈，明显是哭过了。 　　“免礼。”昭成帝视线从她面前划过，温声问，“有何事找朕？” 　　见他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小姑娘愈发觉得难堪，但是在他温和的语气中，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问，“陛下难道不喜欢姝儿吗？” 　　“朕自是喜欢你的，但是朕不能娶你。”昭成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许是第一次看小姑娘这般伤心，昭成帝的嗓音不自觉的带了些诱哄。 　　“为什么？”小姑娘杏眼儿湿润，盈盈的水光让人心生怜惜。 　　昭成帝亲自走到她面前，然后将她给扶了起来，低声道，“因为你我二人之间年岁悬殊，朕待你是当女儿养的。” 　　“所以陛下对我所有的好，只是因为我是南定侯的女儿，因为我的父亲对陛下有救命之恩，还有因为我是小辈对吗？” 　　昭成帝心尖颤了颤，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嘱咐，“若是日后觉得委屈了，朕替你做主。” 　　“谢陛下。”小姑娘似是释怀，扶着昭成帝的手隐隐在颤，“其实在陛下身边的这些年，我一直将陛下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好像还是孤身一人。” 　　“我将陛下当成我所有的依靠，可是现在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是能让我靠得住的。” 　　此后数年，那句“没有依靠”扰的昭成帝心神不宁，那时候昭成帝就在想，如果那时候他愿意成为小姑娘的依靠，那么最后的结局是不是有所不同。 　　============= 　　而亥时四刻，上元灯节夜。 　　昭成帝按着小姑娘的手腕，嗓音低哑的说出了那句心里话，“朕心悦于你。” 　　“从此以后，朕是你的依靠，有朕在，你只需要像现在一般，做个无拘无束的小姑娘就好。” 　　恰在这时，天上的一轮明月掩在枝头，似是因为昭成帝的话而感到“羞涩”。 　　而小姑娘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上次她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帝王说了这句话，但毕竟那时候她还是睡着的，她只当是她听错了，但是今日，陛下清晰的告诉她，“他心悦于她。” 　　万家灯火如昼，却不及怀中佳人的娇靥。 　　昭成帝克制的压了压眉心，然后一眨不眨的看着怀中的小姑娘。 　　伺候皇帝的下人皆是低下了头，他们都以为陛下除了勤政爱民，就是性情凉薄，但是没想到对秦姝姑娘，陛下竟有这般“热情似火”的一面，这些话听得他们都要感动了。 　　“旬公公，陛下对我们姑娘？”小姑娘的贴身侍女跟自家姑娘一样，还弄不清楚状况，就小声问旬公公。 　　“巧云姑娘，你们福气都在后面。”旬公公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两个丫鬟，笑着道。 　　一旦秦姝姑娘受封为皇后娘娘，那作为秦姝姑娘的贴身侍女，不得直接升为一等宫女，那日后嫁个好夫婿更是不成问题。 　　这想必也是他们陛下第一次这般主动，旬公公心里有些激动，难怪今日紫菱郡主会这般早回府，原来是陛下打算趁今日向秦姝姑娘表明心意。 　　两丫鬟对视一眼，她们虽然知道陛下待姑娘很好，但未料到陛下会赶在上元灯节的时候向她们姑娘表明心意。 　　一瞬间，四周的欢闹声都停了下来，满京就只剩下两个人。 　　“我也心悦陛下。”许久，就在众人激动难忍的时候，小姑娘笑盈盈的开口，眉眼间尽是羞色。 　　昭成帝心口猛然一松，伸手将小姑娘揽在怀里，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不管何时都会给他许多的惊喜。 　　“恭喜陛下，恭喜秦姝姑娘。”众人大喜过望，忙朝二人道喜。 　　这便是他们未来的皇后娘娘，而且还是他们陛下亲自养大的姑娘，又得圣心，可不让人激动。 　　若是日后他们犯错了，第一时间去找秦姝姑娘，准没错。 　　“赏。”昭成帝慢慢送开了抱着小姑娘的手，笑道。 　　旬公公笑着应下之后，又笑呵呵的来到小姑娘面前，跟小姑娘说道，“秦姝姑娘，秦宴世子不日将要回京，姑娘今日可是双喜临门。” 　　“谢陛下。”小姑娘一怔，没想到兄长这么快就要回京，一时激动，对着昭成帝福身。 　　“子宴是南定侯府的世子爷，也是朝中最得力的少将军，朕自该请他回京。”还未屈膝，昭成帝就将她手腕按住，然后贴着她的耳垂道，“何况这婚事，朕也得经过小国舅的首肯。” 　　小姑娘耳根一红，嗔了昭成帝一眼，“陛下。” 　　昭成帝笑了笑，抬眸看了下天色，深邃道，“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子时刚过，小姑娘也该歇下了。 　　昭成帝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这下真是打横将她抱起。 　　后又哄着她歇下，一直到偏殿的寝宫，昭成帝都在抱着小姑娘。 　　“奴才恭喜陛下。”旬公公笑得合不拢嘴，见帝王出来，忙上前问，“陛下可是要去养心殿歇息？” 　　瞧他这张嘴，这皇后娘娘还未立呢，难不成陛下还能歇在姑娘这不成。 　　昭成帝瞥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就见东宫的小太监过来，气喘吁吁，“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那边出事了。” 第41章 【41】 “东宫出事，天子震怒。”【…… 　　==兄长== 　　寒风凛冽, 吹的人心底一片凉意。 　　适才殿中的缱绻顿时散个一干二净，帝王眼下更是一片清明，还有三分凉薄。 　　“太子殿下出了何事？”旬公公看了陛下一眼, 然后试探着问那人。 　　这些日子以来，一是因为使臣的事情，二来也是因为陪着姝儿姑娘, 所以都忘了太子殿下。 　　眼下竟然说太子殿下那边出了事情。 　　“回陛下，太子殿下因在青楼为一女子而跟丞相府的公子起了争执，然后将章公子给打成了重伤。”那人似是觉得事情荒唐，然后低着声音解释。 　　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雅的太子殿下会在青楼将丞相府的子誉公子给打成重伤, 这下真不该如何是好。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那人就直接来皇宫见了陛下。 　　昭成帝顿时想起上一世东宫的人来报:“太子整日流连青楼，致太子妃娘娘于不顾之地。” 　　所以一时没有说话。 　　旬公公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子殿下此前只是平庸了些, 怎么现在行事这么荒唐, 丞相家的公子怎能说动手就动手。 　　若是群臣上奏, 只怕陛下就算要保住太子殿下也保不住了。 　　“传太子殿下入宫。”昭成帝微抬眸，周身是化不掉的寒意, 冷声吩咐。 　　“是，陛下。”旬公公将头给低了下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太子殿下此次行事简直太过荒唐，若是丞相府执意要追究的话, 那想来只能…… 　　旬公公加快了脚步。 　　于是这夜, 各朝臣也得到消息，忙穿好官袍，随时等候着宫中的吩咐。 　　东宫出事，那牵连的不光是太子殿下一人, 还有长安城各世族的荣华。 　　************* 　　而此时，离京城不足百里的驿馆，世子秦宴跟昭成帝身边的陆知明在二楼寒暄，一个是笑容满面，一个显然是漫不经心。 　　“陆大人真有陛下之风范，胁迫人的本事都不小。”秦宴瞥了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下衣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瞧世子爷这说的哪里话，小人是奉陛下之命，请世子爷回京，又何来胁迫一说。”陆知明在锦衣卫中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难缠的人，就笑道。 　　看来秦姝姑娘身边的人都是个人物，这个秦世子更是不简单。 　　先别说气度，就说他观察人的本事就不是旁人可以及得上的，他们陛下现在还不下立后圣旨，他总觉得若是秦世子回京之后，说不定会试图阻止这门婚事。 　　秦宴“温和”的笑了笑，“本世子回不回京，这件事倒是不着急，但是陛下用本世子的妹妹来威胁本世子，这件事情是不是做的不太好。” 　　“这怎么能叫做威胁。”陆知明被他的话吓得眼皮跳了下，笑道，“世子爷一直心忧朝堂，陛下心中也一直牵挂，此次世子爷回京，也可以继续为我朝效力，而且秦姝姑娘肯定也想见兄长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秦姝姑娘，秦宴凛然的眉目浮现出柔情，离秦宴最近的陆知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看来秦宴世子果然最疼秦姝姑娘这个妹妹。 　　陆知明笑了笑，再接再厉，道，“还有，紫菱郡主跟南康侯府也盼着世子爷回京呢。” 　　自从知道秦宴世子回京，这些日子，南康侯府是变着法子差人打听世子爷的消息，何况紫菱郡主是秦宴世子的未婚妻，想必说出来的话也有分量。 　　秦宴握着扳指的手一顿，看向外面凛冽的寒风，嗓音更是凉若冷玉，“走吧。” 　　“是，世子爷。”陆知明瞬间松了一口气，忙跟上秦宴。 　　他总算将这个祖宗给哄到京城。 　　不管是秦宴世子，还是秦姝姑娘，以及秦宴世子的未婚妻紫菱郡主都是祖宗，偏偏他们陛下爱屋及乌。 　　等赶到长安城的时候，辰时将至，把守城门的官员见是陛下身边的陆大人，急忙放行。 　　“参见陆大人。”彼时天还未亮，雾蒙蒙的，但是官员揉了揉眼睛，紧赶着来到陆知明面前，朝他行礼，道。 　　然后看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说不出的举止雅然，而且外貌浑然天成，那种世家公子的尊贵气度更是显现出来。 　　官员吓了一跳，忙问陆知明，“这位公子是？” 　　他直觉这人身份不简单，但是他又猜不出这人究竟是何种身份。 　　偏偏这位公子脸色微凛，也不说话，但是那周身的气度让人看着就害怕。 　　“糊涂东西？这是南定侯府秦宴世子。”陆知明横了他一眼，道。 　　秦宴世子…… 　　那官员吓得赶紧跪了下去，瞌睡一下子没了，连连道，“微臣参见世子爷，有失远迎。” 　　“都怪微臣老严不识泰山，还请世子爷恕罪。” 　　怎么偏偏让他在今日碰到这么个大人物。 　　南定侯府曾经的荣光，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听宫中的风声，陛下最近是有立后的念头，但是这人选，众人还再猜测之中，若是南定侯府的姑娘，那岂不是…… 　　“起来吧。”秦宴眸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道。 　　“谢世子爷。”官员低着头，然后站了起来，连看都不敢看秦宴一眼。 　　他们武将都知道秦宴世子其实并没有死，但此番秦宴世子回京，只怕京中的局势又会发生变化。 　　长安城跟走的时候一般无二，但是秦宴却觉得恍如隔世，只因上一次册封的是太子妃之位。 　　秦宴眸色晦暗不明，有他在，他绝对不会让他妹妹再这般轻易的就许配给别人，哪怕这人是君王，也不行。 　　“那我跟世子爷就先进京了。”陆知明不知这位世子爷在想什么，就对着那官员道。 　　官员赶忙笑了下，心里巴不得二人快些走，殷勤备至道，“世子爷，陆大人慢走。” 　　陆知明见他好声好气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就跟秦宴一起入京。 　　等赶到皇宫的时候，天已大亮，但是宫门口有众多官员在候着，见他突然停下来，陆知明也跟着停了下来，想到昨夜的飞鸽传书，也有些无奈，“世子爷，这是因为太子殿下与丞相府的小公子起了争执，所以各大人都在候着，陛下那边的人在北门等咱们。” 　　“这是为何？”秦宴掩下心中的心思，佯装十分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跟丞相府家的公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打起来了。” 　　“世子爷，咱们还是先进宫吧，陛下都在等着了。”陆知明想到昨夜的飞鸽传书，就觉得此事荒唐，太子殿下简直就是仗着有陛下在，所以行事肆无忌惮，哪有储君敢在圣上贤明的时候殴打臣子家的公子，而且大半夜的流连青楼，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是眼下，还是要先哄着秦世子入宫，这跟秦姝姑娘一样，都是祖宗。 　　“走吧。”秦宴往那边瞥了眼，舒朗的出了声。 　　“世子爷请。”陆知明讨好的笑笑，急忙跟了上去。 　　旬公公早在宫门口候着，当看到秦宴，连忙迎了上来，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哎哟，一别数年，世子爷果然更加俊朗。” 　　“奴才见过世子爷。” 　　“旬公公好。”秦宴自是晓得这位帝王的亲信为何对自己这般殷勤，漫不经心的笑笑。 　　旬公公心里高兴，忙招呼着秦宴，“诶，世子爷好，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世子爷随奴才来。” 　　谁知到御书房之后，旬公公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第42章 【42】 “那是立后还是纳妃。”【红…… 　　==抉择== 　　卯时, 东宫。 　　自从在青楼打伤了丞相家的公子，萧循回到东宫之后就一言不发，显然是懊悔的。 　　而其他伺候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此事可大可小，全凭陛下对东宫的态度，若是陛下愿意保全东宫的话, 那凭借陛下的手腕，太子殿下此番肯定可以逢凶化吉，但是若陛下愿意顺应朝臣的意思的话，那么太子殿下此番就有可能…… 　　“宫里怎么样了?”当听到外殿有了动静, 萧循抬起了温润的脸，声音嘶哑，问。 　　“回太子殿下，如今各朝臣都在宫门口跪着。”下人匆忙的跪了下去, 道。 　　萧循目光震了一下, 虽然在动手的时候, 他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 　　若是以往, 他可以确定父皇一定会保全他，但是如今父皇分明是有了心爱的女子, 那父皇现在是否还愿意保全他的太子之位呢。 　　“殿下，您可是陛下亲自册立的储君, 若是你肯向陛下认错的话, 那陛下肯定会原谅您的。”见萧循不说话，站在萧循身边的内侍忍不住开口。 　　哪怕太子殿下不是帝之亲子，但是既然被册立为储君，陛下肯定还是会保全他的。 　　“是啊, 殿下本就是无心之失，若是您进宫向陛下求情，陛下肯定会体谅殿下的。”见状，太子萧循的幕僚也跟着开了口。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礼贤下士，行事怎会如此鲁莽，定是有人在故意挑唆，所以当即劝道。 　　但是此番萧循确实是冲动了。 　　萧循用力的捏着茶盏，目光有些惺忪，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要动手，但是当看到那女子的眼睛，他就忍不住了。 　　明明当初决定娶她是因为想要借她的身份巩固他储君的身份，但是在知道父皇也喜欢她的时候，萧循便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所以他才会一下子做错了事。 　　“太子殿下，陛下宣你入宫。”就在内殿气氛凝滞的时候，东宫的管家急忙跑到萧循面前，道。 　　萧循先是惊讶，后来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吩咐，“备马，孤马上就进宫。” 　　希望父皇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太子殿下。” 　　这消息算是给了东宫一线生机，殿中几个人的心情皆缓了缓。 　　************** 　　知道东宫那边出事之后，宫中上下更是坐立不安，小姑娘身边的丫鬟担心陛下那边会派人过来传召，所以早早的就候在殿门口。 　　许是动静有些大，所以小姑娘早早都就起了身，“巧云。” 　　嗓音柔婉动人，又娇又糯。 　　站在殿门口的巧云忙不迭的冲到殿中，上前将小姑娘给扶了起来，轻声道，“姑娘。” 　　她们姑娘自小就被娇宠着，即便没有陛下昨日那般震撼人心的话，光是想着太子殿下此次荒唐的举止，巧云就觉得那太子殿下配不上自家姑娘。 　　流连青楼不说，还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表少爷给打成重伤，这哪里像众人称赞的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小姑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杏眼儿，嗓音娇糯，又透着些娇懒。 　　巧云瞬间将头扭至一旁，神情有些郁闷，道，“这还不是太子殿下干的好事，昨日陛下从姑娘这里离开之后，刚准备回御书房，东宫那边的人说太子殿下在青楼因一青楼女子将表少爷给打成重伤。” 　　这事情怎么听都是匪夷所思，身为一国太子殿下，怎么连这般气度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青楼女子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呢。 　　小姑娘听完更是茫然，她并不喜欢太子殿下，但是在她看来，太子殿下是性情温雅之人，而且才华横溢，怎么会将她表哥给打成重伤。 　　“幸好姑娘没有嫁给太子殿下，若是嫁给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太子殿下后面会怎么样呢。”而巧云还在轻声抱怨，道。 　　小姑娘立刻想起昨夜昭成帝说的那一番话，心下如暖流淌过，紧张的将被子给揪了起来。 　　“奴婢忘了，姑娘有陛下疼宠，也是一样的。”巧云瞥见自家姑娘的脸色，笑容有些灿烂，道。 　　“别乱说。”小姑娘嗔了她一眼，想到表哥的情况心下担忧，问，“表哥的情况怎么样？” 　　“陛下得到消息之后就让太医院的御医都去了丞相府，应该不日就有消息。” 　　自家姑娘与表少爷有自小的情分在，所以感情要比旁人要深，巧云不敢耽搁，忙道。 　　“那陛下呢？”小姑娘神情凝重，又问。 　　巧云替小姑娘掖了掖被子，笑道，“陛下连夜传了各朝臣入宫，现在在养心殿呢，适才旬公公那边还派人过来，说不要扰了姑娘歇息，所以姑娘不必担心陛下那边的情况。” 　　“那若是有表哥的消息，记得告诉我。”小姑娘朝楹窗外看了眼，然后对着巧云道。 　　“是，姑娘。”巧云垂首，这次太子殿下行事这般过分，若是按照规矩的话，可能是要被废除太子殿下之位的。 　　养心殿，昭成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让人倒了一盏凉茶。 　　底下则是闹得不可开交，皆是在指责太子殿下品德有违储君的身份，应该废除太子殿下储君之位。 　　“陛下，此次太子殿下所为，着实荒唐，流连青楼不说，还为一青楼女子殴打丞相家的公子，老臣想问，这样的人怎么担的起储君这个位置。”御史胡子一翘一翘，对着昭成帝道。 　　谁家的公子还不是家里的心头宝，哪能因为对方是太子殿下，就得活该被殴打，现在就开始打伤丞相家的公子，那说不定改日他们御史家的公子就要被惨遭毒手。 　　“是啊，陛下，丞相家的子誉公子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定然不会随意的挑起事端，此番肯定是太子殿下先动的手，且不说此举有违太子殿下储君的身份，就说太子殿下流连青楼，便不是明君之举呀。”御史的话一说完，就有另一个朝臣跪着开口。 　　昭成帝默不作声。 　　“陛下，此次太子殿下所为，着实是荒唐过度，若是陛下执意包庇太子殿下，只怕会寒了朝臣们的心。”见昭成帝这般态度，御史心凉了半截。 　　若是陛下执意要保留太子殿下储君之位，那他们确实没辙，因为当今圣上的手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正在这时，有人在帝王耳边附耳两句，昭成帝起了身，“朕已经让人请太子进宫，若是太子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那朕自然不会包庇太子，各位大人先去偏殿用早膳吧。” 　　而秦宴跟旬公公进宫之后，就一直在偏殿候着，旬公公自然知道亲宴世子着急见秦姝姑娘，但是看天色还早，旬公公料到秦姝姑娘还未醒，就将秦宴引到偏殿，让人上茶。 　　“谢过旬公公。”秦宴伸手将茶接过，唇角微微上扬，道。 　　一如少时的温和，但是那周身的凛然，还是让人心惊，也让人想起当年秦宴世子年少的时候，就连宗室中的郡主也盼着嫁到南定侯府。 　　可是南定侯府为了成全跟南康侯府多年深交的情意，还是选择了南康侯府紫菱郡主为自家世子妃，也因此，惹一众女子艳羡。 　　“世子爷说这话就见外了。”旬公公乐呵的笑道。 　　秦宴视线一转，仔细的打量了下周围，随着拨动手中的茶，云淡风轻的开口，“还未感谢陛下对妹妹多年照拂之恩。” 　　“世子爷客气，姝儿姑娘本来就讨人喜欢，这些年在陛下身边，也给宫中带来了很多的欢乐。”旬公公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闻言有些感叹，笑道。 　　从姝儿姑娘牙牙学语，到如今豆蔻年华，可不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吗？想到此处，旬公公心中也有些感慨。 　　听出旬公公话里的骄傲，秦宴眸色微深，他知晓他的妹妹是由昭成帝养大，但是却没想到，昭成帝对他妹妹是疼到了骨子里。 　　可是若真是喜欢，那又为何枉顾他妹妹的心意，若不是因为这样，那后面的事也许……都不会发生。 　　“那子宴更该亲自向陛下道谢了。”秦宴跟着笑了笑，动作舒缓的将茶盏搁下，笑不及眼底。 　　“哎哟，瞧奴才这记性，眼下时辰还早，姝儿姑娘应该还未起身，等会晚点世子爷就可以见到姑娘了。”看秦宴世子兴致不高，旬公公才想起自己是忘了什么事，忙拍了下自己的头，笑道。 　　“无妨。”听说小姑娘还在睡，秦宴心底一片柔意，摇了摇头。 　　见秦宴世子跟陛下一样，只要谈及秦姝姑娘，周身的寒意就会消散，旬公公有些汗颜，不敢贸然跟秦宴世子说话。 　　“见过秦世子。”少顷，帝王身边的小太监赶了过来，先是看了秦宴一眼，朝他行完礼之后恭敬道，“陛下说请世子爷过去。” 　　“世子爷请。”旬公公赶忙站了起来，笑道。 　　秦宴眉梢一挑，跟在旬公公后面，径直进入内殿，“子宴参见陛下。” 　　“秦世子免礼。”昭成帝抬起波澜不惊的眼，清贵的开口，“世子爷一路辛苦，赐座。” 　　“劳陛下挂念，此番回京，子宴倒是想问陛下一个问题？”秦宴眉目闪了一下，随后站直身子，道。 　　这话听得古怪，昭成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世子爷问。” 　　旬公公跟着抬起了头，只听秦宴世子道，“陛下早年登基的时候，可是说自己登基之年不会立后，那臣想问，陛下是想立臣的妹妹为皇后，还是只纳她为后妃？” 第43章 【43】 “怜香惜玉不懂吗。”【二更…… 　　==怜香惜玉== 　　随着秦宴的话说完, 养心殿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哪怕知道秦姝姑娘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秦宴世子也是个不好惹的, 但是胆敢在陛下面前说这话的，秦宴世子绝对是第一人。 　　昭成帝微抬起了眸，接着有意无意的审视起秦宴来。 　　秦宴也没有不好意思, 由着昭成帝打量，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那秦世子是想如何？”昭成帝倏然一笑，温和的语气透着帝王不怒而威之感。 　　这问题似是又回到了秦宴这里，秦宴眯了眯眼, 跟着笑道，“子宴并不想如何，只是长兄如父，我这个做哥哥的既然回了京, 那妹妹的终身大事, 我这个做哥哥的理应上心。” 　　“秦世子爱妹之心, 让人感动，但是朕对姝儿, 肯定是明媒正娶。”昭成帝不疾不徐的收回眼，“何况皇家择人, 还没有要过问旁人的道理吧。”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朕当时说了什么，但是现在朕要立你妹妹为皇后, 你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吧。” 　　秦宴唇角抿了抿, 没想到当今圣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一不二，而且还多了几分嚣张。 　　“那若是陛下想要立后的话，那未来太子可是出自中宫？”许久，就在旬公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又听秦宴世子问。 　　旬公公被秦宴世子胆大的话给惊了一下，若论规矩，太子殿下肯定是要出自中宫，那秦宴世子现在的话无异于是说若是要立姝儿姑娘为皇后，那么就要废掉太子殿下储君之位，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明明窗外天色舒朗，但是旬公公硬生生打了个寒碜。 　　“你对太子有意见？”昭成帝心中已有猜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问。 　　秦宴微微垂了垂眸，道，“臣并无意见，只是觉得自己的妹妹不管嫁给谁，都不能受到委屈，那样岂非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子宴的心意朕已经知道，朕相信，朕对姝儿的心思肯定不比你这个做兄长的少。”昭成帝并无怪罪之意，只道。 　　“子宴多谢陛下。”秦宴对着昭成帝拱手，心中还是感激昭成帝对他妹妹多年的照顾。 　　“无妨。”昭成帝温和开口，“朕已经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 　　秦宴清风潋滟的眉目闪了一下，道，“听说太子殿下出事，如今众朝臣都在等着，子宴就不打扰陛下，先行告退。” 　　“旬公公，带秦世子去偏殿。”昭成帝冷不丁的搁下了茶盏，道。 　　*************** 　　“参见陛下。”众朝臣看到昭成帝，连忙叩首，齐声道。 　　“免礼。”昭成帝视线在朝堂之上环视一周，当看到萧循的时候，眸光拧了一下。 　　“儿臣参见父皇。”当昭成帝不怒而威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萧循面色一白，然后走到朝堂中央，跪了下去。 　　昭成帝没有喊他起身，而是声线冷然的道，“太子，此次你因一青楼女子将丞相府的公子殴打成重伤，朕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不然，那只能与庶民同罪。” 　　将头扣在地面的萧循手忍不住颤了下，他就知道父皇肯定是生气了，但他能给出什么解释，难道说因为那青楼女子长得很像一个人，所以他才跟丞相家的公子起了争执。 　　但是现在萧循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所以殿中静滞了许久，昭成帝皱了皱眉。 　　而原先支持东宫的朝臣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原本他们以为太子殿下性情温润，哪怕没有陛下治国的才能，但将来登基之后，肯定也是个明君。 　　谁知道这件事情简直是让他们匪夷所思，而且现在陛下都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他还一句话都不说。 　　“回父皇，儿臣只是因为一时手误，并非存心为之，所以还请父皇能够原谅儿臣。”而萧循也感受到众大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心中有些难堪，就解释道。 　　“太子殿下是想用一句无心之失来弥补自己流连青楼跟殴打丞相家的公子的事情？那这样，将来太子殿下也可以随意的对忠臣抄家灭族，最后只用一句无心之失，事情就都可以解决？”御史听完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若是眼前之人不是储君，那事情尚可以原谅，但是作为一国太子殿下，犯了错误不知道承认，还一心想让陛下包庇于他，简直是让人觉得失望。 　　这话可谓是往人的心窝里戳。 　　萧循觉得难堪，就抿唇未语。 　　“这就是太子的解释？”别说御史，昭成帝都被他这解释给气笑了，道。 　　萧循面色一白，“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丞相有何意见？”昭成帝看向一直未语的章丞相，问。 　　章丞相本是儒雅之人，但是今日站在朝堂之上，一脸颓唐，他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对太子殿下倾尽毕生所学，一直以太子殿下为骄傲，但是此次太子殿下的事情着实让他觉得失望，而且被殴打的这个人还是他唯一的嫡子，若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维护太子殿下，那岂非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臣一切遵循陛下的意见。”最终，章丞相将头磕了下去，道。 　　昭成帝遂站起了身，“太子萧循年少被立为太子，多年来无所学，现今于德行有失，不堪为太子之位。” 　　“所以即日起，废除太子萧循储君之位，降为循王。” 　　萧循脸色一白，彻底失了言语。 　　帝王上朝之后，旬公公就引着秦宴来到偏殿。 　　兄妹二人虽说多年未见，但是再相逢，依旧如故。 　　旬公公见状就放下心来，然后去养心殿找了帝王。 　　“紫菱姐姐都不知道盼了哥哥多久，可是哥哥明明就在世上，还一封信都不传给紫菱姐姐，哥哥都不知道紫菱姐姐有多伤心。”小姑娘坐在秦宴对面，一字一顿的控诉秦宴，道。 　　明明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但是教训起人来，丝毫都不留情。 　　秦宴嗓音温柔，笑了笑，“那小姑娘心里就只有你紫菱姐姐，没有哥哥了。” 　　面对小姑娘时，秦宴是百般柔情，说话的声音都担心大了。 　　“哪有，在我心里，哥哥跟紫菱姐姐肯定是一样的，但是紫菱姐姐等了哥哥这么多年，哥哥怎么就连一个平安都报给紫菱姐姐。”小姑娘嗔怪出声，那一句“退了定情信物”还未说出口。 　　小姑娘幼年的时候就很喜欢自己的哥哥，但是她哥哥对紫菱姐姐，真的是太过分了。 　　想到紫菱姐姐等了哥哥这么多年，小姑娘看秦宴的眼神就有些许复杂。 　　“我还以为妹妹是巴不得盼着哥哥早点死呢。”秦宴恍然大悟，随后托长了声音，戏谑道。 　　这话一说出口，伺候的人都是笑了起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秦世子对于这个妹妹还是十分疼爱。 　　“才没有。”小姑娘将头扭至一旁，显然是被秦宴这话给气着了。 　　“哥哥知道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家的小姑娘长大了。”秦宴就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 　　“可是哥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小姑娘被秦宴温柔的动作弄得没了脾气，可是该记着的事一个都没忘。 　　秦宴被她这般举止给逗笑了，如同哄着幼童，道，“哥哥究竟怜不怜香惜玉，那是哥哥跟你紫菱姐姐的事。” 　　“倒是哥哥想问妹妹一句，陛下年长你这么多，妹妹还真喜欢。”说完，秦宴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 第44章 【44】 “你就嫁给老皇帝吧。”【一…… 　　==嫁谁== 　　秦宴世子到达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大世族, 南康侯府得到消息之后，首先就禀报给了紫菱郡主，“郡主, 好消息，世子爷回京了。” 　　“你说什么？”紫菱郡主惊得茶泼湿了衣裳，猛然站起来, 问丫鬟。 　　那人竟然回京了，她还以为还有几日呢，紫菱郡主半晌心情都无法得到缓解。 　　但是过了一会之后，内心却是激动, 他能平安回京就好。 　　喜儿见自己的郡主这么激动，笑着道，“回郡主，奴婢说秦宴世子回京了。” 　　她们郡主盼了世子爷这么多年, 世子爷可算是回京了, 当年既然两家并未解除婚约, 那么郡主还是世子爷的未婚妻，这还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且她们郡主也喜欢了秦宴世子这么多年。 　　“那秦宴哥哥在哪里？”紫菱郡主猛然站了起身, 问。 　　喜儿刚准备回答，侯夫人纤腰款款的走进来, 笑道，“紫菱, 哪有姑娘家这么迫不及待的呢, 娘亲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姑娘家要寒暄，子宴回京是好事，但也不至于这般激动吧。” 　　“娘亲。”紫菱郡主罕见的对着侯夫人福了福身, 言语皆是欢喜。 　　“免了。”侯夫人眉梢一挑，“子宴是今日早上到京城的，消息已传遍了各大世族，但是现在你可能还见不上他面，因为陛下传召，子宴还在宫中。” 　　“但是你爹爹既然在朝堂，想必等会会让子宴来府上坐坐，所以紫菱不必这般激动。” 　　这话说的尽是温柔的笑意，紫菱郡主难得羞红了脸，“娘亲尽打趣女儿。” 　　“现在知晓娘亲是打趣了，看来这子宴回京果真是不一样的，娘亲还以为我们家紫菱日后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侯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哪有，娘亲，现在不是都过了早朝时间，怎么爹爹还没回来。”紫菱郡主拿起手帕擦了擦裙上的水迹，道。 　　侯夫人神色顿时有些许凝重，笑意散了几许，道，“昨夜子时，东宫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在青楼为了一青楼女子，最后将丞相府的公子给打成重伤，此事在京中闹了十分大的动静，所以你爹爹得到消息之后就匆匆入宫候着，所以今日早朝可能要晚些，但是此次，太子殿下只怕要凶多吉少。” 　　哪怕侯夫人只是一介妇人，都觉得太子殿下所为简直是荒唐至极，去青楼就算了，还将人臣子家的公子给打成重伤，事后还不知道请罪。 　　“太子殿下他？”紫菱郡主彻底被侯夫人这话给惊住了，在她印象中，太子殿下一向温雅，怎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娘亲知道事情后也很震惊，但既然你爹爹在宫中，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且陛下肯定有自己的成算，紫菱不必太过担心。”到底是不忍自己女儿担忧，侯夫人将她的手心握在手里，道。 　　“女儿知道。”紫菱郡主点了点头，“那我就等秦宴哥哥过来。” 　　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等会子宴若是来了侯府，那娘亲差人唤你过去。” 　　“谢谢娘亲。”紫菱郡主笑眯眯的牵着侯夫人的手，道。 　　“恭喜郡主得偿所愿。”侯夫人一走，喜儿带着丫鬟朝紫菱郡主道贺，道。 　　紫菱郡主高兴，就笑道，“这个月你们月银翻倍。” 　　刚走出闺阁的侯夫人脚步一顿，她女儿还真是姑娘家的心性。 　　看来最后还是她们南康侯府离不开南定侯府，既然她的女儿这么猴急，那嫁妆什么的自该是备着了。 　　“谢郡主。”几人对视一眼，也为秦宴世子回京感到高兴。 　　紫菱郡主看向窗外，希望日后的每一日，她的身侧都有少年相伴，他们可以弹琴赋诗，可以下棋画画，不求君心似我心，但求能够白头到老。 　　************* 　　小姑娘抬起眼，当看到自家兄长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人家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喜欢。” 　　“陛下年纪又不大。”小姑娘撇了撇嘴，摆明了不赞同自己哥哥的话。 　　“这还不算比你年长？”秦宴被她的话给气笑了，随后冷不丁的开口，“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年长这两个字怎么写吗？人家若是比你再年长些，都可以……” 　　“这不是还没有年长这么多吗？何况陛下待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哥哥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小姑娘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丝毫不为秦宴的话所动。 　　“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操心吗？人家就养你几年，你就喜欢上人家了。难道说这几年的时光里，他天天都陪在你身边。”秦宴咬牙道。 　　这都隔了十几岁，还不算年长，若说太子此人行事荒唐，那昭成帝这人，只怕要将他妹妹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他的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往狼窝里钻。 　　“那哥哥这句话就没有说错，陛下这些年确实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且我才不像哥哥这般无情，陛下对我好，我就要对他好。”旁人怕世子秦宴，小姑娘可不怕，直截了当的开口。 　　“哥哥跟你紫菱姐姐的事情，不牢你这个小姑娘操心，现在可就是担心你这个小姑娘的婚事。”秦宴见她又将话题给扯远了，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道。 　　小姑娘撇了撇嘴，不吃秦宴这一套，“那我觉得跟陛下之间，没有什么值得哥哥操心的。” 　　秦宴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才道，“若是妹妹执意要嫁给陛下，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要娶我秦宴的妹妹，至少得拿出一些诚意来吧。” 　　年岁跟他妹妹隔这么多，那总得为他妹妹多付出一些吧。 　　“哥哥想做什么？”小姑娘被他的话唬一跳，试探问。 　　“那这件事就不用妹妹费心了。”见她一脸忧心，秦宴莫名的吃味，直接站起了身，“哥哥现在要去见你紫菱姐姐，妹妹还是先早些用膳吧。” 　　“哥哥不留下来用膳吧？”小姑娘问。 　　秦宴看她一眼，走的十分潇洒，“不了，哥哥要去见你紫菱姐姐。” 　　************* 　　“此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皇宫回来之后，章丞相忙的是焦头烂额，问章子誉身边的下人。 　　下人吓得也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低着头解释，道，“回老爷，昨日京兆尹那边邀公子去万花楼探路事情，中途就被安排那边的姑娘进来弹奏卖艺，谁知后来太子殿下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就跟公子争执了好几句，最后直接将公子给打成这样。” 　　“你是说太子殿下本来就是在青楼之中，那是为的哪名女子？”章丞相儒雅的目光微沉，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头道，“是，太子殿下本来就在青楼之中，但是那名女子就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 　　那应该就不是被人陷害，章丞相再次叹了口气，看来太子殿下确实不适合做这个储君，他对太子殿下多年教导，注定要付诸东流。 　　也怪他没有教导好太子殿下。 　　“那此女子身上可否有什么特征？怎么会让太子殿下跟少爷起了争执。”章丞相掩下心中的复杂，再次问道。 　　这下轮到下人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个半晌。 　　“实话实说。”章丞相看出他的表情不对，冷声道。 　　下人便将头给磕了下去，小声道，“若说特征的话，那名女子的容貌与表姑娘甚是相像。” 　　章丞相心下再次一沉，他自然知晓太子殿下喜欢的是姝儿，而子誉也喜欢姝儿，但是宫里的那位…… 　　难怪太子殿下今日在大殿中说不出口，这次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废黜了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但是太子殿下不管是谋略，还是才能，比起陛下，确实是差远了。 　　何况太子殿下本就应该出自中宫，若是陛下立后的话，那皇子由陛下亲自教导，肯定是更好的。 　　“这事本官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章丞相如同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沉声道。 　　“是，老爷。”下人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就道。 　　“你等会派人在宫门口等着，若是子宴出来的话，让他先在丞相府住着。”章丞相从梨花苑出来，又径直来到正堂，吩咐管家，“若是日后子宴想住南定侯府，等修葺一番，再说。” 　　听说秦宴世子回京，管家也是高兴的不能自已，忙道，“是，老爷，奴才这就派人去宫门口等着秦世子。” 　　章丞相颔首，此次废黜太子的事情已经无更改的余地，他本来想着若是太子殿下登基，那他们丞相府或许可以维系满门荣华。 　　但是现在看来，丞相府原就及不上京城的世家大族。 　　早朝散后，昭成帝就让人去打听青楼里发生的事。 　　锦衣卫办事，很快就回了皇宫。 　　当知道二人是因为一个跟姝儿姑娘长得很像的青楼女子打起来时，旬公公惊讶出声，“所以此事是因为？” 　　若说之前是觉得太子殿下行事荒唐，那现在只觉得匪夷所思，这跟姝儿姑娘长得再像，那也不是姝儿姑娘呀，怎么还将丞相家的公子打的昏迷不醒，御医都在丞相府待了将近六个时辰。 　　“此事可否确定？”昭成帝眸色温凉，看不出什么情绪，问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暗卫听出昭成帝话里的认真，就道。 　　旬公公暗自思索，难道说陛下想要原谅太子殿下，但即便没有此事，太子殿下也难以胜任储君这个位置，而且秦宴世子今日的意思，分明是希望储君能够出自中宫。 　　“退下吧。” 第45章 【45】 “郎情妾意，美人销魂。”【…… 　　==美人== 　　太子被废的消息马上就传到宫中各处, 贤妃得到消息之后直接昏了过去。 　　但是帝王一早有令，除大臣外，谁人都不能踏入养心殿, 所以殿中倒还安静。 　　看来此次太子殿下再无翻身之地，旬公公替帝王倒了一盏茶，如是想。 　　“子宴还在姝儿那里？”昭成帝目光不疾不徐, 撇了一眼旬公公后，道。 　　“秦世子确实还在姝儿姑娘那里。”旬公公抬眼朝外面看了下，解释道。 　　秦宴世子对这个妹妹的在意，他们算是看在眼底, 只怕陛下若是想娶姝儿姑娘的话，那秦宴世子这一关确实难过，枉旬公公第一次看到秦宴世子的时候这般激动。 　　“走吧，去偏殿。”昭成帝起了身, 许是一夜未睡, 神情尚有些憔悴, 但帝王的气度还是尽露无疑。 　　“是，陛下。”旬公公将东西放下, 现在姝儿姑娘就是陛下的牵挂。 　　等二人到偏殿的时候，才得知秦宴早就离开了宫中。 　　这秦宴世子, 这里还在说他们陛下，那边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紫菱郡主, 旬公公默默的在心里“骂了”秦宴世子一顿。 　　“我就说哥哥不懂得怜香惜玉, 之前小的时候，他比我大这么多，谁知那个花灯，他就是不肯让给我, 爹爹让他把那个先给我玩，他就坐在石阶上哭。”里间的小姑娘趴在榻上，毫不犹疑的指责自己的哥哥，“你再看现在，他明明知道紫菱姐姐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我要是紫菱姐姐，我肯定都不想跟他说话。” 　　巧云跟纤玉就笑，她们世子爷对这个妹妹哪能不疼爱，何况世子爷这不就是出宫去见紫菱郡主吗？刚准备开口。 　　“姝儿这是觉得谁不怜香惜玉？”昭成帝在外面将小姑娘给听了大半，轻笑出声。 　　“参见陛下。”站着的两个丫鬟忙朝昭成帝福身，怎么陛下突然来了姑娘这里，难道太子殿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陛下。”小姑娘回眸看到昭成帝，就急忙的准备从榻上下来，昭成帝赶忙扶住她，“这般莽撞做甚？” 　　“我这不是惊讶陛下过来了吗？”小姑娘软声嘟哝，俏生生的，“我在说哥哥呢。” 　　“秦宴世子确实不够怜香惜玉。”昭成帝被她的话逗笑，极其随意的坐在她的榻上，举止亲密的问，“那在姝儿心中，朕可怜香惜玉？” 　　======== 　　“子宴。”当看到潋滟舒朗的秦宴从宫内走了出来，南康侯掩下赞叹，对着秦宴拱手，道。 　　秦宴也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看到南康侯，跟着拱手，道，“南康叔好。” 　　“都好。”南康侯险些被这一声称呼喊得老泪纵横，连连笑道，“子宴这些年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很好，倒是子宴，受委屈了。” 　　少年出生功勋世家，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原先南康侯还觉得这人惹他女儿伤心了这么多年，此次回来他定是要好生考察少年一番，但是现在，南康侯对少年充满了怜惜之情，哪里会想再来考察他。 　　“让南康叔担心了，其实子宴这些年虽然在京城之外，但并没有受多少苦，唯一牵挂的也是妹妹跟南康叔。”看起来就如同潋滟月华的少年，说起这话来，更是让人倍感怜惜，所有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孩子，刚刚本侯在宫外看到丞相府的人，丞相也在等你回丞相府，但是我想着跟子宴有些话说，所以就先让他回去了，晚些若是子宴想回丞相府的话，本侯让人将你送回去。”冷风呼啸，二人又是站在宫门口，南康侯担心少年身子骨羸弱，所以结束了这个话题，笑道。 　　这还不是为了他的女儿，若不然，他也不会拉下这个颜面，毕竟丞相是少年的舅舅，他们还算是外人，但是今日一早，夫人就叮嘱，若是少年不去，他女儿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南康叔请。”秦宴观人入微，哪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顺势而为，笑着道。 　　“好。”南康侯对眼前的少年更加喜爱，这样的男子若是做他女儿的夫婿，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走近了马车，朝南康侯府去。 　　不知为何，秦宴的内心倒有些紧张起来，不由暗嗤，他哪里不懂得怜香惜玉。 　　而南康侯在走进马车之前，就让人给府中传了个信，让做好准备。 　　所以当二人先后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侯夫人等人都在外等候。 　　紫菱郡主看到那个清风朗月，一如往昔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感受到少女的注视，秦宴抬起潋滟的眼眸，刚好跟紫菱郡主的视线对上，眼眸微深了几分。 　　看着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样，世子冷嗤了一声，凑到自己妹妹耳边，道，“妹妹，都说姑娘家要含蓄一些，你怎么还盯着人家子宴兄缓不过神来，难道人家子宴兄比美人还要美上几分不成。” 　　“哥哥别乱说话。”谁知紫菱郡主理都不想理自家哥哥一下，皱眉道。 　　现在有了郎君，连他这个哥哥理都不想理一下，世子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伤害，将头扭到一旁，哪有这样的人呀。 　　“晴姨。”秦宴规规矩矩的走到侯夫人面前，对着她拱手，动作娴熟，若行云流水。 　　侯夫人不像南康侯那样坚毅，看到少年好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热泪盈眶，“子宴，你可算回来了。” 　　前半句话说的让人心酸，但是侯夫人的后半句话让人吓一跳—— 　　“你都不知道，紫菱盼了你这么多年。” 　　说到此处的时候，秦宴抬头看向紫菱郡主，侯夫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就笑道，“紫菱，你不是一直盼着你秦宴哥哥回京吗？现在你秦宴哥哥就在这里，怎么还害起羞来，不过来了。” 　　秦宴跟着笑了笑，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 　　“紫菱见过秦宴世子。”谁知这下，紫菱郡主十分规矩的走到秦宴面前，极显世家贵女的仪态。 　　侯夫人嗔了紫菱郡主一眼，这孩子，怎么还突然懂起规矩来了。 　　刚欲说话，就听站在她身边的南康侯小声提醒道，“孩子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紫菱可能是在跟子宴闹别扭呢。” 　　侯夫人了然，当年少年归还定情信物不辞而别，他女儿盼了少年这么多年，哪怕少年现在回京，可能这姑娘家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但是少年这千里迢迢的回京，她女儿这般，侯夫人还是为少年感到几分心酸。 　　“郡主客气，该是子宴向郡主问好。”谁知少年也不在意紫菱郡主对自己的态度，嗓音柔和，“数年不见，紫菱郡主可一切都好？” 　　紫菱郡主马上就红了眼眶。 　　站在紫菱郡主身边的世子摇了摇头，他妹妹日后肯定要被少年吃的死死的，这不过一句话，他妹妹就要把持不住。 　　“紫菱若是有话要跟子宴说，还是先进府再说吧。”侯夫人见状就笑。 　　纵究还是她女儿要猴急一些。 　　所以等走到正堂之后，南康侯跟侯夫人都借着时机离开，将正堂留给少年跟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见人都走了之后，红着眼眶将一枚玉佩递上去，秦宴伸手接过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是？” 　　问出之后，秦宴就发现这枚玉佩长得十分熟悉，刚准备收回话，紫菱郡主笑一声，“秦世子连定情信物都忘了?” 　　完了，站在秦宴身后的下人忍不住哀叹一声，他们世子爷这次真的是要完了。 第46章 【46】 “恃君宠。”【一更】…… 　　==娇宠== 　　他们世子爷怎么连跟紫菱郡主的定情信物都给忘了, 本来紫菱郡主就极其记挂当初世子爷归还定情信物的事情，结果世子爷倒好，连定情信物都给忘了, 下人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家世子爷。 　　他们世子爷清风潋滟，舒朗如玉，何时有这般意外频出的时候。 　　秦宴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 就已经猜到了紫菱郡主的反应，所以当即朝紫菱郡主拱手，端的是如玉潋滟，“子宴向紫菱郡主赔罪。” 　　站在门外偷听的南康侯跟夫人表情一言难尽, “难道这就是将门的儿郎？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呢。” 　　都说了自家女儿就是因为当年归还定情信物一事，所以心有介怀 现在见到少年肯定是希望少年能够哄哄她，他们也可以顺势将这桩婚事给定下来，可是偏生这少年好像就是不懂人家姑娘家的心思, 这现在倒好, 嫁妆都盘好了, 但是就不知道这二人的别扭什么能够解决。 　　“其实当年南定侯爷追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侯夫人见状摇了摇头, 她跟雅娴都是出生世族，所以自幼相识, 要想当年南定侯府是将门，而丞相府是文臣, 之所以最后能成两姓之好, 全是靠着雅娴性子比较软，而南定侯爷呢，武臣比较率直，这一来而去的, 还真是喜欢上了。 　　“可是这也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吧。”南康侯叹了口气，他是不想对少年这般苛刻，但是少年这表现，他女儿缺的是那一声“赔罪”吗？ 　　“秦宴哥哥现在还跟我生分起来了。”原本紫菱郡主只是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够像陛下对姝儿那样哄哄她就好，谁知少年当着她的面向她赔罪，紫菱郡主咬了咬唇，控诉他。 　　放佛秦宴若再这样，她就不愿意搭理他似的。 　　少女嗓音娇娇的，但是控诉起人来，别有一番滋味，秦宴将玉佩拢在手心，笑了起来，“不敢，只是当年归还信物，确实是情非得已，这些年来，子宴心中也一直牵挂着郡主。” 　　站在外面偷听的南康侯总算舒了口气，这听着还像人话。 　　而世子则是在想，以他妹妹对少年那热乎劲，马上就要被吃的死死的。 　　闻言，紫菱郡主觉得多年的心酸好像都得了释怀，动作轻柔的给秦宴倒了盏茶，道，“那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秦宴哥哥的消息？难道秦宴哥哥是出了什么事。” 　　眉眼处更是有些凝重。 　　秦宴看向眼前明艳不知方物的少女，想起梦境所见—— 　　“秦宴哥哥这一生要守护的是姝儿妹妹，而我这一生则要守护的是我的夫君，所以若是秦宴哥哥不能好好的，那紫菱怎么能苟活于世。” 　　他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些事情。 　　秦宴垂下眼帘，笑道，“其实也没有出什么事，倒是郡主，可一切安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这京中的生活一向繁华，我又不像秦宴哥哥，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的苦，而且跟姝儿妹妹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开心。”听闻少年第一时辰去宫中见了姝儿妹妹，紫菱郡主就笑道。 　　“陛下他，对姝儿妹妹很好。” 　　秦宴不置可否。 　　“秦宴哥哥可见过姝儿妹妹？”看着他的表情，紫菱郡主犹豫，难道他不赞成这门婚事，紫菱郡主想了想，就问。 　　若不是陛下，那这京城还有男子可与姝儿妹妹匹配。 　　“见过了，陛下他确实待妹妹很好，但是小姑娘家的婚事，还是要慎重。”秦宴看出她的犹豫，就温润的笑了笑。 　　他似乎很喜欢喊自己妹妹为“小姑娘”，紫菱郡主点了点头，倒是不计较。 　　那他们的婚事呢。 　　紫菱郡主瞅了瞅秦宴，他正捏着那块玉佩，对她，他似乎有歉疚之意，但是对于这桩婚事，紫菱郡主猜不透他的想法，“那秦宴哥哥不如跟紫菱讲讲这些年在外面的趣事吧，我想听。” 　　她很好奇这些年他在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也想感受那段她没有陪在他身边的岁月。 　　“好，郡主请坐。”秦宴似乎从来都不会拒绝紫菱郡主的要求，笑了笑，似是纵容道。 　　嗓音轻柔，态度温和，看着就没有丝毫的脾气。 　　紫菱郡主托腮看着少年，若是少年能够再主动些，就更好了，现在这般，她哪好意思提婚事的事呀。 　　这边一派其乐融融，侯夫人跟南康侯哪敢打扰，看了几眼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内室。 　　======== 　　“那朕有没有怜香惜玉？”昭成帝笑意渐深，好似没有看出小姑娘的拘束，就坐在她旁边笑看着她。 　　小姑娘脑袋“嗡”了一下，若说她哥哥，肯定是没有怜香惜玉，但是陛下自小待她肯定是好的。 　　所以小姑娘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声道，“陛下很好。” 　　这话算是小姑娘的肺腑之言，在她心中，昭成帝确实很好。 　　从年幼到现在，昭成帝对她一直很纵容，几乎什么时候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包括这次太子殿下求娶的事，幸好她的喜欢最后都有回报。 　　春寒料峭，让人觉得心中泛起几分凉意，但是此刻的昭成帝眼中都是柔和，他伸手拂过小姑娘额前的碎发，笑道，“那若是朕过几日就下立后圣旨，姝儿可愿？” 　　原本昭成帝是想等小姑娘及笄的时候再下立后圣旨，但有大舅子在，昭成帝还是担心到时候小姑娘跑了，就想早些将婚事给定下来。 　　小姑娘被昭成帝这话给愣了一下，想点头但是又怕昭成帝笑话她不知羞，就将头扭至一旁，明显的是不知怎么开口，“我不知道。” 　　“既然姝儿不知道，那朕就当你答应了。”原本昭成帝只是想求小姑娘一个答案，现在见她这副态度，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意，笑道。 　　“原本朕是不想让姝儿这么早就陷入到皇宫中来，但是这赐婚圣旨不赐下去，朕实在寝食难安，所以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昭成帝眼光深邃，握着她的手却是温而有力，道，“但是朕向你保证，日后你永远都可以做无拘无束的小姑娘。” 　　“陛下。”小姑娘轻轻的喊了声昭成帝，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喊起人来也是软软糯糯的。 　　昭成帝笑了笑，在小姑娘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模样，额头轻碰了下她的额头，“姝儿如今想后悔也是来不及了，朕圣旨都已经拟好了。” 　　“可是哥哥那边？”帝王都这般主动，小姑娘心下自是欢喜的，可是想到自己兄长今日走时说的话，小姑娘有些犹豫。 　　“子宴那边你无需担心，朕自有办法。”昭成帝动作一顿，大舅子那边只要让人试上一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昭成帝心中，早便有了猜测。 　　“那就先谢谢陛下了。”不知为何，小姑娘蓦然松了一口气，眼中溢满欢喜。 　　“姝儿无需客气。”昭成帝唇角微微上扬，因为帝王需要处理的事情多，所以陪着小姑娘说了一会话之后，昭成帝就回到养心殿。 　　“还未恭喜姑娘，现在都要成为皇后娘娘了。”昭成帝一走，伺候小姑娘的两个丫鬟说话就没了顾及，笑眯眯的道。 　　“是啊，陛下为姑娘什么都打点好了，这可是宫中其他娘娘没有过的待遇，想来姑娘若是嫁给陛下，日后肯定能宠冠六宫。”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姑娘嘟哝一声，“适才哥哥匆忙过来，我都忘记问了，太子殿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 　　她问这话可不是关心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子殿下这件事匪夷所思，她很好奇那个姑娘难不成是有天仙的容貌不成。 　　不过将她的表哥给打成重伤，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奴婢刚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回来的人说……”谈到太子殿下，两个丫鬟就笑不出来了，欲言又止的开口。 　　“说了什么？”小姑娘蹙了蹙眉，一脸不解的看着二人。 　　“回来的人说陛下已经废黜了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降为循王。”巧云稳重，一字一顿的将话给说出来。 　　此事本就事关重大，太子殿下自年少的时候入京开始，就被陛下立为储君，这些年贤妃娘娘跟学士府一直帮衬着太子殿下，哪怕太子殿下做错了什么事情，陛下也会替他处理后续，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太子殿下做的太过荒唐，陛下竟然一下子废了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小姑娘自是惊讶的，不是说太子殿下做的事不荒唐，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意外。 　　“奴婢听到之后也很意外，但是奴婢又听说，各位朝臣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出自中宫。” 　　所以此举，陛下可能也是在帮她们姑娘。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小姑娘沉默了下，她知晓陛下对她很好，所以她也希望她能够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而不是被他宠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是，姑娘。”此事牵扯众多，两个丫鬟得到吩咐之后，哪敢再说二话。 　　酉时，皇宫上下一片静谧，只有夕阳的余晖在照耀。 　　“陛下，贤妃娘娘求见。”昭成帝还在批阅奏章，旬公公低着头走了进来，接着小声开口。 　　“是为太子的事？”昭成帝眼都不抬，声线冷然，问。 　　若是让他原谅太子荒唐的举止，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他原谅了，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小姑娘。 　　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昭成帝闭了闭眼。 第47章 【47】 “前世事。”【二更】…… 　　==前世事== 　　记忆回转, 昭成帝阖上如画的眉目。 　　那是永昌三年，东宫庭前梧桐树的枝叶缓缓垂下，整个朝堂之人都随着昭成帝来到东宫, 在御医的话说完之后，太子萧循面色惨白的跪了下去，根本就不该做出何种反应, 甚至于连那一句“节哀”都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而昭成帝忍住喉咙间的腥甜，问御医。 　　那一声，冷的刻骨，距苑中三尺之外的人都感到胆寒。 　　御医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忍着恐慌道，“回陛下，太子妃娘娘这是因为常年忧思过度，加之微臣在给太子妃娘娘把脉的时候, 感到太子妃娘娘似乎受了很多伤, 娘娘自幼年身子就极其虚弱, 所以……” 　　他甚至不敢说太子妃娘娘服药的事情，此事尚未查明, 他哪敢随意开口，万一是畏罪自尽呢。 　　“太子妃怎么会受伤？”当听到那句“受了很多的伤”, 昭成帝心一颤，紧紧捏着拳头, 蓦然问御医。 　　“下官也无从知晓。”御医不敢直视帝王的眼神, 只能将头扣在地面，道。 　　但是哪怕御医不说，种种现象也表明这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可是太子殿下是当朝储君, 日后肯定也是要继位的，御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太子殿下。 　　“查。”昭成帝目光锐如刀锋，逼得太子“摇摇欲坠”，一句话都不敢说。 　　“陛下，求您跟我们姑娘做主啊。”气氛陷入冷凝之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担心触了帝王的霉头，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的惊呼声，昭成帝刚皱眉。 　　“陛下，是姑娘身边的丫鬟。”旬公公看了一眼那跪着的太子殿下，小声对陛下道，这下连“太子妃娘娘”都不愿意喊了。 　　此事肯定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但是姑娘自小就在他们陛下身边长大，谁敢给她委屈受，结果太子殿下倒好，直接将人给弄没了。 　　“让她进来。”昭成帝微微闭了闭眼，沉声开口，“朕会替你们姑娘做主，你有什么话，朕听着。” 　　“谢陛下。”巧云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讲述自己姑娘嫁到东宫不为人知的过往，泪流满面，“陛下，我们姑娘自从嫁到东宫以来，就一直恪守太子妃的身份，替太子殿下打点府上的上下事物，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是太子殿下在姑娘过门的第二日，就跑到青楼跟别的姑娘厮混，丝毫都不顾及姑娘的感受，更甚至于在姑娘生病的时候，都不肯请御医为姑娘诊治。” 　　“去年，我们世子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本该提上日程，但是因为当年世子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是由先帝赐下的，所以这婚期两家不好做主，姑娘就请太子殿下从中帮下忙，谁知太子殿下明面答应，转身就将事情给抛诛脑后。” 　　“这也就罢了，今年新岁的时候，因为太后娘娘说姑娘跟太子殿下成亲这么长时间，尚无子嗣，只怕不利于巩固储君之位，回来之后，太子殿下就动手打了姑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们印象中，太子殿下是何等温润如玉的人，怎么还动手打太子妃娘娘，这可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婚事，太子妃娘娘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太子殿下还真下的去手。 　　“太子殿下竟敢动手？”旬公公看向太子萧循，代替帝王问。 　　几乎在丫鬟将这些话说完的时候，昭成帝看向太子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死人。 　　“巧云姑娘，你继续说。”见帝王没有开口，旬公公安抚的看了巧云一眼，道。 　　太子殿下算是废了，这样的人哪能成为一国君主。 　　“有一就有二，之后每次只要太子殿下从青楼回来，就责怪姑娘不肯为他分忧，不如其她的姑娘体贴，也不像其她姑娘善解人意，对姑娘又打又骂。”巧云再次将头磕下去，无法言说她们姑娘那少女时的心事，“姑娘也想过传信给我们世子爷，但是每次的信都被太子殿下给拦截下来，太子殿下甚至怀疑姑娘的清白。我们姑娘自嫁进东宫以来，就没过个一日欢乐的日子，如今，只求陛下能够看在我们老爷跟夫人为国尽忠的分上，替姑娘做主。” 　　周围寂静无声，恍然间，他们才记起，这是第一世族唯一的姑娘，太子怎么敢…… 　　“太子可还有其他话要说？”昭成帝将目光看向萧循，凉薄的问。 　　萧循吓得不敢抬头，后悔，愧疚让他一个劲的解释，“儿臣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行事都敢如此心狠手辣，那你若是故意的，是不是还要逼宫造反。”昭成帝的龙靴直接踩在太子纤弱的手指上，嗓音更是冷的刺骨。 　　萧循痛不敢言，他知道他完了。 　　=========== 　　昭成帝睁开暗沉的眸子，淡声道，“请贤妃娘娘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贤妃一副虚弱的模样走了进来，那弱柳迎风般的风姿，最具风情。 　　可惜昭成帝连看都未看一眼，只道，“贤妃，若是你是为太子求情的话，那朕觉得你可以回去了。” 　　“太子今日所为，你这个教导太子的人也有责任。” 　　当年贤妃跟出自丞相府的南定侯夫人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其中贤妃因为被当世鸿儒赞叹有宰相之才，所以深得先帝赞赏，昭成帝以为是个聪慧的，便将太子交给她抚养，谁知是个拎不清的。 　　“陛下，臣妾自知没有教导好循儿，所以心中很是愧疚，但是陛下，今日的事循儿固然有错，可是罪不至此啊。”贤妃脸色一白，急急解释，“而且丞相府的子誉公子还未醒，怎么就能将所有的错都怪到循儿身上呢，万一只是一场误会，毕竟陛下最是了解循儿的品质了。” 　　“太子是何品德，朕不知道，但是就凭太子此次所作所为，就不堪为储君之位。” 　　