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联手了[玄学]》 作者:芒果眼镜娘 第1章 回归苏家   “云云,到了。”   一道温和轻柔的女声唤醒了闭目养神的苏云韶,三人陆续下车。   面前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坐北朝南,东南角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树下还有一架秋千,西南角种满了各色鲜花。   见苏云韶一直看着花,似乎很喜欢的样子,苏妈笑道:“妈妈也没其他爱好,平日里就种种花,云云喜欢什么花?”   苏云韶:“有钱花。”   苏妈:???   什么花,你再说一遍?   苏爸并没有鄙夷这个在外十七年的女儿钻进了钱眼里,反而心有愧疚,“是爸爸妈妈不好,忘记给你打钱了。”   这时,苏云韶也反应过来自己看花出神嘴里秃噜了什么。   “不用给我打钱,我缺禄。”   苏爸:???   他怀疑自己最近可能忙过头了,不够与时俱进,居然听不懂女儿话里的意思!   按常理来说,禄是财的意思,缺禄就是缺钱。   可是,苏妈不太明白,“云云既然缺钱,为什么不让爸爸给你打钱?”   苏云韶解释道:“命理有五弊三缺的说法,我缺禄,注定这一生不会有太多的钱财,钱多了容易出事。”   夫妻俩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女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信那一套。   不过涉及到家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能轻易冒犯。   苏爸的脑筋转得快:“爸爸的卡放在你那,算是你的财吗?”   “不算。”苏云韶一听就知道苏爸是想钻漏洞,面露无奈,“缺禄不代表不能有钱,小钱还是可以有的。”   苏妈:“多少算小钱?”   苏爸:“小钱的上限是?”   苏云韶:“……”不愧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忒有默契了。   “五位数。”   话音刚落,夫妻二人各自转了99999过来。   苏云韶收了苏爸的,退了苏妈的,“下次再收妈的。”   苏妈点头说好,心里则想着给女儿买点什么间接补偿一下。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别墅内部。   装潢和设计都很寻常,屋内没有太多装饰,零星的几个挂件和摆件不契合任何一个风水阵——苏家不信风水。   苏爸拎着行李箱,苏妈在前面带路,推开一间房门,“云云,这是你的房间。”   房间是参考时下女生最喜欢的风格精心布置的,墙纸是清新的小碎花,书桌上摆放着可爱的小绿植,窗台边有个看着就很厚实舒服的懒人沙发。   苏妈:“又是坐车又是坐飞机的,累了吧?云云先休息会儿。旭阳和依依还在学校上课,等他们晚上回来,妈妈再给你们介绍。”   夫妻二人放下行李离开,苏云韶看向了书桌上的小绿植。   那盆开得如同莲花似的粉色多肉植物,粉嫩嫩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却散发着一缕旁人难以看见的黑色气息。   这种气息又称阴气,生人遇上,轻则头疼脑热,神思涣散,重则疾病缠身,不治身亡。   也是苏云韶下车时在花园里看到的同款气息。   看不到阴气的人会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凉飕飕的,敏感的人会觉得不太舒服,而在天师眼中,那阴气丝丝缕缕的,几乎涵盖庭院里的半片花园。   花园是苏妈在打理,她本以为对方针对的是苏妈,没想到她房里的小绿植上也有阴气。   敢把手伸到天师头上,那就别怪她给剁了!   苏云韶眼神微冷,单手掐灭那缕阴气,带上小包下楼。   客厅里,苏妈在给苏爸系领带。   “爸、妈,我出去买点东西。”苏云韶说。   苏妈:“需要妈妈陪你吗?”   “不用,我打车就行。”苏云韶要买的是朱砂符纸,怎么敢带苏妈去?   她这么说,苏妈也就把那句“让你爸送你”吞了回去。   目送苏云韶出门,苏妈叹息道:“这孩子还是有些生疏。”   苏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苏云韶要是接受得太快,他反而觉得不对劲。   “她都十七岁了,突然有人找上门说是她的亲生父母,没那么快接受的。慢慢来,别着急。”   苏妈整理好了领带,“行了,你上班去吧,开车小心。”   *   一小时后,苏云韶坐车到了古玩街。   在科学社会主义光芒的照耀和层出不穷的骗子影响下,相信玄门手段的人少之又少,玄门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   这家名为博古今的店没有开在偏僻的角落,木架上摆放着各种青铜器、玉器、瓷器,堂堂正正地卖古玩,不见半点符纸朱砂的影子。   苏云韶径直走到柜台前,屈起食指反手敲击三下:“黄符、朱砂、纸钱、红香……”说出一连串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板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问道:“上中下三品,要哪种?”   苏云韶问清价钱,三种都买了一些,用老板友情赠送的黑色大袋子把这些一看就和科学不沾边的东西通通装进去。   身边带着这么些东西,她也没想在外面继续晃悠,准备出了古玩街就打车回家。   没走几步,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凑了上来:“小姑娘,算命吗?”   “不算。”苏云韶大步向前。   男人跟了上来:“算个姻缘吧,可以知道自己的另一半什么时候出现。”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谴责:“你要教唆未成年人早恋?”   男人一噎,立马转了个方向:“那就算学业!”   苏云韶:“化学30,物理40。”   男人:“……”   就这么个破成绩,除非文曲星下凡当24小时家教,否则把手指头掐烂了也算不出个屁来。   男人在古玩街混迹那么久,还真没遇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一时间竟被激起了斗志。   “有失散的亲人吗?”   “没有。”   男人咬牙:“财运!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财运怎么样!”   不巧,苏云韶缺禄,根本不用算。   一问一答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古玩街的出口。   苏云韶抬手一招,立马有出租车开过来。   上车前,她好心劝了一句:“赶紧回去吧,你儿媳妇需要你的帮助。”   出租车开走了,男人还在原地发愣。   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看着很是面生,也不像是做一行的,怎么知道他有儿子,儿子还娶了媳妇?   难不成是哪个对家派来的间谍?   化学30物理40的间谍?不至于。   男人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古玩街,思来想去还是很介意苏云韶的那句话,打了个电话。   “老婆,你在家吗?”   “阿圆想吃鸡腿,我在菜场呢。”   男人豁然起身,“阿圆一个人在家?”   “没事,就一个小时,我很快回去。”以往他老婆去买菜,儿媳妇也是一个人在家,可是今天不一样!   男人心里砰砰直跳,提前收摊回家。   到家时,儿媳妇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裙子底下一片濡湿和血迹。   “我的天爷啊!”   男人家兵荒马乱,迎接新生命的时候,苏云韶正窝在房间里画符。   她也没画什么太难的符,就几张平安符。   沾了朱砂的毛笔在略为粗糙的黄符上画出一条又一条外人看不懂的线条,符成提笔的瞬间,黄符上有道金光一闪而逝。   连画十张,苏云韶把平安符折成等边三角形。   折到最后一个,两颗小小的金色圆点穿过透明的玻璃,飘进了她的胸口。   苏云韶微怔,不等她想明白这是从哪来的功德,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硕大的两个字:阎王。   电话刚接通,冷到天师都觉得刺骨的声线在耳边幽幽响起:“哟,这么快就有功德了啊。”   不知怎么的,苏云韶就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三分嘲讽三分戏谑,剩余的四分……是催命。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赖账。”再者说,谁敢赖阎王大人的账呢?!   阎王:“那你倒是给本王啊!”   苏云韶从行李箱里翻出个半臂长的木盒,红色的绒布上躺了支笔杆布满裂痕却古怪地没有碎裂的毛笔。   她从身体里引出将将获得的功德,金色圆点顺着她的心意扑到毛笔上,一道头发丝细的小裂痕当即消失。   亲眼确认功德起到修复作用,苏云韶松了口气,还债有望。   对面冷哼一声,催促道:“继续,不许偷懒!”而后迅速挂断电话。   苏云韶:“……”这语气,你是我上司吗?   沉思两秒,她在“阎王”的备注前添上五个字:热爱催债的。 第2章 多了哥妹   晚饭时间,苏云韶见到了这具身体的亲哥哥苏旭阳,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苏依依。   本就是没有干系的陌生人,硬聊反而尴尬,介绍后打过招呼就没了下文。   晚饭后,苏爸去书房加班,苏妈招呼孩子们出门饭后散步。   她本是想给三个孩子交谈聊天熟络起来的机会,不承想一路上苏旭阳的手机就没停歇过。   一会儿电话,一会儿微信,叮叮咚咚的提示音急促又忙碌,话没说两句就被打断,根本进行不下去。   气得苏妈回家后关起门来,拎着苏旭阳的耳朵好一顿说。   苏旭阳连忙讨饶:“妈,她都来了,还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你当我为什么急?”苏妈拍了儿子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云云本该在我们家受人宠爱地长大,结果因为医护人员的疏忽,被抱去了别人家。你都不知道,我和你爸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苏旭阳好奇追问。   苏妈:“这个年纪正是好好读书的时候,她还要种菜养鸡养鸭,家里都没什么电器,做饭用的土灶和柴火……”   “那不是挺好的吗?”苏旭阳不明白了,“妈,你不知道现在想吃到正宗的走地鸡有多难,柴火烧出来的米饭比电饭煲蒸出来的好吃多了,还有锅巴……”   苏妈听他个鬼?对着他的大脑袋就是几个连环巴掌。   “我说这些是让你心疼心疼妹妹,你小子还敢跟我贫嘴?!”   “妈!妈,您的温柔人设崩了!”苏旭阳一边躲亲妈的巴掌攻击,一边劝说亲妈不要母子相残,眼看苏妈怒火冲天哄不住,赶忙冲着门口的方向喊,“苏云韶!”   苏妈瞬间收手,整整头发和裙子,露出温柔的微笑。   回头一看,别说苏云韶,苏旭阳都跑没影了,哪还不知道上了儿子的当?   苏旭阳回了房间,反手锁门,往沙发上一躺,舒舒服服地打游戏。   他戴着蓝牙耳机玩得专注,又因屋里没开灯光线不足,没发现有个巴掌大的小纸片人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找什么东西似的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不多久后又从门缝里退了出去。   前后脚的功夫,隔壁苏依依的房间里也钻出了个小纸片人。   两个小纸片人从苏云韶房间的门缝钻回去,乖乖跳入她的手心,摇摇小脑袋,摆明了一无所获。   不多久,另一个小纸片人顺着外墙从大开的窗户爬进来,左摇右摆的,小模样还挺激动。   这下,苏云韶好奇了。   苏家五口人,为什么只有苏爸苏妈和她的房间里有阴气?他们三个得罪了谁?   *   凌晨一点多,苏旭阳摸着空荡荡的肚子,轻声下楼。   客厅南面有一大片落地窗,出去就是苏妈细心打理的花园,采光好,风景好。   家里人都睡了,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就差踮着脚尖走路,结果一下楼看到花园里蹲着一个人。   哪来的小偷,敢到他家来偷东西?!   苏旭阳撸撸袖子,准备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   他悄咪咪地走过去,顺手捞起客厅里的花瓶,脑海里已经出现小偷被他砸到脑袋开花痛哭流涕跪下求饶的场景。   下一秒,小偷站了起来。   在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露出来的那张脸庞,正是今天晚饭时才第一次见面的亲妹妹。   苏旭阳:???   老妹儿,你咋回事?   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跑花园里来,肯定有问题!   他继续观察,发现苏云韶把东西装进袋子里,也不走大门,单手在一米多高的篱笆上一撑一踏,整个人顺势翻了出去。   漂亮!苏旭阳的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等他放下花瓶,穿好鞋再出去,外面早没了苏云韶的影子,他回花园瞅了瞅被动过的那一块。   那是比较角落的一块,花被种了回去,泥土被压实,看似和原来差不多,实则和周围的土地相比,有些凹陷下去了。   像是从下面挖出什么东西,没来得及找泥土填平。   所以……这里原本有什么呢?   苏云韶今天第一天回家,怎么会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第二天一早,苏云韶下楼,看到苏旭阳呆呆地坐在餐厅里,宛若身体被掏空。   “早。”   “早。”苏旭阳面朝门口的方向,下意识地回了。   等意识到说话人是谁,顿时从位置上弹了起来,愕然地看着苏云韶从二楼下来,再看看毫无动静的大门口。   “你怎么……你什么时候……你在家?”   一句话换了三次开头,要不是苏云韶清楚记得昨晚苏旭阳和人打电话时说话有多利索,还以为他结巴了呢。   她轻轻嗯了一声,注意到苏旭阳眼里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以及餐桌上的两桶方便面,“……熬夜伤身。”   苏旭阳气闷,你以为哥哥是为了谁才熬的夜伤的身啊?   空腹晨练对身体不好,苏云韶在厨房翻找出面粉和鸡蛋。   苏旭阳把吃剩的泡面盒丢进厨房的垃圾桶,想起昨晚苏妈说的亲妹妹在家用土灶和柴火烧饭,不由问道:“需要帮忙吗?”   苏云韶:“揉面会吗?”   苏旭阳:“不会。”   “荷包蛋会煎吗?”   “……不会。”   “肉丝会切吗?”   苏旭阳:“……不会。”   接连三个不会,足够苏云韶明白亲哥有多么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即把人推出厨房。   苏旭阳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颓然地抹了把脸,意外摸到一层油光,登时面色大变,飞一般地冲上楼。   嗷嗷嗷要老命了,他居然顶着熬夜后的暗沉脸色和满脸油光和亲妹妹说了那么久的话!   厨房里,苏云韶招招手,小纸片人一字排开,乖巧地站在砧板上,接手所有工作。   等苏旭阳洗完澡,顺了一片苏妈的贵妇面膜再容光焕发地下楼,苏云韶刚好端着碗筷出来。   粗细均匀的面条,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绿油油的小青菜,还有细条条的肉丝儿……一下子勾起了肚子里沉寂一夜的馋虫。   苏旭阳彻底忘记原本要说的话,埋头苦干。   吃完早饭,苏云韶溜达出门,苏旭阳看看没吃完的细面与荷包蛋,在美味和老妹儿之间选择了前者。   老妹儿常在,美味不常有!   不久后,阿姨带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来了,顺手把水池里的碗筷给洗了。   今天的早餐是豆浆油条小笼包和小米粥,苏家人都在吃,然而往常最爱小笼包和小米粥的苏旭阳罕见地没吃多少。   苏妈有些担心:“旭阳,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苏旭阳笑得勉强。   他倒是想说自己之前已经和苏云韶吃过一顿早餐了,可是分明吃过一碗面的苏云韶又吃了四个小笼包一碗小米粥,他怎么说?   难不成得承认自己这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还不如十七岁的老妹儿胃口好吗?   他不要面子的啊!   苏妈正想劝儿子多少吃一点,苏爸看向了苏云韶:“云韶,今天周五了,你是想今天去学校,还是下周一去?”   “今天吧。”苏云韶想早点摸清学校的情况。   饭后,司机送苏旭阳去大学,苏爸送两个女儿去高中。   苏云韶坐副驾驶座,苏依依坐后座,两个人似乎无言地保持着一种互不干扰的默契,这种气氛令苏爸有些头秃。   他开着车,不能分散太多注意力,心想:得找个机会一家人出门游玩!   到了学校,苏爸带苏云韶去办理转学手续,苏依依一个人去教室。   好友杨思思小跑着追上来:“依依,我刚刚看到你爸爸了。”   苏依依:“我姐姐转学过来,爸爸带她办手续呢。”   “真的把人接回来了啊。”杨思思又惊讶又八卦,“怎么样?好相处吗?有没有为难你啊?”   “怎么会?”苏依依失笑,别说为难了,苏云韶根本不和她说话。 第3章 鬼宅探险   办完转学手续,苏云韶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了新班级。   “同学们,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苏云韶,大家要好好相处啊。”   高二第二学期还剩最后一个多月的时候转学?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直到听说新同学的名字,众人恍然大悟。   班主任给安排的座位是最后一排,苏云韶刚坐下,前桌的男生回过头来,递过来一本语文书:“我是班长柏星辰,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苏云韶:“谢谢。” 第一节 课下,柏星辰趁课间时间带苏云韶去领新课本和校服。   “我们是私立高中,家里大多都有安排,老师在课业方面抓得不紧……”   正好,苏云韶不想浪费时间在刷题上,省得她还得另想办法应付。   “你同桌进娱乐圈了,平时不怎么来学校,他那人有洁癖,所以……”柏星辰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拿出手机加好友,把苏云韶拉进班级群里。   同学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消息刷得快,没有发现班长拉了个新人进群。   赵晴画:【苏家真假千金的八卦说了三个月,总算见到真人了!】   杭自:【比苏依依好看,就是太高冷了,不敢随便搭话。】   雷初曼:【说是在农村长大,也没见她畏畏缩缩,就是看起来有点不爱说话不好接近的样子。】   秦简:【谁说的?班长不就已经和人搭上线了?】   秦简:【漂亮妹妹谁不爱?你们不冲我冲啦!】   柏星辰看不下去,忙发一条:【新人入群,欢迎。】   沉默两秒,各种各样的表情包轰炸得人眼花缭乱,几秒时间发出99+的消息。   苏云韶若有所觉,往上一翻,秦简果然撤回了第二条消息。   柏星辰暗骂秦简傻逼,“到了。”   两人带着新课本和校服回去,苏云韶离开前还干干净净的书桌上多出了一罐可乐,罐身上散发着点点冷气。   三排的娃娃脸少年背对讲台坐着,双手合十,讨好地笑。   苏云韶另一只手还拿着校服,单手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秦简笑眯了眼,起身正要过来,铃声响了,他晃了晃手机,回身坐下。   苏云韶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秦简的好友申请。   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的,好友申请的数量多到长长一排。   她把手机丢进课桌,小纸片人小小一只整个趴在手机屏幕上,举着方方的手一个个点下去。   来一个点一个,绝不错漏。   与此同时,B大。   苏旭阳看着刚发出去就被通过的好友申请,心里诡异地生出一种嘚瑟:这就是亲妹啊!   咳,夸奖是不可能夸奖的。   都说长兄如父,他这个当哥哥的得承担起如兄如父的责任。   苏旭阳:【上课玩手机,嗯?】   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苏旭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话框依然没有动静,连个起码的【正在输入中】提示都没有。   说好的秒回亲妹妹呢?假的!   *   午休时间,秦简自告奋勇要带苏云韶去食堂,柏星辰不放心,干脆三人一起去。   食堂有三楼,一楼是大锅饭,二楼是各色小吃,三楼是包厢。   秦简带路进入包厢,扫描桌上的二维码,刷刷点了好几个海鲜和肉菜,一看就是熟客。   柏星辰加了个素菜,“苏同学,你有忌口的吗?”   苏云韶扫一眼菜单,“没有。”   加了扎橙汁就去购物车结账,眼也不眨地把大五百的饭钱给付了。   秦简和柏星辰晚了一步,也没有非要和苏云韶AA,只是两个大男生确实不好意思让女生请客吃饭。   两人对视一眼,由秦简开口邀请:“这周末我们几个约定好要去最近有闹鬼传闻的鬼宅探险,你去吗?”   苏云韶:“闹鬼?”   “暂时还不清楚是真闹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秦简冲柏星辰抬了抬下巴,“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弱不禁风的样子,柔道黑带呢,安全无虞!”   柏星辰扶额:“黑带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因着他们俩隐隐发黑的印堂,苏云韶应下了此次的鬼宅邀约。   她料到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料到他们居然这么不怕虎,明知是有闹鬼传闻的鬼宅,还非得在晚上来。   更是选择了一个极好的作死时间:凌晨十二点。   根据秦简发来的定位,苏云韶找到了传闻中的鬼宅,并不是偏僻荒芜到杂草丛生的地方,而是位于别墅区的一套别墅。   她到的时候,秦简和柏星辰早早地等在别墅外大门门口,身边还有两个女生。   四人全都印堂发黑,无一例外。   “人齐了,准备一下,我们进去。”秦简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配合他发黑的印堂,活脱脱的找死形象。   柏星辰指着另外两个女生,为苏云韶介绍:“赵晴画,雷初曼,同班同学。”   苏云韶记得这两人在她刚入班级群时说的话,当下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秦简还挺着急的,见几人报了名字,立马催着进去。   从别墅大门到里面需要经过一片很大的花园和喷泉。   此时,喷泉池因没人打扫,积满落叶与灰尘,花园里的玫瑰却娇艳欲滴,长势很好,只有零星几棵杂草。   柏星辰说起了这座鬼宅的来由:“三年前,这里住着一户人家,有一天,这一家四口全死了,警方调查过后说是保姆杀的人,因为保姆和男主人有私情,有作案时间和动机,而且案发后保姆不见踪影。”   秦简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自那以后,但凡有人想买这套别墅,总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是在浴缸里滑倒,久而久之,再没人敢买,这套别墅也就空了下来。”   雷初曼和赵晴画手牵着手,跟在柏星辰身后一臂距离,少一点都不肯。   苏云韶不明白明明害怕却非要跟过来作死是什么想法。   她看了眼夜风中随风摇曳左摇右摇的红玫瑰,问道:“没人住进来过?”   “这个就不清楚了。”秦简摇头,“反正我没听说过。”   雷初曼好奇地问:“那怎么说这里闹鬼?”   秦简:“因为要买这套房子的人,全都发生了意外啊。”   “死、死人了吗?”赵晴画嗓音哆嗦。   苏云韶:“没有。”   柏星辰:“没有。”   几人边说边走,说到这时,已经走到了里面的大门门口。   赵晴画想问苏云韶是怎么知道没死人的,刚刚张嘴,秦简兴奋地推开了门。   寂静的夜里,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吓得赵晴画倏地后退一步,却还是因好奇心驱使看了过去。   “诶——?”   “怎么会?”秦简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快走几步,走到哪照到哪,发现客厅整整齐齐像是没人动过的样子,各种摆件挂件全在。   “不是说全家都死了吗?怎么这么干净整齐?”   “也不是。”柏星辰的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抹,抹来不少灰尘,客厅只是整齐,并不干净,“案子没破之前,相关证物是会保存的,大厅里的东西没怎么动过,应该是案发现场不在这的缘故。”   雷初曼陪着赵晴画在客厅中央等着,秦简胆子大,一个人冲在前面,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柏星辰本该陪秦简一起去找,只是回想起推门前苏云韶和他异口同声的那句“没有”,心中难免有些不解的疑问。   “苏同学,你怎么知道没死过人?”   苏云韶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柏星辰微笑:“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我信!”赵晴画忽然插话,“算命的说我八字轻,易见鬼,不让我去那些有奇怪传闻的地方,免得惹祸上身。”   雷初曼惊了:“那你来这干嘛?”   “我、我也不想来啊。”赵晴画都快哭出来了,“可是我也住在这个小区,我要是不来,鬼每天晚上都来找我。”   秦简看完一楼出来,听到他们几个的对话,“赵晴画和我一说,我就想带她过来看看,没有就皆大欢喜,有的话……我兄弟柔道黑带,还怕鬼吗?哼!”   柏星辰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激兄弟竟如此这般信任他。   苏云韶打开随身小包,掏出个小三角的黄符递给赵晴画:“给你。”   秦简的灯光一扫,苏云韶的小包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黄符,有折成等边三角形的,也有长方形的,上面有红色的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再旁边,居然还有剪成巴掌大的小纸人!   四个人都愣住了,新同学不止是有神论者,还随身携带这玩意?   该、该举报吗? 第4章 一家四鬼   “谢谢。”赵晴画双手接过黄符,牢牢地握在手心。   被她这么一打岔,另外三人也不再去思考未成年人宣传封建迷信思想的做法到底合不合适,需不需要举报再教育。   柏星辰还惦记着先前没解决的那个疑问:“苏同学怎么知道这里没死过人?”   苏云韶问:“听说过厉鬼吗?”   雷初曼在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敲下厉鬼两个字,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网上说人死时怨气太重就会化成厉鬼,还会回来找人复仇。”   “这话听着很耳熟啊。”秦简想了想,“是不是电视剧里经常说的……你要是敢对谁谁不好,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种的?”   苏云韶摇头:“那只是放狠话用来威胁人的,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厉鬼,但是会来找生人复仇的一定是厉鬼。”   反过来说,这里的鬼不是厉鬼,不会找活人复仇,所以那些意外都没有死人。   四个人听明白了,但是与此同时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随之诞生。   秦简乖宝宝似的举手提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厉鬼?”   苏云韶用眼神扫了一下紧紧捏着黄符的赵晴画,一句话没说,四个人却都懂了。   赵晴画的八字那么轻,真要有厉鬼,还住在同一个小区那么近,不至于只是去梦里找她那么简单。   一楼没什么异常,五个人一同上二楼,秦简在最前面,雷初曼和赵晴画在中间,柏星辰和苏云韶走最后。   上了二楼,秦简推开左手边第一间的房门。   这间是主卧,基本的家具都有,就是有点空。   有个朝南的大阳台,对着花园和喷池的方向,阳台里有藤椅有茶几,布置成了一个可供休憩赏景的小茶室。   “啊——”凄厉的尖叫骤然响起。   赵晴画瞪大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啊——!”   秦简等人顺着她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小茶室什么鬼影都没有。   “你看错了吧?”   赵晴画揉揉眼睛再看,小茶座那里的四把藤椅上分明坐了一家四口,个个鲜血淋漓,此时全都扭过脑袋阴森森地望着她。   “你、你们看不到吗?”   秦简、柏星辰、雷初曼一致摇头。   “起来吧,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苏云韶扶了赵晴画一把,反被赵晴画急切地抓住,“你看得到?”   苏云韶嗯了一声,赵晴画顿时抛弃闺蜜,紧紧地挽住苏云韶的手臂。   这时,小茶室里坐着的四鬼飘了过来。   男鬼身上足有十八个汩汩流血的洞,女鬼除了身上只会多不会少的洞和血,头发被割成狗啃状,面部被划了个稀巴烂,一看就是被凶手重点照顾过。   两个小鬼看起来没怎么受罪的样子,全身上下就脖子上几道伤口,但那是颈动脉的位置,他们俩身上的血少不到哪里去。   浑身是血的一家四口凌晨十二点聚在阳台喝茶,怎么看怎么渗人。   赵晴画被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快,快走,我们快跑吧!”   说是那么说,两条纤细的小腿吓得直打颤,真要跑估计也跑不了多远。   赵晴画的惊恐不像是假的,她和苏云韶刚认识,没道理默契到盯着同一个地方,一起用莫须有的事情来吓人。   只是秦简等人看不到,自然觉得赵晴画的表现过于奇怪,难以理解。   柏星辰的内心毫无波动,“没什么异常,我们走吧。”   赵晴画羡慕死他们三个了,居然看不到鬼!   “行行行,快走!”   “别走啊!”一听他们要走,女鬼急了。   她一说话,脸上一条条深可见骨的染血疤痕跟着动了起来,蜈蚣似的,吓得赵晴画再次玩命尖叫。   苏云韶就在赵晴画身侧,近距离接收这波女高音的声波攻击,耳朵生疼,一家四鬼捂着耳朵逃到了墙角。   男鬼:“开始流行人吓鬼了吗?”   女鬼:“这是遇死人必尖叫定律?”   男小鬼:“妈妈,我们已经死了。”   女小鬼:“所以是遇鬼必尖叫定律!”   苏云韶头疼,耳朵也疼,单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往赵晴画嘴上一贴。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几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赵晴画闭着眼睛嚎了半天没再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发现四人四鬼全都看着她,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惊慌地去摸喉咙。   “嗓子没事,别乱叫。”苏云韶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晴画乖巧点头,怕苏云韶不信,还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苏、苏云韶!”秦简蹦了过来,抓着苏云韶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你怎么做到的?!我就看你随便挥了几下,怎么就把赵晴画变成哑巴了?”   苏云韶:“……”   她想让柏星辰把秦简拉远点,转头一看,柏星辰抬头望月,双眼无神,嘴里念念有词。   仔细一听,柏星辰竟然在背元素周期表。   念经似的,背得极快,像是曾经背过千百遍,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动脑子也能背得很流利。   “苏云韶,苏云韶,你快告诉我啊!”秦简像夏日午后趴在树上鸣叫的蝉,叫得人心烦,苏云韶干脆也给了他一下,让他真实地体验一遍。   秦简:“……”呵,你以为小爷只有嘴能说话吗?   点开百度,搜索摩斯密码,用脚在地上跺出声音,以此传达自己想说的话,敲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分外牛逼。   雷初曼自觉闭嘴,顺道拉住了赵晴画。   柏星辰抬手遮住秦简的屏幕,踩住秦简胡乱蹦跶的脚,心说:兄弟你是不是傻?有时间临时学摩斯密码来敲,手机打字它不香吗?   终于安静了!   苏云韶看向墙角的一家四鬼,“知道这里有闹鬼的传闻吗?”   四鬼齐齐点头,男鬼说:“这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别墅,斥巨款买的,还有五十多年的产权呢,怎么能让别人抢走?!”   苏云韶提醒道:“你们已经死了,想要房子去地府工作买房。”   “我不去!”男鬼很是抗拒,“我辛辛苦苦工作十多年才和老婆一起贷款买的别墅,做人的时候当一辈子房奴就够惨的了,没享受几年,命和房子一起没了,你还想让我去地府当房奴?我不干!”   女鬼连连点头,两个小鬼差点把脑袋点下来。   男鬼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不易的房奴生涯,女鬼和两个小鬼帮忙角色扮演,时而演苛刻的上司,不好相处的同事,时而演难搞的甲方,表演了一段又一段。   赵晴画不能说话,就把发生的事写下来发到新拉的群,新群里只有今晚鬼宅探险的五个人。   人数是有点少,热闹半点没少。   秦简:【啧啧啧,没想到地府也有买房难的问题啊。】   柏星辰:【人口爆炸,鬼口也爆炸,地府就那么大,肯定容不下越来越多的鬼,地价房价自然随之上涨。】   雷初曼:【班长,你不是唯物主义吗?】   柏星辰:【我这不是在用市场经济理论解释买房难的问题吗?没有超脱唯物主义的范畴。】   秦简:【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柏星辰:【我现在也是无神论者。】   雷初曼:【……】   秦简:【……】   他们几个聊嗨了,导致苏云韶的手机一直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她给调成静音模式,指了指用手机疯狂打字现场文字直播的赵晴画,“是你们入赵晴画的梦让她过来?” 第5章 接下委托   问题一出,一家四鬼全愣住了。   怔愣过后,女鬼点头承认:“是我。”   赵晴画紧紧拽着苏云韶的衣服,才敢往女鬼脸上看,一眼就被那蜈蚣似的疤痕吓得泪眼汪汪,再不敢看。   都吓成这样了,要不是不能说话,百分百又是一次女高音尖叫攻击。   苏云韶也不好让赵晴画近距离观察女鬼的脸来确认到底是不是,直接问道:“你找她有事?”   “是的。”女鬼点了点头,刚靠近一步,赵晴画就后退一步。   见此,女鬼也不敢再过去,苦笑着捂住自己被毁的脸庞,“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女鬼又是捂脸又是道歉的,态度那么诚恳,赵晴画深觉自己避如蛇蝎的态度伤了鬼心,歉意地笑笑,继续躲藏在苏云韶背后。   苏云韶:“……就这么说吧。”   女鬼半捂着脸,自述缘由:“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一家四口在睡梦中被人杀死,还死得这么凄惨,没半点人样,我想找她帮忙查查死因。”   赵晴画实况转播完毕,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句话,展示给苏云韶和女鬼看:【这种事你应该找警察!!!】   这个说法,秦简不能更赞同,跟着打字:【法医解剖完尸体,自然能知道你们真正的死因!】   “警察和法医都在体制内,公职人员行公正之事,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一般鬼魂无法靠近。”苏云韶道,“要不是赵晴画八字轻,恐怕这么简单的入梦也是做不到的。”   赵晴画又想哭了,她八字轻就活该招鬼吗?   女鬼点头:“我找了很多人,除了她都不行。”   说着,又看向了苏云韶,“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把天师给找来了。”   赵晴画不是很确定天师是哪两个字,把手机屏幕放到了苏云韶面前求证。   苏云韶一点头,四人即刻搜索天师相关的词条和记录,看得目不暇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都想把《天师钟馗》看一遍。   “苏天师。”女鬼拉着男鬼和两个小鬼一起鞠躬,“请您帮忙查清真相,让我们死也死得明白一些。”   苏云韶没有躲开,受了这一家四鬼的礼,“我以为你费这么大劲是为了找凶手。”   女鬼苦笑:“她都逃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连问她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我们一家都做不到。”   这话一出,男鬼的神色有些变了。   群里,四个人也在讨论。   秦简:【男主人出轨女保姆,不是警方查出来的事实吗?】   柏星辰:【要么男主人隐瞒得好,女主人不知情,要么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雷初曼:【那怎么办?要帮忙吗?】   赵晴画:【必须帮啊!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见鬼!】   “可以。”苏云韶应承下来。   “多谢苏天师!”女鬼大喜,拉着一家鬼慌忙要拜,却被苏云韶一句话阻止。   她说:“别忙着谢我,在我们这一行,不管什么委托,都得有酬金。”   “酬金?”女鬼摸摸衣服,她死时穿的是睡裙,连个口袋都没有,自然摸不到什么东西,“我没有钱,外面那个玫瑰园行吗?我打理得很仔细,玫瑰花长得很好。”   苏云韶:“……”   不用苏云韶回复,秦简四人也觉得不行。   雷初曼:“你们一家都死了,就算你亲口说要把玫瑰园送给她,谁知道啊?不管她什么时候过来挖玫瑰,都会被人当成小偷。”   女鬼也急了:“那怎么办?我倒是藏下了些私房钱,可是人死了,那些存在银行账户里的钱都不能再动了。”   命案没了结,警方肯定还盯着死者的账户。   女鬼敢给,苏云韶也不敢收,“不用钱,你的功德可以当酬金。”   “功德?”女鬼呆住,“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   “你活着的时候做了善事。”功德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得到,苏云韶用一句话简单带过,不多做介绍,“有了功德,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你好好考虑。”   “你拿去吧!”女鬼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态度有些迫切,“这辈子都没活明白,想下辈子的事做什么?功德要怎么给你?”   “办完事再说。”今晚鬼宅探险的正事算是办得差不多了,苏云韶给秦简和赵晴画解除封口令,一行人原路返回。   从别墅出来,时针转过一点。   “太晚了,我送……咦?我能说话了?”秦简摸摸喉咙,惊奇不已,要不是这会儿说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好的。   “苏云韶,你要是去当老师,禁止学生在课堂上说小话,绝对把人管得服服帖帖,你说东,他们不敢向西!”   雷初曼吐槽道:“人家好好的天师不当,干嘛去当老师?”   虽然目前为止他们几个还不清楚天师到底是个什么职业,拥有多少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是光苏云韶露出来的这个让人闭嘴就真闭嘴的招数就挺怵人的。   “明天还有事要做,回家补觉吧。”   赵晴画被迫闭嘴一个小时,再说话的时候特地放轻了嗓音,小心地瞥着苏云韶,担心自己又吵到她被迫闭嘴。   秦简点头:“行,明早七点,我们在这里碰头。”   雷初曼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我好困,明天肯定起不来,你那么早要干嘛?”   “去查案啊!”秦简回答得特别理所当然,要不是雷初曼清楚记得这是苏云韶答应下来的事,还以为是秦简应下的呢。   苏云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丢下一句“早点回家”转身离开。   赵晴画的家就在这个小区,秦简和柏星辰先送她回家,跟着再送雷初曼,等柏星辰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   他没有亲眼见到鬼,所以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   哪怕让他相信苏云韶拥有武侠小说中武林高手的隔空点穴大法,点中秦简和赵晴画的哑穴,也比苏云韶是个天师的说法更能让人接受。   柏星辰抽了张纸,画出苏云韶在空中写过两回的符号。   笔画潦草了些,可他总觉得这玩意像是一个字,并不是由多种线条和字体构成的鬼画符。   第二天,苏云韶打车到了市刑侦大队。   刚刚下车,街边停着的一辆靛蓝色宝马车上下来四个人,人手一杯奶茶,还挺齐乎。   “来啦。”秦简笑着挥手,从后下来的司机手里接过两杯奶茶,“三分糖和五分糖,你要哪个?”   苏云韶:“三分,谢谢。”   秦简把三分糖的奶茶插好吸管再递给她,另一杯给了司机,“怎么,你打算直接进去问吗?”   “不行?”   “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秦简嚼着珍珠,鼓鼓的娃娃脸上满是正色,“你打算怎么问?人家不会把案子的细节透露给一群未成年吧?”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柏星辰昨晚睡眠不足,今早又被秦简早早叫醒,这会儿是真的头疼。   “我们几个再在这里站一会儿,就要被请进去喝茶了。”   闻言,苏云韶喝奶茶的动作一顿,“……你们来了多久?”   “没多久。”秦简看了眼手表,“七点半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而已。”   苏云韶:“……”   哪个正常人会找上一群小伙伴,在市刑侦大队门口一蹲就是一小时?   赵晴画低着头,小声提醒:“有人来了,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人从刑侦大队里走了出来,衣服皱皱巴巴,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黑眼圈深重,下巴长满短短的胡茬。   秦简眼睛一亮,跳起来挥手,“哥,我在这!”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男人走了过来,“你一大早来这干嘛?”   “来帮你的忙啊!”秦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帮你破案!” 第6章 真言白符   男人不信,“说吧,到底干什么来了?”   秦简坚持道:“哥,我们真的是来帮你破案的!”   男人的大掌盖在秦简的脑袋上揉了两把,“我是秦朔,这小子的堂哥,吃早饭了吗?我请客。”   秦朔显然不信秦简的说法,只是他没有明面拒绝,少年少女们顺水推舟地跟着秦朔去吃第二顿早饭。   秦简几个吃过早饭,还喝了奶茶,稍微买点早餐意思意思。   唯有苏云韶一人不客气地要了肉包、香菇菜包、粉丝包、豆沙包、豆腐包、奶黄包,六个包子加一碗豆浆的食量惊到了所有人。   秦简目瞪口呆:“你平时也吃这么多吗?”   说好的女生在意身材,日常减肥,吃得不多,个个都是小猫胃呢?   秦简扫了眼雷初曼和赵晴画面前的早餐,两个女生分吃一个拳头大的刀切馒头,还是用手撕一点吃一点的那种。   苏云韶摇了摇头,“平时少,熬夜后吃得多。”   秦朔想劝他们不要仗着年轻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想想自己的工作又觉得没有劝说的资格,顿时闭上了嘴。   “够吗?不够可以再点。”   “差不多了。”苏云韶喝完豆浆,顺手把秦简买的奶茶拿过来配包子吃,“方便问秦副队一些事吗?”   秦朔:“什么?”   苏云韶:“前几天抓到的人贩子认罪了吗?”   秦简四人懵了,不是要问那一家四口的死因吗?怎么拐到毫不相干的人贩子身上去了?   秦朔眼眸微眯,警惕又防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怎么会问这个?”   “只是想帮个忙。”苏云韶打开随身小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符,“贴在身上,你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没有假话。”   秦朔在红旗下长大,三观正得不能再正,根本不相信这个。   不等他开口,秦简发挥出生平最快的手速,几乎是用抢的速度,火速塞进秦朔的口袋里。   “哥,你信我!我同学忒牛逼了,这东西绝对有用!”   秦朔的表情颇为一言难尽,就差伸手摸摸堂弟的额头,看他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才说得出如此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胡话来。   秦简问了小伙伴们,征得他们的同意,把鬼宅探险五人组的群拉到最顶端,让秦朔从头到尾好好看看。   聊天记录里有许多警方未公开的细节,秦朔问了赵晴画几句,与他所知的细节都能匹配上。   这下,不信也不行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秦简压低声音,把昨晚自己和赵晴画被迫闭嘴的事也说了。   秦朔更惊:“这是什么手段?被点中哑穴了吗?”   这话可是说到柏星辰心坎里去了。   他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睡不着,梦里都是苏云韶踏水无痕飞花捻叶的世外高人形象,可惜后半段全变成了葵花点穴手。   “不是。”苏云韶只觉好笑,“是一些玄门的小手段,昨晚那个是禁言,给你的这个是真言。”   禁言、真言……还别说,秦朔有点心动。   可他到底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科学教育,没有亲眼见到那些神奇事件,心底还存有一丝疑虑。   苏云韶并不急,她看了秦朔的面相,此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却不是不懂变通的人,迟早会同意的。   她不开口劝说,反倒是旁观者看得着急上火,恨不得以身替之。   秦简就差推着秦朔回刑侦大队赶紧把那张符用掉了。   赵晴画忽地出声:“秦大哥,你就试试看吧!”   雷初曼也说:“就算没用也没什么损失,可要是有用,那就能更快找到被拐卖的孩子,让他们早点和家人团聚,”   柏星辰依旧坚信自己的唯物主义:“事实胜于雄辩。”   秦朔被不肯开口的人贩子折磨了好几天,觉得他们几个说得没错,当即丢下五人跑了回去。   秦简收回尔康手,讪讪地说:“我还想让我哥带我去看看呢。”   雷初曼惊讶:“你这不是做梦吗?”   赵晴画叹气:“秦大哥嘴巴这么严,绝对不可能带你去的。”   柏星辰无语:“警察办案怎么可能让无关人士进去旁观?”   秦朔回了刑侦大队,一路上全是精神萎靡的同事。   一想到大家都被这群人贩子害得吃不好睡不好家都没回,更是坚定要撬开这群人贩子嘴的想法。   “小刘,我们再审一次。”   小刘警官熬了好几天,脑子晕晕乎乎的不太行了,被秦朔一叫,又坚强地爬了起来。   两人进入审讯室,秦朔捏着白符,拍了一下人贩子的背。   他其实没报多大希望,随口问了一句:“你把孩子送到哪去了?”   小刘:???   副队,你忘了审讯技巧吗?这么问,傻子才会回答啊!   令人没想到的是,人贩子还真的傻了。   面色惊慌又恐惧,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回答,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个多小时后,小刘带着口供出来,一脸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罪犯,问什么答什么,连点审讯技巧都没用上,他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警方派过去的卧底了!   得知人贩子终于招供,队员们又惊又喜。   “小刘,行啊你!”   “这块硬骨头居然被你啃下来了!”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容易啊。小刘,哥请你吃早饭!”   “那我请夜宵。”   “不是我。”小刘晕乎乎地摇头,“是嫌疑人特别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不会吧?我们的疲劳轰炸起作用了?”   刑侦大队队员们懵逼的时候,秦朔再度跑了出来。   他出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审讯室待了那么久,秦简他们早回去了。   结果,马路对面,秦简悠闲地靠在宝马车上喝奶茶,居然没走。   秦朔心情好,抢走堂弟的奶茶狠狠吸了一大口,“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啊。”秦简笑得十分嘚瑟,“怎么样?我同学牛逼吧?”   “是啊,牛逼,特别牛逼。”秦朔不能透露办案细节,可他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轻松态度已经足够说明结果——真言符名副其实!   “你同学的联络方式给我一个。”   秦简没有立即同意,先发消息问了一下:【我哥要你的联络方式,我把你的微信给他?】   苏云韶:【好。】   加上好友,秦朔也不来虚的,先是表示感谢,再问能不能要几张白符,当然他可以付钱,不会白要。   能够早点抓到罪犯,减少受害者的产生,对苏云韶而言也是一件功德。   然而免费提供真言符确实不行,得好好谈。   下午,两人在咖啡馆见面。   苏云韶没有说任何场面话,直接拿出一叠真言符,“帮我一个忙,钱就不用给了。”   秦朔没敢接,“你先说说看。”   苏云韶:“那一家四口的真正死因。”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答应帮他们查死因。”   秦朔想起来了,微信群聊天记录里确实提及过这事,但是……“我们有规定,不能向普通民众透露案件相关细节。”   警察有自己要坚守的操守,苏云韶也不会逼秦朔违背原则。   “能告诉当事鬼吗?”   秦朔第一次听到“当事鬼”的说法,狠狠地噎了一下。   “……规定里没有。”   苏云韶微微一笑:“成交。” 第7章 早点回家   鬼魂大多惧怕阳光,只在夜间出现,白日会躲藏起来,去了也可能找不到。   两人约好时间,晚上八点到达案发地——那栋传说闹鬼的鬼宅。   进入二楼的主卧,秦朔特地往据说坐了一家四鬼的阳台小茶座多瞅了好几眼,什么都没有看见。   “当事鬼在吗?”   苏云韶:“在。”   “那我开始了?”秦朔平白得了十张真言符,实在不好意思不干活,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展示了一下。   苏云韶:“秦副队,我给你开个临时的阴阳眼吧。”   “阴阳眼?”秦朔十分好奇,也顾不得自己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能见鬼的那种?”   “一次性的。”动手前,苏云韶叮嘱了一句,“普通人见鬼容易影响运势,你明天多晒会儿太阳。”   秦朔应了下来,他其实觉得如果可以见一次鬼长长见识,影响点运势也不算什么。   苏云韶掐了个诀,往秦朔的眉心一点,下一秒,他的视野突然变暗,像是相机加了个变暗的滤镜。   不止如此,他还看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一家四鬼。   秦朔:“……”   他看过鬼片和恐怖片,里面的鬼无一例外不是惨白、凶残、阴森,没想到他现实里见到的鬼居然这么胆小。   总觉得小时候被鬼片吓得躲在被窝不敢睡觉的自己有些可笑。   “……他们这是怎么了?”   “怕你。”苏云韶道,“你破获过不少案子,身上有正气,一般的鬼魂靠近你容易被伤。”   闻言,秦朔笑了,捏着拳头,看起来有点兴奋。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一拳一个嘤嘤鬼?”   一家四鬼默不作声地往墙角里缩,他们当鬼的时间不长,第一次知道这世道人心竟如此险恶!   苏云韶:“……”   秦副队的胆子大得过分,她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某一日他仗着自己一身正气单挑一群厉鬼还不带怂的。   “正事要紧。”   秦朔恍然:“也对。”那种事之后可以再找机会问。   他也没管那一家四鬼到底是缩着听还是站着听,说起了这起灭门惨案。   “经法医检验,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死于失血过多。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阿普唑仑,也就是安眠药,你们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死去的。目前警方锁定的嫌疑人是你们家的保姆,她与你家先生有不正当关系……”   秦朔没让两个小鬼刻意避开,都被父亲的情人杀死了,还谈什么保护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   而且,现在的孩子早熟得很,小小年纪不要太懂!   “凶器是你们家厨房里的水果刀,上面有你们四人的血液,只有保姆一个人的指纹,安眠药也是她买来的,药瓶上只有她的指纹,案发后监控发现她身上带血慌张逃离。作案动机、工具、时间、物证全有了,没什么悬念,只要抓到人拿到口供就能结案。”   这是激情杀人,事先没有计划,事后也没有藏尸掩盖,难度不高。   就是发现和报案时间太晚,等他们过去抓人,保姆早逃跑了,暂时还没找到。   当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的面被警察戳穿隐私,男鬼羞愤欲死。   然而……   女鬼:“我大概猜到一点,凶手毁了我的脸,必定特别憎恨我。”   男小鬼:“妈妈,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看到爸爸和保姆阿姨搂在一块,你就是不相信,害!”   女小鬼:“我还看到过保姆阿姨偷偷用妈妈的化妆品和首饰呢,就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坏,会把我们都杀掉。”   男鬼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都知道?”   女鬼没理他,长叹一声,“要不是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什么都不记得,你们三个比我还懵,也不至于非得找人帮忙查死因,当个明白鬼。”   委托完成,女鬼没有赖说好的酬金,主动要求支付。   苏云韶拿出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明委托内容和酬金,被委托人那一方已经签好了名字。   待女鬼按上手印,契约成立的那一刻,就有几颗旁人看不见的金色小圆点从女鬼身上飘到苏云韶身上。   契约完成,黄符无火自燃,化成飞灰。   苏云韶问:“你们要去地府吗?我只取了部分功德,你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另外三个鬼就说不定了。   一家四鬼一起摇头,女鬼说:“当人的日子太忙了,都没时间陪孩子,现在成了鬼,也没什么事要做,总算能多陪陪孩子,还是不去了。”   苏云韶也不勉强,和秦朔一同离开。   出了别墅,秦朔感叹道:“死了再后悔活着的时候没多陪孩子有什么用呢?人还是得珍惜当下啊。”   苏云韶并不想喝这碗鸡汤,在小区门口和秦朔道别。   秦朔坚持不能让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打车,把苏云韶送到小区门口再开车回刑侦大队。   有了这么好用的真言符,他急着撬硬骨头的嘴呢!   苏云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苏依依陪苏妈在楼下看电视,母女俩有说有笑的,边看边吐槽电视上的选秀节目,和谐又欢乐。   苏云韶进门的瞬间,客厅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选秀歌手在舞台上又蹦又唱,气氛中平添几分尴尬。   她打过招呼,也没停留,赶紧上了楼。   苏妈叹了口气,再看节目也没什么愉悦的心情,总是会出神。   苏依依能猜到苏妈在忧心什么,眼看时间不早了,劝苏妈早点去睡,自己犹豫许久还是去敲了苏云韶的门。   此时,洗完澡的苏云韶正在阎王大人的催促下,把功德引到破裂的笔上进行修复工作,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回应。   等她放好笔再去开门,苏依依安静地等在门口,“有事?”   苏依依:“我能进去吗?”   “请。”   布置房间的时候,苏妈问过苏依依的意见,苏依依还来帮过忙见过布置后的房间,没想到苏云韶住进来四天,这个房间几乎没怎么动过。   “你今天回来得太晚了,妈妈很担心。”   苏云韶以前一个人住,独来独往,还有实力傍身,没人担心她。   她现在住进苏家,上面有长辈,下面还有兄妹,的确和以前不同了。   “下次我会提前通知。”   苏依依:“……”   “你就不能早点回家,不让妈妈担心吗?”   “我尽量。”苏云韶没把话说满,“但是总有不可抗力的影响。”   “比如?”   “赚点外快。”抓个鬼破个案什么的。   苏依依:“……你缺钱?”   回家第一天苏爸给苏云韶转了近十万,还剩下一大半,真要说缺钱吧?也没有那么缺。   可她命里缺禄,确实是缺钱的。   想了想,苏云韶还是点了头,她总不能说晚归是因为见鬼去了吧?   下一秒,苏依依掏出手机转了钱。   “缺钱就说,别去做那些费时费力又没几块钱的小时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苏云韶:???   大概是她脸上的懵逼太明显,苏依依意识到自己的定位不太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别回来太晚,让妈妈担心。”   说完就溜了。   苏云韶看着微信上等待收款的那两万块,沉默了:这家人似乎一言不合就给钱,是什么特殊爱好吗?   隔壁,苏依依看着自己转出去的两万块,也沉默了:呜呜呜我才是妹妹,才是假千金,我干嘛给真千金钱?! 第8章 相信科学   早上,苏云韶刚进教室就被秦简追着问昨天的后续。   柏星辰捧着语文书做早读,看起来不太关心的样子。   雷初曼和赵晴画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扭着身子看着他们俩,可见也是想知道的。   苏云韶只说“解决了”,多的没有提。   雷初曼和赵晴画有些失望,柏星辰持续不停的早读声顿了顿才继续。   秦简失望过后很快恢复过来,他没再缠着苏云韶,回到自己的位置也不早读,光明正大地拿着手机玩。   这四人中对鬼的兴趣最高的就是秦简,苏云韶不相信他是真的放弃,却管不了那么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秦简自然是不满意的。   苏云韶不想说没关系,他还有身处同一战线的堂哥可以问!   秦简:【哥,你是不是欠我一顿饭?】   秦朔大概在忙,直到午休时间才回复。   秦朔:【地点随你定。】   秦简:【老地方,就今晚!】   秦朔:【行,叫你同学一起来。】   秦简:【必须的!】   苏云韶不要报酬是她的事,秦朔得了这么便利的东西,大大提高办案效率,可不敢真的什么都不做。   只是由他出面请客到底有些顾虑,不如交给秦简来办。   秦简表示他想为庆祝鬼宅探险圆满成功一起聚个餐,也不去什么太高档的地方,几个人想了想都同意了。   苏云韶记起昨晚苏依依特地跑来她房间说的事,给苏妈发了条消息:【妈,我和同学今晚聚餐。】   苏妈:【好,要是回来得晚,让司机去接你。】   苏云韶:【嗯。】   苏妈笑吟吟地放下手机,阿姨见苏妈心情不错的样子,问:“太太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也不算好事,就是比较高兴。”苏妈笑道,“云云和同学聚餐去了。”   阿姨:???   女儿和同学聚个餐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   六点,苏云韶一行到了聚餐地点,一家很热闹的火锅店。   秦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夏天就该在空调间里吹着冷气吃火锅,走走走,这里的手打羊肉丸特别好吃,保管你们下次还想来!”   五人刚进门就有服务员过来带他们入座,秦简摆摆手,也不用服务员带,自己熟门熟路地上二楼。   包厢门打开,露出早坐在里面的秦朔。   秦简招呼几人坐下,“快来,今天我哥请客,敞开肚皮吃穷他!”   六个人坐了一张小圆桌,扫码点菜,主要还是秦简点,他对这里熟,知道什么最好吃,什么容易踩雷不能点。   点完菜,果汁和凉茶就上了。   秦简不管那些,追着秦朔问昨天的事,其他几个也是一副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的表情,唯有苏云韶抱着一碗老酸奶慢慢地吃着,和小伙伴的画风完全不同。   秦朔摸不着头脑,问苏云韶:“你没说?”   苏云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得相信科学。”   五人:“……”你个搞玄学的劝别人相信科学?!你是科学派去的卧底吗?   秦朔呵呵一笑,对少年少女们讲述了昨夜他见鬼的真实经过。   灭门案的细节不能说,他着重讲述那一家四鬼见到他有多怂,一拳一个半点不带怕的。   “等等!”秦简抬手打断秦朔声情并茂的故事会现场,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神在在吃酸奶的苏云韶,“既然有这种办法,为什么不给我用?”   坚定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柏星辰都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点“我们可是前后桌,你居然还搞区别对待!”的谴责。   苏云韶微微叹气:“开阴阳眼见鬼容易影响运势,秦副队是警察,稍微好一些。”   “警察怎么了?”秦简愤愤不平,“我还是警察预备役呢!”   “人的运势不是一成不变的,市场供求关系变化曲线知道吗?和那个差不多,有高有低,运势低就可能遇见不好的事,低到谷底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因人而异。”因此,如非必要,苏云韶不会帮人开阴阳眼。   赵晴画有些担心,“那我会不会有事?”   苏云韶:“给你的符好好带着,一般鬼魂伤不到你,你也不会轻易见鬼。”   那张符赵晴画一直带在身边,时不时摸两下,就怕不小心掉了,现在一听准备回去就找根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什么样的符?”秦朔不记得自己看的聊天记录里有这一段。   “咚咚咚”,服务员过来送菜。   等包厢里只有他们六人,赵晴画才把放在钱包里的小三角黄符拿出来。   秦朔看了两眼没有碰,“这个像是去寺庙求回来的平安符。”   刑警这一行危险性比较高,秦妈担心他的安全,经常去全国各地的寺庙道观求求拜拜的,带回来一大堆平安符,全在他抽屉里放着落灰。   “就是平安符。”既然提起来了,苏云韶也没吝啬,拉出自己的小包,除了早就有了的赵晴画,其他人每人给一张。   “一次性的防御用品,没有攻击点。”   几人都收了下来,秦朔和柏星辰异口同声地问:“多少钱?”   赵晴画突地面色涨红,她拿了平安符竟然忘记给钱了,天哪!   苏云韶:“一万。”   话音刚落,叮叮咚咚的转账声来了,转眼间就有五万收入。   然而,苏云韶想起自己的账户余额,没敢立马收下。   钱放在那,只要她没收,存款没过十万,就不太容易出事。   服务员陆陆续续过来上菜,六人边聊边吃,空调房里都吃得浑身冒汗。   秦简秦朔两兄弟先前分明不信鬼神这一套,这会儿提出来的问题全部围绕鬼神和天师。   秦简:“既然真的有鬼,那是不是也有神?”   苏云韶:“不清楚,我只见过阎王。”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看苏云韶的眼神里敬畏中还带着点艳羡。   秦简小小声地问:“你和阎王关系好吗?关系越好,是不是阳寿越多,还可能在生死簿上划掉你的名字?”   苏云韶:“……”同学,你《西游记》看多了吧?   “不好。”债权人和债务人能有什么好关系?   秦朔:“天师是做什么的?”   苏云韶:“算命、占卜、看相、风水、抓鬼……业务比较繁杂。”   一群好奇宝宝问了一顿晚饭的时间还嫌不够,吃完火锅拉着苏云韶走上一段消食,走着走着就闻到了从大排档那边飘过来的烧烤味。   秦简大喊一声“小龙虾我来啦!”,左右手各一个,直接把人拉了过去。   苏云韶走得慢,她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秦简在点菜,烧烤和小龙虾两不误,点完菜又和柏星辰勾肩搭背地跑了。   秦朔接到电话,临时有事,把账结了先一步离开。   不多久,秦简和柏星辰回来了,还带来一罐菊花和一罐枸杞。   秦简把菊花和枸杞丢进冰可乐当中,振振有词:“咱们吃归吃,还是得养生点,健康和快乐两手抓。”   苏云韶:“……”   雷初曼和赵晴画的食量不大,惦记着保持身材,又害怕烧烤吃多了上火,只捡烤茄子和烤金针菇之类的蔬菜吃,肉类和小龙虾都不碰。   苏云韶吃得津津有味,偶尔回答一下秦简的问题。   可惜,这顿夜宵注定不怎么太平。   一群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朝这家大排档走来,对着店家的招牌嘻嘻笑笑指指点点。   苏云韶的视线在那群青年的脸上扫了一下,轻声说:“摄像头对准那边拍点视频。”   雷初曼和赵晴画立即掏出手机,秦简和柏星辰换了个位置,背对那群青年的方向,挡住两人的拍摄动作。   见他们四个如此默契,苏云韶放下心来,看着那群青年在位置上坐下,点菜,没吃两口从口袋里掏出苍蝇丢进小龙虾的汤里搅了搅再捞出来。   而后,吵吵嚷嚷地闹起来。   “老板,你们家的小龙虾里怎么有苍蝇啊?这么不卫生,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秦简:“吃霸王餐?”   雷初曼:“讹医药费的吧?”   柏星辰:“可能是对家派来捣乱的。”   赵晴画:“也或许是他们故意来闹事?”   少年少女出乎意料的冷静,哪怕手里有现成的证据,也没有急着冲上去帮老板解决麻烦。   苏云韶放下掐诀到一半的手,决定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第9章 贴符救人   一听小龙虾里吃出了苍蝇,大排档里的客人们全都停下动作。   心急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想找老板要个说法。   冷静些的翻翻自己面前的小龙虾,没找到什么东西,在一旁冷眼旁观。   青年们吼了那么一句吸引客人们的注意力,之后也不多说什么,老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等人来。   老板和厨师听到动静匆忙赶来,一看这阵仗头都大了。   老板说得委婉些:“我们家的厨房和食物都很干净,是不是刚刚不小心飞进去的?”   厨师的性格火爆多了,就差指着鼻子骂青年们讹人:“我们家后厨干干净净,不可能有苍蝇!”   青年们一口咬定苍蝇是他们吃小龙虾的时候吃着吃着发现的。   有人呸呸呸地吐唾沫,也有人连连恶心干呕,搞得其他客人跟着犯恶心,没了胃口,秦简也被恶心到了。   老板再三表明店里卫生很好,内心急得上火。   这伙人像是故意来找茬的,要是他的态度太过强硬,他们一气之下动起手来伤及客人,他的麻烦就大了。   可是免单赔偿相当于承认店里卫生不行,近期正是烧烤和小龙虾热卖的季节,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不快点解决,影响也会越来越大。   苏云韶旁边一桌坐了几个年轻男女,脸上的愤怒憎恶像是看到过什么。   此时,青年一行人中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面色骤变,突然抱着肚子喊起疼来,没喊两声已经躺到地上打起滚来。   “叫救护车!”老板的脸刷一下变白了。   不管这个男孩到底是因为什么肚子疼,事情发生在他店里,那么多人看着,一顶卫生不行的帽子肯定要被扣下来。   如今,老板只希望可以把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损失不要再大了。   秦简:“嚯,碰瓷来了!”   赵晴画:“也许是真的肚子疼?”   雷初曼:“那也太巧了吧?”   柏星辰:“要是来之前故意吃坏肚子,那也太下血本了。”   讨论归讨论,因着男孩喊肚子疼的时机太巧,四人更倾向于做戏碰瓷,是青年和男孩事先商量好的。   苏云韶擦了擦手,“还真……”不是。   话没说完,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身边快速闪过,赶到神情焦急的老板身边,大声喊道:“老板,你不用怕,我和我的同学亲眼看到他们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苍蝇往里面丢的!”   二十来岁的女生嫉恶如仇,“人家做点小生意怎么得罪你们了?还要故意污蔑人家卫生不行!”   青年们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女生看他们的眼神如看垃圾,瞬间被点燃了怒火。   “说什么呢你?”   “有证据吗?”   “别多管闲事,八婆!”   到底没真打算和女生计较,青年们就是嘴上说两句,板着脸凶狠地瞪眼,没有靠近,更没有动手。   然而,和女生一起来的同伴不干了。   其中一个像是女生的男朋友,把女生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这群大学生以少对多地面对青年们,双方呈对峙之态,谁都不愿意主动退让,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眼看事态升级,即将从口角之争变成动手动脚,还可能演变成流血事件,老板的脸都绿了。   客人们怕被殃及,悄悄躲到一边,还有客人摸出手机拍起视频。   事情在一分钟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是秦简等人没有料到的。   几人互相看了眼,快速思索着该怎么和平解决,或许……先报个警?   正想着呢,苏云韶走了过去。   她好似没察觉到两拨人即将动手的征兆,绕过那几个大学生,走到在地上打滚到没力气出声的男孩身边,把人翻过身来平躺。   第三方的出现令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都卡了壳,一同关注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女。   跟着,少女的身后又冒出一二三……四个年龄相近的少年少女来。   秦简:“真病了啊?”   柏星辰:“面色惨白,额头有冷汗,应该是真病了。”   雷初曼:“这种情况不是急性肠胃炎就是阑尾炎。”   赵晴画小小声:“现在的碰瓷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吗?”   被他们五个人这么一搞,两拨人和老板都很惊讶地发现男孩原来是真的病了,不是假装的。   为首的黄发青年蹲下身来,着急地去摸男孩的额头,却摸到了一手冷汗,还很冷,“阿青,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男孩嘴唇微张,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苏云韶:“别动他。”   柏星辰立刻把人拉走,黄发青年关切地看着这边,知道苏云韶是在帮忙,没再挣扎。   这么个公共场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苏云韶叹了口气,宣扬封建迷信的罪名怕是很难逃。   罢了,还是人命更重要一些。   苏云韶回头看雷初曼:“我的包。”   秦简兔子似的跑了,飞快地带着包回来,友情赠送开包业务。   包打开了,由于从上而下的俯视角度,不管有些人想不想看,全都看到了里面黄黄白白的鬼画符。   苏云韶就在一众“这孩子脑子没毛病吧?”的打量视线中,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一只手把男孩缩起的T恤拉平,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把黄符贴在男孩肚子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黄符像是遇到什么东西呲呲地烧了起来,从外到里地变成了燃烧过后的灰黑色。   风一吹,灰没了。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摸摸不再疼的肚子,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乌拉乌拉……”救护车终于到了。   青年和老板各出一人陪男孩去医院,此次闹事事件由此落幕。   混乱之中,苏云韶先跑,秦简几个拿好打包的烧烤和小龙虾也溜了,去附近的公园找到长椅凑活着吃。   鬼宅探险那次,四人没有看到苏云韶出手,并不清楚她的真实水平。   这一次,可算是见识了。   秦简殷切地帮忙剥小龙虾,要不是苏云韶眼神微凉带着某种警告意味,他还想亲手把龙虾肉和菊花枸杞可乐送到苏云韶嘴边。   “大佬,请接收小的孝敬!”   苏云韶略头疼,“想问什么?”   秦简一秒钟恢复正形,“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吃进去了一根死人头发。”苏云韶装作没看到四人刹那间变绿变黑的脸色,继续说道,“烧掉就没事了。”   秦简的想象力很是丰富,以往被人称赞的优点在这一刻变成了令他差点吐出来的缺点,他真的不愿想象那根头发是怎么,又是从什么样的死人身上拿下来的。   雷初曼捂着嘴,还是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是死人头发?”   “我拉出来烧掉的。”苏云韶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主动解答,“被黄符盖住了。”   不然让那么一大群人看着她从一个人的肚子里拔出根老长的女人头发,那还不得疯?   柏星辰:“那是什么符?”   苏云韶:“祛阴符,祛除阴气用的。”   四人:???   刚刚不还说是死人头发吗?怎么突然又变成阴气了?   这就是苏云韶不愿普通人和玄门牵扯太多的原因——和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你们就这么理解吧,和死人、鬼魂相关的大多都是阴气,活人碰到了,轻则生病,重则殒命,所以你们别……”仗着自己有平安符随便乱来。   最重要的叮嘱还没出口,被秦简抢去了话头。   娃娃脸少年紧张地按住放了平安符的裤袋,满脸正色:“我一定把平安符当成我未来媳妇,难舍难分,寸步不离!”   赵晴画听到八字不轻的秦简都有如此高的觉悟,真的自愧不如。   “那、那我就当成未来老公,用红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洗澡都不摘下来!”   苏云韶:“…………”那倒也不必。 第10章 四块玉符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拿黄符救人,苏云韶以为自己会被举报宣扬封建迷信,被派出所叫去再教育,没准还会被叫老师和家长。   没想到……两天过去,什么事都没有。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像一把灰尘,风一吹就消失无踪。   比起那个,更让苏云韶头疼的是秦简四人。   除了无神论者柏星辰,另外三人对鬼怪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一有空就问和鬼怪有关的知识。   《聊斋志异》《天师钟馗》等小说与电视剧成了他们三的心头好,上课把手机藏在堆起的书本后面,下课大大方方追剧,吃饭都不舍得眨眼,全身心地沉浸其中。   好在他们三还有点自知之明,就是追书追剧痴迷了点,没有仗着平安符护身胡乱跑去作死。   只要不违法犯罪或者有生命危险,苏云韶不会管他们太多。   她找了个信得过的慈善机构,把卖平安符得来的钱捐出去一半,再加上苏依依和苏爸给的钱,买了四块不大的玉。   家里人不知道她是天师,她也想不出用什么理由让不信风水玄学的家人把平安符带在身上不离身,就想做成玉符。   玉石是比符纸更好的承载物,也更费时费力。   苏云韶几秒钟就能画一张平安符,制作一块玉符却得两个小时。   为此,这两天下课后她都待在家里没出门。   苏妈刚开始还挺高兴女儿不会太晚回家,跟着又忧心女儿是不是和同学闹别扭了,敲门发现苏云韶是在浴室里做雕刻,赶紧把人拉到花园来。   花园有桌子凳子,也有水龙头,不比浴室那地方更好吗?   苏妈也没问女儿做这个干嘛,只以为是爱好。   苏爸早出晚归,他回来的时候苏云韶已经回了房间,苏旭阳住在大学宿舍,三人都不知情。   苏依依因为在意多看了两眼,发现苏云韶雕刻的图文过于复杂精细,好奇问了句:“你做这个干什么?”还一雕雕四个,也不怕累死。   “送人。”苏云韶回道。   苏妈给两个女儿送水果,正好听到这两句话,“云云有男朋友啦?”   苏云韶:“……”   苏依依:“……”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同叹气。   苏云韶:“妈,你觉得我脚踏四条船?”   苏依依:“鱼塘的鱼哪值得这么用心?”   “也对。”苏妈点头,“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制作的东西得给最喜欢的那条鱼,别的鱼随便花点钱买现成的礼物送就行。”   苏云韶:???   真的,她觉得苏依依才是苏妈的亲生女儿。   苏依依:“给你那四个朋友的?”   秦简和柏星辰在学校的名声挺响,暗恋明恋他们的女生也多,学校论坛上高高挂着他们俩最近一直围着苏云韶转悠的八卦。   算上这个小团体里的另外两个女生,四个人四块玉,正好好。   “他们有别的。”苏云韶不想这对母女再猜更离谱的事出来,直接揭开了谜底,“给你们的。”   苏妈:??!   苏依依:?!!   母女俩愣了一下,再看那四块没雕好的玉,顿时眼神柔和起来。   原来是送家里人的啊?那就没问题了。   随即,母女俩动作一致地掏手机转钱。   苏妈:“玉多贵啊,心意到了就好。”终于能给女儿打钱了!   苏依依:“你本来就缺钱,可以慢慢来啊。”早知道苏云韶在外面辛苦打工是为了买玉送家人,她应该多转一点的!   苏云韶:“……”   看着苏妈的99999和苏依依的50000,握着玉的手微微颤抖。   晚上,苏爸下班回家。   睡前,苏妈拿着未成品玉符的照片给他看,满面笑容地说:“云云买的玉,要亲手雕好了送给我们,依依也有!”   苏爸顿时觉得工作一天的辛苦和疲惫全都消失不见,“不然怎么说是一家人呢?”   第二天,苏云韶看到苏爸半夜转来的99999,沉默半晌,晨跑加练了半小时,上课都在想该怎么花钱保命。   通过玄门手段赚来的钱需要分出去一半做慈善,家人给的钱不好这么处理,她想了又想,决定买点东西在家里布置聚元阵。   末法时代,灵气稀薄,玄门中人使用的不再是灵气,而是元气。   元气不如能够滋养世间万物生出灵智的灵气,但是人在元气多的地方生活久了会觉得舒服,长久下去不易生病。   今天的午饭依然是五人一起,在食堂三楼的小包厢里吃。   “大佬……”秦简的话刚开了个头,在苏云韶警告的目光中迅速改正,“苏同学,晚上小龙虾约吗?”   “不约。”苏云韶要买布阵用的东西,还得用元气蕴养那四块品质一般的玉石,忙着呢。   秦简问其他人,“你们呢?”   柏星辰摇头:“我小姑回家。”   赵晴画也拒绝了:“今晚我家订餐厅啦,家庭聚餐不能缺席。”   雷初曼瞪眼:“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去也太奇怪了吧?”   被接连拒绝四次的秦简:“……”   少年双手高举,掌心向上,仰头长叹,“神啊,请赐予我一个可以一起烧烤嗦虾打游戏的女朋友吧!”   雷初曼和赵晴画笑成一团,柏星辰也被这波耍宝逗笑了。   苏云韶瞥了一眼秦简手心的姻缘线,唇角微扬。   未成年还想谈恋爱?做梦更快一点。   八点半,秦简拉着雷初曼出来吃夜宵。   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去前两天被几个青年用苍蝇栽赃闹事过的大排档。   客人还挺多,他们俩排了十来分钟的队才有空位。   刚点好菜,老板找了过来,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不由问道:“打扰一下,会用符的那个女孩子今晚没来吗?”   “没有,她有事。”秦简就是想知道闹事的后续才特地过来的,“那天后来没出什么事吧?”   老板:“没有。”   这时,服务员送来两瓶冰可乐,老板帮忙拉环插吸管,再送到两人手边,态度殷勤得秦简和雷初曼都觉得不对劲。   两人对了个眼色,由秦简发问:“那,老板怎么看着像有事的样子?”   “不是我有事。”老板摆摆手,干脆在空的位置坐下慢慢说。   “那天晚上那个男孩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结果救护车拉到医院一检查,你们猜怎么着?嘿,屁事没有!那我们就知道你的朋友有多厉害了啊。”   这年头宣扬封建迷信可是会被请去喝茶再教育的,秦简哪敢帮苏云韶承认啊?   他喝着可乐,满脸的“你休想忽悠我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老板,你还信这个啊?”   雷初曼很配合地说:“现在是崇尚科学的社会主义新国家,已经不兴过去那一套了。”   “嘿——”老板下意识地想拍桌,在落实那一刻险险收住,扭头四处瞧瞧,压低声音说,“你们还真别不信,也就是现在生活过得好了,人也多了,早几十年人少的时候半夜上下山都会被鬼撒沙子嘞!”   这题超纲,秦简和雷初曼没在网上看到过,当即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真的假的?”   老板难得遇见想听故事的,诉说欲来了。   “我老家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家里穷,孩子又多,我外公很勤快,白天在田里跟着大队干活,晚上还要去河里网鱼,好的时候用扁担挑好几回,吃都吃不完,不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用网还什么都没有?”秦简不太相信,这该有多非啊!   “正常来说多多少少肯定有一点的,但它不是不正常吗?”老板说,“我外公一晚上一条鱼都没有网到,还全身湿透地回来,累得倒头就睡,他亲口说的,是因为和水鬼打架,好几次差点被拖进河里!”   尽管秦简不太明白为什么从鬼撒沙变成了和水鬼摔跤,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至于真假?那不是有苏云韶可以问嘛,他就负责收集情报!   “老板,鬼撒沙是怎么回事?”   老板:“以前哪有什么地铁出租车啊?自行车都没有的。去亲戚家得翻山越岭,走好几个小时,半夜走在山上很容易遇到鬼。鬼撒的沙那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一点点,风一样地漫天漫地吹过来,眼睛都睁不开,打在脸上身上可痛嘞!”   雷初曼其实很想说:你真的确定那不是风吗?   想想苏云韶一张黄符烧死人头发、保平安,还能给秦朔开阴阳眼见鬼,就觉得没准还真的有。   “老板,结账……”有客人等着付钱,老板赶紧走了。   秦简还以为今晚的情报收集工作到此结束,然而老板结完账又回来了。   “我刚刚忘记说了,有人想找你朋友帮个忙。”   秦简:“谁啊?要帮什么忙?”   “就是那天站出来帮我说话的那个女大学生。”老板翻找出那人留下的联络方式,“她室友被鬼缠上了,每天晚上都会来,可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得啊,求神拜佛十字架大葱都不好使。”   秦简:“……”   雷初曼:“……”   敢情还搞了个中西结合? 第11章 有因有果   秦简立即把这件事发到五人小群,先艾特苏云韶,再艾特柏星辰和赵晴画。   秦简:【雷初曼在打电话,问她们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   等其他人回复的间隙,秦简把那天闹事的后续和鬼撒沙、水鬼的传闻全部发了出来。   小姑来了的柏星辰第一个冒出来:【传闻传到最后大多面目全非,和最初的真相大相径庭,鬼撒沙可能是恰好起风,和水鬼打架可能是不小心滑倒落水挣扎太久体力不足……】   无神论者在线打假,用科学的角度解释鬼怪传闻,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秦简都快要被说服了。   就在秦简即将回到无神论者怀抱的时候,苏云韶出现了。   苏云韶:【鬼撒沙有可能是小鬼想找人一起玩沙子,也可能是那边有危险,鬼出于好意在赶人,大多不会伤人性命。】   苏云韶:【自杀的人没被超度或被阴差带去地府,就会被困在原地,成为地缚灵。自杀的水鬼要想投胎,一般会找个替死鬼来代替自己。】   被啪啪打脸的柏星辰:“……”   觉得很有道理的秦简:“……”   雷初曼:【她们是附近美院的学生,二十分钟就到。】   雷初曼:【云韶在忙吗?不然我们听完了再转述给你?】   秦简倒吸一口凉气,崇拜地看着雷初曼:“你居然敢对大佬指名道姓?!好胆!”   雷初曼:“……”你怎么越来越沙雕了?   “这不是能够大肆宣扬的能力,不说出来才好。而且,云韶明显不喜欢你喊她大佬,都警告过你好多次了,我们是同班同学同龄人同个性别,女生之间喊名字有问题吗?”   男生秦简:“……没问题。”   苏云韶:【已经九点了,我就不来回折腾了。】   苏云韶:【你们先聊,半小时后我拨视频过去,注意安全。】   发完这条消息,苏云韶画了半个小时的符,到点后再看手机。   秦简和雷初曼轮流打字说明情况,柏星辰和赵晴画偶尔发个表情,表示他们俩都在线。五个人里只有苏云韶失踪半小时,一直没出现。   嫉恶如仇的女大学生名叫铁如兰,她的室友名叫盖洁。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盖洁晚上睡觉会梦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最开始还很模糊,一天天变得清晰起来,后来还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可怕的是,盖洁听到声音的时候是在女生宿舍。   她问过几个室友,那个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到,用耳塞堵住耳朵都没用。   盖洁去医院的耳鼻喉科检查,医生说她没毛病。   她又去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觉得她的幻听症状有些严重,给开了药,可是根本没用!   那天晚上铁如兰亲眼看到苏云韶用了符,回去后上网搜索,去灵异论坛,从此打开新世界,自然而然地建议盖洁找苏云韶求救。   盖洁不是没想过被脏东西缠上的可能,但是她满天神佛都拜了,什么十字架、圣水、大葱都买了,半点用没有,全是骗她钱的骗子。   看完两人的文字叙述,苏云韶给雷初曼拨了视频过去,“摄像头对着盖洁。”   雷初曼听话照办,“看得见吗?”   察觉拍出来的影像光线有点暗,她还让秦简和铁如兰在后面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光。   “看见了。”只一眼,苏云韶就知道盖洁确实是被鬼缠上了,不是幻听,更不是心理问题。   那个一身休闲服的男鬼就站在盖洁的身后,跟得很近。   盖洁的脸色很白,有长期睡眠不好、失眠焦虑、压力过大导致的血气不足,也有阴气入体引起的体虚。   “有鬼跟着你。”别的,苏云韶没有多说,“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去你们寝室看看。”   铁如兰猛地凑到摄像头前,大脸盖住大半个镜头:“盖洁她都快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谢谢你啊。”   她凑过来的速度太快,男鬼没来得及避开,这就导致铁如兰穿过男鬼的半个身子,对着摄像头说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冷,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   苏云韶不忍直视,提醒道:“盖洁身边跟着只男鬼,你别离她太近,一点阴气只是觉得冷,沾染多了就会生病。”   铁如兰刷的一下跑远了,不巧的是,又一次从男鬼身上穿过。   她抱着胳膊哆嗦两下,男鬼也皱着眉头不太乐意。   苏云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倒霉孩子。   鬼没有实体,却是人死后才变成的,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作为人的记忆。   人不想体验被当胸穿过的感觉,鬼也不乐意。   被人连续穿胸而过两次,和被人在胸口射两箭的感觉差不多。   这要是换一个性情暴躁点的鬼,铁如兰今晚有得受了,还好这只男鬼的性情还算温和。   盖洁的脸色越发白了,“今晚能解决吗?”   “有事。”说完,苏云韶挂了视频,盖洁的脸色越发不好。   雷初曼装作没看见,收起手机,“很晚了,都回去吧。”   说到这个地步,铁如兰和盖洁只能离开。   今晚是秦简把雷初曼叫出来的,得负责把人安全送到家。   回去的路上,他说:“我怎么觉得那个盖洁怪怪的呢?”   雷初曼惊讶地看他,“你这是野兽的直觉终于觉醒了吗?”   秦简:“……说人话。”   雷初曼秒变嫌弃脸:“求人帮忙还藏着掖着,想要云韶放下自己的事,大晚上地从家里赶过来帮她解决问题?呵,脸真大。”   秦简大惊,“你怎么知道她有事没说?”   “看手机!”   秦简赶紧掏出手机,群里柏星辰和赵晴画正在分析。   柏星辰:【苏同学说过,鬼有鬼道,人有人道,除非是怀有强烈怨恨的鬼,一般不会缠上人类,更不要说缠这么久。】   赵晴画:【所以这个盖洁和男鬼有仇?】   柏星辰:【如果有仇,盖洁应该会比那个吃死人头发的男孩惨。】   秦简:【那又是为什么呢?】   四个人不再发消息,显然搞不明白其中的理由。   苏云韶:【因果。】   柏星辰:【佛家的因果论?】   苏云韶:【差不多。】   鬼不会无缘无故缠上人类。   盖洁和男鬼之间不止有因果线,还有姻缘线。   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苏云韶不会凭借当事人的一己之言轻易对付男鬼,处理不当,因果会落到她身上。   那多不值得?   这一晚,几个知情人中也唯有苏云韶一人睡得好,其他人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难以入眠。   第二天,苏云韶五人各自分开,在美院附近吃的晚饭。   美院有一条长长的美食街,囊括天南地北的各种美食,物美价廉,美院的学生和附近的居民都喜欢来这吃饭。   吃过晚饭,五人在奶茶店前碰头,一人一杯奶茶,汇报探听来的消息。   秦简:“铁如兰是本地人,性格爽朗大方,和异性比较处得来,成绩一般。盖洁不是本地人,有好几个兼职,成绩不错。”   雷初曼:“铁如兰不穿大牌,但是用的颜料纸笔都是最好的。盖洁穿小众品牌,昨晚那么匆忙地赶来,我还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那一款香水不便宜的。”   “等等!”秦简想不通,“这不是矛盾了吗?她穷到打好几份工,就为了买一瓶香水?”   “不止是香水。”赵晴画摇头,“你们没发现吗?项链、戒指、手链、手表,这些东西盖洁全都带在身上。”   柏星辰的镜片泛着锐利的冷光,“不矛盾,我问过了,盖洁是最近忽然有钱的,吃穿打扮都上了两个层次,颜料都不用挤了,所以有人怀疑她当了有钱人的情妇。”   “没有的事。”苏云韶咽下嘴里的珍珠,“我问过美院这的鬼了,盖洁没被人包,是有人看不惯她暴发户的样子随口说的,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这样。”   何况,盖洁的长相是柔弱款的,再加上经历,那就是一朵出身贫穷却坚强自立奋力向上的小白花。   在大众普遍讨厌小白花、小白莲的当下,不受待见很正常。   做完基本调查,时间过了七点半。   雷初曼联系铁如兰和盖洁,秦简和柏星辰不能进女生宿舍就在楼下等,其他几人进去。   铁如兰和盖洁的寝室是302,这是一间八人寝室,每个位置都有不少东西,地砖上还有没洗干净的颜料,寝室没人。   铁如兰:“我们班今晚有课,我们俩是逃课出来的,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   苏云韶环视一圈,发现这个寝室阴气最重的地方是三号床。   “盖洁,你的床在哪?”   盖洁指了指三号床。   苏云韶不再多看,直接看向盖洁身后的男鬼,“说吧,你为什么缠着她?”   铁如兰用一次性纸杯倒了几杯水,但是听到这句话就不敢再动了。   她昨晚冷得差点把冬天的棉被拿出来,可不想再靠近盖洁被殃及池鱼了。   盖洁猛地扭头,什么都没看到。   苏云韶:“我给你开个临时的阴阳眼,让你们俩当面对质。”   盖洁犹豫着,点了点头,很快她的视野中本该是空气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男鬼。   男鬼穿着休闲服,除了脸像是用了过白色号的粉底以外,其他地方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盖洁几乎是用吼的,“我们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缠着我?!”   她被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一个月,想了无数办法不顶用,可太生气了。   男鬼被吓了一跳,往上蹿了一截,飘在空中,怯怯地说:“可你是我老婆啊。”   “谁是你老婆!”盖洁红了眼,“我连漂亮男人的手都没牵过,不许污蔑我!”   男鬼急了:“你收了我家的聘礼,就是我的老婆,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 第12章 荷花水鬼   盖洁:“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收你家的聘礼?!”   男鬼:“真的收了!”   一人一鬼针对到底有没有收聘礼这件事展开激烈的争执。   赵晴画脖子上挂着平安符,和雷初曼一样看不到男鬼,只能听见盖洁的话,但是光听这一半也能大致猜出男鬼在说什么。   “要不,你先问问家里人?”   盖洁微怔,为某个可能性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给她妈打电话。   “妈,你是不是收别人的聘礼,把我嫁出去了?”   “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我这有个男人找上门来,说我收了他们家的聘礼,是他们家的人了。”   “闺女啊,那是骗子,快报警抓他!”   都说到这个份上,盖洁相信母亲没有骗她,那么骗人的当然是男鬼。   “是你搞错了!”   “我没有!”男鬼坚持自己没有弄错,盖洁就是他老婆。   眼看他们俩还要这么无意义地吵下去,苏云韶抬手制止:“你们俩之间确实有姻缘线,是夫妻关系。”   男鬼舒了口气,而盖洁瞠目结舌,“怎么会?”   “不认识也能结婚吗?”赵晴画无法想象两个人都去民政局领证了,怎么还会是陌生人?   难不成是两人结婚之后,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长,丈夫死亡,盖洁心痛难忍或者出了意外造成的失忆?   苏云韶:“知道事实婚姻吗?”   “我知道!”雷初曼简单快速地解释一遍,还特地把事实婚姻和非法同居区分开来,“男女双方没有配偶,没有领结婚证就以公开的夫妻身份同居,这种现象主要发生在偏远地区。”   这种事出身偏远地区的盖洁不要太清楚,他们村的村民结婚都不领取结婚证,办个婚礼就是了。   “我和他不算事实婚姻吧?”   苏云韶摇头否认,她只是举个普通人好理解点的例子:“同理,你们这算是事实契约。从你接受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他的妻子了。”   盖洁只觉荒唐,举手发誓:“我保证我没有签过这样的契约!”   苏云韶微微低头,轻笑一声,“并不是所有契约都得用文字的形式来记录,这是事实契约,当你接受他的家人为他娶媳妇准备的聘礼并使用,契约就成了。”   “我说了很多次,我真的没有收什么聘礼!”盖洁都要说烦了,来来回回重复那么多遍,脸上表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苏云韶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盖洁还不愿意说,她也懒得再管,当即离开。雷初曼和赵晴画落后一步跟上,铁如兰出来送人。   楼下,秦简和柏星辰在宿舍楼前没等多久就看见她们三出来,还挺诧异,刚走过去就见盖洁焦急地追下楼来。   “你别走啊,你还没帮我解决问题呢!”   苏云韶念了声阿弥陀佛,“佛说,有因必有果,佛还说,只渡有缘人。”   盖洁:???   你到底是哪一派的啊?   趁盖洁纠结苏云韶究竟靠不靠谱的当口,五人赶紧溜了。   美院有几处风景优美的地方,他们既然来了,回去前就顺便把夜景一起看了。   第一个去的地点是荷花池。   五月中旬的荷花含苞待放,比起盛开的荷花更添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涩感,如用面纱遮脸的女子,令人更想一探究竟。   为防止学生不小心掉进去溺亡,荷花池四周铺设了整整一圈的地灯,在昏暗的夜色中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真漂亮!”赵晴画情不自禁地为美景感叹,“光是这一个荷花池,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再加白天晚上的景色,足够美院的学生画好久了。”   苏云韶心说:要是有学生大晚上在荷花池看到水鬼,那可更能画了。   她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想说出来破坏此时此刻的美景和看美景人的心情,可惜他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个呆子。   呆子秦简问:“荷花池和水鬼的组合怎么样?”   四人:“……”   “美景和鬼怪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融合到一起,肯定会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今年美院第一就是它了!”   秦简越说越兴奋,那架势简直想立即搭起画架就开干。   苏云韶扶额,不是为少年大开的脑洞,而是……真的有一只水鬼从荷花池里爬出来,寻找角度,搔首弄姿,两眼冒光地看着秦简。   好家伙,居然用灵感把鬼引出来了!   那水鬼还想给秦简当模特!   苏云韶头疼欲裂,秦简少年的作死能力一天更比一天强。   她真担心万一哪天没看住,这家伙会不会搞事到厉鬼的头上去,把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   还是给点教训吧!   苏云韶揉揉眉心,“我给你们开临时阴阳眼。”   四人还在好奇她怎么就心血来潮,改变不给普通人开阴阳眼的想法,眼前的荷花池中突然多了一个洗澡的人。   那人肩头半露,锁骨深深,肌肤雪白,一头黑发顺滑极了,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难得的美人。   而后,美人回过头来,抛了个媚眼。   脸长得跟驴似的,没有眉毛,龅牙外凸,胡子拉碴,烈焰红唇……还特么是个穿女装的男鬼!   “呕——”   “噗——”   呕吐声和喷口水的声音一同响起。   秦简四人头也不回地撒丫子狂奔,苏云韶调出手机的秒表功能开始计时,分别在50米、100米、200米、400米的位置掐了时间。   等他们再跑不动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追在他们身后的苏云韶把每个人的跑步时间发到群里。   “有这成绩,明年体测肯定没问题。”   四人不知怎么就听出了“要是体测有问题,我可以放鬼出来帮忙”的意思,吓得一个哆嗦,暗暗决定要加强锻炼。   赵晴画的体力最差,要不是有雷初曼搀着,她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喉咙又干又痒,总觉得这个400米和1500米差不多,说话大喘气。   “怎、怎么、回事?”   雷初曼拍着胸口,满脸的心有余悸,“鬼都这么可……不对,风……这样的吗?”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还不怎么连贯,然而小伙伴们都懂她想表达又有所顾忌没敢表达出来的意思:可怕、风骚、还没有自知之明。   秦简痛苦捶胸:“在我的印象中,在荷花池里洗澡的美人那得是灵儿妹妹那种级别的,让人见之难忘,结果这鬼……呜呜呜重金求一双没见过鬼的眼睛!”   坚定的无神论者柏星辰被现实冲击得双眼无神,他听到了秦简的话,无意识地说了句极为应景的话:“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就再也没能……”   “啪啪啪”,柏星辰的嘴巴上多了三只手。   秦简雷初曼赵晴画异口同声:“闭嘴谢谢!”   晚了。   熟悉的旋律已经在脑子里来回盘旋,随之出现的还有刚刚男鬼半遮半掩在荷花池中回眸一笑的画面。   “呕——”   都干呕第二次了,苏云韶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手段是不是过激了点,“也没有很难看吧?”   秦简面无表情:“你认真的?”   苏云韶前世今生见了那么多鬼,拍着良心说,刚刚那男鬼不算最丑的。   考虑到小伙伴们不怎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她决定转移话题:“我刚刚在盖洁的寝室看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少年少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盖洁是结了阴婚,阴婚又叫冥婚,是给未婚的死者配的婚姻。”   这也是苏云韶不太明白的一点,“一般来说,活人收了聘礼还用得那么彻底,哪怕一个月内没死,到地府去做一对真的鬼夫妻,身体也该不对了,可她还活蹦乱跳的。”   四人:???   你管那又去耳鼻喉科又去看心理医生的现状叫活蹦乱跳?   失敬失敬。 第13章 被结阴婚   阴婚超出秦简等人的知识范围,纷纷掏出手机进行搜索。   在古代,未婚女子死亡后无法进入自家宗祠,享受后人的祭拜与香火,这才产生了配阴婚的需求。   苏云韶看到这段文字解说,补充说明道:“阴婚和我国传统习俗观念有关,延续至今女性还是到了适婚年龄就得结婚生子,不然就被视作人生不完整,不是个合格的女人。”   说这话时,苏云韶的语气相当平淡,但秦简几人总觉得凉飕飕的。   苏云韶:“配阴婚需要找已死之人合生辰八字,再为两人迁坟合葬并举行阴婚的仪式。后来我国大部分地区禁止土葬,使用火葬,没了尸骨和坟墓,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活人身上。”   说到这,恰好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几人起了鸡皮疙瘩。   柏星辰问出关键:“死人和活人怎么结阴婚?”   秦简雷初曼赵晴画竖起耳朵认真听讲,就怕自己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被鬼老婆鬼老公缠上,那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以他们四人的家世,被阴婚的可能性比芝麻还小。   然而小伙伴们如此虚心好学,苏云韶就说得详细一点。   “想给孩子结阴婚的人家会准备现金、首饰伪装成丢失物品,放上一份婚书,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早写上了,活人的信息会在那人捡到聘礼并使用之后自动补填,成立事实契约。这是买命钱,通常来说,只会多不会少。”   秦简等人顿时明白盖洁为什么忽然变得有钱,还被同学误以为被人包养。他们也不知道收了买命钱和被人包养,两者哪个更好一点。   柏星辰皱眉:“谁会傻到丢了那么一大包现金首饰还不报警的?”   秦简无语:“B市监控系统那么完善,她这是抱着侥幸心理。”也可能是被那一大笔钱财迷了眼。   身为女性,雷初曼和赵晴画想得更细致一些,尝试着用盖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雷初曼:“学画费钱,盖洁出身不好,忙着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都没时间好好打扮自己。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只是被时间和个人经济条件限制罢了。”   赵晴画:“那么多同龄女孩在宿舍集体生活,别人用大牌化妆品和奢侈品,她用点便宜货都舍不得。当那样一个机会突如其来地送到面前,她会心动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理解不代表认同。   “云韶,你刚刚……”赵晴画犹豫了一下,在苏云韶鼓励的目光中说出了口,“你为什么不帮盖洁解决阴婚的问题啊?”   “她不会承认。”苏云韶提示过好几次,盖洁全部否认装作不知情,“直到真的有生命危险之前,她不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承认。”   捡到贵重物品占为己有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盖洁的贫穷却坚强自立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印象就将毁于一旦,很可能在美院待不下去。   柏星辰板着脸,冷冷地道:“那也是她的贪心导致的后果,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云韶挺意外的,她还以为少年少女会让她圣母点,赶紧救人呢。   这么想,她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   “别把我们想得那么伟光正好不好?”秦简翻了个白眼,“三岁小孩都知道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她捡到那么诡异的东西没有半点警惕心不说,还用得堂堂正正彻彻底底,完全的自作自受。”   雷初曼嗤笑:“不给点教训,她下次还敢捡来历不明的东西!”   就连赵晴画也说:“这一次是遇到的鬼不要她性命,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得让她长长记性才好。”   苏云韶:“……”   上辈子她读的是公立高中,同学们日常吃饭睡觉和做题,最多聊聊校花校草的八卦,涉世不深,好些个都被骗了钱,怎么私立高中的孩子这么早熟?   这个早熟的范围不仅是指秦简等人,还包括同年的苏依依。   比起他们,大四岁的苏旭阳上了大学还幼稚得跟小朋友似的,没什么心眼,一看就是骗子最喜欢的那类人。   等苏云韶告别秦简几个,打车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苏妈和苏依依苏旭阳穿着睡衣,在餐厅的大桌子上包粽子。   见她回来,苏妈招了招手,“云云快来,你喜欢什么馅的粽子?”   “蛋黄肉粽。”苏云韶掐指一算,后天就是端午节,怪不得要包粽子。   “你居然是咸党!”苏旭阳往旁边迈了两步,拉开距离,在两人中间划了一道莫须有的三八线,“咸甜不两立!”   苏依依左眼写着“幼”,右眼写着“稚”,顾及着哥哥的颜面,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苏妈就不客气了:“有本事你别吃咸豆腐脑!”   “那怎么行?”苏旭阳冷哼,“甜豆腐脑就是异端!”   甜豆腐脑爱好者苏云韶:“……”   苏天师个人对咸甜斗争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把她的爱好批判成异端,那就别怪她了。   哼。   苏云韶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翻出新鲜的黄豆。   家里没有石磨,她就用破壁机代替,和小纸片人一起忙活近半个小时。   在这期间,苏爸下班回家,还洗了澡换了睡衣。   知道苏云韶一个人在厨房捣鼓东西,一家人都聚在客厅里等,时不时地看一眼厨房。   很快,苏云韶端出来五碗淋了蜂蜜、红糖、麦芽糖的甜豆腐脑。   咸豆腐脑爱好者苏旭阳:“……”有被针对到。   苏云韶每天晨练前都会稍微做点东西垫垫肚子,一家人只有苏旭阳因为熬夜遇上偶然吃过一次,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尝她的手艺。   苏妈为保持身材,晚上九点以后一般不吃东西,牙都早早刷好了。   一看是宝贝女儿亲手做的,哪还管什么身材不身材的?   苏爸和苏依依都有点饿了,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吃了起来。   豆腐脑是很简单的食物,苏家人不是没吃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家人亲手制作的滤镜加成,总觉得今晚这一份特别好吃。   苏妈:“豆腐脑好嫩啊!”   苏爸:“唔,我想再来一碗咸豆腐脑。”   苏依依:“好吃,谢谢姐姐。”   苏旭阳:“……”亲妹妹做的异端,要吃吗?不吃的话,是不是太不给老妹儿面子了?   不等他拧着眉头纠结出个结果来,面前那碗一点没动过的甜豆腐脑就被苏爸以“我知道你不吃这个,别浪费了”的理由拿走。   苏旭阳:???   果然是亲爸,打脸真香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个!   第二天是周六,苏云韶宅在家里没出去,专心蕴养四块玉符和聚元阵的摆件,晚饭后把玉符拿了出来。   这是护身符,兼防御和攻击两职,正面的符都是一样的,只在角落用镂雕的手法雕出每个人的名字以作区分。   不大的玉牌上雕了复杂的护身符,角落里的名字雕得很小个,整体显得更为精致。   苏家几人都挺喜欢,当即穿好红绳挂在脖子上。   其实用元气多蕴养几天,玉符的效果会更好,无奈端午节到了。   地府鬼口爆炸,投胎的队伍排得老长老长,早不再是清明、鬼节等特殊的节日才会大开鬼门,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遇上……   百鬼夜行。 第14章 鬼门大开   十二点一过,鬼门大开。   无数的鬼魂从地府来到人间,欢欣雀跃得仿佛刚从牢狱放出来,尽情地在宽阔的午夜街道上游荡。   苏云韶拉开窗帘,毫不意外地看到一群鬼在他们家别墅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逛逛,又似是顾忌着什么没敢妄动。   年幼的小鬼按耐不住,第一个去爬大门的篱笆。   “啊——”的一声惨叫,小鬼刚刚搭上篱笆的手被烫了一下。   蹭蹭蹭,贴在篱笆上的黄符亮了起来,在深沉的夜色中闪烁着警告的红光,像是在说:此路不通。   刹那间,众鬼尖叫逃离。   “妈妈咪呀,这家不能进,散了散了。”   “人家就是活着的时候没住过别墅,想进去看看嘛。”   “太欺负鬼了呜呜呜……”   “哼,比小气鬼还小气!”   听得清清楚楚的苏云韶:“……”   她本担心有厉鬼趁百鬼夜行之际捣乱,如今看来,有危险的可能很低。   也对,她没来之前,苏家照样平安度过所有的端午节。   这个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还是有些不同的,鬼没那么凶残,不会动不动要人性命。   兴许正因为这样,这个世界的玄学没落得有点厉害。   正想着呢,热爱催债的阎王来电。   苏云韶的第一反应是:近两天没得到功德,这位又来催债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异常冰冷的声线:“有厉鬼出逃,你去抓。”   苏云韶:???   这理所当然指派他人干活的语气,你是我上司吗?!   厉鬼趁端午节鬼门大开之际出逃,摆明了是地府公务员疏于职责,谁犯的错谁负责收拾烂摊子,不该交给她才对吧?   “地府公务员的活可以外包?”   阎王道:“你例外。”   苏云韶默念三遍“债权人最大”,心情如死水般平静。   就连得知要抓的厉鬼数量不知,工作量难以计算,没有外包薪水,全都是做白工,那潭死水也没有起多少波澜。   有功德就拿来修复笔,没功德就当积阴德了,死后下地府还能和阎王唠嗑几句,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据阎王所说,出逃的厉鬼大都死得极惨,被阴差带走前没有成功复仇。   只有这么点信息,苏云韶能凭这个抓到厉鬼才怪。   这不是手下鬼使众多一呼百应的上辈子,她现下没有一个有能力的鬼使,只能找外援帮忙了。   苏云韶给秦朔发消息:【秦副队,B市有没有什么未解决的惨案?】   凌晨时分,秦朔还没睡,秒回一句:【怎么,你要帮我?】   苏云韶:【为人民服务。】   秦朔:【思想觉悟这么高?公务员的铁饭碗在冲你招手!】   苏云韶:【有吗?】   秦朔:【肯定有,你等等,我给你找找链接。】   苏云韶:【?】   苏云韶盯着那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等着秦朔的解答,不一会儿界面就变成了通话请求。   秦朔:“知道剧本杀吗?”   “听说过一些。”秦简还想邀请她去玩,她因为要蕴养玉符就拒绝了。   “一个月前,八个人去解密山庄玩剧本杀,回来后死了一半,死相一个比一个可怖。八个人身份不同,没什么联系,活着的人案发时都有不在场证据,成了解不开的悬案。”   苏云韶:“我记得你们有规定。”不能向普通民众透露案件细节。   “我没忘。”秦朔终于找到这起案件的新闻链接,发给苏云韶,“我说的都是能在网上查到的讯息,没违反规定。”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主要是我觉得这起案子有可能不是人为的。”   鬼做下的案子,他这个人间警察怕是想破脑子也解决不了。   与其成为一桩无头悬案,就此尘封在档案室,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趁此机会找外援求助!   案子还没结,新闻记者知道的信息寥寥无几。   光看这些文字描述,苏云韶无法判断究竟是人为还是鬼为,还是得实地考察过后再说。   上午十点,她打车去了解密山庄。   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位于郊外的几套小别墅。   这里原来搞的是农家乐,后来农家乐的风没那么大了,有人买下来重新装修,再搜集几个剧情逻辑在线的剧本,找人发微博和公众号造势,吸引一众热爱剧本杀的年轻人过来。   哪怕来这里玩过剧本杀的四个人死了,生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苏云韶到的时候,想进去还被穿着古装的小姐姐给拦下了。   小姐姐:“可有预约?”   苏云韶:“现在预约,什么时候能进去?”   小姐姐笑了,“来我们山庄玩剧本杀需要提前两天预约,周六周日更是人流高峰期,小姐可以现在预约两天后再来。”   苏云韶可以等两天,就是不确定厉鬼要复仇的对象能不能等。   “云韶?”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苏云韶转过身去,看到秦简和柏星辰两个人,雷初曼和赵晴画不在。   秦简小跑上前,满脸惊喜:“你不是拒绝我的邀请了吗?怎么突然一个人来了?”   柏星辰有所预感,“应该是有事。”   苏云韶点了头,看向秦简,“你要来玩的剧本杀就是这里?”   “对啊。”见到小伙伴,秦简更兴奋了,“一个月前来这里玩过剧本杀的人死了好几个,网上都传这里是杀人山庄,干过亏心事的人不能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苏云韶:???   柏星辰解释道:“网上有人爆料,四个死者平日里为人处世的方式相当令人诟病,他们死后不少人拍手称快。有人说是地狱少女前来索命,专收无德缺德之人的命。”   苏云韶:“……据我所知,地府中人男性居多,少数的几位女性年纪并不小。”   非要称孟婆为地狱少女,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秦简和柏星辰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秒,像是在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感到震惊。   一直没离开的古装小姐姐默默凑到苏云韶身后,悄声提醒:“这个地狱少女可能和你认知中的那个不太一样。”   苏云韶明白自己想错了,摸出手机搜索关键词:地狱少女。   跳出来的那些内容令苏天师惊讶地瞪大眼睛,元气在体内蠢蠢欲动,“隔壁国家的鬼神还想跨国管理?”   当他们国家的地府公务员不存在吗?   苏云韶微笑着按灭手机,解密山庄的惨案要真是隔壁国家的鬼神下的手,那就别怪她……一状告到阎王那里去。   那个男人面冷、小气、记仇、护短,最重要的是:领地意识超——强。   在场其他三人下意识地看了眼空调的方向,温度是不是有点低了? 第15章 死者自爆   秦简提前好几天在网上预约,要玩的还是那八个人玩过的剧本杀。   “要玩就得玩最有趣的!”   苏云韶怀疑秦简之前邀请她来玩,本身就抱着打假的想法。   “只有你们俩?”   秦简点头:“胆小,不敢来。”   到底是真的死过人,苏云韶又不来,雷初曼和赵晴画自然怂了。   不过……秦简嘿嘿笑:“要是知道你还是来了,她俩非气死不可。”   柏星辰:“走吧,轮到我们了。”   办完手续,小姐姐带着三人前往更衣室。   挑好角色,换完衣服,再看对应的人物小传,最后前往真正的游戏地点。   苏云韶没玩过剧本杀,秦简和柏星辰边走边说。   剧本杀有很多类型,情感类、恐怖类、悬疑类等等,他们今天要玩的是一个悬疑本。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找到凶手就行。   几分钟后,三人到达目的地。   别墅内,六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有人来了纷纷抬起头来,接着就是一愣。   “怎么来了三个?”   “九个人?”   “这不是八人本吗?”   秦简皱眉:“我买了三张票。”   众人拿出手机开始对票,一对之下,发现竟然有九张票。   好好的一个八人本居然变成了九人本!   苏云韶问秦简:“我是今天突然决定来的,如果我不来,你那张票打算怎么办?”   秦简:“我本来订了五张票,你们三都不来,我就退了三张。来的路上才发现我有一张票没退成功,山庄有工作人员填补角色不够的意外,我就没管它。”   他这么一说,一对情侣拉着秦简对了对退票时间,“我们买的就是你退的那两张票。”   “是购票系统的bug?”   “别墅内装有监控,如果发现不对,工作人员肯定早过来了。”   两个年轻女孩一问一答,还挺有道理。   于是,九个人围着茶几坐成一个圈,准备玩游戏。   “叮咚——”门铃响起。   这时候来人?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悬疑本还没开始就哪哪不对劲,需要多注意一些。   “是我点的外卖。”穿西装的精英男士走到门口,带回来好几个端盘的古装小姐姐小哥哥,把食物放在餐桌上就退了出去。   精英男招呼几人:“十一点半了,你们不饿吗?放心吧,我请客,我就是冲着这里的食物来玩的,都来尝尝。”   餐桌上摆放着牛排、披萨、汉堡、炸鸡、拉面、麻辣烫、牛肉泡馍等众多食物,还有好几盒寿司,足够十个人吃。   那对情侣惊呼:“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不完丢啊。”精英男瞥来个大惊小怪的眼神,握好刀叉,第一个拿牛排开刀,吃得津津有味,甚遗憾没有红酒相配。   那对情侣对望一眼,决定还是不要浪费食物得好,坐下吃汉堡。   两个年轻女孩笑着摆手:“我们在减肥,就不吃了。”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声不吭地端走拉面,在角落里默默地吃。   秦简柏星辰用眼神和苏云韶交流一下,三人在餐桌边落座,一边吃一边在群里发消息。   秦简:【没好吃到特地跑来玩剧本杀的程度吧?】   柏星辰:【苏同学来这是为了?】   苏云韶:【调查。】   雷初曼:【???】   赵晴画:【你们三个都去了?】说好的苏云韶不去呢?   秦简:【碰巧遇上的哈哈,后悔不?】   雷初曼:【你等着!回来以后,看我不打你!】   柏星辰:【需要帮忙吗?】   苏云韶:【不用,你们照常玩,察觉不对就喊我。】   赵晴画:【有危险?需要报警吗?】   秦简:【没事,有符呢。】   柏星辰:【我会跟着他,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苏云韶:【以防万一,待会儿你们来找我,再给你们一点符。】   秦简:【嗷嗷嗷嗷嗷……】   雷初曼:【说人话!】   秦简:【云韶最棒,感谢云韶,云韶么么哒!】   精英男吃完牛排,再战炸鸡,见苏云韶三人一直在玩手机,笑了声:“你们也嫌这个本无聊?”   秦简微怔,反问道:“这不是还在吃饭吗?游戏还没开始,你就觉得无聊了?”这话就差问:既然你觉得无聊,干嘛还来玩!   精英男翻白眼,“哥哥我都活不过第一集 ,能不无聊吗?”   在场八人:???   死者居然提前自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   苏云韶沉默两秒,扭头看秦简,秦简连连摇头,指着精英男疯狂甩锅:“是他自己抽到死人牌不高兴,不按游戏规则来,个人行为别上升整个剧本杀。剧本杀要是能出声,这时候肯定被气哭了!”   “噗——”两个年轻女孩被逗笑了,捂着嘴笑个不停。   那对情侣也觉得好笑,虽然游戏刚开始死者就自爆了,失去很多趣味,但这不是还有个凶手在吗?   剧本杀最有趣味的三点是:扮演角色、找线索、找凶手。   找死者并不在以上三点之中,失去了也没有太扫兴,况且吃人嘴软,还是得嘴下留情。   因着精英男自爆死者身份,接下去的时间里几人都很注意他的行为,就想看看其他人哪个行为异常,由此可以迅速推断出凶手的身份。   精英男在餐桌边吃水果沙拉,鸭舌帽男就坐在对面,情侣和两女孩坐在沙发上,几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将死亡的精英男。   好好的剧本杀变成了盯人游戏,秦简别提多失望了。   柏星辰本来对这个就不感兴趣,单纯是陪秦简来的,有那么多人看着精英男,他只分了一丝注意力过去,更多的还是在观察苏云韶。   “我去厕所。”苏云韶忽然起身。   “我陪你。”柏星辰跟上。   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一个女孩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似好奇又似八卦地喊秦简:“哎,他们俩是情侣啊?”   柏星辰向来和异性保持距离,更不要说陪异性去厕所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用秦简的话来说:我这兄弟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个活脱脱的君子,可惜了!   秦简想起微信聊天的内容,面上滴水不漏:“现实中不是,剧本中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都是对手嘛,把信息毫无保留地告诉别人,那还玩个屁啊?”   精英男:“……”感觉有被针对到。   不到两分钟,苏云韶和柏星辰一前一后又回来了。   两分钟时间够做什么?众人不以为意,继续盯着精英男。   不多久,精英男实在觉得无聊,一个人上楼探索别墅。   那对情侣、两女孩、鸭舌帽男全跟了上去,也不知究竟谁是凶手,又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苏云韶晚一步上二楼,柏星辰和秦简跟在身后,兄弟俩避开摄像头传递两张黄符。   秦简珍惜地摸了摸:“什么符?”   柏星辰面无表情:“雷符。”   秦简:“……哈??”   “你没听错。”几分钟前听到苏云韶说这两张薄薄的纸能做什么,柏星辰的表情和此时的秦简如出一辙——呆滞到差点灵魂出窍。   “能招雷的那种雷符。”   “哈……”两人已经走到摄像头能拍到的地方,秦简赶紧把掉下来的下巴装回去,咧着嘴无声大笑。   下一秒,本来正常走路的少年突然切换成小碎步,双手乱挥,浪里个浪。   摩斯密码重出江湖:忒牛逼了!   解读成功的柏星辰:“……”兄弟你是不是傻?这种事竖个大拇指不行吗?非得搞得跟吃了毒蘑菇一样。   两人在二楼转悠,到处翻房间的抽屉查线索,三楼忽地传来一声极高分贝的女人尖叫声,和赵晴画被鬼吓到的那天有得一拼。   咚咚咚,所有人全朝三楼冲了。   秦简和柏星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楼,只见原本应该死掉的精英男两腿颤颤,柔柔弱弱地半靠在鸭舌帽男身上,鸭舌帽男人的另一只手臂被情侣中的男人满面惊恐地搂着。   楼道里全是男人,那刚刚的尖叫是谁发出来的?   柏星辰面色微沉,和秦简探头一看。   房内,两个女孩一个躺在床上,衣不蔽体,眼珠子凸出来,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另一个用尽力气地朝门口爬,指甲都给扒断了。   情侣中的女人用棉被和浴巾给两个女孩盖上身体,摇头道:“没救了。”   秦简惊叹:“玩个游戏而已,这也太拼了吧?”   女人倏地回头,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是真死人了。”   这一回头,她数了数房间外围过来的人数,发现少了一个,立即看向秦简和柏星辰:“和你们俩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呢?”   秦简和柏星辰对望一眼,悚然发现两件可怕的事。   一、面前的女人冷静到这个地步,刚刚的女高音肯定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那么是谁在叫?   二、苏云韶去哪了?他们俩似乎走着走着就忘记她的存在了。 第16章 我审鬼呢   参加剧本杀的四位女性,两个死亡,一个失踪。   唯一剩下的女人面色漆黑,“你们几个在这待着,别落单,我去找人。”她反手关上案发现场的门,锁上后拔出钥匙塞进口袋。   秦简:“我也去!”   柏星辰:“一起!”   女人塞钥匙的时候从运动服口袋里带出了警察证,连忙捡起来带回口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再丢下一句“听我的,留在这!”就跑了。   关起来的房门隔绝了尸体和女孩临死前的惊恐表情,受到惊吓的几个男人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精英男的腿软得没那么厉害,和情侣中的男人终于放过被当墙靠的鸭舌帽男。   柏星辰问三人:“刚刚尖叫的是谁?”   精英男没力气说话,用手指了指里面,鸭舌帽男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我们都是听到尖叫声过来的。”   柏星辰又问过来的顺序,有没有谁进过房间,谁开的门,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其他异常的事情。   无奈,三人并不理会他这番疑似警察的问话,全部靠墙歇息。   秦简悄悄比了个手势:没事,我通知我哥了!   柏星辰微微点头,秦朔哥能尽快赶来就是最好的。   秦简立马切换表情,拍拍女人男朋友的肩,感叹道:“兄弟,厉害啊,居然找了个女警当女票!你都不怕哪一天两人吵架,她一不顺心给你来个过肩摔吗?”   “剧本杀的设定是情侣,要穿情侣运动服,但那是我姐,亲姐!”男人抹了把脸,茫然又惶恐。这会儿是看不到了,可是房间里那两个女孩临死前惊恐的表情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的心很乱。   秦简一把搂过男人的肩,和精英男鸭舌帽男拉开好一段距离,再凑男人耳边极小声地说:“你姐胆子很大啊,拿着道具假装警察。”   男人瞬间腿软,被秦简和柏星辰一人一边生生拉扯住,不让精英男和鸭舌帽男发现异样。   他惊恐地看着两个面不改色戳穿他姐身份的少年,“你们怎么知道的?”   秦简挑眉:“不巧,我有个真警察的哥。”   男人差点哭出声来,假警察的弟弟遇到真警察的弟弟,那不是闹吗?   他双手合十,满脸的讨好,“凶手还没抓到,她这不是怕你们会有危险吗?她好歹会点功夫不是?”   秦简指了指自己,“散打拳击,略会。”   又指了指柏星辰,“柔道黑带,较会。”   男人是真的想哭了,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只小鹌鹑,“说吧,你们想咋样?我事先声明啊,我还未成年,没多少零花钱可以给你们。”   “啊呸!”秦简一巴掌抽在未成年小鹌鹑的后脑勺上,“想栽赃我勒索未成年的罪名,好抓住我的把柄是吧?你小子胆够肥啊!”   “没,没有啊。”小鹌鹑摸摸不是很疼的脑袋,“上交零用钱给老大,不是惯例吗?”   秦简:???   柏星辰:“……”   兄弟俩交换一个眼神,决定这件事之后再说,先把现下的杀人案搞定。   小鹌鹑叫许敦,今年高一,长得老成壮实偏偏是个鹌鹑性子,胆子比赵晴画还小,稍微吓他一吓就差点把家里有多少存款都给兜出来。   他姐叫许绵,许爸许妈想要一个软绵绵的女儿,偏偏性格强势,热爱推理,在家全职写作,可惜没啥收入。   最近剧本杀风挺大,许绵拉着弟弟一起来玩,想着体验过后试着写写看赚点钱来花。   据许敦所说,听到声音后他和姐姐立马赶了过来,那时候精英男和鸭舌帽男已经站在房门外了,门是半开的。   只是因为当时既要盯着精英男,又要找房间里可能留有的线索,两拨人没有离得太远,前后到达房门口的时间没差多少。   不多久,许绵满头大汗地跑上楼来,“没找到人。”   柏星辰有点担心苏云韶,给她打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接。   不一会儿,苏云韶发来消息:【我审鬼呢。】   柏星辰:“……”无神论者的信仰之墙岌岌可危。   见好兄弟疑似三观碎裂的表情,秦简伸出试探的小脑袋,低头一瞅,“……哦豁。”   两秒后,秦简搓搓手,笑容谄媚,“星星啊,我想……”去瞅瞅怎么审鬼。   “不,你不想!”柏星辰斩钉截铁,铁面无私,坚决维护自己的信仰之墙。   房门外的六个人转移到大厅焦急等待警察到来的时候,苏云韶正在被锁起来的案发现场。   扎着马尾的少女坐在沙发上,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地上趴着一具尸体,面前站着一只浑身黑漆漆的厉鬼。   阴森诡异的画面在女鬼委委屈屈收起五厘米长的尖锐黑指甲时,缓缓开了裂,画风一下子就不对头了。   “觉得委屈?”苏云韶右手微抬,一小簇幽蓝色的雷电在指尖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女鬼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周身散开的黑雾收敛得干干净净。   “起来。”   女鬼缓缓抬头,却见天底下最无情的雷电,厉鬼的克星,在少女的手中如同一把小小的按摩锤,指哪按哪,顿时腿软。   “大人,我还是跪着吧,跪着舒服!”   苏云韶收回吓鬼利器雷电,“为什么附身在这两具尸体上?”   是的。   不久前还和众人说话玩笑的两个女孩其实早死了,只是被厉鬼附身驱使,普通人看不出不对,她进门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女鬼撩开脸上的头发,露出和地上那具尸体一样的脸庞。   “大人,我和闺蜜死得太惨了,为了增强力量找凶手复仇,她自愿被我吃掉,可我还是离不开这,只能日复一日地等那个凶手过来。大人,我不甘心啊,凭什么那畜生可以在杀人之后逍遥度日,而我们的尸体要被埋起来!”   想起凶手,女鬼周身的阴气和煞气到处滚动四散,那双清明的眼眸渐渐染上红光。   当红光侵染全部的眼球,女鬼就会失去理智,变成滥杀无辜的鬼。   苏云韶静静看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雷符,大拇指一抿,立即变成雷符扇子。   看到这一幕,即将发狂的女鬼一秒钟意识回归。   不久前,她就是被这雷符给打得鬼吼鬼叫,这才把其他人吸引上来。   一张雷符都那么可怕,大人手里现在有一二三……十张,她要是再被雷电劈一次,不会飞灰湮灭吧?   苏云韶:“我报警了,很快刑侦大队副队长就会过来,你可以当面和他讲述你的冤屈,但他是普通人,你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发狂,明白?”   雷符扇子在她的手中应景地飘了飘,无声地诉说着不明白的下场。   “明白明白!”女鬼拼命点头,又欲言又止。   “说。”   女鬼:“大人,你不杀我吗?”   苏云韶手一翻,收起雷符扇子,“你死得冤,想为自己伸冤,这是人鬼之常情。你没杀过人,天师不杀没有孽债的鬼。而且,我,怜香惜玉,重女轻男,鬼也一样,懂?”   女鬼狠狠点头:“懂!”呜呜呜感谢爸爸赐予的染色体! 第17章 女鬼报案   秦朔带着同事们赶到解密山庄,山庄的老板不在,经理带他们前往出事的地点。   秦简坐在别墅门口等人,看到他们赶紧跑过来,把整件事向秦朔飞快地说了一遍。   重点是苏云韶不知在哪审鬼,这个得想办法圆过去!   秦朔点点头,从许绵那拿到钥匙,派几个队员给精英男他们录口供,带着剩余的人打开了那扇锁起来的房门。   众目睽睽之下,据说在审鬼的苏云韶在沙发上闭眼休憩。   “秦副队,进来吧。”   在队员们或疑惑或好奇的注视下,秦朔摸了摸鼻子,“鉴证科取完证前,不能进去破坏证据。”   “进来吧,这里不是案发现场。”苏云韶问,“你想带谁看?”   同事们:?   秦朔成功解读:这是要准备见鬼了。   不知怎么的,秦朔心中还有点隐秘的小窃喜:都是一起破案一起单身的好队友,不能光我一个三观碎裂重塑不是?   “咳,来都来了,都看看吧。”   同事们:???   秦朔招呼同事们进门,让最后的那一个关门,严肃着脸叮嘱众人:“等下不管你们看到什么,不许尖叫,不许乱跑,不许动手。”   等他们点头应下,这才看向苏云韶:“好了。”   苏云韶抬起手来,依次点眉心,给在场所有人开了个临时阴阳眼。   倒吸气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刚沙发边还只有苏云韶一个人,怎么突然又多出来一个?!   苏云韶回到沙发坐下,“你自己说。”   女鬼开始讲故事。   女鬼名叫云溪,和她的闺蜜是小农村过来的北漂族,见识、穿着、打扮和大城市的姑娘很是不同,去哪里都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闺蜜比她漂亮、会说话,去酒吧上班,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而她则是在超市里当收银员。   那一天,闺蜜带她去农家乐玩,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云溪介绍个有钱的对象,让她以后可以不再那么辛苦。   “那根本就是噩梦!”云溪的眼眶里流出血泪,划过苍白的脸庞,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有些办案经验,结合现场预感到什么,暗骂畜生!   云溪:“刚开始气氛不错,玩得挺好,到了晚上,我去了一趟厕所,半路回来拿姨妈巾,看到他们往酒杯里丢一颗颗的小药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直觉不是好东西,当时就要带闺蜜走,可我没想到她早在男朋友的带领下吃了起来,还劝我吃。”   秦朔等人的脸色刷地更沉,本以为是强奸杀人案,竟然还涉及毒品!   “再后来……”云溪哽咽道,“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被灌了药,我闺蜜长得漂亮,先被他们给……我因为例假逃过一劫,想逃出去求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   听死者当面讲述被杀的过程,刑侦大队的人都挺惊悚的,只是更多的还是气愤——那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年轻的女法医强忍怒气听完了整个过程,她离床更近,先查看床上那具尸体。   苏云韶给打了一剂预防针:“尸体被土埋过,又被鬼附身,受阴气影响,很难检测出真正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应该没问题。”   女法医按照固定程序检测一遍,不得不承认苏云韶的说法是对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四个月以上,身上有很多外伤,不致命,死亡原因是窒息。”   跟着,她又去查云溪的尸体,“死亡时间四个月以上,没有外伤,死亡原因是脑后被硬物反复重击,颅骨碎裂,颅内出血。”   “能把他们绳之以法吗?”云溪焦急地问,“出事的地点就是这栋别墅这个房间,只是等我有意识的时候,这里在重新装修,好多东西都不见了,还能有办法吗?”   女法医和鉴证科的同事行动起来,拉上窗帘,戴上眼镜,在房间内到处喷洒液体,检测到不少地方有鲁米诺反应,再次检测却证明不是人血。   云溪说她死于半年前,半年时间足够销毁很多证据。   这里没有人血的痕迹,无法证明有人出事,重新装修后很难找到案发时遗留下来的证据,云溪闺蜜的尸体内无法提取到犯罪者的DNA。   没有证据,警方不能办案,法庭不会采信,无法判刑。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是什么?   对云溪而言,那就是好不容易有办法把那些畜生送进监狱,又成了没有办法,经历希望过后的绝望。   “啊——”因情绪过于激烈,云溪身上的阴气和煞气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眼看着就要波及这群警察。   苏云韶指尖一动,一道冰符飞过去,把云溪连同她周身的阴气和煞气都冻成了冰雕。   所有人目瞪口呆:乖乖,这可是真实的玄幻特效啊!   秦朔早前见过一次鬼,此次接受得更快,见状来到苏云韶身边,小声问:“她听得到吗?”   苏云韶又甩了一张符过去,云溪彻底晕了。   “听不到。”   秦朔:“目前的法医学很可能判断不出正确的死亡时间,就算想办法拿到口供,凶手的不在场证明和时间证明还是很充分,只有口供不能定罪。”   “这好办。”苏云韶看向那位女法医,“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变成死亡时间半年以上?”   女法医背过身去,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导致尸体腐化速度加快的原因有很多,温度、细菌、化学物质的侵蚀等等。如果尸体被冰冻过,也需要适当延长死亡时间的判断。”   这是看到苏云韶能用冰,给出的贴心建议了。   她刚想使用冰符,就被秦朔打断:“下面还有好几个当事人呢,他们见过两人活着,还有别墅里的监控录像,糊弄不过去的。”   确实麻烦了些。   苏云韶:“没有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部门吗?”   玄学再怎么没落,既然没有彻底消失,国家爸爸肯定知道!   秦朔眼睛一亮,摸出手机:“胡局啊,问您个事。”   “什么事?”   “如果遇到鬼带着自己的尸体来报案,这种事我们该怎么处理啊?”   胡局噗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小秦啊,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不然我给你批几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秦朔:“胡局,有一位高人给我们开了阴阳眼,亲眼见到和尸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来报案……”   听到某些字眼,胡局就知道还真不是幻觉。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   秦朔冲众人比了个搞定的手势,走到旁边和胡局交代具体细节。   女法医和鉴证科同事一见没他们的事,滴溜溜地凑到冰雕旁,又看又戳,看云溪的眼神跟看大熊猫似的。   女法医悄咪咪挪几步,超小声地问:“大师,您卖护身符吗?”   苏云韶看了两眼女法医,“你为死者讨真相,身上既有功德又有正气,鬼魂很难伤你。”   女法医不太明白那什么功德正气是怎么回事,联系上下文和语境知道是好东西,只是……   “可以双重保险!我也得给家人买几个。”   以前是不知者无畏,现在嘛……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投来了渴望的目光。   苏云韶想了想,这一行确实危险。   “我画好了会给你们秦副队。”   “大师,我要十张!”   “狗子,你要那么多干啥?”   “哥哥我姓荀,别乱叫!”   “大师,我七张就够了。”   “大师,多少钱一张啊?支持信用卡和花呗付款吗?”   苏云韶:“……”她仿佛听见了账户余额的哀鸣。 第18章 鸡汤两碗   秦朔打完电话回来,被队友同事们围着借钱,一问才知道是要买平安符,五张打底,一家人全得装备上。