贤妃指甲掐着手心，若是太子都不能胜任储君之位，那谁还可以胜任储君之位。 　　“未来太子殿下必会出自中宫。”昭成帝似是知晓她的心思，缓声道。 　　中宫…… 　　贤妃脸色瞬间一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昭成帝，“陛下说的是？” 　　“朕已经决定立姝儿为后，正好今日贤妃在这，就将六宫之权跟凤印交上来吧。” 　　贤妃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昭成帝说出来的话，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他甘愿就这样双手奉上一个小姑娘。 　　难道她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他一点都看不到吗？ 　　为什么这么无情的一个人却偏偏将所有的柔情给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贤妃娘娘，您请。”昭成帝懒得看她，就朝旬公公使了个眼色，旬公公赶忙道。 　　当殿中恢复了安静之后，昭成帝将圣旨递给旬公公，道，“三日后，将立后圣旨传下去。” 　　“是，陛下。”旬公公笑着接过圣旨，事情可算尘埃落定。 　　========== 　　南康侯府，海棠苑。 　　少年正声音平和的对紫菱郡主讲述故事，而紫菱郡主则是趴在金贵的圆桌上，静静的聆听，初春的清风缓缓吹来，让人心悦神怡。 　　“都说了这么久，这是不准备用膳吗？”南康侯跟侯夫人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原本是不想打扰二人的，但这用膳的时辰都过了一个时辰，南康侯心疼夫人，还是决定过来找二人。 　　谁知道看到这副情景，二人皆是笑了笑，世间最好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看到小辈之间的交往，也让他们想起当年的模样。 　　“爹爹，娘亲。”紫菱郡主笑眯眯的抬起头，喊了二人一声。 　　“平日不见你这般规矩，果然子宴回来了就不一样，晚膳都已经摆好了，你们两个过来吧。”侯夫人不赞同的笑笑，刻意压低着声音，“你爹爹可是连午膳都没用呢。” 　　“那我们赶快走吧。”紫菱郡主下意识的看了少年一眼，见他正笑看着她，脸颊一红，连忙催促侯夫人，道。 　　侯夫人笑而不语。 　　因着两家是世交，加之秦宴世子是南康侯府的准姑爷，所以今夜南康侯也邀了一些旁系过来用膳，场面甚是和睦。 　　“子宴今夜是？”等人走了之后，都将近戌时，南康侯假意问了一句。 　　紫菱郡主倏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又看一眼秦宴，眨巴眨巴的眼神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夫君，你这话不是多此一句吗？妾身看紫菱是舍不得子宴走呢。”侯夫人看向二人，眼中尽是打趣之意。 　　南康侯有些无奈，自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样粘着少年的性子不好，这姑娘不是要含蓄一些吗？万一日后受了欺负怎么办。 　　“秦宴哥哥。”紫菱郡主性子一向直，少年既是她认定的人，那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喜欢他，所以几乎是在南康侯说完话之后，紫菱郡主就可怜兮兮的看秦宴，撒娇道。 　　秦宴动作沉稳的朝南康侯拱了下手，声音轻细，道，“子宴今日就叨扰南康叔了，明日子宴再回丞相府。” 　　“好。”南康侯闻言心情愉悦，随着不忘扯上自己的儿子，“那今夜子宴就跟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歇一宿，明早我再安排马车。” 　　紫菱郡主笑眯了眼，连回到闺阁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子宴能够回来，娘亲跟你爹爹都很高兴，对于这门婚事，娘亲跟你爹爹都很满意。”侯夫人见状就摇了摇头，随后叮嘱自家高兴不能自已的女儿道，“可是紫菱，这姑娘家行事肯定要含蓄一下，你见过这京中哪个姑娘会对自己未婚夫这般主动？这主动肯定是要男人主动。” 　　“那娘亲，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紫菱郡主无辜的眨了眨眼，问侯夫人。 　　这话好像还有点道理。 　　侯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附耳过去。 第48章 【48】 “立后。”【上】…… 　　==立后== 　　“可是这样, 秦宴哥哥不会跑了吧？”紫菱郡主听完，颇为心疼的问自家娘亲，她秦宴哥哥这些年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们这样，也着实不太好吧。 　　“你秦宴哥哥有这么容易跑的吗？”侯夫人一脸无言的看着自家女儿，若是少年这么容易就跑了, 那还能托付终身吗？ 　　“可是娘亲，秦宴哥哥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的苦，我也真是于心不忍。”紫菱郡主往自己娘亲的怀里靠，说出来的话也是软软的, 听着就没什么脾气。 　　侯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你秦宴哥哥是男子, 哪有你想的这般娇弱, 而且之前南定侯府世子名扬京城, 娘亲看子宴比之从前还是要更沉稳些。” 　　她看人的眼光极准，少年在看她女儿的眼神里尽是柔情, 虽说含蓄了些，但是那爱慕, 还是极为珍贵。 　　“那娘亲可要早点替女儿定下婚事，就怕秦宴哥哥这般出色, 京中的女子都等着嫁给秦宴哥哥呢。”闻言, 紫菱郡主笑眯了眼，与有荣焉的跟侯夫人说道。 　　侯夫人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她这女儿，怎么在人家子宴回京之后就变得猴急, 笑道，“这才跟你说姑娘家要含蓄，这怎的还着急起婚事来了？” 　　“娘亲，你说帮不帮女儿？”紫菱郡主才不害羞，拉了拉她的袖子，道。 　　“你是娘亲的女儿，这婚事，娘亲自是要帮的，晚些娘亲就跟你爹爹商量。”侯夫人被她闹得有些好笑，道，“倒是有一件事，娘亲要问你。” 　　“娘亲问吧。”紫菱郡主浑身如同没骨头似的靠在炕桌上，悠悠的问。 　　“此次太子殿下因为一青楼女子跟章丞相府的子誉公子发生争执，将人家子誉公子给打成重伤，事情固然荒唐，但是太子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这蓦然被废，那陛下可是打算近日封后？”侯夫人一只手顺着自家女儿的青丝，一边嗓音柔婉的问。 　　“这太子殿下被废纯属他活该。”谈到太子，紫菱郡主心口就不顺，皱着眉道，“至于说日后的储君，那肯定是姝儿妹妹跟陛下的孩儿。” 　　“何况太子殿下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陛下就料事如神，勤政爱民，换成太子殿下就蠢笨的不知如何是好，那丞相府的子誉公子，也是倒霉被他揍一顿。” 　　“你这是对太子殿下多大的意见。”侯夫人失笑，丞相府的子誉公子倒是出色，此前她还动了要与其定亲的念头。 　　紫菱郡主若有所思，道，“本来就是太子殿下活该，至于封后，这几日我不在宫中，但是陛下对姝儿妹妹很好，若是日子好的话，应该就快了。” 　　“那应该是这几日了，三日后是良辰。”侯夫人盘算一下，瞬间而笑，这还是她打算让她女儿跟少年早点确定下婚事，毕竟当年少年归还信物，那这桩婚事，可还需少年点头，所以侯夫人特意让人算了日子。 　　“这般快？”紫菱郡主一副好奇的看向侯夫人，问。 　　“若说近一点的话，那三日后确实是良辰，娘亲会让府里做好准备，这立后的事情是大事，南定侯府需要重新修葺，你姝儿妹妹在我们府上待字闺中肯定是要更好的。”侯夫人笑容温婉，打趣她，道，“更何况，这也方便你见你的秦宴哥哥。” 　　“咱们南康侯府肯定没有丞相府那般会作妖，那娘亲，你就快去安排事情吧，女儿要歇下了。”听到这安排，紫菱郡主笑得眼眯成一条缝，道。 　　侯夫人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声音尽是宠溺，“那娘亲就先走了，今晚切莫高兴的睡不着。” 　　紫菱郡主被她打趣的红了脸，就要不理侯夫人。 　　侯夫人笑了笑，只要她的一双女儿平安喜乐，她这个做娘亲的什么都愿意做。 　　而侯夫人回到内室的时候，才得知自己的夫君正在跟少年谈论事情，就边品着茶边等自己的夫君回来，最近京中发生的事多，又牵扯到姑娘家的婚事，还真是让人担忧。 　　南康侯府的凉亭之中，秦宴陪在南康侯身边，跟他说起其他的事情。 　　夜凉如水，正如此刻南康侯的心情，他一脸复杂的看着少年，问，“所以子宴是说当年战场上之所以会发生意外，是因为有学士府的介入？” 　　是了，南定侯府在战场之上，几乎战无不胜，怎么就会那般巧的在帝王御驾亲征的时候出现意外，满门灭于那一场战事之中。 　　“当时家族里有让姑姑进宫的念头。”秦宴凉声一笑，当年帝王登基之年没有立后，所以世族之间都在盯着皇后那个位置，其中第一世族就未必没有出色的女子。 　　不知怎的，京城很快就流传出南定侯府决定将三小姐送进宫的消息，再之后，南定侯战死疆场。 　　“当初的永定王府也牵连其中。” 　　“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立永定王府的世子为太子。” 　　当年战场之事，让他的妹妹自幼养在陛下身边，千娇百宠，同时也让牵连其中的永定王府世子做了太子，但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尽人意”的。 　　“所以子宴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南康侯此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声音低沉的问。 　　难怪少年多年都在闽南一带，不肯入京，原来是因为一直在查当年发生的事情。 　　既然跟学士府相关，那不能猜，当年学士府肯定是因为一心想要扶贤妃娘娘为皇后娘娘，所以才会对南康侯府下手。 　　“是的。”秦宴柔和一笑，明明还是个少年，但莫名的给人以几分温凉之感。 　　“你我两家是世交，这件事我会帮你一起查，如今太子殿下既然被废，那单独对付学士府肯定要容易一些。”南康侯看着月光照耀下潋滟清华的少年，心下更是泛着酸楚，笑道，“但是也请子宴切勿冲动，紫菱还等着你娶她呢。” 　　“子宴晓得，多谢南康叔相助。”秦宴朝南康侯拱了下手，动作甚为清雅，又多了几分温润之感。 　　“一家人，何须这般客气。”南康侯亲自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少年坚毅，又有风度，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倒是南康叔想问子宴一件事。”摸了摸鼻子，南康侯想起今日临走时夫人的嘱咐，“神经兮兮”的问。 　　“南康叔请问。”秦宴没有半丝不耐，笑的雅然，道。 　　“就是你跟紫菱的婚事是先帝定下来的，子宴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呢。” 　　============ 　　太子忽然被废一事，让太后心有不悦，太子本就是国本，这忽然被废黜储君之位，难免让朝政动荡不安，所以当日，太后就请了昭成帝过来。 　　只是在昭成帝将话说完，太后欢喜的不能自抑，抚掌笑道，“总算是要立为皇后了，哀家很高兴。” 　　虽然太子殿下的事情，让太后对昭成帝有些责备，但是如果立后的话，那太子可以出自中宫，还是她们皇室的血脉，太后肯定是更高兴的。 　　“恭喜太后娘娘。”慈宁宫中伺候的宫人见她这般高兴，立即道喜。 　　“恭喜陛下。” 　　“都赏。”太后慈和的笑道，她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了，原本听皇帝说要再等，她还以为等她见了先帝，都看不到理由圣旨的影，没想到三日后就要下立后圣旨，这怎能让人不激动。 　　昭成帝被气氛所渲染，眉间亦有了三分温情。 　　“哀家之前就说让皇帝尽快下圣旨，谁知皇帝在那一直敷衍哀家，现在可好了，显得皇帝猴急，把持不住似的。”太后瞪了他一眼，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朕只是担心小姑娘年岁小，若是这么快赐婚，只怕会吓着她。”昭成帝温和的笑了笑，解释道。 　　“皇帝这话就未免太谦虚了，你对小姑娘的好，只怕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人吧。”太后听完都要翻白眼，若是这话让贤妃听到，估计贤妃都要被气死。 　　怎么对人家贤妃就无情的要命，但是对人家小姑娘，就生怕人家受了一点委屈，还担心吓着人家。 　　昭成帝不置可否，他只是希望他的小姑娘能够过得更欢快一些，有些事，他一个人受着就好。 　　“行了，知道你心疼人家小姑娘，但是小姑娘自幼就被你娇宠在身边，旁人哪敢给她委屈受，何况这皇后娘娘之位，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太后就看了昭成帝一眼，道。 第49章 【49】 “立后。”【下】…… 　　==立后== 　　“圣旨可都拟好了?”太后想着又有些好笑, 看了眼昭成帝，问道。 　　“嗯。”昭成帝嗓音不疾不徐，态度从容, 道。 　　“既然圣旨已经拟好了，那哀家让礼部着手准备。”太后点了点头，立后之事非同小可。 　　若是等皇帝这边着实准备, 还不知道等多长时日呢。 　　好在，她有生之年能看到皇帝立后。 　　庭外百花盛开，娇艳欲滴，一如太后此时的心情, 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劳母后费心了。”闻言，昭成帝倒是不拒绝，颔首道。 　　“如今知道母后费心了，之前就是一直不松口。”太后最看不惯他这般衣冠楚楚的模样, 之前她为了立后的时候急不可耐的时候, 他非要跟她说“他自有主张”, 这最后不还得靠着她来解决。 　　昭成帝笑而未语，半晌, 才起身，稳重而态度浅淡, “立后的事情就劳母后多费心了，至于说聘礼和凤冠霞帔的事, 朕已经让人准备了。” 　　“行, 哀家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心肝，这些哀家就不让人准备了。”听听，这话连太后都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道, “等立后圣旨赐下去，哀家自会派人送东西去，以彰显对未来皇后娘娘的看重。” 　　难不成就他知道如何疼小姑娘。 　　“那是再好不过了。”昭成帝轻声一笑，眉态尽是风情，道。 　　这般得意，太后摆了摆手，“皇帝还是先去批阅奏章吧，这边的事哀家可以自行解决。” 　　“陛下起驾。” 　　“明明之前这般冷心冷清的人，现在倒是事事周到，对人家小姑娘关怀备至。”看着帝王御驾离去，太后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太后娘娘这话就说错了，之前陛下是对其他宫里的娘娘凉薄，但对姝儿姑娘一直极好，那句‘六宫唯一的偏爱’，奴婢可算明白是因为什么。”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化成一句笑骂，“就他会端着。” 　　========== 　　南康侯府夜风微凉，秦宴不自觉的裹紧了裘衣，南康侯眉目一闪，刚准备开口，便听少年慢悠悠道，“子宴自是心悦郡主。” 　　嗓音和煦，眉目真诚，让南康侯的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既如此，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这些年，她女儿一直在等待少年，若是少年不喜欢他的女儿，那他肯定是没有办法逼迫的，好在，他女儿守得云开。 　　“天色已晚，子宴早些去歇息吧。”南康侯神情颇为满意，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笑道。 　　“南康叔也早些歇息。”秦宴微微颔首，朝南康侯拱了下手之后，笑道。 　　南康侯点了点头，目视少年离开。 　　比起当年，少年性情越发坚毅，而且难得的是那份稳重。 　　所以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南康侯很放心。 　　但是这婚事，还是要过问宫中的意思，因为当初并不是两家定下的，还牵扯到皇室。 　　但是二人既然相互喜欢，他们自该成全。 　　翌日，秦宴很早就来到紫菱郡主的闺阁，紫菱郡主自是十分高兴，但是少年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拔凉拔凉，“郡主安好，子宴今日来是向郡主告别。” 　　若是他们世子爷再这般端着，只怕紫菱郡主都不想嫁给他们世子爷了。 　　跟在世子爷身后的下人神情有些无奈，哪有他们世子爷这样跟未婚妻这么客气的人了。 　　“秦宴哥哥，你不在府上多住几日吗？”紫菱郡主依依不舍的扯着他的袖，道。 　　“舅舅那边派人来请，子宴要先回丞相府一趟，既然我这个做兄长的回来了，那子宴得宫中将妹妹接回来，就不打扰郡主了。”秦宴微微一笑，任由她扯着，道。 　　“那秦宴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府上呀？”知道这人心疼妹妹，紫菱郡主“惨兮兮”的问。 　　秦宴温雅而笑，“过几日吧，郡主记得照顾好自己。” 　　“秦宴哥哥也是。” 　　“陛下让紫菱郡主帮个忙。”等秦宴走后，不久，帝王身边的人来到南康侯府，在见到紫菱郡主之后，开口。 　　紫菱郡主皱了皱眉，下意识的问，“是姝儿妹妹的事？” 　　太子殿下被废，那如今宫中的事肯定就只跟姝儿妹妹有关。 　　“你们都退下吧。”见他余光瞥了眼她阁内的丫鬟，紫菱郡主摆了摆手，道。 　　“是，郡主。” 　　“不是，是秦宴世子的事。” 　　“为什么要试探秦宴哥哥？”紫菱郡主一惊，一脸防备的看着眼前的人。 　　=========== 　　“可是身子不适？”昭成帝来到偏殿，见小姑娘整个人裹成一团，懒懒散散的躺在美人榻上，轻轻的皱了皱眉，问。 　　小姑娘看到昭成帝，作势就要从榻上起来，昭成帝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小姑娘这才想起这人已经向他表明过心意，就娇娇的扶着昭成帝，糯声道，“才没有。” 　　“那怎么朕听说你午膳都没怎么动。”昭成帝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在怀里，明明是责备的话，但是昭成帝说来，十分的温柔。 　　原本的话被小姑娘硬生生转了个弯，她撒娇道，“还不是因为看不到陛下。” 　　旬公公笑了起来，还是秦姝姑娘最会哄他们陛下高兴，这话若是让其他宫里的娘娘说，只怕陛下早就不耐，但是这话由秦姝姑娘说出来，他们陛下只会欢喜。 　　正如旬公公所想，昭成帝轻轻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那朕日后若是无事就来陪你用膳。” 　　“朕已经让人备好了糕点，朕看着你吃。” 　　等秦宴来宫中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帝王正动作轻柔的喂他妹妹吃糕点，秦宴神色莫名，怎么就总想占他妹妹的便宜。 　　“参见陛下。”秦宴眼眸眯了一下，径直走到昭成帝面前，道。 　　昭成帝扫了他一眼，问，“起来吧，子宴不在南康侯府陪着紫菱郡主，怎的来了此处？” 　　难怪小姑娘说她兄长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可不就是不怜香惜玉么。 　　“回陛下，臣想接自己的妹妹回家。”秦宴态度从容，若无其事的拱手，道。 　　昭成帝的动作一顿，这人是存心跟他作对，但是想到后日就要赐下圣旨，昭成帝颔首，“那子宴先去外面等着吧，等姝儿用完糕点就可以跟子宴回去了。” 　　“谢陛下。”秦宴眉目闪了一下，这人竟然这般好说话，莫不是其中有诈。 　　“哥哥，你跟紫菱姐姐怎么样？”一坐上马车，小姑娘迫不及待的问秦宴，在她看来，她哥哥这般不懂风情，紫菱姐姐肯定是要将他暴揍一顿，然后再赶出去，真的没有再比她了解紫菱姐姐的人了。 　　“妹妹这是何种表情？我跟你紫菱姐姐很好。”秦宴也自是了解自家妹妹，见状就问她。 　　很好…… 　　小姑娘蹙了蹙眉，她紫菱姐姐这般好说话的吗？还是因为她哥哥比较含蓄，被揍了不好意思说。 　　能够将自己的妹妹接回来，秦宴心中十分的愉快，所以凡事也尽量由着小姑娘的性子来。 　　但是很快，秦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原因无他，只因两日后，帝王身边的旬公公笑眯眯的拿了一道圣旨过来，秦宴当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只听旬公公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南定侯府姑娘秦姝才华横溢，聪慧过人，姝色丽质，莞尔之姿甚得朕心，现着立为皇后，仰承皇太后慈谕，与朕同体，钦此。” 　　“世子爷，姝儿姑娘，恭喜。”旬公公念完之后，笑容满面，朝着二人笑道。 　　可是看到这道立后圣旨，秦宴根本就笑不出来。 第50章 【50】 “三媒六娉，帝王娇宠。”【…… 　　==三媒六娉== 　　章丞相此时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之前不是说他外甥女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所以险些成就两姓之好，怎么现在又要立他外甥女为皇后。 　　难不成是陛下早就喜欢上他外甥女？那怎么宫中都没有风声。 　　还不等章丞相想出个所以然, 秦宴似笑非笑的看向旬公公，看着赐婚圣旨眉目微凝，道, “旬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怪那日帝王这般好说话，原来是今日留有后招。 　　“秦世子这说的哪里话，姝儿姑娘深得圣心, 所以陛下立姝儿姑娘为皇后娘娘，入住中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秦世子怎还非要老奴解释一遍。”明知道秦宴是不大高兴, 但是旬公公是昭成帝身边的老人, 说话也说到人心坎上去了, 笑道。 　　“多谢旬公公，这是姝儿的福气。”章丞相从原来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 忙走到旬公公面前，儒雅笑道。 　　“丞相大人客气, 姝儿姑娘为我朝第一贵女，丞相府教导有方。”旬公公笑着摇了摇头, 道。 　　章丞相客气的笑笑, 他外甥女能够成为一国皇后，也确实是造化，所以丞相府也与有荣焉。 　　“姝儿姑娘，接旨吧。”旬公公笑完之后就看向小姑娘, 态度更是温和，道。 　　姝儿姑娘自小就在宫中，不仅陛下喜欢，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喜欢，主要是性子好，而且待人极其真诚。 　　日后姝儿姑娘若是嫁到皇宫，肯定会有许多的欢乐。 　　“臣女接旨。”小姑娘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这一道圣旨，也给予了两家跟皇室对小姑娘的期许。 　　“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跪下，谁能想到他们相府的表姑娘能够一跃成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 　　“姝儿姑娘，大婚相关的事陛下那边都有安排，姑娘无需忧心，若是姑娘觉得在丞相府呆的无趣的话，可以进宫寻陛下。”临走前，旬公公特意的停住脚步，富含深意的叮嘱小姑娘道。 　　“谢陛下。”小姑娘哪能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脸颊泛上红晕，道。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旬公公缓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二人笑道，“世子爷，姝儿姑娘，留步。” 　　秦宴点头，巴不得对方先走，偏生说出的话十分客气温润，“旬公公慢走。” 　　旬公公笑了笑，反正封后圣旨已经赐了下来，他们肯定不着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今日会赐下这道圣旨？”等旬公公走了之后，秦宴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看着小姑娘，道。 　　“哎呀，哥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小姑娘捂着自己的俏鼻，轻声抱怨秦宴，道。 　　“哥哥是什么态度，我倒是要问妹妹，谁才是你的亲兄长？”秦宴被她态度给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前两日在宫中的时候，怎么就没人跟他说这事。 　　“妹妹不懂哥哥的意思。”小姑娘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圣旨，佯装什么都听不懂，但是那狡黠的模样，秦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秦宴跟着叹了一口气，佯装十分无奈，道，“哥哥才刚回来，我的妹妹就要嫁给别人做妻子，姝儿让哥哥怎么想？” 　　“这不是才赐下婚事吗？我还没有及笄，后面还是可以陪在哥哥身边的呀。”见状，小姑娘拉着秦宴的袖子，撒娇道。 　　秦宴脸色缓和了些，就吃这一套，“南定侯府的府邸已经在修葺了，若是好了，妹妹随哥哥回去住。” 　　“总之，大婚之前，不许妹妹跟陛下见面。” 　　帝王此举简直就是仗势欺人，长兄如父，今日立后最起码得跟他这个哥哥知乎一声吧，谁知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知道了。”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哪里还敢说帝王让她无事进宫的消息。 　　她记得哥哥幼年的时候也没这般关心她呀，每次敢抢她的东西的时候都不会少，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关心，尤其是在婚事上。 　　============ 　　因为陛下立后的事情，当日就有不少人来丞相府打探情况，章丞相忙的脚不沾地，又听说正院那边派人来请，章丞相匆忙过去，看着云氏问，“夫人有话要说？” 　　“老爷今日辛苦了，您请喝茶。”云氏端庄有礼的将茶递过去，善解人意，道。 　　章丞相神情缓和，眉态更多了几分轻松，道，“嗯，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妾身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今日姝儿封后，着实让人感到高兴，妾身自从听完圣旨后，整个人都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让人请老爷过来。”云氏觑了觑他的神色，然后笑着道。 　　章丞相跟着点了点头，此言倒是说的不错。 　　“只是……”云氏说着就刻意顿了顿。 　　“只是什么？”章丞相原是笑着，见她突然停住了话，下意识的问。 　　“只是姝儿如今都做了皇后娘娘，咱们灵儿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妾身这心里着实有些着急。”云氏拿着手帕掩了掩眼角，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章丞相当是什么事，闻言忙将她给揽在怀里，笑道，“姝儿做了皇后娘娘，那咱们丞相府自然跟着水涨船高，灵儿的婚事又何需担心，何况灵儿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找到一门称心如意的姻缘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姝儿可以做皇后娘娘，怎么灵儿连嫁给好人家的资格都没有？”云氏靠在章丞相怀里，似嗔非嗔的抱怨道。 　　章丞相恍然想起那日准备去见外甥女的场景。 　　那是一个晴和日丽的下午，南康侯府紫菱郡主来找她外甥女，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紫菱郡主娇嗔出声，“这太子妃娘娘的位置虽说尊贵，但是以陛下对姝儿妹妹的疼爱，若是姝儿妹妹能够成为皇后娘娘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语成谶，多年没有立后念头的昭成帝会立他的外甥女为皇后娘娘，此举可谓震惊朝野，只怕也是长安城百姓茶后的余谈。 　　“姝儿固然是咱们丞相府的表姑娘，但是她毕竟是南定侯府的嫡出姑娘，南定侯府原先就为长安城第一世族，若是姝儿能够早些出生的话，那先帝在世的时候肯定会属意姝儿为陛下的正妃。”章丞相比云氏想的长远，闻言就笑道。 　　若论家世，这宫中的娘娘还真越不过小姑娘去，当年若非两家的小辈都太小，章丞相觉得新帝登基时的皇后娘娘之位定是出自这两家。 　　“那老爷是想说南定侯府比咱们丞相府尊贵，所以灵儿就不能有那般好的婚事吗？”云氏见他一个劲的在夸赞小姑娘，心中更觉郁闷，话中难免带了刺，道。 　　“不管你想还是不想，姝儿她注定是皇后娘娘，而丞相府始终就越不过人家功勋世家去，现在子宴回来，你若是再不对人家姝儿好些，只怕日后想要巴结都巴结不上，至于说灵儿的婚事，尚且还不急。” 　　“子誉现在尚卧病在床，你这个做娘亲的还一心嫉妒人家小辈，你且好生反省一番。” 　　章丞相将云氏给训了一顿之后就径直离开正院，他们丞相府是清流世家，难能怀有这般肮脏的想法。 　　云氏直接被章丞相这一顿话气的险些晕了过去，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上赶着巴结还巴结不上，若不是她们丞相府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供着，她能有今日的造化吗。 　　她现在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女儿的婚事，她何错之有。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生气呀，若是您都不管姑娘了，那姑娘的婚事岂非更没有着落。”丫鬟见状上前扶住她，早前夫人就有让姑娘嫁给太子殿下的念头，只是太子殿下一朝被废，所以姑娘的婚事没有着落，若不是因为这样，夫人也不会跟老爷杠上。 　　“灵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会关心。”云氏沉着的眉目一松，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 　　“恭喜表妹。”而章依灵在傍晚时分来到小姑娘的闺阁，轻轻的朝她道贺。 　　在她幼年见这妹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她美的不似凡尘女子，倾国倾城之貌，俏若桃李之容，而且最难得的是那一份眉态的剔透，所以当时章依灵就觉得她这个妹妹日后必定婚姻美满，没想到一跃成为皇后娘娘。 　　“表姐。”小姑娘见到章依灵显然是惊讶的，跟着站了起来，笑道。 　　“姐姐初时见表妹的时候，就觉得如表妹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日后肯定可以嫁个好人家，如今看来，倒是咱们丞相府高攀了表妹。”章依灵神色复杂，看着小姑娘浅浅笑道。 　　“表姐过誉了，表姐的才华才最让人羡慕。”小姑娘不知道章依灵这番话是想表达什么，娇俏而笑，道。 　　“其实今日表姐来，是想让表妹帮一个忙。”章依灵见她说话客客气气的，就笑道。 　　她知晓她这个妹妹性情最软不过，但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闻言，小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笑容就淡了，她们就知道二姑娘来找她们姑娘就没好事，本来之前就跟夫人合着欺负她们姑娘。 　　“表姐请说。”小姑娘脾气一直软，闻言俏皮的开口，眉眼间尽是顾盼生姿。 　　“表妹应该也知道，表姐一直喜欢太子殿下，此次太子殿下被废，表姐一直想见殿下一面，但是爹爹跟娘亲都不肯答应，所以表姐希望能够借表妹的马车出去。”见她如此，章依灵深吸一口气，将准备了无数次要说的话尽数说了出来，“表妹的恩情，表姐没齿难忘。” 　　“我想一下。”小姑娘没有想到章依灵说的是这事，犹豫一下之后道。 　　“若是表妹能够答应的话，姐姐定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见她松口，章依灵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道。 　　“姑娘，你不会真要答应二姑娘吧？她之前可是欺负过你的。” 　　“是啊，姑娘，这太子殿下已经被废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姑娘再跟太子殿下牵扯，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巧云见状也劝说道。 　　“可是表姐她喜欢太子殿下是真的，还是先听一下哥哥的意见吧。”小姑娘自然晓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想了一下，糯声道。 　　立后圣旨一日之间晓谕天下，其中情绪最为多变的就是京城中的世族，几家欢喜几家愁。 　　酉时，成王府书房。 　　“这秦姝姑娘有何独特之处，竟然能让陛下立她为后，而且之前都未听到风声，但是看这情况，好像太后娘娘也极其满意秦姝姑娘。”背靠北边的幕僚得到消息后忍不住纳闷，直接开口。 　　“陛下登基这么多年才立后，太后娘娘肯定是高兴了，就是不知道这位秦姝姑娘究竟有何能耐，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 　　在他们看来，帝王一直高高在上，就连皇宫中的贤妃娘娘都看不上，怎么还看上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这件事日后莫要再议论了，陛下能够立后，是好事。若是你们的议论惹了陛下不快，那本王也保不住你们。”恰好成王进来，就听到这一句，皱眉提醒道。 　　秦姝姑娘的能耐，他早就见识到了，当今圣上对秦姝姑娘的娇宠程度，他更是一早就见到了，所以对于这道立后圣旨，成王一点也不意外。 　　唯一的意外就是帝王端了这么些年，还真是让人意外。 　　=========== 　　南康侯府外，喜鹊盈门，侯夫人满脸笑意的走进紫菱郡主的海棠园，“紫菱，娘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适才宫中已经下了立后圣旨。” 　　“咳咳——”紫菱郡主激动不已，没想到她姝儿妹妹还真是一举成为皇后娘娘，这可真是将别人甩出一条街。 　　“那不是该为姝儿妹妹高兴吗？”紫菱郡主眨了眨眼，脚步轻快，起身朝侯夫人走去。 　　“是该为你姝儿妹妹感到高兴，都立为皇后娘娘了。”侯夫人自从得知消息之后笑意就没减过，道，“自从宫中有意削弱世家地位之后，几朝以来，咱们两府中的女子都很少入宫，你姝儿妹妹颇有造化。” 　　“不过也该为子宴高兴，马上就要晋升为国舅爷。” 　　紫菱郡主脸一红，试探的问侯夫人，“姝儿妹妹讨人喜欢，陛下对姝儿妹妹本就是喜爱的不得了，所以被立为皇后娘娘也不奇怪，那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去恭喜姝儿妹妹？” 　　侯夫人对她的小心思也不说破，沉吟片刻，笑着道，“那我们府上跟姝儿还有子宴关系这般密切，不如明日就去吧。” 　　“娘亲此举甚好。”紫菱郡主忙附和，笑着道。 　　侯夫人白了她一眼，到底还是高兴，嘱咐了她几句就回到内室，恰好南康侯有事要跟她说。 　　“夫君是想？”听南康侯说完，侯夫人神色也有些许凝重，问。 　　“现在朝中可都在盯着姝儿，原先我是想若是姝儿真入宫的话，那将她认作义女，这样咱们南康侯府可以做她的依靠，但是子宴回京，陛下有意恢复南定侯府的荣光，我觉得子宴可以照顾好这个妹妹，所以……” 　　“夫君是担心旁人说咱们故意利用姝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侯夫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问。 　　“是的。”南康侯神色凝重，皇宫薄凉，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 　　“既如此，那咱们就暗中帮助姝儿便好，而且陛下的手腕，夫君又不是不知，定不会委屈了姝儿。”侯夫人握着自己夫君的手，笑道。 　　翌日，侯夫人带着紫菱郡主来到丞相府，一人陪着云氏叙旧，一人去找小姑娘。 　　“紫菱姐姐，你不是不喜欢穿粉红色的襦裙吗？”当见到紫菱郡主的第一眼，小姑娘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一脸好奇，“而且你怎么还带个面纱。” 　　“妹妹觉得姐姐这副打扮可还好？”紫菱郡主在小姑娘面前转了个弯，笑道。 　　小姑娘要说的话就变成，“紫菱姐姐这副装扮挺娇美的，哥哥看到定会十分欢喜。” 　　“难怪陛下非要立姝儿妹妹为皇后娘娘，这般会说话，换我，我也觉得高兴。”紫菱郡主笑眯眯的道。 　　小姑娘腰肢纤细若柳，闻言莞尔一笑，她很早就喜欢上昭成帝，但是一直不敢说明自己的心意，好在她喜欢上的人也喜欢她。 　　“妹妹如今多令人羡慕呢。”紫菱郡主笑着掐了掐小姑娘的脸，婚事既定，长安城多少女子羡慕小姑娘。 　　“哥哥对紫菱姐姐还不是很好，紫菱姐姐，你什么时候嫁给哥哥呀？”小姑娘作势一躲，然后笑颜莞尔的问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表情幽怨，风吹过面纱，紫菱郡主叹了口气，“这话你得去问你哥哥，姐姐倒是盼着早日嫁给你哥哥，但是你哥哥好像没这个意思。” 　　“我就说哥哥他不解风情。”小姑娘瘪了瘪嘴，直接让人去请秦宴过来。 　　紫菱郡主坐在一旁，倒是没说话。 　　“郡主，您这是在等秦宴世子？”喜儿问自家郡主，她总觉得她们郡主今日神神叨叨的，而且行为举止十分的奇怪，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世子爷，今日紫菱郡主也来了。” 　　秦宴脚步微顿，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紫菱见过世子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紫菱郡主看到少年进来的时候，端的是娉婷袅娜，风情万种。 第51章 【51】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一…… 　　==有礼== 　　“紫菱见过世子爷,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面对秦宴时，紫菱郡主端的是娇柔婉约，富有柔情妾意, 道。 　　那一抹娇羞，随着她的面纱，更是恰到好处, 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跟在秦宴身后的下人朝这边看了眼，没想到紫菱郡主对他们世子爷还真是心仪有加，相较之下，他们世子爷简直太不主动了。 　　而世子秦宴在看到紫菱郡主的举止后, 就没说话，脑海中呈现一副画面。 　　阳春三月柳，少年跟着少女去郊外闲逛，少女突然起了兴致, 非要画一幅画, 而且让人点评, “秦宴哥哥，你若是不将这副画的特点给说出来, 那本郡主日后可都不要理你了。” 　　“郡主于画艺上面十分精通，这幅画, 在子宴看来，画的是惟妙惟肖, 尤其是画上的女子, 更是美得倾国倾城，极像郡主。”少年听完便是一笑，倒是认真的看起了这幅画来，看完之后嗓音温润的赞美道。 　　“难道秦宴哥哥不觉得这很像一句诗吗？”少女被他这话说的高兴, 但是该记起的事情都没忘，认真的问他。 　　“什么诗？”少年含笑问她，笑容如沐春风，更是让人羞红了脸。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这副模样最是让少女招架不住，她行动婉柔的在少年面前拂了一礼，极有世家贵女的仪态，但又有几分姑娘家的俏皮，姿态娇俏道。 　　“古灵精怪。”少年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 　　那是二人第一次这般亲密过，也是二人第一次敞开心扉决定要过一生一世的时候，虽隔了这么久，但是这段记忆仍然在秦宴的脑海中。 　　“紫菱郡主多礼。”秦宴下意识的扶住紫菱郡主，当看到她桃花之容时，秦宴略微顿了一下。 　　“秦宴哥哥这是要去见姝儿妹妹吗？”看他没有发现，紫菱郡主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对着秦宴笑道。 　　帝王的吩咐她可算如约完成，但是少年眉态间的变化，她还是能感觉的到。 　　难道这句话跟少年有什么渊源不成。 　　“是的，郡主这是要出府？”秦宴微微点了点头，关心着她，道。 　　“娘亲还在正院等着我呢，既然秦宴哥哥要见姝儿妹妹，那秦宴哥哥就快些去吧。”紫菱郡主笑着点了点头，跟他道别。 　　“郡主慢走。”秦宴目光凝了一下，想要送她出府，但是心中记挂着自己妹妹的事，就笑着颔首。 　　“幸好秦宴哥哥没有发现。”当秦宴走过去之后，紫菱郡主长舒了一口气，道。 　　少年这般聪明，她的反常连姝儿妹妹都看出来了，那秦宴哥哥肯定知道，但幸好秦宴哥哥不知道是为什么。 　　“郡主，怎么你说的话奴婢都听不懂。”喜儿瞅了瞅秦宴世子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家郡主，挠了挠头，道。 　　“你不需要懂。”紫菱郡主瞥了喜儿一眼，心中还是有几分紧张，道，“快随我去见娘亲吧。” 　　“是，郡主。”自家郡主今日这般神神叨叨，喜儿没有多问，反正此举为了秦宴世子就是了。 　　正堂之中，侯夫人跟云氏相处的还算“和睦”，当看到紫菱郡主从外面跑了过来，云氏最先笑道，“妾身一直都羡慕紫菱郡主这般不受拘束的性子，活得也恣意些。” 　　“紫菱性情纯真，不及姝儿这般懂事，所以倒是希望云夫人能够善待姝儿，最起码不能厚此薄彼。”侯夫人伸手招呼自己的女儿过来，不忘继续提醒一句。 　　“那是，姝儿如今能够封为皇后娘娘，是咱们丞相府修来的福气，咱们丞相府哪敢亏待皇后娘娘不成。”云氏一向圆滑，闻言轻笑，一副疼爱小姑娘的模样，道。 　　“嗯，反正是希望丞相府能够对姝儿跟子宴好些，毕竟子宴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若不是这世俗的规矩，妾身都希望子宴跟姝儿能够住到南康侯府。” 　　“瞧侯夫人这话说的，子宴跟姝儿在丞相府，定是锦衣玉食，侯夫人就不必如此费心了，还是好生照顾郡主跟世子爷。”云氏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角，笑道。 　　“娘亲，走了。”紫菱郡主听得无趣，就伸手扯了扯自家娘亲的袖子，道。 　　“云夫人，那妾身就带紫菱先回府了，子宴跟姝儿这边，就劳烦云夫人多加照顾。”侯夫人嗔了紫菱郡主一眼，对着云氏道。 　　云氏笑着应承，跟着站了起来，“那是自然，妾身让人送侯夫人跟紫菱郡主出府。” 　　侯夫人推辞，直说不用，但是云氏硬是要起身相送，侯夫人笑了笑，倒是应下。 　　“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姝儿那个舅母，平日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怎么还跟她聊上了？”可是这看在紫菱郡主眼中就完全变了味，她“教训”自己娘亲，道。 　　侯夫人嗔了她一眼，“子宴跟丞相府的关系，你要不是不知道，怎能这般不懂规矩，当着人家丞相夫人的面乱说话。” 　　“娘亲，我知道了，你就别再教训我了。”紫菱郡主撇了撇嘴，朝侯夫人撒娇，道。 　　侯夫人被她磨的没了性子，还是忍不住训她一句，道，“就是以后要懂些规矩，你若是嫁给子宴之后，难道都不跟丞相府来往吗？” 　　“知道了。”紫菱郡主无奈，往侯夫人身上靠。 　　=========== 　　“人家利用你，你还想帮人家？”秦宴径直来到小姑娘的闺阁，第一句话便是“训斥”小姑娘。 　　“你现在都是皇后娘娘了，若是被发现跟太子殿下扯上干系，别人会怎么想你。” 　　“何况陛下废太子殿下本来就是为了你，所以哥哥希望你不要牵扯到这件事来。”小姑娘刚想开口，秦宴又道。 　　“我知道，这不是才来问哥哥吗？只是表姐她言辞恳切，若非如此，我才不会找哥哥呢，肯定是拒绝了。”小姑娘软声抱怨一句，道。 　　她哪知道她哥哥变得越来越凶，一见面就是要训诫她。 　　“你表姐她本来喜欢的人就是个伪君子，她自己心里没个数，跑过来求你，若是你牵连其中，那被有心人在朝堂说一番，你这个皇后娘娘的位置还要不要了?”秦宴被她这一番说辞给气笑了，问。 　　小姑娘哪能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闻言还是试探的问了句秦宴，道，“表姐应该是不会的吧。” 　　“哥哥可不像妹妹这般性情单纯，容易招人骗。”秦宴扫了她一眼，对于帝王就罢了，怎么在这姐妹情谊上，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若是这太子殿下真能这般好见，那别人还能求到她妹妹这边来，平日对她妹妹这般就算了，怎么这种糟心事就都来了。 　　“好了，我改日就拒绝了表姐，哥哥你就少说我两句。”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耳，嗓音甜甜糯糯，道。 　　“这才像话。” 　　“哥哥还得进宫一趟，妹妹且好生待在府里，晚些给你带糯米圆子。”秦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 　　“那哥哥快些去吧。”闻言，小姑娘催促秦宴，道。 　　秦宴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 　　“陛下，秦宴世子来了。”宫中，有人在小太监耳边说两句，小太监就急忙赶到昭成帝面前，轻声道。 　　“请世子爷进来。”昭成帝握着朱笔的手不停，扫了眼小太监，温声道。 　　似是对少年进宫赶到丝毫的不意外。 　　“世子爷，陛下说让您进去。”小太监又匆匆的来到秦宴面前，当触及到秦宴世子的脸色时，心不由的杵了下，道。 　　他总觉得似乎每次秦宴世子来见他们陛下，都好像不太高兴。 　　“谢公公。”秦宴做出一副极其温润的模样，对着他颔首之后走向殿中，叩首道，“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世子免礼，不知道秦世子这么急匆匆的来找朕是因为何事？”昭成帝更是装模做样的扫了秦宴一眼，问他。 　　秦宴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笑道，“陛下，臣今日来是想问陛下一件事，还请陛下能够据实以告。” 　　这秦宴世子怎敢这般大胆的跟他们陛下说话，小太监往秦宴那边看了一眼，可是他们陛下依然表情淡淡，好似不意外秦宴世子的话。 　　“你们都退下吧。”昭成帝认真看了秦宴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人，道。 　　“是，陛下。”伺候的宫人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走之后将门阖上。 　　养心殿又忽然恢复了安静，昭成帝看向少年，脾气说不出的温和，道，“子宴若有话，就问吧。” 第52章 【52】 “你也重生了。”【二更】…… 　　==试探== 　　昭成帝说这话的时候, 态度气定神闲，仿若能够猜到秦宴接下来会说什么似的。 　　秦宴再次眯了眯眼，也不客气, “既然陛下要臣开口，那臣怎敢不如陛下的意，不知道陛下故意让紫菱郡主试探臣, 是何意思？”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从衣裳，到言辞，竟然是分毫不差, 所以秦宴在看到紫菱郡主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但是佯装不知道。 　　“朕听不懂秦世子这话，但是秦世子对朕的圣旨抱有颇多的意见, 所以朕也就明人不说暗话, 秦世子想的什么, 朕也都知道。”昭成帝态度温和，淡淡的扫了秦宴一眼, 道。 　　但是这副模样看在秦宴眼里，只觉得他十分的狡诈, 秦宴微微笑了一下，道, “陛下既然开了这个口, 那子宴只能知无不言。” 　　“嗯。”昭成帝收了玩味的神情，瞥了秦宴一眼，示意他开口。 　　秦宴在他面前坐下来，眉态微凝, 徐徐开口，“当年子宴进京的时候，子宴的妹妹被册为太子妃，但是臣一早看出来妹妹她其实并不喜欢太子，可是她心意已决，臣作为哥哥，只能尽力支持自己的妹妹，可是没想到最后，不仅是妹妹，还包括臣所爱的女子，皆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当时臣就在想，若是能有机会重来的话，臣的妹妹绝对不能再嫁入皇室。” 　　昭成帝摩挲着玉佩的手一顿，似是想起前世的那段往事，闭了闭眼。 　　“可是没想到这次是被立为皇后，臣有意阻止，但是看得出来，妹妹是喜欢陛下的，既然如此，那臣能够做到的只有尽力去维护妹妹的幸福，此次亦是一场赌约，臣希望妹妹能赢。”秦宴略微笑了一下，道。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兄长的才能为自己妹妹做一点事情。 　　“不仅你喜欢她能赢，朕也希望她能赢。”昭成帝缓缓睁开眼，气度带着帝王舍我其谁的霸气，道。 　　“当年是朕一念之差，今生，朕会倾尽所有，换她一世平安喜乐。” 　　“既然如此，那希望陛下能够兑换自己的诺言，后宫嫔妃，臣是不想管，但是臣的妹妹，一定不能受委屈。”秦宴沉吟片刻，想到小姑娘对这人的喜欢，有些话算是说不出口了，道。 　　昭成帝颔首，“这是自然，倒是紫菱郡主为你付出良多，前世既是错过了，那今生该要好生善待紫菱郡主。” 　　“姝儿可是说她的哥哥最不懂得怜香惜玉，显然是怕紫菱郡主受了委屈，这些年，紫菱郡主跟姝儿的感情很好。” 　　那种纯粹是皇室所不能有的，也能看出来，紫菱郡主对这人很是喜欢。 　　“多谢陛下关心。”秦宴朝昭成帝拱了拱手，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罢了。 　　“嗯。”昭成帝本想提点，但是想到小辈的事情他不懂，所以就淡淡出声。 　　“那臣先行告退。” 　　或许这一刻，秦宴是释怀的，若是昭成帝真想护住一个人，那肯定是能护得住的，上一世，只能说阴差阳错。 　　“去吧。”昭成帝摆手，慢条斯理的拿起奏章，大舅子这一关算是过了。 　　“诶，秦世子慢走。”在外面打了个盹的旬公公看到秦宴从养心殿出来，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旬公公留步。”秦宴客气的笑了笑，出宫后径直去了南街。 　　========== 　　丞相府中，小姑娘最近颇有些烦恼，原因无他，只因长安城的各大世族都在下帖子，明里暗里的邀请她去府上。 　　“姑娘，这些都是各大世族送来的请柬，说是想请姑娘去府上赏花。”巧云将那烫人的请柬拿了出来，对着自家姑娘道。 　　这哪是赏花，分明是看到她们姑娘被立为皇后娘娘，所以上赶着巴结，可是偏偏这些世族又都是有头有面的人家，还不能明着拒绝。 　　“就说我身子乏了，不去。”小姑娘最受不得这种场面，嗓音虚若无力的道。 　　“那奴婢这就去回绝，旁的也就罢了，就是宗室里面有下帖子的，若是直接拒绝可能不太好，不知道姑娘的意思是？”巧云听着自家姑娘的声音，笑了笑，道。 　　“不会又是那永康郡主吧？”一提到宗室，小姑娘就想到自己与那永康郡主不对付，每见一次就要互掐，一脸好奇的盯着巧云。 　　“那倒不是，就是除了成王府，还有礼国公府等都给姑娘下了帖子。” 　　说到这个礼国公府，那还是陛下的母族，虽然知晓陛下对姑娘很是疼爱，但是这规矩，姑娘这边，肯定还是要做的周全一些。 　　“那去礼国公府吧。”小姑娘捂着自己的额头，软声道一句。 　　“是，姑娘。”巧云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巧云一走出去，迎面就看到秦宴，忙一曲膝，秦宴看到她手中拿的东西，眉间微微一挑，问。 　　“回世子爷，这是京中几大世族给姑娘下的帖子。”没想到世子爷从宫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见她们姑娘，巧云尚且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回道。 　　“知道了，姑娘可在里面？”秦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问。 　　“姑娘在里面。”巧云屈膝，答。 　　秦宴点了点头，直接走进去，将怀中的糕点拿出来，声音淡淡的道，“喏，这是妹妹最喜欢吃的糯米糕，哥哥给买回来了。” 　　此刻的场景一如年少时，每次秦宴只要惹自己的妹妹生气，就总会在下学后给妹妹带糕点，所有的疼爱都在点滴关怀中了。 　　所以哪怕过了这么些年，二人一直牵挂着对方。 　　“谢谢哥哥。”闻到熟悉的香味，小姑娘杏眸一亮，娉娉袅袅的走过来，笑道。 　　“跟我还这么客气。”秦宴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道。 　　“刚夸哥哥两句，哥哥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小姑娘将头扭至一旁，抱怨一句，道。 　　最喜欢跟小姑娘斗智斗勇的秦宴一挑眉，十分嚣张的道，“既然哥哥讨厌，那不如这糕点就别吃了，我拿给你紫菱姐姐吃。” 　　“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怜香惜玉起来了?”闻言，小姑娘认真的瞅了他一眼，丝毫都不吃醋，问。 　　“这还不是跟你的好陛下学的。”秦宴十分是有耐心的肯定道，还顺道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既然哥哥这么心疼紫菱姐姐，那不如妹妹今日进宫帮哥哥求求情，看陛下能不能让哥哥跟紫菱姐姐的婚事提前？”谁知道在秦宴话说完，小姑娘如同小狐狸般的眨了眨眼，狡黠开口。 第53章 【53】 “妹妹若是想见陛下？那没门…… 　　==相见== 　　小姑娘话一说完, 秦宴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对她道，“若是妹妹是想借机去见陛下的话, 那妹妹还是算了吧。” 　　这姑娘家的心思，秦宴一看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秦宴更是知道。 　　“哥哥说什么, 妹妹听不懂。”小姑娘看了秦宴一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若是听不懂，那为何非要变着法去见陛下。”秦宴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 　　“妹妹这不是担心哥哥跟紫菱姐姐的婚事吗？若是哥哥不愿意的话, 那就算了。”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唇，娇娇俏俏的跟秦宴撒娇，道。 　　“都说了哥哥跟你紫菱姐姐的婚事不需要妹妹操心，妹妹这番行为, 还真是让哥哥产生一种误会, 只当是这立后圣旨赐下来, 妹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心上人了。”秦宴说话声音不自觉的上扬了下，但又十分的好听, 让人心生愉悦。 　　“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妹妹根本就听不懂, 妹妹只是担心哥哥跟紫菱姐姐的婚事，怎么哥哥就非要误会于我呢。”小姑娘拒不承认, 趁机再倒打一耙, 道。 　　秦宴对她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慢慢的笑了下，极其温润的开口，“你最好是, 总之在大婚之前，不许你跟陛下见面。” 　　“那哥哥跟紫菱姐姐见面吗？”小姑娘几乎要“抓心挠腮”，看了秦宴一眼，然后问。 　　“妹妹不是因为哥哥跟紫菱姐姐的事才决定进宫？既然哥哥跟你紫菱姐姐之间又没什么事，那妹妹怎么看起来都不太情愿呢。”秦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难不成帝王在他妹妹身边安插了人，“若是妹妹比我年长，那妹妹自是可以让哥哥不去见你紫菱姐姐，可惜妹妹年岁小，那只能听哥哥的。” 　　小姑娘的话就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有几分郁闷，“那妹妹多谢哥哥的关心。” 　　“哥哥关心你是应该的，这糯米糕，趁热吃了吧，改日哥哥再来看你。”秦宴如同看不到小姑娘情绪变化似的，只道。 　　“哥哥慢走。”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都答应这两日进宫的，这下可好了，连丞相府都出不去，平日也没见她哥哥这么关心她。 　　“你去查一下，看姑娘身边是不是多了什么人。”秦宴认真的打量了自己妹妹一眼，对身边的仆从吩咐一声，道。 　　“是，世子爷。”下人被他的吩咐吓了一跳，连声应。 　　秦宴抬头看向丞相府外蔚蓝的天边，不得不说，昭成帝那番话确实听的他十分感动，但小姑娘毕竟还没有嫁过去，这私下见面也是不太好的吧。 　　“姑娘，这可该如何是好？陛下那边还等着姑娘明日进宫呢，世子爷肯定是不想让姑娘去了。”等世子爷确定没影了，巧云才对自己姑娘开口，道。 　　“平常我也没见哥哥这么关心我呀，那这下可怎么办。”小姑娘托腮，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姑娘家，还是盼着要见心上人，可是眼看着出不去呀。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她们世子爷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希望姑娘能够好生待字闺中，大婚前不要跟陛下见面，可是她们姑娘呢，一日没见到陛下，有受不住，这简直成了世子爷跟他们陛下的斗智斗勇。 　　“奴婢觉得姑娘可以跟陛下那边说一声，陛下那边肯定有法子。”巧云胆大，思索一下道。 　　小姑娘的耳垂动了动，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啊，姑娘，若是陛下知道，肯定会想办法见姑娘，也免得姑娘在这里茶饭不思的。”纤玉一听，也深以为然，忙将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我哪有茶饭不思。”小姑娘被纤玉的话吓了一跳，佯装一本正经的开口，“那我给陛下传一封信吧，巧云姑娘侍墨。” 　　“好勒。”巧云笑眯眯的迎上去，心照不宣的给姑娘侍墨。 　　=========== 　　“哎哟，这世子爷怎能这样呀。”与此同时，皇宫很快得到了小姑娘这边的消息，旬公公急得上蹿下跳，暗怪秦宴世子太不解风情，他还以为秦宴世子跟他们陛下将话说开了之后，就不会这么拘着姝儿姑娘，怎么还是不让姝儿姑娘跟他们陛下见面。 　　“来人还说了什么？”昭成帝将信展开，本以为能见到小姑娘，谁知道小姑娘的哥哥还真是不能随意招惹。 　　旬公公沉思一下，顿时回忆起来内容，道，“来人还说姝儿姑娘过几日会去礼国公府赏花。” 　　姝儿姑娘为何去礼国公府，肯定也是因为太后娘娘是出自礼国公府，他就知道姝儿姑娘永远这般善良。 　　昭成帝捏着手中的信，慢慢的吩咐一句，“你回一封信，就说那日朕会去礼国公府。” 　　旬公公得令之后就准备下去，谁知道这时帝王又开了口，“等等，还是先不要说，就说让她放宽心，朕这边想办法。” 　　“陛下这是想给姝儿姑娘一个惊喜呢，那老奴这就让人去传信。”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旬公公刚准备问就看到帝王眼中温和的笑意，瞬间懂得是怎么回事，笑呵呵道。 　　不到一个时辰，从皇宫中传出的一封信去了丞相府，另外一封信则是传到了礼国公府手中。 　　“陛下这是何意？”刚过而立之年，沉稳内敛的礼国公在收到信之后，赶忙将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唤到跟前来，问。 　　世子爷看着眼前的信半晌没想出来什么，倒是礼国公府最不着调的三公子将信扬起来，十分漫不经心的道，“爹，儿子觉得陛下这是想借礼国公府见姝儿姑娘一面，所以才传信，让咱们留住姝儿姑娘。” 　　礼国公动作一顿，再三琢磨信中的消息，觉得确实如此，礼国公道，“原来这样，那看来陛下是真心喜欢这个姝儿姑娘，我原先还以为陛下是顾及到秦宴世子回京，觉得有愧南定侯府，所以才封这个姝儿姑娘为后，现在看来，情况倒不尽然。” 　　自从陛下这冷不丁的立后之后，朝中的各大世族都在猜测陛下这是何意，其中也有礼国公府，但是帝王的薄情，他们又不是不知，所以当得知帝王喜欢小姑娘的时候，确实极其的意外。 　　“瞧爹这话说的，陛下若是想立后，登基之年肯定就立了，之所以迟迟未立，肯定是因为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这位姝儿姑娘能够一举封后，想来陛下是极其喜爱的。”三公子性情随和，直接反驳礼国公的话，道。 　　礼国公大笑，丝毫不怪罪儿子不懂事，道，“那是这个理，陛下自登基许久未跟咱们国公府联系过，这次为了姝儿姑娘的事，倒是第一次联系咱们礼国公府，既如此，那过几日姝儿姑娘来府上的时候，咱们可更得谨慎些。” 　　“姝儿姑娘年岁还小，儿子觉得到时候多准备些姑娘家喜欢听的戏曲，还有一些比较新奇的糕点，然后呢，再找几个人陪着姝儿姑娘玩，总之不要怠慢了姝儿姑娘，再之后，就等着陛下下朝过来便是了。”三公子继续出主意，一看就是风月场所待久了，主意张口就来。 　　“咱们礼国公府请的戏班子确实还算京城比较有名的，老三这次想的比较周到，那这姑娘家的事，就交给老三了。”礼国公仔细的看了三公子几眼，平日有多风流他暂且就不问了，但是这主意确实出的极好。 　　“听闻姝儿姑娘容貌倾国倾城，乃京中一绝，老三到时候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在三公子觉得礼国公这眼神十分奇怪的时候，礼国公如同看纨绔子弟的瞥了他一眼，提醒道。 　　“爹，你这想到哪里去了，再怎么说，咱们礼国公府也是京城中的世家大族，儿子怎么会对未来皇后娘娘有什么非分之想。”三公子被礼国公这话吓了一跳，就算那姝儿姑娘是天仙，他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呀，万一陛下直接要了他的命，那他日后哪还有日子可以去快活呀。 　　“那再好不过了。”礼国公一颗心缓缓放下，又对身边的夫人道，“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夫人了。” 　　“老爷放心，妾身相信陛下的眼光，所以虽然还未见着姝儿姑娘的面，但是妾身相信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夫人说话更是轻细，将手搭在礼国公的手上，笑道。 　　“嗯，那就等着姝儿姑娘过来。”礼国公笑了笑，显然是极其高兴的。 　　来礼国公府之前，云氏还是特意嘱咐了小姑娘一番，“礼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姝儿既是去他府上，还是多注意下规矩。” 　　“多谢舅母关心。”小姑娘慢慢的将手从云氏手里抽出来，软声道。 　　“应该的。”这副模样，云氏继续维持着笑容，道。 　　“姑娘，奴婢听说礼国公府的府邸在咱们长安城可算数一数二的，就是不知道会有多繁华，等会奴婢可要见识一下。”马车慢慢驶向礼国公府的路上，巧云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笑道。 　　“那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极其繁华的。”小姑娘略带几分好奇的摇了摇头，活泼的笑道。 　　“奴婢也觉得会十分繁华。” 　　“臣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礼国公府前，都在门前等候，小姑娘一下马车，礼国公带着人上前。 　　小姑娘没想到这迎接会这般隆重，直接愣住，半晌才轻声道，“免礼。” 　　这嗓音，竟是这般的娇娇糯糯，一向流连青楼的三公子忍不住抬起了眼，当看到眼前的姑娘时，呼吸一窒。 第54章 ==小皇后== “朕的小皇…… 　　==小皇后== 　　他自问见过无数的美人, 但从来没有一个姑娘比眼前的姑娘长得更好看。 　　杏眼桃腮，花容月貌，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眉间的灵动, 让人看得第一眼就心生喜爱，三公子看完之后更是连眼神都舍不得挪一下。 　　礼国公轻咳一声，这不是早上还保证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怎么现在就看着人家小姑娘诺不开眼，礼国公简直恨不得将老三拿出来暴揍一顿。 　　幸好陛下还未下朝过来，若是让陛下看到这副场景，那他这儿子估计要被陛下…… 　　“姝儿姑娘可算来了, 如今春寒料峭，姑娘这一路奔波，快且进府吧。”还是礼国公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招呼着小姑娘, 笑道。 　　来时, 小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还在担心这位礼国公府夫人会对她们姑娘不喜, 没想到府上竟这般热情。 　　这礼国公府竟然对她们姑娘这般热情，难不成是知道陛下对她们姑娘很好, 所以才这般爱屋及乌。 　　对上礼国公夫人温柔而又善意的笑容，小姑娘耳尖泛红, 轻声道来个“谢”。 　　礼国公夫人忙摇头，她是觉得小姑娘性情很软, 但是难能可贵的是眉间那一抹纯真, 怪不得连清冷的陛下都这般喜欢。 　　“你最好克制点，陛下等会就过来，若是让陛下看到你盯着人家姝儿姑娘挪不开眼，只怕陛下会生气。”礼国公转身的时候故意慢别人一步, 暗带深意的提醒老三。 　　昨日还说自己定不会对姝儿姑娘起别的心思，今日就盯着人家姑娘挪不开眼，这话怎么就没有一点说服力呢。 　　“我知道了，爹。”端着折扇的三公子面露无奈。 　　虽然姝儿姑娘很是让人惊艳，但是他比人家姑娘貌似也大了七八岁吧，就算他真的喜欢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也会嫌弃他年纪大。 　　尚准备出宫的昭成帝莫名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 　　“姝儿姑娘，这是京中姑娘家比较喜欢听的戏曲，妾身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且听着。若是不喜欢的话，那妾身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礼国公夫人一看就是那种贤惠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十分轻柔，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很喜欢，谢谢夫人。”小姑娘也是第一次来别的府上赏花，还能够被这般关怀，有些感激的看了礼国公夫人，笑着道。 　　“姝儿姑娘喜欢就好，妾身看姝儿姑娘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姝儿姑娘十分的投缘，终是明白为何陛下独独要立姝儿姑娘为后？”礼国公夫人亲昵的握着小姑娘的手，言语十分的真挚。 　　“既然姝儿姑娘喜欢，那姝儿姑娘且好生赏着，妾身就不陪这姝儿姑娘了。”许是觉得这话说出来十分的奇怪，礼国公夫人好心的补了一句，笑道，“等会有一人要来见姝儿姑娘，可以陪着姑娘一起赏曲。” 　　小姑娘脸颊晕出一抹红，可算明白昭成帝那句“让她不要担忧”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小姑娘都如坐针毡，生怕昭成帝什么时候就要过来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巧云轻声咳嗽一声，提醒自家姑娘道。 　　“陛下。”小姑娘刚一转身，就看到面色温和，穿着常服的昭成帝，有些惊讶的喊了声。 　　“参见——” 　　“免了。”昭成帝温和的摆了摆手，难得跟小姑娘打趣了一句，道，“若是不想这个法子，朕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姝儿呢？” 　　昭成帝也算第一次见识到大舅子看顾人的本事，简直是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陛下存心笑话我。”小姑娘伸手掩住自己的羞容，然后道，“还不是哥哥看顾我看的紧。” 　　“那今日可愿随朕入宫？”昭成帝自是懂得小姑娘这话的意思，伸手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慢慢笑道。 　　“那哥哥那边怎么办？”小姑娘软软的跟昭成帝说，明眼人一看小姑娘就是撒娇，巧云更是笑，她们女子在看到姑娘这副模样尚且招架不住，估计陛下看到更要招架不住，她们姑娘撒娇的模样最是灵动好看。 　　“有朕在，姝儿何需担心。”许是经过了前世的事，昭成帝越发会哄人，嗓音更是柔和低哑，“还是说姝儿不想见到朕？” 　　见昭成帝说的越发没边，小姑娘拽着昭成帝的袖，“陛下这般说那我就生气了。” 　　几日不见，小姑娘胆子更大了些，但是这是昭成帝喜而乐见的，他自然不喜欢小姑娘看着他就跟那些大臣见到他那般畏惧。 　　他的小姑娘，只需要永远这般恣意便好。 　　“姝儿都还生气，朕哪敢再开这个口，朕这就让旬公公去告知子宴一声，省的子宴担忧。” 　　这声“担忧”，昭成帝咬的极重，小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虽说她哥过分了些，但是陛下此举难保不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彼时秦宴正在陪紫菱郡主逛街，郎情妾意，不知惹了多少人羡慕。 　　“秦宴哥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呀？”紫菱郡主甚是欢喜少年的主动，笑眯眯的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几日没见郡主，好似觉得自己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似的，若是打扰之处，紫菱郡主莫怪。”秦宴微抬起眼，笑着道。 　　“秦宴哥哥说的哪里话，紫菱觉得很高兴。”紫菱郡主伸手掩了下唇，笑道。 　　正在这个时候—— 　　“世子爷，姝儿姑娘跟陛下去了皇宫，这几日咱们陛下会照顾好姝儿姑娘，世子爷可以早些回府，不必来礼国公府接姝儿姑娘。”旬公公笑眯眯的来到秦宴面前，道。 　　原本大老远看到旬公公的身影，秦宴就觉得没好事，没想到竟是他妹妹跟帝王去了皇宫。 　　帝王还真是好手段，趁着他妹妹去礼国公府，然后截走了他的妹妹。 　　“陛下还真是殚精竭虑，现在得偿所愿，还真是让人敬佩有加。”半晌，秦宴冷不丁的笑一声，道。 　　紫菱郡主第一次看到秦宴这么咄咄逼人，起先有些惊讶，但后来想到自己平日行事也十分张扬，而且少年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便没有为旬公公说话。 　　何况，少年此刻的模样要比平日清冷的模样好很多，最起码这样，可以让她觉得，少年有点烟火气。 　　“世子爷说这话就见外了，今日陛下偶然来到礼国公府，刚好碰上姝儿姑娘，姝儿姑娘自幼就在宫中养着，所以此番住几日，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还请世子爷放心。”旬公公假装听不懂秦宴的话，道。 　　“公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子宴哪还有话要说，感谢陛下对妹妹的照顾，明日子宴下朝就去宫中接妹妹回来。”秦宴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 　　旬公公笑意一僵，明日就将姝儿姑娘接回去，那他们陛下不得翻脸。 　　“那世子爷恐怕忘了，明日是休沐，老奴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先退下了。”好像生怕秦宴会喊住自己，旬公公说完就径直跑开。 　　“秦宴哥哥，陛下跟姝儿妹妹感情很好，何况姝儿妹妹本就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所以秦宴哥哥无需担忧，定是无事的。”紫菱郡主看着，都对这帝王身边的人有几分敬佩，然后宽慰秦宴，道。 　　“这倒不是担忧，就是觉得陛下的手段，旁人还真是羡慕不来。”秦宴有些郁闷，随着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可不是，敢借着姑娘家赏花的时候请人家姑娘入宫，可不就是好手段吗？ 第55章 ==红袖添香== 一更 　　==红袖添香== 　　“陛下的手段确实羡慕不来, 但是他既是对姝儿妹妹好，秦宴哥哥也要放心不是。”紫菱郡主被少年郁闷的语气逗笑了，道。 　　秦宴哥哥平日多么精明的一个人, 现在倒是连休沐日都忘了，见状，紫菱郡主有些好笑。 　　“话虽不错, 但是陛下总这般猴急，还真是让人忧愁。”秦宴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若是不知道的人, 还当以为姝儿是他的妹妹。” 　　紫菱郡主但笑不语。 　　秦宴便暂且搁置了这个念头，对紫菱郡主笑道，“罢了，不想这么多了, 郡主可还想去哪里玩, 子宴陪你去。” 　　原本今日秦宴就是来陪紫菱郡主的, 两家决定延续这桩婚事，本就是青梅竹马, 所以紫菱郡主跟秦宴作为未婚夫妻，二人见下面倒也无伤大雅。 　　所以南康侯跟侯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秦宴也有意想弥补紫菱郡主，便顺其自然。 　　“我想去哪里, 秦宴哥哥都会陪我去吗？”紫菱郡主再次一笑, 笑颜璀璨的问少年。 　　她原本还以为少年不会哄人，现在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 　　比起少年刚回京的模样，如今少年更是让她觉得欢喜, 跟少年在一起的每一天的时间里，好像都充满了意义，这是曾经数年里紫菱郡主都没有过的感受。 　　“那是自然，郡主想去哪里，子宴就去哪里。”闻言，秦宴轻笑出声，玉树临风的少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清风吹过，犹如柳絮般轻轻的摇摆，霎是让人心悦神宜。 　　“那我想去那亭中作画，秦宴哥哥也陪我去吗？”紫菱郡主静静的感受着眼前的美好，然后对少年轻声笑道。 　　今日的少年好像也更加主动些，所以一直不愿意向少年提要求的紫菱郡主蓦然开了口。 　　“那是自然，红袖添香，美人相伴，何敢不从。”秦宴微微挑了挑眉，说出的话别具一格。 　　“秦宴哥哥，我发现你今日好会哄人呀。”紫菱郡主被说的害羞，眼神明亮的看着秦宴，明明清清白白，但是在这样的处境下，硬生生多了几分缱绻。 　　“哪有。”少年难得谦虚，刻意压低着嗓音对紫菱郡主笑道，“若是郡主愿意的话，那子宴愿意天天这般哄着你。” 　　这些日子以来，秦宴也时常会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所以他只想对眼前的姑娘好一些，再好一些。 　　“这话可是秦宴哥哥说的，那秦宴哥哥日后可要对我好一些。”紫菱郡主笑颜如花，脆生生的道。 　　她所喜欢的人也喜欢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自然，那郡主现在可要作画了。”秦宴笑意淡淡，点头道。 　　“那秦宴哥哥来帮我。”紫菱郡主点了点头，对少年道。 　　秦宴跟在紫菱郡主的身后，陪着她一起上凉亭，看着她画画。 　　“郡主画艺悄然，子宴也很期待。”等紫菱郡主准备拿起笔的时候，少年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替紫菱郡主研磨，一边道。 　　有必要这么会说话么？紫菱郡主的手一哆嗦，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她觉得少年今日真的是不一样了。 　　“喜儿姐姐，奴婢觉得郡主跟秦世子还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这副场景落在下首丫鬟的眼中，也变了味，站在喜儿身边的一个丫鬟道。 　　“那可不是，郡主跟秦宴世子自幼便有婚约，而且是青梅竹马，现在婚事继续，那么郡主跟秦宴世子就是未婚夫妻，这肯定是般配的。”喜儿又何尝不为紫菱郡主感到高兴，笑着道。 　　若论京中的少年，那么秦宴世子肯定是佼佼者，而且难得是她们郡主十分喜欢世子，也很庆幸世子爷当年没有随南康侯府…… 　　若是不然，只怕她们郡主这一生可能都难以释怀。 　　“那是的，之前奴婢觉得姝儿姑娘跟陛下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但同样，咱们郡主跟世子爷也很般配。” 　　喜儿笑笑未语，姝儿姑娘跟郡主是这一辈两家的嫡出姑娘，身份尊贵不说，这婚姻，自是要挑最好的。 　　“夫君这下可放心了吧？”不仅两个丫鬟在看着，南康侯跟侯夫人也在不远处看着，当看到少年跟少女在凉亭中作画的时候，侯夫人浅浅笑道。 　　“自是要放心的，一个离不得，一个又处处体贴关怀，让人见之难忘，既然相互喜欢，那又有何不放心的。”南康侯在苑中最高处的峰往下看，笑道，“最起码，我对子宴没像子宴防着陛下那般。” 　　柳絮轻摆，洋溢着初春的气息，少年跟姑娘这般相处的场景，也很让人羡慕。 　　“夫君这话说的，长兄如父，子宴对陛下的心情可不就像夫君对子宴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何况陛下属于长辈，多接受些考验也无妨。”侯夫人被他的语气给弄笑了，道。 　　“普天之下谁敢考验陛下，何况陛下跟别人又不一样，我再怎么考验，也没有让他不要见紫菱吧，哪有故意不让人见面的。”南康侯冷哼一声，道。 　　“行了，知道你对陛下衷心，你可少说两句，旁人对陛下，那的确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但是陛下对姝儿肯定不一样，你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侯夫人瞪了他一眼，难以赞同他的话，道。 　　“何况你想做好臣子，陛下可就只希望姝儿岁岁无忧便好。” 　　“我这不就说一句嘛，不知道陛下那边婚事有什么安排，若是安排好的话，那子宴跟紫菱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南康侯谁都不怕，唯独怕家中的娇妻，闻言就道。 　　“子宴跟紫菱的婚事是该要提上日程，但是帝后大婚，肯定还没这般快，而且姝儿还未及笄，不过妾身想礼部应该正在准备。至于紫菱跟子宴，两家之前都交换了信物，等南定侯府修葺好，子宴承袭侯爷爵位，应该也差不多了。”不知何时，那边少年说了什么惹姑娘羞赧，紫菱郡主头一偏，嗔怪少年，侯夫人笑道。 　　“礼部那边确定在准备，子宴跟紫菱的事那就再等一些时日吧。”南康侯笑了笑，道。 　　“秦宴哥哥，你若是再说，我可就要生气了。”紫菱郡主将笔搁下，对少年向来没有脾气的她嗔道。 　　“不敢，子宴只是想请教下郡主这画的是什么。”秦宴慢条斯理的磨墨，道。 　　紫菱郡主掩下心中的沉思，她还以为少年…… 　　还真是不解风情。 第56章 ==亲吻== 二更 　　==亲吻== 　　可是还不等紫菱郡主失落, 少年就很快的在她眉间上落下一吻，笑道，“既然郡主这般失望的话, 那子宴怎好让郡主继续失望。” 　　“你……”紫菱郡主尚未反应过来，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她怎知道少年突然会这般热情。 　　“难道子宴没有懂得郡主的意思？若真如此, 那子宴向郡主赔罪。”秦宴支着原来的动作，朝着紫菱郡主轻轻笑道，那清俊的容颜，让紫菱郡主想要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觉得少年怎么这样，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亲都亲了，那还有何必要赔罪，紫菱郡主托腮, 有些跟不上少年的思路。 　　“既然秦宴哥哥都说要赔罪了, 那我再这样得理不饶人, 岂不是对不起秦宴哥哥？”紫菱郡主跟着一笑，问道。 　　往日只能在陛下跟姝儿之间的甜言蜜语, 有朝一日也能在她身上显现，紫菱郡主内心还是高兴的。 　　“怎会, 郡主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在子宴看来，也是甚美。”秦宴笑了一下, 特别会哄人的道。 　　“咱们世子爷哄人, 也算别具一格。”翠儿笑了一下，开口道。 　　第一次看到秦宴世子哄人，还真是让人感慨。 　　“世子爷难得哄一下人，郡主定是十分高兴的。”喜儿余光看向那边, 也被她们世子爷给逗笑了，道。 　　“看郡主那眉目都藏不住喜悦的模样，就知道郡主是极其高兴的。”翠儿跟着笑了笑，道。 　　柳叶弯弯，佳人跟少年依偎在一起，乃是这春天种最美的景色，喜儿不由的感慨。 　　在不远处看着的南康侯跟侯夫人老脸一红，忍不住从亭上走了下去。 　　这少年跟姑娘家之间的事，他们还是尽量少掺和为好。 　　============= 　　“陛下可跟姝儿姑娘见上面了?”当小姑娘在听戏曲儿的时候，礼国公夫人是让丫鬟伺候着，现在看到丫鬟回来，礼国公夫人笑问道。 　　当得知陛下要来她们礼国公府，一府俱是荣焉，但是担心她们在，小姑娘会不好意思，所以礼国公夫人特意留了人，就是看陛下那边什么时候来，然后笑道。 　　“回夫人，陛下跟姝儿姑娘已经见上面了。”回来的丫鬟脸上俱是笑意，笑着道。 　　“见上面就好，那你们远远的伺候便好，切勿打扰到陛下跟姝儿姑娘。”闻言，礼国公夫人一颗心放下，对着丫鬟笑道。 　　“是，夫人。”丫鬟得到吩咐之后，又匆匆忙忙的回到院中，礼国公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眉目间有几分少女时候的清纯灵动。 　　“夫人这般体贴，是为夫之幸。”礼国公看着揽过她的肩，轻笑道。 　　“夫君何出此言，陛下难得幸咱们礼国公府，也是第一次碰到喜欢的姑娘，妾身跟老爷自是要相助的。”礼国公夫人不赞同的笑笑，道。 　　“那咱们就好生等着陛下跟姝儿姑娘过来。”礼国公笑了笑，道。 　　“陛下怎么上次不说今日要来礼国公府？”上面唱曲的人儿好像不懂得昭成帝跟秦姝之间的风云涌动，依然唱的热情豪迈，倒是小姑娘，扯着昭成帝的衣裳，软软出声，道。 　　难怪刚才那礼国公夫人说话这般富有深意，小姑娘早就听得害羞，轻轻扯了扯昭成帝的衣裳，道。 　　礼国公府本来就是京中极其注重规矩的家族，所以小姑娘也怕她们万一对她有了什么想法。 　　“舅舅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姝儿无需担心。”昭成帝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若是姝儿觉得害羞的话，那等会朕去帮姝儿解释一下。” 　　“若是陛下解释，那礼国公跟夫人会怎么想呢，陛下这样就很好了。”小姑娘马上就反驳他的观点，道。 　　“哪样很好？”昭成帝挑了挑眉，笑道。 　　小姑娘轻轻的拧了昭成帝一下，昭成帝笑意温和，轻声道，“既然姝儿觉得这样很好，那日后朕可要多见姝儿几面。” 　　“我才没有这样说。”小姑娘偏过头，软软的嗓音早已泄露自己当时的心绪。 　　昭成帝笑了笑，之前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懂得，小姑娘看到其他男子总是大大方方的，但是每次见到他，总是喜欢闪躲，若是之前不知道，那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 　　“朕知道。”昭成帝清冷的神情都柔和了好几许，“姝儿没这样说，朕知道，同样，姝儿喜欢朕这件事，朕也知道。” 　　小姑娘瞪大了眸，怎么也没想到昭成帝故意占她便宜。 　　“陛下。”小姑娘掩着唇，杏眸咕噜咕噜转的看着昭成帝。 　　“舅舅那边定是在等着了，姝儿若是再不过去，只怕那边会误会呢。” 　　知晓小姑娘怕羞，昭成帝刻意又转移了话题。 　　小姑娘这才想起说不定众人都在等着呢，暗自有些忐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那陛下可一起回去？” 　　昭成帝爱怜的看了她一眼，“那是自然。” 　　“舅舅。”昭成帝走向礼国公面前，轻声道了一句。 　　礼国公急忙着向昭成帝见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姝儿姑娘。” 　　“舅舅免礼。”昭成帝伸手将礼国公扶起来，温声道。 　　礼国公是京城有名的望族，又最为低调不过，不说昭成帝这样的君王，就说其他的君王，也很喜欢昭成帝这样的家族。 　　“谢陛下。”礼国公欣慰一笑，起身站了起来，他们礼国公府多年不参与皇家争夺，可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好在昭成帝对礼国公府一直礼遇有加。 　　昭成帝伸手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里，道，“今日多谢舅舅相助，宫中还有要事处理，朕就先回宫了。” 　　“陛下跟姝儿姑娘不留下来用膳？”礼国公出声问了句，其实他也知道，只怕姝儿姑娘之前未跟礼国公府接触，恐怕用膳也极为拘束。 　　“不了，朕改日再来。”昭成帝看了身侧的小姑娘一眼，笑着摇头。 　　他自是看不得小姑娘拘谨的模样，与其如此，还不如去皇宫。 　　“恭送陛下，姝儿姑娘。” 　　礼国公跟夫人还有几位公子忙起身相送，一直等看不到人影，礼国公夫人才感慨出声，“陛下跟姝儿姑娘关系还真是好。” 　　“看陛下对姝儿姑娘保护着的模样，便知道陛下是真正的动了心。”之前虽然京中都在传陛下待姝儿姑娘十分的好，但是他们一直以为这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直到前几日不声不响的立后，他们才算懂得这其中的独特之处。 　　“老三，你觉得姝儿姑娘如何？”说完，礼国公又看向三公子，问。 　　“爹，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三公子一看到礼国公的眼神，就吓了一跳，他平时最害怕他爹爹的眼神不过。 　　果然，下一刻礼国公冷笑，道，“你没事最好，你当着陛下的面看着姝儿姑娘移不开眼，你爹只觉得脸都要被丢光了。” 　　“我都让你老丢这么大脸，若是再这般不知收敛，那岂不是得把你气死，其实对于姝儿姑娘，我就觉得她长得很好看，但是这喜欢，又不是单论好看，何况我还真没爹那般不堪的心思，我这人，行事可光明磊落，哪会做出那等事。”三公子被他这话险些气得背过身去，道。 　　礼国公咳嗽一声，道，“若再说一句，那就请家法。” 　　“娘，你看他。”三公子向礼国公夫人告状，一脸嚣张的看向礼国公。 　　礼国公夫人简直要被父子俩整笑了，道，“好了，你爹爹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若是有合适的，娘帮你留意。” 　　三公子:“果然，他娘亲还是偏心爹。” 　　============ 　　“陛下，你最近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马车上，昭成帝跟小姑娘各坐一边，然后一同看着桌上的棋子，小姑娘开口道。 　　“姝儿想去哪里玩？”昭成帝手一顿，笑问。 　　小姑娘好像只去过上元灯节，只怕是在相府拘着，这是找他撒娇去玩呢。 　　“其实我想出去逛逛。”小姑娘也不隐瞒昭成帝，好像在皇宫里也是在躺着，在府邸里也是躺着，所以她才想能够出去玩。 　　“那过几日比武大会，朕将姝儿带上。”难得见小姑娘这般迷惘的时候，昭成帝看着她笑了笑，眉目难得浮现几分愉悦之色，道。 　　“这可是陛下说的，陛下不要说话不算话。”自从心意清楚之后，小姑娘对帝王哪有之前的退避，伸手拉着他的衣袖，道。 　　“朕何时对姝儿说话不算数过？”昭成帝轻轻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亲昵的笑道。 　　“那我就等着跟陛下去看比武大会了。”小姑娘笑眯眯的开了口。 　　“若是困，那就靠着朕身上睡一会。”昭成帝看着她眼底下的乌青，不知道小姑娘是认床还是晚上故意不睡，眉目沉了沉，道。 　　“不了。”许是拒绝的太快，小姑娘又硬生生的转了个弯，“陛下若是累了，也早些睡。” 　　“朕不困。”昭成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让她靠过来。 　　小姑娘还是拒绝，直到昭成帝将她揽在怀里，小姑娘这才消停下来，乖乖的靠在昭成帝怀里，若是她再拒绝，那岂不是太不好意思。 　　闻着昭成帝怀中的松子香，小姑娘慢慢放松下来，躺在他的怀里，昭成帝也阖上眸子，将期盘放至一旁。 　　一直到了养心殿，小姑娘才悠悠转醒。 　　“醒了？”昭成帝看着她，慢慢出声，道。 第57章 ==娇宠== 一更 　　==娇宠== 　　“醒了。”突然听到昭成帝的嗓音, 小姑娘尚且有些茫然，无措的回了声。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用膳。”昭成帝拂开珠帘, 对着小姑娘宠溺的笑笑，道。 　　小姑娘耳尖微微泛红，然后对昭成帝道, “那陛下先出去。” 　　“那朕在外面等你。”少女身姿窈窕，腰肢纤细，昭成帝眼眸微深，别开眼道。 　　“陛下。”当看到昭成帝出来, 旬公公轻声喊了声。 　　他们陛下怎么出来的这么快，现在姝儿姑娘都不需要哄了吗？ 　　昭成帝掩下心中的旖旎，问旬公公道，“秦宴世子最近在京中查什么？” 　　他是知晓少年最近一直在查着京城的家族, 但是因为特殊情况, 所以昭成帝一直在默认他的行为, 难得今天因为小姑娘，昭成帝才想起这件事, 问道。 　　旬公公心一抖，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一番措辞，只能据实以告, 道, “据那边查，秦宴世子好似在查学士府。” 　　学士府是贤妃娘娘的母族，此次太子殿下牵连之事甚广，但是贤妃娘娘之位乃是先帝亲赐, 又掌管六宫多年，牵一发动全身，陛下又不肯让姝儿姑娘受到委屈，所以旬公公还真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秦宴世子既然决定查学士府，那学士府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若是陛下再介入的话，那学士府简直是要…… 　　“可查出是因为什么？”旬公公能想到的东西，昭成帝自然能想到，嗓音微沉，问。 　　“那边说是还在查，但应该是跟侯府有关。”旬公公忙收了心中的情绪，小声道。 　　与侯府有关…… 　　昭成帝眼神微凛，温和的笑意不再，旬公公更是将头给低了下去，陛下对南定侯府的事多有介怀，若是牵扯到南定侯府，那陛下肯定是不会放过学士府。 　　“所以奴才正在让人查，若是有结果一定向陛下禀报。”旬公公低着头向帝王解释道。 　　“调动锦衣卫，暗自协助秦宴世子。”昭成帝点了点头，道。 　　前世在得知小姑娘…… 　　现在看来，很多事都有问题。 　　“是，陛下。”旬公公余光看到秦姝姑娘出来，说了一声之后就准备告退。 　　倒是昭成帝笑了笑，准备迎接小姑娘。 　　“怎的好像今日看起来不太高兴。”昭成帝迎了上去，笑颜莞尔的看着她。 　　虽是一个帝王，但看小姑娘的眼神十分的温和。 　　“可是朕耽误了你歇息？” 　　众人就笑，秦姝姑娘平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歇息，陛下既是打扰了秦姝姑娘，怎么还去问秦姝姑娘。 　　而昭成帝就含笑看着小姑娘，也不说话。 　　“哪有不高兴，陛下，咱们还是快些去用膳吧。”小姑娘被众人打趣的脸红，轻轻拉了拉昭成帝的袖子，开口道。 　　“走吧。”若再打趣，只怕要将小姑娘给吓跑了，昭成帝收了眼中的打趣，道。 　　“我适才好像听到陛下在说哥哥，哥哥他怎么了？”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看了昭成帝一眼，然后问。 　　“子宴他很好，今日正在跟紫菱郡主泛舟游湖呢，所以朕得到消息后也感到有些惊讶，便多说了几句话。”昭成帝面不改色，早已想好了说辞，笑道。 　　小姑娘一下子被昭成帝转移了话题，笑道，“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哥哥不够怜香惜玉，现在看来哥哥应该是不懂得怎么哄人，这不隔对紫菱姐姐挺好的吗？” 　　相较之下，她哥哥对她简直就是太不好了，不懂得关心她就算了，而且还总是在婚事上限制她。 　　“吃虾。”昭成帝笑了笑，将提前剥好的醉酒虾放到小姑娘的碗里，笑道。 　　堂堂一国君王剥虾，小姑娘若有所思，将虾给咬了一口。 　　若是以后都这样，也挺好的。 　　“谢陛下。”小姑娘杏眼弯弯，也给昭成帝夹了一块，旬公公欣慰有加，他们姑娘可算知道该怎么哄陛下了。 　　============ 　　“又进宫？陛下是一日见不到她如隔三秋吗？就总是进宫。”与此同时，宫里的消息也瞒不过贤妃娘娘，她气势汹汹的道。 　　原本这几日她看帝王待在养心殿，虽说也不来看她，但是这种日子对于她来说也挺好的，毕竟以前每年也是这样过的，谁知陛下突然这么猴急，非要将人家小姑娘给接进宫，这让贤妃作何感想。 　　一想到别人在你情我侬，而她却在宫中反省，贤妃气就不打一处来。 　　哪有这般不公平的事情。 　　“娘娘，那秦姝姑娘年岁还小，她又不会对娘娘造成什么威胁，娘娘何需非要去跟秦姝姑娘计较。” 　　每次秦姝姑娘一来，她们娘娘再也没有往日的仪态，整个人歇斯底里，宫人劝道。 　　“之前本宫也是想她年岁小，所以一直就任由着她待在陛下身边，谁知道陛下突然要立她为皇后，而且百般疼宠，这次循儿出事，你让本宫如何想她。”贤妃冷笑一声，自东宫到皇宫，她得不到夫君的恩宠也就罢了，可是夫君将所有的恩宠全都给了一个小姑娘，她也想去做到不介怀，可是一想到她的夫君此刻正在跟那小姑娘赏花赋诗，贤妃的心里就是不痛快。 　　宫人有些无奈，秦姝姑娘如今被立为皇后娘娘，她们娘娘能够做的应该是与秦姝姑娘交好，怎么就越来越对秦姝姑娘感到不顺眼。 　　“本宫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里不痛快。”贤妃冷哼一声，“还有循儿那边。” 　　其实说到底还是那句“太子必须出自中宫” ，让贤妃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太子殿下要出自中宫其实是规矩，但是在多年前，若是想要太子出自中宫，帝王完全可以立她为皇后，其实说到底，只是因为不爱而已。 　　“那娘娘想怎么办？”宫人问。 　　“本宫……” 　　贤妃顿时气馁，若是她敢做什么，帝王肯定是不会放过她，何况循儿的太子之位已废，她这个贤妃早已不同于当日，若是帝王再那般对她一下，那她日后可该怎么办如何是好。 　　“其实奴婢觉得循王殿下已经失去了圣心，所以在这般情况下，娘娘最好就是跟秦姝姑娘处好关系，这样日后秦姝姑娘进宫，跟娘娘之间也能维系好关系不是。”宫人劝道，“相反，若是娘娘对秦姝姑娘不好，那日后秦姝姑娘入宫，说不定还会……” 　　贤妃捏紧了手帕。 　　难道她就真得拉下颜面，去哄着那小姑娘不成，这让她这个贤妃娘娘情何以堪。 第58章 ==嫁娶之事== 二更…… 　　==嫁娶之事== 　　及至傍晚, 秦姝姑娘进宫的消息传遍六宫，太后得知后笑得合不拢嘴，“姝儿进宫了?那怎么都不过来见哀家。” 　　自从立后圣旨赐下去之后, 太后脸上的笑意就更多，如今可就盼着小姑娘及笄，这样小姑娘能早日入宫, 她们的一颗心也能放下。 　　“许是因为姝儿姑娘进宫的晚，陛下这是舍不得呢。”听闻秦姝姑娘入宫，桂嬷嬷一早就让人去打听秦姝姑娘的情况，所以当听到太后说这话的时候, 桂嬷嬷笑道。 　　“就他舍不得，如今礼部那边都打点好，这最重要的肯定是聘礼，若是那边单子出来之后, 记得给哀家看一下。”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身边的嬷嬷道。 　　“是, 太后娘娘。”桂嬷嬷跟之一笑，道。 　　未来皇后娘娘的事, 她们肯定要予以关心，尤其是太后娘娘, 对这门婚事关心的不得了。 　　“还有姝儿嫁给皇帝也确实是受了委屈，这南定侯府重建的事, 让户部那边多上些心。”太后点了点头, 不知想起什么，又道。 　　小姑娘年岁还小，但是皇帝都快到而立之年，这些日子以来, 太后也在想这个事情，所以还是替小姑娘感到些委屈。 　　“南定侯府修葺的事情陛下那边安排了人处理，太后娘娘无需担忧，而秦宴世子这几日定是要封侯，至于姝儿姑娘嫁给陛下，那日后是无限荣宠，又怎么能说是委屈。”桂嬷嬷替太后捏了捏肩，道。 　　“哎，他们的事哀家也不想操心，只希望皇帝能够善待姝儿。”太后笑着摇了摇头，道。 　　“陛下对姝儿的好，太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觉得姝儿姑娘是有福气的。”桂嬷嬷道。 　　那可不是有福气，能够得陛下倾心，早已胜过京中一众公子。 　　“对了，姝儿姑娘即将及笄，那婚期皇帝是还没有安排吗？”太后刚准备歇下，伸手揉了揉额头，问。 　　六礼中请期在皇室中更显重要，若是没有较好的日子的话，那婚期可能要间隔几个月，但是在太后看来，可以在小姑娘及笄左右亲迎，并进行大婚。 　　“好像陛下没有提，倒是姝儿姑娘及笄礼上的插笄人，陛下已经有了安排。”桂嬷嬷摇了摇头，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 　　最近安排帝王大婚的事情，太后都将这件事情给弄忘了，闻言道，“是礼国公府吧？哀家就知道他会请人。” 　　“姝儿姑娘的及笄礼，那肯定是要名动长安城的。” 　　“哀家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既然如此，那桂嬷嬷你替哀家将那头头面拿出来，然后再让礼部尚书跟钦天监来一趟，并且派人去过问一下这婚期何时才能确定。”太后无奈一笑，再次吩咐。 　　“是，太后娘娘。” 　　太后思索，聘礼，还有婚期，小姑娘的及笄礼，其他的事情，她应该是没有遗漏的。 　　“陛下，这是聘礼的清单，若是陛下觉得有问题的话，微臣再重新清点。”与此同时，礼部尚书拿着一叠清单来到昭成帝面前，轻声道。 　　“呈上来吧。”昭成帝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单子，略微一翻。 　　“陛下，这是按照帝王娶妻的制度制定的聘礼清单，除此之外，每一样礼部都重新添置了三份，若是陛下觉得有问题的话，那微臣重新准备。”礼部尚书看出昭成帝兴致似乎不太高，连忙问道。 　　陛下这是嫌聘礼太高，还是聘礼太低，礼部也是因为陛下对姝儿姑娘疼爱有加，所以才将聘礼按照往常皇帝立后的制度多添了好几许，难道陛下是嫌弃这聘礼太重了。 　　可是应该不会呀，他们陛下看起来也不是那等十分小气的人。 　　“这聘礼清单先放朕这里，明日朕再给尚书大人。”昭成帝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将清单放在桌子上，随后道。 　　“是，陛下。”礼部尚书看不出帝王的心情，更加觉得心惊胆战，看来接下来准备庚帖的时候，他们礼部更应该上心，不过这帝后大婚，按照以往，那得准备上年，可是陛下的年岁…… 　　所以这大婚进度着实是在一直加快中。 　　为了准备这份聘礼单子，礼部尚书已经在礼部坐了好几日，晚上更是在抓紧着时间，谁知陛下还是不满意，接下来得准备庚帖，还有这婚期，宫中也没有个动静，礼部尚书忙的脚不沾地。 　　急匆匆的出了养心殿。 　　“陛下是觉得这聘礼太少了？”旬公公最能懂得昭成帝的心思，当即问道。 　　他之前无意当中听到陛下跟姝儿姑娘的对话，好像是说要以国库为聘，现在陛下这般思索，难不成是真想拿国库去聘姝儿姑娘。 　　“确实少了些。”昭成帝修长的手指按在礼部尚书给的聘礼上，然后思索道。 　　其实也不是很少，旬公公仔细打量着那聘礼，这确实比以往帝王立后的聘礼还要多些，可以看出礼部还是花了心思。 　　“外面是什么声音？”昭成帝捏着手中的聘礼清单，准备再添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动静，皱眉问。 　　“奴才去看一下。”旬公公自然闻得动静，匆忙跑出去，然后又回来，道，“回陛下，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 　　“让他进来。”料想到是大婚的事情，昭成帝沉声吩咐。 　　“奴婢参见陛下。”桂嬷嬷恭恭敬敬的朝着帝王福身，道。 　　“起来吧，母后有何时吩咐？”昭成帝颔首，问。 　　帝王也是桂嬷嬷看着长大的，桂嬷嬷对着他道，“太后娘娘差奴婢问一下陛下，这婚期是定在什么时候？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在姝儿姑娘及笄前后。” 　　“婚期之事朕已经让钦天监算了，应该在隆冬前后。”昭成帝不慌不忙，仿佛事情都有所料，道。 　　桂嬷嬷错愕了下，那不就是姝儿姑娘生辰的时候嘛，看来太后娘娘是白操心了，陛下一早就有所安排。 　　“若是婚期确定了，朕让人告知母后一声。”这时，昭成帝还补了一句。 　　“谢陛下，那奴婢先行告退。”桂嬷嬷一脸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宫中，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帝王大婚，着实是一件大事情，更难得的是秦姝姑娘与陛下真心相爱。 　　想着接下来的事情，桂嬷嬷笑意不断。 　　可是昭成帝跟慈宁宫，还有礼部操心的事，小姑娘是感觉不到的，因为小姑娘一直被帝王娇宠着，帝王批阅奏章的时候小姑娘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第59章 ==你情我侬== 一更 　　==你情我侬== 　　“这才刚来陪着朕就这么倦怠了?”昭成帝余光瞥见她的模样, 轻声笑了笑，道。 　　小姑娘一个人又觉得无趣，说要来陪他现在倒是想躺着。 　　他看上的姑娘, 果真是一个极其娇懒的姑娘，偏生他愿意宠着，此刻更只是一句玩笑。 　　“陛下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今日陛下休沐, 还是让我这么早起来，我很困。”小姑娘听出帝王话里面的戏谑，然后软声抱怨一句，那可不是, 她这么早起来陪着帝王批阅奏章，可不是困了。 　　“你很困？”昭成帝被她软软的撒娇声给逗笑了，突然觉得这奏章哪有哄小姑娘有趣，于是昭成帝嗓音微微上扬, 问, “那朕成日卯时就起来批阅奏章, 怎么朕也不困？” 　　“那是因为……”小姑娘边揉着眼边想反驳，但是面对昭成帝, 好像没有可以反驳的话。 　　“因为什么？”昭成帝轻声一笑，问。 　　笑罢, 昭成帝静静地欣赏美人懒懒的画面，一大清早的, 昭成帝心情很是不错。 　　“因为陛下是一国之主, 所以才要早起批阅奏章，若是陛下不能早点起来批阅奏章，那天下百姓怎么办，而我只是一个小女子, 我自然可以只用每日睡到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小姑娘见自己争不过帝王，就开始使起小性子来，撒娇道。 　　“这是自然。”昭成帝被她这一番话给逗笑了，连声吩咐旬公公，道，“旬公公，还不拿一个毯子过来。” 　　“诶。”早已在一旁候着的旬公公“体贴”的将毯子放到一旁的榻上，这还是陛下特地为了秦姝姑娘而放的榻，可见其平日里陛下对姝儿姑娘的好。 　　若是陛下当年登基的时候就立秦姝姑娘为后，那么秦姝姑娘肯定需要去学习怎么做好一个皇后，但是时至今日，他们陛下，所以秦姝姑娘不用学会如何去成长。 　　这或许就是每个人的福气吧，旬公公想着一笑。 　　“秦姝姑娘请。”旬公公再让人在一旁的小几上放上糕点，笑着对秦姝道。 　　“那陛下确定不要我陪？”小姑娘眨了眨眼，再次问昭成帝。 　　“你先歇着吧，若是觉得无趣，再来替朕磨墨。”皇帝神态温和的凝视着她，笑着道。 　　闻言，小姑娘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 　　昭成帝静静地看了她几许，摆手让众人退下。 　　于是殿中恢复了安静，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是养心殿里的岁月静好，宫里其他人是感知不到，听说准皇后娘娘进宫，几国嫔妃都在瑶华宫。 　　“听说那秦姝姑娘已经入宫，不知道各位妹妹有何想法？”坐在最上首的惠妃娥眉微挑，道。 　　这话摆明着是有深意，坐在下首的婉嫔轻笑一声，道，“人家贤妃娘娘都没有动作，惠妃姐姐，你说咱们这样似乎也不太好吧。” 　　君王不能做到雨露均沾，所以六宫中以贤妃为首，其中支持贤妃的也包括贤妃的侄女——婉嫔。 　　“若是婉妹妹觉得不好，那本宫的宫里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何况本宫又没说要做什么亏德的事，只是觉得准皇后娘娘入宫，咱们也该见见不是。”惠妃行事一向圆滑，闻言挑眉道。 　　婉嫔被惠妃这话反驳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另一个低位的嫔妃道，“其实惠妃姐姐的想法不无道理，臣妾觉得确实应该见见秦姝姑娘。” 　　惠妃脸色有几分满意，往日让贤妃出尽了风头，终有一日，她也可以这般扬眉吐气，就是想到陛下对那小姑娘的看重，惠妃心里纵究是不舒坦。 　　若说宫中其他妃子得圣心，那倒罢了，偏生是世家的贵女，“你让人去养心殿一趟，就说本宫想见姝儿姑娘一面，让她进宫来一趟，此事就不必惊动陛下。” 　　“是，惠妃娘娘。”宫人懂得她的意思，匆匆忙忙的去养心殿。 　　“姑娘，惠妃娘娘说想要见你。”巧云跟自家姑娘说这事的时候，神情很是古怪，之前是贤妃娘娘，现在是惠妃娘娘，她们姑娘这是得罪谁了吗？怎么都要揪着她们姑娘不放。 　　“惠妃娘娘说想要见我？”小姑娘神情一顿，问。 　　巧云点了点头，“是的，奴婢也觉得很是奇怪。” 　　她们姑娘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也就贤妃娘娘喜欢对她们姑娘献殷勤，而惠妃娘娘还有宫中的其他娘娘对她们姑娘其实不是很好，怎么惠妃娘娘今日还想见她们姑娘了。 　　“旬公公。”小姑娘思索一下，喊了殿门口的旬公公。 　　“诶，姝儿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吩咐？陛下正在接见礼部尚书呢。”来人是一个小太监，他对小姑娘道。 　　“姑娘，要不咱们直接拒绝了贤妃娘娘便是。”巧云皱了皱眉，道。 　　难不成那人是故意趁着陛下不在的时候来喊她们姑娘，万一惠妃娘娘想对她们姑娘做些什么，可该如何是好。 　　“那惠妃娘娘又不会吃人，既然她要见我，那就去吧。”小姑娘摇了摇头，整理下自己褶皱的裙角，起身道。 　　“姑娘当真要去？”巧云试探的看了她一眼，问。 　　“反正日后都是要见面的。”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叹了一口气，哪怕知道帝王并没有碰她们，但是小姑娘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若是帝王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这想法一出来，小姑娘自己都险些吓了一跳，连忙催促巧云。 　　等小姑娘来到瑶华宫之后，众位娘娘还在，巧云最先福身，“奴婢参见惠妃娘娘。” 　　小姑娘站着不动，惠妃笑意一僵，原本她是等着小姑娘向她见礼，可偏生小姑娘没一个动作，难不成是提前摆起皇后娘娘的谱。 　　“惠妃娘娘，咱们姑娘如今已经受封为皇后，虽然姑娘还未入宫，但若是按照规矩……”久久听不到惠妃开口的声音，巧云神色一脸凝重，提醒惠妃道。 　　“姝儿姑娘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惠妃自是不能耍泼，笑着跟小姑娘说一句，小姑娘也乐意给惠妃面子，“惠妃娘娘好。” 　　“这是陛下前阵子让人赐下来的茶，普通人家还没有呢，若是姝儿姑娘觉得味道好的话，本宫让人给姝儿姑娘装些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向她们姑娘炫耀陛下对她的恩爱吗？那什么茶她们姑娘没有喝过。 　　“惠妃娘娘，这些茶咱们姑娘在陛下那里都有喝到，就不劳烦惠妃娘娘在这介绍了。” 　　“娘娘。”站在惠妃身边的宫人轻轻拉了拉惠妃的袖，这秦姝姑娘既然不好得罪，若是执意在这争执，只怕到时候会惹得陛下不悦。 　　“久闻姝儿姑娘琴棋书画一绝，本宫一直十分的好奇，想来有了姝儿妹妹，这日后宫中也不至于这般无趣。” 　　“她还没有回来？”昭成帝抬起眼，小姑娘去惠妃的宫里，昭成帝是知道的，但眼看着到用膳的时间，都没见到小姑娘回来，昭成帝问了一声。 　　“回陛下，姝儿姑娘还未回来。”旬公公一直在关注惠妃宫里的情况，闻言摇头道。 　　“摆驾瑶华宫。” 　　“陛下驾到。” 　　“臣妾参见陛下。”惠妃差点任茶泼洒到衣裳上，激动的迎上去，“陛下，你都多久没来看臣妾了。” 　　看惠妃一脸激动的模样，小姑娘就没有迎上去，懂小姑娘心思的人知道小姑娘这是生闷气了。 　　“惠妃，你进宫多少年了，怎么行事还这般莽撞。”谁知昭成帝躲过惠妃的触碰，冷声道。 　　惠妃愣愣的看了昭成帝一眼，“陛下，您这是嫌弃臣妾人老珠黄？” 第60章 ==婚期既定== 二更…… 　　==婚期既定== 　　“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人老珠黄吗？”惠妃拿起手帕掩了掩眼角的泪, 端的是楚楚可怜，可是昭成帝却是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都为惠妃捏了一把汗，陛下志在朝政, 又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惠妃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落在陛下眼中，陛下肯定是要不喜的, 可是惠妃恍若未觉，就那般泪眼婆娑的看着帝王，希望他能够怜香惜玉。 　　小姑娘手指蜷缩着，不想看美人泪水将落未落, 就等着帝王过去安慰的场景。 　　昭成帝刚准备下惠妃的面子，站在一旁的旬公公提醒道，“惠妃娘娘，您既是瑶华宫主位, 陛下来了怎么能不安排位子？” 　　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 旬公公便提醒一句, 惠妃娘娘是四妃之一，今日若是被下了面子, 只怕日后还会怎样对付秦姝姑娘呢。 　　这后宫的争夺从来是不会停，好在圣上是显明之主。 　　惠妃偷偷的看了昭成帝一眼, 只觉得他俊美动人，可是这般俊美的风姿, 对她又这般无情, 惠妃忍下心中的酸涩，对昭成帝笑道，“瞧臣妾的记性，陛下请上座。” 　　“嗯。”没了聒噪的声音, 昭成帝神色微微缓和，看了小姑娘一眼，走到上首坐下。 　　惠妃第一次离昭成帝这么近，脸色都红润不少，刚准备跟昭成帝说话，就看到昭成帝看向小姑娘，笑道，“在聊什么呢？怎么到了用膳的时辰都不知道回去。” 　　这般温和的语气，真是昭成帝么？ 　　不敢直视帝王龙仪的嫔妃忍不住抬起头，往日只能在宴会的时候看到昭成帝，她们都觉得帝王是一个清冷的人，怎么今日语气竟这般温和，难道这秦姝姑娘还真有什么三头六臂不成。 　　“陛下猜一下我们在聊什么?”接下来小姑娘的话更是让她们大跌眼睛，只听小姑娘软软的看着昭成帝，笑盈盈的问他。 　　“朕猜不出来。”昭成帝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然后笑着道，“或者姝儿跟朕说一说？” 　　姝儿…… 　　陛下对年少相识的贤妃娘娘都不曾以闺名相称，这姝儿姑娘在陛下心目当中竟然这般特殊吗？众嫔妃在心里想。 　　惠妃脸都绿了，她是瑶华宫主位，但是陛下有将她当成一宫主位吗？她看陛下的一颗心都在那小姑娘身上，早知道陛下今日来，她就不请人家小姑娘过来。 　　“其实也没说什么，我饿了。”初春杨柳飘飞，小姑娘经常容易困，所以现在可怜兮兮的看着昭成帝，道。 　　有这般折磨人的吗？惠妃挤出一抹笑意，道，“陛下，臣妾这边的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跟各位妹妹可以在臣妾宫里用膳，免得饿着秦姝姑娘。” 　　“不了，回养心殿。”下一刻，昭成帝就将茶盏搁下，淡声道。 　　惠妃还想挽留，但是又怕陛下嫌她人老珠黄，极不情愿的福了福身，“臣妾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其他嫔妃皆对视一眼，看来这后宫真得变天，今日的戏还真是精彩。 　　“各位妹妹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帝王一走，惠妃再也没有那等应付其他嫔妃的心思，冷声道。 　　“是，惠妃娘娘。”她不想应付，其他嫔妃也乐得轻松，朝她行完一礼之后就退下。 　　但是那眼中都有几分幸灾乐祸，在没有皇后娘娘之前，宫中四妃就是最高的存在，但是一旦陛下立后，那么后宫的制衡就被打破，也难怪惠妃娘娘跟贤妃娘娘都不高兴，而且太子殿下被废，那么这太子之位肯能也要落在人家秦姝姑娘的头上。 　　============ 　　“惠妃可有欺负于你？”一路上，昭成帝看着娇娇软软的人儿，问。 　　他虽不参与后宫之事，但也知后宫的嫔妃都不是那般好相与的，有些担忧的看了小姑娘一眼。 　　“惠妃娘娘哪有欺负我，倒是陛下，纳了这么多好看的妃子，我之前都不知道。”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摇了摇头，然后控诉昭成帝道。 　　“朕又没碰她们，若是姝儿不喜，那朕日后都打发了就是。”昭成帝猜到小姑娘会问起这事，闻言漫不经心的道。 　　这本就是他的心里话，若是小姑娘不喜欢，那这些人自是可以打发了。 　　小姑娘心里既是高兴，但是想到朝堂之上的事，还是摇了摇头，随着笑容明媚的问，“那朝里的大人还不得骂死我，而且宫中的这些姐姐都陪了陛下这么多年，难道陛下就不会舍不得？” 　　“朕平日跟她们接触不多，自然没有舍得与舍不得。”昭成帝自是知道小姑娘有意替他说话，笑了笑，朝她解释道。 　　他本就对女色极其淡薄，之前确实是因为要巩固帝位，所以这些世族女子才得以入宫，但在遇到小姑娘之后，清冷的昭成帝才懂得情爱的滋味。 　　“其实只要陛下对我好，那就很好了。”小姑娘靠在昭成帝怀里，他的怀中总是这般总是这般的温暖。 　　至于说其他的，小姑娘性情单纯，往往她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包括她当年喜欢昭成帝，哪怕知道昭成帝不喜欢她，她依旧固执的不想嫁给其他人。 　　“姝儿觉得朕对你不好？”闻言，昭成帝轻声问小姑娘，态度十分的温和。 　　“陛下对我肯定是好的，但是我还那么小，陛下得再对我好一些。”小姑娘将昭成帝腰间的玉佩轻扯着，笑眯眯道。 　　“朕求之不得。”昭成帝任由她的动作，眼里尽是细碎的笑意，道。 　　原本就是一个小姑娘，他不宠着哄着，那难道还继续交给太子那等不负责任的人。 　　至于六宫嫔妃，确实该另做打算了。 　　“杨大人，陛下那边说的是什么时候立后？”又是一日，礼部尚书匆忙去找钦天监，问。 　　这聘礼确实是定下来了，除了原本的聘礼，陛下将私库中的不少好东西尽数充作聘礼，而南定侯即将建成，应该这几日就要去纳聘，遵循这规矩，马上就要请期。 　　礼部尚书从户部跑到钦天监这里，就是为了理由的事情。 　　“吴大人，陛下的意思是越早越好，然后臣以为在秦姝姑娘及笄第二日就可以大婚，不知道吴大人觉得可行？旁的也就罢了，臣倒是担心秦宴世子会觉得这婚期有点早。”钦天监笑着拱手，道。 　　“若是陛下登基之年立后，那这婚期确实有些赶，但是这当前的情况特殊，我觉得这婚期挺好的。”礼部尚书松了一口气，道。 　　“那吴大人不如随微臣进宫禀明此事？” 　　“正有此意，杨大人请。” 第61章 ==年少清贵== “花好月…… 　　==年少情贵== 　　“陛下, 杨大人跟吴大人求见。”旬公公得知钦天监跟礼部尚书一起过来，猜到是因为婚期的事，喜不自胜的走进殿中, 对帝王笑道。 　　婚期若是定了下来，那接下来的事情更好安排，他们对这们婚期自是十分的期待。 　　“请他们进来。”昭成帝目光浅淡, 点了点头，不止他们期待，就连本人其实都很期待。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大人跟吴大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对着昭成帝见礼，道。 　　不知为何，往日觉得清冷不已的帝王现在看来笑容莫名多了几分隽意，难不成这就是因为秦姝姑娘而改变。 　　“杨爱卿跟吴爱卿怎么今日一起来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昭成帝明知故问。 　　杨大人跟吴大人对视一眼, 极其配合帝王道, “回陛下, 今日臣等特意去了一趟工部尚书府，工部尚书说南定侯府应该快要建成, 恰好吴大人说聘礼皆已定好，所以经臣盘算, 秦姝姑娘及笄后的第二日是个好日子，所以想将婚期定在秦姝姑娘及笄的第二日, 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么快…… 　　旬公公一脸惊讶的看向二位大人, 秦姝姑娘及笄的第二日就大婚，若是让秦宴世子知道的话，那岂不是要被气死。 　　“这会不会有些快？”而昭成帝唇角一勾，佯装这婚期有些快的问钦天监。 　　快了…… 　　钦天监无措的挠了挠头, 这怎么还快了，不是考虑到陛下的情况么，若是再等，那岂非影响陛下子嗣，这早一日大婚，陛下跟秦姝姑娘不得早一日行周公之礼。 　　宫中早有传闻，“未来太子殿下必定出自中宫。” 　　礼部尚书因着这几日一直在跟帝王说这事，所以对情况十分的了解，当即道，“其实这也不是很快，太后娘娘一直极其关心这们婚事，加之事情咱们礼部跟内务府对这件事都很上心，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里，臣定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还请陛下放心。” 　　“那就麻烦吴大人了。”昭成帝做思考状，许久才“勉为其难”的道，可是那神情，哪有什么为难。 　　“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那臣稍后就将此事告知秦宴世子，于七日后去南定侯府纳聘。”礼部尚书轻咳一声，一副“衷心臣子”的模样。 　　钦天监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原来陛下早已经迫不及待。 　　出养心殿之后—— 　　“陛下对秦姝姑娘是非常好的，所以这们婚事，肯定是越早越好，杨大人，微臣还要去一趟丞相府，就先走一步。”礼部尚书刻意压低着声音，跟钦天监说道。 　　原来如此。 　　钦天监若有所思，那日后他们对秦姝姑娘更要敬重，看来京中的传闻还是真的。 　　“恭喜陛下。”旬公公笑意斐然，婚期既定，那姝儿姑娘离进宫便更近一步了。 　　昭成帝慢悠悠的扫了旬公公一眼，道，“赏。” 　　“奴才谢陛下赏，那这婚期可是要告知姝儿姑娘？”旬公公低头笑了笑，忙问昭成帝。 　　“朕亲自跟她说吧。”昭成帝目光隐隐深邃，道。 　　“是，陛下。”虽然不懂帝王这是何意，但是旬公公依然低着头，恭敬的应了一声，在他看来，陛下虽说行事可能雷厉风行，但是面对姝儿姑娘的时间，总是有些情趣的，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 　　那是一年花好月圆夜，帝王带着小姑娘去泛舟，荷塘之上波光粼粼，帝王起了几分雅致，“有些日子没有听姝儿抚琴了?不止今日朕可有那个福气听姝儿抚琴一曲？” 　　月光正好，气氛正浓，小姑娘羞红了脸，说了一声，“这不是陛下教的吗？怎么陛下不给我抚琴一曲。” 　　“若是姝儿想听的话，那朕是可以抚琴一曲，只是姝儿的琴声，朕更期待一下。”帝王斜倚在画舫上，莫名的带着几分俊美风流，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姑娘自是没有再拒绝，笑弯了眼，道，“若是陛下想听的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求之不得。”帝王轻声一笑，道。 　　琴声袅袅，杯中的酒更是醇厚，让人不饮而自醉，在宫中听闻琴声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帝王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她在看琴，他在看她，昭成帝笑道，“姝儿的琴艺越发有长进，朕自愧不如。” 　　“本就是陛下教的，自然没有陛下好，若是陛下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抚一曲。”小姑娘显然是不信的，托腮看着昭成帝，道。 　　“朕教过姝儿琴棋书画，也教过姝儿宫廷礼仪，倒是在这婚事上，朕做的不够好，不知道姝儿心中可有心仪的男子？若是有，那朕可是要好好考察一番。”帝王没有应她的要求，而是轻轻的笑一声，道。 　　“我喜欢的就是像陛下这样的。”许是因为帝王的神色十分的温和，小姑娘竟下意识道。 　　帝王便看向她，而后哑然失笑，“朕可是将你当作女儿来养的，若是姝儿没有喜欢的人，那以后就顺其自然。” 　　“朕这边，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相信姝儿喜欢的。” 　　说罢，帝王径直站了起来，将小姑娘从画舫上牵出来，那一夜的景色很美，也是二人第一次谈起婚事这个话题。 　　========== 　　昭成帝抬眸看着御花园的景色，他不知道小姑娘是何时喜欢上她的，从前也不希望他的小姑娘牵涉到这朝堂的争夺之中，但是既然恢复了所有的记忆，那让他再放开他的小姑娘，自是不可能的。 　　“秦世子好。”礼部尚书赶了一路，终于赶到了丞相府，当看到那个温润潋滟的男子，礼部尚书一脸笑容，飞奔而去，对着秦宴笑道。 　　这秦宴世子还真是京中少有的俊雅的男子，真的长相甚是俊雅，让人见之难忘，难怪南康侯府的紫菱郡主愿意一直等着秦宴世子回京。 　　“吴大人好，大人这一路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何事要说？”秦宴目光闪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宴问。 　　“回世子爷，是这样的，工部尚书的大人说这几日南定侯府就可以修葺好，所以陛下将于七日后来南定侯府下聘，然后便是下聘之余，刚好钦天监杨大人算好了婚期，臣今日来是要告诉世子爷陛下跟姝儿姑娘大婚的婚期。”礼部尚书觉得眼前的秦宴世子也不是好惹的人物，讪笑一声，道。 　　秦宴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克制着脾气道，“什么时候？” 　　陛下就这般猴急的吗？这年都还没过完呢，连大婚的婚期都确定下来了。 　　“回世子爷，婚期就定在姝儿姑娘及笄的第二日，杨大人算的是个好日子，然后太后娘娘跟陛下那边都没意见，倒是陛下那边问了一句，不知道秦宴世子是否有意见？若是没意见的话，那臣就告退了。”礼部尚书笑了下，这秦宴世子不是个好惹的，陛下那边又喜欢快一些，他们礼部为了准备帝后大婚，简直是夹缝生存，说不定等帝后大婚完，他都要告老还乡了。 　　及笄的第二日…… 　　他现在能有什么意见，偏生秦宴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心里痛快，秦宴笑一声，温润如华的拦住礼部尚书，“等等，吴大人，若是本世子有意见呢？” 　　有意见…… 　　礼部尚书怔愣的看了秦宴一眼，这有意见难道不应该放在心里吗？还是说陛下对秦宴世子也是格外的优待，所以秦宴世子说话也可以“肆无忌惮。” 　　忙碌了一早的礼部尚书朝秦宴笑道，脾气十分的好，“那世子爷是有何意见？” 　　“吴大人这不是跟本世子故意打马虎眼吗？这婚期明眼人一看不就是快了吗？难道除了吾妹及笄第二日，就没有其他好日子了？”秦宴微微挑起眉梢，长兄如父，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故意欺负人不是。 　　礼部尚书有些许为难，秦宴世子肯定不能用什么“就只有这一天是个好日子”，或者“世子爷若是有问题，可以去问杨大人”来搪塞，想了想，尚书大人一脸凝重的道，“世子爷也知道，陛下跟秦姝姑娘之间年岁相隔有些多，所以为了皇家子嗣，确实不能将婚期择的太靠后。” 　　“若是帝王登基之年立后，那这婚期确实不应该这么赶，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所以还望世子爷能够担待一二。” 　　秦宴笑意微微散了许，既然是他妹妹的选择，那只希望她能够跟喜欢的人到白头，秦宴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子宴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吴大人可要来府上喝盏茶再走。” 　　“世子爷客气，只是礼部尚有要事等着臣去处理，若是臣有时间，再来叨扰一二。”礼部尚书笑着拒绝道。 　　只要日后涉及到陛下跟姝儿姑娘大婚的事，秦宴世子不要再阻拦，他们已然可以谢天谢地了，哪还用的着喝一盏茶，礼部尚书便想便笑。 　　“既如此，那吴大人慢走。”秦宴晓得礼部尚书的意思，温润而笑，道。 　　“世子爷留步。”礼部尚书笑着摇头，婚期既定，那接下来的就是准备凤冠霞帔，姝儿姑娘待字闺中，学皇家礼仪，说完，礼部尚书匆匆的上了马车。 　　“世子爷，您现在是？”下人一脸好奇的问秦宴。 　　“进宫。”秦宴拍了拍衣袖，不紧不慢道。 　　婚期都定了，还待在皇宫，像什么话，他得将他的妹妹接回来。 第62章 ==待字闺中== “陛下抱…… 　　==待字闺中== 　　“陛下, 世子爷进宫了。”等秦宴世子进宫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养心殿听到动静之后, 就进去跟昭成帝道。 　　“让他进来。”昭成帝伸手揉了揉额头，这来得倒挺快。 　　“子宴参见陛下。”秦宴丰神俊郎的走进来，朝着昭成帝道。 　　“免礼。”昭成帝伸手让秦宴起身,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这装的还挺像，秦宴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昭成帝看着他问, “子宴这个时候进宫，是有事情要与朕说？” 　　这前脚就说确定婚期，后脚少年就进宫，若不为着小姑娘的事, 昭成帝也不愿意相信。 　　“陛下, 吾妹在宫里已经住了一日, 既然婚期已经定了下来，那吾妹再在宫中住着也不太好, 不如让臣带妹妹回府？”秦宴一板一眼的开口，道。 　　这若是回府了, 只怕日后他们陛下要见姝儿姑娘就难了，站在帝王身边的旬公公偷偷的看了一眼秦宴, 恐怕他们陛下也应该是不高兴的。 　　“子宴的话, 朕知道了，其实朕也有一件事要与子宴说。”昭成帝目光不变，然后跟秦宴道一句。 　　这能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秦宴抬头, 这成亲前若再待在皇宫，那像什么话。 　　“南定侯府即将修葺完成，既然侯爷跟夫人已经去世，那子宴自该继承南定侯府爵位，所以朕这边已经拟好了圣旨，若是子宴没有问题的话，那朕就让人将圣旨给传下去了。”昭成帝对着少年，不紧不慢道。 　　“臣没有意见，全凭陛下安排。”对于这个决定，秦宴自是没有意见，十分客气的跟昭成帝说。 　　“嗯，至于姝儿，那朕跟她说一声。”昭成帝深眸微凝，本来这婚期大舅子已经不满，若是昭成帝再阻拦的话，只怕秦宴也不肯。 　　“那臣就在这等着了。”秦宴了然，随即两袖清风的对昭成帝道。 　　反正此事于规矩不合，秦宴自然不会退让。 　　“姑娘，陛下定的婚期未免也太近了吧。”在里间的丫鬟对着小姑娘小声道，就算夫人跟侯爷不在，但是有紫菱郡主跟世子爷在，她们姑娘又不至于受了委屈，这婚事怎么会定在姑娘及笄的第二日。 　　“反正哥哥也不喜欢我，若是我早些日子出嫁，只怕哥哥求之不得呢。”丫鬟的烦恼小姑娘没有感觉到，她杏眸善睐，软着声调道。 　　“姑娘这是盼着早日嫁给陛下呢。”闻言，巧云跟纤玉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笑道。 　　“才没有。”小姑娘被打趣的偏过头，不想理巧云。 　　其实她自己是希望能够早日嫁给帝王的，毕竟，她想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至于哥哥，肯定是属于紫菱姐姐的。 　　昭成帝走进内殿，就看到杏眸善睐，眉目倾城的小姑娘，含笑过去，“姝儿。” 　　“奴婢参见陛下。”两个打趣小姑娘的丫鬟立刻跪了下去，对着帝王道。 　　“起来吧。”昭成帝摆手，对小姑娘道，“朕刚走进来，看到姝儿聊的这么开心，可是在说些什么？” 　　“就是巧云跟纤玉故意打趣我呢。”小姑娘摇了摇头，没有跟昭成帝说真话，道，“陛下今日怎的来了？” 　　往日这个时候陛下不都是在养心殿批阅奏章吗？所以当看到他过来，小姑娘还是十分惊讶的，可是心中的高兴难以掩盖。 　　“难道姝儿不希望朕来？”昭成帝故意扬了扬眉，问小姑娘。 　　“怎么会，就是有些好奇陛下会这个时候来。”小姑娘软着声调跟昭成帝道，那糯糯的嗓音，让昭成帝忍不住失笑。 　　他现在就开始舍不得小姑娘了，但若是没应大舅子的要求，只怕日后会天天来找他，更甚至于可能要提出延后婚期，所以昭成帝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其实朕今日来，是因为子宴进宫。”只是秦宴有一套，昭成帝自然也知道如何在小姑娘跟前装可怜，道。 　　“哥哥来干什么？”闻言，小姑娘就感到有几分不对劲，抬眼瞅昭成帝，杏眸若秋水的，盈盈动人。 　　这总该不会是要跟陛下打一架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子宴说婚期既然定了，想要接姝儿回府，子宴这般言辞恳切，朕也不好拒绝，所以亲自来跟姝儿说一声。”昭成帝慢着声调道。 　　是因为这件事，小姑娘稍显呆愣，等反应过来—— 　　“陛下抱抱。”小姑娘伸手给昭成帝，软软的撒娇，道。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伸手想要抱，别说昭成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拒绝，昭成帝伸手保住了她，极其温暖的触度，“若是想朕了，可以给朕传信。” 　　小姑娘有了哥哥之后仍然对他这般依恋，这个认知，在昭成帝看来，还是十分的高兴。 　　“那我要是想陛下了，陛下会来见我吗？”小姑娘托腮看着帝王，问。 　　“若是你想朕了，朕自然会去见你。”昭成帝轻声笑了笑，“何况这一别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若是姝儿去参见什么赏花宴，朕说不定也会去。” 　　伺候的下人皆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她们姑娘跟陛下在这里依依不舍，她们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陛下又笑话我，那陛下可要说话算数。”小姑娘扯着昭成帝的衣袖，又想到自己的兄长，道，“既然哥哥都在外面等着了，那我就尽快过去吧，免得哥哥久等。” 　　“好。”昭成帝纵容的敲了敲她的额头，道。 　　“可算是出来了?”而秦宴早已等的略不耐烦，当看到二人出来的时候，秦宴的眼光径直落到小姑娘身上，说话丝毫都不客气，“我还当妹妹早就忘记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呢？” 　　“哥哥就这般看不惯妹妹吗？”有昭成帝在，小姑娘才不怕秦宴，瞪了他一眼之后，道。 　　“若我真看不惯你，那我还懒得来皇宫接你，成天就没有一个姑娘家的样，若我是陛下，那我才不想管你，幸好你是嫁给你下，若是嫁给陛下，那哥哥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秦宴慢条斯理的说了声，对于小姑娘，他可不是整天都在操心中。 　　“日后可要多听哥哥的话。”难得大舅子这般给面子，昭成帝乐意给他个面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叮嘱道。 　　小姑娘喊“哥哥”的时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昭成帝如是想。 　　“那臣就将妹妹带回府了。”秦宴接受昭成帝的好，朝他拱了下手，道。 　　“旬公公，送一下世子爷跟秦姝姑娘。”昭成帝颔首，朝旬公公吩咐一声。 　　“是，陛下。”旬公公笑得客气，“世子爷，秦姝姑娘，这边请。” 　　一上马车之后，秦宴就冷了脸，嘱咐她道，“这次回府之后，每日上午去书院，下午在府中学习闺阁礼仪，若是再想乱跑，那你试试看。”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小姑娘被秦宴唬的一跳，讪笑一声，跟秦宴道。 　　她都多久没去书院了，现在还要去书院，往日爹爹在的时候，那先生最喜欢打她手板，所以当时小姑娘每次作业都是求助了当时的小哥哥。 　　“妹妹现在既然都要及笄，那作为准皇后娘娘，自是要学习宫廷礼仪，为世族贵女之典范，所以哥哥特意一早就请好了人，希望妹妹能早日学好规矩，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能早日放心。”秦宴一副“父亲”训“女儿”的模样，对小姑娘说道。 　　“哥哥，你说你跟我相差多少岁？”小姑娘犹不服气的伸出手指头，问秦宴。 　　“总之，我跟你相差多少岁也没陛下跟你隔得多，若是你再说一句，那日后晚上你就跟绣娘学习女红吧。”秦宴冷笑一声，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此言诛心，小姑娘将头扭至一旁，她当他自己真是她爹吗？非要管她，也就紫菱姐姐会喜欢他。 　　而秦宴则是在想前几日还听宫里说要去行宫避暑，等避完暑之后，他的妹妹就要准备出阁了，以后进宫还不知道什么能再见一次，他这个做哥哥的回京真是送妹妹出嫁的。 　　“子宴，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南定侯府尚未修葺好，所以秦宴跟小姑娘皆回了丞相府，小姑娘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恰好处理正院事务的云氏迎面过来，问了一句。 　　“没什么，姑娘家使小性子，舅母无需担忧。”秦宴笑不及眼底，前世他的妹妹嫁入东宫却不得太子欢心，相反，丞相府还想着如何将嫡姑娘送进东宫，以固恩宠，所以秦宴对丞相府更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就算母亲曾经是相府的嫡姑娘，这份感情早已随着母亲的去世而消散，所以秦宴现在只希望自己妹妹能够好好的，这一世得一良人相伴。 　　“原来如此，那子宴是哥哥，理应让着姝儿。”云氏还当是什么事，闻言笑了笑，斟酌的问，“子宴刚从皇宫回来，不知道陛下那边对循王是个什么态度呢？” 第63章 【63】 “金屋藏娇。”【上】…… 　　==金屋藏== 　　秦宴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去, 轻声问，“舅母问这个是何意？循王如何陛下那边不都已经有了处置，子宴人微言轻, 怎能去干涉陛下的决定。” 　　凭上一世太子所作所为，就算帝王不废了太子，秦宴肯定也不回放过他, 所做之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帝王亲自赐婚，就算不顾及世家名门的面子，也不该逼得他妹妹服药自尽。 　　所以对于太子, 秦宴简直是无话可说，更别说太子锋芒未露之时，就随意将人打成重伤。 　　“其实也不是为了旁的事，主要是你的表妹一颗心系在循王身上, 这京中多少家的公子, 你表妹一个都看不上, 唯独心系循王，舅母看着确实于心不忍, 所以这才想问子宴一下。”云氏显然没想到少年会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她的话，道。 　　“如果舅母是想关心循王是否能够恢复储君之位, 那子宴可以明确告知您陛下的意思，陛下说未来太子必定要出自东宫。” 　　“至于说表妹的婚事, 子宴只能说循王绝对不是表妹的良人, 若是舅母非要让表妹嫁给循王，那子宴自然也无话可说。” 　　秦宴蹙着眉将话说完，这些话也不是他胡诌的，确实是太子不是良人。 　　云氏看着玉树临风的少年, 其实自古表兄妹结成良缘也不是不可，可惜少年早跟紫菱郡主有婚约，若是不然，与她女儿倒也相配。 　　“子宴的话舅母知道了，舅母会慎重考虑的。”云氏十分客气的开口，对少年道。 　　“那子宴先行告退。”秦宴点了点头，对着云氏一颔首，径直离开。 　　那清风霁月的模样，可见不俗之风姿。