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不孝,匆忙追加订单:“我买二十张,不,三十张吧!”   苏云韶:???   副队长工资这么高的吗?   秦朔拿着手机正打算转账,就见苏云韶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了?”   苏云韶实话实说:“看看你有没有贪污受贿。”   女法医惊呼:“这也能看出来?!”   苏云韶点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相术有财帛宫、官禄宫、父母宫等十二宫,秦副队的财帛宫充裕,官禄宫显示他有财,个人却无蓄财能力,父母宫显示双亲健康有名望。”   总结一下,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秦朔有钱,但自己不会赚钱,还很会花钱,主要经济来源是有钱的父母。   秦朔从没刻意掩饰过自己是个富三代的事实,只是苏云韶单纯用他的长相来做判断,听起来就有点不可思议。   “相术这么神,那你岂不是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能不能结交?”   “相术有局限,用神字来形容并不恰当。”具体局限在什么地方,苏云韶没有详细解释,“从科学点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家庭和睦,不为经济困扰,精神面貌肯定好,和家庭破碎为钱财所困的人完全不同。”   所有人:“……”突然觉得相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再者。”苏云韶双手合十喊了声佛号,“善良、奸恶之人都有值得我们学习和引以为戒之处,善人可能被逼杀人,恶人也可能放下屠刀,一味逃避恶人,只与善人相处,实非良策。众生平等,我不会因相术断定一个人是否值得结交,阿弥陀佛。”   所有人下意识双手合十作揖,跟着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只是心底有了一个更深的疑问:大师,您究竟是佛派还是道派?   秦朔喝了一碗玄门子弟熬煮的佛派人生鸡汤,总觉得滋味怪怪的,倒也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先给苏云韶转了三十万,再从每个队友和同事那收钱,问清他们要买多少,补上相应的金额,一笔笔地全部备注好转给苏云韶。   看着那些钱,苏云韶眼疼头疼,干脆不去理会,为云溪解除冰封。   “特殊部门的人会过来,这起案件交由他们处理。”   刚清醒就得知好消息的云溪,也不忙着愤怒了,“大人,那些畜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能!”苏云韶能回答得这么肯定,并不是相信特殊部门的人有多公平公正,而是因为……“他们给不了公道,你就自己去讨,你们之间有因果,不把人弄死就行。”   云溪悟了:弄死了就没了,不弄死还可以多折磨几十年。   这么一想,还有点期待呢,嘿嘿。   其他人默默望天。   咦?突然有一道奇怪的噪音冒出来,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呢。   *   云溪的案件和精英男他们几个无关,录完口供就走了。   苏云韶正要从三楼下去的时候,听到些许动静。   顺着口楼梯往下一看,二楼的楼梯旁,秦简勾着许敦的脖子在说悄悄话。   许敦问:“我姐假装警察的事你没告诉警察吧?”   秦朔:???   后面的警察们:???   “没有,放心啦!”秦简拍着胸口说,“我秦简最讲义气,怎么可能出卖兄弟?!”   秦朔沉了脸,正想抓堂弟个现场,再骂个狗血淋头,就听秦简颇为自豪地说:“你姐可比不上我,她只能把剧本杀的道具塞口袋里假装不小心带出来,我可是直接把我哥的真证件放进去了!”   “哇塞——”许敦惊呆了,“原来有个当警察的哥哥这么方便啊!”   秦朔:“……”   “假冒警察犯招摇撞骗罪,所以我们要不经意地露出证件,不能明晃晃地说,知道吗?就像你姐那样,自然点。”秦简嘚瑟地传授自己的经验,“被抓住了,你也得咬死自己是在玩警察游戏,你还未成年呢,会宽大处理的。”   秦朔的队友和同事那叫一个震惊,看秦朔的眼神就差说:你弟弟这么小,就这么会钻法律空子了啊!   秦朔的脸色阴沉得比云溪还厉害,抓起自己的真证件一把丢过去,吧唧一下正中秦简头顶。   “谁啊?高空抛物,那么没有公德心!”   秦简摸摸其实不怎么疼的脑袋,看到砸他的东西掉在地上,是一本向上摊开的证件,照片里的男人正是他哥。   秦简心里一突,仰头一看,秦朔趴在三楼楼梯上冲他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你!完!了!”   后面还跟着一大串人,目测全是刑侦大队的。   秦简:……哦豁。   许敦瞅瞅自己的老大,再瞅瞅老大的大哥,默默缩起来当一只乖巧听话的哑巴小鹌鹑。   只他的心里还留有那么一丢丢疑问:那么多人走过来,怎么就没听到一星半点的声音呢?他们俩有那么专注搞事吗?   对此,苏云韶收起静音符,深藏功与名。   再不给某人一点教训,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迟早把自己给作进去。   剩下的事由秦朔他们和特殊部门对接,苏云韶和特意留下来等她的柏星辰打过招呼,先走一步。   她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古玩街。   还没走到博古今的店门口,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匆忙朝她跑了过来,“大师,感谢您救了我儿媳妇和小孙女!”   苏云韶想起他来,“没事就好。”   男人递过来一张卡,“我也不知道大师怎么收费,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不用。”苏云韶得了功德,已经够了。   男人坚持要报救命之恩,一路跟着苏云韶,她买符纸,他要付钱,被拒绝了就主动帮忙拎袋子,还想在店里买个古玩送给她。   苏云韶只好劝他:“或许对你而言,救了你儿媳妇和小孙女是天大的恩情,可于我而言,只是一句指点,你不信也没用,救人的终究是付诸行动的你。你用全部积蓄感谢我,还不如把钱花在家人身上。”   “儿媳怀胎十月不辛苦?照顾孩子的大人不辛苦?儿媳产女身体亏损,小孙女刚刚出生,哪哪都要钱,月子和小时照顾得好些,将来也能无病无灾。日后多多行善,为自己为家人积德,这才不白费我的指点。”   苏云韶走了,男人捏着那张没花出去半分的卡,在原地站了许久。   亏他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在人情世故上通透得很,竟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女孩。   果然是大师,眼界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晚上,男人回到家,把这一切告诉家人。   妻子、儿子、儿媳震惊于当今社会还有人情操如此高尚,施恩不望报,视金钱如粪土,细细思索后觉得大师说得很有道理,决定日后多多行善积德。   苏家。   莫名又得了功德的苏云韶:??? 第19章 卖平安符   与中年男人分别后,苏云韶去原石街买玉。   预售平安符得到的钱款捐一半出去做慈善还剩四十万,她买了大大小小的原石,品质好的和一般的都要。   直到花得账户余额只剩五千块,这才拎着符纸朱砂和原石回家。   家里只有苏依依和阿姨两个人,前者在房间里沉迷刷题不可自拔,后者不需要解释她为什么会拎着两个有点可疑的大黑袋子。   苏云韶回了房间,查看过聚元阵摆件的蕴养情况,坐下来画平安符。   桌面上,一个小纸片人专注于把平安符叠成小三角,另一个小纸片人则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苏云韶:【符什么时候来拿?】   秦朔回得挺快:【晚上。】   苏云韶:【带上符。】   秦朔:【好好挂在脖子上呢。】   秦朔:【需要你特别叮嘱,是有什么事吗?】   苏云韶:【今晚有百鬼夜行,带着安全点。】   秦朔:“艹!”   身边特殊部门的成员:???   “怎么了?”   “啊,没事。”秦朔摇摇头,立即把今天开过阴阳眼的队员和同事全拉到一个群里。   秦朔:【今晚有百鬼夜行,有符更安全。】   秦朔:【我陪特殊部门去抓人,暂时抽不出空,估计结束也很晚了,你们谁有空去拿个符,大家回到队里带上再回家。】   女法医:【???是我以为的那个百鬼夜行吗?】   女法医:【地址私我。】   小刘:【副队,如果见到了会怎么样?】   狗子:【会被缠上吗?】   小方:【不是说我们一身正气,鬼魂不会伤害我们吗?】   秦朔告诉苏云韶他叫人来取平安符,又给女法医发了苏家的地址。   搞定后再回来一看,群里就这个问题讨论得相当热烈。   遇到苏云韶之前,他是科学的坚定信徒,现在却是科学和玄学的双重信徒,还是个刚入门的小菜鸟,根本不懂太深奥的问题。   无奈之下,他选择求助玄学大师苏云韶。   苏云韶:【临时阴阳眼是在普通人的眼睛外覆上一层淡淡的阴气,让你们能够看到身具阴气之物,相当于戴了一副能够见鬼的特殊眼镜。】   苏云韶:【太阳是阴气的克星,正气也会侵蚀阴气,一般来说鬼魂不会轻易靠近身具正气之人,因为会有类似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但百鬼夜行的时候鬼太多了,难保不会有倒霉的。】   秦朔把这两段话截图下来,发到群里,特意艾特小刘和狗子。   秦朔:【你们俩前不久刚遇到天降花盆和鸟屎吧?】   小刘:【不是花盆,是只苹果,也没砸中我。】   狗子:【副队,我这就有必要澄清一下了啊!被天降鸟屎的是我的爱车,不是我,不一样!】   秦朔:【哪不一样?局里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的车被重点眷顾,还不够倒霉?】   狗子:【那我给爱车也挂个平安符吧!】   秦朔:“……”你小子不会真把车当媳妇儿了吧?   转念又想:不就是一张平安符吗?车要出事了,那可不是一两万能简单搞定的,关键是耽误事啊!   等晚上拿到那三十张符,他也得往车里放一个。   另一边,女法医顺着导航开车过去,从苏云韶那得到一个纸袋。   里面全是叠成一模一样大小等边三角形的黄符,边对边角对角地排列着,没有一丢丢不齐整,对强迫症很是友好。   同样的东西,她在秦朔那见到过。   原以为又是秦朔他妈去哪里求来的心理安慰,没想到是苏云韶出产。   死副队,敢吃独食!   女法医暗暗咬牙,面对苏云韶时又是春风细雨般的小姐姐,温柔地问能不能加个微信。   几秒钟后,加上好友互换名字的法医小姐姐愉快地回去了。   苏云韶望着把SUV开成跑车的魔鬼速度,默默改了个备注:热爱飙车的濮子悦。   *   晚上,苏家人在家里聚会。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这个习惯并不是苏云韶来了之后才有的,是苏妈觉得平日里苏爸太忙,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忙学业忙交际,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长此以往下去,家人之间难免会有些生疏,这才想出来的办法。   苏爸推掉应酬早早回家,苏依依暂时抛弃题海,苏旭阳不再手机不离身,苏云韶也没有和同学出门聚会。   珍爱的家人全在身边,苏妈别提多高兴了。   “云云和依依的高二快结束了,有没有想过暑假要做点什么?”   苏云韶和苏依依还没回话,苏旭阳先不满了:“妈,我是哥哥,按长幼顺序来,不应该从我开始问起吗?”   苏云韶:“你先。”   苏依依:“你来。”   姐妹俩近乎异口同声。   话出口后,两人诧异地对看一眼,意外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让着苏旭阳,理由大概也一样。   ——明明是妹妹,却因为哥哥太过幼稚被迫承担起属于姐姐的责任。   苏爸苏妈的眼里都藏着一抹笑意,原来哥哥不靠谱还能反向促进两个妹妹的默契吗?   苏旭阳:???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左看看右瞧瞧觉得也没啥大问题。   “我要去滑雪。”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苏爸没有意见,苏妈叮嘱道:“注意安全。”   苏旭阳刚点了下头,就见苏妈转过头,双倍温柔地看向两个妹妹:“云云和依依呢?姐姐先说?”   这是打算按苏旭阳的那套长幼顺序来。   厉鬼在哪,苏云韶去哪,无法预估。   “不确定。”   苏依依面有犹豫,看了苏云韶一眼,还是说了:“我和烨哥哥约好去海岛玩。”   苏云韶:???   你和人约好就约好,看我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也不怎么想知道原因。   然而,苏爸苏妈和苏旭阳都关切地看着她,一副想告诉她又怕说出来伤她心的样子。   苏云韶想问他们“憋着话不难受吗?”,几颗金色小圆点幽幽地飘过来没入她的胸口,那句话就卡住了。   她困惑于功德的来源,没有及时发问,苏家人心怀愧疚不敢多说,话题就此搁置。   因这一出,苏妈晚上失眠了。   苏爸被苏妈辗转反侧的动作闹没了睡意,打着哈欠问:“在想什么?”   “依依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却被我们宠爱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还给她找了个合适的未婚夫,可云云一出生就被别人抱走,那家人出了意外,她就成了孤儿……”   苏妈说着说着就想哭,被苏爸搂在怀里好一顿安慰才止住眼泪。   旁人把苏家真假千金的事当饭后闲谈和笑话来看,自顾自地以为两个孩子肯定斗得不可开交,闹得苏家家宅不宁。   苏妈不和脑补帝浪费口舌,只是因此更心疼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上坏孩子帽子的苏云韶,想对她好点,再好点。   “老公,我们给云云找个未婚夫吧?” 第20章 云溪报恩   说起未婚夫,苏爸可就不困了。   苏依依会早早定下婚约,那是因为两个孩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彼此喜欢,他担心自己态度强硬地棒打鸳鸯反而会激起女儿的逆反心理,这才勉勉强强点了头。   而苏云韶在外过了十七年的苦日子,千辛万苦回到家,还没享受两天自由自在被父母疼爱的好日子呢,订婚?不可能的!   没有哪个臭小子配得上我乖巧贴心的宝贝女儿!   苏妈每说一个名字,苏爸都能数出一二三四五条理由把人完美pass掉!   未婚夫年纪小了,他说年纪大点会疼人。   未婚夫年纪大了点,他就说三岁一代沟。   未婚夫的脸够好看,他说容易招惹狂蜂浪蝶,出轨概率太高了。   未婚夫的脸一般般,他就说长成这样,女儿看着糟心,吃不下可咋办?   苏妈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列名单,到觉得老公说得有道理的犹豫不决,再到后面的意兴阑珊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得不适合当未婚夫。   闹了半天,总算察觉苏爸是在故意捣乱,气得踹了他一脚,倒头就睡。   苏爸悄悄比了个剪刀手,计划通!   楼下,苏依依坐在书桌前,难得没有做卷子。   看看房间里无一不好的装饰,再看看她和傅烨的亲密合照,想到这一切本该属于苏云韶,自己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胸口就有点喘不上气。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今天的日常任务还没有完成。】   自从得到这个学霸系统,苏依依一直兢兢业业地看书刷题做卷子,就想早点攒够积分兑换些好东西给家人用。   可是,她今天实在没心情做题。   苏依依摸摸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玉符,她是亲眼看着苏云韶怎么一点点雕出来的,知道有多费眼睛和功夫。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自己的心思太过卑鄙,“系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邀请她一起去海岛?”   系统:【……我是学霸系统,业务中不包括替宿主解决感情问题。】   苏依依苦恼地皱起小脸:“可我又担心她见到烨哥哥以后喜欢上他,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亏欠的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们姐妹俩真的上演两女争一男的戏码,爸爸妈妈和哥哥该怎么做人啊?”   一边是养育十七年无法割舍的养女和妹妹,一边是亏欠十七年又愧又爱的亲女和亲妹,偏向谁都不对,又偏向谁都正常。   苏依依光是想想就觉得为难到头秃,不想让宠她爱她的家人们面临那么困难的抉择境地,所以她决定委屈自己。   “系统,我决定了,我要邀请姐姐一起去海岛!”   系统看出来了,宿主就是想个垃圾桶来吐露心事。   至于垃圾桶有没有回应,能不能给出合适的建议,宿主根本不在乎。   刚刚还握着拳头奶凶奶凶做决定的苏依依,转个头就怕了:“系统,万一姐姐真的看上了烨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系统:【……】   它只是督促宿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霸系统,为什么要被迫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万、万一烨哥哥移情别恋喜欢我姐姐,那我……”苏依依越脑补越害怕,似乎已经看到傅烨和苏云韶手牵手走进教堂结婚的画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系统大怒:【苏依依,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从来没被系统骂过的苏依依:???   只因太过震惊,双眼圆瞪,都忘记哭了。   系统:【不就是一个男人?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不是一抓一大把?学习好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清北毕业的也只能是你鱼塘里的鱼,还得看你心情再决定吃不吃!】   苏依依歪着头,总觉得系统的话很有道理,又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系统:【你未婚夫敢对你不好,你爸和你哥都能抄起扫帚打断他的狗腿子!敢看上你姐,在你们姐妹俩之间反复横跳,那双眼睛非得被你妈戳瞎不可!】   这话就不对了。   苏依依小声反驳:“系统,我爸妈哥哥没有那么凶的。”   系统心说:那是你不知道还有更凶的!   苏依依是普通人,视野有限看不到,系统可是亲眼看到苏云韶的符怎么把鬼吓跑的。   哦日,有厉鬼跑进来了!   系统吓得无形的数据触手全部缩回来,匆忙催促:【你有那么多功夫想男人,肯定是我布置的作业不够多,赶紧做题!想想你垂涎已久的美容丸、生发膏、修复液,再看看你可怜巴巴的积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做题?!】   对哦!苏依依一秒坐正,开始刷题。   男人,不对,鱼塘里的鱼哪有家人重要?!   别墅大门口,苏云韶揭开篱笆上的符箓,撕开一个角落放云溪进来,再把符箓贴回去。   几只小鬼远远看见,惊掉眼珠。   夭寿啦,小气鬼竟然还是个双标鬼嘞!   一人一鬼无声地上了楼,进了房间,苏云韶贴上一张静音符,这才开口:“事情办完了?”   云溪点头:“办完了。”   根据云溪提供的嫌疑人名字和画像,刑侦大队和特殊部门展开联合行动,效率奇高。   那群人叫了几个年轻女孩去别墅玩,想要故技重施,却在动手前被抓了个现行,现场还搜出不少毒品。   嫌疑人叫嚣着要找律师,在律师来之前绝对不会开口。   特殊部门的成员给他们贴了符,云溪进去后和嫌疑人待了不到三分钟,那群人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嘴硬,把自己几岁脱的处都给交代了。   云溪:“事情比较特殊,案件无法公开审理,但是能看到那群畜生进监狱,又救了几个年轻女孩,我还是很满足的。感谢大人,没有大人,我还没办法离开山庄,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大人才好。”   云溪当鬼的时间不长,就算吃了闺蜜用来增强力量,但由于她把大部分的阴气用在保护两人的尸身上,又为了给两人伸冤白天附身在尸体上寻找机会,仅剩的力量不足以离开山庄的范围。   苏云韶给了她一张能够短时间增强力量的符,又留下自己的地址,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迅速。   “不必,我得到了回报。”   晚饭后,她就用新得的功德修复了那支笔上的几条小裂痕。   足够了。   云溪不明其意,只以为苏云韶在安慰她,不要她的回报。   “大人,您帮了我和闺蜜这么多,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还请大人不要嫌……”   “等等!”苏云韶抬手阻止,“你是不是在山庄呆久了,奇奇怪怪的台词听多了?”   搞得不止人鬼之间的线想跨,百合的线都想踩!   “我是听特殊部门的高大人说的,天师可以驭鬼。我死了,什么都没有,也只有这具鬼身可以用来报答大人了。”   云溪以为苏云韶是嫌她太过弱小,不想要她,紧张得抠指甲,小心地觑着苏云韶的神色,“是云溪太痴心妄想了吗?”   苏云韶:“……”   “你要是不想去地府投胎,就留下来吧。”正好她缺鬼使。   “好的呢!”云溪一秒钟变成阳光灿烂脸,转身就朝床铺冲去,“那我给大人暖……嗷,铺床!”   苏云韶决定给自家新上任的鬼使安排几部思想积极向上的现代剧,改掉这不太正经的说话方式!   刚拿出手机,就看到秦朔发来的消息。   秦朔:【特殊部门的人听说你的能力,想认识认识你。】   苏云韶:【可以指名吗?】   秦朔:???   你当这是什么店,还带指名的?   秦朔严肃地想了想:【不接受指名,你可以拒绝嘛~】 第21章 地狱少女   帮特殊部门的高某人和苏云韶约好见面的时间, 秦朔还有一件事要说。   秦朔:【我以前不知道就没想太多,如今想想,玩剧本杀回去后死亡的四人有没有可能是鬼下的手?】   苏云韶:【解密山庄只有云溪一只厉鬼。】   秦朔:【也就是说,普通的鬼魂还是有的?】   苏云韶:【力量不足, 最多遇到八字轻的人或者某种契机附身生人, 作恶的可能性很小。】   秦朔:【那是我的调查方向错了?】   苏云韶想了想,还真不一定:【鬼生前是人, 很大程度上还拥有着属于人的思维, 只是由于鬼成了人类大多见不到的存在,很多事就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秦朔:【就像云溪带着自己的尸体来报案?】   苏云韶:【厉鬼通常都会杀人, 像云溪这种没杀过人, 唯一一只杀的鬼还是因心怀愧疚又有所求而自愿被吃的厉鬼,非常非常少见。厉鬼杀人的手段大多残忍血腥, 你还是不要遇到好。】   秦朔:【……我怎么感觉你立了一个flag?】   看着最后那一行字,苏云韶和秦朔的心里都有些不安。   苏云韶是因为知道B市会迎来数目不知能力不知的厉鬼,预感会有不少麻烦,秦朔则是出于多年以来的办案经验和直觉。   “大人, 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云溪关切地问。   苏云韶点了点头, 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小纸片人, “你附身这个就可以使用这具身体, 平板和蓝牙都在,你……”随便用。   想到云溪不太正经的说话方式, 她连忙改口, “把我指定的这几部剧看了,再写个剧后感。”   云溪福了福身:“是。”   苏云韶:“……”   由于符箓的保护,苏家人在百鬼夜行之夜睡得十分香甜。   美院, 女生宿舍302寝室。   室友们有的躺在床上熬夜看小说,有的带着蓝牙追着小甜剧满脸姨妈笑,而盖洁躲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   身边还有一只瑟瑟发抖的男鬼和她抢被子。   夏日的空调被很是轻薄,往身上一盖就显出人的身形,根本挡不住什么。男鬼的上半个脑袋戳进空调被,其他全在外面,大型的鬼片现场。   盖洁平常看不到男鬼,到了床上才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   她不敢太大声吵到室友,用气音说:“你也是鬼,怕什么鬼啊?”   男鬼似乎说了什么,盖洁听不到,只觉得某鬼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   盖洁:“……”究竟是鬼的世界太残酷,还是她身边的这只怂穿地心?   “真的有人信啊?”深夜,已经断电的寝室里突然冒出声音,吓人一跳。   “你还不睡啊?”   “别说话!”   有室友出声。   “对不起,这个真的太可笑了。”该室友压低声音,“我发群里,你们自己看。”   盖洁不敢冒头,又压不住好奇心,躲在被窝里看手机。   咩咩羊:【地狱少女脑残粉搞的论坛,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我怎么都进不去,还真信了哈哈哈哈!】   泪痣赛高:【进不去+1】   小风车:【诶诶诶诶,真的很像!要不是地狱通信变成地狱少女,我都怀疑是从动漫上截图下来的。】   盖洁顺着咩咩羊给的链接点了进去,是个灵异论坛的帖子:《地狱少女是真的!!!》   楼主说凌晨十二点在搜索栏里敲下地狱少女四个字,在跳出来的框里输入仇人的名字,地狱少女就会取走那人的性命。   帖子下面有不少人质疑楼主精神出问题,分不清动漫和现实,也有人为楼主说话,说是自己按照楼主所说的一步步操作下来,仇人真的死了。   这人被猜测是楼主小号或亲友,引来一众骂声,还有网友说要报警抓他去坐牢。   盖洁看了眼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离凌晨还有三分钟。   她输入地狱少女四个字,静静地等待着,一分钟又一分钟,十二点整,她点击搜索两字,框框跳了出来。   盖洁倒吸一口凉气,耳边也传来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她忽然有点麻。   阴阳眼,怕鬼的鬼,地狱少女……她的生活从捡到那袋子钱后开始变得格外的莫名其妙,像是由此开启另一个光怪陆离世界的大门。   对,还有那个荷花池!   今晚社团活动结束,她回寝室的路上经过荷花池,看到池水中央荷花边上有个白白的东西。   她以为是风吹过去的塑料袋还是什么,正想过去看一眼,那东西竟悠悠然转过头来,冲她抛了个媚眼,用的还是一张丑到突破她审美下限的脸。   盖洁差点被丑吐了。   要不是当时隐约听见男鬼在她耳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着“跑!”,她下意识撒丫子跑走,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   鬼可太吓人了!   哦,她身边这只比她还胆小的胆小鬼不算。   *   第二天,苏云韶刚走进教室,就听同学们议论纷纷。   “哈?秦简请病假?”   “真的,老班说的。”   “他那身体壮得跟牛一样,能生什么病?踢球踢骨折了?”   “别是出车祸了吧?”   越说越离谱。   苏云韶喊了柏星辰一声,“秦简生的什么病?”   话一出口,柏星辰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不用他回答,很快,苏云韶知道了真相。   雷初曼在五人群里哈哈大笑:【被秦大哥打到屁股开花,当然上不了学哈哈!】   所谓的病假只是秦简给自己盖上的一块遮羞布,偏偏被知情的雷初曼毫不留情地扯开了。   好在群里除去秦简自己只有四个人,知道的人不多。   但就算只有四个人,对十七岁的少年来说,也足够羞耻了。   谁愿意被同学和朋友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人还被家长打屁股了?   秦简怒了:【雷初曼!绝交!!!】   发完这条消息,秦简把群主的位置让给柏星辰,火速退群。   自第一次鬼宅探险起,这个群的群名从【鬼宅探险五人组】再到【灵异探险五人组】,旁边小括号里的数字一直是5。   这一刻,竟然变成了苏云韶没来前的4。   明明没有多长时间,看着还挺不习惯的。   雷初曼察觉自己做错了事,咬着唇思索半天:【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可他平时也是这么对我的啊。】   赵晴画:【是不是伤到他自尊心了?】   柏星辰:【秦简平日里看起来嘻嘻哈哈不太正经的样子,其实有些敏感,你认真和他道个歉吧,他没那么小气。】   雷初曼:【好!】   群里很快安静下来,雷初曼大概是忙着道歉去了。   苏云韶想起秦简的屁股为什么会开花,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设身处地地想想,要是某一天苏旭阳把她的屁股打开花了,那她也不愿意被小伙伴知道,还是五人群里这种公开处刑。   不,在那之前,苏旭阳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苏爸苏妈的混合双打就能先打死他,苏依依还会在暴揍现场旁放个音乐跳加油舞助威。   苏云韶揉揉眉心,年纪轻轻的她早早感受到了当家长的不易。   “苏同学。”柏星辰递过来一本笔记本,“还你。”   苏云韶打开后发现里面夹着两张雷符,又合上送了回去,“留着吧,防身。”   柏星辰:“……”   他真的很想问:谁家孩子是用雷电防身的?雷公电母的儿子吗?   “你就不怕我拿去做坏事?”   苏云韶:“你会吗?”   柏星辰:“……”还真不会!   可恶,当个坏人这么难的吗?!   手机震了几声。   雷初曼把秦简拉回来了,四人群又变成了五人群。   秦简的态度格外嚣张:【都必须守口如瓶啊!不然小爷我以后都不请你们吃饭了!】   几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却很配合地应和着,就怕秦小爷一气之下再度退群,下一回还不知道让谁去哄他。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进来讲课。   四人放下手机听课,唯有秦简一人在家,不用上课,只是没人回应,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挺无趣。   午休时间,四人在包厢和秦简连着视频面对面吃。   秦简在那头咬着白菜蘑菇,看他们四个又是海鲜又是河鲜的,愤怒出声:“等小爷两天,带你们去找许敦那个憨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雷初曼:“许敦?”   赵晴画:“谁啊?”   秦简一个人在家休养憋坏了,一听她们俩接话,立即把昨天解密山庄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连自己怎么教憨憨许敦的过程也没落下。   雷初曼和赵晴画这才明白为什么秦朔这回揍得那么厉害。   就秦简这作死的拼命劲头,不来点狠的,还真不长记性!   柏星辰就眼睁睁地看着秦简把自己的黑历史抖了个底掉,无言扶额,心说你这憨憨程度和许敦也没差多少。   等秦简说痛快了,这才接话:“许敦的事不太对劲。”   苏云韶:“嗯?”   “不是灵异事件。”柏星辰忙道,“我怀疑许敦在遭受校园欺凌,打算和秦简找机会过去看看。”   秦简嫌弃脸:“那小子被我们一吓就要给钱,还说把零花钱交给老大是惯例,惯例个鬼啊!”   确实不对劲。   雷初曼和赵晴画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决定跟秦简柏星辰一起过去,没准能从女孩子那边打听到一些消息。   打探消息查看情况而已,四个人完全能够应付,再不济还有四张雷符,遇到厉鬼都不会吃亏。   苏云韶本不想去,等看到手机那头秦简宛如小奶狗般的期待目光,还是把拒绝吞了回去。   算了,就当是连累他屁股开花的补偿吧。 第22章 必须离婚   秦简本打算在家休养好身体再出来溜达,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铁如兰联系雷初曼了,他们需要去美院一趟。   秦简一个人在家待不住,趴在车后座上, 让司机慢点开车。   等五人在约定好的餐馆碰头, 秦简成了一条差点失去梦想的咸鱼。   苏云韶倒是有办法让秦简轻松一点,可见他屁股开花还要上蹿下跳凑热闹的劲, 顿时歇了那点心思。   柏星辰要了个有皮座的大包厢, 扶着秦简在皮座上慢慢坐下,“你待在家里, 看我们给你实况转播, 不是一样的吗?”   “现场直播和只有文字的转播能一样吗?”秦简冷哼,看热闹的执念强烈至此, 也是惊呆了小伙伴们。   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还能把秦简再赶回家去怎么着?   只能多照顾他点。   比如小伙伴受了伤,不能吃海鲜和辣, 他们就多点些清淡点的菜式。   点完菜,铁如兰和盖洁还没来, 雷初曼把自己的手机贡献出来, 五个人共享一个手机屏幕。   铁如兰:【曼曼, 我觉得盖洁她最近不太对劲。】   雷初曼:【怎么个不对劲法?】   铁如兰:【上次是大师帮忙开了阴阳眼,她才能看到那个男鬼, 但是我最近经常看到她和男鬼说话。】   雷初曼:【你确定她不是自言自语吗?】   铁如兰:【那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吧, 你自己看看啊。】   雷初曼:【我准备好了,来吧。】   铁如兰:【喂,你在吗?】   铁如兰:【你是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啊?】   铁如兰:【你不会是胆小鬼吧, 被吓死的那一种?】   雷初曼:【???她不是看不到鬼的吗?】   铁如兰:【其他室友没当回事,我们画画的经常对着雕像说话,自言自语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我是知情人啊!睡觉不踏实,衣服得去厕所换,脚也不能抠,掏耳朵都不好意思,这日子太难熬了呜呜呜……】   后面好几大段都是雷初曼在安慰铁如兰,甚至建议铁如兰买一个平安符带在身上,因为她自从有了那个符,晚上睡得特别香。   看到这里,雷初曼还有点不好意思:“云韶,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苏云韶:“少卖点就没事。”   这说法,四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一致投来求知欲旺盛的小眼神。   秦简微微皱眉:“可我堂哥拿回家一大沓平安符,每人都发了一张,还往车里塞,你这个少卖点的标准……最多能卖多少啊?”   上一个问苏云韶上限和最多的是苏爸苏妈,得知结果后每次转账都踩着底线来,苏云韶还挺怕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玄门中人凭本事赚钱,却也有捐一半做慈善的惯例,一是回馈社会,二是积德行善。”   “所以卖一张一万的平安符你只有五千块啊。”秦简掰着手指数一数,“再除去你买符纸朱砂的成本钱,画符的时间和人力成本,赚得不多啊。”   雷初曼和赵晴画从没为金钱犯过愁,又不懂符纸朱砂的行情,听秦简说不多,粗略地打了个对折。   卖一张符只赚两千五?那确实不多!   反倒是柏星辰这个无神论者,去查过画符要用的材料,大概有数。   苏云韶:“我命里缺钱,又不能有钱,所以就算卖符只能留一半,也不能卖太多,稍微卖一点够花就行。”   不然每卖一次都得想办法花掉,也很麻烦。   “为什么?”赵晴画不懂,“缺钱不就该赚钱吗?为什么不能有钱?”   雷初曼:“把现金资产转成固定资产怎么样?”   秦简:“我给你透露几个我爸买的股票代号吧。”   柏星辰:“炒房没前途,黄金是硬通货,你买点黄金吧。”   突然就被糊了一脸理财的苏云韶:“……”   唯一的傻白甜赵晴画:“……”   这时候,服务员敲门上菜来了,话题自然而然地中断。   不多久,铁如兰和盖洁也来了。   苏云韶看到男鬼紧紧跟在盖洁身边,身形比上次见面时凝实不少,而盖洁的眉宇间没有半点死气。   结阴婚结成这样,大大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很是稀奇。   饭菜上齐了,一行人也不多说,先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了,喝喝果汁,吃吃水果,再慢慢地说正事。   此次见面,盖洁完全没有上一次要立刻解决男鬼的着急与害怕,甚至主动询问苏云韶:“大师,我能再见见他吗?”   男鬼似乎也希望能和盖洁说话,一脸期望地看着苏云韶。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苏云韶的手没有点上盖洁的额头开阴阳眼,而是伸入包中,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片人。   小纸片人只有巴掌那么点大,剪出了胖乎乎的脑袋和圆乎乎的四肢,和男洗手间门口的标志差不多。   苏云韶单手掐了个诀,在小纸片人脸上大约是嘴的地方划了一下,立马多出一道口子。   “过来附身。”   男鬼听话地过去。   紧接着,小纸片人从桌上爬了起来。   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手脚不太协调,一不留神还会摔跤。   众人耐心地看着小纸片人在桌上伸手蹬腿,蹦蹦跳跳,直到他完全适应这具纸做的身体。   “你们好。”小纸片人开口了,是很清亮的男性嗓音,“我叫黄立。”   “我去!”秦简惊得跳了起来,重新落座时一时忘记自己身受重伤的屁股,龇牙咧嘴好半天。   这会儿,柏星辰也顾不上自家兄弟。   他从前只听说有人喊动漫、游戏里的人物是纸片人,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见到真正的纸片人开口说话,真的是活久见!   雷初曼和赵晴画被小小的纸片人给萌到了,就连声称被男鬼吓出毛病的铁如兰眼里都冒着小心心。   “你好。”盖洁出声应和,伸出食指,黄立伸出小手和她握了一下。   “黄立,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众人竖起耳朵,以为盖洁是想问阴婚的事。   没想到,她说:“你是被吓死的吗?”   众人:???   黄立摇头:“不是。昨天学校里的鬼太多了,厉害的鬼也多,我怕被他们抓去吃掉,尤其是你在荷花池边见到的那只水鬼,他能显形被你看到,是我怎么也敌不过的,你要是被他抓去了,我根本救不了你。”   “诶——???”众人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救她?”   不是说鬼救人的行为有多么难以理解,只是在盖洁和黄立结了阴婚的前提下,盖洁死了,他们俩才会成为真正的鬼夫妻。   黄立想办法早点弄死盖洁早日达成目的都是很正常的,现在居然反过来想救盖洁?   盖洁本人也很好奇。   正因为昨晚黄立救了她,她才想和他再见一次面好好谈谈,兴许其中有误会呢。   黄立理所当然地说:“她是我老婆啊!”   盖洁哭笑不得,所以她这是多了一个鬼保镖?   苏云韶不禁怀疑结阴婚这件事本身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黄立,你的家人为什么要为你结阴婚?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黄立:“家里人想给我找个老婆,按神婆说的,找了个袋子放现金首饰进去,后来被她捡到了。我喜欢画画,可惜身体不好,我跟在她身边,看她上学画画打工住宿舍,就和我也体验大学生活了一样!”   “冒昧问一句。”秦简举起手来,弱弱地问,“你今年多大?怎么听起来像是没上过大学的样子。”   黄立:“我身体不好,不怎么去学校,没等到高考就死了。”语气中流露出了对高考的向往和遗憾。   众人:“……”   沉默片刻,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这婚必须离!”   “诶——?!”黄立不敢置信,“你们都要棒打鸳鸯吗?”   盖洁母胎单身多年,曾幻想过自己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   什么霸道律师爱上我,千亿总裁的小娇妻等等都是她年少时幻想过的玛丽苏剧情,但其中,绝对不包括她的男朋友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怪不得这家伙遇到鬼之后会和她一起躲进被窝瑟瑟发抖!   口口声声我老婆,结果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弟弟!   “大师,这阴婚要怎么离呢?”盖洁面无表情地捂住黄立的嘴,无视他那句“我身体不好留了一年,但真的成年了!”   “补齐那些钱和首饰,还回去行吗?”   苏云韶:“东西是肯定要还的,在此基础上,还得写一份退婚书。”   黄立被捂住嘴禁止发言,气呼呼地抱着胸,摆明了不肯合作。   盖洁看了他一眼,没有强制要求,“可以我来写吗?”   苏云韶点了头,“得等你补上聘礼,还回去之后。”   从盖洁先前猛然蹿升一大截的消费习惯可见她捡到的那一大包聘礼没少花,等她打工赚钱补上缺失的部分,怕是要等上不少时间。   铁如兰想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又怕这句话说出来后,会被盖洁误会,担忧地望着她。   盖洁想的并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补上那一包聘礼,而是……“阴婚离了以后,黄立会怎么样?”   苏云韶:“我可以送他去地府。”   “能留下吗?”怕他们误会,盖洁解释道,“既然黄立喜欢大学生活,可以让他跟在我身边,和我一起上学吗?”   黄立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可见他确实喜欢大学。   能把捡到的一大包现金首饰暗暗据为己有大肆花费,秦简等人都以为盖洁的品性不行,没想到盖洁今天竟一直在为黄立考虑。   说实话,挺意外的。   苏云韶没说“人鬼殊途”那一套,只提醒道:“受黄立的阴气长期影响,你已经能隐约见鬼了,再这么下去,你的眼睛或身体可能受到影响,因此接触到另一个世界。就算这样,你还要把他带在身边吗?”   “还有这等好事?!”秦简惊喜不已。   要不是下一瞬被众人瞪眼威胁,他差点自告奋勇,说出“我来带黄立!”的话。   黄立微微抬头,分明是一张纸做的小人儿,盖洁偏偏看出几分紧张来。   她笑了笑,眉眼间的郁色一扫而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后悔自己一时贪心贪墨了不属于自己的财物,但不后悔遇到他帮助他。”   “就算因此接触到另一个世界,谁又能断定新的世界不会成为我的灵感源泉呢?没准我会变成国内第一个灵异画派的画家,从此风靡全国,走向世界!”盖洁的眼里燃烧着对未来的野望。   她本就是年级段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从一时误入的歧途上拐回来后,拥有了更为坚定的信念。   铁如兰:“说得好!”   秦简:“有志气!”   雷初曼:“为你鼓掌!”   赵晴画:“你要是出画册,我一定支持!”   柏星辰呵呵:“在那之前,你不如想想怎么赚钱填补聘礼的大窟窿。”   盖洁:笑容渐渐消失。 第23章 水鬼怒了   聘礼的窟窿是盖洁自己作死挖的, 不管是卖衣服包包还是多打几份工,她总会想办法填补起来。   比起那个,她还有更在意的事:“大师,我们学校的荷花池里有一个奇丑无比的男鬼, 还会抛媚眼……”   “呕——”   盖洁:???   要不是她的话没说完, 都以为是自己在吐。   转头一看,秦简半趴在桌底下, 柏星辰面有菜色, 雷初曼和赵晴画捂着嘴干呕,就连黄立的小纸片人身体都变成了ORZ的姿势。   现场竟只有苏云韶和铁如兰两人幸免于难, 前者因见识广淡定地喝果汁, 后者因不知情满脸懵逼。   盖洁:“这是怎么了?”   “求别提!”秦简举起餐馆赠送的擦手小毛巾挥舞投降,“太丑了真的!”   盖洁大惊:“你们也见过?”   雷初曼和赵晴画一想到当初那个画面就难受, 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柏星辰的情况稍微好一些,略过某些容易引起不适的点,“我们当初是开了临时阴阳眼才看到的,你……是了, 刚刚黄立说了,那鬼能够显形。”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云韶, 除了铁如兰, 所有人的眼里都有同一个意思:求求你, 为人民除害,除了他吧!   苏云韶:“……”那倒也不必。   “他好好地待在那, 一没害人, 二没扰民,我有什么理由去除他?”   天师也不能见鬼就除吧?   人分善恶,鬼也分的啊。   “我这种受到惊吓的鬼, 不算在扰民范围里吗?”黄立弱弱地举起小手。   苏云韶微笑:“抱歉,这是地府的业务,天师不管的呢。”   黄立当场扑桌,翻身躺平,双手放在小腹,现场表演一个“安详去世”。   苏云韶觉得这人的真正爱好应该是表演,而不是画画。   “需要给你弄两只眼睛吗?”   黄立微微仰头:“不麻烦的话。”   苏云韶给他戳了两个洞,小纸片人当即多出两只豆豆眼,随后“安详去世”升级成了“流泪版的安详去世”。   “哈哈哈哈——”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秦简:“艾玛兄弟你可太逗了!”   雷初曼:“我觉得你一个人可以出演一部漫画。”   赵晴画:“那是不是还得再穿一条小裙子?漫画可不能光有男主角。”   黄立顿时毛骨悚然,翻身而起躲在高高的果汁瓶后,自觉安全了点再探头逼逼:“继棒打鸳鸯之后,你们还要逼鬼男扮女装吗?人性的沦丧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麻烦做个人吧!”   柏星辰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在场的都是人,除了你。”   黄立:“……”这年头果然还是得努力活着,当鬼也太难了!   皮过一场,重回正题。   盖洁问:“大师,那鬼真的不会扰民吗?我能看到,美院的其他学生应该也是能看到的。”   这也是一个问题,最好警告一番那个水鬼,让他不要出来吓人。   苏云韶想了想:“昨晚有百鬼夜行,你见到几只鬼?”   问这个,主要是她想知道盖洁的眼睛已经被阴气影响到什么程度了。   然而百鬼夜行四个字一出,包厢里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沙雕欢乐气氛瞬间直转而下,直逼零下。   盖洁嘴角僵硬,结结巴巴地说:“我只看到那一只鬼,最多再听到黄立让我跑的声音,没别的了呜……”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带上了哭音。   早知道昨晚上有百鬼夜行,她就翘社活乖乖躲在寝室里画画了!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百鬼夜行的字面意思就够恐怖了,他们一点都不想再往深层面想!   秦简是唯一一个不怕的,还很有兴致地问:“是一百只鬼在街上游荡的百鬼夜行吗?”   柏星辰不禁朝兄弟投去一个“天真”的同情眼神。   果然,苏云韶眉梢轻挑:“谁告诉百鬼就真的是百鬼?”   “那、那是多少啊?”秦简直觉不对,他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又怕因为不知道结果难受到抓心挠肺。   苏云韶没有告诉他一个具体数量,而是问了一个令所有人起鸡皮疙瘩的问题:“你觉得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会有多少鬼?”   “我……”秦简还要说话,雷初曼和柏星辰一左一右死死捂住他的嘴,强迫他暂时下线。   “云韶,你再卖几个平安符给我行不?我觉得一个可能不太够。”赵晴画第一次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这么危险,居然真的有百鬼夜行这种玩意儿呜呜!   雷初曼:“加我一个。”   柏星辰:“……我也买点吧。”   秦简:“呜呜呜……”我也要!   盖洁搓搓手:“大师,我能买一点吗?”   铁如兰哽咽:“大师,失眠真的太痛苦了呜呜!”   苏云韶呼吸一窒,说话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点:“一人一张?”   “怎么可能?!”回答的声音整齐得堪比大合唱。   黄立举着小手蹦着高:“我,我能买吗?钱可以从我老婆的聘礼里拿!”   苏云韶:“……”   盖洁几个不知情也就算了,秦简几个分明知道她不能有钱,还疯狂地给她送钱是几个意思?!   苏天师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诫道:“平安符一万块一张,大家要量力而行,养成良好的消费习惯,盲从跟风要不得。”   就差直说:平安符那么贵,你们一人买一张差不多得了,别浪费钱!   盖洁第一次遇到劝人少花钱的大师,清新脱俗得她……只想多买点。   “大师,我是缺钱,但要是人死了钱没花完那不是要气得从骨灰坛里蹦出来吗?比起钱,当然是命更重要啊!我和黄立就买四张吧,有张备用的比较好。”   铁如兰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在她接受的范围。   “我买个画画的板子都得好几万,平安符能保命还能助眠,家里人都得有,一人三张,先给我来个三十张吧。”   眼瞅着苏云韶的脸色从最初的风轻云淡变得不那么淡定,秦简几个终于想起晚饭前的那套缺钱又不能有钱的理论。   不能卖钱?简单!   柏星辰:“我用黄金付款吧。”   雷初曼:“珍珠宝石行吗?”   赵晴画:“我好像有一条钻石手链。”   秦简:“还是车好!”   盖洁:???   铁如兰:???   这是正常高中生会有的发言吗?!   两人一同看向桌上那个死前也是高中生的小纸片人,黄立慌忙摆手:“别看我!我家也就是多开几家店,稍微有点钱,没他们那样的!”   苏云韶心说:我也不这样啊。   她决定先搞定盖洁他们几个,再专心对付自己奇奇怪怪的小伙伴。   苏云韶从包里取出六张平安符,给盖洁黄立四张,“平安符是一次性防御用品,两张差不多了。”   又给铁如兰两张,“平安符你先拿着,要是今晚还失眠,明天再找我要助眠的符箓。”   未免留在包厢里聊着聊着又要买其他符箓给她送钱,苏云韶率先起身:“走吧,去见见那水鬼。”   众人的屁股跟用胶水粘在椅子上一样,没有一个动身。   铁如兰还记得他们提到水鬼就吐的样子,并不敢一个人脱离大部队。   苏云韶:“……”突然有点心疼那水鬼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去就行。”   目送苏云韶独自离开后,留在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良心有些痛。   盖洁:“这是我们美院的事,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铁如兰犹豫着点了点头,黄立跳进盖洁的包里,两人一鬼先行一步。   秦简四人叹了口气,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结完账跟了上去。   于是,从餐馆出来没多久的苏云韶又见到了他们几个。   一行人照顾着秦简,以饭后散步的速度悠悠闲闲地走到荷花池附近。   听着脚步声朝荷花池越走越近,水鬼把衣领拉得更开,在脑海里模拟一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画面,而后缓缓转头,熟练地抛……嗯?   水鬼目光呆滞地望着荷花池边,一时间不太理解自己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来人一共七个,以梳着马尾的少女为中心,一字排开而站。   除了中间目光平静仿佛没看到他的马尾少女,另外六人全都转过身去,只用屁股对着他!   水鬼怒了:“你们怎么回事?”用屁股对鬼,太不礼貌了!   秦简不止不敢回头,眼睛都不敢睁开,背对着水鬼的方向抱怨道:“兄弟你长成那副鬼样子,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把我印象中灵儿妹妹在荷花池洗澡的美好画面给玷污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吼什么吼!”   “吼你怎么了?还要挑日子咋的?!”水鬼气得从水里站起身来,露出被水掩盖的上半身,皮肤是苍白了些,却拥有胸肌和八块腹肌。   他穿了一件被水浸湿就很容易显露身材和曲线的女士白衬衫,只扣了中间一个纽扣,大大咧咧地显露身材。   此时,湿透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胸肌、腹肌、人鱼线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诱惑和色气。   苏云韶只觉疑惑。   按道理来说,会把身体锻炼到这个地步的男人肯定以此为美,甚至以此为傲的,这也是大部分男人和女人的审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水鬼的审美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水鬼的视线扫过,发现苏云韶正在看他的腹肌,顿觉心中有戏。   原本男性的粗犷声线被压低、婉转,添了一丝属于女性的柔魅:“小姑娘,你是喜欢人家的身材吗?要不要再走近一点仔细看看?可以摸哦~有八块呢~超少见der~”   苏云韶:“……”   那一刻,苏天师觉得传承多年的《天师守则》应该与时俱进,再加一条出手理由——恶心天师者,揍他丫的! 第24章 水鬼耿善   美院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 七人一鬼正在围观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水鬼。   秦简摇头感叹:“兄弟你胆子忒大啊,居然敢恶心我们云韶。”   柏星辰冷言冷语:“不自量力,呵。”   雷初曼无视那张脸,只欣赏面部以下, “这身材, 绝绝子!”   赵晴画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仔细观察水鬼喇叭裤上的刺绣。   盖洁伸手摸了一下, 手直接从水鬼腹肌的位置穿了过去, 并没有摸到实体肌肉,“嗯?不是说可以摸吗?”   黄立跳起来打盖洁的膝盖, 无奈弹跳力不够, 打成了小腿:“这婚还没离呢,你就敢当着我的面摸别的男鬼!”   盖洁反手摸摸黄立的脑袋, 一个没掌控好力道,黄立被她一手指弹倒在地,吧唧一下正面趴在地上。   盖洁:“……”   黄立:“……”   秦简摇头感叹:“果然人鬼恋没有好下场。”   柏星辰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和纸片人谈恋爱。”   顾及着当事人和当事鬼的想法, 雷初曼和赵晴画扭过头偷偷地笑,没敢发出声音。   水鬼就嚣张多了, “哈哈哈哈……”   这家伙被苏云韶揍得整个脸都快肿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量, 还敢仰天狂笑。   黄立迈着两条小短腿怒气冲冲地过去,一脚踢在水鬼的小腿上, 水鬼躲了一下, 黄立的力道太大没收住,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   “…………”   三秒之后,盖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把黄立从地上捡起来,抖两下抖掉灰尘,再塞进包里,真实地演绎了那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秦简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要不是他这会儿屁股伤着,脚下已经抠出了一整座金字塔。   “咳,水鬼,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啊?”   “哼。”水鬼倔强地扭过头去,冷不防对上了苏云韶微冷的目光。   水鬼只觉脸疼脑袋也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全身上下只有脸被重点照顾,但他并不想再体验一回被人当成沙包狂揍的感觉。   所以,很识时务地讲述起自己的往事。   “我叫耿善,善良的善,父母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善良又孝顺的男人,人生的前十几年我确实做到了他们的期许,直到考上大学……”   在老一辈的眼中,有编制的工作比没编制的更稳定,更有面子。   教师、医生、公务员是他们最喜欢的三种职业,是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的职业,是他们相信绝对不会害了孩子的职业,却不是孩子自己喜欢和想要的职业。   最开始的时候,耿善反抗过,坚持过,父母不给钱,他自己打工赚钱读大学,甚至因为每次回家父母都会揪着同一个问题和他争吵,最终选择假期不回家,可最终得来了什么呢?   过年本该阖家团圆欢聚的日子,耿善被拎出来当反面教材。   父母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指着鼻子骂他不孝,嫌弃他原来的工作丢尽老耿家的脸面,把耿善的面子和尊严丢到地上踩,让他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   ——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气我的吗?!   这两句万金油一丢出来,耿善只能沉默。   再反抗,万一把二老气到中风住院怎么办?   再后来,耿善也不想去争了。   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生恩养恩大过天,还能真不管咋的?   他放弃自己的高薪工作,看书、做题、备考,有一天晚上来美院这边散心时不小心滑倒,摔进荷花池里溺亡。   “哈——?”秦简本以为后面的剧情会是考上编制的耿善被生活折磨得没了生趣,精神抑郁,投荷花池自尽,结果剧情中途转了个大弯?   “那你的男扮女装,就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变态你个头啊!”耿善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眼珠子360度转了个圈,“我原本就是服装设计师,还是专门设计女装的,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这可真是非常的出人意料了。   随即又有些明白耿善的父母为什么不同意他继续这份工作,好好一个大男人跑去给女人设计衣服,又弄得妖里妖气的,老一辈能乐意吗?   苏云韶旁观许久,终于出声:“你死多久了?”   “也有二十年了吧。”耿善当鬼以后对时间不太敏感,只能估摸个大概,“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早把这当成我的家,不允许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往里面丢,偶尔遇到想不开的小年轻也会帮点小忙。”   盖洁恍然大悟:“美院有一个传闻,说是曾经有学生半夜跑来荷花池自杀,第二天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池边躺了一夜,梦里的长辈拿着拖鞋追着他又打又骂还撒泼,后来就不敢自杀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梦里的长辈既视感有那么点强。   果不其然,耿善双手抱胸,鼻子翘得老高,得意哼哼。   “我以为那只是口口相传之后变了样的传说,和什么躲在厕所哭泣的不知名小姐,无人教室里的琴声一样,都是校园的七大不可思议。”铁如兰捂脸,“没想到是真的!”   “对啊。”耿善下意识地翘起兰花指,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死不了的荷花池,我也是不可思议之一啊。”   秦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雷符,意有所指:“好好说话!”   明明讲故事的时候还很正常地用着自己本来的声线,没有一点娘里娘气的动作,一会儿没看住就变成女音是什么鬼?   耿善直觉不对:“什么东西?”   “雷符啊。”秦简嘚瑟地抖了抖,指了指天上,“能招来雷电的符,据说雷电是鬼魂的克星,我还没见过被雷劈的鬼,你要是不老实,我就可以亲眼见证一下~”   那因愉悦上扬的尾音和先前耿善恶心苏云韶的时候一模一样。   耿善被气着了,也被恶心坏了,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说话的语调竟然这么气鬼。   他没见过雷符,也不确定秦简说的话是真是假,可他脸上的疼痛不是假的,苏云韶招招手就把他像抓鸭子一样掐着脖子按在地上暴揍也不是假的。   耿善识时务得很,乖乖跪坐,“大人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云韶并不怀疑耿善所说,他身上确实有功德金光,数量还不少,绝不止救过一两个企图轻生的学生那么简单。   正因如此,她才断定水鬼是善,不能除他,要不是这家伙的行为太恶心,她都不想揍他。   “以后除非有人想不开去自杀,你不要显形吓到普通人。”   耿善:“为什么?”   苏云韶:“你要是做得太过,学生或者校方找来天师,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你打到魂飞魄散,你找谁说理去?”   耿善吓得抱住壮实的自己,“天师不问前因后果埋头就干的吗?”   每个行业都不可避免会出现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苏云韶无法保证天师这一行不会出问题。   “你自己小心一点。”   耿善点头应下,离开之前,由衷地问秦简:“你确定不给我画一张画吗?我可以免费给你当模特,还能免费把家借给你用。”   秦简的脸都青了:“不画,滚!”   小爷他今年十七岁,满脸的胶原蛋白,和美院那些个日夜画画的操劳大学生能一样吗?就冲耿善这么没有眼力劲,他也不可能画!   耿善麻溜地滚了,临走前还叹了好几口气,可见是真的失落。   盖洁有些好奇,雷初曼就把耿善当初怎么出现的理由说了一遍。   没想到盖洁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和他们告别,往耿善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气得原本装死的黄立又从她包里蹦出来。   秦简:“赌一个茶叶蛋,她去找耿善画画了。”   雷初曼:“同意,加一根黄瓜。”   赵晴画:“我也觉得,小姐姐是真的喜欢画画,追加一个番茄。”   柏星辰呵呵:“当着班长的面聚众赌博?你们可以啊。我加冰棍!”   几人哈哈大笑。   苏云韶摇了摇头,把先前包厢里的话题重新捡起来:“如果遇到意外,一两张平安符就够了,如果遇到鬼魂伤人,再多平安符也没用。我那有几块玉,可以做成兼职防御和攻击的玉符,做好了就给你们。”   “哪能让你破费啊?玉肯定得我们自己出!”秦简不同意,那两张雷符的钱他都还没给呢,怎么可能再占苏云韶的便宜?   他们四个坚持要自己准备玉石,苏云韶就没再强求。   第二天,苏云韶刚出门准备晨跑,就看到停在别墅大门口的车。   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一半,秦朔嘴里叼着一支烟,手里还拿着一罐黑咖啡,黑眼圈极重,见她出来立即开门下车。   别墅的大门是铁制的,大清早的开门声和噪音差不多,苏云韶不想吵醒家里人和邻居,在铁门上踩了两下借力翻过去。   “找我有事?”   秦朔竖了个大拇指,而后提起正事:“特殊部门的人来都来了,我就请教他们玩剧本杀死亡的四人案子,光看资料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鬼魂作怪,就带他们去现场看,一行人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出了车祸。”   “我和狗子的车里放了你的平安符,符毁了,人和车没事,撞我们的卡车司机当场死亡。特殊部门的人察觉不对,下车一看,发现司机的灵魂没了。”   人刚死,灵魂就没了?   苏云韶皱眉,“特殊部门的人怎么说?”   “他们要是能发现毛病出在哪,我就不来找你了。”秦朔把剩余的咖啡一口闷,“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不用。”苏云韶转身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给家人群:【我出门了。】   一条给五人群:【帮我请个假。】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刑侦大队。   “苏小姐来了。”   “苏小姐早上好。”   “苏小姐吃早饭了吗?”   路上遇到的每一个警服和便服警察都笑着和苏云韶打招呼,比对待她身边的副队长秦朔还热情。   “……发生什么事了?”   秦朔:“我们昨天出了那样的事,需要调查和善后,所以全队上下都知道你的平安符既能护人还能护车,想见见年轻有为的苏大师,再买一点保平安。”   苏云韶:“……”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 第25章 特殊部门   秦朔先带苏云韶去看尸体。   濮子悦一口肉包子一口热豆浆, 见他们俩来了,匆忙咽下最后两口。   尸体还放在解剖台上,濮子悦把尸检报告递给秦朔,“死者是因车祸撞击导致肋骨断裂戳进心肺而死。”   秦朔看了两眼, 没见到让他在意的点, 转而看向苏云韶:“你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苏云韶:“我要他的生辰八字。”   特殊部门的人也要过,秦朔还记得, 立马报了出来。   苏云韶算了一遍, 又看了死者的面相和手相:“他不该死得这么早。”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死者是被杀的。   濮子悦:“我没发现死者的身上有被绳索或布条绑缚过的痕迹。”   秦朔:“鉴证科的同事没在车上发现奇怪物品。”   如果死者真的是被杀的,此次车祸恐怕不是人为。   光现有的这些东西, 苏云韶还无法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其他线索吗?”   “跟我走!”秦朔在前面带路, 苏云韶跟着他,女法医没遇到过这么古怪的案子, 也跟了上去。   秦朔人高腿长,走得极快,上两层楼,很快就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三人刚在门口站定, 就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是我们特殊部门的案子,普通人不方便参与。”男人很是坚持。   “我也说得很清楚了, 我的队员差点在大马路上遭人谋杀, 就算凶手死了, 我也不可能放下案子不管!”女人更是强势。   秦朔敲了敲门,争吵声停了下来。   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进”, 秦朔这才推门, 带着苏云韶和濮子悦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她们俩身上。   “濮子悦大家应该都认识,是我们的法医, 这一位是苏云韶。”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了不少人,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胡局。   左右两边的人气氛剑拔弩张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打起来,他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般抱着玻璃杯悠闲喝茶。   听完秦朔的介绍,胡局笑着上前,伸出手来,“感谢大师的平安符保护了我们队里这么多优秀警员啊,我姓胡,叫我老胡、胡局都行。”   “为人民服务。”苏云韶和他握手。   话音刚落,一道讥讽的声音横空传来:“一张平安符卖出一万的高价,大师的说法和做法极为不符啊。”   空气里充满了一点就炸的汽油味。   苏云韶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坐在右边最末,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稚嫩,染了一头异常显眼的粉发,全身朋克打扮。   见她看过去,那人嚣张地扬起下巴,满脸的桀骜,仿佛在说:看什么看?老子说的就是你!   “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平安符是不是得一块钱一张才算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女人的语气相当疑惑,细细听来却满是讽刺,正是三人在会议室外听到的那道女声的主人。   苏云韶顺着看去,是坐在胡局左边手下第一位的女人。   对方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头利落的短发,对苏云韶友好地点了点头,眼底全是感激:“我是周红玉,他们的头,大师请坐。”   说着,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顺势往后一坐。   胡局:“大师请坐。”   周红玉旁边的位置原本空着,是留给了副队长的,不等苏云韶拒绝,秦朔劝道:“你坐吧,我在上面组织会议。”   说到这个份上,苏云韶也就坐了下来。   粉发少年张张嘴正要开炮,被身边的人一巴掌拍在脑后,右边第一人瞥来警告的一眼,他气得哼了哼,倒是不再出声。   会议正式开始。   秦朔把相关资料全部放到大屏幕上,从玩剧本杀的八人死了四人的案子一一说起,放出现场的照片和证据,罗列每一位死者的关系网。   “每一位死者的死亡方式都不同,马桶淹死、浴缸电死、风扇吊死、割腕而死,四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玩过那一次剧本杀。”顿了顿,秦朔又补充道,“爱嚼舌根,贪小便宜,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缺点不少,街坊邻居都挺不满的。”   粉发少年嗤笑:“会有人有鬼因为这点小事杀人吗?”   他的语气是冲了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如果这些小毛病会成为杀人动机,整个B市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共同点还有一个。”苏云韶看着面前这张纸上她刚刚记录下的四个生辰八字,“阳寿未至。”   众人不由一凛。   苏云韶对面的年轻男人一愣,用纸笔记下死者的生辰八字推算起来。   苏云韶晨跑前被带来刑侦大队,身上什么都没带,“秦副队,我需要一些香烛纸钱和供品。”   秦朔:“做什么用?”   苏云韶:“招魂。”   半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苏云韶站在临时被拉来当香案的桌子前,点燃香烛,面色肃然,双手不断地掐着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其他人缩在角落,贴着墙壁,内心无比想看,面上不敢表露分毫。   在市刑侦大队内部当着胡局的面招魂?   众警官想想就觉得刺激,偷偷一瞧,胡局站在窗边抱着玻璃杯喝茶看风景,脸上写满了“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几个大字,把装聋作哑做到了极致。   “魂来。”   “魄来。”   连喊两声,苏云韶面前桌案上躺着的五个纸人都没有动静,她换了一个手诀,“过路阴魂助我招魂!”   紧闭的门窗忽地敞开,吹动燃着的香烛,吹散摆好的纸钱。   “呵。”粉发少年的嘲讽刚刚开了个头,就被重重地拍了一记后脑勺。   他捂着脑袋不满地回头,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面色悻悻,“哥。”   高然冷眼威胁:“想抄书了?”   粉发少年面色骤变,碍于抄书的淫威不敢说,心中却不服:她不行都不让人说吗?   苏云韶收了手,摸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热爱催债的阎王打电话。   响铃两声,对面就接了。   “打扰了。”   “有事就说。”   苏云韶说了五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我招不到魂,想请你查查阴差近期有没有收过这五人的魂。”   此话一出,两边都是一静。   阎王是因知道话里蕴含的意思,“等着。”   其他人则是因为“阴差”两字。   秦朔等外行只觉牛逼,特殊部门的人是内行,非常明白请阴差的难度有多大。   粉发少年惊得双眼圆溜,再说不出“她在说谎”的话。   真要假装,起码得搞个请阴差的仪式糊弄一下。   可她要真的能一个电话找人请阴差帮忙,对面怕不是一位修为更高深的玄门大师?完蛋!   确认过靠山,是他惹不起的人!   不多久,阎王回话:“不曾。”   苏云韶:“多谢。”   挂了电话,她看向等待结果的众人:“玩剧本杀的地方我去过,不是那里的厉鬼杀人。五位死者全是阳寿不到意外被杀,死后魂魄不留人间不入地府,应该是被厉鬼吃了。”   “被吃了?”周红玉微愣,“会有什么后果?”   苏云韶:“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高然向前迈了几步,恭敬行礼:“苏大师,我是灵异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部长高然,这件事的严重性想必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为尽早抓到扰乱人间和地府秩序的厉鬼,请大师祝我等一臂之力。”   “自然。”苏云韶应下,身为天师,她本就有维护人间秩序的责任。   “事发之时,你在车上吗?”   高然:“在。”   “有没有什么让你比较在意的地方?”   高然想了想:“当时是秦副队开的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们的车行道是绿灯,卡车是从对面直行过来的,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左转。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机,发现司机的神色异常惊恐。”   秦朔调出事发时段十字路口的各方位监控视频,结果显示和高然所说的一样。   卡车开到十字路口中央,和秦朔他们的两辆车几近并行的位置突然猛打方向盘左转,就像是专门冲着撞秦朔他们去的。   这也是周红玉说有人故意谋杀她队员的原因。   接着,三辆车发生碰撞,秦朔他们的车被撞出好一段距离,有平安符的保护,车和人都没事,卡车和司机就跟遇上正常车祸一样。   事情发生在深夜,路上行车不多,第一时间被交警管制起来,对外只说是封闭路段拍摄需要,又有网警随时待机。   直到今早,网上也没有流传出《惊!三车相撞竟连人带车毫发无伤!》的视频和新闻。   跟着,又调出两辆车的行车记录仪画面。   秦朔的车在前,记录仪里的画面很正常。   狗子的车在后,一开始也是正常的,直到秦朔的车和卡车即将并列的时候,把画面放到最大,发现卡车司机的表情确实变得惊恐起来。   随后,事故发生,狗子的车被撞了出去,再拍不到有用的画面。   苏云韶:“当时有察觉到厉鬼的气息吗?”   “没有。”高然摇头。   “没有厉鬼。”粉发少年道,“不过有一瞬间,我察觉到了鬼魂的气息。”   高然解释道:“萧成天生阴阳眼,对阴物敏感,他说没有,至少百米范围内都是没有厉鬼的。”   萧成自豪仰头,脸上的桀骜和不满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高然:“按理来说,人刚死,还是速死,新生的鬼魂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会有一段迷茫适应过度的时间,不可能飞速消失。萧成只感受到一瞬间的鬼魂,会不会是阵法?”   苏云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跟随秦朔去看死者的随身物品和出车祸的卡车,没有发现,又准备去事发地点进行最后确认。   过去的路上,高然问萧成:“鬼魂的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萧成眼神乱瞟,不敢和高然对视,“真的只有一瞬间,还是被车撞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魂魄被撞出来又塞回去了呢,不然怎么解释只感知到一瞬间?”   高然:“……”   你特么……果然是抄的书太少了! 第26章 准备礼物   另一辆车上, 周红玉也在问苏云韶:“大师,人的寿命能根据生辰八字来算吗?”   苏云韶:“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确实蕴藏不少信息,但世界那么大,每一秒都有许许多多的孩子降生, 生辰八字不是唯一的, 还需要结合这人的姓名、性别、面相、手相,多方推断才能得出最准确的结果。”   秦朔、周红玉、小刘连连点头, 小刘惊叹道:“玄学竟然这么严谨!”   苏云韶很高兴外人能对玄学有所改观, 而不是遇到一个人就骂他们玄门中人是骗子,听小刘这么说, 不禁笑了笑。   周红玉又问:“人们常说的寿终正寝, 才是真正的阳寿到了死亡吗?”   苏云韶:“寿终正寝一般是用来形容老人家寿命到了自然死亡,也叫喜丧, 但车祸、中毒等看起来比较意外的死亡方式也可能是阳寿到了。”   路上,三人问了不少问题,苏云韶耐心地一一解答,又应下要卖给周红玉的平安符。   到了事发地段, 苏云韶确认没有阵法痕迹,一行人也不忙着回去, 在附近找了家店吃早餐。   苏云韶一口包子一口黑米粥, 没吃两口,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频率就高得她不得不拿出来查看。   苏云韶:【帮我请个假。】   柏星辰:【好,一天事假?】   秦简:【云韶干什么去了?】   雷初曼:【那还用说?肯定是抓鬼啊。】   秦简:【啊啊啊我也想去!】   赵晴画:【你的伤好了?】   秦简:【兴趣高于一切!】   雷初曼:【???这话是这么用的?】   柏星辰:【别理他, 他有热闹凑, 腿断了都能爬过去。】   秦简:【那不至于,可以让司机送我去,再让兄弟你背我。】   雷初曼:【云韶, 铁如兰想买助眠符。】   赵晴画:【我妈妈睡眠质量不太好,我能多买几张送长辈吗?】   秦简:【云韶在吗?小伙伴组团给你送钱啦~】   苏云韶:“……”那真是谢!谢!啊!   由于尚未掌握有关厉鬼的确切消息,最先要做的是和联合特殊部门的成员推算近期每一位死者的阳寿,大致确定厉鬼吃了多少鬼魂,进行大概的实力估测。   要是能在此期间找到厉鬼挑选鬼魂的标准就更好了。   不然就是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   苏云韶私戳柏星辰:【可以,谢谢。】   又在五人群里回道:【别送了,钱包装不下了。】   秦简秒回:【换个大钱包!】   雷初曼:【支票?】   赵晴画:【保险柜了解一下?】   苏云韶:【……】   柏星辰:【苏同学的意思应该是她现在暂时不缺钱。】   秦简:【星星,你为什么还叫苏同学?这么生疏,走出去我都没脸说你是云韶亲密的小伙伴。】   雷初曼:【确实。】   赵晴画:【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叫云韶苏同学的,也挺特别的呀。】   柏星辰:【云韶。】   秦简:【嘿嘿,顺口多了吧?】   秦简:【对了,云韶你干嘛去了,需要帮忙吗?】   苏云韶确实需要,可他们四个暂时帮不上什么,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苏云韶:【在查厉鬼杀人,最近市内不太平,平安符别掉了。】   秦简:【!!!我媳妇在呢!】   赵晴画:【吓得我摸了摸我未来老公,还好,没掉。】   雷初曼:【我宝贝女儿也在。】   柏星辰:【你们三个未成年在这说什么虎狼之词呢?!我的也在。】   秦简:【切,不合群。】   雷初曼:【班长,就是因为你平日里太过正经,才总有女生想撩你,看你为她们把持不住的样子啊!】   赵晴画:【不包括我,我吃不消禁欲学神系的。】   苏云韶惊得黑米粥都喝不下去了。   现如今的青春期小女生都是聊这种天的吗?怎么办?她不会啊!   又一声震动,是苏依依发来的消息。   苏依依:【姐,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苏云韶:【有点事,很安全。】   苏依依:【又打工去了?】   苏云韶:【算是。】   苏依依:【你是不是又去买玉了?还缺钱吗?】   苏云韶:【没有,不缺。】   苏依依:【那是为了给爸爸买生日礼物打工攒钱?】   苏天师沉默了。   苏天师心虚了。   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否认!   但苏云韶也不说谎,只好技术性地回答:【还没想好送什么。】   苏依依:【没关系,还有二十天呢,慢慢想。】   苏依依:【只要是你亲手挑的,爸爸都会高兴的。】   苏云韶:【嗯。】   毫无准备的苏云韶去群里问小伙伴:【有钱人都习惯提前半个多月准备生日礼物?】   秦简秒回:【怎么会?我都提前一两个月开始想的。】   雷初曼:【我分人的,看什么礼物。】   赵晴画:【如果送礼的对象是女性,要送定制的珠宝和礼服,设计师比较忙的话,提前半年也是有的。】   柏星辰:【云韶要送谁生日礼物?】   苏云韶:【我爸。】   “云韶,粥快凉了。”秦朔提醒道。   “哦好,谢谢。”苏云韶瞥了眼小伙伴们提议的种种礼物,暂时把手机放一边,“秦副队,你会给你爸爸送什么生日礼物?”   “你爸生日?”   “嗯。”   秦朔回忆一番,“领带、打火机、茶叶、西装……想到什么送什么,我爸那么有钱,要什么东西没有?随便送送就行。”   苏云韶由衷地问:“会不会太随便了?”   “这种事你怎么能问男人呢?”周红玉异常嫌弃自己的副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道,“生日当然要下面吃,什么荷包蛋青菜都不用,热水烫面两分钟就搞定!”   小刘嘴角抽搐,那是因为队长你只会下面,叔叔没得选。   秦朔望天,队长你这个比我的还随便呢。   隔壁桌的高然听到了,回头建议道:“你家条件应该不错吧?与其花钱买不实用的东西丢仓库落灰,不如你亲手做点什么?蕴含心意的生日礼物最为珍贵。”   苏云韶心说:你对我家是有什么误解?   不过目前为止,高然的建议是最为靠谱的一个,“谢谢,我会参考的。”   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完,秦朔去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付过钱。   高然笑道:“是萧成觉得他先前语气太冲,请早饭算是给你们赔罪,队里的下午茶他也一并包了。”   粉发少年双手插兜,酷酷地站在店门口等人。   要不是苏云韶注意到是萧成自己主动掏的钱,还以为是高然悄悄付了钱,在给熊孩子打圆场呢。   萧成还小,秦朔几人不会和个孩子计较,苏云韶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接下了萧成的示好。   众人上车回刑侦大队,一到地方,立即埋头工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近两个月以各种方式死亡却阳寿未尽的人足有上千。   再往远了查,发现时间越久,人数越少。   那只厉鬼已经成了气候,不尽早灭杀,会有更多人被害。   能从警务系统里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在没有更多线索之前,特殊部门也只能粗略统计被这个厉鬼害死的人究竟有多少。   到了下午,苏云韶被秦朔送回了家。   到家时,苏妈在花园里为她心爱的鲜花除草。   看到女儿提早回家,手都没擦干净,担忧地跑了过去,“云云这么早回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是朋友找我帮忙。”苏云韶牵着苏妈的手去了花园,“妈,你的花养得真好。”   “是啊。”苏妈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兴致颇高地给苏云韶介绍每一种鲜花的名字、花语、来源。   有些是她自己买的,有些是朋友送的,一部分是苏旭阳和苏依依送的,绝大多数是苏爸送的。   苏妈剪下一朵盛开的红玫瑰,修剪掉茎干上的刺,斜斜地插在苏云韶的马尾上,称赞道:“妈妈的云云真漂亮!”   苏云韶笑了笑,正想着是不是也该挑一朵花来赞美苏妈,就听苏妈转过身咔擦一声拦腰剪断一枝白玫瑰,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将来便宜哪几个臭小子。”   苏云韶:???   亲妈,您是不是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苏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剪完几枝花心情就好了,嘟囔完就不再提。   这么一来,苏云韶也不好主动说“我没打算谈好几段恋爱”“一个男人我都不一定吃得消”,再把危险的话题捡回来。   还是干活好!   谈恋爱哪有功德香?!   苏云韶趁下午有空把玉石搬出来雕刻,也能陪陪在花园除草的苏妈。   两个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苏家别墅门口。   秦简、柏星辰、雷初曼、赵晴画从车上下来,两司机拎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   “云韶,我们来找你啦!”   苏妈抬头一看,赶紧把人迎了进来。   司机放好礼品回了车上,苏妈和阿姨在厨房清洗水果准备果汁,花园里就剩他们五个人。   秦简把盒子推了过去,“说好的玉。”   其他三人同样递了盒子过来,有大有小,都没有打开。   东西有点多,放在外面还挺碍事的。   苏云韶暂时放下雕刻,搬起盒子,“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放东西,很快回来。”   雷初曼:“云韶,我帮你吧。”   赵晴画:“其实我们俩是想去你房间参观一下。”   房间里唯一不太能见人的就是附身小纸片人的云溪,雷初曼和赵晴画见过附身的黄立,不会被吓到,苏云韶也就点了头。   她们三个刚上去,苏旭阳回来了。   他多看了两眼自家门口的陌生车辆,见到花园里陌生的秦简和柏星辰,点点头和客人打招呼,一进门就遇上端着水果准备出去的苏妈。   “妈,外面那两个是?”   苏妈探头一瞅,“来找云云的。”   考虑到那两个小帅哥的颜值,她有点心动,“给你当妹夫怎么样?”   呵呵。   苏旭阳的拳头握了又握,极力掩藏眼里的嫌弃,尽量客观、公正、现实地问:“妈,你觉得云云会喜欢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那也说不准。”苏妈偷偷看着秦简和柏星辰的背影,没注意到身边儿子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同龄人更有话题,从校服到婚纱,多美好的爱情啊!”   美好个屁!   苏旭阳面无表情:“年纪大的会疼人。”   苏妈越看越喜欢柏星辰,“小小年纪就那么沉稳,好孩子!”   苏旭阳啧啧摇头:“小小年纪就长成这样,还不知道交过多少个女朋友,给云云戴绿帽的概率太高了!”   苏妈迟疑了一下,“旁边那个阳光活泼型的也不错,和云云的性格正好互补!”   苏旭阳更嫌弃了:“长相太过幼齿,云云肯定吃不下!”   苏妈:???   为什么她觉得同样的对话似乎发生过? 第27章 木雕微雕   苏云韶带着雷初曼和赵晴画上楼。   房门打开, 露出里面简单的一切,只一眼就能全部收入眼底。   苏云韶把装着玉石的四个盒子放在书桌上,身后的雷初曼和赵晴画快速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雷初曼:说好的真千金呢?   赵晴画:阿姨也不像会亏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样子啊?   苏云韶回头发现她们俩还站在门口,“不是要来参观吗?”   雷初曼:“是的啊。”   赵晴画:“云韶, 你的房间是不是空了点?”   “还好吧?”苏云韶环视一圈, 该有的床、柜子、飘窗、沙发、书桌都有了,不过小伙伴都这么说了, 可能真缺了点什么。   “你们的房间不这样吗?”   雷初曼:“我喜欢机械和模型, 房间里还有大大小小很多手办。”   赵晴画:“我的房间有很多毛绒玩具和抱枕,躺着靠着抱着都特别舒服, 还有一个很大的梳妆台, 放了很多护肤品和首饰。”   苏云韶听明白了。   每个人的性格和喜好不同,大多会把喜欢的东西放在卧室这个私密的空间, 随时可见,但是她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主人的偏好。   雷初曼和赵晴画要来参观房间的真正目的是了解她这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苏云韶从柜子里拉出一个大行李箱, 露出里面众多栩栩如生的木雕成品和部分未经雕琢的木块。   “我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捣鼓一下这个。”   “哇——”两人惊叹出声, 在行李箱边蹲下, 看得目不转睛。   赵晴画伸出试探的小手手:“云韶, 我能摸摸吗?”   雷初曼没说话,眼底有着同样的期望。   苏云韶点头:“喜欢就挑几个带走吧。”   赵晴画:“真的吗?”   雷初曼:“云韶你真好!”   夏天的校服是及膝的短裙, 这两人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走光, 捋一捋就原地坐下,把木雕一件件拿出来摆成一排。   就她们这速度,苏云韶相信没一两个小时根本挑不好。   她重新下去一趟, 把雕玉的原料和工具收拾一下,又把秦简和柏星辰带上去。   三人经过客厅时,苏妈端着果汁从厨房出来,“云云?”   苏云韶:“妈,我带他们去房间玩,果汁给我好了。”   不等她腾出手,柏星辰主动接过果汁:“谢谢阿姨。”   秦简笑容发甜:“阿姨辛苦啦。”   等他们三上了楼,苏妈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拉着假装在客厅玩游戏实则偷看秦简和柏星辰的苏旭阳说:“我终于知道年下小奶狗甜在哪了!”   苏旭阳:???   等等,妈,您这发言是不是有点危险?   楼上,秦简和柏星辰进门前还有点别扭,想着这是女孩子的房间,需要矜持点,不能乱走乱碰,最好坐在一个地方不要走动。   然而,进去后看到雷初曼和赵晴画在摆弄什么,顿时忘记先前的想法,眼里只有那一排排或神气或威风的木雕。   “哇塞——!”秦简扑到一只老鹰木雕前。   老鹰的眼神犀利,身体下压,鹰爪牢牢地抓着一根树枝,双翅伸展,里里外外的羽毛细节都雕了出来,把一只看到猎物即将起飞捕猎的老鹰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关键的是:老鹰木雕只有婴儿拳头大小!   众所周知,个头越小,雕琢难度越高,更别说还要雕得如此细致。   “云韶云韶,这木雕是怎么来的?”秦简趴在地上,高高地撅着屁股,狗狗般兴奋地摇了摇。   苏云韶忍住问他屁股疼不疼的想法,“我自己雕的,你喜欢就带走吧。”   “哈哈,那我不客气啦!”秦简赶紧把那只老鹰放在掌心,跟着再看其他的,“啊,这头狼好威武!咦,这头熊怎么看起来蠢蠢的?”   十七岁的少年如同第一次进入玩具商场的孩子,看什么都惊喜,看什么都新奇。   柏星辰无奈叹气,对苏云韶说:“他就是个憨憨,你多担待。”   苏云韶早知道秦简有多憨,只是柏星辰这副看自家熊孩子般无奈又宠爱的模样也挺有趣的。   她忍着笑点头应下,“你也挑几个。”   “好。”柏星辰没有推辞,坐下来和他们三个按木雕的大小来排队。   木雕的个头不大,最大的是婴儿拳头大,最小的是核桃大,无一例外,都很精致。   赵晴画捧着各种形态的小猫咪,这只舔爪,那只玩球,萌得她心都化了,舍不得这些萌物再被塞进行李箱里不见天日。   雷初曼越整理越喜欢,真诚地建议道:“云韶,你弄个柜子,把这些都展示起来吧?”   秦简左手捧着鹰,右手抓着狼,眼睛还盯着猞猁,摇头感叹:“猛禽怎么能被关起来呢?当然得放在外面啦!”   行李箱里装了大大小小近两百个木雕,不管放哪都很占空间,苏云韶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挑几个放在外面吧。”   既能装点空间,使房间不会太空旷,还能显示房间主人的爱好和手艺,一举两得。   雷初曼和秦简都很满意。   柏星辰托着一栋核桃大的竹楼,他的视力再好,也无法看清竹楼里的细节,“云韶,有放大镜吗?”   放大镜就在做玉雕的工具箱里,苏云韶的视线刚刚扫过去,小纸片人麻溜地飘起来打开工具箱,扛着比整个人还要高大的放大镜爬出来,飘到柏星辰手边:“请用。”   柏星辰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   他没有第一时间观察竹楼内部的细节,而是看着小纸片人,“云韶,这是?”   苏云韶:“云溪,解密山庄别墅三楼房间那个趴在地上的女孩。”   那天之后,警方模糊了受害人的名字,通报相关作案过程,再三提醒年轻女性在外要注意安全,秦简四人都看到过。   就是不知道原来云溪来找苏云韶了。   小纸片人后退两步,福了福身:“小女云溪,是大人最忠诚的鬼仆。”   这词太新鲜,引得秦简三人也看了过来。   苏云韶纠正道:“是鬼使。”   云溪摇头:“云溪能力不足,能成为大人的鬼仆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妄称鬼使。”   云溪说自己是鬼仆,秦简几个可不会真的把云溪当仆人用,顶多好奇之下问几个问题,比如:“附身小纸片人是什么感觉?”   云溪:“挺好的,不用吃不用睡,感觉不到冷热,就是身子轻飘飘的,感觉随时能被风吹走,习惯了也还好。”   秦简听得可羡慕了,“神仙一般的生活啊。”   柏星辰吐槽:“你也可以试试,没几天就能真成神仙。”   秦简默默扭头,有一个毒舌的好友是什么样的体验?不说了,忒糟心!   先前黄立附身小纸片人,雷初曼和赵晴画就很好奇,碍于性别不同不好下手。这一回,征得云溪的同意,轻轻地摸了摸脑袋。   “有被摸摸头的感觉吗?”   云溪:“有。”   “咚咚咚”   敲门声一响,云溪嗖一下躲到雷初曼的背后藏了起来。   苏云韶开的门,“哥。”   苏旭阳:“妈让我来问问,你的朋友们要不要留下吃顿晚饭。爸爸晚上有应酬,依依和人有约,就我们几个。”   木雕微雕还没摆完看完,四人全都答应下来。   那么多木雕从桌上摆到地上,苏旭阳随便瞥一眼就看到了。   “你们在玩什么?”   “是我做的一些木雕,他们几个喜欢就拿出来看看。”苏云韶说得很平淡,那语气在苏旭阳听来就和折几个千纸鹤一样,可那是木雕!   小到核桃大的,那就是微雕!   苏旭阳郁闷地盯着苏云韶,用哀怨的眼神进行谴责:我可是你亲哥!我都没见过!你竟然重友轻兄!   苏云韶:“……”   “要不,你也来挑几个?”   苏旭阳轻嗤一声,提高嗓音:“你可是我亲妹妹,几个怎么够?!”   苏云韶:“……”   秦简四人:“……”   苏旭阳先下楼一趟回复苏妈再上楼,在他来回的间隙,云溪早已躲到窗帘后面严实地藏了起来。   也是这时,秦简四人才知道苏家人竟然对苏云韶的天师身份一无所知。   五个人联起手来,快速清点完所有木雕,按大小种类排序,一张张拍照、合照,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秦简四人每人都挑了四五个,苏旭阳嚣张地哈哈大笑,抱了十几个回房间,回房的脚步都格外轻巧。   苏云韶无奈叹气,从抽屉里抽了一沓符塞给他们。   “助眠符我画得不多,你们先分着用,不够再问我要。里面还有四张雷符,丢出去的同时喊‘雷来’两个字就行,安全最重要,不要舍不得,但切记,不能乱用。”   雷初曼和赵晴画收好助眠符和雷符,重重点头:“我们记住了。”   一行人下楼吃饭。   饭桌上,秦简把苏妈哄得特别开心,直喊着让他们下次来之前说一声,好做他爱吃的菜。   饭后,秦简也不急着走,捧着苏云韶送的木雕和苏妈分享。   他一个男孩都这么能说,雷初曼和赵晴画怎么能输?   三人把苏云韶左一句夸,右一句赞,听得苏妈的鱼尾纹差点笑出来,苏旭阳看秦简的眼神稍微温和了那么一点点。   而被当面狠夸的苏云韶,一挪再挪,差点挪到门口去。   并没有参与彩虹屁的柏星辰朝苏云韶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苏云韶:?   摸出手机啪啪啪打字。   先是群里:【你们三个,适可而止啊。】   再是私戳柏星辰:【过来人?】   柏星辰:【这种时候,只要笑就好了。】   苏云韶:【不能溜吗?】   柏星辰:【也行。】   苏云韶:【那我溜了。】   苏云韶悄悄地后退再后退,趁客厅众人没注意,悄无声息地逃了出去。   别墅门口,苏依依就这么亲眼看着苏云韶做贼似的从家里溜出来。   “姐?”   苏云韶倏地转身,看到苏依依和一个陌生男人手牵手地站在别墅门口,姿态亲昵。   “介绍一下,这是我姐苏云韶。”苏依依笑容羞涩又甜美,“姐,这是我未婚夫傅烨。”   傅烨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面容清俊,笑容温和,是校园男神那一挂的。   “初次见面,你好。”   “你好。”苏云韶看看仿佛一头陷入恋爱漩涡的苏依依,再看看明显大了不少的傅烨,“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几岁了?”   傅烨:“二十一,和旭阳同龄。”   苏依依还在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就见苏云韶的脸色微微一沉,“那你知道我妹妹今年几岁吗?”   傅烨:“十七。”   “很好。”苏云韶果断按下110,“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十年起步……”   傅烨:???   系统:【哦豁。】干得漂亮!   它早就看这个频繁占用宿主刷题时间的男人不爽了! 第28章 养父养母   “等等!!!”   苏依依焦急地扑过来抱住苏云韶, 就怕稍微晚一步得去局子捞未婚夫,“姐,我和他的婚约是经过双方家长同意的,现在还是口头上的婚约, 等我到了十八岁, 成人礼和订婚礼一起办!”   苏云韶满脸狐疑:“真的?”   苏依依狠狠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傅烨笑容勉强:“真的, 比真金还真!”   “烨……”   苏依依一如往常般地准备喊烨哥哥, 余光瞥到身边疑似因被阻止拨打110而不爽的苏云韶,浑身一个激灵, 飞速改口, “傅烨,我到家了, 你回去吧。”   苏依依一边说一边拼命地使着眼色:快跑!   傅烨:“……”你姐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想起这位未来的大姨子初次见面就差点把他送进局子的行为,他觉得今晚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依依,晚安。”   苏依依:“晚安。”   傅烨冲苏云韶礼貌地点了点头, 来苏家这么多次,头一次到了门口没进去转身就走。   确认傅烨安全离开, 苏依依放心了, “姐, 我们进去吧。”   苏云韶望天:“我不太方便,你自己进去吧。”   苏依依:???   自己家有什么不方便的?   苏依依带着“难不成爸妈在秀恩爱?”的猜想进了门, 看到客厅的大型吹捧现场, 瞬间明了——确实不太方便。   出于好奇,系统伸出数据触手摸了摸核桃大的一座观音像。   数据扫描显示:这是微雕中的核雕,核雕的技艺不算最难, 难的是意境。   系统无法理解一张眼睛都没睁开的脸为什么会拥有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评价,但它看着意境的S级评价,非常清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   十七岁就能把微雕做到这个程度,妥妥的学霸预备役啊!   于是,和客厅众人打完招呼准备上楼的苏依依听到了任务发布的声音。   系统:【隐藏任务已开启,苏云韶期末班级前二十,奖励积分100。】   苏依依:!!!   她匆忙跑回房间,“系统,你怎么这么大方了?”   学霸系统堪比再世葛朗台,新手礼包没有,幸运转盘没有,也不让氪金,每天的日常任务全部做完只有30个积分。   她辛辛苦苦看书刷题一个多月,才还清购买神清气爽buff的1000积分贷款和利息,突然冒出来的隐藏任务就是一笔巨款啊!   系统高深莫测地说:【付出与收获成正比。】   苏依依:?   怎么突然熬起人参鸡汤来了?   她没想太多,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来得及!”   系统用虚拟的数据触手慈爱地抚摸两下苏依依的脑袋:前路漫漫,宿主加油!   夜色越来越深,秦简四人结伴离开。   车刚开走,苏云韶还在别墅门口呢,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秦简:【云韶,你家人为什么不知道你是天师啊?】   雷初曼:【需要我们保密吗?】   苏云韶:【他们不信那套,我就没说。】   赵晴画:【迟早会信的。】   秦简:【说来也是奇怪,我活了十七年,为什么遇到云韶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啊?】   柏星辰:【物质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秦简:【说人话!】   柏星辰:【不管你看不看得见,鬼就在那,只增不减。】   秦简:【???星星,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柏星辰:【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无神论者。】   雷初曼:【切,都亲眼见过鬼了,还死鸭子嘴硬。】   赵晴画:【心理安慰还是得有的。】   难得见毒舌的柏星辰被怼,苏云韶的心情还挺不错。   直到晚上苏依依捧着一堆试卷来找她:“姐,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苏云韶:“……还行。”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30的化学和40的物理有什么复习的必要。   一无所知的苏依依信了,递过去一堆试卷:“试试这些?不难的。”   苏云韶一上手就知道这堆卷子不会少于三十张,顿时有些沉默。   是什么让苏依依产生她是个学霸的错觉?现在修正还来得及吗?   由于今晚别墅门口发生的事,苏依依不再担心自己会夹在傅烨和苏云韶之间左右为难,面对苏云韶也能更自然一些。   “姐,我能问你点事吗?”   苏云韶:“进来吧。”   满地的木雕微雕都被云溪收进了行李箱,只留几个摆在外面。   苏依依进来就见到书桌边几只或趴或瘫的木雕,有猫咪,也有狐狸,个头小小的,精致又可爱,路都要走不动了。   苏云韶笑道:“喜欢就挑几个。”   苏依依不是为了这个才来找苏云韶说话的,摆了摆手,“姐,我是想问问有关我亲生父母的事。”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苏云韶,见苏云韶面色平淡并没有不愿意讨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我只知道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苏云韶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泛黄的照片,“我三岁那年,他们就去世了。”   上面的一张是全家福,清秀的女人抱着个扎小揪揪的小女孩,被肤色黝黑笑容发憨的男人搂在怀里。   下面的一张是双人照,女人和男人靠得很近,笑容羞涩。   照片太旧,苏依依都不敢上手去摸。   照片上的女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需一眼就知道那是怀胎十月生下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很像母亲,不怎么像父亲。   没见之前,连想念都是空虚的,找不到半点寄托。   见到之后,苏依依的心更空了,她没有和亲生父母的半点回忆,看着照片只有难过与遗憾。   “怎、怎么就走得那么早?”   苏云韶:“意外,谁也不想的。”   “那、那你呢?有人照顾你吗?”苏依依一想到相片里那个肉嘟嘟的小女孩才三岁就失去父母,心口像是被撒了一把魔鬼辣椒。   这一切本该由她来承受,她占了原本属于苏云韶的父母和哥哥,和傅烨青梅竹马长大许下婚约,十七年的生活幸福美满。   苏云韶却要代替她,小小年纪承受失去父母的痛,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大,又过了十四年才被亲生父母找到。   苏依依:“呜呜呜……”   系统也哭:【太惨了呜呜呜……】   苏云韶连忙捞包纸巾过来,“别哭了,都过去了。”   “我听妈妈说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劈柴烧火种田养鸡,起早贪黑的,吃不好睡不好,过得可辛苦了。”   苏依依边哭边说,眼泪哗哗地流,不一会儿小半包纸巾就没了,“手机都是爸爸新买的呜呜……”   苏云韶:“刚好坏了,没来得及买新的。”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一模一样的话不久前刚从苏依依嘴里说出来,听到这话,她联想到苏云韶差点一个电话把傅烨送进局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有点对不起傅烨哥哥,但是真的好好笑,承包了她一年的笑点。   苏云韶暗暗松了口气,搬出一箱子的木雕给苏依依玩,直把人哄得眉开眼笑,最后抱着好些个萌萌哒的可爱木雕回房。   送走苏依依,云溪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大人,您没事吧?”   苏云韶:“没事,不必担心。”   原来的苏云韶失去父母的年纪太小了,不懂事,也不记事。   她从旁人口中得知大部分经历,却没有太感同身受,没有他人想象的那么难过和痛苦。   事实上,她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甚至不知道这身本事怎么来的。   要不是苏爸苏妈千里迢迢认亲在前,又有阎王催债讨要功德在后,她还在那个悠闲宁静的小山村里撸猫逗狗,赶鬼种田,不要太嗨呢。   苏云韶把行李箱放回柜子,想想四个小伙伴和苏旭阳苏依依都挑了木雕,只剩苏爸苏妈还没有,又把行李箱拿了出来,直接推着行李箱过去敲门。   来开门的苏妈穿着真丝吊带睡裙,脸上敷着面膜,见到苏云韶很是惊喜,“云云?快进来!”   “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苏云韶把行李箱推过去,“这里面是我做的木雕,爸妈要是喜欢就多拿几个。”   早在看到秦简他们的木雕时,苏妈就很喜欢了,只是不会开口冲女儿讨要,这会儿苏云韶主动给她送来,她笑得面膜都裂开了。   “你爸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会应酬得挺晚,我随便给他拿几个吧。”   苏云韶:“不着急,可以等爸挑好了再给我,妈妈慢慢看,晚安。”   苏妈:“晚安。”   苏妈甩掉面膜,匆忙擦脸擦手,回来看一箱子的木雕。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苏云韶全用木头给雕了出来,再加上少许的花草树木、建筑、人物,看得苏妈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一边心疼地想着“这么多,云云也不知道要雕多久?”,一边自豪地想“也就是我女儿才能雕得这么像!”。   渐渐的,炫耀的心思压不住了。   苏妈打开房间所有的灯,挑了些软萌可爱的木雕放在雪白柔软的毛毯上,选取最好看的滤镜咔擦咔擦拍了几十张,挑出最满意的凑了个九宫图发朋友圈。   发完了还嫌不够,私聊某些个故意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过真假千金的塑料姐妹。   无独有偶。   宴会现场,苏爸应酬得累了,找个位置坐下,拉开领带解开领口稍作休息,那枚玉符不经意地从领口掉了出来。   陈总路过看到,说了一句:“苏总,你这玉牌很精致啊。”   “是吗?”苏爸惊讶挑眉,把玉符角落镂雕他名字的部分显露出来,“是我女儿自己雕的,家里人都有,我也是觉得她做这个不容易就带着了。”   正说着,感受到手机的震动,苏爸拿出来一看,笑得酒都醒了。   “这孩子,居然雕了一箱子的木雕,让我和妻子随便挑。有那个时间,她去逛逛街买买衣服不好吗?”   被秀了一脸的陈总:“……”欺负我家里只有个不贴心的臭小子是吧?   陈总跟着夸赞几声,远离炫女狂魔。   没走几步见到星耀珠宝的赵总,他想上去搭个话,靠近了才发现赵总并没有和人聊生意上的话题。   赵总:“昨天我家画画问我要几块玉,我问她要做什么,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我在外面赚钱太辛苦,光有上次找高人求的平安符保护不太放心,还得再帮我求个更好的。”   陈总:“……”又是个炫女狂魔。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无言的憋屈感,换个方向走,见到了绿江地产的雷总。   雷总和人感叹道:“我家曼曼平时大大咧咧的,前几天送我平安符,再三叮嘱我好好带着不能丢,这两天又说要送我更好的玉符,女儿总算长大了啊。”   被接连三次暴击的陈总:???   怎么回事?现在家里没个贴心的女儿都不配出来谈生意了吗? 第29章 收保护费   第二天, 秦简销假回来了。   两天没来学校,回来后逢人就聊,话题还很有针对性。   和男生们聊篮球足球与手办,和女生们聊某某家新出的甜品和奶茶, 男女通杀, 好像就没有他秦简聊不了的天。   苏云韶很是佩服,在群里问:【他以前也这样?】   雷初曼:【以前只有周一。】   赵晴画:【这回大概是连着周末和受伤休息太久, 憋不住了。】   柏星辰:【话唠一个。】   秦简今天的话唠程度有点厉害, 聊了一整个早自习,短短的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 上课时间都在专心致志地和人聊天。   看得几人都开始好奇他究竟有多少话要叨叨, 又要叨叨多久。   直到午休,一行人去食堂包厢吃午饭, 秦简终于说出他反常一早上的理由:“我打听过了,许敦的高中确实有收保护费的现象。”   雷初曼没想到秦简忙了一早上居然是去打听这个,惊讶得不行。   “这种事不应该去许敦的高中问吗?”就和他们上次去美院打听盖洁的事一样。   秦简翻了个白眼:“你傻不傻?”   雷初曼不满地瞪眼,柏星辰对她解释道:“除非不想在那所高中读了或者本身有一定实力、靠山, 不担心会受到收保护费人的骚扰,否则不太可能把这种事说出来。”   苏云韶也说:“和八卦不同, 保护费是敏感话题,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 我们随便过去打听很容易打草惊蛇,反而找不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秦简总结起了一上午从各方收来的情报。   简单来说:许敦所在的高中有三方势力。   一方是以年级前几为中心专心学习不管其他的学霸党, 一方是大多学渣聚集而成吃喝玩乐的校霸党, 第三方是成绩不好不坏去哪边都不太对的中立党。   “收保护费的肯定是校霸党,吃喝玩乐哪一样不要钱啊?”雷初曼十分笃定。   秦简乐了,“嘿, 以成绩取人了吧?”   少年摇摇手指,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等所有人都看向他,这才公布最终答案:“三党都收!”   赵晴画大吃一惊:“这么黑的吗?”   雷初曼皱眉:“收保护费是个别现象也算正常,可要是全校学生都参与进来,那就麻烦了。”   柏星辰的关注点不同:“为什么会三党都收?”   苏云韶关注的地方更不同:“老师和家长知道吗?”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这!”秦简扒拉三个碗过来,摆成三足鼎立的姿态,“不仅知道,还很支持。”   四人:???   这是什么奇葩的老师和家长?   “更具体的情况,许敦那小子不肯透露,非得让我分一张平安符给他。”秦简拍拍口袋,“符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学后去找他,你们去不?”   雷初曼把刚刚收到的那个白眼翻了回去:“故事说一半再问别人去不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仙男哪有良心这玩意?”秦简哼哼两声,对着雷初曼那是相当的不客气,转过脸来再看苏云韶又笑得有些讨好。   “云韶啊,你看这里面会不会有厉鬼作怪?”   雷初曼本想骂秦简区别对待,一听这话就知道秦简在想什么,不止没拆台,还配合上了。   “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没什么不得不收保护费的特殊情况,就算家长私底下支持,学校也会整顿校内的不良风气。”   赵晴画一头雾水:“厉鬼和收保护费什么关系?”   柏星辰:“鬼用的货币和人用的货币应该不一样吧?”   苏云韶“嗯”了一声,“鬼用的是冥币,但不是所有香烛店能买到的纸钱、元宝都是冥币,其中也涉及到真假冥币的问题。”   秦简呆了:“冥币也搞真假那一套?”   赵晴画:“阎王不抓卖假冥币的人吗?”   雷初曼:“阎王不能管活人吧?”   柏星辰:“假冥币的大量流入会扰乱地府的市场经济秩序,肯定要整顿。”   “阎王的职责仅限地府一界,人间不归他管,所以这些罪责会等到卖假冥币的人死后到了地府再一条一条清算,卖得越多,罪责越重。”   小伙伴们和鬼怪的牵扯越来越深,提起地府和罪责,苏云韶就多说几句,“地府有大小地狱之分,人们通常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是大地狱,每一层大地狱之下还有十八层小地狱。”   这番违背常识的说法可是把四人给惊呆了。   秦简:“我的姥姥呀,那加起来不得有324个小地狱吗?”   雷初曼:“仔细想想也不算特别意外,以前人少,十八层地狱就够了,现在人口暴涨,犯事的鬼越来越多,可不得增加牢狱面积吗?”   赵晴画:“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多出个中地狱来呢。”   明明是很奇异的灵异鬼怪事件,生生地被残酷的现实变得科学了那么点。   柏星辰这个鉴定的无神论者都觉得阎王难,等等……“云韶,地府有几个阎王?”   国内有不少传说,有的说地府只有一个阎王,有的说地府有十个阎王。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没准十八层大地狱都有一个阎王镇守,变成十八个了呢?   这个,苏云韶还真不清楚。   “我只是人间一个小小的天师,只见过一个阎王。”就这,还是为了巨额债务主动追上门来讨债才见到的。   可惜,她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不少记忆,有关欠债这部分的记忆全无。   要不是她和阎王之间缠绕着许许多多的因果线,她还真不相信自己曾经做下过那么混账的事情。   “云韶?”   “怎么了?”苏云韶回神。   “阎王长什么样,威严吗?霸气吗?”雷初曼双眼闪闪发亮,颜狗和八卦的特点一下子盖过对阎王的害怕。   赵晴画据理力争:“毕竟是千千万万年来一直执掌地府的主人,肯定比古代的皇帝要更有威严和气势,说不定和很多修仙小说里写的一样,修为高的人都爱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不让别人看呢。”   秦简:“……”   柏星辰:“……”   那可是掌管生和死的阎王,你们俩就不能关注点颜值之外的东西吗?   她们这么一问,苏云韶很自然地进行回忆,想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阎王的颜值与气势,结果……一无所获。   她越是努力地去想阎王的脸,那张脸就在记忆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不说过目不忘,苏云韶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至于会把出场那般惊艳的人忘成一团马赛克。   除非……他本人不愿意被人记住。   居然小气到这个地步了???   “很好看。”苏云韶回想不起阎王的脸,但是大致的装束和那晚的出场没有忘,“有一种月下公子的惊艳感。”   那一天,她因为苏爸苏妈的到来犹豫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心中有事睡不着,在大桃树下的躺椅上赏月。   他穿着一身绣着彼岸花的黑色衣袍,从桃树中走了出来。   跟个桃花妖似的。   月光如水,洒在他的侧脸和衣袍上,衣摆上一朵朵艳丽的红色彼岸花仿佛活了过来,欢快地向苏云韶招手。   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忘川河边迎风绽放的彼岸花海,一望无际,如梦似幻。   苏云韶还沉浸在如此神奇的刺绣技艺之中,就听那人黑着脸说:“本王终于找到你了!还鬼!”   碍于那句话的煞风景程度举世无双,此时此刻,苏云韶必须补充一句:“月下公子世无双,前提是他不说话。”   四人:“……”还挺押韵哈?   下午放学后,五人不急着吃饭,打车前往许敦所在的高中。   秦简一通电话把许敦叫出来,六个人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餐馆,定下包厢一边吃一边说。   得到平安符,许敦自觉安全有了保障,心里舒坦不少。   但是说之前,他还是很不放心地再三叮嘱:“这件事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千万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秦简不耐催促:“行了,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许敦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见此,苏云韶从包里抽出一张静音符甩到包厢的门后,“放心说,别人听不见。”   许敦乐颠颠地跑到包厢门外,卡在门缝中间,神奇地发现包厢内侧听得见声音,包厢外侧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他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关上门回来,说了起来。   “你们听说过三年前我们高中发生的三起跳楼自杀案吗?”   “嗯???”   三年前,秦简几个还在读初二,即将要就读的高中也早早定下,并不清楚其他学校的事。   苏云韶就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多月前来到这个世界,一周前才来B市。   见他们五个一无所知,许敦的诉说欲立马上头。   “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在整个B市都是排得上号的,学校每年都能出几个考上清北的大学霸,三年前……”   三年仿佛是一个大循环,每隔三年就会出现不少优秀的学生。   那一年,优秀的学生尤其多,可学校的清北推荐保送名额是固定的。   一生只有一次的高考,很可能因生理心理等各种原因发挥失常,有了保送名额,相当于有了一张保险单。   学霸们为了那几个名额差点争破头。   结果,就在保送名额确认公布的那一天,常年考年级第一第二的那位学霸坠楼了。   大白天的,就在课间,从实验楼楼顶掉了下来。   而死者的名字,就在保送名单上。   “更可怕的是……”许敦打了个寒颤,“学校一共有三个保送名额,在那之后,另外两个也死了,同一个地点,同样的死亡方式。” 第30章 实验楼顶   听了许敦的话, 秦简只觉寒气从脚底开始上涌,刹那间蔓延全身,“学习成绩太好还会有生命危险啊?”   跟着就是庆幸,发自内心地感叹:“幸好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学渣!”   “害, 谁说不是呢?”许敦狠拍一记大腿, 又找到一个同好!   两少年对望一眼,出于成绩不好能保住小命的惊叹和感动, 在空中击了个掌。   许敦低头喝了口水, 继续道:“当时那事一出,我们学校的保送名额就立即作废了。校方怕再出事, 不敢再搞推荐, 家长和学生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那一年我们学校没有保送生,但考上清北和重点的人数是历年最高。”   雷初曼:“找到原因了吗?是真的自杀, 还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案件?”   赵晴画:“亦或者是只要被保送就会死的奇怪诅咒?”   同样的疑问,许敦在入学前问过父母和姐姐许绵。   “实验楼那边的监控坏了,连跳楼的那三个当事人都没拍到,更不用说很可能莫须有的别人了。至于是诅咒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是真的不清楚。”   整件事问到这里,就没有一条清楚的、确认的线索, 让几人很是无奈。   苏云韶问道:“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我不知道诶, 反正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地交保护费就行。”许敦憨憨地挠了挠头。   柏星辰:“保护费是从三年前开始收的吗?每一个学生都得交?”   许敦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我姐以前也读这个高中,那时候根本没保护费的事, 我好奇问了下, 确实是从跳楼之后才开始收的,每个学生都交,不过有传闻说老师也会交。”   柏星辰问清楚高一高二高三各有几个班, 每班几个人,交保护费的数量和频率,而后点开计算器,算了一笔账。   望着那串长长的数字,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管是从学校还是家长的角度来看,交点钱能够保障人身安全是挺划算,但是哪个学校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收保护费?   还没人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件事之后要收取保护费,那么一大笔的保护费又用到哪里去了。   沉默许久,秦简先开了口:“云韶,你看?”   苏云韶第一次在解密山庄见许敦,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阴气,这一次同样没有,要么是学校里没有厉鬼,要么是对方没有靠近过许敦。   “得去学校看看。”   “你们要进去?”许敦咬着手指,在包厢里不安地来回踱步,“我们学校不许外人进,点了外卖只能去校门口或者保安室拿,到处都是监控,你们要怎么进去啊?”   有监控确实麻烦了点,但不是完全不能进,毕竟世界上还有监控死角这玩意。   秦简拍了拍柏星辰的肩膀,郑重托付道:“柔道黑带的星星同学,拜托你做一次护花使者,带云韶悄悄进去再安全出来。”   雷初曼不放心,“不然还是算了吧?最起码别今晚就去,先搜集一下情报做做攻略。”   秦简:“……”   “你当这是勇者攻略迷宫还是魔王的游戏啊?还能带攻略的。”   赵晴画抓着衣领下的平安符,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跟着劝道:“我总觉着不太放心,不然就听曼曼的吧?今晚算了。”   “就这么回去,我晚上会失眠的。”秦简扯着苏云韶的衣袖,软着声音撒娇,“云韶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苏云韶:“……”晚上也没人点绿茶啊,怎么就茶成这样了?   雷初曼:“呕——”   赵晴画:“恶——”   秦简一秒钟从撒娇脸变成恶人脸,恶声恶气地指责雷初曼和赵晴画:“你们两个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带扯后腿的啊?”   雷初曼哪乐意被定义成扯后腿的?当即和秦简吵了起来。   赵晴画夹在中间,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拉那个,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搞不定就把许敦拉过去帮忙。   他们四个在包厢里吵吵嚷嚷挺热闹,苏云韶和柏星辰这边也在商量。   柏星辰:“能进吗?要进吗?”   苏云韶:“能进,要进,但他们不能去。”   柏星辰只听懂了一半,他也不藏在心里,有话就问:“你是不想他们牵扯太深,还是今晚的行动有危险?”   苏云韶扭头看了一眼,确认他们四个还在吵闹,靠近柏星辰那边一点,柏星辰也会意地靠过来一些。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刚够两人听见,“赵晴画印堂发暗,她八字轻,我们一起去,遇事最先倒霉的肯定是她。”   他们五人一行出来,总不能把赵晴画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只让雷初曼留下来陪赵晴画就更不行了,大晚上的两个未成年小姑娘在一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许敦要带路,秦简和柏星辰必须留下一个。   显然,苏云韶已经在他们俩之间做出了选择。   柏星辰没有意见,他的冷静度和武力值都比秦简高,自然是更适合的人选,“现在去吗?”   苏云韶“嗯”了一声,叫来许敦,叮嘱秦简他们三找个地方等他们回来,而后前往许敦的学校。   路上,许敦一直很忐忑,不停地问:   “我们真的要从大门走吗?”   “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拦下来吗?”   “难不成你有办法欺骗人的眼睛吗?”   离校门口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吃过晚饭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回来了。   这所高中有晚自习,不如说大多高中为了升学率和更好的管理都有晚自习,苏云韶所在的私立高中不设晚自习才有点奇怪。   苏云韶:“收声。”   许敦乖乖闭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苏云韶的时候比看到老妈和教导主任还要怂,但……怂就怂吧。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他根本惹不起呜呜呜。   三人一点掩饰也不做,就和本校其他学生一样,堂堂正正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真的能混过去吗?确定不会被抓吗?   许敦的心脏都跳到喉咙眼了,用力地掐着手掌心,才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   奇怪的是,其他学生和守在校门口的保安,对穿着他校校服进校门的苏云韶和柏星辰没有半点反应。   似乎在他们的眼中,这两人就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许敦头顶上的问号都快聚成一锅了,直到把两人领到实验楼楼下才开口问道:“大师,您刚刚做了什么啊?”   被问的苏云韶似是没有听到,抬头专注地望着实验楼楼顶的方向。   柏星辰也很好奇用了什么手段,但他清楚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最佳时刻,用眼神阻止许敦继续发问。   “上去?”   许敦倒退两步,树袋熊一样牢牢扒住柱子:“出事后顶楼就封了,用好几把大锁锁起来了,没钥匙我们根本上不去,不去不去!”   “你们在这等我。”苏云韶留下这么一句话,快速地跑了。   实验楼的楼梯靠西,苏云韶会在每上一层楼转弯的时候出现,她跑得越来越快,像是七层楼的楼梯对她而言没有一点负担,很快就到了顶楼。   到了那,许敦和柏星辰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许敦有点害怕:“哎,你说我要不要打110啊?”   柏星辰:“别胡乱浪费警力资源。”   许敦惊愕到差点说不出话,尝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都不担心她出事啊?”   “我们俩出事,她都不会出事。”相比之下,柏星辰更担心如果苏云韶招来雷电对付厉鬼,他该用什么理由把这所学校的师生忽悠过去。   而这,大概是苏云韶选择带他过来不带秦简的真正原因。   哇——许敦无声地感叹:原来大师这么牛叉的吗?   楼上,苏云韶的脚边躺了大大小小一个又一个的锁,少说也有十来个。   再这么开下去,她怀疑自己哪天可能会落得个B市开锁王的光荣名头。   开到第十九个,总算结束了。   吱呀一声,关了三年的门打开,露出那头的风景。   穿着本校校服的两男一女并排而站,好奇地看看苏云韶,再看看她脚下的锁,满眼的惊奇和赞叹。   那一刻,苏云韶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正想说话转移三鬼的注意力,女鬼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指着苏云韶大喊:“开锁王!”   苏天师:“…………”   左边的眼镜男鬼蹲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锁,“锁眼没有被破坏和撬过的痕迹,你这开锁的手艺很专业啊,是惯偷吗?”   “谢天谢地,总算能结束进出不是跳楼就是挂天花板的日子,好好地走回门了。”说着,右边的板寸男鬼狠狠地跺了一脚,脚底下发出呜呜呜的鬼叫声。   那个位置有一个鬼脑袋,嘴巴里塞着双臭袜子,脑袋完整地留在顶楼水泥层上面,剩余的部分在下面。   他一叫,板寸男鬼、眼镜男鬼和女鬼顿生戾气,双眼发红,指甲伸长。   他们三个再顾不上苏云韶,对着鬼脑袋拳打脚踢,踢来踢去,仿佛那是一颗圆滚滚的足球,足足发泄七八分钟才消停。   发泄完了,三鬼眼神清明,变成厉鬼的征兆消失得一干二净。   地上的鬼脑袋鼻青脸肿,整个脑袋肿了两三圈,眼泪鼻涕糊了整张脸,望着苏云韶的目光中充满祈求,像是在说:求你救救我!   “不好意思,难得有客人上门,我们竟然这么失礼。”   清醒的女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露出她清秀的面容,“看你的校服,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板寸男鬼和眼镜男鬼搬来凳子和椅子,热情地邀请苏云韶坐下,他们还给泡了茶,拿来瓜子、饼干、水果。   苏云韶环视一周,发现宽敞的露天顶楼里放了鬼魂专用的床铺、沙发、茶几、电视……家电家具应有尽有。   还有好几柜子的教科书、名著、课外书、小说,文科理科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都有。   或许,她知道那些巨额保护费的去向了。   苏云韶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是人,只是能看到你们,并不能和你们用一样的东西。”   “没关系,能看到我们就很好了。”女鬼摆摆手,“三年了,我们三个只有彼此能说说话,这么大的学校,那么多老师和学生,能看到我们听到我们说话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眼镜男鬼推了推眼镜:“人鬼殊途,死之前我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呢,谁知道这世界真的有鬼?”   板寸男鬼眯着眼睛看苏云韶:“你身上有学渣的气息。”   苏云韶:???   这都能看出来?!   一听是学渣,三鬼的眼睛刷地变绿,猛地扑到苏云韶面前,异口同声地道:“学妹,要补课吗?免费的24小时家教,保你进清北哦~”   苏云韶:“…………” 第31章 三鬼补课   补课是不可能补课的。   对苏云韶来说, 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抓厉鬼和赚功德。   “我读的是私立高中,将来要从事的职业对成绩没什么要求。”   谁敢要求天师考清北,她就敢要求对方去抓鬼!   三鬼不甘心就此失业,轮番劝说。   女鬼:“成绩好才能学历好, 学历好找工作才方便。”   眼镜男鬼:“不是我特意针对谁, 你去好的大学就能遇到和你一样优秀或者更优秀的男人,共同组建家庭, 未来孩子的智商就赢在起跑线上了。”   板寸男鬼:“不怕学渣没文化, 就怕学渣不努力。”   学渣苏云韶:“……”家教这行已经卷成这样了吗?   “我今天来这是为了调查三年前的跳楼案,你们三就是当年的死者吧?”   三鬼:“对。”   苏云韶看向地上那颗鬼脑袋, “是他害的你们?”   三鬼齐声:“学妹真聪明!”   板寸男鬼:“智商看起来不低的样子, 为什么会是个学渣呢?”   苏云韶无视某些戳心字眼,“具体是怎么回事?”   三鬼因平日里没人和他们聊天正无聊着呢, 听她问起来,就把当年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地上那颗鬼脑袋也是本校的学生,名叫方伟。   方伟的学习成绩还不错,高考正常发挥可以考个重点大学, 却因太过紧张没有考好,心灰意冷之下从实验楼顶楼跳了下来。   自杀后的方伟成了地缚灵, 被困在实验楼无法离开。   他找起了替死鬼, 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眼镜男鬼第一个从楼顶跳下死亡以后,他还是无法离开, 于是方伟相继引诱板寸男鬼和女鬼跳楼。   引诱人跳楼和离开实验楼成了方伟的执念, 没有结果也想继续下去。   这时,三只新生的学霸鬼聚在一块,迅速从无神论者的圈子跳出来, 联合起来阻止方伟害人。   看方伟目前真脑袋被拧下来当球踢的凄惨模样,苏云韶也不打算过问他们三究竟用了什么惨无鬼道的办法。   女鬼:“死了三个学生,家长向学校问责,可学校哪知道是鬼害的人啊?后来特殊部门的人过来了,他们看得到我们,问清事情真相,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苏云韶:“保护费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女鬼跑到一边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手账,里面记载着顶楼每一件家电家具吃食的来源。   “最开始是我们三的家长烧钱烧东西给我们用,后来和我们关系好的同学老师烧,再后来其他人也开始烧,这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当人的时候不想收别人的东西可以还回去,当了鬼,别人烧给我们了就没办法还回去,但是无功不受禄,东西不能白收啊!”眼镜男鬼一推眼镜,镜片在茫茫夜色下闪过一道鬼畜的光芒。   板寸男鬼龇着一口大白牙说:“我们三就想办法帮学生补课,收到的这些就算是家教的补课费。”   苏云韶不太想知道却不得不问:“怎么补?”   三鬼:“入梦啊!”   高二即将升高三的苏云韶就听三鬼说自己如何花样百出、见缝插针地给那届高三应考生补课。   白天上课瞌睡一分钟背十个单词,瞌睡五分钟做五个选择题,瞌睡二十分钟做两道大题……把他们因为上课打瞌睡漏下的知识点连本带利地补回去。   晚上更不得了。   睡前多玩半个小时的游戏,梦里身不由己被迫跑地图,睡前多看一个小时的小说,梦里得体验一番虐文主角的虐身虐心待遇。   除此之外,还得多做两道附加题,做不出来就会被抓起来吊在城门口、风扇下,围观的群众竟是同届高三生、任课老师、教导主任。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老师和同组的老师开玩笑似的说:“我昨晚竟然梦到我的课代表被吊在城门口示众,旁边贴着的告示说是因为他做错题需要受到惩罚,难道我潜意识里是想当一个麻辣教师吗?”   同组老师哈哈大笑:“我的梦里,学生被捆起来吊在那种老式风扇上,老旧的风扇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砸下来,把他砸了个脑袋开花半身不遂,你猜怎么着?他又哭又叫爬回去做题,可把我给感动的啊!”   办公室门口的课代表当时害怕极了,拿作业回教室的路上就把那该死的游戏给卸载掉了,并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再玩。   一次能说是巧合,两次三次之后,学生和老师保持着一种无言的默契。   头天晚上看到谁因为什么题被拉出去示众,隔天任课老师会热心地把那人叫到办公室讲解做题思路,讲完了再做一次心理辅导。   免得学生不管不顾地哭出来,传出去却说是老师把学生给骂哭了。   ——哪是被骂哭的啊?   ——分明是羞耻哭的。   渐渐的,高三的学习态度和氛围越来越好,成绩稳步提高。   女鬼笑得很是自豪:“学生和家长感动于我们的付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烧过来,老师还会悄悄烧最新的教材和试卷。”   苏云韶猜测那些学生应该是为了让他们三个在梦里轻点虐,或者干脆转移目标去虐别人,这才烧东西企图进行贿赂。   万万没想到,贿赂被罪魁祸首当成感动的谢礼和补课费,虐得更勤快更有动力,受害人还说不出半个不字,只能含着热泪哭唧唧做题。   果不其然。   眼镜男鬼感叹道:“我们不能白白拿人家的东西啊,就参考历年的高考试卷出了几份模拟高考卷,让他们在梦里从头到尾多经历几遍高考的流程,习惯了也就麻木了,真的高考也不太可能像方伟一样心态失衡发挥失常。”   板寸男鬼龇牙笑道:“我们的办法很有效,那一年的高考成绩特别好。”   苏云韶心说:你们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们敢不好吗?是不怕跑一个暑假的地图,还是不怕被挖肾挖子宫抽骨髓虐个千万遍啊?   “后面几届的学生,你们怎么不补课了?”   三鬼哀怨不已:“我们倒是想啊!”   女鬼叹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入梦了。”   眼镜男鬼:“白拿那么多东西却不能给学生补课,用得忒不安心。”   板寸男鬼:“我们出不去学校,最多照看一下学生,让他们不在学校出事,被迫从家教转职保安,算上五险一金这工资也有点多。”   苏云韶眼眸微眯,她只听说过鬼的能力会因各种契机从无到有,却是第一次听说能力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   地上的鬼脑袋悄悄地往下一层缩了缩。   保护费事件连带跳楼自杀案都破了,苏云韶正想告辞,余光瞥见那颗鬼脑袋,忽然想起一件事:“方伟杀了你们三,特殊部门的人为什么没有收他?”   方伟因为嘴里的臭袜子说不出话,拼命地摇头又点头,像是在求饶。   女鬼看到他凄惨的模样竟有些于心不忍,主动劝说苏云韶:“都这个样子了,他被我们三个看得这么牢,也不会再跑出去引诱学生跳楼,就算了吧。”   眼镜男鬼点头赞同:“我们每天都会对他施行爱的教育,让他明白引诱学生跳楼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比起一下子打死,活着接受惩罚才更痛苦吧?”   板寸男鬼也说:“佛家不是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吗?只要他不再害人,偿还完自己曾经犯下的种种罪孽,应该可以重新做鬼吧?”   听完他们三个的话,苏云韶的心中顿时产生一种“说得挺有道理,而且当事人都原谅了他,我何必多管闲事?”的想法。   随即,苏天师笑了。   五指一扣一招,鬼脑袋飞了起来,带出被卡在水泥层里完好无损的身体。   三鬼惊得原地蹦高:“他没被绑起来?!”   方伟面色一变,拼着被元气烧身的危险挣脱苏云韶的束缚,飞往女鬼的方向。   要是赵晴画在这,不是变成方伟的人质,就是被他附身两个下场。   还好把她留下了。   苏云韶掐了个诀,幽蓝色的雷电从指间飞射而出,化作一条细长的绳索,结结实实地捆在方伟身上,而后……用力地电他!   “嗷——”惨叫声刚刚发出就戛然而止。   楼下,许敦和柏星辰对视一眼,默契地装聋作哑。   许敦兴奋地给秦简发消息:【哥,大师比你说得还要牛逼嘞!她一个人就把男鬼打得鬼哭狼嚎就差跪地求饶了!】   柏星辰则是在搜索栏上敲下一行字:【和狼有关的都市灵异传说。】   顶楼,一人三鬼正在围观被雷电捆成焦香粽子的方伟。   三鬼亲眼见到雷电对方伟的伤害力有多大,不敢动手动脚,却不妨碍他们隔着雷电进行语言攻击,杀鬼诛心。   女鬼:“原来你这三年都是扮猪吃老虎啊?估摸着你还觉得自己是那卧薪尝胆的勾践,在我们身边忍辱负重,只等有朝一日前来复仇,结果一不小心翻车啦!”   眼镜男鬼:“人家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是装怂三年送菜一秒啊,赶投胎的速度都比不过你,啧啧。”   板寸男鬼:“我以前只知道有三秒男,今天可算是见到活着的一秒男了!世界第一奇迹,值得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受全世界人民的敬仰啊!”   方伟气得眼珠子都开裂了,发出老黄牛似的哼哧哼哧喘气声。   苏云韶有理由怀疑要不是她给方伟捆了个雷电网,又贴了个禁言,他能原地起立一口气骂三鬼十来分钟不带停歇的。   “他们三的能力不见了,是你做的吧?”   闻言,三鬼惊讶地看着苏云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躺在地上的方伟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冲三鬼轻蔑一笑,似是在说:就你们这三个白痴,被老子忽悠了整整三年,还考清北?考个几把!   高考前被方伟害死,导致他们起早贪黑日夜苦读十来年,分明有进清北的实力却被迫与之擦肩而过。   这是三鬼心中的遗憾,再怎么给别人补课让他们考进清北也弥补不了。   三鬼登时怒了,眼睛发红,指甲伸长。   这一幕很是眼熟,苏云韶收回雷电,往方伟身上贴了张定身符。   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方伟又一次接受三鬼的拳打脚踢。   这一次,苏云韶闭上双眼再睁开,眼瞳中央出现了一枚金色小印。   原本正常的围殴场景在她眼中变了个样,赤红和黑色的气息不停地从三鬼身上流向方伟,而方伟如同个只进不出的口袋,将这一切全部收入自身。   原来如此。   苏云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   她打了个响指,三鬼神志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赶紧后退几步,把主场交给苏云韶。   苏云韶:“你故意激怒他们,通过每一次的接触,把他们身上的戾气、煞气、鬼气都引到你身上,这种类似于饕餮的吞噬能力,非常厉害。”   方伟咧开了嘴,无声地嘲笑,身上贴着的那张定身符在风中摇摇晃晃,终于掉了下来。   定身符掉落的瞬间,方伟不再隐藏实力,全力逃跑,速度是之前的三倍不止。   “啊!”女鬼的“跑了”两字还没出口,就见方伟被一根幽蓝色的风筝线咻的一下扯回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捆成一个幽蓝色的线团。   雷电往里面推进一点,方伟身上的戾气煞气就蒸发一点,他又疼又气,却怎么也叫喊不出声来。   等把方伟身上不属于他的一切全都电完烧完,折腾到气若游丝即将升天,苏云韶才说:“可惜了。”   方伟愤愤抬头,以为她是要炫耀自己的能力,说出类似“可惜你遇到了我”“可惜我们能力相克”的话。   没想到,苏云韶说:“我先遇到了你祖宗。”   方伟:??? 第32章 目标清北   得知真相以后, 方伟再怎么奄奄一息,女鬼也不会分半点同情心给他,回想起来甚至觉得先前那个会同情方伟的自己是个大傻帽。   “学妹,要杀了他吗?”女鬼浑身杀气地瞪着方伟。   眼镜男鬼和板寸男鬼觉出不对来了。   他们被方伟害死, 从此与家人阴阳两隔, 和清北失之交臂,千刀万剐了凶手都难解心头之恨, 怎么会圣母到帮凶手求情?   眼镜男鬼:“学妹, 这鬼是不是还会蛊惑鬼心?”   板寸男鬼:“或许还有人心,三年前特殊部门的人放过他了。”   方伟忍辱负重吸来的那么多阴气煞气全被烧完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受了重伤, 他气得要死,根本不愿理会他们。   苏云韶点了点头, 承认他们的猜测:“我也有一瞬被他蛊惑,差点放过他。”   听到这,方伟是真的好奇。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对苏云韶无效才导致翻车,结果现在告诉他, 蛊惑的能力是有效的?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女鬼问出四鬼心中的疑惑:“学妹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道:“我一向只对不沾血腥的鬼网开一面,他杀了人, 又是个男的, 我凭什么对他例外?”   三鬼:“……”X染色体竟还有这等好处!   方伟:“……”我是男的, 怪我喽?   苏云韶给热爱催债的阎王发了个精准定位:【还债了,速来。】   发完消息, 她问三鬼:“想投胎吗?”   三鬼齐齐摇头, 态度坚决:“不想!”   苏云韶不太明白他们的想法,“你们不是想考清北吗?早点排队可以早点投胎,下辈子再来考。”   女鬼:“那都是下辈子的事了, 如果我喝了孟婆汤,下辈子想当校霸呢?今世事今世毕。”   眼镜男鬼:“你救了我们,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板寸男鬼:“我现在唯一的执念是送你去清北。”   化学30物理40的学渣苏云韶:“……”哦豁。   “呵——”男人的低笑声伴随着淡淡的彼岸花香从背后传来。   不用回头,苏云韶都知道背后那人是谁,冲方伟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喏,给你的。”   男人衣袖轻抖,深黑色的细长锁链从袖中弹射而出,自动自发地爬到方伟的身上,捆成一颗严严实实的锁链球,只剩脑袋和四肢露在外面,再加一条短尾巴就能原地变乌龟。   “你欠我那么多,这一个都不够利息。”语气中满满的嫌弃。   苏云韶无语回望,看到他的瞬间,脑海中有关他那部分似是被迷雾遮掩的记忆缓缓复苏。   所以这个男人是只允许别人看到他的时候认出他,其他时间都记不得?太小气了吧。   阎王眼眸微眯:“你在心里骂我。”   “怎么会?”苏云韶心中一跳,面上维持着客套的营业笑容,不露丝毫痕迹。   呵,都敢在本王面前撒谎了?   阎王没有当面戳穿她,招了招手,锁链球飞到他面前,方伟那张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带着雷电烧炙痕迹的脸就这么落入他的眼中。   就这副鬼样子,估计方伟他妈在现场都不敢认。   “啧。”阎王被丑到眼睛了,指尖弹出一缕阴气覆到方伟的脸上,那张脸即刻恢复正常。   恢复后的脸孔却与苏云韶和三鬼先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原以为方伟是被他们三个诸葛亮抓起来,结果人家是在偷偷壮大自己伺机反扑。   原以为方伟是引诱他们跳楼的杀人凶手,结果人家身上还套了层马甲,指不定名字都是假的。   三鬼被接连不断的真相搞麻,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面壁思过。   阎王摊开左手,厚厚的生死簿出现在他掌心,从方伟身上捻来一缕气息收入其中,薄薄的书页刷刷翻过十几页,突然停在某一页。   阎王收起生死簿,看着苏云韶的眼神似惊讶又似冷嘲,“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云韶:???   阎王不予解释,衣袖轻挥,转身离开。   锁链球自发地跟在他身后一蹦一跳,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直传楼底。   许敦手速飞快:【我听到了勾魂使者的铁链声,想必是那黑白无常!】   柏星辰沉默片刻,在搜索栏敲下几个字:【自带锁链的都市狼传说?】   三分钟后,苏云韶终于下来了。   许敦嗖的一下蹿起来:“大师,搞定了吗?”   苏云韶点了头,方伟去了地府,三只坚持要帮忙补课送她上清北的学霸鬼进了她的包里,学校恢复正常了。   “楼顶的鬼已经收了,以后你们不用再交补课费。”   许敦惊咦一声:“补课费?不是保护费吗?”   柏星辰:“……”总觉得又有什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发生了。   地府。   阎王没有使唤黑白无常,亲自把方伟压到一口幽深开裂的古井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名单,找到鬼王预备役之下的吞噬老鬼,划去这一行。   “吃吧。”   话音刚落,古井旁咧开一张大嘴,把满面惊恐的方伟吞了进去。   一道金光闪过,大嘴消失,古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寂静深黑的土地之上,只那开裂的缝隙看上去似是浅了一些。   与此同时,苏云韶看到一束功德金光穿过墙壁飘向自己。   她正在想那方伟究竟犯了多少罪才会有这么多的功德,结果功德半路不知怎么的突然转了个弯离开,最终没入她胸口的功德只剩三颗。   苏天师:???   所以那一束功德是没装GPS定位系统中途迷路,半路遇到她的功德就蹭了一段车?   包厢里,三个小纸片人排排站,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楼顶发生的事。   什么手指粗的雷电,手臂粗的铁索,把整个抓鬼过程说得惊险万分,轮到他们三,那就是可怜、无助、被欺压三年的弱小设定。   要不是苏云韶就在现场,从头旁观到尾,差点信了。   她反手敲敲桌面,提醒道:“请尊重事实。”   “哪里不尊重事实了?雷电有吗?锁链有吗?”女鬼双手叉腰,振振有词,“这叫合理的艺术加工!不信,你问问他们,是想听我现在说的故事,还是……啊,学妹把方伟抓住了,啊,方伟跑了,啊,学妹又把方伟抓住了……这样的版本?”   别说对事实一无所知因此脑补得更厉害的秦简等人,就是知道确切真相的苏云韶都觉得后者过于干巴巴,听起来没什么意思。   秦简狗腿地为三鬼倒茶,哪怕小纸片人不能喝,“没事,我们爱听二次创作版本的,就当灵异小说听了。”   雷初曼和赵晴画连连点头,催促道:“后面呢?”   苏云韶放弃了,他们爱咋咋的。   柏星辰就在楼底下,全程只听见一声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鬼叫,和疑似越来越远的奇怪锁链声,自然不相信这个离奇的抓鬼故事。   他低头摸手机:【水了一半吧?】   苏云韶:【八成。】   柏星辰:【只有雷电和锁链是真实的吗?】   苏云韶:【雷电只有头发丝那么细,手指那么粗的雷一下去,方伟就没了,其他的以此类推。】   柏星辰:【他们三说的那个男人是黑白无常里的谁?】   苏云韶:【是阎王。】   苏云韶:【这三个都是清北预备役,你带回去当家教吧。】   柏星辰:【不了,我无神论者。】   苏云韶:“…………”   她就不信了,三个清北预备役的24小时免费家教还能送不出去!   等三鬼说完故事,苏云韶提议道:“他们三暂时不想去投胎,就想当个家教,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看怎么安排比较好。”   秦简第一个表态:“我学渣我自豪我为祖国省资源!”   许敦紧跟老哥脚步:“我自制力不行,就算被压着考上清北,迟早也会因为太过咸鱼被劝退的,还是不丢这个脸了。”   雷初曼满脸的拒绝:“学习使人秃头,而我不想秃头。”   赵晴画眼泪都要掉下来:“我怕鬼,算了吧?”   发现现在的高中生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三只学霸鬼摇头叹气,很是痛心。   女鬼:“说好的为祖国崛起而读书呢?”   眼镜男鬼:“学好物理化走遍世界都不怕,怕什么秃头?学成以后研究个治秃头的药不就好了?”   板寸男鬼:“算了,不为难你们,反正我只想送云韶学妹去清北。”   那一瞬间,苏云韶确定秦简几人看她的眼神中全是不带掩藏的同情。   家教鬼暂时送不出去,只能先带回家。   回到房间,叫云溪出来和他们认识一下,介绍家里的情况和某些注意事项,最主要的是不能吓到家里人。   三鬼生前都是学习好懂礼貌的好学生,得知苏家人不知情,答应会好好掩藏。   苏云韶洗完澡出来,坐在书桌前画了两张简单的素描画像。   一张是方伟,一张是方伟恢复后的面容,全部发给秦朔。   苏云韶:【秦副队,麻烦查一查。】   秦朔:【我让小刘去查了,又有案子?】   苏云韶:【已经解决了,就是还有点不太清楚的地方。】   不多久,秦朔打电话过来说明情况。   “前者叫方伟,五年前高考失利跳楼自杀。后者叫方为,从楼底下经过,被跳楼的方伟压在身下,送医院抢救后成了植物人。两个方家经济条件都一般,方为还有一个弟弟,家里人坚持一年多实在坚持不下去。”   当父母的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不太可能放弃孩子。   苏云韶:“方家出了什么事?”   “方为的弟弟在赶来医院探望哥哥的路上出了车祸,肇事者赔不出医药费,方家只能在两个儿子之间做出选择。”   手心手背都是肉,选谁都是挖心之痛。   无奈现实太过残酷,方家二老选择了更有机会活下去的小儿子。   秦朔叹息道:“方家是真的流年不利,倒霉透顶了。小儿子车祸后好不容易复健成功可以走路,一家三口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车祸,这一回全死了。”   以方为的性格和能力,方家三口遇到的车祸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挂了电话,旁听的四鬼纷纷发言。   女鬼:“大宝和二宝的斗争已经激烈到这个程度了吗?”   云溪:“这应该是极个别的现象。”   眼镜男鬼:“我妹妹就很可爱。”   板寸男鬼:“妹控禁止发言!”   一墙之隔,苏依依和傅烨煲完电话粥,抓紧时间做题。   系统骂了傅烨半个小时,实在无聊,往旁边伸出试探的小触手。   三鬼聊完八卦,迅速进入正题。   得知苏云韶的物理和化学成绩,女鬼当即就哭了:“呜呜呜就你这成绩,为什么读该死的理科啊?!”   眼镜男鬼不乐意了:“理科怎么了?理科可是有标准答案的。文科天天政史地,背到头晕眼花,估摸不准就得多写点,答题答到手抽筋,小小年纪白头秃头,毛病不要太多!”   板寸男鬼从现实的角度出发:“理科的成绩差,将来能选择的专业范围也比文科来得广。何况有我们俩这常年的理科第一第二在,还怕她进不了清北?”   女鬼深深叹气,屈服了:“又不能再分一次科,算了,语文和英语这两门交给我,除了主观的作文,其余都不能扣分!”   眼镜男鬼:“那我就负责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很容易满分的。”   板寸男鬼:“生物和化学哪有扣分点?行吧,我们石头剪子布,赢了的那个先补课,来吧。”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苏云韶:“……”   系统:???   原来理科生只能在语文和英语的作文上失分吗?害,大意了! 第33章 婴灵手印   家教的基本操作是在了解学生本身的实力后再进行针对性的补课。   三个小纸片人的手上都绑了一支笔, 撅着屁股趴在桌上奋笔疾书,那架势比自己高考还要认真。   看到他们努力报恩的样子,苏云韶都不忍心拒绝,无奈她对清北是真没兴趣。   “除了考清北, 你们就没别的兴趣爱好了吗?”   女鬼在百忙之中抬头说了句:“我想和人唠嗑, 你要和我聊天吗?”   苏云韶:“好。”   只要不逼天师考清北,其他都好说, 教学霸抓鬼也行。   女鬼生前就喜欢挽着女同学的手一起上厕所、吃冰激凌、聊八卦, 苏云韶主动送上门来当听众,她当即放下笔, 颠颠地迈着小腿过来说话。   “从小爸妈和老师就说得好好读书考个好中学好高中好大学, 我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一路读的都是重点, 差一点就能保送进清北,那可是国内最高等的学府,读书人最向往的圣地。”   苏云韶两辈子都对学习不感兴趣,无法理解普通学生对清北的向往, 没有丝毫代入感,只能默不作声地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反倒是系统激动地挥舞着数据触手, 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女鬼很难过:“当人的十八年我只在考满分的时候有那么点快乐, 后来满分多了, 也就麻木了。”   眼镜男鬼见缝插针道:“看到选文科的弊端了吧?你要是选了理科,保管解数学和物理大题的快乐数不胜数, 睡着了都能笑出声来。”   板寸男鬼也说:“背圆周率不快乐吗?探索生物的奥秘不快乐吗?独自完成一组化学实验不快乐吗?理科生的快乐多到你想象不到, 选文科,亏了!”   女鬼:“……”我怀疑你们在故意忽悠我!   她哼了一声,装作没听到, “当了鬼以后,因为出不去学校,我就在学校的范围内寻找快乐。帮双向暗恋的小情侣送送情书,让女孩不经意撞见渣男撩骚的场景,吓吓偷钱包的小偷……”   三年来,三只学霸鬼没少助人为乐。   小事说得很细,连几个女孩怎么打渣男几拳几脚的细节都不肯放过,阻止学生跳楼的救命大事反而被一笔带过。   苏云韶唇边的那抹笑意一直持续着,直到女鬼讲述起最近遇到的怪事。   三只鬼刚死那年还能入梦,能力消失后他们就在学校范围内玩,再后来能去的范围慢慢缩小,仅限实验楼和附近的高三楼。   女鬼说的是在女厕里听见的一则传闻:“前段时间,那个女孩给了另一个女孩一个网址,说是按上面说的去做就能除掉碍眼的人。这么荒谬的事我没信,也没在意,但是我昨天今天都没看到她来上学,也没听有人说她请了病假或事假,稍微有点在意。”   以三鬼的热心程度,确实会在意。   苏云韶也有点在意,从旁抽了张便签过来,“我找人帮你问。”   女鬼写下没来上学女孩的名字和班级,又速写了另一个女孩的脸。   “这人我不认识,大概画一下脸,或许可以找她打听。”   苏云韶应下,把名字和班级发给秦简,让他找同校的许敦帮忙。   秦简还没睡,应得飞快,几秒钟后,把许敦拉进五人群。   秦简:【云韶,出事了。】   许敦:【云姐,你向我打听的那个人几天前已经死了。】   雷初曼:【???什么情况?】   赵晴画:【别吓我,又出啥事了?】   柏星辰:【慢慢说。】   许敦:【孙珂长得漂亮,穿着打扮又很时尚,入学就是校花,不过学习成绩不太好。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她把精力花在打扮的缘故,直到一个孕妇闹到学校,我们才知道她爸出轨,小三逼婚,家里闹离婚闹了三年。孙珂的成绩从中上游一直往下掉,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简:【小三害人家庭,坏人幸福,害人不浅。】   雷初曼:【闭嘴吧你!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要是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小三还能绑住你把你脱光了上你三年上到怀孕啊?】   赵晴画:【这事我站曼曼,出轨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简:【我是男孩,不在男人的范围内谢谢。】   柏星辰:【说正事呢,别打岔。】   许敦:【不久前孙珂突然换了穿着打扮,也不化妆了,就……怎么说呢?突然从妖艳贱货变成清纯少女的感觉?事先声明,我没有贬低女性的意思,就是打个比喻,让你们明白变化有多大。】   秦简:【你小子求生欲很强嘛。】   许敦:【比心心~】   雷初曼:【算你识相!】   赵晴画:【我懂你的意思,就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许敦:【对对对!】   许敦:【但是孙珂过去的中学同学说了,现在的清纯风才是她以前的风格。我们熟悉她现在的风格没几天,她就出车祸死了,听说死得还蛮惨的。】   一人四鬼一系统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云溪笃定道:“女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有那么大的转变,肯定发生了什么!”   女鬼猜测着:“会不会和孙珂之前说的‘除掉碍眼的人’有关?”   两个理科男不敢说话,系统揣着小手手等苏云韶的结论。   苏云韶把孙珂的信息发过去:【秦副队,又得麻烦你了。】   秦朔:【不违反规定就行。】   秦朔:【她的事我知道,我电话和你说。】   “半个月前,一位名叫毛晗月的女性掉进河里,连同肚子里六个月大的孩子一起死了。我带人去查的这个案子,监控显示是死者自己跳河自杀的,我们查了她的人际关系网,发现毛晗月孩子的父亲正是孙珂的父亲……”   秦朔的话还没说完,“相关案情本来不该透露给你,但是三天前孙珂死了,被运输车卷进车轮倾轧死的,死得挺惨,背后有个小小的婴儿手印。道路监控显示孙珂在路边等红绿灯,运输车经过时她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但当时她的背后并没有人,所以我怀疑不是人为。”   嘶——四鬼一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苏云韶也不问秦朔为什么不找特殊部门的人求助,“你是怀疑毛晗月那六个月大的孩子来报仇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秦朔捏捏紧皱的眉心,“濮子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孙珂的背后会有一个青黑的婴儿手印,直到她今天告诉我,她看了一部名为《婴灵》的电影,里面有未出世的孩子化作婴灵报仇的情节,我觉得说得通。”   从现有的信息出发,苏云韶初步推断道:“婴灵通常是因怨恨而生,如果毛晗月的死是个意外,那孩子不该成为婴灵。”更不该回来报仇。   秦朔接了下去:“所以毛晗月的死可能也不是人为?”   四鬼捋了捋目前得到的线索,有个很有说服力的猜测:孙珂害死毛晗月,毛晗月的孩子化作婴灵反杀孙珂。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毛晗月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当母亲大多会豁出命去保护孩子,怎么舍得让六个月大的孩子去杀人?   鬼杀了人,沾染人命,等下到地府可是要去地狱接受惩罚的。   也或许,毛晗月不愿意接受惩罚,才让孩子替她去做?   不爱孩子的母亲很少见,除非毛晗月不喜欢甚至厌恶孙珂的爸爸,连带着厌恶这个孩子。   既然那样,毛晗月为什么要去当小三,还要怀孙珂爸爸的孩子?   怀孕生子那么辛苦,不喜欢那个人还要为他生孩子?   四鬼一系统想到脑壳疼。   苏云韶忽然问:“孙珂的尸体还在吗?”   秦朔:“监控录像证明是孙珂自己摔过去的,没有人推她,只能算是意外事故。天气太热,孙珂的父母已经把尸体领回去火化了。”   三天前死亡的尸体都不在了,更不用说毛晗月是半个月前死的,早就变成一罐骨灰。   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之前,再怎么猜测也只能是猜测,派不上用场。   苏云韶和秦朔约好明天去见孙珂的家人。   深夜,苏云韶已经睡了。   四鬼贴上静音符,分享一副耳机一副蓝牙,窝在房间的角落看剧,正是那部《婴灵》。   他们都是鬼,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怕屏幕上的假鬼,然而……   女鬼和云溪抱在一块,又害怕又想看,“我从来不知道小孩子会这么可怕呜呜呜……”   云溪:“原来大人不让我看这种电影是为我好嘤嘤嘤……”   眼镜男鬼边念叨边看剧:“南无阿弥陀佛,恶鬼退散!”   板寸男鬼摸着下巴钻研得双眼发亮:“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五个月大的孩子发育不完全,不应该爬得那么快。也对,鬼都不在生物的范畴内了,不符合生物学定理很正常。”   系统抱着一本金灿灿的《金刚经》一夜,犹豫再三,还是加入了苏依依的背诵列表。   它虽然是个刚出厂的新手系统,带宿主的经验不足,但《统生摘要》里有一句重要守则它铭记于心不敢忘——系统只有顺应时代的变化,才不会被时代所淘汰。   这是科学和玄学并存、人与鬼共生的世界。   宿主,你还是搞点玄学保平安吧!   自从和学霸系统绑定,苏依依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积分和日常任务。   今天和过去的一个多月没什么不同,天还是那么蓝,空气还是那么清新,任务列表还是那么平平无……奇怪的任务出现了!   【隐藏任务已开启:背诵《金刚经》,奖励积分50。】   苏依依:???   这年头,学霸的知识层面已经要广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34章 学弟告白   盯着隐藏任务许久, 苏依依不解地问:“系统,为什么要背《金刚经》啊?”   系统:“积分不要了?”   “要啊!”苏依依想买的美白丸、生发膏、修复液一个比一个贵,最缺的就是积分,怎么可能不要?   “我就是有点好奇, 为什么学霸系统的任务从科学延伸到佛学那边去了。”   系统一脸的高深莫测:“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统心。”   以后你就知道统对你有多好了!   苏依依:???   为了那来之不易的50个积分,她决定放弃探索最近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系统, 一分钟也不浪费, 从洗脸刷牙开始熟读并尝试背诵《金刚经》。   见她如此上进,系统很是满意。   它翻了翻书库里满满当当的《道德经》《南华真经》《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等玄学与科学并重的书籍, 数据触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隔壁。   一大早出门晨跑的苏云韶带了些新鲜的水果回来, 把书桌清理成临时香案,摆上供品, 点上香烛。   四鬼一系统第一次看招魂仪式,内心紧张又期待。   只见苏云韶双手飞快地掐着诀,对着香案上的两个小纸片人喊孙珂和毛晗月的名字。   “魂来。”   “魄来。”   “过路阴魂助我招魂!”   微开的窗户忽地大敞,香烛的烟幽幽直上, 小纸片人却毫无动静。   苏云韶的脸色猛地一沉,精致的眉眼多了分黯色。   云溪没有被苏云韶难得的冷脸所吓到, “大人, 招魂失败了吗?”   苏云韶点了点头, 再度给阎王打电话,接通后立马给了孙珂和毛晗月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的招魂又失败了, 麻烦查查这两个人的魂魄在不在地府。”   一听失败, 四鬼一系统都不信。   但事实摆在那,苏云韶就是失败了,并且是第二次失败。   很快, 阎王回复:“阳寿未到,魂魄不在,行了,抓厉鬼去吧。”   苏云韶扶额,这上司般的指使语气真的不能改改吗?   挂了电话,她进浴室洗澡换衣服,四鬼则忙着开窗通风,清理桌案和供品,期间还问起上次招魂失败的事。   那件事云溪因为被当成嫌疑鬼怀疑过,稍稍有所耳闻,不止说了自己知道的内容,还用平板搜出相关新闻。   然而,四鬼一系统怼在屏幕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苏云韶换好衣服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赶紧拿上包下楼。   为了招魂,她今天下来得有点晚。   苏家人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见她比平时稍晚了一些也没有在意,女孩子嘛,爱干净。   苏爸夹了一个肉包子,“多吃点。”   苏妈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先喝点粥。”   苏依依给递了根油条,“姐,趁热快吃,很酥脆的。”   “好。”苏云韶一一收下,她运动量大胃口也大,光他们三个给的那些还不够吃。   苏妈一边夹包子一边喊着“多吃点”,“云云,下周是你爸的生日,周末在浩瀚酒店举办,一家人都要出席。给你订的礼服到了,放学后我去接你和依依试礼服吧。”   闻言,苏云韶吃包子的动作一顿,找孙珂家人的事得改到上午了。   “好。”   吃过早饭,苏爸开车送两个女儿去上学。   路上,苏云韶在想该怎么抓那只厉鬼,苏依依在默背《金刚经》,两姐妹各有心事,互不搭理。   看得苏爸有些心急,周末的家庭活动势在必行!   到了学校,目送苏爸的车离开,苏依依赶紧凑到苏云韶身边,“姐,爸爸的生日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苏云韶:“有了点想法,明天去买。”   “钱够吗?”   “够。”   苏依依松了口气,“钱不够就和我说,我还有点压岁钱,千万别去打工,爸妈知道了会心疼的,也会担心你是不是在和他们见外,缺东西都不敢说。”   苏云韶:“好。”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身边时不时经过几个打闹的学生。   有男生飞快地跑过两人身边,又回过头来看了几眼,小跑到苏云韶面前,笑着问:“学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苏云韶:?   苏依依率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苏云韶。   苏云韶后知后觉自己被小学弟搭讪了,摸出手机加好友。   小学弟的头像是一只纯白的狮子猫,眯着眼睛躺在地板上,两只毛茸茸的猫爪凑在一块像是在拜拜,很是可爱。   “学姐,我是陈星原,高一二班。”小学弟挥挥手跑远了。   苏依依捂着嘴笑,满脸的八卦,“姐,你喜欢小奶狗啊?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清冷禁欲系的男人,走成熟年上风呢。”   苏云韶劝诫道:“好好学习,别总想着谈恋爱。”   系统超大声:【就是就是,宿主,男人只会影响你学习!】   苏依依:“……”我严重怀疑你们两是一伙儿的!   两姐妹走了一段路,在走廊分开,各自回教室。   苏云韶一回座位就被雷初曼和赵晴画一左一右地包围,两人严肃着脸,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什么……”   “事”字还没出口,雷初曼和赵晴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雷初曼:“云韶,我刚刚听说你被小学弟要微信了。”   赵晴画:“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收下。”   包都还没放下的苏云韶:“……”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好和这两个未成年少女说说早恋的弊端,尽快拉她们回到学习的海洋。   如有必要,可以把家里的三只学霸鬼拉出来当临时家教。   秦简一进教室就见她们三在一块说话,连忙跑了过来凑热闹:“聊什么呢?”   雷初曼和赵晴画立即搬出学校论坛,上面飘着一个帖子:《苏家真千金被小学弟拦路告白啦!!!》   楼主拍的照片角度从上到下,距离也很远,是坐在教学楼窗边的人远远看到林荫道那边发生的事,拍下来发到论坛上的。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听到当事人的对话就单方面认定是告白。   雷初曼赵晴画和秦简都信了论坛里的帖子爆料,八卦地问对方长相怎么样,身高够不够,来不来电。   唯有柏星辰持观望态度,静静听着,不予置评。   苏云韶可算是明白那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话是怎么来的了。   秦简几个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也不多做解释,“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柏星辰秒懂:“查孙珂?”   秦简:“叫我哥一起啊。”   雷初曼:“需要帮忙吗?”   苏云韶想了想:“我和秦副队约好一起过去,你们要是想帮忙,就找人打听一下那个能除掉碍眼的人的网站是怎么回事。”   “包在我身上!”秦简拍着胸口保证,“许敦今天会去打听和孙珂关系比较要好的女同学,看能不能问出那个网站。”   苏云韶把女鬼画的那张速写图发给他,“这个人应该是知情者。”   任务刚刚发布就被秦简接走了,雷初曼不太甘心地表示:“我问问同学,铁如兰和盖洁那边交给我。”   赵晴画有点无措:“我做什么?”   “都问问认识的人吧,这件事的受害人群和范围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柏星辰叮嘱道,“打听的时候只展露自己的好奇心,千万别表露我们打探消息的真正原因,以免打草惊蛇。”   “收到!”三人齐声应和。   有冷静理智兼具武力的柏星辰在旁看着他们三,苏云韶放心不少。   上完两节课,她翻墙出去,找到秦朔停在角落的车,“抱歉,我晚上有事,突然改变行程。”   “没事。”秦朔启动车辆。   苏云韶把一个纸袋放到后座,“里面有两百张平安符,够你们分的了。”   秦朔笑了:“云韶啊,你是不是对我们的购买力有什么误解?一家人都得装备上,还得留个备用的,再来两百张我都嫌不够呢。”   苏云韶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钱包在哀鸣:别来了别来了,真的装不下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孙珂家门口。   小区有些年头,隔音效果不太好,隔着一扇门还能听到屋里爆发的争吵。   孙妈:“要不是你在外面养了那个狐狸精,三天两头不回家,狐狸精还挺着肚子闹到小珂的学校去,她会堕落会出事吗?我是没能给你生个儿子,那你离婚再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啊!非得闹到出轨,把我们母女俩的脸面丢干净,你才高兴是吧?!”   孙爸:“你有完没完?小珂死了我也很难过,可她那是意外车祸,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非得扒着那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借题发挥闹得家里没法安宁是吧?”   来得不巧,孙爸孙妈吵了架心情不好,不一定愿意配合工作。   苏云韶白天得上学,秦朔有日常工作,两人另外再凑时间过来,说不准还会碰上吵架。   秦朔硬着头皮敲门,暗暗祈祷两个成年人能够理智一点。   屋里的声音消失了,孙爸过来开门,“你们是?”   秦朔出示证件:“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副队长秦朔,这一次上门是想问一些有关孙珂的事。”   “小珂怎么了?”屋里的孙妈赶紧跑了出来,双眼通红,头发糟乱,肉眼可见失去女儿给这位母亲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相比之下,孙爸的头发和衣服打理得比较精心。   秦朔把这些细节全部收入眼底,“方便进去谈吗?”   孙爸请两人进门,孙妈倒了茶水,四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隔壁的桌子上摆着三盘新鲜的水果,燃着香烛,供着孙珂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孙珂清纯可爱,笑容纯真,没有半点化妆痕迹。   孙妈着急地问:“小珂是被人害死的吗?”   “案子还在调查之中,不方便透露太多。”秦朔习惯应对当事人的家属。   这套说辞令孙妈很无奈:“那你今天过来是想问什么?”   自他们俩进来之后,孙爸一直在打量苏云韶。   秦朔心知苏云韶身上的校服会令人起疑,也不掩饰,直接告诉孙妈:“这位有些特殊的能力,在孙珂的身上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过来问问。”   “什么奇怪的东西?”孙爸问。   秦朔:“一个青黑的婴儿手印,比足月出生的婴儿要小很多。”   孙爸吃惊地瞪大眼睛,孙妈的反应大得多,她直接站了起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两条小腿全撞到了沙发上却一声不吭。   这反应不太对啊。   秦朔怀疑孙妈知道一些内情,起码比孙爸知道得要多。   这时,苏云韶指着黑白照片问:“那张照片是孙珂死前的自拍?” 第35章 重男轻女   “是的。”孙妈点头, “出车祸那天,小珂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自拍。”   苏云韶:“我能看看吗?”   孙妈下意识去摸口袋,发现自己穿的是裙子,回头到处找手机。   孙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摸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女儿的朋友圈,“用我的手机看吧。”   苏云韶接过手机, 和秦朔一起看。   黑白照片只截取了孙珂的头部和脖颈位置, 看不出背景,原图更大一些, 能看到背景中有一条河, 河岸有一定的倾斜度,长着一些水仙花。   跟着再往下看, 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孙珂的改变。   孙爸出轨的三年间,孙珂从原来的清纯少女变得浓妆艳抹妖里妖气,时常出入灯光昏暗背景杂乱的酒吧等地,朋友圈发得特别频繁, 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四五次。   毛晗月死后,孙珂立即变了回来, 近半个月只发过两条动态。   第一条是毛晗月死亡的第二天, 孙珂发了张背景是蓝天白云的自拍, 比着剪刀手,笑得特别开心, 并附言:【新的人生。】   第二条是孙珂死亡当天, 在毛晗月自杀的河边自拍了一张,利用拍摄距离微笑着把那簇河岸边的水仙花捧在手心。   由此可见,孙珂的两次风格大转变, 分别是因为毛晗月插足她的家庭和离开她的家庭。   唯一不明白的地方是:孙珂怎么杀毛晗月的?   技术科已经排除监控视频作假的可能,所以毛晗月的死亡要么是真的自杀,要么是鬼魂作怪。   如果孙珂有指使鬼魂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被婴灵推出去死在运输车的车轮下,可如果孙珂是一个普通人,又是怎么指使鬼魂的?   苏云韶问孙妈:“阿姨有听孙珂和你提过网站的事吗?”   “没有!”孙妈一口否认,回答的速度快得孙爸都察觉不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真没有!”孙妈目光闪烁,拳头捏得紧紧的,抓皱了裙子。   孙爸脸色阴沉,不顾苏云韶和秦朔在场就大声呵斥道:“人家还没说是什么网站,你就否认得那么快,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小珂生前到底和你说过什么?”   “能说什么!”孙妈急得脸红脖子粗,对着孙爸吼了起来,“自从你在外面养小三的事被发现,小珂性情大变,也没心思学习了,每天早出晚归和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只把家里当旅馆,回来都说不上一句话。你觉得我们母女能说什么?说你和那个狐狸精的事吗?!”   孙爸更生气了:“别有事没事翻旧账!你非要和我提,那我就得说说你拿着我的钱去补贴你娘家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你弟弟买房要钱,结婚要钱,生孩子还要钱,他老婆是花我的钱娶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两个四十来岁的成年人当着外人的面吵到眼红,互相揭短,看着对方的眼神满是厌恶,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块肉下来。   说的人不尴尬,听的苏云韶和秦朔已经尴尬得想跑了。   忽然间,苏云韶的手机高频率震动起来,是六人群里在说话。   现在是七人群了,雷初曼把盖洁拉进了群。   雷初曼:【云韶,有结果了!】   盖洁:【[链接] 】   盖洁:【我几个室友觉得描述太扯,又因为进不去认定是假的,但是我按照上面的步骤成功进去了,就是后来觉得太过诡异就给关掉了。】   秦简:【现在还能进去吗?】   盖洁:【可以的。】   群里所有人都搜了地狱少女,再一个个发搜索结果的截图出来。   只有盖洁一个人的截图如论坛里的人所说,确实是进去了,还跳出来一个可以输入名字的框。   秦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就盖洁可以?】   雷初曼:【她们整个寝室都试过,其他人都不行,所以年龄、性别、专业、学校不是能否进去的关键因素。】   赵晴画:【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是她身上还有一桩阴婚没离?】   许敦:【什么阴婚?】   秦简:【说正事呢,你小子别捣乱!】   柏星辰:【云韶,能否进那个网站的关键会不会是阴气?】   苏云韶把这部分聊天记录给秦朔看,秦朔强烈要求入群,【灵异探险七人组】这种奇奇怪怪的群名挡不住他加入的决心,苏云韶只好把他拉了进去。   秦简:【??我哥怎么进来了?】   秦朔:【我也进不去。】   秦简:【都说可能是阴气的影响,你个一身正气的警察要是能进去反而奇怪了吧?】   柏星辰:【我比较好奇这个网站为什么能够辨别那人身上有没有阴气,这是普通的技术能做到的事吗?有这能力,干点什么不好?】   赵晴画:【我把平安符和雷符丢一边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许敦:【还有雷符???】   秦朔:【我也没听说还有这个。】   苏云韶没理会他们两个,试着搜索地狱少女,没有框。   她掐了个诀,单手包裹着些许的阴气去点,还是没有框。   苏云韶:【不是阴气。】   柏星辰:【盖洁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做完排除法,就剩凌晨十二点和阴婚两个因素,可她现在既然能够进去,那就说明凌晨十二点并不是必要条件。】   盖洁:【我是端午节那天的凌晨十二点进去的,会不会和时间有关?】   秦简:【凌晨十二点还好说,如果非得要求节日,那也太苛刻了。】   雷初曼:【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苏云韶:【今晚十二点再试一次。】   所有人都答应了下来,这时,孙爸孙妈也吵完了。   苏云韶说:“麻烦叔叔阿姨配合我完成一个实验,这个实验兴许可以知道是谁对孙珂下的手。”   孙爸孙妈同意了。   等苏云韶说明实验的过程只是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敲下地狱少女四个字,再点击一下搜索键就可以,两人顿时没了兴致。   孙爸:“这算什么实验?”   孙妈:“你在和我们开玩笑?”   苏云韶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脸又嫩,确实缺少一些说服力。   正因如此,秦朔才特地抽时间陪她过来。   听到孙爸孙妈的质疑,秦朔忙说:“这个实验我们已经找很多人做过了,并不是和两位开玩笑,麻烦两位配合完成。”   孙爸孙妈将信将疑,想着整个过程加起来就几秒钟的时间,做一做没什么大不了,也就同意了。   孙爸按步骤一一做下,只跳出正常的搜索结果页面。   孙妈去卧室拿来自己的手机,本是随便操作着按下搜索键,结果屏幕中央忽然跳出来一个框。   孙妈呆在原地,孙爸也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旁边亲眼看着妻子操作,分明是一模一样的步骤,跳出来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苏云韶:“阿姨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网站了。”   孙妈猛地抬头,艰涩开口:“这个网站就是杀我女儿的人搞的?”   秦朔:“案件还在调查之中。”   他说这话主要是怕苏云韶一不小心把婴灵杀孙珂的事暴露出来,万一孙妈想办法去杀婴灵又把自己搭进去,受害人越来越多,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事实上,苏云韶很谨慎。   “阿姨,您能说得详细点吗?只有得到您的配合,我们才能早日查清事情真相。”   孙妈盯着那个框的眼睛几乎要渗出血来,双手紧紧地捏着手机,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些,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什么。   孙妈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小珂是怎么知道那个网址的,我不信那个就没有问……”   自从孙爸出轨养小三的事曝出来,家里天天吵架,摔东西,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次数多了以后,孙爸懒得应付孙妈,大多时候不回家。   不久前,毛晗月怀孕了,听说找人看过,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   孙爸重男轻女,做梦都想要个儿子继承孙家的香火,得知毛晗月怀了个男孩,天天嘘寒问暖,送这送那,再没回过家。   那天晚上,孙妈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等老公和女儿回家。   凌晨一点,孙珂兴冲冲地回来了,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和酒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大着舌头说:“妈,我有办法让我们家恢复正常了!”   孙妈:“什么办法?”   孙珂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指着那个框说:“只要在这里输入你觉得碍眼的人的名字,没多久那人就会死掉。”   古代聘请杀手杀人要付丰厚的佣金,现代杀人被抓要坐牢枪毙的,哪会写个名字就行那么简单?孙妈根本不信。   “行了,你赶紧洗洗澡睡觉去吧,一身的怪味,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你信我,我会让家庭恢复正常的!”孙珂说得很郑重。   “没几天警察上门询问情况,我才知道毛晗月跳河自杀。都说了是自杀,和小珂有什么关系呢?”孙妈捂着脸,流下悔恨的泪水,“早知道,我就该阻止她的呜呜呜……”   “原来是她害死我儿子!”孙爸面色骤变,嫌恶万分,“老子辛辛苦苦赚钱供她吃穿供她上学,一个赔钱货还敢对老子的儿子下手,活该被车撞死!”   孙爸啐了一口,转身离开之际把桌上的供品、香烛和孙珂的黑白照片全部扫落在地,相框玻璃碎了一地。   他再不看养育过十七年的女儿一眼,摔门而出。   地上,相框中黑白两色的孙珂还在微笑。   孙妈流着泪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女儿的照片珍重地抱在怀里,低声重复“作孽啊……”   苏云韶和秦朔捡起掉在地上的供品,打扫满地的香灰、蜡油和玻璃碎片。收拾完,帮着孙妈重新摆好香案,两人准备告辞。   临走前,苏云韶回头问了句:“阿姨,您有没有想过杀了毛晗月或者叔叔?”   孙妈楞了一下,自嘲地笑:“我说没有,你信吗?”   回去的路上,秦朔真心感叹道:“重男轻女要不得。”   苏云韶轻笑:“巧了,我重女轻男。”   秦朔:“……咱就不能男女平等吗?”   苏云韶微微一笑,不予评价,“秦副队,得麻烦你找特殊部门的人看着这两人一点。”   “怎么了?”   “可能会出事。”   重男轻女能赚钱的父亲,柔弱甚至懦弱的全职母亲,天真乖巧的女儿……原本的孙家不算多幸福,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一家人的形状。   三年前,毛晗月的插足令这个本不圆满的家庭逐渐开裂。   半年前,毛晗月怀孕了,哪怕这对母子的存在不光彩,闹得孙爸名声不好,孙爸还是选择了未出世的儿子,家庭濒临破裂。   如果说孙妈原本对孙爸还有一丝希望,在孙珂的死亡和孙爸的破口大骂扫尽供品之后,最后那点情分怕是被消磨光了。   要是她一生气把孙爸的名字填上去,又是一条人命。   秦朔头疼,“早知道问得再婉转一点。”   “孙珂的灵魂不见了,只能问她妈,谁都料不到阿姨不止见过,还能进去,甚至孙珂进的网站和地狱少女是同一个……”话没说完,苏云韶的手机又震了。   许敦发了个网址:【云姐,这就是孙珂给的网址。】   许敦:【现在有个紧急事件,学姐不信写个名字会杀人,但又有点好奇,她把教导主任的名字写上去了,怎么办?会出事吗?】   秦简:【啧啧,这是有多大仇啊?】   雷初曼:【被抓过早恋?】   赵晴画:【抓一下就要人命?】   盖洁:【教导主任如果真出事了,她这不就是杀人吗?】   柏星辰:【教师的职业竟危险如斯,还好我打算当律师。】 第36章 李代桃僵   学姐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太妥当, 但不论是写名字的人还是被写名字的人都还活着,很可能成为侦破案件和抓住厉鬼的关键。   秦朔连忙调转车头往许敦的学校开,同时给高然打电话。   他得开车,就由苏云韶来说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包括希望特殊部门的成员能尝试一下搜索地狱少女以及看着点孙爸孙妈。   高然的效率极高, 苏云韶只等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回复道:“按你的要求, 我让所有特殊部门的成员都试了, 只有两个人可以进。”   秦朔脱口而出:“凌晨十二点并不是必要条件!”   说完才想起不久前柏星辰在群里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么盖洁身上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只有阴婚这一点, “云韶, 你觉得进入网站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苏云韶心中有数却没有回答,“高部长, 你觉得呢?”   高然:“那两人平日里就有不少怨言,抱怨特殊部门薪资不高,同事各个性格古怪,难以相处, 不能升职,满腹怨气。就算他们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我也不觉得奇怪。”   话音刚落, 苏云韶和高然异口同声地道:“怨气。”   秦朔则是说:“杀意。”   两个看似不同的词, 放在这件事上竟变得相差无几。   苏云韶:“对方既然布下网址和搜索栏两个入口,就说明是想广撒网多捞鱼, 比起容易克制下去的杀意, 怨气的范围更广。”   高然:“平日里很多人会说类似‘你怎么不去死’‘快去死’的话,产生杀意是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大部分考虑到杀人的后果就会压制下去, 不会付诸行动。怨气不同,大家会觉得影响不到别人,抱怨几句没什么。”   “怪不得!”秦朔恍然大悟,“那女孩写教导主任的名字,并不是真的想杀人,只是作为一种泄愤的手段,就和在纸上写谁谁去死的性质差不多。”   这个年纪的学生假如不曾经历过亲人好友的去世,很难明白生命的重量,心中自然缺少对生命的敬畏。   可等他们真的体会到这一点的必要性,所付出的代价又未免沉重了些。   苏云韶没有特意替那个学姐说话,单纯地陈述事实:“她很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写完名字就后悔了,担心会出事,不然做下这种事她怎么敢随便告诉许敦?”   比起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后果,学姐更担心教导主任会不会出事。   总的来说,还有救。   路上,秦朔联系了该校校长。   两人一到校门口,就被早早等候在那的校长和教导主任迎到校长室。   许敦和女孩由两人的班主任带来,等带到校长室也不多留,可见校长和教导主任是想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女孩叫梁宛,进门后看到这个阵仗顿时腿软。   许敦从没来过校长室,心里惴惴,下意识地往苏云韶身边站。   梁宛和许敦都才十七八岁,平日里被学校和家长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事,心理承受能力不高,众人心里很清楚。   校长的态度比较和蔼,言语亲切地让两人先坐下来,再慢慢询问有关网站的事。   到了这个地步,梁宛和许敦也不敢隐瞒,有一说一,边说边担忧地看着教导主任,生怕这个老爱暗搓搓跑来教室后门盯他们的老师出事。   教导主任一向对学生态度严厉没什么好脸色,此时破天荒地笑了笑,安慰两人道:“没事的,别担心。”   梁宛瞬间破防,大哭道:“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伤害你!就是之前你见到我和学长拉拉扯扯骂过我,我面子挂不住,我真的没想让你死呜呜呜……”   “我知道,别哭了。”教导主任是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见小姑娘哭成这样,想递个纸巾手帕心中还有顾虑,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在场那么多人,就苏云韶和梁宛是女性,苏云韶只好抽了纸巾递过去。   一般人见到女孩子哭得那么凄惨,想安慰安慰她是人之常情。   然而梁宛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过错方,还可能直接导致教导主任死亡,所以该有的教育不能少。   苏云韶面色冷沉:“看来你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梁宛狠狠点头,纸巾粗鲁地擦着眼睛和鼻子,抽噎着说:“我和孙珂是小学和初中同学,高中不在一个班,关系也还不错,她和我说过好几次,希望破坏她家庭的小三可以死掉。”   “我本来以为那人的死亡就是个意外,可是前两天孙珂也死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这种事应该找谁。直到许敦来找我,我才知道那个网站真的会死人!”   梁宛求助地看向现场的众多成年人,“你们有办法救救老师吗?”   苏云韶:“办法当然有。”   梁宛急切地问:“什么办法?”   校长和教导主任一个教政治,一个教历史,都不是很信神神鬼鬼的东西,可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亲自过来找人,怕是真的有问题。   苏云韶:“重新登录网站,在那个框里写下我的名字苏云韶,韶光的韶。”   所谓的解决办法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哪怕相信她能耐的秦朔和许敦都觉得这个办法过于大胆了些。   教导主任的事还没解决呢,梁宛哪里敢应?   “会出事的!”   苏云韶坚持:“不会,你配合我就行。”   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秦朔也有了信心,帮忙劝说道:“她是天师,专门抓鬼的,那鬼伤不了她。”   许敦也说:“云姐很厉害的,你放心吧,她可是能招来雷电打厉鬼,指挥黑白无常的大佬级天师!”   这憨憨至今还不知道那天实验楼顶拿着锁链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大概是柏星辰忘记告诉他们几个了,苏云韶也不多做解释。   光提雷电和黑白无常,校长和教导主任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再把阎王搬出来,这两位怕是会觉得他们几个在说天书。   梁宛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写下苏云韶的名字前再三询问“真的不会出事吗?”“你确定能保护自己吗?”,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   梁宛问一次,苏云韶就回答一次,全程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迹象,秦少可算明白她那句重女轻男的分量了。   即便得了保证,梁宛还是颇为战战兢兢,颤抖地写下名字,满目惶恐,“这样就行了吗?我还要做点什么吗?”   “可以了。”清楚他们的担忧,苏云韶解释道,“这个网站每个人只能使用一次,梁宛写我的名字没有用。梁宛和教导主任之间连着一条因果线,不论是谁杀了教导主任,这份罪孽都会落在梁宛身上。”   这一点早在梁宛进门时,苏云韶就开眼查看过。   梁宛没听懂,“杀人的罪不应该落在杀人凶手身上吗?”   教导主任听懂了:“李代桃僵?”   梁宛惊愕不已,她不就是写了个名字吗?怎么还要把别人的杀人罪给包揽下来了?   苏云韶:“厉鬼不想沾染杀人的罪孽,就利用梁宛等人身上的怨气使出一招李代桃僵,瞒天过海,把真正杀人的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要不是这件事在性质和根源上就错了,许敦都想来个海豹式鼓掌,那厉鬼也太能算计了!   “现在怎么办?”秦朔很是犯愁,这厉鬼听起来不太好搞啊?   厉鬼不出现,苏云韶也不能顺着网线过去抓鬼,梁宛这边行不通,就得用盖洁的那个名额。   ——必须把那只厉鬼引出来!   在那之前,为了保证梁宛和教导主任的安全,苏云韶还得给他们准备点平安符。   正好先前在秦朔的车里放了两百个平安符,直接从袋子里拿四个出来,每人两个放在身边先应个急。   只有防守作用的平安符能保护人却不能抓鬼。   苏云韶从秦朔那要来高然的电话,把这边发生的事解释一通:“麻烦高部长找人保护他们了。”   “职责所在,没什么麻不麻烦的。”高然迅速答应下来,想到这个厉鬼的特殊之处,又问,“既然梁宛那边行不通,需不需要我这边的人帮忙?”   苏云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暂时不了。还没完全摸清楚厉鬼究竟怎么利用网络的过程,我和你那两个成员没什么交集,怨气有可能作用不到我身上。我这边有个朋友,先让她试试。”   高然听明白她的顾忌,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让他们俩写我的名字试试,我们也来一次广撒网多捉鱼。”   到时候不管厉鬼来找苏云韶还是高然,都能想办法动手抓她!   这一回,苏云韶没有再拒绝,叮嘱道:“万事小心。”   高然:“你也是。”   处理完这边的事,秦朔送苏云韶回学校。   到学校时,午休已经开始有段时间,苏云韶直接去了食堂三楼。   包厢里,小伙伴们点了菜,正在群视频聊天,见她回来,赶紧招呼她坐下吃饭。   有许敦在那声情并茂地说故事,苏云韶就不多浪费时间和口水了,专心吃饭。   等故事说完了,秦朔才问:“云韶,你有什么打算?”   苏云韶看向视频那头早吃完饭专注听八卦的盖洁:“你搜地狱少女,写我的名字,写的时候多想想我的坏,恨不得杀了我的那种,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什么都行,越狠越好。”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的一言难尽,像是在说:你是有什么大病?   盖洁满脑袋的问号,一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杀你?”的话差点说出来,被小纸片人黄立拉了一下,赶紧住嘴。   她思索再三,委婉地说:“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觉你的不好,不然大家一起想想?”   秦简的眉毛纠结成一团:“云韶除了不爱笑,还有什么缺点?”   雷初曼沉吟半天:“成绩不好?”   秦简:“……你在说什么冷笑话?”   【灵异探险八人组】里除了柏星辰和盖洁,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学渣好吗?   赵晴画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够女人味?”   柏星辰吐槽:“她才十七岁未成年,有女人味反倒奇怪吧?”   秦简:“……就不能来个靠谱点的吗?”   许敦弱弱地说:“一定要真实的缺点吗?随便说几个往云姐身上套一下,不行吗?”   柏星辰:“我觉得这个可行,只要怨气是冲着云韶去的应该没问题。”   秦简激动地站了起来:“冷面修罗,杀人如麻,不留情面,灭人满门不留一个活口!”   所有人:“……”   最终,柏星辰还是对欲言又止的盖洁说:“你自己随便想吧,生搬硬套都行。”   苏云韶再次提醒:“写名字的那一刻,一定要对我产生怨气或杀意。”   盖洁瞅了瞅群视频中的秦朔,只想仰天大喊:这特么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安分守己那么多年,如今却要当着警察的面被救命恩人逼着杀自己,就离谱!   想归想,盖洁不敢耽误正事。   刚点开浏览器,一旁的热搜里有个标了爆的字条,她好奇点进去一看,顿时拳头硬了。   这下,也不用再找什么骂人的词,难听的话一句句地自动从嘴巴里冒出来。   群视频还没挂,几人就见盖洁脸色铁青,骂骂咧咧地说:“苏云韶你个渣渣,人家陪你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转头你就嫌人家人老珠黄,不如小奶狗小狼狗,在外勾三搭四包了一整片鱼塘……”   苏云韶:“……”   其他人:“……” 第37章 陷阱已设   盖洁在那一个劲儿痛骂苏云韶的架势, 要不是在场的都是知情者,还真以为苏云韶有多渣呢。   好在盖洁骂归骂,正事也没忘,麻溜地写完了名字, “好了。”   苏云韶开了眼, 看到她和盖洁之间缠起来的因果线,“行了。”   陷阱已经设好, 就看厉鬼什么时候来跳了。   柏星辰犹疑地问:“云韶, 你的眼睛没事吧?”   其他人刚刚光顾着看视频里盖洁骂人,没看苏云韶, 听柏星辰这么问还以为苏云韶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个个都很紧张。   “没事。”苏云韶的开眼只是一瞬,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为他们科普道,“这个世界有许多种眼睛,大多是凡眼,能看到鬼魂的是阴阳眼, 能看到未来的是天眼,我刚刚是在确认盖洁写的名字有没有效。”   秦简惊呼:“我只知道阴阳眼, 没想到还有能看到未来的天眼, 这也太神了吧!”   雷初曼皱眉:“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预知未来这种近乎开挂的能力, 肯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赵晴画看事情的角度相当清奇:“这么一说,我有点怀疑那些重生文的主角是真的重生还是有天眼预知了。”   苏云韶的这条科普常识为小伙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个躁动不已, 兴致勃勃地讨论天眼的各种用处。   秦朔都不可避免地参与了进去,“我只祈祷天眼这种超出常识的能力不会被犯罪者拥有。”   苏云韶劝慰道:“放心,预知未来的bug太大, 玄门中人都很难开天眼,真要有玄门以外的人拥有并使用天眼,必定常年病弱。”   这么一说,秦朔真的放下心来。   天眼的讨论热度过去了,几人想起盖洁痛骂渣渣的义愤填膺程度就问了一句,等从盖洁那知道原因,赶紧点开热搜在线吃瓜。   一向对吃瓜不热衷的苏云韶都跟着看了一眼。   热搜里详细说明凤凰男一无所有期间,女友的付出,男人的专情,以及凤凰男功成名就之后,女友的一如既往,男人的无情与花心。   整一个“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真实写照。   最过分的是:女友被传染了艾滋病。   而这也是女友绝望之下曝光凤凰男的重要原因。   秦简大骂一声:“艹!男人之耻!”   许敦气到跳脚:“怎么会有人这么坏?”   雷初曼嫌恶不已:“这种男人就该化学和物理阉割轮着来!”   赵晴画代入感过强,哭着说:“这种男人活着对社会有什么贡献?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有男性:“……”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狠的吗?   然而,更狠的还在后面。   苏云韶给赵晴画递了张纸巾,风轻云淡地说:“别哭了,你很快就能如愿。”   所有人:???   意识到如愿的内容,一个个张嘴瞪眼,吃惊不已。   雷初曼连连鼓掌,拍得手心都红了:“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赵晴画破涕为笑:“好多女孩得救了!”   转而又是一阵深深的叹息,“就是可惜那些年纪轻轻被传染艾滋病的女孩了,目前的医术还没法治愈。”   这一点,苏云韶也无能为力。   秦朔:“云韶,这人要死了?”   知道他要说什么,苏云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先拒绝了,“别想了,没得救。”   秦朔讪讪地笑,还没说话,秦简就跳起来了,“哥,你不是吧?这种渣男都要救,你让那些被传染艾滋病害了一辈子的女人怎么办?”   雷初曼赵晴画盖洁警惕地瞪着秦朔,似乎只要秦朔敢说出让苏云韶去救渣男的话,她们三个就要喊绝交!   秦朔,堂堂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面对再凶恶的犯人也能面不改色,此时此刻却被几个未成年盯得脸都僵了,怎么也张不开嘴。   关键时刻,柏星辰帮他说话:“秦哥是警察,听说有人将要死亡,想进行施救是很正常的。”   在雷初曼赵晴画盖洁的冷眼怒视下,秦朔硬着头皮点了头,警察干的不就是这工作吗?   柏星辰又道:“可是秦哥,你也应该考虑一下云韶的立场,她是天师,能救的肯定会救,不能救的你要是偏偏救了……”   后续的话柏星辰没有再说下去,但听到的人都在脑海中自动补全: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秦朔面色微变,是他想当然了!   苏云韶:“救人也是要分人的,善心善意身具功德的得救,阳寿未尽的可救,恶贯满盈坏事做尽的……呵。”   那一个“呵”字极具灵性,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秦简觉得应该是:本天师不多送几只鬼过去就不错了,还想我救他?做梦!   雷初曼觉得应该是:姐姐我不递把刀过去,就已经是对渣男最大的仁慈了。   赵晴画觉得应该是:就算我不收他,也有鬼来收。   秦朔不敢再多说什么,渣男不在B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会怎么死,他总不能请假过去无限期守着渣男吧?   自作孽不可活,就这样吧。   挂了视频,几人说说笑笑走出包厢,去小卖部买冰激淋和饮料。   秦简和雷初曼赵晴画讨论着买哪种冰淇淋,柏星辰和苏云韶落到了后面。   柏星辰慢了两步,和苏云韶并肩而行,“云韶。”   他想起包厢中苏云韶提及凡眼和阴阳眼,甚至抛出如此bug的天眼引起众人的关注和讨论,却没有提自己的眼睛,只说了一个用途。   苏云韶:“嗯?”   柏星辰的说话声音非常轻:“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一个金色的小印。”   苏云韶没想到她开眼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就这么恰好被柏星辰看清,“想知道?”   柏星辰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故意岔开话题是不能提这个。”   苏云韶:“也不是不能提,有些东西知道太多会有危险,你们都是普通人,我给的东西再多,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无法和玄门中人较量。”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知道太多没好处,但柏星辰听出了那么点意思——这双眼睛可能会招来玄门中人的觊觎。   柏星辰知道厉害,举手保证:“我发誓不会把有关你眼睛的事情说出去。”   “也没那么要紧。”苏云韶笑了笑。   “星星,云韶,你们吃什么?”走在前面的秦简几人已经到了小卖部,见两人还在后面慢悠悠地走,高声大喊。   “来了!”两人快步走去。   另一边,高然找到那两个搜索地狱少女能跳出框来的成员,让他们必须满腹怨气和杀意地写他和萧成的名字。   两成员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这是高然在套路他们俩,怎么都不敢写,被高然和萧成好一顿揍。   这下,可真的是满腹怨气地在框里写下他们俩的名字,不带半点虚假。   搞定以后,高然给苏云韶发消息:【我这边行了,你呢?】   苏云韶:【行了。】   高然:【我等着她自投罗网。】   苏云韶:【她?你觉得是女鬼?】   高然:【都地狱少女了,还不是女鬼吗?】   苏云韶:【说不好,不久前刚遇到一个喜好男扮女装的水鬼。】   高然:“……”原来是被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   放学后,苏云韶拒绝秦简几人聚餐的邀请,和苏依依在林荫道相遇,一起上了等在校门口的私家车。   路上,苏妈大致说了一下生日宴的流程,“平时这种宴会就是找个名头让商场上的人聚在一块聊聊天谈谈生意,这次主要是因为云云第一次在圈子里正式露面,准备时间不足。”   “礼服是按照你的身形定制的,今天过去试试,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苏妈左右手分别牵着苏云韶和苏依依,把两个女儿的手叠在一块,“生日宴那天我可能顾不上你们,依依参加不少宴会了,到时要照顾一点姐姐。”   苏依依乖巧应答:“我会的,妈妈。”   苏妈又看向苏云韶:“云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你可能不太习惯,不要怕,多参加几次就好了。”   苏云韶点了点头:“好。”   一到地方,就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待她们母女三人。   苏妈和苏依依早就来试过自己的礼服,今天是特意陪苏云韶来的,就在外面等她试穿礼服出来看效果。   苏云韶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试衣间,苏依依前脚刚去洗手间,后脚就有人来了。   还是个熟人。   “哟,这不是苏太太嘛。”来人嘴上熟稔,眼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差把找茬两字写在脸上。   苏妈客套招呼:“王太太,晚上好。”   王太太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随手一放,在苏妈旁边坐了下来,“下周就是苏总的生日,你现在才来试礼服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这找茬的架势,一看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打发的,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脑细胞和口水。   苏妈心里烦又不得不忍着,王太太的丈夫王总和苏爸在生意上有些许往来,她不想给苏爸拖后腿。   “今天只是带我女儿来试礼服。”   “那更不对了呀。”王太太的嗓音一点点变大,说得苏妈皱眉,说得附近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瞧我这记性,苏太太这面面俱到的性格怎么会忘记提前来试礼服呢?所以今天是带哪个女儿来试礼服?不会是那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真千金吧?”   试衣间里的苏云韶:???   农村长大的真千金吃你家一粒米还是用你家一滴油了,那么大的嘲意?   洗手间。   苏依依还在洗手呢,系统夺命连环催:【宿主,快点快点,找茬的来了!】   苏依依不解:“谁找茬?找谁的茬?”   系统急到触手乱挥:【还有谁?那个自从知道你是假千金就一直到处散布真假千金宫斗文的老阴阳人王太太呀!你姐试礼服呢,出不来,你赶紧……】   催促的话说到一半,苏依依匆忙跑了出去。   她出来时正好听见王太太那句阴阳怪气的“不会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真千金吧?”,顿时火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三个月前,苏依依得知自己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那时,苏爸苏妈苏旭阳对她一如既往,只是不断地托人找人寻找真千金,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日子还是那么过着,直到B市到处传播真假千金宫斗文。   每一个版本里的真千金回来以后都会嫉妒打压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抢爸爸妈妈哥哥朋友未婚夫,把假千金赶出家还不够,非弄得假千金身败名裂或者干脆死亡才算数。   苏依依看了近两个月你死我活的真假千金宫斗文,同学朋友见到她就问家里人怎么样,真千金是不是要回来了,直到绑定学霸系统天天刷题才稍微转移了注意力。   可真千金分明不是那样的!   苏云韶缺钱也不麻烦爸爸妈妈,自己在外偷摸打工,用赚来的钱买玉,一点点地雕刻送人。   玉雕木雕微雕,爸爸妈妈哥哥有的,她也有。   苏云韶有自己的朋友,还因担心傅烨哄骗她,初次见面就想把傅烨送进局子,抢个毛线未婚夫啊?   哪有什么真假千金斗得你死我活的剧情?!   王太太平日里就有意无意地挤兑苏妈,今天居然更加口无遮拦!   苏依依赶到战场,三十六计阴阳怪气还没来得及施展,听到了一声声越来越近仿佛敲在人心间上的高跟鞋声。   一袭渐变蓝长裙的苏云韶缓缓走了出来,眉目清冷,居高临下地望着满脸吃惊的王太太。   “我就是那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真千金,王太太有什么指教?”   苏依依:!!!   系统:!!!   嗷嗷嗷姐姐鲨我! 第38章 送走婴灵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应该是怎么样子的呢?   在王太太看来, 那肯定是个土里土气畏畏缩缩不敢碰昂贵礼服的胆小女孩,因为天天下地干农活皮肤黝黑肤质粗糙。   可现实却是……   那一袭渐变蓝的抹胸长裙长至脚面,由上至下颜色渐渐加深,皮肤白皙, 身形修长。   苏云韶的长发挽了一半, 另一半散在耳边和肩头,瞧着像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忙出来的。   妆容没有完成, 首饰没有装扮, 如此简单的打扮却衬得她整个人更为清冷出尘,如那月夜下的仙子。   王太太惊到一度失声, 这样的容貌和气质, 怎么可能是苏家那个在农村养大的女儿?!   “你骗……”   王太太潜意识拒绝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因为苏妈笑着迎了上去。   “云云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苏妈高兴于女儿的护短,理了理苏云韶的碎发,嗔道,“头发都还没做好呢。”   “姐姐头发没做好就这么美了, 做完全部造型岂不是要迷死人?”苏依依小跑着过来,挽住苏云韶的手臂撒娇似的贴过去, 眼睛闪烁着迷妹专属的小星星。   系统应和道:【就是就是!】   看着两个女儿相亲相爱的场面, 苏妈的笑容越发温柔, 拉着苏云韶仔细地问:“礼服会不会太紧?布料舒服吗?会不会擦疼你?高跟鞋穿着磨脚吗?”   苏云韶一一回答:“不会,挺好的, 新鞋都这样。”   王太太见势不对, 悄咪咪地溜了。   等她跑远了,苏依依不悦地哼哼两声,“妈妈, 王太太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们家呀?”   苏云韶抓住重点:“总是?”   苏妈摆摆手,一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王总和你们的爸爸是同行,几年前的一次竞标活动,王总以高出一百万的价格赢了你们的爸爸,谁知道因此赔进去大半个身家。”   苏依依不敢置信:“他自己做生意赔了,难不成还要怪爸爸没把标竞走吗?”   “我们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趁着这个机会,苏妈教育两个女儿,“这种偏执的想法可万万要不得。”   “我才不会呢。”苏依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挽紧了苏云韶的手臂,“姐姐也不会的!”   苏云韶微笑点头,看着王太太离去的方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失败后不愿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吸取教训,迟早还会再跌一次。”   苏依依:“就是就是!”   系统:【就是就是!】   等苏云韶做好造型,苏妈和苏依依拍够了美美的照片,母女三个才去吃饭。   吃完晚饭已经挺晚了,苏妈想带着两个女儿直接回家,苏云韶却说她还有事,办完事会自己打车回家。   苏妈知道她有分寸,多叮嘱几句安全问题,和苏依依先行回了家。   目送她们离开,苏云韶打车去了毛晗月自杀的河边。   下车后,给秦朔打了个视频电话,问毛晗月自杀的具体地点。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秦朔指给她看。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那边,安全吗?要不,我过来找你吧?”   “不用。”苏云韶根据他的指示找到了地方。   一路走来,不止没有找到婴灵,连一只鬼都没见到,反常得不像样。   这条河的两岸都有路灯,晕黄的灯光照耀下,河岸边的水仙花如此醒目——正是孙珂的自拍中被捧在手心的那一簇。   水仙花的花期是冬天,如今是五月下旬,B市见不到露天生长的水仙花。   或许,正是因为少见,孙珂才拿它入景自拍,正巧拍下了婴灵趴在她肩上的那一幕。   苏云韶走到水仙花旁,“出来聊聊。”   那一簇水仙花无风自动,冒出一串小奶音:“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苏云韶:“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鬼吗?”   “有啊!”水仙花中走出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男童,男童怀里抱着个小婴儿,正是杀孙柯的婴灵。   一如苏云韶所料,受李代桃僵的影响,婴灵杀了孙珂却没有沾上人命。   “你弟弟?”   男童摇着小脑袋,“这个孩子是顺着河流飘过来的,我在这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他妈过来找鬼,你是他妈妈吗?”   苏云韶:“……”   “他妈妈叫毛晗月,半个多月前挺着六个月大的孕肚在这跳河自杀,你没看见?”   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的婴灵忽地睁开眼睛,直勾勾阴森森地看着苏云韶,像是在辨认她到底是不是仇人。   男童“啊”的一声恍然大悟,“他才六个月大啊?我说他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顿了顿,想起自己有个问题没回答,摇了摇头,“我没看见。我附身在水仙花上,但我其实是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水鬼,这条河也算是我半个家。河里经常有垃圾飘过来,我忙着捡垃圾呢。”   被捡的婴灵:“……”   心累地闭上了眼。   苏云韶问:“附近为什么没有其他鬼?”   男童不太清楚,“端午节那天河边来了很多鬼,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越来越少,到现在只有我和他了。”   苏云韶问得差不多了,“你想投胎吗?”   “想啊。”男童的力气太小,在一人一鬼说话期间抱了这么久的婴灵,终于抱不住了,“姐姐,你帮忙抱抱他好不好?”   这条河附近有监控摄像头,苏云韶不想做出太奇怪的动作,省得事后解释起来麻烦。   “我请个阴差带你们去地府,你要是抱不住了,可以把他放在地上。”   男童抱着婴灵没有放下,郁闷地嘟囔:“都说像我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撒起娇来,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说着说着,他忽然抬起头来,大声问道:“姐姐,你是二般人吗?”   苏云韶无比正经地回答道:“我是三班人。”   高二三班。   男童没听出来,还以为是三般人,小嘴张成了O型,像是在说:我明明给了你一个是或者非的判断题,你为什么把它做成了选择题,还自带C的答案?   苏云韶的包里只有几张符和教科书,没有香烛和供品,哪好意思请阴差白干活?   把男童和婴灵带回家再请阴差也不行,香烛的味道那么特别,早上招魂已经用过一次,再被家里人闻到,她还得想办法解释。   无奈之下,只好给阎王发了个定位:【麻烦找位阴差过来,带两只小鬼去地府。】   阎王:【等着!】   阴差很快就来了,来的还是黑无常。   苏云韶:“麻烦了。”   黑无常笑了笑:“不麻烦。”   男童抱着婴灵自觉地走到黑无常身边,黑无常立即转身离去,来去匆忙。   苏云韶过意不去,回到家后去浴室烧了一大盆冥币给黑无常。   地府,黑白无常正在向阎王例行报告。   忽然间,黑无常的面前多出了好几沓冥币,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摸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劳烦”二字。   那张纸突然被阎王抽走,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面无表情地问:“她让你做什么了?”   黑无常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白无常狠狠一戳,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什么都没有!”   阎王的眼神凉飕飕的,左眼写着“不”,右眼写着“信”:没做什么还又送冥币又劳烦的?   黑无常举手发誓:“我用我未来的媳妇发誓,今晚的对话仅限于‘麻烦了’,‘不麻烦’,全程一共六个字,绝无其他!”’   阎王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   转身离去时,自然地带走了本属于黑无常的那张纸。   黑无常没有半句怨言,甚至主动上交了这几沓堪比烫手山芋的冥币,交上去的瞬间,狠狠松了口气。   阎王却挥挥手大方地表示:“给你了就收着。”   其实不太想要的黑无常:“……”   第二天午休,一行人正在包厢吃午饭,秦简惊呼:“水仙花居然枯萎了!”   雷初曼疑惑:“水仙花不是这个季节开的吧?”   赵晴画想了想:“是放在低温环境里种的水仙花吗?”   “不是那个!”秦简把公众号链接发到八人群里,“是露天生长的一簇水仙花,因为是反季节生长的,还成了网红打卡地点,今天上午有人过去打卡,发现水仙花一夜之间枯萎了。”   苏云韶听着有点耳熟,顺着链接点进去看,果然是男童附身的那一簇水仙花。   原本就是靠着鬼魂的阴气生长的,男童离开了,水仙花自然回归原本的植物生长规律。   柏星辰也知道这个,“之前就有人怀疑这是特殊品种的水仙花,能够一年四季花开不谢,还特地取样过,想研究推广到所有花卉品种,达成全国各地四季如春的成就。”   苏云韶:“……”恐怕是全国各地鬼魂开花吧?   她喝了口饮料,把昨晚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   秦简:“原来是有鬼附身才反季节开花啊。”   雷初曼:“这个之前云韶有说过,阴气多了会冷,所以鬼魂的附身差不多相当于装进了冰箱。”   赵晴画举一反三:“也就是说,如果遇到违反常识的事情,大有可能是鬼魂作怪喽?”   苏云韶思索片刻,没有全应:“不一定,具体事物具体分析。”   就苏云韶认真和严谨的程度,时不时冒出来的哲学思想,柏星辰实在好奇:“所以你当初文理分科为什么不选文科呢?”   苏云韶心说:这个问题你得问原主,她究竟哪来的勇气化学30物理40选理科?   秦简瞪眼:“星星,你居然要玄门大佬读文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为什么会痛?”柏星辰的表情特别认真,“我觉得最适合她的专业就是马哲。”   所有人:!!!   玄门大佬读马哲,你是魔鬼吗?! 第39章 家庭旅行   吃完午饭, 几人去小卖部。   昨天的冰激凌是秦简付的钱,今天就由雷初曼请大家喝饮料,赵晴画慌忙举手排队:“下次是我!”   秦简和雷初曼难得默契一次:“少不了你的!”   苏云韶落后几步,轻声问柏星辰:“学校有什么地方比较安静, 有水, 不会被人打扰?”   柏星辰也不问她要做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 取出其中一个, “实验楼三楼左手边第二间物理教室。”   苏云韶微讶:“你怎么会有物理教室的钥匙?”   柏星辰:“偶尔会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些比赛,老师就给了我一把备用钥匙。”   苏云韶悟了, 学霸专属小后门。   “多谢。”她收下钥匙和雷初曼请的饮料, 跟几人回了一趟教室,拎着包出门。   秦简好奇:“星星, 云韶干什么去,还带着包?”   柏星辰回了句“有事”,见秦简还要问,一句“快期末了, 你复习得怎么样?”直接把秦简吓得转身就跑。   另一边,苏云韶打开了物理教室的门。   最近她被抓鬼和善后占去不少时间, 得应付家里的三只学霸鬼, 制作时还要瞒着家里人免得提前知道失去惊喜感, 能挤出来准备生日礼物的时间实在不多。   无奈之下,只能把材料和工具放在包里带出来, 趁那只厉鬼还没冒出来前多做一点是一点。   一做就是半个午休加下午的第一节 课。   白天完成一小半, 苏云韶预计这个周末可以弄完,再用元气蕴养一周,赶得上苏爸的生日宴会。   无奈, 计划赶不上变化。   晚上,苏旭阳和苏爸回家,一家人难得聚齐吃饭。   饭后,苏爸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这几天我提前完成工作,明后天可以休息,我们一家人出去家庭旅行吧!”   想通宵爆肝游戏的苏旭阳:“……”   想准备生日礼物的苏云韶:“……”   想和未婚夫约会的苏依依:“……”   一家五口面面相觑气氛一片寂静中,苏妈率先反应过来,捧场鼓掌:“爸爸工作辛苦了,只有两天时间,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当然!”苏爸拿过平板,划拉出一份文案策划书,时间表那块安排得密密麻麻,行程还挺紧。   苏云韶瞳孔地震,家庭旅行计划还要做成文案?!!   她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奇怪,转头一看,苏依依、苏旭阳、苏妈面色淡然地竖着耳朵认真听讲,似乎这种事很正常。   苏云韶:“……”所以,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   周末满打满算只有两天,还得包括来回路程的时间,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否则旅途太过劳累,所有人只想休息,就失去了家庭旅行的意义。   所以苏爸选择了隔壁市的一处度假山庄,他的计划是:“开车一小时,高速两小时,度假山庄在半山腰,我们可以在山下看荷花,山上摘樱桃,有吃有喝有玩,泡着露天温泉看星星。”   苏依依疑惑,“荷花不是六月才开的吗?”   苏爸:“受附近的地热和温泉影响,那里的荷花开得早,我们这个时候过去人不多,下个月开始就是观光高峰期非常挤了。”   苏爸嘴上没劝,眼里和脸上写满了“去嘛去嘛!”,总觉得如果他的家庭旅行要求被拒绝,很可能难过得一晚上睡不着。   苏云韶周末宅在家里是为了准备苏爸的生日礼物,这会儿见苏爸兴致昂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泼冷水。   “好。”   苏依依努力刷卷子攒积分是为了给家人买好东西,想想一家五口第一次出门旅行还挺激动,尤其是和姐姐一起泡露天温泉嗷!   “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只要有网,苏旭阳在哪打游戏都行,没有意见,“行。”   明早就要出发,准备的时间不太多,兄妹三人赶忙回房收拾。   苏妈轻轻地拍了一下苏爸的胳膊,抓着他一起上楼收拾,“你也不早点说,匆匆忙忙的别落下什么才好。”   苏爸讨饶,“我那不是公司里事情多,担心提早和你们说了计划,到时候工作没完成去不了,那多扫兴啊!”   “我就说云云刚回来,你怎么老在公司加班,都不多和她相处相处,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苏妈刚刚还怪苏爸没有提前和她说,现在想明白了高兴地亲了苏爸一口,“真棒!”   苏爸立即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三个孩子,放下心来。   “我这不是看云云和依依比较生疏,想找个机会让她们姐妹俩好好亲近亲近嘛。”   “生疏?没有啊。”苏妈把昨晚试礼服的事拿出来一说,“云云头发梳到一半就出来了,依依也是手没擦干就跑出来了,姐妹俩联合起来帮我气王太太,我看着还挺有默契的。”   苏爸:???   “我早上送她们俩去学校,姐妹俩坐在后面都不说话的!”   也就一个白天的时间,姐妹俩忽然就好了?女孩子的友谊来得那么迅速的吗?   这个苏妈就不是很清楚了,至少在她面前,两姐妹还是挺好的。   “那趁着这个周末,我们再观察一下,看看她们姐妹俩到底是一致对外内里不和,还是在隐瞒什么?”   苏爸:“必须的!”   二楼,兄妹三个都在收衣服,动作最快的竟是苏云韶。   苏云韶装了一身从里到外的换洗衣服就停了手,看向围坐一块打扑克的四个小纸片人,“明后天家庭旅行,你们四个好好看家。”   四鬼:“收到!”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秦简:【夜宵走起?】   雷初曼:【你是真不怕胖啊!】   许敦:【哥,我去!】   赵晴画:【云韶去的话我就去。】   秦简:【你这是被鬼吓出心理阴影了?】   苏云韶:【我们家周末有活动,今晚我要赶工,就不出门了。】   许敦:【赶什么工?】   柏星辰:【是叔叔的生日礼物吗?】   苏云韶:【对。】   秦简:【呜呜呜想看!】   雷初曼:【我也想看,但不是还没做好吗?】   赵晴画:【云韶亲手做的,肯定好看!】   苏云韶:【只做好一个,稍等,我拍照给你们看。】   秦简:【你们几个看完了记得保密啊!!!敢秃噜出来,小心我给你们咔嚓喽!!!】   苏云韶刚把现拍的照片发出去,看到这句话失笑摇头。   苏云韶:【没那么严重,但确实需要保密。】   秦简:【这不是你哥吗?上次去你家玩见过的,很像诶!】   雷初曼:【Q版的小人儿好可爱,像手办!】   雷初曼:【给你们看看我的手办,像不像?[图]】   赵晴画:【哇,超棒的!玉质不错,下面打个光会更好看哦~】   秦简:【云韶,你爸生日,不是应该送你妈的手办吗?】   柏星辰:【只完成一个的意思,应该是计划做一家五口的手办吧?】   苏云韶:【是。】   雷初曼:【唔,我要不要也去学门手艺啊?】   柏星辰:【你喜欢手办,可以学陶艺。】   赵晴画:【曼曼,这个听起来不错啊!】   秦简:【星星的建议很适合你。】   许敦:【我家附近有一个陶艺工作室,不然周末你们先过来体验一下?】   几人迅速决定了周末的集体活动,还说会把明天的成果发到群里,也让苏云韶不要忘记分享。   柏星辰发来私聊:【要是赶不及,物理教室的钥匙还可以借你。】   苏云韶:【多谢。】   这一晚,一家五口都没睡好。   苏爸苏妈因为想带这带那的,担心明后天天气好不好,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一家五口第一次集体活动能不能圆满成功,苏云韶和苏依依能不能亲近一点,想得太多睡得不安生。   苏云韶担心再冒出什么意外来挤占制作礼物的时间,干脆熬夜赶工。   苏依依担心周末没法刷题,一直在书桌前做题,等到十二点日常任务刷新后又做了不少,实在困得不行才在系统的催促下上了床。   苏旭阳知道家庭集体活动自己不能一直抱着手机打游戏,想到第二天路上还有三个小时能补眠,顿时把睡眠时间往后延了延。   一玩就没了时间概念,直到嘴巴干渴,胃里抗议,不得不去厨房找点吃的 。   起身前,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二十。   摸着楼梯扶手下楼时,他看到有人大半夜地蹲在他家花园里搞土,还穿着睡衣!   这一幕有些熟悉,苏旭阳想起一周前他看见过类似场景。   只不过当初是苏云韶从花园里挖东西,这一回变成她往里面埋东西。   上一回苏旭阳忘记问了,这一回他大大方方地拉开客厅的落地窗,问道:“你干嘛呢?”   早在苏旭阳出门的那一刻,云溪就赶来通风报信了。   苏云韶没被他的出现吓到,很是自然地回答道:“埋点东西。”   “什么东西?”苏旭阳穿着室内拖鞋,不能走到室外去,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可惜视角被苏云韶挡了大半,看不太清楚。   苏云韶转身亮给他看,“朱雀像。”   苏旭阳:???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半点朱雀的样来,“我怎么瞧着就是只翅膀大点的小鸟?”   “朱雀是鸟,没毛病。”苏云韶回了一句,把朱雀像裹上黄符埋进土里,仔细地盖好土。   苏旭阳:“你埋那个干什么?”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镇宅。”苏云韶拍掉手上的泥,抓起最后一只青龙像往东边走去。   该埋的时间和方位是早就算好了的,她现在就是掐着时间,把用元气蕴养过的物件一一埋入,启动阵法就搞定了。   弄完以后,苏云韶在花园洗了手,这才从大门进来换鞋。   苏旭阳抱着一包方便面干啃,追着她问:“那你上次在花园里挖什么?”   苏云韶也不知道该说她哥运气好还是不好,她在花园动过两次手,每一次都被他看见。   “想知道?”   “想!”   “不后悔?”   “不后悔!”   苏云韶:“死人头发。”   苏旭阳:?   “什么玩意儿?”   苏云韶的视线缓缓下移,苏旭阳跟着她的视线走,看到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方便面。   苏旭阳正想问“你也想吃?”,就听苏云韶幽幽地说:“一大捆弯弯曲曲的死人头发,和你手里这个差不多。”   苏旭阳:!!!   由于一家人头天晚上都没睡好,苏云韶在车里贴了张助眠符,在司机的驾驶座下塞了张神清气爽符,路上的三个小时全补眠去了。   到了山脚下,举目望去全是碧绿的荷叶与粉白的荷花。   苏依依念了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应景,拉着苏云韶和苏妈在荷花前花式自拍。   苏爸笑着看她们母女三人跑来跑去拍了半个小时的照片,搅乱了他计划好的行程,也不催。   扭头一看,儿子居然双手插兜靠在车边看风景,没有玩手机,这可太稀奇了,难不成家庭旅行的魅力已经大到能治网瘾了?   “旭阳,你干嘛呢?”   苏旭阳忧伤脸:“思考人生。”   配合着他那对硕大的黑眼圈,还真有那么点唬人的样子。   苏爸:???   “你的人生除了游戏,还能思考出点别的?”   “怎么没有?爸,你少看不起我!”苏旭阳不服气地哼哼,抖着腿道,“今天的我已非昨日的我,现在的我是究极进化后的钮钴禄旭阳,正在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   最后一个字还在嘴边,被苏爸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生生卡在那。   “你天天不干正事只想着玩游戏,我还想你将来自己开个游戏公司也是一份事业,结果你现在居然给我想清穿去了,异想天开,我让你钮钴禄!!!”   苏家五口初次家庭旅行的第一天,苏旭阳先生有幸获得来自父亲的深沉爱意——一盘夹生的竹笋炒肉。 第40章 桃妖三岁   荷花再好看, 连续看半个多小时,也会产生视觉疲劳。   苏依依请司机帮忙拍照,一家五口以荷花荷叶为背景,拍了张全家福, 为这个景点的观光画上句号。   一家人带着满满的美景照和自拍照离开荷塘, 沿着小路徒步上山。   苏爸:“我们家只有云云有锻炼的习惯,其他人的运动量都不足。趁着今天天气好, 还有伴, 多走几步,锻炼锻炼。”   这话说得在理, 一家人一边爬山一边说笑, 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好一段路。   这座山也就三百米高,度假山庄在半山腰的位置, 通往山中的路并不陡。   才走出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苏旭阳就有点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汗。   苏爸都惊了:“我这个常年坐办公室的人,体力都比你好, 你这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是不是该反省反省了?”   苏旭阳满脸哀怨,心说:我原来的体力也没这么差, 可这不是被太上皇您赏了一顿竹笋炒肉吗?   事实上, 苏爸下手很有分寸, 没怎么用力,就是意思意思打那么两下, 所以是一盘夹生的竹笋炒肉。   还是趁苏妈母女三忙着拍照没注意他们父子时打的, 就怕掉儿子面子。   苏旭阳更多的还是那么大岁数还被苏爸打屁股的不好意思,连带着提不起劲来。   对此,并不知情的苏依依略为担忧:“哥, 大学也是有运动会的,你这样能参加什么项目啊?”   苏旭阳露出了“你还是被社会毒打得少”的表情,语气中颇为嘚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学的运动会全凭自主报名,就算每个班的名额报不满也没关系,和高中不一样。”   苏依依:“……还不如强制报名呢,至少你们还会临时抱佛脚锻炼几天,免得到时出丑。”   苏妈到底是成年人了,会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想问题,担忧地看了看儿子的腰:“旭阳啊,回去后让你爸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爸秒懂,“噗——”   慌忙捂嘴,还是没来及捂住那声笑,只好咳嗽两声作为掩饰。   看到苏爸的反应,苏旭阳终于反应过来苏妈想让他去医院检查什么,面色兀地涨红,羞恼得只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妈!您可真是我的亲妈啊!”   苏依依:???   “哥是生病了吗?”   “他的身体没毛病。”苏云韶毕竟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这方面还是懂一些的,拉着苏依依先走,“就是懒病犯了。”   不想锻炼可不就是懒么?苏依依被成功说服,摇头叹息:“我的生物和化学学得再好也治不了懒病,哥,我放弃了。”   苏旭阳:“……”不,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苏爸苏妈笑得不行,眼神中全是对姐妹俩能够和和美美的欣慰。   至于儿子?目前也只剩一个助攻的作用了。   一家人慢悠悠地走了近二十分钟,把沿路的风景尽数收入眼底和相机。   家里的司机已经开着车先一步上山,办理完登记入住手续,并把他们的行李送到了各自的房间。   他们到度假山庄的时候,拿着房卡回房洗洗脸收拾一下,就去餐厅吃午饭。   苏爸在前面带路的同时进行解说:“山庄用的都是时令蔬果有机食物,每个月的菜单都有所不同,不一定是最好吃的,却是最新鲜最原汁原味的。”   “如果有过敏原和忌讳,需要提早说明,你们几个的我都说了。”苏爸如数家珍,这些他全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妈妈不吃内脏,旭阳花生过敏,依依杏仁过敏,云云四不吃。”   “四不吃?”苏依依第一次听说这个,好奇地问,“哪四样?”   苏云韶:“狗、牛、乌鱼、大雁,分别对应忠义孝洁四种品行,是道教里的四不吃。”   苏旭阳看着亲妹妹的眼神透着些许古怪,“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干什么要去当道姑?还跟着道教四不吃?”   苏云韶轻笑:“不是道姑,只是学了些技艺,和道教沾了些关系,多少尊重一下人家的忌讳。大雁是保护动物,本来就不能吃,村里养狗养牛,我也不吃,多加一个乌鱼而已。”   “养狗的人不吃狗,这个我知道!”苏依依说,“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金毛,我也不吃狗肉的!”   苏妈收起搜索出结果的手机,光听乌鱼两个字,她还以为和乌贼有什么关系呢,谁知道乌就是黑,乌鱼就是表面的意思。   “乌鱼就是黑鱼,那以后我们家的酸菜鱼就换种鱼来做吧。”   苏爸拍板道:“那就用草鱼!”   苏云韶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一个人避讳就行,但家人们已经决定好了。   苏依依深知自制力不够,舍不下那点口腹之欲,就算现在气势满满地应了,之后指不定也会违背,干脆实话实说。   “牛肉干太好吃了,我不舍得放弃,姐姐,我只能陪你不吃狗肉黑鱼和大雁!”   苏旭阳嘴里喊着“切,真麻烦”,喊完了又说:“我喜欢吃肥牛牛肉干牛肉酱牛肉丸,也只能陪你三不吃。”   “好。”苏云韶没再拒绝家人的好意,笑着收下了。   看着三兄妹其乐融融的场面,苏爸苏妈相视一笑,走在了前面。   苏妈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云云四不吃?她都没说过。”   苏爸也小声地回:“上次去村子里找云云,我找村里人打听来的。”   苏妈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苏爸露出了个得意的小微笑。   一家人到了餐厅,发现和他们一样有着避开旅游高峰期想法的客人不少。   三对情侣,一群年轻的大学生,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一共十九个客人。   他们坐下后,又来了三个大学生,和原先那群凑到一块。   菜还没上,年轻人都坐在位置上各自刷手机。   网上聊得那么痛快,面对面了却没几句话可说。   餐厅里只有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妈妈,等一下吃完饭我可以去看大熊猫吗?贝贝好喜欢大熊猫呀!”   小女孩的爸妈放轻了声音和孩子说话,适时地教育孩子:“贝贝,公众场合说话声音太大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我们小声一点好吗?”   名叫贝贝的小女孩,连忙用小手捂住了嘴巴,“贝贝知道啦!”   苏爸苏妈眼神柔和,苏爸想起了什么,提议道:“云云要是喜欢,可以在家里养只猫或者狗,仓鼠龙猫兔子什么的都行。”   苏依依:“我是狗派,金毛很好,二哈就算了,我怕买来没几天就被二哈气到脑溢血。”   苏旭阳:“我是猫派,傲娇暖心傻萌通吃,只要脸好,做什么都能原谅。”   听起来兄妹俩像是在说自己的喜好,话落到苏云韶的耳朵里就成了……   苏依依:买狗!不要二哈!   苏旭阳:买猫!好看就行!   苏云韶:“……”   “我对猫狗无感,真要说有什么想养的……大熊猫和狐狸吧。”   苏家人:!!!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大熊猫一级,狐狸二级,那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见家人们如临大敌的模样,苏云韶笑出了声:“开玩笑的。”   苏依依心说:大熊猫多可爱啊?真要能个人养滚滚,她第一个报名!   “我小时候也觉得大熊猫可爱,想抱一只回家养来着,但那不是做不到吗?想想又不犯法,没事的。”   她姐可是初次见面差点把傅烨送进局子十年起步的狠人,不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   苏旭阳也没有当真,他年少无知时还想把滚滚偷回家藏被窝里养呢。   再加上这时候开始上菜,也就不再想“苏云韶那么正经的人居然会开玩笑?”的事到底合不合理。   苏爸苏妈表面上一笑而过,不怎么在意,实则想起了当初上门去找苏云韶时的情景。   那是一栋很精致的竹楼,楼前挂着一串不知材质的风铃,风来了不响,没有风却会响,很是有趣。   庭院里种着一棵格外茂盛的大桃树,都五月份了还开满枝头,桃粉的花瓣落了一地,温柔地亲吻着树下苏云韶的面颊。   竹楼被一圈篱笆围着,南面开了扇门,北面靠竹林的那块却开了个不收拢的口子。   当时,苏爸出于好奇问了句:“这个口子是做什么用的?”   苏云韶随口就道:“放鸡。”   那时候,苏爸见院子里确实有不少鸡爪印,也就相信了这个说法,现在想想……   就算放养鸡,也不至于不弄扇门关起来吧?   一瞬间,苏爸苏妈想到同一个问题:云云不会真的偷养大熊猫和狐狸了吧?正好前者爱吃竹子,后者爱吃鸡。   出于这个猜测,夫妻二人的午饭都没吃出什么滋味来。   饭后,一家人戴上草帽拎着篮子去地里。   山上开辟了不少田地,种了山庄日常所需的蔬菜,番茄、茄子、玉米……有的熟了,有的刚结果。   再往上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樱桃树,结了沉甸甸的果子,飞来的鸟雀停在树顶,欢欣地啄食着最红最甜的樱桃。   到了这,苏依依的拍照欲熊熊燃烧起来,挑了棵结果多的就要拍。   苏爸略过其他,只挑又红又大的果子摘,一颗颗端端正正地摆在篮子里,卖相极好。   苏旭阳刚摘下就往嘴里塞,篮子里没放两颗,全进了他的肚子,也不知道他刚吃完饭哪来的胃口。   苏云韶陪苏妈和苏依依拍了会儿照片,提着篮子往更深处走。   越往高处,地上的杂草越多,樱桃树越少,枝头上的樱桃却多起来了,大约是客人们不愿走得太远,都在前面摘了,后面这片才留存下来。   她没有摘一颗樱桃,依然往里面走。   直至走到近山顶的位置,这里矗立着一棵树干足有一人粗的大樱桃树。   对比下面那些枝干细到快要被果子压倒的樱桃树,这一棵简直是樱桃树的祖宗。   这棵树上的樱桃更多更大也更红,树底下没有一颗掉落的樱桃,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   与她一路走来见到的风景截然不同,似乎大半座山上只有这一棵樱桃树是被人好好照顾的。   最重要的是,这棵树散发着细微的灵气。   苏云韶心累不已,“你怎么就不藏得严实点呢?”   “我藏得够严实了!”樱桃树干里走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真的是身穿白色衣袍束着冠的小书生打扮。   就是个头矮了点,胖了点,看起来只有两三岁,说话声音特别奶,胸口挂个奶瓶都不违和。   粉雕玉琢的小书生嘟着嘴,可委屈了:“外面那么多又大又红又甜的樱桃,你一颗都不摘,直奔着我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苏云韶:???   说到底,竟然还是我太禁得住诱惑的锅?!   小书生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苏云韶劝说道:“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靠近你的果子就不能品质太好,免得不缺乏体力和好奇心的游客像我一样找过来。就算游客不来,种樱桃的人也会知道,你最好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一点。”   “我也想啊。”小书生哀怨地瞅了一眼苏云韶,委屈地对手指,“建国后不许成精,灵气越来越少,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再醒来,灵气稀薄到呼吸都困难,生生缩水成这样。再缩下去,我都要变成婴儿了!”   苏云韶呼吸一窒,她这个人最讨厌听别人的秘密,因为那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对陌生人透露得也太多了点吧?”   小书生轻轻一跳,飞到树枝上坐下,两条小短腿前后晃荡,嫩白的小脸可爱地歪歪头,说出来的话却跟小恶魔似的:“谁让你欠我的呢?”   苏云韶顿时眼前一黑。   和阎王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分明没有有关这一块的记忆,但实实在在欠了这桃妖的因果。   一个桃妖幻化成樱桃树躲在樱桃树林里也不知道图什么。   小书生散去幻术,露出真身,那是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桃树,怎么说也有几十年的树龄。   可惜的是大桃树被雷击中劈死大半,九成九的部分枯萎,余下的一中有部分成了雷击木,只余最后一丢丢长出些许嫩绿的桃叶。   真正的一线生机。   苏云韶追寻灵气和因果而来,不成想桃妖的情况这么惨。   那个所谓的“睡了一觉”怕是被雷劈到身受重伤不得不陷入沉睡吧?   小书生:“这里原来是桃山,漫山遍野的桃树,只有我结的果最大最甜最好吃,谁知道……”   他扭头看了眼生出嫩绿枝叶的那一根细树枝,被辣眼睛般火速扭头,难过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英俊帅气能迷倒万千桃妖的我变成了这么一丁点。”   苏云韶默默地帮他补充完整:准确来说,是三头身。   “说吧,你想怎么样?能做到我尽量,太过分的就不用想了,我现在身负巨债,多你一个不多。”   “放心,不为难你。”小书生眉眼弯弯,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圆乎乎的小肉脸笑得格外惹人怜爱。   苏云韶心中警钟直响,死死克制住后退的冲动,只听那两三岁大的三头身小书生说:“带我回家,养我到十八岁。”   “是树形十八岁?”   “想什么美事呢?”小书生翻了个可可爱爱的白眼,“当然是人形!”   “冒昧问一句。”苏云韶指了指那棵两人环抱的大桃树,“这么大的时候,你人形几岁?”   小书生龇着一口小白牙,软软糯糯地道:“十八。”   苏云韶:!!!   那岂不是得养一辈子?! 第41章 雷击桃木   苏家人摘了樱桃摘番茄, 等篮子里装得差不多了,几个人聚到一起准备回去,这才发现少了苏云韶。   苏妈转头拉着苏依依一起找人,苏爸拿出手机, 发现这里的信号不太好, 电话是打出去了,可连打两个都没人接。   这下, 苏爸和苏旭阳也不由紧张起来。   什么山里迷路、掉落山崖、拐卖妇女、神隐等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跑了出来, 越想越吓人。   苏爸忙道:“旭阳,你跑快点, 先回山庄一趟, 找工作人员一起来找!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有他们带着, 找起来更有效率。”   苏旭阳:“好!”   这边苏旭阳刚应下,还没动身呢,那边苏妈惊喜地喊:“云云!”   “我在呢。”苏云韶挎着竹篮,从山间的小路走了下来, 手里还握着一截冒着小绿叶的树枝。   “你跑哪儿去了呀?吓着我了。”苏妈后怕地拍拍胸口,狂跳的心脏这会儿还没平缓下来。   苏云韶把大半篮的大红樱桃递过去, 反手指了指她来的方向, “我去上面了, 上面的樱桃更好些。”   几人探头看看,又挑了两颗尝尝, 确实是比他们在附近摘的果子要好一些。   不过目前摘的这些樱桃已经够一家人吃的了, 也不再继续折腾,转头回山庄。   苏依依看到苏云韶手里的那根树枝,比簪子长一些, 比拐杖短太多,看不出用途。   “姐,你拿这个做什么呀?”   闻言,苏旭阳回头一看,笑出了声,“这树枝怎么就只有两片指甲盖大的小叶子?瞧着还怪可爱的。”   可怜巴巴的两片小叶子来回摇摆,仿佛在骂:你个蠢货!   苏云韶装作没有看见,“谁知道呢?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拿回去种种,看能种出什么来吧。”   小叶子:???   说一句“是桃”,很难吗?很难吗!   苏妈侧着头瞅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么一截小树枝到底是什么品种。   “叶子太小了,看不出来,云云喜欢就种吧,家里院子够大,再多种些也不怕。”   这话怎么听都像一个flag,苏云韶眉心骤跳。   一个小桃妖就够她受的,千万别再来了!   去过田里和树下,苏家人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和树叶,回房洗漱过后泡会儿温泉,再休息一下,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   因此,这段时间也没别的安排。   而这正方便苏云韶找个盆,挖点泥土,把这截小树枝扦插起来。   忙碌的过程中,小桃妖就跟在她身后来回转,一会儿嫌这个盆小,一会儿嫌泥土不够好,忙不帮一点,意见倒是不少。   苏云韶任由他说,反正度假山庄条件有限,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等安置好小树枝,她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就看到她准备泡的温泉里多了只白里透粉惬意自在的小崽子。   苏爸给每个人订的房间都是套房,里面有个单人温泉,想泡温泉随时都能泡,方便又干净。   这条件方便了她,也方便了那只小桃妖。   小桃妖脱得光溜溜的,只留一个小脑袋浮在水面上,看到苏云韶出来了,还热情地招了招手:“快来,这里可舒服了!”   苏云韶:“你先泡吧,我等下再去。”   小桃妖的外表和行为看起来再可爱,那也是被雷劈得重伤变小了,内里还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她不可能过去一起泡。   苏云韶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等下还要泡温泉,也就懒得穿穿脱脱地反复折腾,披上浴袍摸索起那块藏在樱桃底下带回来的雷击木。   桃木本就辟邪,又是雷击木中的桃木,还是从最坚硬的树干上取下来的,辟邪驱鬼的效果再好不过。   可惜数量太少,只有她一个巴掌大。   正常的雷不会把一株几十年树龄的粗壮桃树给劈到九成九焦黑枯萎,这么大威力的雷……怕是雷劫吧?   小桃妖趴在温泉池边,两只小脚啪嗒啪嗒地拍着水,歪着头瞅苏云韶,“你干嘛呢?”   苏云韶:“看你的雷击木。”   “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小桃妖无趣撇嘴,“就这么点大,一把桃木剑都做不了,我让你不要带,你还偏带回来了。”   “雷击桃木难得,做不了桃木剑,做几个桃木牌和手串也好。”说话间,苏云韶已经想好了怎么用这块雷击桃木才不浪费。   要不是手边没有称手的工具,她都打算立即做起来。   小桃妖的嘴角高高翘起,怕苏云韶回头看见,用小手挡了起来。   “你不是天师吗?做个巴掌大的小桃木剑,也比做那什么劳什子的桃木牌和手串好吧?”   “不是给我做的。”苏云韶实话实说,“他们是我的家人,却是无法见鬼的普通人,有朝一日我天师的身份被人所知,可能会为他们带来危险。”   小桃妖才不信,“别以为我藏在深山里不出去,就不知道现在是末法时代,外面已经没几个天师了!”   上辈子的苏云韶没有家人,无牵无挂,拿到这么好的雷击桃木会做成小桃木剑,可这辈子的她有了牵挂,自然得多为家人考虑。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事先不谋划好,等到出了意外就追悔莫及了。”   小桃妖哼哼两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半张脸沉到水下咕噜咕噜吐泡泡,“我人都已经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苏云韶:“……”这奶声茶气的说话方式,我怀疑你想害我进局子!   她把雷击桃木塞进包里,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除了苏爸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八人群里的众多聊天记录。   前面是几个人在那商量什么时候出门,在哪碰头,有没有到,后面是他们在晒工作室和捏陶泥的照片。   工作室里摆放的陶艺成品有较为艺术的,也有童真童趣的,大多上了色。秦简几人初次接触陶艺,捏的不是杯子就是花瓶,这边缺个角,那里塌一块。   许是见苏云韶一直不曾参与,秦简艾特了她好几次,后面雷初曼和赵晴画也艾特了起来。   柏星辰发来私聊:【云韶,你没事吧?】   苏云韶先回他:【我没事。】   再去群里发今天在荷塘和樱桃树林的合照。   苏云韶:【摘樱桃,没碰手机。】   秦简秒回:【地方不错啊。】   许敦:【是隔壁市的一处度假山庄,我姐去那儿取景过,听说消费蛮厉害的,她上去晃悠一圈长长见识又赶紧下来了。】   秦简:【下次哥带你一起去!】   许敦:【好嘞!】   雷初曼:【下周是云韶爸爸的生日,我们几个都得去,没法出去玩,不然就等高考那三天的假期?】   赵晴画:【去哪呢?】   盖洁:【近一点的地方你们都玩遍了吧?】   柏星辰:【就三天,去不了太远的地方,顶多就是周围的省市。】   秦简:【云韶有想去的地方吗?】   苏云韶:【并没有。】   雷初曼:【云韶,你也太宅了吧?】   苏云韶:【这些天忙着给我爸做生日礼物,你们几个的玉符还没做好呢。】   许敦:【玉符?】   盖洁:【玉符?】   秦朔:【又是我没听说过的东西!】   秦简:【哥,你又窥屏!】   雷初曼:【做玉符太费劲了。】   赵晴画:【又是玉符又是手办的,云韶就没歇息过。】   柏星辰在群里给不知情的三人科普玉符是什么东西,秦朔一边看科普,一边和苏云韶私聊。   秦朔:【给我个卡号,我把平安符的钱给你打过去。】   苏云韶:【不着急,先攒着吧。】   秦朔:【???两百万呢!】   苏云韶:【一半得捐出去。】   秦朔:【那也是一百万,怎么就放在我这儿了?】   苏云韶:【先攒着吧,多了直接兑套房。】   秦朔:???   他随手抓住路过身边的小刘,面无表情又分外真诚地问:“你秦哥我,难道长了一张包青天似的公正廉明绝不贪污的脸吗?”   小刘还没回话,狗子听到,高声回了句:“那不能够啊!秦哥不如包青天黑,还没有眉心的小月亮,干不来‘本府判你铡——刀之刑’那事儿。”   那断句长音的习惯跟电视剧里的包拯一模一样。   秦朔:“……”你是真狗啊!   小刘摸着头,笑嘻嘻地说:“我是看不出来哥你这张脸是不是公正廉明,绝不贪污,但苏大师金口玉言过,应该就是了吧?什么时候不是了,苏大师第一个就会举报。”   秦朔:“…………”你也狗得不遑多让啊!   度假山庄。   晚饭过后,苏妈拉着苏云韶和苏依依母女三人去山庄里的大温泉池。   和她们前后脚来的还有小女孩贝贝、贝贝妈妈和两个女大学生。   其他人都穿了泳衣,就苏云韶一个人没有,苏妈和苏依依有些愧疚。   苏妈:“是我不好,忘记给云云买泳衣了。”   苏依依:“是我不对,忘记提醒姐姐了。”   “没事,挺好的。”苏云韶是真不觉得裹着浴巾泡温泉有什么问题,有小桃妖在,她在套房里也是这么泡的。   由于这点疏忽,苏妈和苏依依坚持要给苏云韶按摩以作补偿,按得她舒舒服服的,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苏云韶很少做梦,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   梦境看不太真切,天色暗沉沉的,透着不详的血色。   天幕压得很低,里头翻滚着沉重的雷云,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一个背影模糊的白衣人手指苍天,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雷云渐渐压低,低得人似是抬手可触。   白衣人回过头来,像是说了什么,苏云韶看不见也听不清。   她想过去些,看清楚那人是谁,听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视角只是轻微地晃动几下,无法缩短半点距离。   就在此时,空中连劈数道手臂粗的青蓝色雷电,劈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等她再睁开眼,白衣人不见了,苏云韶也醒了。   天师的梦大多都有意义,不是回忆遗忘的过去,就是预示动荡的将来。   可她不明白自己这个无头无尾还被马赛克过的梦境是个什么鬼。   梦境一共昭示了三点:情况糟、白衣人、雷电。   非要和现实扯上关系,大概就是穿着白衣出现在她面前,被雷电劈得身受重伤,缩成两三岁的大小,情况极为糟糕的小桃妖。   卧室里,小桃妖从床头游到床尾,睡到露着肚皮流口水。   苏云韶悄声进去,把小桃妖塞回床头,盖好被子。   回到沙发上后,她再睡不着,摸出手机戳某个或许知情的阎王。   苏云韶:【我遇到了一只桃妖,和你一样,我不记得,却欠了因果。】   阎王:【还。】   苏云韶:【养他一辈子?】   阎王:【等着!!!】   阎王:【地址给我!】   苏云韶:???   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 第42章 一声惊雷   苏云韶才把定位发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阎王就来了。   好家伙,还是通过鬼门来的。   阎王一进来就察觉到了淡淡的灵气,往灵气来源一看, 小桃妖占据着套房内唯一的床铺, 倒是把套房主人挤到沙发上去了。   “这么小,你都养?”   苏云韶:???   “不就是因为太小了才要养大吗?”   这话一出, 阎王的脸色漆黑。   还玩养成, 也不怕你那鱼塘装不下!   苏云韶:“你认识?”   阎王一句“认识个屁!”险些脱口而出,好险最后咬在嘴里, 这才没坏了一惯以来的形象。   “别问我, 不认识,不知道。”   苏云韶明白了:不仅认识, 还有过节。   “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失去那部分欠下因果的记忆,不知阎王大人能否告知?”   因果从欠下的那一刻开始,直到还清前都难以用其他手段抹去,所以怎么想都只有她的记忆失去或伪造的可能。   “这件事……”阎王的话刚刚开了个头, 从天而降一道狰狞的青蓝色雷电,正正好劈在窗外的一株树上, 哗啦一声一分为二。   “啊——”熟睡的小桃妖从梦中惊醒, 满眼惊惧地望着窗外的雷电, 捂着耳朵藏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再不肯出来。   经此一役, 阎王不再开口, 苏云韶也不敢再让他开口。   晴朗无云到能看见星月的夜晚,忽然打起了雷,还正好打在装了避雷针的度假山庄之中, 不亚于晴天霹雳,怎么看都不是偶然事件。   阎王面不改色,似是没看见那道警告意味颇为浓重的雷,“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看来还是让你抓的厉鬼数量少了。”   苏云韶:“……”   “阎王大人贵人事忙,就不多打扰您了。”   哟呵,还下起逐客令来了。   阎王眼眸深沉地望了苏云韶半晌,直把她看得笑容发僵,风轻云淡似的理理衣袍,那一朵朵绣上去的曼珠沙华在灯光下变得妖艳起来。   “既是你欠下的因果,自然得还。”   真要不想还,苏云韶就不会把小桃妖从山顶带下来,接话道:“我会好好养他。”   阎王整理衣袖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个令他抛下公务急匆匆赶来的原因:养他一辈子。   “世间灵气少有,你怎么养他?”   苏云韶看向那一截插在盆里的小树枝,“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生死雷劫,却为他留下一线生机。如今世间的灵气已经不足够让他修至成年,就此转修元气兴许还能有个出路。”   阎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窗外的那扇鬼门又开了,大敞着迎接地府之主。   离去前,他看着躲在被窝瑟瑟发抖的小桃妖,想到那携带满树繁花悄然踏来爱笑又爱闹的白衣男子,终是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进了鬼门。   曼珠沙华香气还散在屋里,淡淡的,存在感却极强。   小桃妖没再听到雷声,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苏云韶在窗边坐了大半夜,想那奇怪的梦境,想她失去的记忆,也想……她和地府之主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又是因什么变故才会忘却所有。   清早,几声凄惨的尖叫划破长空,惊醒了山庄上下酣睡的人。   苏爸苏妈慌忙起身出门查看,山庄的工作人员神色慌张地跑来跑去,像是出了很大的事。   苏爸抓住一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惊慌地回道:“温泉池那边死人了,经理已经报警了,你们千万别过去!”   苏爸苏妈一人一边去敲儿子和女儿的门。   苏旭阳睡得沉,被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起来,苏依依睡得迷迷糊糊的,也起来了,就是苏云韶怎么都不开门,电话也没人接。   苏爸苏妈急得想找前台拿钥匙,又担心现在山庄那么乱,一时间找不到人。   苏旭阳把拖鞋一踢,就想从隔壁房间翻阳台过去进房间找人。   系统伸出数据触手去房间里查看,没见到苏云韶,只见到一只张着嘴巴睡觉的小崽子,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醒,睡功了得。   系统:【宿主,姐姐不在里面,手机在。】   苏依依赶紧拉住苏旭阳:“姐姐有晨跑的习惯,还不爱带手机,这会儿肯定是在外面跑步呢!出事的那个肯定不是姐姐!”   最后这句话说出了四人的心声。   关心则乱,他们不是不知道苏云韶有晨跑的习惯,只是温泉池那边出了事,他们实在担心。   一家人在门口着急上火地等了二十分钟,苏云韶总算回来了。   “云云!”   “姐!”   家人们一拥而上,围着苏云韶好一顿看,直到发现她身上只有运动过后的汗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这才放心。   苏云韶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查看,等他们看完了才说:“我刚回来就听说温泉池那边出了事,警察已经到了,估计没多久就会过来找我们了解情况,都回房收拾一下吧。”   他们一家就是从B市过来休息休息度个假,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恩怨情仇,配合警察调查完毕就能启程回家。   无奈,法医初步检验过后,说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   那个时间,所有人都在房里睡觉,拿不出不在场证明。   血液和DNA的检验需要时间,部分警察找人录口供,部分警察在查看监控,山庄里到处都是警察和技术科的人。   除了正在被检查调查的,其他人全聚在餐厅,叫到一个过去一个。   还没轮到苏云韶,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只鬼茫然地晃来晃去。   新生的鬼魂懵懵懂懂的,就算被警察身上的正气炽到,也只是害怕地躲上一躲,从几个不同的警察身上连续吃亏才懂得主动避让。   鬼魂只有阴气多了,有了实力,才能改变自己的样貌,否则就一直是死亡时的模样。   吊死的舌头拉得老长,被火烧死的浑身焦黑,被淹死的浑身上下都是水,有的身体还会发胀。   那是一只后脑勺有伤的女鬼,说是在温泉池死的,却没有任何淹死的症状。   苏云韶猜测是后脑勺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才死的,也可能是突发疾病,摔倒后撞在了哪。   揣着这些猜测,她被请进了房间。   问话的是个女警:“我姓张,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例行询问。”   苏云韶:“好。”   张警官从姓名、年龄开始一点点问起,包括为什么会来这里,认不认识死去的人,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间,苏云韶一一回答。   这些苏爸苏妈之前也被问过,张警官清楚他们一家人和死者没什么关系,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昨晚打雷了,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是几点吗?”   苏云韶想起那是阎王来了没多久打的雷,拿出手机,看了看聊天记录里的时间。   “大概是两点十分。”   张警官:“你怎么知道的?”   “做了噩梦,醒来后和人聊了几句。”   “方便看看吗?”   “不方便。”苏云韶和阎王的聊天记录里透露出的那些东西哪是别人能看的?   个人的聊天记录属于隐私,苏云韶目前只是配合调查,并不是嫌疑人,可以拒绝。   张警官也没硬性要求查看,只是因为这声拒绝,看苏云韶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明显的怀疑之色。   询问得差不多,苏云韶主动问了一句:“我们一家住在B市,回去路程三个小时,明天都得上班上课,既然已经配合完调查,可以回去了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和本案无关,但也请苏小姐回答一下。”张警官递过来一个平板,里面是小桃妖枯萎原身的照片。   “这是位于山顶的一棵树,山庄的工作人员都说以前没见过,但是昨天苏小姐上山之后就出现了。”   苏云韶:“张警官想说什么?”   “这棵树是被雷劈死的,身上却有近期被折毁损坏的痕迹,我又听说昨天苏小姐下山之后带来了一根小树枝,联系前因后果稍微猜到了那么一点。”   张警官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气定神闲地说,“苏小姐是那边的人吧?”   苏云韶眉头微蹙:“哪边?”   张警官微笑着吐出一个字:“玄。”   不等苏云韶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前两年办案的时候遇到了一件特殊的案子,和高部长打过交道。今天来到现场,我觉得这件案子有些蹊跷,联系高部长,你猜他怎么说?”   苏云韶不接话,张警官也不觉得尴尬,“高部长知道苏小姐在这,直说我舍近求远,找错了人。”   弯弯绕绕说了这么一大串,其实就是要帮忙。   苏云韶也是服了这说话方式,她本以为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或意外事故,看来事有隐情。   当下也不推辞,赶紧出去一趟,把那只到处晃悠的女鬼拎回来,给在场的几个警察开了阴阳眼,“问吧。”   张警官:“……”   破案是她的分内之事,哪怕破案的手段奇怪了些,也得继续下去。   “名字。”   “魏雨。”   一人一鬼,一问一答,配合得很好,信息都能对上,直到张警官问:“你是怎么死的?”   魏雨茫然极了:“我不知道。”   张警官:“那你为什么凌晨两点自己一个人去温泉池?”   “我没有啊。”魏雨扯着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衣,“我在床上睡觉呢,一觉醒来就发现再碰不到任何活人,靠近太阳和警察就会被烫伤,疼死我了。”   张警官搬出酒店的监控录像,视频证明是魏雨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一路去了温泉池。   “不可能!”魏雨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白天已经泡过两次温泉了,不会再去,何况就算真的想去泡温泉,我也不可能穿着睡衣去啊!”   这话的逻辑性很强,张警官不由看向苏云韶,发现苏云韶正在看魏雨。   或许是房间内的灯光影响,从张警官的角度看去,总觉得苏云韶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苏云韶给高然打去电话:“厉鬼动手了却只吃了一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高然第一反应是不信:“杀了那么多人,贪吃到这个地步,怎么会放过到手的美味?”   是啊,除非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原因,迫使厉鬼不得不放弃,比如……   昨晚的雷电。   雷本就是厉鬼的克星,那么近地落下来,那厉鬼很可能下意识地想起自己杀过那么多人,心虚害怕之下匆忙逃了。   等反应过来那雷不是针对它来的,很可能变本加厉,被写了名字的他们三今晚成为目标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苏云韶:“我尽快赶回去,你去开间房。”   高然:“我就在酒店,你直接过来就行。”   魏雨:???   不是在讨论我怎么死的吗?   张警官:???   口供上苏云韶的年龄那栏“十七”两字刺得她双眼生疼,眼泪差点掉下来,高部长,你身处高位怎么还知法犯法呢?! 第43章 吞吃生魂   这一起是特殊事件, 与先前发生的几起案子一起交由特殊部门处理,具体细节由高然告诉张警官。   苏家人高高兴兴地去,心有余悸地回了家。   苏爸不清楚案子的内情,还觉得家庭旅行途中发生这种事, 是自己规划得不好, 对不起家里人。   苏妈劝说道:“下次我们再找机会一家人出去旅行。”   三兄妹全都应了,苏爸这才好受一些。   苏云韶在院子里找个好位置移植了小树枝, 让小桃妖在家好好休息, 收拾一下打车去酒店。   高然带着萧成等人来B市查案子,案子没完前一直住在快捷酒店。苏云韶一到, 几人聚在房里, 把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深怕遗漏要命的细节。   萧成对阴物非常敏感, 又有阴阳眼,但是……“自从我在网站上被写下名字后一直注意着,没发现什么问题。所有的监控视频我都看了,除了孙珂是被婴灵推出去的, 其他的都没有看见鬼魂。”   高然:“我个人更倾向于厉鬼通过附身的方式杀了活人,再吞噬新生的鬼魂用以壮大自身, 这样就能完美地避开监控。”   “这么一来, 又有个问题:为什么要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千方百计地杀人再吃?在人间游荡的鬼魂并不少, 还不归地府管理,吃那些不是更简单方便吗?”   几人明白或许解开这个问题, 就能更好地抓住那个厉鬼, 偏偏卡在这。   萧成的性子本就浮躁,在这讨论了半天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烦得在房间来回走动, 把高然也给弄烦了。   要不是苏云韶就在这儿,高然能一巴掌把萧成拍下来,治治他的小儿多动症。   苏云韶忽然说:“我原以为是那厉鬼有特殊的嗜好,喜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再吃,享受那种游走在边缘的刺激感,但或许我的想法有所偏差。”   萧成着急地蹦了过来,“什么意思?”   苏云韶没有卖关子,一口气说完:“或许这件事本身的先后顺序错了,厉鬼不是杀了人后再吃,而是同时杀人和吃生魂,或者……”先吃了生魂。   “吃生魂?”萧成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监控视频并没有拍下受害者的魂魄,所以那厉鬼是附身在活人的身上引导他们自杀,又在那具身体死亡之前吃了。”   高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是先吃了生魂,再附身尸体去自杀,死亡时间相差不大的话,法医检测不出来。”   这个说法不对!   萧成和苏云韶刚要反驳,高然自己就想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婴灵要杀的是杀他母亲和害他不能出生的孙珂,如果换成别的鬼,他就不会动手了。”   萧成想不明白:“吃生魂是大忌,比杀人的罪重多了,会被天雷劈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这就对了!”高然猛地敲击了一下掌心,“正因如此,那厉鬼才想出复杂的李代桃僵和瞒天过海,不让自己沾染任何人命与因果,企图逃过天师和天雷的制裁。”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手心冰凉。   手段这么可怕又悄无声息的厉鬼要是没被发现,一直作恶下去,等那厉鬼成了气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听起来逻辑通了,没什么毛病,苏云韶还是不太放心,决定找阎王问问。   苏云韶:【我记得你的生死簿中会记载每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时间,能精确到秒吗?】   阎王:【要查谁?】   苏云韶:【毛晗月。】   阎王:【等着。】   半分钟不到,阎王把精确扫描的出生和死亡时间发了过来。   苏云韶让高然调出了死亡时的监控视频,将两个死亡时间进行对比。   监控视频显示的毛晗月落水时间只比阎王发来的死亡时间早半分钟,但这是不可能的。   普通人溺水两三分钟就会死亡,这个时间会受到水温、吸入水的量、溺水者自身身体等因素的影响,但怎么也不会少到半分钟。   唯有一个解释:厉鬼附身毛晗月的身体跳入河里,意思意思挣扎两下,但这个过程一直在吃生魂!   更麻烦的来了:监控视频中没有显示厉鬼的身影,所以对方拥有特殊手段的可能性很大,比如隐身。   “隐身也太扯了吧?”说是这么说,萧成心里其实是有点信的。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厉鬼能够在监控视频下不露踪影的原因。   高然不太愿意相信,隐身的这个能力太过bug,真要有会隐身的鬼,看都看不到,怎么抓?   苏云韶:【有会隐身的鬼吗?】   阎王:【没有。】   苏云韶:【这么肯定?】   阎王:【隐身只不过是利用光线的反射原理,达到人眼看不到的效果,光线能穿透鬼身,无法反射,还怎么隐身?】   苏云韶:【不从科学原理论,有没有鬼能在电子眼和阴阳眼下隐藏身形的?】   阎王:【那就多了。】   苏云韶:【劳烦仔细说说。】   阎王:【眼有九等,凡眼最末,阴阳眼不过比凡眼多了个见鬼的能力,居第八,电子眼位于两者之间,太次了。要想躲过这三种眼睛,再容易不过。】   阎王:【你怎么不用心眼看?】   苏云韶:【电子眼记录景象有限,我没亲眼见到那鬼,心眼没用。】   阎王:【阎王印也不行?】   苏云韶:【那毕竟是你的东西,我只能借用一瞬,不能用得太频繁。】   苏云韶:【话说回来,你的阎王印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阎王印的问题一出,阎王顿时不再回复。   苏云韶头疼不已:这厮又装死!   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阎王教了她阎王印的使用办法,让她看清两人之间缠绕得密密麻麻的因果线。   苏云韶担心阎王骗她,开了一次佛眼。   那是佛教的手段,她能用却需耗费大半身的元气,费劲半天开眼一看,和使用阎王印开眼一瞬看到的结果差不多。   阎王霸占了她桃花树下的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冷嘲热讽:“阎王印那么方便你不用,跑去用佛眼,舍近求远,累不死你!”   当时,苏云韶就怒了。   碍于债权人和债务人的特殊关系与地位,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阎王殿下的阎王印为什么会在我这?”   阎王当即闭上了眼,任由她怎么问都装睡装死。   再后来,被她问烦了,干脆就跑,闹得她现在也不敢过多追问。   众人放弃对隐身能力的探讨,着重讨论附身。   既然阴阳眼看不出鬼魂是否附身在活人或者物品之上,那么厉鬼就有可能在不同的活人或东西上不停地附身转移,从而逃出监控范围,或者干脆等在原地等事情风波过去再借机逃跑。   这个做法的可能性非常高。   孙珂、毛晗月死亡以后,有路人围聚过来查看情况和看热闹,厉鬼混迹其中,躲开监控视角随便附身一个人就能逃掉。   萧成气得牙痒痒,直喊:“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要是胆敢犯到我头上,我非得好好打他一顿不可!”   高然不置可否,萧成年纪还小,又因天生的阴阳眼和对阴物的敏感,在玄学这条路上走得顺风顺水,导致萧成有点……   说好听点是勇敢直率,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幸好在苏云韶身上碰了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少收敛了些。   讨论完了,众人各自回屋。   高然和萧成住的是双人房,方便相互照料。   苏云韶也开了一间,她的家里有四象镇宅,符箓驱鬼,四鬼一妖,那厉鬼还会找上门来杀她就真的太勇了!   这么一等,就是三天。   虽然苏云韶白天有去上学,也和家里说了有事在外住几天,但苏爸苏妈还是担心,苏依依趁课间跑来三班找人。   “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一直住在外面不回家?”   苏云韶这会儿敢说“抓厉鬼”,没准苏依依就能一个120把她送进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脑子。   “周末两天出门游玩,准备生日礼物的时间不太够,我做完了就回去,爸妈那边你帮我一起找个说辞。”   “帮你也可以。”苏依依双手抱胸,眉梢轻挑,左眼写着“不”,右眼写着“信”,“你老老实实和我说,我看情节的轻重程度再决定该怎么帮你瞒着爸妈。”   苏云韶:“……”总觉得这个妹妹在想一些得进局子的情节。   从手机相册里翻出苏旭阳的那只玉石Q版手办,给苏依依透了个底,“我要做一家五口,还没做完。”   女性向来对小、萌、漂亮的东西难以产生抵抗力,这个Q版手办同时占据以上三个优点,瞬间击中苏依依的心房。   “嘤——好可爱啊!”苏依依分分钟变身迷妹,抱住苏云韶的手撒娇,“姐,我想看看其他的!”   “我没拍。”苏云韶没有凡事拍照的习惯,就这一张还是为了给秦简他们几个看特意拍的,后续事赶着事没有删才留存下来。   苏依依:“放学后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你给爸爸准备的生日礼物。”也能顺便看看苏云韶这三天住哪,过得怎么样。   苏云韶同意了,放学后带苏依依去酒店。   这是一个加上卫生间二十来平的小套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大小暂且不说,倒还整洁干净。   系统土拨鼠尖叫:【宿主快看,好可爱啊!!!】   苏依依顺着系统的指示看去,就见巴掌大的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看书,另一只手上握着笔,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笔盖戳到脸上,戳出一个小窝窝。   咻——   系统羡慕到咬手绢:【宿主,姐姐肯定很认真地观察了你,把你放在心上好久了,不然不会把你刻画得这么传神,连你遇到难题时会下意识用笔盖戳脸的习惯都完美复制出来了!】   咻咻——   苏依依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泪眼汪汪地扭头:“姐,你是丘比特吗?”   苏云韶:???   “那你为什么要拿箭射我啊?”   苏云韶:“……”120!!! 第44章 姐控特质   这波土味情话, 可把没见识过的苏云韶惊到了,系统也被震到恍了神。   