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少爷是什么性情，你干什么非要跟他说这么多。”云氏的心腹低着头，跟云氏说。 　　“其实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若是陛下不决定复循王储君之位，那循王对于灵儿来说就不是良人，在子宴幼年的时候，他就初露锋芒，所以我那时候就觉得子宴或许是除皇室以外京中最出色的少年，再之后，便是陛下立太子，这么多年，循王在京中可谓是京城第一人，所以当灵儿喜欢他的时候，我也十分赞成这门婚事，可谁知，循王行事会这般不稳重。” 　　隐隐之中，云氏觉得循王被废，其实不一定是因为在青楼之事，而是因为这次立后，所以陛下才会废太子。 　　“夫人此言不差，表少爷身为南定侯府这一辈的表少爷，确实极其的出众，有表少爷这个哥哥在，表姑娘的婚事将来定十分的安稳。”闻言，心腹若有所思，道。 　　“姝儿现在有多让人艳羡，但是灵儿的婚事还未定下来，或许这就是个人的命吧。”云氏盯着少年的背影怔愣出神，道。 　　她是女儿，本是相府的嫡出千金，可是最后却不如一个表姑娘，每每想到此处，云氏都觉得很不甘心，但是现在小姑娘的兄长回京，她的女儿更加比不上人家。 　　“咱们姑娘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又才华横溢，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夫人无需担心。”心腹见云氏这么担心，就笑着道。 　　“这好人家倒是好找，偏生灵儿对循王芳心不许，这还真是让我担忧。”云氏摇了摇头，她这女儿，简直就是性情天真，枉费她们丞相府这般苦心孤诣的培养。 　　可是若让她不管，她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若是时日一长，姑娘肯定可以想通的。” 　　“希望吧。”云氏叹了一口气，她们相府的嫡出姑娘哪里愁嫁，希望她的女儿能够早日忘掉循王，追求属于她本身的幸福。 第64章 【64】 “金屋藏娇。”【下】…… 　　==金屋藏娇== 　　“那陛下南巡是要取消吗？”而就在小姑娘日子过得艰难时, 昭成帝招来执金吾，听说南巡要取消，执金吾起先有些惊讶, 而后道，“倒是臣忘了，陛下这边正在准备大婚事宜, 忘记向陛下问一声好。” 　　这人是昭成帝为太子时的伴读，昭成帝笑了笑，“宴大人这话就客气了，你跟夫人关系也很好。” 　　“臣跟夫人伉俪情深惯了, 倒是难得见陛下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执金吾摇头失笑，他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也曾见过这秦姝姑娘数面，倒是没想到一向于政事上十分严谨的陛下会喜欢上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这哪是当女儿养的, 分明是从小当成媳妇养的。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若说起来，还是朕对不起她。”谈到小姑娘时, 昭成帝眉目中的清寒都融化了几许，笑道。 　　“难不成陛下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秦姝姑娘的事？”执金吾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轻轻挑了挑眉，问。 　　不过昭成帝这人一向极为君子, 按理说应该是不会的吧, 执金吾若有所思。 　　昭成帝笑而未语，只对执金吾道，“今日让爱卿来，就是为了南巡一事, 但是此次南巡取消，朕心里也难以放心，若是爱卿无事的话，可以带着夫人去南边巡查一番。” 　　当日昭成帝答应南巡，是想趁小姑娘及笄之前去四处迅游一番，但眼看着，时间已然不够。 　　“陛下若是要臣去，直接让人去通禀臣一声，怎么还跟臣绕弯子起来了。”执金吾总算明白今日为何帝王让他进宫，“既然是陛下一番美意，那臣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既如此，那臣就随夫人南下，体察民情。” 　　他既是昭成帝的左膀右臂，跟昭成帝也是发小，所以很多在朝堂不便做的事情，执金吾都替昭成帝做过，所以眼下自是能理解他。 　　“爱卿此言正和朕意。”昭成帝朗声一笑，走到执金吾面前，道，“朕等着你回京喝喜酒。” 　　“为了这盏喜酒，臣也要早日回京。”闻得昭成帝的打趣，执金吾柔和的笑了声，道。 　　帝后大婚，他自然是要回京的，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昭成帝可还认他这个臣子。 　　“那明日早朝，朕就宣告这道圣旨。”昭成帝点了点头，道。 　　执金吾懂得昭成帝的意思，问，“臣这就回府跟夫人说这件事，就是陛下大婚，可需要臣帮什么忙？” 　　前些日子在解决赋税的事，立后这等大事他倒是给弄忘了，现在想来还真是惭愧。 　　“爱卿这段时日辛苦了，大婚的事礼部跟内务府在安排，朕也一直极其关注这件事，所以就不劳爱卿费心了。”昭成帝摇了摇头，道。 　　“那臣先行告退。”有昭成帝看着，那婚事上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执金吾现在越发好奇，秦姝姑娘凭借什么让昭成帝对她痴心不已。 　　不过不管如何好奇，这回离京之前，他们肯定是要送些东西到丞相府去，以示对未来皇后娘娘的尊崇。 　　万年不近女色的昭成帝竟然对一个小这么多的姑娘这般好，若是回去讲给夫人听，只怕夫人今日也会觉得高兴，执金吾唇角微微上扬。 　　昭成帝瞥了一眼，摆手让他退下。 　　“最近姝儿在做什么？”等殿中安静下来，昭成帝问。 　　小太监端着银盘走上去，道，“回陛下，姝儿姑娘这几日在书院跟眉山先生学习琴艺，然后下午就在府中歇着。” 　　说是歇着，实则秦姝姑娘根本歇不住，又有紫菱郡主在，秦姝姑娘哪会那般听话。 　　若是那般听话，那以前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怎么就天天要闹着出去玩。 　　闻言，昭成帝一身的疲惫顿时没有了，笑道，“朕就知道她闲不住。” 　　不过之前小姑娘的琴艺，还是他手把手教的，起初小姑娘看到他还有些局促，所以学的十分认真，谁知还没过几日，小姑娘就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会儿撒娇，一会儿说肚子疼，经常折腾的昭成帝没了脾气，所以后面学的倒不是很好。 　　小太监跟着帝王笑了笑，反正秦姝姑娘在的时候，他们养心殿总能有许多欢乐。 　　“南定侯府那边可修葺好了?”昭成帝面目柔和，道。 　　“回陛下，南定侯府已经修葺好，可以随时搬过去住。”小太监将能打听到的皆打听到了，恭敬的回答昭成帝。 　　“嗯。”昭成帝收了玩味的笑意，道，“帮朕拟旨。” 　　小太监急忙走上前，看帝王拟圣旨，有些惊讶，竟然直接晋升为国舅，不过依着南定侯府立下的功劳跟秦姝姑娘的关系，晋升国舅倒也当得。 　　============ 　　丞相府中。 　　“姝儿妹妹，你说着眉山先生该不会整天哄着我们玩吧？”除了学琴的小姑娘，还有紫菱郡主，她一脸困意的道。 　　当初说好了要跟眉山先生学琴，谁知眉山先生让她们自己领略这琴声的曼妙，是哪是曼妙，分明就是听着人困。 　　“我也好困，但若是让哥哥知道的话，哥哥肯定只帮紫菱姐姐。”小姑娘更是一脸困意的对紫菱郡主道。 　　想到这个，她就想起哥哥让她学琴的事，她怎么这么惨，摊上一个不讲人情的哥哥。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听说这几日宫中在搜罗绣娘，肯定是为了姝儿妹妹的嫁衣。”紫菱郡主嗔了她一眼，义正言辞的道，“姐姐觉得陛下对姝儿妹妹不仅是好，那简直是要金屋藏娇的节奏。” 第65章 【65】 “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 　　小姑娘被紫菱郡主吓得一个激灵, 抬头嗔了她一眼，“紫菱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妹妹这么激动, 难道不是想早点嫁给陛下。”紫菱郡主瞪了她一眼，道。 　　“我是想早日嫁给陛下，但是问题是我太小了。”小姑娘趴在桌子上, 软软的说道。 　　清风徐来，小姑娘的青丝随风飘扬，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小姑娘，看着更是如九天坠下的仙女。 　　“妹妹确实是太小了些。”紫菱郡主一噎, 她比小姑娘大三个月，这马上就要及笄了，但是小姑娘还要半年才能及笄，幸好皇家婚事繁重些, 若是不然, 只怕帝王也要等急了。 　　“那紫菱姐姐, 你打算什么嫁给哥哥呀？”这时，小姑娘倏然抬起头, 扯着紫菱郡主的袖子，问道。 　　她哥哥对她的婚事这么上心, 怎么在紫菱姐姐的事上这么不上心，她都等不及哥哥跟紫菱姐姐成亲的日子。 　　“这个问题要问你哥哥。”紫菱郡主没想到她直接问起这个问题, 脸一红, 嗔小姑娘。 　　家族都在商议婚事，但偏生少年行事一向规矩，不知是真不懂这个问题，还是假不懂, 到现在都没确定个名堂，但是紫菱郡主是个姑娘，又不好拉下这个脸面去过问少年。 　　“那哥哥未免太不够怜香惜玉了吧。”小姑娘拖着腮，显然觉得她哥哥此举太过分，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那要不等会我帮紫菱姐姐问一下。” 　　若是哥哥娶了紫菱姐姐，那肯定是没有时间来管她了，这些日子简直太过无趣，她根本就不是做才女的料。 　　“那还是算了吧，若是你哥哥不愿意娶我，那我还跑过去问，这姑娘家的矜持不都没有了嘛。”紫菱郡主摇了摇头，不认同小姑娘的建议。 　　“哥哥若是不愿意娶紫菱姐姐，那怎么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紫菱姐姐，紫菱姐姐，你就放心吧。若是他敢不娶姐姐，那我就替姐姐骂他。”小姑娘拉着紫菱郡主的袖子，撒娇道。 　　紫菱郡主失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小姑娘拿手帕掩着唇瓣，再次循循善诱的跟紫菱郡主说道，“紫菱姐姐，你看你要是过门了，那以后就多个人疼我，将来我出阁紫菱姐姐还能陪着我不是。” 　　“即便姐姐没有嫁过来，将来妹妹出阁，姐姐肯定是要过来的。”紫菱郡主摇头，不为所动。 　　且不说两家的交情，就凭二人的关系，紫菱郡主也不会说小姑娘出阁她不去，“就怕那日姝儿妹妹出阁，一堆人上赶着巴结咱们姝儿妹妹，姝儿妹妹到时候都没有功夫搭理姐姐。” 　　这时，丞相府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满面笑容的对二人道，“哎哟，可算找到紫菱郡主跟姑娘了，世子爷已经晋升为国舅爷，你们两个赶紧过去吧。” 　　“你说什么？”最为惊讶的莫过于紫菱郡主，直接惊呼出声。 　　竟然忘了紫菱郡主是世子爷的未婚妻，下人一脸笑容的对着紫菱郡主道，“恭喜紫菱郡主，适才宫中来了圣旨，晋升我们世子爷为国舅爷。” 　　这样紫菱郡主日后可不就是国舅夫人，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恭喜紫菱姐姐了。”小姑娘杏眸善睐，在紫菱郡主的耳边说了一声。 　　“该恭喜你哥哥。”紫菱郡主被她打趣的没了脾气，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姝儿妹妹，我们也过去吧。” 　　“恭喜秦宴世子晋升国舅爷。”丞相府正堂之中，旬公公眼睛一边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边对秦宴笑道。 　　“辛苦旬公公又跑一趟，公公不如在咱们丞相府喝一盏茶再走？”章丞相担心秦宴跟帝王身边的人再次吵起来，所以轻声对旬公公道。 　　“那就谢过丞相大人了。”眼看着没有看到秦姝姑娘，旬公公便客气的对着章丞相笑了笑，道。 　　“旬公公请。”章丞相随和儒雅的对着旬公公，道。 　　而秦宴一直眉目随然，淡淡的看着堂中的人，不知在思索什么。 　　“紫菱郡主，秦姝姑娘。”少顷，两个姑娘相携而来，站在堂前的丫鬟对着二人轻拂一礼，道。 　　彼时秦宴才抬起头来，而旬公公更是笑容满面，向小姑娘问了声好，“秦姝姑娘。” 　　“旬公公好。”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小姑娘嗓音吟细的对着旬公公问了声好。 　　“恭喜秦宴哥哥。”紫菱郡主自入正堂之中，整个人的目光都在秦宴身上，她朝着秦宴的方向一屈膝，对秦宴笑道。 　　举止纤柔婉约，跟平常的英姿飒爽全然不同，众人便有些好奇的看过来，此时的紫菱郡主有南康侯夫人婉约之姿，但是紫菱郡主爱慕他们世子爷的心思也显然可见。 　　“紫菱郡主好。”秦宴极其温雅的对着紫菱郡主一笑，然后从容不迫的站起来，明明是一个极其随意的动作，但是让两个人做起来，更是多了几分缱绻的氛围。 　　小姑娘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下，看着自家哥哥跟紫菱姐姐，像她哥哥这样不主动的人，要是紫菱姐姐跑了，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紫菱郡主这边请。”云氏客气的对紫菱郡主笑笑，道。 　　紫菱郡主应一声，走到离少年最近的位置坐下，见状，秦宴就走了过去。 　　“秦姝姑娘，陛下让奴才跟您说一声，凤冠霞帔正在准备之中，应该不日就要送过来，此外，兵部也在准备比武大赛的事宜，到时候姑娘可以前去观看。”旬公公将一盏茶喝完，就恭敬的走下来，小声对小姑娘道。 　　即便陛下不在秦姝姑娘身边，依旧在牵挂着秦姝姑娘，他们也乐意在丞相府跟皇宫来回跑。 　　“谢谢旬公公。”闻言 ，小姑娘耳尖一红，细声朝旬公公道了个谢。 　　“秦姝姑娘客气。”旬公公摇头，看向堂中的人，咳嗽一声道，“丞相大人，陛下说的是这两日国舅爷跟秦姝姑娘就可以回到南定侯府住，到时候还劳丞相大人费下心。” 　　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章丞相心一凛，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子宴跟姝儿是臣的外甥，这件事臣一定会办好，还请旬公公放心。” 　　看来陛下还是不放心他们丞相府，但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两个孩子。 　　“那恭喜国舅爷了，宫中还有事等着老奴处理，老奴就先回宫了。”旬公公见敲打的差不多，对着秦宴道一声，就准备离开丞相府。 　　秦宴颔首。 　　“旬公公先请。”章丞相连忙站起来，对旬公公道。 　　“丞相大人留步。”旬公公摇头，客气的对着章丞相道。 　　章丞相还是坚持将旬公公送到府门口。 　　没了众人在正堂，小姑娘顿时少了很多拘束，笑眯眯的道，“恭喜哥哥了。” 　　“妹妹突然跟哥哥客气上了，还真是让哥哥受宠若惊。”秦宴本来在跟紫菱郡主说话，闻言睨了小姑娘一眼，道。 　　“哥哥这话不就见外了，还是说哥哥只想听紫菱姐姐祝贺你的话。”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语出惊人。 　　紫菱郡主脸色一红，下意识的看少年的脸色，秦宴面露无奈，神色缓和不少，“小姑娘需要懂这么多做甚，今日的功课可都做完了，晚些哥哥去替你检查。” 　　功课…… 　　小姑娘讪笑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紫菱姐姐呀？” 第66章 【66】 “早日娶到你。”…… 　　==娶你== 　　小姑娘这冷不丁的一声, 让紫菱郡主脸色都红了不少，她知晓小姑娘在意这事，但怎么也没想到小姑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话给说出来。 　　尤其是少年还知道了, 紫菱郡主既是紧张，但又很期待少年的反应，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哥哥自然想早日娶到你紫菱姐姐, 问题是这跟你这个小姑娘有何干系？哥哥不是在问你功课的事吗？”谁知少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然后轻挑着眉梢问小姑娘。 　　紫菱郡主闻言更加局促，少年怎么还承认了，即便是未婚夫妻, 紫菱郡主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就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既然哥哥自己说喜欢紫菱姐姐，那最起码得付出点行动吧，你什么都不做就想娶我们紫菱姐姐吗？”小姑娘闻言故意歪曲秦宴的意思, 道。 　　“小姑娘心思挺多, 你紫菱姐姐都没说话呢。”秦宴睨了她一眼, 慢慢道。 　　“姝儿妹妹，你且少说两句。”紫菱郡主就走上前, 轻轻扯了扯小姑娘的衣袖，道。 　　“紫菱姐姐, 你怎么看到哥哥还害羞起来了，你都等了哥哥这么长时间, 哥哥就算娶你又怎么了。”小姑娘更是握着紫菱郡主的手, 不赞同紫菱郡主的话，道。 　　紫菱郡主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秦宴。 　　两眼相望，最后还是秦宴先收回目光, “紫菱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紫菱郡主说的话突然顿了下，想到适才的那道圣旨，道，“国舅爷请。” 　　秦宴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先一步离开正堂。 　　“哥哥还说自己不在意紫菱姐姐，这现在看到紫菱姐姐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想见了。”小姑娘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托腮控诉秦宴，道。 　　“姑娘，少爷跟紫菱郡主是未婚夫妻，少爷口头上说不在意又不是真的不在意紫菱郡主，而且少爷平日待姑娘本来就很好。”丫鬟巧云听着她抱怨的话，笑着对她道。 　　小姑娘不以为意，腰肢盈细的站了起来，“反正在哥哥心中，已经没有我这个妹妹的位置了。” 　　巧云浅浅的笑了一声，跟在自己姑娘的后面，她们倒是很期待紫菱郡主跟少爷的婚事。 　　“这两日妹妹的事有劳郡主了。”二人走在丞相府的花园中，秦宴边缓步走着，边对紫菱郡主道。 　　紫菱郡主刚笑着想开口，秦宴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对紫菱郡主笑道，“喊‘国舅爷’太过生分，郡主之前怎么喊，现在就怎么喊。” 　　“秦宴哥哥这说的哪里话，我跟姝儿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本来之前我也是在书院跟旁人一起进行学习，只是后来姝儿妹妹得陛下亲自教导，所以这才没有在一起，现在能够继续在一起谈琴论诗，紫菱觉得也很幸福。”紫菱郡主笑着摇了摇头，不赞同秦宴这话。 　　在永昌年间，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的子弟都是在同一个私塾学习，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都分散了，幸而两家的婚事还在延续。 　　“适才在正堂，子宴所言皆是出于真心，若是郡主愿意的话，子宴愿意早日迎娶郡主入门。”秦宴这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紫菱郡主，眼眸是从所未有的真挚，道。 　　紫菱郡主的脚步就那样停了下来，她本来就是极其相信少年，这一番话她曾梦到过不止一次，可是顾着女儿家的面子，她从来没将自己的心思给说出来，但是少年竟然真的将这一番话给说了出来。 　　看紫菱郡主不说话，秦宴眉梢俱是风情，“郡主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觉得子宴太过唐突。” 　　这般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谁还会觉得他行事唐突，下人将头扭至一旁，他们世子爷很会用美色诱惑紫菱郡主，而每次紫菱郡主都会被他们世子爷所迷惑。 　　“我还以为秦宴哥哥不想娶呢。”短暂的寂静之后，紫菱郡主笑弯了眼，弯头对秦宴道。 　　秦宴轻轻的笑了一声，对紫菱郡主道，“子宴一直心悦郡主，自是盼着能够早日迎娶郡主。” 　　这话紫菱郡主爱听，紫菱郡主抬眼看着秦宴，笑眯眯的道，“那我回府问一下爹爹跟娘亲的意见。” 　　秦宴笑而不语，适才旬公公说了一句话，“老奴现在还要去南康侯府一趟，陛下的意思是说紫菱郡主跟世子爷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既是先帝定下的婚事，那陛下自然要予以关心。” 　　“丞相府有些风景较好，子宴陪郡主逛一下可好？”但是秦宴没有将话给说出来，而是十分温柔的对紫菱郡主笑道。 　　“自是可以的。”没想到少年会突然这么体贴，紫菱郡主浅声笑了下，跟在少年身后。 　　============ 　　“陛下对秦姝姑娘还真是上心，这嫁衣总算有个着落。”与此同时，皇宫中两个绣娘穿梭御花园，边笑着边谈论。 　　“之前都在说陛下如何对秦姝姑娘好，奴家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陛下对这位秦姝姑娘是极其上心的，刚刚从养心殿出来，奴家还听见陛下说比武大会允许秦姝姑娘前去观看。”其中一个绣娘道。 　　“陛下对秦姝姑娘算是极其上心了，这比武大会往日只有宗室的子弟可以参加，陛下这般做肯定是顾虑秦姝姑娘的面子，彰显帝后之恩爱。”另外一个绣娘深以为然，附和道。 　　“比武大会过后，婚期也即将临近，咱们将嫁衣不足的部分修改下，然后送到南定侯府去，免得秦姝姑娘那边久等。”绣娘看着手中端着的嫁衣，道。 　　“确实要抓紧了，若是过几日比武大会，秦姝姑娘没时间试的话，若是上头怪罪下来，咱们也得罪不起。” 　　但其实这身嫁衣，她们尚衣局已经修改了许多次，而且除此之外，陛下还召集了不少民间擅长织绣的绣娘跟着一起修改，今日才堪堪确定下来。 　　“那我们就赶快回尚衣局进行改制吧。”绣娘匆匆离去。 　　=========== 　　一个月后，比武大会即将举办，宫中的人也来到南定侯府，一脸恭敬的跟已经晋升为国舅爷的秦宴，道，“国舅爷好，这是宫中给秦姝姑娘的凤冠霞帔，还请秦姝姑娘试一下，若是不合适的话，再让人改。” 　　看着他手中的凤冠霞帔，秦宴眼眸微微眯了眯，宫中的动作倒是够快，眼看着里大婚就只有不到…… 　　“子宴这就让吾妹试一下，多谢公公。”秦宴摩挲着手的骨节，道。 　　“谢谢国舅爷。”见他没有故意为难人，那人蓦然松了一口气，朝秦宴道谢之后就将东西递给秦宴身边的丫鬟，丫鬟朝着秦宴微微屈膝，就走了进去。 　　那人这才有时间打量南定侯府，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繁华，秦宴默不作声，许久才道，“公公一路辛苦，不如在府上喝一盏茶，若是等会不合适，还要劳烦公公再跑一趟。” 　　“谢国舅爷。”那人沉思一下，若是一直在门前等着确实不太合适，点了点头，道。 　　“公公请。”秦宴颔首，让那人进来。 　　这个时候小姑娘还在午休，巧云将迷迷糊糊的小姑娘给喊醒，小姑娘有些不满的从床上起来，软软的撒娇，“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吗？” 　　“见过姑娘。”丫鬟连忙低下头，道。 　　“这是？”小姑娘有些好奇的盯着她手中的衣物，瞌睡醒了大半，问。 　　“姑娘，这是宫中送来的凤冠霞帔，姑娘且试一下，若是不合适的话再改。” 　　“陛下时刻将姑娘放在心上。”丫鬟巧云笑眯眯的凑过来，跟小姑娘说道。 　　这一身嫁衣，一看就知道帝王用了不少的心思，此前纳聘，陛下也是应了那句“国库为聘”，将她们姑娘真的是放在心尖上。 　　小姑娘伸手将嫁衣接过来，眉眼倾城若画，握着嫁衣的手微微一颤，显然也是高兴的。 　　“姑娘还是先试一下吧，奴婢是真的好奇姑娘穿上它的模样。”纤玉看着姑娘，笑道。 　　小姑娘红着脸，紧紧的捏着嫁衣的衣袂，许久才点了点头。 　　巧云跟纤玉连忙上前，替小姑娘整理衣衫，少顷，那一身华贵柔软的嫁衣蜿蜒在地面，可见其精致，最难得的是嫁衣上的样式，样样戳中人的心思。 　　“姑娘，这是北海特有的织锦呢。”巧云仔细打量着嫁衣，笑道。 　　“这嫁衣上除了凤凰，还有姑娘喜欢的琼花，陛下还真是有心了。”纤玉看着小姑娘身上的嫁衣，笑着道。 　　小姑娘红着脸，当今圣上一向关注朝政，何时会这般关注着姑娘家的心思，所以看到这一身嫁衣，小姑娘确实是极其高兴的。 　　“这凤冠上的流苏也是姑娘钟爱的样子。”除此之外，纤玉将凤冠给小姑娘拿过来，轻轻的笑了笑，道。 　　“可合适？”半晌才等到人过来，秦宴出声问道，声音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那人点了点头，“回国舅爷，姑娘说她很喜欢。” 　　既喜欢那也说明昭成帝是有心了，秦宴这下对于前世发生的种种倏然释然，笑着道，“那你将账本拿过来，我来盘点嫁妆。” 第67章 【67】 “嫁娶之事。” 　　==出嫁之事== 　　盘点嫁妆了, 下人有些好奇的看了秦宴一眼，看来他们国舅爷是极其赞同姑娘跟陛下婚事的。 　　或许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国舅爷才认同陛下跟姑娘在一起, 之前国舅爷一直都在有意为难陛下。 　　“那可是将所有的嫁妆都盘点出来？”下人低头问秦宴，道。 　　“宫中下的聘礼这么繁重，若是不将嫁妆都盘点出来, 那岂不是要让姑娘受委屈。”自从做了国舅爷之后，秦宴看起来更加积着威严，他随意的扫了侍卫一眼，道。 　　其实早在南定侯府夫人在世, 就将国舅爷的彩礼跟姑娘的嫁妆都给分好，但是自从国舅爷回京，宫中赐了不少东西下来，现在听国舅爷的意思, 好像是要添妆的。 　　“奴才这就去将单子拿过来。”下人急忙的去拿单子, 秦宴目光不疾不徐, 如今距离大婚日子也近了，除了嫁妆, 其他的也要跟着盘算。 　　之前还想刁难一下当今圣上，现在就留着大婚的时候进行刁难。 　　============ 　　南康侯府, 西苑。 　　“娘亲。”侯夫人正在盘算账目的时候，外面传来紫菱郡主极轻的呼喊声, 侯夫人抬起头, “可算是等着紫菱回来了，今日陛下派人来宫里，说起你跟子宴的婚事。” 　　“陛下说起我跟秦宴哥哥的婚事，那娘亲是怎么说的？”紫菱郡主一脸好奇的走上前来, 陛下怎么派人过来了。 　　“娘亲能有什么意见，陛下的意思是这桩婚事既是先帝定下来的，那若是婚事早一些举办，也很好，只是礼部现在忙着张罗帝后大婚的事，所以陛下的言外之意是咱们两家可以自行张罗婚事。”南康侯夫人怜爱的看着自己女儿，笑道，“皇家的婚事本就极其繁杂，所以娘亲觉得陛下这个主意很好，咱们两府又不是那种没脸面的家族，若是能够自己举办，少一些拘束也是很好的。” 　　“但是娘亲不知道你跟子宴的意思，所以事情尚未有定论。” 　　“那娘亲觉得这婚事何时举办最好？”紫菱郡主此刻总算从之前的羞怯中缓和下来，笑着问侯夫人。 　　“若论这婚事的话，子宴是兄长，若是能够早些举办婚礼的话，娘亲觉得也很好，但是毕竟姝儿嫁的是陛下，这婚事比较繁杂，所以肯定是要先顾着她的婚事，娘亲的意思是你们明年年初晚婚。”侯夫人欣慰自己女儿的懂事，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帝后大婚，礼部跟宫里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而且满京城都关注着呢，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也不好，所以侯夫人的意思是等帝后大婚完再举办婚事。 　　“娘亲既然都想好了怎么还来问女儿，现在离陛下跟姝儿妹妹大婚也没剩多长时日了，若是再举办一门婚事确实来不及。”紫菱郡主伸手掩着自己的唇瓣，娇嗔了侯夫人一句，比起自己的婚事，紫菱郡主更在意的是少年的态度，既然少年决定娶她，那她已经很高兴了，何况帝后大婚的婚期临近，哪还有闲暇再举办一门婚事。 　　“娘亲这不是怕自己的女儿等不及要去嫁给人家子宴吗？若是不然的话，娘亲何需在这苦口婆心的劝导你。”侯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 　　“之前年幼的时候娘亲也不见自己的女儿如此喜欢上一个人，怎么人家子宴回京之后，紫菱是每日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人家少年，娘亲这不是怕你们把持不住吗？” 　　说起年幼的时候，两家关系交好，小辈更是自幼青梅竹马，那时候侯夫人觉得自己女儿对人家少年也没有那么喜欢，谁知后来竟是非君不嫁。 　　“哎呀，娘亲，你就别打趣女儿了。”紫菱郡主捂住自己的脸，亲昵的往侯夫人怀里蹭，“今日陛下还算了凤冠霞帔到南定侯府呢，用足了心意，虽然陛下年长姝儿妹妹许多，但是待姝儿妹妹真的很好。” 　　这样的柔情，可真是其他女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陛下待你姝儿妹妹一直极好，倒是紫菱，都快要及笄的姑娘，怎么还这般喜欢黏着娘亲。”侯夫人闻言笑道，眉目间的婉柔怎么也遮不住。 　　“若我不黏着娘亲，那我还能黏着谁，其实我早就发现娘亲很偏心，每次只要姝儿妹妹在，娘亲就只疼姝儿妹妹，可见娘亲更喜欢姝儿妹妹。”紫菱郡主态度一脸亲昵的道。 　　“长嫂如母，怎么还说出这个话来了，姝儿年幼就失去父母，娘亲疼爱她是正常的，而你即将嫁给子宴，更是该跟子宴一起疼她。”侯夫人出声嗔怪，道。 　　“知道了。”紫菱郡主笑眯眯的应。 　　见状，侯夫人一颗心缓缓放下来，她的女儿，当真是这世间良善的姑娘，日后也盼着她婚事顺遂。 　　不过跟少年的这一桩婚事，也可谓是当的起天作之合。 　　============ 　　“陛下，南定侯府的人说秦姝姑娘很喜欢。”与此同时，宫中的来人也匆忙回到皇宫，对着帝王恭敬道。 　　陛下此次也有一个月未见秦姝姑娘，但是因着朝政的事，倒也未过分提及秦姝姑娘，只是伺候的人都知道，陛下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秦姝姑娘。 　　“她喜欢便好。”昭成帝眉间总算露出一抹笑意，想起什么又问道，“比武大会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比武大会的事兵部说已经准备好，陛下可以随时前去观看。”来人点了点头，对帝王道。 　　昭成帝颔首，随即吩咐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定在三日后吧，你派人到兵部告知一声。” 　　“是，陛下。”来人恭敬的应一声，想来又是为了秦姝姑娘，但是比武大会一过，帝后大婚就近了，想来陛下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退下吧。”昭成帝将最后的奏章批阅完之后，摆手道。 　　“奴才告退。”哪怕在养心殿待了这么一会，来人都觉得帝王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道。 　　养心殿中恢复了短暂的寂静，昭成帝随意的问旬公公，“姑娘及笄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姝儿姑娘及笄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而且紫菱郡主跟国舅爷的事，奴才也已经知会过南康侯府，但是侯夫人的意思是等陛下跟姝儿姑娘大婚之后，再举办国舅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旬公公点了点头，连忙将打听到的告知昭成帝，道。 　　一则，南康侯府通透，二则，婚期已经临近，若是国舅爷想提前举办婚事确定时间有些赶，眼下除了比武大会的事情，还有姝儿姑娘及笄的事宜，再加上国舅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这京城的有的忙了。 　　“除此之外，太后娘娘说姝儿姑娘及笄时的头面，她派人送过去，然后便是大婚的具体细节，太后娘娘那边会帮忙一起看。”旬公公想到今早去内务府的时候，慈宁宫那边的人说。 　　“还有便是太后娘娘说教未来皇后娘娘宫中的规矩是祖制，所以比武大会结束之后，太后娘娘会派教养嬷嬷过去，教姝儿姑娘一些大婚上的礼仪。” 　　“朕知道了。”昭成帝淡淡的应一声，在案桌上画像上巧笑嫣兮的姑娘的眉间点了一滴朱砂，而后极为满意的合拢画卷，旬公公看着他的动作，就慢慢的退了出去，谁说帝王没有真心，他们陛下待姝儿姑娘可真是好到了骨子里。 　　哪怕这些日子没见着秦姝姑娘，依旧时刻牵挂着。 　　当日，京城各大世族都接到三日后举办比武大会的事宜，这既是帝王考察京中能人义士的武艺，也是京城未婚男女相看的一个比赛，若是有比较出色的少年郎，姑娘家这边就会派人去打听可有婚配，从而成就一门两姓之好。 　　南定侯府，后院，清风徐徐吹来，小姑娘容貌倾城灵动，她接到消息之后微微一笑，问，“那这次去的都有哪些人？” 　　“今年去的大多数还是将门子弟，不过姑娘，这次子誉公子，还有循王殿下，也会去。”巧云仔细思索了一下，道。 　　循王自从被废之后，很长一段时日没有上朝，但是因着循王父辈为朝堂付出良多，所以最后帝王还是网开一面，这次才得以参加比武大会。 　　“表哥也去？”小姑娘纳闷的看了巧云一眼，“那循王不会看到表哥还要揍表哥吧？” 　　“有陛下在，想来循王殿下是不敢的。”巧云嘴角抽了抽，笑着道。 　　别说循王，谁见到陛下还敢生出其他的事情来。 　　小姑娘再次思索一下，好似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到时候也去吧。”小姑娘趴在榻上，她最近的日子太无趣了，本来还以为紫菱姐姐会跟她哥哥成亲，那哥哥就没有时间管她了，谁知道她们要等到明年年后成亲。 　　“陛下都亲自开了口，姑娘肯定是要去的。”巧云浅浅的笑了声，道。 第68章 【68】 “帝王可劲的欺负人家小姑娘…… 　　==欺负== 　　三日后, 小姑娘准备出府的时候，秦宴抬起眼，嗓音随意浅淡, 明知故问，“去哪？” 　　“哥哥难道不去吗？”小姑娘见他故意如此，就跟着抬起眼, 问了一句。 　　“妹妹这突然这么大声，还真是吓到哥哥了，想哥哥这几日，仔细的给妹妹盘点嫁妆, 为妹妹出阁跟及笄之事而前后忙活，妹妹倒好，看到哥哥是这副态度，还真是让哥哥伤透了心。”秦宴假意捂住自己的心口, 对着小姑娘说道。 　　“哥哥不是说‘长兄如父’吗？那妹妹的婚事理应由哥哥做主。”若是搁在以往, 小姑娘可能还信秦宴这一番话, 但是今日，小姑娘想起前几日的所作所为, 就将头扭至一旁，道。 　　小姑娘还挺记仇, 秦宴如是想。 　　“等会哥哥也要去皇宫，就跟妹妹一起去吧。”秦宴于是放下手中的书, 假装咳嗽一声, 对着小姑娘道。 　　他既是哥哥，让着妹妹也是应当的，何况这些日子，小姑娘的日子过得有多无趣, 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知晓。 　　小姑娘还是跟幼年一样闲不住，看来这么多年在皇宫陛下没少将他的妹妹带出皇宫，若是不然，小姑娘怎么可能还闲不住。 　　“国舅爷，姑娘请。”见兄妹两人在这对峙着，下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二人笑着道。 　　“走吧。”秦宴彻底将东西搁下，率先走在前面，那轻缓的脚步，周身的气度，依然是清雅风华。 　　小姑娘盯着秦宴的背影，没有直接跟上去，但那模样，分明是等着秦宴来哄她。 　　“我的好姑娘，少爷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跟少爷斗气了。”见小姑娘没有跟上去，站在小姑娘身边的丫鬟巧云便轻声对小姑娘道，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 　　小姑娘扭头看了巧云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走在最前面的秦宴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慢慢的停住脚步。 　　谁知刚到宫门口，小姑娘跟秦宴就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人。 　　恰好那人也抬起眼，两目相对，小姑娘最先屈膝朝他行礼，“参见循王殿下。” 　　这人就是许久不见的循王萧循，若说之前的萧循，虽没有那惊人的才华，但是被帝王年幼立为太子，周身的气度温雅，世人都在称赞循王是京城少有的温润公子郎，但是今天的循王眉目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看了小姑娘许久，才道，“秦姑娘免礼。” 　　“还未恭喜秦姑娘受封为皇后娘娘。” 　　这话若由别人说出来，小姑娘更多的是羞怯，但这由眼前的人说出来，小姑娘礼貌的朝他笑笑。 　　秦宴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见皇宫门口，帝王身边的人正步履匆匆的赶过来。 　　“哎呀，姑娘，可算等到你了。”旬公公一脸急忙的跑到秦宴跟小姑娘面前，道，“陛下说姑娘若是来了，就去见他。” 　　这话一出，秦宴挑了挑眉，未语。 　　而萧循脸色一白，旬公公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身边的人，笑着点头，“老奴见过循王殿下，国舅爷，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二位可以先去场地。” 　　秦宴瞥了小姑娘一眼，“多谢旬公公好意，子宴这就过去。” 　　他就知道帝王这么殷勤的让他妹妹来看比武大会，就没什么好事，但是婚事临近，秦宴也无话可说。 　　“循王殿下，您是与国舅爷同行还是让老奴派人送殿下过去？”旬公公这才将目光转向萧循，十分客气的笑笑，问。 　　不得不说在帝王身边的人，行事总是能把握一定的分寸，哪怕循王是废太子，但是旬公公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足。 　　“本王与国舅爷一起过去。”萧循扯了扯嘴角，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娇若桃花的站在一旁，连眼神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黯了黯，朝旬公公道。 　　旬公公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恭敬的对着小姑娘道，“那姑娘随老奴来。” 　　小姑娘就跟上旬公公的步伐，往内宫走去。 　　一早，昭成帝就在养心殿等着小姑娘进宫，当听到外面的动静，昭成帝抬起轮廓分明的玉容，温和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被昭成帝这一眼看着，朝他屈膝，嗓音婉转清脆，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在他面前还懂起规矩了，昭成帝眉梢微微动了一下，嗓音一如往常的好听温和，“起来吧。” 　　小姑娘闻言就盈盈动人的站了起来，但是那眼光却不敢往昭成帝的方向瞥，从昭成帝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姑娘目光闪躲。 　　“怎么不敢看朕？”昭成帝目光微沉，直接走下来，在小姑娘面前立定，道，“还是说几日不见，姝儿将朕给忘了?” 　　若是如此，那他就不该放小姑娘回府。 　　而小姑娘听到昭成帝这话，懵懵懂懂的抬起杏眼儿，软声道，“哪有。” 　　看着耳尖泛红的小姑娘，昭成帝了然的笑笑，嗓音嘶哑，“那姝儿是害羞了?” 　　“陛下不是说要去比武大会吗？怎么还不去。”小姑娘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俏生生的看着昭成帝，道。 　　“摆驾。”担心将小姑娘惹急了，昭成帝温和的笑笑，朝殿外吩咐一声。 　　巳时，众臣子跟要参加比武的将门公子都已经在场地候着。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拖长的声音—— 　　“皇上驾到，秦姝姑娘到。” 　　众人大惊，陛下跟秦姝姑娘竟是一起来的。 　　早就听闻陛下对秦姝姑娘疼宠有加，没想到今日比武大会，陛下都带着秦姝姑娘一起过来，真可谓是盛宠，但是此刻，众人却不敢抬头，“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秦姝姑娘。” 　　余光只看到帝王的衣袂，少顷，帝王在姑娘面前落定，似是握住了她的手，许久才听帝王道，“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起身，才看到他身边的小姑娘，容貌当真是世所难以形容，而且站在帝王身边更不见丝毫的胆怯，宗室的老一辈见状都有些满意，看来帝王的眼光还是非凡。 　　而章子誉就站在比武大会的场上，更是一身的清华，想当日，他还朝太后娘娘说想娶表妹，但是最后他的表妹，却成了皇后娘娘。 　　不过他这个做表哥的，除了为她感到高兴，也别无他法。 　　“姝儿，还有一堆人记挂着呢。”章子誉这明显的眼神，早就落在帝王眼中，昭成帝刻意脚步顿了下，低哑的跟小姑娘说道。 　　“陛下。”小姑娘轻轻的嗔了昭成帝一句，表哥待她的心思她自然知道，但是眼前就这般说出来，小姑娘哪里好意思。 　　昭成帝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丝毫没有顾及到是在外面，笑着道，“难道朕说的不是事实？” 　　“陛下说的有理。”小姑娘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附和，娇软道。 　　昭成帝再次一笑，嗓音舒朗，面容有些愉悦。 　　小姑娘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帕，都不敢看昭成帝，更觉害羞。 　　“秦姝姑娘，请吧。”旬公公浅浅的笑了下，忙走上前来，对小姑娘笑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接着在昭成帝身边坐下。 　　底下的章子誉也移开视线，不管如何，他的表妹都已经成了皇后娘娘，他所有的心思也该随着这段岁月而感到释怀。 　　“子誉兄。”正在章子誉想的入神的时候，秦宴浅浅的笑了一声，跟他打声招呼。 　　章子誉又恢复往日丞相家公子的清隽模样，笑着应一声，“子宴兄。” 　　昭成帝视线在下面环视一周，未语。 　　“陛下。”兵部尚书捉摸不透帝王的意思，恭恭敬敬的走到中央，问，“陛下，不知道这比武大会可是现在开始？” 　　昭成帝对着兵部尚书点了点头，“开始吧。” 　　“比武大会现在开始，请各位公子做好准备。”兵部尚书忙应着，态度冷淡，声音沉着，道。 　　众人遂打起了精神，只听兵部尚书又道，“第一局，陈将军家的小将军江恒对丞相府子誉公子。” 　　竟是文臣家公子跟武将家小将军的较量，众人便将目光放在场上，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人十分的好奇。 　　但是就这样看，丞相家的公子也不比这陈小将军羸弱，章丞相看着清风潋滟的少年，眼里越发满意，他们丞相家的公子，理应如此。 　　章子誉缓步走向比武台，朝着对面的江恒微一拱手，道，“承让。” 　　江恒表情严肃，凛然威风，只看了他一眼，跟着道，“承让。” 　　说完，二人再不顾及身份，直接拿起剑，展开一场较量。 　　小姑娘马上就有了睡意，昭成帝余光瞥她一眼，轻笑了一声，“若是觉得无趣，就先睡一会。” 　　前几日还闹着要来看比武大会，来了之后小姑娘倒是想歇着了，但是他的小姑娘，想如何就如何。 　　小姑娘就用一只手紧拽着昭成帝的衣摆，一边慢慢的睡下。 　　一场比武大会，就这样拉开序幕。 第69章 【69】 “皇宫待嫁+闺阁之术。”…… 　　==皇宫待嫁== 　　一时, 比武场上烽烟四起，二人都是那等容姿出众的少年郎，在短暂的对接之后, 二人便陷入争斗。 　　但见剑风凛冽，二人互不相让，章子誉浅浅的笑一声, 对江恒道，“江小将军武艺非凡，真是让子誉羡慕。” 　　“子誉公子说的哪里话，之前本将军一直以为文臣家的公子都是弱不禁风之人, 没想到子誉公子武艺竟然这般高强，真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江恒手中的动作不停，闻言跟着笑一声，道。 　　这人好生难缠, 章子誉面上笑着, 但是心里却在思索如何制衡住这人。 　　底下的秦宴一边观察上首的情况, 一边在观察场上的情况，若是这样下去, 哪能分的出个胜负。 　　而且武将的体力比文臣公子可能是要好，秦宴若有所思的盯着两个风度翩然, 剑风凛然的少年郎。 　　“国舅爷可是在思考为何子誉公子无法战胜哥哥？”正在秦宴陷入沉思的时候，场地上有一个姑娘对着秦宴开口道。 　　她眉态真诚, 带有几分英姿飒爽, 但跟紫菱郡主面对少年时的娇羞不同，她的姿态更有几分落落大方。 　　“江姑娘好。”秦宴目光转向江嫣，似是不意外看到她，浅浅的打声招呼, 模样看似极易相处，实则带着几丝疏离。 　　“国舅爷好。”江嫣没想到他会先跟自己打声招呼，笑着问道，“难道国舅爷都不好奇子誉公子跟哥哥谁会赢吗？” 　　“胜败是兵家常事，不管是子誉兄赢，还是子恒兄赢，都是各自本身，何况在这比武大会上，输赢本就是其次，子恒兄既是出生将门，那想来武艺非凡。”秦宴对她的话感到有几分好笑，遂轻笑了声，道。 　　“若是人人都能像国舅爷这般豁达，那想来这世上可以少很多痴情怨偶。”江嫣英气的眉目微上扬，看着场地上因争执脸色有些苍白的两个少年郎，语气极尽对秦宴的夸赞。 　　“子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秦宴跟着笑了笑，没有接过江嫣的话。 　　这话算是逐客了，江嫣不意外少年的反应，笑着道，“那祝国舅爷等会旗开得胜，臣女先行一步。” 　　“谢过江姑娘。”秦宴不愿与之有过多的牵扯，再次疏离一笑，道。 　　江嫣就慢慢的离开秦宴周围，此时场地上的争斗更加激烈，二人分毫不让，不管是文臣家的公子，还的武将家的小将军，都是十分的出色。 　　这下京中不少世族都默默的记着，女儿不管是嫁到丞相府，还是将军府，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关键是两家的公子都十分的出色，所以不少权臣都在默默的盯着场地上的反应。 　　最后，章子誉凛然的剑意直接打掉江恒的剑，江恒虽有些愕然，也不惊讶，兵部尚书大声唱和，道，“第一局，丞相府子誉公子赢。” 　　小姑娘顿时惊醒过来，扯着旁边人的袖子，问昭成帝，“是表哥赢了吗？” 　　“是他赢了。”昭成帝拍了拍她的肩，担心小姑娘受到惊吓，轻着嗓音道，但是余光还是瞥了兵部尚书一眼。 　　“我就知道表哥会赢。”小姑娘听外瞬间高兴了，眉眼俱是为人妹妹的自豪，道。 　　“姝儿还说对人家子誉公子不在意，怎么人家赢了，姝儿竟高兴成这般样子。”不知为何，昭成帝心中涌现几分醋意，道，“若是朕赢了，不知道姝儿可会为朕感到高兴？” 　　话说出口，昭成帝抿了抿唇，他怎么还跟一个初生牛犊的少年郎较上劲了。 　　“因为在我心中，表哥跟我的哥哥是一样的，那我不盼着他赢，难道还要盼着那个素未谋面的江小将军赢吗？”小姑娘听出昭成帝的醋意，心中既是甜蜜又觉得昭成帝 　　这番表现让人意外，嘟哝一声，道。 　　“更何况，若是陛下赢了，那我肯定是更高兴的。” 　　昭成帝神色瞬间都变了，喑暗深邃的看了她一眼，“那姝儿可得说话算数。” 　　旬公公不自觉的打了个寒碜，他怎么觉得因为秦姝姑娘这一句话，陛下等会都要上比武大会了呢，但若是他们陛下上场的话，那这些京城公子肯定都不是陛下的对手，只是因着陛下文武冠盖当世，所以很早陛下就不会参加这些比武大会。 　　“那第二场，循王殿下萧循对成王府世子。”接下来，兵部尚书再次开口，道。 　　这一场比武大会，一直持续到第四日才完全结束。 　　秦宴准备来接小姑娘回府，小姑娘遂朝昭成帝请辞，二人正站在皇宫的养心殿的麒麟前，远远看着如一双璧人。 　　昭成帝只低声对小姑娘说了四个字，“等朕娶你。” 　　小姑娘脸霎时明艳若花般动人，她对着昭成帝拂一礼，嗓音软软糯糯，道，“臣女告退。” 　　“去吧。”知晓小姑娘是害羞了，昭成帝就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声笑了笑，道。 　　“子宴告退。”秦宴远远的看着小姑娘朝这边走来，对着昭成帝颔首，道。 　　昭成帝温和的点了点头，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目视着二人离去。 　　而太后听说比武大会的事，笑骂一声，“难怪都说国舅爷怎么防着皇帝，敢情是皇帝太会算计人，若是哀家有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妹妹，哀家也要防着。” 　　“陛下对秦姝姑娘是情深以往，从上次国舅爷将秦姝姑娘接回南定侯府之后，陛下跟秦姝姑娘就有许多日子没见了，也不怪陛下思念秦姝姑娘。”闻言，宫人笑着回太后道。 　　她哪里不知道太后这意思是十分高兴，所以顺着太后的意思说。 　　“难得你今日帮皇帝说话。”太后瞥了她一眼，既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太后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尽是笑意，“他倒是知道怎么疼人，只是距离大婚已不足月余，你让桂嬷嬷去南定侯府教一下姝儿这闺房礼仪，小姑娘害羞，哀家还是有些担心。” 　　帝后大婚肯定是要行郭伦之礼，本来立后之事内务府就要派人教导小姑娘规矩，但是帝王那边舍不得，这事就一推再推，以至于现在这闺房之礼太后亲自派人过去教，难免的太后就有几分怨怪帝王。 　　“是，太后娘娘。” 　　=========== 　　当日，太后派去南定侯府的嬷嬷就跟秦宴见上面。 　　秦宴听完颔首，对待桂嬷嬷态度十分的客气，“那劳烦嬷嬷这几日住在南定侯府，舍妹无状，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嬷嬷多担待些。” 　　太后不同于昭成帝，昭成帝对小姑娘是毫无条件的疼宠，但是太后毕竟控制着六宫，她身边的人秦宴自然不会明着得罪。 　　桂嬷嬷听完对秦宴的好感更深一步，一向严肃的表情露出几丝笑容来，道，“国舅爷这话就客气了，秦姝姑娘自幼在皇宫长大，奴婢也算是看着秦姝姑娘长大的，姑娘的脾性，奴婢十分的清楚，还请国舅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故意为难姑娘。” 　　“吾妹在海棠苑，还请桂嬷嬷随子宴来。”秦宴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来，笑着道。 　　“桂嬷嬷好。”当听说宫中派嬷嬷下来，小姑娘的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当看到桂嬷嬷的身影，小姑娘朝她软软笑道。 　　“秦姝姑娘好，奴婢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教姑娘一些闺阁之术。”桂嬷嬷笑着点头，“姑娘，这书里面的记载就是闺阁之术，您这几日先自己琢磨一下，等大婚前几日老奴再亲自教一下姑娘。” 　　闺阁之术…… 　　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这嬷嬷竟然是来教她闺阁之术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姑娘无需害羞，寻常女子在未出阁之前都是要学习闺阁之术的，姑娘先自己学习一番，等大婚前奴婢再亲自来教姑娘。”桂嬷嬷看到她的神情哪能不知道是为什么，柔声对她道。 　　“谢谢桂嬷嬷。”小姑娘咬了咬唇，许久才让自己不再那么害羞，对桂嬷嬷笑着道。 　　桂嬷嬷眼里有几分赞赏，看来秦姝姑娘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道，“姑娘客气了，那这几日姑娘就先学习一番，若是有不懂的可以请教奴婢。” 　　小姑娘低声应了个“好”，但是那手中的书硬是不愿打开。 　　桂嬷嬷见状也没说什么，若实在不愿看，那大婚前就亲自教。 　　何况连太后娘娘跟陛下亲自捧在手心上的姑娘，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 　　时间弹指间，眨眼就到了大婚前一日，同样也是小姑娘的及笄之日。 　　南定侯府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紫菱郡主提前一日就来到了南定侯府，因是未来的国舅夫人，下人连忙引着她去见秦宴。 　　“紫菱郡主好。”秦宴一早就在后院等着，当看到紫菱郡主过来，他身边的下人先道。 　　“秦宴哥哥。”紫菱郡主明眸皓齿，笑着对秦宴道。 　　秦宴笑着应承，走到紫菱郡主面前，“郡主。” 　　“姝儿妹妹明日就要及笄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过得很快。”秦宴目光温柔的看着紫菱郡主，笑道。 第70章 【70】 “及笄之日。”【9.21更…… 　　==及笄之日== 　　彼时月光如华, 秦宴跟紫菱郡主慢慢走在南定侯府的后院里，郎才女貌，让人艳羡, 二人眼里皆是含了笑。 　　“记得初年见姝儿妹妹的时候，妹妹还是一个只知道哭的小姑娘，眨眼之间竟是要出阁的姑娘, 秦宴哥哥想必心里也十分不舍吧。”紫菱郡主陪在秦宴身边，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轻声道一句。 　　但是话一说出口，紫菱郡主就有些后悔, 妹妹出阁，少年这心里肯定是舍不得的。 　　“幼年的妹妹确定极其顽皮，那时候爹爹总是偏心妹妹，所以我与妹妹并不亲近, 但是每次只要我不高兴, 妹妹小小的人儿总懂得怎么哄人, 那时候我就在想不管何时，定要让我秦宴的妹妹盛世无忧。”秦宴听着紫菱郡主的话, 神态些许迷惘，笑道。 　　但是他终究是食言了, 所以希望小姑娘将来出阁之后，能够岁岁无忧。 　　“有陛下在, 姝儿妹妹定能盛世无忧, 秦宴哥哥还请放心。”紫菱郡主鲜少看到少年神态迷惘的时候，但是想到明日小姑娘及笄，后天就要大婚，少年心中或许就有颇多感慨, 所以伸手勾住秦宴的手心，道。 　　秦宴顺势将她的手心按住，“陛下对妹妹确实很好，这些年郡主待妹妹的好，子宴也一直铭记于心，毕生难忘。” 　　他的妹妹，虽是养在皇宫，但是与这京中的女子关系并不亲近，可是这京中并无人敢欺负小姑娘，原因是紫菱郡主时刻在护着小姑娘。 　　“秦宴哥哥这说的哪里话，姝儿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更何况，这京中我觉得投缘的就是姝儿妹妹，如今姝儿妹妹即将成为皇后娘娘，说来还是紫菱沾了姝儿妹妹的福气呢。”紫菱郡主伸手掩了掩唇角的笑意，半嗔半恼的看着秦宴，道。 　　秦宴笑盈盈的看着她，嗓音十分的温和，“在子宴心中，郡主很好。” 　　这人怎么在这个时候会哄人高兴了，紫菱郡主努力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道，“不知道明日姝儿妹妹及笄，陛下会不会过来？” 　　若是圣驾过来，那还得另外安排人，但是依着陛下对小姑娘的疼宠，紫菱郡主总觉得圣驾会过来。 　　因着明天来的人较多，所以很早南康侯夫人就安排了管家来帮忙帮助南定侯府的事，紫菱郡主也是知道明日南定侯府每个时辰的安排。 　　“府上已经安排好了，郡主无需担忧。”秦宴看着面前的姑娘，笑着摇头，道。 　　“看来秦宴哥哥是猜到明日陛下会来。”跟着少年沿着河畔走了许久，紫菱郡主回首看了少年一眼，笑道。 　　秦宴动作亲密的在紫菱郡主额头轻敲了下，道，“难道郡主没猜到吗？” 　　紫菱郡主害羞般的捂着额头，难道是今夜的月光很好，怎么少年行事都多了几分热情，不过这样的转变，紫菱郡主很喜欢。 　　“如今天色已晚，郡主可还要乘着月色再逛一圈？”秦宴看了下天色，笑着问紫菱郡主。 　　“明日秦宴哥哥有的忙，晚上还是早些歇息，紫菱就不打扰秦宴哥哥了。”闻言，紫菱郡主盘算了下时辰，朝着秦宴轻轻屈膝，道。 　　“郡主在这，怎么能是打扰，子宴只是担心天色寒凉，郡主受了寒，若是郡主愿意的话，那子宴自当奉陪。”秦宴脚步不停，缓步跟着紫菱郡主走在庭院之中，笑道。 　　“紫菱也要歇着了，秦宴哥哥还是早些歇息。”紫菱郡主红着脸，摇了摇头，轻声嘱咐秦宴，道。 　　“那既然郡主要歇息了，长宁，你送郡主去海棠苑。”秦宴本准备亲自送紫菱郡主去海棠园，但是想到明天小姑娘及笄，还有事情处理，就低声嘱咐侍卫，道。 　　“那秦宴哥哥晚上早些歇息。”紫菱郡主猜到他有要事处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柔声对秦宴道。 　　秦宴对着紫菱郡主颔首，那目光里的温柔让一旁伺候的丫鬟跟侍卫都撇开眼，没想到国舅爷跟紫菱郡主之间的柔情，还是让人羡慕。 　　一直等紫菱郡主没了人影，秦宴才赶到正院处理相关事情，明日及笄之事需要安排好，但是后日小姑娘就要出阁，所以秦宴要清点嫁妆等事宜，秦宴无声笑了笑，为了自己的妹妹，他也心甘情愿，日后就盼她一世平安喜乐。 　　“明日你早些喊我起来。”紫菱郡主回首看了一眼，低声对着喜儿开口。 　　明日一早，还不知道少年会怎么忙活，她既然在府上，肯定是要帮着少年一起安排事情的。 　　“是，郡主。”喜儿自然清楚自家郡主所想，若是不为了帮国舅爷，她们郡主也不会提前一日来到南定侯府，郡主对国舅爷的心思，她们看得清楚，但是现在国舅爷对郡主也很好。 　　紫菱郡主带着笑意来到海棠园，当看到里面还掌着灯，紫菱郡主走了进去，问道，“妹妹怎么还没歇着？” 　　“紫菱姐姐。”小姑娘倏然抬起眼，当看到紫菱郡主，小姑娘糯糯的喊了一声，“我还以为姐姐不来了呢。” 　　“妹妹难不成是在等姐姐，我既说要来，那肯定是要来的，但是今日姐姐去了一趟甘泉寺，所以回来的晚些，若是知晓妹妹在等姐姐，那姐姐是该回来的更早些。”紫菱郡主看着小姑娘，轻声笑道。 　　“姐姐今日还去了甘泉寺？”小姑娘伸手去拉紫菱郡主的手，杏眼弯弯的看着她，问。 　　做姑娘的时候，若是觉得闺阁生活十分无趣的话，那是会去寺庙的，一是期盼姻缘，二是盼家族和睦，但是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紫菱郡主今日去了甘泉寺。 　　“是呀，若不是考虑到妹妹明日及笄，姐姐是要邀妹妹一起去的。”烛火燃着，紫菱郡主端详着小姑娘倾国倾城之容，笑着道。 　　这般倾国倾城的姑娘，别说帝王喜欢，她们也很喜欢，紫菱郡主笑看着小姑娘，道，“一晃之间，妹妹都要出阁了，可是姐姐还在想妹妹儿时的时候，因为一些事哭的时候。” 　　“姐姐总觉得妹妹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妹妹悄然间已经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也即将嫁为人妇，但是姐姐是为妹妹感到高兴的。”不知想起什么，紫菱郡主嗓音哽咽了下，笑着对小姑娘道。 　　幸好帝王从小就宠着小姑娘，那样小姑娘日后都能事事无忧，若是不然，他们始终难以放心。 　　“紫菱姐姐，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姐姐。”小姑娘笑容满面，若那春光里最娇艳的海棠一样，对紫菱郡主道。 　　“姝儿妹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妹妹。”紫菱郡主面色稍霁，能猜到小姑娘这个时候最想知道什么，紫菱郡主悄咪咪的凑上前去，对小姑娘道，“听你哥哥的意思，明日妹妹及笄，陛下应该是要来的，这件事不知道妹妹知不知道？” 　　陛下明日要来…… 　　小姑娘动了动耳朵，显然不知道情况，紫菱郡主看着她的神情笑了笑，嗔了她一眼，“难怪秦宴哥哥吃醋，妹妹的一颗心都系在陛下身上去了，妹妹及笄是一件大事情，依着陛下对妹妹的疼宠，我当时就猜到陛下会过来，所以适才我问你哥哥，陛下应该是要来的。” 　　月华流泻在窗前，小姑娘被紫菱郡主打趣的脸红，“姐姐总是喜欢笑我。” 　　但是昭成帝能够过来，小姑娘心下是欢喜的，从最初对昭成帝的依恋，到最后对昭成帝的喜欢，这一路，小姑娘都记得，最后能够嫁给昭成帝，小姑娘也觉得很幸福。 　　“妹妹这话就冤枉姐姐了，姐姐这不是告诉妹妹明日陛下会过来吗？再说妹妹这么晚还不歇着，指不定就是在思念陛下，所以夜不能寐呢。”紫菱郡主支着额头，看着小姑娘笑道。 　　如今的小姑娘一颦一笑俱是娇美动人，而且身姿柔婉，娉娉袅袅，比起年长的昭成帝，小姑娘嫁给他还是有些亏的，紫菱郡主如是想，但幸而昭成帝知道如何疼人。 　　“紫菱姐姐，你现在要歇息了吗？”小姑娘瞬间转移了话题，笑眯眯的问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听着她的话就笑，道，“姐姐肯定是要歇着，若是再不歇着，明日妹妹及笄，岂不是要让人看了笑话。” 　　“行了，姐姐也不打趣妹妹，妹妹早些歇着吧，若是妹妹没有歇好，明日陛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小姑娘羞靥晕红，点了点头。 　　“你们伺候姑娘歇着吧。”紫菱郡主微微一笑，吩咐小姑娘身边的丫鬟。 　　“是，紫菱郡主。”巧云笑着应一声，紫菱郡主待她们姑娘真的是极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南定侯府便掌起了灯。 　　“郡主。”一早，喜儿也喊醒来紫菱郡主，而紫菱郡主也听到外面的动静。 　　紫菱郡主眯着眼看楹窗外雾蒙蒙的天色，问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喜儿上前服侍她起身，道，“已经快卯时了，听丫鬟来说，国舅爷都起来了，郡主可要起来？” 　　“嗯。”紫菱郡主细腻纤细的手指撑着自己的额头，下了床。 　　“那奴婢伺候郡主起来。”见状，喜儿上前扶住紫菱郡主，道。 　　彼时秦宴正在整理名单，风吹起他的衣袂，更觉潋滟清华。 　　“秦宴哥哥。”紫菱郡主走到秦宴跟前，朝他盈盈一拜。 　　秦宴有些意外，连忙走上前，“郡主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可是动静太大吵到郡主？” 　　“哪有，今日姝儿妹妹及笄，紫菱也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紫菱郡主软声开口。 第71章 【71】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修…… 　　==长大== 　　“秦宴哥哥有什么需要紫菱帮忙的吗？”紫菱郡主走在秦宴身边, 笑看着他，问。 　　雾蒙蒙的天色透着几丝朦胧，俊郎的少年跟容色倾城的姑娘站在庭院之中, 远远看着就如同一副美丽的画。 　　而整个南定侯府下人都是有序的将事情安排好，余光往这边看了一眼。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哪里需要郡主这么早起身。”秦宴垂眸看着紫菱郡主, 笑了一声，道。 　　“那依秦宴哥哥这么说，是紫菱耽误了秦宴哥哥的时辰。”紫菱郡主拿出手帕掩了掩唇角，笑着道。 　　虽然她平日也是个很懒散的人, 但是在遇到少年之后，与他相处的每一日都能充满欢喜。 　　“没有，只是今日妹妹及笄，事情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郡主这么早起身, 子宴心里确实过意不去, 而且稍后子宴还要上朝，若是让郡主在这, 子宴心中难以放心。”秦宴眉眼带笑的看着紫菱郡主，道。 　　紫菱郡主瞅了瞅他, 刚想说什么，外面就有小厮跑过来, 道, “国舅爷，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下朝之后就来南定侯府，今日国舅爷既然有事要忙, 便不用上朝了。” 　　“替我多谢陛下，子宴恭迎陛下过来。”秦宴眉梢顿了顿，点头道。 　　他猜想昭成帝会过来，但是没想到帝王早朝之后就会过来，明日大婚，只怕陛下宫里也有的忙。 　　小厮忙点头，匆匆告知秦宴，“奴才这就告知宫里的公公。” 　　秦宴颔首，回头看着紫菱郡主，问，“郡主可要再去歇会，晚些子宴让人去请郡主？” 　　“既然都已经起身了，那断然没有再去歇息的道理，何况哪有这般娇贵，我既是姝儿妹妹的嫂嫂，那她及笄，我总该为她做点什么。”紫菱郡主摇了摇头，向秦宴面前多走了一步，道。 　　“那子宴让人摆膳，郡主先用早膳吧。”秦宴定定的看了紫菱郡主许久，对紫菱郡主道。 　　紫菱郡主看着天色，对秦宴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 　　与此同时，御书房。 　　旬公公在替帝王整理龙袍，帝王回头看了旬公公一眼，问，“南定侯府可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南定侯府相关事情皆已安排好，还请陛下放心。”旬公公上前一步，替他整理腰间的玉佩，笑着对帝王道。 　　他们陛下待姝儿姑娘算是极好了，及笄之事都记挂着，在这京中女子中，姝儿姑娘肯定是独一份。 　　“那紫菱郡主昨日可是在陪着她？”昭成帝颔首，又问了一句。 　　“紫菱郡主昨晚去了南定侯府，今日应该都会陪着姑娘。”旬公公又伺候帝王洗漱，对他笑了一声，道。 　　上京城女子出阁，前一日多由闺中密友陪着说说话，第二日则是由闺中密友带着一群姑娘挡门，与姝儿姑娘交好的便只有紫菱郡主一人，难怪陛下会提起这事。 　　“上朝吧。”今日昭成帝穿的朝服十分的繁重，但是更显帝王君临天下的气场，但是多年的温和气度让帝王眉间的锋利减了许。 　　“是，陛下。”旬公公出门前特地嘱咐一声，“你先去南定侯府看着，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宫中禀报，若是没有的话，你定在侯府等着。” 　　“是，公公。” 　　旬公公冷凝的神色缓和不少，今日是姑娘的及笄之日，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但是有陛下跟侯府在，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 　　秦姝姑娘及笄，在长安城中本就是一场盛事，不管出于什么态度，众人都极早的赶到南定侯府。 　　“你去看下姑娘醒了吗？现在都多大的姑娘了，明日就要出阁，怎么还睡到日上三竿。”秦宴跟紫菱郡主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管，他用完膳之后，慢条斯理的看了眼小厮，道。 　　“是，国舅爷。”小厮已经见惯了主子的口是心非，没有多问，匆匆忙忙的出了内院。 　　“现在才卯时三刻，秦宴哥哥对姝儿妹妹还是太严厉了些。”坐在一旁的紫菱郡主闻言放下碗筷，不赞同的看秦宴一眼，道。 　　“虽是卯时三刻，但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若是都让我们忙活了，那岂不是太过不公平。”秦宴一脸正色的道。 　　话虽如此，少年平日里又一幅“长兄如父”的模样，紫菱郡主有些好笑，但没有反驳他。 　　最早来到南定侯府的是礼国公府老夫人，被一群人搀扶着，但是那神情慈祥，当看到门前站着的少年跟姑娘时，老夫人更是慈和的开口，“国舅爷，紫菱郡主。” 　　“老夫人好，劳老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子宴心中实在惭愧，老夫人还请里面请。”秦宴神态文雅，拱手对老夫人道。 　　“国舅爷太客气了，秦姝姑娘富贵无双，今日能为她梳妆，是老身的福气，国舅爷无需如此。”礼国公府老夫人慈祥的笑着，紫菱郡主在旁边搀扶着她，陪着她说话。 　　“姑娘可用完膳了?”见状，秦宴低声问旁边的小厮，道。 　　小厮一早就在海棠苑跟正院来回跑，忙道，“姑娘已经用完膳了，只等着举办及笄之礼便好。” 　　“那你现在去门口守着，我等会过来。”秦宴点了点头，再次吩咐小厮，道。 　　“是，国舅爷。” 　　一行人直接来到海棠苑，彼时小姑娘早已穿好衣裳，粉色的罗裙称得小姑娘俏生生的，她看到礼国公府老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有礼，道，“老夫人好。” 　　“秦姝姑娘好。”礼国公府老夫人显然是很喜欢小姑娘，笑道，“老身虽见过众多的姑娘，但难得第一次看到如此标致的姑娘，怪不得连陛下都对秦姝姑娘倾心不已，今日替秦姝姑娘梳妆，是老身的福气。” 　　这话顿时将小姑娘夸赞的脸红不已，秦宴站在旁边就说了一句，“老夫人可别这么夸她，小姑娘小小年纪的，不禁夸。” 　　小姑娘就瞪了秦宴一眼，她才没有不禁夸。 　　老夫人看着年轻一辈打闹，也觉得十分有意思，她笑着问秦宴，“以老身看，秦姝姑娘很好，那国舅爷，可是什么时辰插笄？” 　　这及笄的良辰她们也知道，但是这京中的每一家情况不一样，所以老夫人多问了一句。 　　“今日陛下要来，还是等着陛下过来，再说吧。”秦宴目光有些深，他笑了一下，道。 　　今日插笄需要插三笄，才算完成及笄大礼，若是昭成帝在的话，只怕他会亲自给小姑娘插笄，所以秦宴目光深邃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还不给老夫人上茶？”