系统:【宿主,你是对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有什么误解吗?需要我给你找点书来看吗?不然连带着北欧神话一起看了?】   苏依依:“……”不愧是学霸系统,逮着机会就给宿主塞书, 忒敬业了!   这是在苏云韶面前, 苏依依不敢胡乱说话暴露系统的存在,捧着自己的那个Q版玉石手办, 拍了好半天的照片, 舍不得放下。   “姐,你说我是不是该跟着你学学木雕玉雕之类的?”   苏云韶再清楚学木雕玉雕的苦不过, 提醒道:“会很辛苦, 我最初学木雕的时候手里全是泡,你确定要学吗?”   苏依依一惊, 抓过苏云韶的手仔细翻看。   过去了那么多年,学木雕磨出的水泡早就没了,剩下的只有一颗颗磨出来的老茧,用指甲去戳都很硬。   苏家做生意, 家里有些钱,苏依依从小没干过什么活, 手上只有右手中指那常年握笔的地方起了个茧, 还不大明显。   对比自己这双娇生惯养小姐似的手, 再看看苏云韶那双满是老茧打工人的手,苏依依想起两人被调换的命运。   难过、愧疚、唏嘘等情绪在胸中不停碰撞, 鼻子一酸, 哽咽着说:“这些本该是我受的。”   苏云韶:“人生有许多的路口,每个人面对岔路做出的选择都不同,我是因为某些必要才做木雕, 换成你就不一定了。”   苏依依不解:“什么必要?”   问出口了,她才想起苏爸苏妈曾经告诉过她一件事,“对,爷爷和爸爸是木匠,你是从他们那学来的。”   苏云韶没接收到原主的记忆,不清楚原主从爷爷和爸爸那学到了什么,最多从双手的茧上看出两人的爱好一致。   否认就得说明为什么学木雕,涉及玄门手段,承认又哪里不太对。   苏云韶选择转移话题,“你要学吗?”   “学啊!为什么不学?”苏依依原本还在担心每天要做的日常任务,最近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老布置背诵经书的隐藏任务,或许没时间学,看到苏云韶那一手的茧就确定了:必须学!   她的亲生父母早就过世,那边也没几个亲戚,两人的身份换不回去,可她至少要尝尝苏云韶曾经吃过的苦,体会苏云韶曾经受过的难,这才公平!   苏依依再怎么下定决心,苏云韶的手边只有玉雕的工具和材料,暂时教不了。   “等爸的生日过了,我给你找套工具和一些练手的木头。”   “好啊!”苏依依亲昵地挨着苏云韶,许下宏愿,“姐,等我学好了,我也要雕一套全家福,还要雕一个栩栩如生的你!”   木雕哪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   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几天就抵过旁人好几年的努力。   只是看她期待得双眼闪闪发亮,苏云韶也不好泼冷水,“好,我等着。”   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苏云韶暗叹自己“话题终结者”的级别更上一层楼,开启新话题,“你打算雕什么样的?”   这还真的把苏依依给难倒了。   苏云韶抓住她看书做题时的神态,把她雕刻得可爱极了,看一眼就让人想带回家去,她要雕个什么样的姐姐呢?   苏依依苦恼地鼓起脸,像只在腮帮子里藏满稻谷的小仓鼠。   “姐,你平日里不是待在房间,就是在花园里雕木头雕玉石的,平常表情也不怎么丰富,可选择余地不大,害,我也太难了!”   苏云韶:“……”   “你不是要雕全家福吗?我们家有五个人,一个个来,不着急。”   这一句话彻底打开了苏依依身上的开关,她掰着手指开始数:   “爸爸做什么事都喜欢搞个表,提前计划好,在外人面前是精英男士,实则是个宠妻狂魔,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妈妈买买买,给妈妈送花,家里花园大多数的花都是他买的。爸爸对我们也挺好的,孩子不是意外,但是不是爱屋及乌就不清楚了。”   “妈妈喜欢看书、种花、逛街、美容,不怎么喜欢和人应酬,尤其是圈子里那些嘴碎的妇人,可讨厌了!妈妈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特别好脾气好说话,平时吧,也确实是这样,可要是涉及家人,那可就……嘿嘿。”   苏云韶:“……”这个嘿嘿就非常灵性,可想象空间无穷大。   “哥哥那人就更好懂了,母胎solo出道、重度网瘾少年、网上冲浪王者、拖延症晚期、资深修仙爱好者。”   苏依依很是苦恼,“就只有姐姐,我们刚认识不到半个月,还不太熟悉,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该选什么画面来雕。”   寥寥几句就把家里人的性格爱好说得一清二楚,可见苏依依是真的在乎家人,观察也仔细。   苏云韶的目光更显柔和,提议道:“可以先雕爸妈和哥的,等雕完他们,你熟悉了我,可选择余地就更大了。”   系统:【这办法好!】   好个屁!   苏依依好气哦,但没有表现出来,赖在苏云韶的身上,笑得讨好:“姐,你笑一笑好不好?”   苏云韶:???   苏依依:“我把命都给你!”   苏云韶:“……”   系统:【……】   你不对劲!!!   苏依依还想说话,门铃响了,苏云韶急忙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高然和萧成。   “走,吃晚饭去。”   饭搭子来了。   “我妹妹来了。”苏云韶本想说:你们自己去吧。   想起苏依依的土味情话和橘里橘气,阎王都没怕过的苏云韶有点害怕两姐妹独处会再发生点奇奇怪怪的事,回头问了句:“依依,你回家吃晚饭吗?”   苏依依:!!!   嗷嗷嗷姐姐叫我依依了!   苏依依内心土拨鼠尖叫,面上险险稳住,矜持地回:“我约了烨……傅烨,不回家吃。”   一听是那人,苏云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系统坏心眼地说:【我猜姐姐这会儿正在琢磨怎么把傅烨送进局子。】   苏依依:!!!   “姐,我突然想起来傅烨今天可能会很忙,没空陪我吃饭,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转折生硬得过了头,好在苏云韶并不在意,带她一起去吃饭。   饭桌上,高然萧成几个没说玄门相关的话题,自我介绍时也只说了名字,没提职业,更没提和苏云韶是怎么认识的。   一伙人安安生生吃了饭,送苏依依上车,步行回酒店。   萧成等不及回房间,还在大街上就问:“那厉鬼至今没找上门来,难不成我们要一直在这守株待兔吗?在我们安生吃饭睡觉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那厉鬼害死呢!”   也就是萧成知道这是外面,特意压低声音,还有点分寸,否则不用高然动手开揍,苏云韶就会立即禁他的言。   高然一巴掌糊在萧成脑后,低声呵斥:“闭嘴,回去再说!”   一行人快步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门刚关上,萧成就大声喊道:“真的不能再等了!那厉鬼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必须尽早收拾!”   “这事我们也知道。”   “可是那厉鬼躲得太好了!”   “根本找不到鬼啊。”   特殊部门的成员们心里门清,不是他们想等,而是不得不等。   这一回遇到的厉鬼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他们至今还不清楚对方会附身在什么东西上,每天晚上睡觉都很警醒,随时准备动手,就怕一觉醒来高然萧成苏云韶全死了。   这才三天,每个人都折腾得很累,精神不济。   再这么下去,厉鬼真的来了,他们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全成送菜的了。   高然用眼神询问苏云韶,苏云韶知道不能再等,决定兵行险着。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网址,这一回,竟然跳出框来。   苏云韶面不改色地敲下四个字:地狱少女。   敲下回车键的瞬间,字体消失,契约成立。   与此同时,某厉鬼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因果。   再往下一查,更惊讶地发现那个想杀自己的人本身就是要被人杀的,弯弯绕绕的,因果混乱得很。   许久,厉鬼轻叹一声:“有趣。”   另一边,苏依依打车回家,路上和傅烨详细解释为什么突然放他鸽子。   苏依依:【我去看我姐了,顺便吃了晚饭,不好意思啊。】   傅烨:【她住院了?】   苏依依:【呸呸呸!才没有的事!我姐为了给爸爸准备生日礼物,这几天都住在酒店,那地方有点小,委屈她了。】   傅烨:【怎么不去我家的酒店?我可以给姐开个总统套房,让她住得舒服点。】   苏依依:【她都要把你送局子里去了,怎么可能乐意花你的钱?】   傅烨噎住:【答应我,忘了它好吗?】   系统一边跳海草舞,一边唱:【不好不好我不好!】   苏依依哪能忘啊?   那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见傅烨一次想起来一次,记忆越来越深,估摸着将来哪一天老年痴呆了被人提一提都能想起来。   不过这话不能说,免得傅烨面子过不去。   苏依依决定换个安全点的话题,然而傅烨更心塞了,因为……   苏依依:【姐姐雕的我,可爱吧?】连发十几张照片。   苏依依:【之前我不是给你看过姐姐送我的那些木雕和微雕吗?还记得吗?】又发十几张照片。   苏依依:【姐姐今天答应教我木雕和玉雕了,她的手上全是茧子,看得我超——心疼!我心疼她,也高兴以后我和她会有好多好多的相处时间,嘻嘻……】   苏依依:【平时在家里吃饭,都是妈妈给夹菜,今天在外面吃,姐姐给我夹了好多菜,而且全都是我喜欢的!】   苏依依:【今晚桌上有一道杏仁豆腐,刚上来姐姐就把它端远了,我故意去夹,姐姐说我杏仁过敏,不能吃,呜呜呜超——感动的,想嫁!】   傅烨:??? 第45章 身染煞气   苏家。   苏依依刚进门就被等待许久的苏妈拉住, 着急地问:“你姐姐最近为什么不回家啊?”   苏依依去找苏云韶探听消息,一是自己想知道,二是苏妈拜托。   “妈,没事的, 姐姐是真的有事要做, 不是对家里不满,你放心吧!”   苏云韶上学、抓鬼, 早出晚归, 真正和家里人相处的时间不怎么多。   苏妈还没摸透苏云韶的性子,总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让亲生女儿回了家反倒受委屈。   “那她住在哪?吃的用的都好吗?”   “住在酒店里, 一个小套间,不是很大, 但挺干净的。”苏依依回得很仔细,把先前和傅烨说的那些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苏爸只在度假山庄提过一次苏依依杏仁过敏,苏云韶就记在心里,在餐桌上悉心照顾。教木雕和玉雕又费时费力, 不是个好活。   如此种种,可见苏云韶是真的把苏依依当妹妹。   苏爸一直担心苏云韶和苏依依出生抱错, 命运颠倒, 十七年后再当姐妹, 心中会有隔阂,亲密不起来。   苏妈同样担心, 只是觉得往后日子还长, 可以慢慢来。   人性本善,哪有那么多恶意?   苏云韶学着怎么当姐姐,苏依依努力和姐姐相处, B市到处流传的真假千金宫斗剧情没有在苏家上演,真的太好了!   然而……   苏妈:“你姐有什么事,非得去外面住?”   苏依依不太想骗人,尤其是妈妈。   她想了想,觉得只要不说生日礼物具体是什么,看到礼物的那一瞬间,惊喜和感动是不会变的。   “妈,爸爸在吗?”   “不能告诉你爸?”苏妈意识到了什么,“周末生日宴,云云又不能待在家,她是给你爸准备惊喜去了?”   系统:【叮——您的名侦探柯妈已上线。】   苏依依被系统逗笑,抱着苏妈撒娇道:“妈,我已经看过姐姐准备的生日礼物了,是真的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做好,爸爸那边我们一起帮忙瞒瞒呗?”   苏妈摊开手:“照片拿来。”   “什么照片?”苏依依装傻。   “我还不知道你?云云不爱拍照,你和她完全相反,什么都得拍,百分百拍了照片,还不止一两张。”   “我答应姐姐要保密的。”苏依依警惕地捂住手机。   苏妈发出最后一击:“那是你爸的生日礼物,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他!”   苏依依心说:这样的手段您从小就用,哪一次不是偷偷告诉我爸,再跟我爸合起伙来骗孩子?   “哼,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苏依依紧紧地捂着包,溜得极快。   她跑得快,又没回头,没看到苏妈脸上的欣慰和笑意。   晚上,苏爸回来,苏妈转述苏依依的话。   末了,发出老母亲的感叹:“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啊。”   “那不是挺好的吗?”苏爸笑道,“你不就是怕孩子以后被外人骗,这才和我一起琢磨着怎么多坑坑他们?”   苏妈笑而不语,坑自家孩子怎么能叫坑呢?那叫长记性!   *   第二天,苏云韶照常地晨跑、吃饭、上学。   进校门没多久,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星原从侧面跑了过来,“学姐,早上好。”   苏云韶记得他,主动过来搭讪,加了微信又不聊,目的不明的高一学弟。   “早上好。”   陈星原倒走两步,和苏云韶并排行走,没有寒暄,没有前因,突兀地来了句:“学姐,我请你吃饭吧。”   苏云韶:“为什么?”   陈星原笑得眉眼弯弯,有点像他微信头像的那只狮子猫。   “请漂亮学姐吃饭需要什么理由?”   “学弟的觉悟这么高,应该不介意请帅气学长吃个饭?”快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同从后面传来。   秦简手臂一勾,直接把陈星原从苏云韶的身边拉开,和柏星辰一左一右地围住陈星原。   陈星原猝不及防被拉开,再抬头就发现自己被两个学长左右挟制住了。   “……学长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呢?”秦简搂着陈星原的肩,皮笑肉不笑地说,“学弟不嫌弃学长吃得多就好。”   直到到了高一的教学楼前,陈星原都没找到机会再和苏云韶说话,不得不离开。   目送小学弟上楼,三人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   秦简:“云韶,那家伙干嘛请你吃饭?”   柏星辰:“他看你的眼神并不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这才是上次秦简还能八卦苏云韶被小学弟拦路要微信,对小学弟有没有感觉,这次非过来搅局的真正原因。   苏云韶也不瞒他们:“他身上有煞气。”   秦简:“煞气?”   “可以理解成邪气。”光这么说,外人不一定能听懂,苏云韶举了个例子,“一户人家前门后门成一条直线,风能够穿堂而过,空气流通是快了,可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穿堂煞,留不住钱财。”   秦简:“他家风水不行?”   柏星辰:“他是不是听说什么来找你帮忙?”   苏云韶没给陈星原看相,也不好奇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风水上的煞气影响人的速度比较慢,除非是恶意布置专门用来害人的煞阵,上次见到他时还没有,现在他沾染了煞气却没受到影响,应该不是冲害他来的。”   这么一说,秦简有点后悔刚刚的鲁莽。万一陈星原有正事要说,那不是被他和柏星辰给耽误了吗?   “云韶,中午我们吃饭叫上他吧?正好问问煞气的事。”   苏云韶:“好。”   秦简回到教室没几分钟,就从同学手里要到陈星原的联络方式,成功加到微信,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雷初曼和赵晴画给苏云韶安利了一个帖子,是上次那个《苏家真千金被小学弟拦路告白啦!!!》的后续。   楼主拍了张陈星原和苏云韶并排而走的背影照,说是偶然遇到拍下来的,两人很有CP感。   苏云韶决定反安利他们学霸鬼的家教课程,好好学习,考上清北,别有事没事嗑CP。   秦简闻着八卦的味凑过来,噼里啪啦的一顿煞气输出,雷初曼和赵晴画失望而退。   又没送出学霸鬼的苏云韶:“……”   午休,秦简点完菜立即就问:“小学弟,你是不是找云韶有事?”   陈星原伸出左手,摘掉上面的黑色护腕,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秦简几个吓了一跳,小学弟好好的干嘛跑去割腕自杀?!   陈星原:“我活得好好的,根本不想死,上礼拜在浴缸里泡澡,不知怎么的就割腕了。更奇怪的是,我割腕到一半中途清醒过来,受了点伤却不致命。”   几人跟听天书似的。   不想自杀却割腕,自杀到一半清醒了,这都是什么鬼?   秦简:“你去医院看过吗?”   雷初曼:“精神分裂?”   柏星辰:“第二人格?”   “家里人陪我去医院检查,我做过测试,医生确定我没有精神分裂。”陈星原没有避讳,“我们家没有精神病史,我过去也没有这种症状,就是突然间发生的。表哥来看我,说我可能被鬼缠上了,让我来找学姐。”   秦简:“你表哥是?”   陈星原:“在市刑侦大队工作,姓荀。”   “狗子!”秦简脱口而出,笑着拍拍陈星原的肩,“早说嘛,秦朔是我堂哥,大家都是一家人!”   陈星原笑了笑,把黑色护腕翻过来,背面缝着一个平安符。   “割腕那事发生后,表哥给了我一个,有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灰烬,表哥说那是保护过我没用了,又给我一个。”   秦简从脖子里勾出自己的那个平安符,“同款。”   雷初曼和柏星辰一样拿了出来。   赵晴画摸了摸口袋,“咦,我的怎么不见了?”   秦简:“你带出门了吗?”   雷初曼:“是不是掉哪了?”   柏星辰:“你不是……”   这时,就坐在赵晴画隔壁的苏云韶伸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赵晴画顿时呆在原地,眼珠子都动不了。   “……挂在脖子上的吗?”柏星辰坚强地说完了话,“云韶,你这是?”   苏云韶的食指竖在嘴边,秦简几人会意闭嘴,陈星原和他们没默契,也知道这会儿事情不太对,老实闭嘴。   “咚咚咚” ,服务员开门,一盘盘地过来送餐。   确定菜和饮料全部上齐,苏云韶往包厢门后贴了张静音符,“我要请阴差,你们……”   秦简跑去锁了门,“我们会乖乖听话。”   雷初曼、柏星辰静静坐在位置上,陈星原捂住嘴,一副“不管我看到什么都不会出声”的表情。   苏云韶给阎王发了个定位:【还债,速来。】   阎王大概是个重度网瘾少年,每一次找他,基本都是秒回。   距离实在远了,还能开鬼门过来。   这一回也不例外,鬼门就开在她身边。   位置开得不太巧,距离过近,阎王刚从鬼门出来,整个人就贴在她背后。   苏云韶被冻得一个哆嗦,指着赵晴画,“在她身体里。”   阎王看了一圈现场,好家伙,三男三女,相亲标配啊。   “是你欠我厉鬼没还,还要本王自己抓?”   苏云韶无奈回头,推了他一把,“你刚从冰库出来吗?冻死了,离我远点。”   “从冰山地狱过来的,不冷才怪。”阎王不止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一步,弯下腰来,长发顺着滑下,落在苏云韶的肩上,与她的头发相缠。   阎王拿起苏云韶面前那杯橙汁喝了一口再放回去,主动退开两步,抬手在赵晴画头顶一抓,抓出一只满面惊恐的男鬼。   抓完鬼就走,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   等鬼门消失,雷初曼才敢出声:“云韶,那男人好帅啊,一身黑衣,是黑无常吗?”   苏云韶:???   “你记得他?”   秦简:“为什么记不得?”   柏星辰:“翩翩公子,清冷矜贵。”   陈星原:“黑衣上绣了花,却没有半分娘气。”   雷初曼:“那花挺好看的,是地狱里的花吗?”   被鬼附身的赵晴画哆哆嗦嗦地说:“你们俩很有CP感。”   苏云韶:“…………” 第46章 因果鬼王   同样见过阎王, 三只学霸鬼没有任何印象,秦简几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苏云韶第四次见阎王,前三次回想起他的脸印象模模糊糊,这一次无比清晰。   她想喝两口果汁冷静一下, 橙汁都拿起来了, 想起被阎王喝过又放了回去。   秦简:“云韶,你和黑无常的关系不错?”   雷初曼:“都说黑白无常焦不离孟, 孟不离焦, 今天只见到一个,太可惜了。”   赵晴画:“这颜值, 一个顶俩!”   陈星原也想说什么, 瞥到苏云韶不怎么好的脸色,出于求生欲还是闭嘴了。   苏云韶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颜狗, 阎王的颜都敢吃,狼灭啊!   “……那是阎王。”   秦简几人异口同声地道:“就是那个月下公子世无双,前提是他不说话?”   陈星原:???   苏云韶微微点头,“是他。”   雷初曼不明白苏云韶给出那句评语的原因, 把阎王出场后仅有的两句话反反复复地想,“声音挺好听的, 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赵晴画冻得嘶了一声, 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冷得牙齿打颤,还要坚强出声:“颜值即是正义!只要长得好, 三观跟着五官跑, 我站你们俩的CP了!”   刚刚阎王的所作所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是在宣示主权,就苏云韶当局者迷。   也或许是情商不够的锅?   苏云韶掐了个诀, 食指在赵晴画眉心一点,“你被厉鬼附身,身上沾了不少阴气,吃完饭多晒会儿太阳,回去后把平安符戴上。”   那么一点,赵晴画感觉像是从冷库出来了,温度降下去后,智商回来了点。   “我有你给的平安符,为什么还会被附身?不对,我平安符呢?”   赵晴画往胸口一模,脖子上的那根红绳空空荡荡,下面缀着的平安符不见踪影,只有少许不知哪来的灰烬。   苏云韶:“你还记得平安符什么时候发烫吗?”   这么一说,赵晴画想起来了:“我第四节 课后去了一次厕所,洗手的时候突然烫了一下,醒来就在这看见阎王了,所以那是平安符在保护我吗?”   苏云韶:“平安符能起作用,是因为我往里面输入了元气。平安符焚毁的那一刻,就是在提醒你们危险的到来。”   赵晴画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她可不想再体验大夏天浑身冰凉像是被关在冷库的感觉了。   “以后我一定多放几张平安符在身上!”   雷初曼:“为什么选择附身画画?”   秦简:“我们之中,她的八字最轻?”   柏星辰:“附身和八字轻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苏云韶才点头,又摇头,“刚刚被抓的那个厉鬼就是地狱少女,不知道附身过多少人自杀,附身谁和八字没有必然关系。只是你们这么多人,单单选择她,应该就是八字最轻。”   “自杀?”赵晴画吓得脸都白了,“她为什么要来杀我,是谁在网站上写了我的名字吗?”   “不是。”苏云韶拍拍赵晴画的手,安慰这个被吓到了的姑娘,“是我为了抓他,在网站上写了地狱少女,他附身你应该是为了就近观察我,好找合适的时机下手。”   结果,被她反将一军,功亏一篑。   “等等!”雷初曼意识到一个问题,“盖洁写了云韶的名字,云韶写了地狱少女的名字,那地狱少女死了,是谁杀的?因果落到谁身上去?”   秦简:“地狱少女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吗?怎么可能有效?而且云韶之前不是进不去那个网站吗?怎么又能进去了?”   柏星辰:“……”   “你们俩一下子提出这么多问题,让云韶先回答哪一个?”   雷初曼:“一个个来。”   秦简:“不着急,慢慢来。”   苏云韶也是服了他们俩,平常没事就斗嘴,有事了还挺默契。   “既然已经知道进入网站的前提是怨气,我进去还不容易吗?地狱少女只是一个称号,但说到底名字是由人赋予的,并不具有唯一性,当这个名字和称号被大多数人认同就被赋予了意义。”   “进入网站时跳出来的那个框其实是一份经过伪装的契约,写下名字的同时签下了因果转让契约,厉鬼替你杀人,因果自己背。等筹划这一切的厉鬼死亡,契约失效,真相大白,因果会重新计算,不会落到无辜之人身上。”   至于厉鬼怎么保证自己不杀错同名同姓的人……苏云韶有几个猜测,准备之后问问阎王。   “地狱少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刚刚看你抓他似乎很容易?”   在不懂行的柏星辰看来,苏云韶只是拍了赵晴画的肩膀一下,容易得不行。   实际上,自从在网站写下“地狱少女”四个字,以防万一,苏云韶不间断地开着心眼。   阴阳眼无法分辨一个人是否被鬼魂附身,阎王印只能使用一瞬,佛眼需要耗费大半身元气,心眼能开却不能一直开着,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开一次,并不如旁人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厉鬼没受激将法,跑去找高然萧成,就会有一番激烈的打斗,结果不定。   厉鬼受了激将法,跑来杀苏云韶,一人一鬼就会在她的身体内用元气和阴气厮杀,多少会有所损伤。   谁知道厉鬼做了第三种选择,跑去附身赵晴画,被开着心眼的苏云韶发现,把人和厉鬼一起定住交给阎王处理,迅速GG。   运气真差。   听完解释,几人恍然大悟,抓鬼都要用兵法,真不容易啊。   陈星原若有所悟:“所以我的自杀也是被厉鬼附身?”   “时间过去那么久,我没看到你身上有被附身的痕迹,但是按常理来说,他能附身赵晴画两次就能附身你两次,不该半途而废。”   苏云韶想到了陈星原身上不冲害他而来的煞气,“你是怎么在自杀中途醒来的?”   陈星原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白天我和同学们打了一场篮球赛,比较累,回去后就放了水泡澡,泡澡前的记忆都还在,后面……”   “对了!”陈星原想起来了,“我好像听到了非常凄厉的猫叫声,可是问了家人,他们都说没有听到。”   秦简:“现在养猫主子的人那么多,还有流浪猫,听到猫叫声很正常。”   雷初曼:“都说是凄厉的猫叫声,猫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吧?”   赵晴画:“不是说猫的眼睛能看到鬼吗?没准那只猫是看到鬼,被吓到了才叫的呢?”   柏星辰有不同意见:“猫能不能看到鬼先不说,如果是正常的猫,为什么只有陈星原一个人听到猫叫声?如果是猫鬼,陈星原看不到鬼,这条也不成立。”   线索太少,苏云韶什么都没看到,光是这么讨论分析,说不好是什么结果。   “有的时候,人见不到鬼却能听见鬼的声音。”   她这么一说,柏星辰还真想起了一件事:“上次你去实验楼顶抓那三只学霸鬼,我和许敦在楼下听到了鬼叫声和锁链声。”   苏云韶:“太阳越大阳气越盛,反之就是阴气盛,夜晚阴气较盛,八字轻运势差的人容易见鬼。那天晚上楼顶有一只背了不少人命的厉鬼,三只正在向厉鬼转变的鬼,阴气煞气鬼气戾气都重。阎王是例外,他掌管鬼,却不是鬼。”   这也是为什么秦简几个不能见鬼却能看见阎王。   他们其实挺好奇阎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自知这个问题有点越界,再加上知不知道本身没什么影响,识趣地闭嘴吃饭。   地府。   阎王一路揪着男鬼来到那口幽深开裂的古井前。   这一次,他不需要再召唤生死簿进行辨认,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名单,找到十八鬼王那行,划去其下的因果鬼王。   男鬼跪地求饶:“阎王大人,小人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你能潜伏在网络之中,擅长附身和伪装,放过你就是纵虎归山。”阎王收起名单。   男鬼惊愕到忘记求饶,“大、大人怎么会知道?”   “本王知道的多了去了。”阎王整整衣袖,冷声道,“轮回,吃了吧。”   一声令下,古井咧开大嘴,把惊恐尖叫企图要逃的男鬼吞了进去。   金光闪过,古井中从上到下的贯穿大裂缝少了整整一条。   阎王弯着腰轻轻抚摸古井的裂缝,“她的气运越来越好了,也不枉你……”   哗——   一簇青蓝色雷电将将好劈在阎王的脚边,劈得地上的尘土全部溅在他的衣角和靴子上。   阎王无语望天,“至于吗?地府哪来的雷?”   话音刚落,脚边凭空而生一缕头发丝细的青蓝色雷电,游龙似的飘来飘去,似乎他再说错一句话,就得再给他的靴子来一次尘土面膜。   洁癖阎王:“……”切,小气!   包厢内,苏云韶收到了不少功德,启用阎王印,看到自己和盖洁、地狱少女的因果线就此消失。   她再试着进入网站,果然没了。   苏云韶在八人群里说了一声,再告知高然这个好消息。   高然:【去你那了?】   苏云韶:【嗯。】   高然:【女的?】   苏云韶:【男的,胡子拉碴的大叔。】   高然:【……年纪再大的男人都有一颗少女心,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苏云韶:【你还好吗?】   高然:【我突然觉得萧成那头粉毛和朋克打扮挺好的,至少他不女装,网上的ID也很爷们。】   高然:【事情解决,我就得准备回首都,等你放学回来我们聊聊。】   苏云韶:【好。】   八人群里多了陈星原,群友们聊得正嗨,经常窥屏不出声的秦朔也出来了。   秦简几个理科生用自己贫乏的文学知识在那狂吹阎王的彩虹屁,什么沉鱼落雁、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不管那词语合不合适,一股脑儿往阎王身上堆。   看得苏云韶尴尬症都犯了,点开阎王的对话框后一时间竟不知道写什么,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找阎王什么事。   苏云韶:【那鬼能附身什么?】   阎王照旧秒回:【网络。】   苏云韶:【这能力也太bug了吧!】   苏云韶:【现在智能手机如此普及,他杀了人往手机里一钻就不见了,谁能找得到?运气好一点,没准还能靠这套李代桃僵瞒天过海苟成鬼王,到那时,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阎王心说:你还真没说错!   上辈子为了灭杀能力特殊的因果鬼王,人间和玄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这辈子能在因果鬼王成气候前灭杀,真的幸运!   苏云韶:【问个题外话。】   阎王:【你说。】   苏云韶:【你的网瘾是不是有点大?每次都秒回。】   阎王:【……】 第47章 小小桃妖   没得到回复, 苏云韶也没有揪着不放,改换下一个问题:【网站输入名字的界面是一份因果转让契约,可他怎么在那一瞬间为两人建立契约,保证不杀错同名同姓的人?】   她有好几个猜测, 后续被一一排除, 尚有疑问没得到解答。   猜测一:怨气的特定针对者。   但盖洁进入网站时的怨气来源于扰得她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阴婚对象黄立,写名字时怨愤的对象是热搜上的渣男, 怨气并不针对她。   猜测二:从写名字的人周围寻找。   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仇恨和怨怼, 能生成怨气,必定有过交集。   但契约是在写完名字后成立的, 厉鬼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特定的人?   猜测三:厉鬼已入侵公安系统。   这个猜测是在得知厉鬼能够附身网络后产生的, 可能性比较大。   阎王:【他先在网络上寻找带有负面言论的留言,顺着网络爬过去, 找到留言者,接着进入公安、监控系统等地,确定被怨恨的对象,通过各种方式把网站发到那人手里, 后面只要等着鱼上钩就行。】   苏云韶:【你杀了?】   阎王:【我下的命令。】   阎王:【老实抓鬼,尽快还债!】   苏云韶:【好的, 老板。】   阎王:“……”   苏云韶把阎王解释的那番话转发到了九人群里, 惊得几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秦简:【妈呀!这是真实的顺着网线来找你啊!】   盖洁:【要是地狱少女能把上次热搜的那个渣男一波带走就好了。】   许敦:【还好我够怂, 也不键盘侠,从不在网络上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发泄怒气和怨气, 否则我很可能活不到遇到云姐的时候呜呜……】   雷初曼:【云韶说过那渣男很快就会得到报应, 恶有恶报,早晚的事,别气了。】   赵晴画:【可惜这件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要是能上热搜,说不定以后网络暴力和键盘侠就没那么多了。】   秦朔:【不行,这件事不能公开。】   柏星辰:【网民的记忆非常短暂,今天上了热搜,过几天就忘记了,能记住的人就那么一些,还可能造成恐慌,官方不会公开的。】   秦朔:【全国范围内的灵异事件都是少数,很多人终其一生不会遇到,所以特殊部门的存在并没有公开,我要不是遇到了也不会知道。】   苏云韶:【我给你们的东西可以用,但不要大肆宣扬,小心因为宣传封建迷信被人举报进局子。】   秦朔:【市刑侦大队基本都知道了,但你们要是被举报了去的是派出所,我去捞你们也麻烦。PS:云韶,平安符和真言符都来点?】   苏云韶:【有空了画。】   苏云韶:【玉符快好了,下周一带去学校。】   秦简:【周末不是叔叔的生日宴吗?你到时候带过来,顺便给我们呗。】   雷初曼:【那不仅仅是叔叔的生日宴,也是苏家正式向圈内人介绍云韶的日子,她忙着呢,你别老给云韶增加工作量!】   柏星辰:【他应该是想我们几个都戴上,再不经意地透露出是云韶做的,会有什么作用,多少震一震那些妖魔鬼怪。】   秦简:【星星的这个“妖魔鬼怪”用得特别好,手动五星好评!云韶你不知道,圈子里等着看苏家真假千金笑话的人有多少,你第一次正式露面肯定会被人为难的。】   雷初曼:【艹!我都忘记那群闲得蛋疼总叭叭别人家事的长舌妇了!】   赵晴画:【云韶做的玉符是什么样的?我空项链还是手链的位置?】   苏云韶:【事实上,我试礼服那天已经遇到过一次“妖魔鬼怪”。】   许敦:【我说我也想要,会被打吗?】   苏云韶:【自备玉石。】   回复完许敦,苏云韶抬头看着包厢里有话当面不说非得低头打字的小伙伴们,“没有照片,你们周六有空可以来我家试。”   秦简:“我买奶茶炸鸡鸭脖。”   雷初曼:“那我带水果瓜子薯片。”   赵晴画:“唔,那我带一些绳子配饰吧。”   柏星辰:“你们又吃又喝还要现场配饰品,云韶的房间被你们一通折腾,晚上还能睡觉吗?她第二天还要参加宴会。”   陈星原:“不然订个总统套房?”   这主意好!   还能把羡慕到就差流口水的许敦叫过来作参考。   决定好了,秦简几个挑选哪家酒店的总统套房更好。   许敦发来私聊:【云姐,我把事情和梁宛学姐大致说了一下,她想当面感谢你并且结清报酬。】   苏云韶:【近期繁忙,当面感谢就不用了,平安符一万一张,报酬随便给,多做善事。】   许敦:【好嘞!】   许敦把这段对话截图后发给梁宛,梁宛沉默片刻,转去五万块:【事情因我而起,教导主任的平安符由我来付,日后我一定把这件事铭记于心,绝不敢忘,多多行善!】   许敦收了钱转给苏云韶,又把对话截图过来。   苏云韶:“……”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有钱的吗?   她没要求报酬的具体金额,就是觉得梁宛很可能瞒着父母没多少钱,结果看这架势,梁宛不会把多年的私房钱一次性掏空了吧?   与其再转两万块回去,不如等周六见面时让许敦给梁宛带两张平安符回去给梁爸梁妈。   苏云韶收了钱捐出去一半,把剩余的两万五全部发给秦朔。   秦朔:【?】   苏云韶:【先帮我收着。】   秦朔:【我这人是很正直又不贪财,可这也不是你把我当移动钱包和保险柜的理由吧?】   苏云韶:【玉符。】   秦朔:【你爱放多久放多久,绝对好好保管!】   让秦朔保管只是一个临时措施,终归长久不了。   一百多万在B市买房无法全款,买车没驾照不能开,不上不下的真麻烦。   *   下午放学,苏云韶回酒店收拾东西。   全家福雕好了,厉鬼抓住了,她今天就能回家,免得家人再担心。   回来没多久,高然和萧成前来敲门。   房间里没有茶水瓜果,苏云韶索性就不刻意招待,一人给了一瓶矿泉水。   高然和萧成都不介意,接了水放到一边,迅速进入正题。   高然:“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特殊部门。近年来在人间闹事的鬼魂数量越来越多,受害人数与范围日益扩大,特殊部门成员有限,良莠不齐,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萧成刺目的粉发今天异常乖顺,就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乍一看嚣张得像是要日天日地,实则正直善良。   “凭你的本事,就算高考交白卷,那也是铁打的公职人员。”   老实说,苏云韶有一丢丢心动,她是真的不耐烦再按部就班地高考一次,可惜了。   “我不方便进入体制内,但维护人间和地府的和平与秩序是我辈应尽的职责,如果高部长需要帮助,尽可来找我。”   高然没想到会被拒绝,而且苏云韶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太过强求反而有伤本就不多的情分。   “有什么不方便的?”萧成年纪小,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快人快语,“你愿意帮助我们,和进入部门也没多少差啊。”   “当然是有的。”最重要的原因不能坦白,其他的苏云韶可以说一些,“进入特殊部门以后,我画的符是不是应该上交?卖符的收入怎么算?”   高然沉默,萧成小声道:“你那符一万一张,部门没那么多经费收。”   萧成没好意思说“不然你卖便宜点?”,但这个问题早在两人初次见面那天就提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   趁着这个机会,苏云韶解释道:“我的符不论卖出多少,一半得做慈善。卖便宜了,一来不够成本,二来容易出事。”   萧成一句“能出什么事?”差点出口,被高然用眼神制止,等告辞后回了房间,高然再对萧成详细解释。   “末法时代,玄门没落,人才凋零,没遇到苏云韶之前,你相信玄门有人未到成年就能画出那样的平安符吗?”   平安符的价格问题另说,单单效果这一点,萧成是很佩服的。   “如今市面上的平安符大多都是假的,她的平安符能保护人和车在车祸中安然无恙,比擅长画符的青山派还要厉害,大概也只有以前遗留下来的符能比了吧?”   高然指出最关键的一点:“她太年轻了,行内人没亲眼见过前都很难相信,卖得便宜了,外人只会以为她骗人,惹出一系列的麻烦来。”   这就是玄门没落的悲哀,有人捧着万贯家财求不到真符,有人质疑求来的真符是假符。   “她还是苏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比起并不缺的金钱,肯定更不愿意惹麻烦。”高然揶揄萧成,“这回出来,算是开眼界了吧?”   萧成:“……”   回想起自己在苏云韶那等天才面前的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就脸红,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高然忙着教育后辈的时候,苏云韶打车回了家。   离家四天,苏妈别提多热情,饭桌上一直给苏云韶夹菜,把她的饭碗堆成一座小山,也就是她正处青春期还在长身体,不然都吃不下。   苏爸笑着说:“我很期待云云的礼物。”   苏云韶:“……”   用眼神询问苏依依:说好的保密呢?   苏依依委屈讨饶:真的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敌方太强大!   姐妹俩的小互动让看到的苏爸苏妈相视一眼,十分欣慰。   楼上,苏云韶的房间里,全家福玉雕和几块玉符放在小聚元阵中用元气持续蕴养,四鬼一系统趴在阵法外围观。   云溪赞叹道:“大人的手艺太好了!”   女鬼痛心疾首:“她要是把这些时间花在学习上,考上清北指日可待!”   眼镜男鬼:“在那之前,化学30物理40的问题迫在眉睫。”   板寸男鬼:“我觉得小桃妖的问题更大一点。”   四鬼一系统齐齐转头,一岁大小的小小桃妖在床上睡得正酣。   上周日,小桃妖刚来的时候大家见过一面,分明是两三岁的模样,生活能够自理,晚上就缩水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四鬼没养过妖,联络苏云韶又说没问题,他们怕被苏家人发现,除了给小小桃妖盖盖被子,喂点水,奶都不敢偷。   半小时后,苏云韶回了房间。   小小桃妖艰难地靠着叠起来的被子和抱枕,小嫩脸阴沉沉的,看到她的瞬间换上了怨夫脸:“你还知道回来?!”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苏云韶布置小聚元阵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打扑克的四鬼,小桃妖不在,没见到面。   “是你让我用元气重修,你得负责到底!”小小桃妖气愤地吐出……一个口水泡泡,沉默两秒,生无可恋地埋进被窝里。   苏云韶装作没看到,还给四鬼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笑。   “别墅有四象镇宅和聚元阵,元气充沛,你安心住下,迟早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小小桃妖扭扭屁股,闷闷地说:“带我出去玩!”   “……我不想喜当娘。”   小小桃妖:“你拿了我的雷击桃木!”   苏云韶:“……”拿人手短,无法反驳。   周六,苏云韶放弃简单便利的马尾造型,盘起头发,插上一根细细的桃木簪子。   她到酒店的时候,柏星辰正在大堂办理入住手续:“他们还在买东西,迟点过来,我们先上去?”   苏云韶:“好。”   办完手续,两人并肩而行,往电梯方向走去。   同一时刻,傅烨进入自家酒店,看到了他们俩,他想都没想,掏出手机,按了110。   拨出前的那一秒,他选择放未来大姨子一马,给苏依依通风报信:【你姐和人开房,速来!!!】 第48章 桃妖现身   收到消息, 苏依依连忙要了地址,打车过去。   傅烨在酒店大堂等她,一边说一边走向电梯,“登记的名字是柏星辰, 订了间总统套房春色满园, 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了。”   “柏星辰?”苏依依面色古怪,“他们俩什么时候看对眼了?”   傅烨:“你认识?”   “长得好, 运动好, 会柔道,家世好,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 上次还来家里玩过。”苏依依每说一个优点,傅烨的眼神就变化一点, 空气中隐隐冒出了点醋酸味。   直到苏依依咬牙切齿酸味爆炸地说了句:“我姐不止送他木雕,还要送他玉符,好几块呢!我都只有一块,哼!”   傅烨:???   所以我到底该吃谁的醋?!   叮——总统套房的直达电梯来了。   傅烨刷了一下卡, 电梯门合上前,好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说:“他们已经到了。”   那声音听着挺年轻, 还有点耳熟。   人有相似, 声有相近,苏依依没有在意, 死死地盯着楼层显示屏。   半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情, 但是这大白天的,两个人都未成年,很有可能只是牵手拥抱, 最多亲两下。   可恶!她都还没亲过姐姐,凭什么让臭男人抢了先!   傅烨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着的苏依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露凶光,拳头紧握,悄咪咪地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顶楼的春色满园套房内,柏星辰接到了秦简的电话:“星星,快下来接我们。”   柏星辰挂了电话,对一旁的24小时贴身管家说:“我有几个朋友在楼下。”   “我马上派人过去。”管家退出客厅,去找人接秦简他们上楼。   叮——电梯门一开,苏依依急匆匆冲了出去。   门口站了两个保安,看见两人正要说话,傅烨摇了摇头,保安认识他,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岗。   这一层的总统套房只有四间,以春夏秋冬的四季景色为特色。   春色满园在最东边,门牌上雕着一支春杏,取自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苏依依气呼呼地瞪着碍眼的红杏,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房内,柏星辰惊讶回头:“这么快?”   管家在门边候着,打开房门看到傅烨就是一愣,小傅总怎么来了?   苏依依越过管家冲进客厅,只见苏云韶和柏星辰一人一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好几个盒子和两杯饮料。   紧跟其后的傅烨很庆幸自己没有拨打110,但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你们俩来酒店?”那一刻,苏云韶看傅烨的眼神如同即将拖去火葬场的人渣,“我那天就不该放过你!”   苏云韶一把捞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速飞快地按下110,即将拨号的瞬间被苏依依和傅烨一个抓人一个抓手机,强制地按在原地。   苏依依:“姐,你冷静一点!”   傅烨:“姐,这是我家的酒店!”   柏星辰:“……”你个大学生居然好意思叫未成年姐?   这时,门铃又响了,管家犹豫着还是开了门。   秦简一行人每人手里拎了不少东西,进来后看到苏云韶被苏依依和傅烨树袋熊似的拖住,柏星辰却在对面袖手旁观。   秦简:“你们几个,什么情况?”   雷初曼:“云韶带来的人吗?”   赵晴画:“好重啊,鸭脖什么的要不先放冰箱?”   许敦:“哇,我还是第一次来总统套房呢!”   陈星原:“……”弱小、可怜、不敢说话。   见到他们五个和袋子里满到快溢出来的吃食,苏依依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耳朵倏地一红。   这种事必须坦白从宽!   苏依依由抓变搂,搂着苏云韶笑得讨好,毫不犹豫地甩锅:“是傅烨说看到你和柏星辰开房来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所有人连同管家看傅烨的眼神都不太对,未成年开房?亏你想得出来!   被卖的傅烨:“……”   情况越是危急,他就越是冷静,大方地表示:“今天的账我来买!”   苏云韶冷笑:“我缺这点钱?”   她有一百多万在秦朔那存着,正不知道该怎么花呢。   傅烨一哽,试探着问:“那姐姐想个能出气的办法?”   到底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也是未来的妹夫,苏云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没有下次。”   傅烨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了关,怔愣过后主动提议道:“今天的账就记在我名下吧。”   苏云韶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把这桩乌龙揭过。   苏依依舒了口气,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也是她的未婚夫,真要有什么还是会心疼的。   系统提醒道:【那是姐姐不忍心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你们俩的面子,宿主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姐姐的心里只有事业,男人只会妨碍她拓展疆域的速度好嘛!   苏依依暗暗点头:谁都有可能早恋,姐姐绝不可能!   来都来了,不好半路把人赶走。   幸好客厅够大,沙发够多,坐下九个人还是很轻松的。五个男生一边,四个女生一边,阵营分明。   分好位置,秦简拿过自己的盒子,打开一看,惊叹出声。   “云韶,你这玉雕的手艺真的绝了!我也见过不少雕得精细的玉石摆件配饰,远没有你雕的这几个好!”   看完自己的还不够,秦简又催着其他人:“你们三的也打开看看!”   雷初曼和赵晴画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和苏依依一起连连地发出“哇——”的赞叹。   柏星辰看得最仔细,其实四个盒子里的玉石雕刻的图案是一样的,毕竟是作用一样的护身玉符。   然而护身符本身笔画众多、粗细不一、走势复杂,放在巴掌大的长方形符纸上还挤得满满当当的,要压缩在能当挂件的小玉牌上,可不是异常的精致吗?   玉无同质,每一块玉符看似一样,又是不一样的。   雷初曼和赵晴画等不及了,从包里拿出一堆红绳黑绳,“快挑!”   柏星辰挑了根黑绳,把绳子上原来的珠子取下来,换上苏云韶打磨好放在盒子里备用的珠子。   秦简拿了块黄色的玉符,这个颜色红绳黑绳都能配,有点犹豫。   “墩子,原子,过来给哥看看。”   许敦:“哥,黑色耐脏。”   陈星原:“黑色吧。”   两人都说黑色,秦简不再犹豫,拿了根黑绳。   临到挂脖子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我这还有平安符呢,就一脖子挂不过来啊?算了,平安符放口袋吧。”   柏星辰也选择挂脖子,雷初曼和赵晴画比来比去,挑了两个小的,串到手链里。   许敦羡慕哭了:“云姐,你等我两天,我一定找块好玉再麻烦你!”   苏云韶:“行。”   都是一起请过来的,她不好厚此薄彼,看向陈星原,“你也可以。”   陈星原笑了下:“谢谢学姐。”   唯一一个被漏下的傅烨:“……”感觉有被针对到。   挑好绳子,把装了玉符和玉珠子的盒子放到一边,奶茶薯片炸鸡鸭脖通通摆上,孜然椒盐微辣麻辣口味齐全。   吃食摆上来了,几人准备聊天,突觉不对。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一边吃一边说些灵异鬼怪的事,可是不知情的苏依依和傅烨来了,这怎么搞?   秦简不停地使着眼色:快找话题啊!   雷初曼摇头:我没想过正常话题啊!   他们之中,秦简和雷初曼一向是气氛担当,他们俩不找话题,场面就有些冷。   一群人坐在那干吃不说,那还得了?   尤其是傅烨,他比这群人大上四五岁,往日里没什么交集,尴尬得差点再抠出一间总统套房。   苏云韶的头发被扯得生疼,无奈叹气,看向一直在旁守候的管家:“你出去吧。”   管家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她离开,苏云韶反手从头上拔下那根桃木簪子,“抱歉,等下可能会吓到你们,我先道个歉。”   “没事。”   “道什么歉啊?”   “我们什么关系啊?”   几人的回复刚刚说完,苏云韶手里的桃木簪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只一岁大的小娃娃。   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小娃娃无视周围一圈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在苏云韶的怀里晃着雪白的小脚丫,指着茶几上的一堆零食,“我要这个这个,快,喂我!”   苏云韶:“你有牙吗?”   小小桃妖抬起肉呼呼的小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苏云韶揽在他肚子上的手,黑着小脸冲她龇牙:“看!见!没!”   恼羞成怒了。   苏云韶点点头,没有回话,按小小桃妖挑选的顺序一个接一个地喂。   秦简:“怎、怎么就从簪子变人了?”   许敦:“簪子妖?”   雷初曼:“妖怪还是精怪?话说这两个有区别吗?”   赵晴画:“好可爱啊,说话这么流利。”   陈星原、苏依依、傅烨的三观正在快速的碎裂和重组中,完全说不出话。   柏星辰饶有兴致地观察小小桃妖,“严重违反物质守恒定律啊。”   见他们没有太受惊吓的样子,苏云韶一边给小小桃妖喂食,一边说道:“他是桃妖,在家里待闷了,我带他出来走走,簪子的形态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妖?”秦简快走几步,绕到苏云韶背后,“我能摸摸抱抱他吗?”   苏云韶低头争取当事妖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有你软,还是有你照顾得好?”小小桃妖只有上下各四颗牙,咬着块麻辣鸭脖,被辣得嘶嘶作响。   秦简眼疾手快地开了一罐冰可乐,插上吸管送到小小桃妖嘴边,恭敬地道:“您请。”   小小桃妖顿觉身心舒畅,吸过几口冰可乐,更开心了。   自他从三岁半缩成一岁,家里的四鬼天天想着怎么偷奶养他,把他当真婴儿对待,那颗碎得稀巴烂的小心脏可算是被秦简这一通粘起来了。   “你,不错。”   闻言,苏云韶二话不说,把他递给秦简,叮嘱道:“外表看着就一岁,年纪是爷爷辈的,他知道什么不能吃。”   “收到!”秦简抱着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小桃妖回了自己的位置,要鸡翅不给鸭架,要橙汁不给葡萄汁,还挑了桃子味的棉花糖、软糖、棒棒糖,小小桃妖吃得津津有味。   苏依依总算把掉了的下巴装回去,“姐,怎、怎么就有妖怪呢?”   还这么丢丢大,怪可爱的,看得她都不好意思害怕了。   妖怪为什么会存在?这个恐怕得问天道。   非要苏云韶回答,她也只能说上一句“存在即合理”。   “没事,玉符会保护你的,别掉了。”   苏依依一手抓着苏云韶,另一只手抓着玉符,双管齐下才觉得安心。   “这桃妖住在我们家吗?”   苏云韶“嗯”了一声,“上周去度假山庄,我不是捡了一根小树枝回来吗?”   苏依依记得很清楚了,当时她还觉得那根树枝比簪子长,比拐杖短,没什么用处,没想到竟然是桃妖变的。   想到这只小小桃妖在家里住了一周也没出过事,顿时放下了心。   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句:“家里是只有这一只妖吗?”   苏云韶诚实地回答:“还有四只鬼,一只被我收作鬼使,偶尔做点杂事,主要还是保护你们。另外三只是差点保送清北的学霸鬼,就想当个24小时免费家教,我平日里忙,他们四个闲得天天在家斗地主打扑克。”   苏依依:“……”   傅烨:“……”   陈星原:“……”   留出三秒钟让他们消化,苏云韶真诚地建议:“依依,他们三教出不少清北的好苗子,我让他们给你补补课吧。”   知情的秦简几人:“……”   不知情的苏依依几人:“……”   学霸系统骤然面临失业危机,吼得超大声:【不——!!!】 第49章 朋友虐猫   光学霸系统一个, 苏依依就够忙的了。   再来三只学霸鬼在身边阴森森地盯着,一道题目没做对就浑身冒冷气……“还是算了吧。”   苏云韶:“……”那可是能辅导人考清北的好家教,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要呢?   系统平日里能和三只学霸鬼一起愉快吃瓜,但这不代表愿意和他们一起分享宿主。   怕苏云韶还要再劝, 赶紧撺掇苏依依换话题:【宿主, 你不想知道那几只鬼是怎么来的吗?】   要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苏依依真想问系统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家里有鬼还有妖?   想起学霸系统莫名其妙给安排的背诵经书任务, 苏依依觉得自己真相了。   “姐, 那四只鬼是怎么来的?”   讲故事不是苏云韶的强项,秦简和许敦都比她擅长, 就交由他们俩来说。   陈星原和傅烨同样不知情, 再加上一个干啥啥不行凑热闹第一名的小小桃妖,秦简和许敦大白天的讲起了鬼故事。   为了烘托气氛, 特意把整间套房的窗帘全部拉上,灯也不开几盏,空调温度往下调,就想营造个昏暗又阴森森的氛围。   搞得苏云韶都有点无奈:“要不我现在去抓只鬼过来?”   雷初曼:“大可不必!”   赵晴画:“呵呵。”   秦简:“那敢情好啊!”   柏星辰:“倒也不必这么严谨。”   最终秦简因为过于特立独行, 被当成出头鸟,一棒子打下, 剥夺投票权。   虽说故事要从四只鬼的来历讲起, 但真要讲起来还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秦简就从他们五人夜探鬼宅的事说起。   这部分是许敦都不知道的,听得很是认真。   夜探鬼宅的时候, 苏云韶为他们几个讲述了不少常识, 这时候秦简说出来,也是给一无所知的苏依依他们做了个科普。   说到激动之处,秦简还会说错几个字。   这时候就有记忆力超强的柏星辰进行纠正, 都不用苏云韶开口。   其他人听灵异故事紧张得呼吸都屏住的时刻,就苏云韶一个人左手鸭脖子右手冰可乐,自在得就差躺下了。   秦简和许敦说故事的时候,还喜欢往里面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形容,把当初苏云韶单方面碾压暴揍水鬼耿善的事都能说得跌宕起伏。   分明是彩虹屁都不太会吹的理科学渣,却和家里那个文科学霸女鬼一个德行。   就连秦朔高然他们遇到车祸却安然无恙的现场,秦简没见过也能猜测出个五五六六,脑补润色一些,再说出来就成了七七八八。   苏云韶专心吃吃喝喝,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为了听故事,一群人的午饭都是叫了客房服务,让人做好了送上来的。   在家里还吵着要出去玩的小小桃妖,也沉浸在故事之中,半点没有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大妖应该有的排面。   上午听秦简和许敦讲故事,下午众人央求苏云韶说说她曾经遇到过的灵异事件,也给大家长长见识。   苏云韶自知讲故事能力不行,不打算为难自己。   “遇到的事太多,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好,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挑着能说的回答。   秦简:“还有什么妖啊?”   雷初曼:“有狐妖吗?毛茸茸的吗?”   赵晴画:“不是说了建国后不许成精吗?熊猫会成精吗?”   许敦:“妖和精有什么区别吗?”   陈星原:“猫会变成鬼吗?”   五个人问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只可惜问得太快,后者叠前者,问题都有点听不清。   柏星辰扶额:“你们就不能一个个问吗?”   苏云韶倒是听清楚了,没按顺序回答,“建国后不能成精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的,因为生灵成精成妖需要灵气,可世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不足以让他们成精成妖。”   “妖大多会杀生,精只吞噬灵气,现在不管是妖还是精数量都很稀少。玄门遗失了很多宝器,妖精的血液骨骼能够通过特殊的方法炼制成宝器,所以小小桃妖的事你们要保密。”   众人忙不迭点头,就差举手发誓说自己绝不泄密了。   小小桃妖心里很是受用,表面上愣是不肯表现出一丝一毫,矜持地点着小脑袋:“我是桃木妖,桃木是邪祟的克星。”   和虫妖蛇妖狐妖那样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话说一半,其他人还等着下文呢,小小桃妖却不说了,也不知道是在卖什么关子。   苏云韶接着道:“石头古井那样原本没有生命特征的东西,也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慢慢生出灵智,这样的不算妖和精的类别,算是怪。按道理来说,不管分在什么类别都是可能有的,但现在灵气少,说不好。”   陈星原的问题,苏云韶放到最后来解答:“猫也是生灵,死后会变成鬼,大多在地府乖乖排队等投胎,但如果遭受严重虐待而死,很可能留下报复。”   秦简:“原子,你这是还在想自杀到一半听到的那声猫叫声吗?”   “是啊。”陈星原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自己也是养过猫的,那天的猫叫声太过凄厉,总是有些担心。”   “养过”两个字让人不得不多想。   柏星辰:“你养的猫是送走了,还是死了?”   “不小心摔死的。”陈星原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堆纯白狮子猫的照片和视频,满脸的姨父笑,“逗逗乖巧又粘人,特别可爱。”   女孩子喜欢可爱乖巧毛茸茸的东西,见照片和视频中名为逗逗的狮子猫颜值出众毛发旺盛叫声软糯,只想抱在怀里狠狠地撸几下。   一想到这只小可爱是摔死了那么可怜,心中有些憋闷。   赵晴画闷闷地问:“你家住高层公寓吗?怎么会摔死呢?”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陈星原自责地说,“前不久我外婆生病,去探病总不能带猫吧?我就把逗逗寄养在一个朋友那,朋友家住在六楼,逗逗不小心从窗户掉出去了。”   猫咪的好奇心很旺盛,弹跳力又强,跳到衣柜上都很正常,跳到窗户边也就不稀奇了。   每年都有铲屎官没照看好,不小心让猫咪从窗户掉下去或跳下去,除了骂几句铲屎官不够细心,可惜了一条小生命,也没什么办法。   秦简好奇:“你朋友家也养猫?”   “对啊。”见秦简似乎有点感兴趣,陈星原多说了几句,“我初中是在公立学校读的,当时认识的朋友,到了高中也还有联系,他家养的是折耳,特别乖巧,都不怎么叫的。”   一听是折耳,赵晴画就有点蔫了。   “折耳猫看起来是挺可爱的,但那是由于先天性的基因缺陷,很容易生病,非常痛苦。”   许敦喜欢猫却不养,只能偶尔云养猫,看看网上别人家的猫片吸两口过过瘾,养猫没什么经验,书面知识却很丰富。   “折耳的脾胃很弱,经常呕吐腹泻,免疫力差,容易生病,最重要的是贵!折耳猫本身品相越好价格越贵,养折耳一个月的消费就要一千左右,我家这样的实在吃不消。”   雷初曼抓住“到了高中也还有联系”那几个字,“你朋友读的是哪个高中,成绩怎么样?”   陈星原:“二中,成绩挺好的,初中的时候经常年级前十呢。”   “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一起来我们学校啊?”苏依依问。   陈星原:“我们学校不是不注重升学率吗?二中升学率高啊。”   这些信息摆在一块,柏星辰就觉得不太对了,傅烨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秦简和雷初曼对视一眼,没出声。   陈星原后知后觉,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个缺心眼的!”小小桃妖捏着小小的拳头,奶声奶气地咒骂,“你那也叫朋友?今天换你们任何一个人把猫交给苏云韶,她都会好好照看,一根毛都不少地还回去!”   许敦很想吐槽“猫夏天容易掉毛,一根毛都不少地还回去是不可能的”,由于现场气氛不对,识相地闭了嘴。   小小桃妖还在骂:“他家里都养了一只猫,有经验了,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朋友托付的猫,让你的猫掉到窗户外面去?傻不傻?”   就差直说:你的猫是被你认为的好朋友故意丢出窗外摔死的。   “怎么可能?”陈星原不信,“都是铲屎官,他自己也养猫,也是爱猫的人,怎么会那么残忍地对待我的逗逗!”   “我回去探望外婆的那几天,他每天给我发逗逗的照片,我现在还存着呢!”陈星原急切地翻出照片给他们看。   都是狮子猫或躺或趴在地板上的照片,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傅烨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最后见到逗逗了吗?”   陈星原摇头,“他说逗逗摔死的现场不好看,怕我看了难受就没给发照片。”   目前得到的这些线索只能间接证明陈星原的那个朋友可能有些问题,并不是直接证据。   这也是秦简几个没有急着下结论的原因。   苏云韶伸手:“给我你朋友近期的照片。”   陈星原从朋友圈里找到一张三天内的自拍,苏云韶看了两眼面相,问过生辰八字,又让陈星原找以前的合照,看过之后确认了一件事。   “我相信你们以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人是会变的,不巧,你的朋友往坏的方向变了。”   陈星原还是不愿相信:“他怎么变了?”   苏云韶面色倏地变冷,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有些降了。   “手染鲜血,罪孽缠身,左右肩膀各自趴着一只黑猫和橘猫,死相凄惨,应该是被虐待致死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夭寿了,居然虐猫!   陈星原不敢相信,连连摇头,“不会的!他不会那么残忍的!”   他要是信了,不就说明是自己轻信他人,亲手把逗逗送上绝路了吗?   虐猫都出来了,下午的灵异故事会也开不下去,秦简提议道:“不然趁着今天周六,我们去查查看?”   小小桃妖第一个赞成,主动变成桃木簪子:“苏云韶,带上我!”   苏依依弯腰从秦简手里接过簪子,小心地插入苏云韶的头发。   总统套房有配套的管家,几人也不忙着收拾茶几上的食物和垃圾,一个个带上包就准备出门。   他们一行九个人,只有傅烨一个成年人有驾照能开车。   傅烨开车在前面带路,其他人打车跟在后面,到了地方,也不急着找上门去,而是在附近打探情报。   据陈星原所说,他那叫祝民学的朋友只养过折耳猫。   这么说来,被他虐待而死的黑猫和橘猫很可能是流浪猫。   不把猫咪带回家,就得在外面动手。   一两次或许没人注意,次数多了总会被人看见的,除非祝民学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动手。   经历过打探盖洁的消息,秦简几人熟门熟路。   一个多小时后,九人在餐厅包厢聚集,贴上静音符,放心地交流打探到的消息。   许敦:“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住了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附近有很多流浪猫,年轻人会喂猫粮,老年人更多的还是喂点吃剩的饭菜骨头,少几只流浪猫根本没人注意。”   雷初曼:“祝家原来经济条件还行,祝民学成绩也不错,后来他爸吃公司回扣的事被人捅出来了,他们家在小区里的名声就不太好。听说祝民学高中以后成绩下滑很多,他妈到处给他报补习班。”   赵晴画:“祝民学初中成绩好的时候,祝妈到处说自己的儿子要考清北,后来祝民学成绩下滑,她经常在家打骂孩子,祝爸原本不打的,被公司开除以后很难找到好工作,喝醉回来就打,邻里邻居的都知道。”   秦简没说祝家,反说陈星原:“你们家是这几年做外贸生意刚起来的,家里条件好了,你爸这才把你送到私立高中。巧的是,祝家曾经和人透露过要去我们学校,后来他爸出事,没去成。”   柏星辰打听到的消息和他们几个说的差不多,总结了一下:“原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人忽然翻身,你家越过越好,他要被爸妈混合双打,一个天一个地,差距太大,接受不来,心理出了问题。”   苏依依的眉头皱得死紧:“那也不至于发泄在猫身上吧?”   苏云韶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分析,等几人都不说话了,问一旁沉默半天的陈星原:“你打算怎么做?”   陈星原:“我想当面问他!”   认识多年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了虐猫怪,还可能故意摔死自己心爱的猫,任谁都难以一下子接受。   秦简傅烨帮忙模拟见面后的场景,让陈星原事先想好该怎么说,免得到时词穷。   雷初曼赵晴画担心两人等下可能发生冲突,建议把祝民学约到这里来,万一发生什么,还有他们几个在,不容易吃亏。   他们几个忙着出主意,一只旁人看不见的小奶猫喵呜喵呜叫着,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到苏云韶脚边,一步一个血色梅花印。   这么小也下得了手?!   系统气得跳脚,半天没憋出一句粗话,差点原地升天。   苏云韶低头一看,发现了这只主动碰瓷的小奶猫。   她掐了个诀,引来阴气,小奶猫浑身的血液和伤口瞬间消失,变成一只干干净净的小橘猫。   小橘猫挠挠耳朵,舔舔爪子,发现自己变了个样,欢欢喜喜地抱着苏云韶的脚脖子撒娇,叫声软得系统要是有手都想撸它几把。   被小橘猫又抱又蹭的苏云韶却没有半点动静,莫得感情。   系统:?!!   不愧是玄门大佬,男人和毛茸茸都不能影响她拓展疆域的速度! 第50章 入梦补课   陈星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这才下定决心打出电话,结果第一个电话直响到自动挂断没人接听。   “他可能在忙,不然晚点再说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 你这才第一次就打退堂鼓了?”   秦简自认是许敦和陈星原的哥,当然得罩着弟弟, 帮他又打了一次。   第二次还是等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这下, 秦简心里也有点打鼓,祝民学不会真的在忙吧?   雷初曼看了眼时间, “这都三点半, 再晚一点就要准备吃晚饭了,不在回来的路上也应该结束补习了。”   “会不会……”赵晴画小心地瞥了眼陈星原,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众人心中有着一样的猜测。   “不会的!”陈星原坚持,“我和他平常都是微信聊天,不怎么打电话, 他课业重,经常聊着聊着就不见……”   关系好的时候会自动为对方填补没有及时回复的理由:手机调成静音没注意来电, 中途去做点什么回来忘记先前在聊天。   现在心里产生了怀疑, 就又是另一种想法: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才不想回我?他是不是觉得我无足轻重,回不回都没关系?   “很多人上课上厕所洗澡都离不开手机, 上个补习班而已, 又不是考试不允许带手机,怎么可能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秦简说出那句在陈星原心中徘徊许久的话,“真要是忙, 他看你连打两个电话,也该给你发条消息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吧?”   雷初曼不信:“高一生能有多忙?我爸掌管那么大一个公司,遇到高层会议都能抽出时间先给我回复。”   赵晴画拽了一下雷初曼的衣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朋友和父亲本来就是不同的角色,不应该相提并论的。   陈星原的神情越发僵硬、落寞,或许他心底里也认同秦简他们的说法,只是不愿相信曾经关系那么好的朋友越行越远。   柏星辰:“或许是真没看到,再等等吧。”   秦简“啧”了一声,拉着满头疑问的傅烨出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七分钟之后,祝民学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星原,你找我什么事啊?”   陈星原尽量用轻松自然的语气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路过你家小区,想着找你一起出来吃饭,顺便聊聊天。”   “行啊,我在外面呢,你等我一会儿。”   “我订了个包厢,地址微信发你,你等会儿直接过来吧。”   “好。”   约好了人,陈星原出去订包厢。   碰巧他们所在的包厢隔壁没人,就把隔壁包厢订了下来。   祝明学说是一会儿,等秦简和傅烨回来,他还没到。   秦简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大大小小黑色白色的电子产品,有的眼熟,有的看不出用途。   “我找人拿的最新设备,录音笔、窃听器、微型摄像头,装了摄像头的纽扣、眼镜……”   他每说一样,柏星辰的脸色就跟着变黑一点,“你想再接受一次秦大哥的‘爱的教育’?”   上一次秦简被打得屁股开花,请了两天假,这一次要是被秦朔知道,不用问都知道惩罚绝对翻倍。   秦简感觉自己的屁股在隐隐作痛,但是想了想这件事背后的缘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理直气壮地说:   “国内没有禁止虐待动物的法律,我不录点视频留点证据,万一他事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你都知道没有相关的法律条规,录了视频证据又怎么样?”柏星辰提醒他最重要也是最无奈的一点,“祝民学还未成年。”   傅烨:“就算你拿着相关证据去报警,警察最多只能劝诫,做不出实质性的处罚。”   苏依依好心提醒:“监控视频放到网络上去也是要打码的,你这是不经同意偷录的视频,录的还是未成年,真要放上去了,人家还能告你呢。”   陈星原还要亲口问问才能死心,秦简非常相信苏云韶的能力,不用当事人亲口承认就确定祝民学虐猫。   一听找傅烨帮忙运回来的这些东西没了用处,秦简不甘心:“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过他吗?我做不到!”   其他人也不愿意,可他们确实拿一个未成年的虐猫怪没办法。   “网民的记忆太过短暂,就算上了热搜,也只是网友们一时气愤,道德谴责,谩骂两句,很难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同样的话,柏星辰前两天刚说过,两次都是为了不公开。   这一点,雷初曼很是认同:“之前网上曝光一人拿热水烫死怀孕的母猫,肚子里四只没出生的小猫也没救了,只是因为母猫偷吃了一根火腿肠,当时很多人气得想人肉,后来照样没了动静。”   许敦大骇,为这可怕的事实,也为那可怕的人性,“母猫怀孕后需要更多的蛋白质和热量,一根火腿肠也就两三块钱,有必要那么残忍地杀害五条无辜的小生命吗?”   “人性的恶是你们想象不完的。”苏云韶瞥了眼趴在她鞋面上的小橘猫,脚尖轻轻抬了一下,小橘猫抱着她的裤腿稳如泰山。   秦简恍然想起他还有个大杀器没用,凑到苏云韶身边,期待地苍蝇搓手。   “云韶,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苏云韶还没回答呢,柏星辰郑重地提醒:“得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小惩大诫,不能闹出人命。”   “盖洁被黄立跟着的时候,阴气入体,身体虚弱,还神经质地以为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来来回回折腾一个多月。”雷初曼越说眼睛越亮,“用同样的办法对祝民学怎么样?”   许敦:???   “不是说已经有橘猫和黑猫跟着他了吗?猫和人死后形成的鬼不一样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苏云韶没有人知道,所有人全部看着她等着回答。   “生灵平等,没什么不一样。”顿了顿,苏云韶又说,“黄立把盖洁当媳妇,不想伤害她,所以盖洁被鬼跟了两个月都没事,那两只猫是冲着报复祝民学去的,不出半个月就会出事。”   陈星原一方面告诉自己虐猫的不是好人,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是自作孽活该,另一方面又担心祝民学出事,不禁问道:“会怎么样?”   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祝民学,秦简实在恨铁不成钢:“照我说,祝民学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种事,就算他变成猫,被人虐待至死,那也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没什么好同情的!”   雷初曼难得和他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   傻白甜的赵晴画都投了赞同票:“只有切身经历过,明白那些被虐待致死的猫猫有什么样的感受和心情,他才可能停手。”   柏星辰再度叮嘱:“不要闹出人命。”   苏依依只是从秦简和许敦的嘴里听说苏云韶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很期待看到姐姐惩罚虐猫怪的样子。   傅烨是已经迈入社会的成年人,深知以目前的法律和制度,无法给祝民学带去多少警告,更不用说改变了,也同意这个做法。   小小桃妖:“不然我给织个幻境?”   苏云韶看了一圈,跳过陈星原,收集到了一致的赞同票,先否决了小小桃妖的提议:“你刚重修,别浪费元气。”   跟着,她又道:“这件事我打算让家里的三只学霸鬼去做,他们有入梦的能力,能够让祝民学在梦中体验变成猫被虐待致死的感觉,又不会伤到他的身体和性命。”   秦简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雷初曼心说:以你的智商,能想到这些办法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钝刀子磨的好办法?   许敦搓着手,表情猥琐,“云姐,我觉得每天晚上都重复这样的梦境不太好,万一把他逼成精神病了可咋办?”   秦简倏地扭头:“你还要给他求情?!”   许敦嘿嘿笑:“那三只学霸鬼不是觉得自己的知识派不上用场,都闲得斗地主去了吗?这么好的免费教学机会别错过啊!”   “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这才是正确的驯化方式。万一哪天被祝家人知道了,这可是能保送清北的好苗子给他家儿子免费补课,谁都抓不出一点错来!”   所有人:“…………”   万万没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一只隐藏狼灭!   苏云韶的眼隐秘地亮了一下,终于能用正当正直的理由把那三只学霸鬼送走了!   “好。”   几分钟后,祝民学姗姗来迟,和陈星原在包厢里聊了不到十分钟,气冲冲地摔门走人。   秦简和许敦把陈星原拉回来:“怎么样?”   陈星原摇头,“他不承认。”   “不承认才好啊!”秦简左手勾着陈星原,右手勾着许敦,对上陈星原不解的眼神,冷笑一声,“他要是怂得太快,我都不好意思让云韶去整他。”   许敦满脸正直地纠正秦简的口误:“哥,我们这是看祝民学成绩下滑,好心找鬼帮他免费补课,还不占用白天的时间那么贴心,怎么能说是整呢?”   “对对对!”秦简懊恼地自打嘴巴,“补课补课!”   陈星原:“……”   三人回了包厢,只见苏云韶的脸色比之前更冷,她说:“多了两只。”   那一刻,陈星原知道初中时期一起打球吃饭看漂亮女孩的好朋友再找不回来了。   苏云韶和苏依依饭没吃,酒店没回,由傅烨送回了家。   姐妹俩一前一后进入房间,苏云韶招招手,四个小纸片人从窗帘后面探出小脑袋,从上到下叠成一列。   苏依依小声惊呼:“好可爱!”   云溪问:“大人,您是向家人坦白了吗?”   苏云韶:“目前家里只有依依知道。”   她把祝民学的情况和拜托三只学霸鬼要做的事快速说了一遍,四鬼都气炸了。   女鬼:“呵呵,我一定督促他背完整本的现代汉语和牛津字典!”   眼镜男鬼:“是时候让他感受一下来自永远无法毕业的高三前辈的深沉爱意了!”   板寸男鬼:“光是变成猫被人虐待太没趣,还是变成猫以后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虐待致死才有趣,还得是在众多家长和同学老师的围观之下进行,虐猫怪的顶级排面必须有!”   云溪:“大人,我不能入梦,帮不上您的忙,就照顾这只小猫咪吧?”   苏依依刚觉得三只学霸鬼的想法够解气,转头就听不明白了。   系统好心解释:【宿主,早在包厢,就有一只巴掌大的小橘猫主动碰瓷,抱着姐姐的脚怎么都不肯下来,现在跟着我们回家了。】   狗派苏依依:!!!   猫咪怎么了?长得可爱又毛茸茸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第51章 血玉手镯   吃过早饭, 苏云韶被苏妈和苏依依拉去美容院,做了一套从头到脚的美容和护理,换上礼服和高跟鞋再化妆做造型。   做完这一切,到达宴会场地, 天已经暗了。   苏妈和苏依依为了美美地穿着贴身的礼服, 一天三餐只吃饱了早饭,午饭吃得少, 晚饭干脆就没吃。   苏云韶问服务生要了碗葱油拌面, 吃完后被苏依依盯着接连漱口三次,确保没有一丝葱味, 再补口红。   苏依依用棉签小心地擦掉苏云韶涂出界的口红:“我知道姐姐不习惯这种衣服和场合, 以后多饿几次就好了。”   苏云韶:“……”   “你不吃吗?”   左右看看,见洗手间没其他人, 苏依依示意苏云韶低头看自己的小肚子。   “姐姐坚持每天锻炼,腹部平坦,我经常坐在书桌前,又不爱运动, 有点小肚子,吃了晚饭等会儿就要一直吸着肚子。”   苏云韶:“你可以先吃些糕点, 一直饿着对胃不好。”   正面接收到姐姐的关心, 苏依依心里炸开了花, 要不是穿着礼服做好造型,非得上去抱抱蹭蹭苏云韶不可。   “谢谢姐姐, 我等会儿会找机会吃的, 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先出去吧。”   生日宴的主人是苏爸,一家人跟在苏爸身边接待每一个到来的客人, 关系好的多说两句,关系一般的也要维持表面客套。   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就连经常挤兑苏妈的王太太,只要她跟着丈夫王总过来参加宴会,苏爸苏妈照样笑脸相迎。   今晚,每一个到来的客人都会在苏云韶身上多看两眼,“这位是?”   苏爸笑道:“这是我二女儿苏云韶。”   然后让三兄妹过来依次和客人打招呼。   客人们来得多了,苏家人只好分开招待。   傅烨今天来得早,到了之后自觉地走到苏依依身边,陪着她一起招待客人。   秦简几人似乎是约好了的,一起进来。   进门后跟着父母一起和苏爸苏妈打过招呼,就来找苏云韶。   秦简:“云韶今天很漂亮!”   柏星辰:“蓝色很适合你。”   苏云韶:“谢谢。”   雷初曼和赵晴画亮出了手腕上串成手链的小玉符,“云韶,快看!”   昨天只是用红绳把小玉符简单地串进去,回去后又细细地改了一下,变成加上玉珠和金珠的红绳手链。   外表再怎么精致,也只是用红绳编出来的手链,和两人身上的礼服不怎么搭。   苏云韶:“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雷初曼才不介意,晃了晃红绳手链,“我觉得好就行,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赵晴画摩挲着小玉符上的纹路,“千金难买我安心,有了这个和平安符的双重保险,我睡觉都更香了。”   再不用担心八字轻的缘故随便见鬼了呜呜呜!   秦简抓起柏星辰的右手,同时晃了晃自己的右手,两只手上都戴着串了小玉符的红绳。   苏云韶没记错的话……“你们俩不是选的大玉符吗?”还选了一样的黑绳。   秦简自豪挺胸:“戴一样的东西,不用说,别人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雷初曼抓起秦简的手和自己的放在一块进行对比,“你这就一根绳子,我和画画的还有玉珠和金珠,哪一样了?”   秦简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反问道:“我一个纯纯的大老爷们,手上只戴手表的好吗?要不是为了和你们统一,我想用的是黑绳,你还想在我的手链里加珠子?”   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高,引得附近的客人看了过来。   雷初曼小声嘟囔:“又不是我让你戴的手链。”   秦简哼了一声,把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吞了回去。   等他们俩的今日份拌嘴结束,柏星辰对苏云韶解释道:“参加宴会穿的是衬衫和西装,大玉符无法露在外面,就换成了手链。”   秦简和柏星辰的左手是手表,雷初曼和赵晴画的左手是细细的玫瑰金手链,四个小伙伴穿着不同风格的西装和礼服,却统一在右手戴上了小玉符。   这份维护之心令苏云韶的心里暖暖的,不由地在脸上露出了笑意。   “谢谢。”   秦简:“我们之间谁跟谁啊?哪用得着感谢?”   雷初曼:“说感谢就太见外了。”   赵晴画:“云韶给的平安符和玉符可是我们的另一条命啊,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   柏星辰:“朋友之间,既得真心相待,就不必言谢。”   他们四个和苏云韶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年少时期的感情就是那么纯粹,只要感觉对头,哪管相处时间的长与短?   苏云韶笑着应下,不再说谢。   对面,苏妈在招手,示意她过去。   眼看陈星原跟着父母进了门,苏云韶对秦简几个说了句“帮我招呼一下陈星原”,朝苏妈那边走去。   苏妈拉着苏云韶,笑着对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介绍道:“这是我刚找回来的女儿云云,这一位是妈妈二十多年的好闺蜜,你该叫红姨。”   从表情和态度中能够看出,苏妈是真的很亲近这个红姨。   来参加生日宴的女人不少,大多穿着吊带抹胸的西式礼服,唯有红姨一人穿的是高开叉的旗袍,面带微笑,气质温婉,如同古时候的大家闺秀。   苏云韶点了点头,“红姨。”视线的余光轻轻划过红姨左手的那只镯子。   水头极好的羊脂白玉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鲜红血色,红色非常正,没有一丝杂质和绺裂,是玉石中极为罕见的珍品:血玉。   “乖。”红姨细细打量着苏云韶的眉眼,转头嗔怪苏妈,“我之前说依依不像你,你还不信,说女儿肖父的多。瞧瞧,云云多像你年轻的时候啊!”   和傅烨一起赶来的苏依依:“……”   系统:???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苏依依和傅烨没听到似的,笑着叫红姨。   红姨应了声,从手腕上褪下那只血玉手镯,“我回来得急,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就当是我给云云的见面礼吧。”   “那怎么行?”苏妈急忙推拒,她是真的不想收,“这可是你特意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养身用的,对你有特别的用处,太贵重了,不能收!”   “她喊我姨呢,贵重什么呀?”红姨抓过苏云韶的手,不由分说地把手镯套了进去,“云云在外十七年,我这个当姨的没照看过一回,就当是我一次把过去十七年的礼给补齐了。”   镯子都戴上去了,苏妈也不好让苏云韶再摘下来还回去,无奈地嗔了眼红姨,语气中满是关切:“你啊,那么贵重的东西是能随便送人的吗?”   这便是让收下了。   苏云韶:“谢谢红姨。”   “客气什么?”红姨道,“我们闺蜜许久不见了,在这聊聊天,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苏妈:“去吧。”   苏云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回到小伙伴的身边。   秦简好奇地凑过来,抬手就要去碰,“世间少有的血玉啊,快给我瞅瞅!”   “别碰。”苏云韶“啪”的一声拍开秦简的手。   熟知她性格的秦简惊愕不已,雷初曼赵晴画目瞪口呆,柏星辰拉着陈星原挡住其他客人的视线。   柏星辰低声问:“怎么了?”   秦简并不认为苏云韶会看重一个血玉手镯到不让人碰的地步,那么剩下的答案就很简单明了了。   “那镯子……”有问题?   苏云韶微微点头,承认他们的猜测:“千万别碰。”   几人深吸一口气,只敢用视线扫一扫那只有问题的血玉手镯。   秦简弯着腰,问得极小声:“什么问题?”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苏爸走上台子,拿起话筒:“感谢诸位今日能来参与鄙人的生日宴,苏某不胜荣幸……”   苏云韶摇头表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挺直了背,拎着裙摆,一步步走上台子。   “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苏家因意外一直流落在外的二女儿苏云韶……”   *   自从那天和陈星原见面以后,祝民学每天晚上都会做奇怪的梦。   最开始他觉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陈星原知道自己虐猫,这才会梦到自己虐猫的时候被陈星原撞了个正着。   渐渐的,梦里的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奇怪。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在梦里逼着他背现代汉语词典和牛津高阶字典,梦里规定他一天要背多少单词,背不完会有惩罚。   祝民学怎么可能把一个梦当回事?   第二天晚上,他刚入睡就被两本字典化成的大山压在下面,感觉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五脏六腑都要被压碎了。   女人一脚踩在他脑袋上,红唇直接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敢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老娘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祝民学还在感叹这个梦真离谱,就见那女人蹲下身来,双手握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拧,捧西瓜似的捧走了。   接着,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和一个板寸头的男人,三人真的把他的脑袋当球踢,踢得他眼睛疼耳朵疼鼻子疼,满嘴鲜血,头晕眼花。   祝民学连连求饶,求爹爹告奶奶,说尽所有好话,女人踩着他的脑袋问:“你背不背?”   “背背背!”   “真的?”   “真的!我用我爸发誓!”   女人轻笑一声,“行吧。”   被家暴的儿子用他的家暴老爸来发誓,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祝民学不知怎么的听出了那么点嘲讽的意思,又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得屈服在女人的淫威之下。   这一晚,他不止背了汉语和英语字典,还被另外两个男人抓着背起了化学和物理公式。   梦都是无厘头的,很多人醒来后根本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哪可能跟连续剧似的,每天的剧情接着上演?   祝民学选择忽略自己梦境的违和之处,比如:他在梦里看过背过的单词和释意,等醒来后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他把梦境抛诸脑后,没有理会梦里三人布置的任务。   当晚,祝民学再度入梦。   这一回,他变成了猫,被“祝民学”抓在手里,在全校同学和老师的注目下,一路走向升旗台。   祝民学预感到什么,在“祝民学”手底下疯狂挣扎。   他想逃出去,想告诉同学老师这个抓着他的“祝民学”不是他,但是他现在是猫,说不了人话,出口的声音全是人类听不懂的喵喵喵。   他越是挣扎,叫声越凄厉,“祝民学”笑得越狰狞,似乎在说: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人一猫上了升旗台。   他怕了,喵喵叫着求饶,“祝民学”听到了,笑得更加张狂。   “祝民学”在升旗台上,当着全校同学老师的面,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摔在地上,用棍棒敲打他的脑袋、肚子,用剪刀一根根地剪他的爪子,一段段地剪他的尾巴。   疼,太疼了。   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叫不出声,只剩下虚弱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撕心裂肺的疼。   到了这个时候,“祝民学”还是不肯放过他,用那把沾满血液和猫毛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他的蛋蛋。   “喵嗷——”剧痛之下,祝民学蜷缩起来,他想说:别再折磨我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然而,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就像他每次虐猫时,奄奄一息的猫咪用眼神渴求他能给个痛快,他却停下了手,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猫咪一点点痛苦死亡。   升旗台下,那么多人亲眼见证“祝民学”的残忍虐猫现场,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祝民学居然是这样的人?”   “居然对可怜的猫猫做出这样的事,变态!”   “太有恃无恐了吧?”   “拍下来,曝光他!”   “虐猫怪!我要让他被全世界唾骂!”   他们在震惊,他们在拍照,他们很愤怒,可没有一个人冲上来阻止“祝民学”虐猫。   这是不正常的。   有人看到虐猫,必定会上前阻止,而不是一边骂他残忍一边冷眼旁观。   祝民学清楚地知道这是在做梦,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想清醒过来,逃离可怕的梦境,逃离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然而,“祝民学”又剪了一下。   男性的象征被全部剪除,祝民学已经痛得叫不出声,也动不了了。   他想晕过去,神志却无比清醒,他想死,却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多久,祝民学的视角切换回来。   他看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面前的猫已经没了呼吸,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猫咪被剪掉的雄性象征。   “虐猫怪,去死!”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啊啊叫着,扛着一把四十米大刀冲了出来,砍下祝民学的脑袋,往人群里一扔。   “二中的同学老师们,足球比赛开始啦。”   祝民学被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老师当球踢,看到他们狰狞嫌恶的表情,听到他们憎恨怨怒的骂声。   “活该!”   “这种渣男早该死了!”   “挫骨扬灰!”   “杀早了,应该先阉再杀!”   祝民学心想:如果我虐猫的事被捅出去了,大概就是这么个万人唾骂恨不得戳死砍死的下场吧?   或许有爱猫人士气愤过头,用他虐猫的方式一模一样地杀他?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再回神时,女人拿着那把剪刀咔嚓咔嚓,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意味深长地问:“背吗?”   “背!”祝民学生平头一次这么渴望学习。   不是为了父母的夸奖,不是为了老师的认同,也不是为了同学的嫉妒,单纯只是想要……活着。 第52章 姐妹日常   周一晚上十一点, 苏云韶把苏依依拉进群里,苏依依邀请傅烨进群。   知情人士全部到位,苏云韶发起群视频。   “都在吗?”   秦简第一个接受邀请:“在呢在呢,我去改个群名啊。”   这个群在陈星原进来后还是【灵异探险九人组】, 今晚又多了两个, 秦简觉得【灵异探险十一人组】太过难听,改成了【灵异探险挚友群】。   夜猫子们陆续到来。   苏依依:“姐, 你还没睡吗?”   雷初曼:“云韶发起群视频也太难得了。”   柏星辰:“发生什么事了?”   秦朔:“熬夜容易长不高啊, 青少年们。”   等群成员全部到齐,苏云韶说了句“联络你们是想说一说祝民学的入梦结果”, 把镜头让给了三个小纸片人。   这一下, 所有人都精神了。   三只学霸鬼从周六晚第一次入梦开始说,说祝民学最开始的不以为意, 被他们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还不乖,以及今晚最重要的一战。   说到两次物理阉割,群成员里的男性们胯下一凉,下意识夹紧双腿。   虽说祝民学虐猫死不悔改性质恶劣, 但身为一个男人,在梦中失去最重要的那部分, 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   希望日后还能用吧, 阿弥陀佛。   报告完目前的进度, 女鬼仰头说道:“学妹,他怂得太快, 我还有很多招数没使出来呢, 憋得难受。”   眼镜男鬼:“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种虐待小动物的人既然无法用现有的法律来制裁,就得别出心裁一点。”   板寸男鬼:“我们三只能在夜里入梦, 纸片人的身体无法出去打探消息,秦副队能通融通融吗?”   三个小纸片人眨巴着黑黝黝的豆豆眼,无比期盼地瞅着镜头。   一想到他们在花一样的年纪被厉鬼附身跳楼,秦朔打从心里同情,再想到他们三眉飞色舞地说着怎么阉割祝民学,他就觉得这样不太好。   在秦朔犹豫期间,秦简同意了:“这有什么难的?”   盖洁:“我也会找人打听。”   许敦:“虐待小动物必须受到惩罚,我一定全力打探消息,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陈星原相信祝民学会虐猫就可能伤害他的逗逗,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又觉得祝民学被惩罚得有点可怜,忍不住同情。   等同样的手段放到其他人身上,他就不同情了。   陈星原想:我可真不是个好人啊。   “我去铲屎官聚集的论坛上问问,那边知情人应该更多。”   傅烨:“加我一个。”   入梦补课和惩罚都不在法律禁止的范围内,秦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了。   他是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亲自参与是不可能的,把消息透露给爱猫人士濮子悦倒是没问题。   挂了群视频,群成员们还在热烈讨论,主要是分配每个人负责打探消息的具体范围,避免重复作业浪费时间。   苏云韶并不参与其中,给苏依依发消息:【依依,方便来我房间吗?】   收到消息,苏依依抱起枕头就往隔壁冲。   苏云韶开门就看到穿着睡衣的苏依依冲她笑,笑容羞涩,抓着枕头的手指用力得有些不安。   “进来吧。”   关了门,苏云韶招呼苏依依坐到床上。   飘窗上的四个小纸片人围着小橘猫使劲地撸,系统凑过去用数据触手偷偷摸了两下。   “依依,妈和红姨的感情很好吗?”   苏依依:“她们俩早在学生时代就认识了,爸妈结婚早,红姨还来当过伴娘。红姨的老公是爸爸的好兄弟,就是他们夫妻常年居住在国外不怎么回来,两家这才来往得少。”   这关系复杂的,要是红姨有问题,苏爸苏妈都得伤心,苏云韶略感头疼。   “红姨对你怎么样?”   苏依依揪着枕头的角,不知不觉拧成了一根小麻花。   “我感觉红姨有点重男轻女,她对哥哥比对我好,同样是送礼,送哥哥的一定是他喜欢且需要的东西,送我的十几年如一日都是首饰。”   “也不是说礼物价值高低怎么样,我们家不缺这么点钱,就是感觉心意上差很多,好像我的礼物更……”   到底是长辈,苏依依扯了扯嘴角,不太好意思说下去。   苏云韶帮她说完:“敷衍。”   “对!”苏依依重重点头,因为得到姐姐的认同,眼里迸发出了亮光,随即意识到红姨和爸妈的关系,吐了吐舌。   苏云韶:“红姨送过你多少东西?”   苏依依本想掰着手指数一数,忽地灵光一闪:姐姐还没去过我房间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姐,不然你跟我过去一起看看?”   “好。”苏云韶下了床。   苏依依一把把枕头丢在床上,拉着苏云韶跑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首饰箱,把红姨送的全部挑出来。   “全在这了。”   珍珠手链、铂金耳钉、玫瑰金项链……一共十几件,价值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都是正常的首饰,没有一件有问题。   苏云韶:“她送了哥哥什么?”   苏依依按从头到脚的顺序开始回忆,具体的牌子和价格记不清,只大致记得送过什么东西。   “帽子、衣服、皮带、手表都有送过,最多的是球鞋,哥哥初中喜欢足球,高中喜欢篮球,球鞋磨损快,红姨经常从国外买了寄回来。”   苏依依的首饰箱很大,一共五层,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整整齐齐。   金、银、铂金、玫瑰金、珍珠、宝石、玉石……各种材质的饰品应有尽有,少说也有百来件,根本不缺首饰。   比起送给苏旭阳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红姨送给苏依依的礼物确实少了几分心思,但也难说到底是为什么。   苏云韶在心底默念两遍“重男轻女”,越发觉得红姨的这份见面礼送得奇怪。   “依依,你觉得红姨为什么会送我血玉手镯?”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奇怪。”苏依依拉着苏云韶在床上坐下,又往苏云韶的怀里塞了软乎乎的抱枕。   “爸爸生日宴的请柬是两个月前发出去的,姐姐回来快一个月了,爸妈又经常在朋友圈炫女,红姨不可能不知道你回来了,又怎么会不提早准备见面礼呢?”   这也是苏云韶最不明白的地方。   一个常年居住在国外不怎么来往的阿姨,给从未见面的闺蜜女儿送一只几百万的手镯当见面礼,这正常吗?   如果红姨真的重男轻女,为什么对同是女孩的她和苏依依,送的礼物不同呢?   说是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才把戴在手上的血玉手镯拿下来当礼物,可苏云韶总觉得像是有备而来。   说起血玉手镯,苏依依才发现苏云韶的双手手腕空空如也,“姐,你没带啊?”   转身拉过自己的首饰箱,翻来翻去地找手链和镯子,一件件地往苏云韶手上试,“珍珠手链好看,玫瑰金手链也好看,不然姐你每天都换一种带吧?”   苏云韶摇头,“我不喜欢这些。”   话音刚落,苏依依兴奋的神色僵在那里。   她恍然意识到偌大一个首饰箱里的东西都是爸妈哥和傅烨送给她的,再转送给姐姐会有炫耀的嫌疑:看,我有的这些你都没有!   苏依依连忙把手链和镯子一件件重新放回去,来不及好好整理,先随便塞进去盖起来。   “改天我陪姐姐一起去买,我们买姐妹款……不,情侣款!”   苏云韶看着苏依依塞首饰的粗鲁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可能引起误会。   “我是天师,身上要带的大多是桃木槐木雷击木制作而成有特殊用途的东西,除非必要,我不会带这种首饰。”   “啊?”苏依依呆住,她又误会了!   “那我岂不是不能和你拥有一样的东西了?”   苏云韶:???   “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别人家姐妹可以戴一模一样的发夹帽子,走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姐妹,之前姐姐送我这个……”   苏依依摸着垂在胸口的玉符,越说越小声,还有点委屈,“我以为你自己也会带的。”   苏云韶:???   这就是你想和我一起买情侣款首饰的原因?   苏云韶上辈子是个孤儿,没有妹妹,不知道怎么和妹妹相处才是正确的,便打算顺着妹妹的心意来。   “我从小小桃妖那得来一块雷击木,到时做成桃木牌,用红绳串成手链,你想做成什么样子?”   “我的那块要写姐姐的名字!”苏依依扑进苏云韶怀里,苏云韶下盘稳,没能成功扑倒,她就顺势躺在苏云韶腿上,用抱枕盖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和耳朵。   苏云韶本想说“那是给你的护身符,写自己的名字最好”,看苏依依这小心探头似是怕被她拒绝的样子,改了口。   “好。”   苏依依内心土拨鼠尖叫:嗷嗷嗷有情侣款……不,姐妹款手链了!!!   “啊,我忘记了一件事。”苏云韶拍拍苏依依的大腿,示意她赶紧起来。   姐妹俩重新回到苏云韶的房间。   苏云韶从书桌里拿出一块玉符,“这是傅烨的,你给他吧。”   苏依依眨了眨眼,愣愣地接过。   她以为姐姐看傅烨不顺眼这才故意漏掉他,没想到是早准备好了。   知道她在想什么,苏云韶说:“在你没甩他之前,还是得护着的。”   因为这句话,苏依依晕乎乎地回了房间,完全忘记自己带枕头过去就是想趁机睡在那,更是忘记拿回来。   十二点了,苏依依搂着被苏云韶抱过的抱枕,在床上翻来覆去,大脑亢奋过头,没有一丝睡意,还时不时地发出嘿嘿的诡异笑声。   系统不甘心:【就我没有玉符!】   苏依依:???   “你一个除了我鬼都看不到的统要什么护身符?”   系统:【……】   拿着枕头站在门口没来得及敲门的苏云韶:??? 第53章 借命手镯   由于苏依依的那句话, 苏云韶放弃了送枕头进去的想法,回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样的tong是只有苏依依能够看到,其他人不行,鬼也不行的?   苏依依的玉符没有反应, 所谓的tong并不会伤害她, 至少目前不会。   那么,它有什么目的?   听起来那个tong似乎是想要护身符, 不知道能不能做个交易。   苏云韶感受到了当姐姐的沉重责任, 不止要保护妹妹,注意那个比妹妹大了四岁的未婚夫, 还要警惕这个莫名其妙到来的tong。   分身乏术, 好想有个能干点的鬼使!   “啪——”   小小桃妖手脚并用地青蛙似的半趴在窗户上,小肉脸挤在窗户玻璃上, 有一种别样的喜感。   “苏云韶~我好无聊啊~你快来陪我~”   苏云韶:“……”好好的一只桃妖竟然活出了鬼感,也是服气。   已经十二点了,家里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 不能让小小桃妖在外乱嚎。   苏云韶打开窗户,把小小桃妖抱进来, 贴上一张静音符, 确保房间里再闹都不会传出声音。   “今晚月色正好, 不修炼吗?”   “整天修炼修炼的,多无聊啊。”小小桃妖倒在苏云韶柔软的床上, 肉嘟嘟的小脚一下又一下地踩在苏云韶的腿上, 多踩两下还踩出趣味来了。   就在这时,小橘猫蹦上了床,和小小桃妖一样, 在苏云韶的腿上来回不停地踩。   没踩几下,就和小小桃夭达成一致节奏。   苏云韶:“……”   “我的腿不是让你们用来踩奶的。”   踩到浑然忘我的小小桃妖扭过头“切”了一声,抱起没听懂的小橘猫撸了几下毛,霸占一个枕头,不一会儿就睡到翻着小肚皮打呼。   苏云韶找来一条小毯子,给小小桃妖和小橘猫盖上,决定过两天就去找跟在祝民学身边的几只猫,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投胎,赶紧送走。   家里的常驻鬼口越来越多,小小桃妖一会儿学鬼,一会儿学猫的,到时候忘记妖该怎么做就麻烦了。   临睡前,苏云韶给秦朔发去一条消息:【明早来我家拿符。】   第二天一早,苏云韶出门晨跑,看到秦朔的车停在大门口。   她把这几天抽空画好的平安符和真言符装在一个袋子里递过去,“钱照样先放你那。”   秦朔比了个OK的手势,倾身把袋子放到后座,顺嘴问了句:“你想好买哪里的房吗?”   苏云韶当初就是随便回的,只有这么点钱,她怎么会认真考虑买房的事?   “没想过,你有推荐?”   “我能有什么推荐?”秦朔是个有多少用多少的月光族,对理财投资完全不感兴趣。   “我就是觉得你的钱放在我这烫手,想你早点拿走。”   苏云韶也不想总麻烦秦朔,“我尽量。”   中午,一行人在食堂包厢吃饭,开着群视频边吃边聊。   才过去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人打探出来虐待小动物的人就有不少。   大多是自己生活不如意,在小动物身上发泄,也有就想看小动物凄惨模样的变态。   爱猫的陈星原最为愤怒:“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的心理是有多变态,才会想到把小动物们丢进洗衣机里去!”   许敦也是大开了眼界:“我本以为虐待小动物就是踹打,谁知道他们还搞出了拔指甲、拔牙齿、烫烟头、火烧、电击……你们真的想象不到人性有多恶!”   傅烨补充了一个大家没听过的消息:“我这边听说有个人专门在晚上出行,追着流浪猫狗射飞镖,把它们当免费的移动靶子。”   感性的赵晴画听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雷初曼满脸愤怒还在安慰赵晴画,盖洁那边已经破口大骂素质十三连,柔弱小白花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苏依依听得难过,“姐,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骂他们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苏云韶点头:“确认虐待事迹属实,就把名字照片连同相关情节发过来。”   描述具体情节是为了控制好惩罚的度,可以以牙还牙,但不能惩罚过头。   秦简有些担忧:“云韶,你家里只有三只学霸,随着我们调查范围的扩大,虐待小动物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们三个忙得过来吗?”   问归问,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三只学霸鬼忙到顾此失彼的画面。   “要是能多几只鬼使……”柏星辰的低声喃喃正巧说中苏云韶的心思。   要做的事情太多,可用的鬼太少,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困境。   秦简:“那我们就多打听打听哪里有闹鬼的传闻,一般来说闹得越凶的越是厉害,越能帮上云韶的忙。”   这个建议得到了几人的一致认同。   犹豫再三,陈星原终于说出那个在他心中徘徊许久的念头:“学姐,你能去我家看看吗?”   苏云韶盯着他的脸多看了一会儿,面相显示家人安好,也没破财的危机。   “你想知道身上煞气的来源?”   陈星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等秦简询问催促,说道:“自从学姐说猫也能变成鬼,我就怀疑让我自杀到一半中途醒来的那声凄厉猫叫,可能是我的逗逗。我想再见见它,谢谢它保护我,让它早点去投胎,遇到一个更好更负责的主人。”   祝民学虐猫是确定无疑的事实,那么逗逗的死因就得打上一个问号。   假设逗逗是被祝民学虐待致死的,它很可能不放心主人有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朋友,故而留在主人身边保护它。   正因如此,逗逗遇见厉鬼附身陈星原自杀,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救了他。   苏云韶没在祝民学身边见到狮子猫的鬼魂,不确定上述猜测正确与否。   “行,今晚就去。”   群成员们不是要打听虐待小动物相关人士的消息,就是要打听闹鬼的传闻,还有自己的私事,并不参与此次行动。   陈家和苏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小区占地面积有点广,还有南北两个大门可出入,导致苏云韶从没在小区内碰见过陈星原。   住得这么近,苏云韶在家吃过晚饭再过去,陈星原已经等在门口了。   这个点,太阳已经落山,鬼魂也能出来游荡。   那只被当作微信头像的纯白狮子猫就在离陈星原不远的地方,安静地蹲坐着。   猫身上的阴气和煞气收敛得不是很好,所以它自觉地远离主人,保持在一个不会伤害主人的距离。   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都不需要苏云韶再进陈家门去看。   换了个隐蔽点的地方,给陈星原开一个临时的阴阳眼,阴阳相隔的一人一猫就能再会。   再次见到逗逗,陈星原花时间打好的那么多腹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逗逗浑身毛发雪白,这就使得任何伤痕都很明显,肉眼一看就知道是被棍子鞭子虐打出来的,而不是祝民学所说的摔死。   陈星原很想再抱抱他的逗逗,看着逗逗身上的那么多伤又不敢触碰,自责地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逗逗!都是我不好,是我亲手把你送给了那个混蛋!”   狮子猫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歪着头看自己的主人傻傻地自打嘴巴。   苏云韶觉得此时此刻狮子猫的头上应该配上三个字:人干事?!   陈星原小心翼翼靠过去,然而他进一步,狮子猫就退一步,一直保持着距离。   “逗逗,你不认识我了吗?”   狮子猫:盯——   “我是爸爸啊,把你从那么一点点大养到现在这么一大团的爸爸啊!”   狮子猫:盯——   苏云韶:“……”   “是你会猫语,还是你觉得猫会人语?”   “逗逗很聪明的,每天都送我上学,在门口等我放学,我一回来,它就跑过来让我撸它,我难过的时候它还会逗我开心……”陈星原说了一大堆铲屎官养猫撸猫的日常。   苏云韶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单方面认为逗逗很聪明,能听懂人语。   她冲狮子猫招招手,“过来。”   陈星原:“逗逗认生,今天第一次见你,不会给你抱的。”   狮子猫原地看了苏云韶一会儿,走了过去,猫鼻子在她身上手上嗅了嗅,像是确定她的无害,低头在她的手心舔了舔。   陈星原:!!!   “你居然是个万猫迷!”   苏云韶:“……”万人迷居然还有这么个变形用法?!   无奈地把手掌心那丝淡淡的阴气加厚加深,浓重到陈星原也能看见的地步。   狮子猫舔得更开心了,从喉咙里发出开心的叫声,“喵~”   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苏云韶的手背表示友好与感谢。   陈星原刚开始还不明白,等看见狮子猫吃得越多,身上的伤痕越少就懂了。   “逗逗,多吃点!小心,别噎着。”   苏云韶:“……”你当阴气是发干的猫粮吗?   她倒也没收回手,把狮子猫喂了个肚子滚圆,倒在她脚边敞开肚皮认撸。   陈星原从头到脚散发着“我家猫咪被勾走了”的酸气。   苏云韶掐了个诀,“我把逗逗身上的阴气和煞气封起来了,你可以抱它了。”   “逗逗!”陈星原迫不及待地抱住狮子猫。   狮子猫开始还在挣扎,后来发现自己不会伤害主人,就和以前一样开心地舔舔主人的下巴,抱住主人的手,喵喵个不停,似是在叙说没和主人在一起的时间里发生的故事。   苏云韶不再打扰他们,离开后用手机发过去一条消息:【明天我去找祝民学身边的那几只猫鬼,到时和你的逗逗一起送去投胎。】   发完后,她看到了来自柏星辰的未读消息:【血玉手镯的事需要帮忙吗?】   苏云韶回了句:【能隐蔽点查查那个红姨吗?】   柏星辰秒回:【好。】   跟着,苏云韶又去了群里:【得麻烦大家一件事。】   秦简:【云韶别客气,尽管说!】   许敦:【云姐请吩咐!】   盖洁:【哪称得上麻烦?】   苏云韶:【近期市场上可能会流入一批数量稀少高价值高质量的玉石首饰,也有可能已经流入不少,遇到这种东西后第一时间拍照发给我进行确认。】   苏云韶:【千万别随便去碰!平安符和护身符挡不住!】   秦简:【艹!那么吓人的吗?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秦朔:【??有危险吗?需要我们出面吗?或者联合特殊部门?】   柏星辰:【我个人更倾向于市面上已经有不少了。】   傅烨:【同上,所以是什么问题?】   苏云韶:【玉石能够承载元气,也能承载阴气煞气,品质越好的玉石用处越多,那些东西是用来借运的。平安符和护身符能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却挡不住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   柏星辰:【被借运会怎么样?】   秦简:【从三等奖变成谢谢惠顾?】   许敦:【买方便面只有调料包?】   盖洁:【路边捡钱是阴婚?】   雷初曼:【天上掉下个花盆来?】   怕他们不重视,苏云韶往最严重的情况说:【会死。】   群里瞬间没了动静。   柏星辰直接打电话过来,接通就问:“手镯毁了吗?”   他是同龄小伙伴们最冷静沉稳的那一个,苏云韶能对他多说一些,“暂时不行,我封起来了。”   更多的柏星辰也不问,只说:“我帮你查!”   “好,谢……”第二个谢字被苏云韶吞了回去,“结束后请你吃饭。”   “好。”柏星辰笑笑,挂了电话。   苏云韶点开阎王的对话框,打了一行【你知道能借命的手镯吗?】,删减后变成了【你知道借命吗?】   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先不麻烦阎王,全部删掉,不发了。   与此同时,阎王眼睁睁地看着【正在输入中】的字眼闪了半分多钟。   他以为能收到一大段话,谁知道提示消失后,对面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就在他以为地府网络卡顿的时候,【正在输入中】又出现了。   消息也来了。   苏云韶:【方便给我黑无常的微信吗?】   阎王:??? 第54章 猫鬼附身   未来媳妇问你要别的男人的微信怎么办?   阎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可以没了!   稍稍冷静过后, 他想起了上辈子多灾多难的追求过程,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苏云韶不是恋爱脑,不喜欢黑无常那个类型,最重要的是:有他珠玉在前, 苏云韶怎么可能看得上黑无常那样的瓦石?   阎王:【找他有事?】   苏云韶:【明天要送几只猫去地府, 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阎王:【他什么时候都有空。】   苏云韶:【?】   阎王:【这是他必须履行的职责。】   鉴于苏云韶曾透露过对早恋的抵触,阎王不敢早早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说这话就是为了找补。   却不知道这句话让苏云韶想起了他好几次宛如上司的吩咐语气, 暗暗同情黑无常有这么个不体恤属下辛劳的上司。   上一次黑无常可是接了水鬼男童和婴灵就走,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忙得不成样子, 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时候都有空。   苏云韶:【所以,微信?】   阎王黑着脸, 无比不情愿地把黑无常的微信名片推送过去。   未来媳妇那不能多说,自己的属下这还能不警告一番吗?   阎王:【管好你的嘴,敢对她说些有的没的,呵。】   那一个“呵”字囊括了地府之主所有的威胁。   黑无常:?!!   叮——来了一个好友申请:苏云韶。   再一看, 对方居然是通过阎王分享的名片来加的好友,不同意都不行。   黑无常战战兢兢地点下同意, 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平日里干活太积极, 不如白无常咸鱼。   上次的任务要是由白无常接了,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烦恼?   苏云韶:【晚上好。】   苏云韶:【明天傍晚之后我会送几只猫鬼去地府,麻烦指派个阴差过来。】   她想加黑无常的微信, 实在是因为这种小事不好次次麻烦阎王, 却不知黑无常那头都快哭了——吓的。   他还以为苏云韶是想问有关阎王和地府的高度机密,这才被阎王提前警告不能透露太多,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小事。   黑无常:【好的!】   安排好了明天的事, 苏云韶准备睡觉,结果又收到阎王的消息。   阎王:【有大型虐猫案?】   苏云韶:【明天就送六只,也不算大型的规模吧?】   阎王:【?地府这可有不少的猫鬼,排队投胎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人间新生儿的数量是有限的,一年更比一年少,地府的鬼魂要想投胎就得排队,同样的道理适用于猫狗。   猫鬼的排队投胎速度减慢,也就意味着人间猫咪的死亡速度和数量远远超过投胎的速度和数量。   苏云韶:【正常吗?】   阎王:【确实有些作恶太过的人被罚去投胎畜生道,挤占了一些投胎名额,也要看看人间现状,比如大型的虐猫案,再进行考量。】   要是没有,就有古怪了。   阎王是地府之主,掌管不到人间,苏云韶也没有什么途径能查。   人有身份证和指纹录入,一旦失踪或死亡,会通过监控等途径调查。   猫就麻烦多了。   长得很像,不好分辨,没有证件,流浪猫、猫舍、后院猫……猫的来源太过广泛,难以查证。   调查最麻烦的一点就是:除了真喜欢猫咪的铲屎官,没人会把猫的死亡当一回事。   人死了,需要开具死亡证明,送去火葬场,办后事,去公安部门注销户口和上交身份证等等一系列手续,最终会录入系统。   猫死了,大多是找地方埋了,很少有人会找宠物殡葬机构处理,更不要说有不负责任的会直接丢进垃圾桶。   苏云韶:【我尽力。】   都把手机丢在一边准备睡觉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生日礼物。   昨天一大早她就被苏依依和苏妈拉去美容院,一家人从宴会厅回来之后已经太晚,苏爸醉醺醺的,苏妈自己累还得照顾苏爸。   苏云韶回到房间看到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没好意思大晚上打扰苏爸苏妈休息,就放到了客厅。   今早出门的时候,生日礼物还放在那没动过。   晚上苏爸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也没特意过来敲门说什么,不会是……不喜欢吧?   苏云韶拿回手机,点开苏爸的朋友圈。   第一条状态就是她送的生日礼物的九宫图,一家五口栩栩如生的Q版小人一个一张图,两张是Q版小人的合照,另外两张是上次去度假山庄拍的全家福。   发表时间是今早十点半,估计是醉酒起晚了,拆礼物也晚了。   并附言道:【我家宝贝女儿亲手做的,独一无二,只此一份,羡慕无用!】   苏云韶:??!   见面以来,苏爸都是可靠细心的父亲形象,偶尔会在朋友圈晒她和苏依依送的东西,变相炫女,这么直接的还真少见。   不过由此可见,苏爸很满意这份礼物。   苏云韶放心入睡。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陈星原把祝民学约到了上次见面的餐厅包厢。   陈星原面色微冷,没有寒暄,没有笑脸,只问了一句:“我的逗逗到底是怎么死的?”   祝民学看出来了——陈星原不知因为什么确信逗逗不是摔死的,很可能还在怀疑逗逗是被他弄死的。   “一只猫而已,你有必要一直追究下去吗?实在不行,我买一只送你。”   “你再买十只,那也不是我的逗逗,我只要逗逗!”陈星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了解认识三年多的好朋友,这说话的口吻哪里像个爱猫人士?   “我以为你家里养猫,有足够的经验,我以为我们认识三年,你会好好照顾我的逗逗。我再三询问叮嘱,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骗我!逗逗不是摔死的,是被你活生生虐打死的!”   “你有证据吗?”祝民学抱胸冷笑,“没有证据就随意污蔑,我可以告你诽谤!”   陈星原沉默了。   直到真正看到逗逗的惨状前,他都对祝民学是否虐猫抱有怀疑态度,然而真相永远比想象的更为残酷。   祝民学有恃无恐的样子,和三只学霸鬼报告的入梦情况完全不同。   他哪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别是一直在作戏骗鬼吧?   隔壁包厢,众人也沉默了。   上次没听到陈星原和祝民学说了什么,这一次秦简无论如何也想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由于放窃听器犯法,他就事先打通陈星原的电话,这边用免提功能播放出来,真要被发现追究也能说是不注意没挂掉。   听到这,秦简的拳头硬了:“这种人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恐怕死了都不会悔改!”   “他都在梦里被整得那么惨了,物理阉割两次诶,连续经历两次男人最不能承受的痛,还没受够教训吗?”许敦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柏星辰一针见血:“那是梦,不是现实。”   赵晴画气得眼都红了,雷初曼很想冲到隔壁给祝民学来两次切切实实的物理阉割,考虑到这事犯法,生生忍住,憋得浑身发抖。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苏依依只能摇头。   苏云韶身边围着六只大大小小的猫鬼,本打算听到祝民学愧疚后悔的话后把猫鬼们送去投胎,如今嘛……   她指了指隔壁,“去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祝民学伤了这么多条小生命是因,被折磨致死的猫咪们想报仇是果,只要不弄死,都在因果循环之中。   懵懵懂懂的小橘猫还留在原地抱着苏云韶的裤脚玩,另外五只猫全都冲向了隔壁,那只橘猫在离开前还给小橘猫舔了两下毛。   祝民学好好地坐在位置上,正在欣赏陈星原气愤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气馁表情,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被猫抓了一下。   脸、眼、背、腿……他的身上好像扑满了猫,每一只猫都在愤恨地拿他出气,被猫爪挠到的部位又冷又痒又疼。   不可言说的部位也被抓了,火辣辣的疼,又因为不明缘由的冷被镇了疼,来回反复,那感觉别提有多酸爽。   和梦中变成猫被剪刀物理阉割的滋味不相上下。   后者只疼了那么两下,疼完结束,前者却是一回又一回,仿佛永无止境。   祝民学虐猫时被反抗的猫抓过很多次,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无论怎么看都没发现身边有猫。   耳边还有若隐似无的猫叫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的身体进了冰窖似的,越来越冷。   忽然间,他的视角往下矮了一大截。   祝民学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四肢着地,像猫一样地在包厢内来回走动。   陈星原不明所以,下意识拿起手机问:“什么情况?”   怕被祝民学发现,他把手机通话音量调成静音,没听见苏云韶的那句话。   伴随着通话音量的调高,听筒里传出了几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与默契的回答:“自作孽,不可活。”   陈星原大概懂了。   他知道现在捉弄祝民学的猫鬼中有自己的逗逗一份,想到逗逗的惨状和那些被祝民学虐待致死的猫咪们,转身开门出去,眼不见为净。   他前脚出来,还没来得及关门,祝民学爬了出来,越爬越快,直接冲出包厢。   大堂那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惊叫,全是被祝民学的行为给吓到了。   秦简等人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祝民学猫似的四肢站立,满脸惊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低着头在舔地上慌乱中被打翻的食物。   旁边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视频,手快的已经传到网上去了。   餐厅经理出来维持秩序,制止劝解祝民学没达到目的,连忙喊:“快,报警!110和120都打!”   没几分钟,警察来了。   猫鬼哪能靠近一身正气的警察啊?一个个麻利地溜了。   于是,在不知情的观众眼中,发疯好几分钟的祝民学等警察一来就恢复了正常。   “新型的碰瓷手段?”   “下的成本也太大了吧?”   “人家是怕被抓进派出所,这才不敢闹了。”   “这不是浪费警力资源和医疗资源吗?年纪轻轻的,也太不要脸了!”   祝民学又羞又恼,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鉴于事情是他本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来的,有众多客人和监控作证,还必须和餐厅经理、大堂用餐的客人、到来的警察医护人士道歉。   他的认错态度良好,坚持会赔偿今天给餐厅造成的损失,但是再三央求不要打电话找父母,叫家长了他会很麻烦,警察觉得他家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考虑到闹出这种事来的祝民学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警察和医护人士对他进行一番教育,就此作罢。   警察和医护人员离开不久,猫鬼再次附身上去。   这一回不再是低头吃食物,而是侧趴在地上露着肚子,喵喵叫着求客人抚摸,没有尾巴可以摇摆,他的屁股扭得相当起劲。   同样的事情放在毛茸茸的猫咪身上是可爱,放在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身上,那就是惊悚了。   客人们哪敢参与这么诡异的事?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就算想拍视频,那也得逃得远远地拍。   餐厅经理不得不再一次报警,刚离开没多久的警察又回来了。   猫鬼跑了,祝民学恢复正常,耷拉着脑袋再一次道歉。   警察劝解一番,摇着头回去。   猫鬼第三次附身,祝民学蹲在地上舔爪子,跳上桌子打滚,撒完尿做出刨猫砂的动作,和真猫也没差多少。   客人们惊呆了。   又被叫回来的警察:“……” 第55章 父子相残   一个名为《十六岁男孩三驴警察做猫不做人为哪般?》的视频,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爆红网络。   很多人都是冲着视频标题上的“三驴警察”和“做猫不做人”点进来的,还以为又是个标题党,最多和标题沾点边,谁知发视频的人还真实诚, 内容不带一点虚的。   视频中的主人公像猫一般在餐厅大堂里来回迈步, 做出真猫一样的种种动作,警察到来就恢复正常, 点头弯腰频频道歉, 警察一离开,又学起了猫。   来回三次, 被驴的警察终于不再听信男孩的央求, 叫了父母。   该视频到此为止,不少网友感叹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的同时都在索要后续。   【灵异探险挚友群】里也在讨论这件事。   秦简:【镜头一直在抖, 这网友是用脚拍的视频和剪辑吗?要不是内容足够猎奇,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热度!】   许敦:【这回他总能吃到教训了吧?】   雷初曼:【说不准。】   苏依依:【这样还不行,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治他了。】   傅烨:【会在小动物身上发泄不满的人,大多心理扭曲, 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考量,还真说不好。】   盖洁:【这不是逼着姐姐我人间暴躁吗?】   柏星辰:【云韶今天还要送猫鬼去地府吗?】   苏云韶:【不送了, 光是入梦还不够, 得留着这几只猫, 直到治好祝民学的虐猫毛病为止。】   苏依依:【要是有一只能够听懂姐姐说话的猫就好了,指哪打哪, 方便很多。】   赵晴画:【只有猫妖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吧?】   陈星原:【能听懂人话的猫, 我也想要啊!】   秦朔原本还觉得三只学霸鬼做得过头了些,可祝民学受过那样的教训还不肯悔改,就觉得有些人是真的无药可救, 哪怕他未成年。   连陈星原都不会再同情祝民学的遭遇了。   苏依依的想法从切实行动上可能会便利一些,但养一只猫妖的麻烦远比养鬼使要多得多。   苏云韶忧愁地放下手机,一只小小桃妖就够她受的了,别来,千万别来!   一直等在旁边的云溪上前报告:“大人,今天家里来了客人。”   没有阴阳眼,再高级的电子设备也看不到鬼,云溪是苏家人和这栋别墅的暗处保镖,一般家里来了客人不需要特意报告。   “什么人?”   云溪递上平板,“我拍了客人的照片。”   苏云韶接过平板,一眼认出红姨。   旁人看不到云溪,但拍照设备无法隐形,所以云溪躲在苏云韶房间的窗帘后偷偷拍。   这就导致拍摄的角度很固定,只能拍到苏妈送红姨出门的那一段路上发生的事。   照片中可以看出苏妈和红姨手挽着手,说说笑笑,感情颇好。   可真要是这样,云溪就不会偷拍客人的照片。   苏云韶放下平板不再看,“她做了什么?”   云溪:“她给夫人送来一些首饰,上面的阴气被我们四个吃掉了。下午,她和夫人在花园喝下午茶,趁夫人上洗手间的时候在花园里埋了东西。”   “什么东西?”   “那时候太阳正好我出不去,只从客厅角落里看到她在花园那边走来走去,东西掉下去的瞬间被她踩了一脚,我只看到是黑色的,小小的,没看清楚是什么。”   云溪心中愧疚,当了这么久的鬼使,她一件事都没办好,还不如后来的学霸鬼。   尽管那三只学霸鬼信誓旦旦自己能收拾祝民学,却没真正让祝民学吃到教训,梦里怂得一逼,现实里特别张狂,因此生气地跑去了祝家,也没办好差事。   苏云韶很清楚鬼使的优缺点,云溪的能力有限,还不到能够在阳光下随意行走的程度。   “晚上带我去看。”   此时的祝家,祝民学正被祝爸祝妈混合双打,凶悍得三只学霸鬼都瞠目结舌,不禁怀疑祝民学是不是两人亲生的。   祝爸用皮带抽,面色通红,脸上和脖子的青筋全暴了出来,他也不管皮带会抽到哪,逮着祝民学就是一顿抽。   “老子辛辛苦苦赚钱,花钱供你上学给你报补习班,是为了给老子给祝家挣脸面,不是让你丢脸丢到警察局去的!”   祝妈用拖鞋打,专挑肉多的屁股和大腿处,一边打一边哭。   “上了高中你的成绩就不好,我都没办法出去夸你,现在你闹了这么一出,把我的脸给丢光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和人打牌!”   被打的祝民学一声不吭,咬着牙硬扛。   面对父母的谩骂、埋怨和暴力,他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是护住身上的重点部位,不让自己受伤过重。   一看就是被打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   饶是三只学霸鬼知道祝民学背后虐猫的行为有多狠,看着他被父母打成这样也觉得可怜。   转而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同情祝民学,谁同情那些不知道死了多少的猫呢?   祝爸祝妈打累了,在客厅休息。   祝妈去洗澡护肤,祝爸去冰箱拿了冰啤酒和小菜,边看电视边喝酒,夫妻俩都不再管儿子。   祝民学默默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脱了衣服熟练地给自己上药。   躲在床底下的折耳猫听到动静爬了出来,见到主人一身的伤,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腿,小舌头轻轻地舔舐伤口。   祝民学静静地看了折耳猫半晌,没有任何征兆地踹了它一脚,嗓音沙哑地喊:“滚!”   折耳猫翻了个身,爬回来帮主人舔伤口,它弓着背走路,有些跛脚。   女鬼:“折耳猫发病了。”   眼镜男鬼:“我记得折耳猫发病之后骨骼疼痛,会减少活动量,它这时候忍着痛还想和主人亲近,啧。”   板寸男鬼:“猫都比人有人性,呵。”   三只学霸鬼决定等会儿祝民学要是再欺负这只折耳猫,就附身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祝民学并没有再做什么。   他给自己上完了药,穿好衣服,就从抽屉里找出软骨素喂给折耳猫,又翻找出猫咪专用的滴耳液给折耳猫清洗耳朵,找梳子给折耳猫梳毛。   一整套行为看下来,就是个正常的铲屎官。   要不是祝民学身边还跟着四只被他虐待致死的猫鬼,三只学霸鬼都不敢相信虐猫怪还会好好照顾发病的折耳猫。   深夜,苏家人都睡了。   苏云韶跟着云溪来到花园,发现了云溪描述中那个黑黑的小小的东西——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样的东西在全是泥土和石子的花园里再正常不过,谁看到了都不会在意。要不是云溪发觉红姨送的首饰不对,一直盯着红姨,也不会发现。   四象镇宅可以震邪祟挡厉鬼,聚元阵可以慢慢改善家人的身体,但并不能进行灭杀。   家里有鬼有妖,个个弱小,搞不好外鬼没弄死,先把自己鬼给伤了。   “大人,这是什么?”云溪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凭她的眼界又看不出问题来。   苏云韶眼神幽深:“墓里的东西。”   云溪:“嘶——”哪怕成了鬼,她还是很渗这种东西。   第二天,苏云韶一醒,就听三鬼报告昨晚的事。   女鬼:“我鄙视虐猫怪,但是看着祝民学照顾发病折耳猫的样子,又觉得他可能是被家暴逼到变态的。”   眼镜男鬼:“陈星原看着并不像赵晴画那样是个被家人宠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的傻白甜,初中时期两人能成好朋友,说明那时候祝民学并不坏。”   板寸男鬼:“也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祝民学面对同学和猫咪是两副面孔呢?”   云溪:“那他为什么要细心照顾发病的折耳猫?直接丢了,甚至弄死,不是更方便吗?”   这就很矛盾了。   四鬼想不明白,见小小桃妖还在呼呼大睡,也不敢说得太大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人性本就复杂,苏云韶也不清楚。   猫不会人语,她也不会猫语,沟通交流的障碍太大了。   祝民学看着也不像会随便和陌生人说心里话,他独处时不爱自言自语,梦里也老老实实背书刷题,很难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上学的路上,她把相关细节发到了群里。   许敦:【不管有多少隐情,祝民学虐猫是事实,法律无法追究,被害猫可以。】   雷初曼:【祝民学被家暴可以报警啊,虐待猫咪算什么?还双标!对自己的猫好好的,对流浪猫就是那副德行!】   陈星原:【我以前见过叔叔阿姨,看着不像是会家暴的人啊。】   苏依依:【这哪能看得出来?坏人又不会把那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   柏星辰:【祝民学要是报警,警方会调查取证,进行伤情鉴定,情节轻微的话,会对祝爸祝妈进行批评教育。】   赵晴画:【只是这样?祝民学要是敢报警,回去会被打得更惨吧?】   秦朔:【警察是按照规定来办事的。】   盖洁:【这就是大部分女人被丈夫家暴后不选择报警的原因,问题根本无法得到解决,事后还可能被严重报复。】   苏云韶:【祝民学自己不主动站出来,旁人帮他报警也没用,他一口咬定身上的伤是自己摔的,非要睁眼说瞎话,谁都没办法。】   苏依依:【姐,如果我们帮他解决了家暴的问题,会不会他就不再虐猫了?】   秦简:【这得看他虐猫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被亲生父母家暴导致的怨愤无法宣泄,转而发泄到比他弱小的猫身上,或许可行?】   柏星辰:【虐猫事件中祝民学是加害者,但家暴事件中祝民学是受害者,没搞清楚他为什么虐猫前,两件事还是分开来看待比较好。】   赵晴画:【有道理!】   秦简:【哥?】   秦朔:【清官难断家务事,没有人报警,派出所的警察不行动。我负责刑侦案件,这个插不上手,你们找我也没用。】   苏云韶:【上课了,中午再聊。】   上午第四节 课,傅烨发了一个视频过来。   几人等到下课去食堂的路上才看到,点进去一看,居然是祝爸当街打骂祝民学的视频,还取了个《父子当街相残》的悚人标题。   比起今天,昨晚的用皮带抽真的是小儿科。   只见祝爸抄起路边一辆自行车就扔了过去,祝民学迅速躲避,没砸到身体,小腿被自行车的车把划了一下。   见他敢躲,祝爸气狠了,“你还敢躲?”   转头到处找合适的工具,还真被他找到一样东西:街边水果店卖切盘哈密瓜的地方放着一把水果刀。   祝爸想都没想,抄起水果刀就追了过去,那红了眼的模样,说是把祝民学当成杀父仇人来砍都不为过。   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拎着刀狂冲的祝爸突然摔了一跤,水果刀高高抛起,落下时插进祝爸的背,血流一地。   几人呆在当场:“这都行?!”   他们看不见,苏云韶却看得清清楚楚。   祝爸那一跤不是平底摔,是有一只女鬼故意伸出脚去绊了他一跤,水果刀的掉落方向也被女鬼控制调整过,这才变成了外人眼中的巧合事件。 第56章 姐妹日常   几人边走边感叹世间真有如此倒霉之人。   原本觉得祝爸追着祝民学喊打喊杀的过分凶残, 看到后面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直到他们进了包厢,点了菜,没了外人,苏云韶才说出女鬼的存在。   秦简微怔:“那女鬼为什么要帮祝民学?”   雷初曼脑洞比较大:“正常来说, 母亲都很疼爱孩子, 不会把孩子打得那么狠,所以这个女鬼会不会才是祝民学的亲生母亲?”   会暴揍自己亲生孩子的母亲也有, 终归还是少数。   这个猜测一出, 不少家庭伦理大剧狗血剧情纷纷在众人的脑海中上演,有理有据, 逻辑紧密, 还真像那么回事。   苏云韶也是服了他们神奇的脑洞。   “祝民学的面相显示父母双亲健在,那女鬼肯定不是他母亲。”   苏依依追问道:“那打祝民学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苏云韶:“……”   “依依, 你这是觉得我的这双眼睛比DNA鉴定技术还精准吗?”   “噗——”几人都笑了。   苏依依抱着苏云韶的手臂撒娇,“姐姐,我不懂玄学面相才犯傻,你和我说说呗!”   自从加入【灵异探险挚友群】, 苏依依就抛弃了自己的好朋友饭搭子,每天上午下课就匆忙跑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隔了一个年级和一栋教学楼的陈星原也是。   两人本不是什么自来熟的性子, 只是由于大家有共同的秘密要保守, 共同的大事要做, 不知不觉就变得亲密许多。   陈星原刚和他们认识的时候还有点拘谨,不敢随意插话, 因为逗逗的事大着胆子拜托苏云韶, 又得了这些学长学姐的帮助就不怕了。   “我记得有些电视剧里面会说夫人命中有一子女什么的,这种不对吗?”   有关相术,苏云韶曾给秦朔和濮子悦解释过, 此时又稍稍解释一番相术中的十二宫。   “通过相术看出一个人命中有子女是可以的,但要通过相术分辨是否亲生就有些困难,还得靠运气。”   “运气?”   为方便理解,苏云韶打了个比方:“一对夫妻命中有一子,但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宫是暗的,也就是说他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在这种颇有运气的情况下,自然能够分辨是否亲生。”   如果这个孩子的父母宫还亮着,或者有一方早已去世,那就无法单纯用相术进行分辨。   苏依依呆了许久,愣愣地看着苏云韶,“既然这样,姐姐不是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吗?为什么不来找呢?”   苏云韶刚刚用儿子作比喻,就是不想苏依依太过代入,没想到苏依依还是绕进去了。   这种家庭对话其实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提及,只是苏依依骤然得知真相,心急之下没有想太多就问出了口。   秦简几个好奇想听又觉得不能听,正想找借口出去,就听苏云韶回答道:“玄门中人修为越高越难测算,且相士大多不算自己。”   秦简忙问:“这又是为什么?”   都说到这里了,他们几个也不着急出去避嫌,干脆留下来多听听。   苏云韶:“相士能掐会算,可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说的是:不起眼的变化会通过种种连锁反应产生巨大的影响。   看着众人若有所悟的表情,苏云韶继续说道:“玄门中人本就比旁人知道的多,如果事事测算,选择结果最好的那条路走,当下可能看不出什么,却会为将来埋下巨大的祸患。与其事事干涉,刻意寻找,不如顺其自然。”   如此一来,搅和的因果变迁也就少一些。   苏依依有点听懂了,又似乎没有懂。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你知道了,但并不为自己测算,只想顺其自然?”   苏云韶点了点头。   几人听懂了,但无法理解。   在他们看来,既然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健在,那必定是要努力寻找,早点一家团聚的,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苏云韶的这个做法,就是道教的无为。   可无为的界限是什么?无为又是真的无所作为吗?   有关“是否无为”的想法困扰了少年少女们一顿午饭的功夫,那些困惑伴随着美味的饭菜一起下肚就没了踪影。   秦简是第一个放弃思考的:“在遇到事决定要不要无为的时候,其实本身就已经做了选择。我不信道,还是随心所欲的好。”   雷初曼选择放弃:“如果换做我,我做不出云韶那样的选择,所以我也不是云韶,就不多纠结了。”   赵晴画看重结果:“叔叔阿姨想找云韶,并为此付出了努力,你也想一家团聚跟着回来了,结局圆满就行啦!”   其他无为啊顺其自然啊什么的太麻烦了,她就不想了。   小伙伴中只有柏星辰最明白苏云韶的想法。   他觉得这话不适合当苏依依的面说,换成了隐蔽点的发消息。   柏星辰:【你是不是担心贸然找上门来,苏家可能原本并不知道孩子被抱错的事,你一表明身份就打乱了他们原来的生活,所以直到叔叔阿姨去找你表明态度,你才跟他们回来?】   苏云韶摸出手机一看,笑了笑。   苏云韶:【嘘。】   柏星辰:【我会保密的。】   苏云韶:【你知道苏家真假千金的传闻是怎么来的吗?】   柏星辰:【不清楚,好像莫名其妙就有了?】   柏星辰意识到了什么:【我帮你查!】   苏依依在苏家生活了近十七年,年年体检,一次不落,如果是血型上的不对,早就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   以目前的技术,要想鉴别是否亲生,就得去做DNA鉴定,但是谁会无聊到突发奇想做亲子鉴定?那不是摆明了不信任老婆,怀疑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吗?   家里人也没有什么重病需要匹配器官移植之类的需求,所以这个十七年后的亲子鉴定就做得有些奇怪了。   苏云韶:【又欠你一顿饭。】   柏星辰:【可以换成手办,玉你出。】   苏云韶:【好。】   苏爸苏妈找上门的时候,说当年她和苏依依是因为医护人员的疏忽不小心抱错的。   苏家不缺钱、不信玄学,苏爸苏妈愧疚又真诚,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苏云韶百依百顺,家里又不需要捐献器官骨髓,所以苏云韶信了这个说法。   毕竟十七年前的医疗系统并不完善,有这种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今嘛,有红姨这样的人在,以防万一,还是得查查。   午饭过后,苏云韶约苏依依去小树林散步。   苏依依也不管六月的天热不热,买了两桶冰激凌,请姐姐一桶,乐颠颠地走了,直到姐妹俩走到大树树荫底下乘凉,开始说话。   苏云韶问:“依依,爸妈怎么突然知道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换个心思纤细敏感的人,这个问题都不能这么问。   只是在苏依依心中,她们姐妹俩关系挺好,再加上她很心疼苏云韶替她承受的那些苦难,就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很突然的,有一天爸妈把亲子鉴定书给我看了。后来,爸妈和哥哥托人调查当年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再后来,爸妈就去接你了。”   苏云韶:“……”   竟然莫名想念喜好添油加醋说故事的秦简许敦,起码不会简洁成这样。   一通说下来,没半点信息可用。   系统听着都着急:【宿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苏依依舔冰淇淋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姐姐回家一个月了才问这个,大概是哪里有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说出苏爸苏妈都不曾知道的事,“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我可能不是爸妈亲生’的想法了。”   苏云韶:???   系统:???   苏依依:“哥哥的眼睛鼻子像爸爸,嘴巴像妈妈,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我不一样,从小就有人说我不像爸妈,是爸妈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苏云韶心说:这不是判断是不是亲生的依据,有很多孩子和父母不像,却像舅舅爷爷奶奶。   “得知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以后,我就有种‘啊,终于来了’的感觉。”苏依依耸耸肩,没有表露出一丝难过,“原本我还以为我们俩是要各归各位的,但是后来……”   苏爸苏妈把苏依依当亲生女儿精心养育十七年,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舍得放她离开。   更何况苏依依的亲生父母已经过世,家里那边没什么亲戚,把未成年的她送回去要怎么办?   苏家四口开了好几次家庭会议,最终决定两个女儿一起养,只是苏云韶十七年不在苏家,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所以要更宠她一些。   宠的分寸也得把握好,不能过于小心翼翼,让苏云韶觉得自己在苏家像是个客人,必须自然一点宠,把过去十七年的份慢慢补上。   在此基础上,也不能因为要宠苏云韶就忽略了苏依依,这样只会加深两姐妹的矛盾,让她们更加难以相处,导致家庭不和谐。   这个程度非常不好把控。   最后,苏旭阳提议:“以前我们怎么对依依的,以后就怎么对她们两个,依依有的,云韶也要有,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说到这,苏依依促狭地看了眼苏云韶,捂着嘴笑,“姐,你肯定不知道,因为我有了傅烨,爸妈还想给你找个未婚夫。”   苏云韶简直哭笑不得,“这就不用公平公正了吧?”   系统也不乐意,要什么臭男人?男人只会妨碍女人发展事业的速度!   “反正我是觉得姐姐这么好,一般男人都配不上。”苏依依鼓着嘴,不开心,大口大口地吃着冰激凌,只有甜食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苏云韶:“你怎么知道的?”   苏依依笑而不语,手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苏云韶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见苏依依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忽然间懂了。   苏爸苏妈想要为她物色未婚夫的人选,必定得在她的年龄层次段上下寻找。   不巧的是,同龄的秦简和柏星辰曾去过苏家,表现得和她很是熟悉。   苏云韶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时间。苏爸苏妈要真想给她找未婚夫,肯定会先和她通通气,到时再拒绝也来得及。   “谁从小在你面前说你不像爸妈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红姨。   在生日宴就当着她和苏妈、苏依依、傅烨的面说过“我之前说依依不像你,你还不信”这样的话,背后会怎么说还真说不准。   不料,苏依依竟说:“挺多的。”   她掰着手指说,“上次见过的王夫人算一个,红姨也说过,还有其他人,妈妈带我出去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她们那么说,说的人太多,我都不记得了。”   最后这句因为苏依依说话时的眼神有些闪躲,苏云韶确定是在说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除了她们俩,一个都不记得了?”   事实上,原本苏依依确实是生气的,只是后来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觉得那些人说的是事实,也没了生气的理由和立场。   更何况现在苏云韶有那么多玄门手段,不是普通人,她觉得没必要让姐姐浪费时间和那些人计较。   “啊呀,姐姐不要管那些啦,她们也是平日里无聊八卦随便说说的,谁知道真的被她们说中了呢。”苏依依舀了一勺冰激凌喂给苏云韶,“姐,快吃,再不吃就化了。”   苏云韶吃下那一口,认真且严肃地说:“如果真的只是无聊八卦没什么,可要是那些真假千金宫斗传闻是她们故意传出来的……”   剩余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苏依依也懂。   她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多年,非常明白很多人背地里捅了好几刀表面上还能亲亲热热好姐妹的做法。   不管那些人是看苏家日子过得好嫉妒眼红想搞事,还是想让苏家内部斗起来间接影响苏爸的公司趁机抢占生意,都不是什么好人!   苏依依正色道:“我会好好想想,尽量把时间顺序也标出来。”   “乖。”苏云韶面色柔和地摸了摸苏依依的头,给予妹妹一定的夸赞与鼓励,“上次见你喜欢送爸爸的手办,等我有空了给你做一个,有什么想法吗?”   上任姐姐的角色不到一个月,她已经当得越来越像样了。   苏依依“嗷呜”一声,激动之下,抱住苏云韶就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草莓冰激淋味的吻。   被亲到懵逼的苏云韶:???   系统:【!!!】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依依闹了个大红脸,欣喜与羞涩的情绪在胸口来回滚动交织,不忘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我太喜欢那个手办了,一听姐姐说要送我一个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那小眼神忐忑的,嘴巴紧紧抿着,似乎苏云韶说“不行”就会立即哭出来。   苏云韶摇了摇头,网上说别人家的姐妹还会一起睡觉洗澡,她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脸而已。   “你想要什么样的?”   苏依依放下了心,果断道:“我想要一个靠在姐姐怀里的。”   其实她现在的脑海中只有自己亲姐姐的画面,只是她很怀疑自己敢说出这个过分的要求,姐姐再好脾气都得打她一顿手心。   想了想,苏依依还是不太甘心,补充说明道:“我想要姐妹情深的手办,多雕一个会不会累到姐姐?”   苏云韶:“不会。”   “不然这样吧,姐姐慢慢雕,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之后也不用再费心思想啦!”苏依依越说越觉得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苏云韶应了下来。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姐妹俩回了教学楼。   回教室的路上,系统越想越觉得委屈:【宿主,我不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送爸爸的全家福里没有我,那是爸爸和姐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结果送你的生日礼物里面也没有我!】   苏依依一噎,小声反驳:“你都没有具体形态,难不成雕一个方方正正的系统面板吗?怎么融入到手办里去啊?”   系统哼哼唧唧了一下午,吵得苏依依都没法好好听课,不得不妥协:“这样吧,你好好想想自己能变成什么,尽量给你加进去。”   系统忙道:【八爪鱼!我有好多数据触手呢,八爪鱼的形象最适合我了!】   苏依依眼前一黑,差点窒息,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傻?我和姐姐相亲相爱的场面里怎么可能出现一只煞风景的八爪鱼!”   就算姐姐愿意,她也不乐意啊!   系统:【……】   为了更加自然地融入到姐妹俩相亲相爱的手办之中,系统愁了一个晚上,总算在看到苏云韶撸小橘猫的瞬间打通任督二脉。   【宿主,我想到了,我要变成猫!冷艳高贵的布偶猫!】   忙着刷题的苏依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抱着作业敲开了苏云韶的门,“姐姐,我们一起做作业吧!”   转学后就没做过作业的苏云韶:“……”   不忍心让妹妹失望,只好让开了房门,“进来吧。”   苏依依进来后才发现书桌上放着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各科作业,而是一块块黑乎乎的木头。   “姐,这是什么?”   “雷击桃木。”苏云韶把乱糟糟的书桌收拾了一下,分出一块给苏依依。   这下,苏依依觉得不好意思了。   自从姐姐回来,她已经从姐姐那儿得到了不少木雕微雕玉符,还有预定的手办和桃木牌,可她还没有送给姐姐什么东西。   钱不算,她不给,爸妈也会给。   而且那些钱是被姐姐拿去买玉,又给她送了玉符,况且姐姐一张平安符卖一万,也不缺钱。   思索着该送姐姐什么东西,苏依依没有坐下做作业,反而撑着下巴就近看苏云韶做桃木牌。   都说灯下美人最好看,工作的女人最美丽,以前苏依依只看过傅烨,没有仔细观察过同性,现今可算是明白了。   苏云韶拥有苏妈温柔的眉眼和嘴巴,苏爸挺直的鼻梁,比苏爸多了两分强势,比苏妈多了几分冷艳,完全挑苏爸苏妈身上最好的继承了。   这样的美人在白日的繁忙过后,坐在桌前为她悉心制作桃木牌……呜呜呜,真的心动!   系统等了半天,只见到宿主痴痴地望着苏云韶,重要的作业不做,它的要求也没提。   系统急了,催促道:【宿主,你答应我了的!】   答应什么?   苏依依下意识地就要反问,冷不丁地想起系统的存在,一个激灵,赶紧道:“姐姐,我的生日礼物中能不能加一只布偶猫?”   苏云韶抬头:“你喜欢?”   “对啊。”苏依依笑着点头。   “你不是狗派吗?”   苏依依:“……”   姐姐的记忆力太好,对她太过在意,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经历过这次的虐猫,我觉得猫咪也挺好的。”   苏云韶:???   这逻辑怎么听都不太对,不过多雕一只猫而已,她也不介意。   “有图片吗?”   苏依依觉得可以现场找一张好看的,但系统说:【姐姐选!姐姐喜欢什么样,我就是那样的布偶猫!】   苏依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系统!   这不巧了吗?迷妹组合正式成立!   “姐姐喜欢什么样就雕什么样的!”   “好。”苏云韶应下了。   雷击桃木的桃木牌本就做得差不多,苏云韶从抽屉里抽出一根红绳直接串好,调节成苏依依手腕的大小,给她套上。   “桃木辟邪,雷击桃木中蕴含了天雷的威力,一般邪祟无法近身。上面的符是我雕刻上去的,被水弄湿了也没关系,切记不能碰火,火克木。”   苏依依连连点头,记下姐姐的殷殷叮嘱,看着桃木牌上金灿灿的“苏云韶”三个小字,嘴角疯狂上扬。   “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轻易离身的!”   得了桃木牌,苏依依抱着作业乐颠颠地回房,就连苏云韶让她带走留在这边的枕头,她也不觉得难过。   回到书桌前,苏依依对着桃木牌手链咔擦咔擦拍照,发朋友圈不够,还要使劲地戳傅烨。   她倒是挺想和家人分享的,只是剩余的桃木牌肯定要送给家人,只有和得不到的傅烨炫耀才有意思。   苏依依:【快看,我姐刚送我的手链!辟邪的,还写了她的名字!我姐的毛笔字写得超——级漂亮!】连发九张照片。   苏依依:【嗷嗷嗷我姐人美心善对我又好,有求必应,呜呜呜真的好想嫁啊!】   傅烨:【她是女的,还是你姐,一个户口本的,不管是从法律还是情理的角度来说都行不通,死心吧,没戏的。】   苏依依:“……”   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问系统:“这究竟是他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他居然敢幻灭我本就只能口嗨两句过过瘾的美梦?!”   系统冷笑:【这种除了好看没别的用处的臭男人有什么好?要嫁当然得嫁姐姐这种人美心善实力出众宠你爱你,手下一群鬼使一呼百应,还和阎王黑无常铁杆关系的人了!】   苏依依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仔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对。   当下,疯狂diss傅烨。   十分钟后,苏云韶把做好的雷击桃木手链送给苏爸苏妈,桃木牌上写了对方的名字,变成两条情侣手链,搞得夫妻俩怪不好意思的。   给苏旭阳的则放到了他的房间,再发条微信。   这一晚,傅烨花了一个多小时哄炸毛的未婚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天爷,求您快来个优质男人治治未来大姨子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吧! 第57章 阮玫求救   为了把祝民学掰回正道的同时稍作惩罚, 三只学霸鬼天天晚上入梦,摁着祝民学的脑袋逼他学习,布置了大量的作业。   这么一来,祝民学不止得做学校老师给的作业, 补习班老师给的作业, 还得做他们三个给的作业,作业量之大令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虐猫。   三鬼冷笑:都是作业太少闲出来的!   这一晚, 他们照样提前来祝家, 意外地看到四只猫鬼外又多了一只女鬼。   鬼们大眼瞪小眼,僵持许久发现对方没有打架闹事的意图, 于是各做各的, 互不打扰。   如此两天,学霸女鬼按耐不住好奇心, 过去打探消息,想知道另一只女鬼来祝家做什么。   对方名叫阮玫,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必须留在这里看着,万一他动手家暴女人和孩子, 我可以第一时间阻止!”   提到家暴, 阮玫的眼里迸发出了红光。   这种改变三只学霸鬼曾亲身经历过好些次, 再熟悉不过——成为厉鬼的征兆。   跟在苏云韶身边许久,他们三得知了不少有关玄门和鬼魂的常识, 最要紧的一点就是:报仇可以, 不能出人命。   一旦死了人,哪怕原来是悲惨的受害者,也会变成可恨的加害者, 到了地府会一条条清算罪孽,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天晚上,苏云韶在家制作答应要给柏星辰的手办,四鬼从窗户幽幽地飘了进来。   一番介绍之后,苏云韶看向了阮玫。   这个在祝爸提着刀要砍祝民学时伸出一脚反伤祝爸的女鬼,身上居然有着不少功德。   “打扰了。”阮玫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色套装,神色颇有些拘谨。   女鬼:“学妹,我们把阮玫带回来,也是想你给她帮帮忙。”   眼镜男鬼:“其实也不能算帮阮玫的忙,她是无辜的。”   板寸男鬼:“是城门失火时被殃及的池鱼。”   通过他们仅有的几句话,苏云韶并不能猜测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阮玫有些无措的样子,她抱起小橘猫放在膝盖上撸了两把,“请坐,慢慢说。”   喜欢动物的应该都是好人吧?   阮玫安心不少,看了眼被撸得翻出肚皮呼噜噜的小橘猫,娓娓道来。   “我从政法大学毕业后,跟在一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也就是离婚律师身边实习……”   结婚容易,未婚男女带着证件去一趟民政局,花上几块钱,几分钟就能带着结婚证出来。   等到离婚,由于出轨、财产分割、孩子的抚养权等问题,可就难多了。   阮玫跟着的这个离婚律师胡萍萍非常有能力,她接下的案子有九成的几率成功离婚,还替不少被家暴的妻子打过离婚官司最终成功离婚。   被家暴者要想离婚,需要很多证据。   比如说被家暴时的报警记录和笔录供词,居民委员会妇联组织等机构的调解记录,医院的诊断证明,伤情证明,子女邻居等能够证明家暴事实的证人证言等等。   “自古以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离婚官司一审一般是不判离的,就算是家暴也一样。”阮玫道,“这一回我们遇上的案子也一样。”   丈夫喝了酒就会打妻子和孩子,这样的情况持续好几年,妻子为了孩子一忍再忍,就算被丈夫打到浑身淤青骨折断腿也没离婚。   直到这次丈夫把孩子打进医院,妻子才想离。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有看不过去的邻居愿意出庭作证,可被家暴的妻子法律意识和维权意识太过淡薄,每一次被打都没有报警,警方那边没有出警记录,只有医院那边可以提供妻子和孩子的伤情证明。   只要丈夫在法庭上坚持双方感情没有破裂,不同意离婚,一审是不会判离的,还得等到六个月后才能再次提起诉讼。   为了尽早救被家暴的妻子出苦海,胡萍萍和阮玫放弃其他案子,专攻这一个。   妻子身边只有买菜钱,被丈夫克扣得厉害,胡萍萍不收诉讼费,还倒贴钱地帮忙购买录像和录音设备。   只要有了丈夫家暴妻子和孩子的录像录音资料,在法庭上就能有更大的说服力。   胡萍萍和阮玫趁家暴男不在家时过去安装,反复叮嘱妻子不要在意装了录像录音设备的地方,甚至帮忙在家提前演练过。   第二天,胡萍萍打电话过去询问,妻子还说一切都好。   隔一天,家暴男浑身酒气地去了律所,开口就要找胡萍萍,见到人后抽刀就砍。   阮玫拦了一下,被家暴男砍了数刀当场死亡,胡萍萍进了医院,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   阮玫仰着头,无声流泪:“我知道当律师就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曾发誓要为每一个在婚姻中受到伤害的人主持正义,可我看到胡律师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模样,偶尔也会想……”   “要是我们没有同情心发作帮她,要是她咬死了没有说是我们,要是她能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和胡律师是不是还好好活着,能帮更多的人逃离婚姻的坟墓。”   假设性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女鬼咬牙:“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救!”   云溪摇头:“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太过分了!”   眼镜男鬼叹息:“你们原本也是出于好心,只是世事无常,谁知道家暴男会丧心病狂到那样的地步呢?”   板寸男鬼追问道:“那人被抓判刑了吗?”   他们几个听阮玫说了一半,就气得把她拉到苏云韶这儿,都顾不上祝民学了,还没听到最后呢。   这才是最生气的地方!   阮玫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哭得差点撅过去:“那人主张酒后行为,说自己有精神病,根本没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学了这么多年法律,胡律师帮助那么多人,竟然被个杀人凶手钻了法律漏洞逃过一劫!”   三只学霸鬼气得头发倒竖,眼冒红光,恨不得把那个家暴男拖出来活活打死。   过来串门的系统气得差点数据紊乱,喊了半天的“日” ,说不出一句脏话,委屈到自闭。   小小桃妖趴在窗户边听故事,听到这里,嗖的一下蹦出来:“必须弄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难解心头之恨!”   他的出现把阮玫的眼泪都给吓了回去。   “这是?”   女鬼低声给阮玫解释,尽量不打扰苏云韶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苏云韶招来小小桃妖,把小橘猫抱给他,免得他真的溜出去杀人,然后给秦朔打电话:“秦副队,阮玫和胡萍萍律师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怎么突然关心……”秦朔忽然反应过来,“她们俩变成鬼去找你喊冤求助了?”   苏云韶:“阮玫在我这。”   秦朔抹了把脸,神色晦暗:“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具体的我不能透露。”   一听这话,苏云韶就知道没戏。   无法从官方渠道获取消息,就只能找自己神通广大的小伙伴们。   苏云韶发起群视频,群成员们不管是在做作业、吃夜宵还是敷面膜,全接了。   视频一通,云溪附身小纸片人进行说明。   苏依依的作业不做了,秦简的夜宵不吃了,赵晴画的面膜不敷了,所有人面色铁青地听完整件事。   结束后,秦朔第一个出声:“我们的走访中没有得到这些信息。”   秦简翻白眼:“一个死了,一个在重症监护室,你们能知道什么啊?”   秦朔的眉头没有半分松懈,加重语气道:“被家暴的那位妻子没有提及阮玫和胡萍萍帮她做过什么。”   所有人:???   阮玫急得团团转,云溪把自己的小纸片人身体让给她,阮玫来不及说谢就附身上去,扑到镜头前大喊:“她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雷初曼和盖洁已经气得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黑,就差大喊一句:把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开除女人行列!别给我们女人抹黑!   柏星辰更冷静些,从头到尾捋一遍,发觉单从阮玫的角度来看,缺失了不少信息。   “她会不会是担心再被家暴这才不说?”   傅烨则是觉得家暴男杀人这点奇怪,“我怎么觉得他喝了酒持刀上门杀人,事后再用醉酒和精神病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是早有预谋的呢?”   苏依依这两天忙着回忆要给苏云韶的名单,脑子里全是真假千金宫斗传闻是谁搞的,听傅烨这么说立即闻到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不会有人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吧?”   秦朔眉心一跳,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聪明?   虐猫的事还没解决,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红姨,真假千金传闻的事还没查出头绪,又来了家暴男杀人事件……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苏云韶决定快刀斩乱麻:“你们分一分,家暴男的律师、精神病鉴定证明,家暴男的妻子、孩子、邻居,阮玫和胡萍萍的家人仇人都得查。”   明天开始,全国范围内的高三学生都要面临为期三天的高考,学校成了考点,高一高二学生放了假。   出了这事,众人原本预计好的三天假期游玩活动暂且搁置,群里唯有打工人秦朔和大学生盖洁、傅烨不放假。   要查的信息不少,余下的八个人两两一组,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苏云韶:“明早出发前大家聚一次,我给你们分点东西傍身。”   傅烨没时间参与此次行动,觉得自己不能什么力都不出,就说:“那就上次我们聚会过的春色满园吧,有吃有喝,都记在我账上,你们要是累了也能休息会儿。”   秦朔碍于规定不能透露办案细节,也担心他们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去查案会遇到危险。   “我找几个同事过来帮你们开车。”主要还是保护。   群里只有许敦和盖洁家经济条件一般,家里没有司机,他们几个都不缺开车的人。   然而,秦简在其他人开口拒绝前先应了下来:“好啊,我们这儿两两分组,你就得叫四个过来,小刘和狗子一定得来!”   秦朔:“……”   明知道这个堂弟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还无法拒绝,“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秦朔第一个下线,其他人继续视频。   雷初曼问:“你为什么要答应啊?”   “你应该说为什么不答应啊?”秦简坏坏地笑,“我和小刘狗子交情比较好,可以套点话。”   其他人:“……”   陈星原思虑片刻,决定为正义出卖表哥:“我也来帮忙!”   几人线上分配任务,还弄了个路线图,忙忙碌碌,一点都不困。   苏云韶刚挂了视频,就接到柏星辰的来电。   “云韶,我查了一下,你家真假千金的传闻具体从哪里开始的还不清楚,但说得最热闹的那个是王总的太太。这个人,你有从叔叔阿姨那听说过吗?”   “我妈说是几年前王总和我爸参与同一个竞标活动,后来赔了不少,这才恨上我们家。”   “何止不少?”柏星辰愉悦的笑声传到了这头,“当年要不是王太太回娘家求救,填进去一大笔,王总现在说不准还在牢里蹲着呢。”   苏云韶忽然明白王太太为什么要针对苏妈,苏爸的生日宴上王总王太太为什么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   “王太太是中途落井下石,还是最初就有参与?”   “还没查到,不过……”柏星辰收敛笑声,“我听说当年王太太其实看上了你爸,后来不知怎么的没成。”   苏云韶:“……”竟然还是一堆烂桃花债。   都这个点了,也不方便再去问苏妈这些陈年旧事,还是过两天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问吧。   柏星辰又说了几个圈子内流传的苏家真假千金传闻,什么真千金重生归来,宫斗宅斗抢未婚夫,日天日地日空气,脑洞之大,剧情之精彩,跟小说似的。   苏云韶也是无语了,“这些人闲着没事干去写狗血小说应该挺畅销。”   “三人成虎,很多人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听得多了,容易当真。”   这话让苏云韶想起了刚回家的时候,苏依依那时似乎既想接近她又有点害怕,还总喜欢偷偷观察她。   她本以为是家里来了个陌生人,苏依依需要时间了解和适应,如今想想……怕是这些乱七八糟传闻的锅。   “谢了。”   “不客气,记得我的手办。”   “在做了。”   “我很期待。”柏星辰笑着挂了电话。   苏云韶放下手机,去隔壁敲门。   苏依依欢喜地迎她进门,“姐,明天我们姐妹俩一组,姐姐去哪都不能丢下我呀!”   苏云韶“嗯”了一声,说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你有听说过圈子里流传的有关我们俩的传闻吗?”   “啊,这时候还在传吗?”苏依依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我们姐妹俩都好到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她们还觉得我们会抢公司抢未婚夫啊?”   看来是知道的。   苏云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之后,好像没多久就开始有了。”苏依依算算时间,“大概是四个月前吧。”   苏云韶回来不到一个月,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在苏依依耳边传了整整三个月。   “你信了?”   苏依依浑身一僵,讪讪笑着,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那么一丢丢大的地方。   “我发誓,我只信了这么一点点!真的,后来见到姐姐,和姐姐真正相处过,我就知道那些传闻只能是传闻,绝——对不能信的!”   苏云韶叹了口气,苏依依怕姐姐伤心,赶忙道:“姐姐回来后,爸妈哥哥对你好也没有忘记我忽略我,还想着怎么让我们两个好,姐姐有自己的朋友,对傅烨没有那个意思,和传闻中抢爸爸妈妈哥哥朋友未婚夫完全不同,我肯定不会信的呀!”   苏云韶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深刻地认知到姐姐的责任有多么重大,她这个妹妹太容易被忽悠了。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苏云韶离开后,苏依依抓着玩偶搓揉半天,不安地问系统:“统啊,姐姐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系统看了眼隔壁,苏云韶在和阮玫说话,认真工作没丧气。   【你要是对姐姐说谎,她才会失望。】   “也对!”苏依依一秒钟被哄好,“我要努力刷题攒积分,争取早点买好东西送姐姐!”   系统:【宿主加油,冲鸭!】   隔壁,苏云韶在问:“阮玫,你的功德是怎么来的?”   阮玫一怔,“什么功德?”   苏云韶解释了一下功德是什么,可阮玫还是不懂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思索半天得出一个结论,“是不是因为我跟着胡律师帮那些被家暴的人离婚脱离苦海,这才有的?”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苏云韶需要亲眼见过胡律师后再行判断。   “苏天师需要功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阮玫心里有了成算。   苏云韶承认道:“我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需要用功德进行修复。”   “我把功德给你,你帮我救救胡律师好不好?他们说你无所不能,你一定能救胡律师的!”阮玫看着苏云韶的眼神,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云韶的视线凉飕飕地扫向四鬼一妖,无所不能?这牛吹得挺响啊。   三只学霸鬼喊着要去教训祝民学赶紧溜了,云溪钻进小纸片人里默默躺倒装死,小小桃妖挺胸叉腰,理直气壮地说:“夸你还不好啊?”   苏云韶:“……”千万别再来妖了,吃不消!   “我需要亲眼见过胡律师,看看她的情况才知道能不能救。”   “我带你去!”阮玫着急慌忙地起身。   “明天吧。”苏云韶阻止阮玫,“现在太晚了,我得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阮玫担心焦急兴奋了一晚上,天蒙蒙亮就趴在苏云韶的床边叫她起床。   苏云韶看了眼雾蒙蒙的天,换身衣服去健身房锻炼半个小时,等她和苏依依吃过早饭准备出门,外面果然下起毛毛细雨。   难得见她们姐妹俩一块出门,苏爸招呼她们上车,“去哪?爸爸送你们。”   苏依依报了酒店的名字,苏爸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把两个女儿送到酒店门口再去公司。   她们俩来得不算晚,秦简和柏星辰到得更早。   不多久,其他人也来了。   等人到齐,苏云韶把三只学霸鬼附身的小纸片人分出去,再一人给两张雷符并说明使用办法。   “如果遇到你们进不去的地方,就让他们帮忙,一般人看不见鬼,不会防备,但阳气对他们会有伤害,所以别让他们去太阳底下。”   秦简和柏星辰本身已经有两张雷符,保险起见还是收下了。   其他人第一次遇到,兴奋地摸了半天小心收好。   等小刘狗子他们过来,几人立即分头行动。   为苏云韶苏依依开车的竟是濮子悦。   见到她,苏云韶问了句:“今天休假?”   濮子悦笑着点头,“对啊,所以今天你们想去哪,我都送你们去。”   苏云韶报了医院的地址,“我去看胡律师。”   濮子悦没问为什么,一路风驰电掣把她们送到医院,又在前面带路直送到重症监护室前,指着某个身上插着无数管子戴着氧气罩的女人说:“就是她。”   重症监护室外坐着几个人,见到他们过来询问:“你们来看谁?”   苏云韶回身看到两位面色疲惫的老人,子女宫黯淡不灰暗,显示子女出事却没死亡,应该就是胡律师的父母。   “婶婶伯伯,我受人之托来探望胡律师。”   胡爸胡妈站到玻璃窗前,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许久,不忍地别过头去。   “她这样一个多星期了,一直没醒过,谢谢你们来看她。”   看着年过六十头发花白即将经历丧女之痛的两位老人,苏云韶心生怜悯,“胡律师帮过那么多人,会好起来的。”   胡爸听得奇怪,帮人和恢复哪有关联?   胡妈脑补一句“好人有好报”,点了点头,“希望吧。”   安慰二老两句,苏云韶没再停留,跟濮子悦说了声“去律所”,三人一鬼快速离开医院。   等红灯的间隙,濮子悦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云韶,你去律所干什么?”   苏依依和系统默默点头,他们也想知道。   阮玫焦急地问:“苏天师,你不是救胡律师去的吗?怎么看一眼就走了呢?”   苏云韶:“去找三分之一个人。”   两人一鬼一系统:??? 第58章 三魂七魄   “绿灯了。”苏云韶提醒道。   “啊?哦。”濮子悦赶紧开车, 还不忘问,“三分之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苏云韶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胎光、幽精、爽灵,也说天魂、地魂、人魂, 胎光主生命, 幽精主爱欲,爽灵主智慧。胡律师丢了最重要的胎光, 一个多星期了, 再找不回来会死。”   这下阮玫算是明白苏云韶为什么看了一眼就急着要走,再不离开去找胎光, 胡萍萍都要死了!   濮子悦:“所以你是去律所找胡律师丢失的胎光?”   苏云韶“嗯”了一声, “人的三魂七魄大多时候留在身体里,但会在受到巨大惊吓和死亡时分散丢失, 所以又有‘叫魂’的说法。胎光应该是在家暴男上律所砍杀,受到巨大惊吓和生死边缘之际丢的,不在律所,也在附近徘徊。”   苏依依似懂非懂, “我只听说孩子年纪小容易丢魂,哭闹不止, 需要找神婆叫魂喝符水什么的。”   胡萍萍三十多岁也丢魂, 还找不回来, 老实说,挺稀奇的。   苏云韶:“三魂七魄全了, 那才是个正常的人, 缺了爽灵痴呆弱智,缺了幽静无爱无欲,单靠主生命的胎光很难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濒临死亡的时候会丢魂, 那也有可能是在医院丢的,毕竟是在医院抢救回来的。”   这话是濮子悦出于法医职业的严谨态度说的,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很像是在杠。   好在苏云韶并不在意,还顺着濮子悦的思路说下去:“要是这么想,那她被救护车拉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濒临死亡,三魂七魄早丢光了。”   濮子悦觉得很有道理,然而胡萍萍只丢了胎光,所以她的想法不对。   也不能说不对,可能只是不适用于这个例子。   苏云韶:“看到跳楼杀人吓一跳,车祸被医院抢救回来虚弱些,这些大多不会丢魂。丢魂的条件不是固定不变的,我只是猜测。”嗯,还有掐算。   说是猜测,她们都明白苏云韶应该很有把握。   濮子悦不再揪着这个话题,“那要怎么找?”   “阮玫跟着我,她认识胡律师,能帮忙一起找。”苏云韶看着濮子悦和苏依依有些犹豫,“三魂是人形,对着胡律师的照片就很好辨认,你们看不到,还是算了吧。”   濮子悦:“不是有临时阴阳眼吗?”   苏依依:“我也想帮姐姐和胡律师的忙!”   “今明两天都下雨,没太阳,你们开了临时阴阳眼可能会不舒服。”男属阳,女属阴,男性对阴气的抵抗力更强,没太阳的日子,苏云韶是不赞成女性开阴阳眼的。   她尽职尽责地提醒,没想到两人半点不在意。   濮子悦:“人命关天,这点不舒服可以忍。”   苏依依:“还是胡律师的命更重要!”   两人如此坚持和善良,苏云韶还是应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玻璃上,街上行人打着五颜六色的伞,来去匆匆,还有人沿着街边商店的屋檐躲着雨走。   律所的办公楼在繁华地带,附近有银行、商超、地铁等大型的基础设施,人流量非常大。   到了律所下面,濮子悦停好车,拿起雨伞。   苏云韶抬起手,动手前叮嘱一句:“找人归找人,千万别随便找人搭话。”   普通人看不见胡萍萍的胎光,问了也没用。   在阴阳眼的状态下,被搭话的还有可能不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濮子悦和苏依依严肃点头。   苏云韶给开了临时阴阳眼,两人看见车里突然出现的阮玫,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看苏云韶,又倒吸一口气。   濮子悦:“我听秦副队说鬼是惨白惨白的脸,阮玫怎么这么正常?”   苏依依:“我看着和姐姐的脸色也没差多少,挺红润的啊。”   “越厉害的鬼越接近人。”阮玫可是能在大太阳底下绊祝爸一脚的狠角色,哪里是一般鬼魂能够比拟的?   苏云韶再度提醒,“你们俩无法分辨人与鬼,埋头找人,别找人搭话,走吧。”   阮玫急不可耐地穿过车身,快跑进律所。   濮子悦和苏依依一南一北,苏依依那边还有系统帮忙,速度更快一些。   苏云韶掐了几下手指头,没得出律所这片区域以外的更详细结果。   她在符箓阵法上还算精通,看相也可,但掐算这一道是真的……愧对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傅。   尽管她缺失的记忆中没有师傅的影子,可这身本事不可能凭空而来,自然是有师傅的,兴许还有师兄师姐师叔师伯们。   得不出结果,苏云韶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去找。   既然掐算和推断出的结果都显示是在律所附近,她们三人一鬼多花点时间总能找到。   她们找胎光的同时,其他人也在努力。   雷初曼和陈星原一组去查阮玫的家人,想知道阮玫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和人结怨,会不会被人寻仇。   赵晴画和许敦一组,去查胡萍萍的为人,对家人丈夫和孩子怎么样,有没有胡萍萍经手过的案子相关人士去家里找麻烦等等。   秦简和柏星辰一组,他们俩手上有些功夫,尤其是柏星辰,帮他们开车的狗子身手更好,一起去查家暴男更安全妥当一些。   查阮玫和胡萍萍的两组进展比较顺利,秦简和柏星辰这边就麻烦多了。   家暴男在小区里的口碑非常差,说他没个正经工作,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爱喝酒打牌,喝醉输钱心情不好就回去打老婆孩子。   这里是三十多年房龄的老小区,隔音很差,哪家吵嘴打架声音重点就能传得到处都是,所以邻居们很清楚那家人的事。   狗子带着证件过来问询情况,秦简和柏星辰或是在不远处听,或是以社会调查的借口询问。   邻居们也不怎么警惕陌生人,回答的内容比他们问的还要多。   热心邻居阿姨:“他们家哦,造孽的嘞,男人不工作,一家子全靠女人开超市赚钱,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操持一家人的生活,晚上超市关门了还得洗衣打扫,不到一两点没法睡觉的嘞。”   热心邻居老太太:“现在还算好的,前两年公公婆婆还活着的时候,那女人更苦呢,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活得比驴累。居委会一向只劝和的,我们都看不下去了,可是怎么劝她都不肯离,说是为了孩子再忍忍。”   热心邻居大妈:“你们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以后可不能学这种男人,没本事还打老婆的男人活该下地狱!我们现在就可惜他杀了人还判不了死刑,老天爷要是能开眼降个雷劈——死他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家暴男拎着几瓶酒回来了。   男人身材微胖,肚子大凸,有些秃头,面色发红,油光发亮,一看就是长期酗酒导致的。   见到小区里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家暴男翻了个白眼,一边喝酒一边在那指桑骂槐:“每天叨叨这家叨叨那家,一群臭不要脸的长舌妇,迟早割舌头!”   邻居们气得脸色发青,差点冲上去找他算账,又被旁边的人拉住,小声劝说道:“他喝了酒会杀人的,还不用坐牢,算了,别惹他。”   家暴男好似听到了这句话,仰着头哈哈大笑,更嚣张了,拎着瓶酒往嘴里灌。   “老子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你们来啊,敢惹老子,一刀杀了你们!”   家暴男大白天的似乎就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踉跄,眼神很虚,目光没有焦点。   “这世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杀过人的,可不怕你们这群孬种!一个个的杀鸡都不敢,老子可是拿着那么长的刀,刷刷刷砍了那两个贱女人十几刀,不对,是几十刀哈哈……”   家暴男把手里的酒瓶当成刀,在半空中比划来比划去,“那两个贱人长得还不错,可惜了,死前没睡过。不对,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大学生嘛,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搞过,早不干净了……”   这嘴里不干不净的,听得秦简脑门青筋直暴,要不是狗子和柏星辰按住他,他早冲上去踹人了。   热心邻居们也怕他们年轻气盛的冲上去打人,赶紧劝说道:“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坐牢,回去吧,老天爷迟早会收拾他的!”   因着这么一出,离开小区以后,狗子的脸色很是难看。   秦简试探着问:“都嚣张成这样了,真的不能抓吗?”   狗子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有精神病!”   “精神病”三个字堪比一道护身符。   警察只负责抓人和审讯,最后还是得上法庭,经由法官判决罪行,可律师抓着精神病这一点来辩,他们实在没办法。   柏星辰:“我们去查查谁给他开具的精神病鉴定。”   秦简:“对,这个医生或者医院肯定有问题!”   狗子没说话,直接开车把两少年送去医院。   *   胎光最终是系统找到的。   它因绑定苏依依有数据搜寻的范围限制,可上帝视角总比人的肉眼视角更方便广阔一些,还能看到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找到以后,苏依依第一时间给苏云韶打电话说明地址,苏云韶和濮子悦赶了过来。   看到胡萍萍的胎光所在的位置,三人都沉默了。   濮子悦想不通:“为什么要躲在超市的冷藏柜里?”   苏依依嘴角抽搐,“大概是怕热吧?”   苏云韶不想说话,抬手把胎光收入纸符当中,“回医院。”   回律所招了阮玫上车,苏云韶掐灭覆盖在两人眼睛上的阴气,不等询问就说:“怕你避让鬼魂出车祸。”   濮子悦:“……”别说,还真有可能。   路上,苏云韶给秦朔打了个电话,简单快速地说明胡萍萍的状况。   “我要进入重症监护室帮胡律师的胎光回归身体,但重症监护室一天只有一次进去的机会,需要你帮忙和医院协调,婶婶伯伯那边也需要你帮忙做些工作。”   秦朔没料到胡萍萍身上还有丢魂的毛病,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能醒就奇怪了!   “胎光回去后就能醒吗?”   “如果只是那样,我不需要进重症监护室。丢魂以后需要压魂,不然胎光出来那么久,可能会再跑出来。”苏云韶道,“我会尝试用元气滋养胡律师的身体和器官,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还得看她自己的恢复状况。”   听起来就很麻烦,确实无法隔着重症监护室的距离和玻璃来做。   秦朔:“医院那边由我来接洽,胡律师的家人我可以安排人去问话,把他们暂时调开,你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   “好!”秦朔挂了电话急忙展开布置,等她们三到医院,就有人带苏云韶去消毒换衣进重症监护室。   濮子悦和苏依依在这层楼的出入口守着,系统上上下下地看守,阮玫怕出意外,就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想着无论如何都得给苏云韶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   时间紧急,苏云韶从纸符中放出胡萍萍的胎光,牵引着胎光回到身体。   胎光离开身体在外游荡一个多星期,对胡萍萍的身体有些陌生,还不愿意回去,抵抗起来。   胡萍萍的身体太过虚弱,苏云韶无法强势镇压回去,只能花时间安抚,再以元气为墨以指为笔,在胡萍萍的额头迅速画上一道安魂符。   安魂符成的瞬间,胎光不再乱动,胡萍萍的眼珠微微一动。   苏云韶略为惊讶,果然是身具功德之人,上天垂怜,胎光归位就有苏醒的征兆。   她开始汇聚元气,继续下一步的滋养工作。   另一边,胡爸的心中满是狐疑。   女儿出事之后,刑侦大队的警察已经来过好几次,该问的都问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来问?   而且还是把他和老伴一起叫过来,不能留一个在女儿身边守着?   他们不会是想把他和老伴调开,对他的女儿做什么吧?   想到这,胡爸呼吸骤紧,赶忙捂着肚子,面露痛苦:“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警察扶着胡爸去厕所,在坑位前站着就跟看守犯人似的,他只好退出去在厕所门口等。   胡爸以上厕所缺纸的理由让警察帮忙去拿纸,等警察离开之后飞速跑开。   系统第一个发觉胡爸一个人准备上来,惊呼:【宿主,胡伯伯回来了,他爬楼梯好快啊!】   苏依依:!!!   跑回来一看,苏云韶正在忙,她赶忙找濮子悦,“子悦姐,胡律师的爸爸再爬几层楼就要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濮子悦大惊,“这么快?”   暗骂了一句“秦朔真没用”,脑筋飞快地转。   她们三个不久前刚来看过胡萍萍,在苏云韶进入重症监护室站在胡萍萍床边的现在,该用什么理由忽悠胡爸才比较有可信度?   “说实话行吗?”濮子悦投降。   苏依依死鱼眼:“你觉得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说服他的几率能有一成吗?”   濮子悦:“……”卑微。   胡律师的爸爸是退休的物理教授,她们两个对玄门知识一知半解的菜鸟,怎么可能说得过说得服那样的人?   柏星辰亲眼见鬼遇到了这么多鬼魂妖怪,还在那坚定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信徒,凡事总想用科学的角度去解说证明,学了几十年物理的教授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说实话的办法在短时间内行得通,苏云韶也不会让秦朔去做胡爸胡妈的思想工作,秦朔也不会用询问案情的理由把二老留在下面。   阮玫飞奔下去找胡爸,在楼梯间遇到了没赶上电梯在爬楼梯的胡爸,胡爸注重锻炼身体好,一口气爬了好几层楼也不喘。   “胡叔叔,胡教授……”阮玫在胡爸耳边喊得超大声,她自觉喊出了最高分贝,无奈胡爸不为所动。   胡爸年纪大了,这两天又下雨,没太阳可晒,附身胡爸让他留在这是下下策。   万不得已,阮玫不想那么做,拼命地喊,喊到最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胡爸:???   爬楼梯的脚步顿了顿,趴在楼梯扶手边上,往上看往下看都没找到声音来源,摇摇头继续上楼。   有戏!   阮玫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开始飙海豚音。   胡爸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出现幻听,然而接下去那尖锐的鬼叫声仿佛近在耳边,鬼哭狼嚎地他脑子都胀了。   “什么情况?”胡爸揉揉耳朵,怀疑这段时间太累,身体出现毛病,决定稍后去耳鼻喉科挂个号检查一下。   阮玫气沉丹田发出来的海豚音飙得濮子悦和苏依依在楼上都听到了,偏偏胡爸当成幻听,还在快速爬楼。   “呜呜……”阮玫被气哭了。   当人的时候唱歌五音不全永远不在调上,被人嘲笑也就算了,当了鬼,她豁出脸面飙海豚音还被人无视。   阮玫的鬼吼鬼叫办法失败,苏依依咔哒一下把门给锁上了。   濮子悦瞪大了眼:“消防通道的门是不能锁的,违反《消防法》。”   “不然怎么办?”苏依依哭丧着脸,她当了十七年的守法好公民,第一次干坏事就被抓了个现行。   “我不觉得我们两个能拦得住他呀。”   濮子悦沉默一瞬,扭过了头,“事出紧急,以后不能这么做。”   这时,胡爸爬到了这一层,拉门的时候意外没拉动。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都是朝外打开的,他加大力气又来了一次,还是没拉动,门居然被人锁起来了!   “开门!”胡爸喊了几次,没人过来,他原路返回一层,决定从另一边进。   “我就不信那边也锁了!”   濮子悦哒哒哒跑过去,把门给锁了。   而这边,苏依依把锁打开。   胡爸又爬楼梯又跑步,好不容易跑到这边,又被门给拦住,赶紧去找电梯。   “我还就不信电梯上不去了!”   等胡爸再次下楼,濮子悦把门锁打开,和苏依依对视一眼,焦急地扑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苏云韶还在忙!   她们俩的异常行为已经引来了这一层医护人员的注意,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关键时刻,苏依依的手机响了。   是秦简打来的电话,开口就是:“你们在做什么,云韶的电话怎么没人接?”   苏依依一口气说完目前面临的困境:“有办法吗?”   在她眼中,秦简是小伙伴之中脑子最灵活歪主意最多的那个,身边还有个智囊柏星辰,应该可行!   秦简:“我们就在这家医院楼下,过去还要些时间,这样,你们先拦着胡教授,我们马上就到。”   柏星辰接过电话:“云韶既然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他看到了也没事,医生不让进。云韶是去救人不是害人的,别慌,说服胡教授的事交给我们。”   濮子悦和苏依依站在电梯前,看着楼层显示屏。   叮——电梯门一打开,胡爸就见到两个不久前刚见过面的女孩,“你们怎么在这?”   濮子悦和苏依依没有回答,引着胡爸前往重症监护室前。   胡爸一眼看到有人背对着他站在女儿的床前,“什么人?”   濮子悦:“胡教授您放心,她在救人。”   苏依依:“我姐姐受阮玫之托过来探望胡律师,来了以后发现她的三魂丢了最重要的胎光……”   柏星辰说:不管胡教授信不信,先把事情经过解释一下。信了更好,不信也能拖延点时间,等他们赶到。   为了不引起胡爸的怀疑,苏依依说得很快,没有一点拖延时间的迹象。   解释得差不多了,先前找胡爸问话的警察找来了,秦简柏星辰狗子乘坐电梯也上来了。   他们说得再天花乱坠,教了几十年物理的胡爸还是不信。   要不是胡萍萍的心电图显示正常,苏云韶除了握胡萍萍的手没有做出其他奇怪的举动,胡爸早报警了,哦不对,警察也站在她们那边。   想到这,胡爸看警察的眼神不对劲起来:“你是人民公仆,应该为人民服务,为什么要帮她们骗我?”   年轻的警察憋红了脸憋出一句:“她也是人民的一员。”   胡爸:“……”   秦简差点笑出来,眼看大家好说歹说还是说服不了胡爸,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塞进胡爸手里,“胡教授,您拿好。”   “什么东西?”胡爸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三角形的黄符。   突然间,一把冒着冷光的刀冲他刺了过来。   速度之快,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刺中手臂,然后……什么事都没有。   胡爸愣愣地看着那把刀,手心发烫,黄符无火自燃变成一撮灰烬。   “你的刀……”假的吧?   秦简把刀递给胡爸,“您自己看。”   胡爸摸了摸刀刃和刀身,是真刀,不是玩具,没有机关。   他不信邪地要往身体上划,被秦简和柏星辰急急阻止,赶忙把刀抢了回去。   秦简:“胡教授,刚刚那一刀您能没事是因为平安符替您挡了,这一刀下去可护不住。”   柏星辰:“平安符就是里面那个正在救您女儿的人画的。”   濮子悦:“您刚刚在楼梯间不是听见鬼叫声了吗?那是阮玫在叫您。不是她的鬼魂找云韶求她救胡律师,她也不知道你们家出了这事。”   苏依依:“刚刚我们俩情急之下锁门把您拦在外面,真对不住,我们主要是怕您不信这个,又没有阴阳眼能见鬼,来了以后妨碍我姐救人。”   年轻的少年少女们说着胡爸分开来都能听得懂的话,可连在一块,他就觉得比SCI论文还难理解。   一张纸能挡刀?   人死了会变成鬼魂?   传闻中的阴阳眼是真实存在的?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处处有物理的美好世界吗?! 第59章 鬼使阮玫   二十分钟后, 苏云韶走了出来。   她前脚刚出重症监护室,后脚胡萍萍就醒了。   医护人员们蜂拥过去,一通检查之后把胡萍萍转到了普通病房。   胡爸:???   再怎么不愿相信玄学,他也不得不信那个年轻的女孩进一趟重症监护室, 他的女儿就从病危变成了生病, 只要再养养就能好。   听到消息赶来的胡妈喜极而泣,直喊老天保佑。   胡爸心说:老天保不保佑我不知道, 信玄学倒是能保女儿平安无事。   他想感谢苏云韶他们出手相助, 千方百计地拦住他解释,没有闹出乱子影响女儿的治疗, 转头一看, 三个女孩包括后来的男孩警察等人都不见了。   似乎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救胡萍萍,等度过危险就走。   也是, 据他们所说,是阮玫死后的鬼魂跑去求救的。   而此时,救完人就走的苏云韶等人回了春色满园,留下帮忙开车的濮子悦和狗子, 还叫了所有人的午餐。   濮子悦和狗子的家境没有好到可以随便开总统套房聚会的地步,来了以后还挺不自在。   好在不多久另外两组回来了, 人多了, 聊起正事, 就没工夫想别的。   众人开着群视频,共享上午的成果。   傅烨盖洁秦朔没空归没空, 还是得让他们参与进来, 没准还可以出出主意。   苏云韶和苏依依这边大半个上午都在找胡萍萍的胎光,来回赶路,忙着救人, 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雷初曼和陈星原表示:“阮家一家都很和善,阮玫生前的性格还有点怯懦,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和人结仇的可能性非常小。”   之所以强调“生前”,也是因为死后的阮玫和之前完全不同,变成鬼一个多星期已经厉害到能在大太阳底下行走,肢体可以接触生人和物体——一般鬼都是直接穿过去的。   能力、性格、行为方式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说到这,雷初曼还有些摸不准:“云韶,人死后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还是说阮玫之前只是表面怯懦,凶残的内在没有表现出来?”   拥有凶残内在的阮玫:“……”   “咳。”苏依依假装咳嗽,挤眉弄眼地吸引雷初曼的注意,“那什么,都在哈。”   房间里只有三个小纸片人,是附身的三只学霸鬼,雷初曼以为阮玫不在呢。   她也不知道阮玫站在哪,冲着对面歉意地笑。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群人办事就是这样的,不能光听个人个鬼的一面之词,必须查清楚真相再做事,免得产生冤假错案。”   阮玫:“没事的,我能理解。”   现场除了苏云韶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阮玫,她不想每次阮玫说一句,她就帮忙翻译一次。   本想拿出小纸片人来让阮玫附身,考虑到小纸片人并不能充分地表现当事鬼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把三只学霸从小纸片人里招出来,指挥他们站成一排,掐了几个复杂的诀。   外人看不懂苏云韶在做什么,只知道她的那双手十指快速交叉做着各种灵活奇异的手势,口中念着他们听了也不理解的词,随后房间一下子冷了下来。   阮玫和三只学霸鬼的身形现了出来,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众人和四鬼异口同声:“这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今天下雨,阳气少,阴气多,我抽取了方圆十几里内的阴气,你们感觉一下。”   其他人和四鬼都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前者是要么没见过鬼,要么用阴阳眼见的鬼,后者是实力远远不到能够出现在人面前的地步。   在众人的帮助下,四鬼在短暂的时间内掌握了该怎么显现于人前和怎么隐藏自己之间的度。   掌握了这个技能,就能更方便地混迹在人群之中,搜集情报和办事。   三只学霸鬼除了惩罚吓唬虐猫的祝民学以外,没做过什么坏事,阮玫因为解救被家暴的受害者得来不少功德,这样的鬼应该不会有了力量就胡作非为。   以防万一,苏云韶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目前的力量并不是自己的,而是我暂时强加给你们的,一旦你们用现在的力量做了坏事,因果会落在我身上,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听起来没什么威信,可所有人和鬼都知道她没有说笑。   苏云韶平日里表现得很温和,对同龄和比他年幼的学弟们都是抱以温柔的态度,但这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那可是能招来雷电且背靠地府之主的天师。   四鬼:“是!”回答得很是郑重。   “另外……”苏云韶还要嘱咐一点,“除非修为到了这个程度,家人离世前都不投胎,否则不要轻易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然只会平白地让自己的家人更伤心。   “你们身上汇聚了不少阴气鬼气,还不能很好地收敛,他们几个不受影响是因为我划了道进行阻拦。”   苏云韶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生人归一边,四鬼归一边,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众人四鬼恍然: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变成桃花簪子在苏云韶头发上安家的小小桃妖忽然出现,翘着小脚,摇着脑袋说:“人鬼殊途,轻易过界对人对鬼都不好,慎重!”   小小的三头身奶娃绷着一张小肉脸,奶声奶气说教旁人的模样,直令人忍俊不禁,好险没笑出声来。   濮子悦几个第一次见到小小桃妖,由其他人帮忙介绍,得知这世上还有妖,下巴都快掉了。   苏云韶拉来一盘糕点投喂,要不是小小桃妖在家呆得太闷,再三保证出来后在外面不惹事,她还真不想带出来。   “继续吧。”   之前说到阮玫生前和死后的性格不同,到底是什么原因。   阮玫当面给出解释:“以前是因为有顾忌,怕给家里人惹事,死了以后我都变成孤身寡鬼了,谁管我呀?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而且我是被家暴男砍死的嘛,本来就特别痛恨家暴,他们又看不见我没办法对我做什么,就一时有些浪,咳。”   说到后面,阮玫有些不太好意思。   本以为没人看得见她这才敢随便浪,没想到被苏云韶看了个正着,想想就尴尬得差点抠出个一室两厅。   不过,阮玫这话不管是人是鬼都很赞同。   正因为有家人的羁绊,这才控制自己不要惹祸,以免牵连珍爱的家人。   没了羁绊和束缚,当然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雷初曼被说服了,“我没问题了。”   赵晴画和许敦负责的是调查胡萍萍及其家人。   “胡萍萍做事风风火火,为人善良,邻里邻居经常咨询她一些法律问题,不是她专业范畴的也会帮。”许敦感叹,“要知道律师的咨询可都是按时计费的。”   柏星辰举手,确认许敦暂时没有要补充的内容才说:“咨询律师分免费和收费两种情况,并不是所有咨询都收钱。”   众人和三鬼都看向了阮玫:是吗?   “是的。”阮玫点头,“一般简单的问题大多是不收费的,只有复杂的专业性强的才需要收费,而且律师每年也有一定的法律援助义务,就是完全不收钱帮人打官司的。”   许敦家从没遇到过需要求助律师的事情,所以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全部来自于电视剧。   害,被那些年牛逼哄哄的“我的时间很宝贵,按分计”的律师男女主给误导了!   许敦:“也不一定问的那些全是不收费的简单问题,反正我觉得她能在下班时间这么帮助邻居,就是个好人,可惜……”   赵晴画接过话来,“胡萍萍的专业水平很高,口碑很好,但家庭生活中明显有所欠缺,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关心不够。”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要想在工作上有所成就,肯定得花费不少时间,分配到其他方面的自然而然会少。   许敦:“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里,胡萍萍只是和她丈夫有些日常生活的口角争吵,有关育儿方面也有些争议,但应该不至于到买凶杀人的地步。”   赵晴画:“胡萍萍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里,她丈夫既要工作和照顾接送上幼儿园的孩子,还要抽时间去医院看胡萍萍和岳父岳母,非常憔悴,但还是挺积极乐观的。”   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秦简和柏星辰则是说了家暴男过于嚣张的诡异态度,邻居们透露的消息,以及比较奇怪的一点:胡萍萍所在的医院就是给家暴男鉴定精神病的地方。   秦简:“有可能是我比较敏感,毕竟这家医院距离比较近嘛,但既然想到了,我下午就去查查看。”   说着说着,秦简的眼神就飘到了小刘狗子身上去,意有所指地说:“要是能知道是哪个医生给开的证明就能省不少事了呢~”   小刘狗子笑得没什么底气。   老实说他们俩挺想帮忙的,可惜制度在那,不敢违背,秦简也没强硬地要他们说。   柏星辰做了个总结:“疑点有三,一,家暴男的妻子为什么被磋磨被打得那么厉害还不肯离婚?二,为什么忽然想通要离婚了?三,家暴男为什么杀了人有恃无恐?”   针对这三点,众人展开讨论。   家暴男的妻子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孩子不肯离婚,在一个被父亲家暴的家庭里长大,难道会比单亲家庭更好吗?   长期遭受丈夫暴力对待的妻子,会有什么理由突然想通要带着孩子逃离这个地狱?   据邻居所说,孩子是被打大的,一次进医院就让当母亲的心疼了改变了?   家暴男有恃无恐底气十足,会不会是有人在保他,甚至于之前敢上律所杀人也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   众人和四鬼讨论许久,因缺少关键性线索得不出结论。   秦简气馁地趴在沙发背上,他是有将来去当刑警的想法,但不代表该玩的十七岁就要做这些,操心太多会秃头的。   “云韶啊,为什么不用真言符?只要把真言符往家暴男身上一贴,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吗?”   这也是濮子悦小刘狗子他们想问的,队里是因为真言符的数量少,得留到重大案件的时候,不能随随便便使用。   而苏云韶本身没有符少不够用的困扰,为什么不用呢?   雷初曼翻白眼:“什么都靠云韶,云韶累都要累死了。”   柏星辰正色道:“破案是刑警该做的,而不是我们几个未成年,我们只是来调查基本情况用以判断家暴男需要受到什么惩罚。”   也就是苏云韶能力强大,能够驱使鬼使悄悄做点什么,否则他们也只能看着家暴男逃脱法律的制裁,什么都不能做。   事实上,苏云韶不使用真言符的主要原因还是:“我不可能一直提供真言符。”   迄今为止,真言符只有她一个人画,不管她画多少都不够。   真言符只能作为真假不定时判断真实的辅助工具,依赖太过,人容易废,等苏云韶不在真言符消失……那就彻底完了。   众人不以为然,以苏云韶的能力,提供个几十年绝对没问题,等她有了徒子徒孙,那就更没问题了。   柏星辰也只是觉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人没鬼想得到苏云韶真正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点奇怪。   为了恢复正常,濮子悦问:“我之前见过云韶招魂,这一次不在医院里招魂是因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不好办吗?”   苏云韶从盘子里拿来一块糕点,用大家都能听懂的方式简单地说:“如果一个人的魂魄是这么一块糕点大,那么胎光就是十分之一,并不是真的十分之一,只是为了好算这么说。”   苏云韶从那块糕点上掰一小块下来,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糕点在茶几上滚了几下,落下不少细细小小的碎屑。   接着,她又拿过一整块糕点去滚。   秦简秒懂:“这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和残缺的人,完整的人可以走过那么长一条路,残缺的人要想走过去就很难,路上还可能受伤。”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苏云韶:“生魂更脆弱,晒太阳都会被伤害到,更不要说只是三魂七魄中的胎光一份。”   众人不由发出“哦~”的声响。   午饭是直接送到总统套房的,一群人在宽敞的餐厅里吃饭,吃完就出发干活。   临走前,秦简还是问苏云韶要了一张真言符。   “其实我和星星已经有那么点猜测了,调查结束再去找那人证实。”   苏云韶同意了。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既然结果快出来了,她也就不再白费功夫。   苏云韶要回家画符雕手办,把总闹着无聊要出门的小小桃妖交给苏依依,让她带出去玩。   下午,秦简和柏星辰带着其他人跑来跑去,一会儿去医院,一会儿去律所,最终回了家暴男所在的小区。   他们几个未成年没有审讯嫌疑人的资格,让小刘和狗子帮忙,把喝了酒在家里睡大觉的家暴男请到了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   家暴男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每次来都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一箩筐半点用没有的废话,就折腾警察。   懒得扯皮,秦简往家暴男的背后贴了张真言符,接下去的时间里,家暴男再怎么惊恐也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隔着一扇特殊玻璃,小刘和狗子在审讯室问,秦简和柏星辰在玻璃旁的房间里看,同时在群里文字直播。   原本他们俩不能待在这,只是由于真言符是秦简带来的,又是苏云韶给的,考虑到苏云韶的能力,胡局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简:【艹,你们知道这孙子为什么一直打他老婆吗?因为他高高兴兴娶了个大学生,结果老婆不是处。他自己在外面约啊嫖啊,都不知道是几手男了,还非得要求他老婆是个处,嫌老婆被人睡过,不干净!】   柏星辰:【打女儿是因为他想要的是儿子,而且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怀疑了七八年,害怕面对结果,就是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许敦:【……反正我是搞不懂这种男人的想法,算了,还是开除男人籍吧!】   傅烨:【表现得再凶狠,内心依然是个懦夫。】   秦简:【更艹的来了!这孙子就是专门冲着胡律师去的,因为胡律师之前帮一个富婆打离婚官司,拿到男方出轨和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按法律规定,这种情况财产可以少分或者不分,胡律师让男方净身出户,他就来报复了。】   柏星辰:【这人并不是真正的无业游民,他接受别人委托,帮人办事,还大多是触犯法律的事。喝酒后再杀人是律师事先告诉他的,精神病鉴定证明是找医生伪造的,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   苏云韶:【那个律师和医生有足够的证据抓吗?】   秦朔:【必须!没证据用上真言符,能做出一次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就会有无数次,绝对足够抓他!】   至于他老婆为什么愿意忍受常年的家暴也不离婚,家暴男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问当事人。   秦朔派人去上门去问,并且透露出家暴男所犯的罪行足够坐穿牢底,还有很大可能被判死刑,对方才愿意开口。   晚上八点多,秦朔发起群视频,说起后续。   “丈夫觉得妻子不是处就可以随便打,妻子觉得自己不是干干净净地和丈夫结婚,心里愧疚,所以多年来任劳任怨地伺候公婆赚钱养家,我都不知道她的大学读到哪里去了!”   “她解释说不敢说出阮玫和胡萍萍帮忙的原因是害怕再被打,还让我帮忙道歉,但是这个理由我觉得只能信三分。”   苏云韶不太明白坚持规定的秦朔为什么会说出案件相关内容。   “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我不说,你们过去问问也知道了。”秦朔十分无奈,“小区那边已经传遍了。”   警方不可能透露办案细节,要么是当事人主动说的,要么是小区热心邻居们自带监听设备。   这种小事没必要查到底,警方也就不管了。   群视频结束许久,群里还是一片骂声。   雷初曼:【渣男贱女天生一对,给我锁死!千万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许敦:【介意不是处,早离婚不就完了吗?怎么就能生生拖到现在呢?白白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赵晴画:【#论婚前性行为的必要性#】   苏依依:【一来可以验证婚后的性福生活指数,二来嘛……】   盖洁:【万一对象私生活不检点,身上有什么性病,就可以早点拜拜下一个更乖啦~】   陈星原:【……你们女生平时说话尺度都这么大的吗?】   苏云韶:【别算上我。】   秦简:【就是就是!我们云韶还是个纯洁的宝宝呢,你们别带坏她!】   苏云韶:【……】   雷初曼:【不行啊,最起码的两性知识云韶还是要知道的,免得以后被男人骗身骗心!】   苏依依:【我觉得敢骗我姐的人百分百会死得很惨。】   许敦:【我觉得死了以后会更惨!】   苏云韶以为许敦是在说她有鬼使可以驱使,到时候能把敢骗她的渣男揍到不能自理,然而其他人都明白更惨的原因是阎王。   双方不在同一个频上,完美错过。   十点,阮玫从医院看完胡萍萍回来,签下契约,部分功德从她身上转移到苏云韶身上,苏云韶再取出转让到笔上。   阮玫:“苏天师,这是什么笔呀?还需要用功德来修复。”   苏云韶笑了笑,没有回答。   “胡律师已经醒了,家暴男也会有应有的惩罚,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阮玫懵了几秒,老实摇头:“没想好。”   云溪和学霸女鬼不停地给阮玫使眼色:快说啊!   想起她们俩之前提过的事,阮玫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苏天师,我能留在这里当您的鬼使吗?”   苏云韶事情多,正缺鬼使,阮玫这种善心善意还没杀人的半厉鬼鬼魂最为合适。   “只要能遵守我的规矩。”   阮玫:“我会听话,多做善事,绝不杀人!”   苏云韶连规矩是什么都没提,阮玫就知道了,可见云溪他们有多希望阮玫留下。   她摇摇头,睡觉去了。   半夜,胡萍萍醒过一次,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她清醒的时间更长,见到等在床边的父母丈夫和孩子,一家人抱头痛哭。   胡爸擦擦眼泪,回想那几个男孩女孩年纪不大的样子,具体上哪个学校哪个年级段不清楚,但看着就不是大学生。   这么一来,他就能在物理这门学科上帮点忙。   他能发SCI,带学生做项目,为祖国做贡献,还能搞不定高考的小物理?哼! 第60章 艺人同桌   高考第二天, 高三生进行紧张苦逼的考试,众人和五鬼再度齐聚春色满园。   今天苏云韶留下小小桃妖看家,带云溪出来,濮子悦和秦朔也来了。   本以为三天时间都会花费在处理家暴男的事上, 搁浅了短期旅游计划, 没想到一天就搞定了,导致多出来的两天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聚在一块讨论后, 大家决定最先要做的事就是:把祝民学这个虐猫怪给收拾乖了。   仗着变成猫被虐待和物理阉割等都是在梦里发生的情景, 不会反映到现实中,祝民学只在梦里装怂, 可把信誓旦旦以为能收拾妥祝民学的三只学霸鬼给气的。   让几只猫鬼附身祝民学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的计策, 可一可二不可三。   多来几次,他可能就要被当做什么新型病症的病人关起来研究了。   三只学霸鬼觉得祝民学被当成小白鼠是罪有应得不该同情, 雷初曼几个也是一样的想法,但苏云韶柏星辰傅烨等人不同意。   苏云韶从玄门的因果角度来说:“他虐猫杀猫的相关罪责,等死后入了地府会有相应的审判,我们不能做过界。做得太过, 他成了凄惨的受害者,有些罪责就会抵消。”   柏星辰从自身安全角度出发进行劝诫:“上次祝民学在餐厅里闹出来的事, 网友只当是巧合和热闹看, 热度已经淡了。要是再来几次, 上面重视起来,绝对会查到我们的头上。”   秦朔也说:“我打听过了, 特殊部门的高部长在符箓方面的能力不如云韶, 但是在抓鬼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坐到部长的位置,他还是茅山派出身。”   一听是茅山派, 五鬼都有点蔫。   那些年的电视剧里多的是茅山道士捉鬼情节,搞得他们潜意识里有些惧怕。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年轻气盛,总想着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让那些做坏事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被轮番劝说阻止,精神都萎靡了下来。   苏云韶没想到他们几个对这件事竟然有着这么大的执念,“不是还有其他虐猫的人吗?”   为什么单单盯着祝民学一个?   三只学霸鬼失望撇嘴,拉着云溪和阮玫制定接下去的计划。   雷初曼许敦几个无法亲自入梦惩罚,就把主意打到参加制定计划中,多少出一份力也能出出气。   讨论着讨论着,惩罚内容就有点歪。   “像他这个年纪最害怕的是什么?我们瞄准这个不就行了吗?”   “物理阉割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够治他?”   “爆菊呢?”   “……会不会太狠了?”   他们说得再小声,苏云韶也是听得到的。   眼见惩罚内容逐渐变得没节操起来,嘴角一抽,无情否决:“驳回!”   柏星辰简直哭笑不得:“你们不能仗着是在梦里就为所欲为啊?”   女鬼很是委屈:“哪里为所欲为了?”   眼镜男鬼一推眼镜:“或许你听说过有个词叫做‘一阳指’?”   板寸男鬼十指相贴,屈起食指以下的三枚手指,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柏星辰:“……”   “这不是千年杀吗?”别随便把武侠招式套上去行吗?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懂就行。”女鬼摆摆手,招呼其他人鬼继续研究,“我觉得可以让他体验一下女人怀孕生子的十级疼痛,那可比蛋碎疼多了。”   雷初曼竖起大拇指:“我觉得这个好!”   赵晴画海豹式鼓掌:“他连那么小的小橘猫都不放过,不体验一下怎么知道猫咪产子有多痛呢?”   秦简摸着下巴思索:“男人没有子宫,怀孕就是肚子鼓起来还没关系,他要从哪里把孩子生出来?”   苏依依懒得思考男人生子的可行性:“与其想那些,还不如让他变成女人再生。”   苏云韶:“……”   柏星辰:“……”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反正惨的都是虐猫怪。   其他人拿着从各种渠道收集起来的虐待小动物人物名单,在那边琢磨惩罚内容,苏云韶和柏星辰秦朔则是在讨论公益事业。   苏云韶:“我卖几次平安符的钱除去一半做慈善,还有两百来万,这个数字不上不下的,家里也不缺这点钱,我就打算拿出来做公益。”   秦朔看了眼短信记录,离两百五十万还差一点:“既然你要做公益,我就再给你添点,凑个整?”   “不用。”苏云韶摆手拒绝,“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了解到市内流浪猫狗的情况,打算把这笔钱花在流浪猫狗身上。”   听到“公益”,在隔壁惩罚组凑热闹的阮玫转了过来,“大人是打算自己花钱做吗?我记得国内好像有关爱流浪猫狗的慈善基金会,还有很多救助站。”   只一个晚上,阮玫的称呼就从苏天师变成了大人,怎么想都是跟云溪学的。   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到底哪里好。   柏星辰在搜索栏里敲下流浪猫狗救助站七个字,跳出来不少令人心惊的讯息。   前排有一条就叫做《救助站为什么要让流浪猫狗安乐死?》,其中说到最大的原因:缺钱。   一只猫一只狗一个月的猫粮狗粮开销可能就是百来块,但救助站里的猫狗数量多达上百,一天下来光猫粮狗粮就得花掉几百几千,长期下去是个很可怕的数字。   救助站还有一个很大的费用开销项目:医疗。   为了更好地控制流浪猫狗的数量,不管是公是母,都要安排绝育。以猫为例,公猫绝育最便宜的也要两百块,母猫绝育更贵,五百块起。   猫狗生病、驱虫、疫苗、绝育、安乐死都要钱,偏偏救助站实行免费领养,本身是不盈利,没有任何收入的。   当救助站资金不够,流浪猫狗又没被人及时领养走时,就只能安排一些年老或生病的猫狗安乐死,减轻资金负担。   看完这条常识科普,几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   本以为流浪猫狗去救助站是个好归宿,谁知道到了那儿还会有这么多问题。   柏星辰看向苏云韶:“你打算怎么做?”   上辈子苏云韶只是把钱和物捐给慈善机构、孤儿院、养老院,看看运营者是不是坏人,会不会私吞捐款捐物,并没有关注流浪动物,所以目前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我打算开一个私人性质的流浪动物救助站,盈利方面主要在我,看风水画符赚的都不少,可以支撑救助站的运营,后续可以通过猫咖之类的方式盈利。”   苏云韶并不在乎花多少钱,她个人对金钱的需求不高,只是她想把这件事长期地做下去,最好能够推广开来,那么就得为救助站寻找盈利的办法,使资金循环流动起来。   秦朔:“我觉得可行,我赞助!”   濮子悦:“我工资不多,还要还房贷车贷,就不减衣缩食凑热闹了,我出力吧!”   阮玫:“我也可以!还不要工资!”   朋友们如此支持,苏云韶还是很高兴的。   “那我们就先制定一下计划吧。”   凭空想一件从来没接触过的事太麻烦,既然有现成的救助站在,没必要跟自己死磕。   他们决定先去市内的各个救助站了解一下行情,做做参考,兴许前辈们还会热心地给他们一些意见。   他们这边商量得有模有样,逐渐把隔壁惩罚组的参与人员吸引过来,听说要办流浪动物救助站,个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女鬼:“外面的流浪动物都送去救助站了,很大程度上能够避免动物们被混蛋虐待。”   眼镜男鬼:“开救助站的前期投入很大,义工不好找的话,我们几个可以来帮忙。”   板寸男鬼:“学妹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学习,我们当不成家教,总得再找件有意义的事来做,这个就很好!”   学渣苏云韶:“……”有被内涵到。   “我们几个都得上学上班,不能经常过去,前期工作有你们盯着挺好的。”   因为女鬼的那句话,秦朔想到一个主意:“救助站可以和社会各界合作,尤其是年幼的孩子,三观还没定型前培养他们和动物的感情,那就更不容易产生流浪猫狗和虐待了。”   他这么一说,苏云韶也想到了:“可以宣传用领养代替购买,让那些有养宠物倾向的人来救助站了解养宠知识,尝试和宠物亲密接触。接触几天还想养,可以办领养手续,受不了猫毛狗毛铲屎直接放弃,也比买来以后弃养好。”   “宣传的话……”雷初曼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如果不计较宣传成本,其实可以找那些微博大V之类的网红,做做推广什么的。”   赵晴画弱弱举手:“公交车站不是在播放公益广告吗?很多人等公交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我们能不能拍点流浪动物的公益视频放到那里去?”   许敦:“找专业团队和明星拍公益广告比我们自己拍的效果好很多,可是找明星的成本太高了,就算是云韶学姐可能也有点吃力。”   毕竟目前市面上的公益广告都是找大家比较眼熟的明星,用数量堆起来的。   只请几个明星来拍公益广告,会显得有点小气,受众也不太广。   秦简心想,要是有明星能够免费出演就好了。   那一瞬间,他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或许可以免费出演的明星。   “玉白衣!”   柏星辰头皮发麻,他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找他吧?”   秦简笑得十分乖巧,柏星辰心累地闭上了眼,雷初曼和赵晴画无奈扶额。   他们四个的表现把其他人和鬼都搞懵了:什么情况啊?   秦简看着苏云韶说:“玉白衣就是你那一直没来学校的同桌,大家都是同学,去求他帮个忙应该不会被打出去。”   苏云韶:“……”   她选择问四人之中最靠谱的柏星辰,“可行吗?”   柏星辰犹豫许久,说得比较委婉:“玉白衣就是在学校挂个名,来上课的时间不多,他对同学态度友好,应该可行。”   “应该?”苏云韶抓住某个关键字眼。   雷初曼:“他那人偶像包袱非常重,粉丝求他签名合照都会应,按理来说这种能够给自己增光的事情是会答应的。”   赵晴画:“但他背后还有经纪公司,就算本人答应了,公司不同意也没辙。”   说来说去,找玉白衣帮忙的事根本说不准,可能性一半一半。   只是多出些钱的事,苏云韶并不打算把玉白衣算在内,然而秦简说:“我和他关系还行,先试试呗,不行再说嘛。”   有玉白衣和他熟悉的制作团队加入,拍摄公益广告的速度就能加快不少,很是省事。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秦简说得没错,可以先问问,如果对方拒绝,再考虑其他。   苏云韶点了头,“不用勉强,出钱总比欠人情要简单。”   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说不准将来会遇到什么难题,能不欠还是不欠的好。   秦简比了个OK的手势,当着众人的面给玉白衣发了条微信消息:【兄弟,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聚?】   玉白衣是个艺人,当下要做的就是先约时间。   开救助站和拍公益广告都需要不少时间,秦简并不着急,谁知……   消息刚发过去,玉白衣就回:【行啊,我今天休息,你过来吧。】   艺人再忙也是有休息时间的,秦简没有在意。   秦简:【下午一点,方便吗?】   玉白衣:【行。】发了个地址定位。   三言两语就约好了时间和地点,这速度也是惊呆了众人,下意识地觉得玉白衣这么好说话,拍公益广告这事肯定有戏!   十二点半,玉白衣听到了门铃声。   他看了一眼时间,心说:提前半小时,秦简来得够早啊!   玉白衣没走两步,听到了开门声,来人是他的经纪人,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   “你怎么来了?”语气颇为冷淡。   经纪人反手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抱怨:“玉少,你的好几个资源都被抢了,怎么半点不着急呢?”   玉少是粉丝给玉白衣取的爱称,玉白衣不喜欢别人叫他白衣,经纪人就这么称呼了。   “撕资源是经纪人的活,我着什么急?”玉白衣坐回沙发,舒舒服服地靠着抱枕,翘着二郎腿该吃吃该喝喝,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见他这副咸鱼模样,经纪人头疼得要命。   等看到玉白衣在吃薯片喝可乐还有几包没拆开的辣条,日子过得跟普通宅男一样,他的心都在滴血。   “玉少,你可是偶像啊!胖一丁点反应到镜头里就是胖很多了,怎么能吃这种没营养还容易发胖的垃圾食品?”   “我最近又没什么通告,都在家快闲到长毛了,还不允许我吃点肥宅必备品?”玉白衣扭头切了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一进门就抱怨,肯定没把资源撕下来。   经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自从他当了玉白衣的经纪人,脑袋上的头发都快愁光了。   “上次我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哪一件?”经纪人经常抱怨这抱怨那的,玉白衣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都没认真记过除了公事外的话。   经纪人:“请小鬼。”   如果说玉白衣之前的态度只是冷淡,听到这三个字,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看经纪人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冰冷。   “我拒绝了!”   “我知道,但这不是没办法吗?”二十度的室温下,经纪人急出了满脑门的汗,顶着玉白衣丢刀子似的眼神说了几个后辈的名字。   “这些人原来还不如你呢,结果请了小鬼就把你的资源都抢走,咖位都快比你大了,你要是不请一个回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不如你仰望你的后辈们一个个超过你,最后把你踩在脚底下!”   知道成名的路上有捷径可走,玉白衣不是没动过心,可请小鬼是真的不行。   “你自己也有孩子,设身处地地想想。”   “请小鬼不是要你用自己的孩子,你这年纪也生不出来,用的是别的国家的孩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这个,经纪人就万分后悔自己太过老实。当初要是瞒了下来,说不定玉白衣早就请来小鬼,如今的事业如日中天。   “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那都是一条人命,我可以咸鱼可以扑街,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中有那样的污点。”   玉白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矮胖的经纪人,“你要是觉得跟着我没前途,可以向公司申请去带别的艺人。”   “我又不是只能和你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你红的时候我拿了不少钱,不会在你暂时落魄的时候抛弃你,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经纪人愁得胖乎乎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像只皮薄馅大的包子,十分喜感。   玉白衣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决定好了明天的早饭。   “红了就营业,凉了就休息,着什么急?那种缺德的事以后少提,更别做!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多想想你家里的宝贝女儿,给她积点德!”   想到家里那软乎乎甜蜜蜜香喷喷的宝贝女儿,经纪人的脸色缓了下来。   “行,我以后不会再提了。那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顺便复习一下,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你还得回学校一趟呢。”   玉白衣的笑容和从容全部僵在了那,狠狠地掏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这个经纪人还算听话,他早给换掉了!   “叮咚——”门铃响了。   玉白衣赶忙擦嘴擦手,经纪人在可视门铃对讲机里看见按门铃的两个少年,回头问玉白衣,“玉少,你认识这两人吗?”   “我同学,让他们进来吧。”   经纪人连忙开门,请人进来,“你们好,我是玉少的经纪人,我姓徐,两位喝点什么?”   秦简:“水,谢谢。”   柏星辰:“一样,麻烦了。”   经纪人倒了两杯温水过来,用眼神询问玉白衣自己要不要留下来帮忙,玉白衣摇头,他就走了。   玉白衣看着柏星辰笑道:“我还以为班长是给我送期末复习资料来的呢。”   柏星辰:“你需要的话。”   玉白衣哈哈笑,“行了,学渣要什么重点?今天过来找我有事?”   秦简说起他们几个准备开流浪动物救助站的事,“我们想拍个公益广告进行宣传,想请你介绍一个制作团队。”   玉白衣:???   “不过就是几个月不见,你们的思想境界是不是上升得太快了?”   如果是柏星辰这样的好学生起头,他还觉得正常,可问题是秦简这样的学渣都去搞公益了,再想想薯片可乐在家咸鱼快乐的自己,啧,惭愧!   “那不是没办法吗?”秦简笑容微憨,他本来和柏星辰一起坐在玉白衣的对面,这会儿快走几步坐到玉白衣隔壁去了。   “兄弟,我给你讲讲这一个月来我堪称翻天覆地的经历吧!”   “好啊。”玉白衣正无聊呢,听听故事也是好的,哪怕光听这个开头,就知道秦简要说的经历肯定很扯。   柏星辰闭上了眼,默默在心中念叨:阿弥陀佛,又一个三观即将重塑的孩子。   秦简深谙讲故事的精髓,那必须得五分真两分假两分夸张一分润色,否则故事不够精彩啊!   就拿他用真言符让家暴男有问必答的事儿来比喻,干巴巴地直接说贴了一张符,谁谁问,谁谁答,这种故事谁爱听啊?   那必须得先铺垫一下!   秦简把家暴男在小区邻居面前的嚣张态度改成了在警察面前的大放厥词,狗子当时在场,不是胡说。   在审讯室里的叽叽哇哇一通胡说改成了誓死不从,就是夸张了点。   直到最后真言符出场……秦简说到口渴,在关键部分停下来喝了半杯水。   玉白衣如同追了半天文结果遇到在高潮部分断章的作者,着急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秦简继续讲故事。   柏星辰估计他接下去起码还得说上一个小时,拿着杯子去厨房接水。   说完故事,秦简又喝了回水,从口袋里掏出出门前从苏云韶那要来的真言符。   “这就是让家暴男乖乖听话的符。”   玉白衣哪信啊?   “真的假的?”   秦简太熟悉玉白衣此时此刻的表情了,他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不信啊。   “不然你试试?就问……你经纪人刚刚和你说的话,能说吗?”   玉白衣打定主意不说养小鬼的事,点了头,“就聊聊最近的通告和行程,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简把真言符啪的一下贴上玉白衣的手背:“我们来之前,你的经纪人在和你说什么?”   玉白衣满脸自信地说:“养小鬼。”   玉白衣:???   秦简:……?   柏星辰:??! 第61章 饲养小鬼   秦简和柏星辰本以为艺人和经纪人最多说说艺人的通告行程, 只要不涉及太具体的内容就没关系。   玉白衣同意了,秦简问得也没什么心理压力,结果……养小鬼是什么鬼?   玉白衣脸上的自信消失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不可置信:“真言符居然是真的?我刚刚根本没打算说!”   他不信邪, “你们再问, 我还要试一次!”   柏星辰使了个眼色:问安全点的。   秦简:了解!   “你午餐吃了什么?”秦简心说:这话作为日常客套用语,绝对安全。   谁想到被问的玉白衣很是犹豫, “叫了外卖鸳鸯锅。”   说完以后就知道真言符的确名副其实, 撒不了谎,好东西, 真有趣!   秦简惊愕不已, 多看了几眼玉白衣的身材,“你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   鉴于同班同学里有当艺人的, 秦简和柏星辰多少了解过娱乐圈。   如今的屏幕用的是宽屏,人物会被左右拉宽,所以现实中很瘦的人在屏幕上是刚好,稍微胖一点的人上镜以后就会变得很胖。   为此, 娱乐圈的艺人,不论男女, 对饮食和热量的摄入控制得非常严格。   柏星辰的视线在玉白衣的嘴巴和手背手指上多停留一回, 他不是刑警, 光这么看,实在看不出来。   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 他真诚劝告道:“千万别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吃进去以后再催吐, 伤胃伤身,时间久了还可能引起厌食症。”   归根到底,艺人只是一份赚钱的职业。   如果因此伤了身体, 得了大病,得不偿失。   玉白衣笑了,他去学校上课的时间不多,没想到同学这么关心他,都不怕交浅言深。   “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这段时间没什么通告,我可以闲在家里,等有行程通告了再控制饮食和减肥也来得及。”   秦简和柏星辰不怎么了解娱乐圈,但班里的女同学经常会讨论玉白衣又接了什么广告,上了什么综艺,耳濡目染下知道不少讯息——玉白衣是个粉丝众多的流量小生。   这样的人怎么会没通告到在家一个人吃火锅养膘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白衣不准备再隐瞒下去,正好试试真言符的效果,看看在主人不打算说谎只是有意识隐瞒的情况下会说出多少。   “本来忙得都没时间休息,上镜必须画浓妆遮盖黑眼圈掩饰皮肤瑕疵,后来不少应该属于我的资源被抢走,人家赔违约金也要换代言人,我不用工作也能拿一笔钱,还算可以吧?”   遇到这种事一般是得罪了人,或者艺人本身出现什么丑闻,品牌方想规避风险。   可玉白衣是个未成年,也就是不怎么去学校上课成绩不好,不耍大牌,不乱搞男女关系,不触犯法律,没出什么毛病啊?   经纪人和公司方面思来想去不明白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和经纪人关系比较好的人见他着急上火,透露了一个消息:养小鬼。   “这个小鬼可不是你们以为的几岁孩童的正常小鬼。”玉白衣的眼很冷,要不是他多心问了一句小鬼是什么,怎么来的……呵呵。   说到这里,他觉得够了,不想再恶心两个同学,不再说下去,而真言符也没有逼迫他说。   看来真言符的作用只是让人说真话,不说谎,只要问话的人不问得太过分,有些秘密还是可以保住的。   玉白衣想要到此为止,然而秦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自然想要了解透彻。   他摸出手机,给苏云韶拨去视频。   此时,苏云韶他们还在春色满园,周围都是自己人和鬼,方便接视频的。   救助站作为不盈利的机构,需要给动物们一定的活动空间,占地面积较大,得选在租金便宜的位置尽量节省开支。   这就导致救助站离市中心非常远,一来一回半天就没了。   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上门,打扰救助站的正常工作,得先打电话过去说明意图,约好时间再上门,约的是明天。   下午,他们就在想公益广告的创意。   苏云韶接了:“怎么了?”   秦简把前置摄像头对准玉白衣,“云韶,我旁边这个就是你的同桌。”   又看了眼玉白衣,“你一直没来学校,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同桌,快来打个招呼。”   双方以视频聊天的方式初次见面,都淡淡地笑着,保持陌生人的礼貌与客套。   等他们认识了,秦简就把前置摄像头拿回来对准自己:“云韶,养小鬼是什么?”   玉白衣心说:你都知道我和经纪人在谈养小鬼的事了,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去问人家女孩子?   柏星辰已经在网上搜索出了一些养小鬼的内容,大致了解过后,坐到了秦简旁边。   网上的那些传言真假难辨,有关玄门的知识还是得问专业人士。   玉白衣:???   班长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怎么还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   秦简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养小鬼,苏云韶明白这件事跟玉白衣有关,然而刚刚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在玉白衣的身边看到小鬼。   考虑到养小鬼的目的,那就是娱乐圈有人养。   苏云韶:“秦简,摄像头对准玉白衣,从头到脚拍一遍,慢一点。”   玉白衣只觉毛骨悚然,粉丝拿着他的写真背地里做什么是他无法控制的,可被人当面这么说就很吓人了。   “你们想干什么?”   原来是得了吩咐的秦简已经拿着手机对准玉白衣拍摄,而柏星辰绕到了玉白衣的另一边,和秦简一左一右再加上前面的茶几和后面的沙发,把玉白衣整个人围困起来。   玉白衣:弱小、可怜、无助。   这时候,他想起了离开前还问要不要留下帮忙的经纪人,他不该因为是自己的同学就掉以轻心的!   拍完以后,秦简和柏星辰重新坐了下来。   “云韶,怎么样?”   玉白衣心说:你们俩就差把我扒光给她看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很喜欢很高兴啊!   然而,视频里的苏云韶脸色冰冷。   总统套房内其他人和鬼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小心翼翼地看着心情明显很不好的苏云韶。   苏云韶:“他被小鬼咬了,吸走不少运势,带他过来一趟……”   想起玉白衣是个艺人,不方便来酒店这种敏感的地方,“算了,我过去吧,地址给我一个。”   秦简的手机在通视频,柏星辰二话不说就把地址发了过去,他从来不会不经当事人同意就这么做,实在是苏云韶的那话听起来太危险。   发完以后,柏星辰问还有些懵的玉白衣:“这种事,你自己能做主吗?是让父母过来一趟,还是叫经纪人?”   玉白衣咽了口口水:“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我的同桌是个什么人。”   为什么秦简会选择问她养小鬼的事?为什么唯物主义者的柏星辰会听信对方过于玄学的话?   怎么感觉他两个月不去学校,就跟错过了一个亿一样?!   “她是个天师,大佬,很牛逼的那种,真言符就是她画的,还给我们画了平安符和玉符,是保平安用的。”   秦简勾出挂在脖子上的大玉符和平安符,又露出了手腕上的小玉符,“我堂哥上次遭遇车祸就毁了一张平安符,人和车都没事。”   一份就能保平安,秦简却在身上带了三份。   更诡异的是:据说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徒柏星辰也带了三份。   玉白衣:???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好像进入了玄幻频道?   “哎呀,你别光愣着啊。”眼看玉白衣还在懵逼没有反应过来,秦简急了,“赶紧给你爸妈和经纪人打电话,这种事肯定得告诉家长!”   “啊?哦。”玉白衣机械地掏出手机,依次给父母和经纪人打电话。   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他只说自己出了点事,需要父母和经纪人过来一趟。对面一听出事也不多问,就说会马上过来。   最先到的是离开不久的经纪人。   从前都是先按门铃表示自己的到来再开门,这一回他直接开门鞋子都没脱就冲了进来,抓着玉白衣好一顿看,“哪里出事了?”   玉白衣心中微暖,经纪人是真的关心他,急得满头是汗,什么都顾不上了。   “徐哥,你别急,先去换鞋,在一边坐会儿冷静一下,等人到齐了再说。”   经纪人这才发现自己太过着急连鞋子都没有换,注意到秦简和柏星辰还在,尴尬地笑笑,换了鞋又把自己走过的地方拖了两遍,在一边坐立不安。   不多久,苏云韶来了。   其他人倒是也想来凑个热闹,只是玉白衣是艺人,他们人数太多,除了雷初曼赵晴画,其他人和玉白衣都不认识,不好全凑上去。   这么一来让谁去不让谁去又成了问题,索性雷初曼和赵晴画也不去了。   苏云韶还在玄关换鞋,门铃又响了。   玉爸玉妈到了,他姐姐也来了,三人见到屋里这么多人还有点愣。   一群人换了鞋,在客厅坐下。   经纪人和玉白衣一边,玉爸玉妈玉姐姐一边,苏云韶秦简柏星辰一边。   说是出事,可玉白衣半点不着急,现场还有另外三个未成年,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玉爸的年纪最大,是长辈,率先发问:“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玉白衣笑容讪讪,眼角余光不断地瞄着苏云韶,她就是那个很牛逼的天师啊?   玉家人:“……”   “我来说吧。”秦简把今天发生的事快速地说了一遍,又介绍苏云韶的身份,“云韶的天师身份和能力是经过官方认证的,你们放心吧,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要不是苏云韶才十七岁,看起来太过年轻,没什么说服力,都不需要说这句话。   “官方认证是什么意思?”经纪人问。   柏星辰:“就是市刑侦大队、各高层和国家特殊部门都知道并认同的意思。”   玉家人暗暗吸气,这么牛的吗?   他们到底年纪大些,经历的事情多,只是在心里想想,玉白衣因太过震惊喊了出来:“我的同桌是大佬系列啊!”   所有人:“……”   说得差不多了,苏云韶直奔正题:“养小鬼是我国的说法,T国的说法是古曼童,把非正常死亡的孩子尸体保存下来,具体怎么制作的就不说了。”   众人连连点头,这种事知道了只会做噩梦,还是不说为好。   苏云韶:“T国那边相信小鬼的年纪越小,效果越强,为此很多人打掉胎儿炼制小鬼。胎儿心智不足,又因被父母抛弃,无法正常出生,被折磨炼制而怨气冲天。”   “小鬼的能力有限,人的欲望无限,小鬼刚请回来的时候事业亨通一切顺利,当小鬼的能力无法满足那人的欲望,部分人就会要求他们去吞噬别人的运势为自己所用。”   说到这,就和先前苏云韶说的“被小鬼咬”和“吸走运势”对上了。   秦简可算是长了见识,“用那么残忍的办法制作小鬼,难道那些小鬼都没有怨气乖乖听话的吗?”   这也是经纪人想问的,他先前为了玉白衣的事业,几次劝说玉白衣请小鬼来着。   “怎么可能?”苏云韶嗤笑,“为了确定受益人,是要拿自己的鲜血喂养小鬼的。就算日日供奉悉心照顾,小鬼的胃口也会越来越大,能力越来越强,等到养不起压不住的时候就会被反噬。”   苏云韶一向是温和的,秦简和柏星辰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反感的表情,可见她是有多厌恶养小鬼。   听说要用鲜血养小鬼,经纪人的面色白了几分,他只知道请小鬼,并不知道还要喂血。   “要用很多血吗?”   一般人只会关注反噬或者喂血本身,很少有人会问用多少血,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基本都是动过养小鬼念头的。   苏云韶:“刚开始每隔一两天喂一次,只需少许,等小鬼的胃口大了,喂养小鬼的人欲望大了,要求多了,需要的鲜血就会越来越多。”   经纪人:!!!   非常庆幸玉白衣的坚决拒绝,否则事业是上去了,人估计也要废了。   柏星辰感叹道:“哪有从天而降的馅饼呢?要想得到好处,总得先付出点什么。”   苏云韶:“喂养鲜血主要是为了饲养小鬼,让小鬼认准主人,那些用自己的胎儿去炼小鬼的,本身和小鬼之间就有天然的血缘关系,可以喂得少些。”   “艹!”秦简低咒一声,满脸暴躁,“打掉自己的亲生孩子去炼小鬼,这是疯了吗?”   正如苏云韶所说的那样“人的欲望无限”,在很多人看来,或许牺牲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来换富贵荣华是相当值得的吧。   饶是先前觉得这是他国孩子没关系的经纪人,都觉得这种行为过分了。   作为一个家有可爱女儿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的父亲,他实在不理解打掉亲生孩子来换利益的行为,难道午夜梦回都不怕的吗?   “大概吧。”苏云韶是真的不明白那些利欲熏心的人,“T国把胎儿的尸体装在罐子里,有些人还会把这个罐子放在卧室供奉。”   想想那个画面,众人就吓得一个哆嗦,今晚不太想在卧室睡觉了呢。   玉爸年纪再大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深深叹息:“我以为用自己的孩子炼小鬼已经够丧心病狂的了,没想到真的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害!”   玉妈是老师,又有两个孩子,天然喜欢孩子,听到这种事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的两个孩子和孙子咳嗽一声我都心疼,担心得一整晚睡不着,为人父母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呢?他们都不怕死后下地狱进油锅的吗?”   玉姐姐知道自己怀孕后的欢喜场景还历历在目,只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还没来得及感叹什么,就听苏云韶纠正她妈:“婶婶,恶意堕胎的人会进冰山地狱,被惩罚脱光衣服上冰山,不进油锅地狱。”   玉妈:“……”   玉姐姐:“……”   一顿猝不及防的科普,把她们的那些伤感难过通通吹走了。   趁着众人沉默的机会,玉白衣问出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个疑问:“被小鬼反噬,会死吗?”   “不止会死,还会死得很惨。”苏云韶上辈子见过被小鬼反噬得最惨的,是被吸干浑身血液,变成了一具干尸,连同灵魂都没有剩下。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超度吗?”   苏云韶摇头,“古曼童属于T国,我不能跨国执法。举个例子,有个外国人死了,拥有我国国籍的可以送去地府,是其他国籍的就得联系该国,我们无权处置。”   所有人:“……”就、离谱。   本以为这是一个充满玄幻因素的玄学世界,谁知道玄学人家也讲科学讲法律啊!   经纪人再一次庆幸自己的艺人三观够正,无论多少资源被人抢走,无论他劝说几次,说不养小鬼就是不养。   不久前,玉白衣的三观刚碎裂重塑过,如今又来了一遍,只觉得心哇凉哇凉的。   “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小鬼反噬而死吗?”话出口后,玉白衣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平淡,内容听起来却有质问的感觉。   “我不是指责你见死不救,毕竟没有权利这点是真的无奈,就和看到杀人犯想判他死刑却没有权利没办法一样。我就是想问问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养小鬼的。”   “我因个人缘故不能牵扯进去,其他不在意的天师还是会做的,你要是找不到其他天师……”苏云韶翻找出高然的联系方式,“这是国家特殊部门部长的电话,这个部门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可以找他。”   什么个人缘故?   为什么其他天师可以,苏云韶不行?   以上两个问题明显涉及到苏云韶的隐私。   玉家人今天第一天认识苏云韶,还比较陌生,不敢问可能越界令当事人不舒服的问题。   玉白衣记下了电话号码,玉妈问:“大师,我儿子被小鬼咬了要怎么办啊?”   “他的运势被小鬼吞噬反馈到主人身上去了,我可以画符保护他的运势不再被偷,慢慢的会好。要是想把被偷的运势夺回来,小鬼会被伤,对方也会被反噬。”   说清楚两种解决办法的后果,苏云韶问玉白衣,“你要怎么做?”   玉白衣明白所谓被偷的运势,就是那些被抢走的资源。   对方虽然偷他的运势,到底不伤及性命,只是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养养身体,而他要是把运势夺回来,对方说不定会被小鬼反噬到有性命之忧。   “画符就行,不用夺回来了。”玉白衣不是被人伤害还无怨无悔的圣父,只是不愿意背负一条人命,日夜心里难安。   苏云韶发现玉家人没有一人不满,都用赞赏欣慰的目光看着玉白衣,经纪人也是。   大概只有玉爸玉妈这样的家长,才能培养出两个品行善良的孩子吧?   同是高中生,玉白衣和祝民学真的差太多了。   苏云韶感叹一瞬,冲玉白衣伸手,“手给我。”   玉白衣乖巧伸手,满眼的好奇。   秦简柏星辰好奇地探出脑袋,他们拿到的都是成品,还没见过苏云韶画符呢。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反应。   本该用朱砂和黄符来画符,苏云韶身边一样都没有,只能和胡萍萍那次一样,以元气为墨,以手指为笔,在玉白衣的掌心画下一个复杂的符。   众人把眼睛瞪酸了,都没看到什么东西。   苏云韶画一张平安符只需要几秒钟,这个符却画了半分钟,一是用得不多熟练度不够,二是本身更为复杂。   “平安符只能保护你不受伤害,小鬼智力不足,得到命令不吞到运势是不会回去的,所以这张符在保护你的同时会给小鬼带去伤害,这样小鬼才可能退却。”   玉白衣把自己的手心翻来覆去地看,都没看到一点痕迹,“画好了?我看不见啊。”   苏云韶:“……你要是看得见,别人也能看见,你还能工作吗?”   玉白衣心说:也对,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手心画乱七八糟的符号。   “那我怎么知道这符什么时候起作用了呢?”   “刚刚画符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身体挺舒服的?”   “啊,对。”   “我画符前用元气帮你驱散小鬼咬你时留下的印记,元气对身体有益,你就觉得舒服,精力满满得似乎能熬一个通宵。符也是用元气画的,你什么时候觉得有点虚又不是很虚,就是符没了。”   这种辨认方式其实不太好用,苏云韶决定回家后再画一张纸符,那种的用完就毁,比较方便。   秦简秃噜一句:“那万一他撸……”   飞快闭嘴,把后面的那句话吞了回去。   柏星辰尴尬地低头看茶几下的地毯,恨不得把秦简的狗脑子打出来。   那话能当着女性和长辈的面说吗?   玉家人和经纪人满脸假笑,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尽管秦简的话没说完,苏云韶还是懂了。   上辈子她活到三十……好多记忆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三十几,没有对象但该懂的都懂。   “你这个年纪还是应该注重养身,多禁欲。”   为了未成年少年的身体着想,纸符还是算了吧。   玉白衣下意识看了眼玉爸,这话的说教对象不应该是他爸那个年龄层段的人吗?他这个年纪正血气方刚,养什么生,禁什么欲啊?   转头对上苏云韶面无表情的脸,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恭敬地道:“好的,大师!” 第62章 同桌大佬   玉白衣身上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 苏云韶准备离开,被玉家人和经纪人再三感谢,送出家门好一段路。   路上,玉姐姐问了银行账户, 苏云韶哪敢报自己的?柏星辰见势不对, 赶紧报了自己的。   三人刚刚走出小区门口,柏星辰就收到了二十万的入账信息。   “云韶, 你这……”   “是我的个人问题。”苏云韶没有隐瞒他们俩, “我不能拥有十万以上的流动资金,不动产投资方面也只能是最低限度, 之前卖平安符的收入都放在秦朔那。”   秦简和柏星辰都呆了, 让一个掌握巨大赚钱机会的天师持续保持贫穷状态是什么鬼?   “钱多了,会怎么样?”   “也不会有太大事, 只是习惯了。”苏云韶一句话简单带过,“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不高,没钱就没钱,无所谓的。”   秦简和柏星辰早看出她对金钱无感了。   见苏云韶不愿意说钱多了会有什么后果, 也不多问,只在心里决定日后在金钱方面多帮着苏云韶一点。   得知这一点, 他们俩也就明白苏云韶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在流浪动物救助站上。   一个是为自己不能拥有大笔的流动资金找一个出路, 另一个则是因为……祝民学虐猫让她看到了流浪动物急需救助的现状。   但他们不会因此认定苏云韶没有善心。   真要没有那份慈悲心肠, 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多余的钱交给家人,或者干脆捐给慈善基金会省时省力, 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参与救助站的建设。   另一边, 玉家。   送完苏云韶三人回来,经纪人当即给玉家四口鞠躬道歉,主动承认错误:“是我见玉少被别人抢了那么多资源, 心里着急,鬼迷心窍,让他请小鬼……不是,请古曼童的,我对不起叔叔阿姨和姐姐的信任!”   “你们是信任我才把玉少交到我的手上,我却辜负了你们的信任!”经纪人一想到养古曼童需要喂血和被反噬的后果,后怕不已,至今心脏狂跳,“幸好玉少坚决不肯请,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我万死难辞其咎!”   玉家人得知真相,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见经纪人如此自责的模样,想想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玉白衣,再想想到底没出事,怒气也就散了。   玉家人交换了眼神,由玉妈扶起经纪人,“快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再这么做就好了。”   经纪人比着发誓的手势,连连保证:“叔叔阿姨姐姐请放心,我以后一定更用心地照顾玉少!”   艺人和经纪人一起合作一起努力才能好,玉家人明白这点没有再多追究,免得出了一时之气,却让经纪人心里不痛快,到时给玉白衣添麻烦。   这一茬,也就意思意思过去了。   玉白衣回过味来,“其实我还应该感谢徐哥。”   “啊?”经纪人哪敢应这声感谢?连忙摆手拒绝。   玉白衣:“要不是徐哥再三奔走,知道我的资源是因为别人养古曼童抢走的,还和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在秦简和班长找过来的时候说出口,更不会有后续同桌来帮我的事。”   玉家人和经纪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玉家人对经纪人的责怪心消失了,经纪人心中的愧疚也没那么重了。   玉爸感叹道:“我们还因此认识了天师,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所在,祸兮福之所倚,古人诚不欺我!”   玉白衣点点头,去看手机,秦简把他拉进一个名为【灵异探险挚友群】的微信群,群主竟然是那个唯物主义者柏星辰!   玉白衣沉默了,他怀疑班长身在曹营心在汉,披了马甲就上阵,是玄学安插在唯物主义阵营中的间谍!   群成员用的都是名字,没用乱七八糟还不好记的昵称,非常好认,里面就有几个自己的同班同学,他找到苏云韶发去好友请求。   很快,申请通过了。   玉白衣:【多谢同桌大佬的救命之恩,公益广告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苏云韶:【麻烦了。】   玉白衣:【为毛茸茸服务!】   *   三人打车回了春色满园。   秦简对其他人和鬼说了玉白衣被小鬼吸走运势的事,连带苏云韶叙说的玄门知识科普也重复得一字不差。   一众人鬼听得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齐齐发展成唾骂炼制小鬼的人丧心病狂,应该早点下地狱。   柏星辰还在玉白衣家的时候就一直存着这个疑惑,直到回来后才问:“云韶,你之前只说了T国的古曼童,并没有说我国的小鬼,这两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苏云韶解释道,“T国的古曼童主要是求财,年纪小,不认事,好掌控。我国的小鬼用途更广更复杂,包括杀人、布阵,所以年纪会更大一些,可以听懂并执行命令。”   秦简想了一圈只记得苏云韶提过一次养小鬼,后面说的全是古曼童。   “可你好像认定咬玉白衣的就是T国的古曼童啊?”   苏云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婴儿的嘴和几岁孩童的嘴一样大吗?”   秦简想起苏云韶曾对玉白衣说过“小鬼咬你时留下的印记”,顿时明白苏云韶是怎么判断咬玉白衣的是小鬼还是古曼童。   苏依依以前对小鬼的印象就是脑门上贴着黄符,双臂高举,蹦哒蹦哒的小僵尸,这会儿发现认知和现实不一样,思维还有点混乱。   “姐,照你这么说,养小鬼和养古曼童其实不是同一件事?”   “养小鬼类似鬼使,做好事坏事都看主人的想法,养古曼童是为了求财,但养小鬼也可以求财,所以很多人分不清两者的区别,都说是养小鬼。”   沉默两秒,苏云韶说了句公道话,也是事实话,“不管是小鬼还是古曼童,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看什么人在用,想求什么做什么。”   秦简很是赞同这个说法,“云韶一直在约束鬼使不做坏事,多做善事,而那些人养古曼童求财不够,还要把主意打到别人的身上去,甚至偷窃他人运势,太过分了!”   柏星辰也认同苏云韶的观点,举了个现实的例子,“刀只是没有自己意识的工具,不能因为有人用刀杀了人,就怪刀太过锋利毁了所有的刀,因噎废食。云韶,古曼童会被超度吗?”   提到超度,苏云韶微微恍神,很快回过神来,“得看接手之人的出身和个人习惯。”   “怎么说?”   “超度,在佛教和道教指的是通过诵经等手段帮助鬼魂脱离苦海,包括但不仅限于大多数人认知中的超度亡灵。”   这句话说完,苏云韶没有急着说下去,留了不少时间让众人和鬼自行消化。   柏星辰抓住某个重点字眼:“诵经‘等’手段?”   秦简的笑容有些勉强,“除了诵经,还有什么啊?”问得很轻。   苏云韶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众人和鬼就明白了“等手段”中有他们不怎么乐意的那种。   “所以我说看人。”苏云韶接下去说道,“注重因果的不会随意杀生,驭鬼一派有可能把古曼童带在身边当鬼使,鬼修一派有可能带古曼童修行,高部长那样的公务员会联系T国,交由T国自己处理。”   众人和鬼原以为古曼童只有死路一条,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有那么多条路可走。   苏依依松了好大一口气,虽然她不认识那些古曼童,到底是年幼的婴儿,无辜得很,能不死就最好了。   “姐,你肯定是故意的!”她嘟着嘴抱怨。   “我什么都没说。”苏云韶微微一笑,并不承认。   只有先让他们知道最坏的结果,才会对最坏以上的结果感到庆幸与知足。   婴儿是无辜,可古曼童不是死物,也有自己的思想,犯了罪总是要受罚的。   阴间没有未成年保护法一说,所有生灵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年幼而宽容。   众人和鬼:“……”是啊,你没说,你只是默认而已。   *   高考第三天,一行人由各家司机开车,前往郊外的救助站。   去之前,他们还在幻想救助站有那么多可爱的毛茸茸可以撸,简直就是毛绒控的天堂。   到了那,所有人都被现实挥了无情的一巴掌。   他们想象中的毛茸茸应该是毛发干净蓬松,猫咪在猫爪板上挠爪子,在猫爬架上钻来钻去,狗狗和工作人员玩扔飞盘的游戏。   现实中的毛茸茸却是脏兮兮的,毛发打结,满院子乱窜,长毛猫的屁股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屎。   赵晴画甚至看见一只狗的脖子上长出了一颗黑黑的凸起,看着有点像痣,可狗哪会在毛发茂盛的脖子位置长痣呢?   苏依依有养狗经验,一看就知道那是蜱虫,赶紧告诉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把狗牵到房间,用酒精涂抹蜱虫,几分钟之后再用镊子把蜱虫夹下来。   取蜱虫的过程中,工作人员还向他们科普相关知识:“蜱虫不能直接拔,不然会把口器留在身体里,可以用酒精或者驱虫药涂抹后再拔,用烟头烫也是可以的。”   苏依依很想问狗不是定期驱虫的吗?怎么还会感染蜱虫?   转而一想,救助站连起码的卫生都不能保证,经济状况可能有点差,驱虫药不一定定时打,而且救助站附近都是草木,适合蜱虫生长,也就不奇怪了。   处理完蜱虫,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参观。   救助站是个占地两百来平的农家小院子,一共两层,房间不多,大的是院子。   一楼和院子是动物们玩耍的地方,如果嫌不够大,还可以去外面。   二楼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和房间,还有一个放了许多药物和医疗器具的小房间。   交谈中得知苏云韶他们打算开办一个私人性质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工作人员先是高兴,随后又有些发愁。   “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年轻,有足够的收入吗?每天光是食物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还要照顾动物们,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心理准备吗?”   苏云韶点头:“我们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等救助站开办起来还会招收人员,就是缺少开办救助站的经验,所以先过来取取经。”   工作人员似乎放心了,不放心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劝人家不要办救助站。   接下去的时间里,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们细细地讲述了具体该怎么做,有多少注意事项,什么牌子的猫粮狗粮是物廉价美的,从哪里进货可以便宜一些,以及他们曾经走过的弯路。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请有经验的兽医。   动物们和人类不同,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身体上的痛苦与异常。猫咪又非常能够忍痛,倘若没有及时发现病症,就很难再救回来。   而有了经验丰富的兽医和良好的医疗器械,很多动物都能在发病早期得到治疗,不会拖着拖着就拖成大病最终死亡。   离开前,他们还和几个工作人员互加微信,说是日后都是同行,可以互帮互助。   回去的路上,众人开办救助站的心情变得更为迫切。   他们等不及回酒店再商讨,想趁路上的时间能做多少做多少。   大家都在不同的车上,没法当面讨论,就选择更便捷的文字聊天。   秦简:【先分个工吧。】   雷初曼:【我家搞房地产的,我去问问有没有租金便宜面积又大的房子出租。】   盖洁:【我是美院的,宣传海报舍我其谁?】   玉白衣:【我和经纪人已经在找能拍公益广告的团队了,一有结果,马上告诉你们。】   柏星辰:【装修设计是我们自己来,还是请设计师和装修团队?】   傅烨:【这方面可以请在校学生,这个交给我。】   群成员中除了盖洁和许敦,其他的都家世良好,不愁吃穿,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大手大脚,而是尽量把每一分钱用到刀刃上。   苏云韶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也有着淡淡的欣慰笑意。   苏依依就是慢了一步,发现任务被飞快领走,今天没来救助站的盖洁和傅烨都有任务,她这个当妹妹的却无法支持姐姐。   好气哦!   柏星辰:【猫粮狗粮和相关药物可以等救助站选定地点以后再谈,毕竟救助站的面积大小关系到将来能容纳的动物数量多少,和这些的进货量都有关系。】   苏依依:【我还没有任务呢,快帮我想想!】   秦简:【招募志愿者?】   许敦:【我们要招志愿者吗?会比较乱吧。】   苏云韶:【志愿者先不招,前期有云溪他们盯着,不知情的可能会被吓到。】   玉白衣:【为什么会被吓到?】   秦简:【那是云韶的鬼使,懂?】   玉白衣:“……”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深刻地认知到“我的同桌是大佬”这个事实!   他并不清楚鬼使是什么,但从表面意思上来理解,“鬼”代表的肯定是鬼魂,“使”代表的应该就是使者之类的意思。   能把鬼魂收成自己的使者……呜呜呜好羡慕啊!   秦简来他家时说是要给他讲这一个月以来翻天覆地的经历,真说起来也就讲了最近的虐猫案和家暴案。   玉白衣心中痒痒,急需挠痒。   他私聊秦简想知道那一个月里究竟还发生了多少错亿的大事,可秦简忙啊,忙到都没心思吹牛逼。   这一晚,玉白衣做了个同桌大佬挥挥手,一呼百应,百万鬼使令行禁止轻轻松松踏平一座城的梦。   秦简柏星辰等同班同学都在大佬的身边当幕僚,而他只能像观众一样远远地望着,流下悔恨的泪水。   曾经有一个跟随大佬打天下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说……“同桌大佬我来啦!”   这一天,是高考三天结束后的第一天,高一高二学生返校,发现没了高三学生的校园空荡不少,但热闹程度丝毫不减,因为那个常年不来学校的艺人学生玉白衣今天来了!   苏云韶刚上楼就看到这一层人数爆满,高二其他班的女生和高一的学妹挤在他们教室门口,面色绯红,眼里闪着星星,嘴里压抑着惊呼,活脱脱的追星少女。   她喊了许多声“让让”,才从人群中艰难穿过,回到教室。   进来后就知道那些女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艺人同桌来上学了。   “同桌,早上好。”玉白衣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给苏云韶的感觉和昨天在家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苏云韶不太明白情况,回了声“早上好”,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一瞬间,少女们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手机震动了起来。   秦简:【云韶,你同桌的偶像包袱比较重,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都是这样子的。】   雷初曼:【他有两副面孔,习惯了就好。】   赵晴画:【我一直觉得他适合去演戏。】   玉白衣:【承蒙夸奖,正准备进军演艺界。】   苏云韶:【需要我帮你找个老师吗?】   柏星辰:【要!我帮他回答了!】   秦简:【哈哈,星星你好坏!】   雷初曼:【噗哈哈哈24小时待机的免费演技老师,这波我屏幕双击666!】   赵晴画:【我也觉得可以呢~】   玉白衣:【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苏云韶:【正好救助站的建设缺起始资金,最近大家注意听听哪里有闹鬼传闻,需要看风水的也可,我去赚一波奶粉钱。】   柏星辰:【收到!】   玉白衣揣着这个疑问,直到午休时间大家一起进了食堂三楼的包厢,吃饭时同学们才好心告诉他三只24小时免费家教学霸鬼的事。   秦简笑着问:“你还要吗?”   出乎意料的是:玉白衣本人并不反感找个鬼当老师。   “为什么不呢?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我能在睡梦中学习掌握演技,不需要占用白天的时间,就可以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没人知道我在睡梦中学习,表现在外的就是我在演艺一途有天分,再加上努力,很加分的!”   众人:“……”   说好的学渣一起手牵手,谁先学习谁是狗呢?   学霸柏星辰和苏依依很赞同玉白衣积极向上热情好学的态度,学渣们咋舌的咋舌,扭头的扭头,摆明了“我不与狗为伍”的态度。   苏云韶原来是开玩笑的,见玉白衣是真的想学,就说:“我可以帮你找找看,但有入梦能力的演员鬼魂不太好找,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实中还是得去学的。”   玉白衣:“好的呢,同桌~”   午休结束前,他们回了教室,正式开始上课前被班主任叫到了校长室,胡爸在那等着。   见到他们,胡爸站了起来,坐在胡爸身边的校长也跟着站了起来。   胡爸:“小同学你们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胡,是个退休的物理教授。”   “胡教授好。”四人的态度很尊敬。   两边分别入座,一边是胡爸和校长,一边是苏云韶、苏依依、秦简、柏星辰。   胡爸开口道:“那天你们救了我女儿,我一直想着怎么感谢你们,总觉得用金钱作为感谢,太过侮辱你们施恩不忘报的高尚品质。”   四人:“……”尴尬到脚趾蜷缩。   确定是物理教授,而不是文学教授或历史教授吗?   胡爸又说:“后来了解到你们都是高二的学生,我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解决你们最迫切的需求……”   闻言,四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胡爸郑重地说:“我决定教你们物理,让你们个个满分通过高考。”   四人:“……”   柏星辰是学霸,那是因为他做人认真,不想敷衍对待。   苏依依是学霸,那是因为有学霸系统吊着根小鱼干在前面诱惑她。   秦简是不想学习,苏云韶是忙着抓鬼做善事赚功德。   总而言之,他们四个都没有额外补习到高考物理满分的需求,偏偏有个物理教授以报恩的名义主动送上门来。   那一刻,他们特别想说:请拿钱侮辱我们吧,谢谢! 第63章 路人甲符   他们敢说出这话, 没准胡教授就能当场心脏病发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抢救,实在不敢逼逼,可是要怎么拒绝才合适呢?   柏星辰率先开口,满脸歉意地说:“我的物理成绩已经还不错, 最近跟着长辈在学打理家里的生意, 要辜负教授的好意了。”   苏依依受到柏星辰的启发,忙道:“我的学习成绩也不错, 自己准备了习题, 家里也有好几个家教,谢谢教授为我着想。”   秦简笑容乖巧, 是老年人特别喜欢的那类少年, 说出来的话就让胡教授不怎么喜欢了。   “谢谢教授,我对学习不感兴趣, 以后继承家业也用不到这些,就不学了吧。”   接连遭受三次拒绝,胡爸气呼呼的,看向最关键的救命恩人苏云韶:“你呢?你也不学吗?”   苏云韶总觉得她敢拒绝, 胡爸能被气到立即摔门走人,她决定迂回点来:“胡教授既然相信是我救了您的女儿, 那也应该知道我本人是有些特殊的。”   再多的, 不用说胡爸也能明白。   他确实明白了, 摇头叹气好半天,“物理就那么不受人待见吗?”   对半辈子都在研究物理的胡爸来说, 物理已经成了他人生中占据极大板块的一部分, 得知物理被人轻视至此,心中很是难过。   校长赶忙劝慰:“教授,人各有志, 您现在知道他们不是能够沉下心来研究物理这门学科的人,总比教了他们一段时间以后,发现他们在物理上有很大天赋却不愿学习的好吧?”   这两种可能稍稍比较就知道哪一个更好。   如果是后者,到时候胡爸眼看着物理研究人才不愿继续深造,不能为国家所用,非得被不思进取的学生们气进医院不可。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胡爸落寞地走了。   四人看着为物理贡献大半辈子的老教授背影,心中不是滋味,然而让他们花大把的时间在物理上,也确实不切实际。   系统憋了许久的那口气总算呼了出来。   继三只学霸鬼后,又有退休物理教授送上门给补习,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和鬼都想抢统的活,对统那么不友好呜呜呜……   苏云韶三人被班主任叫出去大半节课才回来,搞得玉白衣还以为他们三做了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或者是在哪里宣传封建迷信被举报了才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下课后,玉白衣才得知胡爸的事,也就是家暴案的后续。   “那可是物理教授啊,给你们补习高考物理完全是大材小用,一个个的都不珍惜。”   秦简死鱼眼瞅着玉白衣:“给你,你要吗?”   玉白衣理所当然地回:“我一个一年都来不了学校几次就挂个名拿毕业证的人,干什么跑去跟物理教授学习?那不纯粹是浪费宝贵的教学资源吗?”   几人无言呵呵,都是学渣,谁还不知道谁啊?   这天起,群里的每个成员都很忙。   一个是救助站的事在慢慢地做起来,另一个是期末考试的时间要到了,多少得分些精力在复习上。   不复习的秦简雷初曼几个也很忙,他们忙着搜集虐待动物人的名单,打听B市及周围省市的闹鬼传闻和风水传说等等。   苏云韶则是一有空就开始画平安符、真言符,每次不管她给多少,市刑侦大队都照收不误。   比起需要精心雕琢的玉符,平安符的制作更快更便捷,成本也更低。为了积累开救助站的建设资金,必须加大这些符的输出。   苏云韶送一次,秦朔就收一次,等收的数量越来越多之后,秦朔说了实话:   “我们队里大案要案的破获率越来越高,伤亡率几乎没有,这是瞒不住人的。本市周围一圈知道得更多更快,所以我们吃肉的时候也得分点汤给他们。”   苏云韶处理过的事件越来越多,她的存在和能力是瞒不住的。那些人至今没求到苏云韶的面前,只是因为双方并不熟悉,他们张不开那个口,就通过秦朔这个桥梁来说。   至今为止,秦朔在自己的能力和不违反规定的范围内为苏云韶提供了不少帮助,苏云韶愿意送他一个人情。   只要能把这些符用到正确正当的地方去,她不介意卖给谁,何况是警察这种危险性较高的职业,能保护一个是一个。   双方说开以后,苏云韶加大了平安符和真言符的输出,主要还是平安符,免得警察们破案时因对真言符太过依赖导致审讯技巧生疏。   虽然有了平安符,那些警察可能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在前线冲得更猛,但到底一万块一张,高昂的售价还是会令他们肉痛和珍惜的。   期末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众人以聚众复习的名义聚集到了春色满园。   这一天正是周末,盖洁和傅烨难得出席,玉白衣都来了。   这家伙非常有流量小生的自觉,大热的天,帽子、墨镜、外套一个不少,遮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能见人。   直到进了房间,确认不会被发现,才把那些全部摘掉。   玉白衣把变装道具往旁边一丢,倒在沙发上挺尸,那模样没有半点偶像气质。   “当艺人可太难了,出来一趟跟做贼似的!”   秦简用拇指和食指捡起那些变装道具,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就你这入门级都没到的变装,别说狗仔了,我在大街上看到你都能认出来。”   