说完，秦宴吩咐伺候的丫鬟。 　　“多谢国舅爷，这里有老身守着就好，国舅爷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看他如此心疼妹妹，老夫人有些意外，但是想到南定侯府那么早就离散，想必这些年少年对小姑娘也是疼爱有加，所以这才如此疼爱。 　　“秦宴哥哥，我留在这里陪姝儿妹妹，你先过去吧。”紫菱郡主走上前，说了一声。 　　秦宴看了紫菱郡主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着许多情绪，紫菱郡主朝他笑了笑。 　　秦宴便抚了抚衣袖，转身离去。 　　不多时，朝中的官员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其中既有南康侯府，也有丞相府，丞相府算南定侯府的舅家，所以秦宴让人迎丞相府的人去海棠苑，而自己则是在府门口等着昭成帝过来。 　　辰时，帝王仪仗来到南定侯府，小姑娘及笄之礼开始。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随着秦宴跪了下去，道。 　　今日秦姝姑娘及笄，本就十分的热闹，堪为京中贵女第一份，现在帝王还亲自赶到南定侯府，更是独一无二的荣宠，谁人不羡慕秦姝姑娘。 　　“起来吧。”昭成帝抬手，嗓音冷冷淡淡的开口。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笑着起身。 　　“子宴。”昭成帝脚步在秦宴面前停顿一下，道。 　　秦宴微微一笑，拱手让帝王先进府，笑着道，“陛下里面请。” 　　自从真正的决定接受昭成帝为妹夫之后，秦宴对昭成帝的态度也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海棠苑，紫菱郡主，侯夫人跟礼国公老夫人都在陪着小姑娘。 　　“儿时一直喜欢哭闹的小姑娘总算长大了，而且出落的这般倾国倾城，若是你爹爹跟娘亲 　　还在世的话，定然也十分欣慰。”侯夫人一时诸多感慨，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笑道。 　　“谢谢侯夫人。” 　　“老夫人，姑娘，紫菱郡主，陛下过来了。”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喊声。 　　众人遂止了笑，准备迎接帝王，而小姑娘则是有些紧张。 　　“今日姝儿妹妹甚美，所以妹妹无需担忧，陛下等会看到肯定舍不得移开眼睛。”看到她的小动作，紫菱郡主浅浅一笑，对小姑娘道。 　　说着，昭成帝等人来到海棠苑，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小姑娘身上，继而一笑。 　　他的小姑娘，总算是长大了。 第72章 【72】 “大婚。”【上】…… 　　==大婚== 　　“开始吧。”昭成帝嗓音温和, 淡淡一笑，道。 　　“是，陛下。”礼国公老夫人平和的朝昭成帝行礼, 走到小姑娘身边，准备替她插笄。 　　这姑娘家的及笄之礼最重要的便是将姑娘家的青丝给挽上去，以此表示姑娘家成人, 而这世族家贵女及笄便更是讲究，经常一早就要物色插笄之人。 　　而礼国公府老夫人显然德高望重，礼国公府更是太后娘娘的母族，所以此次秦姝姑娘及笄能够请到礼国公府老夫人, 肯定也是因为陛下从中周旋的缘故。 　　昭成帝也走到小姑娘的身旁，看着菱花镜前娇美动人的小姑娘，目光隐隐透着深邃。 　　首先便是第一笄，随着唱词的吟咏,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小姑娘身上, 秦姝姑娘的美貌她们是知道的, 但是今日许是盛装，所以这般看着, 更是如坠入人间的仙子，美得婉柔大方。 　　“咱们姝儿, 可算是成人了。”侯夫人看着更是与有荣焉，拿起手帕掩了掩眼角的泪, 对南康侯说道。 　　“姝儿及笄是好事, 怎么还哭上了，若是让旁人知道，只怕要惹了笑话。”南康侯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语气中难掩宠溺, “更何况还有陛下在这。” 　　侯夫人遂瞪了南康侯一眼，作势就要不理他，她这还不是因为高兴，南康侯安抚的捏了捏侯夫人的手指，“今日姝儿及笄，若是夫人有什么想法，且明晚再说。” 　　明日就是帝后大婚，今夜南康侯随丞相府公子就要把守皇城内外，一定不能出了差错，所以南康侯才有此一说。 　　侯夫人听完更不想理南康侯，直接去看那容色倾城的小姑娘。 　　“这最后一笄，朕来吧。”当最后一根凤凰玉坠准备插上去的时候，昭成帝脚步轻缓的走了过来，温和的笑着，对礼国公府老夫人说道。 　　“陛下请。”礼国公府老夫人遂将玉坠递给昭成帝，一脸慈和的笑道。 　　自古少有男子会替自己心爱的姑娘插笄，但是这样的姻缘总归是幸福的，何况婉卿皇后及笄之时，圣祖爷也亲自替她插笄，自此佳话流传百年。 　　昭成帝仔细的将玉坠接过，然后小心稳重的替小姑娘插了上去，众人大喜，道，“恭喜秦姝姑娘及笄。” 　　昭成帝微微一笑。 　　旬公公见状故意怪叫一声，道，“奴才恭喜姑娘了，虽说极其想要姑娘案桌上的喜糖，但是明日姑娘大婚，这赏还是留着明日吧。” 　　众人大笑。 　　“旬公公，妹妹桌上的喜糖明日肯定有你一份。”秦宴嘴角也染了笑，对旬公公道。 　　“奴才提前谢过国舅爷，也祝国舅爷与紫菱郡主早日结成良缘，幸福和美。”旬公公笑着对秦宴拱手，道。 　　“谢谢旬公公。”陪在小姑娘身边的紫菱郡主先是看了一眼少年，后笑着对旬公公道。 　　及笄之礼过后，秦宴就引着众人去正堂。 　　侯夫人跟紫菱郡主帮忙招待女眷，而礼国公府老夫人因为身子支撑不住，所以先一步离开南康侯府。 　　“陛下这边请。”秦宴佯装十分恭敬的走到昭成帝面前，对他道。 　　“明日朕来娶你。”昭成帝微微侧身，对小姑娘说了句。 　　“嗯。”小姑娘彼时已是娇艳动人，当听到昭成帝这话，更是羞靥若桃花般娇红，只一眼，已看出其风姿。 　　秦宴目不斜视，但是余光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情况，怎么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说完，平日也没见着帝王这么多话。 　　“走吧。”许是知道秦宴的心思，昭成帝离了小姑娘一寸距离，随意的开口。 　　“陛下先请。”秦宴扫了小姑娘一眼，恭敬的对昭成帝道。 　　“刚才陛下说了什么，怎么姝儿妹妹的脸这般红？”恰好紫菱郡主走进来，有些纳闷的看了小姑娘一眼，问。 　　“没说什么。”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正把玩着温凉的玉佩，嘟哝一声。 　　其实昭成帝的那句话是，“朕也恭喜朕的小姑娘及笄了。” 　　“若是没说什么姝儿妹妹的脸怎么这般红，不过好在明日就要大婚了，相必陛下是很喜欢看妹妹娇羞不已的模样。”紫菱郡主一脸的不信，顺势坐下来，仔细打量着小姑娘，而后浅浅的笑道。 　　“那哥哥也很喜欢看到紫菱姐姐娇羞不已的模样。”小姑娘不服气的反驳了句，但是软软的嗓音，没有一点威慑力。 　　紫菱郡主挑了挑眉，敲了下她的额头，道，“那个闺房之乐的书，妹妹可都看了？今夜桂嬷嬷可是要来查的。” 　　一提到这个，小姑娘人都蔫了，趴在菱花镜前不想说话，“还没有。” 　　本来就是个极其怕羞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心思看那个书。 　　“其实妹妹没有看也没关系，陛下既比妹妹见长，想来对这些事情很是了解，到时候妹妹就随着陛下的动作就是了。”紫菱郡主对这种事还是了解一二，沉思片刻，劝小姑娘道。 　　小姑娘思索一下，平日昭成帝对她有求必应，想来也不会因为这个事责备于她，小姑娘笑眯了眼，道，“那晚上我让哥哥来救我。” 　　“若是让桂嬷嬷知道妹妹的心思，只怕桂嬷嬷要生气，不过那桂嬷嬷本身就好生严厉，别说妹妹怕，姐姐都怕。”紫菱郡主闻言乐得直不起腰，笑道。 　　“那难不成紫菱姐姐替我应付桂嬷嬷的检查？”小姑娘嗔了紫菱郡主一眼，道。 　　“好了，晚些姐姐让你哥哥晚上早点过来，正所谓长兄如父，让他多陪着妹妹说一些话，这样桂嬷嬷肯定没时间考察妹妹。”紫菱郡主就笑，道。 　　晚间的时候，紫菱郡主果真请来了秦宴，秦宴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直接走到小姑娘跟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妹妹。” 　　“哥哥，你可算来了。”小姑娘看到秦宴难掩心情的激动，想伸手去拉秦宴的手，险些喜极而泣。 　　秦宴挑了挑眉，“不就是大婚时的闺房之乐，妹妹何至于这般激动。” 　　来时紫菱郡主已经跟秦宴解释过一遍，他挑了挑眉，问小姑娘。 　　“哥哥若是不想帮我，那就回去吧。”小姑娘看没想到秦宴是来看她笑话，瞬间就恼了，将头扭到一旁。 　　“若是不想帮你，那我今日还来这做甚，都是要当皇后娘娘的人了，怎么性子还这般冲动。”秦宴伸手想要敲他的额头，道。 　　“那我还是小姑娘呢。”小姑娘整个人都趴在案桌上，一脸不服气的看着秦宴，道。 　　“的确是个小姑娘。”秦宴扫了她一眼，中肯的评价，“那桂嬷嬷又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人，这闺房之事，你今日不学，那就等着明日陛下亲自教吧。” 　　只怕那时候帝王做的事小姑娘会受不住。 　　“我等会会找理由将桂嬷嬷劝回去，今日你紫菱姐姐留在这里陪你明日出阁。”但是自己的妹妹，秦宴还是不忍责备，轻轻的对她道。 　　“谢谢哥哥。”小姑娘喜上眉梢，糯糯的喊了一声秦宴。 　　“嗯。”秦宴唇角缓慢勾起一抹笑意，到底还是有许多的话，尽数嘱咐了小姑娘一遍。 　　============ 　　翌日，恰好是良辰吉日，南定侯府灯笼高挂，四处都点着灯，可见其热闹。 　　寅时，众人就催小姑娘起身，紫菱郡主还有相府千金章依灵都陪着小姑娘。 　　“陛下在宫里朝堂上等着姑娘，所以姑娘莫怕，先吃些东西吧。”这是帝王派下来伺候小姑娘的宫女，她也是得到帝王的吩咐，所以特意过来，轻声对小姑娘说道。 　　章依灵听完脚步轻盈的走到小姑娘身边，跟着劝，“是啊，表妹先用些糕点吧，等会礼仪繁琐，妹妹若是觉得难受也不好。” 　　“你们快拿些糕点上来。”见小姑娘点头，紫菱郡主连声吩咐。 　　“谢谢紫菱姐姐，表姐。”小姑娘被折腾的嗓音都有些嘶哑，有气无力的开口。 　　“你们还不倒一盏茶过来。”紫菱郡主轻轻蹙了蹙眉，吩咐下人。 　　侯夫人好笑的走过来，今日她穿的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装扮，更显温婉端庄，“新娘子都是这样的，你们莫要慌张，今日皇宫的礼仪繁重，若是出了差错也不太好，姝儿且受着些。” 　　“可是这是陛下说的，姝儿妹妹可以用膳。”紫菱郡主捏了一小块糕点给小姑娘，抱怨道。 　　侯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陛下对小姑娘着实上心，道，“既然陛下都心疼了，那且每样都用一些吧。” 　　“但是吉时快到了，每样也不宜用的太多，你们先陪着姝儿，娘亲先去看下迎亲队伍可到了。”想了想，侯夫人犹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吉时已到，还请秦姝姑娘上轿。”少顷，就听门外的司礼大喊一声，道。 　　“妹妹上来吧。”秦宴屈膝在小姑娘面前蹲下，眼前之人是他的妹妹，但同样也是日后尊贵的皇后娘娘。 　　两世的纠葛，造就了今日的良缘，往后只希望他的妹妹能够平安喜乐。 第73章 【73】 “大婚。”【下】…… 　　==大婚== 　　秦宴本来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但是今日面对着红妆的妹妹，秦宴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秦姝听到秦宴那近乎呢喃的嗓音, 险些红了眼眶，“哥哥。” 　　“既是成婚，那就是大人了, 以后要记得照顾自己，虽说宫中还有其他嫔妃，但是我的妹妹断然没有受委屈的习惯，所以若是有人欺负你, 妹妹就记得还回去。”秦宴看着府上的琳琅满目，忍不住嘱咐小姑娘一声，道。 　　“知道了，哥哥。”小姑娘趴在秦宴的背上, 年幼时候兄妹之间的争执仿佛成了昨日, 如今两个人都好好的守护着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 不知想到什么，小姑娘轻声劝着秦宴, 道，“哥哥跟紫菱姐姐也要好好的, 紫菱姐姐为哥哥也付出了很多。” 　　“哥哥晓得，妹妹确实不必为哥哥而担忧, 日后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秦宴静静地听着她的软声侬语, 笑了笑，儿时的小姑娘算是长大了，现在也知晓如何去关心别人。 　　一路上，秦宴都在陪着小姑娘说话, 而紫菱郡主是陪着小姑娘出阁的，所以边笑着边听二人说话。 　　“请皇后娘娘上轿。”等走到正院的时候，已经有随行的宫女弯下腰，谨慎躬行的让小姑娘上轿。 　　“去吧，姻缘之事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哥哥也祝愿自己的妹妹能够一世美满，姻缘和睦。”秦宴动作缓慢的将小姑娘放了下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 　　“哥哥珍重。”离别时总是有这种伤感情绪，更何况是入天家，小姑娘哽咽了声，小声道。 　　“妹妹珍重。”秦宴笑着点了点头，心绪十分的复杂，道。 　　“秦宴哥哥放心吧，等会我会一直陪在姝儿妹妹的身边，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紫菱郡主就走在秦宴身边，轻声道。 　　侯夫人这个时候也走上前，看到兄妹二人的相处既是欣慰，但也有些好笑，“子宴，宫中都还在等着呢，日后你们兄妹肯定还有再见的机会，切莫误了吉时。” 　　若是昭成帝跟小姑娘并不相识，那此次入宫她们肯定很是担心，但是小姑娘自幼就在皇宫长大，此次进宫也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所以侯夫人并不是很担心，唯一的便是岁月匆忙的感慨。 　　秦宴稳重的点了点头，见状，随行的喜娘跟紫菱郡主一左一右的将小姑娘扶进轿中，司礼大喊一声，“起轿。” 　　上一世这般热闹的场景还是东宫太子前来娶妻，当时的闺阁女子试图拦下太子，所以用催妆之礼阻拦太子萧循，当时秦宴以为他的妹妹嫁进东宫可以一世顺遂，谁知最后不得善终，希望这一世再加入皇家的选择是对的。 　　这番场景落在侯夫人眼中，只当少年是舍不得自己的妹妹，有些好笑的开口，“子宴，姝儿她嫁进皇家，是因为她所爱之人便是天下之主，而不是因为天家选人，选上了她，所以你无需太过担忧。姑娘家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不管是皇家还是世族，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便很好。” 　　“谢夫人关心，子宴只盼着妹妹日后能够与陛下白头到老，称心如意。”秦宴笑着对侯夫人颔首，说出心里话，道。 　　“这亦是我们所盼的，陛下他待姝儿很好，而且如今朝堂稳固，陛下他可以待一女子很好，所以子宴确实不用担心。”侯夫人听着他的解释，越发满意，笑着道。 　　看来之前没有看错人，少年确实十分的有担当，怪不得她的女儿为之倾心不已。 　　章依灵看着皇后仪仗离去，既有感慨也有艳羡，虽然都说相国千金才貌双全，但又有谁人不羡慕秦姝姑娘从小养在帝王身边，就连一国王爷看到她都要问一声好，所以今日的结果，她其实并不意外。 　　她从前也很喜欢与她争，但是最终她成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她又如何能争得过她，只希望她们都能够求仁得仁。 　　“姑娘，夫人让您过去，咱们还是先走吧。”见章依灵盯着凤仪久久回不过神，丫鬟赶忙对她道。 　　“走吧。” 　　“怎么脸色这般不好？”云氏在南定侯府庭前陪着其他夫人聊天，当看到章依灵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扶着她的手，问。 　　“没事，可能是天有些冷。”章依灵摇了摇头，依旧是那个相国千金的模样，温婉端庄的开口。 　　“灵儿姑娘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姐，又是咱们丞相府的千金，这身份当真是贵不堪言，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才舍得让灵儿姑娘出阁？”一旁的夫人看到，拿起手帕掩了掩唇，戏谑道。 　　听闻他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云氏哪能不高兴，什么话都说了出来，“近日提亲的人确实是踏破了门槛，但这姑娘家有自己的心思，我这个做娘亲的只能由着她的意思。” 　　“当真是相国府的千金，这灵儿姑娘跟其他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若是我有这般出色的女儿，那真是晚上做梦都能笑醒。”站在云氏身旁面善的夫人开了口，道。 　　丞相府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舅家，现在谁人不想巴结，所以只怕过几日丞相府的门槛更是要被踏破，而且丞相府的子誉公子确实极其的优秀。 　　而章依灵对这些夸赞的话早已司空见惯，今日确定疲倦，就笑着屈了屈膝，“各位夫人缪赞，依灵蒲柳之姿，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摇头。 　　“娘亲，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章依灵而后对云氏说，今日帝后大婚，各个大臣皆是来到南定侯府，但偏偏循王没有来。 　　所以她所有少女时的心思皆是付诸东水。 　　============= 　　因为帝后大婚，所以今日的街道上聚集了许多的百姓，十里红妆，毫不为过。 　　而其中的不少百姓在攀谈—— 　　“当今皇后娘娘出自南定侯府，真乃我朝贵女之典范，难怪陛下对她这般倾心。” 　　“谁说不是呢，听说圣上以国库为聘，聘南定侯府秦姝姑娘为皇后娘娘，这般荣宠，可谓天下第一份，自是希望帝后同心，能够造就盛世。” 　　从南定侯府到皇宫的距离并不算远，扶着小姑娘的喜娘轻声对小姑娘提醒道，“皇后娘娘，陛下在金銮殿等您，您不要怕，除了陛下，还有南康侯，章丞相都在。” 　　她是知道宫中并没有派人去教皇后娘娘的规矩，但是皇后娘娘仪态甚是大方，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喜娘如是想。 　　“妹妹不要紧张，有陛下在，肯定不会出差错。”皇宫礼仪就是这般繁琐，紫菱郡主扶着小姑娘，轻轻皱了皱眉。 　　小姑娘低低的点了点头，身姿纤细窈窕，一步一步踏上了金銮殿的石阶。 　　司礼看她走上台阶，大声朗诵，“兹有南定侯府……” 　　小姑娘婉柔端庄的走上大殿，一点都没有受外间的干扰，不少观望的大臣都暗自点了下头，看来皇后娘娘的规矩，确实是上乘。 　　而昭成帝则是在静静的看着他的小姑娘，曾几何起，他也在期盼他的小姑娘能够身着嫁衣，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他。 　　这一生，他希望他的小姑娘能够到白头。 　　小姑娘还未走到殿中，就感受到那炙热的眼神，心尖颤了一下，昭成帝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捏起小姑娘的手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可是累了？” 　　小姑娘担心大臣会听到，就摇了摇头，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昭成帝唇角微扬，道，“莫怕。” 　　竟是这般体贴。 　　而后昭成帝牵着小姑娘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台阶，众人尽数跪了下去，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新婚大吉，白头到老。” 　　陛下跟皇后娘娘年岁隔了许多，所以众大臣也知晓此时的帝王最期盼听到的是什么。 　　“起来吧。”昭成帝摆手，许是因为今日大婚，所以帝王的眉目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嗓音更是柔和，不少大臣忍不住在心中一叹，若是陛下天天都这般，那该多好。 　　可是平日里的圣上心思飘忽不定，而且对待政务十分的苛刻，众大臣光看到帝王话都不敢说一句。 　　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之后，昭成帝再用龙辇带着小姑娘去太庙。 　　等折腾完已到酉时，紫菱郡主便留在皇宫里陪伴小姑娘，昭成帝则是在接受百官的道贺。 　　许是因为帝王疼爱小姑娘，所以小姑娘住在帝王的寝宫，陪嫁过来的丫鬟不由感慨，陛下还是疼爱她们姑娘。 　　“紫菱姐姐，我饿了，我能不能用膳。”而小姑娘一坐到喜床上，就忍不住嘟哝一声，问。 　　紫菱郡主肯定舍不得小姑娘受委屈，就问伺候的喜娘，喜娘连忙劝道，“哎哟，皇后娘娘，这喜帕得等着陛下来挑，若是你直接揭开了，那肯定不吉利。” 　　“那姝儿妹妹，你还是等一下吧。”见喜娘情绪这么激动，这皇宫中的规矩确实不易打破，紫菱郡主连忙改口，道。 第74章 ==洞房== “洞房红烛。…… 　　==洞房== 　　喜娘汗颜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她着实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这般娇气，若是饿着皇后娘娘，依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疼爱, 那肯定是不好，但若是让人摆膳，那这盖头也是要陛下揭开的, 所以喜娘现在只盼着陛下能早点过来。 　　“姝儿妹妹，你且忍着些，等会陛下过来你就可以用膳了。”紫菱郡主偷偷的凑过来，跟小姑娘说道。 　　“我知道。”小姑娘幽怨的看了紫菱郡主一眼, 点了点头，她哪知道成婚这般辛苦。 　　于是紫菱郡主笑了声，然后陪着小姑娘叙说儿时的一些趣事。 　　好在昭成帝并未让人等太久，估摸着半个时辰, 昭成帝就来到寝殿, 殿外伺候的宫人一脸恭敬的对昭成帝道,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赏。”昭成帝的目光径直落在小姑娘身上, 语气里尽是柔和的笑意，道。 　　倾尽两世, 他总算娶到他的小姑娘，恍然之间, 觉得如梦一般, 但是他会让他的小姑娘一世都被娇宠着。 　　“谢陛下。”众人连声笑着，担心皇后娘娘饿着，喜娘连忙将喜称递给昭成帝，笑着道, “还请陛下揭开盖头，从此之后姻缘和睦，白头到老。” 　　不知为何，盖头之下的小姑娘神情有些紧张，呼吸都轻了几分，站在小姑娘跟前的昭成帝自然能感知到她的情绪，轻轻地笑了笑，这声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同样也是欣悦。 　　只是一瞬，昭成帝就挑开了小姑娘的盖头，娇艳初露，透着粉色晕妆，最难得是那一抹娇羞，昭成帝知晓小姑娘很美，但这是他第一次看着小姑娘愣神。 　　喜娘便知帝王是很满意这段婚事，笑着称赞，“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新婚燕尔，从此携手同行，不离不弃。” 　　紫菱郡主许是因为在小姑娘身边时间很长，所以不是很害怕昭成帝，她笑着对小姑娘道，“恭喜姝儿妹妹了，那姐姐就先出宫了。” 　　虽说很好奇等会小姑娘的反应，但是紫菱郡主已经应了那人晚些出宫，所以直接开口请辞。 　　其实小姑娘还有很多话要跟紫菱郡主说，但是见她神色匆忙，就点了点头，说不定紫菱姐姐是要去见她哥哥呢，那她还是不要打扰紫菱姐姐的好。 　　而昭成帝看了一眼紫菱郡主后，道，“送紫菱郡主出宫。” 　　“谢陛下。”紫菱郡主跟小姑娘交换个眼神，就笑着退了下去，今日大婚，小姑娘对闺房之事一概不知，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紫菱郡主也是十分的好奇。 　　外面月光正好倾洒在殿中，而殿中芙蓉罗帐，烛火晕着，还有鸳鸯被，四处都散发着新婚的气息，昭成帝勾着小姑娘的小手，轻轻地吩咐一声，“你们都退下吧。” 　　“是，陛下。”桂嬷嬷本还想提点一下小姑娘圆房的事，但是帝王既然开了口，那她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忤了帝王的意，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理解那书上的内容，桂嬷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寝殿。 　　“大婚上可是辛苦了?”等人走后，昭成帝直接将小姑娘带入到自己的怀里，嗓音柔和的问她。 　　帝王身上的龙涎香十分好闻，之前帝王也没少抱过小姑娘，但那时的小姑娘年岁还小，所以行事没个顾及，但是现在小姑娘已经嫁给昭成帝，所以被他这样搂着，小姑娘瞬间局促的不知将手往何处放。 　　“嗯？”见怀中的小姑娘不说话，昭成帝轻轻的捏着她的手腕，声调上扬，问。 　　“其实也不是很辛苦。”小姑娘靠在昭成帝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心跳，摇头道。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候与昭成帝独处，小姑娘十分的紧张。 　　“那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昭成帝轻笑一声，伸手将桌上的合卺酒取下来，递一盏给小姑娘，道，“今日这杯合卺酒，姝儿可愿与朕共享？” 　　“自是愿意的。”小姑娘伸手接过合卺酒，就这样虚靠在昭成帝的怀里与他共饮合卺酒，气氛瞬间变得缱绻起来，就在小姑娘想要躲开的时候，昭成帝的吻直接落到她的唇角，品尝一番笑道，“看来姝儿喝的酒比朕的要香甜。” 　　这酒不都是一样的吗？小姑娘浑身无力的靠在昭成帝怀里，晕乎乎的承了昭成帝这一吻。 　　“可用过膳？”昭成帝将小姑娘搂在怀里，许久之后才放过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瓣处，问。 　　“还没有。”说到这个，小姑娘心里有些委屈，指若削葱，轻轻拽着昭成帝的衣摆，说出来的嗓音莫名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朕让人摆膳。”昭成帝安抚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笑着道。 　　他那里知道小姑娘没有用膳，看来这南定侯府的规矩比他身边的规矩还是深严。 　　小姑娘点了点头，扶着昭成帝就要起身，昭成帝亲自替她理了下裙摆，跟她一道起身。 　　皇宫的膳食总是格外精致一些，小姑娘拿起一道糕点，见昭成帝静静地看着她，小姑娘一脸不解，纳闷的问，“陛下，你不用膳吗？” 　　“朕一会再用膳。”昭成帝拿起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笑着道。 　　小姑娘未能理解昭成帝这话的意思，顺势点了点头，那般娇俏的模样，是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可人呢，昭成帝掩下心中的旖旎，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用膳。 　　明明是个岁月静好的氛围，但无缘无故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小姑娘早已感觉到不对劲，刚想说什么，昭成帝摸了摸她的头，言语极尽宠溺，但又透着几分深意，“姝儿还是快些用膳吧，等会若是没力气可如何是好。” 　　这怎么还要力气了，小姑娘一脸莫名的看着昭成帝，想了想，再次拿起一块糕点。 　　而昭成帝这下是阖了上眸子，整个殿中安静的只能听到小姑娘用膳的声音，许久，当听到声音弱了下来之后，昭成帝才抬起眼，问，“可是用完了？” 　　小姑娘娇俏如花的点了点头，昭成帝遂让人进来收拾，然后打横将小姑娘抱起，小姑娘下意识的搂着昭成帝的脖颈，想让他将她放下来。 　　可是昭成帝直接将她放在柔顺的鸳鸯被上，然后将芙蓉罗帐放了下去，他就那样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姑娘，低哑问，“这闺房之事姝儿可有学？” 　　小姑娘整个人都被昭成帝困在怀里，她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小姑娘神态有些迷茫，但是就这双盈盈动人的杏眸，让昭成帝眸子都暗了几分。 　　不知为何，昭成帝轻轻的笑了一声，“既然没有，那朕亲自教姝儿。” 　　还不等小姑娘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见自己的寝衣被帝王解开，帝王的吻落在自己的肩头，小姑娘顺时不说话了。 　　缱绻旖旎之景，锦绣红烛，持续了一夜。 　　============ 　　永平三年，圣上大婚，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其欢闹之声七日不绝。 　　翌日，六宫嫔妃来拜见皇后娘娘。 　　养心殿内，昭成帝身着明黄色五爪龙袍，容颜如画，正在批着奏折，明明是温和的模样，但遮盖不住强大的帝王气场。 　　旬公公走进养心殿，脚步顿了顿，然后沉默走到昭成帝旁边，什么话也没说。 　　少顷，昭成帝扫了他一眼，开口，“有话就说。” 　　这时的昭成帝神情还是十分温和的，旬公公心一抖，开口道，“听凤鸾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贤妃娘娘正罚一名宫女在凤鸾宫门口跪着。” 　　昭成帝落笔不停，淡声问，“因为何事，朕不是让她歇着吗?” 　　他的小姑娘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这六宫的嫔妃却不是什么好争与的，若早知如此，他就应该…… 　　看来这件事还是得提上日程。 　　旬公公低下头，恭敬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贤妃娘娘带着六宫其他的娘娘去凤鸾宫，然后惠妃娘娘的宫女说什么惹贤妃娘娘生气了，贤妃娘娘才动手罚她。” 　　这一句话中包含的意思可就多了。 　　“那这凤鸾宫难道是由贤妃做主吗？”昭成帝冷笑一声，神情哪有适才的温和，他道，“去凤鸾宫。” 　　旬公公连忙跟上去，大婚第二日就发生这样的事，谁能高兴的起来，此事想必是贤妃娘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才这般行事，但是也不看看皇后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哪会由的她们这般欺负。 　　“陛下驾到。”凤鸾宫中，突然响起太监的呼喊声，众嫔妃连忙跪了下去，“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昭成帝没有让人起来，而是直接走到小姑娘跟前，轻轻地对她笑道，“朕不是说让你继续歇着吗？” 　　“昨夜是朕不知轻重，这里朕来处理就可以。”见小姑娘神情还有些委屈，昭成帝的手在她眼尾拂过，吩咐道，“还不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 　　其他嫔妃瞬间嫉妒的不知说什么话才好，陛下昨晚竟是真的碰了小姑娘。 第75章 【75】 “闺房之乐。” 　　==亲热== 　　昭成帝这一来, 众人彻底不敢作声，她们都知道昭成帝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他真想维护其一个女子来, 那肯定是受不得一点糊弄。 　　所以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帝王的眉头，昭成帝抬头看了贤妃一眼, 问，“贤妃一向以贤良淑德著称，怎么今日倒罚起人来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责怪贤妃是非不分，故意挑衅事情, 贤妃咬紧了牙关，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对帝王道，“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妾处理的不够周到, 还请陛下勿怪。” 　　今日之事她的确行事过分莽撞, 她以为哪怕只是一个贤妃, 但她是四妃之首，所以今日是有意挫小姑娘的威风, 但是她没想到帝王会这般快的过来，而且还对小姑娘这般维护, 若是早知道如此，她肯定不会这般行事。 　　何况帝王不是一向不踏入后宫, 难道说帝王对小姑娘就这般舍不得, 生怕她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贤妃心中想。 　　“贤妃在皇后面前都能摆这么大的谱，朕还以为贤妃记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呢？”若是往日，昭成帝可能还有心思与贤妃说笑, 但既然伤到了小姑娘，昭成帝神色凝然，道。 　　“臣妾知错。”原本贤妃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帝王明摆着就是想为小姑娘巩固后宫的地位，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落她贤妃的面子。 　　因着贤妃与昭成帝是年幼相识，所以熟悉他的脾气，贤妃直接跪了下去，道。 　　“贤妃，这后宫之事理应有皇后来管，哪怕宫女出了什么差错，那也该交由皇后处理，贤妃这般逾越，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贤妃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呢。”昭成帝随意的瞥了贤妃一眼，不紧不慢道。 　　“是臣妾逾越了，后宫之事理应交给皇后娘娘来管，日后臣妾定然不会如此鲁莽行事。”贤妃懂得昭成帝这话的意思，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很后悔当初南定侯战死疆场的时候，她就应该提出让她来抚养那小姑娘，这样也不至于让陛下对她动了心思，以至于现在这般娇宠着，向来不管后宫之事的陛下偏偏要为她做主。 　　昭成帝不紧不慢的扫了众嫔妃一眼，“既然贤妃认错，那朕自是不会再追究，但是皇后乃六宫之主，贤妃若是再掌控六宫之权也不太合适，所以六宫之事由皇后全权管理，此外，皇后年岁尚小，所以日后请安之事就免了。” 　　“还有就是这两天新婚，宫中行事还是要注意一下，若是吓着皇后娘娘，那贤妃这妃位还是让别人来做为好。”众嫔妃称“是”，昭成帝犹嫌不足的再添了句，道。 　　“是，陛下，臣妾日后定会谨言慎行。”贤妃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原本是打算今日在这等重大的场合上扳回一局，谁知陛下竟然连六宫之权都要收回，难道真像以前一样，什么好的都要紧着小姑娘来。 　　“退下吧。”昭成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都不看六宫嫔妃一眼，道。 　　“臣妾告退。”随着贤妃的动作，众嫔妃跟着她一起朝昭成帝福了福身，退下。 　　原本盈盈动人，温婉贤淑的动作，偏生昭成帝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其他嫔妃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陛下于女色之事十分冷淡，此前从来都不踏入六宫，但是对于这从小养在身边的姑娘竟然这般好，有帝王的介入，这后宫只怕会牢牢掌握在皇后娘娘手里。 　　“以后你们姑娘随朕一起住，日后若是再有嫔妃过来，直接打发了就是。”昭成帝在她们离开之后不进不慢的站起来，吩咐小姑娘身边的侍女，道。 　　他娶她，可不是让她来受委屈的。 　　“是，陛下。”巧云跟纤玉对视一眼，陛下能对她们姑娘这般好，她们做丫鬟的肯定高兴。 　　于是昭成帝就走进寝殿，众人便细心的将殿门阖上，想到昨夜折腾了一宿，侍女脸色有些红，她们姑娘还是有些闹情绪呢，得陛下哄着才能好。 　　与此同时，慈宁宫也得到帝王寝殿中的消息，太后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你说真的？陛下跟姝儿当真圆房了?” 　　虽说一早她便知道陛下心悦人家小姑娘，但是皇帝对待女色上的事一向不看重，所以她还以为皇帝不会圆房呢，谁知道最后她还是猜错了，看来皇帝对那小丫头是情深以往。 　　“回太后娘娘，奴婢昨夜在外面听着，陛下跟皇后娘娘确实圆房了。”桂嬷嬷见太后兴致这般高，也知晓她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就笑道，“而且今早陛下从寝殿出来，奴婢看到陛下的脖颈上还有姑娘家的掐印呢。” 　　若换成别人，可能听到这话会埋怨姑娘家不懂事，但是陪在太后身边的人自是知道她听完肯定是高兴的，果不其然，太后笑骂一声，“肯定是皇帝昨夜将人家小姑娘折腾的过度了，若是不然，人家小姑娘怎么偏生要掐他，看着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这事太后就当真错怪了昭成帝，他对小姑娘自然是倍加怜惜，但是每次昭成帝都把持不住。 　　“太后娘娘，陛下跟皇后娘娘才刚刚新婚燕尔，这感情浓厚自是正常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太后娘娘都能抱到皇孙呢。”桂嬷嬷笑了一声，跟太后说道。 　　“姝儿年岁还小，这事哀家倒是不急，皇帝能够立后，哀家觉得都是老天保佑，其他的事哀家可不敢奢望。”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对了，今日是大婚第二日，六宫嫔妃可有向姝儿请安？” 　　“回太后娘娘，六宫以贤妃娘娘为首的嫔妃都有向皇后娘娘请安，但是……”桂嬷嬷有些迟疑，今日的事情太后娘娘这边并不知情，但是这请安之事确实属六宫之事。 　　“有什么话就说。”太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皱了皱眉，问。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陛下走的时候，是说让皇后娘娘好生歇着，谁知没过多久，贤妃娘娘带着各宫娘娘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这原本也没什么，但是谁知惠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说了一句什么，贤妃娘娘大怒，就当众责罚了那个宫女，之后陛下过来，说六宫之事该由皇后娘娘做主，就让贤妃娘娘交出六宫管理之权，并说日后若是无事，六宫嫔妃不许打扰皇后娘娘。”桂嬷嬷缓了缓神情，开始将所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太后。 　　太后听的是一愣一愣的，许久才笑骂道，“果真是皇帝的心肝，所以皇帝才要这般宠着，既然此事是贤妃逾越了，那哀家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既然昨夜姝儿累着了，那你现在就去姝儿那里说一声，日后除了初一十五，便不用来哀家这里了。” 　　“再将库房里的灵芝跟补品给姝儿送过去。” 　　“是，太后娘娘。”见太后没有生气，桂嬷嬷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皇后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姑娘，所以若是太后娘娘责怪皇后娘娘的话，那肯定会与陛下生了嫌隙，好在太后娘娘并没有觉得皇后娘娘不好，许也是因为皇后娘娘自幼在宫中长大的缘故。 　　============ 　　等昭成帝走进寝殿的时候，就看到娇软无依的小姑娘正躺在榻上，杏眼桃腮，许是因为昨夜折腾的久了，小姑娘神色还有些疲惫，但是看着就很好欺负，然后等他进来之后，小姑娘就将头转向一边，摆明了不想理昭成帝。 　　这不由让昭成帝想到昨夜小姑娘在他身下，如何娇美动人的模样，想着，昭成帝眼光都深邃了几分。 　　昭成帝挑了挑眉，笑着走过去，“姝儿这是怎么了？是在生早上的气还是生朕的气？” 　　“陛下说话不算数。”不得不说，昭成帝很会哄人，这般温和的嗓音，小姑娘心一软，就想原谅昭成帝，但是想到他昨夜那般过分，小姑娘就不理他。 　　话里话外都是在控诉昭成帝，偏生嗓音软软糯糯的，没半分威慑力。 　　昭成帝笑了一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动作缓慢的替她揉着腰，道，“姝儿这话就冤枉朕了，是朕让姝儿喊大些声，但是姝儿这般糯糯的嗓音，朕没有听清，所以这确实不能怪朕。” 　　“何况昨夜姝儿还掐了好几下朕，朕都不愿意跟姝儿计较，怎么姝儿自己还先生气了。”昭成帝边揉着小姑娘纤细的腰肢，边笑道。 　　小姑娘听着昭成帝的话，杏眸眨了一下，这听的好像是她的错，可是明明受累的一直是她。 　　但是昭成帝揉着的动作还是很舒服，小姑娘冷哼一声，“反正就是陛下的错。” 　　“行，都是朕的错，日后朕一定听咱们姝儿的。”昭成帝听着她的话，丝毫不恼，顺着她的话轻轻笑道。 　　“那今夜，陛下……”小姑娘仔细观察了昭成帝的脸色，问。 第76章 【76】 “帝后情愫，谁不知羞。”【…… 　　==知羞== 　　见小姑娘如此, 昭成帝的眼眸微暗，但是说出的话十分温和，他问, “姝儿说这句话是何意？” 　　“陛下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小姑娘看着昭成帝揉她腰的动作一顿，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问昭成帝。 　　昨夜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被昭成帝骗, 现在她知道了，她才不会被骗呢。 　　“但是姝儿难道忍心成婚第二日，就这般对朕？”昭成帝眼眸微微有几分深邃，他笑着喂小姑娘吃一块糕点, 挑眉问。 　　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昭成帝难免也想做一个俗人，若是换成旁人，只怕昭成帝都不会抬头看一眼。 　　“那陛下想如何做？”许是因为昭成帝说的话“可怜兮兮”的, 小姑娘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娇娇糯糯的靠在昭成帝怀里, 问。 　　“朕又不是坏人，姝儿何需这么紧张, 昨夜折腾的晚了些，姝儿可要再去歇一会？”看着小姑娘的动作, 昭成帝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 　　他走之前还以为小姑娘会歇到晌午, 谁知中途被人打乱, 故昭成帝才有此一问。 　　“可是还要向太后娘娘请安呢。”听昭成帝这样一说，小姑娘的睡意顿时就来了，整个杏眸都集满了雾气，但是不知道想起什么, 小姑娘摇了摇头。 　　“母后那里，有朕去说，朕来伺候姝儿歇下。”昭成帝似有几分无可奈何的看着小姑娘，怜爱的抱起了她，道。 　　于是趁着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昭成帝已经打横抱起了小姑娘，然后替她换上了寝衣，动作温柔的替她拢起被子，嗓音更是充满了柔和，道，“等会若是用膳，朕唤你起来。” 　　“好。”小姑娘小脑袋一粘上柔软的枕头，哪里忍得住，直接睡着了。 　　昭成帝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失笑，再让人将寝殿内的灯灭了两盏，然后静静的看着小姑娘，今早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给小姑娘上了药，将小姑娘折腾的过分了些，但是面对小姑娘，昭成帝又没有自制力。 　　院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而昭成帝就陪在小姑娘身侧，岁月静好，旖旎正浓。 　　太后身边的嬷嬷本来是来传太后的旨意，但是见状就慢慢的退了下去，谁说帝王无情，只是陛下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皇后娘娘。 　　不过最开始陛下对皇后娘娘就很好。 　　========== 　　南康侯府，正院。 　　“陛下跟姝儿成婚已经第二日了，听宫里说，陛下跟姝儿昨夜已经圆房，所以娘亲想问一下你们，打算何时成亲？”侯夫人将秦宴跟紫菱郡主唤到跟前，问道。 　　若是小姑娘在宫里过的不好，那她们肯定都不会提成亲的事，但是帝王对小姑娘这般好，他们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的婚事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 　　“娘亲，昨日姝儿妹妹才出阁，咱们都累了一日，你怎么今日就提起这个呀。”紫菱郡主摸不透秦宴是个什么想法，就嗔了侯夫人一眼，道。 　　“你姝儿妹妹出阁，这是一件喜事，但是这跟你跟子宴的婚事好像没什么冲突吧，何况娘亲看你昨日，好像高兴的不能自已。”侯夫人也没顾及到少年在这，没好气的看了紫菱郡主一眼，道。 　　昨夜她这女儿风风火火的从宫里回来，吓得她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又极为匆忙的唤了少年过来，谁知等少年过来之后，才知道是一场误会，但是因为当时天色已晚，所以她们就让少年在府中歇一日，今早一起过来，说不定她这女儿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许是知道侯夫人是个什么心思，紫菱郡主脸色一红，下意识的看向少年，希望他能帮她说两句话，秦宴微微一笑，温柔和煦的跟侯夫人说，“夫人的意思子宴明白，子宴已经想好今日便进宫向陛下道喜，然后子宴跟郡主的婚事，是时候提上日程。” 　　紫菱郡主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年，她没想到少年竟然会在筹备婚事。 　　“所以子宴是想今日请陛下赐婚？”侯夫人也没有想到少年会这般快的动作，讶异之余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这说明在少年心中，她女儿还是十分的重要，侯夫人笑着问道。 　　“是，子宴想今日向陛下讨要赐婚圣旨，成婚的事宜子宴都有所准备。”秦宴微微笑了下，一脸诚挚的跟侯夫人说道。 　　自从他回京之后，妹妹的婚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牵挂，但是前世紫菱郡主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他也铭感于心，所以从一开始，秦宴就想娶紫菱郡主。 　　“既然这样，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侯夫人长舒了一口气，看以后京中谁人还敢议论她的女儿，于是侯夫人又看向自己的女儿，笑着问，“紫菱怎么半天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不想嫁给子宴。” 　　秦宴清雅而又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紫菱郡主身上，紫菱郡主跺了跺脚，“娘亲若再这般打趣女儿，女儿可就要生气了。” 　　任谁在一大早提起自己的婚事都要害羞，紫菱郡主都在想，若是她姝儿妹妹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怎么害羞呢。 　　“紫菱都要生气了，那娘亲自是不敢再打趣。”侯夫人被她女儿家闪躲的姿态给逗笑了，笑着摇了摇头，道。 　　她这女儿，也就只有在少年面前，才会有这般鲜活的姿态，往日可是英姿飒爽，谁敢拦她一下，那跟成王府的郡主一样，鞭子都要挥过去。 　　“那子宴就先进宫，改日再来拜访夫人跟郡主。”秦宴唇角也含了笑，对侯夫人跟紫菱郡主拱手，秦宴笑着道。 　　紫菱郡主瞬间依依不舍起来，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少年身上，侯夫人笑着摇头，问，“现在天色还早，子宴不如在府上用完膳再走，只怕今日宫里有的忙。” 　　帝后成婚第二日，六宫之内有诸多的事情，那自是不像她们侯府这般清闲，所以侯夫人才问。 　　“谢夫人好意，子宴还是先进宫，没早日娶到郡主，子宴心中也不安心。”秦宴含笑的目光落在紫菱郡主身上，笑着道。 　　侯夫人哪能不知道少年是担心在宫中的妹妹会过得不好，所以才这般匆匆忙忙的进宫，但是少年这般富有担当，将来肯定是会她女儿好的，所以侯夫人笑着应承，“既如此，那妾身让人准备马车，紫菱不如送你秦宴哥哥出府？” 　　“谢夫人好意。”秦宴感受到室内暖洋洋的气氛，笑着点头，“郡主还是留下来用膳吧，外面天冷，子宴识的路。” 　　“那紫菱留下来陪娘亲用膳，你们送国舅爷出府。”侯夫人听完心里更加满意，吩咐着下人道。 　　“人都走了，紫菱还这般欲眼望穿，是想做甚？”再看自家女儿，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问。 　　“哎呀，娘亲，你总是要欺负女儿。”紫菱郡主收回了视线，有些不满的看着侯夫人，撒娇道。 　　“娘亲看你是只想被你秦宴哥哥欺负。”侯夫人慢悠悠的看着紫菱郡主，笑道。 　　这“欺负”就别有深意了，紫菱郡主猛的站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娘亲不是说要用膳吗？怎么早膳还没摆上来。” 　　“郡主饿了，你们还不把膳食摆上来。”侯夫人看着紫菱郡主笑，吩咐道。 　　怎么感觉这话也别有深意，一时，紫菱郡主在正院如坐针毡。 　　一个时辰之后，秦宴来到养心殿。 　　“国舅爷好。”旬公公大老远的看着秦宴的身影，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道。 　　“旬公公好。”秦宴见他笑的心花怒放，跟着笑了一下，然后问，“陛下在里面吗？” 　　“陛下还在陪着皇后娘娘，国舅爷来了就先进来坐吧，奴才这就去请陛下过来。”知道秦宴是在担心皇后娘娘跟陛下的情况，旬公公笑着点头，连声招呼着秦宴进来。 　　这个时候还在陪着他妹妹，秦宴默不作声的掩下心中的思量，笑着对旬公公点了点头 ，走向殿中。 　　旬公公让人上了一盏茶给秦宴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去请帝王过来，还没一会，昭成帝的身影出现在养心殿中。 　　秦宴便站起了身，极为严苛的给昭成帝拱手，道，“参见陛下，恭喜陛下与皇后娘娘新婚大吉。” 　　“起来吧，子宴这么早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禀报？”昭成帝摆手让他起身，然后让旬公公将喜糖分给秦宴，笑道。 　　秦宴看着眼前的喜糖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陛下跟他妹妹在一起之后，这行事就更稚气了些。 　　但是秦宴还是伸手将喜糖接了过来，对着昭成帝道了一声“谢。” 　　“其实今日子宴来，是想恳请陛下为子宴赐婚？”少顷，秦宴掩下心中的思量，一板一眼的对昭成帝开口。 　　昭成帝瞬间懂得他的意思，声调微微上扬，“哦，是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的婚事？” 　　若是这门婚事赐下，那想必小姑娘心中也十分喜悦 第77章 ==当众求娶== “当众求…… 　　==当众求娶== 　　恍然之间, 昭成帝想起前世的事。 　　外面雪花纷纷落下，但是殿内环境如春，昭成帝垂眸。 　　那是永昌三年的事, 庭外梧桐树掩在那夕阳底下，身穿玄色龙袍的帝王正负手站在树下，听着小姑娘贴身丫鬟开口。 　　“世子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 乃先帝亲自做主，可是因为这婚事迟迟未有所决定，所以姑娘才决定求到太子殿下那里，本来以为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是太子殿下明面上答应咱们姑娘，结果转身就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姑娘跟紫菱郡主关系本来就极好，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姑娘跟太子殿下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 可是奴婢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既然只是一件小事, 那你们姑娘为何不亲自来找朕？”帝王倏然转过身来, 问那丫鬟，嗓音更是难以掩饰的嘶哑。 　　“姑娘出阁之前, 一直仰慕着陛下，但是早她选择嫁给太子殿下的时候, 她与陛下之间的相处早已成了不可言说的心事，何况姑娘觉得, 自己的夫君都不能帮忙的事情, 她又以什么理由去求陛下呢。”丫鬟屈膝，眉目之间更是沉静，道，“再便是太子殿下很早就限制了我们姑娘的自由, 若是夫人跟我们老爷在世，那我们姑娘也许就不会再受这等委屈了。” 　　昭成帝微微抬起眼，问秦宴，“所以子宴今日是来求南康侯府跟南定侯府的婚事？” 　　“确实是在下跟紫菱郡主的婚事。”面对昭成帝的问答，秦宴点了点头，模样清雅潋滟，颇有温润公子之风。 　　“子宴跟紫菱的婚事是父皇在世就定下来的，若是按规矩，这婚事肯定早就提上日程，但是因为子宴这几年一直不在京城，所以这桩婚事才在紫菱郡主及笄之后，现在子宴既然亲自求娶紫菱郡主，那朕自是不该拒绝于你，但是你对紫菱郡主，究竟是恩情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昭成帝并不意外他的回答，略一颔首，问道。 　　旬公公便下意识的看向秦宴，若说请旨赐婚，那按理说应该情绪是十分喜悦的，但是国舅爷这表情看起来就淡淡的，难道是国舅爷顾及到紫菱郡主等了自己这么多年，所以才想通过成婚这种方式弥补紫菱郡主。 　　紫菱郡主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若是国舅爷怀揣着这个心思，那确实与紫菱郡主不堪匹配。 　　秦宴瞬间一愣，想到梦中的姑娘为他付出的这一切，就肯定道，“子宴确实心仪郡主，所以才想娶她为妻。” 　　“你们都退下吧。”昭成帝眸中看不出情绪，许久才将手扣在桌面上，让下人都下去。 　　旬公公赶忙着招呼人退下，然后极快的将殿门给阖上，谈及到这婚事，那就涉及到世族间的事，难怪陛下会这般看重。 　　“上一世，紫菱郡主虽未与你成亲，但是对你是一片真心，明明过了及笄之年，可是因为你没有提成亲这件事，所以她甘愿为了你去等待，后来东宫出事。”昭成帝让秦宴坐下，缓声开口。 　　“她明明知道跟着你并无结果，也知道前路或许就逃脱不开一个‘死’子，但是仍旧为了你选择以死来换你一线生机，这一生，你在京城之外，南康侯府多次想替紫菱郡主择婿，但最后都被紫菱郡主拒绝，想必你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若是你对紫菱郡主只是感恩之情，那还不如重新择一位自己喜欢的姑娘。” 　　许是因为上一世赐婚小姑娘跟太子的事，所以昭成帝对于此桩婚事便很慎重，何况若是二人婚后不幸福，那伤心难过的肯定还是小姑娘，而昭成帝，自是不希望他的小姑娘为了这事情再来伤心难过。 　　秦宴沉默了许久，记忆中一直围着他转的小姑娘确实长大了，秦宴起身朝帝王拱手，对帝王道，“虽然我待郡主之心并没有郡主待我之多，但是若是娶了郡主之后，子宴定不相负。” 　　“既然子宴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朕自是没有理由再拒绝，朕等会就让人将圣旨赐下去。”昭成帝温和的点了点头，道。 　　“谢陛下。”秦宴舒了一口气，一向温润的眉目难得透了几分柔情，他问昭成帝，“不知道妹妹可好？” 　　今日来一是为了赐婚圣旨的事，二则秦宴确实记挂着自己妹妹的情况，所以才决定问昭成帝。 　　“姝儿还在歇着，若是改日有时间，子宴可以进宫。”谈及到小姑娘，昭成帝的眉目尽是笑意，慢条斯理的道。 　　这个时候还在歇息，那可能的情况就太多了，秦宴自知是怎么回事，便没有多问。 　　“多谢陛下应允此桩婚事，那子宴改日再进宫。”秦宴朝昭成帝颔首，道。 　　今生的妹妹能够得到幸福，那他这个哥哥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往后他也要对那个姑娘好。 　　“国舅爷慢走。”看到秦宴出来，旬公公笑着走上前，道。 　　“这是妹妹的喜糖，跟公公分享一番。”不知道想起什么，秦宴从怀里掏出一把喜糖，递给旬公公，温雅的道。 　　“多谢国舅爷。”旬公公哪知道国舅爷对皇后娘娘及笄时他说的话记得这般清楚，但是这是皇后娘娘跟陛下成婚时的喜糖，他哪有理由拒绝，于是旬公公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多谢国舅爷赏，老奴也期盼着能早日吃上国舅爷跟紫菱郡主的喜糖。” 　　“快了。”秦宴笑着应了旬公公这一句话，道。 　　那看来这桩婚事是成了，旬公公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御书房。 　　“你将这道赐婚圣旨拿去南康侯府。”刚进养心殿，昭成帝反手将赐婚圣旨甩了出来，淡声道。 　　旬公公忙伸手接过，笑着道，“诶，陛下跟皇后娘娘喜事刚过，国舅爷跟紫菱郡主又好事将近，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室好事连连呢。” 　　“朕也是第一次见到旬公公这么油嘴滑舌。”昭成帝似是而非的挑了挑眉，许是因为成婚心情很好，所以整个人的气度更显得温和些，疏离之中少了几分曾经贵为帝王的凛然。 　　“奴才哪敢跟陛下油嘴滑舌，奴才这就将赐婚圣旨送去南康侯府。”旬公公笑着摇了摇头，假装不敢接帝王这话，随后急急忙忙的出了养心殿。 　　紫菱郡主跟国舅爷的婚事能成，想必皇后娘娘心中也十分高兴，皇后娘娘这心里高兴了，那他们陛下心中更为高兴，这样就很好了。 　　今日京城中的第一场雪是皇后娘娘的及笄之日，但是这几日天色都不是很好，但因为有皇后娘娘在，所以这宫中四处都充满了欢喜。 　　宫中四处都张灯结彩，旬公公看着，心中更是难掩高兴。 　　而昭成帝在批阅奏章的时候，就想到软香柔玉的小姑娘，这心思便也不在奏章上了，他直接站了起来。 　　“陛下，您这是？”小太监不知道帝王要做什么，忙躬着身问他。 　　“朕去寝殿还要向你报备一声吗？”昭成帝停下脚步，有些不悦的问小太监。 　　“陛下请。”小太监被昭成帝说的一愣一愣的，赶忙让昭成帝过去。 　　他哪知道陛下是要去见皇后娘娘，若知道，他哪里还会阻拦陛下。 　　昭成帝便直接去了寝殿，小姑娘还正歇着，明艳动人的模样让昭成帝心尖微颤了下，伸手想将她抱在怀里。 　　谁知这一轻微的动作，直接扰了小姑娘的睡意，她揉了揉眼睛，当看到是昭成帝，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陛下。” 　　昭成帝搂着她的动作瞬间一松，柔声问，“是朕扰了你歇息？” 　　“陛下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小姑娘伸手捂住自己的杏眸，浑身放松的靠在昭成帝怀里，道。 　　自从跟昭成帝成亲之后，小姑娘面对昭成帝更是没有“规矩”，但是昭成帝乐意她这般亲近着他，自是不会出声责怪于小姑娘。 　　“那是朕的不是，朕该向姝儿赔罪。”昭成帝嗓音染上了笑意，低低的对小姑娘开口，道。 　　小姑娘伸手拽着昭成帝腰间的玉佩，睡了一会之后，身上的酸痛总算好了不少，糯糯的问昭成帝，“陛下怎么不休息？” 　　“若是朕休息，你哥哥跟紫菱郡主的婚事可怎么办？”昭成帝敲了敲她的额头，戏谑出声，道。 　　小姑娘瞬间从昭成帝怀里爬出来，杏眸微弯，十分高兴的问，“陛下是说哥哥跟紫菱姐姐的婚事，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下旨？” 　　“慢些。”昭成帝重新将她拽向怀里，一本正经的开口，“其实朕若是下旨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世族间的婚事需要慎重，所以朕觉得还要考虑一下。” 　　“可是……”小姑娘拽着昭成帝的袖子不放，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婚事吗。 　　昭成帝佯装思考，安抚的对小姑娘笑，道，“既然姝儿这么着急的话，不如姝儿亲朕一下，朕这就下旨。” 第78章 【78】 “姝儿亲朕一下，朕就答应。…… 　　==亲下== 　　小姑娘瞬间瞪大了眸, 这不是摆明了故意欺负人吗？ 　　“难道姝儿不想你哥哥跟紫菱郡主在一起？”看着小姑娘的表情，昭成帝佯装十分意外的挑起眉，问小姑娘。 　　她自然想哥哥跟紫菱姐姐早日成亲, 但是帝王这话，让小姑娘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这才经历过最亲近的事, 就要让她主动，小姑娘一下子也拉不开这个脸面。 　　“其实若是姝儿不愿意亲的话，也没关系，毕竟这门婚事, 朕一定会慎重考虑的，现在都是隆冬，说不定等明年开春，春闱考试之后, 你哥哥跟紫菱郡主的婚事就可以成了。”昭成帝看着犹豫半晌的小姑娘, 慢悠悠的说了句。 　　闻言, 小姑娘哪里忍得住，直接拽着昭成帝的衣摆, 在他唇上亲了下。 　　既然亲一下就能让紫菱姐姐跟哥哥好事将近，小姑娘哪还愿意它等到明年开春, 所以小姑娘直接“懵懵懂懂”的亲了上去。 　　而昭成帝眸光陡然深邃，扣着小姑娘的腰, 反手就是一吻, 小姑娘轻轻的嘟哝了一声，昭成帝却是加深了动作，原本寝殿之内就温暖若春光，这下气氛更是节节攀升, 小姑娘全身都出了一身薄汗。 　　就在小姑娘觉得这个吻可以吻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昭成帝才慢悠悠的放开他，纤细的玉指按到她的唇上，小姑娘便嘟哝道，“陛下又欺负人。” 　　“若不是姝儿主动，朕怎么会欺负人。”昭成帝轻笑一声，难得的打趣小姑娘来，道。 　　“可是若不是因为……”小姑娘下意识的反驳昭成帝的话，但是话一说出口，小姑娘就觉得不对劲，难道她还要责怪是陛下故意威胁她吗？说白了还是她在主动，所以一时之间，小姑娘就不说话了。 　　“今日子宴来求赐婚圣旨的时候，言辞十分的恳切，朕呢，对他跟紫菱郡主的婚事也十分的认同，所以朕已经将赐婚圣旨给赐下去了。”昭成帝轻笑一声，搂着小姑娘的动作十分温柔，道。 　　“那陛下为何要骗我？”小姑娘马上从昭成帝怀里钻出来，显然对昭成帝不满，就要离昭成帝有多远就有多远了。 　　“若是不这般，朕怎能享受到姝儿的主动呢？”昭成帝安抚小姑娘，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道，“而且昨夜朕也告诉了姝儿朕的表字，怎么姝儿说话还这么生分。” 　　小姑娘自知理亏，软软的扯着昭成帝的衣袖，喊了一声，“夫君。” 　　“诶。”昭成帝心思一动，应了她这句话。 　　============ 　　帝后情深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六宫，当听说秦宴跟紫菱郡主好事将近，太后不由一笑，“子宴跟紫菱的婚事是先帝在世就定下来的，难道皇帝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不成。” 　　“这倒不是陛下会拒绝，而是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情很是高兴，皇后娘娘高兴，想必陛下也是高兴的。”桂嬷嬷听着太后的话，笑着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敢情还是皇帝最会算计。”太后总算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由笑着摇头，原来是借着这个机会再纠缠人家小姑娘呢。 　　成亲第一日，就把人家小姑娘折腾的不行，这现在还借着人家姑娘哥哥跟嫂嫂的婚事，企图用这件事来讨小姑娘的欢心。 　　“陛下极其疼爱皇后娘娘，这成婚后的闺房之乐肯定也是别居一格，太后娘娘不是一直盼着抱皇孙吗？陛下跟皇后娘娘恩爱，想来太后娘娘肯定也可以很快抱到孙子。”听出太后话里的戏谑，桂嬷嬷笑着道。 　　太后便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一个宫女拂开珠帘，然后匆匆忙忙的进来，对太后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想来向你请安。” 　　“这雪天路滑的，哀家不是说让她不要来慈宁宫请安的吗？怎么她还来了。”太后惊得扶住桌沿，一脸惊讶的开口，刚一说出口太后又赶忙道，“还不快请皇后娘娘进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一片孝心呢，您该感到高兴才是。”桂嬷嬷上前扶住太后，道。 　　太后摇了摇头，眼神不住的往外看，道，“这姑娘家身子弱，这么大冷天过来向哀家请安，哀家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若是受冻了，那哀家可不敢跟皇帝交代。” 　　桂嬷嬷的手一顿，其实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后娘娘，都对皇后娘娘极其的疼爱。 　　“参见——”顷刻，就见穿着雪白色狐裘，娇俏动人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盈盈的想要向太后行礼，太后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笑着责备道，“姝儿起来吧，这雪天路滑的，哀家不是交代过让你不要过来吗？怎么姝儿还跑过来了，这若是挨冻了，可如何是好。” 　　“谢太后娘娘关心。”小姑娘显然被这句话而感到害羞，细细的跟太后说道。 　　太后就嗔了小姑娘一眼，然后拍着她的手，道，“到现在还叫哀家‘太后’，该改口叫母后了。” 　　看来还是皇帝不行，若是不然，小姑娘怎么还对她们这般生分。 　　“这是哀家让下人准备的牛乳茶，姝儿趁热喝。”借着这个说话的空隙，太后让人将牛乳茶跟糕点摆上来，然后拍了拍小姑娘的手，道。 　　小姑娘本来准备再说“谢”字，但是想到太后的话，小姑娘就硬生生将话转了个弯，然后捧着牛乳茶喝了起来。 　　太后脸色慈和，没有半丝不耐，小姑娘当年初入宫的时候，皇帝虽说对小姑娘很好，但是有时候难免心思没有那么细，然后小姑娘总是在她这里，所以太后对小姑娘真的很好，也知道这姑娘家所喜欢吃的糕点跟爱喝的东西。 　　殿中地龙烧的很旺，所以还没一会，小姑娘的身上就沁出些暖意，她笑盈盈的，让人一看不好的情绪都少了一半，更别说太后。 　　“姝儿跟皇帝的事，哀家都听说了，虽然皇帝行事确实有失分寸，但是他对姝儿的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所以若是皇帝有做的不好的话，还请姝儿莫要跟他计较。”太后握着小姑娘的手，一脸笑意的跟她说道，这二人年岁相差甚远，若是皇帝不能了解人家姑娘家的心思，可该如何是好。 　　“陛下他很好。”小姑娘听完沉默了下，然后弯着眸，对太后笑道。 　　“姝儿觉得皇帝很好，那皇帝肯定是很好了，看到姝儿跟皇帝感情这么好，哀家这一颗心总能放下来。”太后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不由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 　　小姑娘应了太后这一句话，而后太后巧然的将话题引到紫菱郡主跟秦宴身上，温和的问，“听说子宴跟紫菱的婚事已经成了？” 　　“赐婚圣旨已经下去了，但是哥哥跟紫菱姐姐什么时候成亲，我还不知道。”小姑娘起初一愣，而后软着嗓音道。 　　太后意味深长的开口笑道，“既然赐婚圣旨都已经赐下去了，那婚期应该也近了，紫菱盼了你哥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哥哥回京，这桩婚事你紫菱姐姐肯定是很高兴，若是姝儿不放心的话，哀家过两日让人去南康侯府问一声。” 　　只是相较之下，少年对紫菱郡主的感情，就比不上紫菱郡主对少年的感情，所以这段姻缘能不能幸福，就在于紫菱郡主是否甘愿一方面的付出。 　　