雷初曼会吐槽玉白衣偶像包袱重,但到底是同班同学,并不想看到玉白衣被狗仔乱写一通。   “你来酒店真的没事吗?虽然未成年,但那些狗仔没节操的,为了流量什么都敢写。”   “能有什么事?我可是未成年,他们敢乱写我就告他们去。”玉白衣满不在乎地摆手。   他本人这么不在意,其他人反倒在意起来,担心他好好的名声被狗仔抹黑。   苏云韶思虑片刻,拿出自己的包。   前两次为胡萍萍和玉白衣画符身边都没工具,她就把那些放在包里方便随时取用,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众人就见苏云韶从包里拿出黄符、朱砂、笔,摊在桌上,提笔一气呵成,画完就给玉白衣。   “把这个带在身上,你就会变成别人容易忽略的存在,俗称路人甲。”   “还有这种好东西?”玉白衣跳了起来,接过符就往身上一贴,翘臀扭胯,原地做了个妖娆的辣眼姿势,冲所有人抛媚眼,“怎么样,宝贝们?”   宝贝们:“……”亲,你的偶像包袱呢?   秦简捂眼:“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从脸到身材气质都很普通的路人甲,再做出这么个姿势……重金跪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说法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张,但这就是事实。   其他人没有说话,全都点了头,十分惊异这种符的作用,简直就是为艺人量身定做的存在。   玉白衣开心地蹦蹦跳跳,彻底忘记偶像包袱和表情管理,“太好了,以后我也能跟正常人一样随便出门逛街!”   冷静旁观的柏星辰没当事人那么乐观,“云韶,这种符没缺点吗?”   “有。”苏云韶道,“你用摄像头看他。”   几人瞬间明白其中的蹊跷,一个个掏出手机。   果然,在他们肉眼中非常普通的路人甲,到了镜头内还是玉白衣。   柏星辰懂了:“路人甲符只能欺骗人的眼睛,不能欺骗电子眼。”   因着这种符能让人变成路人甲,他干脆起了个路人甲符的名字,简单易懂,非常好记。   歪打正着,中了苏云韶为符起名的习惯。   苏云韶点了点头,如果路人甲符真有那么好用,潜伏侦查的工作就变得再简单不过,早应用到各方各面去了。   “这符你不要一直用,省得被人发现异常。”   玉白衣激动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他也明白苏云韶给他这张符的目的:让他安全地走出酒店,不让狗仔发现。   “好,我会注意的。”   路人甲符也就对玉白衣这样经常被人关注的艺人有用,其他人只能当个新奇玩意儿看看,也就不问苏云韶要了。   闲话到此为止。   秦简开始讲述今天聚会的目的:“你们听说鹏程建设发生的事故了吗?”   “什么事故?”最近太忙,大多人都不知道。   苏云韶既不知道什么事故,也不知道鹏程建设,她也没打岔,准备之后再问。   秦简正要往下说,柏星辰抬手阻止秦简的话,插了一段:“鹏程建设是王鹏王总的建筑公司,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几年前和云韶爸爸一起参与市政府的一项工程竞标,后来快建完的建筑连根拔起式倒塌,砸死了人,王总差点坐牢。”   “什么叫做连根拔起式倒塌?”苏云韶疑惑。   问题一出,众人齐齐看向苏云韶,像是在好奇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苏云韶更疑惑了,连根拔起式倒塌是什么人尽皆知的日常用语吗?   也是这时,众人才想起苏云韶回到B市仅仅一个多月,对本市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更不要说几年前发生的事了。   苏依依手速飞快地在网上搜索,找到一张大部分建设好的办公楼正面倒在地上的照片。   “姐,就是这个,办公楼跟台风过后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样倒在地上,楼体却没散架,所以网友戏称连根拔起式倒塌。”   苏云韶发现这个形容真的绝了!   “为什么会这样?”   傅烨把茶几上的几个杯子堆在一起当做堆土,两杯奶茶叠起来当做办公楼,指明南北,进行解释。   “几年前市政府办公地点搬迁,那一整片都在建设,办公楼坐北朝南,北面堆土过高,南面是个刚开始建设的商场,在挖双层地下车库,南北两侧的压力差导致堆土水平移位,超过桩基本身的抗侧能力。”   “砰——”奶茶被杯子撞倒了。   傅烨的语言解说加上实物演示足够清晰明了,谁都能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有点不可思议。   “办公楼主体没问题,那就不是这个建筑公司的问题,死人是意外吧?为什么王总差点坐牢?”苏云韶没在照片中看到阴气之类的东西存在,就证明出人命是真的意外。   柏星辰:“死人是意外,可王总并没有处理好死者家属的赔偿金问题,死者家属聚集起来要求赔偿,王总表面上答应下来,背地里一直采用拖字诀,后来死者家属留下遗书从他的公司顶楼跳了下去事情彻底闹大。”   秦简嘲讽地说:“公司哪能背上逼死人的名声呢?那段时间王总焦头烂额,后来又被查出建筑材料质量不过关,这可是市政府的工程,他都敢动手脚,能不进去吗?”   苏云韶是第一次听说,许敦盖洁他们几个有过耳闻,却是头次听到这么详细的内情。   众人不禁为王总的熊心豹子胆竖起大拇指,市政府的工程都敢敷衍敢从中捞钱,可太牛了!   许敦追问道:“后来怎么没进去呢?”   傅烨面上有几分无奈:“王总的妻子从娘家借钱,补齐死者家属的赔偿金得到谅解,堵上媒体工作者的嘴,填平政府的工程款,多方运作才把人捞出来。”   这段操作听起来有点耳熟,似乎有人说过。   苏云韶想起来了,柏星辰先前告诉过她王太太针对他们家的原因,所以鹏程建设就是那个王总啊?   苏云韶用眼神询问柏星辰,柏星辰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这个王总和王太太。   “当年市政府办公大楼南面的那座商场是鼎晖建设在做,而鼎晖建设是云韶爸爸的建筑公司,当年的事只能说是意外,但王总应该是迁怒叔叔了,所以这些年在商场上有些针对叔叔。”   “何止呀?”苏依依哼哼两声,她可记仇了,“王太太也一直在针对妈妈,上次我陪姐姐去试礼服,王太太还跑来说七说八,说姐姐……”   话还没说完,秦简就跳起来了。   “什么?她居然敢为难云韶,向天借的胆子吗?”这可是能招雷的玄门大佬,背靠地府之主,靠山硬到常人不可想象啊!   “噗——”雷初曼喷笑,赵晴画忍笑,其他人眼中也有些许笑意。   苏云韶扶额,她在秦简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哦?   苏依依也被逗笑,瞥见傅烨吃醋的表情,赶忙收敛,说了下去:“后来王太太被姐姐一句吓走了,爸爸的生日宴上,王太太跟着王总一起来,也没敢当着姐姐的面再说什么。”   众人伸出双手,给苏云韶手动点赞。   说完前因,秦简继续往下说:“鹏程建设以前是承包建筑工程,这一次不知怎么想的,把城北的烂尾楼给买下来自己建了。开工第一天,一个工人掉下来,好在掉到沙堆上,第二天,又一个工人掉下来,钢筋插进大腿,开工之后每一天都在出事。”   这种事,本地新闻肯定有报道。   几人去查看新闻,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报道?   “这种要命的消息早被花钱压下去了。”秦简一点不意外,他都不知道在网上和论坛上搜过多少次,就是没找到一点痕迹。   “事故是半个月前发生的,原本天天出事还闹出了人命,后来封锁几天工地再开工就没事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云韶,会是和风水有关吗?”   “没有实地察看过,无法确定是因为什么。”苏云韶有一个比较在意的点,“那里为什么会是烂尾楼?”   “这个我知道。”雷初曼听她爸提过,“那里打地基的时候就开始出事,前天挖到蛇窝,昨天动物死亡,今天工人出事,邪性得很,没多久就不敢再建下去,只能烂尾。”   玉白衣感叹道:“那这个王总胆子真大,不愧是向天借胆的夫妻。”   “噗——”几人又笑了。   苏云韶没有笑,“我去看看。”   原本连连出事的烂尾楼忽然风平浪静,总让她心里不安。   秦简还攒了一堆话要说,见此只能憋回肚子里,陪苏云韶去烂尾楼实地查看。   他们一行人太多,去人家工地边上查看,人越多越显眼,最后决定由秦简和柏星辰一同陪着去,其他的可以在酒店房间里通过群视频查看。   到了地方,苏云韶先看烂尾楼周围的风水。   烂尾楼所在的这一片因开工老出事被搁置,圈起来的这一块有些荒凉,但周围的小区、商场及相关的配套设施早建起来了,人气旺盛,也没什么风水上的大毛病。   风水其实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玄乎,不管什么派别,大体上来说要考虑的就是阴阳平衡和五行。   说这些秦简几个是肯定听不懂的,苏云韶就说得简单一点。   “风水差不多就是考察周边的自然环境,再进行适当的利用和改造,依山傍水,视野开阔,居住环境良好,涉及到地质学、环境景观学的知识。现代的建筑和街道方方正正的,大多坐北朝南,也不会有很突兀的建筑,涉及到建筑学、生态学等知识。”   众人:“……”原以为是玄门大佬风水学开课了,听着听着怎么变成现代自然学科课程了?   秦简本以为他和玉白衣、苏云韶都是学渣,结果前者认认真真学演戏去了,后者是个隐藏的自然学科学霸,留下他一个学渣独自瑟瑟发抖。   “……云韶,看风水要学那么多东西的吗?”   怎么听起来学一个风水,比高考要考的九门学科还要累得多呢?   “还好吧?挺有趣的。”苏云韶没察觉到自己给了学渣秦简多么致命的一击,“风水比较讲究借势,借地理环境的势,借人文环境的势。同样是房子,郊外城内的别墅公寓要布置的风水阵都不一样……”   说到一半,苏云韶发现秦简弯着腰捂着胸口,疑似痛苦的模样,“你怎么了?”   “没事。”柏星辰微笑着道,“学霸的光辉令他自惭形秽。”   秦简心说:星星,你可真是好兄弟啊,专往我心口捅刀子!   他捂着隐隐作疼的良心,昧着良心说话:“是,我正在为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学渣而惭愧。”   苏云韶:“……”戏精。   三人在烂尾楼对面远远地看着,不是不想进去,可是工地的进出口都用门关起来了,装着建筑材料的车过来才给开门,外人不好混进去。   谁家工地把持得这么严啊?一看就有问题。   大白天的他们也不好跑去爬墙翻进工地,只能先回酒店。   本想着晚上再过去一趟看看,结果晚饭前苏妈打来电话说今晚苏爸回家吃饭,让姐妹俩赶紧回家,只好改天再说。   苏云韶不了解苏爸的公司也没去打听,只从苏爸的面相看出公司经营得不错,因此苏爸平日里的酒会应酬不少,不能经常回家吃饭。   遇到苏爸回来吃饭的日子,苏旭阳都会偶尔翘课从大学赶回来,她和苏依依自然不能缺席。   今晚,苏爸的心情不错,和苏妈开了瓶红酒。   苏云韶和苏依依倒了果汁陪苏爸苏妈,苏旭阳喊着自己成年了要喝酒,被苏云韶轻轻一瞥,顿时乖得跟小奶狗似的。   苏爸苏妈哈哈大笑,直喊:“我们家多了个大姐。”   当晚,苏云韶总算做完了要送给柏星辰和苏依依的Q版手办。   系统抱着脑袋疯狂呐喊:【宿主,姐姐答应送你的手办做好了,好可爱啊啊啊我吹爆!姐姐yyds!】   苏依依:!!!   嗷嗷嗷她也想喊,可是怕被姐姐听到不能喊,太惨了呜呜呜……   苏依依找未婚夫说:【呜呜呜我姐yyds!】   傅烨:【?】   苏依依:【我喜欢姐姐送我爸的手办,姐姐发现后主动说送我一个!我厚着脸皮让她多雕一个变成姐妹俩相亲相爱,她答应了!后来我又想再雕只猫,她也答应了!嗷嗷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姐姐!!!】   傅烨沉默了。   原本苏依依就因为要做题和黏着苏云韶,减少了和他约会聊天的时间,最近又被期末考试和救助站占去不少时间和精力。   他们这对未婚夫妻好不容易聊一次,怎么话题还是苏云韶?!   傅烨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   未婚妻不是炫耀苏云韶又给了她什么好东西,就是各种彩虹屁强夸苏云韶,搞得他差点怀疑苏依依的未婚夫是苏云韶而不是他!   好在未来大姨子还记得他妹夫的身份,让苏依依转交了一块玉符,不然他都怀疑自己未婚夫的地位即将不保。   不过……没准大姨子就是想用玉符麻痹他,再悄咪咪地给苏依依换个更满意的未婚夫?   嘶——大姨子竟恐怖如斯! 第64章 阎王吃醋   苏依依的手办是说好的生日礼物, 要等生日送,柏星辰的手办是谢礼,也得找合适的时机再送。   苏云韶摆了个小型聚元阵,把手办放在里头蕴养。   玉本就养人, 再经过元气的蕴养, 不管是放在房间当摆件观赏觉得赏心悦目,还是时常在手里把玩都有好处。   做完这两份手办, 她还得帮陈星原玉白衣许敦雕玉符。   秦简他们有, 没道理陈星原他们没有。   都是往来较多的小伙伴,品行纯良, 心肠又热, 不可能厚此薄彼,平白无故地分出个亲疏远近来。   要是盖洁的手头不紧, 能拿出玉来,苏云韶也会帮忙做。   转而一想,就算盖洁舍得在玉石上花钱,怕也不会买多好的玉, 她就在自己的存货中挑了一块品质没有太好比较一般的玉,一起雕了。   在坚硬的玉石上雕刻玉符是十分精细的活, 需要用工具在同一个地方来回雕刻, 格外费时。   小小桃妖最不耐烦重复作业, 趴在苏云韶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做这种事, 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   “习惯就好。”苏云韶一边雕一边回答。   小小桃妖见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 回答得并不勉强,更觉无聊,嘟着嘴抱怨:“就你这性子哪里像是十七岁?三十七岁还差不多!”   苏云韶心说:没准我上辈子还真活到三十七岁了呢。   “你可以和云溪一起看看电视, 玩玩游戏,想出去也行。”   这话本是为小小桃妖考虑才说的,怕他在家待得太无聊,谁知小小桃妖听后翻身而起,怒目而视:“你还欠我那么多因果没还清呢,现在就想把我送出去!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苏云韶:???   “我只是建议你无聊可以出去转转,没想把你送出去。”   再说,也没人要。   考虑到小小桃妖听后有百分百的可能闹腾一晚上,这句话咬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并不知情的小小桃妖翘着鼻子小猪似的哼了好几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我渴了,要喝奶,你给我去倒。”   苏云韶:“……”   小小桃妖刚来家里的时候,四鬼把他当真的孩子,天天想着怎么在家里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偷奶养他。   那时候小小桃妖怎么都不肯喝奶,现在四鬼不把他当孩子了,他自己倒是想喝了。   都是惯的!   苏云韶叹息一声,下楼去厨房拿了一大桶未开封的冰牛奶回来。   小小桃妖看着一桶足足有一升容量的冰牛奶,沉默半晌,仰着小脸问:“苏云韶,你是想给我泡牛奶浴吗?”   苏云韶:“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小小桃妖嘻嘻一笑,变成一根只有两片小叶子的桃树枝,斜斜地插进牛奶的瓶口里,大半根桃树枝露在外面。   他来到苏家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至今没长出第三片叶子,可见他平日里有多懈怠修行。   不一会儿,瓶子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喝牛奶声音,紧接着又打了声奶味十足的嗝。   阮玫和云溪刚回来就听到了这声奶嗝,看见桃树枝有大半泡在牛奶里,醉奶似的摇摆着小叶子,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要不是怕小小桃妖炸毛,早笑出声了。   见她们俩完好无伤地回来,苏云韶稍稍放心,“怎么样?”   阮玫和云溪的经验不足,苏云韶原来并不打算让她们做些危险的事,只想着让阮玫在外打听消息,让云溪在家里照顾家里人。   可她们俩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觉得鬼使就应该帮主人冲锋陷阵,非得求着她领任务。   苏云韶今晚得回家和家人团聚吃饭,她们俩就主动请缨去工地查看,好在没出什么事。   云溪忙道:“工地附近有小区,按理来说晚上是不能开工的,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干活。”   阮玫正色道:“从法律的层面上来说,工地是不能在中午十二点到十四点,晚上十点到次日六点前施工的,要施工的必须有夜间施工许可证,抢修抢险和特殊作业除外。”   苏云韶只知道目前圈出来的那片工地,不管是在烂尾前还是烂尾后,规划要建的都是生活小区,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夜间施工许可证。   “还有吗?”   “那工地给我的感觉又舒服又不舒服,非常奇怪。”云溪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   苏云韶低声喃喃:“又舒服又不舒服?”   令鬼魂感到舒服的无非就是阴气那一类,不舒服的也就是阳气正气,可是大晚上的都十一点了,阴气正盛,哪来的那么多阳气?   只有一点点阳气是不可能让鬼魂不舒服的。   来的路上,阮玫就在思考该怎么形容那种矛盾的感觉,这会儿总算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大人,您说过这个时间人间的阴气应该是很重的,但工地上的阴气和阳气似乎保持了个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感觉。”   白天阳气盛,晚上阴气盛,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夜间某个地方的阴阳平衡必定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阮玫和云溪无法拿着手机去拍现场施工的情景,只能通过语言来叙述。   苏云韶问了一些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更具体的情况,她还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知道,因为鬼使和她的眼界不同,能看到的东西不同。   云溪的文化程度不高,有些东西心里明白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可她心细,能注意到很多旁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阮玫毕业于政法大学,熟知法律,能为苏云韶提供不少法律上的帮助,性格上有些鲁莽和冲动,不然也不会在家暴男提刀砍人的时候手无寸铁地就去拦。   她们俩一起合作倒是能有不错的效果。   而三只学霸鬼的性情和做事方式不同,互相监督和约束,不用苏云韶说都有分寸。   不是她的鬼使,也愿意帮她做事,近期更是发狠地整顿搜集而来的名单上那些喜欢虐待小动物的人,让她省了不少心。   苏云韶撸了两把趴在她腿上睡觉的小橘猫,对小橘猫说:“祝民学最近很是乖觉,是时候送你去地府了。”   小橘猫抖抖耳朵,睡得无知无觉,并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喜欢的人类。   小小桃妖又打了个奶嗝,抖着小叶子问:“你不是挺喜欢它的吗?为什么不留下来?”   鬼使们在苏云韶的监督和约束之下多做善事,积累功德,到了地府没准还能考个公务员。   可小橘猫实在太小了,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卖卖萌,没法做善事攒功德。   与其留在人间和她多生羁绊,不如早点投胎,没准下辈子还能遇到一个好的铲屎官,被捧在手心长大,无忧无虑过一生。   这些考量苏云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面对小小桃妖的疑问,她只是笑了笑,“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   对此,小小桃妖叱之以鼻。   他知道但并不赞同这个道理,却不会当着两鬼使的面说苏云韶不对,免得影响她御下。   阮玫很不舍得,当人的时候没时间和精力养猫,当了鬼能撸猫却撸不了多久,太可惜了!   “大人说得对!正因为我很喜欢小橘猫,所以才希望它能找到一个更好更疼它的主人。”   云溪是五鬼中照顾小橘猫最多的,听说要把小橘猫送走,难过不已,还是露出了微笑。   “大人做的决定一定是对小橘猫最好的。”   苏云韶摸出手机,给黑无常发微信:【明晚有空吗?】   收到消息的黑无常五内俱裂,捧着手机的手抖得跟患上帕金森综合征似的,恨不得就地摔碎,来个眼不见为净。   以阎王对苏云韶的在意程度来看,将来坐上阎王夫人宝座的可能性非常大,他可不敢和这一位有什么带颜色的牵扯。   可是未来阎王夫人发消息过来,他要是不回又显得不够恭敬,这一位要是在阎王耳旁吹吹枕边风,他又得糟。   呜呜呜打工人也太难了吧!   光是做回复还是不回复的决定,黑无常就花了整整一分钟,决定好了以后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考虑究竟该用什么态度回复。   黑无常谨慎地问:【公事?】   苏云韶:【还是先前找你的那件事,送几只猫鬼去地府,麻烦了。】   黑无常喜极而泣:【不麻烦!】   苏云韶发了个定位过去:【明晚十一点,方便吗?】   黑无常:【方便!】   未来阎王夫人的吩咐,不方便也得方便啊!   黑无常信心满满地回复完,而后点开定位瞄了一眼,怎么是在小区里面?   艹!   不会是苏家所在的小区吧?   为了公事,黑无常也不敢这个时间过去。   要知道上回他可是阎王亲自派去给苏云韶办事的,回来收了几沓冥币差点被阎王死亡凝视。   黑无常觉得这件事不能由自己来做,他兴冲冲地跑去找白无常,“老白,帮我一个忙。”   白无常:“什么忙?”   “就是去接几只猫鬼,很简单的。”黑无常机智地隐瞒了关键信息。   白无常又不是傻的?   这么简单的任务,黑无常可以随便找个阴差去做,没必要来找自己,其中必定有猫腻!   “时间,地点。”   黑无常以为白无常答应了,飞快说完时间和地点,道着谢开心离开。   等他一走,白无常找个阴差去那地方瞅了瞅。   得知具体消息后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是未来阎王夫人的家!   黑无常胆子也忒大了。   这种事不老老实实上报,给阎王创造见面的机会,居然还敢私底下甩锅给他!   白无常笑容森森,转头就向阎王打小报告。   得知消息的阎王:“……”   上一次苏云韶主动联系他是为了要黑无常的微信,这一次有事又找黑无常,黑无常是比他这个地府之主帅还是怎么滴?!   人间女孩找对象的标准都是高富帅,他三个都占了,为什么还比不过区区一个黑无常?!   不行,他等不了!   苏家。   苏云韶房间的窗户被敲响了,云溪过去拉窗帘和开窗,抬眼就见一身黑衣的古代美男迈步进来。   云溪确认美男之前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看到是她之后顿时变得面无表情,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云溪站在原地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阎王走到苏云韶身后,看到她在做什么,语气凉凉地说:“你最近很懈怠啊。”   也不想想都多久没找他聊天了!   苏云韶却以为阎王是在说功德,取出那支笔给他,“你给我的时候碎得更多,现在已经少了许多裂纹。”   所以,她也不算很懈怠。   阎王接过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随意看了一眼就还给她,“尽快。”   云溪和阮玫躲在角落,极力缩小存在感。   鬼魂天然地害怕阎王,哪怕此前从未见过,也不知道阎王的身份,可她们俩感觉到了这个穿着打扮都很古代的美男身上令鬼心悸的气息。   要不是美男摆明和苏云韶很熟的样子,她们俩早跑了。   更弱小的小橘猫吓得缩成一团,不停地往苏云韶睡衣里钻,妄图找个安全的地方。   可惜它越是往里面钻,越是迎来阎王的死亡凝视——本王还没钻过的地方,你个喵凭什么钻!   苏云韶也没敢要求阎王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势,别吓着自家鬼使,只想尽快打发他走。   “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话,一听就是不欢迎他的到来。   阎王再想到苏云韶私底下找黑无常聊天,心里酸到冒泡,连带出口的话也酸。   “我不能来,黑无常就能来了?”   苏云韶:???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得很犹豫,因为阎王的语气怪怪的,像是和黑无常产生了矛盾。   阎王:?!!   未来媳妇连这么明显的吃醋都听不出来,他真的怀疑这辈子的追妻过程会比上辈子艰难无数倍。   别的男人是自己失忆虐老婆,这才追妻火葬场,为什么轮到他就是老婆失忆虐自己,自己还得追妻火葬场?!   心理活动再丰富,阎王也没在面上表露一丝一毫,他可是地府之主,冷静下来就不会再吃莫名其妙的醋。   想着,阎王伸出手,掐住小橘猫的后颈,小橘猫一动不动,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苏云韶。   苏云韶:“你……”   “不是你要把这小东西送去地府?”   “是我,还有几只没来,要等明天再送。”   “本王明晚再来。”留下这句话,阎王拎着小橘猫就走,离开前冷淡地瞟了一眼泡在牛奶里跳小叶子舞的桃树枝。   多大了,还醉奶?   出息!   小小桃妖:???   总觉得有人在骂我! 第65章 太极阴阳   凌晨四点, 大多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三只学霸鬼精神抖擞地从外面回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接下去就是五鬼交换情报互通有无的时间,通常会聊到苏云韶早起晨练的时间。   他们三个讲述热衷于虐待小动物的畜生们上刀山下火海的水深火热梦境, 提到最多的就是顽固派虐猫怪代表祝民学同学。   阮玫讲述城市内那些个白天西装革履装得人模狗样, 晚上回到家就打老婆孩子的家暴男,被她或附身或捉弄搞得家暴男怀疑人生, 短时间不敢再打老婆孩子。   云溪一般是留在家里看家, 照顾小小桃妖和小橘猫,和他们四个说说家里发生的趣事。   今天, 他们三个刚从窗户进来, 就被阮玫和云溪拉到固定贴着静音符的地方开小会。   首要议题就是:夜探闺阁这种事看不看脸?   三只学霸鬼:???   他们懵逼的时间有点长,失去第一时间回答的机会, 深思过后的答案就没那么准确了,于是阮玫和云溪换了个问法。   第一问:夜探闺阁这种事正确还是错误?   三鬼毫不犹豫:“错误!”   第二问:如果夜探闺阁的男人长得非常好看呢?   三鬼犹豫一瞬,产生了意见分歧。   女鬼:“看他究竟有多好看吧。”   眼镜男鬼:“敢探我妹妹的……呵呵。”   板寸男鬼:“不懂礼仪,再好看都没用!”   第三问:如果夜探闺阁的男人位高权重呢?   三鬼意见统一:“再怎么位高权重, 也不能做这种事!”   第四问:如果夜探闺阁的男人是小姐的债主呢?   三鬼满脸鄙夷,仿佛看到了用债务逼迫小姐卖身的臭流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那仅仅只是金钱方面, 绝不能用其他方式来偿还!”   最后一问:如果夜探闺阁的男人长得好看、位高权重、是小姐的债主, 还是地府之主阎王大人呢?   三鬼沉默一瞬,意见高度统一:“那就乖乖躺平吧!”   阮玫和云溪对望一眼, 深深叹气,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女鬼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以前也有过云溪看电视剧发现问题找他们讨论的时候,但是讨论归讨论,代入感不会这么强, 阮玫似乎也有点惧怕的样子,还很紧张,不知所措。   阮玫和云溪就把晚上阎王来过一趟的事说了。   包括阎王那句明显带着醋味,可苏云韶并没有听出来的话。   “我不能来,黑无常就能来了?”   女鬼摸着下巴重复念叨三次,每一次的语气都不同,可无论语气怎么不同,有一件事是确定的:“这明显是吃醋嘛!”   “可是大人没开窍啊!”阮玫和云溪很愁。   她们俩死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有过一两次恋爱经验,再不济也看过相关恋爱小说和电视剧,能感觉出阎王对苏云韶的不同。   尤其是直面阎王的云溪。   看到拉窗帘的是她那一瞬前后,阎王截然不同的反应,证明他心里只有苏云韶一个,偏偏苏云韶没有那根感情的筋!   女鬼自己没有恋爱经验,偏爱听别人的恋爱八卦,给别人做做参谋,要真能撮合成一对比自己找到对象还开心。   “老实说我挺好奇学妹人生的前十七年都在干嘛,她长得好身材好又有本事,也就是学渣这一点降了点分,那也不应该妨碍小男生喜欢她啊?怎么就至于半点恋爱细胞都没有呢?”   小会议一下子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五鬼用一致的沉默反应来回答:抱歉,此题超纲。   三女鬼出于好奇或八卦或关心,默契地看向两男鬼。   阮玫:“从你们的角度来看,男生会喜欢大人这样的女孩子吗?”   二对三,两男鬼哪敢敷衍?   此时再后悔没把呼呼大睡的小小桃妖拉进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认真思考,谨慎发言。   板寸男鬼代入自己,果断摇头:“不会。”   三女鬼:“为什么?!”   那凶残的眼神好似在说:你要是给不出能说服我们的理由,自己看着办!   板寸男鬼:“……”不止女子难养,女鬼也难养啊。   “学妹的实际年纪比我们还要小,兴许是身在玄门见多识广,心性成熟,很多时候都会以长辈的包容心态来看人,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叛逆期,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类型?”   女鬼不服就杠:“总有男生喜欢年上的漂亮大姐姐!”   板寸男鬼吐槽道:“那也得学妹有那个条件啊!她只是心理年龄和为人处世上大姐姐范,又不是面容身材上也是成熟大姐姐,怎么年上?”   女鬼再杠:“你说的是青春期的男生,没准学妹这个类型吸引年纪大的男人?”   这回,不等板寸男鬼反驳,阮玫先吐槽了:“大人未成年,他们有那想法是犯罪,要坐牢的。”   女鬼:“……”   她倒是想提提现成的例子,可阎王是地府之主,不受人间的法律管束,而且目前为止只是偷偷喜欢,没到那个层面。   没办法,女鬼只好去看另一个还没发言的,“你呢?”   眼镜男鬼过去的人生中不是学习就是妹妹,没把目光投向过其他异性,被猛地这么一问,思考许久才回答道:“其他人说不准,我不会。”   连问两个都否认,女鬼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有魅力的苏云韶就是没异性喜欢。   “为什么?”   系统蹲在一边听了半天,不服发问:【为什么?】   姐姐哪里不好了?姐姐yyds好吗?!   眼镜男鬼没有回答,反问他们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学妹身边的异性有秦朔、秦简、柏星辰、玉白衣、陈星原、许敦,勉强算上高然和萧成,刑侦大队那些相处不多的先不算,你看他们哪一个喜欢学妹了?”   这么一说,其他鬼和系统都觉得奇怪。   不是说非得让苏云韶变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可身边那么多异性没一个对她产生那方面的想法,肯定哪里有问题啊!   他们几个想不出来,只好去看板寸男鬼,等待他的解答。   板寸男鬼道:“年少慕艾慕强,学妹的颜值和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   他故意停在这,一字一顿地说:“学妹是玄门中人。”   经他提醒,眼镜男鬼也想起这个缘由,不是说玄门中人不好,只是……   “不在同一个世界,哪来的共同话题?他们所有的玄门知识来自学妹,学妹要画符雕玉符保护他们,而他们做的很多事其实只要学妹花钱找人做就行。”   与其说是秦简他们在帮苏云韶,不如说是苏云韶带领他们了解玄门世界,接触人性险恶,为他们保驾护航。   苏云韶对秦简他们而言是不可替代的,反之却不是。   这种情况下,要他们对一个领他们进玄门世界的师傅产生爱慕之心……又不是师徒恋爱文!   女鬼仰天长叹:“学妹谈个恋爱也太难了吧!”   眼镜男鬼和板寸男鬼异口同声:“这不是还有阎王在吗?”   女鬼刚觉得他们俩说得没错要点头赞同,就见阮玫和云溪在那叹气,“怎么了?”   阮玫:“可阎王是大人的债主啊!”   云溪:“大人得来的功德全拿去修复那支笔了,就算这样还破破烂烂的,我每次看到都担心那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碎裂。”   那笔就放在抽屉里,五鬼虚化身体悄悄钻进去瞅了瞅再回来。   阮玫是见过苏云韶用功德修复那支笔的,“那是什么笔?为什么要用功德来修复?”   同样的问题阮玫问过苏云韶,苏云韶没有回答,云溪也不知道,于是五鬼化身名侦探,从仅有的线索开始一步步推敲。   眼镜男鬼:“功德难得,用功德来修复的笔肯定不是凡品,又说是欠了阎王的债,所以这支笔是阎王的,再不然也是地府的。”   板寸男鬼:“阎王或者地府的笔……”   女鬼:“判官笔!”   五鬼连忙拉过堆在一边的平板,苏云韶的平板给了云溪,后来他们几个来了就多买了几个,如今一鬼一个在网上搜索判官笔的信息。   跳出来的信息又多又乱,大多是说判官笔作为普通武器或者武侠小说中的武器存在,形状大小各异,没有固定的外形和尺寸,较难判别抽屉里的那支笔到底是不是判官笔。   涉及地府的信息寥寥无几,唯有一条说是:洪荒时期降下轮回笔和生死簿,这两样都是地府至宝,因轮回笔由地府判官执掌,又称判官笔。   “可能吗?”女鬼自己都不太相信,“要真是判官笔,地府没了至宝还不乱套啊?”   四鬼也不信,可除此之外又会是什么笔呢?   系统悄咪咪摸进抽屉,看着那只碎得七七八八的笔,总觉得有点眼熟。   它不确定在哪里见过,一头扎进庞大无边的数据库翻找去了。   “不管是什么笔,修复好了债务就一笔勾销,万一将来大人有喜欢的对象,阎王也不能拿这件事来威胁大人!”   阮玫看着那支笔所在的抽屉位置,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不确定那样行不行得通,但总得试试。   云溪:“你想做什么?”   阮玫的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回头瞅了瞅,发觉苏云韶还没醒来,静悄悄地又钻进抽屉里去。   其他四鬼跟在阮玫的后头,五鬼从各个方向钻进抽屉和木盒,五双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碎笔,因距离太近全变成了斗鸡眼。   阮玫稍稍后退些,动作非常轻地把食指搭了上去。   “砰——”阮玫被弹飞了,虚化的鬼影穿过门和墙壁不知道被砸去了哪里。   四鬼:???   尽管尚不确定阮玫打算做什么,他们四个也尝试了一下,摸到碎笔的瞬间无一不被弹飞。   也仅是弹飞,没有受伤。   五鬼重新聚集回来,阮玫这次没敢再用手去碰,虚虚地搭在上面,可劲地想,眼珠子死死地瞪着笔。   几分钟过去了,半点变化都没有。   云溪满脑袋问号:“你在做什么?”   阮玫努力半天没有成果,很是泄气,丧丧地说:“大人只和我交易了一部分的功德,我本想着用剩下的帮大人一点忙,谁知道这功德怎么都不肯出来。”   五鬼斗鸡眼似的瞪了半天,拿这支碎笔没办法,回角落继续开会。   *   天蒙蒙亮,苏云韶起来晨练。   姐妹俩吃过早饭,由苏爸开车送到酒店门口,一同上楼去春色满园。   许敦迷迷糊糊地过来开门,看到是她们打了个招呼又回去睡觉。   客厅餐厅一片狼藉,各种吃食的残骸和包装全丢在那没有收拾。   最令苏云韶无语的是,昨晚有人吃了螺蛳粉和臭豆腐,那残留的味道异常销魂。   苏依依捂着鼻子叫总统套房配备的贴身管家过来处理,自己则是和苏云韶去走廊里透气。   “姐,不然我们换一间房吧?”   苏云韶想到总统套房的高昂房价足够买很多猫粮狗粮,又想到玉白衣每次过来严防死守得做贼一样,觉得或许该换个聚会地点。   “依依,我们家还有别的房产吗?安全性比较高的。”   苏依依秒懂她姐在想什么,掏出手机翻找到备忘录里的房产那一条,和苏云韶一起看。   “投资用的房产有几套,方便又安全的话……这个吧?位置在市中心,打车地铁都可以,就是面积小了点,只有一百多平。”   苏云韶:“够用了。”   等管家收拾好客厅和餐厅的残局,许敦几个被吵醒,打着哈欠起来洗漱,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人到得差不多,苏云韶提出改换聚会地点的事。   “偶尔可以过来几次,每次聚会都在这就太过奢侈,经常出入酒店和开房也不太好,我们换一个交通方便安全性又高的小区。”   换个地方而已,众人没意见。   苏家那套位于市中心的房子去年装修完后只请人定期过去打扫,并没有入住过,真要过去聚会,缺的东西不少。   苏云韶和苏依依分别打电话问苏爸苏妈,夫妻俩听说女儿需要房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想直接过户。   吓得苏云韶连声说明除了流动资金,自己的房产也不能多。   苏爸苏妈又想卡着上限来,苏云韶连忙把手机丢给苏依依,跑了。   苏依依第一次看到姐姐那么慌,和系统一起看傻了,反应过来就是哭笑不得——姐姐怕是世界上第一个被房子过户吓跑的人吧?   苏妈今天没什么事,拿了公寓钥匙让司机送到酒店,带上姐妹俩一起过去。其他人去买吃食水果,晚一步再过去。   公寓登记在苏妈的名下,苏妈带苏云韶和苏依依去物业那边说明这两个是她的女儿,以后她们俩就能自己带人进来。   离开物业中心,母女三径直去了公寓。   新公寓是黑白灰三色的简约素雅风,灯具茶几等都是金属工业风。   苏妈原来看设计方案时还挺喜欢的,这会儿看着又觉得不顺眼了。   “这套公寓本是打算给你们哥哥的,所以装修成了男孩子会喜欢的风格,云云和依依先用着,不喜欢就换。”   苏云韶:“挺好的。”   苏依依:“整洁大方,女孩子也喜欢,不用再麻烦啦。”   姐妹俩先把各个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再去查看公寓的水电天然气是不是都能用,还缺什么就给小伙伴们打电话让他们顺路买回来。   苏妈见她们俩心中有数忙忙碌碌,笑着把这一切拍下来发给苏爸。   苏妈:【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女儿都长大了。】   苏妈:【眼看着就要嫁人了。】   苏爸:【还早。】   苏妈:【不早了,明年依依成人礼就要和傅烨订婚。】   苏妈:【没意外,他们俩大学毕业就结婚,没几年了。】   苏爸:【是不是太快了?】   苏妈也觉得快,她想多留女儿两年,又怕留来留去留成仇。   苏妈:【到时再说吧。】   苏妈:【比起依依,我更担心云云。】   苏爸:【?】   苏妈:【同样是女儿,云云还大几个小时,依依的成人礼和订婚礼一起办,云云只办成人礼,还是同一天,我每次一想起来就揪心。】   苏爸:【那你找机会问问云云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苏妈:【我会的!】   全然不知苏爸苏妈在想什么的苏云韶,正忙着改动公寓里为数不多的摆件位置。   别墅是苏家人住惯了的,她刚刚加入苏家,不方便改动。   公寓这边缺不少东西,改动起来比较方便,正好加个风水阵。   苏妈坐在客厅,不明所以地看着苏云韶搬这个动那个。   每次她想帮忙,苏依依都会窜出来让她坐着,自己跑去帮苏云韶的忙。   几次下来,苏妈也看出来了。   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姐姐的苏依依真有了姐姐,可不是分外粘人吗?连她这个妈妈也得靠边站,搞得她又是吃醋又是欣慰的。   一个小时后,苏依依下去接人,带了好些同学回来。   秦简他们和苏妈打过招呼,洗水果、摆盆栽、插鲜花、摆果盘……短短半个小时,公寓就变得鲜活起来。   见他们一个个年纪虽小做事却很有章法,苏妈放心地回去了。   长辈一走,雷初曼赵晴画搬走茶几上的果盘坚果,秦简拿来炸鸡卤味,许敦抱来薯片话梅,陈星原拎来可乐奶茶,垃圾食品堆了满满一桌。   “兄弟姐妹们,干杯——”   “干杯——”跟出来的小小桃妖抱着酸奶凑热闹。   一行人闹了一通,边吃边说正事。   苏云韶转述昨晚阮玫和云溪夜探工地的结果,“晚上我还得去一次。”   柏星辰:“我陪你。”   秦简:“我也去。”   苏云韶答应了,玉白衣第二个说话:“同桌给我画的符起效了,以前被抢走的资源没有回来,但新的资源来了。公司那边原本还不太信,这回不得不信,决定把自己的拍摄团队借给我们用。”   “我把我们几个决定好的广告创意拿过去了,他们正在考虑,具体是否采用还得再看。如果不采用,我也会让他们给出更好的创意,至于拍广告的费用嘛……”玉白衣冲苏云韶抛媚眼,“同桌要是能多给我几张符,老板肯定会免。”   苏云韶还在想玉白衣要的是平安符、固运符还是路人甲符,许敦已经叫起来了:“你们公司还有人被小鬼吞运势吗?”   玉白衣哪知道那些艺人是真的凉了还是被小鬼吞了运势?   “不管以前有没有,有了符就能保证以后没有,生意人怎么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多画几张符的事而已,苏云韶同意了,现场画了二十张。   “有多就先放你那。”   玉白衣比了个OK的手势,“同桌,如果这些符起作用了,我老板很可能找你看风水,到时候我从中给你们牵个线?”   苏云韶:“好。”   有些事昨天该说的都说了,没有进展今天也没再说的必要。   许敦几个昨晚通宵打游戏睡眠不足去房间里睡觉,其他人吃吃喝喝聊聊天喂小小桃妖,干啥的都有,就是不正经学习。   直把学霸系统给气到自闭。   原来的苏依依是多认真做题攒积分的好学生啊,就是恋爱脑了些,总和傅烨聊天约会,被未婚夫占去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的苏依依是不怎么理会傅烨那个未婚夫了,可她天天黏着苏云韶,间接粘着这一群小伙伴,每天的日常任务都完不成。   系统大哭:我本以为只有男人会影响女人做题的速度,没想到女人更会影响女人做题的速度,我还是太天真了呜呜呜!   当晚,苏云韶和秦简和柏星辰前往工地。   工地周围有小区和商场,附近都是监控,他们几个要是什么掩饰都不做地去爬墙,即便当时没被工地的人抓到,事后被发现也很麻烦。   阮玫和云溪事先打探好这边的监控摄像头,三人避开摄像头翻进去。   工地里面没有监控,贴上路人甲符,带上建筑工具,他们就会成为工人眼中的同类,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进来以后没走几步,他们就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身边经过的所有工人竟然全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年纪再大点的一个都没有。   如此不正常的年龄分布,令苏云韶立马开启心眼。   在她的眼中,灯光大亮的工地里弥漫着浓郁的阴气和阳气,正如阮玫所说的那样阴阳十分平衡,在工地正中央的地面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太极阴阳图。   而这平衡的原因是现场所有人的阳气都在往太极阴阳图里面流。 第66章 镇压怨气   阳气流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但这样流失下去,没几个小时,这些年轻人就会变得状态萎靡。   偏巧他们是在夜里施工,本就是容易困乏的时间, 没人会察觉不对。   阳气不足, 人的运势会低,容易被鬼缠上或附身, 身体也会虚。虚弱太过, 生起病来,就会影响寿数。   偏巧熬夜伤身是众所周知的道理, 就算真的生病, 工人们也只会以为是熬夜施工免疫力降低的缘故,并不会放在心上。   布阵人心思缜密, 设计得如此巧妙,也不知道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苏云韶对秦简和柏星辰说:“这里吸人阳气,你们两个先走。”   柏星辰:“一起。”   秦简:“不走。”   工地有近百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苏云韶一个女孩单独留在这, 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俩的下半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   他们不愿意, 苏云韶也不能强行把人赶走。   万一他们俩嘴上答应得好好的, 实际偷偷跟在后面, 或者转个身就去另一个方向探查,还不如留在她身边更安全。   柏星辰看似拥有与年龄和外表不符的沉稳冷静, 实则只要他下定决心,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前路如何都会去做。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选择性听话的主。   秦简就更不用说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   苏云韶知道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只展示出了画符的能力,这才导致两人不信任她的身手,担心有个万一寡不敌众,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当场比划两下赢得他们的信任,只好把人带上。   身边时不时地会经过一些工人,苏云韶指了一下,小声说道:“看到那边的太极阴阳图了吗?”   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地面上有个直径约三十米的黑白太极图。   这玩意要是个头小一点,出现在道观还比较正常,那么大一个出现在夜晚的工地上,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简:“做什么用的?”   柏星辰:“是你说的吸人阳气?”   “对。”苏云韶低声道,“我要去阵图那边仔细查查,看看布阵人有什么目的,你们自己躲好,有事叫我和阮玫。”   阮玫只显露出自己比着大拇指的手:我在呢。   秦简:“好。”   柏星辰:“放心。”   苏云韶单手勾起元气画了个隐身符往身上一贴,她的身形就在秦简和柏星辰眼前消失起来,一步步朝着诡异的太极阴阳图靠近。   工地现场打桩的声音震耳欲聋,还有工人们经常推着建筑用材经过,说话并不方便,秦简和柏星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印象中的太极和八卦有关,或者是老爷爷老太太的太极拳太极剑,武侠小说里的武功,还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的说法。   网上说真正的太极是古典哲学,说的是宇宙最原始的状态,还说了太极的来源,太极图的分类等等。   相关知识一大堆,就是和玄门、阵法没有半点关系,更没有提及什么吸阳气,让两个玄门知识菜鸟很是抓瞎。   不远处,苏云韶的双手贴在地面上,细细地感受阵法。   与太极有关的阵法太多了,每一派对太极的理解不同,由此衍生出来的阵法亦是不同,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必须仔细查看。   从阵法外来看,这是吸收了夜间的阴气和工地上工人的阳气而成的伪太极阴阳阵。   从阵法内来看,伪太极阴阳阵的下面镇着东西,具体是什么因阵法阻隔暂时看不见全貌。   真正的太极阴阳阵是用来镇压邪祟的,利用白日大盛的阳气和夜间大盛的阴气实现相互之间的转换,阴阳平衡,生生不息,阵法不破,邪祟不出。   此阵不需借助外力,更不会利用生人。   苏云韶先是扒开表面的土层查看各处阵角所用的工具,而后再去看阵眼的位置。   许是工人少有女性的缘故,无法吸收阴气,此阵法只在夜间运行。   布阵人学习太极阴阳阵,学了点皮毛,布置成了四不像。   “大人?”阮玫在阵法外悄声呼唤。   隐身符的作用下,人和鬼都看不到苏云韶。   之前阮玫还能根据地上泥土的脚印和动静来判断苏云韶的位置,现在泥土没了动静,阮玫就开始担心了。   “我没事。”苏云韶回了一句,继续挖土,露出埋在阵眼里的东西,一个用符纸包裹起来的质地较新的太极八卦盘。   当破阵人和布阵人的修为相差不大时,需要按照具体的破阵步骤一步步来,错一点都不行。   当两者的修为差距较大时,苏云韶最喜欢的就是暴力破阵,简单粗暴。   Y市某公寓。   盘坐在地的中年男人“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顾不上擦,飞快地掐着手指头,尖叫出声:“有人破了我的太极阴阳阵?不可能!”   可这分明是反噬的迹象。   中年男人面色铁青,掐算几次都是同一个结果,黑着脸打电话:“你得罪了什么人?”   王总心说:做生意嘛,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哪知道啊?   “没有啊。”   “给你布置的阵法被破了,你肯定得罪了高人,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中年男人说完立马挂了电话,并把王总拉黑。   对方既然能破他的阵法,最起码和他的修为差不多,他没必要为了些随处可挣的钱和人斗法,搞得两败俱伤,影响玄门大比。   王总再打电话过去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气得砸了手机,再狠狠地跺上几脚。   “拿了老子那么多钱,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才安生几天啊?”   王总肉疼心疼也头疼,这个大师撂挑子不干了,他还得想办法去请下一个,关键是给出去的那么多钱拿不回来啊!   他换了个手机打电话,委屈地说:“老婆,大师跑了……”   工地。   阵法刚破,浓稠如墨的怨气一股脑儿地从地底下钻出来,眨眼间包围了站在阵眼处的苏云韶。   生人沾染上怨气,容易被影响神智,轻则和人拌嘴两句发泄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怨气,重则大打出手,家庭失睦,闹得不可开交,更严重的闹出性命的也有。   工地有上百号人,附近还有小区、商场、地铁等,常住人口和人流量极大,绝不能让怨气散开来!   苏云韶凌空画符,飞速地用十八张镇怨符组成符阵,将辐射四散开来的怨气重新镇压下去,这才狠狠喘了两口气。   画镇怨符所需的元气较多,她一口气画了十八张,再用元气布阵,元气亏空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好在镇住了。   怨气这么重,怪不得这片工地烂尾之前总是出事,只是那么多怨气从哪来的?   做完这一切,苏云韶带着战利品,叫上秦简柏星辰和阮玫离开。   出租车上,担心吓到司机,三人都没说话。   回了公寓,苏云韶把太极八卦盘丢在茶几上,眼看秦简好奇地要去摸,赶忙阻止:“别碰,看看就行。”   这熟悉的语气,一听就是这玩意有问题!   秦简连忙缩回手。   柏星辰探头观察:“这是什么?看着又有太极又有八卦的。”   “就叫太极八卦盘,是工地中央那个伪太极阴阳阵的阵眼。”苏云韶解释了真伪太极阴阳阵的不同,“假的这个是为了镇压工地上的怨气,以便正常动工。”   如果布阵人没有利用工人们的阳气来布阵,倒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秦简:“怨气哪来的?”   “不知道。”苏云韶摇头,“那里的怨气多散得快,没把工地上的人清走,不方便找寻来源,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对那栋烂尾楼都知之甚少。   秦简:“怨气那么重,肯定有人命在里面,我问我哥吧。”   陈星原:“我也去问问表哥。”   雷初曼她爸是房地产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兴许知道内情。   “我爸只和我提过那么一两句,要知道更具体的得回去问,今天我爸出去应酬了,要问也得等到明天。”   柏星辰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玉白衣去哪了?”   许敦:“经纪人叫他去公司,好像是什么综艺节目的事,他本来想等你们回来的,经纪人说我们的公益广告有眉目了,他就去了,让我们千万别忘记告诉他后续。”   柏星辰点点头,拿出手机给玉白衣发微信,“警方那边的消息我们得问,媒体那边也得让玉白衣问问,有时候媒体的嗅觉比警方还灵敏。”   毕竟警察出警是以有人报警为前提,而媒体没有那些限制,感觉到哪里可能有大新闻就能冲过去取材。   盖洁有周末的家教兼职,傅烨跟他爸学生意经去了,秦朔更是忙得都好些天没冒泡,缺席的群成员太多。   秦简和许敦正在组织语言,准备把今晚发生的事经润色之后发到群里。   忽然,秦简想到一件事:“云韶,要不要把那个法医小姐姐拉进群?”   在场众人只有苏云韶有濮子悦的微信,她就把濮子悦拉了进来。   濮子悦大概是在忙,没有出现。   秦简和许敦忙着打字的时候,柏星辰问苏云韶:“云韶,你今晚破了这个阵法,对方明天会不会再布置一个新的?”   “不会。”苏云韶笃定地说,“这种邪阵不受天道青睐,破了以后,布阵人会受到反噬。布阵人只有半桶水,受了伤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出手。那阵法是为了镇压怨气,和我布下的符阵作用相同,没必要再布一个。”   柏星辰正要说话,被秦简抢了先,秦简一副吃了大亏很心塞的表情,“那你岂不是白白给那什么王总干活了?”   从结果来看,苏云韶确实是一分钱没收帮王总解决了麻烦。   偏生王总和王太太还在生意场上和日常中经常找苏爸苏妈的麻烦,真正是吃了大亏。   小伙伴们回过味来,一个比一个生气,搞得本来最该生气的苏云韶和苏依依哭笑不得。   生气伤身,苏云韶劝说生闷气的小伙伴们:“你们换个角度想,镇压怨气的阵法是我破的,怨气也是我放出来的,自然得负责再镇压回去,免得酿成大祸。”   众人冷漠脸:“呵呵。”   系统也很气:【呵呵!】   柏星辰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因为伪太极阴阳阵现在在吸工人们的阳气,将来小区建成就可能吸居民们的阳气,年轻人阳气足还好一点,老人和小孩绝对会出事,你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想过工地属于王总,出了事王总会有多麻烦。”   小伙伴太过聪慧,就跟苏云韶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完全没得辩驳。   苏依依张开双臂抱住苏云韶,像只护崽的老母鸡,皱着脸超级凶,“不许说我姐姐!我姐姐不是圣母,她这是心怀大爱,以更多人的生命安全为重!”   系统帮腔:【就是就是!】   雷初曼:“我们没说云韶圣母。”   赵晴画:“只是觉得有点亏。”   陈星原:“只顾个人恩怨放任怨气四溢的人才不是我们认识的学姐呢。”   许敦:“吃了的亏再去找回来就是了。”   这话中!   秦简勾住许敦的脖子,一把拉到身边,“我以为叔叔阿姨给你取名‘敦’是敦厚老实的意思,刚认识那会儿也确实名副其实的小可怜一个,怎么这会儿变成黑芝麻馅的了?”   许敦苍蝇搓手,嘿嘿直笑:“那不是哥教导有方吗?”   秦简笑骂一句:“去你的!”   苏云韶今晚还要送剩余的猫鬼去地府,见时间挺晚了和苏依依先走,至于其他人爱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   玄关处放了厚厚一沓静音符,随便他们在里面怎么吵闹,只要不把房子烧了淹了影响邻居就行。   出租车上,苏依依还搂着苏云韶的手臂不肯放开:“姐,我是真的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他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只有真正关心在乎你的人才会替你生气。   苏云韶撸小橘猫习惯了,用同样的方式摸了一把苏依依的头,发质柔软,手感还挺好,顺手又摸了一下。   “嗯!”苏依依往下坐了点,亲昵地靠在苏云韶肩上,真正靠上去才发现苏云韶的肩膀上全是骨头,咯人得很。   “姐,你太瘦了,明天开始多吃点!”   苏云韶:“……我已经吃很多了。”   “那再多吃一点!你看你都没什么肉。”   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叔听到这不由插话:“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我们家两女儿每天不是因为餐桌上多了谁喜欢的菜吵,就是因为谁的水果更多一点吵。”   苏依依来了兴趣,“师傅家是双胞胎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双胞胎因为这样的小事争吵的概率更大一点。”苏依依笑眯眯地说,“师傅猜一猜,我姐姐比我大几岁?”   司机想着苏云韶的神情气质和说话口吻:“顶多两三岁。”   “错啦!”苏依依笑着公布答案,“我姐只比我大三个小时四十九分!”   以现代的医学技术,不可能有孕妇隔四小时才生第二个孩子。   司机很是惊讶:“同父异母的姐妹感情也能这么好的吗?”   意识到同父异母的事不合适提起,司机刚想道歉,苏依依自豪挺胸,骄傲地说:“我是养女,我和姐姐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司机目瞪口呆,亲女和养女的感情居然能好到这个程度?   这可真的是活久见!   到了小区,出租车进不去,只能停在门口,苏云韶下车前从包里掏出一枚平安符,悄悄塞进驾驶座后背的口袋里。   从小区门口到家的路不算很长,姐妹俩步行过去十几分钟,多少算是锻炼。   苏依依挽着苏云韶的手走路,边走边问:“姐姐就这么默默地把一万块送出去啦?”   “他家的双胞胎女儿能为那点小事争吵,年纪肯定不大。一万块能换来两个女孩的父亲和两个家庭的安稳,何乐而不为?”苏云韶笑道。   苏依依重重点头:“姐姐真好!”   系统摇旗呐喊:【天底下没有比姐姐更好的人啦!】   回家的这段路上,苏云韶慢慢解说从司机的面相上看出来的信息。   司机师傅家中并不宽裕,父母尚在需赡养,妻子有病在身要治疗,还要养两个年幼的孩子,资金更是紧张。   这样一个靠司机撑着的家庭,假如同时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和重要的经济来源,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怕苏依依心里敏感,苏云韶藏了一些话。   幼年失去双亲的苦她尝过,自然不希望别的女孩也尝……嗯?她不是孤儿吗?   快到家门口了,苏云韶忽然停住脚步,苏依依快了一步,回头来看,只见姐姐像是被什么困扰难以理解的模样。   “姐,怎么了?”   苏云韶回神,她重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记忆怎么不是失去就是错乱呢?   “没事,我们进去吧。”   回到家里,正好赶上苏妈给苏爸做夜宵。   姐妹俩蹭了一碗小馄饨,一家人吃夜宵时说笑两句,道了晚安各自上楼。   苏云韶推门就见黑袍美男坐在书桌前,撑着脸闭目养神,朝着门口方向的侧颜完整地露了出来,轮廓分明,俊美不失阳刚。   她反手轻轻地关上门,见到提前回来的阮玫和云溪一起抱着猫鬼缩在角落,三只学霸鬼还没回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叫醒阎王,阎王睁开双眸,神情慵懒,“回来了?”   “嗯。”苏云韶放下随身小包和用纸袋装起来的太极八卦盘,“你有事和我说?”   不然以阎王的忙碌程度,收了猫鬼就会走,不会留在这里等她等到打瞌睡。   阎王打了个哈欠,眸带水光,懒洋洋地说:“提醒你别忘了还差我那么多厉鬼没还。”   这种事微信上也可以说,有必要等那么久亲口说吗?   苏云韶疑惑,但没问。   阮玫和云溪内流满面:大人,阎王留在这分明是想见你一面啊!   这一刻,突然可怜起了潜意识惧怕的地府之主是怎么回事?   阎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给你了。”   接着,用锁链把几只猫鬼串成一串,从窗户离去,很快消失不见。   苏云韶这时才打开锦盒,是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绿色木系妖元。   妖元上的气息浑厚,年份不浅,绝不是近几十年的妖能修出来的妖元。   因阎王的到来,小小桃妖老老实实地在庭院里吸收月华和元气,干着他平日里最不爱干的事,闻到妖元的味道嗖的一下蹿进房间。   看到那绿色妖元,小小桃妖的眼都直了:“一百年的柳树妖元!苏云韶你哪来的?不管你从哪弄来的,现在就是我的了!”抱住绿色妖元嗷呜一口就要吞。   关键时刻,苏云韶捂住小小桃妖的嘴,在小小桃妖怒视她的当口,不疾不徐地说:“阎王的,你确定要吃?”   小小桃妖:“……”   他想了想那个浑身冷冰冰的男人,再想想吞掉这颗妖元说不准能够恢复成雷劫前的英俊模样,狠狠心咬咬牙,“大不了我以身相许!”   苏云韶:“……”   她的手微微一颤,仍旧捂得牢牢的,“我欠了你因果,答应养你到成年,超出此范围的东西恕我不提供。”   苏云韶把绿色妖元从小小桃妖的嘴边抢下来,塞回锦盒之中,啪啪啪地连画七张封符上去,杜绝被偷的可能性。   小小桃妖的眼泪飙了出来:“不——!!!”   接下去的时间里,小小桃妖彻底化身唠叨精,小小的三头身奶娃娃坐在飘窗边用哀怨的小奶音叨叨不停。   “说好的养我到成年,某些人连一颗妖元也不给。我被雷劈得就剩下那么一丢丢了,你都不心疼心疼我,果然是半路捡来的孩子不亲吗?”   “明明知道我有多想成年,妖元都送到嘴边就差吞了,还给我抢回去,太残忍,太欺负妖了呜呜呜……”   “他都把妖元送给你了,那就代表那东西随你处置,我现在是你的妖,你给自己的妖氪点金升级装备怎么了?”   “我把那颗妖元吞下去,没准明天就能长成大树开花结果,请你吃桃子呢!”   苏云韶往床头贴了一张静音符,世界清静了,她也能睡个安稳觉。   如果那颗妖元是阎王送给小小桃妖的,吃就吃了,偏偏是送给她的。   本来她和阎王之间的因果就多得拎不清,她可不想再多欠阎王一颗百年妖元! 第67章 我叫桃夭   以小小桃妖现如今低微的修为, 撕一张就够他浑身的元气消耗一空,七张封符根本不给他空子钻。   苏云韶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小桃妖还在撕锦盒上的封符,撕得小脸发白, 整个人虚到趴在地上了还不肯放弃。   即便如此, 也只撕掉一张封符,第二张只起了一点边边。   云溪看得很是心疼, “都撕一晚上了。”   那封符要不是苏云韶亲手画上去的, 他们几个老早过去帮忙了。   阮玫小声道:“撕不掉哭,撕掉了也哭, 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几个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封符和妖元的刺激太大, 把小小桃妖给刺激傻了。   苏云韶很是意外,一般人收东西最多放两张封符, 她一次性放七张就是为了让小小桃妖知难而退。   谁想到他不止没放弃,还和封符杠上了呢?   难不成小小桃妖不知道以他刚刚转修元气还不认真修炼的那点可怜修为,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吗?   不是的。   末法时代,灵力稀薄, 玄门没落,当今世界很难再找到妖怪, 更不要说一百年份的妖元, 还是最适合小小桃妖的植物系。   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小小桃妖或许真的需要从头开始修炼几十年近百年才能重新变成以前的模样,还不一定能扛过雷劫。   而这也是他抱上苏云韶的大腿后就懈怠修炼的主要原因。   苏云韶苦恼地揉眉心, 她不禁开始怀疑阎王的用心。   为什么没有前因后果, 不给任何解释,就那么突兀地给她一颗妖元啊?   她晨练时在想,吃早饭时在想, 上课时还因想到小小桃妖对妖元的执着而走神。   在某件事上想不通时,苏云韶不会死磕着不放,要么完全置之不理,要么就会询问别人的意见。   正好秦简和柏星辰注意到了苏云韶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想问问。   午休时分,苏云韶就在包厢里把这件事说了。   “送妖元的目的暂且不说,我现在最犹豫的是要不要再欠阎王一份因果,把妖元给了小小桃妖,结算清楚我和他之间的因果。”   听完事情经过,小伙伴们瞪眼的瞪眼,张嘴的张嘴,互相看了半天,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阎王摆明了就是想让云韶把妖元给小小桃妖,结算完因果滚蛋的意思啊?!   他们几个这边还在思索怎么措辞比较稳妥,免得将来被阎王知道了给穿小鞋,那边苏依依已经开口了:“姐姐用不到妖元,那阎王送给你就是为了给小小桃妖的吧?”   苏云韶摇头否决,为“用不到”那三个字。   “妖血可画符,妖元、妖骨、妖筋、妖皮都是炼制宝器、阵盘的好材料,妖元汇聚了一身妖气和精元,很多妖宁愿临死前自爆也不愿把妖元留给别人,所以是非常稀少宝贵的材料。”   众人瞠目结舌,这扒皮拆骨抽血得也太狠了吧!   柏星辰记性好,想起苏云韶在他们第一次见小小桃妖时说起过要他们保密,眉眼微沉地问:“云韶,你也用那些吗?”   认识以来,苏云韶用的都是普通的黄符和朱砂,再不然就是用元气画符,根本没见她用过太极八卦盘这样的东西。   苏云韶的语气很是平静:“我不止用过,还亲手炼制过。”   像雷击桃木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然宝器世界少有,玄门中厉害点的宝器大多是用从妖身上得来的材料制作的,实力越是强大,越能驾驭厉害的宝器,很难避开这一点。   这话中蕴含的意思令众人的脸色为之一白。   苏云韶:“妖分善恶,善的靠月华灵气元气修行,恶的吸人精血魂魄修行,我这一派只杀罪孽深重的妖。”   到底还是杀的,上述做法不过是让自己心里更好接受一点。   众人回过味来,这个不是和灭鬼一样吗?   再者说了,人也是一样的,杀人犯一样要被法律制裁判处死刑。恶毒的妖怪由天师所杀,应该也是玄门的惯例。   至于剩下的尸体怎么处理……他们不懂玄门规矩不好乱说。   没准炼制成宝器阵盘是为了增加天师们收鬼收妖时的生存率呢?   这个念头将将划过,那个太极八卦盘就跳入众人的脑海。   ……天师之中也有败类啊。   秦简拍着胸口,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我还以为你们见妖都杀呢,吓死我了!”这话算是大家的心声。   “因果缠身很麻烦的,怎么可能什么妖都杀?”一个念头忽地浮上苏云韶的心头:你真的没有伤害过善良的妖吗?   她自认受教义和道德所束,不会伤害无辜。   可这个念头既然浮上来了,自然不会没有缘由,或者是和她那失去、错乱的记忆有关。   苏云韶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苏依依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和爸妈哥。”   这个开头令苏依依心中骤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苏云韶:“我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中醒来的,醒来后没有为什么去那里的记忆,之前的许多记忆也是没有的。”   她本以为自己和原主不是一个人,但是她和原主一样的名字、容貌,一样喜欢雕刻,一样幼年失去双亲,缺失和错乱的记忆令她摸不准究竟怎么回事,直觉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秦简大惊:“你失忆了?”   雷初曼:“是滚落山崖还是发生车祸?”   赵晴画:“有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有后遗症吗?”   柏星辰:“云韶,这么大的事你不应该瞒着叔叔阿姨的。”   “我是觉得有没有记忆都不影响生活,不想让他们操心。”苏云韶是真的这么想的。   苏依依气急:“怎么会不操心呢?万一你是被谁绑架拐卖过去给人家当媳妇的呢?”   苏爸苏妈接苏云韶回来后并没有提及那边的生活,她就以为一切顺利,谁知道居然还有这一茬。   这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颇为一言难尽,看着苏依依的眼神就差说:哪个人贩子这么想不开居然敢去绑玄门大佬?   系统尴尬地差点抠地,提醒道:【宿主,你尊重一下姐姐能画符驭鬼的玄门大佬身份吧。】   “那又怎么样?”苏依依既是在回答系统,也是在和小伙伴们说,“没准就是因为姐姐太厉害所以被有心算无心了呢?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苏依依年纪轻轻为姐姐操碎了心,那被迫扛起家庭重担的模样看得苏云韶很是无奈,看得小伙伴们个个哭笑不得。   “一个多月了,你还是没想起来吗?”柏星辰关切地问道。   “有一点,但我不确定我想起来的这些对不对。”苏云韶在众人“你到底在说什么?”的疑惑神情中再度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因为我目前为止的记忆不止有缺失,还有错误。”   “什么意思?”   苏云韶没说重生的事,挑拣着说了些:“正常来说,我的这身本事不应该是凭空得来的,可记忆中没有师傅教导,没有得到什么玄门秘籍,好像一觉醒来就会了。”   “我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可我确实欠了阎王和小小桃妖很多因果,这才需要为阎王抓厉鬼,养小小桃妖到成年进行偿还。记忆会出错,因果是天道计算的,不可能出错。”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苏云韶说起和阎王小小桃妖之间的因果内情,震惊的同时难免八卦。   秦简:“为什么欠阎王因果是抓厉鬼?”   雷初曼:“欠小小桃妖因果就是养他到成年?”   他们实在太好奇了,先前还在担忧苏云韶记忆和安全的柏星辰和苏依依都不免投来询问的目光。   苏云韶叹气:“要求是他们自己提的。”   谁让她记忆全无,连欠了别人什么债都不清楚,只好任由对方开口,反正最终因果还是由天道来清算的,天道公正,不会让她吃亏太多。   秦简小小地“啧”了一声,不满于八卦竟如此短小。   “那记忆错乱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苏云韶挑了比较安全的内容来说:“我记忆中一会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会儿是幼年失去双亲。”   听她这么说,小伙伴们倒是明白苏云韶为什么隐瞒不说——不想戳苏家人的心啊!   苏依依愧疚难过得双眼通红,强忍着才没当场落泪。   青春期的小女生本就心思敏感,她享受了苏云韶十七年的父爱母爱哥哥爱,苏云韶不止代她承受幼年丧父丧母的痛苦,居然还记忆错乱了!   “别胡思乱想。”注意到苏依依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苏云韶把苏依依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被安慰还能忍得住,一被苏云韶安慰又那么温柔地对待,苏依依“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顿时包厢里只剩下众人绞尽脑汁哄苏依依的声音。   赵晴画:“抱错是医护人员的过失,你们当年都是小婴儿呢。”   秦简:“别哭了。”   陈星原:“学姐的事就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   柏星辰:“你再哭下去只会让云韶为难。”   前面的话越说苏依依哭得越凶,好似半点没听到小伙伴的安慰,柏星辰的那一句令苏依依瞬间闭嘴,可见她还是听到了的,只是没听到真正有说服力的话。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苏云韶,她是真的不擅长哄人。   苏依依见此明白自己是真的让姐姐为难了,赶紧擦眼泪。   哭的时候痛快了,哭完了就有点尴尬,因为不止眼泪要擦,还有鼻涕得擦,她瓮声瓮气地说:“我去洗把脸。”而后小跑出了包厢。   等她走后,柏星辰立马问:“有办法解决吗?”   “暂时不行。”苏云韶说,“我想起来的事情比较少,而且就算记忆恢复了,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只能抱着全部怀疑的态度。”   苏依依不在,小伙伴们不需顾及苏依依的想法,全都沉了脸色。   他们没有类似经历,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个人必须怀疑所有记忆真假的生活有多难过,说不好精神就出毛病。   “需要我们和你对对这一个月来的事情吗?”柏星辰是在担心苏云韶近期的记忆也可能会出现缺失和错乱的情况。   苏云韶之前是把不对的记忆归结于自己和原主不是同一个人,可如果她一开始的假设就是错误的,那么很多事情需要重新进行考量。   “开始吧。”   秦简说故事喜欢加入个人理解,雷初曼和赵晴画不习惯简洁明了的说话方式,校对记忆的事就由柏星辰全权主导。   苏依依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听到柏星辰正在说鬼宅探险,平铺直叙,只说关键的节点和一些重要的细节,比秦简的版本无聊多了。   苏依依走了,系统可没走,其他人没工夫告诉她怎么回事,就由系统来说。   一行人就听着柏星辰说,苏云韶时不时点头,回答柏星辰偶尔提问的细节进行记忆的校对和检验。   说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长,他们经历的事一件又一件的并不少,一个午休还不够说的,下午短暂的课间休息和体育课也被利用上了。   体育课,秦简和柏星辰一般和班上的男同学打篮球或者踢足球,雷初曼和赵晴画放弃排球乒乓的自由活动时间,和苏云韶一起离开了操场。   体育老师不管自由活动时间学生是锻炼还是说话,学生们可是八卦得很,很想知道那三女两男在聊什么。   自苏云韶转学进来,他们五人组成一个小团体,就变得有些排外。   哪怕是平日里和其他人处得比较好的秦简,也不太会说苏云韶的事。   有人问了,他会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再多问两句,秦简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别人以为秦简他们几个是排外,其实只是灵异的事不好说罢了。   说了也没人信,还不如不说,免得被人举报宣传封建迷信最后还要连累苏云韶。   以往他们五个都是午休时间聚在一块儿,其他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今天居然连体育课都不放过,这就让很多人好奇了。   有人悄悄地跟过去准备偷听,意外地发现他们五个去了柏星辰有备用钥匙的物理实验室。   把耳朵贴在门上使劲地听,也没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   同学只以为物理实验室的隔音效果好,不知道是苏云韶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贴了张静音符,里面说得再大声,都不可能被人听到。   如此争分夺秒地利用时间,总算在放学前把那些事情理清楚了:苏云韶近期的记忆没有缺失和错乱。   其他人放心了,可柏星辰没有放松多少,“目前只知道近期的记忆没有问题,时间再久点会有什么变化还不知道。云韶,你要不要写日记?”   记忆会出错的情况下,把每天发生的事用文字记录下来,定期地进行检查回顾,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措施。   苏云韶点了点头:“好。”   至于日记会不会被人偷看或篡改,那就得看她的封符有多难撕了。   放学后,苏依依陪苏云韶去文具店买了不少封皮好看的日记本,顺带买了些带着兔子熊脑袋的笔,不见得有多好用,就是外表可可爱爱让人看着高兴。   苏云韶对书写的文具没有要求,任由妹妹帮忙挑选,苏依依抢着要付款的时候她也答应了。   买完以后,姐妹俩没去公寓那边,而是回了家。   苏云韶回到房间,看到小小桃妖还在和锦盒上的封符死磕,沉默片刻,决定就妖元的事问问阎王。   苏云韶:【为什么送我妖元?】   阎王秒回:【那桃妖不是需要吗?】   苏云韶:【我还不起。】   世间哪怕还剩妖怪,那也不一定是恶的,不一定是植物系的,能有一百年修为的妖元就更困难了。   要她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就更不可能了。   她自小山村醒来时身无分文,在当地补办身份证的钱都是乡亲给出的,后来更是在山间建了一栋竹楼打定主意当一条快乐的咸鱼。   身边唯一有点用的东西还是从山里挖来的一串鬼响铃,顾名思义,鬼来了就会响的风铃。除了在竹楼当个装饰品,屁用没有。   要是有那种好东西,也不至于每次抓鬼都是拳头解决。   一个字:穷。   阎王没好气地回:【没让你还!】   苏云韶:【那让小小桃妖对你以身相许?】   阎王:【还我!!!】   苏云韶:【算了,债多不愁,我还是先欠着吧。】   阎王:【随你。】   债又多了。   苏云韶叹了口气,诡异地发现可能真的是债多不愁,再欠阎王这么贵重的妖元她都能淡定了。   回头一看,小小桃妖抱着锦盒警惕地望着她,显然是怕他好不容易给撕掉的两张封符又被她贴回去。   苏云韶伸手:“我给你。”   认识以来,苏云韶就没说过谎,有什么说什么。   小小桃妖相信她不会骗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把锦盒还给她,亲眼见她一口气撕掉剩下的五张封符,一口气哽在那。   他努力一天一夜只撕掉两张半,苏云韶眨眼间撕掉五张,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呜呜呜!   小小桃妖化悲愤为食欲,嗷呜一口吃了妖元,在房间里一打坐就是十天,苏云韶的期末考试结束了放假了才醒。   而后……   小桃妖看着自己并没有长大多少的手脚,奔溃大哭:“为什么啊!最适合我的一百年份植物系妖元啊,为什么我还是没有长大!”   要不是害怕将来化形时被小气记仇的天道用雷劫劈死,他这会儿都得竖着中指骂贼老天不做人了!   苏云韶也觉得奇怪。   普通的植物吃下一百年的妖元都能一键长大了,小小桃妖这种本来就有基础的,怎么会只从一岁奶娃娃变成了三岁小正太?   这种事,除了阎王没人可问。   苏云韶发微信过去:【方便来我家这一趟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瞬间,阎王把公务丢给黑白无常,连忙跑去人间。   到了苏家,见到抱着膝盖躲在角落自闭的小桃妖,阎王沉默了。   “这都喂不大,看来长大成人是无望了。”   他本想着让小小桃妖赶紧长大滚蛋,离他媳妇远远的,结果一百年的妖元都只能喂大两岁,估摸着苏云韶的身体到寿终的那一刻,小桃妖还是小桃妖,正好不用和他抢媳妇!   闻言,自闭中的小桃妖“哇——”的一声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比先前苏云韶从他嘴里抢妖元封起来还要凄惨。   毕竟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吃了妖元就能长大,如今得到希望又破灭,起码还得吃八颗珍贵稀少的一百年植物系妖元,可不是绝望吗?   苏云韶有点心软,“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阎王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言不发。   苏云韶明白这又是被天道禁止透露的内容。   光是阎王的摇头和点头两个动作,窗外就闪烁起了好似随时能劈下来的雷电,她不再多问。   她不问,阎王不能说,无法得知自己长不大原因的小桃妖更伤心了。   当晚,苏云韶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天色暗沉,看不真切的梦境,看不清脸的白衣人手起刀落划破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全部落入身前的桶中。   他的血一直在流,不停地流,流地超过界限。   苏云韶抓住他的手要为他包扎,白衣人挥开她的手,自顾自地流了小半桶的血,桶里还有一堆金红色的顶级朱砂。   白衣人失血过多,摇摇晃晃地走上山,手指苍天,用力嘶吼:“我桃夭以今生来世的所有修为和运气与你作赌……”   苏云韶醒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她只做了两次梦,第一次是遇到小小桃妖,第二次是小小桃妖变成小桃妖,每一次都和小桃妖的变故有关。   她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眼眸深邃地看着靠在飘窗玻璃前看月亮的小桃妖。   相遇至今,苏云韶没有问过小桃妖的名字,小桃妖也没说过。   她坐了过去,很轻很轻地问:“你叫什么?”   “问个名字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小桃妖睁着红通通的一双眼睛,不解地看她。   “名字。”   “你之前不问我,现在来问又有什么意思?”小桃妖有小性子了。   苏云韶提醒他:“妖元。”   小桃妖差点跳起来,想想那颗让他长大两岁的妖元是阎王送给苏云韶的,没准将来还得靠阎王,他不敢得罪苏云韶,只好委委屈屈地说:“桃夭。”   苏云韶愣住了。   小桃妖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没文化,直接用“桃妖”当名字,便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叫那个桃夭。”   耳边似乎有一道更成熟的男声带着笑意地说:“我的名字来自《诗经》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可不能把我和那些没文化的妖相提并论啊,我会生气的。” 第68章 放暑假了   原本苏依依的暑假计划是放假以后就和傅烨去海岛玩, 结果因为桃夭吃了妖元打坐十天的事暂时耽搁了下来。   在此期间,工地的事也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据秦简和陈星原从秦朔狗子那里打听得来的消息,加上玉白衣从媒体那得到的信息,事情是这样的:   城北的这一块区域都是拆迁之后重建的, 拆迁自然少不了钉子户, 有不管给多少钱都不愿离开故地的,也有嫌赔偿不够想再讹一点的。   几年前, 这里住着一个年轻女人, 丈夫外出打工,她就在家里照顾婆婆等他回来。   怕丈夫回来找不到人, 不管别人怎么规劝, 出多少赔偿,她都不愿意搬迁。   周围一片的人家全都同意拆除, 只剩下她的那一栋小破房子,这可怎么建新区?   她家的拆迁事宜商谈不下来,其他人家的拆迁计划也得跟着搁浅,这就牵扯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了。   不用开发商动脑筋, 就有人想着该如何规劝女人。好话歹话说尽,威逼利诱全用, 女人就是不同意。   这里地方偏僻, 原本住着的就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见女人长得好看,家里没有男人, 只有一个年迈的婆婆就生了歹心。   女人无颜再见丈夫, 穿着一身红衣在家里的房梁上上吊自尽了。   婆婆表面答应拆迁,等工地动工烧香祭祀的那一天,穿着丧服拖着棺材在现场哭天嚎地。   开发商哪里能让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把这么重要的工程给搅黄了?听都不听就要把人赶走。   老婆婆腿脚不便, 坚持要为媳妇讨公道,要把开发商干的那些龌龊事公之于众。双方推搡之间,老婆婆不知怎么的,死了。   开工头一天还在祭祀就出了人命,这可不是好兆头,果然没多久工地就开始出事,变成了谁都不敢动的烂尾楼,一耽搁就是几年。   也不知道王总是被利益糊住眼睛,还是仗着背后有人能布太极阴阳阵,竟然以低廉的价格盘下烂尾楼重新开始建设。   玉白衣道:“欺负婆婆媳妇的人到底是开发商找去的,还是那边本来就有的流氓,已经没人知道了。”   雷初曼她爸也是搞房地产的,没少遇到钉子户,却从不耍不入流的手段。   “同为女性,我同情她的悲惨遭遇,但不赞同遇到这种事就自杀,她并没有考虑还需要她照顾的年迈婆婆和这个年纪痛失女儿的父母。”   赵晴画不解地询问:“那个丈夫去哪儿了?”   秦简:“婆婆死了以后警方找过她儿子,并没有找到相关踪迹,拆迁得到的房子和相关赔偿款都给了婆婆的女儿。”   妻子被强自杀,母亲求冤无门意外而死,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那个男人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几年了都没听到一点动静,估计是在外打工路上发生意外死了。   这个猜测有些道理,但终归只是猜测。   苏云韶要来婆婆和媳妇的照片看面相,前者看子女宫,后者看夫妻宫,两者结合得出结论:“没死。”   “没死?!!!”小伙伴们不可思议极了。   秦简:“就算他天性凉薄,不理会妻子和母亲的死亡,不想讨公道,他老婆被强了,这都不介意的吗?”   许敦:“就算这些他都不在乎,那一大笔赔偿款和房子也不要吗?”   拆迁后的城北发展迅速,房价日益上涨,可比拆迁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几百万都不要了?   苏云韶又问秦朔要了那人的生辰八字和最新的照片,她诧异地发现……“这人死了。”   小伙伴们:???   众脸懵逼完美地形容了他们现在的状态。   秦简的反应最快,“也就是说那姑娘真正的老公,婆婆真正的儿子,并不是身份证上的这个人?”   柏星辰察觉到了潜藏在背后的真相:“或许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有人顶替了这个身份。这么说来,那人不敢光明正大出现的原因就说得通了。”   他如果闹起来就会被发现用假身份证的事实。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一个个都想立即化身名侦探查清楚真相。   然而……   苏云韶为他们神奇的脑洞给跪,“人的面相会随着年龄增长发生变化,照片只截取拍照人的一个瞬间,那时的面相只能反应过去发生的经历,预示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可能。”   “婆婆和媳妇的照片是几年前的,当时她们的儿子和丈夫还没死,秦副队给我的照片并不新,也看不出本人已经死了,具体死亡是通过生辰八字推断出来的。”   众人:“……”   陈星原咳嗽两声,假装没看到现场的尴尬,“所以真相是事情发生时男人还没死,之后死了?”   “对。”苏云韶的掐算功夫没那么精准,只能算出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更具体的死亡时间和原因得问阎王,大差是不差的。”   男人死了,所以至今没有出现。   许敦看过的有些小说里提到玄门中人能根据一张照片猜出这人的过去和将来的经历,看的时候觉得主角可牛逼,这会儿听真正的玄门大佬说面相,就觉得那些应该都是胡诌的。   “学姐,你能凭一张照片推算出那人小时候掉水里过吗?还有多长时间以后有桃花、会升职之类的?”   苏云韶:“……”你到底对玄门有什么误解?   有些人觉得玄门中人是骗子,说的话都不可信,她很无奈。   有些人觉得玄门中人是手握剧本的编剧,只看一张照片就能知道一个人上下几十年,她更无奈。   “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拿一张刚出生的婴儿照片去测算将来的桃花、职业,这不是扯吗?人世间这么多天灾人祸,万一遇到地震海啸死了呢?人的面相只能看到较短一段时间里的未来,因为预知这项能力是本不该有的。”   “除非落水时接近死亡,成了灾难,这才能够从生辰八字中推算出来,光看面相不可能。桃花看夫妻宫,升职加薪看财帛宫,能看出一些,具体到多长时间不可能。”   许敦长了见识,觉得回去能够把这一些告诉写小说的姐姐当素材。   “我觉得大家现在把玄门中人当骗子,就是因为有些人把自己包装得无所不能,测算未来,准了就是大师,不准就是骗子。”   “我只算过去,不算未来。”顿了顿,苏云韶补充道,“就算我算了未来,也不会告诉当事人。”   这话也是在告诉其他人:不用找我算未来。   雷初曼和赵晴画本来有找苏云韶算姻缘的想法,听了这话,有些失望。   苏依依直接把失望的表情挂在了脸上,“我还以为能找姐姐算算我和傅烨的姻缘呢。”   “为什么要算姻缘?”苏云韶问她,“如果我说你和傅烨不合适,你会和他分手吗?”   苏依依皱着脸思考半天,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就让傅烨提起了心,觉得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   果不其然,苏依依经过多方思考,满脸不舍地点了头,“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姐姐能掐会算,不会骗我,你说我和他不合适就肯定不合适。”   傅烨:“……”哦日!   秦简柏星辰等人都朝傅烨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别人娶妻最难过的是岳父岳母那一关,毕竟要把人家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娶回家,岳父岳母不放心啊,结果傅烨娶妻最难过的竟然是姐姐那一关!   苏云韶和系统都震惊了。   苏依依的恋爱脑特性是众所周知的,没想到苏云韶居然把恋爱脑给掰正了!   系统感动得泪流满面,总算把这个影响宿主做题的男人解决掉了,姐姐威武!   苏云韶本等着苏依依拒绝以后再往下说,没想到苏依依不按常理出牌。   她沉默片刻,转问雷初曼和赵晴画,“如果我说你们将来找的男朋友不好,不合适交往,最好分手,你们会听我的吗?”   雷初曼和赵晴画毫不犹豫地点头,“会啊。”   苏云韶:“……”   男生们:“……”   赵晴画看起来柔柔弱弱傻白甜一个,说出来的话意外霸气:“云韶你不爱说人坏话,你都说他不行了,那肯定非常不行,这种渣男不早点分手还留着过年吗?”   雷初曼的说法更是震惊众人:“对我来说,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如果我有想交往的对象肯定会先找云韶你,没过你这一关,根本不会往下发展。”   苏云韶的地位竟然越过三个女孩的父母,得到了未来男友的一票否决权。   对比秒答的雷初曼和赵晴画,苏依依觉得思考许久的自己输了,输在了对姐姐的信任上。   雷初曼和赵晴画能这么迅速的回答,是因为她们俩现在没有心仪的对象,苏依依则有傅烨这个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自然得考虑一番。   想着,苏依依朝傅烨投去了哀怨的眼神。   傅烨:“……”   苏云韶沉默许久了,她的定位分明是姐姐和小伙伴,为什么不知不觉竟然拔高到了长辈?   秦简真的忍不住了,看着雷初曼,问的是三个女生:“你们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三女生一脸的莫名其妙:“哪里不对?”   男生们:“……”没救了。   傅烨对着苏云韶拜了拜:“希望姐姐高抬贵手。”   苏云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首先我要表扬你们在恋爱观上的果决心态,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唯一,亲情友情也很重要,合则来不合则散的观念是正确的。”   “你们想让我帮忙给将来的另一半掌掌眼是可以的,我会告诉你们那个人是否罪孽缠身,其他的并不会多说。”在背后贬低他人并不是什么好品行。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小毛病,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错都可以慢慢改正,没有人天生完美。   两个人只有在恋爱和相处中渐渐磨合,互相包容打磨,才能真正明白自己需要的另一半是什么模样。   好的对象能够让人在恋爱中甜甜蜜蜜,享受幸福,不好的对象也能因为吸取教训成就更好的自己,这些都是人生旅途的一部分。   “家暴、pua、多偶等一些不能原谅包容的我也会提醒。”苏云韶补充说完,发现小伙伴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忽然不太认识她的感觉。   “怎么了?”   秦简:“云韶,你明明是个单身狗,情商也不怎么样,为什么在恋爱经验上说得头头是道?”   雷初曼:“你这说得我差点以为你是个有不少恋爱经验的过来人。”   赵晴画:“我是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过我个人还是喜欢甜甜的恋爱,太苦太虐的就不要了。”   苏依依:“姐姐你和谁谈过恋爱吗?”   苏云韶刚想说没有,脑海中飞快地划过阎王的身影,她心中一惊,又听苏依依说:“不对,姐你还没成年呢,而且记忆不是不对吗?”   傅烨心说:你姐可是随手就能110,谁敢和她谈恋爱啊?   苏云韶摇了摇头,“不知道。”   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单身狗,给一群未成年的单身狗科普恋爱知识,怎么看都不对劲。   玉白衣:“那啥,我们还要讨论工地的事吗?”   秦简火速代入,扯开话题:“要不是云韶布了符阵,王总会赔到倾家荡产!”   那么一大片区域,再便宜也不可能低于十几亿,要是没办法建成小区卖房回笼资金,鹏程建设破产预定。   “事出匆忙,我的符阵只能镇压一时,等到符上的元气耗尽,被镇压的怨气照样会出来。”这才是苏云韶想知道工地怨气来源的原因。   只有对症下药,解决怨气的来源,才能真正没有后顾之忧,否则不管什么阵盘阵法都只能治标不治本,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乱子。   穿着红衣上吊自杀的女人怨气是很重,可要说工地那么深重的怨气全部来自女人,苏云韶是不信的——工地没有一只鬼,更不要说红衣上吊鬼。   她原本以为工地没鬼可能是伪太极阴阳阵造成的,因为一般鬼魂觉得那里既舒服又不舒服,太过诡异,安全起见不太愿意靠近。   可是破了这阵之后,阮玫和云溪又去过好几回,依然没有看到其他鬼,这就很奇怪了。   柏星辰:“你要帮吗?”   苏云韶轻笑出声,眼里泛着冷光,“再看。”   王总请来了玄门中人,肯定知道伪太极阴阳阵会对施工的工人和小区居民产生什么影响,他同意那么做了,就是个心里没底线的烂人。   苏云韶要让王总好好尝尝十几亿的地皮砸在手里不能变现的痛,也让王总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命的重量。   而此时,王总的确焦头烂额。   接手这栋烂尾楼前,他知道这里经常出事,这才能用远低于市价的低廉价格拿下来。   大师布阵之前说工地怨气深重,不进行镇压就施工非常容易出事。   阵法破了以后,工地照常施工,没有出事,王总就没放在心上。   这时,王太太找来了一位大师。   大师拿着罗盘去工地转了几圈,“王总,你的工地上有高人布下的符阵,你既然找得到那样的高人,又何必来找我?”   王总很懵,再三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另找大师,对方才说:“那就是王总得罪人了,高人等着你上门道歉呢。”   王总:“不知名的高人不是在帮我吗?”   大师猜得很准:“人家那是在破了地上的阵法以后发现怨气深重不得不进行镇压,等符阵失去效果,工地照样不能动工。”   王总暗暗埋怨不知名的高人干活干一半,可害苦了他。   “那大师能再布一个阵法吗?”   “玄门讲究一事不劳二主,高人能够现场画出十八张镇怨符再行布阵,其修为远在我之上,王总另请高明吧。”大师走了。   王总暗骂一句拿钱不办事,又跑去找他老婆,王太太也觉得头大,再去请其他大师。   后面请来的大师,有真功夫的看出门道来不愿得罪高人,没手段的随便糊弄两下就说搞定,纯粹是骗钱来了。   那么多大师坚持同一个说法,王总和王太太不得不信,可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是得罪了谁,才请来了这样一个高人不声不响地搞他们。   工地如今虽说还能正常动工,可那怨气一天没被处理,相当于一颗不定时炸弹悬在他们头上随时会炸,还有那未曾露面的高人和不知何时被他们得罪的人。   王总和王太太到处托人寻找那一位修为高超的不知名高人,闹得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   苏爸也听说了。   只是他向来不信风水玄学之类的东西,听听也就过了,并没有在意。   B市掀起一阵寻找大师的风,真正的大师苏云韶则并不打算理会。   那十八符阵还能运行好些日子,她准备让王总多心惊胆战几天。   早在苏云韶试礼服那天,她就看到了王太太的面相,当时她说过王家不吸取教训会再出事,如今可不就是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验的时间有些长,而且真要说起来,工地没出人命,王总最多赔点钱,不算很麻烦。   或许上一次的麻烦被布阵人解决了?   *   桃夭醒了,众人被耽搁的暑假计划继续进行。   救助站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阮玫和云溪时不时地会过去查看几眼,三只学霸鬼也会照应着,并不需要多担心。   苏云韶带上桃夭和换洗衣物,和苏依依他们一起去了机场,直飞海岛。   此次行动,群成员里盖洁因暑期打工不去,秦朔和蒲子悦因工作没时间不去,玉白衣要等录完综艺再去,其他人都去了。   这是一座位于国外的有名海岛,因独特的爱心岛屿形状成了著名的旅游圣地和情侣约会夫妻结婚蜜月之地。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令人感到疲惫,一行人到了地方也没想去哪看看,第一时间去预定好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和存放行李。   暑假正是旅游高峰期,在大堂排队等候登记入住的旅客数量较多,VIP通道的旅客也不少。   等了半个小时,总算办完手续,有服务生拉来大推车帮忙推他们的行李。   傅烨订的三层别墅面积很大,有十几个房间,足够每个人一间。   一楼自带大泳池,二楼有个挑空的露天大阳台,三楼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   一行人到了地方,各自找好房间,换上泳衣,擦完防晒就要出门。   桃夭第一次出国,兴奋得不得了。   换好小游泳裤,抱着小游泳圈,小腿一迈就要奔向大海的怀抱。   刚刚跑出别墅的大门,桃夭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小奶音劈了叉:“你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慌忙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瞅,就见阎王披着那头过长的黑发,穿着黑衬衫黑西裤地站在门口,大热天的穿着长袖长裤,看着就热。   苏云韶动作快,已经换上了泳衣。   她本是追着撒丫子跑的桃夭出来的,自然也是第一个看到阎王的。   “你可以来吗?”   阎王来这,相当于一国领导人到另一国度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阎王的视线精准地落在苏云韶身上。   她皮肤白又经常锻炼,身形纤细,恰到好处,里面穿着只用几根带子和少许布料缠起来的黑色比基尼,外面罩着一层白纱,使得里面的比基尼和皮肤若隐若现。   一向清冷的人打扮成这样更为致命。   阎王饱了眼福,十分后悔上辈子没带苏云韶去海边穿泳衣。   “谁给你挑的?”   他敢用五百年份的桃树妖元打赌,这绝对不是苏云韶自己选的!   “依依。”苏云韶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她说这样搭好看。”   是挺好看的,把身材和皮肤的优势全衬托出来了。   阎王:“走吧,我陪你。”   苏云韶回身冲在窗户边张望的小伙伴们挥挥手,指指阎王和桃妖,先行一步。   苏依依的动作慢了一点,下来就只能看到姐姐的背影,气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傅烨紧跟其后,看到她身上大红色的比基尼和白纱,顿时头皮发麻。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样怎么了?”苏依依不高兴,“这个和姐姐的一样,是姐妹装。”   “太露了。”   “我有用白纱挡着。”   傅烨小声嘀咕,“……还不如不挡呢。”若隐若现的才更诱人,大大方方展露身材反倒没那样。   他半拉半拖着苏依依回房,哄道:“依依,我们回去换一件别的泳衣。”   “我想和姐姐穿姐妹装,不要换!”见傅烨很是坚决的样子,苏依依搬出现成的例子阎王,“阎王喜欢姐姐,也没阻止姐姐这样穿啊,你学学人家嘛!”   傅烨:“他又没有正经名分,哪来的立场?”   苏依依:“……”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两人上了二楼,就见秦简背对楼梯口站着,正在和人说话。   身边是无奈叹气的许敦柏星辰陈星原,对面是同样无奈的赵晴画,换好了泳衣泳裤不下去都堵在楼道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两人再走近些,听到秦简在说雷初曼:“你就不能买件布料多点的吗?”   苏依依和傅烨对视一眼,惊讶非常。   他们一行中四个女生都穿比基尼,打扮也近似,秦简单单只说雷初曼一个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所以……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雷初曼的?   另一边,前往海边的路上,没有正经名分的阎王大人,那冷冰冰的死亡凝视就没停止过散发。 第69章 伙伴日常   桃夭抱着小游泳圈在前面撒欢地跑, 活像一条挣脱了牵引绳无拘无束的哈士奇,对海边的一切抱有百分百的好奇心。   苏云韶不知道桃夭是被雷劈小了以后心智也跟着变小了,还是从来没来过海边心里高兴才变成这样,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保持一个能随时施救又不会让桃夭觉得麻烦的距离。   阎王和海边所有人的穿着都不一样, 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一身黑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男士觉得来海边穿成这样纯粹是脑子有病,女士则觉得在所有男士穿着沙滩裤和泳裤的情况下, 阎王这样非常的独树一帜, 禁欲感满分,只想让人找机会扒光看看里面的风景。   两人从别墅那边过来, 还没走多远, 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索要联系方式和结伴要求的各国风情的漂亮小姐姐。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打发人的阎王,脸色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   苏云韶由衷建议道:“你要不要换泳裤?”   如果和海边的其他旅客穿着一样, 混迹在人群之中,应该就没那么独一无二惹人注目了。   阎王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在为他着想,没有半分吃醋的模样, 内心更醋了。   “你舍得我穿得那么露?”   苏云韶:???   她只是从来没把自己和阎王往那方面去想,并不是真正的情商为负, 这句话的意思明显到就差直说:你不吃醋?   她犹豫着问:“……我们俩以前是恋人吗?”   真要是这样, 很多事情就有迹可循了。   比如那么重要的阎王印为什么在她这儿, 两人之间的因果为什么那么复杂,乃至于地府至宝判官笔被她碎成那样, 阎王也只是让她用功德修复好。   阎王会说出那句话, 心里也是有点期待的。   苏云韶会问他们俩以前的关系就代表她开始在意了,都说在意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没准这辈子的追妻过程没那么困难?   阎王张了张嘴, 一缕幽蓝色的雷电凭空出现,啪的一下打在脚边,溅起一阵高至膝盖处的沙土,完完全全地盖在他的裤脚和鞋子上。   苏云韶:“……”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天道不允许阎王透露,但除此之外,阎王显然没有理由孤身一人跑来国外只为陪她走走,用眼神逼退任何一个想来搭讪她的异性。   连带着上一次那句带酸味的“我不能来,黑无常就能来了?”都有了正确的打开方式。   苏云韶从没想过会和地府之主产生债权人和债务人之外的关系,忽地关系巨变,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阎王正常相处了。   阎王抖落裤腿和鞋面上的沙土,黑眸中藏着许许多多无法诉说的深重情感。   这一切到了嘴边,却化为最简单的一句:“我再追你一次。”   不管上辈子他们俩是什么关系,这辈子都可以重新开始。   照理来说,苏云韶应该感动的,可她很煞风景地来了句:“我没成年。”   阎王呼吸一窒,咬牙道:“不过就是一年,本王等得起!”   见他不甘不愿还强行忍耐的模样,苏云韶不由好奇上辈子他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或者说,她看上了阎王的什么?   “手,能牵吗?”阎王伸出常年不见阳光而过于白皙的右手,眼神飘忽,摆明了是借口,“我只是觉得牵了手就没人来找你和我的麻烦了。”   直男式攻略,没有半点浪漫气息。   然而务实主义的苏云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正好她也懒得应付陌生人,把手递了过去。   许是常年生活在地府,阎王的手又冷又软,像只在冷冻间冻了许久还很Q软的糯米团子,手感极好。   苏云韶摸了一下又一下,心说:我这么务实的人,同意交往的原因不会是想找一个人形冰块方便夏天入睡吧?   她在那自顾自地猜测着,被牵手又摸又捏的阎王耳朵都红透了。   这一刻,他万分庆幸自己是长发,还能稍微遮一遮,以及……重生后的媳妇不知道是不是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在,比以前主动多了。   真好,请继续保持!   等苏依依他们换好新的泳衣赶过来时,就见苏云韶和阎王手牵着手站在沙滩椅下,不远处是套着小游泳圈在近海处啪嗒啪嗒玩水的桃夭。   小伙伴们:“……”这浓烈的一家三口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傅烨大惊,也就是换了套泳衣,怎么这两人就进展快到牵手了?   阎王在哪买的追妻攻略?重金跪求同款!   别人忙着感慨苏云韶和阎王的进度条拉得快,苏依依满脸的姨母笑,一边嗑CP一边问小伙伴们:“你们觉得是谁先主动牵的手?”   不久前还嫌弃苏云韶情商低单身狗没恋爱经验的小伙伴们全都改了口。   秦简:“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云韶啊!”   柏星辰:“阎王要是有那勇气还用暗搓搓宣示主权?”   雷初曼:“就算阎王敢来硬的,云韶也不会同意。”   他们三把其他人想说的话都说尽了,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地点头,仿佛亲眼看到了苏云韶牵手阎王的现场。   搞得本想压阎王一把的傅烨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让他保持沉默的最大原因则是苏依依的那句:“拆我CP者虽远必诛!”   傅烨求生欲极强:“这一对锁死!”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过去,苏云韶和阎王早注意到了他们。   苏云韶发现之前还说要穿姐妹装的苏依依换了一套黄色的上下分开式泳衣,“怎么没穿那套红的?”   说到这个,苏依依就委屈。   苏云韶的左手被阎王牵着,她就抱住苏云韶的右手,抱怨道:“傅烨不让我穿,说是太露了。”   苏云韶冷眼凝视傅烨:“你竟然限制她的穿衣自由。”   傅烨浑身一僵,他可没忘记这位掌握着一票否决权,忙说:“依依可以穿给我一个人看!”   苏云韶想说“衣服哪有只穿给一个人看的道理?”,就见阎王会心一笑,“占有欲。”   秦简瞳孔地震,原来是这样吗?   雷初曼若有所思,原来不是秦简刻意找茬吗?   苏云韶懂了,低头问苏依依,“你想顺着他?”   苏依依要真不愿意,反抗到底,傅烨也不可能帮苏依依脱了泳衣再穿,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苏依依笑容羞涩,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是一件泳衣,我不想因为这个和他争执,顺着他一点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傅烨不让她穿是因为喜欢她才有的占有欲,而不单纯只是男人的占有欲。   傅烨笑了,苏依依要真的生气不愿意换,他也不会因为一件泳衣在集体出游的日子里和她吵架。   只能说他们俩在互相迁就与包容,已经找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最合适的方式。   看得一旁的单身狗们怪羡慕的。   尤其是同样对雷初曼的比基尼有意见,却最终没能让她换成保守泳衣的秦简。   人到齐了就开始组织玩游戏。   海边能玩的项目不少,包括游泳、冲浪、堆沙、日光浴等等,他们一行不算桃夭还有十个人,可以组队玩个沙滩排球。   排球通常是六人一队的竞技运动,沙滩排球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两人一队,再来一个裁判就可以玩。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第一组先上的是秦简和雷初曼对柏星辰和赵晴画。   他们四个以前就认识,很有默契,排球打得不错,只是沙滩排球的难度更大一点。   帅哥美女穿着泳裤泳衣你来我往打排球的画面十分养眼,没打几球就吸引了不少游客过来观看。   许敦本在旁边给秦简加油,见此眼珠子一转,有了坏主意:“这样玩没意思,我们来加个彩头,输了的那队要答应赢的那队一个要求!”   陈星原起哄道:“不会是很困难的要求,我带了国王游戏的惩罚卡牌,想不出来的可以在里面抽,为了国王的权利冲鸭!”   他们俩说的是中文,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们听不懂,互相询问得知意思后就在旁边起哄。   这样的情况下,场上比赛的四人不得不答应下来。   秦简瞪了许敦和陈星原一眼,意思是:不许搞事!   可他们俩要不搞事?枉为少年啊!   许敦和陈星原凑在一块儿嘀咕半天,陈星原很快转身跑回别墅,赶在比赛结束前带着卡牌回来了。   苏云韶:“……”   “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   “怎么会?”陈星原拿来的卡牌还挺新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场拆封,表示自己没有作弊,“要和你们出来玩,我可是查了不少攻略的,准备非常充足。”   原先是怕被秦简默默地坑了,现在能有反过来坑秦简的机会,他可不要太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许敦,这个被秦简一手从老实人带成芝麻汤圆的少年。   “年轻人愿赌服输,来吧。”   输了的秦简和雷初曼:“……”   秦简哀怨地望着柏星辰:“星星,你的沙滩排球什么时候打得这么好了?”   柏星辰面无表情地说着谁都不信的话:“不想被坑的压力下超常发挥。”   雷初曼总觉得自己被赵晴画坑了:“画画,比赛开始前你还说大热天的不想出太多汗,让我给你放点水。”   结果好几次在边界的球都是赵晴画救回来的,玩得不要太拼。   赵晴画笑着歪头,“曼曼,人家不想被惩罚嘛。”   秦简和雷初曼:“……”损友!坑友!   国王游戏中赢的那方有权决定输的那方的惩罚内容,这一次就是柏星辰和赵晴画来决定。   短时间内想不出惩罚内容,正好陈星原有惩罚卡牌,柏星辰说女士优先,让赵晴画先去抽。   赵晴画随便抽了一张,看到内容的一刻笑了,“亲一下你身边最近的异性。”   念完以后,她把卡牌转过来,让所有人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证明自己没有瞎说。   此时此刻,雷初曼身边最近的异性就是秦简。   真的绝了,老天都在帮忙!   “亲一个!”   “KISS!”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搞懂了惩罚内容是什么,开始起哄,鼓掌大喊着催促,各种语言的亲吻都冒出来了。   雷初曼也不推诿,踮起脚勾住秦简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好了。”   别看雷初曼接受惩罚的速度很快,行动间没有半点扭捏,实则那脸蛋红得谁都看得见。   秦简摸着被亲的侧脸笑了,她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嘛!   许敦和陈星原催促道:“快,还有一个呢。”   要不是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柏星辰和赵晴画会那么拼吗?   他抽卡时还在想:之前那个惩罚已经亲了,这一个最好不要太亲密,过头了反而不好。   想着,柏星辰摊开卡牌内容:“五十个俯卧撑。”   “小意思!”秦简退后一步,就在雷初曼身边一臂距离的位置趴下做起俯卧撑,每一个都做得很到位,没有半点偷懒糊弄的意思。   做完五十个俯卧撑,秦简喘着气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和胸膛的汗水顺着身体轮廓滑落,经过一张一弛的腹肌滑进泳裤里面。   雷初曼飞快地扭过脸去,赵晴画递过去一杯冰西瓜汁,眨了眨眼:“降温解渴的好物。”   雷初曼:“……”   苏云韶觉得自己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了。   “这个惩罚有趣在哪呢?”   阎王摇头:“不知道。”   现场也就只有他们俩不懂国王游戏的精髓,其他人都看得很开心,他们也不好扫兴。   第二组是苏云韶和阎王对苏依依和傅烨。   比赛开始前,苏依依信心满满地说:“姐姐,我排球玩得很好的,肯定能赢你们!”   鉴于这份自信,比赛刚开始苏云韶没放水,发球回球直接得分,等她察觉自己和苏依依对于排球玩得好的定义有些差距的时候,比分过了一半。   接下去她和阎王默契地开始放水,赢两球输一球,让苏依依和傅烨输得没那么难看。   比赛结束后,苏依依围着苏云韶又蹦又跳,整一个看见偶像的激动迷妹:“姐,你好厉害啊!”   系统疯狂打CALL:【云韶姐姐无所不能!】   苏云韶的排球玩得好,秦简雷初曼他们觉得理所应当,而阎王的排球玩得好,他们就觉得相当惊悚了。   秦简超小声:“地府也玩沙滩排球的吗?”   许敦小小声:“地府公务员不会上得办公下得打球那么全能吧?”   陈星原更小声:“我原来以为人间的公务员就很难了,没想到地府的公务员还要难呀。”   柏星辰无语:“……万一他是想追云韶特地去学的呢?”   小伙伴们恍然大悟:有道理哦!   大概是阎王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都是一身长发与古装,所以他们下意识地以为阎王是古代人,不懂现代人的娱乐游戏。   第三组是许敦和陈星原,对手是围观群众中主动自荐的一对情侣。   这一片沙滩不是没有玩沙滩排球的,就他们设置了输赢的彩头和惩罚游戏,吸引不少人过来,围得苏云韶都看不见桃夭的身影了。   桃夭到底是个陆地上的桃树妖,如今还是个三岁孩童的模样,大概率是个旱鸭子,发生意外就不好了。   苏云韶和苏依依他们说了声,和阎王一起越过人群去找桃夭。   桃夭已经不坐在游泳圈上玩水了,他迈着小短腿在沙滩上捡贝壳,看到横着走的小螃蟹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金发的可爱小萝莉。   小萝莉的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对年轻夫妇,望着两孩子的眼神宠溺又无奈。   “莉莉,他是东方人,那么小,听不懂F语。”   不止桃夭听不懂F语,苏云韶也听不懂,还是阎王在她耳边翻译,她才知道那位父亲在和小萝莉说什么。   见桃夭没有危险,苏云韶不着急现在就上去。   “你怎么会F语?”   “以前地府的业务只在国内,现在交通发达,很多国人飞往世界各地,他们的国籍没有变,死后灵魂需入地府。”   国情如此,阎王也很无奈,“不止我会。”   苏云韶:心疼地府公务员们三秒钟。   心疼完,她好奇地问:“你们会多少语言?”   阎王:“学一些使用范围广的,小语种不学,有些没学过多听听也知道意思,具体会多少语言没有算过。”   只会中文和Y文的苏云韶:“……”   这边苏云韶还在感慨自己学渣得明明白白,那边桃夭已经发现他们两个的身影,抓着贝壳和小螃蟹啪嗒啪嗒地跑回来,献宝似的:“云韶,快看,活的螃蟹!”   “你想吃了它吗?”苏云韶说,“晚上我们吃烧烤。”   “好啊好啊。”桃夭点头,转身又要走,“那我再去抓一点!”   这时,小萝莉和她的父母来了。   小萝莉冲苏云韶和阎王笑了笑,又跟着桃夭跑了,而她的父母则是留下来和两人说话。   苏云韶听不懂F语,就听阎王和那对夫妇聊天,说得差不多了再翻译给她听。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俩的女儿很喜欢桃夭,想和桃夭交个朋友,可惜桃夭听不懂F语,而他们听不懂中文,双方鸡同鸭讲半天还没个结果。   他们还夸桃夭长得可爱,以为阎王和苏云韶是桃夭的父母。   情敌变儿子的阎王:“……”   他笑了笑,用F语解释道:“我还在追求她,那并不是我们俩的孩子,将来我们俩的孩子肯定比他更可爱。”   夫妇很是惊讶,直说:“东方人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很多人像你们这样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母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已经有孩子了呢。”   阎王笑道:“谢谢你们的祝福。”   热情的夫妇俩建议他们去岛上有名的爱情角,“在那里亲吻的情侣都能获得幸福,相伴一生,希望你们也能获得幸福。”   夫妇俩带着小萝莉走了,阎王把先前的对话内容大致翻译出来,没有一点隐瞒。   苏云韶在他提到将来的孩子会比桃夭更可爱的部分有些发愣,听完全部对话后不禁说了句:“你这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还没恋爱就想着结婚以后生孩子的事,也是没谁了。   阎王不以为意:“我连将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女都有。”   苏云韶:“……”就、服气。   玩了一下午,一行人饥肠辘辘,赶忙回了别墅。   食材是酒店那边处理好送过来的,秦简许敦还带了国内的特殊烧烤酱料粉末,可以吃新鲜的原味海鲜,也可以吃味道重点的烧烤。   他们之中只有傅烨一个成年人,傅烨没有要酒,和其他人一起喝的果汁。   众人边烤边吃边聊,气氛热烈时秦简站到高处,高歌一曲,许敦陈星原配合地在下面跳海草舞,逗得人捧腹大笑,系统直喊自己要笑出腹肌了。   柏星辰看顾着人小志高非要自己烤螃蟹的桃夭,等看到桃夭拿出那只有三岁小孩半个巴掌大的小螃蟹,“……”   阎王第一次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半点不拘束,烧烤的手艺还很不错,但他烤的东西只给苏云韶吃,其他人就不用想了。   事实上,其他人也不敢吃,那可是真阎王料理,货真价实的阴间料理。   突然,电话响了。   众人不由安静下来,到处寻找手机,玩得太疯,早忘记把手机丢哪了。   阎王从旁边摸来手机,“你的。”   苏云韶正在吃生蚝,看了一眼屏幕,是玉白衣的微信通话请求。   “喂?”   玉白衣:“同桌,能借我两百万吗?”   苏云韶:???   众人本就怕打扰苏云韶打电话,已经安静下来,玉白衣的这句话很自然地传了过来,顿时众脸懵逼。   苏云韶算着玉白衣的生辰八字,冷静地询问:“你被绑架了?”   “没有,同桌可以借我钱吗?”玉白衣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苏云韶已经算完了,好好的,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没问题。   “账号给我。”   电话那边骤然响起欢呼声,背景很是嘈杂,有许多人在说话。   玉白衣笑道:“谢谢同桌,钱不用打了,我这边录节目呢,要给异性打电话借钱,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啦,感不感动?”   苏云韶:“……”   小伙伴们:“……”   并不感动,还有点想打人。   毕竟玉白衣不缺钱,会找苏云韶借钱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他们还以为这厮是被什么厉鬼给挟持了,在说什么暗语呢!   秦简都拆分完那句话的拼音在写摩斯密码了,结果……淦! 第70章 神壕同桌   节目组很快剪辑出玉白衣录制的部分, 并给预告片段取了一个很显眼的题目:《开口就要两百万!玉白衣究竟问谁借钱?》   粉丝冲着玉白衣而去,节目的观众和路人们因为两百万点了进去,就看到主持人说:“我们今天反套路来,不问圈内人借钱, 就问圈外的异性朋友借, 数额……两百万!”   金额一出,现场嘉宾和观众都傻眼了。   圈内人深知综艺节目喜欢搞借钱之类的事当作噱头, 一般情况下都会同意这种奇怪的要求, 圈外人则不一定。   两百万的数额更是多到令人难以置信,没有嘉宾和观众相信可以借到。   这个时候, 玉白衣却是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主持人问他怎么了, 他笑着说:“我刚刚还在想哗——”   “哗——能借我两百万吗?”   最关键的部分,节目组做了消音处理, 还在玉白衣的脸上贴上一个大大的“密”字。   很多人好奇玉白衣说了什么,期待下一期节目的到来。   粉丝们在玉白衣的微博下猜测他会向谁借钱。   两百万的数字实在太大,就算是有钱的亲戚,也不太可能愿意借。   他们把玉爸玉妈玉姐姐玉姐夫猜了一个遍。   思维比较发散的猜到经纪公司的老板去了, 老板算半个圈内人,多少沾点边。   黑粉们则说玉白衣会找金主借钱。   玉爸玉妈是普通的职员, 玉家人和亲戚中没有涉足娱乐圈的, 也不怎么富裕。   玉白衣能红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和他进入娱乐圈的理由一样——徐哥觉得玉白衣长得好亲自上门求玉爸玉妈把孩子交给他带。   有争议就有热度,这期节目在极高的热度中播出, 玉白衣被消音的部分来了。   第一句是:“我刚刚还在想, 你要借的数额太多,她没有可怎么办?”   主持人:“看来玉少已经想好要问谁借了。”   “对啊。”玉白衣点了点头,拿出手机, 被消音的第二句就是:“同桌,能借我两百万吗?”   这一刻,屏幕前的粉丝黑粉观众们的表情,和现场的主持人嘉宾观众一模一样:你他喵在逗我?!   哪国的未成年同桌能借你两百万?   家里有钻石矿的都不敢这么壕吧!   节目组给出贴心提示:【前方高能!】   “你被绑架了?”所谓的同桌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要是接到同学借两百万的电话请求,肯定也是这个反应!   “没有,同桌可以借我钱吗?”玉白衣的语气很平静,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还用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意思,示意现场千万不要出声。   下一秒,同桌说:“账号给我。”   “哇——”   “真的假的?”   主持人嘉宾现场和屏幕前的观众全疯了。   嘉宾们和弹幕神同步:   “有内幕!”   “我不信!”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同桌?”   “你说谎!这人肯定姓童名桌!”   弹幕每发一条,嘉宾们就说一条,搞得黑粉们都没话好说,顿感失业危机。   现场借钱的电话已经挂了,主持人问:“你打的这个是微信电话,为什么不打正常的电话?”   “因为他们都在国外。”玉白衣道,“微信可以电话和视频,比跨国电话方便还便宜。”   主持人表情夸张:“你还省这点跨国电话费呢?”   “我其实还好,主要是我同桌最近比较节省。”   嘉宾们不信:“能借你两百万的人会出不起这点跨国电话费吗?”   “不是这个问题。”玉白衣摆手,“她之前发现有不少人在虐猫,了解流浪动物的现状之后在做私人救助站,还找我们公司拍了公益广告,建设初期确实比较缺钱。”   如果是其他产品的广告,节目组可能会剪,涉及到公益和慈善就完完整整地播了出来。   主持人:“其实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的同桌为什么能拿出这么多钱?她是家里有矿的富X代吗?”   玉白衣始终没提苏云韶的名字,每次提及都用她和同桌来代替。   “她有钱和家里没关系,个人能力超强,经过官方认证,我经纪人和老板都认识,知道的人都喊大佬。”   节目播完没多久,#玉白衣的神壕同桌#词条就爬上热搜,看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化身柠檬精。   “别人的同桌听到借钱以为是绑架,我的同桌听到借钱就挂电话。”   “别人的同桌年纪轻轻就是个大佬,随手一甩两百万,我的同桌听说后甩了我一包辣条,还问我酸不酸,呵呵。”   “别人的同桌省钱做慈善,我的同桌氪金打游戏,淦!”   “我和这位神壕同桌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勒紧裤腰带养猫主子了吧哈哈哈”   词条在热搜越爬越上的时候,玉白衣已经飞来海岛和小伙伴们汇合,并为他们带来B市的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他们出国前还很关心的鹏程建设工地的问题。   阮玫和云溪观察到的部分会通过微信发给苏云韶,玉白衣知道的是王总和王太太那边的消息。   “王总和王太太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大师,搞得国内不少玄门中人都知道出现了一个能先破太极阴阳阵,再连画十八张镇怨符组成符阵的高人。”   说到这,玉白衣先停了停:“这里我要着重声明一下,不是我口误,是那些玄门中人真的以为那个布置在工地上的阵法是太极阴阳阵。”   柏星辰理解:“正常,消息是从王总夫妇那边传出去的,他们知道的肯定是不带‘伪’字前缀的太极阴阳阵。”   苏云韶清楚为什么玄门中人没有认出来,“伪太极阴阳阵的阵眼太极八卦盘被我带走了,那些人没看到阵眼,只凭借留下的那点阵法痕迹很容易判断错误。”   “真的比伪的厉害那么多,他们既然认为姐姐能够破真的太极阴阳阵,那应该不想得罪姐姐,不敢轻易帮王总的忙吧?”苏依依觉得等他们回B市,或许还能赶上王总求到苏云韶面前的画面。   一想到平日里在苏爸苏妈面前趾高气扬的王总和王太太会在苏云韶面前低下头来求救,苏依依就觉得非常解气!   傅烨不想泼未婚妻的冷水,又不得不从现实的角度告诉她:“如果没有那种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破真的太极阴阳阵也不在话下的人。”   这样的玄门中人,苏云韶是真的见过不少。   在那些人面前,骄傲得跟个小公鸡似的萧成都不算什么,毕竟萧成只是嘴上逼逼两句,不会拖后腿,更不会弄巧成拙。   “如果对方想证明自己不比我差,很可能会在我布下的阵法之上再布一个阵法。”   小伙伴们:“……”这就有点恶心了。   “我想找个比喻,但是……”秦简突然词穷,找好兄弟柏星辰求助,“星星,你来!”   柏星辰不负所望:“这就相当于你看到一道物理附加题,仔细观察尝试之后发现是老师出错了题,你帮忙修正错误并做出正确答案,结果……课代表发试卷的时候看到了,觉得你的解题方式不好,照抄大半就换几个公式。”   “绝绝子!”秦简竖起大拇指,补上最后一刀,也是柏星辰想说的内容,“然而课代表的物理卷子上做的是那道老师出错的题。”   在座的都是理科生,这个比喻的代入性过强,听得他们大笑不止,点赞不息。   苏云韶失笑,小伙伴们也太调皮了点。   其实只要能处理掉工地上的怨气,她并不介意谁动手,反正以王总王太太的性格和做事方式,能给他们教训的机会只多不少,不缺这一次。   玉白衣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是:“流浪动物的公益广告已经拍完了,我在节目里也做了宣传,具体的效果可能暂时看不出来,这个东西毕竟是长期的。”   公益广告采用的是他们的创意,镜头一开始聚焦的并不是无主的流浪动物,而是一只只可爱干净还有血统的宠物,他们都有主人。   后来,主人因为毕业、怀孕、嫌脏、嫌吵等原因抛弃了它们,小动物们被迫从只需要卖萌的家养宠物,变成需要在户外寻找食物和水源的流浪动物,一点点地变脏、受伤、生病。   广告说明了流浪动物大多是被主人抛弃的残酷现实,而后打出关键标语:关爱流浪动物,领养代替购买。   玉白衣的微博第一条就发的这条公益广告,众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这个广告拍得非常好,把他们的创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比较可惜的就是这条纯公益的微博下面还有不少负面的声音。   “有那个钱做动物的慈善,为什么不用在人身上?难不成动物比人更重要吗?以人为本啊弟弟!”   “这是想逼全国各地的宠物店关门吗?”   “说得好听,哪有真正无偿领养的地方?一样都是需要用钱买的,多和少而已。”   “领养的手续太麻烦了,有那功夫办领养,都能买回好几只来了。”   面对这种人,大家的心情都很平静。   早在苏云韶想办救护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想过将来的种种情况,目前的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用领养代替购买的宣传语和公益广告一出,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宠物店猫舍狗舍等繁育宠物的地方,之后就是宠物的食物和用品的生产商和销售商。   不管行业本身暴不暴利,宠物的数量越多,他们赚的才会越多,自然不希望某些场面急需发展下去。   好在,这些消息后面也有不少正面的评论。   “网友们清醒点吧!很多后院猫都是吃几毛钱一斤的腐烂鸭肠长大的,有些猫连生蛆的鸭肠都吃不到。”   “有品种有血统的猫猫狗狗都很难养,又贵又难养,还不如田园猫田园狗!都不用花钱,楼下抱一只或者去救助站领养就好了!”   “既然下决心买了就好好照顾它们,别抛弃啊,猫猫狗狗也是会伤心会抑郁的!”   “这么正能量的广告必须转发起来,让更多人看到!”   有了争议,有了讨论,也就有了热度,这条公益广告自然会被更多人看到。   玉白衣还说:“云韶给的那些符效果不错,同公司的艺人们大多帮忙转发了,公司方面老板决定出钱买个热搜。”   不管老板是为了讨好苏云韶,还是觉得旗下艺人做公益是件好事值得推广,最终结果就是这条公益广告被更多的人看到,可以让流浪动物们受益。   他们觉得公益广告的效果需要慢慢累积,不会那么快就看到结果,没想到没两天苏云韶他们去过的救助站工作人员就发来好消息。   救助站收到一些捐款捐物,也有几个人去领养流浪猫狗,工作人员们问了以后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拍的公益广告。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令人心情愉快。   玉白衣来了以后,一行人又玩了两天,决定启程回国。   临行前一晚,大家自由活动。   苏云韶爬上屋顶看星星,B市的夜空很黑,不怎么看得到星星,离开小山村后她有许久没好好看看夜空了。   阎王跟在她身后,顺便把小跟屁虫桃夭丢了下去。   桃夭不愤地鼓鼓腮帮子,考虑到巨大的实力差,不得不憋屈地回房睡大觉。   总有一天,他一定能打过阎王的,哼!   阎王顺利占据苏云韶身边的位置,右手爬啊爬,悄悄抓住苏云韶的左手,牢牢握住。   他们来海岛度假半个多月,阎王白天陪苏云韶吃喝玩乐,晚上等苏云韶睡着以后开鬼门回地府,追妻办公两不误。   也就是阎王不是人,能够24小时待机,不然这么造作下去身体早出问题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阎王和苏云韶的亲密度依旧停留在牵手,纯洁程度堪比幼稚园小朋友。   让期待他们俩擦出火花的小伙伴们扼腕不已。   苏云韶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的心理成年了,可身体没成年,心里跟着过不去“没成年的恋爱是早恋”的那个坎,能接受牵手,最多加个拥抱,其他的……   她是不能把阎王送进局子里蹲一蹲,但可以甩了他啊。   对此,并不知情的阎王还在因为牵手而心脏剧跳。   “你为什么总是牵我的左手?”苏云韶忽然出声。   阎王:“你的心脏在左边,牵着你的左手,似乎就能牵着你的心。”   从内容上来看,这是一句情话。   从语气上来听,这还是一句情话。   可是,苏云韶怎么想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以前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吗?”   “不是我。”阎王侧身,撑着头看她,薄唇微启,吐露出令苏云韶无比震惊的话,“是你以前对我说的。”   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过多,导致苏云韶都没空关心天道为什么不再劈雷了。   “你的意思是……刚刚的对话,原本是反过来说的?”   阎王点了头。   所以正确的版本应该是:阎王问苏云韶为什么总牵他的左手,苏云韶说出那句情话?   苏云韶:“……”麻了。   “我以前这么肉麻的吗?”   “那都是真心话。”阎王不以为意,把玩着苏云韶的左手,那只除了雕木和雕玉磨出来的茧子没有其他伤痕的手。   “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从不敢忘。”   苏云韶哆嗦了一下,显然是对阎王的情话接受度不够良好。   “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就算她的重生失去和错乱了一些记忆,也不至于像是变了一个人吧?   阎王想了想,觉得事实胜于雄辩,用自己的左手去牵苏云韶的右手。   “你有什么感觉?”   牵手就是牵手,除了觉得阎王的手又冷又软,是一颗手感极好的糯米团子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特别的感觉。   苏云韶想着,继续揉捏阎王的手,直把阎王燥得耳朵通红,差点忘记正事。   好在,苏云韶还是感觉到了。   她反手抓住阎王的左手,按住他的脉搏,又倾身过去贴着阎王的胸膛,静静等待许久。   重生后,阎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苏云韶的温度与气息,只要他再伸伸手就能把心爱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咚、咚、咚——心跳越发急促。   这时候,苏云韶抬起了头:“你的心跳声为什么比常人弱那么多?”   阎王倏地清醒过来,收回差点搭在苏云韶肩上的那只手,“天生如此。”   苏云韶懂了。   她还是自己,没说什么肉麻的情话,只是因为阎王的心跳声比常人要弱上许多,她大概是出于担心才那么做的。   结果和原因倒了个个,由此产生的误会罢了。   苏云韶躺了回去,“看星星吧。”   阎王:“……”   离别墅几千米远的地方,苏依依和傅烨手牵着手,寻找着爱情角。   “我有点怕。”苏依依心里毛毛的,不敢再往前走,“这里为什么没有路灯啊?只有手机的手电筒,太暗了。”   “国外都这样。”傅烨用力地握了握苏依依的手,“别怕,我在呢。”   系统打气:【宿主别怕,你还有姐姐给的平安符和玉符,再不济还有雷符呢!遇到坏人就用雷劈!】   苏依依眼睛一亮:“对呀,我有姐姐给的平安符玉符和雷符,我怕谁呀?”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傅烨走了。   被反过来拉着走的傅烨:“……”   所以你未婚夫一米八八的成年大男人,还不如未成年姐姐带给你的安全感强,是吗?   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一阵非常具有穿透力的歌声。   那歌声穿过海浪拍打山崖的声音,精准地落在耳边,初听很是甜蜜,侧耳聆听又变得如泣如诉,似是在诉说什么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女人来这个美丽的海岛度假,她在这里遇到一个自带忧郁气质的英俊男人,女人对他一见钟情,又怜又爱,用自己全部的真心与热情去浇灌这个忧郁的男人。   男人被女人感动了,眉间的忧郁一天比一天淡薄。他们互相爱慕,心意相通,只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对方更爱自己更懂自己的人。   苏依依和傅烨不由加快脚步,他们想知道那个爱情故事的后续。   男人在夜晚的爱情角单膝下跪,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女人惊喜不已,泪流满面地点头。   短暂的假期过后,男人随同女人回家,向女人的父母提出结婚的请求。女方父母没有同意,女人愤而离去,和男人一起回到爱情角。   这个海岛因为爱心的形状而闻名,爱情角就在爱心凹进去的地方,这里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底下是高低错落的尖锐礁石和汹涌无情的冰冷海浪。   苏依依和傅烨离爱情角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直到站在悬崖边上还要向前走,好像根本没发现前面已经没路可走。   那一瞬间,系统拼了命地尖叫:【雷来雷来雷来呀——!】   “哗——”   “哗——”   两道手臂粗的青色雷电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看似在站在悬崖前面实则是悬在半空中的那个白色身影身上。   “啊——”白色身影尖叫一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进海里,不见踪影。   同一时刻,苏依依和傅烨清醒过来。   两人看着脚下高高的悬崖,匆忙倒退两步,腿都软了。   系统着急地就差扛着苏依依跑了:【宿主快跑,这里有鬼,去找姐姐!】   苏依依看着控制面板中少了的两张雷符,庆幸自己没抵住布偶猫形态的系统撒娇,把雷符交给系统保管,否则今天她和傅烨都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苏依依拉着傅烨,傅烨拉着苏依依,两人互相借力打气,头也不回地跑回别墅。   路上,不管他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装成聋子瞎子不予理会,直到跑回别墅才敢停下来好好喘一会儿气。   秦简:“这是怎么了?”   雷初曼:“怎么跑得跟被鬼追似的?”   他们俩在路上看到苏依依和傅烨,本想打个招呼,结果发现苏依依和傅烨拼命地跑,觉得不对劲就跟了上来。   苏依依大口大口地喘气,“别说,还真见鬼了!”   傅烨满头冷汗,他们俩以往只听过厉鬼,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差点没命,感谢未来大姨子!   “依依用了两张雷符。”   苏云韶给每个小伙伴都发了雷符,还是第一次有人使用,大家都很想知道使用的感受和效果。   可是,在场的小伙伴一致摇头,懵然地表示:“我们没看见雷啊!” 第71章 九曲天雷   苏依依和傅烨异口同声:“不可能!”   小伙伴们听不到的地方, 还有布偶猫形态系统在跳脚:【统用了!】   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无生命形态的系统能够使用雷符,但事实就是用出去了,劈中那只厉鬼,救了苏依依和傅烨。   苏依依伸出自己的手臂, 比划道:“一共两道, 每一道都有我手这么粗的!”   她那时候被厉鬼迷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单纯转述系统的话, 但系统不可能骗她。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怎么回事。   要说玉白衣许敦他们买了夜宵回来后躲在屋子里吃吃喝喝太嗨了没听见也就算了, 秦简和雷初曼可是在外面散步的, 怎么可能没看见那么粗的两道雷电?!   可秦简和雷初曼再三表示:“我们俩是真的没看见。”   许敦想说:你们俩不会散步散得太认真,眼里只有彼此, 以至于忽略所有了吧?   转而一想,又觉得那么粗的雷电不可能只有形没有声。   这是第一次有人使用雷符,他们并不明白雷符的工作原理,只能去问苏云韶。   不等他们叫喊, 看星星的苏云韶和阎王已经从屋顶上下来,站在一边听他们说了许久的话。   “依依, 你详细说说。”   苏依依和傅烨没有隐瞒, 从他们俩为什么会想去爱情角开始说起。   世人总喜欢把爱心和浪漫爱情联系在一起, 由于海岛这个得天独厚的特殊形状,许多情侣和夫妻都喜欢来这边旅游、结婚、度蜜月。   再加上不知何时起流传的有关爱情角的传说, 使得越来越多的情侣和夫妻来到这里就必去爱情角。   “什么传说?”玉白衣来得最晚, 还不知道。   许敦解释道:“据说在爱情角许下誓言的情侣和夫妻,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当地有名的网红打卡地点。”   涉及到有关网红字眼, 玉白衣懂得最多,一眼看穿背后的运营手段。   “肯定是当地旅游局搞出来的事。”   化妆品加一个为妻子为女儿特别研制的背后故事,就能收割一大波女性的同情和羡慕,销量骤增,这个道理在旅游胜地也是行得通的。   秦简“呵”了一声,看得很透彻:“真要是去过爱情角的夫妻都能幸福下去,那国家还为越来越高的离婚率伤脑筋什么呀?”   “你这是典型的单身狗发言。”傅烨看了一眼苏依依,目光柔情,“不管传闻是真是假,我都想给依依。”   小伙伴们:“……”当面虐狗,你还是人吗?   苏依依面色羞赧,尽管今晚去爱情角出了点意外,但那并不是傅烨的错。   “我们俩被这个传说吸引过去,快到爱情角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歌声……”   那时候,两人的神智尚存,能够清晰准确地描述出听到的歌声是什么样的,里面包含了怎样动人的爱情故事,令人迫不及待地想了解下文。   “等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悬崖边了。”一想起那个悬崖,苏依依就有些腿软。   傅烨补充说明道:“在那之前我根本没有发现悬崖,感觉一直在平地上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那个唱歌的人。”   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产生歧义,他连忙举手发誓,“我保证,我心里只有依依一个人!”   在场的男生都冲他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这求生欲可太强了!   傅烨半点不在乎,都是男人,迟早的事。   苏依依并没有在意傅烨的表衷心,“那歌声对人的诱惑已经超越了性别。”   傅烨中招还能说是女人的歌声对异性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可苏依依也中招了,那就是歌声本身有问题。   苏云韶问:“依依,既然你已经被迷惑住了,是怎么忽然清醒的?”   系统举爪:【是我!】   这件事最大的功臣是系统,可苏依依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只好说:“不太清楚。”   苏云韶又问:“你是在清醒的瞬间,把雷符丢出去的?”   系统举爪:【还是我!】   苏依依硬着头皮点了头,内心暴风哭泣:统,我对不起你呜,姐,我也对不起你呜呜……   “有点奇怪。”柏星辰皱着眉头,“对方既然用歌声引诱他们俩过去,为什么会出现忽然清醒的情况?对方是受伤了,还是力竭了?”   其实小伙伴们最好奇的是:为什么两道雷符引来了雷电,却没其他人听到和看到。   关于这一点,苏云韶有一个猜想。   “我在屋顶看星星,确实看到了雷,但和你们想象中的雷可能有点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两道雷符是一前一后错开发动的,第一道先劈中了结界,第二道才劈中背后之人或鬼。”   柏星辰微怔,“人也能做到?”   真不能怪他,他再唯物主义也不能说普通人能让两个正常人傻瓜一样地差点跳悬崖吧?   苏云韶点头:“玄门手段众多,一般不会杀害生人,是鬼作怪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但也不能排除是人。”   主要还是线索太少,不好判断。   “那今晚……”玉白衣搓着手,跃跃欲试,“我们是不是要去捉鬼了?”   桃夭肉嘟嘟的小脸上全是嫌弃:“你在想屁吃!”   小小一团坐在台阶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的,要不是他忽然出声说话,都没人发现。   玉白衣哪能和个三岁大的孩子计较?   可看到桃夭那肉乎乎的讨喜小圆脸,再想到桃夭的身份就忍不住逗他,“对呀,我就是想吃桃。”   桃夭:???   “噗——”小伙伴们都笑了。   桃夭更疑惑了,直到苏云韶告诉他:“桃的Y文是peach。”   桃夭终于明白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回去。   没多久,他又跑了回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玉白衣,“我是你高攀不起的桃!”   撂下一句狠话,桃夭哼了一声,跑回房间,关门声十分响亮,像是在诉说他有多生气。   大家都没在意桃夭的小脾气,唯有苏云韶认真地想:是不是该让桃夭学点Y文了?   躲在被窝里自闭的桃夭忽觉一阵凉气。   由于这个变故,众人决定多留一段时间。   他们原来是让酒店那边直接送餐品,或者送食材过来自己解决三餐,为了打听消息,两两一组,分散开来,去各个地方吃饭。   末了,回到别墅交换得来的情报。   秦简:“没人知道爱情角的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了很多游客和当地人,游客是真的不知道,但当地人我估计是不想说。”   雷初曼:“爱情角的传说摆明是为了吸引游客杜撰出来的,当地人凭旅游业赚了那么多,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晴画:“我们去警局询问近些年来失踪的游客和当地人,警察看我们年轻,又是外国人,并不理会。我们没有证据,不好在警局闹。”   柏星辰:“当地人那边不好入手,还是得从游客查起,一个游客只办理了登记入住却不退房也不收拾行李,这难道不奇怪吗?”   陈星原:“酒店方面嘴还是挺严的,只说偶尔会有游客冲浪游泳太远被海浪卷走的,大意就是自己找死他们也没办法。”   许敦:“我花了点钱从清洁工那边打听到消息,说是每年的旅游旺季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见怪不怪,还经常捡到好东西。”   简单来说,他们忙了一天都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玉白衣拍拍胸口,“那你们可得听听我的,我出去吃冰遇到了一个粉丝,她见我打听爱情角,告诉了我一件事。”   这是那个粉丝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她带着交往半年的男友过来,两人听信传说,很自然地去了爱情角。   男友在那个地方对她单膝下跪,掏出钻戒,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粉丝当然说我愿意。   到了该戴戒指的时候,男友没有任何动作,粉丝诧异地发现男友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身后。   粉丝回过头去,看见了两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在勾搭男友,一个白皮,一个黑皮,男友当即和两个美女翻云覆雨起来,还邀请她加入。   粉丝惊呆了,也恶心吐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爱情角,把男友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当晚就收拾行李去了机场。   男友的父母和朋友找她,她一开始不想说,后来被烦得不行就说了那天晚上的事,直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女生们听得拳头都硬了,狠狠啐道:“渣男!就该剁碎了喂狗!”   玉白衣摊手:“我的这位粉丝转头又找了个新男友,没有半点心理阴影地来第二次。”   也是心大。   苏云韶倒是觉得这位粉丝可能有点知情,就算当时不知情,后来听到男友失踪,也该觉得那两个忽然出现的金发美女有问题了。   “你的粉丝可能是想试试爱情角是否真的能够验证她的爱情吧。”   玉白衣:???   到了晚上,苏云韶一个人去爱情角。   昨晚苏依依和傅烨洗澡时才发现身上带着的平安符不见了,关键他们俩还没察觉平安符什么时候保护了他们,这就让人心里很害怕了。   小伙伴们怕他们过去会拖后腿,没敢要求去。   阎王想去,可他对鬼魂有天然的压制作用,他一去厉鬼很可能不敢出来。   苏云韶一路平安无事地到达爱情角。   没有平地,没有歌声,没有人影,更没有鬼影,她在原地坐了一个小时,无功而返。   大家讨论过后觉得那人或者厉鬼没出来的原因有二。   第一个:搞事的被雷劈死了。   苏云韶否认了:“为了让你们能够催动雷符,避免误伤,雷的威力经过压制,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警示威胁的意味很重,一道雷最多劈麻劈疼,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给雷符就是两张起。   也就是说,不管搞事的是人还是鬼,只被劈中一道雷,不可能死。   第二个:苏云韶是一个人去的。   那人或鬼有很大的可能是冲情侣去的,一只单身狗引不起对方的注意。   一直想见鬼的玉白衣自告奋勇:“我和你去!”   阎王:盯——   谁扛得住阎王的死亡凝视啊?   玉白衣笑容讪讪,收回了手,失落又委屈,“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傅烨名草有主,不可能跟未来大姨子假扮情侣,以往最爱凑热闹的秦简没有说话,许敦和陈星原不想得罪阎王也不敢发言。   最终,那么多异性里只有柏星辰说:“我去吧。”   第二天晚上,苏云韶和柏星辰一起去爱情角。   阎王目送他们两人离开别墅,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气冻得小伙伴们差点落荒而逃。   他想了又想,还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没了这个大杀器,小伙伴们重回夏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没鬼可看的人生真无聊。   秦简叹气:“星星不会喜欢云韶吧?”   许敦大惊:“和阎王抢人吗?这是真正的地狱级模式啊。”   陈星原摇头:“我看不像。”   玉白衣委屈地画圈圈:“我都没见过鬼。”   苏依依忍不住反驳:“你不是见过姐姐的鬼使吗?”   玉白衣撇嘴:“鬼使那能一样吗?”家鬼哪有野鬼香啊?   傅烨把歪了的话题拉回来:“我们几个都不去,阎王不能去,柏星辰要是再不去,就只能带桃夭去了。”   所以柏星辰纯粹是不得已而为之。   众人看着在沙发上翘着小短腿啃奶酪的桃夭,“……”   桃夭嚼着奶酪,冷冰冰地瞥来一眼。   同样的神情阎王来做很有威势,可桃夭是个三岁大的小奶娃,再凶狠都成了奶凶奶凶。   “看什么看?”   苏依依还挺萌奶凶奶凶的桃夭,笑眯眯地回答:“看你好看呀~”   桃夭:“……”   别人要是对他凶一点,他能凶回去,别人对他友善一点,他反而不好意思了,扭扭小屁股,用敦实的背影对着他们。   秦简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苏云韶带着桃夭过去的画面,“云韶带着桃夭过去,那厉鬼估计一句话都不说,会疯了似的打云韶。”   桃夭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傲娇的本性,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一个小奶娃。   这样可可爱爱萌度爆表的小奶娃,要是当着厉鬼的面对苏云韶单膝下跪掏出钻戒……   小伙伴们齐齐打了个哆嗦,画面太美不敢看!   “我觉得……”许敦捂着嘴,超小声地说,“真到那一步,阎王肯定会跳出来。”   玉白衣想要假扮苏云韶的男朋友引厉鬼都能得到阎王的死亡凝视,还单膝下跪套钻戒……呵呵,是想去十八层地狱走一趟吗?   “为什么?”没有理解到位的桃夭皱着脸问他们,“苏云韶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小伙伴们:因为那犯法啊!   他们本不想污染小孩子的耳朵,考虑到这是一只没啥文化和见识的桃树精,怕桃夭哪一天被坏女人欺骗,不得不提前为他科普预防。   别墅这边忙着普法的时候,苏云韶和柏星辰即将走到爱情角。   柏星辰已经开了阴阳眼,一路走来,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不确定厉鬼有没有躲在角落偷看,他只好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来。   哪怕只是假扮情侣,他也不可能真跑去买个钻戒,阎王会用眼神杀死他的。   所以退而求其次地买了一对情侣对戒,其他的部分还是照常。   到了悬崖之上,柏星辰转身背对悬崖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单膝下跪,说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云韶,都说来过爱情角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我们都还没有成年,没有太大的能力,我无法对你作出更多更好的承诺。如果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就请收下我的戒指吧。”   这也就是亏了柏星辰的记性好,才能把秦简他们结合实际情况写出来的肉麻台词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还得了玉白衣临时传授的演技,演得像模像样的。   苏云韶弯腰接过戒指盒,单手扶了柏星辰的手臂一下,“你先起来。”   柏星辰欣喜地道:“你这是接受了吗?”   由于秦简这个好兄弟时常坑人,柏星辰最常露出的神情是无奈,苏云韶第一次见他如此情绪外露,还是高兴,愣了一下。   “云韶,你接受了吗?”柏星辰像是怕谁没听到,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苏云韶点点头,按剧本所写的剧情演下去,“我们俩都还没有成年,所以……”她拿出了戒指。   厉鬼怎么还不出来?!   柏星辰面露欣喜,但内心焦急,再不出来他可就演不下去了!   远处一直观望着的阎王也很焦急,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给异性戴戒指,哪怕只是演戏。   苏云韶一手抓住柏星辰的手,另一只手抓着戒指要往上套,柏星辰瞪大了眼睛,手控制不住地往后缩,阎王已在飞奔赶来的路上。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从悬崖底部飞了上来,骂骂咧咧:“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回事?还没成年就谈恋爱,送个情侣对戒还和人求婚一样搞什么下跪……”   不等她再多说什么,苏云韶甩出提早准备好的九张符箓,组成符阵,把白色身影困在里面。   白色身影:???   这时候她还不清楚自己是被未成年小年轻演了,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们居然骗鬼!!!”   话音刚落,阎王到了。   白色身影缩成一团,再不敢逼逼一句。   柏星辰捡起掉在地上的戒指和戒指盒收进口袋,“回去了吗?”   “先不。”苏云韶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天雷符,雷符扇子重出江湖,“把这只鬼打服再说。”   柏星辰:???   他想问这鬼不是已经被困住了吗?随后又觉得苏云韶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随便欺负鬼。   于是,柏星辰退后两步再两步,直到离悬崖远远的,保持在一个不会被波及的安全距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别人使用雷符还得喊雷来,苏云韶直接丢了出去,用元气引爆。   只一道就把白色身影劈得外焦里嫩,怀疑鬼生。   第一声雷响的时候,别墅里的小伙伴就冲了出来,趴在外面数雷声。   “两道。”   “三道。”   “八道啦,这鬼那么结实的吗?”   “九道!”   曾经差点被雷劈死的桃夭做好心理准备出来,只赶上最后一道,即便如此,还是吓得小脸发白。   不久后,苏云韶和阎王并排而来,后面跟着个神情恍惚的柏星辰。   柏星辰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有点不太对了,秦简冲过去拍拍柏星辰的脸。   “星星,回神!你怎么了星星?”   苏云韶:“他没事。”   阎王:“被雷震傻了。”   小伙伴们:……哈???   柏星辰揉揉余音仍在的耳朵,苦笑着道:“九道雷下来,云韶叫我回来我都没听见,还是看手势才明白的。”   “……还真是被雷震傻的?”秦简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   玉白衣心有余悸,“我们在这边听到的雷声也很响,更不要说他就在原地了。”   幸好他害怕阎王的死亡凝视,选择从心,否则被雷震得呆呆傻傻的人就成他了,这可是妥妥的黑历史啊!   苏依依不懂:“姐姐为什么不让他跑远点,或者干脆把耳朵堵起来?”   苏云韶怔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我引的是专劈厉鬼去阴邪的天雷,他站近一点有好处。”   “什么好处?”玉白衣总觉得自己不该问,问了会后悔。   果然,苏云韶在小伙伴们求知若渴的眼神中说道:“我用九张天雷符引来九曲天雷劈厉鬼,他在旁边接受余雷的洗涤,有几率触发阴邪不近的buff。”虽然是有时限的。   玉白衣“嗷”的一声,痛心疾首地道:“这是真的错亿系列啊!”   柏星辰顶着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嘴角抽搐,“只是有几率,并不是百分百触发。”   “触发了。”阎王亲口盖章,“夜间的阴气自动绕过你。”   苏云韶也说:“人品不错。”   玉白衣羡慕到口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来,“呜呜呜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呢!”   秦简吐槽:“那也是星星的际遇,今天换成另一个人都不一定会触发。”   没准是老天看在柏星辰顶着阎王的死亡凝视帮忙捉厉鬼的份上,怜惜他给的外挂呢?   等苏云韶说这个buff是有时间限制的,并不会永久存在,小伙伴们的羡慕才稍微减弱了一点,直喊:“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叫上我!”   哪可能总遇到这种级别的厉鬼呢?   苏云韶无奈于他们的天真,嘴上却是应承下来,“有机会的话。”   接下来,就是审鬼的时刻。 第72章 情歌女王   在场众人也就苏云韶阎王和桃夭能够见鬼, 最多再加上一个没人知道的系统。   为了让小伙伴们能够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苏云韶引来阴气使白色身影显出形来。   很快,小伙伴们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面色焦黑短发倒竖的女人,一看就是被雷劈狠了。   同样被雷劈过的桃夭看了一眼, 悄悄别过头去, 太丑了。   苏云韶反手敲了敲茶几,面色冷然:“说说吧。”   “说什么?”厉鬼声音喑哑, 看苏云韶的眼神满是愤恨, 任谁都看得出她不可能乖乖听话。   苏云韶:“说说你为什么杀人,怎么杀人, 杀了多少人。”   厉鬼“呵”了一声, 看了眼柏星辰,没用半点心思掩饰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你们都故意假扮情侣来引我上钩了, 还问什么?”   苏云韶最讨厌那些都成阶下囚了还死鸭子嘴硬的厉鬼,因为那意味着她又得浪费不少符箓。   她懒得浪费口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雷符扇子,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伙伴们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buff来啦!   “嗬!”厉鬼转身就逃。   忽然从对面传来一阵令鬼恐惧的威压,如同一座大山, 压得厉鬼死死定在原地, 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威压并不是从苏云韶身上传过来的, 是阎王出手了。   还在爱情角那会儿,厉鬼也是因为阎王的出现被迫收起小动作, 这才被苏云韶发觉, 引来九曲天雷劈她。   阎王什么都不做就对鬼魂有压制作用,更不要说他有意压制,厉鬼两股战战, 不得不对苏云韶低头。   “我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阎王撤去威压,厉鬼浑身脱力,狼狈地倒在地上,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站不起来,她也就不再尝试站起来,就坐在地上说话。   “我叫曾小云,初中没毕业就来大城市打工,我的学历不够,找不到好工作……”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说起来也顺畅许多。   住在乡下的人总觉得大城市里多的是赚钱的机会,去了大城市的人才知道机会是有,钱也有,可并不好赚。   曾小云出来以后处处碰壁,面试的时候要学历、要证书、要好看……要求多得她都不明白到底是找工作还是找老婆。   她的普通话带着家乡的浓重口音,辨认起来有些困难,去餐厅当服务生都不行,只能去洗盘子,不露面不说话就没问题。   洗盘子的工资太低,曾小云住在潮湿无风的地下室,只比老家的厕所大一点点。   工作确定下来以后,她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的状况,她不想让家里担心,没说自己的具体情况,只说一切都好。   而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曾父曾母隔三差五地要钱,今天是弟弟病了,明天是弟弟想吃什么,后天又是弟弟想换新衣服,要钱的借口五花八门。   曾小云在地下室一住就是四年,四年来春夏秋冬只有固定的那几套衣服,每一餐都是馒头配咸菜,偶尔能捞到一点餐厅里的剩菜剩饭就是加餐。   曾父曾母从不问她平常吃什么睡哪里有没有生病,只会一味地要钱,不给就骂她不孝,说曾家白生养她一场,猪养肥了还能卖钱,她那么百来斤的一个人没有给家里半点回馈。   亲情在一次次的要钱和吵架中消磨殆尽,曾小云实在太累了,她硬气地选择不理会家人,不给家里寄钱。   结果是曾母大老远赶来她工作的地方,哭天喊地地到处跟人说她不孝,说她出来赚钱了不往家里寄,就想饿死老爹老娘。   这么一闹,曾小云好不容易得来的升职机会没了,可曾母只关心钱,拿到钱就走,还说“你早给我不就没事了?”,跟条吸血蚂蝗一样。   在这样的家庭继续待下去,迟早会被吸干,曾小云意识到她得离开这个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   曾小云离开了那个地方,找到了新的工作地点,遇到了合心意的男朋友。   幸运的是,男朋友自己家里条件不错,还不介意她出身偏远贫穷的农村。   曾小云带着男朋友回家见父母,曾父曾母开口就是二十万,直言道:“没有二十万,你别想娶我女儿!”   说得他们好像很在乎这个女儿,实则只是想用这点钱帮儿子娶媳妇,因为儿子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对方不依不饶要十万彩礼,不然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曾父曾母不舍得孙子,又拿不出钱急得正跳脚呢,曾小云带着男朋友回家了,大城市里来的男人肯定有钱啊!   曾父曾母心下一合计,狮子大开口,十万彩礼直接翻了个倍。   男朋友当天就走了,临走前对送他的曾小云说:“我不介意你出身贫穷,不介意没有岳家的帮助,我家也不是拿不出这二十万,但我不能娶个扶弟魔。”   第一次见父母,还没开始谈婚论嫁,曾父曾母就要卖女儿了,他不及时止损,难不成还要拼了命地去填这个无底洞吗?   这段感情被曾父曾母搅黄了,二老还骂她不能留住人,如果和未来儿媳妇一样早早怀上儿子,别说二十万,四十万都有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目瞪口呆,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年代还有人思想腐朽到这个地步。   见到他们的反应,曾小云痴痴地笑了。   “一看你们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没见识过穷人家怎么养孩子的。”   小伙伴们嘴上没有反驳,心底并不认同。   盖洁许敦玉白衣三人家里条件一般,可他们的父母都很爱护孩子,绝不会把孩子当做换钱的筹码。   苏云韶出生被抱错,幼年失去养父养母,是靠村民们接济长大的,难道不比曾小云惨?可苏云韶照样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曾小云:“我们家一共四个孩子……”   曾小云是家里头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儿,曾夫曾母想着先开花后结果,对她不算差,后面再生的两个妹妹就不是了。   比起被捧在掌心宝贝长大的儿子,曾家的女儿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   儿子叫曾小宝,是曾父曾母盼望了十来年才得到的宝贝,女儿就是云、花、草,名字一个比一个起得不走心。   曾家养猪种地,并不穷,可曾父曾母不愿再花钱让曾小云读下去了,他们觉得女儿迟早要嫁出去,变成别人家的人,没必要读得那么好。   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攒起来,给儿子娶媳妇。   为了最小的儿子,曾父曾母逼大女儿辍学出去打工,二女儿大一点留在家里干农活,三女儿负责一家吃食生活和照顾小儿子,曾家所有人的生活都围着曾小宝转。   曾小云的男朋友被吓走了,没要到钱,曾父曾母把主意打到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二女儿本来和隔壁村的一个青年谈得好好的,由于曾父曾母要的彩礼数额太高,没了下文。   曾父曾母转头就把二女儿和三女儿一起卖了出去,是真的跟卖猪似的当买卖卖。   他们也不管人家买女儿回去做什么,找到出价最高的直接卖,拿了钱就欢天喜地地回家给儿子娶媳妇。   要不是考虑到曾小云是去过大城市的人,将来找的大城市老公会更有钱,她也会被卖掉。   “艹!”秦简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父母?”   柏星辰闭了闭眼,冷静地说:“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苏云韶眼角余光看见柏星辰放在腿上的手在发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令柏星辰做不出当着子女和那么多人的面骂两个老人的举动,可他实在生气。   雷初曼安慰着被气哭的赵晴画,傅烨搂着眼眶通红的苏依依,许敦和陈星原眉头皱得老高,桃夭的牛肉干都不啃了,小肉脸绷得紧紧的。   唯有玉白衣以手撑头,嗑着瓜子,一副饶有兴致听故事的模样。   苏云韶无奈地看向阎王,阎王摇了摇头,她叹着气,敲了两下茶几,“偏题了。”   曾小云瞪了一眼苏云韶,得来阎王的一记冷眼,乖乖地往下说:“我后来又谈过几段,年纪越来越大,赚得越来越多,就和男朋友来了这里……”   “我的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我听说了爱情角的传闻,和男朋友一起过去,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他不愿意,我就把他推下去了。”   小伙伴们:“……”   “没了?”   曾小云:“没了。”   玉白衣嗤笑:“怎么可能?”   苏云韶甩了甩雷符扇子:“说真话。”   “我发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曾小云举手发誓,满脸真诚。   苏云韶冷了脸:“我问你为什么杀人,怎么杀人,杀了多少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回答,经我再次提醒还要说谎,看来你是想再尝一次九曲天雷的味道。”   她只是不想浪费符箓,不代表不可以浪费。   玉白衣期待地搓着手手,“我的buff要来了吗?”   秦简站了起来,“不,是我的buff!”   许敦举手:“这个不是纯粹的人品问题吗?”   陈星原握拳:“论人品,我不可能输!”   傅烨表示:“都是亲戚,多少给点面子吧?”   苏依依差点笑死,“真的要给面子,也应该先给我这个妹妹吧?”   雷初曼有不同意见:“这时候不应该谦让一下吗?”   赵晴画哭唧唧:“我八字轻,最缺这个buff,按需分配一下嘛。”   曾小云:???   这群人刚刚还在同情她的遭遇,帮她痛骂曾父曾母,这会儿却因为她即将被九曲天雷劈而高兴得差点打起来,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你又被演啦,蠢蛋!”桃夭冷笑。   曾小云循着这道带着奶味的声音看去,是个正在啃鸭脖的小人儿,长得粉嘟嘟圆乎乎,说话语气格外不讨喜。   “看什么看?”桃夭瞪她,“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这拙劣的演技,能骗过身经百战的他们吧?”   “身经百战不至于。”秦简谦虚摆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也就是经历过那么一二三四个厉鬼吧。”   柏星辰总算能呼气了,他真怕自己没配合好其他人的表演,在曾小云的面前露出破绽来,“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有必要进修表演课程。”   玉白衣主动请缨:“这事我熟啊!玉老师表演课堂开课啦,快来报名啊~”   小伙伴们十分配合地举起手来,一个个嘴巴特甜地喊着“小老师”“玉老师”,喊得玉白衣的表情逐渐失去管理。   苏云韶:“……”所以我也被演了?   她刚刚真的以为小伙伴们被曾小云给骗住了,还琢磨着该怎么让他们长长记性,没想到……   阎王侧过身来,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看到他们几个使眼色了。”   闹完一通,秦简抽出一根手撕鸭脖,叼着嘴里咬,冷眼看着曾小云:“你以为自己编了个完美的故事,却不知道里面早就破绽百出,我们都在看你的笑话呢。”   “不可能!”曾小云猛地站了起来,“我的故事成功地骗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在你们这失败!”   桃夭很有求知欲地问秦简:“所以这是‘你们可以侮辱我的演技,不能侮辱我的智商’吗?”   秦简欣慰点头,可算是把没文化的桃树精给带出来了,霸霸很欣慰!   “这种类型的人和鬼往往自信到自负,被当面戳穿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精神失常,逮住痛脚使劲戳就行,好对付得很。”   苏依依真诚感叹:“前天你唱歌说的故事不是这个,做鬼骗人也得有逻辑一点吧?没有说服力,被骗的我们很难配合你的表演啊。”   曾小云:“……”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群未成年讥讽玩弄,她怒了,指甲和头发瞬间疯长,浑身黑气四溢,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把在场之人全都撕成碎片。   然而现场还有苏云韶和阎王在,他们俩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场景出现,所以曾小云先是被阎王的威压压到五体投地,而后又被苏云韶的定身符定在原地。   “麻烦。”苏云韶拿着雷符扇子给自己扇风,问阎王,“不然你直接带回去吧?审出她的作案手段也不能令那些人复生,其实没多大意义。”   玉白衣忙道:“不是有真言符吗?来一张,她不就巴拉巴拉全说出来了?”   真言符是有限制的。   虽然不能说谎,但对方有意识地进行隐瞒和拒绝交流也是行得通的。   苏云韶用元气画了一张现成的真言符,吧唧一下贴在曾小云的脑门上,又问了一遍问题。   这一回,不知曾小云是放弃说谎了,还是没想隐瞒,巴拉巴拉说了。   真相和苏依依傅烨听到的那个故事类似。   曾小云有了钱,孤身一人来这个海岛度假,在这里遇到了她心爱的男人。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忧郁男主,比她所有的前任都要完美得多,她彻底被男人吸引住了。   曾小云开始偶遇男人,创造见面的机会,用尽心机和手段地撩拨男人,然而男人是受了情伤来这度假的,对曾小云不感兴趣,更不想短时间内再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才浑身被忧郁所笼罩,气质独特。   曾小云不信邪,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成功,最后干脆灌醉男人睡了他,拍拍屁股走人,还往床头柜上拍了张票子。   听到这,女生们:“……”   “哼,不就是一个男人?”曾小云冷嗤,“脱了衣服,那坨肉不都一样?我喜欢他,他才有矫情的本钱,我不喜欢他了,男人和鸭子也没区别。”   男生们:“……”鸭子?   苏云韶可不想小伙伴们被曾小云过激的念头给荼毒得将来只谈性不谈爱,赶忙敲了曾小云的脑袋一记,“说快点,说重点!”   那些怎么睡男人怎么脱衣服的细节就可以通通略过了。   曾小云看了一圈,发觉大多都是未成年,还有一个三岁的娃,舔了舔嘴唇,“男人都是贱骨头,我没得手前他怎么都不同意,被我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开始找我约我。”   女生们:“……”好清新脱俗的女子!   男生们:“……”贱、贱骨头?   曾小云请的假是有时限的,假期即将结束,她要走了。男人舍不得她,求她和自己回家见父母,曾小云去了,可男方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曾小云得了手,发觉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对他不再感兴趣,回国不久,男人找上了门,正好撞见她和其他男人嬉笑打骂的场景。   男人求她再去一次爱情角,曾小云嫌烦,陪他来了一次,决定打完分手炮就结束这段关系。   那天晚上,男人在爱情角拿着钻戒单膝下跪求婚,这是曾小云曾经最渴望的场景,如今却弃之如敝,她笑了笑,把钻戒丢进了海里。   “然后他就把我推下去了。”曾小云叹息,“自那以后我就见不得情侣好,看见一对拆一对,拆不了就杀,满意了吗?”   哪怕在真言符的作用下,曾小云说出来的这些全是事实,可漏洞多得快成渔网了,苏云韶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   “不问了。”   “怎么了?”秦简不解,他还有很多问题没得到解答,见柏星辰摇头就不再说话。   “那我就带走了。”阎王甩出锁链,锁住曾小云,从鬼门回了地府。   他第三次来到那口古井旁,划去十八鬼王名单里的情歌女王那一行。   “别人的情歌是为了追求,你的情歌是为了杀人,‘情歌女王’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曾小云诧异:“什么情歌女王?”   阎王笑而不语,用脚尖踢了踢古井,“开饭了。”   古井张开大嘴吞下曾小云,吧唧几下吐出两个小小的虚影,身影淡得只剩薄薄一层,好似随时都能消散。   阎王取了这两个虚影的气息丢入生死簿中,生死簿显示出了她们的名字:曾小花、曾小草。   “你还挺挑。”   古井扭了扭修复不少裂缝的井身,大嘴一张一合,没有吐露半点声音,阎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既然生灵轮回都要过你这一道,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古井继续说着,阎王扶额,“本体和分身有什么区别吗?行了,别吵了,我带走。”   不多久,苏云韶收到阎王发来的消息。   阎王:【曾小云吃了两个妹妹,已经分离出来送去轮回了。】   苏云韶:【不用排队吗?】   阎王:【灵魂损耗过多,再不投胎就要消亡,投胎当人也是痴呆弱智还短命,送去当猫养养魂。】   苏云韶:【她为什么要吃妹妹?】   阎王:【她是个出台的歌女,一生所遇全是渣男,一辈子为情所苦,两个妹妹没读过什么书,生活比较贫穷,日子过得还不错。】   所以曾小云的身上才有那么多说不通的地方。   满嘴谎言却有善心,演技不行故事却真,说了真话却漏洞百出,只因她吞了两个妹妹又与妹妹们共存,记忆共享,经历共享。   而这时,秦简溜去柏星辰的房间,霸占了柏星辰的床。   “星星,你为什么阻止我问下去啊?”还有那什么结界、唱歌的问题没搞懂,可好奇死他了。   柏星辰:“曾小云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嘴里没几句实话,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玉白衣从一开始就不信她把她当戏看,傅烨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真言符都用了,迟早……”秦简意识到了,“星星,云韶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因为她知道没用。”这话不是柏星辰说的,而是正好推门而入的玉白衣,“你们俩去我家找我拍公益广告那一次,我就知道真言符的缺陷了。”   “什么缺陷?”秦简问。   玉白衣:“真言符只让人说真话,但不禁止、不强逼人说话,换句话说,只要你心理素质过硬打死不开口或者是个哑巴,这符不起作用。”   秦简躺倒在床上翻了个滚,捂着脸惨叫道:“我中了降智buff!”   柏星辰:“恋爱使人失智。”   玉白衣:“他这还没开始呢。”   两人怼秦简怼得很是愉快,秦简正要回嘴,苏云韶把阎王的话发到了群里,直看得人后背发凉。   玉白衣:【嫉妒使人变得丑陋。】   秦简:【或许正是有两个妹妹的存在,曾小云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没失去理智?三只学霸鬼当时没杀人都差点失去理智了。】   柏星辰:【云韶,你觉得当时冲出来阻止我的鬼是曾小云吗?】 第73章 糯米圆圆   不知道曾小云吞了两姐妹的时候, 众人觉得曾小云身上处处都是矛盾点,得知真相后就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一只鬼的身上融合了三只鬼的特点与个性,不矛盾才奇怪呢。   不知曾小云是出于羡慕还是嫉妒的缘故,亦或者是精神扭曲失常, 把两个妹妹的经历与情感当成了自己的来说。   苏云韶个人更倾向于三者都有。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 鬼也是。   苏云韶回复柏星辰:【我找秦副队和高部长帮忙查查,查清三姐妹的过往大概就有答案了。】   曾家三姐妹都不在B市, 秦朔没有那个权限查其他省市的人, 只能让认识的朋友去查。   高然的权限高一点,得知曾小云在国外犯案, 头都大了, 答应会尽快查清告诉苏云韶结果。   第二天,众人一起去爱情角, 想看看这个令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又葬身于此的求婚圣地。   到了那,惊愕地发现悬崖底下礁石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尸骨,时间久远一点的成了白骨,时间近一点的全身浮肿看不清面容。   “怎么会这样?”众人惊呆了。   爱情角人来人往, 虽说大多数人会在夜晚过来,光线不足, 视野不明,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尸骨在下面, 就没一个人看到吧?   不会是那什么劳什子结界给掩盖住了吧?   结界兴许可以糊弄普通人,但糊弄不了天师, 尤其是苏云韶。   柏星辰:“云韶, 你上次来有看到吗?”   苏云韶摇头,“我一个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和你一起来的时候有结界没歌声。可能是因为曾小云被除,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尸骨就被海浪冲上来了。”   “哗——”   又有尸骨被海浪冲上礁石,也有搁浅在礁石上的根根白骨被海浪重新拍回去,森白的节节人骨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苏依依躲在苏云韶身后,再多看一眼,她就要做噩梦了。   “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傅烨安慰她:“以后我们换个海岛玩就好。”   一旁的秦简打完报警电话回来了,“我说在这边发现很多尸骨,接线员不信,这事儿可能会被压下去,悄悄处理。”   初听觉得不可理喻,细细一想,也能理解。   爱情角是这个海岛最具特色的地方,当地居民就靠这个吸引游客。   如果爱情角出现大量的尸骨,也就意味着发生了连环杀人案,多传两句就可能变成无差别杀人案,游客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玩?   如果法医通过DNA鉴定确认这些尸骨的身份全是来海岛游玩的旅客,那事情就更大条了。   这边是国外,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报个警,其余的只能等当地警方过来处理。   等警察一来就回去收拾行李,退了别墅去机场。   此次海岛之行除了最后这几天,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   他们也不着急回B市,要先随苏云韶去一趟Y市,那个她醒来以后生活过一个多月的小山村。   Y市山清水秀,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是个养老的绝佳地点。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之后,一行人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坐上了当地的特色交通工具:两辆电动小三轮。   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这个左右上三面没遮挡的小三轮很新鲜,时间一久就觉得屁股疼,坐了半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精神开始萎靡。   尤其是桃夭,他有些晕车的症状。   被苏云韶抱在怀里,坐在她腿上,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开小三轮的一个大叔见怪不怪:“第一次坐是这样的,以后多坐坐就习惯了。”   “云云好不容易回来,等下去叔叔家吃饭,让你婶子杀只鸡,给你炖鸡汤好好补补,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另一个大叔热情地招呼着。   “谢谢王叔。”苏云韶笑道,“我带的朋友多,等下去叔地里摘点菜就行。”   王叔:“一点菜哪够啊?去叔家抓鸡!”   大叔:“这么多人呢,吃菜哪能饱?叔给你抗两袋米去。”   小伙伴们:“……”您对未成年人的胃口是有什么天大的误解吗?   山路坑坑洼洼,一路过来这颠那颠,颠得坐在小三轮上的众人脸都青了,悄悄揉着快被颠散的屁股和腰,不由地想起了那句名言:要想富,先修路。   前后颠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愿村。   愿村的村口有一棵五人环抱的许愿树,高二十余米,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树枝上挂着长长短短的无数红带子。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红带子上面的黑色字迹,是许愿人写下的愿望。   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许愿带一根十八块。”   “禁止折损许愿树,掉在地上的可以捡,长在树上的不行!”   “要山货吗?”   “定好房间了吗?我家开民宿的。”   等看到坐在小三轮上的苏云韶,村民们的客套营业面孔瞬间变得真实,把小三轮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云回来啦!”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呢?我们都没准备好东西。”   “累不累?先去婶子家坐坐歇歇脚。”   “云云渴吗?姐给你洗桃子去!”   苏云韶微笑着一一回应。   “应奶奶,我回来了。”   “陶姨不用忙活。”   “容婶,我不累。”   “我不渴,玥玥姐不用忙,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话可把村民们给惊着了,“玥玥,你有啦?”   玥玥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摸着平坦的肚子,“云云,我真的有啦?”   苏云韶点头,“玥玥姐小心些。”   “哈哈,大喜事啊!”   “云云回来了,玥玥怀孕了,双喜临门!”   “你个憨货,双喜临门哪是这么用的?”   “都是我们愿村的孩子,怎么不能用了?”   村民们穿着围裙,戴着斗笠,双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是没洗干净的黑色污渍,站在村口扯着嗓子大声说话,偶尔还有飞溅出来的唾沫。   分明是不够干净又没什么礼仪教养的人群,却充满了日常生活的烟火气息。   小伙伴们默默地看着苏云韶和村民们打招呼,她来到这里就像鱼到了水里,自在又畅快。   在B市的苏云韶总是在画符、捉鬼,忙忙碌碌,像是被束缚在笼子里,怎么都出不了那一亩三分地。   等大家说了几分钟,王叔连忙摆手,“行了,都别围在这!云云带了朋友回来,你们再多堵一会儿,他们的午饭就吃不着了。都回去吧,后面有的是时间说话。”   正是准备午饭的时间,王叔一说,村民们挥挥手各自回家。   大叔又开了一段路,把小三轮停在家门口,回家抗了两袋二十斤装的米,王叔也从家里抗出来两袋二十斤装的面粉。   跟着,两人又把他们和米面一起送到后山山脚下。   大叔和王叔分别扛着米袋和面袋,负重四十斤依旧健步如飞,比推着小行李箱的他们快多了。   王叔一边走一边说,“云云回来得正好,你院子里的那株大桃树结了果子,可甜了呢。”   一听有桃树,晕车萎靡中的桃夭刷的一下抬起头来,小脚丫迈得飞快,先一步冲了上去。   大叔看得好笑,“看把孩子给馋的。”   小伙伴们闷笑不已,桃树精馋桃子,没毛病。   上山的路不算好走,都是村民们走得多了踩出来的,路上高低不平,时不时还有几颗大小石头,路边还有藤蔓勾人手脚。   走了十来分钟,出现一栋挑高的小竹楼。   竹楼外有一圈篱笆,篱笆外蹲坐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一金一银的鸳鸯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们,半点不怕人。   等他们走近,小白猫转身回去,用脑袋顶开篱笆门,回头“喵”了一声,浑圆的小屁股左扭右扭地走了进去。   赵晴画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猫像是特意在等我们呢?”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觉得离谱得过分,不再多想,跟着小白猫进了院子。   前院的大桃树结满了又大又红的果子,田里黄瓜、番茄、小青菜郁郁葱葱,后院还养了鸡和兔子,风一吹,没有半点难闻的气味。   院中有竹制的桌子和凳子,大叔和王叔去厨房放好米面,拿了许多杯子出来,从竹子做的水管下接了些水。   “山泉水,很干净的,喝吧。”   坐了那么久的车,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小伙伴们早就渴了。   村民们都是这么喝的,他们也不矫情,接过杯子就喝了起来。   杯子是用竹子做的,喝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竹子清香,安抚了炎炎夏日的焦躁心情。   “甜!”   “那是。”大叔自豪地说,“我们这的山泉水可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   王叔:“云云,你婶子偶尔会来这打扫,家里挺干净的。她本来还想帮你喂喂糯米,结果糯米会自己捕猎,能喂饱自己。”   正说着呢,糯米踩着猫步过来,在苏云韶面前站定,秀气地张开小嘴:“咪呜。”   小白猫超高的颜值和过奶的叫声,直接掳获了女生们的芳心。   雷初曼:“这就是梦中情猫啊!”   赵晴画:“太可爱了呜呜呜……”   苏依依:“毛好软的样子嘤……”   男生们:“……”   本是冲着大桃树而来的桃夭,这会儿半点没去看桃树,死死地盯着小白猫,打量的目光透着警惕。   大叔又说:“云云,你刚捡到糯米的时候就是这么大,现在三个月过去了,糯米还是这么点大,一直喂不大是不是有问题啊?”   “没事。”苏云韶一巴掌按住小白猫的脸,捂住小白猫的嘴,揉了两下耳朵,“就是这么个长不大的品种。”   大叔和王叔放心了。   村子里的女人都喜欢糯米,一直担心它长不大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好在没事。   没说几句话,村民们带着蔬菜果子陆续上门,肉类蔬菜放厨房,果子瓜子放桌上,也不需要人招呼,放了东西就走。   大叔和王叔也不多留,和村民们一块离开。   等他们走后,苏云韶松开抓着小白猫的手,刚离开几厘米的距离,就被小白猫的爪子抓住。   “是你说不能带妖去城市才把我留下来的!”小白猫用爪子指着桃夭的方向,气得胡须乱蹿,“那他是什么?”   小伙伴们吓了一跳,夭寿啊,猫说话啦!   苏云韶头疼扶额,这事确实是她理亏,“我也不知道城里会有妖啊。”   要不是不明缘由地欠了桃夭的因果,她也不会把妖带在身边养着。   桃夭这会儿可算是看出小白猫的原形来了,双手抱胸,冷冷地哼道:“狐狸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苏云韶怎么可能带你进城?”   “狐狸?”小伙伴们看看十足像猫的小白猫,再看看信心十足的桃夭,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柏星辰想起桃夭平日里能够变成桃木簪子待在苏云韶的头上,举一反三,“是会变幻吗?”   “对。”苏云韶揉揉小白猫的肉垫和爪子,手感真好,就是大夏天的有点热,还是阎王的手更好摸一些。   “桃夭能布置幻境,改变旁人看到的景色,糯米能变形态,改变自身的模样。”   正说着,众人眼中的小白猫身体开始抽长,变成一只白色的狐狸,毛发茂盛,油光水滑,看起来手感更好了。   苏依依原来是个坚定的狗派,先是被系统拟态的布偶猫撒娇动摇,再是被糯米变成的小白猫击得摇摇欲坠,这会儿看到糯米的真实形态,觉得自己坚定的狗派立场即将崩塌。   “姐,糯米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带回家呢?”   苏云韶心说:那肯定不能带回家啊!   一道像是泡在盆盆奶里的小奶音忽然出现:“对呀,你能把桃妖带在身边,为什么不能带我呀?”   一听到这个声音,苏云韶就暗暗叫糟。   小伙伴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只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的毛团子挂在篱笆上方,肥嘟嘟的身体前后摇摆,晃晃悠悠,重心不稳,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   “大熊猫!!!”   秦简和柏星辰飞快地跑过去,就怕大熊猫不小心从篱笆上摔下来,摔出一个好歹。   大熊猫要摔不摔地扒在篱笆上,既不上,也不下,就用那对特殊的黑眼圈瞅着苏云韶,像是在说:你还不来?   苏云韶叹了口气,暂时放开糯米,把大熊猫从篱笆上抱下来,放在地上。   “你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私人喂养的。”   “我又没让你喂。”大熊猫的个头不大,站起身来,两爪抱住苏云韶的两条腿不让她走,“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呀。”   糯米嗖的一下蹿过来,扑进苏云韶的怀里,苏云韶下意识伸手,抱了个满怀。   这么一来,苏云韶的双手抱着白狐,双腿被大熊猫抱着,身上挂了两只国家一级和二级保护动物,看得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苏依依恍然想起苏云韶曾经说过“我对猫狗无感,真要有什么想养的……大熊猫和狐狸吧。”   当时她以为姐姐只是说说而已不犯法没关系,没想到真的养了!这、这算知法犯法吗?   “啧啧啧……”秦简摇头感叹,“云韶,你实现了大多数人领养一只大熊猫的梦想。”   玉白衣的手蠢蠢欲动,去动物园远远地看大熊猫一眼有什么意思呢?跟着同桌,可是能撸到真的!   许敦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来,“国家目前有让私人领养大熊猫的政策,不过这个领养就是资助,有专人饲养的,不是留在家里养。”   和苏云韶不一样。   苏云韶的一颗红心向祖国,绝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她解释道:“圆圆本来就住在这片区域,我来这里建了竹楼,救活了这棵大桃树,后来圆圆就经常过来吃桃子。”   就是偶尔用桃子招待一下,还是圆圆自己去摘的,怎么能算是她在养大熊猫呢?   “吃桃子?”众人表情古怪,看看大熊猫,再看看桃夭。   桃夭炸毛了:“看什么看?我是桃树妖,又不是桃子妖!”   大熊猫打了个哈欠,撒娇道:“云云回来了,我就不用再吃竹子和桃子那么可怜了,你快给我做鸡吃嘛。”   大熊猫吃鸡?小伙伴们的三观摇摇欲坠。   “云云的鸡和兔子都是给我养的!”糯米不开心,低着头怒瞪圆圆,“大熊猫吃竹子,狐狸才吃鸡,你别乱了食谱!”   “有什么关系呀?”圆圆萌萌哒地歪着头,“我吃了那么多年的竹子,都变成妖了,还不许我吃点别的吗?”   糯米:“不许!”   圆圆:“云云说了算。”   糯米改瞪苏云韶:“不许!”   圆圆瞅着苏云韶:“人家想吃呀。”   苏云韶:“……”   一级保护动物和二级保护动物吵架,她该向着哪一个?向着哪一个都家庭不宁。   太难了,当天师真的太难了!   最后可怜的天师决定多做几只鸡,让一级保护动物和二级保护动物自己去争,她就当个旁观工具人。   为了伺候这俩祖宗,秦简几个从来只吃鸡的公子哥心甘情愿地奉上了追鸡、捉鸡、杀鸡、拔毛等众多宝贵的第一次。   杀完鸡,衣服上沾了不少鸡血和鸡毛,狼狈得很,通通回去换衣服。   这也就是当初苏云韶想把竹楼建得大一点,今天这个房间,明天那个房间,看心情换着来,否则根本不够住,还得去村民家借宿。   苏云韶一个人做不过来那么多菜,从房间里拿出那些没带走的小纸片人。   小纸片人落地就开始忙活,切菜、炒菜、端菜样样行,就连本该不能碰水的特性都被穿上的雨衣给防住了,把一众小伙伴们惊到失声。   直到小纸片人把做好的菜摆得满满一桌,开始吃饭,他们还觉得颇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就是玄门天师的日常吗?   吃饭洗衣都有小纸片人,本人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咸鱼生活呀!   苏云韶建这栋竹楼的时候,只打算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庭院里的桌子不大,凳子只够坐四个人,其他人全得站着。   要不是村民们偶尔会来这里给她送东西,口渴了要喝水,那些竹制的杯子数量也是不够的。   不管妖的具体年龄是多少,桃夭、糯米、圆圆的外表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三孩子占了三个名额,剩下的那个给了来例假的赵晴画。   来别人家做客,哪有让主人站着的道理?   赵晴画想让给苏云韶,苏云韶让她不用在乎这些,怕竹凳坐着凉,还去房间里拿了张小毯子铺在上面。   等他们吃完饭,一旁的小纸片人也做完了相应数量的竹凳。   小伙伴们摸着碧绿的新竹凳,那感觉很是新奇。   苏云韶吃完饭,在久违的躺椅上午休,望着大桃树上结满的桃子,忽然问:“吃桃吗?”   “不吃。”这是晚餐吃撑再塞不下的小伙伴们。   “吃。”这是今天第一次出场的阎王。   阎王又换成了那身玄色衣袍,从桃树后走了出来,摘了个大桃子洗了洗,用力一掰,其中一半给了苏云韶。   苏云韶也不客气,拿来就吃。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在国外的那些天,阎王从她晨起晨练时就一直在,直到她睡着才走,某种程度上来说,作息规律,也给苏云韶养成了习惯。   “把前些天积累下来的事务处理了一下。”苏云韶没有查岗的自觉,阎王也回得很自然。   两人之间的那股默契和氛围,看得一众单身狗们眼都要瞎了。   阎王的出现令糯米和圆圆很是焦躁。   两个多月前的晚上,阎王来了,第二天苏云韶就走了。   两个多月后的晚上,阎王又来了。   糯米和圆圆紧张地望着苏云韶,担心她才刚回来明天就要走。   苏云韶注意到了,招了招手,糯米和圆圆一左一右地围着躺椅,抓着苏云韶的手。   糯米:“你要走了吗?”   圆圆:“把我带走呀。”   苏云韶摸完糯米摸圆圆,摸完圆圆摸糯米,安抚道:“暂时不走,会在这边住段时间。”圆圆的那个要求则被她忽略过去了。   糯米和圆圆已经被忽悠过一次,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俩老老实实地留在竹楼等苏云韶回来,苏云韶身边多了一只桃树妖。   呵,女人的嘴,骗妖的鬼,他们不会再被骗了!   阎王看着苏云韶身边的三只妖,内心复杂。   为什么媳妇重生一次,别的不见长,单单招花引蝶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第74章 讨要口封   忽然间, 电话响了,是高然打来的。   “你不是让我查曾家三姐妹的事吗?我现在和你说说。”   苏云韶招呼小伙伴们过来听,告诉高然“我按免提了”的同时按下免提键。   听说开了免提,高然降低了一点说话的分贝, 从头开始讲起。   “曾家种田养猪, 不算村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曾父曾母送大女儿曾小云去上学……”   然而村子偏远贫穷, 交通不便,村里的基本状况决定了他们那请不来几个老师。   整个村子只有一间大土屋当教室, 里面坐满了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所有学生, 而老师只有一个。   一个老师怎么可能教九个年级的学生?不管是时间还是精力都是不够的。   没有办法,年纪大一点的学生看教材自学, 有问题再问老师,年纪小一点的学生得到老师的教导。   尤其是刚上小一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最费心思。   他们村就是花钱请了个老师, 并不是正规的学校,所以毕业了也没有毕业证书可以发。   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去大城市打工前, 曾小云不知道还有毕业证书这回事, 到了大城市找工作被问及了才知道这个东西的必要性。   没有学历证明, 普通话不标准,张嘴就一股土碴子味, 穿着打扮又土, 曾小云只能去餐厅洗盘子,没钱就住地下室。   这样的生活才过两个月,曾小云就受不了了。   她在朋友的介绍下当了歌女, 一开始她只唱歌,可单单唱歌能赚多少钱?她还是只能住地下室,吃馒头咸菜过日子。   为了过上好日子,和其他歌女一样穿名牌背名牌,打扮得时髦靓丽,她开始出台,陪酒,陪客人,什么都做。   刚入社会的姑娘没有谈过恋爱就干这个,分不清逢场作戏和真情,她喜欢上了去那儿的男人,可男人只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   没多久,曾小云怀孕了,男人不想要。   她拿着男人给的钱去堕胎,小月子没坐几天,没修养好身体又出来坐台。   谈了好几个男人,堕胎好几次,曾小云总算明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道理。   BaN   都不是好东西的男生们:“……”   只觉一言难尽的女生们:“……”   曾小云不可能不知道堕胎伤身,她还是做那种工作的,避孕做不好很要命。除非她是真的恋爱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顾了。   但是,那可能吗?   众人更倾向于曾小云想用孩子上位却失败了。   高然继续往下说。   自那以后,曾小云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不再付出真心就变得十足的游刃有余,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从男人身上取得自己想要的钱财。   曾小云专挑有钱男人陪,又会耍手段,哄得男人高兴,渐渐的攒下不少积蓄,有了房和车。   她觉得这怎么也算得上有出息了吧?打扮时髦,开着车,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回了家。   这时,曾小花带着男朋友回家见父母了。   原来曾小云走后没多久,曾小花也出去打工了,遇到了一个不嫌弃她出身贫穷的男朋友。   男朋友家里条件不错,只比曾小云的那些客人条件差一些,关键是自己还算出息,不是一味的啃老族。   两户人家的经济条件差距太大,曾父曾母担心二女儿的男朋友瞧不起他们,也担心二女儿将来被欺负了都没办法。   当地的彩礼一般都是三四万,曾父曾母也照着这个水准来,不敢多要,怕女婿以为他们卖女儿,也不敢少要,怕女婿觉得他们家女儿太廉价,不珍惜。   曾小云表面上笑呵呵地嫁妹妹,背地里又酸又妒。   妹妹有她漂亮吗?没有。   曾小花常年养猪种地,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勉强夸个清秀可爱。   妹妹有她读书好吗?没有。   曾小花脑子不灵活,书读得不好,勉强读完小学就不读了。   妹妹有她会说话吗?还是没有。   曾小花呆木笨拙,在一家餐厅洗盘子一做就是四年,不涨工资也不走,实心眼到傻。   曾小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条件比妹妹好那么多,自己遇到的都是渣男,而妹妹就能遇到个条件好对她又真心的好男人。   事实上,曾小花是不聪明不机灵,甚至有点呆憨,可她诚实善良,拥有世道上少有的真心与善心。   男人和朋友聚会喝酒,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急性肠胃炎发作,吐了一身,倒在路边人事不知,是曾小花用自己微薄的工资替他交的医药费,知道他家人赶不过来下了班就来照顾他。   男人病好以后经常去找曾小花,一开始是报答救命之恩,后来是喜欢上了她。   同样夜晚在路边遇到喝醉酒晕倒的男人,曾小云只会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两姐妹性格不同,遇到同样的机遇,最终的结果也不同。   婚礼那天,白了许多的曾小花穿着西式婚纱,一亮相就惊艳了所有人。   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   这句话用在曾小花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丑小鸭完美地蜕变成了天鹅。   结婚第一年,曾小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她从小干活,身体结实,哪怕丈夫身体虚了点,生出来的儿子依然壮得像头牛。   公公婆婆对曾小花再满意不过,见人就夸自家媳妇能干能生,能娶到她是他们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这,众人有些明白为什么曾小云会嫉妒妹妹,把妹妹的经历和感情认成自己的。   曾小云的第一版经历前半部分套用曾小花,只在后面改了一些。   曾父曾母没要二十万彩礼,男朋友也没有被吓走,反而甜甜蜜蜜地结婚生孩子,婆媳和睦,家庭幸福。   苏云韶问:“所以曾父曾母并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逼着家里的三个女儿扶持弟弟?”   高然:“他们那村子重男轻女是常态,曾家一开始也这样,后来三个女儿长大了出去了,儿子被养得有点废,曾父曾母不得不改变。”   小伙伴们:“……”   “曾小云嘴里有一句实话吗?”秦简暴躁了,忍住到了嘴边的粗口,“她说父母逼她辍学打工,卖两个妹妹给弟弟娶媳妇,全是假的!”   玉白衣和傅烨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曾小云,即便这样,还是为世界上竟有这样抹黑父母的女儿感到意外。   “也不算全假。”高然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大致猜到曾小云说过什么,“她是不是说曾父曾母像吸血蚂蝗一样趴在她身上死命吸血,甚至卖掉两个女儿,就为了供养儿子给儿子娶媳妇?”   秦简:“你怎么知道?”   苏云韶要是说过,高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那是她堂叔家的事,他们家也是三女一男。”高然感叹道,“要不是两家情况相似,最后的对比结果如此惨烈,曾父曾母可能还会继续重男轻女下去。”   小伙伴们的心情有些糟糕,可真相还没听完,还有曾小草的事没说呢。   从曾小花的事多少能猜测出一点,大概又是一招移花接木,把别人的经历变成自己的,还硬是把喜剧改成悲剧。   接下去高然所说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曾小云曾小花离开后,家里很大一部分活落到了曾小草身上,她既要养猪种田,又要负责家里的各种杂务,最麻烦的是还得照顾熊孩子弟弟。   曾小草看到了堂叔家的闹剧,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也会被卖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上包袱偷偷溜了。   她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是曾家读书最好的那个。   最开始由于年纪小,别人不愿雇用童工,她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后来年纪大了就好一些。   曾小草在咖啡店打工,遇到了一个忧郁的男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男人的情伤被治愈,两人相爱了。   曾小草以为自己偷跑出去,回去会被曾父曾母一顿打,然而二老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没有那么做,好好地嫁了她。   拥有爱情角的海岛,就是曾小草夫妇的蜜月旅行地。   结婚之后,曾小草还想读书,老公很支持她,还带她去国外深造,最终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曾小云作为三姐妹中起点最高的那一个,却成了最失败的那一个。   她既不如曾小花那样嫁人生子拥有令人羡慕的爱情与婚姻,也不如曾小草那样学历高开公司,当自己的老板,不需要问男人要钱。   听到这,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苏云韶只拜托高然查曾家三姐妹的过往,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因为三姐妹后面都死了。   “曾小云死在爱情角,还吃了曾小花和曾小草,具体作案手段不知。”   这一点,阎王倒是知道。   “曾小云用歌声引人过去进结界,她的结界主色欲,这就是玉白衣的粉丝看见金发美女的缘故。发生了那种事,女人分手就能活,加入进去或者原谅男人就会一起死。”   色欲结界?   苏依依和傅烨傻眼了,他们俩可没遇到什么结界,差一步就掉悬崖了好吗?   不对,是平安符在曾小云的结界展开之时护住了他们,这才烧毁的!   柏星辰看向苏云韶,无声地询问:我们俩那晚也没遇到什么结界,是你动的手?   苏云韶点了下头,自然。   弄明白这个,柏星辰还剩最疑惑的一点:“曾家三姐妹为什么都死在爱情角?”   这一点,阎王也知道,谁让他有生死簿呢?   “三姐妹在爱情角争吵扭打的过程中摔了下去,摔死的。”   所有人:“…………”   果然,曾小云就是一个说谎成性的鬼!   不是真言符没起作用,只是曾小云受不了和两个妹妹之间的巨大落差,精神开始错乱,把三姐妹的人生混淆在了一起,认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她把自己人生悲惨的遭遇归结于父母的重男轻女,所以无中生有,她羡慕两个妹妹的婚姻与爱情,所以挪为己用。   秦简摇头:“曾小云的人生道路上有许多选择,可她偏偏选择了最差的那一条路。”   雷初曼死鱼眼:“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三个会因为什么吵架,为了这个把命丢了,是真的不值啊。”   赵晴画不解:“为什么要在悬崖上吵架?不能换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吵吗?”   “谁知道呢。”许敦耸了耸肩,“正常人怎么可能懂神经病的思路?”   也是!   众人不再多想,放任这件事就此翻过。   而高然和苏云韶提起后续:“我这边还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曾小云在国外杀人的案子还没开始查吗?”   “不清楚,我们报了警就回来了。”苏云韶看向阎王,阎王摇了摇头,示意曾小云已死。   “当事鬼已经死了,那边可能还没找到侦查的方向。”   还等着被问责的高然:“……”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云韶犹豫着问阎王:“那边侦查结果没出来前,我们就把鬼处理了,是不是不太好?”   阎王:“玄门查案还讲究这个?”   “这不是跨国了嘛,万一人家告我们跨国执法也麻烦。”   “让他们来找我。”   这很阎王!   苏云韶为他竖了个大拇指。   阎王淡笑着摇头,把自己的手送入苏云韶的手心,“摸吗?”   苏云韶顿时放弃两只毛茸茸,“摸!”   糯米:“……”   圆圆:“……”   说好的人类都很稀罕白狐和大熊猫呢?   又骗妖!   他们俩泪眼汪汪地看着苏云韶,玉白衣等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大熊猫,就盼着能够上手撸两把满足此生的终极梦想。   许是他们的眼神太过热烈,圆圆终于注意到了他们,转过身来,小眼睛眨巴两下,“你们干嘛呀?”   玉白衣紧张地搓搓手,“圆圆,我能摸你两下吗?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养一只大熊猫。”   许敦同款搓手,咽了口口水,“我只要能碰一下就行,以前都只能网上吸猫片的。”   “不行!”圆圆警惕地抱住自己,“我是云云的,不能给其他来路不明的人抱!”   来路不明的人:“……”   “我们刚刚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呢,不能算是来路不明吧?”   圆圆歪着脑袋想了想,回头瞅了眼摸阎王的手摸得不亦乐乎的苏云韶,下定决心,“你们要是能带我进城,可以摸一下!”   玉白衣:“……那算了。”   许敦:“……我也。”   圆圆急了,“为什么?”   本旁观看戏的糯米也急了,“为什么?”   “大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么在野外生存,要么在动物园里有专人喂养,是不能留在私人家园的,犯法。”玉白衣满脸可惜之色。   “糯米要是能够一直保持小白猫的姿态,没准还能蒙混过关,圆圆你这……黑白两色大熊猫的特征太过明显,进不去的。”许敦彻底杜绝了圆圆偷渡进城的想法,“就算进去了也会被送去动物园。”   柏星辰找到松狮犬染成大熊猫的照片,用事实告诉圆圆大熊猫在国内有多少重视,“这个铲屎官差点被抓进警局。”   圆圆倒吸一口凉气,没养真的都差点进警局了,养真的了还不得蹲个好几年啊?   她不想苏云韶犯法坐牢,也不想独自留在这等苏云韶回来短暂地见一面。   可是,目前似乎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圆圆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双爪托腮,“谁要是能让我成功进城,还不让云云犯法,我就给谁摸,抱也可以哦~”   所有人:!!!   哦,这该死的诱惑!   小伙伴们疯狂地开动脑筋,苏云韶并不看好,“我又没疯。”   明知道私养大熊猫犯法,她不可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办法还是有的。”秦简问知道变成小白猫就能混进城后一身轻松的糯米,“糯米能教圆圆变幻的本事吗?”   圆圆期待地看了过去,对呀,她要是能变成猫的样子,不就能陪苏云韶进城了吗?   糯米果断摇头,先不说他本身并不想再来一只妖和他争宠,光是教导圆圆变幻的本事就是不可能的。   “我这是种族天赋,天生就会,大熊猫和我又不是一个品种。”   种族天赋就没办法了。   只是……“圆圆,你的种族天赋是什么?”   圆圆在众人渴望和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种族天赋……是什么?”   桃夭抱着一只大桃子啃得小嘴小手上全是汁水,不由摇头,“你个一级怎么还比不过人家二级?”   “一级二级是人类擅自决定的,又不是我要变成一级的!”圆圆很委屈,“我还想变成普通动物和云云一起进城呢!”   柏星辰突然来了句:“你不能和桃夭一样变成人吗?”   圆圆的小身子僵住了,“不行。”   糯米不悦地哼唧,“有‘建国后不许成精’的铁律在,我们开了灵智还能说话,已经很厉害了,你别拿建国前就成精的妖和我们比!”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非常大。   圆圆和糯米是建国后成精的,而桃夭是建国前成精的,建国前的妖比建国后的妖厉害,具体表现在:能够变人。   苏依依不懂就问:“姐,妖要变成人很难吗?”   糯米和圆圆异口同声:“难。”   苏云韶给他们解释得具体一些:“建国以前,只要灵气够了时机到了渡过化形劫就能变人,建国以后,灵气不足,有些妖运气好,从人类那得了口封化成人形。”   “口封也不是那么好得的,现在是崇尚科学的社会,相信妖存在的人本就少,更不会遇到什么就说‘你可真像人啊’,而且妖如果凭借人类给的口封化形,就和人类有了因果牵扯。”   遇到好人还好,运气不好遇到一个坏人,被因果胁迫做坏事毁修行,还不如不化形。   “口封就是‘你可真像人’这一句话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句话明明没有任何理解上的难度,柏星辰又问了一遍。   苏云韶还是回答了:“准确点来说,只要提到‘像人’就行,怎么了?”   得了答案,柏星辰蹲下身来,看着圆圆,认真地说:“圆圆,你很像人。”   圆圆:?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班长!   反应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对糯米和圆圆说“像人”。   然而,没有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苏云韶阻止他们继续念经,“别念了,没用的,他们俩三个月前才因为我能开口说话,时间太短,修为还没到能化人的地步。”   三个月前,苏云韶被愿村的村民捡了回来,感念村民们的善良与帮助,她不想再麻烦他们,就在没人会来的后山选了个地建竹楼。   竹楼是她指挥小纸片人建的,院子里的大桃树本来就在这,只是快被后山驱不散的阴气和藤蔓缠死了。   选定地方以后,苏云韶驱散阴气,砍了藤蔓,又引来元气滋润土地。   大桃树因此存活,开了一树的桃花。   小白狐是闻着桃花的香味来的,站在树底下,眼巴巴地望着桃花,小小一团缩在一起,看着可怜极了。   苏云韶见小白狐玉雪可爱,毛发蓬松,周身又有淡淡的灵气,显然是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道,可天地灵气稀薄,这样修炼下去怕是很难有结果。   她动了恻隐之心,“以后,你就叫糯米吧。”   得了名字,糯米的脑海一片清明。   原先他只是按照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生活,有了名字,他的神志清晰,思维更有条理,就能有意识地进行修炼,活得更久更畅快。   因为苏云韶给了他新的妖生,糯米就留了下来,帮苏云韶赶鸡养兔,带着小纸片人在田间劳作,俨然是竹楼的小管家。   竹楼建好的那天,圆圆来了,一来就啃坏了一张竹制躺椅。   国宝成精太难得,苏云韶也给起了名字,指点修行。   “他俩本来就生活在这里,不是我养的。”苏云韶如此总结道。   小伙伴们:“……”有渣女发言那味了。 第75章 摸妖手短   圆圆既不能学糯米把自己变幻成普通动物的模样, 也不能学桃夭变成人形,众人怎么想都觉得圆圆进城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也就是圆圆自己不死心,非拉着秦简柏星辰他们帮忙出主意。   正经的主意不是圆圆本身做不到就是混不过去,不正经的主意大家也不敢让国宝去做, 就此陷入僵局。   圆圆依旧没有死心, 她深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道理,一个劲儿地在那用小眼睛幽幽地望着众人, 偏偏除了苏云韶谁都不给摸。   像是一根绑了鱼线的小鱼干, 就吊在前面让大家看看,除非谁能真正满足她的愿望, 否则谁都不给吃。   想撸大熊猫而不得的小伙伴们愁到差点秃头。   整座院子之中就属桃夭最淡定, 他是真的不关心圆圆能不能进城。糯米因为担心会多只妖和他争宠,也在关注进度。   苏云韶有点担心小伙伴们会不会真的想出什么不太对劲的办法把圆圆弄进城, 最后牵连到她这个疑似大熊猫的饲主,摸阎王手的同时偶尔回头看一眼。   阎王抓住苏云韶的手反摸回来,安慰她:“没事,大不了她去一次, 我帮你送回来一次。”   圆圆整个妖都不好了,进城的办法还没想到, 怎么出城的办法就已经想好了呢?   “云云,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带我去?”   圆圆还是一只幼崽, 她的声音如同泡过盆盆奶,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软和, 这会儿委屈得哭音都冒出来了。   苏云韶哪敢回答“是”?她一点头, 圆圆怕是要立马给她表演个泪如雨下。   于是,她委婉地说:“养你犯法。”   圆圆哭得超大声:“我就知道哇——”   “圆圆,别哭, 别难过了,会哭坏嗓子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哄圆圆。   秦简鸡贼地选择给圆圆拍背,一边哄一边摸到了心水许久的大熊猫,圆圆还在哭,可他的心里不合时宜地开出了一朵朵小花。   大哭中的圆圆也没忘记自己是苏云韶一个人的,推开秦简,警惕地望着其他人有样学样蠢蠢欲动的手,抱住胖胖的自己。   “我整只熊都是云云的,其他人不许摸!”   苏云韶:“……”   其他人:“……”   面对小伙伴们的谴责目光,苏云韶也是真的无奈,她没有私自饲养白狐和大熊猫,这一点都不知道澄清过几次了,可惜没什么说服力。   好在,通往竹楼的小道上有人来了,这个话题自然到此为止。   糯米当即变成小白猫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去门口等着来人,履行他小管家的职责。   而圆圆不得不收敛哭声,委屈巴巴地翻篱笆出去,躲藏在树木和草丛之间,小小的背影敦实又落寞,看得人怪难过的。   苏依依看得心酸,趁客人还没上门,和苏云韶打个商量:“姐,真的不能带圆圆去吗?只带走糯米的话,单单圆圆留在这太寂寞了点。”   苏云韶望着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苏依依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是吧,姐姐没打算带糯米走?也对,姐姐从头到尾都没说要带他们两个进城!   系统也懂了:【只带一个,另一个肯定会闹,不想犯法只能选择都不带。】   苏依依心说:两个都不带,只会闹得更厉害。   她也没有多说,苏云韶没有明确拒绝,就是怕糯米和圆圆闹起来,不说起码还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间。   这时,糯米咪呜咪呜地叫了起来。   村民们到了。   上午苏云韶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村民们只好放了东西就走,吃完饭有时间了,可不就要过来串门了吗?   不久前在村口见过的那些叔叔婶婶都来了。   一个个的自带零食水果,瓜子花生都是用篮子装的,还有人知道这边凳子不够带着小板凳过来,也是惊呆了小伙伴们。   “云云啊,自从用了你的助眠符,我老伴睡得可好了。”   “我孙子用了云云的神清气爽符,学习做作业的注意力都很集中,今年高考考得可好嘞。”   “要我说还是云云的平安符最好用,上次老李从山上滚下去都没出事儿。”   “那个路人甲符也好用,抓鸡的时候可方便了!”   同样的符箓小伙伴们也用过,就是和村民们的使用方式不太一样,总感觉画风都不同了。   他们打听起苏云韶在这一个多月的生活。   阎王无视村民们“这人好像没见过”的小声嘀咕,竖着耳朵听着。   他头天晚上过来,苏云韶第二天就走了,没留下来问过。   婶婶们放下嗑瓜子剥花生的手,说起那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故事。   “那天老王一大早骑着小三轮去镇上买东西,看到云云倒在山脚下,赶紧给送到医院去……”   苏云韶身上除了衣服鞋子什么都没有,还有些记忆不清晰,身上倒是就受了点小伤,没什么毛病。   王叔垫付了医药费,又把人拉到警局询问,最后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身上一毛钱没有,丢在那都活不了几天,好心把人给带回来了。   本以为最多就是在家里养个几天,等警察那边查到身份,被家人接走就行了。   可查是查到了,苏云韶没了亲人,没人来接她。   王叔和王婶一商量,担心苏云韶是失去亲人以后又遭遇了什么打击想不开,中途不知产生什么变故造成的失忆,觉得不能放任苏云韶这么离开,万一出点事可就后悔莫及了。   愿村的村民们淳朴善良,又见苏云韶小小年纪就有了神婆的手艺,这些天帮着帮那的来抵偿大家给的衣服鞋子和食物,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一致决定收留她。   村民们商量了一下,给出两种方案。   一种是苏云韶住在王叔家,另一种是在村里找块地皮给苏云韶建个房子,大家帮忙送点米面什么的。   “后来云云说她的户籍不在我们村,又没给村里做出什么贡献,不好批地皮,就在这没人来的后山建竹楼了。要让我说哦,云云做的贡献可大了……”   村民们细数苏云韶的平安符今天帮李奶奶少摔了一跤,明天让顾婶家的小外孙没被糕噎死,听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似乎不比免除一车人的车祸来得令人震撼。   然而细细一想,李奶奶这个年纪摔一跤必定住院,伤筋动骨一百天,严重了还得做手术,得吃不少苦头。   顾婶家的小外孙年纪还小,要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很可能窒息而死,使几个家庭陷入痛苦之中。   如此这般的事情还有很多。   小伙伴们也就明白苏云韶只在愿村住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人气。   聊了两个小时,村民们要回家做晚饭去了,苏云韶让小纸片人去做饭,自己依然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村民们都走了,秦简总算能问了:“云韶,你的平安符在这里卖多少钱?”   “不收钱。”苏云韶平躺得有点累,翻了个身,“我来这里的时候身无分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她怎么好意思收钱?   正常卖的话,平安符一万块一张,这里的村民显然买不起,让她降价卖又有违规定。   卖了还有一半要做慈善,这里交通进出实在不便,不如分文不取,就当是做慈善了。   村民们也知道那符的作用大,很值钱,对分文没收的苏云韶更为关心和照顾,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何况苏云韶也不是每张平安符和玉符都卖钱,家人和傅烨的都没收过,小伙伴和他们家人的玉符就是收了玉做一下,从没提过钱。   柏星辰有些担心:“村里在发展旅游业,你的符会不会被传出去?”   只是村民之间说说用用还没什么,要是被游客传开去……国家的特殊部门都在暗地里运行,可见玄学不能放在明面上,苏云韶肯定会吃亏。   “不会。”苏云韶示意他不用担心,“怕大家有了符就乱来,我给出去的符数量是有限的。大家知道宣传封建迷信会有什么后果,并不会对外人说。”   “而且,这里太偏了,路还不好,要想上来只能坐一个多小时的小三轮,没有多少游客愿意过来的。”   有关这一点,被小三轮颠得屁股疼腰疼的众人深有体会,不能更认同。   才来愿村几个小时,他们就体会到了当地村民们的朴素与真诚,又有村民们接纳完全陌生的苏云韶在前,忍不住担忧。   许敦:“都发展旅游业了,为什么不修路呢?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喊了那么久,这里的人不知道吗?”   雷初曼:“我看了一下,村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旅游景点?”   赵晴画:“我刚刚问了,本来是想明天去看看,结果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村口的那棵许愿树,据说很灵,其他的……就是山货。”   小伙伴们:“……”怪不得没什么人来。   “要是路能好点,就算村里只有一些山货,也有人来的,毕竟这个世界不缺有钱的老饕,只缺美味的食材。”柏星辰很笃定,“会有人来专门运送食材的。”   “我一开始也想过帮帮这里的村民,但是要想把村里通向山脚的路给修好,估计得画二十年的符。”苏云韶当初都准备咸鱼养老了,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画个二十年的符?   其中还不只是画符的问题,得把画好的符卖出去,其中一半做慈善,剩余的钱得想别的办法妥善存起来,毕竟钱多了会出事。   还要和相关部门谈妥修路办好手续等等,也不确定是只要给钱就好,还是购买材料之类的也得她自己来。   苏云韶又是个无父无母的未成年,还要确保自己的收入来源是清白的,那么一大笔钱都是可支配收入,麻烦得很。   最麻烦的就是,她要是真这么做了,绝对会成为全市乃至于全国范围内的宣传对象。   什么感动Y市十佳青年的头衔都会丢在她身上,以一己之力拉动全国公众人物的捐款慈善水准,暗地里不知道要被扎死多少个小人。   等媒体或者有心人查到她的收入是靠画符和看风水来的,那完蛋了,等着一天三顿地被人举报宣扬封建迷信吧。   再后来,糯米和圆圆来了。   苏云韶不知道山里还藏着多少有了灵智的动植物,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你们要是想帮忙,回去的时候多买点山货,自己吃和送人都行。”   “那必须的啊!”众人一口应下。   中午来的时候比较匆忙,为了尽快吃午饭,做的都是快菜,什么炒鸡块炒土豆,平常都在吃,味道也就那样。   到了晚上,有不少的准备时间,后院还有糯米自己养的鸡和兔子,叫花鸡、麻辣兔丁、竹筒饭通通安排上。   土灶里的火用得差不多了,再把红薯和年糕丢进去,就是童年最爱的烤红薯和烤年糕。   红薯是村民们晒过以后藏在地窖里的,里面都是糖心,年糕也是村民们自己做的,弹性十足,和外面卖的那些机器制作不一样。   小伙伴们吃得肚子滚圆,都站不起来运动,一个个趴在竹桌边栏杆边吹着晚风刷手机。   他们也不刷短视频看小说,就在那翻吃饭前发出去的朋友圈,看朋友们被自己馋得要命喊放毒的评论哈哈大笑。   饭前拍照发圈是时下年轻人的固定流程,也就苏云韶和阎王不这么做。   在秦简他们看来,阎王不这么做,是因为本身就是个老古董,不追求时尚,和年轻人有代沟,苏云韶不这么做就有点纳闷了。   他们也不多问,只在心里定义:应该和柏星辰差不多,不想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向他人展示太多。   今晚,饶是平常不怎么发圈的柏星辰都发了一条状态,只不过别人都发九宫格,他只发了四张照片。   第一张是苏云韶送他的微雕竹楼,第二张是真竹楼的远景大图,第三张是一桌子的丰盛晚饭,第四张则是满天繁星的夜景。   遗憾的是,他的手机不是专门的拍照手机,拍出来的夜景不如实际夜景好看,令柏星辰很是可惜。   他们几个只发朋友圈,被馋到的也就加了好友的那么些人,玉白衣这厮要过分多了。   他直接拍照录视频发微博,晒给自己的粉丝看,还带上了#神壕同桌#的话题。   并附言道:【还记得那个开口就借我两百万的#神壕同桌#吗?暑假来她的竹楼玩,自家养的鸡和兔子,自家种的蔬菜,忒好吃了!满满一大桌都没剩下,灶里还有烤红薯和烤年糕,爷青回啊!】   粉丝们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为什么你的同桌这么秀?”   “那么好的同桌分我一个啊!”   “同桌你还缺腿部挂件吗?你看我怎么样?”   “玉少你少吃点!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偶像,有身材管理的课程吗?”   玉白衣撑得走不动,挑了几个回,上面最后的两条评论就被他翻牌回复了。   【我同桌不缺腿部挂件,你死心吧!】你比得上白狐,还是比得上大熊猫啊?   【我也想少吃点,但太好吃了,忍不住,最多回去多运动一下。】   人多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就会特别香,明明告诉自己最多吃两筷子,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加饭了。   玉白衣摸着肚子,毫无愧疚心理。   直到被经纪人的一个电话打醒,不得不满院子地溜达消食。   苏云韶晚饭吃得不多,这会儿正在夜空下剁肉馅,阎王站在身边小媳妇似的给她扇扇子。   玉白衣溜达过来,“云韶要做饺子吗?”   苏云韶:“不,做个豆腐丸子。”   话音刚落,满院子的惊呼与哀嚎。   秦简:“云韶,我已经吃不下了。”   雷初曼:“我要一个尝尝味道。”   赵晴画:“那我喝点汤。”   许敦:“……我现在出去跑圈还来得及吗?”   许敦的话给大家带来了灵感,一个个连忙丢了手机,跟着玉白衣满院子地溜达。   没多久就嫌溜达消耗食物的速度不够快,在院子里跑步、高抬腿、扎马步……搞得跟马戏团似的。   变成桃树枝插在大桃树旁休息的桃夭,小碎步上前,扒着竹桌子,“豆腐丸子是用豆腐做的丸子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剁肉馅?”   糯米和圆圆早就想问了,见其他人都没反应,怕自己问了凸显没文化才忍下的,但桃夭问了,他们也就挪过来听听答案。   “豆腐丸子有素馅和肉馅的区别,素馅里面加胡萝卜,肉馅里面加香菇,你喜欢什么?”最后一句纯粹是苏云韶顺嘴问的。   然而,一个没注意引发了修罗场。   桃夭:“没吃过,我都要!”   糯米:“云云,你为什么问他不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圆圆:“云云,你重男轻女!说好的大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人见人爱恨不得组团偷崽呢?!”   苏云韶:“……”这顶帽子可真是扣得猝不及防。   “糯米和圆圆喜欢什么?”赶忙补救。   糯米:“现在才问,分明是把我放在桃夭的后面,你不真诚,我不想告诉你了,哼!”   圆圆:“为什么我要放在糯米的后面问,我不应该是云云的最爱第一个问的吗?”   苏云韶:“……”太难了!   阎王看了许久的戏,见暂时告一段落,悄咪咪挪过来,在苏云韶耳边小声说道:“招花引蝶太多必然导致修罗场。”   苏云韶呼吸一窒,她招什么花引什么蝶了?   好心指点白狐和大熊猫修行都得被迫修罗场,那她以后是不是只能见妖就躲?   苏天师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管吃醋的糯米和圆圆,自顾自地剁肉馅揉豆腐搓丸子。   等她把两种豆腐丸子做完,素馅油炸,肉馅煮汤,众人再度开吃。   当晚,无数人刷朋友圈和微博时都被这波深夜放毒毒到了,大晚上的爬起来煮泡面点外卖,吃完了还在想豆腐丸子的味道。   油炸的素馅豆腐丸子又酥又脆,水煮的肉馅豆腐丸子Q弹爽滑,再配上甜甜的烤红薯,焦香的烤年糕,一杯带有竹香的清茶……   鉴于这一茬,小伙伴们想到该怎么帮村民了。   其实玉白衣早在拍照录视频的时候就想过直播带货的可能性,怕提前说出来自己又带不了货会很掉面子,昨晚试了一出,发现效果还行,就觉得可以试试。   然而,直播带货并不是嘴上说两句就行,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   B市有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帮忙安排,快递方便,玉白衣只要负责背台词和直播。在这偏远的愿村,什么事都得他们自己来。   拍照、定价、上链接、当客服……这些全得一点点来,还有最最麻烦的快递。   山脚下没有快递站,最近的快递点在镇上,又得坐上半个多小时的小三轮。   也就是暑假不需要上课,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不然他们哪敢从头到尾自己搞?   雷初曼赵晴画学习怎么当客服上链接,秦简和许敦去找村民调查当地山货的具体库存量和售价,玉白衣紧急学习直播带货的技巧。   柏星辰傅烨苏依依陈星原跟着王叔去快递点,他们需要商量怎么把山货从山里运出来,怎么快递出去,能压多少成本,要多少快递单子箱子等等。   把山货从里面运出来在外面包装,看似可以一次多运一点,实则每户人家的存货和质量都不同,全部放在一块容易弄混。   不管质量好坏都卖一样的价钱,长期下去,会产生怠惰心理,山货的质量和口碑会下滑。   得先把纸箱送进去,按照每一个客人的需求打包好再运送出来。还有余力的话,可以做好每一户人家的标记,方便日后村民们自行卖货。   这其中还要考虑到路途遥远和颠簸造成的损失,根据快递成本、人力成本、汽油损耗等众多成本再调高售价,且不能定价太高,过度消费玉白衣的口碑。   一系列的事情繁琐到柏星辰和傅烨这两个沉稳的都开始头秃。   见此,苏云韶和圆圆商量能不能给柏星辰摸两下,稍稍治愈一下孩子的心灵,拯救一下孩子的秃头。   说的时候,她还怕圆圆提出“你带我进城,我就给他摸”的要求,谁知道圆圆听完就点头同意了。   黑白团子拍着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苏云韶:……?   “好的。”   转个头,圆圆主动送上爪爪和脑袋,等柏星辰自觉撸到大熊猫人生圆满之际,她说:“吃妖嘴软,摸妖手短,你用快递把我送进去吧。”   柏星辰:!!!   他早该知道国宝不是那么好摸的! 第76章 离开愿村   得知玉白衣要直播带货, 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徐哥都是不同意的,等知道玉白衣要帮苏云韶所在村的村民带货,顿时改了主意。   苏云韶的钱大笔大笔地拿去做公益和慈善,不图名不图利也不图色, 老板正头秃该怎么抱这条大腿, 机会就来了,那还不赶紧上?   除了快递公司和运输方面他们插不上手之外, 直播所需的化妆师服装师打光师等专业人士和设备全部送了过来。   徐哥也来了, 悄悄地对玉白衣说:“要不是老板也来,太过司马昭之心, 你现在已经见到他了。”   玉白衣差点笑出声, 就算老板不来,苏云韶也能猜到啊, 更何况他早把老板想抱大腿的情报上交了。   公司送来的人和设备太多,苏云韶的竹楼装不下,只能去村民家里借宿。   村民们知道他们是为了帮自己卖货赚钱,大老远地坐飞机赶过来, 想到来回的昂贵机票钱,都不肯收钱。   后来经多方协商和劝说, 双方定了住宿钱不收, 饭钱水果零食的钱全得交。   这是玉白衣第一次玩直播, 在微博提早进行宣传,告知具体时间, 并且说明是帮村民带山货, 请大家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量力而行。   大多粉丝称赞他人帅心善,表示到时一定会到场支持,在评论里各种撒花卖萌, 让人一看就心情美好。   也有一部分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消费名气和粉丝,还有说他是不是在和同桌谈恋爱,不然没道理老是cue她。   骂玉白衣别的,他无所谓,黑红也是红,当明星就没有没被骂过的。   说他和苏云韶谈恋爱,那不行,非常不行!   怕被阎王惦记上,玉白衣亲自下场怼人:【一男一女关系好就一定是谈恋爱?我们这是纯友谊!麻烦你阳光一点,正直一点,把人想得更积极向上一点!】   苏云韶还未成年,玉白衣不想给她带来太多麻烦,就没提及“有人等她”“轮不到我”“那人我可得罪不起”之类的字眼。   刷新两下就看到了那人的回复:【异性之间有纯友谊?这就和一男一女盖着被子只聊天一样,纯属扯淡!】   “嘿……”玉白衣还不信了,摩拳擦掌,蓄势满满,准备让这个昵称是【垃圾投放站】的网友感受到社会的险恶。   刚打了一个字,他的手指不小心戳到返回键,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垃圾投放站】被网友们满屏轰炸。   “谈恋爱还有柏拉图式精神恋爱呢,友谊就不能是纯纯的了?”   “一男一女怎么就不能盖着被子纯聊天了?女生来例假,必须空档期啊!”   “只要这一男一女中有一个是弯的,就能轻松达成盖着被子纯聊天成就,机智如我!”   “看你的昵称,我就觉得不需要说太多,谁让你的脑子里都是被集中投放的垃圾呢。”   玉白衣:“……”这个有点狠了啊。   见网友们怼得那么厉害,玉白衣不再下场,只和徐哥说了一声,徐哥转头就告诉老板。   经纪公司用官博转发说明:【此次直播的地点是Y市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愿村,当地开发旅游业好几年一直没什么进展。玉白衣和同学一起去他同桌家里,看到村民日子艰苦想帮忙,请不要恶意揣测少年人的善心与真心,谢谢。】   哪怕有官博进行正式说明,还有不少不听不看坚持自己想法的人,就在那不断上蹿下跳带节奏。   这种人不是真的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就是被对家请来的水军和黑粉,说什么都没用,不用理会。   也有人说神壕同桌既然能够拍广告做慈善,为什么不给老家捐点钱?有钱了也不能忘根!   官博回复:【玉白衣的同桌只是在愿村建了一栋竹楼,偶尔过去住,那不是她的老家。】   至于其他异议,玉白衣和官博都不在下场,说多了只会让人觉得他们过于维护苏云韶,反倒觉得不对。   开播之前,众人还彩排了一次。   要带的货都是些山货,主要描述食物口感、制作储存方式之类,没有太过复杂的字眼,出错的概率很低,彩排很顺利。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直播开始了。   “大家好,我是玉白衣,今天在我同桌建的竹楼所在地愿村开直播。介绍产品之前要先说明一下,也是为了防杠,我们帮村民卖货,没有收他们的钱,涉及到金钱的所有内容全部由村民自己出面。”   本来就是为了做好事,他们也不缺钱,商谈时有村民跟着,涉及到金钱的部分由村民出面,免得日后为了几块钱牵扯不清。   这一点也让玉白衣的粉丝松了口气。   只要不涉及金钱,将来就算被有心人制作成黑料,他们也能组织起有力证据反黑。   说完防杠申明,玉白衣举着自拍神器,从村口进去。   “我背后的这棵大树就是愿村最有名的景点许愿树,据说很灵,感兴趣的自己来。好了,话不多说,下面我们去看看准备好的货。”   随着镜头的推进,观众们看到玉白衣敲敲门,进了一户人家。   “王叔,直播开始啦。”   王叔点头:“好。”   王叔是愿村的村长,他家的院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适合做直播。   原本玉白衣想在苏云韶的院子里直播,用精致的竹楼当背景,考虑到村子和竹楼之间多达十几分钟的步行距离,还是放弃了。   “我先给你们看看王叔家院子里的黄瓜吧。”玉白衣握着镜头抖动一下,对准墙边一整排的黄瓜架,靠得近些,再近些,“看到了吗?水嫩嫩的黄瓜。”   玉白衣随手摘了一个,用水洗了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的清脆咔嚓声通过收音孔传到每一个观众的耳边。   “这些黄瓜都是村民们种来自己吃的,愿村在山沟沟里,太偏僻了,进出不方便,所以这里都没用什么化肥,也没农药,黄瓜新鲜、脆口、清香、味浓,想要的在屏幕上扣1……”   “为什么一根黄瓜他都能吃得这么香?”   “超市里的黄瓜根本没味道,我都不记得多少年不吃黄瓜了。”   “超市和菜场的黄瓜都太老了,不好吃。”   “相信玉少,买了!”   不知是玉白衣本人合适当吃播,还是大家相信他的口碑,黄瓜、苦瓜、土豆、南瓜等卖得很好,村民们自制的腐竹、粉丝、地瓜干等也卖了不少。   为了让买的人放心,玉白衣带货的速度没有很快,还会让镜头晃悠到正在称重打包的村民们,一忙就是大半天。   看到徐哥指手表,玉白衣恍然察觉胃里空落落的,这才意识到到了午饭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上午的带货直播先到这里,我和村民们都得吃饭了,午饭后继续。”   “别关啊!”   “玉少,我们要看你的午饭!”   “当吃播吧!”   “我们还想看你同桌的竹楼呢!”   鉴于广大粉丝和观众的强烈要求,玉白衣笑着应下,举着自拍杆颠颠地往后山竹楼跑,边跑边说:“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松懈下来就觉得胃里在烧,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他们肯定不给我留饭!”   这话说得粉丝很是心疼,都在弹幕里问午饭吃什么,为什么不留饭,是不是被欺负了?   玉白衣喘着气说:“午饭得看我同桌的心情,大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至于不留饭……他们也不是欺负我,就是饭菜太好吃了,一不留神就容易吃光。”   为了美食,玉白衣发挥百米冲刺的速度。   他跑步的时候镜头一直在晃,观众们为了不眼晕也就没盯着,直到他回到竹楼,把手机放下,固定好拍摄角度,观众们才看清那一桌子菜。   刹那间,满屏的“好家伙”弹幕飞过。   那一桌子的菜全部取材于今天上午直播间里卖的产品,蓑衣黄瓜、酱黄瓜、苦瓜酿肉、炝拌苦瓜、土豆炖牛肉、南瓜饼……素菜、炖菜、凉菜、小吃都有了。   最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一桌子菜里最中间的那几个大菜:蘑菇炖鸡、红油烤兔、蒜蓉粉丝虾、以及……   “今天居然有烤猪排。”玉白衣喊出观众们投注视线最多的那道菜,“我想起来了,昨天村里杀猪了!”   小伙伴们早等得望眼欲穿了,催玉白衣去洗手,“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开饭呢,赶紧洗手,快!”   “好嘞!”玉白衣一溜烟地跑过去洗手,随便冲了冲,手没擦干就又跑回来了,“快快快,尝尝烤猪排!”   一开饭,所有的手第一时间伸向烤猪排。   这道菜是估算着玉白衣回来的时间将将好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微烫的口感吃起来正正好。   随着牙齿轻轻咬下,猪肉的油脂和汁水瞬间迸发到唇舌和口腔之中,直击灵魂。   “这也太好吃了!”秦简惊艳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是云韶的手艺好,还是猪肉本身好,烤猪排怎么会是这个味道呢?”   柏星辰客观地评价:“你也不是没吃过更好的猪肉,没遇到过更好的厨师,只能说云韶做的这份烤猪排正好合了你的口味。”   “也不能那么说。”傅烨极为迅速又不失优雅地啃完一大块烤猪排,“我家做酒店这个行业那么多年,美食没少吃,今天的烤猪排是真的好。”   许敦和陈星原吃得头也不抬,玉白衣恍然间想起自己还在直播,叼着烤猪排回头看了一眼,竟是满屏的差评。   乍一看,他还以为自己就吃了个烤猪排,穿越到了几天后粉丝们收货齐齐给差评的时候。   仔细一看,发现调侃的意味居多。   “吃播只吃不说话,差评!”   “吃播不对着镜头吃,差评!”   “吃播不上链接不卖货,差评!”   “吃播词汇量有限不评食物,差评!”   “你们差评也没用啊,这是我同桌做的烤猪排,限定限量供应,而且烤猪排得现烤现吃,你们吃不到的。”玉白衣的一句话拉满仇恨值,气得粉丝们都不想说话了。   苏依依悄声对苏云韶说:“我总觉得以他的说话方式,什么时候被人套麻袋痛扁一顿也不稀奇。”   苏云韶失笑,一点吃食而已,“不至于。”   就算真到那个地步,玉白衣身上的平安符和玉符都能保护他免受皮肉之苦。   一顿午餐,女生们没怎么说话,专心吃饭,男生们则配合玉白衣做了回吃播。   主要还是秦简和许敦的功劳,他们俩擅长说话和活跃气氛,和玉白衣互相抛梗接梗,玩得直播间的热度居高不下。   饭后,由于玉白衣开着直播,苏云韶不能让小纸片人来收拾,大家自觉地收拾餐桌清洗碗筷,没人躲懒,动作生疏了些,倒也没混乱不堪。   桃夭都接了擦桌子的活,没仗着自己个头小,心安理得地把活计丢给其他人去做。   也就是不能出现在镜头里的糯米圆圆和阎王没动手,他们三避开镜头吃的饭,饭菜没少,就是少了和大家一起吃的感觉。   苏云韶走到大桃树背后,阎王背靠着桃树树干,见她来了,眉头微蹙,主动伸手,“抱抱。”   苏云韶都准备好把手给他摸以示安慰了,没想到阎王忽然改变套路。   她愣了一下,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就见阎王眼睫微垂,整个人像只被主人拒绝的大狗,难过得想找个地方缩起来。   阎王平日里总是一副冷硬坚强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此时突然露出这种需要被人关怀安慰的表情,反差太大,格外令人心疼。   苏云韶想到他们一群人刚刚在竹桌那边热热闹闹地吃午饭,阎王一个人躲在桃树背后偷偷地吃,越想越觉得他可怜。   她想:抱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看在阎王被她摸了那么久手的份上,安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苏云韶成功说服自己,上前一步,虚虚地抱了一下,手碰到阎王的肩就放了开来。   只是这么一点点亲密接触,阎王就很满足了。   幸福和不幸都是需要通过对比看出来的。   瞧瞧躲在一边气得毛发蓬松一圈的糯米,再瞧瞧躲在树丛后面面无表情啃竹子的圆圆,还能被抱一下的他不是幸福多了?   阎王:机智如本王!   有了上午的经验,下午的直播带货过程快了一些,观众们还能看到一辆又一辆小三轮,载满打包好的快递箱从村口出发。   很多人睡前看到自己的订单还没发货,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货物全在已揽收状态,下单早的那些都已经在路上了。   愿村的地理位置实在不好,可村民们从小在这长大,不愿离开家乡,如今能有机会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换钱,心里可激动了,一整晚没睡,都在称重和打包。   要不是夜晚走山路不安全,快递站也没人工作,他们都想连夜把这些包裹送下山。   天微微亮,村子里的小三轮就开了出去。   等玉白衣他们醒来,去村子里转悠的时候,一向勤劳的村民们吃完早饭补觉去了,只剩下广场上那一片片堆积如山的快递箱。   玉白衣沉默片刻,绕着快递山转了一圈,拍了个无剪辑无美颜无滤镜的视频,发到微博上。   【感谢粉丝们的信任与支持,愿村的村民们连夜称重打包,正在运送中,山路不好走,来回一趟起码三个小时,请大家耐心等待,这些货物一定会尽快到达你们手中。】   粉丝们和网友都沉默了。   他们很多人只是出于对玉白衣的信任,或者看他吃得香才买的,此时见愿村村民们做到这个地步,心里酸酸的,还有点感动。   真诚待人,真诚做生意,这样的美好品质被社会丢掉许多年了。   很多商家都是用脚做产品,用心做营销,就该让那些黑心商家看看愿村这样朴实的地方!   与此同时,同市和同省当天收到的人来反馈了。   “直播间看玉少吃得那么香,我就买了平日根本不稀罕的黄瓜,拿到手才发现原来真的有那么好吃!”   “一箱黄瓜被全家人当水果直接啃完了,我再三坚持才保下最后一根做了个拍黄瓜,真的好吃,求玉少再上!”   “我以前从来不吃苦瓜的,觉得这个怎么做都是苦的,昨天看他们吃苦瓜酿肉吃得那么香,买回来照着网上的教程做,啊,真香!”   “我跟你们说,一定要试试南瓜!愿村的南瓜比冬瓜还大,天气太热,我担心吃不完,早上切了一块直接蒸来当早饭,绵软甜香,那滋味真的绝了!”   反馈中很少有说不好的,少有的不好评论说东西太大一个人吃不完,偶尔冒出几句价格有点高的评论。   其实考虑到愿村的地理位置,快递费和人力油费成本,目前比超市菜场稍微贵一点的定价是真的不算高。   那些都是规模化种植出来的,有化肥催生,有农药避免虫害,产量高,可以薄利多销,愿村的不一样。   或许两者在营养成分上没差多少,味道上却有很大不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收到愿村出去的农产品,网上的反馈一天比一天好,村民们逐渐上手直播和卖货的工作,不会再不顾身体地熬夜打包,大家就放心了。   傅烨和柏星辰还有课程要学,早在玉白衣直播结束后没两天就回去了。   这边的事情结束,他们也得回B市,那边还有流浪动物救助站要办呢。   没有傅烨和阎王的打扰,没有玥玥姐时不时来找苏云韶说话聊肚子里的孩子,苏依依想回去路上和苏云韶坐一块,枕着姐姐的肩膀,姐妹俩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计划制定得很好,偏生赶不上变化。   众人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苏云韶接到高然打来的电话:“云韶,你还在Y市吗?”   “在。”   “太好了!”高然狠狠地舒了口气,“我这边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需要你过来看看。”   事情一旦涉及到玄门,大多与人命有关。   人命关天,苏云韶买了最近的航班,与小伙伴们在机场分别,匆忙赶往目的地。   飞机一落地,就有特殊部门的人过来接她。   开车的那个男人,苏云韶不认识,坐副驾驶的是萧成,以他和高然形影不离的样子,竟然没陪在高然身边,而是过来接她。   苏云韶看着萧成的面相和他周身的气息,微微皱眉,“你们下墓了?”   “对。”萧成抹了把脸,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没用,“墓里那玩意儿,我的阴阳眼和气息感应用不上。”   开车的司机诧异地看了萧成一眼,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萧成刚来的时候有多骄傲,跟只翘着尾巴的小公鸡似的,就差逮谁啄谁。   后来遇到墓里那玩意儿,使出浑身解数不好用,萧成也只是脸黑一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去攻克。   怎么到了这个未成年女孩的面前,萧成就那么坦然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呢?   苏云韶:“说说。”   高然派萧成过来,本就是为了给苏云韶详细说明情况,萧成哪敢隐瞒?   “那里是一个叫盘石镇的地方……”   盘石镇?苏云韶心中骤跳,和她知道的那个盘石镇是同一个地方吗?   她没有出声,继续听着。   “盘石镇产玉,那里常年盘踞着玉商和各路人马,还有盘口专门赌石,一夜之间暴富或破产,总之混乱得很。本来那里最多乱一点,前阵子采石的时候挖到了墓,考古队没来之前有人下去了……”   不专业的人下墓,不等于找死吗?   财帛动人心,开了个口的墓地就像是无底洞,不管下去多少人,都没成功上来过一个,蹊跷得很。   不多久,考古队来了,根据已经破开的口子位置,口子附近的纹路特征开始判断究竟是哪个朝代的墓。   看不出结果,考古队下墓了,没上来。   在那之前下去的都是为了先一步抢夺墓中的财宝,不知道具体下去了多少人,有可能在里面迷路,或者被什么机关困住,但考古队那样的专业人士会全军覆没吗?   留在上面的人觉得不对劲,当即上报。   高然带着萧成和部门成员一起过来,下墓前做了许多准备,结果还是差点留在了那里,为此,高然还受了伤。   “墓里面有什么?”苏云韶的心跳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不少,为那越来越近的真相。   萧成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阴着脸吐出四个字:“千年僵尸。”   苏云韶急速跳动的心脏停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果然! 第77章 千年血尸   一个小时后, 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登记入住放行李通通由开车的司机来做,苏云韶被萧成带去顶楼,那里有一间房被临时改成了会议室。   房门打开,露出里面陷入僵持局面的众人。   看到门外的陌生人苏云韶, 再看萧成的站位, 分明是作为领路人过来的。   众人的眼神不由发生了变化。   他们都是在听说盘石镇发生怪异事件,特殊部门的高然部长因此受伤后, 或主动赶来或被高然请来的。   不论是为名为利还是为什么目的而来, 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有些特别的手段, 是业界中的佼佼者, 自然也有高手该有的傲气。   来得太是时候了!   高然在这群人中斡旋得正累呢,赶忙站了起来:“介绍一下, 这是我朋友苏云韶,她擅长画符。”   一听擅长的领域是画符,众人看苏云韶的眼神中少了敌视,有些甚至变得亲切许多。   “我就说高部长请了那么多人, 怎么就没有一个擅长画符的。”黑衣女人慵懒地靠坐在单人沙发上,专注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 “这不就来了吗?”   因为黑衣女人的率先出声, 苏云韶第一个看向她, 而后正常地扫视一圈,将屋内所有人面貌、气息、站位通通收入眼底。   千年僵尸的横空出现, 引来不少天师道士与和尚。   他们之中有苏云韶陌生的, 也有她觉得熟悉的,黑衣女人就是她熟悉的那个。   郭婉清,左手桃木剑, 右手铜钱剑,是个业务能力很硬的女天师。   面容清秀,身材平平,不顺着本身优点来,非要把自己要妖艳方向打扮,最爱黑丝和红色,喜好调戏和收集美男。   这些本来都是个人爱好,无可指摘,她最令人诟病的一点是:她收的徒弟清一色美男,走到哪带到哪。   要苏云韶说,这顶多就是个人品德问题,旁人没什么置喙的余地,只可惜每次见面郭婉清都会单方面地对她传输收美男的各种经验,热心得她看见就想逃。   幸好苏云韶认识且熟悉的是十几年后的郭婉清,如今的郭婉清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天师,身边没有花样美男的围绕,清清爽爽的。   “道友擅长的是攻击符箓、防御符箓,还是辅助符箓?”问话的是一个穿着道士服梳着道士髻的男人,留着点山羊须,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这人苏云韶也认识,青山派掌门的师兄,恒字辈恒术道长,擅长阵法。此时恒术道长的右手还好好的,没有残。   “都会些。”   恒术施了一礼:“千年僵尸道行深厚,此行福祸难料,还烦劳苏道友多备一些符箓,贫道青山派恒术在此谢过。”   “道长客气。”苏云韶以道家礼节相还。   “苏道友是道家弟子?”一位身着佛袍顶着光头没有戒疤的年轻和尚问道,“阿弥陀佛,小僧慧心,道友身具如此功德,不应是我佛家主修功德一派的弟子吗?”   “和尚,你这话可就错了,有功德并不代表修功德。”郭婉清的大红指甲印在唇上,望着慧心笑吟吟地道,“我不也有吗?”   出于礼貌,郭婉清说话时,慧心看着她,等她说完,慧心立马挪开视线。   “功德亦分大功德和小功德,郭道友身上的是小功德,苏道友身上的是大功德。”   除了佛家,其他派别很少关注功德,更不知道功德还有大小之分。   苏云韶是知道的,可她先前得来的功德全用去修复判官笔了,因为去海岛没带判官笔,抓曾小云无意间救人得来的功德才留在身上。   “我不是道家弟子,也不修功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救人的功德分属小功德?”   虽是用疑问的语气在说话,可看她的眼神,是很笃定这个结果的。   “是小功德。”慧心念了声佛号,靠在一边不再说话。   其他人对功德不感兴趣,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些人是昨天和今天刚到的,高然一一介绍,只说了名字、派别、擅长,大多是苏云韶不认识的。   除了郭婉清、恒术、慧心,在场还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方有德。   出身驭鬼派又叛出驭鬼派的玄门异类,把手下的鬼使当成一次性工具使用,伤了坏了就喂给其他鬼使吃。   鬼活着的时候是人,这种做法和用人喂人一样,有违道义,驭鬼派掌门长老再三劝阻无果,只好将他逐出驭鬼派。   后来,方有德用这种偏激的路子喂出了鬼王预备役。   说是预备役,并不是因为鬼王的位置有限,需要上一任鬼王死了以后才能继承,而是厉鬼的能力没到鬼王的境界。   苏云韶的视线轻轻扫过方有德手腕上的那串槐木手串,槐木珠子大小一致,一共十七颗。   槐木属阴,本就是很好的养魂收魂道具,又被方有德特别炼制过,成了品质不低的宝器,肉眼难以看出里面藏了什么。   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鬼王预备役的存在。   方有德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朝苏云韶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她眼眸微垂,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思考。   介绍完毕,众人重新坐了下来。   高然引着苏云韶在他身边坐下,房间里的座位不够,萧成闷不吭声地站在高然和苏云韶的背后。   这个行为引来郭婉清、恒术、慧心、方有德的注意。   四人心中有了计较,面上一字没提,只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等着、听着。   高然:“人到齐了,我们就来说说墓穴底下的情况吧。这是考古队带在身上的摄像头拍到的内容,只有一部分。”   特殊部门的成员拉拢窗帘,关掉灯光,打开投影仪放了一段黑漆漆的视频。   视频影像的能见度很低,而且镜头时常抖动,从墓穴的入口开始录制。   在入口的时候,考古队的人还很激动地辨别着墓穴上的纹路,猜测这个墓穴属于哪个朝代哪个大人物,说着他们听不懂的种种历史依据。   随着考古队往里面走,没有遇到一个之前下来的人,他们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少。直到某一时刻,尖叫声响起,镜头剧烈抖动,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画面消失。   “没了?”郭婉清只觉不可思议,“从时间上来看,他们进入墓穴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还没走多远呢,怎么就没了?”   高然点了下头,部门成员把明显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照片投在屏幕之上,放大再放大。   高然指着照片说:“这里,看见了吗?血迹。”   众人盯着那经过处理依然有些模糊的红色色块,你说是血迹?行吧。   一片青灰色石砖上突然多出来一块红色,确实挺蹊跷的,除了血迹也没别的解释。   高然道:“我收到消息以后根据考古队所有成员的生辰八字测算了一下,发现他们还没死,等我赶到墓穴外再测,已经死了一个。我带着成员们下去,刚刚走到一扇大门的位置,大门打开,千年僵尸飞了出来。”   僵尸是非常少见的一类,因为形成的条件不易达成。   人死之后,肉身失去灵魂变成尸体,就会腐烂。要想成为僵尸,必须让尸体聚集足够的阴气,不见阳光,不遇阳气,冷而不腐,阴而不烂。   在推崇火化多年的现如今,能出现的僵尸全是以前土葬时期留下来的。最早的土葬能追溯到几千年前,时间越久的僵尸越厉害。   所幸没了灵魂的尸体僵直生硬,没有思想,无法弯曲,不能运动,这才有了摇着铃铛驱赶僵尸的赶尸人。   没有思想的僵尸只凭本能行动,要好对付一些,可若是僵尸机缘巧合之下产生了思想,刀枪不入,身具尸气,那就是一个超级大杀器。   僵尸还会因为毛发的颜色分为红僵、青僵、白僵等类型,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血尸,攻击性极为强大,能指挥其他僵尸一起进攻目标。   不巧,这个墓穴底下的千年僵尸正是血尸。   高然脱下夏天穿着十分违和的长袖外套,露出发黑的左手臂,“我躲得慢了一点,左手被僵尸伤到,恐怕暂时帮不了你们什么。”   萧成的嘴抿得紧紧的,他想说:不是那样的!   高然年纪轻轻当上特殊部门的部长,自然有两把刷子。不是躲得慢了一点被伤到,是高然为保护他,帮他挡了一下,否则他就在混战之中被僵尸抓下脑袋了。   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在场这些人是不会关心的,他们最关心的是……   郭婉清:“高部长,你能压制吗?”   “受伤后我马上带他们出来,也做了应急措施,尸气暂时不会散开。”高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忙说,“你们放心,如果发现尸气有散开的趋势,我绝对会在尸变之前砍下这只手。”   千年僵尸还是血尸已经够人忙活的了,要是再多一个尸变的他,冷不丁给人一下,从友军变间谍,一个咬一个,那他们全得玩完。   其他人没有对付尸气的办法和把握,没说什么,只有恒术和慧心两人上前仔细查看一番。   恒术摇着头退下,“我的阵法做不到。”   高然和萧成望着慧心,慧心来自佛门,兴许可以克制阴邪狠毒的尸气。   慧心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   他的声音很是清亮,念出来的每一个经文都似一把小刷子,轻轻刷走人的欲望和杂念,听得人心头明亮,心情舒畅。   经文念完了,慧心睁眼一看,尸气依旧牢牢盘桓在高然的伤口上,仅仅只是被遏制一些,并没有被驱除。   “抱歉,小僧修为尚浅,不足以对付它。”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高然早有心理准备,闻言笑了笑,“多谢大师,我好很多了。”   萧成满眼掩饰不住的失望,从高然身上收回视线的时候瞥见一旁的苏云韶,心下一动。   苏云韶能画出各种各样的符,没准……   正想着呢,方有德冲苏云韶点了点下巴:“这种事怎么不问问我们的符箓大师?”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苏云韶淡淡地看他一眼,对萧成说:“糯米、黄符、朱砂。”   “我马上去!”萧成大喜,转身就跑。   高然哑然,“云韶,你会?”   话出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喑哑得不成样子。   他都做好失去一条手臂的最坏心理准备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许可以不用残疾了?   “试试。”毕竟是苏云韶没遇到过的千年血尸,她摸不准效果如何,没有说得太满。   饶是如此,也是一份希望,高然点了点头,心中又有了期待。   其他人也在等。   既是等萧成带糯米黄符朱砂回来,也是等苏云韶能否对付尸气的结果。   谁都无法保证他们能在和千年血尸的战斗中毫发无伤,如果有能够对付尸气的法子,战斗时就可以放开手脚,不必避讳那么多。   等待的过程太难熬,高然不得不找话题来说。   “云韶,我听说糯米能治僵尸和尸气,回来以后也试过用糯米,只是能吸出来的尸气有限。”   苏云韶:“糯米只是一个有些作用的载体,治尸气不能完全靠它。”   哪有僵尸怕糯米的啊?   真要那样,普通人一人一把糯米,就能把僵尸砸死了,还要玄门中人做什么?   听她像是有治疗思路的样子,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不到十分钟,萧成和部门成员带着苏云韶要的东西满头大汗地回来。   苏云韶指挥他们把糯米平铺在阳光底下暴晒,自己则是调和朱砂,在清理出来的桌子上画起符来。   总共就巴掌大的那么一张符,她整整画了两分钟,连画五张。   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见她单手捏着黄符,嘴唇微启,信手一挥,黄符上燃烧起一道幽蓝色的火焰,火焰并不炙热,反而有些阴冷。   “冥火!”慧心和方有德叫了出来。   苏云韶没有理会他们,把燃烧的黄符丢进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糯米之中。   分明没有浇灌任何油的糯米熊熊燃烧起来,很快就把糯米燃烧成一堆白色粉末,二十来斤的糯米眨眼间烧成可怜的一小捧。   苏云韶抓起一把洒在高然的伤口上,白色粉末掉落下来就变成黑色,扫开以后再洒。   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一捧白色粉末剩下最后一把就要用完时,伤口上的黑色消失,变成正常的皮肉颜色。   “尸气没了?”郭婉清揉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冲苏云韶比了个大拇指,“妹子,有了你,姐姐打血尸可放心多了啊。”   郭婉清是主攻击的天师,用的还是剑,很大程度上承担了打血尸的近战工作,危险性最高的人可不就是她吗?   饶是如此,她也没在看到高然的手臂伤口后说一句退出的话。   苏云韶笑道:“我会多准备些。”   高然动动手臂,只感受到皮肉破损带来的些许疼痛感,浑身阴冷宛如置身冰窖的感觉真的消失了!   “云韶,多谢!”   真正的感谢难以用言语来表达,高然只在心底说:只要将来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哪怕把这条手臂再还你,那也是应该的!   萧成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没了可能害大哥残疾的心理阴影,心理起伏太大,差点哭鼻子。   他什么都没说,看着苏云韶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敬佩和崇拜。   继高然之后,苏云韶是他的第二个崇拜对象!   会议继续。   苏云韶的这一手,不止令众人没了尸气的后顾之忧,更是让他们明白多了一个什么水平的符箓大师,心中底气更足。   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采取更冒险点的作战方式。   会议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期间众人把遇到千年血尸的所有可能性全部罗列出来,一一破解,排列组合所有人的合作方式。   而苏云韶,大家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多画符。   僵尸栖息在潮湿阴冷的地方,夜晚是他们活跃的时间,白天阳气正盛时,僵尸的行为会稍微迟缓一些。   因此,众人决定明天十点下墓,六点之前不管怎么样,必须要退出来。   整整八个小时的作战时间,如果还不够消灭那只僵尸,那就只能呼吁全国的玄门中人一起群殴,车轮战也要轮死它!   回到房间以后,慧心打坐许久都无法静下心来,叹了口气,自嘲道:“慧心啊慧心,亏你还是元山寺慧字辈,可真担不起这个‘慧’字啊。”   心有杂念,无法打坐,慧心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给师弟打了个电话,“师弟,师父在打坐吗?”   “这个时间师父应该在念经,师兄怎么了?”   “我有些困惑……”   “慧心师兄,你认真的?”师弟极为惊讶。   “嗯。”   “师兄你等等!”师弟急匆匆地跑出门。   慧心听到声音知道师弟要去打扰师父念经,忙喊“师弟别去!”,可师弟的动作太快,已经冲进师父房间,并喊出了那句:“师父,慧心师兄遇到超超超——大难题啦!”   慧心:“……”你可真是我亲师弟,声音再大点,就能把全师门都喊起来了。   师父念完那一句,接过手机,“慧心,遇到难事了?”   “也不是超超超大难题,顶多就是一个超字。”慧心局促地拨着佛珠,向师父吐露困惑,“师父,我在盘石镇遇到了一位女道友,不是我佛家弟子却很了解佛家常识,身具大功德却坚持自己只有小功德。”   “你看了?”   “我……”慧心如同闯祸的孩子一般垂下了头,“我实在好奇,用佛眼看她,道友身上缠满因果,生命线、事业线全是乱的,唯有姻缘线很清晰。”   师父并没有指责慧心随便启用佛眼看人,光听佛眼看出来的结果,就知道慧心为什么会这么做。   “还有吗?”   慧心无比郑重地说:“道友的佛眼也开了。”   师父愣住了,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吗?   师弟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佛眼不是只有我们佛家弟子才可能开的吗?我们这一代只有慧心师兄能开,那人都不是我佛家弟子,为什么可以啊?”   师父的心情不平静,拨动许久的佛珠,默念了好几次阿弥陀佛。   “远山寺早已没了修功德的一脉,那位道友与我佛有缘,许是从别处得来的机缘,你就不要过问了。身具大功德之人不可能危害世间,你若想探究下去,便跟在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慧心:“是!”   几墙之隔,苏云韶也在想大小功德的事。   小功德主要是指为了名利或者将来而有目的地做善事得来的功德,比方说某些公司为得一个好名声每年都在做且都在宣传的慈善,这样得来的功德非常非常少,可忽略不计。   鉴于此,有些人把它称为微小功德,从拯救个体生灵的小功德里独立出来。   很多医生把医生当成一份工作来做,有的医生是为了名声和赚钱,这样拯救生命得到的也只是微小功德。   抱着一颗善心或者什么都没想去施救,并成功救治个别生命,这就是小功德。   而真正的大功德是不为自己谋福利,所思所想所修行都是为了芸芸众生,举个最通俗最好理解的例子,那就是观音菩萨的救世。   苏云韶了解自己,她没那个机会也没那个能力救世,自然不可能得到大功德,可慧心也不可能错认她身上的小功德为大功德。   上辈子她见过这位慧心长老,天生佛眼,据说是佛陀转世,年纪轻轻就坐上远山寺长老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认错的可能性很小。   难不成她抓的曾小云如果此次不被抓,将来会祸及世人,这才让她捡了个大功德的便宜?   罢了。   苏云韶不再多想,不管小功德还是大功德都得喂给判官笔,没有区别。   比起那个,她更想知道怎么对付千年血尸。   上辈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曾参与此次行动,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恒术道长没了布阵的右手,郭婉清左手烧伤永远戴着长手套,方有德死了许多鬼使,还赔进去不少玄门弟子,玄门元气大伤。   她上辈子的记忆中没有高然和萧成的存在,很有可能两人折在这里。   苏云韶揉揉眉心,继续画符。   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多画点符备着,不管是自用还是给其他道友都是好的。   玄门已经够没落了,经受不住太大打击,要是此次损失太多人才,万一将来出点什么事,都没办法应对。 第78章 下了墓穴   上午九点半, 十七人齐齐聚集在开了口的墓穴前。   苏云韶打开随身携带的袋子,里面是整整一袋的符箓。   数量之多,使得所有人都投来诧异惊异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的符箓是用机器印的吗?   符箓要想起作用, 必须用元气画符, 而每个人的元气都是有限的,用完了需要打坐恢复。   以所需元气最少的平安符为基准来算, 水平一般的符箓师一天最多画个五六张。画符所需元气越多, 难度越高,数量越少。   这一袋子的符箓粗略数数也得有个百来张, 要么苏云韶真的有机器印的量产符箓办法, 当然这个就是他们私底下开开脑洞,谁都知道不可能。   那么, 只有一个解释:她把积攒许久的符箓全拿出来了。   苏云韶按顺序掏出一叠又一叠的平安符、雷符、火符,以每人两张的配置发,还有每人一袋的去尸气粉末。   众人的目光逐渐从“你真的印符箓去了吧?”变成了“你还有什么符箓没印过?”,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苏云韶最后掏出来几张符箓, “金钟罩符,只有五张, 给主攻的几位, 大家没意见吧?”   问归问, 符已经给了郭婉清、恒术、方有德、高然、慧心。   前四个在此次行动中都有危险,而慧心……上辈子有关慧心的传闻太多, 她摸不准危险与否, 还是给了。   主攻的人危险性最高,绝对防御的金钟罩符关键时刻能救命,在数量不够的前提下的确应该紧着他们来, 众人没有意见。   即便真的有意见也没人傻到说出来,符箓是苏云韶的,她想给谁就给谁,哪容他人置喙?   郭婉清看一眼袋子内里,已经分掉那么多符,里面居然还剩不少,“其他的是什么符?”   面对千年血尸,谁都是拼命去的,苏云韶愿意给符箓是情分,不愿意给是本分,所以郭婉清并不是埋怨,纯属好奇。   “这些你们用不了。”并不是苏云韶小气不肯分。   “什么符?”郭婉清更好奇了。   苏云韶:“天雷符。”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傻了。   天雷是什么?   那是天道专属的雷,专劈阴邪的。   “我、我就是问问。”郭婉清骤退三步,从神情到动作都表示出了自己对天雷符的忌惮与拒绝,“你不用给我了。”   慧心的双眼锃亮锃亮的,“苏道友竟然能画天雷符,就该是我佛门弟子啊!”   这话恒术就不爱听了:“道门中也有替天行道之人,并不是佛门专属。”   替天行道不是很多人嘴上说说的那么简单,那些人根本不相信天道的存在,只是为自己的杀人行为找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   真正的替天行道,指的是得天道认可之人代天道行事。   玄门中人拥有常人没有的特殊力量,在世间修行,护各界秩序,受天道制约,当他们企图颠覆秩序、霍乱世间、摆脱制约,天道认可之人便会出现。   而能引来天雷劈邪祟的天雷符就是这类人的专用符,等同于身份信号,其他人画不出也用不了,强行使用还可能引雷烧身。   天道认可的具体标准没人清楚,听说需要至纯至善至真至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上一个能用天雷符的是早已圆寂的圆纯大师,那时的远山寺因圆纯大师的存在,当了六十年的玄门之首。   二十年后,又一个能用天雷符的人出现了,是佛是道的归属很可能影响未来几十年佛门和道门谁高谁低,慧心和恒术自然不肯轻易松口。   苏云韶可不想在即将对战千年血尸的当口引发佛道的矛盾,赶紧道:“快十点了。”   高然同样希望众人同心协力抓血尸,那样的安全和效率都高。   “大家收好符箓,我们要准备下墓了。”   高然回头看着萧成说:“你留在上面接应。”   说是接应,实则是见上次萧成对付不了血尸还差点死在血尸手里,怕他下去出事这才让他留下。   对于这一点,萧成心知肚明,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咬牙应下,“好。”   刚刚苏云韶分符箓的时候并没有少萧成的那一份,萧成也拿了,她自然以为他是要下去的。   “高部长,不让他下去见识一下吗?”   萧成今年十三岁,年纪小、天赋高、可塑性强,高然又摆明了把萧成当精英来培养的,这么大的场面居然不让人下去?   不管是从锻炼萧成的个人角度来说,还是为玄门培养人才的角度来说,都应该让萧成下去的,哪怕只是跟在最后面看两眼。   千年僵尸还是最厉害的血尸,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就在墓穴门口还能错过,将来必定悔恨终生。   高然明白苏云韶在想什么,他曾经也是那么想的,才会在第一次下墓穴的时候带萧成下去,结果却是萧成差点被血尸抓爆脑袋。   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他眼里,至今心有余悸,无法释怀。   高然垂眸:“我不想冒险。”   其他人不介意下去的人中多不多萧成,顶多就是在心里想:萧成不下去,他的符能分出来吗?   慧心看着苏云韶不赞同的脸色,想了想,还是说:“老鹰会把雏鹰推下悬崖,高部长的保护是否有些过度了?”   恒术代入高然的立场,能理解高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但并不赞同。   “高部长,老鹰是不可能在笼子里长成的。”   郭婉清扭着腰走来,纤纤细手搭在萧成的肩上,“小弟弟的胆子不小啊,怎么就被吓得不敢下去了呢?”   她嬉笑着,掐着萧成的下巴扭向苏云韶的方向,“换成其他人,姐姐也不敢说,你的这位姐姐可是带了半袋子的天雷符,把这个墓穴炸上天都够了,你还怕什么?”   萧成没工夫理会郭婉清,只用那双小奶狗似的眼睛紧张又期望地看着苏云韶。   只要苏云韶再多说一句,高然绝对会同意的!   此时此刻,苏云韶诡异地在萧成的身上看到了圆圆的影子。   昨天圆圆得知不能跟着她进城,就是这么一副表情,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后山山脚下,远远地目送他们离开,小身影落寞极了。   大熊猫怎么都不可能私人饲养,小奶狗还是能够满足一下的,苏云韶对高然点了下头。   高然纠结回头,见萧成不复得知自己不能下去时的黯然模样,变得生气十足,顿时叹气。   “跟在我身后,注意保护自己,别乱跑。”   “是!”萧成回得超大声。   说话间,时针已走到了十点,众人依次下墓。   方有德的鬼使和另一个人的傀儡先进去探路。   下过一次墓地的高然和萧成在前面领路,其后就是以强攻击力著称的郭婉清,手握阵盘查看阵法的恒术和观测墓地情况的慧心,其他人堆在中间,苏云韶和方有德在最后。   昨天商谈会议时苏云韶还是处于受保护的中间位置,今天早上看到她拥有天雷符,就让她和方有德一起押后,以免被偷袭。   行进的路上,方有德忽然搭话,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小音量说:“你很奇怪。”   苏云韶:???   方有德指挥两只鬼使押后,自己和苏云韶说话:“我没亲眼见过圆纯大师,也通过传言知道那是一位至纯至善的慈悲大师,可你不纯善不慈悲,甚至冷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是替天行道者。”   苏云韶心说:别说你了,我都不明白。   有关这身本事的来源一直是个谜,在海岛时为抓曾小云,她画出天雷符引来九曲天雷,并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昨晚她在房间里埋头画天雷符,阎王悄悄来了。   “你画那么多做什么?”   “劈千年血尸。”苏云韶说,“我们有二十三个人,一人一张也够我画的,九曲天雷还得九张天雷符才能引动。”   连这个都不记得,阎王意识到苏云韶的记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混乱不堪,头疼又无奈。   “你画再多也没用,他们用不了。”   “为什么?”苏云韶一边问一边画完一张天雷符,不再继续画了。画天雷符需要的元气多,她也得中途休息。   阎王就和她说起天雷符是替天行道者的符,别人不能用。   “二十年前,远山寺的圆纯大师圆寂,玄门一个年轻的天才仗着自己天赋高,硬是画出了天雷符,天道为警告世人,直接劈得他魂飞魄散。”   苏云韶:“……”这么狠?!   停顿半晌,阎王又说:“在世人眼中,他不入轮回是魂飞魄散了,实则是被送到了地府当差,被天雷教训过一顿,现在还挺乖的。”   “……有多乖?”   阎王:“你见过。”   苏云韶:???   她见过的地府阴差也就黑无常一个……“他还升得挺快。”   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阴差升到了黑无常,阎王身边的二把手位置,可见他平日里有多敬职敬业,堪称地府敬业第一鬼。   说到这个,阎王也很无奈,“白无常是个爱偷懒的,我不找个勤快点的黑无常,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苏云韶顿时明白新任黑无常兢兢业业不敢懈怠的原因。   前任就是不如他勤快被炒的,他上位以后可不得更勤快些吗?免得被其他阴差以同样的方式挤下位去,那也太丢脸了。   “白无常为什么没被炒?”   换成以前,苏云韶是不可能问这话的,多少涉及地府内政,现在嘛……阎王和阎王印都在她手里,她死后地府公务员的身份板上钉钉,提前聊聊八卦也没什么。   “他啊……”不知道是不是苏云韶的错觉,总觉得说这话的阎王底气不太足,有些心虚的样子。   “咳,本王出门的时候他得补上。”   苏云韶:“……”好家伙,敢情白无常是皇帝出游期间担负监国重任的太子啊,这鱿鱼怎么炒?   想起阎王在海岛和愿村陪她度过的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一向懒惰的白无常被迫监国,当下也有点心虚。   ——咸鱼最懂同类被迫干活的苦。   “我不信你是身具救世大功德的人。”方有德面色冷然,“我会看着你。”   苏云韶:???   这话轮得到专业制造鬼王预备役的你来说?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高然停下脚步,“这里就是考古队失联的地方。”   苏云韶摸出手机一看,信号没了。   所以考古队的失联有可能不是因为当时就出事了,只是因为没信号,视频传不上去。   高然:“再往前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一扇门,上次我们在那里遇到了主动飞出来的千年血尸,大家做好准备!”   