“谢母后。”小姑娘稍稍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外面雪飞扬扬，不多时又飘起来一层雪花，而殿中则是十分的暖和，陪着太后说了一会话之后，太后笑着道，“天色已晚，姝儿不若早些回去歇息吧，哀家这里很好，日后就不用天天这般来向哀家请安了，若是姝儿真受冻了，那哀家担心皇帝会向哀家算账。” 　　而且以太后的估计，若是小姑娘还未回去，只怕帝王就要来她的殿中寻人了。 　　“可是我想多陪陪母后。”小姑娘被这般一打趣，脸都红了一半，她支着额头，杏眼弯弯的道。 　　“哀家也盼着姝儿能日日陪着，但是这雪天这般冷，哀家可不忍心让姝儿受委屈，所以还是等日后天色好一些，姝儿再多来陪陪哀家。”太后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亲昵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 　　若说小姑娘，那肯定是没有宫中其他嫔妃的温婉端庄，但是她的赤忱，永远都是让人羡慕的。 　　也是因为皇帝对小姑娘自小宠着，年少时因为皇位之争，皇帝也是年少登基，所以手腕异常的狠戾，但是他既然想护着小姑娘，那他这个做母亲的肯定也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快些回去吧，若是晚了，只怕皇帝会亲自来寻人。”想了一下之后，太后拍了拍小姑娘的手，道。 　　“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陪母后。”闻言，小姑娘站起了身，若那蝴蝶般翩翩动人，太后应了声“好。” 　　丫鬟替小姑娘撑着伞，还没走出去，就看到帝王的仪驾正向这边过来。 第79章 ==旖旎== “气氛旖旎，…… 　　==旖旎== 　　秦宴自宫中出来之后, 就径直回了南定侯府。 　　门口的管家看到他，难掩高兴的迎上前来，但是秦宴的神色确实不是很好, 管家惊讶的喊了一声，“少爷，您不是进宫向陛下讨要圣旨了吗？” 　　怎么看起来脸色这般不好, 难道是陛下不肯答应他们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但是陛下待姑娘很好，也理应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爷跟紫菱郡主的婚事。 　　所以管家着实看不透秦宴的心思。 　　“嗯，孟叔, 我有些乏了，若是紫菱郡主来找我的话，你让紫菱郡主直接进来就可以。”秦宴对着管家点了点头，声音温润的开口道。 　　管家这才注意到秦宴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 连忙应一声, “那少爷赶紧去休息吧, 若是郡主来找爷的话，那奴才让她直接进去。” 　　看来这桩婚事是成了, 想来也是因为前几日准备姑娘的及笄礼跟婚事，所以他们爷才这般累。 　　秦宴态度温和的点了点头, 直接走向内室，管家连忙走向府门口站着的守卫嘱咐一声, “若是等会紫菱郡主过来, 你们直接让紫菱郡主进来就可以。” 　　对于紫菱郡主，他们南定侯府的人都很喜欢，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紫菱郡主对他们爷一片真心，而且姑娘未出阁的时候, 紫菱郡主待他们姑娘很好。 　　“是，孟管家。”虽不知为何突然嘱咐这一句，守卫还是十分谦谨的点了点头。 　　寒风呼啸凛冽，秦宴看着外面的场景陷入沉思。 　　年少时，他的父亲跟母亲伉俪情深，还有一个娇娇俏俏的妹妹，南定侯府又为京城第一世族，他原本以为他们一家人能够永远这般幸福下去，谁知帝王御驾亲征，他的父亲在那一场战事之中战死，母后随后紧随父亲而去，整个南定侯府只留下他跟年幼的妹妹。 　　他便是在那个时候重生的，所以他远离京城，只为探寻当年的真相，心中的牵挂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但在这些年里，也有一个姑娘一直在牵挂着他。 　　秦宴闭了闭眼，恍然想起前世妹妹出阁的时候，巾帼不让须眉的少女一脸激动的看着他，“现在姝儿妹妹都出阁了，那秦宴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当时跟妹妹交好的其他贵女便笑，“看来紫菱郡主是恨不得早日嫁给秦宴世子做世子妃呀。” 　　“秦宴哥哥跟我早有婚事，我想嫁给他难道很奇怪吗？”谁知生动活泼的少女在听完之后丝毫不感到羞涩，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那一刻，秦宴说不受触动，是假的。 　　“秦宴哥哥，若是你不想娶我，我也会永远等着你的。”春光乍泄，明媚而又富有生机，少女欢欢喜喜的回眸对秦宴一笑，道。 　　秦宴莞尔，笑着点了点头，但转身的时候只当少女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再相见，是东宫设宴，秦宴作为太子妃娘娘的亲生兄长，要去东宫赴宴。 　　秦宴被引着从马车上走下，就看到对面的马车中走下一个窈窕纤细的少女，她跟在美貌温婉的妇人旁边，俏生生的对着秦宴行一礼，“紫菱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安好。” 　　秦宴恍然，一副温雅的走上前，扶起紫菱郡主，“紫菱郡主安好。” 　　“你平日就吵着要见你秦宴哥哥，现在见到了，可高兴了?”秦宴这番举止，少女早已羞红了脸，站在美貌妇人身边，还有些局促，“娘亲，你总是喜欢打趣女儿。” 　　那是秦宴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女儿家的姿态，险些迷了眼，他对紫菱郡主道，“郡主跟臣的婚事，臣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臣会早日迎娶郡主过门。” 　　所以当日他便对他的妹妹说起这段婚事，但是他没想到东宫会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生生压下这门婚事，更没想到，他的妹妹跟太子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想，或许他跟那个少女是没有缘分了吧。 　　又是一年，天已隆冬，东宫传出太子妃娘娘出事的消息，秦宴最早赶到东宫。 　　与此同时来的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姑娘，她匆匆向秦宴拂了一礼，安慰的话留与唇齿之间，她嗓音嘶哑的对秦宴道，“姝儿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嗯。”秦宴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他朝着对面的姑娘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走到东宫，道。 　　可是这一次，便是永别。 　　“秦宴哥哥，若是姝儿妹妹还在的话，她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所以，你就当为姝儿妹妹，好好的活着好不好？”当秦宴一身落魄的从东宫走出来的时候，姑娘追在他的后面，她浑身发颤的想要抚秦宴的脸颊，一脸温柔的道。 　　曾经巾帼不让须眉的少女，也因他变成一个柔婉动人，温婉懂事的姑娘。 　　秦宴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一哽，淡笑着道，“臣与郡主没有缘分，南康侯府是京城出了名的世族，这京中不缺爱慕郡主的少年，所以若是郡主愿意的话，可以选择一个好儿郎嫁了。” 　　紫菱郡主第一次在秦宴心中泄露自己的情绪，她忍住泪，问秦宴，“我与秦宴哥哥婚约这么多年，在秦宴哥哥心中，我就是随时可以想送就送给别人的人吗？” 　　“我并非良人，妹妹的事，我这一生都不能释怀，所以郡主跟了我，并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这桩婚事便算了吧，这一世是我亏欠郡主。”秦宴笑意淡淡，眉目有些沧桑，道。 　　闻言，紫菱郡主许久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可是第二日，秦宴就得到“紫菱郡主因刺杀太子被东宫当场斩杀”的消息。 　　当时秦宴愣了许久。 　　三日后，秦宴被“压”到帝王面前。 　　“太子，朕从来都没打算放过，所以子宴，你不必如此。”帝王一脸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声音微有些哑的道。 　　秦宴眼神丝毫不见畏惧，他潋滟清华的将头扣在地面，道，“陛下，你对臣妹妹的好，臣铭记于心，只是太子一日不死，臣都寝食难安，陛下是明君，臣也只是为陛下解决一个麻烦而已，希望陛下能够答应臣一件事。” 　　“何事？”帝王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沉声问。 　　秦宴朝帝王磕了三个头，掷地有声的道，“臣只愿在臣死后，能够与紫菱郡主合葬，刺杀太子，罪无可赦，臣只求一死，来世，臣的妹妹再不会入皇家。” 　　============ 　　所以这一世，秦宴很早就将定情信物退换给了南康侯府，他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再重蹈覆辙，但是没想到这一世的昭成帝，竟然还给了他妹妹一个盛世，秦宴抬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孟叔。” 　　“诶，少爷有何吩咐？”一直在关注室内动静的管家连忙跑进来，一脸好奇的问秦宴。 　　“紫菱郡主还没来？”因为外面还在飘着雪花，所以秦宴心中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迫切的想要一个人陪着他一起赏雪，秦宴问。 　　管家只当紫菱郡主不来，秦宴都睡不着了，有些好笑的道，“回少爷，这天色也不早了，想来紫菱郡主顾及姑娘家的名声呢，少爷不如早些歇息，若是紫菱郡主来了，奴才让郡主直接来少爷这里。” 　　看来他们少爷跟紫菱郡主关系很好，这一刻见不着紫菱郡主，他们少爷心中就忍不住，思及此处，管家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这样就很好了。 　　秦宴看着庭外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略一思索，秦宴声音清浅的开口，“孟叔，帮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南康侯府。” 　　“好。”管家起初一愣，而后更是好笑，看来他们少爷也是一个猴急的人呢，看来日后紫菱郡主过来，他们更要好生伺候，切不能怠慢了紫菱郡主。 　　南康侯府，酉时。 　　“娘亲，你就让我去见秦宴哥哥一面嘛。”紫菱郡主拉着侯夫人宽厚的衣袖，撒娇道。 　　“你就成天秦宴哥哥，现在赐婚圣旨都已经赐下来了，你秦宴哥哥是能跑了不成。”侯夫人慢悠悠的从茶盏抬起眼，有些没好气的盯着紫菱郡主，道。 　　“哎呀，娘亲，这你就不懂了，赐婚圣旨虽然已经赐下来了，但是秦宴哥哥这么好，万一这婚事有变呢，你就让我去看一眼秦宴哥哥好不好吗？”紫菱郡主不依不饶的“哀求”着侯夫人。 　　“就你歪理多，说的好像娘亲是个破坏你跟你秦宴哥哥感情的毒妇是的？娘亲是看这外面积雪太深，你若是等会去了晚上回不来了怎么办？明日再去是一样的。”侯夫人被她吵着头疼，伸手揉了揉额头，道。 　　“那秦宴哥哥家里又不是没有可以住的地方。”紫菱郡主不知道自己娘亲在那磨蹭个什么，嘟着唇道。 　　“既……”侯夫人纵究被她闹得没有脾气，刚准备开口，外面传来丫鬟喜儿惊喜的声音，“夫人，郡主，国舅爷来了。” 第80章 ==芙蓉帐暖== 一更 　　==芙蓉帐暖== 　　“没想到子宴还是来了。”侯夫人听到外面的禀报声就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微微笑了一下，道，“你们快请国舅爷进来。” 　　看来少年对她女儿的心思还是让人感动的, 若不是牵挂着她的女儿，少年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雪急匆匆的赶来。 　　紫菱郡主眼神都快要凝在少年的身上，她直接站了起来, 一脸激动的看着少年，“秦宴哥哥 ，你怎么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我还准备去找你呢。” 　　侯夫人拿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不想看自己女儿对着少年这般依赖的模样，这姑娘家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呢。 　　秦宴安抚的朝着紫菱郡主笑笑，道，“子宴刚想起有事要找郡主, 所以来急了些, 叨扰到夫人跟郡主了。” 　　“子宴说这话便见外了, 你我两家是世交，紫菱跟你现在更是未婚夫妻, 若是你不来，紫菱都要去找你呢。”侯夫人朝少年摇了摇头, 随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道。 　　紫菱郡主被侯夫人这声打趣闹得羞红了脸, 随后落落大方的对着秦宴, 道，“外面这么冷，秦宴哥哥还过来，紫菱适才还想着去见秦宴哥哥呢。” 　　紫菱郡主说话的时候眼中都盛满了惊喜, 那抹高兴显而易见，秦宴就顺着她的话说，“子宴许是猜到郡主想见在下的心思，所以子宴这才来到南康侯府，只盼着郡主别嫌弃才好。” 　　这个时候若是再待下去那确实是没有“眼力劲”了，侯夫人温婉端庄的站起身，带着自己的丫鬟就离开正院，她这女儿，已经完全将一颗心交给少年了，既然如此，那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无话可说，就是这心里有些酸。 　　寒梅怒放，是紫菱郡主最喜欢的，侯夫人吩咐下人去摘几朵梅花过来。 　　“夫人，郡主跟国舅爷关系这般好，这对于郡主本身来说是一件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伺候的丫鬟看她兴致不是很高，就笑着问了一句。 　　侯夫人瞥了她一眼，“我倒没有不高兴，只是想到紫菱跟姝儿小的时候，每次在一起，就对我依赖的模样，但是眨眼之间，姝儿成了皇后娘娘，紫菱也要出阁了，所以觉得有些感慨罢了。” 　　时光竟过得这般快么，恍然间，侯夫人竟想起自己跟姝儿母亲未出阁的时候，这些年，她也是将姝儿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只要皇后娘娘跟郡主过得幸福，夫人就该为她们感到高兴。”看出她眉眼处的失落，丫鬟微笑着道。 　　“确实，只要她们幸福，我这个做娘亲的，就该知足才是。” 　　“秦宴哥哥，那道赐婚圣旨是你请陛下赐下来的吗？”里间，紫菱郡主看向眸光温雅的少年，道。 　　“确实是在下请来的，难道郡主不愿意嫁给在下？”秦宴挑起眉梢，故作惊讶的看向紫菱郡主，问道。 　　那肯定不是，她做梦都想嫁给他呢，可是姑娘家的脸面，让紫菱郡主无法说出这个口，紫菱郡主支支吾吾的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那可不是，之前少年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紫菱郡主还算好一些，所以这真的求来赐婚圣旨，紫菱郡主能不惊讶吗？ 　　“之前是子宴对不住郡主，所以子宴希望用余生弥补郡主，希望郡主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秦宴眉目沉着，想起前世发生的种种，扳过紫菱郡主的肩，道。 　　“秦宴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为什么要弥补我？”紫菱郡主弯眼看他，显然跟不上少年的思路，但是她又有些好奇，问道。 　　秦宴笑而未语，姑娘永远都不用知道，但是他曾经对不住的，他都会一一的还给她。 　　============ 　　养心殿中，温和的昭成帝将小姑娘放在榻上，接过宫女手中的汤婆子，如同对待小女儿似的看着小姑娘，道，“不是说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若是冻着了让朕怎么办。” 　　“可是若是不去请安，这于理不合。”小姑娘一脸真诚的看着昭成帝，然后嗓音糯糯的跟昭成帝解释。 　　昭成帝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心疼，“有没有说姝儿不懂规矩？姝儿要这么懂事做甚，何况母后那边说了你不用去请安，朕娶你可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当没看到小姑娘的时候，昭成帝说不紧张是假的，直到在慈宁宫看到他的小姑娘，前世的事小姑娘不知道，但是对于昭成帝来说，那是一个心结，所以他会牢牢守护着他的小姑娘。 　　虽然知道这话可能是来宽慰她的，但是小姑娘心里还是很感动，再看昭成帝眸光温柔而又深邃的看着她，小姑娘就伸手扯着昭成帝的衣袖，软软糯糯的撒娇，道，“以后肯定不会了，陛下不要生气。” 　　“都说了多少次，怎么还叫朕陛下。”昭成帝笑了一声，顺势将小姑娘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将她的发丝顺正，笑着道。 　　“夫君。”小姑娘就轻巧的钻到昭成帝的怀里，别有深意的喊了一声，众人皆是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总是能将她们逗开怀，原本清冷的后宫因为有皇后娘娘在，所以总是充满了欢乐。 　　“嗯。”昭成帝很是受用的与她的手指相握，笑着应了声。 　　“这几日天色很冷，若是姝儿觉得无趣的话，朕让紫菱郡主进宫来陪你。”抱着自己喜欢的小姑娘，昭成帝肯定是有感觉的，但是昨夜将小姑娘折腾的太狠，所以昭成帝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对小姑娘温声道。 　　皇室并没有公主，宗室中的郡主跟小姑娘更是不对付，所以皇帝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小姑娘的手帕交。 　　“可是紫菱姐姐跟哥哥的婚事不是刚成吗？那紫菱姐姐有哥哥陪着就可以了，哪里还记得起我呀。”软香柔玉的小姑娘娇憨的靠在软榻上，恍若未觉的朝昭成帝伸手道，“我要陛下陪我。” 　　“姝儿真要朕陪你？”这举措落在昭成帝眼里便是明晃晃的“勾人”，昭成帝极为“温和”的一笑，倾身上前，尽量不让自己压着小姑娘，道。 　　“难道陛下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小姑娘尚且有些迷茫，只当是昭成帝不愿意留下来陪她说话，娇娇俏俏的开口道。 　　“怎会，朕求之不得。”昭成帝闷声而笑，小姑娘刚抬起头，而后才明白昭成帝说的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夜春宵苦短，芙蓉帐暖。 第81章 【81】 “当年的真相。”【揪红包】…… 　　==算数== 　　姑娘面色倏然变得娇艳, 抓住昭成帝的衣摆朝他摇头，昨夜的回忆阵阵入了小姑娘的心，小姑娘哪里还想再跟昭成帝“翻云覆雨”。 　　昭成帝安抚的握着她的指尖, 微微一笑，道，“这次朕会小心一些, 姝儿无需感到担忧。” 　　“那昨日夫君还说等会儿就好，可是夫君一直都没好。”小姑娘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委屈，乖乖巧巧的控诉昭成帝。 　　但是这般模样落在床笫之间，还是十分惹人怜爱, 昭成帝亲着她水汪汪的杏眸，笑着道，“那今日朕说好就一定会好，若是不然, 朕向姝儿道歉如何？”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可信, 小姑娘点了点头, 算是应承昭成帝这话，她期期艾艾的看向昭成帝, 弱弱的说了一句，“那夫君可要说话算数。” 　　昭成帝伸手解下她腰间的腰带, 沉沉的笑了声，“那肯定是算数的。” 　　这句“算数”落在小姑娘的耳朵里, 她总觉得昭成帝是在骗她, 但是她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只能由着昭成帝来，顷刻间，小姑娘的衣裙滑落, 哪怕昨夜看过一次，昭成帝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感到呼吸有些沉重，小姑娘闭着眼不敢看帝王的眼光。 　　到底是姑娘家，容易感到害羞。 　　“姝儿，看着朕。”可是男人却不满意了，他轻咬了下小姑娘的耳垂，说出的话格外有磁性。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昭成帝的眼光，杏眼儿明亮的看着昭成帝，昭成帝手慢慢往上移，轻笑了声，道，“姝儿这般模样，怕是圣人都要忍不住了。” 　　“那夫君不是圣人吗？”小姑娘觉得有些痒，试图躲避昭成帝的碰触，杏眼弯弯的问昭成帝。 　　“朕是你的夫君，为何要去做那圣人。”昭成帝略微笑了一下，触碰到小姑娘的唇，道。 　　雪打湿了屋檐，殿中旖旎如画。 　　翌日，昭成帝早早的起了身，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去拉回他的袖子，昭成帝略有几分无奈，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替她掖好被子，再抽身离开，走了出去。 　　“若是姑娘没醒来，就不用喊她。”门外的丫鬟早已在候着，想到内殿容易娇嗔的小姑娘，昭成帝轻声嘱咐一番。 　　“陛下。”锦衣卫之首萧寒早已守在养心殿等昭成帝，当看到人时匆忙赶了上去。 　　昭成帝摆手让他起来，眉目间的温情未散，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陛下，属下接到陛下的指令之后就急忙去顺着国舅爷的线索查，竟然发现当年南定侯与其夫人的死与学士府有关，属下不敢大意，只能先回来禀告陛下，听候陛下指示。”说着，暗卫将证据呈了上去。 　　“所以说当年的事指向学士府？”昭成帝看着眼前呈上来的证据，脸色少有的阴沉，问。 　　前几日发现秦宴一直在追查学士府，京城所有的事都在帝王的掌控之内，哪怕秦宴做的已经非常小心，但是昭成帝这边依旧有所察觉，所以他让人顺着去查，谁知永昌年间，南定侯夫妇战死疆场与学士府有关。 　　旬公公在旁边听的早已经心惊胆战，心中却是了然，陛下对贤妃娘娘仅存的一丝善念，便是贤妃娘娘出众的才学，跟自幼相识的交情，若是当年南定侯府灭门一事是出自学士府，那陛下对贤妃娘娘所有的善念都会付诸东水。 　　犹记得，当年贤妃娘娘被钦点入东宫的时候，仅凭陛下对贤妃娘娘的一丝赞赏，贤妃娘娘得以在陛下登基之年成为后宫四妃之首，之后又是抚育太子，若是不作妖的话，怎么会没有好日子过，可是偏偏…… 　　旬公公叹了口气，这今日都是踢到板子上来了。 　　“据说是的，但是目前尚未有所证据，而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属下便先回来禀报陛下。”锦衣卫之首萧寒严谨不苟，一字一顿的朝昭成帝说。 　　这一件事是帝王的心中刺，但是牵涉其中的小辈，比如皇后娘娘，又比如说循王殿下，陛下都从其幼年之时就对之很好，循王殿下更是被从小被立为太子，享有皇室皇子所有的荣华，皇后娘娘则被从小养在陛下的身边。 　　昭成帝没有说话，眸色沉沉的，让人瞧不分明。 　　“除此之外，当年的事除了与学士府有关，好像循王殿下的父亲也牵涉其中，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此人的目的便是为了辅佐循王殿下为太子。”萧寒的话在嘴里斟酌一番，然后抬起了头，对帝王说道。 　　瞳孔一缩，陛下没有全然废掉循王殿下的位置，那就是因为循王殿下的父亲于平定战场一事有功，若是南定侯府出事不仅与学士府有关，还与循王殿下父亲有关的话，那陛下定然不会再对循王殿下客气。 　　“查。”昭成帝似是泄去了全身的疲惫，一个字，冰冷入骨。 　　“是，陛下。”萧寒并不意外帝王说的话，眉目闪了一下，就尽快的退了下去。 　　========== 　　“皇后娘娘，这是六宫的要务，奴才可是一大早就给皇后娘娘送来呢。”椒房殿，内务府的江总管如同献殷勤的看着人家小姑娘，笑着道。 　　“那这绿头牌是？”小姑娘的目光却一下子落到旁边的托盘上，问。 　　“这绿头牌咱们陛下是不用的，之前咱们陛下就不翻牌子。”内务府的人一脸殷勤的朝秦姝笑道。 　　得知皇后娘娘受宠，他们都想巴结着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好像对这些事情都不太热衷。 　　“我知道了。”小姑娘纤细如葱的指尖落在这些账本上，浑身无力的点了点头。 　　“陛下既娶了姑娘那肯定就会对姑娘很好的，姑娘不需要担心这些。”丫鬟巧云见她一直盯着那绿头牌，忍不住劝慰她，道。 　　“倒也不是在为这个而担忧。”小姑娘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那光润的绿头牌，笑了笑，在她嫁给他的时候，她便没有想过不见这些人，但是她对她的好也让她并不在意这些。 　　“姑娘适才吓坏奴婢了，那姑娘可是不想管这些事，若是不想管的话，姑娘可以跟陛下说一声，陛下肯定心疼姑娘。”巧云抬头看她，笑颜莞尔的对着她道。 　　这六宫的事肯定比中馈的事要难，她总觉得她们姑娘对这个无甚兴趣，但若跟陛下说一声，她们姑娘肯定可以不用管。 　　“你家姑娘都做了皇后，那这些事肯定要管，若是不管的话，别人会怎么说，何况你家姑娘也是个聪慧的，这些我很快就能学会。”小姑娘暗自嗔了她一眼，道。 　　哪怕她懒散了些，但是这些正事她从来都不会不管。 　　“还是姑娘想的周到，那奴婢这就将账本放在这里了。”听姑娘正在夸赞自己，众人连忙附和，替她将账目放在一旁。 　　许是兴致来了，小姑娘这一次翻阅账目直接到了月亮初升的时候，但是今日帝王的仪仗还没有过来，思及此前陛下都会来陪她们姑娘用膳，想了想，巧云慢慢退了出去，“你去打听下陛下现在在哪里？记得不要让人知道。” 　　那人很快的去打听，又很快的回来，气喘吁吁道，“巧云姑娘，陛下一直都在养心殿，应该是有事情。” 　　“好。”巧云看了一眼里间一脸认真的姑娘，点了点头，她们姑娘正在学习六宫之务，这样也好。 　　谁知这一连两日，昭成帝都未踏足后宫，这下后宫哪里忍得住。 　　更有甚者，说皇后娘娘不得陛下欢心。 第82章 ==宠着== “当祖宗宠的…… 　　==宠着== 　　谁知这个消息如风一般的吹到了小姑娘这里。 　　“巧云姐姐, 你说那些人说咱们娘娘失宠不觉得害躁吗？若是咱们娘娘都失宠了，那这后宫还有谁得宠呀。”当听到外界的那些传闻，跟在小姑娘身边的宫女第一个不服气, 偷偷的跟小姑娘身边的丫鬟说道。 　　“陛下最近政务繁忙，本来就是该关心陛下的时候，但是姑娘这几日是在准备六宫的要务, 所以若是别人要议论，那咱们也没办法。”巧云眉目闪了一下，自从做了陪嫁丫鬟之后，行事更有分寸, 闻言淡淡一笑，劝解她，道。 　　陛下对她们姑娘的心意，哪里是旁人一两句话就可以用来磨灭的。 　　“可是奴婢就是看不得别人这么议论咱们娘娘, 陛下分明就是最喜爱咱们娘娘的, 不管是之前, 还是现在。”那宫女也是个良善的，得知平日皇后娘娘性情最好, 所以下意识的想为皇后娘娘说话。 　　见她撅着嘴抱怨，巧云跟着笑, 道，“可是陛下对姑娘的好, 咱们知道就行了, 又何须非要跟别人攀比，至于宫中其他的娘娘，她们要如何说，咱们又不能去堵住别人的嘴, 省的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那也是，咱们娘娘，巧云姐姐，你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少年了呀？”小宫女园园的脸，有些许好奇的看着巧云，问。 　　巧云“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跟自家姑娘一样出其不意，道，“奴婢从姑娘出生的时候就跟在姑娘的身边，姑娘自小性情活泼，待人很好，所以若是你好好的跟着姑娘，姑娘将来肯定能为你挑一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巧云姐姐说什么呢，奴婢要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小宫女先是一愣，而后才知巧云是在打趣她，飞快的摇头，道。 　　巧云看她对成亲避之不已的模样，忍不住一笑，“走吧，咱们还是先进去伺候姑娘。” 　　她们姑娘还真是一个性情坚韧的女子，这几日学六宫事务，倒没说一声累。 　　============ 　　再说帝王这边。 　　这几日养心殿的气氛十分的低沉，帝王的兴致不高，所以伺候的的人更是小心谨慎，生怕哪一日就惹了帝王不悦，然后位置不保。 　　旬公公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在将茶盏送进去之后，旬公公又退了出来，若是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能来的话，那陛下肯定会很高兴，可是偏偏皇后娘娘这几日在学习六宫之事，所以旬公公就没有自作主张让皇后娘娘过来。 　　但是想到这两日养心殿的气氛，旬公公苦笑一声，内心还是盼着皇后娘娘能过来。 　　这日正午，天色放晴，笼罩着几日的乌云散去，远远地，旬公公就看到有妃子的骄辇正往养心殿的方向过来，旬公公刚一喜，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好像不是皇后娘娘的凤辇，刚扯起来的笑意又淡了下去，略微恭敬的迎上前，直到那人下来，“奴才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金安。” 　　贤妃狐媚的丹凤眼一挑，似是十分享受的眯了眯眼，笑道，“能让旬公公在这等候本宫，本宫受宠若惊，旬公公起来吧。” 　　她就知道帝王的恩宠能有几时，肯定是知道皇后娘娘失宠了，所以连帝王身边的人都开始对她这么客气。 　　“谢贤妃娘娘。”旬公公直接站了起来，问贤妃，“不知贤妃娘娘今日来是做什么？若是想见陛下的话，那陛下今日恐怕没空。” 　　若是事实真的只想学士府，那贤妃娘娘的这个位置也没法做了，竟然敢对付南定侯府，真是不要命了。 　　“旬公公这是拦着不想让本宫见皇上？”贤妃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十分不高兴的看着旬公公，问。 　　旬公公和颜悦色的对贤妃开口，掩下心中的思量，“贤妃娘娘，并非是奴才拦着不让你去见陛下，而是陛下这两日确实不见旁人。” 　　“那皇后娘娘若是来了呢？你也敢拦着不让皇后娘娘见陛下吗？”可偏生贤妃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就见不着陛下，贤妃怒声质问旬公公。 　　旬公公凉凉的笑一声，不将话说的太满，直接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正妻，她自然可以随时见陛下，奴才也不敢阻拦，所以若是贤妃娘娘不怕陛下责罚的话，可以直接进去。” 　　贤妃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承认，刚想朝他发火，但听到他后面的话，还是将满腔怒火给忍了下来，“既然陛下有事，那本宫改日再来。” 　　“贤妃娘娘慢走。”旬公公低眉，恭敬着道。 　　后宫本就是藏不住事情的地方，贤妃娘娘请安都吃了闭门羹，众人哪敢在这个时候惹昭成帝不痛快，所以连着几日养心殿都十分安静。 　　直到几日后，小姑娘终于对六宫的事务有了个数，她揉了揉涩涩的杏眼儿，刚伸手觉得浑身无力，嗓音更是如水般柔婉，“巧云。” 　　“姑娘累了吧？奴婢这就让人摆膳。”巧云一脸心疼的迎上前，这几日她们姑娘着实辛苦，说句“废寝忘食”不为过。 　　“现在几时了?”小姑娘睁开雾蒙蒙的眼，朝外面看了眼，问。 　　恰好有宫女进来收拾东西，小姑娘就让她将站账本拿走。 　　巧云扶着自家姑娘起身，边扶边说道，“现在天色都快黑了，奴婢本来想提醒姑娘用膳，但是姑娘之前说不希望人打扰，奴婢便没有进来。” 　　“那陛下呢？”小姑娘整个人还是有些懵，倾城国色的小脸有些无辜，想到昭成帝，问。 　　她们姑娘可算是问到这个了，巧云有些无奈的开口，“陛下这几日好像很忙，所以一直在养心殿，前几日奴婢还听说贤妃娘娘去看望陛下，谁知道贤妃娘娘还被赶了出来。” 　　小姑娘这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事情，对着桌上的“满汉全席”没有丝毫的胃口，她问，“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若是姑娘担忧陛下的话，不如明日去养心殿探望陛下，对待姑娘，陛下肯定是舍不得姑娘受一丝的委屈的。”巧云摇了摇头，神色也有几分凝重，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小姑娘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多了几分慌乱，直接从榻上爬起来，就要去找昭成帝。 　　“姑娘不如先用完膳再去？”巧云难以跟上自家姑娘的想法，忙想伸手去扶她，道。 　　她们姑娘还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情，若是让陛下知道她们姑娘没有用膳，肯定是又要心疼的。 　　“我想跟夫君一起用膳。”小姑娘却是一遛弯就从榻上爬了下来，笑眯眯的道。 　　本就是容貌倾国倾城的姑娘，这下更是多了几分娇懒的意味，旁人再大的脾气在看到她之后都没了脾气，巧云有几分无奈的笑道，“那奴婢让人去备骄辇。” 　　“去吧。”小姑娘抬起纤弱的手指，笑眯眯的嘱咐巧云，道。 　　刚好昭成帝将奏章放了下来，看着庭外嘘嘘吹来的寒风，心中的情绪慢慢淡了下去，开口问问，“皇后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总算提到皇后娘娘了，旬公公差点喜极而泣，忙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这几日正在学习六宫事务，这个时候只怕还在看账本呢，若是陛下想见皇后娘娘的话，奴才让人通传一声。” 　　昭成帝若有所思，看着外面凛冽的寒风，阻止旬公公的动作，“还是朕去看她吧。” 　　恰好—— 　　“皇后娘娘到。” 　　“看来陛下跟皇后娘娘还真是心有灵犀，奴才这就请皇后娘娘进来。”旬公公原本的动作一顿，笑着与昭成帝说。 　　“朕亲自去吧。”寒风刺骨，刺人的凉意，昭成帝摇了摇头，准备亲自去寻小姑娘。 　　旬公公了然，笑着跟昭成帝过去。 　　小姑娘今日身着桃花色袄裙，配带着浅色的玉坠儿，垂眸间满是娇羞，比之以往更显娇俏，昭成帝笑着迎上去，“姝儿怎么想到来看朕了?” 　　他这几日，一直在着手调查当年之事，难免忽略到小姑娘，但是得知小姑娘是在学习六宫要务，帝王不知为何又有些欣慰，小姑娘纵究是长大了。 　　“夫君不来看我，那我还不能来寻夫君吗？”小姑娘杏眼儿一眨，俏生生的跑到昭成帝面前，道。 　　昭成帝连忙止住她的动作，打横将她抱起来，眉眼是难得的笑意，道，“这皇宫都是你的，你想去哪里都去哪里，但若是冻着了，朕心疼。” 　　“夫君，这么多人看着呢。”小姑娘将头埋在昭成帝的怀里，都不敢去看别人的眼色，但是自己的夫君这样，小姑娘心里又有些甜蜜。 　　温暖的热气迎面而来，昭成帝将她放在榻上，温和而笑，道，“朕做事又不怕别人说，姝儿这些日子若是无事，不如就留在这里陪朕吧。” 　　几日没见，他也有些想他的小姑娘了。 第83章 ==温香软玉== 帝王笑一…… 　　==温香柔玉== 　　昭成帝俯身的动作让小姑娘脸都红了起来, 试图躲避昭成帝的动作，柔柔的嗓音让昭成帝觉得好笑，敲了下她的额头, 小姑娘撒娇道，“夫君。” 　　“再喊就不要怪朕不怜香惜玉了?”昭成帝朗笑出声，低低的嗓音让小姑娘的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但是男人身上侵略的气息又让小姑娘忍不住回避。 　　“我饿了。”两种感觉的冲击之下，小姑娘便意图躲闪，娇娇的喊了昭成帝一声，道。 　　“既然饿了, 那为何还来招惹朕？”昭成帝唤人摆膳，起身将秦姝抱起来，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 　　“我听别人说夫君这几日在忙, 不知道夫君在忙什么呀？”小姑娘却是不懂昭成帝的心理, 夹了一块糯米糕, 问。 　　昭成帝见她一开始就夹糕点，不由的皱了皱眉, 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醉鸭，“别总吃这些东西, 御膳房做的醉鸭不错，姝儿尝一下。” 　　“朕这几日冷落了姝儿, 过几日带姝儿出宫如何？”对于小姑娘的问题, 昭成帝却是避而不答，只淡淡的笑道。 　　七日后便是南定侯夫妇的祭日，往年昭成帝跟小姑娘都会去祭拜，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好。”小姑娘被昭成帝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可是也知道昭成帝的弦外之音，若是让爹爹跟娘亲知道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必也是高兴的吧。 　　伺候的人都在一旁候着，看到帝后如同寻常人家夫妻相处，都有些欣慰，以前皇后娘娘在皇宫的时候，陛下就待她如珠似宝，如今成亲了，只觉得陛下对她更好。 　　“这几日学习六宫事务，可有哪里觉得不懂的地方？”昭成帝盯着她用膳，想到宫人来报的事情，昭成帝问了一句。 　　他的小姑娘能够学会成长，对于他来说，欣慰更多。 　　“夫君这是小瞧于我，我那么聪慧，怎么可能学不懂那些。”小姑娘却觉得昭成帝这话隐隐有着深意，暗自嗔了昭成帝一眼，她只是不喜欢学习这些东西，但若是她愿意学的话，那她肯定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若是不然，也不会被称赞为“京城第一贵女”。 　　“确实是个聪慧的姑娘。”昭成帝失笑，点评一句，若是不聪慧，怎么能让他这般把持不住。 　　明明是极其夸赞的语气，但是秦姝就觉得这话十分的奇怪，都不敢抬头看帝王。 　　昭成帝早已放下了筷子，见她眼神看过来，昭成帝的声音更为温和，笑说道，“娶妻娶贤，能够娶到姝儿，是朕的福气。” 　　小姑娘咳嗽一声，让人将玻璃盏的银耳汤端过来，谁知道昭成帝长手一伸，将汤羹呈到她碗里，不紧不慢的道，“姝儿若是想要什么，跟朕说亦是一样的。” 　　秦姝:“……” 　　这饭还能不能好好的吃了，站在一边伺候的旬公公却难掩高兴，果然皇后娘娘人一来，他们陛下的心情都明朗了许多，他们这些伺候的更是跟着享福，终于不用再看陛下盯着他们了。 　　小姑娘平日的胃口便不是很好，许是今日兴致高了些，所以刚用完膳，就觉得小腹有些难受，伸手揉了揉。 　　昭成帝蹙了蹙眉，缓步走过去拉她起身，“若是用完膳了，那出去走走？” 　　小姑娘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晚上多吃了些，扶着昭成帝的手站起来。 　　殿外早已是一弯明月掩在天空，风声呼啸，呛的小姑娘猛一咳嗽，昭成帝身躯僵了一下，按住她的身子，“就在殿中走走吧。” 　　“这冬天的天气本来就是这样的，既然出来来，那我们就在外面走走吧，我想去御花园逛逛。”小姑娘瞬间不乐意了，拉着昭成帝的手朝他撒娇道。 　　昭成帝用鹤氅掩住她的身子，垂眸看着她，“这御花园有什么好逛的，若是过几日天色好的话，那朕再带姝儿去御花园赏花。” 　　“陛下不去我就自己去。”小姑娘没想到昭成帝真的不向自己，摆手就要进入夜色之中。 　　算是真正的领教她的小脾气，帝王伸手揉了揉眉心，立刻跟了上去，“既然要去，那也得添件衣裳吧。” 　　“夫君帮我穿。”小姑娘喜笑颜开，上前环住他的身子，杏眼中似蕴满了星辰，笑着道。 　　昭成帝的心顿时变得涩然，再抬眼，一如既往地凛然，道，“你们没听到皇后娘娘的话吗？” 　　只要他的小姑娘能够高高兴兴的，她想做什么，他又何必去拘着她呢。 　　“夫君，有你真好。”小姑娘猛的攀着昭成帝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颜如花，道。 　　昭成帝替她系好斗篷，拍了拍她的头，几乎耳鬓厮磨的开口，“今晚回来，姝儿可不要怪朕不怜香惜玉。” 　　小姑娘刹那间脸如红霞，不敢看昭成帝，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调戏她。 　　众人大笑，秦姝便瞪了几个人一眼，“若是你们再笑，那就将你们都嫁出去。” 　　“哎呦，皇后娘娘，您这是连老奴都不记得了，奴才觉得几位姑娘是羡慕陛下跟皇后娘娘感情好呢。”旬公公故意怪叫一声，转移场面。 　　小姑娘本就是想吓唬一下别人，见旬公公开了口，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笑道，“那夫君，我们走吧。” 　　昭成帝淡淡的“嗯”了一声，跟在她的后面。 　　帝后相依相偎的身影，仿若这雪景之下最美的画面。 　　众人看着，心中难免都有些酸涩，陛下跟皇后娘娘年岁相隔太多，想必在陛下的心里，也希望能够跟皇后娘娘携手到白头。 　　谁知第二日，小姑娘浑身虚弱的在床榻上起不来，昭成帝险些动了怒气，让人去请太医令过来。 　　听说是皇后娘娘的事，太医院半点都不敢耽误，太医令章越提着药箱就赶了过来，“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章太医，你替皇后娘娘看看，许是着凉了。”昭成帝直接摆手，让太医令过来。 　　帝王这般举止，太医令哪敢大意，忙上前替皇后娘娘把脉，当触及到他的脸色，太医令总算知道为何帝王这般着急，片刻，太医令道，“皇后娘娘这是因为葵水加受寒所致，娘娘本来体质阴寒，平日里不易过了寒气，但是这次显然是因为受了寒，所以导致皇后娘娘葵水提前，微臣这就下去为皇后娘娘开方子，这几日皇后娘娘千万别受了凉。” 　　“去吧。”得知小姑娘是来了葵水，结果昨日又吹了一晚的凉风，回来之后昭成帝也没少折腾她，昭成帝脸色都有些不好。 　　“那微臣告退。”太医令看着帝后间的波涛汹涌，恭敬的退了下去。 　　“夫君。”小姑娘弱弱的喊了一声昭成帝，试图去拉他的手，昭成帝不想理她，垂眸淡淡看着她，“现在知道疼了？” 　　“想要夫君抱。”小姑娘看昭成帝都不愿意理她，觉得自己更疼了，泪珠子都在眼眶里打转，原本是想让她知道以后不许胡闹的昭成帝瞬间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冷着脸将她抱到怀里，“以后可还会胡闹？” 　　“我现在都这么疼了，夫君还责备于我，夫君是不爱我了吗？”小姑娘看他冷着一张脸，不由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嗓音糯糯的问。 　　“朕爱不爱你，难道姝儿不知道吗？朕陪着你，将这姜汤喝了吧。”昭成帝缓和了语气，将她纤细的手放在被子里，然后喂她喝姜汤，嗓音都缓和了不少，道。 　　“夫君真好。”被帝王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在昭成帝脸上亲一下，笑眯眯的道。 　　昭成帝被她哄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喂她喝姜汤。 　　============ 　　而养心殿请太医的消息没瞒住慈宁宫，太后一脸不悦，控诉昭成帝，道，“这姝儿怎么又病了，皇帝都这么大人，怎么还照顾不了姝儿一个小姑娘。” 　　他可算是盼着皇帝娶妻，这还没想到福呢，怎么就把人家小姑娘给折腾病了。 　　“诶，太后娘娘，这姑娘家身子弱，也不能全然怪陛下。”见她死要似要动怒，一旁的桂嬷嬷替太后顺气，道。 　　“你们就知道帮他说话，可知是什么事？”太后闻言更是瞪了几个人一眼，问。 　　“好像是因为昨夜陛下跟皇后娘娘去御花园散步，所以今早养心殿就请了太医，应该是受凉所致。”桂嬷嬷从旁边嘴里也听说到一些消息，结合前后的事，桂嬷嬷道。 　　太后刚想责备昭成帝不知轻重，又想起太医曾经说过的话，“这姑娘体质阴寒，日后只怕在子嗣方面十分的艰难，所以微臣建议，日后这位姑娘的身子可要好好调理。”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你去太医院，就说哀家身子不适，让太医令过来一趟。” 　　“此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子嗣之事，暂且是不急的，但是帝王只有小姑娘一个人，若是一直不能怀上，也不好。 　　太后捏着佛珠，心绪恢复慈和。 第84章 【84】 “前所未有的宠溺。”…… 　　==偏爱==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不一会儿, 太医令就赶到慈宁宫，太后摆手让他起来，声音有些凝重, “今日哀家找你过来的事一定不要外传。” 　　太医令心思一凛，在皇宫中什么事情最为重要，他也是清楚的很, 所以太医令点了点头，态度从容恭敬，道，“太后娘娘请问。” 　　“哀家想知道皇后娘娘是否不易有孕？”太后难得有几分紧张, 捏紧着佛珠，问他。 　　实际上不管小姑娘如何，她们对她都是一样的，但是这子嗣之事关键, 若是不然的话, 只能好生调理。 　　“回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只是年纪轻，这几年在陛下那边养着的时候, 都有在调理，所以不打紧, 若是时候到了，肯定是能怀上的, 只是最近天气太冷, 皇后娘娘又受了寒风，这才生了病，太后娘娘不必过分担心。”太医令微微一笑，对着太后解释道。 　　“所以这是没有问题了?”太后心口猛的一松, 慈和的笑容，问太医令。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年纪尚轻，子嗣之事看缘分，太后娘娘确实不用着急。”太医令对着太后微微笑道。 　　“这是自然，哀家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着急，这次来也只是问一下章太医的意思，既然无事的话，那哀家这心里也能更放心些。”太后一脸威严，应承他的话。 　　侯府当年的事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对于昭成帝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太后并没有过多的去盘问，但是子嗣之事非同小可，帝王又认定了小姑娘一个人，若是不然，太后也不会这么着急。 　　“微臣告退。”太医令额头都沁出了汗，朝着太后拂一礼后便准备告退。 　　“章太医，您适才所言可是属实？”刚至慈宁宫门口，太后身边的嬷嬷追了上来，问。 　　若是适才所言是假的，那太后娘娘日后可有的伤心。 　　太医令忙恭敬的笑笑，道，“姑姑，微臣这人一向不说佳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子嗣之事靠缘分就好。” 　　“那章太医慢走。”桂嬷嬷缓了口气，朝太医令伸手。 　　太医令走路的脚步都是虚的，若是让他说，当今圣上正是鼎盛的时候，而皇后娘娘更是年轻，这子嗣之事哪用得着这般急切，但是太后娘娘对这件事情简直是过分的关注，他们做太医的在这中间简直不好办事。 　　============== 　　凉亭外，秦宴皱了皱眉，“这怎么刚嫁过去就病了？” 　　帝后大婚尚未有半个月，难道那人就知道欺负他妹妹，若不是这样的话，怎么这般轻易就生病了。 　　“国舅爷，宫中说的是因为昨夜陛下跟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散步，所以皇后娘娘吹了凉风，这才生病。” 　　“人家小姑娘不懂事，难道陛下还不能照顾人家小姑娘吗？”秦宴不紧不慢的睨了他一眼，对于这句话简直要“嗤之以鼻”，人家昭成帝跟他妹妹隔了十几岁，这还不能照顾好他妹妹。 　　侍卫:“他们国舅爷任性。” 　　“进宫吧。”而秦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整个院子里没有点生机，微微蹙了蹙眉，但是想到自己的妹妹，道。 　　“若是紫菱郡主来的话，就请紫菱郡主进来，我稍后回府。” 　　“请国舅爷放心，奴才会告知紫菱郡主的。”见秦宴牵挂着紫菱郡主，侍卫连忙道。 　　恰好昭成帝早朝下来之后又赶回暖阁，明明是极其温暖的环境，小姑娘却一直在冒冷汗，昭成帝脸色当即一沉，环顾四周，最后神色凝在窗前的那抹盆栽上。 　　“药可用了?”昭成帝未语，而是动作轻柔的替小姑娘掖了掖被子，小姑娘病恹恹的，伸出一根削葱的手指，攀住昭成帝的腰带，“用了。” 　　“那怎么都不见好？莫不是姝儿把药给谁喝了？”昭成帝挑了挑眉，任由她扯着他的腰带，似笑非笑的问她。 　　小姑娘手指微微一僵，这般隐含深意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关键是这种事她还做了不少，昭成帝便吩咐一声，“你们还不将药再熬一份，若是姑娘日后不愿意用了，就来向朕禀报，朕亲自喂给她喝。” 　　“是，陛下。”姑娘是兴致不高了，但是丫鬟巧云一脸笑意的对着昭成帝行礼，道。 　　这时，殿外传来丫鬟纤玉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国舅爷来了。” 　　“让他进来。”昭成帝准备端药的动作一顿，神色不见丝毫意外，道。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秦宴一副锦衣潋滟的模样，进来目光首先落在病恹恹的小姑娘身上，微微凝了凝眉。 　　“子宴起来吧。” 　　“这才几日没见，妹妹就将自己给折腾病了。”秦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明知道自己是个身体弱的人，还非要学人家，到御花园去逛一圈，人家陛下不是天天都守在你身边，你用的着需要在御花园等着人家么。” 　　“那哥哥是来教训我的吗？”满嘴的苦味让小姑娘对着秦宴都不愿意温柔一下，瞪了秦宴一眼，问。 　　秦宴的话一噎，将头扭至一旁，还是恨铁不成钢的道，“哥哥看就是陛下对妹妹太温柔了，所以才养成妹妹这个性子，动不动就生病。” 　　“这次的事是朕的错，若是子宴心里有气的话，不妨跟朕切磋一番。”昭成帝微微抬起头，仿若见不得秦宴责备自己妹妹的模样，一副护着小姑娘的模样，道。 　　秦宴便故意感叹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陛下跟妹妹感情好，那微臣怎么敢打扰，就是小姑娘容易生病，这当哥哥的心疼，这才刚嫁进皇宫呢，若是三天两头的病一次，那微臣还心疼宫里的太医。” 　　“诶，哥哥，妹妹发现你好多话，你现在耽误我喝药了。”小姑娘撑着额头，看着秦宴一脸不满，道。 　　“啧，这才刚嫁过来几天，哥哥都算不上什么了，那既然这样，哥哥还守在这里做什么。”秦宴瞪了她一眼，“既然没事，那微臣就先回府操劳婚事了，微臣告退。” 　　这是知道小姑娘无事，所以才准备回去，昭成帝颔首，对旬公公道，“送国舅爷出去。” 　　“国舅爷这边请。”旬公公连忙跟在秦宴身后，然后抬手。 　　“我发现哥哥现在越来越喜欢神神叨叨了，也就紫菱姐姐能够忍得住他，夫君，哥哥跟紫菱姐姐什么时候成亲呀？”小姑娘撑着自己的额头，问昭成帝。 　　那眉眼间的兴奋，哪有适才那股劲，昭成帝故意将汤羹喂到她嘴里，烫的小姑娘直接抬头看他，并且控诉他，“夫君若是不会喂，就让巧云喂我。” 　　“朕还以为姝儿的心里只有哥哥呢，自己病的都还没起身，还担心人家的婚事。”昭成帝不理她，再次给她喂了一口药。 　　“夫君怎么还跟哥哥吃上醋了，在我心里，肯定是夫君最好。”小姑娘便去哄昭成帝，笑眯眯的道。 　　“油嘴滑舌，早些睡吧。”昭成帝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 　　小姑娘就抱着昭成帝，撒娇道，“那夫君陪我。” 　　昭成帝哄着她睡下，凝视着她娇憨的睡颜，吩咐丫鬟道，“若是姑娘要找朕的话，那就让人来给朕一声。” 　　“若是陛下不能照顾好妹妹的话，那微臣想带妹妹回家住几日。”等昭成帝赶到殿中的时候，秦宴看向帝王，道。 　　昭成帝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道，“国舅爷，朕看你是神志不清了。” 　　“微臣就是表面的意思，本来当初嫁给陛下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好生善待妹妹，如果陛下不能照顾好妹妹的话，那这门婚事只能作罢。”清风朗月的国舅爷一脸凝重的开了口，道。 　　“你做梦。”昭成帝第一次险些与秦宴翻脸，咬牙，“这次的事不会有下一次，所以国舅爷请放心。” 　　“微臣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放心的，但是这姑娘家若是三天两头的身子不适，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为她而担心，所以还请陛下能够理解微臣这个做哥哥的心思。”秦宴佯装十分的为难，朝昭成帝开口道。 　　昭成帝觑了秦宴一眼，道，“朕能够理解子宴为人兄长的心思，不知道爱卿可否理解朕为人夫君的心情？” 　　“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下一次。”秦宴一噎，纵然他活了两世，在昭成帝面前，他依旧说不赢他，但是这新婚燕尔，小姑娘就生病，着实也不像话。 　　“这是自然。”昭成帝颔首，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生病的人是他，小姑娘太不听话，日后也不能光由着她的性子来。 　　“那微臣告退。”秦宴神情舒缓，行完一礼后退下。 　　“爷，既然姑娘已经无事了，您怎么还要跟陛下起了争执？”走至宫门口，侍卫一脸不解的看着秦宴，问。 　　“这你以后会知道的。” 　　不让帝王着急一下，简直对不起他妹妹有个哥哥，这样只会让帝王对他妹妹更加在乎。 　　秦宴一笑。 第85章 偏袒(一更) “她们娘娘这般口无遮拦…… 　　==偏袒== 　　与此同时, 萧循进宫拜见贤妃，贤妃扯出一抹笑，关怀道, “循儿有好些日子没进宫向本宫请安了?本宫还当循儿都不记得母妃了。” 　　怎么说萧循都是帝王目前唯一的儿子，哪怕日后可能会立太子，但是她膝下有孩子, 这样日后日子也不会太过艰难，所以贤妃对于萧循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太多。 　　“这些日子儿臣在王府里反省，所以没有及时向母妃请安，还请母妃原谅儿臣无心之失。”萧循对于贤妃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意外, 笑容温雅，道。 　　“我儿这般勤奋自省，还真是让母妃欣慰，那不知我儿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 若是有的话, 那本宫替我儿做主, 日后也可以问我儿少操些心。”贤妃故意歪曲萧循的意思，眉梢轻轻一挑, 看着萧循，问道。 　　“儿臣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姑娘。”不知为何, 萧循轻轻的皱了皱眉，想到那个巧笑嫣兮的姑娘, 心尖微微一颤, 这般出色的姑娘纵究是不属于他。 　　几乎在萧循话一说完的时候，贤妃就知道是为什么，若是让她说，她比谁都盼望那狐媚子都够嫁给萧循, 这样既可巩固她的地位，又彻底让帝王对她断了念头，可是偏偏帝王非要娶她为妻，并力排众议，坚持立她为后，这中间的曲折贤妃着实没有料到，所以对于萧循，贤妃确实感同身受。 　　“我儿喜欢的姑娘，母妃也十分喜欢，但是你们既然没有缘分，我儿这般温雅知礼，如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姑娘，所以母妃希望我儿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缘分，其实若要母妃说，当今京城未出阁的女子之中，谁人都难及丞相府的灵儿姑娘，循儿既然与灵儿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循儿喜欢她的话，那母妃可以求你父皇将灵儿姑娘许配给你。”贤妃轻轻地挑了挑眉，看着他一笑，道。 　　“灵儿姑娘确实很好。”萧循微微凝了凝眉，道，“但是对于儿臣来说，眼前还是积极修身，所以多谢母妃对儿臣的关心，但是儿臣确实没有成家的心思，所以谢过母妃。” 　　“既然我儿没有成家的打算，那母妃也自然不会让我儿为难，但我儿若是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记得跟母妃说。”贤妃既是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想到丞相府的权势，又觉得可惜。 　　丞相是天下学子的老师，这门婚事若是能成的话，也许可以扭转萧循当前的困境。 　　“儿臣晓得，若是儿臣有喜欢的姑娘，一定会告诉母妃。”萧循对着贤妃微一拱手，道。 　　“我儿坐下吧，跟母妃还这么客气。”贤妃便笑着让他坐下，对着他开口道。 　　见萧循坐下，贤妃的笑意更深了些，然后“殷勤”的为他夹菜，萧循笑着应承。 　　“循王殿下似乎跟娘娘生分了。”等人走了之后，贤妃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宫人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开口，道。 　　其实对于循王殿下，她们娘娘还是付出过许多真心，当初陛下想要废太子之位的时候，她们娘娘更是一直为其求情，所以今日的局面，也是之前没有料到的。 　　贤妃冷笑一声，“不是生分，是皇上那边做的太过分。” 　　历代哪位储君哪有不会犯错的，太子不过是去了一趟青楼，哪里就用的着废掉太子的位置，分明是皇上为了那小姑娘，所以才这般对太子。 　　帝王势力遍布京城各处，她们娘娘这般口无遮拦，众人不敢接这话。 第86章 宠妻如命(二更) “朕宠你如命。”…… 　　==宠妻如命== 　　丞相府, 灯火如昼，章丞相将章依灵唤了过来，一字一顿的看着她, 道，“灵儿，这门婚事若是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 那爹爹就答应了。” 　　他们丞相府的女儿并不担心嫁不出去，不管过往如何，这循王殿下纵究不是一位良人，所以这也是为何章丞相已经替自己的女儿选好了夫婿。 　　“难道爹爹就这么坚信循王殿下不是良人吗？”章依灵目光湿润的看着章丞相, 不明白自己的爹爹为何要这样，明明她那样喜欢少年。 　　而且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不嫁给少年，为什么她的爹爹非要这样逼迫于人，难道他就这样不顾及自己女儿的幸福吗？ 　　“循王殿下是不是良人, 爹爹不想知道, 但是你究竟过得幸不幸福, 对于爹爹来说很重要，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 丞相府现在也只有你一个姑娘，难道你还是觉得循王殿下很好, 所以非他不嫁不可？”章丞相看向她，言语之中尽是父亲对女儿的教诲, 其实他也不能理解, 为何他的女儿就一定要非循王殿下不嫁。 　　事到如今，循王殿下究竟是不是良人一看便知，他女儿为何还非要这般去计较，难道是当年被下了迷魂药不成, 章丞相匪夷所思。 　　“爹爹，我跟循王殿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决定非循王殿下不嫁，我对他的感情并非是因为他循王殿下这个身份，而是对于我来说，循王殿下这个人就很好，所以不管他是个身份，女儿我都愿意嫁给他。”章依灵红着眼眶，坚定不移的跪了下去，道。 　　“那以你这么说，姝儿跟循王殿下也是青梅竹马，为父怎么没看到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姝儿就要嫁给循王殿下，你看人家姝儿离了循王殿下，现在还不是过得很幸福，为父从小这么苦心培养于你，让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天天抓着一个男子不放，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有半分身为丞相府千金的仪态？”章丞相恨不得直接给她一巴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章丞相劝解她道。 　　“可是爹爹……”章依灵脸色一白，许是因为章丞相从未这般与她说过话，所以章依灵依然觉得难以接受。 　　“若是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爹爹，那就早日与循王殿下一刀两断，你哥哥自小这般疼爱与你，难道还比不上循王殿下跟你之间青梅竹马的事情？”章丞相冷哼一声，在他心中，循王殿下那般对他的儿子，早已让他心中有所不满，殴打丞相府的公子这名头说出去就不好听，偏生人家还将他儿子打的下不来床。 　　若是循王殿下喜欢他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为循王殿下争得一线生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循王殿下对他女儿根本就没有感情，所以这个时候与其苦苦纠缠，还不如早日退掉心中那片仰慕之情。 　　如今的章丞相对循王殿下就只有一片师生之情。 　　“若是爹爹执意要这样的话，那女儿全凭爹爹做主。”章依灵沉默良久，最终对着地面磕了一个头，道。 　　她自诩贵为相国千金，本应该自小受尽追捧，但是现在连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为何，章依灵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荒凉。 　　章丞相亲自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温雅笑道，“灵儿，自古女子的姻缘，哪一个不是由父母做主的，而且嫁过去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你看看人家紫菱郡主，难道不是自幼跟陛下还有循王殿下认识，最终她还不是选择嫁给了子宴，所以并非嫁入皇家就是最好的，你虽然不及你姝儿妹妹那般荣华，但是有爹爹在，你嫁给一个世族子弟并没有问题，所以也请你体谅爹爹为人父亲的心情。” 　　“谢谢爹爹，爹爹对女儿的好，女儿铭记于心，日后也会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章依灵扯出一抹笑，对章丞相说道。 　　只是那个曾经会经常出入丞相府，然后对她笑容温雅谦和的男子早已不再属于她。 　　“这才是爹爹的好女儿。”章丞相欣慰之余心中又有些酸涩，热泪盈眶的看着她。 　　她们丞相府的两个姑娘，一定都要嫁给能够对她们呵护备至的人，若不然，他这个做爹爹的在朝堂运筹帷幄又是为了什么，好在这最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不久，丞相府千金章依灵跟学士府小公子即将联姻的消息就传遍京城。 　　毕竟两家都是京城中的名门，章依灵是相府的千金，学士府是贤妃娘娘的母族，这样的联姻不亚于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的联姻。 　　可是宫里并不能体会到这份高兴，巧云拿着庚帖走过来，皱着眉道，“姑娘，你说老爷他挑谁不好，为什么非要将表姑娘许配给贤妃娘娘的侄子？” 　　难道不知道贤妃娘娘曾经为六宫之首，现在陛下立她们姑娘为皇后，宫中贤妃娘娘对她们姑娘早有不满，明里暗里的做些小动作，你说这挑谁不好，非要挑贤妃娘娘的侄子。 　　小姑娘蹙了蹙眉，她记得表姐并不喜欢这学士府的小公子，想了想，小姑娘道，“等陛下过来再说吧。” 　　刚好帝王那边也得到消息，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在来到偏殿的时候，帝王笑，“这是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一脸懵，刚要开口，昭成帝道，“朕宠你如命，难道在朕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第87章 【87】 “花好月圆，入骨娇宠。”【…… 　　==喜事一桩== 　　“夫君这是说什么呢。”小姑娘拿起一个手帕掩了掩自己的唇角, 话里话外尽是娇嗔的意味。 　　昭成帝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的笑道，“朕说什么, 难道姝儿听不懂？还是说姝儿有事不想与朕说。” 　　只看一眼，昭成帝便知道小姑娘是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小姑娘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 跟他倒还客气上了，所以昭成帝笑看着她。 　　“哪有，既然夫君都来了的话，那夫君肯定也知道了表姐的婚事？”小姑娘伸手扯了扯昭成帝的袖子, 挑着眉梢问。 　　“朕确实一早就知道了你表姐的婚事。”姑娘家手如柔夷，那细腻纤弱的弧度让昭成帝轻轻的笑了笑，他捏着小姑娘的手腕慢慢的按着，然后不紧不慢道。 　　“那夫君赞成这门婚事吗？”小姑娘抬头看他, 然后那咕噜咕噜转的杏眼儿让昭成帝失笑。 　　昭成帝故意挑了挑眉, 佯装不解的问道, “丞相府的千金是文臣之女，学士府家的公子也是我朝出了名的才子, 若是二人在一起的话，也无可厚非, 难道姝儿觉得他们两个不够般配吗？” 　　那肯定不是，小姑娘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郁闷, “夫君懂得。” 　　这贤妃跟她一直不对付, 难道帝王就不知道吗？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非要来找她，可是她的夫君偏偏要跟她装不知道。 　　“朕确实不懂，倒是其他事情, 不如姝儿亲自教一下朕。”昭成帝轻轻的笑了笑，看向小姑娘的眼神难掩宠溺，偏偏又是那般的俊朗。 　　小姑娘再次幽怨的看了一眼昭成帝，就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埋怨道，“若是夫君觉得般配的话，那就直接下旨赐婚吧。” 　　若是她表姐真心喜欢学士府的小公子，那比起循王那个伪君子来说的话，确实好了太多。 　　“朕又没说同意这门婚事，怎么还生气了，朕的小姑娘。”昭成帝笑着将她揽进怀里，打趣了她一声。 　　“我还当夫君真要成全表姐跟学士府的小公子呢。”小姑娘倏然抬起眼，心中有几分甜蜜的问昭成帝。 　　“这不是闺房之乐吗？”昭成帝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难得的打趣她一句，笑着道。 　　就是他的小姑娘还太小，这一打趣就要红了脸，昭成帝思及此处微微一笑。 　　“那夫君今日不用处理政务吗？”提到闺房之乐，小姑娘在昭成帝怀里便有些待不住，虽然说二人关系已经非常的亲近，但是小姑娘怕羞，所以每次只要行二人之事的时候，小姑娘总是推三阻四，羞的。 　　“今日休沐，陪你。”昭成帝捏住她柔弱无骨的手，眼神虚虚的看着外面，一边笑着道。 　　以往在帝王的心中，凡事都没有批阅奏折重要，但是自从有了小姑娘之后，才知道这芙蓉帐暖，春宵苦短的滋味。 　　“那夫君，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小姑娘再仔细盘算一下，笑眯眯的问昭成帝。 　　“姝儿这是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吗？若是再病了，朕担心子宴兄会对付朕。”昭成帝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何况姝儿现在还能走的动吗？” 　　小姑娘前几日因着身子不适，所以一直在殿中养着，昨夜昭成帝没少折腾她，若是现在还有气力去散步，那帝王还要怀疑自己那方面是不是不行了。 　　小姑娘羞红了脸，一字一句的嗔着昭成帝，道，“这也不能成为夫君欺负我的理由。” 　　“朕哪有欺负你。”昭成帝替她顺着气，笑容温和，道，“今日是腊八，朕让人上七宝粥。” 　　殿中四处沁着暖意，但实则外面天寒地冻，若是小姑娘真出去散步，还真会让自己生病。 　　“好吧。”小姑娘百无聊赖的靠在昭成帝怀里，等着七宝粥，这日子简直太无趣了。 　　听到是帝王的吩咐，宫人陆陆续续的上七宝粥，恰好秦宴跟紫菱郡主入宫，看到这副场景朗声笑道，“哎呀，今日还真是赶巧了，宫里的七宝粥肯定要比外面的更加美味，在下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见过国舅爷，紫菱郡主。”看到两人的身影，巧云也是心中一喜，忙向二人轻拂一礼，笑道。 　　“起来吧，我们二人又不是外人，哪里用的着这般客气。”秦宴直接摆手，态度浅淡，道。 　　他这般没脸没皮，紫菱郡主可学不来，她笑着跟巧云问一声好，再细细的追问小姑娘近来的状况，明明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她问这些事情。 　　“既然来了，那还不进来。”昭成帝耳力惊人，外面的动静他早已了如指掌，眉梢微微一扬，扬声道。 　　小姑娘好奇的往外面看，总不会是哥哥跟紫菱姐姐吧。 　　许是知晓帝王怀中小姑娘的心思，秦宴声调微微一扬，笑道，“陛下这是知晓臣心中惦念着七宝粥，所以才让臣近来，臣多谢陛下了。” 　　“谁知道你惦念七宝粥了?既然来了，那朕就赏你一碗。”昭成帝不接他这一茬，视线从他身上移到旁边的紫菱郡主，最后冷哼一声，道。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紫菱郡主朝二人福了福身，笑道。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种岁月静好的气氛，同样也羡慕在这皇宫之中帝后之间的感情。 　　“紫菱姐姐起来吧。”小姑娘连忙从昭成帝怀里跑出来，伸手就要扶紫菱郡主，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直晃动，看得一旁的人心都跟着颤。 　　“这是怎么了？难道身子又不舒服？”秦宴顺势在殿中坐下，又挑了下眉，问。 　　小姑娘不理他，而是笑容莞尔的问，“我哪有身子不舒服，哥哥，你跟紫菱姐姐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这个你哥哥没法做主，你得问一下你紫菱姐姐。”秦宴便笑，将问题抛给紫菱郡主。 　　这么多人看着，紫菱郡主简直是不知从何开口，瞪了秦宴一眼，笑着道，“娘亲的意思是在年前办完，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还在商议之中，若是确定下来，姐姐一定会告诉妹妹的。” 　　“那肯定是越早越好，我等着哥哥跟紫菱姐姐的喜酒。”小姑娘笑弯了眼，嫌事情还不够热闹，道。 　　秦宴不领会她这一套，但是坐下来没一会，就沁出些汗意，将鹤氅脱下来，“你这殿中放了多少炭火，怎么这般热。” 　　“若是国舅爷呆不惯的话，可以去外面凉快一下。”昭成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秦宴的动作一顿，这偏心算是偏的没边，他进宫只能在皇宫外面吹凉风，这说出去简直要把他国舅爷的面子都给丢尽了。 　　两个姑娘朝这边看了眼，又继续说自己的。 　　“你这次可千万别被那个章依灵给迷惑了，那个章依灵简直是没安好心，如今还不是因为她自己识人不清，能怪得了谁。”紫菱郡主在宫外，一早也知道丞相府即将跟学士府联姻的消息，忙嘱咐小姑娘道。 　　“我肯定知道，但若是表姐她自己喜欢那学士府的公子，难道我还能阻拦她不成？”小姑娘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道。 　　“之前丞相府不管是丞相，还是她那不着调的娘，亦或是她的哥哥，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但凡她愿意为妹妹说一句话，恐怕也不会有人欺负妹妹，可是她就喜欢袖手旁观，之后大家都觉得妹妹能跟循王殿下在一起，结果她自己还喜欢上循王殿下了，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别人同情了。”紫菱郡主恨不得瞧一下她的头，没好气道，这世间哪有这么心善的姑娘。 　　在她看来，这丞相府的姑娘比成王府的永康郡主还要让人觉得可恨。 　　“陛下也听说了学士府跟丞相府的事情？”秦宴略微沉默，抿了一口茶后，问帝王。 　　“略有耳闻。”昭成帝伸手压了压眉心，不紧不慢道，“这门婚事成不了。” 　　若想巩固宫中贤妃娘娘的地位，那么身为文臣之首丞相府的姑娘若是嫁给循王殿下，那可以更好的巩固其地位，但若是嫁给学士府的小公子，宫中贤妃娘娘的位置就难以得到巩固，所以学士府两相权衡之下，这门婚事肯定成不了。 　　秦宴显然也考虑到这点，佩服帝王之术的同时难得评价一句，道，“陛下还真是工于心计，让人害怕。” 　　昭成帝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秦宴便不做声了，这还不是担心小姑娘听见，但他的妹妹一看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所以秦宴觉得帝王此番举止是过分了。 　　正在这个时候，殿外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对帝王还有众人道，“陛下，娘娘，七宝粥来了。” 　　“放下吧。”昭成帝瞥了一眼，让人将托盘放下，道，“还不过来。” 　　这“过来”说的是谁，众人一目了然，紫菱郡主看着小姑娘笑，“妹妹快去吧。” 　　看着目光深邃的昭成帝，小姑娘乖巧的过去，然后昭成帝搂着她的腰，道，“既然姝儿要朕喂的话，那朕就喂姝儿吧。” 　　众人笑，那问题来了，帝王喂小姑娘喝七宝粥，那花好月圆，秦宴喂不喂紫菱郡主呢。 第88章 ==芙蓉帐== 一更 　　==芙蓉帐== 　　秦宴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不由的挑了挑眉，这都是什么眼神，难道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吗？ 　　想了想, 秦宴主动的盛起一碗汤羹，体贴备至的对人家紫菱郡主开口，笑道, “郡主，在下喂你。” 　　这…… 　　小姑娘喝粥的动作一顿，十分不解的看着她哥哥，她哥哥难道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吗？怎么还在这装得像模像样的。 　　“张嘴。”见小姑娘的心思都不在这粥上面, 昭成帝轻咳一声，对小姑娘道。 　　紫菱郡主被众人敲得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玉盏，笑着道, “我还是自己来吧。” 　　“难道郡主不愿意给在下表现自己的机会？”秦宴佯装挑了下眉, 道。 　　小姑娘撇了撇嘴, 她哥哥真的是太工于心计了，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哄骗她的紫菱姐姐, 每次哥哥只要露出这副表情，她的紫菱姐姐就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想法, 所以正在被“伺候”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佯装十分的感慨。 　　“那就多谢秦宴哥哥了。”少年将话说到这个份上, 她若是太过推辞, 那也确实不好，所以紫菱郡主只犹豫一瞬，就对少年笑道。 　　“郡主何需这么客气，子宴伺候你是应该的。”秦宴微微一笑, 喂紫菱郡主喝汤羹，原本殿中就十分的温暖，再加上几人郎情妾意的模样，殿中的氛围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见状，伺候的人便都退了下去，冷风犹如醍醐灌顶，小太监有些担心的问旬公公，“旬公公，今日的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不会有什么事吗？” 　　毕竟国舅爷跟紫菱郡主都是皇后娘娘的母族，这般随意进宫，难保不会有人传皇后娘娘的母家恃宠而骄。 　　“紫菱郡主跟皇后娘娘的感情好，这在一起确定没有什么，而且有紫菱郡主在，娘娘明显多了更多的欢乐，若是真有那么不长眼的人，那最后倒霉的人肯定是他。”旬公公哼一声，国舅爷敢做什么，那都是陛下允许的，若是真有人这么不长眼，最后倒霉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皇宫里面的粥跟别处的粥都不一样。”秦宴喂了一口紫菱郡主之后，又自己品尝一下，笑着道。 　　“若是国舅爷喜欢的话，朕欢迎你随时来喝，或者国舅爷拿回去喝也行。”昭成帝轻声笑道。 　　“那臣可没这个口福。”知道昭成帝是故意说这话，秦宴翻了翻白眼，道。 　　紫菱郡主瞪了秦宴一眼，哪有人对帝王这般说话的。 　　昭成帝不语，等小姑娘喝完粥之后让人撤下膳食，“既然国舅爷没这个口福的话，那就自己跟夫人做吧。” 　　“知晓陛下看不惯我们在这打扰，我们这就出宫了。”秦宴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帝王能做什么，他心知肚明，所以秦宴顾左右而言他的道。 　　“若是妹妹有什么宫外的事情需要知道的话，可以跟姐姐说一声。”紫菱郡主慢慢的凑过来，小声道。 　　“知道了，紫菱姐姐，你跟哥哥婚期若是确定下来，记得告诉我。”小姑娘连忙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惦念着紫菱郡主跟哥哥的婚事。 　　紫菱郡主看了眼少年，见他眉间似有戏谑之色，点了点头。 　　“姑娘，您可要沐浴？”天上星辰满目，贴身侍女上前，问。 　　“一起洗。”昭成帝突然将东西放下来，眉目微深，将小姑娘打横抱起，道。 　　温泉中的水温度正好，飘着热气，小姑娘整个人一碰到水就忍不住“嘤”了一声。 　　“再喊下去朕可就要把持不住了。”昭成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提醒他的小姑娘。 　　但是许是这缱绻的气氛，昭成帝说出话的声音格外的喑哑，小姑娘就羞若桃花，不敢看昭成帝。 　　昭成帝却是用手掐着小姑娘的腰，看着她。 　　“哎呀，夫君这么看着我做甚。”小姑娘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就是不看帝王。 　　“朕是在想朕的小姑娘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但是在朕心中，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昭成帝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然后不待小姑娘反应过来，就将她从水中抱了起来。 　　一夜颠龙倒凤，芙蓉帐，玉生香。 　　昭成帝卯时上朝，上龙辇的时候对旬公公道，“这次学士府跟丞相府联姻的事，你告诉丞相朕不答应这门婚事，若是他还顾虑跟皇后娘娘母族的情分，就不要率性而为。” 　　“是，陛下。”旬公公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吩咐小太监两句，就直接赶到丞相府。 　　“公公，您今日怎么来了丞相府，可是陛下那边有什么吩咐？”章丞相抬头看旬公公，问道。 　　旬公公未言，问章丞相，“不知道依灵姑娘可在府中？” 　　“灵儿她今日去了学士府，难道是皇后娘娘想见我们家灵儿？”章丞相心中纳闷，又问。 　　“丞相大人，陛下让奴才来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贵府依灵姑娘跟学士府小公子的婚事，若是丞相大人还顾及到与南定侯府亲情的话，那么这门婚事陛下是不答应的，所以还请丞相大人能够慎重考虑。”旬公公对章丞相道。 　　章丞相有些不解，问旬公公，“可是因为学士府是贤妃娘娘母族？” 　　“丞相大人贵为文臣之首，理应懂得妃嫔跟朝中息息相关，学士府如何，丞相大人心里未必不清楚，你现在非要将依灵姑娘许配给学士府的小公子，别人知道的是觉得您很心疼自己的女儿，顾全自己女儿的幸福，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想要投靠学士府，给自己争得一线生机呢。”旬公公见他半晌还是不开窍，声音难免沉了几分，道。 　　章丞相苦笑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再听不懂就不配为一国臣子了，陛下分明是不希望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外甥女的幸福，所以才会不希望丞相府跟学士府联姻，因为一旦丞相府跟学士府联姻，那就难保丞相府会跟学士府联手。 　　“还请公公放心，对于这一件事情，臣心里有数，此次的确是臣行事有些鲁莽，日后定会谨慎行事。”章丞相想清楚了之后，朝旬公公保证道，“至于说小女跟学士府小公子的婚事，微臣也会慎重考虑，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受到委屈。” 　　“丞相大人对陛下的衷心，大家都有目共睹，此次肯定也是无心之失，所以丞相大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旬公公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丞相府虽是寒门出生，但的确是忠臣，这件事情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所以这也是为何昭成帝会选择提醒丞相府的原因。 　　至于学士府，一旦跟当年南定侯府的事扯上干系，那一个都跑不了。 　　章丞相点头，对旬公公客气道，“公公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吧。” 　　“杂家还要回去给陛下复命，就不留下来了，依灵姑娘是丞相府的千金，又才貌双全，日后定能嫁一个好人家，此事大人不必太过于担心，那若是大人无事的话，杂家就先退下了。” 　　“公公慢走。”章丞相好声好气的送旬公公出丞相府，等人彻底没影之后章丞相闭了闭眼，道，“去跟夫人说，姑娘跟学士府不能结亲，让她去接灵儿回家。” 　　过往他也觉得自己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可是现在看来，都是他害了他的女儿。 　　但是他女儿一直希望循王，若是如此的话，或许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幸事，章丞相闭了闭眼。 　　“是，大人。” 第89章 【89】 “荣宠录。”【一更】…… 　　==荣宠录== 　　云氏接到章丞相这边的消息之后, 就带着章依灵直接回到丞相府，她看着章丞相一脸不高兴，嘟嘴道, “老爷，不是你说让咱们灵儿去跟学士府家的小公子好好的相处吗？你怎么还突然反悔了？” 　　她今日见到那学士府的小公子，长得面红齿白的, 而且行事极其有规矩，关键是看到她女儿那眼睛都移不开了，一看就极其喜爱她的女儿，所以云氏对于这门婚事是极其的满意, 也感慨这学士府是京城中繁华富贵的家族，谁知没过多久，丞相府就派人让她回府，担心相府出了什么事情, 云氏极其匆忙的赶了回来, 但是这心里还是不很高兴。 　　“老夫让你们回来, 是想说，跟学士府的婚事就此作罢, 长安城不缺乏十分出众的世家子弟，老夫觉得成王府还有几大尚书府的公子都很不错, 咱们没必要揪着学士府不放。”章丞相余光扫了章依灵一眼，心中自是觉得可惜, 但帝王有令, 他们也没有办法，而且他女儿看起来跟学士府的小公子相处的不错。 　　章依灵愣了一下，但许是因为丞相府总是有事情发生，所以她稍微愣了一下之后就恢复镇定, 心中恍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云氏表情十分的激动，“老爷，之前不是您说让灵儿嫁给学士府的公子吗？你怎么能说话出尔反尔？” 　　开口的时候，云氏就差歇斯底里，章丞相皱了皱眉，本欲甩袖离去，但是此事纵究是他有愧于他的女儿，所以章丞相凝着眉道，“学士府小公子的言行很是让人敬佩，若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灵儿能够嫁给他，但陛下那边既然有令，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谨遵圣命，所以这门婚事暂时作罢，灵儿的婚事，我会有安排。” 　　章依灵美眸微闪，虽然早知道跟宫中有关，但是亲耳听见也觉得并没有那般不可置信。 　　“老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故意欺负我们灵儿吗？”云氏从最初的呆愣之中直接难掩心中的震惊，竟然是宫中的安排。 　　“陛下愿意做什么，那是陛下的事情，你难道还想编排陛下不成？咱们丞相府全力支持陛下，是一代忠臣，所以还希望夫人不要再说这等话。”章丞相听她这话，听的直皱眉，道。 　　云氏冷笑，想到她们丞相府的表姑娘可以一跃成为皇后娘娘，而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如今连婚事都没有个谱，心中更是煎熬，云氏道，“老爷是为了做这个忠臣还是希望全力保住姝儿皇后娘娘之位，老爷心里清楚，可惜我们灵儿，贵为相国千金，才貌双全，正值碧玉年华，可是连个满意的婚事都没有。” 　　“咱们丞相府求情的人早已踏破了门槛，若是灵儿愿意嫁的话，那其中不乏出色的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娘亲的眼光太高，耽误了你女儿的幸福。”章丞相被她吵的太阳穴都在疼，出声反驳她的话，道。 　　“老爷现在是将所有的错都怪到妾身身上了，妾身这不也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吗？若不是为了灵儿的幸福，妾身至于这样每天都殚精竭虑的吗？而且咱们灵儿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女，所嫁给的人不是王孙子弟，最起码也要家世相当吧，若是将姝儿嫁给一个寒门子弟，老爷心中也愿意吗？” 　　“老夫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姝儿已经贵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哪里是你能在这随意议论的，你敢说，老夫还不敢听呢。”章丞相被她一番言辞气的险些背过身去，拿手指着她，然后直接甩袖离去。 　　“我苦命的儿，有娘亲在，娘亲一定为你觅一门好的婚事。”等章丞相人走了之后，云氏爱怜的将章依灵搂在怀里，哭的惊天动地，若不是当年她眼光不好，非要嫁一个寒门子弟，她的女儿何至于是现在这副模样。 　　“娘亲，其实嫁给谁都没有关系，不管是学士府的公子，亦或者是其他府的公子，在女儿这里都是一样的。”章依灵抿了抿唇，反过来安慰云氏，她的娘亲对于她来是一片真心，但是她自己，不管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可是云氏悲从心来，埋怨起章丞相，道，“这怎么能一样，若不是你爹爹将所有好东西都紧着你表妹，你怎么可能得不到一门好的婚事，娘亲觉得她就是个扫把星，什么都要跟你抢。” 　　在这一刻，谁人都比不上她的亲生女儿，而云氏早已将所有的错归咎于小姑娘的身上。 　　“娘亲，诚如父亲所说，表妹现在已经是一国皇后娘娘，所以这些话，娘亲以后不要再说了。”章依灵兀自皱了皱眉，不赞同云氏的话，道。 　　“难道娘亲说的有错吗？还不是因为你爹爹行事不公，若是他愿意像姝儿那样待你的话，以我儿的容貌，怎么能找不到好人家。” 　　章依灵便知学士府自己娘亲是十分满意的，可是她终究要让她娘亲失望了。 　　“娘亲一直在责怪表妹如何，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亏欠过我们丞相府，这些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也不太好，女儿感念娘亲对女儿这么多年的付出，但是这婚姻之事，并非女儿能够做主，所以还希望娘亲不要让女儿觉得自己那么的不堪。” 　　云氏嘴唇瓮着，她的女儿竟然还责怪于她，可是她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章依灵不敢看云氏的眼，吩咐丫鬟两句就直接去书房见章丞相。 　　此刻章丞相端坐在书房，满眼疲惫，当看到章依灵过来的时候说一声，“灵儿来了。” 　　“爹爹若是有想女儿做的事，不妨直言。”章依灵看着章丞相，突然明白什么，跪下去对章丞相道。 　　“还是灵儿懂爹爹的心思，爹爹适才想了许多，若是可以的话，爹爹希望你能以男儿的英勇无畏，立足于朝堂，这样的话爹爹并不觉得你比你的表妹要差很多。” 　　“自古不乏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爹爹心中，出自丞相府的女儿知书达礼，满腹诗书，不管嫁给那个世族都是值得让人称赞的女子，但既然你对男子无意，不如就将这所有的才华付诸于朝堂，这样的话你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释然。 　　他的儿子虽然极其有才华，但一心都在他的外甥女身上，所以行事优柔寡断，整个丞相府只有他这一个女儿还算满腹才学，二十年前的贤妃娘娘便是前车之鉴，所以章丞相希望他的女儿不要再步贤妃娘娘的后尘。 　　“如果爹爹想让女儿入朝堂的话，那女儿定然不负所托。”章依灵没有猜到章丞相是想说这事，愣了许久。 　　章丞相见她怔愣，跟着叹气，“你没有姝儿那般可以被圣上捧在掌心里的荣宠，那不如就，如今朝中局势堪忧，为父也十分的担心。” 　　“女儿愿意。”章依灵便再次跪下去，坚定道。 　　“那爹爹会请奏陛下，让你以女子之身入朝堂，灵儿且下去准备吧。”章丞相欣慰之余心中更觉酸涩，道。 　　章依灵从书房走出去，看着满眼的雪色，恍然之间，想起幼年之时小姑娘来到丞相府，大家都捧着她，而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 　　********** 　　同日，宫中下一道圣旨，立丞相府嫡女章依灵为尚书史，入朝堂。 　　第二日，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定下婚期，于新岁前几日大婚。 第90章 【90】 “勾人。”【二更】…… 　　==大婚== 　　皇宫椒房殿中, 小姑娘正让人将一些名贵的首饰都摆上来，然后打算一个一个的寻，丫鬟看着有些好奇, 问，“姑娘，您这是在找什么呀？” 　　“巧云姑娘, 过几日就是紫菱郡主与国舅爷大婚的事情，想必皇后娘娘是在准备他们二人成婚时的礼物吧。”另外一个宫人见状轻轻一笑，道。 　　“还是兰竹了解我，那你们觉得送什么合适？”小姑娘撑着自己的额头, 问两人。 　　“奴婢觉得只要是娘娘挑的，国舅爷跟紫菱郡主肯定喜欢。”兰竹轻轻的笑了笑，道。 　　“还是兰竹姑娘最得我心，既然这样的话, 那就将那道画屏送过去吧。”小姑娘微微一笑, 笑颜莞尔的吩咐道。 　　那道画屏, 是东海进贡的一道画屏，本来是说献给昭成帝的, 只是宫里什么好东西最后都到了小姑娘这里，所以最后这充公了小姑娘的小金库。 　　“是, 奴婢遵旨。”兰竹跟巧云一起笑了笑，然后准备退下。 　　小姑娘纤纤四指拖着自己的腮, 这日子她还是觉得很无趣, 幸好紫菱姐姐跟哥哥要在一起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以生一个小侄子，这样还可以陪她一起玩。 　　“若是让奴婢说，姑娘跟陛下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 若是姑娘愿意的话，其实生一个小主子也挺好的。”巧云就在她旁边，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 　　她们姑娘性子欢脱，之前待字闺中的时候，便跟紫菱郡主时常跑出去，但是后来嫁给陛下之后，这性子倒还收敛了一点，只是巧云觉得，如今朝堂之上既然内忧外患，那若是生一个小主子既可以让姑娘觉得不至于那么无趣，也可以稳固朝堂。 　　小姑娘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不能理解她的思路，“我也想呀，但是这个事情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毕竟这个事情还是要注重缘分，小姑娘觉得自己也太小了，但没想到旁人都在关心这个事情，昨日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后也在嘱咐这件事情。 　　“难道是陛下？”巧云尚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有些好奇的问。 　　小姑娘红着脸，将自己埋在榻上，道，“哎呀，巧云姑娘，你就别在为我担心了，肯定不是夫君的问题，只是子嗣之事本来就看缘分，若是有了便再说了。” 　　“之前奴婢就听家里的人说，若是有女子极其想有孕的话，可以试一下偏方，往往特别准，若是姑娘想要的话，奴婢可以派人去打听。”巧云思索一下，开口。 　　若是夫人还在世的话，这些事情肯定可以教她们姑娘，但是夫人不在，她们只能更上些心。 　　“陛下驾到。”小姑娘被她的话勾了几分兴趣，刚想开口，外面太监托长的声音响起。 　　“参见陛下。”椒房殿的人随即跪下，恭候昭成帝。 　　昭成帝大步不停，直接走到小姑娘跟前，嗓音出乎意料的温和，道，“怎么今日起的这么早。” 　　这几日天色都不太好，小姑娘行事更为倦懒，所以昭成帝也由着她的性子来，没想到今日竟然起的这么早，昭成帝心中还是十分意外。 　　“难道在夫君心中，我就是这么懒的人吗？”小姑娘将头埋在昭成帝怀里，撒娇道。 　　“姝儿懒不懒朕不知道，但是这黏人，朕还是知道的。”昭成帝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笑了笑，道。 　　“这不是昨日让姝儿辛苦了，所以朕今日想着姝儿多歇息一会，哪成想姝儿会醒的这么早。”昭成帝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许是一路的寒气，躲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涩了一下，昭成帝便将她放在美人榻上，给她盖上薄毯。 　　“夫君，您今日不用批阅奏章吗？”小姑娘媚态横生的嗔了昭成帝一眼，想到什么又问。 　　“有姝儿勾着朕，朕哪有心思批阅奏章，所以下了早朝朕就过来了。”昭成帝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 　　小姑娘凝着眉，佯装思考，道，“那若是夫君不关心国家大事的话，日后可怎么养我？” 　　昭成帝失笑，哪舍得让她担忧，“是你哥哥跟紫菱郡主的婚事，姝儿到时候可要去观礼？” 　　“那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外面歇一晚上。”小姑娘杏眸一亮，扯着昭成帝的袖子开口。 　　昭成帝见她兴致昂扬，不由一笑，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姝儿打算如何谢朕？” 　　帝后的闺房之乐，众人将头扭至一旁，不敢看二人的互动。 　　这可难倒小姑娘，她略一思考，直接在昭成帝白净的脸庞落下一吻，杏眸含雾，十分无辜的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朕怎么觉得姝儿一点诚意都没有？”昭成帝失笑，扣着她的腰，问。 　　这怎么会还没有诚意，小姑娘就要从昭成帝的怀里退出来，昭成帝紧紧的扣着她的腰不放，“朕应你。” 　　若不是一早决定要带小姑娘出宫，对于政务一向看重的昭成帝哪会下完朝便过来。 　　“谢谢夫君。”小姑娘顿时一喜，嗓音婉转柔和，笑着道。 　　见她笑得开心，昭成帝颔首，却是加重了将她扣在怀里的力道，一起看着楹窗外不多时飘起的大雪。 　　秦宴跟紫菱郡主成婚当日，京中十分热闹，而且万里雪花，十分好看。 　　帝后一人去了南康侯府，一人来到南定侯府，洞房的时候，小姑娘最为兴奋，嗓音清脆，道，“恭喜哥哥，紫菱姐姐早生贵子。” 　　“妹妹怎的这般激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已经有了小太子或小公主呢？”秦宴当即眉目舒缓，戏谑出声。 　　众人皆笑。 　　“陛下，有消息了。”子时将过，昭成帝“伺候”着小姑娘歇下，这个时候暗卫一脸恭敬的上前，道。 　　昭成帝抬眼看了暗沉的天色，与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昭成帝低沉出声，“外面说。” 　　此案涉及旧案，若是有任何问题，昭成帝都不会姑息。 第91章 ==六宫独宠== “废除六…… 　　==六宫独宠== 　　而对着帝王一脸凝重, 暗卫苦笑一声，道，“陛下, 南定侯府满门战死疆场确实与学士府有关。” 　　一早便猜到了结果，昭成帝觉得寒风如刀子似的，问, “因为什么？” 　　月光普照在庭院之中，更多了几分朦胧的美，但是人的心情却不能如这天色一般，昭成帝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是因为陛下登基初年, 大家都在猜测皇后娘娘的人选是什么，而其中作为长安城第一世族中的琴瑟姑娘，也就是南定侯爷的胞妹，最有可能与贤妃娘娘竞争这个皇后娘娘的位置, 所以学士府才会决意在战场上设计学士府。”暗卫将头垂了下去, 一字一顿的道。 　　如今看来, 这皇后娘娘的位置一如既往地落在了南定侯府，贤妃娘娘一心扑在这皇后娘娘的位置, 但最后是一场空，可是这其中牵扯到了许多人的性命, 南定侯跟夫人早年伉俪情深，最终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若是说起来怎么可能不会让人叹息。 　　“既然是跟学士府有关, 那可找到相关证据？”昭成帝冷笑一声，眉目是刻骨的寒凉，问。 　　“证据是有的，但是此事属下还没有告知国舅爷, 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暗卫躬着腰，略有些艰难的问昭成帝。 　　国舅爷正值大婚，若是让其知晓当年南定侯爷跟夫人战死疆场的真相，只怕这门婚事又要少了几分欢愉。 　　昭成帝闭了闭眼，不知想起什么，道，“那便过两日吧。” 　　暗卫知道南定侯对陛下的重要，走之前凛声道，“逝者已逝，能看到皇后娘娘跟国舅爷都有一个好的结果，南定侯爷跟夫人在天之灵，定能够欣慰。” 　　“嗯。”昭成帝摆手让他退下，淡淡的应一声。 　　月色无边，庭院寒凉，昭成帝想到自己初年登基的时候，内忧外患，如履薄冰。 　　东宫之中，凤凰树下，惊才绝艳，文武兼备的南定侯作为臣子，一脸坚定的对他说，“太子殿下众望所归，怎的就登不了基了，在臣的心中，还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殿下，所以在臣的心中，只认太子殿下一个天下之主，所以臣定然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登上帝位。” 　　正因这一句承诺，南定侯府多年稳固朝堂，最终在帝王御驾亲征的那一场事上战死疆场，所以对于南定侯，昭成帝既有感激，心中也有愧。 　　如今十五年过去，竟然发现这一切只因皇后人选之争，昭成帝觉得十分荒唐。 　　直到里间的丫鬟过来请，昭成帝才走了进去，内室温暖的地龙驱走了他身上的寒冷之气，昭成帝眉目微缓，径直走到小姑娘身边坐下，凝视着小姑娘的睡颜，看来有些事情得提上日程，他的小姑娘值得最好的。 　　============ 　　翌日，昭成帝一早就跟小姑娘回宫，紫菱郡主没有出来，秦宴早早的送帝王跟皇后娘娘回宫。 　　“以后哥哥可没那么多时间管着你，你跟陛下好好的过日子。”秦宴柔和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嘱咐道。 　　“知道了，哥哥。”小姑娘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啰嗦，敷衍的点头。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昭成帝朝秦宴点了点头，一行人回了皇宫，小姑娘还没有坐下就听说太后那边派人来请，小姑娘遂去了慈宁宫。 　　“姝儿，你跟皇帝成婚也有一些日子了，哀家不知道你们对于子嗣上的事，是有何想法？”太后笑着招呼她上前，问。 　　并非她有意拿子嗣上的事相逼，但是帝后成婚也不久了，这迟迟没有动静，太后这心里着实不安。 　　“母后，我跟夫君自然是想要孩子的。”小姑娘稍稍感到有些奇怪，杏眼微微瞪大，道。 　　站在小姑娘身边的丫鬟却明白太后的意思是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皇家之中，子嗣的事情尤为重要，太后娘娘分明是对她们姑娘有些不满。 　　太后笑意不达眼底，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笑着问，“姝儿，你实话跟哀家说，是不是皇帝为了照顾你身子，所以才不愿让你有孕？” 　　二人新婚燕尔，整日在一起耳鬓厮磨，这孕事怎么可能这么艰难，皇帝对小姑娘的疼爱，她一早就见识到了，所以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没有。”小姑娘不知道太后为何非要说出这样的话，眼眶微微泛红，摇了摇头。 　　盈盈动人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倾城，尤其是眉间那一抹朱砂。 　　“既然没有，那姝儿跟皇帝可要抓紧些，哀家等着抱你们的孙子。”这模样太后也不忍责备，笑着跟她道。 　　小姑娘看着慈爱的太后，突然笑不出来，顺着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心绪十分的复杂。 　　再坐了一会，太后见她心不在焉，关心的问，“姝儿今日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秦姝未看太后此时的神情，略一俯身，便退了下去。 　　“太后娘娘，您觉得陛下可是让皇后娘娘避孕？”皇后走了之后，桂嬷嬷上前为太后奉茶，问。 　　太后笑了一下，道，“哀家虽然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但姝儿自幼再皇宫长大，她从来都不喜欢说假话，所以哀家觉得她跟皇帝应该没有避孕。” 　　没有避孕，那为何子嗣的事这么艰难，太后匪夷所思。 　　“既然这样的话，那太后娘娘就少为陛下跟皇后娘娘操心，陛下年长皇后娘娘许多，定能够照顾好皇后娘娘，这京中谁人不羡慕咱们陛下跟皇后娘娘呢。”桂嬷嬷有意为小姑娘说话，笑道。 　　“马上就是科举之年，朝堂太子未立，帝王没有子嗣，如此这般，难以巩固朝堂，所以并非哀家故意逼她。” 　　从小在皇宫中疼大的小姑娘，太后哪里真忍得下心来逼她，只是最近朝堂之上很不太平，所以太后才会这般行事。 　　“对了，太后娘娘将二姑娘接进宫来是？”桂嬷嬷蓦然松了口气，她真怕太后娘娘会鲁莽行事，枉顾跟陛下母子间的情分，这样难免会惹帝王不悦。 　　太后和蔼笑道，“嫣儿进宫，只是哀家想替她选一个好夫婿，至于咱们皇帝那里，哀家是怕了他，哀家若是提，你觉得皇帝他会收吗？” 　　再怎么样，太后都做不成那等事情来，若是她真逼着皇帝纳妃，只怕还会离间她跟皇帝之间的情分。 　　“哀家乏了，你先下去吧。”少顷，太后捏着佛珠，徐徐出声，道。 　　“是，太后娘娘。”桂嬷嬷引着宫女退下，再三思索，还是让宫女先去养心殿那边通信，适才皇后娘娘走的时候眼眶分明是红的。 　　一路之上，瑟瑟的寒风都化不掉小姑娘心中的寒意，弯弯的眉眼尽是疲倦。 　　寝殿，椒房殿。 　　“姑娘，您就别太担心了，您跟陛下这么恩爱，子嗣的事肯定是有的。” 　　“太后娘娘难道是想？” 　　“奴婢听说礼国公府的二姑娘，至今未有婚配，太后娘娘让她进宫来陪着。” 　　小姑娘缓缓摸着自己的小腹，月容花貌，看不出神色来。 　　“姑娘，您别担心，有陛下在，定不会让太后娘娘欺负你的。”纤玉大惊失色，以往太后娘娘对她们姑娘也很好，这是第一次，太后娘娘对她们姑娘产生了不满。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小姑突然觉得自己很累，纤细白腻的手腕磕在玉桌上，她道。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看着她们姑娘疲惫的神情才决定出去。 　　躺下去的时候小姑娘还听着外面两个丫鬟的争吵声，纤玉略微压低声音，有些不满，“你怎么在姑娘面前说这话？” 　　“可是这不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巧云心中更是替自己姑娘委屈，出声反驳。 　　“你小点声，姑娘还在听着呢。”纤玉拉了拉她的袖子。 　　============ 　　当日，秦宴入宫向圣上请安的时候，旬公公一脸激动的迎上来，笑着道，“哎哟，国舅爷来了，恭喜国舅爷新婚大吉，与夫人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旬公公这一大早怎么嘴这么甜，这话夸的子宴心花怒放，这是昨日成亲的喜糖，旬公公也尝一下吧。”秦宴笑着扬眉，许是成亲之后，心情更是好了许多，将东西递给旬公公，道。 　　“奴才谢国舅爷赏，陛下在里面，国舅爷且进去吧。”皇后娘娘的亲兄长，旬公公哪敢不给面子，笑容满面，道。 　　秦宴点了点头，直接抬步进去，轻缓的进步，无一不彰显人的好心情。 　　“来了。”昭成帝嗓音低沉，道。 　　秦宴略一挑眉，朝昭成帝拱手，“子宴见过陛下，不知道陛下今日唤臣进宫，是有何事？” 　　“朕今日来是想吩咐你一件事。”昭成帝不理会他语气里的不满，道。 　　“陛下请说。”秦宴神情跟着变得凝重，问。 　　须臾，秦宴有些惊讶的问，“所以陛下是想废除六宫？” 　　细想一下，秦宴又觉得不对，一个猜测涌入脑海，“难道是因为灭门一事与学士府有关？” 第92章 【92】 “许你一世掌欢。”【如题】…… 　　==掌欢== 　　帝王若是要废除后宫, 他并不会觉得意外，可这偏偏是当务之急，所以秦宴一下子就觉得不对, 细想之下，之前帝王派人去查当年之事，于某种程度上难道不是因为查出了什么。 　　昭成帝动作轻缓, 眉目间透着凝重，对秦宴道，“朕考虑到你新婚，所以未曾打算这么早告知于你, 既然你现在知道的话，那朕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父亲战死疆场确实与学士府有关。” 　　一切都应了猜测，秦宴不知道自己该怀有什么样的态度, 那时候他与妹妹尚是垂髫的时候, 就因为新帝登基初年需要立后, 所以他们家才遭了无妄之灾。 　　若是没有这些伤害的话，那他跟妹妹可以很幸福的享受着父母给予的疼爱, 他的父母伉俪情深，忠君爱国, 最后都落到了一个什么下场。 　　“学士府朕不会放过，朕已经收集到了物证, 明日便会在早朝宣布。” 　　此前昭成帝是考虑到南定侯府与南康侯府两府新婚, 所以未打算这么快告知秦宴，但现在已经刻不容缓。 　　“陛下，您对妹妹的疼宠臣铭感于心，只是父母的仇, 臣想自己来报。”秦宴将头扣下，对昭成帝道。 　　“既然这样，那朕便不参与了，此案就交给子宴来办，所有的人证跟物证朕都交给你，希望。” 　　“臣遵旨。”秦宴似有千金重，他是南定侯府的嫡长子，底下还有一个亲生妹妹，所以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都会去承担。 　　庭外的冷风似乎更加凛冽了些，当看到桂嬷嬷来到养心殿，旬公公笑着走上前，“哪阵风将姑姑给吹过来了。” 　　“奴婢有事禀告陛下，不知道陛下现在可否有空？” 　　旬公公笑意淡了一下，压低着声音对她道，“陛下现在正在跟国舅爷说着事呢，姑姑要不等一下。” 　　秦宴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刚好看到太后身边的人，温雅有礼的朝桂嬷嬷点了点头。 　　“恭喜国舅爷。”桂嬷嬷识得此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连忙朝秦宴福身，道。 　　“国舅爷慢走。”旁边站着的旬公公忙笑着走上前，然后亲自送秦宴出宫。 　　“陛下，奴才有事要禀。”等回来的时候，旬公公完全笑不出来，舔着一张脸对昭成帝道。 　　此刻陛下的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但是皇后娘娘的事若是耽误的话，只怕后果也不是他能够担待的。 　　“怎么了？”昭成帝伸手揉了揉眉心，面色不仅沉，而且透着疲惫。 　　旬公公刻意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太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请求见陛下，好像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情。” 　　“传。”昭成帝眉目突然变得寒凉，出声如那透不尽的深渊，道。 　　“奴婢参见陛下。”桂嬷嬷跟着旬公公走进来，迎面感受到的就是帝王君临天下的霸气，自从娶了皇后娘娘之后，陛下气场变得更加温和，难道是朝堂出了什么事情。 　　“姑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昭成帝颔首，身子微微往后靠，随意道。 　　“回陛下，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就是今日太后娘娘唤皇后娘娘去慈宁宫，因为子嗣的事，太后娘娘便问了皇后娘娘几句话，回去的时候，奴婢看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脸皮比较薄，所以奴婢便来跟陛下说一声。” 　　“摆驾慈宁宫。”谁知昭成帝陡然变了脸色，起了身，大步往外走。 　　一行人紧跟着赶上去。 　　“朕说过子嗣的事一切随缘，不知道母后为什么非要跟姝儿说些不该说的话。” 　　“皇帝来找哀家兴师问罪来了?”看着他一脸深沉的脸色，太后不紧不慢的抬起手，问。 　　昭成帝未说“是”，也未说“不是”，只道，“母后，子嗣之事本就随缘，朕已经说过太子会出自椒房殿，朕不知道母后为何还对此事倍加介怀？” 　　“皇帝对子嗣上的事不急，哀家在这急个什么劲，但是皇帝，最近朝堂内忧外患，天灾频频，哀家知你心疼姝儿，也很高兴看到帝后和睦的场景，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就算皇帝再心疼姝儿，也得有个度吧。” 　　“朕既然能做这个皇帝，也自然会许她一世荣华，母后对朕的关心，朕心领了，但是朕不希望有任何人对皇后娘娘指指点点，若是有的话，那朕都不会放过。”帝王这话一落，慈宁宫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陛下今日摆明是想替皇后娘娘撑腰呢，可是这面对的人是太后娘娘。 　　“所以皇帝这话的意思是连哀家都不肯放过了，姝儿自幼在皇宫长大，哀家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她，哀家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皇帝，皇帝现在这态度显得哀家是个老妖婆，不近人情，专门破坏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了。” 　　“朕没有这个心思，朕只是担心母后被人利用，所以才跟母后说一声。” 　　“另外，朕今日来慈宁宫也是想跟母后说一件事，朕觉得后宫的人太多了，已经决定废除六宫，所以跟母后说一声。” 　　“你疯了不成？”太后原本神色有所缓和，但“废除六宫”让她直接站起来，厉声指责昭成帝，“自古后宫与前朝紧密相连，你若是要独宠姝儿，哀家并没有意见，但你父皇留给你的皇家基业你都不要了?” 　　“若是有人愿意做这个皇帝，那朕可以不要这个皇位。”许是因为南定侯府的事，帝王第一次驳了太后的面子，气得太后捶胸顿足。 　　可是帝王直接甩袖离去。 　　众人虽知晓帝后情深，但没想到帝王会为了皇后娘娘直接枉顾太后娘娘的面子，所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 　　帝王冒着风雪又来到椒房殿，外面的丫鬟看到帝王都是一喜，忙迎上去，道，“陛下。” 　　“你们姑娘呢？”昭成帝神色略见缓和，问。 　　巧云跟纤玉面见踌躇，道，“姑娘在里面。” 　　“朕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昭成帝拂开珠帘，眼光直接落在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小姑娘，然后紧紧的抱着她，“别再让朕担心了好不好。” 　　“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小姑娘感到昭成帝身上熟悉的龙涎香，不知怎的，落下一滴泪，她问昭成帝。 　　他总是对她这般好，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他做。 　　“怎么还叫朕‘陛下’，朕觉得朕的小姑娘已经很勇敢了。”昭成帝搂着她，温和的笑笑，安慰她。 　　只是他的小姑娘太小，所以昭成帝不愿意让她去经历那些朝堂上的腥风血雨，暗里藏刀，可小姑娘的勇敢与坚韧昭成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而昭成帝从椒房殿出来之后，便让旬公公去六宫传旨，贤妃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人。 　　“你说什么，陛下他要解散六宫？” 　　“是的，娘娘，旬公公已经去了六宫，说明陛下的意思。” 　　“陛下就喜欢她就喜欢到这种程度，喜欢到废除六宫，独宠她一个人吗？”贤妃险些咬碎了牙根，道。 　　她认识的昭成帝，是一个无情淡薄的人，但心中有丘壑，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未来所要嫁给的人便是这样文武盖世的天下之主，所以也不敢生出妄念，这一切本来都好好的，可是偏生总有人想要破坏她的幸福。 　　“本宫岂能坐以待毙，青荷，你即刻出宫，通知循王，本宫有要事找他。” 第93章 ==夫君== “柔情。”【…… 　　==夫君== 　　“娘娘, 您这是？”宫女被她的话惊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贤妃，此言一出, 宫女几乎可以预见贤妃娘娘要做什么，这直接就要传循王进宫，恐怕接下来就要跟府中传信, 此番举止如同造反。 　　“本宫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此事若不是陛下步步相逼，本宫又何至于此，你直接去传信吧, 你是本宫的婢女，本宫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贤妃美目略显凌厉，多年掌管后宫的气场让宫女不敢跟她直视, 道。 　　哪怕贤妃如何不得圣心, 但多年掌管六宫, 一身“宠妃”的气度，这气场让人不敢凝视。 　　“奴婢定会全力帮助娘娘。”杏儿当着贤妃的面跪了下去, 道。 　　她是贤妃的陪嫁宫女，跟了贤妃这么多年, 她的性情杏儿十分的了解，但是她没想到这次贤妃娘娘竟然动了这个心思。 　　“杏儿, 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 若是此次能够成事，本宫可以许你婚配自由，从此以后你可以不必再委于旁人之下，但若是本宫发现你走漏了任何风声, 那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本宫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贤妃红唇轻勾，一字一顿道。 　　“奴婢知道，请娘娘放心。”杏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对着贤妃磕头，道。 　　“去吧。”贤妃总算满意一笑，如同逗猫儿似的，开口道。 　　“奴婢告退。”杏儿再次朝贤妃福身，道。 　　贤妃摆手让她退下，不由陷入沉思，她跟当上是年少相识，在她那段碧玉年华里，她对当今圣上是一见倾心，所以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她所喜欢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真情，所以到了现在，过往的爱慕也就成了怨恨。 　　但是她多么希望，从年少到白头到老，陪在帝王身边的人是她，贤妃再睁眼时里面皆是怨恨，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小姑娘的错。 　　不多时，旬公公就来到了贤妃宫里。 　　“这哪阵风把旬公公吹来了，可是陛下那边有吩咐？”贤妃看了他一眼之后微微勾了勾唇，道。 　　“贤妃娘娘，这话您就说的客气了，杂家所言皆是奉陛下的旨意，若是贤妃娘娘有意见的话，可以直接向陛下严明。”旬公公便知道以贤妃娘娘在后宫的眼线早已知晓是怎么回事，道。 　　学士府牵扯到南定侯爷战死疆场，在这种紧要关头，贤妃娘娘依旧拎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接下来是个什么结局还不知道呢，旬公公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贤妃娘娘这话老奴听不懂，但是老奴觉得，这做人肯定是要学会知足的，所以既然贤妃娘娘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那老奴便不再说话惹娘娘厌烦，陛下心系皇后娘娘，所以甘愿三宫六院，独宠一人，贤妃娘娘也清楚圣上的脾性，若是贤妃娘娘愿意成全的话，将来肯定也可以一世荣华。”旬公公轻轻的笑了笑，开口道。 　　贤妃嗤之以鼻，眉目间尽是高傲之色，“若是事情都如公公说的这么简单，那世上的女子怎么还会这般盼着进入宫廷，何况本宫作为四妃之首，又是学士府的千金，本宫做什么都不会后悔，所以有劳公公提醒了。” 　　“既如此，那奴才先行告退。”旬公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这贤妃娘娘还真是嚣张。”小太监跟着旬公公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点评一声。 　　“贤妃娘娘掌管六宫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些手腕的话，那怎么可能管得住这后宫的嫔妃，咱们皇后娘娘，自幼就冰雪聪明，陛下心疼她，所以不需要她改变自己，咱们也因此觉得皇后娘娘很好。”旬公公听他感慨，有些好笑，道。 　　“小人觉得这世上再无比皇后娘娘更好的女子了。”小太监想到皇后娘娘倾国倾城的容貌跟好性子，继续道。 　　旬公公笑骂一声，“这话你切勿让陛下听到了，若是让陛下听到，他肯定要生气。” 　　皇宫的过道上清冷一片，但是有陛下跟皇后娘娘，每处都充满了温暖。 　　************ 　　萧循接到贤妃的消息之后直接进了宫。 　　“循王殿下，娘娘在里面等您呢。”贤妃身边的宫女看到萧循时，向他福了福身，道。 　　萧循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走进去温润开口，道，“母妃。” 　　“循儿，母妃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若是连你都不忙母妃了，那母妃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贤妃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个手帕，故作哀伤，道。 　　“母妃请说。”萧循目光微微一闪，心里已经可以预知到是宫中发生的事情。 　　但是贤妃是他的养母，再如何他都不可能对贤妃的话视若罔闻。 　　“循儿，母妃疼你这么多年，宫里有什么好的，你外祖父有的，母妃都会尽全力给你，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份心意母妃从来不求你能够回馈给母妃，但是今日的事，母妃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母妃只能找你过来。”贤妃本就等着他这句话，一副美人含泪的掩着自己的桃花眼，道。 　　“母妃对儿臣的疼爱，儿臣一直记在心上，所以不管母妃让儿臣做什么，儿臣都会尽力为之。”萧循掷地有声的开口。 　　没想到萧循答应的这么快，贤妃顿时露出喜色，风韵犹存，道，“循儿果然没让母妃失望，既然这样，那母妃也不妨直言。” 　　“母妃请说。”萧循颔首，十分客气的对贤妃道。 　　贤妃就等他这句话，假装拭泪，道，“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天色寒冷，也马上年关了，前阵子国舅爷跟南康侯府紫菱郡主新婚，陛下跟礼部都非常忙，本宫因为要准备国宴上的事，所以一直没有跟你父皇碰面，谁知道今日就收到消息，你父皇要废除六宫。” 　　废除六宫…… 　　萧循瞳孔一缩，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他父皇怎么可能做的出来，难道是因为姝儿妹妹，萧循不敢置信。 　　“循儿也不敢相信吧，其实本宫知道的时候本宫也不敢相信，但是你父皇整颗心就在那小姑娘身上，本宫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好，之前本宫就想着，本宫有你可以依靠也就足够了，帝王的恩宠，本宫既然无福本宫也不想，可是本宫着实没有想到你父皇竟然为了她要废除六宫，所以本宫只能找你进宫。”贤妃冷笑一声，道。 　　“那母妃想如何做？”萧循垂下头，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思，他在知道小姑娘这么手疼爱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涌现出几分不甘来，而后便是颓唐，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的事。 　　“不是母妃想如何做，而是现在的形势早已由不得我们去做主，所以母妃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若是不行的话，只有逼宫造反。”贤妃看出他的不情愿，红唇轻启，道。 　　“可是……”萧循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年少时被立为太子，之后经太傅跟丞相府教导，骨子里有的便是对帝王的尊崇，这造反之事，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贤妃勾唇一笑，嗓音十分的柔和，又带着丝丝凌厉，道，“难道循儿不想重新掌权吗？若不是因为咱们的皇后娘娘，你现在还不是光芒万丈的太子，母妃向你保证，一旦事情成功，本宫让你外祖父全力扶持你为帝。” 　　她不信没有人能抵得住这个诱惑，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她这个儿子倒是对那小姑娘情有独钟，若是不然，怎么在这遮遮掩掩的。 　　“母妃可否让儿臣想一下。”萧循果然犹豫，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问贤妃。 　　“母妃可以让你想一下，但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若是母妃出事，你没有了外祖家的支持，恐怕日后过的日子更加艰难，所以母妃希望循儿不要让母妃失望。”贤妃微微笑着，一如此前的拿起手帕，丢至一旁，道。 　　*********** 　　“别不开心了，嗯？”养心殿中，昭成帝哄着怀中的小姑娘，问。 　　小姑娘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娇娇糯糯的开口，但是透着莫名的哑意，“我没有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为何不敢看朕？”昭成帝搂着她的腰，细细的盯着她的眉眼，问。 　　“哎呀，夫君总喜欢欺负我。”小姑娘嗔了昭成帝一眼，总算抬起了头，杏眸善睐，倾城如画，昭成帝微微笑了笑，“总算是笑了。” 　　“唉，夫君是喜欢姑娘还是儿郎？”小姑娘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问。 　　“若是你的，朕都喜欢，如果是旁人的，朕都不喜欢。”昭成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神情愈发温和，道。 　　“夫君，你真好。”小姑娘瞬间笑了，在昭成帝脸颊上亲一口，笑着道。 　　不过他觉得还是小姑娘好一些，最好是个能像小姑娘一样的小公主，昭成帝如是想。 第94章 【94】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新婚燕尔== 　　不知怎的, 小姑娘倏然有了想哭的冲动，眼眶都红了一圈。 　　昭成帝轻笑一声，在她眼角亲了下, 低哑出声，道，“这怎么还哭的没完没了, 再这样朕都要心疼了。” 　　“夫君若是嫌弃我，那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吧。”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总是惹人怜爱，秦姝娇嗔一声，头都不抬起来, 道。 　　“这个朕可不敢，子嗣的事朕都不着急，你着急做甚，所以不要不开心了。”昭成帝温凉的眉目深了几分, 哄着她。 　　小姑娘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 需要昭成帝宠着, 纵着，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昭成帝宁愿她永远做小姑娘，什么都不用知道。 　　但是小姑娘自己倒急切起来了, 昭成帝温热的手轻轻从她的腰上移到她的小腹上，眉目更是低沉了几分。 　　秦姝伸手挡住自己的杏眼, 姑娘家的娇俏尽显无疑, 她嗔道，“我都说了没有不开心了，夫君总想笑话我。” 　　“那朕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赏脸？”昭成帝温和的刮了刮她的俏鼻, 眉目尽是纵容之色，笑道。 　　“既然夫君这么说的话，肯定是可以的。”小姑娘莞尔一笑，娥眉凝绿，道。 　　见她如此，昭成帝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哄着她歇下之后，昭成帝便出了椒房殿，有些人一日没有解决，他就难以安心。 　　“若是皇后娘娘醒来，让人通禀朕一声。”当看到帝王从内殿出来，侍女大气都不敢喘，昭成帝脚步微微顿了下，道。 　　“是，陛下。”侍女微微屈膝，恭敬答道。 　　“陛下起驾。”旬公公候着帝王出来，刚进养心殿，就听帝王问，“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宫中的娘娘有一半愿意出宫，但是嫔位以上的娘娘都不愿意离开。”旬公公稍作回忆，道。 　　后宫的嫔妃本来就极少，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宫中四妃，因为地位与前朝息息相关，但不管怎样，帝王都不会再纵容。 　　“那循王呢？”昭成帝稍作一想，问。 　　旬公公面色一顿，道，“贤妃娘娘宣了循王殿下入宫。” 　　昭成帝轻嗤一声，旬公公忙将头给低了下去，循王殿下跟皇后娘娘的父母皆牵涉到南疆之乱中，但循王殿下是男儿，所以当年万岁爷对循王殿下没有像对皇后娘娘那般百般疼宠，但是，若不是皇后娘娘幼年见不到陛下就要哭，说不定对于循王殿下，陛下会亲自教导，可是再怎么对他好，始终都抵不过这权势的重要性。 　　************* 　　再说紫菱郡主这边，原本就心悦秦宴，如今一朝得偿所愿，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感情又好，看起来越发明媚。 　　“夫人，之前奴婢还不知道姑爷竟这般体贴入微，这几日姑爷对夫人的好，咱们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也真心为姑娘感到高兴呢。”喜儿服侍紫菱郡主的时候，微微一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秦宴哥哥行事一向温和，此番我也没有想到。”紫菱郡主嗔了一声，想到幼年刚认识少年的时候，他对妹妹那股子保护劲，也知道他待人十分体贴跟温柔，能够嫁给他，紫菱郡主觉得自己也很幸福。 　　“奴婢知道姑爷脾气很好，但是现在，姑爷所有的好不就是对着夫人吗？”喜儿笑道。 　　“现在说的越来越没边了，再说下去我可就要生气了。”紫菱郡主掩唇，笑得开怀，道。 　　“夫人若是生气，那奴婢就不说了，反正奴婢坚信，夫人跟姑爷，肯定可以像皇后娘娘跟陛下那般幸福的。”喜儿替紫菱郡主插上一道鎏金玉钗，观察着她的神色，笑道。 　　紫菱郡主点了点头，眉眼之处流露着轻柔之色，“我也希望能够像妹妹跟陛下那般夫妻恩爱。” 　　之前她不懂爹爹跟娘亲之间的夫妻相处之道，但是在自己成亲之后，很多事情便都明白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丫鬟轻轻的喊声，她朝秦宴屈了屈膝，道，“姑爷。” 　　“秦宴哥哥，你回来了。”紫菱郡主抬起眼，几步跑过去，笑着道。 　　哪怕成亲，紫菱郡主对秦宴的称呼一时半会也改不来，秦宴本来就事事由着她，所以便没有对其进行纠正。 　　“郡主怎的又出来了？子宴不是说天色冷，郡主就好好的歇着吗？”秦宴伸手扶住她纤弱的手腕，看着她满面笑容的模样，心中诸多不甘好像得到了释怀。 　　“这样天天闷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我穿这么多，也不冷，倒是秦宴哥哥，你这么一大早进宫，然后这么晚回来，我担心你呢。”紫菱郡主笑声如铃铛般清脆，道。 　　秦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日养心殿中，帝王对他说的话，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不希望他心爱的姑娘再跟着为他担忧，秦宴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进去吧。” 　　紫菱郡主当即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少年好像是有心事。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秦宴便出了府，紫菱郡主感觉不对劲，找到秦宴身边的随从霖泉，见是紫菱郡主，霖泉目光一闪，朝紫菱郡主拱手，道，“夫人。” 　　“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秦宴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紫菱郡主摆手让他起来，眉眼间哪有平日的柔和，她问。 　　霖泉微微有些尴尬，没有意外紫菱郡主会问这个问题，他顾左右而言他，“这小人哪知道？” 　　“这么多年，都是你一直跟在秦宴哥哥身边，若是事情连你都不知道，那我还真不知道有谁能知道，你放心，我跟秦宴哥哥是夫妻，就算你实话实说，我也不会告诉秦宴哥哥。”紫菱郡主随意的笑了一声，道。 　　霖泉叹了口气，国舅爷哪里是怕夫人知道这件事，分明是怕夫人知道之后为他担心，“夫人，当年国舅爷为何离开京城，想必夫人也知道原因，其实这么多年，国舅爷迟迟不回京城的原因不是他不能回来，而是他一直在探寻老爷跟夫人的死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紫菱郡主面容一变，南定侯府出事的时候，她还尚在幼年，所以当时她所知道的是南定侯叔战死疆场，夫人紧随他而去，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诚如夫人所想，昨日一早，圣上唤我们爷过去，便是经过圣上那边追踪，得知老爷跟夫人的死，与学士府脱不了干系。”霖泉不知道笑还是不该笑，道。 　　“所以这事情跟贤妃娘娘还有学士府有关？”紫菱郡主一下子明白其中的关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 　　霖泉想到这件事，心中也是意难平，“是的，但是这事情跟贤妃娘娘有没有关系，我们还不知道。” 　　“就算没有关系，那学士府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贤妃娘娘能够顺利做这个皇后娘娘，怎么样也不能算她无辜吧。” 　　原本可以世代荣华，齐心和睦的一个大家族就因为新帝登基之年需要立后的事情遭人陷害，若是出事的是她们南康侯府，紫菱郡主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内室中走了一圈之后，紫菱郡主突然道，“随我回南康侯府。” 　　夫人怎么说风就是雨，还不等下人反应过来，紫菱郡主冷声道，“今日的事不要让秦宴哥哥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郡主。”一早，南康侯府的下人就看到紫菱郡主，忙让人通报南康侯跟侯夫人。 　　“怎么了？可是秦宴那臭小子欺负你了?”当听到自己女儿回府了，南定侯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这才大婚第二日，少年就敢欺负他的女儿。 　　“爹爹，秦宴哥哥没有欺负我，是女儿自己有事要求爹爹帮忙，所以才回来的。”紫菱郡主无奈的迎向自己的爹爹，道。 　　“说吧。”南康侯冷哼一声。 　　…… 　　“紫菱，这个事情可是牵扯到朝堂的，若是你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南康侯面色有些威严，道。 　　“爹爹，我怎么可能乱说，女儿有证据的。”紫菱郡主见南康候一脸不信，跺了跺脚，“这件事情是陛下亲自告诉秦宴哥哥的。” 　　“我这就进宫寻陛下。”南康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放下茶盏，嘱咐侯夫人两句，直接进了宫。 　　见紫菱郡主还要追上去，侯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哎呀，这事情有你爹爹忙活，你瞎折腾什么。” 　　“娘亲。”紫菱郡主眼眶都急红了，道。 　　“好了好了，等会洗把脸，早些回去，若是晚了，娘亲怕子宴会担心。”侯夫人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脸，心中却是对少年的怜惜。 　　南定侯府门丁极其兴旺，南定侯在世的时候，门生遍布天下，若不是遭了这无妄之灾，她女儿嫁过去只怕会更加幸福，如今斯人已矣，只希望这小辈不要再遭受到这些苦痛。 第95章 非君不嫁(一更) 晋江文学独发…… 　　==非君不嫁== 　　这新婚第二日, 姑娘就回了娘家，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外人只当他们是夫妻不和, 所以侯夫人有些担心。 　　“娘亲，我知道的，我跟秦宴哥哥很好, 你就别担心了。”紫菱郡主抿了抿唇，然后去拉侯夫人的手，宽慰道。 　　“哪怕女儿长大了，依旧是父母的牵挂, 所以娘亲希望你跟子宴之间能够好好的，你今日这般匆匆忙忙的回府，娘亲跟你爹爹还以为你跟子宴出了什么事。”侯夫人面容透着骄傲的看着紫菱郡主，微微含笑道。 　　出阁前千娇百宠的女儿, 哪怕嫁人了, 他们都不希望他能够受到任何的委屈。 　　“知道了, 娘亲，你都不知道秦宴哥哥是个性情多么温和的人, 我嫁给他，他每天都对我关怀备至, 娘亲，你就不要再担忧了。”紫菱郡主粉面含俏, 勾着侯夫人的手, 撒娇道。 　　“既然子宴都这般体贴了，那娘亲自然没有什么好为你们小两口子担心的，那娘亲让人准备东西，你早些回到子宴那里去吧。”侯夫人听着她急切的话, 难得一笑，道。 　　“好。”担心被秦宴发现，紫菱郡主确实不能在府中多待，她朝侯夫人点了点头，道。 　　紫菱郡主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侯夫人早上都没来得及用早膳，让人将膳食摆上来，侯夫人面容有些感慨，笑道，“我之前还以为这夫妻俩若是在一起，日后可有的磨，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她们总觉得女儿没有长大，其实她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学会了成长，如今都能为自己的丈夫做一些事了，想来，这便是“已为人妇”。 　　“奴婢看得出来，姑爷对郡主很好，郡主本来就心悦姑爷，嫁给他肯定是会幸福的。”站在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听着她的感慨，笑道。 　　“子宴这孩子，性情本来就极其温和，之前对紫菱也有诸多照顾，所以紫菱能够嫁给他，其实我很放心，我这个做娘亲的只能为他们做到这里了，日后的路就靠他们自己走。”侯夫人面容柔婉，笑道。 　　但是这南定侯府的事一日若不能平反，他们也就一日难安，好在帝王介入了这件事，那么学士府肯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知为何，侯夫人神情有些许凝重。 　　却说紫菱郡主回去，本以为秦宴不在府中，谁知玉树临风，潋滟清华的少年，紫菱郡主捂住鼻子，撒娇道，“秦宴哥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外面。” 　　“那怎么冷的天，郡主怎么还跑回侯府了，子宴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郡主，所以郡主才这样步履匆匆的。”秦宴没有迎上去，而是靠在门前，淡淡的看着紫菱郡主，道。 　　紫菱郡主下意识的去看秦宴身边的霖泉，见他正眼都不敢看她，便知道他将事实告诉了少年，紫菱郡主讪笑一声，忙去扯少年的袖子，道，“秦宴哥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为秦宴哥哥担心吧，所以才行事鲁莽了些，秦宴哥哥若是不喜欢的话，那以后我不这样做就是了。” 　　“这件事情子宴肯定可以处理好的，所以郡主这样，子宴会觉得心疼。”看出她眼中的小心翼翼，秦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道。 　　“我知道秦宴哥哥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既然我嫁给了你，那我肯定要为秦宴哥哥做一些事情，虽然可能没什么用，所以秦宴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紫菱郡主将自己的头埋在秦宴怀里，面容透着柔软的幸福，道。 　　“我没有生气，所以郡主也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秦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 　　就算心里真有什么，秦宴也不舍得让怀中的姑娘跟着担心。 　　“好，那秦宴哥哥，我们进去吧。”紫菱郡主去牵秦宴的手，笑容略微明媚，道。 　　“走。”秦宴颔首，看着紫菱郡主一深一浅的踩着地上的雪，秦宴笑意更加亲和，透着丝丝纵容。 　　************ 　　御书房，南康侯正在面见昭成帝，一字一顿，面容冷峻，道，“皇上，先帝在世时，南定侯府曾为我朝第一世族，南定侯更是为本朝鞠躬尽瘁，战功赫赫，谁知道这样还是免不了被人陷害，所以微臣恳求皇上能够为南定侯府做主，也为咱们皇后娘娘跟国舅爷做主。” 　　昭成帝瞥了一眼旬公公，旬公公连忙走上前，将南康侯给扶了起来，好声好气的道，“侯爷，这件事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所以感谢你对南定侯爷的关心，您请坐。 ” 　　“谢皇上。”听说已经有了盘算，被逛了一路寒风的南康侯心里总算好受一些，朝帝王道了谢。 　　南定侯府跟南康侯府是世交，两家的荣华紧紧维系在一起，南定侯满门的风雅跟品行一直为人所称赞，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那般疼爱自己女儿的情况下，愿意答应跟南定侯府的婚事，所以当知道南定侯府是被人陷害的，南康侯这心里一直不舒坦，就盼着能直接将那学士府给除掉。 　　“南定侯府的事情，朕已经全权交给了国舅爷，但是南康侯还请放心，对付忠臣的小人，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昭成帝看着南康侯，神色也不减凝重，道。 　　“微臣着实没有想到事实如此，想到皇后娘娘跟国舅爷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微臣心里难安，可是做了不忠不义之事的人，却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微臣每每想到此处，就觉得心有不甘，所以感谢皇上对南定侯府的信任。”南康侯险些要老泪纵横，道。 　　“秦谢两家对于朝堂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先帝，还是朕，都会记在心里，所以还请侯爷放心，为了天下百姓，朕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昭成帝道。 　　“多谢陛下，若是有让微臣帮忙的，微臣一定在所不辞。”南康侯朝昭成帝拱了拱手，道。 　　“嗯。”昭成帝颔首，目光不紧不慢的道。 　　想来事情也快了，学士府既然不忠不义，那自然是要连根拔除。 　　南康侯看出他眉目中的冷淡，想到帝王还有事处理，拱了拱手，道，“那微臣先行告退。” 　　“送一下南康侯爷。”昭成帝点了点头，朝旬公公示意。 　　“侯爷这边请。”旬公公连忙走上前来，虚伸出手，道。 　　“谢旬公公。”南康侯对着旬公公略一点头，甚是温和道，“今日的事有劳旬公公了，微臣识的路，公公请回吧。” 　　“那侯爷慢走。”旬公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 　　*********** 　　“依灵见过循王殿下。”这日，萧循刚好在茶馆喝酒，章依灵娉娉袅袅的走过来，朝萧循福了福身。 　　萧循初见她，感觉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萧循身边的下人先萧循一步道，“依灵姑娘。” 　　章依灵温婉的福了福身，却是笑道，“大人好，你直接唤我一声章大人吧。” 　　内侍惊讶的看着章依灵，之前便听说丞相府要跟学士府结亲，但是这门亲事没有结成，然后丞相府的依灵姑娘就要入朝为官，起初他们还觉得不可置信，现在看竟然还是真的。” 　　“章大人。”萧循站起了身，面色还是一如当年的温润，道，“不知道章大人今日来是？” 　　“臣也是出来办一些事，循王殿下，好久不见。”看着眼前的人，章依灵跟着笑，从年少非君不嫁到如今能够这般心平气和，章依灵觉得自己已然成长了许多，就是不知道少年是否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 　　“听说章大人之前准备跟学士府结两姓之好，怎么现在倒是做起臣子来了?”萧循垂眸看着她，神态还是如当年的温润，他道。 　　“既然不能嫁给自己心仪的人，那臣只能尽力而为。”章依灵微微一笑，眉眼没了往日的灵动，更是添了几分释然。 　　萧循看着章依灵，脸上没有之前的那种温润，他之前一直很想娶这样的姑娘，所以对于父皇默许的婚事，他十分的介怀，但是现在，他好像真的是喜欢上那小姑娘了。 　　“章大人这般，是为女子之典范，本王十分赞扬这样的女子，相信日后章大人可以遇到更好的少年郎。”萧循看着章依灵，神情温和，道。 　　章依灵再次娉娉婷婷的朝着萧循福身，道，“多谢循王殿下吉言，也希望循王殿下日后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 　　“肯定会的。”萧循面容微微沉默，道。 　　二人相处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默，章依灵最先起身，道，“此前多谢循王殿下相助，依灵真心祝愿循王殿下能得良人。” 　　“嗯。”萧循略微笑了一下，点头道，眼看着少女越走越远，萧循才收回视线。 　　“殿下，依灵姑娘好像一直都喜欢殿下。”站在萧循身旁的内侍踌躇道。 　　“你去朝母妃回一声，就说我愿意。”萧循笑而不语，许久说了一句话，他真的不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也就这样度过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第96章 【96】 “孕事。” 　　==孕事== 　　“答应了?”宫里的贤妃很快就收到消息, 虽是早已预料的事情，但是贤妃心中还是难掩激动，她笑着问。 　　“回贤妃娘娘, 循王殿下说全凭娘娘做主。”宫人见她一副激动难忍的模样，笑着对她道。 　　“既然如此，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歹本宫养他一场，什么事情都为他参谋，就连这储君之位，本宫也是尽全力帮着他, 若是他不愿意帮本宫，那本宫还真要觉得奇怪呢。”贤妃拿起手帕虚虚的掩了下唇，眉目尽是顾盼生姿，她笑道。 　　“循王殿下对娘娘本来就极其亲, 如今娘娘处境艰难, 循王殿下自是不忍再看着娘娘受苦, 所以才会答应娘娘，奴婢恭喜娘娘, 将来定能凤仪天下。”那宫人见她兴致极高，顺着她的话说道。 　　“凤仪天下本宫倒是不在乎, 现在本宫就盼着循儿能早日登基为帝，这样本宫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艰难。”贤妃笑着摇了摇头, 道, 既然帝王无情，那她这个做妃子的又何必去顾及到他的感受，日后她就好好的做她的太后娘娘，这样的日子想起来就觉得很是让人愉悦。 　　“有娘娘在, 循王殿下肯定可以顺利登基为帝，娘娘还请放心。”宫人替她奉上一盏茶，道。 　　“杏儿这话深得本宫的心，你去替本宫向父亲传一封信，信本宫已经写好了，就放在那桌子上。”贤妃被她哄得开心，又想到萧循答应了她的请求，心中更加高兴了。 　　“是，娘娘。”杏儿飞快的进入内殿，去传信。 　　************* 　　学士府接到贤妃的信的时候，也不是不惊讶，小公子裴郎看到信之后更是一脸惊讶，道，“父亲，你说姑姑这想扶表哥上位，这不是造反吗？” 　　大学士将信合拢，对上他惊讶的神情，道，“咱们学士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你姑姑的地位，所以哪怕覆灭整个家族也在所不惜，何况这件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老夫觉得若是趁此扶循王殿上位，这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父亲，当今圣上对于朝政，而且手腕狠戾，咱们学士府一直是忠良，一旦造反，可能就没有退路了。”裴郎从小就经受家族的教导，所以将忠君爱国放在首位，他更是从小以当今圣上为自己的榜样，希望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所以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偏偏要帮着姑姑，完全不顾礼义廉耻。 　　而且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以帝王的手段，难道看不出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吗，一旦事情被发现的话，那么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爹我既然能做的出来这种事，那就不怕被别人说，何况自古成王败寇，就算循王殿下没有登基，那为父也不会觉得后悔，倒是你，在这磨磨蹭蹭的说一堆，如何能掌握的了这学士府的重任。”大学生最厌烦别人用这种语气教训他，所以在裴郎将话说完之后，大学生冷哼一声，挖了他一眼，“都是你娘惯的。” 　　裴郎刚想反驳，大学士就打断他的话。 　　“将小公子送回去，没有老夫的允许，不许放他出来。”大学士眉目阴冷，简直是没有半分世族子弟的样子，他觉得丞相府的姑娘都比他这个儿子要强，简直没有一点办大事的能力，在这唯唯诺诺的。 　　“是，老爷。”下人犹豫的走上前，裴郎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我自己会走。” 　　“难道就真让父亲跟姑姑造反吗？”裴郎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一直站在庭前，低喃道。 　　“小公子若是不愿老爷跟娘娘犯错的话，可以传信给宫中，告发此事。” 　　“可是咱们如何将信传给陛下？”裴郎呼吸顿时急促，他怎么没想到这点，急忙问。 　　“小公子可以传信给皇后娘娘。”下人见他一脸心动，更加大胆的道，“大家都说皇后娘娘性子极其良善，而且陛下待她宠若掌间明珠，若是此事由皇后娘娘介入的话，那么陛下肯定不会过分责怪咱们学士府。” 　　但是他却忘了，当年南定侯满门战死疆场，皆因学士府所为，所以现今能做的只是尽力弥补。 　　“可是我们如何将信传到皇后娘娘那里？”裴郎明显心动，但还是有些苦恼，看着他。 　　“奴才有一法子，听闻紫菱郡主跟皇后娘娘关系很好，少爷不如将信交给紫菱郡主，让紫菱郡主带进宫去。”下人跟着一顿，出谋划策，道。 　　裴郎大笑，“本公子怎么没有想到，若是事情办成，肯定大大有赏。” 　　“谢公子。” 　　************* 　　得知是学士府的信，紫菱郡主差点没替他把信给扔了，但既然说要呈给圣上的，紫菱郡主稍稍犹豫一番，还是让人备好马车，进了宫。 　　“紫菱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彼时小姑娘刚醒，当得知紫菱郡主进宫，她杏眼朦胧的走上前，问。 　　紫菱郡主看着她的动作心一跳，忙上前去扶她，“妹妹怎么这个时候在歇息？” 　　眼下都快到酉时了，按理说马上就要用晚膳了，怎么小姑娘还刚睡醒，这天色不好，紫菱郡主看着心下还是十分的担心。 　　说着，两个人就到榻上坐着，巧云给两个姑娘上茶。 　　“我这还不是觉得困吗？”小姑娘一粘上柔软的美人榻，就趴着准备睡，娇美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紫菱郡主笑了笑，不太能赞同她的话，“那也不能睡这么久，而且天色不好，妹妹这样起来肯定也冷，所以若是病了，肯定不太好。” 　　“紫菱姐姐，这里面其实一点都不冷。”小姑娘手若削葱的撑着额头，嗓音娇娇糯糯的道。 　　紫菱郡主便笑，视线环顾一周，道，“那是姐姐想错了，陛下这么疼爱妹妹，这寝殿可谓温暖如春，旁人都说金屋藏娇，姐姐看此言用在妹妹身上，一点都不假。” 　　这内殿的哪一处，不是让人觉得用了心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小姑娘比较喜欢的，所以紫菱郡主这皇家也不是全然无情，关键还是说是否乃帝王心之所爱。 　　“对了，妹妹，今日姐姐进宫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跟你说，这是学士府托我给你的信。”紫菱郡主从怀里将信给拿出来，面色十分的凝重，“这封信是学士府拿给陛下的，是朝政的事，所以妹妹千万不要拆开来看。” 　　猜到这封信的内容可能与南定侯府有关，紫菱郡主便轻声嘱咐一句，既然帝王跟少年不将此事告诉小姑娘，那想来肯定也有自己的缘由，所以紫菱郡主便没有将事实据实以告。 　　小姑娘伸手接过信，将她放在砚台的下面，紫菱郡主看着她若有所思，“诶，说到妹妹近段时间总觉得累，姐姐觉得妹妹是不是？” 　　说实在的，帝后大婚也有一段时日了，若是有孕也不是不可能，紫菱郡主想着眼眸倏然一亮，巴巴的看着小姑娘。 　　“紫菱姐姐，你这想到哪里去了，肯定是不会的。”小姑娘被紫菱郡主这样一看着，如坐针毡，险些就要起身。 　　“那若是妹妹真有了呢？”紫菱郡主嗔了她一眼，问巧云，“你们姑娘这个月的小日子可还准？” 　　巧云看了眼紫菱郡主，再看一眼自家姑娘，试探的问，“我们姑娘因为身子不好，所以这小日子一直不太正常，要不奴婢去传一下太医？” 　　“还是不用了。”小姑娘下意识的反驳，紫菱郡主细想一下，摇了摇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妹妹可要多照顾好自己，姐姐可是盼着妹妹能早日生出一个跟妹妹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公主。” 　　“姐姐今日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哥哥还在府中等着我，姐姐就先回去了，这是姐姐给妹妹带的冰糖葫芦。”紫菱郡主笑着起身，道。 　　巧云跟着若有所思，她们姑娘最近好像还挺喜欢吃酸的，还不等巧云想个明白，就听自家姑娘嗓音清脆道，“走吧，陪我去见夫君。” 　　“姑娘慢些。”巧云神色有些无奈，忙拿一件斗篷，喊她，道。 　　“夫君，这是学士府给你的信。”彼时，昭成帝正在御书房处理事情，小姑娘赶过去的时候，昭成帝握着她的手，神态温和，道，“辛苦姝儿了。” 　　“夫君既然有要事处理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姑娘笑容娇憨，身为一个帝王，那肯定是要处理好国家大事，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就一心陪她玩乐，那小姑娘觉得自己还真嫁错了人。 　　“朕晚些去椒房殿。”昭成帝懂得她的心思，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心疼，朝下人道，“送皇后娘娘出去。” 　　“是，陛下。”旬公公笑着走到小姑娘面前，二人刚迈过门槛，小姑娘竟然一头栽了下去，帝王忙飞身将她揽在怀里，嗓音明显变得紧张，“传太医。” 　　“情况如何？” 　　“回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孕了。” 　　昭成帝一怔。 第97章 【97】 “帝王娇宠+逼宫。”…… 　　==逼宫== 　　皇后娘娘有孕了…… 　　不说昭成帝, 其他的人都是一惊，而其中最为清醒的便是巧云，最近姑娘确实极其喜酸, 她之前还以为姑娘只是因为最近天色不好，所以口味有些刁钻，没想到她们姑娘真的有孕了, 巧云心中大喜。 　　“那皇后娘娘为何会晕倒？”昭成帝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早已恢复往常，只是握着小姑娘的素手隐隐透着颤，他抬头问御医。 　　御医声音平缓, 对昭成帝道，“皇后娘娘因有孕月余，只是因为皇后娘娘身子较弱，又没有休息好, 所以才会晕倒, 微臣会下去给皇后娘娘开药, 日后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定要好生调理，这样才可母子均安。” 　　这样的喜事, 让人心情愉悦，难得的, 外面放了晴，缕缕阳光照射进来, 更添几分温暖。 　　“章太医是太医院的太医令, 你的医术朕一直很放心，所以朕将皇后娘娘跟小公主的安危交给你负责，现在，你就只负责椒房殿的事, 至于其他的注意事项，你等会跟朕严明。”昭成帝看了眼床榻上的小姑娘，对着章太医道。 　　小公主…… 　　难道陛下不想要小太子吗？御医心中有些不解，但想着当上这般疼爱皇后娘娘，肯定能够爱屋及乌，心中越发的感慨。 　　“那她何时能醒？”因着心里担心小姑娘，昭成帝握着小姑娘的手，问御医。 　　御医一脸恭敬的回答，“皇后娘娘这是身子过分虚弱所致，等用完药隔一个时辰便可醒来。” 　　昭成帝颔首，摆手让他退下，御医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昭成帝静静地守着小姑娘，宽厚的手掌慢慢抚着她的小腹，心中也有些自责，他竟然没有发现。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小姑娘才悠悠的醒过来，她眨了眨灵动的杏眼儿，许是没反应过来，随后又软声嘟哝，“我怎么又睡着了，巧云怎么都不叫我。” 　　“慢些。”巧云刚准备说话，就看帝王按着小姑娘的肩膀，嗓音温柔，道。 　　“夫君。”秦姝慢慢的回想起来发生了何事，旬公公这时笑道，“恭喜皇后娘娘，您这是有身孕了。” 　　“都赏。”沉闷了一下午的气氛瞬间好转，昭成帝笑道。 　　“夫君，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等人一走，小姑娘难掩欣悦，迫不及待的问昭成帝。 　　“自然是真的。” 　　“姝儿喜欢小公主还是小太子？”许是见她高兴，昭成帝唇角微弯，笑问，但是转而一想，小姑娘肯定喜欢娇娇糯糯的女儿。 　　“小公主。”小姑娘不带犹豫，道。 　　旬公公沉默，那若真是太子，他们小太子可要可怜了。 　　************** 　　“奴婢有一事要向要向贤妃娘娘禀报，还请杏儿姐姐替奴婢禀报一声。”琼玉宫殿前，一个身着碧绿色衣服的宫女正在哀求杏儿，道。 　　杏儿犹豫的看了眼内殿，小声道，“可是娘娘还在歇息，你也知道咱们娘娘的脾气，你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是宫里的规矩，贤妃娘娘在歇息的时候，除非有重大的事，旁人是不可以打扰的。 　　“那奴婢去帮你禀报一声。”见小宫女一直在踌躇，杏儿思索一下退回殿中，不消片刻，内殿传出贤妃慵懒的声音，“既然是有重大的事情，那让她进来吧。” 　　小宫女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杏儿又从里面走出来，道，“娘娘让你进来呢。” 　　“谢谢杏儿姐姐。”小宫女跟杏儿道了一声谢，然后跟着她一起走向殿中，“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起来吧，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贤妃丹凤眼微微眯着，整个人透着慵懒又凌厉的意味，自从决定扶持循王殿下登基，贤妃这几日兴致一直很高，所以被人打搅，也不见丝毫怒气。 　　只是接下来小宫女说的话让贤妃脸色一变—— 　　“贤妃娘娘，刚才奴婢去御膳房拿膳食的时候，途径御药房，便听到有人说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有身孕了？”贤妃脸色大变，竟然这么快就有身孕了，难道老天就要这么眷顾她不成。 　　贤妃陡然变了声音，小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去，道，“是，所以奴婢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忙跑回来向娘娘禀报。” 　　“咱们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命，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只怕陛下心里很是高兴吧。”贤妃冷笑一声，微微挑起的丹凤眼，更显雍容，让人不敢直视。 　　还真是，所有的便宜都让她占尽了，她苦苦追求的皇后之位，帝王愿意双手向她奉上，她年少时对帝王一片真心，谁知道帝王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那小姑娘，如今竟然怀了帝王的子嗣，为何就这般好命。 　　杏儿试探的开口，“娘娘，在这后宫之中，能怀得上子嗣，也不一定会生的下来，所以娘娘无需过分忧虑。” 　　“可是有咱们的陛下在，你觉得有谁敢动手脚，而且咱们陛下自是有翻风覆雨的本事，就算有人敢动手脚，最后她都能化险为夷。”贤妃觉得她想法天真，那些真出意外的是因为历代帝王有众多子嗣，所以对这些不在意，但是当今帝王对那小姑娘疼宠如命，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动手的机会。 　　“那娘娘的意思是？”杏儿再次看向贤妃，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你先下去领赏吧。”贤妃摆手让那小宫女退下，等人一走，贤妃的神情顿时变得凌厉，道，“你让人跟本宫的父亲还有循王殿下说一声，就说尽快动手。” 　　既然不能够得到帝王的宠爱，那也别怪她无情。 　　*********** 　　学士府后院，一只信鸽落在窗前，大学士伸手将信给拿了下来，对旁边身长如立的萧循道，“你母妃说让我们尽快动手。” 　　自从决定要造反，这几日大学士让萧循住在学士府，这样也好有个商议。 　　萧循猛然握紧了拳头，嗓音有些沙哑，他艰涩的道，“既然是母妃的吩咐，那外祖父便尽快动手吧。” 　　看来他注定要辜负他父皇跟老师对他曾经的一片教导，但是他现在也已经无路可退了。 　　“好孩子，日后咱们学士府一定会全力扶持你登基。”大学士心里满意，伸手替萧循拍了拍衣摆处的灰，道。 　　谁知当夜，帝王身边的旬公公来到学士府，说要让他们入宫，给学士府打个措手不及。 　　“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臣等入宫？”大学士问旬公公。 　　不知为何，大学士心里总有些不安，难道宫里发现他要出兵造反，但是他现在还没出兵，若是真出了这个意外，那他就抵赖到底。 　　“裴大人何必这么紧张，今夜只是咱们国舅爷有要紧事需要向陛下禀报，所以烦请裴大人进宫做个见证，怎么裴大人还紧张起来了。”旬公公看着他心虚的表情，笑意不打眼底，道。 　　大学士起先心口猛然一松，谁知当听到他的后半句，大学士的一颗心再次提了上来，什么叫“国舅爷需要别人给他做个见证”，难道说那臭小子发现了什么。 　　但是那也不可能，当年的事他做的何等严密，谁不知道南定侯是因为战死疆场，殉国而死，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怀疑到他的头上。 　　心里如一团乱麻，大学士对着旬公公笑，“谢公公，等会微臣就入宫。” 　　“嗯，裴大人等会别去迟了就好。”旬公公点了点头，道。 　　而在这个时候，秦宴连夜入宫，跟着一起入宫的还有南康侯，以及满朝文武。 　　月色空明，犹如白昼，今夜注定就是个不眠之夜。 　　“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律不得向皇后娘娘禀报，如有违者，一律杀无赦。”昭成帝让旬公公守着椒房殿，看着外面阴暗的天色，嗓音低沉，道。 　　“是，陛下。”旬公公很小太监都低着头，随着退了下去。 　　虽说要连夜入宫，但是昭成帝向来是个有手腕的皇帝，所以之前大臣门连夜入宫的次数也不少，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宫中跟长安城有好几道喜事发生，怎么陛下还要人入宫。 　　“国舅爷，可是玉门关那边有战事发生？”眼下还是有几个文臣心里表示担忧，问。 　　大学士竖起耳，若是这样便再好不过了，那他还可以来个里应外合，一定让人措手不及，谁知秦宴不咸不淡的道，“没有，只是子宴今日有一件事需要众位大人给子宴做个见证。” 　　见证…… 　　众大臣一脸莫名，国舅爷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做见证的，难道是国舅爷跟紫菱郡主闹了什么矛盾，所以需要在朝堂上给国舅爷做个见证。 　　思索半晌无果后，众大臣就静静地等着昭成帝过来。 　　秦宴垂眸，余光瞥了一眼大学士，是刻骨的薄凉。 　　“陛下驾到。”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太监的话落，众大臣连忙跪了下去。 　　“众爱卿平身。”昭成帝举止威严的抬起手，与秦宴交换一个眼神。 　　“谢皇上。”众朝臣起身。 　　“今日让各爱卿连夜进宫，主要是有一件事需要众爱卿帮忙评定，所以接下来国舅爷有什么话就说吧。”昭成帝道。 　　“是，陛下。”秦宴清艳如画般的站起来，说出的话举朝哗然，道，“今日臣要禀报的第一件事，一是，臣父母当年战死疆场一事另有蹊跷。” 　　“二是学士府要逼宫造反。” 第98章 结局【上】 　　==结局== 　　举朝哗然, 熟悉昭成帝的人都知道，南定侯府的事情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 无人敢向帝王提一句这件事。 　　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此，再则，南定侯之死是因为殉国, 所以除了对南定侯感到可惜之外，也并无其他情绪。 　　可是现在国舅爷竟然说这一切都是学士府做的，众人再看大学士的眼神就变了，当年南定侯跟侯夫人是何等的伉俪情深, 南定侯夫人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难道大学士是觊觎侯夫人的美貌，所以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一瞬间, 已经足够众人想出很多东西来。 　　“秦宴, 你别血口喷人, 本官从来不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况本官与南定侯府无冤无仇, 又怎么可能对付南定侯府，本官不知道你为何非要在这污蔑本官。”大学士接受到旁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轻蔑目光, 急得面红耳赤，他大声反驳秦宴, 道。 　　“我若是血口喷人, 裴大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难道不是因为裴大人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这么见不得人？”秦宴挑了挑眉，说出的话合情合理, 让人无从反驳。 　　大学士冷哼一声，“本官从来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本官为何要心虚。” 　　“既然裴大人不心虚的话，那为何裴大人非要在这里咄咄逼人，而且裴大人不觉得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掩饰自己的行为吗？”秦宴第一次咄咄逼人，目光直视大学士，问。 　　“你……”大学士险些要与少年打起来，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少年竟然这般难缠，他说一句，他就要回一句。 　　昭成帝看出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的出声，道，“裴爱卿，这里是朝堂，就算你要动手，也得看是个什么地方吧，你这说动手就动手，让众人怎么看。” 　　大学士暗恨，帝王就这般帮他说话，难道他们学士府天生就得招人白眼不成。 　　“何况国舅爷说的事，朕一清二楚，若是爱卿还有话要反驳的话，不如跟众朝臣一起说一声。”似是看出他的怨恨，昭成帝目光冷了几分，不急不慢的看着大学士，道。 　　大学士瞬间心慌意乱，猛的将头磕在地上，以示自己的衷心，道，“皇上冤枉啊，臣这一生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仅对陛下衷心，而且对待各位大人，臣都是以真心相待，何必要去对付南定侯呢，南定侯不仅是我朝第一战神，而且还对我朝忠心耿耿，臣对这等爱国之人心里只有钦佩仰慕之情，怎么还会想对付南定侯爷呢。” 　　“况且自古以来，文臣跟武臣之前从来都不干扰，臣身为文臣，跟武官之间并无过多的纠缠，哪里还会想着去对付南定侯爷呢，臣的一片赤子之心，还请皇上能够明白。” 　　“所以裴大人是说在下故意冤枉你了?”秦宴简直要被大学士气笑了，看着他如同所有人都冤枉他的模样，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微臣并无此意，国舅爷身为皇后娘娘的亲兄长，不管说什么话，臣心里都不敢反驳，只是臣没有做过的事，也不希望有旁人来冤枉微臣。”大学士心里暗骂秦宴狡诈，但是再开口的时候又是一副旁人冤枉他的模样，说的就“潸然泪下”。 　　“那臣说自己没有冤枉裴大人，裴大人敢不敢应？”于是秦宴倏然笑一声，没有接过大学士的话，而是反问他一句。 　　大学士睁大了眸，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等大学士想出个好歹来，南康侯看着大学士一字一顿道，“裴大人，你口口说说说自己冤枉，但是我们可是有证据的，你那种肮脏的心思或许连身边人都给骗过了，但是我们可都是有脑子的人，所以我们可不会被你拐骗。” 　　南康侯的话在朝中一向极具有说服力，所以他这话说完之后，众人看大学士的眼神分明就变了，虽然大家都觉得学士府是清流名门，但是人心隔肚皮，贤妃娘娘可不就是出自学士府，若是这大学生真做出这等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 　　昭成帝示意南康侯继续说，南康侯遂跪下去，道，“陛下，十年前，南定侯府为我朝第一名门，与夫人感情和睦，一直为天下人所称赞，南康侯爷更是天下学子的老师，本该一世顺意的家族就因为某些人的精心设计而毁于一旦，每每想到此处，臣夜里就难以安歇，若是没有那场灾难，或许皇后娘娘跟国舅爷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苦痛，所以臣今日势必要解开某些人的真面目。” 　　“你别血口喷人，南康侯爷战死疆场，乃是南疆人所为，这跟我有何干系。”大学士看他跪如松柏，说话掷地有声，心中猛然一跳，大声反驳道。 　　一直站在中央的章丞相从最初的怔愣之中恢复过来，似是明白了什么，道，“老臣相信南康侯爷的话，请陛下为南定侯府做主，当年妹夫身为我朝第一战神，几乎百战百胜，何以在南疆一战中出了意外，若说此事没有个蹊跷，老臣也不敢相信，所以老臣相信南康侯所言。” 　　“那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去谋害南定侯爷？”大学士更加恨意难消，怒极反笑，道。 　　南康侯不带畏惧的与他对视，道，“那自然是因为在陛下登基初年的时候，需要确定皇后的人选，其中最有可能被册立为皇后娘娘的是南定侯府的嫡小姐秦筝，所以学士府担心贤妃娘娘无法当皇后，所以才设计当年那场祸事，以至于南定侯夫妇去世，事到如今，学士府竟然还是没有丝毫悔改。” 　　“笑话，贤妃娘娘嫁进东宫的时候就深受先帝的赞赏，当时最有可能登上皇后之位的便是贤妃娘娘，我为何要因为这件事就对付南定侯府。”大学士直视南康侯，冷笑道。 　　南康侯:“可是贤妃娘娘当时并未为皇上诞下一子半女，又是妾室，最关键的是还不得皇上宠爱，这种情况下若是学士府还不着急的话，那还真不是你学士大人。” 　　大学士被他这句似嘲非嘲，似讽非讽的态度给憋的说不出话，往日怎么没看到这人生的这一张好嘴。 　　“请皇上为南定侯府做主。”南康侯不惧大学士，跪着道。 　　大学士跟着跪下，道，“请陛下为臣做主，臣一生如此忠心，偏偏总有人想谋害臣。” 　　“裴爱卿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忠心，那朕还真是想知道裴爱卿说的忠心是什么，裴爱卿的衷心恐怕就是表面上说自己对本朝忠良一片敬意，结果背地想致别人于死地，若是裴爱卿还不知道自己犯的何罪，那裴爱卿不妨看一下这个是什么。”昭成帝凤眸极其寒凉，直接将一叠书信给他扔了下去。 　　“还请陛下恕罪。”大学士这下总算慌了，刹那间改变态度，“微臣只是一时糊涂，此事只是臣一时的过错，并非故意为之，还请陛下恕罪。” 　　“一时糊涂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事后还百般抵赖，你们学士府做这样的事情就算了，还跟循王意图造反，怎么，之前摆了南王一道，现在还指望着循王殿下救你呢。”南康侯嘲讽一句，道。 　　在这件事上，真正受到委屈的就是皇后娘娘跟国舅爷，当年帝王力排众议，立循王为太子的时候，不是看在南王以一己之力平定当时之乱，与南定侯一同殉国，谁知道当年南王一点都不无辜，学士府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让循王做太子，给贤妃一个依靠。 　　他们怎么知道…… 　　大学士盯着玉石台阶上的密信，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一处出了差错，这时，秦宴解答了大学士的疑惑，“各位大人，学士府意图谋反一事是裴大人的小儿子裴郎告知的，目前，小公子在偏殿。” 　　大学士险些怒火攻心，但最后化为颓废，只因裴郎说了一句话—— 　　“父亲，我们学士府已经做错了一件事，儿子不能看着你跟姑姑犯错，所以还请父亲不要责怪儿子。” 　　昭成帝这时候站了起来，君临天下的气质尽露无疑，“将大学士打入大牢，择日问斩，循王押入京兆尹，听候处置。” 　　“学士府一干人等，非有诏不得出。” 　　************ 　　“皇上，求求你饶了臣妾的父亲。”贤妃在接到消息之后就飞快的赶到养心殿，一副梨花带雨般的模样看着昭成帝，道。 　　贤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定侯府的事是跟她的爹爹有关，她这么多年只知晓父亲为了能让她登上后位付出良多，却没想到父亲当年竟借此除去了南定侯。 　　若说站在贤妃眼前的是别的男子，那这一副模样确实能让人十分的怜爱，可偏偏站在她面前的是昭成帝，昭成帝似笑非笑，道，“贤妃，当年你入东宫的时候，可是跟朕说，你最大的愿望便是辅佐未来天下之主，情爱之事，正妃之位，你都不屑一顾，那么你后来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你当年说的话。” 　　“可是当年臣妾这般说的时候，陛下心中并未有所爱，但是后来……”贤妃瞬间歇斯底里，若不是因为帝王将所有的宠爱都给那小姑娘，她又怎么会如此，“不是臣妾变了，是陛下您变了。” 　　“学士府造反已经罪无可赦，现在还牵扯到谋害忠良一事。” 　　“何况，贤妃你觉得你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吗？” 　　“事到如今，你们学士府竟还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传朕旨意，贤妃裴沁入宫多年，未于江山社稷有功，反而生性善妒，残害无辜，不堪为四妃之首，现废除其妃位，终身不得出。” 　　贤妃瞬间瘫软在地。 第99章 “正文完。” 　　==正文完== 　　贤妃自入东宫起, 再到成为六宫四妃之首，便霸占整个后宫，多年如鱼得水, 如今也算是得其所。 　　旬公公叹了一口气，谁能知道南定侯府的事与学士府有关, 在这等情况下, 陛下又如何会放过学士府。 　　等养心殿彻底安静下来之后, 旬公公才去给帝王倒了一盏茶, 热气腾腾的茶让帝王的神色越发清明。 　　“皇后娘娘那边可还好？”昭成帝将手负在身后, 眉目深邃的问旬公公，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那边一切都好, 还请皇上放心。”旬公公掩了心中的沉思，因着帝王特意吩咐的原因, 所以当前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情, 皇后娘娘并不知道, 但是皇后娘娘本就有孕在身，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事, 只怕要出事。 　　“陛下，国舅爷求见。”昭成帝正准备趁着月色赶去椒房殿, 谁知这时内侍突然进来，对昭成帝道。 　　先前, 处置学士府的时候秦宴也在，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出宫, 昭成帝是知道的，他点了点头，道, “让国舅爷进来。” 　　“参见陛下。”秦宴一步一步走向昭成帝，眉眼间透着男子的坚毅，他对着昭成帝道。 　　昭成帝神态温和，摆手让秦宴起身，微微一笑道，“子宴起来吧。” 　　这一刻，少年心里或许是真正的释怀。 　　“父亲跟母亲如今皆已不在人世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要宽厚待人，既然这样的话，那除了大学士，学士府其他的人，皇上可以不予追究。”秦宴对着昭成帝，一字一顿的道。 　　闻言，旬公公叹了一口气，虽然可能最初知道结果，但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国舅爷跟皇后娘娘总是愿意谅解他人，但这也是最后他们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局的原因吧。 　　“若是子宴愿意的话，那朕自是没有过多的意见，但朕想说的是，这机会只有一次，以学士府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但你若是决定不再计较的话，日后若再想要计较就难了。”昭成帝勾了勾唇，笑着道。 　　“可是于臣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然足够，臣这一生的牵挂便是妹妹，只要妹妹能够过得好，臣这一生并无追求。”秦宴也看向昭成帝，眉眼间是难得是释怀，他道。 　　他妹妹的幸福是他的牵挂，而学士府除了大学士以外，其余的人为其朝□□出良多，相信这个道理帝王一直都懂，所以秦宴并未打算咄咄逼人，比起上一世，眼前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学士三日后问斩，学士府其他的人贬出京城，非有诏不得入京。”昭成帝看着他，微微颔首，道。 　　“谢陛下。”秦宴第一次朝帝王叩拜，真心诚意的向他道谢，道，“事情既已尘埃落定，妹妹也怀有身孕，这件事陛下便不要向妹妹提起了，妹妹这一世一定要平安喜乐。” 　　这也是为何秦宴会在这个时候告发学士府，因为怕担心伤到小姑娘，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小姑娘。 　　“国舅爷之心，亦是朕之愿，这件事朕心里有分寸。”昭成帝颔首。 　　这件事情小姑娘肯定是会知道的，但是眼下小姑娘肯定要好好的，所以昭成帝会瞒着她。 　　“那臣先行告退。”秦宴眉目闪了一下，施施然的出了皇宫。 　　帝王独自坐了一会之后也去了椒房殿。 　　************* 　　国舅府，秦宴一下马车便看到门前站着的少女，眉目涌上暖意，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道。 　　“回来了。”紫菱郡主看向少年，眉如点漆，道。 　　“回来了。”秦宴眉目温润含笑，走向前对紫菱郡主笑道。 　　过往多年的苦辛已然得到了释怀，而他的妹妹现今也过得十分幸福，这对他这个做哥哥的来说，也便多了几分释然，可是他唯一亏欠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所以秦宴看着紫菱郡主，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涩然。 　　“让郡主等了多年，是子宴的错，日后子宴定会真心对待郡主。”秦宴一步一步走向紫菱郡主，笑着道。 　　“秦宴哥哥，能够嫁给你，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所以秦宴哥哥并不需要说抱歉，如今南定侯府能够沉冤得雪，我们每个人都好好的就很好了。”紫菱郡主去拉秦宴的手，笑着道。 　　能够嫁给少年，她已经觉得十分幸运，所以其他的，她并未放在心上，余生，也不希望少年继续介怀。 　　“外面冷，郡主还是早些回去吧。”秦宴沉默一瞬，上前将紫菱郡主往怀里带，道。 　　若说之前紫菱郡主不懂少年的心思，现在肯定懂了，她去拉少年的手，软声道，“我要秦宴哥哥背我。” 　　秦宴便笑，上前背她。 　　紫菱郡主体贴的替他擦汗，问，“秦宴哥哥，你今天进宫去看姝儿妹妹，姝儿妹妹一切可都好？” 　　“自是一切都好，那郡主，咱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说着，就到了内室，秦宴将她放在榻上，眉目深邃，问。 　　紫菱郡主一愣，刚想回答，就见少年动了起来，紫菱郡主在他怀里一直躲，“诶，秦宴哥哥……” 　　************ 　　“娘娘，循王殿下想见你。”巧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小姑娘这个消息。 　　现在循王殿下被贬出京，恐怕这是最后一面，若是循王殿下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们姑娘，而她没有告诉姑娘的话，只怕姑娘日后想起来难以释怀，因为她们都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唯独姑娘还被蒙在鼓里。 　　“他为什么要见我？”小姑娘轻轻蹙了蹙眉，杏眸微微向上翘，有些不解的看着巧云。 　　“循王殿下说有要事见姑娘。”巧云稍稍一顿，跟小姑娘道。 　　“那走吧。”秦姝从榻上爬了起来，嗓音婉转好听，道。 　　萧循跟小姑娘约定的地方是在御花园的凉亭，远远的看到娉婷婀娜的小姑娘过来，萧循退后半步，身姿坚毅，道，“子循参见皇后娘娘。” 　　两人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进宫后小姑娘没怎么见到萧循，但是他朝她见礼，小姑娘还是觉得很奇怪，她有些别扭的问，“你不是有事请跟我说吗？说吧。” 　　“我要出京了。”萧循听出她的不耐，苦笑一声，对小姑娘道。 　　小姑娘好奇，杏眸一眨，“你去哪里？” 　　虽然萧循之前做过太子，但是印象中，帝王除了宠爱她之外，对萧循也很好，所以哪怕萧循是太子，他也从来没有出过京城。 　　“还不知道，但是恐怕日后便不会再相见了。”萧循朝着小姑娘摇了摇头，目光突然有些飘忽，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不是他梦中的那个姑娘，但是他却觉得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辜负了那个曾经对他极好的姑娘。 　　“那……祝你一路顺利。”小姑娘突然有些犹豫，踌躇一下，道。 　　萧循笑道，“肯定会的，若是以后你在皇宫受了委屈，可以给我传信，我带你走。” 　　“我怎么可能会受到委屈。”小姑娘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他。 　　萧循笑意寂寥，也是，他的父皇对小姑娘疼之入骨，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可上一世她的所有苦难都是他给的。 　　“是子循失言了，还请皇后娘娘勿怪，天色太冷，皇后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日后，他会帮他心中的姑娘去看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也希望小姑娘这一世能够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岁岁平安。 　　小姑娘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点了点头，一直等那抹桃粉色消失，萧循才离开。 　　等小姑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帝王已经在内殿坐了很久，眉目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小姑娘不知怎的，心尖猛然颤了一下，她慢腾腾的准备走上前，昭成帝恰好抬起眼，然后缓步朝她走过来，捏着她的手腕问，“姝儿怎么去见了循王？” 　　“唉，这不是人家非要见我吗？我想着反正是最后一面，加上小时候我跟他青梅竹马，临别见一面不也很正常吗？”小姑娘听出他情绪的不对劲，讨好的朝昭成帝笑笑，然后钻进他怀里，道。 　　昭成帝捏着她的手腕微微松了一许，这一世的萧循并没有伤害到小姑娘，所以小姑娘这样想…… 　　“难道夫君这就吃醋了，那以后我不见他就是了，反正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若说之前小姑娘没有发现不对，那她现在肯定发现了，她嗓音若银铃般的朝昭成帝笑问。 　　“哪有，朕只是担心这天色不好，姝儿若是受了寒，朕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昭成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将小姑娘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温声道。 　　众侍女便笑，旬公公让人退了下去，刚出去的时候还听到皇后娘娘朝帝王撒娇，“那夫君是喜欢小公主了？我就很好奇，在夫君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小公主重要？” 　　旬公公再次笑了一下，只听帝王哄了皇后娘娘许久，然后一直到傍晚，帝王才从椒房殿出来。 　　看着殿外银杏树上铺的一层雪花，昭成帝想起小姑娘的软声侬语，“夫君”，眉目泛起笑意。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正文完) 第100章 【100】 　　==帝后== 　　南昌初年, 昭成帝登基刚不久，天下一片盛世繁华，作为原太子太傅的南定侯带着小女儿秦姝跟小公子秦宴入宫。 　　眉目之间挂着清浅的笑意, 都说南定侯爷年少的时候就艳盖京华, 这般一看倒是是的。 　　“哎哟, 侯爷好, 您可算入宫了, 陛下都等了许久了。”宫门口, 帝王身边的旬公公一早便在候着, 当看到南定侯夫妇进宫的时候，忙笑着迎上前, 道。 　　“让旬公公久等了, 今日晨起的时候，小女身子有些不适, 所以老臣就来晚了些。”南定侯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笑道。 　　闻言, 旬公公这才注意到他怀着抱着一个粉粉嫩嫩, 当他看过来, 对着他笑的小姑娘, 看小姑娘眉眼弯弯, 透着稚嫩, 旬公公突然笑道, “哎哟, 想必这便是南定侯府的姝儿姑娘吧，当真是玉雪可爱，侯爷真是好福气。” 　　南定侯府是这次辅佐帝王登基的巩固之臣，所以这也是为何今日帝王会宣南定侯府入宫的原因, 但是旬公公第一次见到南定侯府怀中的小姑娘就十分喜爱，许是因为皇室现在并无公主吧。 　　“正是小女，不过小姑娘正是闹腾的时候，所以老臣不放心，现在只能日日抱在怀中了。”南定侯客气的对旬公公笑，谁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他不开心，但是小姑娘最近确实太闹腾了些，所以南定侯只能时时刻刻的抱着她。 　　许是知晓自己的爹爹正在说自己的坏话，小姑娘在南定侯怀里挣扎着就要出来，南定侯眉尖一挑，便将小姑娘抱的更紧，安抚的看着她，旬公公笑道，“如今才正值二月，春寒料峭，夫人跟世子爷，还有姝儿姑娘早些去养心殿吧。” 　　“多谢旬公公。”南定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下意识的对旬公公说道。 　　“你这丫头，尽胡闹。”等旬公公转身的时候，南定侯夫人安氏戳了戳小姑娘的脸，嗔怪了她一句。 　　“娘亲。”小姑娘就从南定侯怀里探出身来，准备去握着安氏的手，安氏被她弄得没了脾气，朝南定侯笑道，“夫君，你这也抱了她一路，还是我来吧。” 　　“这丫头最近又沉了些，还是我来抱吧。”南定侯光风霁月的开口，话虽如此，但还是稳当的抱着小姑娘，道。 　　安氏听着他口是心非的话，不由一笑，“夫君既然疼爱姝儿，那我自然也乐着轻松，夫君继续抱着吧。” 　　旬公公走在前面，暗自沉思，看来这位姝儿姑娘是南定侯府的掌上明珠，不过有南定侯这样一个爹，自然是有福气的。 　　“陛下，南定侯爷跟夫人到了。”俄而，旬公公带着南定侯夫妇走进养心殿，对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沉稳的昭成帝道。 　　“参——”南定侯正欲行礼，谁知怀中的小姑娘就从怀里折腾要下来，南定侯一愣，然后只见她“噔噔噔”的跑到昭成帝面前，扯着昭成帝的衣袖，含糊不清的说道，“哥哥长得好看。”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昭成帝微微挑了挑眉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姑娘，旬公公忙道，“回陛下，这事南定侯府的秦姝姑娘。” 　　“陛下，小女无状，还请陛下勿怪。”南定侯便上前一步，道。 　　“无妨。”不知为何，昭成帝看着膝下的小姑娘，心中一片柔软。 　　君臣说了半晌话之后，小姑娘就闲不住了，作势要哭，南定侯忙道，“小女……” 　　年轻的帝王摆手，嗓音浅淡，“旬公公。” 　　“诶，侯爷请。”旬公公笑着迎上来，道。 　　安氏软声跟南定侯说，“姝儿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这险些冲撞了陛下。” 　　“侯夫人这话就客气了，姝儿姑娘玉雪可爱，陛下十分喜爱呢。”闻言，旬公公忙笑道。 　　“我怎么感觉陛下好像对咱们姝儿极好。”回府的途中，安氏道。 　　“姝儿还是个小姑娘，陛下都要立后了，你在这操什么心。”南定侯不理解妻子的话，将她揽在怀里，道。 　　“那也是。”安氏笑着道，“我们姝儿这么可爱，众人喜欢也是正常的，只是老爷，以后咱们可得多带着姝儿出去，免得众人都不知道咱们家有个千娇百宠的女儿。” 　　“我们家的女儿肯定是最优秀的。”说到此处，南定侯与有荣焉，笑道。 　　安氏便笑，“知晓夫君疼爱姝儿，说的我好像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只是妹妹的事，夫君打算如何处理？”安氏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如今是新帝登基之年，他们南定侯府本就是京城第一世族，现在又有从龙之功，南定侯府这一辈的嫡姑娘，便是南定侯的亲生妹妹秦筝，按理来说现在提亲的人应该踏破了门槛，偏偏众人觉得秦筝可以做皇后，所以南定侯府无人问津，但是秦筝快到及笄之年，所以安氏心里也很着急。 　　“筝儿的事，主要是取决于陛下那边的态度。”南定侯安抚的搂过她的肩，慢慢的安慰着她，道。 　　安氏一惊，默不作声，问他，“难道夫君真想让妹妹入宫？” 　　新帝登基初年，便已显露出君临天下的气场，这样的人无疑于是薄情的，他们南定侯府既为第一世族，实则可以不用靠婚事维系其荣华。 　　“并非是我想让筝儿入宫，只是筝儿的才华在娥我们长安城当中是非常出色的，而且能够辅佐君王，对于筝儿来说，她自己肯定也是愿意的。”南定侯笑着摇头，道。 　　所以这也是为何南定侯迟迟没有表态的原因。 　　“若是妹妹也喜欢陛下的话，那确实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安氏点了点头，再想到这人平日做事这般体贴，笑道，“那夫君打算如何做？” 　　“明日卿卿便知道了。”南定侯笑而不语，面容惊艳绝伦，开口道。 　　************* 　　在南定侯府中，世子爷秦宴跟姑娘秦姝关系是极好的，所以小花园中，小姑娘正在摆桌上的花儿，秦宴就走过去，将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里，“真不知道我的妹妹怎么就这么爱闹腾，这些花儿到你手上就都没了。” 　　虽是三岁的小姑娘，但是早已能够听懂旁人说的话，所以当即，小姑娘便要甩开秦宴的手，杏眸却是如月牙儿般，亮晶晶的看着他。 　　“诶，怎么这就生气了？小姑娘小小年纪，气性还挺大。”秦宴笑容满面，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道。 　　幸好爹爹不在，若是爹爹在的话，他现在肯定要去抄书。 　　“哥哥坏。”小姑娘刚一偏过头，头上的吊坠就随着垂到一旁，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不已，秦宴笑着道，“哥哥哪里坏了，今日哥哥去学堂的时候，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要不要吃。” 　　“世子爷跟姝儿姑娘感情很好。”殊不知这两人的举动早已落在凉亭上昭成帝跟南定侯的眼中，昭成帝看着，微微评价了一句。 　　南定侯笑骂一声，说起儿子来就没有好脾气，他道，“哪能，这臭小子从小就不知道让着妹妹，姝儿经常会被他弄哭。” 　　是这样吗？昭成帝若有所思。 　　“姝儿可是又胡闹了？”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身姿窈窕多姿，走起路来纤腰款款的姑娘走了过来，她看着小姑娘，还有小少年，笑容温柔可掬，问。 　　这是南定侯府的大小姐，亦是南定侯的亲生妹妹，在京中颇有赞誉，而且身为第一世族的姑娘，在此次新帝登基之年立后的人选当中，是极有可能登上后位的，但是她本身也继承南定侯府清流之风，所以对这些事不是很在意，不过对这两个孩子，秦筝是疼爱有加。 　　小姑娘最是喜欢这个疼爱自己又温柔的姑姑，所以当看到她的时候，一脸高兴的跑过来，张开手就要秦筝抱，“姑姑。” 　　“跑慢些，若是摔着了怎么办。”秦筝面露无奈，然后伸手将小姑娘给抱了起来，这可是她们南定侯府捧在手心上都怕化了的小姑娘，若是摔了，她可赔不起。 　　“姑姑，你最近都没有来看姝儿，是不是去找姑父了呀？”小姑娘贪恋的靠在秦筝怀里，笑眯眯的问她。 　　“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姑姑只是最近需要做功课，所以没有过来。”秦筝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恰好这一日南定侯请昭成帝来南定侯府，所以昭成帝也看到这一幕。 　　这小姑娘看起来小小年纪，想的倒是不少，昭成帝啼笑皆非。 　　少顷，昭成帝对南定侯道，“老师，您的意思朕明白，秦筝姑娘在咱们长安城当中颇负赞誉，而且才华很是不俗，但是朕现在没有立后的打算，所以只能辜负老师一番美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老臣也祝愿陛下早日遇到心中喜爱之人。”南定侯并不意外，原先也只是想着秦筝能够很好的辅佐帝王，但是帝王若不喜欢，他们南定侯府肯定也不强求。 　　昭成帝颔首，离开南定侯府的时候说一句，“姝儿姑娘很可爱，若是侯爷有闲暇时间的话，可以时常带她入宫。” 　　南定侯没有跟上昭成帝的思路，怎么还要多带她女儿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的评论都有看，想了很久，还是先写平行世界，后面再写帝后跟小包子的番外，然后接下来两天都零点更新吧。 　　本章发100个红包，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101章 【101】 　　==帝后== 　　人间三月,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南定侯府中，南定侯与秦筝兄妹俩正在说话, 秦筝纤腰款款, 娉婷多姿的走到南定侯面前, 给南定侯倒了一盏茶, 笑道, “兄长, 你怎么跟姝儿一样, 都对妹妹的婚事这般在意，其实对于妹妹来说, 不管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这如何能一样？”南定侯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皱了皱眉, 他这妹妹，什么都好, 就是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去计较，这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因为不管嫁给谁, 妹妹的日子都要过下去, 而不管嫁给谁, 妹妹都会让自己过得很好, 所以这不是一样的吗？”秦筝微微一笑, 倒茶的动作说不出的婉柔动人, 道。 　　南定侯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通透, 所以道，“我的妹妹就是太聪慧了些。” 　　“难道兄长不够聪慧？兄长，妹妹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对于妹妹来说, 虽然想辅佐君王，但是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说，妹妹还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秦筝眉梢轻扬，道。 　　南定侯便知晓她已猜出帝王的意思，感慨之余又十分欣慰，笑着道，“皇家薄凉，既然这样，那妹妹的婚事，全凭妹妹自己做主。” 　　************* 　　这日，皇帝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刚好说起小姑娘，半开玩笑道，“听说南定侯府的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皇帝喜欢的不得了，哀家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确实很可爱。”熟料皇帝捏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 　　太后没有想到他会应，挑了挑眉，问，“既然你这么喜欢人家小姑娘的话，那自己怎么不准备生一个。” 　　“母后。”昭成帝面露不悦之色，嗓音浅淡，道。 　　“看吧，哀家这才说一句，你心里就不高兴。”太后便挑眉，道，“人家南定侯府可是第一世族，秦筝是南定侯的亲生妹妹，才貌双全，怎么不能做皇后了，还是说你真的喜欢那裴氏了?” 　　其实在太后的心中，南定侯府的嫡姑娘才可称得上是毓秀名门，而皇帝之前跟贤妃之间做的交易，太后这心里肯定我有谱的，但是若是皇帝真的喜欢上这贤妃了，非要立她为后，那太后也无话可说，不过以贤妃这样的性情，若是真坐上皇后之位，那恐怕后宫会非常的动乱。 　　“朕暂时没有立后的打算。”昭成帝突然想起那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把玩着酒盏的动作一顿，也没有应太后这句话，淡淡的开口道。 　　“可是皇帝才刚刚登基，若是不立后的话，那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难道哀家说你两句，你这心里就不适，所以不准备立后。”太后瞪了他一眼，在他心里，皇帝就是因为她说了他两句，所以现在才不想立后，这般想着，太后心里哪能好受，这让她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先帝。 　　从楹窗外吹来一阵寒风，昭成帝倏然一笑，艳若京华，“就算朕刚刚登基，这朝政依旧掌控在朕的手里，谁若虎视眈眈，那犹如此盏。” 　　太后便将视线移到他手中的茶盏，见玉盏上面有一道极浅的缝，太后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罢了，哀家管不动你了，皇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哀家只是觉得南定侯府的秦筝姑娘不似一般的女子，而且才华谋略都是世所罕见，她又是功臣家的嫡女，所以才希望你能娶她，但既然皇帝不喜欢的话，哀家又何必去做那个坏人。” 　　她不知道先帝性情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就生出皇帝这么个冷心冷清的人，她算是不知道有哪个女子能得皇帝另眼相待。 　　少许，帝王仪仗便离开了慈宁宫，太后看着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太后的心腹桂嬷嬷偷偷跟太后说，“太后娘娘，奴婢好像听养心殿那边的人说，陛下见过秦筝姑娘。” 　　“他见过秦筝？”太后一愣，她以为皇帝只是前几日见过南定侯的小女儿秦姝，却不成想皇帝还见过秦筝。 　　桂嬷嬷点头道，“是的，奴婢听说前两日，南定侯邀请陛下去了南定侯府，所以与秦筝姑娘见过一面，但是没过多久，陛下就离开了南定侯府。” 　　南定侯府多年衷心，这般做肯定也是因为知道秦筝是最适合辅佐帝王创就一代伟业的人，所以才邀请皇帝去南定侯府，试图撮合他与秦筝，但皇帝显然辜负了南定侯的一番美意，太后叹了口气，道，“人家南定侯爷是一片好意，若是哀家在的话，肯定就答应了。” 　　“哀家记得秦筝的容貌在咱们长安城，连贤妃都要逊色三分，这般美貌又聪慧的女子，皇帝竟然还不喜欢，哀家真不知道他天天在想什么。” 　　“秦筝姑娘确实是极好的姑娘，但是缘分上的事谁又能说的准，所以太后娘娘也不用过分为陛下担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能遇到喜欢的女子。”桂嬷嬷回忆起曾经在国宴上见过那秦筝姑娘一面，还真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女子，笑道。 　　“希望吧。”太后摇了摇头，倏然想起正事，道，“既然皇帝那么喜欢那小姑娘，哀家也着实想见识一下，你去南定侯府传哀家口谕，说让夫人带着姝儿姑娘入宫。” 　　“奴婢遵旨。”桂嬷嬷朝太后福身，忙又退了下去。 　　************* 　　于是当晚回去，南定侯刚一进府门，安氏身边的嬷嬷对着南定侯微微福身，恭敬道，“老爷，夫人有事找您。” 　　原本南定侯是有事要处理的，闻言轻轻皱了皱眉梢，将身上的鹤氅递给随从，问，“可是夫人身子不适？” 　　“没有。”南定侯常年征战沙场，这般威严的时候，丫鬟险些吓一跳，忙道，“是姑娘的事。” 　　他们老爷还真的只有在姑娘跟夫人的面前，才是柔情似水。 　　“走吧。”听说是姑娘的事，南定侯皱着的眉梢也没有缓下来，抬步就往正室的方向去。 　　“姝儿可是身子不适？”还未走进内室，南定侯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安氏这才知晓他是误会了，忙走上前来，道，“没有，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过来传太后的口谕，说让我明日带姝儿入宫，妾身这不是心里没有主意，所以才让人去请老爷过来。” 　　南定侯这才舒了一口气，面对妻子时，南定侯永远都是温和的，所以当即他揽过安氏的肩，道，“当今太后娘娘人很好，她这般做，肯定是知道皇帝很喜欢姝儿，所以才下了这一道命令，你明日直接带着姝儿进宫就好。” 　　“那就好。”安氏也猛然松了一口气，她也怕到时候太后故意为难，她便罢了，就怕为难姝儿。 　　但既然太后人好的话，去一下也无妨，正好这几日姝儿在府中又闲不住。 　　翌日，安氏跟小姑娘刚到慈宁宫，帝王仪仗也恰好来到慈宁宫，“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安氏一惊，忙抱着小姑娘行礼。 　　“哥哥。”靠在安氏怀中的小姑娘看到昭成帝，折腾着就要下来，软声喊。 　　“哥哥？”太后显然听到，好奇的瞅了瞅皇帝，问，虽说皇帝还年轻，但是小姑娘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而且皇帝跟南定侯是平辈，怎么小姑娘还唤皇帝为“哥哥”，这辈分不都乱套了吗？ 　　安氏讪笑一声，解释，“姝儿不懂事，还请太后” 　　“今日可有乖？”昭成帝恍若无人般的将小姑娘给抱了起来，然后举止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问。 　　太后第一次见皇帝这般疼爱一个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想了想，太后朝安氏笑道，“姝儿的性情，哀家心中也是十分的喜欢，你们夫妇平日本来就忙，所以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将姝儿多带进宫来让哀家看看。” 　　“是，太后娘娘。”安氏忙应道。 　　“在哀家面前，何需这么拘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是个手段毒辣的老婆子呢。”太后笑容满面的看着安氏，打趣她。 　　“太后娘娘多虑了，妾身只是觉得皇家荣华，妾身觉得畏惧罢了。” 　　“侯爷是我朝的肱骨之臣，又有从龙之功，这些福气本就是你们该受着的，又如何会无法适应，不过听说你们夫妇伉俪情深，这点哀家还是十分的欣慰。” 　　而昭成帝怀里还抱着一团毛茸茸的小姑娘，安氏这才意识到女儿还在帝王那里。 　　“诶，姝儿喜欢皇帝，就让皇帝抱着，省的他平日里冷心冷清的，你就坐下来陪哀家说说话。”见她要起来，太后忙笑着拦住，道。 　　哪能让帝王抱着她的女儿，安氏心中有些无奈，但碍于太后正在阻拦她的动作，安氏只能顺势坐下来，温婉笑着，道，“是，太后娘娘。” 　　这年轻的帝王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但是对她女儿确实还极好。 　　太后余光瞥见帝王正在哄着小姑娘，不由想，这人对南定侯的小女儿还真是有耐心，就是小姑娘年岁小了些，若不然，南定侯的亲生女儿肯定可以做皇后。 　　不过转而一想，圣祖爷跟婉卿皇后年岁不是相隔甚多吧，太后眼睛猛然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揪红包，女主会很快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