众人不由握紧自己吃饭的家伙,高度戒备,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未知带来的恐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墓道内只剩下他们走路和心跳的声音,众人有意识地压低了呼吸声。   一步、两步……离那扇石门越来越近了。   突然之间,门自行打开了。   众人抄起桃木剑铜钱剑等玄门宝器工具一顿乱砸,都砸下去了才发现出来的不是千年血尸,而是一个衣衫脏污的男人。   看他周身的气息,就知道这是一个盗墓者。   严格来说,盗墓者和考古队的所作所为有些相似,不过前者是偷盗古物为自己谋私利,后者为人类探究历史的奥秘。   然而,目的不同,产生的影响也不同。   盗墓者长期下墓,周身环绕着一股灰黑色的气息,尸气墓气地气等乱七八糟的气息汇聚而成,同样的气息在考古队身上不存在——有官方作保,少不了各种符箓。   可怜的盗墓者刚刚逃出门来就被一顿乱砸砸晕过去,又被众人给粗暴地弄醒。   “说吧,里面什么情况。”   苏云韶拿出一张真言符,方有德指挥鬼使偷偷地贴在盗墓者背上,盗墓者还想狡辩两句,猝不及防之下巴拉巴拉全说了出来。   “里面有粽子,千年大粽子,杀了好多人,里面全是血和尸体,我是藏在尸体下面,等粽子离开以后才偷偷跑出来的,带我出去!”   都说到这个份上,盗墓者也不再隐藏,“里面很古怪的,只要粽子在,盗墓知识就用不上,粽子不在,就能出来。”   这话里蕴藏的意思就多了。   高然问:“考古队剩下的人呢?”   “全在西耳室。”盗墓者抓紧高然的衣服,“我回答你了,现在带我出去!”   “肯定会带你出去,但不是现在。”高然抓着盗墓者起身,“走,前面带路。”   “我不去!”盗墓者转了个身,灵活地从高然手下逃窜出去,而后被郭婉清的桃木剑和铜钱剑卡住了脖子和下半身。   郭婉清似笑非笑地问:“你是想留个脑袋,还是留个兄弟?”   盗墓者咽了口唾沫,乖乖举起双手,认怂:“我听话,能都给我留着吗?”   刚刚逃跑的时候太过慌乱,这里光线又暗,没人点灯,他才没看见后面还有这么多人。   这会儿看见桃木剑和铜钱剑,他还能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吗?在玄门中人的面前逃跑,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郭婉清动了动剑,“那就得看你有多听话。”   “我听话,一定听话!”盗墓者哭丧着脸,转过身去,对上高然“早让你配合了”的表情,差点气哭:你身上啥都没有,我咋知道你也是玄门的啊!   知道这群人是为了救人而来,盗墓者自认也在“人”的范畴,心中稍定,弯着腰在前面领路,很小声地说:“你们刚刚所在的地方是墓道,离墓室还很远,接下去要进的是甬道,插一句题外话,墓道和甬道其实都是通道。”   “墓道是建造墓穴时方便工人上下进出的,所以在宽度高度和形状上比较随意。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子的,但是这个墓很奇怪,墓道是平的,方方正正,里面的甬道反而是圆的,还绕成了一个圈。”   苏云韶:“等等!”   恒术:“慢着!”   苏云韶和恒术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郑重,互相点头示意,一起走到盗墓者身边。   “把墓穴的图画出来。”   “哦哦。”盗墓者在身上摸啊摸的,没摸到任何东西,他身上藏着的那些早在逃命时掉光了。   苏云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又把袋子和沾了朱砂的笔递过去。   盗墓者接过以后,从主墓室开始画起,一边画一边说。   “通常来说,主墓室是最大的,呈方形,坐北朝南,西面和东面是侧室,也叫耳室,北面是后室,南面是甬道,甬道外面是墓道。这座墓我目前只到了主墓室,发现很多常识在这里是不能用的。”   “古人讲究天圆地方,修建墓室也是一样的道理,顶基本上都是圆形,地是方的,可这里反了过来,该圆的地方它不圆,该方的地方它又圆了,真是见鬼! ”   最外面的墓道可以忽略不计,里面的甬道呈圆形,主墓室还是圆的,上面却是方的,墓穴像是整个倒过来了一样。   最蹊跷的是,上大下小,本该面积最大的主墓室小了,而且小很多。   结合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   苏云韶眼眸微眯,这具千年血尸竟是人为修建墓穴,借用地势地气养出来的。   恒术同样看出问题,正在和其他不懂阵法的人解释。   “修建墓穴之时使用了聚阴阵聚灵阵和封灵阵,人为地聚集阴气灵气,借用附近的地势地气来养尸,说是千年血尸,恐怕没到那个年限。”   “这座墓确实有千年的历史!”盗墓者狂刷存在感,他的专业知识不容任何人置疑!   “偷龙转凤。”苏云韶问盗墓者,“你见到了几具僵尸?”   盗墓者:“很多。”   偷龙转凤四个字在脑海里来回反复,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其他人没懂,催促道:   “什么东西?”   “说快点!”   “再卖关子,打你!”   盗墓者这会儿才不怕他们这群只救人的纸老虎,看着苏云韶说:“这边还没挖出墓穴,我们就收到消息过来了,按理来说我们来得最早,洛阳铲一铲下去就是红色,我们知道这是个大墓。”   “为什么红色就是大墓?”郭婉清不懂。   “红色是朱砂,古代朱砂很贵重,能用朱砂封顶的都是有钱人。”盗墓者解释一句,继续道,“我们进来后发现墓穴有被凿开过的痕迹,痕迹还有新有旧,可陪葬品大都还在。”   高然断言道:“那人不是冲着钱财来的,是冲着僵尸!”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凿开墓穴却不动陪葬品的原因。   “也不算吧?”盗墓者挠挠脑袋,“少了的是一些玉饰,千年以前的玉放到现在也能卖不少钱。”   苏云韶的瞳孔微微放大,从墓地出来的稀有玉饰!会是巧合吗?   盗墓者还在说:“我见到的那些僵尸穿着现代的衣服,只有一具穿着破破烂烂的古代衣服,血尸穿的是现代的裙子。”   所有人:???   穿着现代衣服的僵尸应该是近期尸变的,穿着古代衣服的僵尸应该是被偷龙转凤的墓穴真正主人,而穿着现代裙子的血尸……为什么要穿裙子?   苏云韶:“女的?”   盗墓者撇嘴,“光线那么暗,谁知道啊?我吓都快吓死了,只看到是个长头发。”   他要是有那个胆子去看千年血尸的胸,那才是真正的色胆包天,死了活该!   知道这个墓穴的真正作用是养尸,又有盗墓者带着绕过机关,众人走得快了些,很快过了甬道,到达主墓室。   主墓室的门敞开着,门对面就是四口棺材和一堆僵尸。   被三口木棺材和众多僵尸众星捧月一般守在中间的,是一口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的青石棺材,有一只小僵尸趴在棺材边用抹布擦灰尘。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握紧宝器和工具,盗墓者悄悄后退,躲藏到了队伍中间。   所有人都盯着那口石棺材,千年血尸就在里面!   令人牙酸的开棺声响起,穿着裙子的长发僵尸坐了起来,咔咔咔地扭动脖子,阴沉沉地看着众人,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响声,听起来很是不悦。   僵尸毕竟是由尸体演变而来的,声带受损,说不出人类的语言。   鬼使第一个冲了出去,方有德紧跟其后,他驭鬼的同时兼修体术,是个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实打实暴力派天师。   这就是一个开战的信号,所有人都动了。   原地只剩下躲藏起来的盗墓者,没有出去的苏云韶,和自知没用没去拖后腿的萧成。   盗墓者和萧成惊讶地看着苏云韶:“你怎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苏云韶下意识回了一句,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千年血尸说的那句话,脑子没转过弯来。   千年血尸刚刚很不高兴地喊着:滚啊!   苏云韶确认现场没有幻境和幻阵,所以她不明白到底是千年血尸跨越种族极限学会了说人话,还是她继地府公务员的身份之后又得了僵尸翻译官的重任。   她思考了三秒,又听到千年血尸和人打斗时还在气急败坏地喊:你们好烦!啊,不许撕我裙子!!!   苏云韶抬头望去,正想看看哪个人居然不正经地去撕千年血尸的裙子,就见恒术被血尸一拳打中左肩,整个人倒飞出去。   两张平安符和那张金钟罩符全部一次报废,为恒术挡下了致命伤害,饶是如此,恒术还是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苏云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上辈子恒术道长的左手是这么没的吗?! 第79章 灵魂扭曲   苏云韶原本就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这会儿看到恒术上辈子残疾的“真相”,决定看看再说。   于是,她顶着萧成和盗墓者“你竟然隔岸观火?!”的震惊眼神,淡定地站在原地观察。   只见千年血尸在那嗬嗬嗬地吼着:老娘就这么一条裙子, 还被你给砍破了!   凭借自己的力大无穷特性, 生生砸断了郭婉清的桃木剑。   那道力气直接带飞郭婉清,撞到几个天师发出的24寸行李箱那么大的一个合击大火球上, 两张平安符啪啪两下就灭了。   郭婉清在金钟罩符的反作用下弹到一边, 拍灭左手蕾丝衣袖上剩余的一点火星,一脸庆幸, “好险好险!”   灭火及时, 又有符箓保护,只烧着了一点衣袖, 皮肉半点没伤。   被千年血尸那么重重一砸,郭婉清的左手完全没了力气,握不住桃木剑。   她干脆不握了,丢掉从中间断成两截的桃木剑, 双手握住铜钱剑再上,那端的是一副“我不信一只手怼不过你, 两只手还怼不过你!”的架势。   苏云韶:“……”原来上辈子郭婉清的左手是战斗过程中被己方道友给误伤的。   再看高然。   高然用的是穿刺术法, 把地底的石头和泥土变成石刺和土刺, 以此作为武器。他的控制力极佳,能够在群战之中精准地刺中千年血尸, 并且不伤己方队友分毫。   这套术法既有攻击力, 能将千年血尸刺在原地,又有防御力,在已方队友受伤要退或者变换阵型时挡住千年血尸的步伐, 攻守兼备,十分适合他这样有大局观与合作统筹观念的人。   但恰恰也是因为他的控制力太过精准,每每都能刺中千年血尸的裙子和鞋子,导致千年血尸暴怒,仰天怒吼:说了不许撕不许毁了!   这声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得在场众人一度失聪,震得攻击都停了一瞬。   那一刻,高然被千年血尸单手举起丢到方正的墓顶上,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掉了下来,正下方就是他先前制造出来,还没来及得收回去的尖锐石刺和土刺。   盗墓者大喊:“小心!”   萧成惊恐万状:“哥——?”   萧成都跑出去了,惊讶地发现高然从二十来米高的顶上掉下来,砸在锋利的石刺土刺上,竟然好端端地爬了起来,啥事都没有。   有事的反而是本来坚硬如铁的土刺和泥刺,像是被什么从天而降的重物压断压碎。   高然瞪了一眼萧成,“回去!”而后重新加入战局。   萧成:“……”默默收回只迈出一步的脚。   盗墓者看得眸中异彩连连,直喊:“我这要不是知道你们都是玄门中人,有各种各样的奇异手段,还以为是在拍戏呢。”   不然被那么大的火球砸中,只烧到一点衣袖,被砸来砸去,从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掉下来,头都没晕一下,这不是闹吗?   盗墓者不知情,萧成却很清楚玄门中人也是人,危机时刻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同样会伤会死,这些人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有苏云韶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护着。   而得知高然上辈子死亡真相的苏云韶简直没眼看,扭头去看方有德。   他虽是爱好使用拳头的暴力派,但他的拳击力度对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千年血尸来说不痛不痒,千年血尸都不管他,任由他打。   那无视方有德的嚣张态度,简直就是在说: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方有德怒气冲天,指挥鬼使们一拥而上。   苏云韶注意到方有德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槐木木串,里面钻出来一只明显和其他鬼使不太一样的鬼。   这只红彤彤的鬼一出现,墓穴里的温度直线上升,宛如塞进来一颗小太阳。   然而鬼属阴,湿冷干冷阴冷都是正常情况,很少会出现热的鬼。   哪怕是被大火活生生烧死的鬼,又因某种契机掌握了能力,都不可能出现会将周遭影响到这种程度的热度。   同是使用鬼使的人,苏云韶很好奇方有德从哪得来的这只鬼使,又是通过什么样的契机得到如此反属性的异常能力。   她继续看下去,发现那只鬼仗着自己异于常鬼的能力,笔直地冲向千年血尸,熊抱住她。   “嘶——”萧成看得牙疼。   一时间都不知道心疼抱浑身血色不在正常审美中的血尸的鬼好,还是心疼被满脸血泡看不出容貌的鬼抱住的血尸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不到鬼的盗墓者很是着急,在他的视角里,千年血尸忽然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像是在跟一团空气作战。   这种时刻,萧成怎么可能再花心思找形容词来回答?随手就给盗墓者开了个阴阳眼。   盗墓者嗷的一声,不仅没有害怕,还在那品评,“这鬼的造型直接拉到鬼屋里去,再来个阴间点的配乐,能吓死一票游客啊!”   萧成:“……”   苏云韶觉得她可能知道方有德的鬼使上辈子为什么会死了。   这只鬼自带高温,紧紧地抱住了千年血尸,抓住目标后,浑身散发出更高热量的蒸汽。   千年血尸怕不怕近距离的高温不好说,可她身上的裙子绝对怕。   那是一条舒适透气的棉麻纱裙,在高温蒸汽的影响下不断收缩,而后冒烟,开始烧了。   千年血尸又委屈又愤怒:我的裙子啊——   与此同时,千年血尸张开手指,漆黑的指甲瞬间伸长,冲着抱紧她的鬼就狠狠地抓了下去。   盗墓者激动大喊:“九阴白骨爪!”   萧成:“……”   “回来!”方有德忙喊,喊的同时把苏云韶给的两张平安符一左一右地丢了过去,砸在千年血尸的指甲上。   鬼使逃得也快,还是被爪子带到了一点,被抓伤的背当即变得一片漆黑。   方有德抓着鬼使退后几步,冷静地抓起苏云韶给的那袋白色粉末,一股脑儿地倒下去。   苏云韶是比照着高然受伤用的白色粉末三倍数准备的,按理说怎么也该够了,可这只鬼显然不行。   慧心远远地丢出自己的那份,方有德都来不及说声谢,又倒了上去。   还是不够!   方有德正急,倒在一边的恒术醒了,把自己的那份丢了过来。   整整三袋祛尸气的白色粉末用下去,还是不够,那就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不定这种粉末只能给人用,不能给鬼用。   方有德寻找苏云韶的身影,发现她竟然站在主墓室的入口,忙喊:“苏道友!”   如此要命的时刻,他都顾不上指责苏云韶为什么手握大杀器天雷符却不加入战局,连忙求助。   苏云韶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符,萧成自觉接过当跑腿,也不等方有德说,用元气引燃,拍在鬼的伤口处。   鬼“嘶——”了一声,漆黑的伤口处呲呲地冒着浓烟,伴随着一阵极为刺激的恶臭散出,伤口变回正常的颜色。   萧成问:“是尸毒?”   方有德点点头,“是。”   传说千年僵尸和血尸自带尸毒,触之即死,但高然的伤口上只有尸气,人也活得好好的,他们就下意识地以为这具血尸没有尸毒,谁知道是血尸上一次手下留情了呢?   万幸队伍里还有一个符箓大师,既能祛尸气,又能治尸毒。   此时的苏云韶没有关注方有德和鬼使,她在看那具千年血尸。   千年血尸用指甲吓退鬼使后就忙着拍灭火星,把身上的裙子搂一搂,扎起来捂住重点部位,一系列的动作极为人性化。   众人懵逼之下,战局莫名陷入停滞状态。   按常理来说,僵尸没有自己的思想,即便机缘巧合生出神智,那也得慢慢发展。   有性别意识,知道爱美,遮关键部位,千年血尸的心理年龄可能有十几岁。   苏云韶问一直苟在她旁边的盗墓者:“这个墓穴最早的凿开痕迹,能够追溯到什么时候?”   盗墓者想了想:“痕迹新新旧旧的有很多,说明对方时常进出这里,但要说最早……具体时间不好估算,笼统地说一说,也就十几二十年的功夫吧。”   如此一来,倒是不好判断这具千年血尸究竟是什么情况。   苏云韶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当面问个清楚,就见慧心把自己的佛袍外衣递了过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用。”   千年血尸明显愣了一下,接过佛袍,穿在身上,用不怎么灵活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打了个蝴蝶结。   违和感更强烈了。   这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面前的这具千年血尸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暂停。”   苏云韶终于从主墓室的入口走了下来。   其他人手段尽出也拿千年血尸没办法,又觉得如今的情况有些诡异,见替天行道者苏云韶出马,听话地暂停攻击,让开了路。   千年血尸似乎听懂了苏云韶的话,也没有趁着众人停手的时刻动手。   苏云韶就在众多玄门中人和千年血尸的注视下,走到了千年血尸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苏云韶,能认识一下吗?”   所有人:???   苏云韶站在僵尸面前自我介绍要求认识,已经够奇怪的了,更诡异的是千年血尸像是听懂了,右手在身上的佛袍上擦了擦,小心地收敛起了指甲,握住苏云韶的手。   千年血尸差点泪目:呜呜呜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   苏云韶听得很清楚,“大家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只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所有人:???   千年血尸:?!!   反应过来,千年血尸瞪着眼睛,神情激动,嗬嗬嗬地说了起来: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苏云韶点头:“能听懂。”   千年血尸高兴得手舞足蹈,她的关节和肢体都很僵硬,跳了两下看起来跟跳大神似的,动作极为夸张,嗬嗬嗬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像哈哈哈,谁都能看得出千年血尸有多高兴。   所有人:“……”   这就是他们成不了替天行道者的原因吗?可恶的僵尸语!   让千年血尸高兴了会儿,苏云韶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千年血尸:米司晨,大米的米,司南的司,早晨的晨。   苏云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米司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是病死的,恢复意识的时候就一直躺在这儿。   墓穴底下没有日和月,她没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有人会不定时地过来在那捣鼓什么。   米司晨生前是个很普通的女孩,从小沐浴在科学的光芒下,并不知道玄门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来,每次来又是在做什么,只是她并不喜欢那人的到来。   哪怕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儿,没人说话,很寂寞,也不喜欢那人,因为那人一来就会把这里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她不能动的时候就只能生生忍受着,等能动了,还得等那人走后再悄悄收拾,非常麻烦。   不过她也是最近才能动的,还要学习适应新的身体,这具身体不是很听话,不太好用,没收拾两次。   米司晨愤怒地跺脚:尽给人添麻烦!这里又没有水,打扫卫生很不方便的!   苏云韶:“……”   “那人是男是女?又是怎么把这里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米司晨:是个男的,每次都带活人进来,放血,在地上画魔法阵。   苏云韶微怔,魔法阵?不会还是个外国人吧?   “什么样的魔法阵?你能大致说明一下吗?”   米司晨没有用心记过,只是学着走路路过的时候,打扫清理的时候多少记得一点。   她指挥着苏云韶一点点画下她口中的魔法阵。   米司晨是真的不懂这个,有些记忆很模糊,记得模棱两可,似乎这个也是,那个也是,久久做不下决定。   苏云韶和恒术只能根据目前确定的部分画出几个类似的阵图来,让米司晨在其中挑选最像的那个。   只是在纸上画阵图,并不需要用元气布阵,可以更快一些,苏云韶和恒术分工协作,飞快地画出七八张阵图。   米司晨看了许久,认出其中的一个。   血红的手指落在图纸上的那一刻,苏云韶面色冰冷,恒术的脸色铁青,其他懂阵法的人暗自骂人。   萧成不懂这个,悄悄地去看高然,高然为他也是为其他不懂阵法的人解释:“是血祭,还是活人血祭。”   血祭分两大类:活祭和死祭。   这两种血祭下面又分两种:人祭和牲祭。   活人血祭,顾名思义,需要把活人绑在祭坛上,割出伤口,血染祭坛,直至死亡的那一刻献上生命和灵魂,是最残忍的一种血祭方式。   苏云韶对米司晨解释道:“这个并不是什么魔法阵,是用来祭祀的阵法,用那些活人的生命和灵魂当做肥料来养你,把你养成一个杀戮工具。”   米司晨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呕,恶心死我了!   尽管是传说中令人生畏的千年血尸,先前还打了如此艰辛的一仗,众人依然对米司晨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血尸也不是米司晨自己想当的。   如果要她自己来选,怕是宁愿选择死,也不想变成如今的鬼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米司晨吐了两下,坐在原地沉思许久,问苏云韶:这些人都是我害死的吗?   “不是。”苏云韶回答得很坚定,“杀死那些人的是布阵人,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   米司晨:我也是?   苏云韶问了米司晨的生辰八字,简单掐算一下:“你死后本可以入地府轮回,再世为人,却被人施法将本该离去的灵魂困在已死的躯体之中,身不由己地被炼成血尸。”   对方大概是怕自然而成的血尸没有理智,难以使用,这才打算自己造一个有智慧能听懂命令接受指挥的血尸来。   苏云韶不怎么精通掐算这一门,把米司晨的生辰八字、出生地、死亡时间等写了下来,让恒术和慧心来算。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阴时女子,又死于阴年阴月阴日,再加上最凶残的活人血祭,怪不得短短二十年就成了一具血尸。”   恒术不太忍心告诉米司晨真相,又不好瞒着她,“那人通过生辰八字知道你是阴时女,故意控制了你的死亡时间。”   米司晨不傻,她听懂了。   她就说自己怎么会一病不起,原来是被人故意害死的,只为变成对方需要的血尸。   慧心抖着手,语气异常沉重:“她只比我圆纯师叔圆寂的时间晚了一天。”   慧心没说之前,没人想起来,慧心一说,众人心中不由一颤,会是巧合吗?   实际上,他们更倾向于最坏的那个打算:不是的。   米司晨:???   萧成担负起了说明的工作,小声地为米司晨解释圆纯大师的人和地位。   “我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阴时女是不好找,但并不是没有,可他一直没有行动,直到圆纯大师圆寂,说明那人很忌惮替天行道者。”   巧的是:二十年后又出现了一个替天行道者。   众人不禁产生了一个离谱又很合情理的猜测:会不会是天道知道世间多邪事,这才派遣苏云韶来替天行道?   别人怎么想,苏云韶不知道,也不关心,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怎么安排米司晨。   米司晨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出去,除非万圣节街上游行,大家都打扮得奇奇怪怪,才不会那么显眼。   可她又是受害者,烧了血尸的身体让她没了栖身之地不合适,不烧留下来将来被有心人拿去利用就成了遗留的祸患,进退两难。   确认米司晨没有攻击意图,高然让萧成带着其他人先把考古队和其他盗墓者送上去。   临走前,苏云韶送了给他们带路的盗墓者一道符,“拿回去烧成灰,丟进水里泡个澡会舒服一些。”   盗墓者挥挥手,笑着走了。   米司晨把其他僵尸赶到后室去,空出一大块区域来。   无关人员清了场,主墓室就剩下米司晨、苏云韶、郭婉清、恒术、慧心、高然、方有德。   苏云韶率先发问:“你们那有能安置僵尸的地方吗?”   “没有!”五人异口同声,说完还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过分。   米司晨用手指勾了勾苏云韶的衣角:怎么了?   苏云韶:“你的灵魂被固定在了这具血尸的身体里面,如今的状态接近于半人半僵尸,我没见过这样特殊的存在,不确定把你的灵魂抽出来送去轮回,会不会导致你的灵魂受损。”   地底下没有网络,她也没办法问阎王能不能做到。   米司晨摇摇头:没关系,我也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身体,你动手吧,就算灵魂受损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没问过阎王,看他是否有办法之前,苏云韶不会贸然行动。   鉴于其他人没有办法处置僵尸,苏云韶让米司晨在这里等等她,她走到墓道那边有网络的地方,拿出手机。   灵异探险挚友群里不停地弹着消息,苏云韶设成免打扰,找上阎王。   苏云韶:【你有办法把人的灵魂从血尸身体里抽出来吗?】   阎王秒回:【自然。】   苏云韶:【会受损吗?】   阎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苏云韶:【能来吗?】   阎王:【等我。】   苏云韶发了个定位过去,回到主墓室,让其他人先走。   他们不清楚苏云韶准备怎么做,也不多问,一个个都上去了。   米司晨站了起来:我是站着好,坐着好,还是躺着好?   “不着急。”苏云韶拉着她坐下,“等一会儿,我们可以先聊聊……”   “天”字还没说完,阎王到了。   苏云韶顿时开口:“你来看看。”   阎王打量了米司晨几眼,没有说行或不行,反而教授苏云韶一段口诀。   “你用印去看她的灵魂。”   印,说的自然是阎王印。   苏云韶目前只能使用阎王印短短的一秒,她念着新学的口诀,运转阎王印,透过米司晨看到了灵魂的模样。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原本只能使用一秒的阎王印,这会儿延长了使用时间,从一秒变成三秒。   苏云韶暂时没空理会,面色惊异:“她的灵魂被污染了。”   那些血祭的活人,不是米司晨亲手所杀,到底也是因她而死。   变成血尸以后,米司晨的寿命延长、力量加持,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获得了好处,所以部分罪孽算在了她身上。   而且,米司晨现在非人非鬼非妖非僵尸,变成了一种新的存在,有别于任何种族的灵魂。   说污染还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在苏云韶的眼中,米司晨的灵魂被罪孽、因果、诅咒所缠绕束缚,很是扭曲。   阎王:“抽出她的灵魂没问题,但是这样的情况,就算抽出来了,她将来投好胎的可能性也很小。”   米司晨静静地看着听着他们俩对话,嘴角含笑,半点不在乎自己会被怎么处置。   米司晨要是强烈拒绝或直接接受,苏云韶没准也就答应了,可米司晨一副“我随你们,我都可以”的模样,她就浑身不得劲。   “……我带她修功德偿罪孽,等她的灵魂恢复正常再送去轮回,怎么样?”   阎王点了点头,该说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吗?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未来的僵尸王。   “那我帮你把她的灵魂抽出来,这具血尸身体也由我带去地府。”   苏云韶看着米司晨的眼睛,很是平静地问:“米司晨,你愿意未来的几十年都以灵魂的形式待在我身边,当我的鬼使,和我一起修功德,直至你功德圆满能够重入轮回吗?”   米司晨笑着点头:我愿意!   口头契约成立。   阎王的手指轻轻一按一点,按灭那人施的术法,勾出米司晨的魂。   米司晨只觉身体一轻,有些轻飘飘的,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那件死亡时穿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露在病号服外面的手臂上凸显着一根根丑陋的青筋,里面似乎还蕴藏着一张张不甘的脸孔。   “别看。”苏云韶捂住米司晨的眼睛,“那是被活祭给你的人惨死前下的诅咒,普通人的诅咒本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应验,可他们死得太惨,这份诅咒带上怨气,数量一多就形成了规模。”   苏云韶招招手,引来阴气,帮米司晨稍稍整改外在形象,使得她的双手没有那么可怖。   “只是一个障眼法,并没有真正祛除,我会让慧心超度那些惨死的人,希望能够化解他们的怨气。”   “好。”米司晨应下了,“我会一起帮忙超度。”   浑身干枯血红的血尸看起来很是可怖,然而真正的米司晨只是一个面容清秀乖巧可爱的小姑娘。   与血尸时发出的粗噶嗬嗬嗬不同,她的灵魂发出的声音软乎乎的,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团又软又弹的棉花糖,咬一口还有甜蜜蜜的夹心。   那人居然生生弄死一个爱漂亮爱穿裙子的软萌小姑娘,又把人藏在棺材里面不见天日不能动弹二十年,用朱砂、血祭等手段生生炼成血尸,扭曲她的灵魂……   苏云韶的拳头硬了。   那人最好祈祷别倒霉地犯在她手上,否则她必定用九九八十一道极品天雷符好好招呼他!   事实上,那人的报应已经到了。   在阎王轻描淡写地破解固定米司晨魂魄的阴邪术法之时,所产生的反噬已经令幕后之人受伤吐血。   “该死!”那人咒骂出声,“我明明算过那群人会大败而归,还能顺利解决高然,干掉一批玄门子弟的,到底是谁走狗屎运破了我的术法?!”   他掐了一次手指头,“噗”地吐了口血。   他不信邪地掐算第二次,吐了更多的血,不得不停下手来。   竟然有他不能算的人?   到底是谁?!   不行!他得想办法打听打听。   *   盘石镇。   还是那个房间,苏云韶带着米司晨参加会议。   所有人看看穿着可爱兔子装,头戴毛茸茸兔子耳朵,甜美乖巧的米司晨,满脸的一言难尽。   郭婉清捂住刺痛的眼睛,“妹妹啊,你的审美是不是有待加强?”   苏云韶可冤,赶忙为自己澄清,“这是我带她去商场,她自己挑的,不关我的事!”   她可是正经的天师,才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嗜好!   高然假咳两声,憋住笑,“行了,事情解决了,之后会按每个人在此次事件出力的比例结算报酬,打到你们的卡上。”   “我就不用了。”方有德第一个表示,“我的鬼使是苏云韶救的,整个过程也没出什么力,就不要报酬了。”   郭婉清第二个跟上:“要不是妹妹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我这会儿还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呢?我的那一份给妹妹就好。”   恒术:“贫道也是。”   慧心:“小僧也是。”   事件中出最大力气的几人全都不要报酬,其他人自然不敢要,何况他们还平白得了平安符、雷符、火符,祛尸气的好东西,认识了替天行道者。   见大家统一了意见,高然自己也是那么想的,不再多做劝说。   “大家都同意,那我到时候就把报酬全给云韶了。”   “自然。”众人点头。   “恐怕不行。”苏云韶反而拒绝了,不是因为她的钱不能太多的缘故,而是……“我们破了对方的计划,不能这么明着来。”   经她提醒,众人明白过来。   他们听说里面有一具厉害的千年血尸,先下手为强,自然见面就招呼上去,而米司晨被毁了裙子被迫走光裸奔,火冒三丈,双方交流不畅,只好打出个结果来。   米司晨掌握血尸身体不久,没和人打过架,肢体不协调,控制不好力道,又被那么多人围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弄死人。   假如此次行动没有苏云韶和她的那些符箓,郭婉清会被烧伤,恒术左肩被重击,方有德的鬼使中了尸毒,高然不是被尸气影响就是被砸死……其他人更不用说。   结果可想而知,玄门会遭受怎样的损失。   高然:“我是临时起意找云韶的,她在你们到达之后两个小时才到,那时候我们已经开了许久的会。”   郭婉清:“妹妹年纪小,圈子里没有她的传闻,可能对方就是这么漏掉妹妹的。”   慧心:“苏道友的出现应该是那人的失算,他忌惮圆纯师叔,我们就不能把苏道友的存在提前曝光。”   恒术:“贫道有个提议……”   方有德:“我有个建议……”   会议结束后,一则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整个玄门。   ——世所罕见的千年血尸被一个黑衣人抢走了! 第80章 陪葬玉饰   会议结束, 众人互换联络方式,而后各自飞向全国各地。   米司晨的事如同一记千金重锤,重重地捶在所有人的脑袋上,捶散了他们的自大, 捶醒了他们的警惕。   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搜寻阴时女,故意害人, 制造血尸这等阴邪狠毒祸乱人间的东西, 而自认当代最优秀玄门子弟的他们半点不知情。   对方的目的暂且不知,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是好事。   一具血祭二十年还没成气候的血尸威力就这么强, 要是同样的东西多来几具, 已没落的玄门根本承受不住。   此次恰巧遇上不想杀人的米司晨,又有懂僵尸语的苏云韶在血尸和人类之间当了一回沟通的桥梁, 众人这才能够全身而退。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一具杀性较大或者神志不清的血尸,只想杀人,无法沟通,那就彻底完球。   为了迎接不久的将来可能到来的灾难, 他们需要磨砺精进自己的实力,要是能在这个过程中抓到幕后之人的线索就更好了。   为此, 郭婉清忍痛删掉了不久前勾搭上的美男微信, 下决心在实力大进前远离男色, 最起码要到达苏云韶那样的水准才能放心和美男玩耍。   方有德想起自己和鬼使面对千年血尸之时的无力,去寻找更强大的鬼使和能使他变得更强的办法。   恒术被米司晨重击打倒的那一刻,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瞬间, 他想的是自己的死亡会使某些阵法失传,顾虑到幕后之人的不明意图,决定尽全力为门派和玄门培养有阵法天赋的弟子。   经此一役, 高然向上面报告事件经过,同时提到扩张特殊部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最主要的还是得想办法应对那个偷养血尸的人。   对方能养一具血尸,就能养第二第三具,他们需要重点排查全国的阴时女和养血尸的条件,尽早把危险扼杀在摇篮。   慧心深感自身修为的不足,选择去深山老林进一步提升修为。   危机来临的时刻,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   万幸这些人心系苍生,明知前路艰难亦不曾退却,无愧于一身的玄门天赋与本事。   苏云韶说了声“一路顺风”,送走他们,自己暂时留了下来。   米司晨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时间在医院里度过,一日三餐吃得十分清淡,又被藏在棺材里二十年,实在想念食物的味道。   苏云韶买了东西回房间,把可乐薯条炸鸡汉堡等垃圾食品供给米司晨,等米司晨吃得差不多,这才进入正题。   “你一直躺在棺材里,没有见过布阵人吗?”   “对。”米司晨已经吃饱了,慢慢地咬着一根薯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直觉那个人有点危险,所以每次感觉到布阵人的到来,我都会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   苏云韶听到一个关键字眼:“感觉?”   “是的呀。”米司晨把每一根薯条都蘸满番茄酱,再满足地放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是最近才能动的,那之前的二十年都在棺材里,棺材盖是盖上的,我看不到,只能靠听和感觉,可能那感觉就是这么磨练出来的吧。”   这倒是有可能的。   生物会在不利于自身的环境下,激发潜能,成长出对应的能力来适应环境。   苏云韶默念一句“适者生存”,接受这个说法,“那你能感觉到进墓穴的人有几个吗?”   “挺多的。”米司晨摆着薯条一根根地数,“布阵的一个,带活人进来的一个,去拿陪葬品的一个,带僵尸出去的好几个,又不是每次来都是同一批人,没数过,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   这就麻烦了。   说明布阵人的背后不止一两个人,还和不少人有着合作,甚至可能是个庞大的组织。   苏云韶:“你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不记得全部,只言片语也行。”   “有一次,布阵人带了一个女人下来,女人在陪葬品那里挑了很久,最后走的时候听听哐哐的,带着好大一包玉饰呢。”   米司晨那么长时间地躺在棺材里,不动脑子,不用思考,各方面功能都有点退化,没什么逻辑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还有一次,布阵人叫黑子去搬僵尸,黑子不太愿意,说‘这玩意儿不能卖钱还重,带出去干什么?’,布阵人很不高兴,骂他愚蠢,说他眼皮子浅成这样,怪不得老婆跟人跑了!”   “黑子被人揭了短,也不高兴,就骂布阵人‘你眼皮子是深,深得好好的大学教授不去做,跑来挖人家祖坟!’,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   米司晨耸了耸肩,“不管什么年代,男人都接受不了绿帽子,这雷一踩一个准。”   米司晨把布阵人和黑子的打骂当无聊时的八卦来看,苏云韶则是听出了点异常,和自己想要的部分信息。   有一批千年前的陪葬品玉饰被个女人带了出去,红姨的那只血玉手镯有可能来自于此。   黑子穷,眼皮子浅,看重钱财,老婆跟人跑了,和布阵人认识,没准关系还行。   布阵人是大学教授,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不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去戳黑子的肺管子。   这样的人会坚持忙活二十年养血尸?苏云韶更倾向于这个布阵人只是一颗棋子。   “每次来布阵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的。”米司晨摇头,“听说话声音和脚步声不是同一个人,但给我的感觉都很危险。”   “是他这个人危险,还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觉得危险?”   “都有!”米司晨斩钉截铁地说。   苏云韶沉默了。   已知的线索太少,未知的可能性太多,她推断不出更多。   米司晨吃完一大包薯条,又把酸酸甜甜的番茄酱舔干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人还割了我的头发!”   苏云韶定睛一看,发现米司晨灵魂状态的头发到了臀部,而千年血尸状态的头发仅仅及肩。   “割了一次?”   “好几次呢。”米司晨不乐意地撇嘴,“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醒着的,他们有的时候割一缕,有的时候割一段,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苏云韶眼眸微深:“卖。”   米司晨:???   “人活着的时候,那头发可以卖,我知道是买去做假发的,人死了好多年,头发都枯萎发臭那么脏了,还能卖?”   “怎么不能卖?”苏云韶眸光发冷,她第一天回苏家,就发现家里的花园底下埋了死人头发。   那是给苏旭阳的简略说法,完整点的说法是:沾染尸气的有毒的死人头发。   死人的头发必定沾染尸气,当时苏云韶只是好奇为什么头发会有毒,因线索太少没有探寻下去,如今看来……   如果头发也是红姨想办法埋下去的,那红姨还挺了不起的。   要想变成血尸,其中一项条件就是浸泡在朱砂之中。   朱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会缓慢析出汞,也就是水银,毒性会慢慢腐蚀指甲、头发、衣物。   血尸本身具有尸气和尸毒,头发和指甲有一定的耐毒性,可衣服是一定会被腐蚀的。   米司晨在朱砂里泡了二十年,原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从棺材里出来必须穿衣服。   不巧,布阵人带来的祭品中就只有那么一条好看点的裙子,还被恒术高然他们给撕了刺了,能不气吗?   “啧。”米司晨很是后悔,“早知道就把头发剃光再交出去,都是钱呢!”   苏云韶:“……”   “你的头发真要卖,也不会是什么好用处,算了吧,需要钱就和我说。”   米司晨闷闷地“嗯”了一声,应是应了,瞧着情绪不高不太开心的样子。   在苏云韶的询问下,米司晨终于回答:“我吃你的用你的穿你的,一分钱都不给,感觉像是你养的小白脸。”   苏云韶:“…………”   *   墓穴里的血尸和僵尸被带上来了,安全无虞,考古队调整好身体和心理状态以后重新下去工作。   为了不破坏千年前的古物,他们的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   高然和萧成还留在这边,一是确保考古工作不出灵异方面的问题,二是核查那些僵尸的身份,查清楚布阵人要活祭的具体标准是什么,等待上面下发有关僵尸的处理命令。   苏云韶请高然和萧成帮忙,找来了那位曾给他们带过路的盗墓者。   盗墓者常年下墓,知道自己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也曾想办法求来这种那种的平安符,但是没一样比得上苏云韶给的符。   一听说苏云韶找他有事,盗墓者屁颠屁颠地就跟着萧成来了。   “苏大师,但凭吩咐!”   事情还没说,苏云韶先给了他两张符,“一张是平安符,能够救你一次,另一张是净符,你已经用过了。”   真正的玄门大师给的好东西,错过不是人啊!   盗墓者二话不说塞进口袋,不论什么事,他都得应下,“大师请说!”   苏云韶:“你知道从墓里得来的东西,要销往哪里吗?”   盗墓者:!!!   “……大师不会是想把他们一锅端了吧?”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忍痛放弃符箓了嘤嘤嘤。   “不是。”苏云韶否认道,“如果单单只是卖从墓里出来的东西,我不会管,可这东西要人命,那就不得不管了。”   “嗬!”盗墓者战术性后仰,“这么严重?”   苏云韶没有多说,只说:“会死人的。”   “怎么会这样呢?”盗墓者不安地来回踱步,走了十来步,不确定地问,“大师,是佩戴的人会出事,还是经手的人也会出事?”   “得看这个出事的定义是广义还是狭义。”苏云韶道,“如果是狭义上的出事,只是经手,不长期佩戴对性命无碍,如果是广义上的出事,那东西害了人命,等死后去了地府会被判刑。”   盗墓者懂了。   即便只是狭义上的出事,那也仅仅是性命无碍,其他的就不能保证了。   “大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盗墓者自己开车,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   即将要去见的这个人叫华子,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她在市里开了一家玉石店,专卖市面上少见的珍品,本人也是一个手艺很高的玉雕师傅,只是有钱以后不怎么出手了。   “你觉得她有问题?”苏云韶问。   “那不至于。”盗墓者笑着摇头,“华子家祖上三代都雕玉卖玉,她的资源是代代积累下来的,就算真的要卖底下出来的东西,也会千里迢迢地跑去远山寺找大师除晦开光再卖。”   苏云韶不再说话,盗墓者知道她的意思,解释下去:“她坚持只卖珍品,但珍品这东西数量有限,近些年来市场上出了不少珍品,都不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很多人就觉得她的资源不行,不找她买东西了。”   换句话说:华子要是真的接手了从地底下出来的那批有问题的东西,就不会经营困难了。   ——他是担心华子接手经过几次周转后来源不清的东西再卖出去,平白地增添一分罪孽。   不管盗墓者怀抱什么心思,只要不是坏的,只要华子能够提供业界内的消息,有必要的话,苏云韶会施以援手。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一家无人问津的玉石店。   盗墓者显然很熟悉这里,进门挥开了要过来招呼的服务员,径直走上二楼,绕过屏风。   “华子,我带朋友来看你。”   “哟,你还活着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只带着白底飘绿翡翠手镯的手从珠帘后伸了出来,身穿天青色旗袍的女子撩开珠帘,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   看到苏云韶静静站在屏风边,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白梅,女子赞叹道:“妹子的气质真好,海子,没听说你还有这样的妹妹呀。”   “我哪有这福气?”海子苦笑,拉过华子,低声警告道,“这是玄学界的大师,说话悠着点。”   提醒完华子,海子以正常音量说起那批要命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吗?”   华子清楚海子不可能坑她,没小看外表过于稚嫩的苏云韶,请两人坐下,沏了一壶碧螺春,不多久,清雅的茶香在茶室悠然飘散开来。   她沏茶的动作从容、优雅,自有一番南方女子的温婉,又不失爽利与大方。   苏云韶有些明白海子为什么那么肯定华子不会做那种事,这是一个骨子里透着骄傲与坚持的女人,绝不会容许自己为了金钱做出违背良心与品行的事。   抿了一口茶,苏云韶从包里拿出两枚平安符,“打听一件事。”   华子笑道:“请。”   苏云韶解锁手机,调出那只血玉手镯的照片:“知道这个的来历吗?”   华子和海子低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后震惊对视。   华子:“我曾出过一只血玉手镯,品质没这个好。”   海子:“我见过华子的那只血玉手镯,已经是界内的天花板级别了,这只怎么会更好?还是那种不看实物,光看照片都能看出来的好。”   摄像头能够收录的光线有限,导致拍出来的玉石和实物有很大区别,要是加上滤镜,就会变成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而这也是玉石必须看实物买卖的原因。   两人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了。   苏云韶:“我想请你们帮我打听它的来源。”   华子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借着收血玉手镯的理由打听,妹妹是要买吗?不便宜的。”   “不。”苏云韶摇头,“它已经在我手上了。”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一件东西分明已经得到手了,还要通过其他手段来调查,那就说明这件东西有问题。   海子的下巴都要掉了:“那人是老寿星上吊啊,居然把那要命的东西送到你手上去了!”   苏云韶心说:那是人家不知道我的底细。   看在华子和海子没做恶还要帮她做事的份上,好心提醒一句:“近些日子,见到品质好的东西,留个心眼。”   华子没见过玄门中人大战千年血尸的场面,不觉得有什么,海子可是亲眼见过鬼,还知道苏云韶有多厉害的,很是听话。   “那是一定的,大师,我们怎么知道玉石有问题呢?”   苏云韶能够一眼看出,但普通人没有她这样的眼睛。   秦简柏星辰他们可以不带玉石借以避开,华子做的是玉石生意,日常接触,中招的可能性比较大。   符箓是一次性用品,没有提醒的本事,玉符的制作又太过繁琐,只是为了制作一个有提醒作用的东西,没必要费那功夫。   苏云韶想到了桃夭的雷击桃木。   她用桃妖历劫产生的雷击桃木做成桃木牌,串成手链,苏家人一人一条,还剩了些木屑没有丢,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木屑全放在房间的抽屉里,要么让苏依依给寄过来,要么她就得回去一趟。   再继续留在盘石镇也没什么事,苏云韶要了玉石店准确的地址,说会寄东西过来,交换联络方式后离开。   第二天,她回到家,翻出雷击桃木的木屑,压成碎屑再整合粘成一颗颗小珠子。   桃夭趴在桌子边看她折腾来折腾去,摇头感叹:“都是穷闹的。”   否则至于一块雷击桃木剔下来的木屑都不舍得丢吗?   “你再历个雷劫,没准我就能不穷了。”苏云韶揶揄地看他,手里动作不停。   桃夭立马逃了开去,害怕地抱住小小的自己,“我现在只有这么一点点小树枝小叶子,再被雷劈两下,渣子都不剩了。哼,我活得好好的,你别想骗我历劫!”   苏云韶没理他,做她的雷击桃木珠,桃夭则和其他鬼一起围着米司晨问东问西。   “你叫什么名字啊?”   “葛月。”   有关血尸的相关信息需要保密,以防万一,米司晨改了一个和原来完全不搭噶的名字:葛月。   担心一不小心说漏嘴,被幕后之人盯上,苏云韶让米司晨放弃原来的名字,暂时先以葛月自称,等将来尘埃落定后再使用原名。   米司晨同意了,所以日后她就叫葛月。   “你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成为大人的鬼使?”   “你报仇了吗?”   “大人是不是很厉害?”   今天苏云韶回来,阮玫云溪没去救助站那边,家里六鬼到齐加上桃夭,聚在一块说话。   他们都是苏云韶的鬼和妖,没什么不能说的,葛月没有隐瞒。   听完以后,众鬼不免心疼她的遭遇。   比起葛月的经历,他们几个的过去都不算什么。   借由鬼使的身份,悲惨的经历,葛月迅速成为自己鬼,且被五鬼重点照顾。   有关葛月的事,苏云韶在【灵异探险挚友群】里用“我收了个鬼使”一句话简单带过,重点是生辰八字。   苏云韶:【生辰八字指的是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如果有玄门中人得到你的生辰八字,再得到你的头发、指甲、血液,就能做一些不太好的事。】   苏云韶:【出门在外,好好保护自己,别随便把生辰八字告诉别人,头发指甲血液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也记得带好平安符和玉符,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告诉我。】   秦简:【这么严重吗?第一次看到云韶你说这么多话。】   柏星辰:【出什么事了?】   赵晴画:【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时,家里人都知道的,还精准到了分。】   雷初曼:【我们这一代信息贩卖和泄露严重,很难保护自己啊。】   苏云韶:【玄门出现了一些败类,门户没有清理干净之前,小心为上。】   正说着呢,阎王来了。   刚刚得知阎王身份的葛月悄悄溜了。   半人半僵尸的时候,阎王收敛气势和威压,她没察觉出来,现在变成鬼了,感觉不到气势威压反而更害怕了呜呜呜!   阎王似笑非笑地说:“抢千年血尸的黑衣人,嗯?”   他大老远赶过去帮忙,还要背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   苏云韶无奈扶额:“真的是碰巧。”   她只说把千年血尸的身体妥善安置了,没有提到阎王半个字眼。   鉴于她替天行道者的身份,郭婉清他们没有怀疑,没有多问。   众人把当时的战斗过程夸张放大了说,又把黑衣人抢走千年血尸的过程编造出好几个版本,就想来个浑水摸鱼,让幕后之人摸不着头脑。   结果传到阎王耳朵里,就成了面目全非的……“我都不知道千年血尸还能炼成长生不老的丹药,你们也太能编了。”   血尸炼丹……六鬼一妖的脸都绿了。   苏云韶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和我没关系!” 第81章 华子弃夫   撇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性条件, 和用那么多活人血祭的前提,千年血尸是人死之后的尸体长时间浸泡在朱砂里形成的,血尸的表面和内里都渗进了朱砂硫化汞和水银。   眼镜男鬼:“常温下金属汞就很容易挥发,再加热, 那不是找死吗?”   女鬼:“还要吃用尸体和汞炼成的丹药, 又毒又恶心,我的妈呀!”   板寸男鬼:“硫化汞会在加热的情况下析出金属汞, 挥发后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引起汞中毒, 这是哪个黑心肠提出来的建议?”   由于阎王在,他们三个特意压低说话的声音, 苏云韶还是听见了。   “恒术道长提议编造一个莫须有的人出来, 让幕后之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正好你是通过鬼门带走尸体的, 没人看到,更有说服力。”   许是觉得穿黑衣的人更有危险的感觉,就说是黑衣人抢走的千年血尸。   “方有德觉得流言本身就比较离谱,千年血尸又是大家没见过的东西, 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威力和效果,如果能把暗地里其他的千年血尸勾出来, 那就省了不少力。”   至于会不会有人真的傻逼到相信用千年血尸炼丹能有长生不老的效果……   用方有德的原话来说: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可怜智商, 还是早点回炉重造吧!   “会真的用千年血尸炼丹的肯定不是正统的玄门子弟, 这种败类在世间多留一天就可能多害一个人,死就死了吧。”桃夭混不在意。   葛月的心情很是复杂, 继知道自己二十年没洗过的头发还能卖钱之后, 她的尸体竟也能成为众多玄门子弟争夺的对象。   关键是……“墓穴底下没有水,我都二十年没洗澡了,他们炼丹之前会洗一洗吗?”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阮玫小声地说:“我看别人煮中药之前都是要泡药材的, 应该会洗吧?”   云溪不太确定:“可我看有些人做菜之前是不洗的呀。”   苏云韶:“……”   “除非他们能去地府偷你的尸体,否则你不需要有这个顾虑。”   “对哦!”葛月恍然。   阎王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尸体已毁。”   他把千年血尸带回地府,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本是想让轮回井帮忙保存一下,谁知道只吞魂魄的轮回井还吃僵尸呢?   葛月全不在乎,不如说这样更好。   “我不会再回那具身体,也不想身体被谁偷去炼丹炼器,毁了挺好的,一劳永逸。”   身体的主人都不介意,苏云韶也不会说什么。   “之后找到的也给你?”   “行。”阎王估摸着轮回井会吞葛月的尸体,是因为上辈子葛月后来成了僵尸王,其他血尸就不确定了。   这种事用微信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都可以说,没必要特地跑一趟,所以阎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苏云韶问:“你今天来主要是为了……”   阎王心说:我就不能特地过来见你一面吗?   但他今天还真的有正事要说:“通过此次事件,你也应该发现了,你缺少一件宝器。”   这个缺陷苏云韶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有机遇。好的玄门宝器可遇而不可求,更不要说还得是适合自己的。   就如桃夭的那块雷击桃木,本就是克邪祟的利器,又历经天雷的洗礼,炼制而成的玄门宝器驱鬼破阵事半功倍,唯一的缺点就是小。   正是因为这个缺点,它就不适合苏云韶了。   “你最擅长的是符箓,最适合你的宝器应该是笔。”阎王看了一眼藏着判官笔的抽屉,苏云韶和在场的六鬼一妖都知道他的意思。   ——可惜碎成这样,不能用。   阎王只好退而求其次:“十月份有一场玄门大比,前三名有奖励,你去看看?”   苏云韶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你个地府之主,怎么比我这个人类还清楚人间的事?”   有些事经历过一遍,自然知晓。   阎王不能说,只是笑了笑,“都要追求你了,不得下点功夫吗?”   苏云韶:“……”   见她的雷击桃木珠子还没粘完,阎王也不多留,提一句“多抓鬼,修复笔”就走了。   六鬼一妖松了好大一口气。   苏云韶疑惑:“他每次来都有收敛气势和威压,你们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六鬼齐声回答:“有必要!”   桃夭哼唧一声,扭过小脸,死不承认:“我才不怕他呢。”   女鬼:“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他要是气势外露,我反而没这么害怕了。”   眼镜男鬼:“将来去地府投胎是要过他那一关的,不期待他能给我走后门插个队,只要不得罪他被穿小鞋就谢天谢地了。”   板寸男鬼:“就和普通人突然见到国家领导人的感觉一样,明知道他不会理会咱这种小蚂蚁,就是免不了心里的敬畏。”   云溪:“阎王只有在面对大人的时候才会温和一点。”   阮玫:“这样挺好,中央空调要不得。”   葛月:“天哪,我才反应过来,阎王居然在追大人吗?大人牛逼了呀!”   才是回来的第一天,葛月就被传染了云溪阮玫喊大人的毛病,苏云韶都懒得纠正她们了。   想起阎王来之前她在说的话题,打开手机一看,群里多了不少消息。   秦朔:【哪个行业都免不了出现败类。】   濮子悦:【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生辰八字和头发指甲血液会被拿去做什么事吗?】   赵晴画:【实不相瞒……】   雷初曼:【我也想。】   盖洁:【加一。】   许敦:【加二。】   秦简:【我比较想知道云韶收的鬼使为什么都是女的?】   秦朔:【这个我知道,云韶亲口承认的,她重女轻男!】   陈星原:【……】   玉白衣:【未成年少男有被针对到。】   秦朔:【成年猛男也有被针对到。】   雷初曼:【就许你们重男轻女,不许我们重女轻男啦?云韶干得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赵晴画:【这种美好的品质应该永远流传下去。】   盖洁:【重男轻女几千年,该轮到女人翻身做主重女轻男啦!】   柏星辰:【……就不能中立一点,男女平等吗?】   濮子悦:【社会对女性的轻视由来已久,弱势的时候不得已要喊男女平等,轮到我们强势了,自然得呼唤女权!】   后面都是群成员们对于男权女权男女平等的争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不允许有中立的思想。   争论越发激烈,搞得坚持男女平等的柏星辰最后彻底闭麦。   大家就是针对这个观点争论一下,和辩论的程度差不多,言辞并不过分,没出现什么人身攻击的词句,不太可能影响友情。   苏云韶看了看,决定转移话题:【有了生辰八字和头发指甲血液中的任何一项,能做的事很多。】   秦简:【来了来了!】   许敦:【前方小板凳已备好。】   玉白衣:【我也偷懒来听个课。】   苏云韶:【先从好的一方面来说,可以寻人,寻找失踪的当事人或者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人。】   秦朔:【刑侦大队要是能多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天师,寻找失踪人士的难度就没那么大了,特别是孩子,黄金24小时呢。】   苏云韶:【你现在有了高部长的联系方式,可以找他。】   秦朔:【我还想着找云韶你呢。】   苏云韶:【我擅符箓阵法,其他方面略有涉及但并不精通。我能给你一个大致的方向和范围,他们能告诉你具体位置,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你找谁?】   秦朔:【了解!】   许敦:【报案立案了可以找特殊部门,没有立案的是不是就得找学姐?】   秦朔:【报案没有时间限制,警方会进行协助,立案需要失踪48小时,但如果有明确证据表明对方可能有生命危险或者被拐卖的可能,也能立案。】   盖洁:【学到了!】   柏星辰:【当警方和有悬赏金额的寻人启事都不起作用的时候,就要考虑玄学了。】   秦简:【星星你变了!】   柏星辰:【?】   秦简:【你已经从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徒,变成了坚定的玄学主义信徒。】   柏星辰:【并没有,我只是觉得科学的方法不顶用的时候可以尝试玄学,还是以科学为先的。】   秦简:【死鸭子嘴硬!】   苏云韶:【他只是考虑到了现实问题,大多人只有在处处碰壁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求助玄学。】   玉白衣:【那倒也是,没亲身经历过前,谁知道我生活了十七年的科学世界,还有鬼有妖有僵尸呢?】   秦简:【僵尸?】   苏云韶:【你怎么知道僵尸的?】   玉白衣发了个链接:【新闻发出来了。】   玉白衣:【没认识同桌之前,这种新闻我都觉得是假的,现在嘛……肯定是真的!】   苏云韶点了进去,发现是Y市当地的新闻。   不知道对方哪来的消息,竟然真的拍到了一点照片,是高然萧成他们从墓穴里带僵尸上去转移的过程中被拍到的。   失去葛月的压制,没有理智被本能支配的僵尸会见人就撕,为此,每一具僵尸的身上都贴了定身符。   方便起见,黄符贴在额头那么醒目的位置,和某些僵尸电影里的情节差不多。   苏云韶还想再往下看,链接忽然不见。   她把这个已经失效的链接发给高然:【走漏风声了?】   高然秒回:【还不清楚是偶然拍到,还是故意发的,先把新闻撤了,减少影响。】   苏云韶:【大部分人更倾向于拍戏,不会相信真的有僵尸存在。】   高然:【一直以来的政策就是普通人不能知道。】   苏云韶:【我身边的人都知道,经历过的人也知道,近些年灵异事件发生的概率在不停上涨,瞒不住的。】   高然:【我还不能影响他们的决定。】   这是坐办公室的领导和基层干部的区别,所思所想所见都不同,而这也是苏云韶不想加入特殊部门的部分原因。   她不再和高然聊天,回到了群里。   柏星辰:【被删了。】   秦简:【看来是真的。】   赵晴画:【僵尸都有了,别的还会远吗?】   陈星原:【还能有什么?】   雷初曼:【妖魔鬼怪,目前为止我们只见了妖和鬼。】   玉白衣:【怪倒是没什么,魔千万别来!】   秦简:【快撤回!这话怎么看都像是一个flag!】   玉白衣撤回了一条消息。   玉白衣:【总觉得人间越来越不太平了。】   秦朔:【不止如此,近些年全国各地的犯罪率上升得很快,尤其是杀人、拐卖等案件。】   柏星辰:【会和怨气之类的有关吗?】   雷初曼:【不会吧?】   苏云韶:【说不好。怨气会放大人的负面情绪,憋着怨气会加重,发泄出来怨气还会散溢。】   苏云韶:【举个例子,一个人可能只是产生了杀人的念头,理智会拉住他阻止他,慢慢的,杀念就会消磨下去。如果不巧遇上怨气,这份杀念就会被放大,很可能最终下手。】   柏星辰:【所以怨气导致各地犯罪率上升的说法还是行得通的。】   苏云韶:【问题是:那么大范围的怨气是怎么来的?】   玉白衣:【怨气就是怨恨的情绪,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怨恨,加上那些对工作生活不满的人,怨气多也很正常吧?】   说到这个,苏云韶想起工地上被符阵镇压着的怨气,回头问阮玫:“工地那边怎么样了?”   她离开B市的这一个月,阮玫和云溪会定期去工地查看情况,向她汇报,今天本该汇报的。   阮玫:“王总一边催工人赶工,一边到处找大师,大人布置的阵法还在,镇压下去的怨气没有出来,可是工人身上的怨气也不少。”   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苏云韶可以看王总王太太倒霉,却不能无视工地上的那么多工人和附近的居民与路人的安危。   原先还想着等王总王太太火烧眉毛走投无路之际,她再出面表明身份,解决问题,以后王总王太太不会再针对苏爸苏妈,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不提前行动。   事情有点多,苏云韶不再选择打字,改成语音,一边指挥小纸片人按语音键说话,一边做雷击桃木珠子。   “人会怨恨,也会幸福高兴,正负抵消,阳气正气还会消磨阴气怨气,日常工作生活产生的怨气形成规模的可能性比较小。”   “王总工地上那几百个工人针对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产生同种怨气,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放任不管的话,没有底下镇压着的怨气也会出事,会形成怨念聚合体。”   未免形成祸患,苏云韶决定明天就去工地。   搞不明白那么多怨气的来源,无法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要么再度镇压,要么引最盛的阳气来消磨怨气。   就是后者麻烦一些,需要一些工具,而且时间比较长。   柏星辰:【怨念聚合体是什么?】   “你可以看成是一个由各种怨气怨念组成的怪物,没理智很麻烦,有理智更麻烦。”苏云韶忽然想起慧心。   对付这种东西,当然是远山寺的和尚最有效!   苏云韶赶紧给慧心打电话,希望慧心没那么快进深山老林,说不准还能收一波功德。   遗憾的是,慧心的速度快了些,不在服务区。   她没有远山寺其他和尚的联络方式,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高然,希望他能有。   高然说了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而后给远山寺的主持打电话。   高然还在盘石镇,远山寺在H市,要消除那么大范围和量的怨气需要不少准备工作,不可能马上开始。   不过到底是把事情交出去了。   苏云韶专心致志做珠子,第二天就快递了出去,并告知使用方式:把珠子戴在身上,只要珠子发烫,就说明有问题。   没两天,华子传来消息:“你要打听的血玉手镯还没消息,那批陪葬品是真的流传开来了。今天有一个人拿过来卖,我看那个人脸色不太好,一问才知道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   “珠子那么烫,我没有过手,看了两眼就说我不收这类东西。那人再三表示东西是真的,就差往我手里塞,逼着我看清楚是真品。”   没有照片视频,没有确切经手,仅凭这点信息,苏云韶无法判断那东西究竟是借运还是借命的。   “不确定有什么问题之前,不经手是对的。”   没过几天,华子又打来了电话,语气和态度不复之前的淡定。   “妹子,我好像遇到事了。”   苏云韶:“怎么了?”   “我看那珠子会发烫,最近店里没什么生意,我就趁机盘点一下收藏也是检验一下,结果拿到一块玉佩的时候,珠子发烫了。”华子沉声道,“那块玉佩是我老公送我的。”   没想到送颗珠子还牵扯出家庭伦理来了。   苏云韶揉揉眉心,“你回想一下时间,那玉佩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三个月前,我们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日常穿的是旗袍,用不到玉佩,就收了起来。”   “拍点照片和视频给我。”   没几分钟,华子就发来那块玉佩的各方位照片和视频,还问苏云韶需不需要视频通话,或者她可以飞过来一趟。   只一眼,苏云韶就说:“你得过来一趟。”   华子的行动力极强,挂了电话,随便收拾点东西,带上玉佩,傍晚就到了B市。   苏云韶按照华子给的酒店地址过去,看到了玉佩的实物,她仔细地看了华子的面相,又要了华子老公的最新照片,夫妻俩的生辰八字。   “结婚七年,你没有生孩子,但你老公有孩子。”   “咔”的一声,华子捏断了手里的扇子。   那是一柄木质的雕花折扇,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味,精致又好闻,是市面上很难得的好东西。   苏云韶暗叹一声“可惜”,“家事就由你自己查吧。”   华子扯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让妹子见笑了。”   “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世界那么大,谁还没遇见过几个渣男呢?”苏云韶一副“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的表情。   华子遭遇丈夫出轨、算计等糟心事,心里本来很乱,看到苏云韶年纪轻轻看淡世事的模样又有点想笑。   “是啊,渣男而已,谁还没见过吗?孩子都有了,我正好去做个亲子鉴定,用结结实实的铁证让他净身出户。”   这是华子的家事,苏云韶不会过问处理方式。   “玉佩的事,我要好好和你说说。”   华子:“好的。”   “你说玉佩是三个月前收到的,那你记得自己的玉石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意下滑的吗?”   “……好像有三个月了。”   到了这时,华子也没把玉佩和生意下滑联系在一起,直到苏云韶点出来。   “这是一枚被施了借运术法的玉佩,施术之人利用你的生辰八字和血液,将你的运势借了出去,至于受益人不用我再说吧?”   华子低下了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着,花几个小时做好的假指甲刺进肉里带来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得知真相这一刻的疼痛。   “妹子,借运只是把我的生意搞垮吗?”她艰涩地开口询问。   一听这话,苏云韶就知道华子的心里对结婚七年的老公还有那么一丝丝幻想,说得相当直白。   “对比三个月前的生意和如今的生意,你觉得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从你这借走的运是多还是少?”   华子家的生意是祖上三代的积累,固定客户和忠实客户特别多。   她原以为店里生意不好,客户流失,是最近那批陪葬品进入市场造成的冲击和动荡,过一阵子会好的,可惜啊。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逼得她店里门可罗雀,足可见那人对她有多不留情,怕是数着日子在等她的死亡,再以丈夫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接手她的遗产呢。   都说女人只有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华子笑得自嘲:我也不例外。   她清高、骄傲,护着祖辈打下来的基业,守着玉石师傅的道德与坚持,不成想这份产业差点葬送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还是一个她亲手扶持起来,手把手带入这行,把他从半点不懂玉石的菜鸟调教成如今玉石大商的男人。   引狼入室啊。   不知过了多久,华子松开握紧的拳头,丢开断成两截的扇子,整了整身上的旗袍,发现膝盖上方那块玉白色的地方沾上了点点血色。   “可惜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旗袍呢,脏了,就不能要了。”   一语双关。   苏云韶听出来了,笑着说恭喜:“那就祝姐姐前程似锦,另觅佳人,生活美满。”   华子笑了:“承你吉言。” 第82章 主题公园   上回在群里科普时被僵尸和怨气岔开话题, 后来也没想起来,这会儿因为华子身上发生的事,苏云韶想起来了就往群里发消息。   苏云韶:【上次说了一半,今天把坏的一方面说完。】   许敦:【我以为学姐忙忘了呢, 前排报道!】   秦简:【前排吃瓜。】   苏云韶:【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们注意数量稀少高价值高质量的玉石首饰吗?当时和你们说过这个会借运, 就是通过生辰八字和血液在上面施了术法。头发指甲可以用来诅咒,诅咒人偶、稻草人都是可以做。】   柏星辰:【巫蛊?厌胜?】   苏云韶:【古代的巫蛊主要是指巫术, 包括诅咒、厌胜、蛊等, 现代一般分开看待巫和蛊,但也不会分得特别清楚。巫术按性质分成两大类, 害人的黑巫术和祈福的白巫术。厌胜的厌, 通“压”,指的是镇压, 是否害人还得看具体的用途。蛊也一样,可救人,可害人。】   柏星辰:【这就是事物的两面性。】   傅烨:【技术从来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使用技术的人才需要分出好坏。】   苏依依:【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的蛊, 现实社会也有吗?这种东西有点毛骨悚然。】   苏云韶:【蛊其实就是把各种毒虫放在一起,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毒性最强, 再通过其他办法炼制成蛊。平安符挡不住, 玉符挡得住。】   陈星原:【听起来和游戏的等级设置差不多, 攻击和防御都有低级中级高级之分。】   苏云韶:【可以那么理解。】   赵晴画:【那倒也是,如果平安符和玉符的作用一样, 云韶只要画平安符就行, 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做玉符。】   雷初曼:【男生还好说,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谁要偷点血, 防不胜防啊。】   秦简:【……】   许敦:【那啥,群里有很多男生。】   雷初曼:【都什么年代了,性教育都要开始普及了,说个女生的正常生理现象而已,和你们男生的晨勃同理,没什么好避讳的。】   濮子悦:【??这话不应该由我这个看尸体无性别的法医来说吗?】   苏依依:【一般人也不会跑垃圾桶里去捡用过的姨妈巾吧?如果沾到排泄物,很脏诶!】   赵晴画:【都要害人了,估计不在乎碰不碰得到,可以戴手套或者多洗几遍手。】   玉白衣:【我们群里的女生心脏都很大啊。】   苏云韶:【给你们的玉符能挡三次灾,挡灾的同时还会产生反击效果,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通过某种手段诅咒你们,对方会被玉符反击受伤,加上诅咒没成功会有的反噬,短时间内不会再作恶。如果对方拼着自身受伤的代价强行诅咒,就会再次受伤。】   苏云韶:【玉符挡灾的表现是碎裂,三次挡灾结束会碎成粉末,所以看到玉符碎了拍照告诉我,让我看看是摔碎的还是挡灾碎的。】   玉符的媒介是玉石,玉石的硬度经不住摔砸,就和平安符的媒介是黄符,浸水一点点还没事,湿透和火烧会失效一个道理。   苏云韶这么一说,小伙伴们纷纷掏出自己的玉符查看,大多表示玉符完好。   傅烨发了张图:【我这是不是?】   紧接着,苏依依也发了张:【我这个也是?】   不用苏云韶说,其他人都看出不对劲了。   就那么大的一块小玉牌,拦腰断出一条线还不碎,怎么看都不像正常摔裂的。   这事一出,大家也不管现在是七点还是十点,全都一股脑儿地涌去公寓,反正是不需上课吃喝玩乐随意的暑假,家里人不会管太多。   也只有秦朔濮子悦那样的社畜,大晚上的还在局里加班,赶不过来。   苏依依摘下玉符,怯怯地看着苏云韶,“我那天就是被人推了一下,回到家才发现玉符裂了。姐姐做了那么久的东西被我弄坏了,我不敢说。”   只要设身处地地一想,换成谁谁都会生气。   苏云韶并不生气,摸摸苏依依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我花时间和精力做玉符,就是想帮你们挡灾,碎就碎了,玉符碎裂总比你们出事好。”   系统忙说:【宿主,我就说姐姐不会生气的,你还不信!】   苏依依不是不信,只是越在乎越不敢尝试。   如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没什么不能说,可她和苏云韶之间不止没有血缘关系,还有从小抱错的因缘在,不得不更慎重一点。   “姐姐,我错了。”苏依依抱着苏云韶的胳膊,认错得非常爽快,“以后我要是发现任何不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   未婚夫傅烨:“……”心情复杂。   好在自苏云韶回来后,他被未婚妻无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习惯了就没那么不可接受。   果然,人的底线都是被这么一次次拉低的。   姐妹俩说话期间,其他人围着苏依依和傅烨摘下来的玉符观察对比许久,发现两块的碎裂痕迹差不多。   柏星辰发散思维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俩遇到的情况或者危险级别差不多?”   “不能这么算。”苏云韶道,“做玉符的玉越好,能储存的元气越多,能挡的灾越大,但玉符没那么智能,只把里面储存的元气平均分成三次来用,如果第一次的保护力度不够,就会启用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用完元气为止。”   秦简想了想,打了个比方:“也就是说,如果我从三楼跳下来,顶多摔断腿的级别,只会用掉一次,而要是从三十楼跳下来,可能玉符就一次报废了。”   所有人:“……”你就不能想个正常点的比喻方式吗?   苏云韶都无语了,正常人会想到用自己跳楼来打比方吗?   “……我没遇到过这么想不开的,不清楚三十楼跳下来还能不能好。”   事实上,一张平安符能抵抗住车祸,玉符比平安符的级别高,自然能够抵住,但这话绝对不能说,万一秦简脑子一抽去尝试了就完蛋。   苏云韶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依依说了起来:“从愿村回来以后,想着我和傅烨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就一起去S市玩了几天……”   在海岛本来玩得还算愉快,后来在爱情角差点跳了悬崖受到惊吓,在愿村忙忙碌碌给带货,算一算,暑假过了一半,还没好好休息过。   两人找了个能看湖景的度假山庄,白天游湖采莲,晚上欣赏夜景,过了几天没有作业工作打扰的休闲生活。   回B市的前一天,他们去市内有名的主题公园玩。   那是国内首个猎奇向的主题公园,以聊斋、灵异、玄幻、恐怖等元素为卖点,园内处处是令人惊恐尖叫的恐怖景象。   未免游客的心理承受不住,分了儿童类、少年类、成人类,特别提示心脏病患者不能进。   苏依依:“讲道理,我以前也挺害怕这种东西的,但知道世上真的有鬼,就觉得那些完全是小毛毛雨,还有姐姐给的符保护,就大着胆子去了。”   比不上苏云韶还比不上符的傅烨:“……”   秦简许敦他们都不忍心看傅烨的脸色。   未婚夫就在伸手可触的位置,苏依依最大的安全感来源却是苏云韶,这未婚夫当得……啧啧,老工具人了!   仗着平安符和玉符的保护,苏依依和傅烨选了最高的恐怖级别:成人类。   《山海经》《聊斋志异》等书中出现过的许许多多灵异志怪在灵异主题公园里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每一幅壁画每一座雕像都做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从画里跳出来,从雕像里活过来。   再加上过于阴间诡异的配乐,时不时窜出来的NPC,好似进入了上古山海和聊斋灵异世界,苏依依玩得很尽兴。   “制作真的很良心,内容也很多,普通游乐园有的那些旋转木马、摩天轮、海盗船等日常项目,灵异主题公园里都有。普通游乐园没有的,他们也有,那鬼屋真的是国内天花板,去过一次终生难忘!”   苏依依越说越兴奋,整一个疯狂安利小伙伴的灵异公园迷,“你们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既能感受国内顶级的鬼屋制作,还能重温文学知识,一举两得,不去后悔!”   傅烨越听越呆滞,青梅竹马十七年,他第一次知道未婚妻竟然是个灵异迷。   小伙伴们很心动,要不是心里还装着事,非得现在就去看看让苏依依这么夸的地方。   秦简试探着说:“正好要查他们俩怎么中的招,不然我们就飞过去看看?”   雷初曼第一个响应:“去去去!”   胆小的赵晴画都同意了:“有云韶在,去哪里我都不怕。”   玉白衣哀叹:“我这个职业真的太碍事了,每次你们有什么事要查,我都不能第一个跟去,好在你们还会照顾去不了的人,在群里文字直播,吃不到正餐,多少喝点汤。”   苏云韶:“……”小伙伴们的比喻真的很形象,就是有点不合时宜。   众人实在好奇,暂时去不了就在网上先搜索一些有关这个灵异主题公园的信息过过眼瘾。   网上有不少网友上传的图片和视频,确实比较阴间,隔着屏幕看都觉得阴森森的,容易起鸡皮疙瘩。   许敦正好翻到了一张吊死鬼的照片,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得老长,看着镜头的眼神空空荡荡,吓得他一个哆嗦,丢了手机。   “现在的人是不是太猎奇了一点?”   那手机掉下来在地毯上跳了两下,掉到苏云韶的面前,她弯腰捡起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内容。   “这是故意夸张用来吓人的,吊死的人眼睛大多是闭上的,舌头不会露得这么长,顶多露出点舌尖。再怎么样,人死了也不能违反正常的生理结构吧?”   许敦顺着这个方向一想,就不害怕了。   “也对,总共就这么长的舌头,全伸出来也不可能垂到胸前啊!”   柏星辰适时出现:“玄学的世界都要讲科学,科学yyds!”   系统附议:【知识就是力量,科学yyds!】   陈星原看到一个全身白衣趴在地上爬的长发女鬼,吐槽道:“我总觉得贞子随时会从我的手机里爬出来。”   玉白衣举手提问:“同桌,我有一个问题。”   苏云韶:“说。”   玉白衣:“如果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我在对面再放一台电视,她会爬进另一台电视离开,还是在两台电视之间来回爬形成一个循环?”   这个问题过于有深度了,苏云韶从来没思考过,也不知道答案。   沉思片刻,她把好友列表中的那些玄门中人全拉进一个群,而后问出玉白衣的那个问题。   郭婉清:【我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高然:【对普通人而言,这个时候的正确操作不应该是拔掉电源吗?没人那么做过,所以还不清楚拔掉电源以后,贞子是会消失,还是会卡在那。】   恒术:【苏道友是不是不在玄门的群里?贫道拉你进群吧。】   方有德:【抓一只鬼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云韶:【我家的鬼使钻不进电视机,只能穿过去,试不了。】   方有德:【现抓一只。】   萧成:【不是说贞子是个美女吗?来个人鬼情未了啊,干嘛瞎折腾?】   苏云韶:【角度清奇。】   郭婉清:【甘拜下风!】   恒术:【十月的玄门大比,苏道友可千万要来啊。】   苏云韶:【会去的,谢谢道长。】   高然:【邀请函我寄去你家?】   苏云韶:【好,麻烦了。】   群里就慧心一个人没有冒泡,估计是在深山老林里没有信号。   苏云韶把大家的话转述出来,“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能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鬼,如果你们遇见了,可以试试他们给的办法,看看哪个最有用。”   所有人:“……”长见识了。   聊了一大堆,还没说苏依依和傅烨到底发生了什么,玉符才会碎,众人赶紧拉回跑远的话题。   傅烨:“上次云韶在群里说生辰八字,我和依依没有赶上热腾的现场,就是因为在灵异主题公园里玩鬼屋。”   秦简也是觉得奇了:“你们俩又不是没见过真的鬼,干嘛去鬼屋见假的鬼?关键是要排很久的队啊!”   “呵呵。”雷初曼嗤笑,掰着手指数给秦简听,“你看看云韶那边的鬼,一个日常干家务的云溪,三只就想盯着她做题的学霸鬼,一只死了也不忘学习法律的律师鬼,一只病死的鬼,哪一个恐怖了?”   赵晴画算上其他见过的鬼,“鬼宅里的一家四口,美院的黄立和水鬼,都不可怕,最多就一个曾小云。”   秦简无言以对,好半晌才说:“……每一只鬼刚出现的时候都挺恐怖的,只是在知道了他们死亡的缘由,解决心里的执念以后,就变得比较日常了。”   鬼生前都是人,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执念消失,自然不可怕了。   聊着聊着又扯一边去了,苏云韶问:“知道是在哪出的事吗?”   苏依依:“鬼屋。”   傅烨:“鬼屋。”   这一点两人很确定,哪怕他们看不见鬼。   苏依依努力寻找准确点的措辞,“怎么说呢?整个灵异主题公园都是比较恐怖的氛围,但鬼屋是最恐怖的。经历过其他环节,我对恐怖灵异的接受度更高了,就选择晚上去鬼屋逛逛。”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作死!   傅烨在知道世上有鬼的情况下,还敢陪着苏依依胡闹,也是仗着有苏云韶给的平安符和玉符。得知鬼屋有问题,还是挺心虚的,毕竟他都二十一了。   “正常的鬼屋都是圈定一个地方,通过上下来回扰乱方向感,空间感和距离感强的话,大体还是能知道的……”   那个鬼屋不知道怎么设计和设置的,明明上下两层加起来就三百来平的样子,苏依依和傅烨就是走不出来。   不光他俩走不出来,其他一起进去的游客也不行,时间久了,心情有点浮躁。   后来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像是进了桑拿间,一个女生突然叫了起来,说是有人趁乱摸她屁股。   女生坚持有人耍流氓,游客们不认,说是有本事就报警验指纹,可衣服是很难提取到完整的指纹的,除非是皮衣的材质,或者衣服上有什么金属和塑料的装饰品。   双方争执不下,再加上怎么都找不到出口,火气越来越大,不知怎么的就动起手来。   女生那边有学过功夫的,男生力气大,两人去劝架,混乱中被人推了一下。   “当时我就是被推到墙边,也没怎么样,回到酒店才发现玉符裂了,以为是那一下不小心撞到的。”苏依依很确定,“其他时间都没发现不对劲,鬼屋那边会不会是鬼打墙?”   要不是系统怕鬼,到了灵异主题公园就主动躲进小黑屋,苏依依还能更确信一点。   傅烨:“我和依依没发现不对,是以为不小心掉了平安符,没想到那方面去。”   玉符挂在脖子上,平安符就放在口袋或者包里,拿东西的时候还是有可能带出来的。   “依依撞到墙上玉符有可能裂,你没撞到墙上,玉符莫名其妙裂了,怎么不说一声?”没出事,苏云韶也不是指责傅烨,就是不明白这两人同时遇事,怎么就没一个重视的?   傅烨沉默两秒,“我没有你的联络方式。”   苏依依和苏云韶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有真假千金的抱错前因在,傅烨身为假千金的青梅竹马和未婚夫,为了主动避嫌,从来没记过苏云韶的联络方式。   “不怪他。”苏依依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责任揽下来,不让傅烨全背,“我把玉符给他的时候只说能够保护他,忘记说碎了是挡灾。”   当时傅烨震惊于苏云韶居然没忘记他的份,而苏依依的重点则在于苏云韶的爱屋及乌,傅烨听苏依依日常炫姐,都快翻进醋缸里去了,自然没了下文。   苏云韶吸了口气,再缓缓叹出,“以后重视一点,过了好些天,也看不出什么,等去了那边再看是怎么回事吧。”   “什么时候去?”众人问。   “过两天吧,去看百鬼夜行!”苏依依再度安利道,“上次端午节的百鬼夜行没看到,中元节的百鬼夜行在八月下旬,我本来还有点小遗憾,没想到灵异主题公园里有这个!”   前面那些内容苏云韶听得意兴阑珊,说到这个,她才有了兴趣。   “什么样的百鬼夜行?”   “不知道。”苏依依满脸遗憾,“这是每个月农历十五的限定活动,一个月只有一次,我们俩上次去的时候没赶上。”   柏星辰翻出日历,“这个月的农历十五正好是中元节,还有十天,云韶怎么看?是过两天就去,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还是等中元节再去?”   苏云韶:“中元节提前两天去。”   这是她来B市以后度过的第一个鬼节,并不清楚什么情况,总得为家里人安全度过鬼节做些准备。   农历七月十二,众人到了S市。   除了社畜的秦朔和濮子悦没来,其他人全来了,玉白衣压缩行程空出时间,盖洁也不忙着打工赚钱还聘礼,到得比较齐。   第二天,一行人去了苏依依强烈推荐的灵异主题公园。   到了那,意外地发现公园外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是一份道歉声明:【鉴于园内工作人员们集体离家出走,无法带给游客最好的体验,只能暂时闭园,恢复日期会另行通知。】   所有人:“……”总觉得被针对到了,是怎么回事?   傅烨看着告示贴出的时间,有些惊讶:“这不是我和依依上次来玩的那天吗?”   也就是说,他们俩前脚从鬼屋出来离开公园,后脚公园就闭园了。   为什么?   许敦哈哈大笑,为自己可笑的猜测:“总不至于是被他们俩的玉符给伤到自闭,不能继续工作……吧?”   小伙伴们倒是想说“你脑洞开得够大的!”,可看着告示上的那句闭园理由,又觉得离谱归离谱,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毕竟员工不肯干活,正常来说应该用“辞职”“罢工”的词汇,“离家出走”四个字怎么看都像是负气离开。   “一个主题公园的工作人员起码得有四位数,这个数量全部离家出走,要么是写告示的人文化水平不高用错成语,要么……”   柏星辰的话说到一半,就听有人重重地“呸”了一声。 第83章 打工鬼们   柏星辰环顾四周, 小伙伴们没有发现异样,一个个竖着耳朵在听他的分析。   他以为是自己近期学习公司事务太过劳累导致的幻听,没有在意,继续往下说:“要么是主题公园的经营状况出现问题, 发不出工资……”   “呸呸!”那声音又出现了。   柏星辰看了一圈, 没发现异常,选择无视, “工作人员联合起来罢工抗议, 公园为了不闹丑闻不得不闭……”   “呸呸呸!”那声音听起来更生气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呸得更重。   这一回, 柏星辰不能再装听不到了。   “云韶,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苏云韶:“他在抗议你的说法。”   柏星辰:???   “谁?”   “不太清楚。”苏云韶只听到一个声音,还没厉害到拥有听声辨鬼的技能, “声音听起来比较稚嫩,应该是个小鬼。”   “你才是小鬼,你全家都是小鬼!”听到这里,隐藏起来呸呸呸的小鬼终于蹦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小西装五六岁模样的小正太, 粉白的小脸因为听到自己最不乐意听见的词汇而愤怒地涨红,小嘴抿成一条线。   再气愤也没有做出双手叉腰的动作, 小绅士一般地站在原地, 那双黑葡萄似的灵动眼眸暗含委屈地看着苏云韶。   小西装的里面还有一件小马甲, 西装和衬衫的布料质地都不错,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表, 可见小正太生前家境很好。   他的站姿、神态都能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那句反驳就和教养相违背,凸显出孩子心性了。   仅仅一个照面,苏云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小大人的孩子最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孩子看待, 所以她并没有特殊对待,冷淡地看着他:“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儿童坐火车高铁去公园都不需要买票。”   小正太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居然那么尖:“我一米二了!”   苏云韶不为所动,甚至从手机里调出测量直尺的工具,“需要现量吗?”   小正太:“……”你是真的狗啊!   “好吧,我承认我只有一米一五,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一米二吗?”后面那句说得非常轻,还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苏云韶,可见他有多不满。   苏云韶不止没有顺着台阶下,还发出灵魂一击:“算上增高鞋垫吗?”   小正太:!!!   “你……”气到飘了起来,和苏云韶面对面,小嘴都愤怒地张开了,却在半路卡了壳。   想骂人吧?从小的教养令他做不出当面骂女性的事。   不骂人吧?这股憋在胸口的火焰不散出去,只会憋死他!   “……你,报上名来,我们放学天台见!”小正太气哼哼地放着他自认最狠的狠话。   这下,苏云韶是真好奇了。   “现在放暑假,学校不上课,放学的前提根本达不成。再者说,你一个上幼儿园的小盆友约我这个高中生放学天台见,是想坐飞机跑去我的学校天台,还是想让我跟在你身后陪你去幼儿园的天台?”   小正太呆滞了。   不就是放个狠话吗?为什么别人说起来那么简单,到了他身上就那么难呢?   “噗——”小伙伴们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捂嘴的捂嘴,捂脸的捂脸,好歹还算给面子,没有笑得太大声。   小正太嗷的一声,羞愤得转身就跑,他不管啦!   “等等,先别走。”苏云韶眼疾手快地抓住小正太的西装领子。   她就是想把小正太拦下来,抓了一下他的领子就放开,怕小正太突然停住站不稳,还用手扶了一下他的背。   “你是这座灵异主题公园的管理者?”   小正太整了整微皱的西装,想起他们一群人是过来游园的,顿时觉得自己高了他们一筹,翘起无形的尾巴。   “淑女不能随便抓绅士的衣服。”   苏云韶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诚实:“我不是淑女,我是天师。”   小正太:“……”   自见面起,他就没赢过这个女人,爸爸说得果然没错,女人是世界上最难对付的生物!   “天师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欺负鬼吧?我还是未成年的小鬼,有未成年保护法保护,可以告你的!”   不久前还在因为苏云韶说他是小鬼而生气,没多久,涉及到自身利益,就承认自己是需要受到保护的小鬼了。   改口之迅速,也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苏云韶面无表情:“很遗憾地告诉你,未成年保护法是人间的法律,不适用于阴间的鬼魂。”   鬼魂的身形、容貌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刻,只要不投胎,再过一百一千年还是那个形态。   并且,鬼魂到了地府都是平等的,并不会因为外表是未成年的孩子或者白发苍颜的老人而有特殊对待。   只懂一点人间法律的小正太:“……”   秦简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尤其喜欢看他被苏云韶怼得说不出话委屈又没地方诉说的模样。   他笑着指指苏云韶,又指指地下:“这一位下面有人,你告到阎王殿去也没用,还是好好回答问题配合一点比较好。”   “你以为我会信吗?”小正太拒不接受这点不知真假的好意,“我是死了没多久,年纪小容易被骗,那也知道阎王最是公正无私,你们休想骗我!”   小伙伴们:“……”   孩子,那也得看人呀。阎王敢对苦苦追求的女孩公正无私,那不是注孤生吗?   啧啧,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小盆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苏依依蹲下身来,以平等的视线看着小正太,笑容温柔,看起来就是个贴心的邻家大姐姐,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令人不解的是,面对这样的苏依依,小正太面色骤变,急退几步,拒绝姿态溢于言表。   猛然意识到这种做法很伤人,小脸皱巴巴的,显得异常苦恼。   苏依依:??!   她维持着温柔可亲的笑容回头看傅烨,傅烨摇头,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摇头,都表示她的面部表情很正常,没扭曲。   玉白衣从专业人士的角度点评道:“满分十分,可以打八分,主要是自然,看不出丝毫表演痕迹。”   苏依依差点翻白眼,我可真是谢谢您呢!   未婚妻在小孩子面前受了挫,傅烨这个当未婚夫的就想帮忙找回场子。   他觉得面前的小正太会有这个反应,可能是生前从年长的女性那受到了伤害,作为男性的他出面,可能更好说话一些。   想着,傅烨弯下腰,藏在T恤里面的玉符顺时滑落出来,“你好……”   刚打了个招呼,小正太又退了好几步,防备的眼神中多了丝警惕。   傅烨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回头看苏依依,苏依依摇头,其他人也摇头。   玉白衣点评道:“满分十分,最多五分,礼貌客套的职场笑容,不够真挚,容易吓坏小孩子。”   傅烨:“……”你可闭嘴吧!   柏星辰看见苏依依和傅烨露在衣服外面的同款玉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勾出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个,“你是在怕这个吗?”   果不其然,小正太更警惕了。   他没承认,也没再后退,但大家都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是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的没办法。   玉符是他们人手一个的东西,就连攒钱还聘礼导致可支配收入不多本没想要的盖洁,都有了苏云韶给的一块。   苏云韶挑了一块品质一般的玉,就是想让盖洁收的时候心理负担没那么重,可盖洁还是给了钱,最后变成半卖半送。   在场之人唯有苏云韶一个人身上没玉符,那是因为她随时能画。   看到小正太的反应,苏云韶对灵异主题公园闭园的原因有了些许猜测。   “你们之中有鬼因为玉符受伤了吗?”   小正太抿着唇,像是有点生气。   他正要说话,远处走来一群人。   走到公园门口,看到上面的闭园告示,无比扫兴地原路返回。   “都说许家新开的灵异主题公园好玩,亏我带着人大老远地过来,结果白跑一趟。”   “你就别抱怨了,谁不知道许家搞这个奇葩的灵异公园就是为了他家早死的儿子。”   “搞那些有什么用?该死的不还是死了吗?”   “要我说,天生心脏病早点死了算了,长到那么大再死,不是平白让父母多伤心几年吗?”   那群人一边说一边离开,那高谈阔论生怕别人听不见的模样,真的是碍眼极了。   秦简满眼嫌恶:“这种口无遮拦的人,迟早祸从口出。”   雷初曼满脸嫌弃:“背后议论他人,肆意评判陌生人,最恶心了!”   陈星原皱眉:“人生在世就该多点善念,与人为善,与己为善,怎么一出口就是满满的恶意呢?”   小伙伴们远远望着离去的那群人,不管有没有说话,全都不赞同那些人的说话方式和内容。   只是……柏星辰很无奈:“你们这样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啊。”   一样是在背后肆意评判他人的言行。   几人对视一眼,悄悄吐舌。   他们没注意到听到那群人说话时小正太红了的眼睛,又因为他们的话消退了红色。   这一切全被苏云韶收入眼底,她问:“进去吗?”   小伙伴们:???   不是都闭园了吗?还怎么进去?   小正太闷声不吭地往回走,径直穿过大门,去一旁的小房间操作几下,入口处就开启了一人能进的小门。   苏云韶率先通过,小伙伴们紧跟其后。   等他们进来,小正太就把入口处关上,带着他们走进园内。   灵异主题公园的占地面积非常大,没有工作人员在各处管理运行设备,整座公园静悄悄的,配上阴森诡怪的壁画、雕像、建筑,宛如来到阴森的地府。   没了灯光和音乐的加成,没了NPC的配合,光看公园本身的各处细节,更能看出设计和制作有多用心。   一路走来,秦简几人刻意地寻找,也没找到几处磨损痕迹。   “不是说这里已经开了好几个月了吗?怎么设备都这么新,看起来一点磨损都没有?”   他们可不信国人的素质普遍有那么好。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风吹雨打日晒都会侵蚀设备,几个月下来,不应该还跟全新的一样。   “当然是因为我们维护及时。”小正太骄傲地昂着头。   苏云韶:“如果遇到那种随地乱丢乱吐,不听规劝攀爬建筑,硬是要在建筑上面刻字的游客呢?”   小正太回过头来,还是那张肉肉的小脸,嘴角抽动一下,平添几分阴沉,“那就让他们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正太连忙恢复之前的邻家小弟弟模样,刻意使用萌萌哒的小奶音说:“你们放心好啦,我们是合法正规的企业,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哒!”   小伙伴们:“……”呵呵。   没有工作人员,没有游客,整座灵异主题公园像是被他们一行人承包,可这样反而无趣了。   吃东西和玩游戏都是人越多越有趣,没有别人,也不热闹,大家提不起游玩的兴致,干脆找地方坐下聊天算数。   离这最近的地方就是旋转木马,正好有地方坐,还有顶部遮阳,是个较为合适的休息地点。   到了那,大家就发现这个公园的特殊之处。   普通的游乐园要坐的地方都是马,而这里要坐的位置是各种各样的兽,鱼身鸟翼的赢鱼,五尾一角如赤豹的狰算是比较陌生的,青龙、凤凰、九尾狐这些耳熟能详的神兽全在里面。   旋转木马不能动,苏云韶特意绕了一圈,看完所有的兽,“这里少了四神兽,公园入口处是朱雀像,青龙白虎玄武应该守着各自的方位,是谁做的设计,用四神兽来镇园?”   整座公园都是这个风格,普通人看见栩栩如生纤毫毕现的四神兽就很惊讶了,忙着惊叹手艺的精湛和拍照打卡,并不会发觉其中的问题。   小正太摇头:“我不知道。”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这句话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柏星辰问。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古天文学中的四象,四象的说法出自《易经》里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指的是太阳太阴少阳少阴……”   苏云韶的这通来源和解释,把小伙伴们都给听懵了,立刻换成简单一点的说法,“这句话既代表季节,又代表方位。”   秦简手速快,在网上搜出图片,对照着看,“真的诶!东南西北,春夏秋冬,都是对应的。”   苏云韶继续道:“我在家里布置过四象镇宅的阵法,家里地方小,只是防止邪祟进门,用的是小物件,这里占地广,用的大。”   苏依依微讶:“姐姐什么时候布置的?我没看到啊。”   系统欢喜举手:【宿主睡觉的时候,统看到啦!】   苏云韶也说:“家里人不信玄学,我也不好当着你们的面弄那些,都是凌晨时分弄的,家里只有哥哥看到了。”   苏依依:“……”总觉得被姐姐和系统排挤了,是怎么回事?   “家里布置一个阵法用来镇宅还好说,这里布置阵法镇园做什么?”许敦满脑袋问号,其他人同样不懂。   苏云韶看着小正太,寻求他的意见,“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我自己来!”小正太一本正经地说着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实真相,“园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是人,当然得想办法保护起来。”   “怎么会呢?”苏依依来过一次,没看出半点不对劲,“我是白天来的,看到工作人员有影子的,他们怎么会是鬼呢?”   “影子还不简单吗?”说着,小正太蹲下身去,用短短的小手指戳了戳身旁盖洁的影子,从那里撕来一块丢在自己的脚下。   随后,盖洁缺少一块的影子渐渐补齐,而小正太的脚下也多出了一个影子,还会随着他的走动跟着变化。   小伙伴们:!!!   “这样都行?!”   “有什么不行的?”小正太不以为然,把影子还给盖洁,自己的脚下恢复一片空白,“只是借用一段时间,不会有影响。”   盖洁听出话里的意思,不由问道:“借用的时间长一点,会有什么影响吗?”   小正太坚持道:“我们都是不伤人的鬼,不会那么做的。”   苏云韶解释道:“有四神兽镇园,外面的邪祟进不来,在这里少点影子没什么,在外面被长时间偷去影子,人会有点虚。借影子的办法不是谁都会的,更不是什么鬼都能出现在阳光底下,放心吧。”   秦简恍然大悟:“怪不得平安符和玉符都没有反应,原来是和借运玉饰一样,挡不住这点小偷小摸呀。”   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借点影子的影响不大。   小正太一惊,小脚咻咻咻地倒退几步,跑到苏云韶身边躲起来。   苏依依看得忒不得劲,郁闷得很。   “我们的平安符和玉符都是姐姐给的,你怕符不怕姐姐是为什么?”   再者,看苏云韶先前的态度,正常小孩子不是应该生气吗?怎么会像寻求保护一样地过去呢?   “符会伤鬼,她又不会。”小正太探出小脑袋,说完又缩了回去,想了想,觉得这话说得太绝对,再度探出小脑袋说,“我没干坏事,她不会伤我。”   “你没干坏事,符也不会伤你呀。”   “怎么不会?”说到这个,小正太委屈、愤怒、郁闷,“要是不会,你当我这公园为什么要闭园?!”   得知灵异主题公园闭园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平安符,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啊?不会吧?”   “不是说离家出走了吗?”   “你园里的工作人员都被符伤到了吗?”   “他们俩顶多就带几张符,伤不了你园里几千的工作人员吧?”   小正太更气了:“我这么小,哪有统领几千只鬼的本事?总共就一百多只鬼,除了固定摊位不能动的几个,大多都是戴着面具轮换着来,忙得要命。”   也就是园里的某些区域是固定时间开放,并不是全天营业,这才让工作人员们有了那边忙完忙这边的机会。   “你们俩倒好,来鬼屋还带着那么多平安符,把我们的工作人员气到自闭,闭园这么多天没有营业,没有半点收入,还要付鬼工资、工伤费、精神损失费。说吧,打算怎么赔?”   苏依依:“……”   傅烨:“……”   万万没想到,他们俩会有被小鬼讨债的一天。   “……这不是没人知道你的鬼屋里是真的鬼吗?”赵晴画心说:你要是提前说了,保准他们俩不来。   雷初曼帮腔道:“你的工作人员要是没做不好的事情,也不会被平安符伤到。”   小正太急了:“鬼屋为了增加参与感和恐怖感,在里面布了一个又一个小幻阵,他们俩经过一个坏一个,堂而皇之地破坏公共设施,怎么还是我们的错了?”   傅烨:“那我们又是怎么把你的工作人员给气自闭的?”   小正太气呼呼的,想跺脚又觉得这行为不妥,憋得小脸红彤彤的。   “设一个阵法多麻烦啊,坏了还得找人来修,我们就想把你们的符给偷走,等你们玩完鬼屋出来,再给悄悄放回去,结果……”   鬼屋里挂在树上的吊死鬼隐去身形,悄悄地去偷平安符,被烫伤了手。   知道平安符会烫,被烧死的鬼出马,刚刚走过去还没靠近呢,苏依依和傅烨经过一扇门,吧唧一下把鬼拍到墙上。   躲在角落的无头鬼不信邪,自告奋勇要去偷,半路不小心掉了脑袋。   失去眼睛,凭感觉不小心找错人,摸了一个女生的屁股。   这下,可不得了。   鬼屋里的游客又吵又打,视一众兢兢业业干活的鬼于无物,唯一能做的就是劝架和拉架,搞得他们怀疑自身专业水平。   小伙伴们听得都忍不住为那群打工鬼掬一捧同情泪了。   这么悲伤的时刻,苏依依和傅烨都不好说:总算抓到了那个摸女生屁股的流氓了!   小正太接着说:“如果只是这样,那被祸害的鬼只有几个,可你们俩大晚上走遍三百四十平的鬼屋,见到那么多死相恐怖的鬼,居然没有露出半点害怕的情绪,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工作人员!”   苏依依:“……”   傅烨:“……”   那、那不是以为全是人类假扮的NPC吗?   一而再,再而三,园里的打工鬼们怀疑鬼生,情绪低迷。   他们觉得应该歇息一下,找时间好好学习,提升专业素养,回来再战。   然后,留下“鬼屋那么多,我要去学学”的讯息就走了。   离家出走的打工鬼过多,本就人员短缺的主题公园可不得关闭了吗?   得知真相的小伙伴们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是难过感动的,而是笑哭的——这群鬼也太逗了! 第84章 首富外孙   从旁观的角度来看, 打工鬼们的行为的确有些沙雕,但是从小正太的角度来看,苏依依和傅烨的行为确实为公园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听完事情经过,两人没有逃避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立马对小正太道歉。   苏依依:“对不起, 虽然我们俩是无心的,但造成的不好影响和害公园闭园都是事实, 真的很抱歉, 我们会负责的。”   傅烨:“真的抱歉,如果你想要金钱方面的赔偿,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我一定尽力补偿给你。”   苏家和傅家都不是缺钱的人家,他们俩更不是会为了省钱而逃避责任的人。   察觉他们俩的道歉和赔偿都是真心实意的, 小正太的脸色好了很多。   “我也不是什么葛朗台,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你们赔一个亿什么的……”   “一个亿”的数字一出,小伙伴们心中顿时一惊, 心道:重点来了!   一般情况下,先提出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随后再提一件难度小不少的事, 后者就很容易被答应下来。   小正太现在玩的就是这套路, 偏偏他们明知这一点还无法拒绝,谁让己方理亏呢?   “……只要她把园内那些被毁了的阵法给我修好就行。”小正太看着苏云韶, 说完了自己的诉求。   比起筹出一个亿的巨款, 这个听起来确实简单不少,还得为小正太的高抬贵手不计前嫌而感动。   追根溯源,公园里的阵法是被苏云韶画出来的平安符毁掉的, 让她修好也是理所当然。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苏依依和傅烨闯下的祸为什么要苏云韶来负责呢?   两人不同意:“不行!”   其他小伙伴也不同意:“不行!”   他们不会觉得修复阵法对苏云韶而言很是简单,而筹措出一个亿来较为困难,就顺理成章地让苏云韶来收拾烂摊子。   世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父母为子女付出不是天经地义的,更不要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未来大姨子和妹夫之间。   苏依依面色冷冰,气势惊人,再不是那个温柔可亲的邻家大姐姐:“我同意赔偿是建立在正常赔偿的基础上,你要是随口乱说,我们就再掰扯掰扯这其中的道道!”   傅烨用眼神告诉苏依依他的支持态度:“想拿出一个亿是困难了些,但不是做不到,可你也要考虑清楚,拿了这一个亿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那句话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小正太瞪着眼睛,不服输:“是你们自己说要赔偿的,我说了你们又不肯,大人最狡猾了!最爱骗小孩子!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众人:“……”   许敦对秦简小声说道:“这个孩子怎么懂那么多成语?”   秦简眯起了眼,不仅是成语的词汇量丰富程度,小正太的说话方式为人处事都像是个小大人,或许……   秦简与柏星辰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对方所想的和自己一样。   “别看他外表是个孩子,没准已经死了好些年,见得多,自然懂得多。”秦简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用正常音量回答许敦。   “云韶,有没有那种可以改变外貌外形的鬼?”后面的话,柏星辰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能明白他想说的。   ——利用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故意碰瓷。   凭着三个多月来养成的默契,苏云韶知道小伙伴们是在给小正太下套,很配合地说:“有的,人间有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阴间更方便一些,阴气能达成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正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内涵自己,又气又急,“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胡说!”   许敦面露为难之色:“外表看似小孩,心智异于常人,你还穿蓝色的小西装,和隔壁岛国的万年小学生的配置就差一副眼镜,你别是从漫画里跳出来的吧?”   小伙伴们:“……”这脑洞也太大了点。   “墨蓝,我这是墨蓝色!”小正太捂着胸口猛地大吸好几口气,缓过那一阵,忙说,“我叫长孙瑞,祥瑞的瑞,和隔壁岛国没半点关系,不许胡说!”   小伙伴们互相交换眼神和情报。   雷初曼:他捂着胸口的样子有点像心脏病。   赵晴画:刚刚那群人是不是提到心脏病和早死的关键词?   陈星原:那不是在说许家吗?是许,还是徐?   许敦:是许,和我同姓!   “你都死了变成鬼魂,身体构造不同,哪还有心脏病?”苏云韶垂眸望着长孙瑞,肯定地说,“你这是把生前的习惯带来了。”   长孙瑞迟疑着点了点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患病时间太久,一激动就会这样,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我知道。”苏云韶说,“我还不至于眼拙到看不出一个孩子究竟有没有在演戏。”   玉白衣举了举手:“我也能证明,他的演技要是能骗过我的眼睛,那就可以去当演员了。”   经过这一出,气氛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长孙瑞实话实说:“我只有一个愿望,你把那些阵法都修修好,省得我爸妈还要去找天师来修,那人心黑着呢,收费可贵了。”   苏云韶:“有多贵?”   “具体的金额不是很清楚,起码九位数。”长孙瑞家里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一次次修的。   “九位数?!”众人惊叫出声。   修一次就要九位数,再加上这么多天耽搁下来造成的经济损失,一个亿的赔偿金额也不算狮子大开口了。   苏云韶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园内一共有多少阵法?”   长孙瑞:“大大小小,一千多个吧。”   “稍等。”苏云韶拉着好友列表,找到恒术。   苏云韶:【道长,我这有个锻炼阵法的好机会。】   恒术:【在哪?】   苏云韶:【S市的灵异主题公园,整个公园内部有大大小小一千多个阵法。这么大的规模,道长知道是谁布下的吗?】   恒术:【没听说过,贫道找人问问。】   恒术:【是需要修复吗?】   苏云韶:【你们要想改建,可以问问主人。】   恒术:【好,明天见。】   寥寥几句话,苏云韶就把这件事推了出去。   既不需要她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检查修复整个公园,又能为恒术正在教导的弟子们找到一个合适的锻炼机会,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我找了一位擅长阵法的道长过来,到时他会帮你把整个园内的阵法都检查一遍,查漏补缺。如果要进行整改,也会问询你的意见。”   长孙瑞:“好的,谢谢。”   当下最急切的问题解决了,就有功夫谈谈别的。   苏云韶招了招手,长孙瑞自觉地跑到她身边坐下,小模样很是乖巧。   “你是这里的管理者?”   “也是所有者。”长孙瑞的神情微微有些落寞,“我有心脏病,不能运动,不能激动,可我就是喜欢这些灵异鬼怪的故事,妈妈和外婆外公就斥巨资为我建了这座公园。”   可惜的是,公园还没建完,长孙瑞就病死了。   许是生前的执念所在,长孙瑞死后,飘来了这里,看着公园一点点建成,变成他理想中的模样。   秦简:“这么说,你已经死了好几年?”   长孙瑞点头,“我是五岁生日前死的,到现在两年多了,公园是在我四岁生日以后开始建的,差不多建了三年。”   柏星辰:“你为什么会成为这里的管理者,还招了那么多鬼来打工?”   问及这个,长孙瑞呆滞一瞬,眨了眨眼,犹豫着说:“公园是给我建的,我还在,不就应该接过来吗?至于为什么招鬼……”   “鬼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找鬼来本色出演经营鬼屋是多好的主意啊!”   长孙瑞握着小拳头,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小星星,“我不信找来的打工人会比当事鬼更清楚、更逼真!”   小伙伴们:“……”听起来是这个道理没错,就是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苏云韶:“你这么搞,家里人没意见吗?”   “没有啊。”长孙瑞摇头,“他们说我开心就好。”   小伙伴们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秦简:“你和家里人对话了?”   柏星辰:“你那么早就能在普通人面前显形了吗?”   玉白衣:“……请了那么多不需五险一金和交税的打工鬼,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这座公园的税务怎么办吗?”   他们的问题太多,长孙瑞按顺序一个个慢慢回答。   “是的,对话了。”   “我刚死,哪有那么厉害啊?是妈妈找来的天师,给家里人开了阴阳眼,就能看到我了。”   “我只负责管理园内,其他的有妈妈在呢,不需要我操心。”   苏云韶身边的三只鬼使和三只学霸鬼都是死后就离开家人,顶多远远地看一眼,不打扰。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死后依然和家人保持联系的鬼,家里人甚至给已死的孩子建了一座主题公园,任由他在里面尽情地玩耍和折腾。   虽说其中有弥补长孙瑞从小不能玩耍不能激动的遗憾在,手笔也有些大了。   陈星原把S市首富的网页搜索结果亮给小伙伴们看,页面上赫然显示两个大字:许诺。   据公园门口扫兴而归的那群人所说,这座灵异主题公园是许家为心脏病早死的儿子建的,长孙瑞又说这里是妈妈和外公外婆给建的,那么,结论只有一个:长孙瑞是S市首富许诺的外孙。   苏云韶看到了,不多猜,直接问:“许诺是你外公?”   “对啊。”长孙瑞微笑,“你认识我外公吗?”   这辈子不认识,上辈子见过。   那位八十多岁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经常出现在各种慈善晚会和捐款捐物现场,每一次都不避讳地说:我在给早逝的外孙积福。   苏云韶见他心诚,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做慈善,想帮他一把。   那时候,许诺说:“多谢苏大师,如今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苏云韶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性子,当事人满足于现状,她就没有再探究下去。   原来,许家是找到了这个办法,把早逝的长孙瑞硬生生地留在人间。   长孙瑞是病死的,年纪又小,自小生病,没犯过什么罪,到了地府也不会受罪,安安生生排队等投胎就行。   可许家施加外力,将本该去地府的长孙瑞强行留在人间,扰乱秩序,这才每年花费大量的金钱做慈善,希望能消除点影响。   苏云韶没当过家长,不明白亲眼看着孩子在眼前死亡的痛苦有多深有重,无法感同身受,只得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离开过这里吗?” 第85章 困在公园   长孙瑞垂下了浓密的睫毛, 神色有些不安,“没有,都是妈妈和外公外婆找时间过来看我。”   他似乎察觉到了苏云韶问这话的目的,慌乱地找补道:“你看这座公园那么大, 每天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来玩, 我忙这个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跑到外面去呢?对吧?”   长孙瑞仰着小脸, 露出一个安静乖巧的笑容。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这个微笑有多勉强, 又有多让人心疼,雷初曼赵晴画盖洁苏依依都别开眼去不忍心看。   这样子的长孙瑞和先前被苏云韶怼得差点跳脚的活泼模样差距太大, 看得秦简皱起了眉头。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乖巧的孩子容易被忽略,长孙瑞应该就是后者。   苏云韶戳破那个自欺欺人的假象:“你离不开这里。”   刹那间, 长孙瑞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离不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秦简:“地缚灵?”   柏星辰:“云韶之前说过一次,自杀的人才可能成为地缚灵。”   盖洁:“那是他说谎了?”   玉白衣:“我觉得不像。”   那么,长孙瑞心脏病发作病死, 却离不开这座灵异主题公园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伙伴们纷纷看向苏云韶,等待她解惑。   苏云韶没有第一时间为他们解答, 而是看着似是有些焦躁的长孙瑞, 提醒一般地说了句:“人刚死成为新鬼的时候, 会因为弄不清楚活着和死亡的区别,在死亡地点附近徘徊一段时间再离开, 直到他能穿过人群, 发觉自己的不对。”   “除了自杀或者被拉去当替死鬼的鬼,大多鬼是来去自由的,除非有人故意施法把他‘留’在一个地方。”   加在“留”字上的重音, 令小伙伴们意识到这个字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强留,也就是困。   ——长孙瑞是被人故意困在这里的。   “不应该啊?”苏依依上次来这的时候,体验过公园的大部分设施,她可以很确定地说:许家建造这个公园的用心程度非比寻常。   “困一只鬼需要这么大的手笔吗?随便用个什么阵法都能困住的吧?”   尽管苏依依不清楚有什么阵法能困鬼,但是那个天师能在公园布下一千多个阵法那么厉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困个鬼而已,绝对是小事!   “只是想困住,不需要这么麻烦,最简单的就是鬼打墙,让他在一个地方来回循环,永远走不出去。”苏云韶看着小伙伴们说,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长孙瑞,“花这么多钱建公园,就是想让他在这里过得开心一些。”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显了:许家人为长孙瑞精心打造了一个名为灵异主题公园的牢笼,困住了他,不让出去。   小伙伴们不敢置信,这是疯了吗?!   初听很愤怒,觉得许家再舍不得孩子也不能限制一个孩子的人生自由,哪怕他死了。   冷静下来又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很难接受,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大概也是无可奈何。   “我不信!”长孙瑞红着眼圈,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这样就能有更多的力气来反驳苏云韶的说法。   “妈妈外公外婆那么疼我,不可能会把我困在这里!”   “你的爸爸呢?”苏云韶问。   长孙瑞呆住。   苏云韶重复了一遍:“你的爸爸来看过你吗?”   每一次长孙瑞提及家人,都是妈妈外公外婆,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更没有孩子成长过程中非常重要的父亲角色。   苏依依本想说:长孙瑞的爸爸有可能已经过世,这才不能来看他。   随后一想,就算爸爸过世,爷爷奶奶呢?总不至于父亲那边的亲人都没了吧?   长孙瑞垂着小脑袋没有说话,沉默的姿态等同于回答:父亲健在,只是没来看他。   秦简的拳头硬了,咬着牙把那声“艹”强行吞了回去。   沉默了足足十来秒,长孙瑞抬起头来,收拾好心情,他又是那个会笑着说话的小绅士。   “爸爸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来看我是正常的,等他忙完就会来看我,我只要在这里乖乖等着就好。”   长孙瑞死亡至今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他的父亲是有多忙,竟然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看看自己早逝的儿子?   相反,S市首富许诺可以闲得一次又一次地陪妻子和女儿过来看外孙。   小伙伴们的年纪不大,经历和阅历却不少。   秦简柏星辰几人家里产业较多,没有长孙瑞父亲的更多信息,也能通过目前得知的这些猜出个一二来。   秦简冷笑:人渣!   许敦把网上搜到的八卦新闻发到群里:【快看!】   新闻里说长孙瑞的父母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的结合,生下孩子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父亲长孙哲被狗仔多次拍到搂着不同的女人开房回家,其中有演员、模特、有夫之妇,绯闻闹得挺大,被曝光以后依旧我行我素。   相比之下,母亲许琳琅那边低调多了,在外面和异性没什么亲密行动,笔者个人猜测是金钱的力量抹掉了那些对许琳琅不利的证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多,直到某一天,许琳琅通过公司官博晒出自己的离婚证,宣告正式恢复单身。   下面截了一条新闻,是长孙哲许琳琅穿着丧服参加葬礼的照片,特意标注了时间,借以说明儿子一死就离婚,夫妻俩人早就不和的真相。   盖洁:【链接下面有个八卦新闻,说长孙哲有一个多年的情人,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玉白衣:【我问了S市这边的朋友,她说长孙哲是圈子里有名的会玩和大方,长得也好,很多女人愿意跟他。】   傅烨:【私生活乱成这样,没准外面还有私生子私生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不受重视的原因就很明了了。】   陈星原:【活着的时候都不重视,死了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是首富家里有钱又注重亲情,这才能斥巨资造一个公园给外孙玩。】   傅烨:【家族联姻不只是一男一女结婚生子那么简单,两户人家通过姻亲关系达成合作,实现产业的交融,离婚还涉及到财产分割,没那么快的。】   柏星辰:【如果真的如新闻所说,长孙瑞一死,他的父母就离婚,那就证明在那之前两人已经在办离婚手续了。】   苏依依:【看到那些新闻,我还以为许琳琅是为了儿子或者真心喜欢不肯放手,这才忍着丈夫在外的出轨和花心,这么看来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玉白衣:【按照小说和电视剧的套路,长孙哲在外有个白月光,那么他的那么多桃色绯闻就是为了逼许琳琅离婚,达成目的后很可能已经跟白月光在一起了。】   他们做出的猜测主要建立在媒体报道的基础上,谁也不知道真正的长孙哲和许琳琅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长孙瑞两年多没见过一次爸爸,先入为主地认为长孙哲不是好人。   他们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爸妈的坏话,只能在群里用文字聊天。   只是长孙睿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变化,多少能够猜出一点,眉眼间又多了丝落寞。   五岁的小正太露出那副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表情,令人看了实在难过。   乖巧懂事又隐忍的孩子更令人心疼。   苏云韶没有弟弟,也不忍心看下去,“一直都是你的妈妈外公外婆主动过来看你吗?你如果想他们了,怎么办?”   “我可以给他们发消息打电话啊。”长孙瑞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以前他们只能开阴阳眼看我,后来我变得厉害,可以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照片语音视频都可以发。”   “那,我想和他们见一面。”苏云韶递出自己的手机,“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长孙瑞没有接,歪着小脑袋看苏云韶,很是不解,“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害我,但你为什么要见他们呢?”   “放心吧。”苏云韶伸出手指按平了长孙瑞小小年纪就习惯性皱起的小眉头,“我是正统的天师,不害人,只是想和他们聊聊你。”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说中了长孙瑞的心思,想了想,没有抗拒。   小手伸进西装裤袋里摸手机,摸了个空,这才想到发现公园门口来人时,他出来得太匆忙,没带上。   长孙瑞接过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许诺看着那串来电显示为B市的号码,不知道是B市的哪个老朋友打来的,没犹豫就接了。   电话一通,就是他熟悉的声音。   “外公~”   许诺做了个手势,秘书立即请其他人离开办公室,自己站在门口把风。   确认没人能听到,许诺柔和了面色,慈祥地回:“是瑞瑞呀,你的手机坏了吗?”   “没有呢。”长孙瑞早习惯每次给家里人打电话都要等上一段时间,并不觉得有什么。   “有一个姐姐来公园了,她说想和我的家里人聊聊我,我没带手机,用了姐姐的,我第一个给外公打的电话哦~”   最后那句话带上了撒娇和邀功的意味,才像是正常五岁小孩子说的,听得众人很是欣慰。   许诺年纪大了,不代表他的危机认知能力减弱,从外孙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不少信息。   他笑着问:“那姐姐喜不喜欢瑞瑞呢?”   长孙瑞悄悄地瞥了眼苏云韶,转过身去,小手捂着手机的收音孔,轻声说道:“还没见面就喊我是小鬼,一见面就看穿我穿了增高鞋垫还不到一米一五的事实,说话半点不留情,她肯定不喜欢我!”   听得清清楚楚的众人:“……”   许诺本来是为了打听那个姐姐的信息,看对方有什么目的,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那人要真是为了见他,想捞好处,就该和长孙瑞打好关系,这么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   “或许是那个姐姐表达喜欢的特殊方式呢?”   “不会吧?”长孙瑞吃了一惊,小嘴惊得圆溜,小身子微微弓起,说得超小声,“我看她不像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啊。”   小伙伴们快笑抽过去了。   苏云韶:“……”突然觉得听力太好也没什么好的。   没聊几句,长孙瑞又给他外婆和妈妈打电话,还是那番说辞。   犹豫许久,做了许多遍心理建设,他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深呼吸一口气,选择拨通。   电话响过几声,被接通了。   “爸爸。”长孙瑞抓着手机的小手指节用力地绷起,声音发紧,还有一点旁人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待。   “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长孙哲不耐烦地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一瞬间,长孙瑞的世界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第86章 许家三人   在此之前, 长孙瑞幻想过无数次和爸爸打电话的场景。   他觉得爸爸可能会不敢置信,可能会很惊喜,就是没想过爸爸会不承认他这个儿子,都不听他说第二句话就给挂断了。   或许在爸爸的心里, 他都已经是鬼了, 就不再是爸爸的儿子了吧?   长孙瑞呼吸不上来,痛苦地捂住胸口。   左胸口的位置长了一颗桃子状的心脏, 在人体的血液循环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他都已经不是人了,也没了心脏病, 为什么还会感觉心那么痛呢?   如果做鬼都摆脱不了心脏病, 他是不是还得再死一次?   “长孙瑞,长孙瑞, 瑞瑞……”   安静的世界里强硬地闯入一道女声,并不温柔,喊得那么急切,听起来还是有些冷淡, 像是他曾偷偷尝过一小口的薄荷奶茶,凉凉的, 香香的。   长孙瑞抬起头, 看到苏云韶的嘴一张一合, 重复地喊着“长孙瑞”和“瑞瑞”。   因他长久地没有回复,没有反应, 苏云韶眉头微蹙, 右手高高举起,眼看着一巴掌就要下来了。   “等等,云韶……”   小伙伴们来不及阻止, 眼见苏云韶就要当场打孩子,关键时刻,长孙瑞往后跳了一下。   长孙瑞下意识地躲开,这才发现苏云韶收手得极快,那记巴掌根本没打算落下来。   “回神了?”   长孙瑞低低地应了一声,委屈的小奶音冒了出来,“你打我。”   自见面起,苏云韶对他的态度就不算好,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被亲生父亲抛弃的这一刻,他能对着苏云韶说出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   “没打你。”苏云韶解释道,“只是用了点手段逼你回神。”   长孙瑞瘪着嘴,比着小手指,坚持道:“差一点点就打到了。”   “我自己的手,我控制得住。”况且本来就没用多大的力,半路都收得差不多了,到那时长孙瑞还没回神的话,顶多就是捏一下鼻子。   “万一呢?!”   苏云韶:“……”   “你想怎么样?”   长孙瑞哒哒哒地跑过来,那双眼亮晶晶的,“你有办法让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吗?”   苏云韶没回答有或没有,只问:“为什么?”   “我死了以后妈妈很伤心,虽然我现在还能和妈妈打电话,可人和鬼是不一样的,我希望妈妈能再生一个孩子。”   长孙瑞发自内心地说,“外公外婆那么疼妈妈和我,我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幸福。”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还要为父母生二胎而吃醋,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真的懂事得没话说。   感性的赵晴画和苏依依已经抱在一起哭了。   系统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人类小崽子呢?】   “天师的责任是维护人间和地府的和平与秩序,不能干涉太多。”苏云韶避开长孙瑞的那个问题,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没回答。   “等下我可以看看你母亲的面相,看她今生还有没有子女缘。”   长孙瑞点了点头:“谢谢你!”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惊呼道,“妈妈和外公外婆快到了,我去拿果汁,你们要喝什么?”   秦简:“一起吧。”   许敦:“我们这么多人呢,你怎么可能拿得过?”   他们一行人多,还要拿长孙瑞家人的份,又对公园比较感兴趣,索性去了大半,原地就剩下苏云韶柏星辰苏依依傅烨四人。   长孙瑞喊着“拿个饮料哪需要这么多人?”,乖乖在前面带路。   等他们走远了,柏星辰转向苏云韶,肯定地说:“云韶,你那没落下来的一巴掌,主要还是让他忘记父亲的话吧?”   那么过分的话,要是没点具有冲击力的事件覆盖上去,长孙瑞肯定会沉浸在里面出不来。   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心智再早熟,也不可能和成人相比,更不要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却被亲生父亲亲口拒绝和抛弃。   同样的事情落在柏星辰身上,他都不可避免会消沉。   至于长孙瑞将来会不会再回想起来,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至少今天有大家在旁插科打混,是不可能回想起来的。   “是这样吗?”苏依依总算明白过来,“我还以为真的和姐姐说的那样,是在逼他回神呢。”   反正她是怎么都不信苏云韶会打孩子的。   其他小伙伴也不信,只是事情在眼前发生得太过迅速没反应过来,当时才会出口阻止。有过一次,以后遇到同样的事就不会了。   苏云韶笑了笑,算是默认,“星星,等会儿你多注意一点秦简。”   柏星辰会意点头:“我会拦着他的。”   苏依依:???   看看微笑的苏云韶,再看看笑着的柏星辰,总觉得他们俩连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苏云韶:“依依没发现吗?”   柏星辰:“秦简很喜欢那个孩子。”   苏依依顶多觉得长孙瑞可爱、懂事、让人心疼,要说喜欢嘛,有一点,不是很多。   “……刚刚我的注意力全在事件本身和长孙瑞身上,没注意秦简。”   傅烨:“加一。”   系统:【统也是。】   当事人说故事的时候,正常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说话的人身上,从而忽略其他人。   不如说苏云韶和柏星辰还能在那个时候注意其他人的反应,本身就有点不正常了吧?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是不是开挂了?   经过提点,苏依依和傅烨稍稍明白了一些。   正义感像是刻在了秦家人的骨血之上。   秦朔就是因为这样,好好的公司继承人不当去当了警察,以秦简的性格将来很大可能会走上同一条路。   苏云韶的那句话隐约预示着许家可能做了秦简听后会忍不住骂人或动手的事情,这才需要柏星辰在关键时刻拉上一把。   苏云韶:“秦简本来就很喜欢孩子,对桃夭是,对长孙瑞也是。”   柏星辰:“喜欢才会故意逗他。”   说完这句话,柏星辰忽然意识到,苏云韶似乎一直在逗长孙瑞,难不成和秦简一样?真的应了那句口是心非?   就在这时,去的人带着饮料回来了。   领头的是玉白衣,秦简许敦和长孙瑞都不在。   不等他们问,玉白衣就说:“瑞瑞说时间差不多了,他先去门口等,秦简和许敦陪他过去。”   除了饮料,他们还带回来一些爆米花和水果,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慢慢分。   柏星辰拉着玉白衣在旁快速地说了几句,玉白衣连连点头,“放心吧,关键时刻我肯定配合你拉住他!”   “姐,你喝什么?”苏依依左手橙汁,右手可乐,旁边还有一桶冰块,“冰可乐可以吗?”   苏云韶:“可以。”   得到回答,苏依依倒出一大杯可乐,一颗颗地夹着冰块,递给苏云韶:“女孩子吃太多冰不好,我就只放了六颗,姐姐不许贪冰哦!”   “你也是。”苏云韶接过可乐,一口气喝了一半,天热又说了那么多话,她确实渴了。   苏依依一看,回去倒满再拿回来,“冰块还没化,慢慢喝。”   苏云韶点了点头,这会儿她已经不渴了。   给苏云韶倒完了,苏依依收到傅烨递过来的一杯冰可乐,“六颗冰块,不多不少,和你姐一样。”   “你最懂我。”苏依依甜甜地笑了一下,接过以后吨吨吨地喝掉一半,见可乐的位置线差不多,偷偷地笑了。   傅烨:“……”   系统:【……】   这都要一样吗?!   灵异主题公园门口。   秦简和许敦陪着长孙瑞以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地走过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再走两步就看到豪车一辆又一辆排队似的停在门口。   打头的是黑色卡宴,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穿唐装的老头。   长孙瑞飞奔过去:“外公!”   跟在卡宴后面的是劳斯莱斯和宾利,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旗袍盘着发的气质老太太,一个穿着灰色职业装的精英女人。   “外婆,妈妈,你们都来啦!”   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长孙瑞苦恼一秒先抱谁,然后从停车顺序开始,先抱外公,再抱外婆,最后才是妈妈。   “好开心,又见到外公外婆妈妈了!”长孙瑞仰着粉嘟嘟的小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简和许敦看他在家人面前完全就是个五岁的孩子,也不知道长孙瑞在他们面前为什么要装成小大人。   在长孙瑞的介绍下,双方微笑着客套问好,许诺和许夫人牵着长孙瑞入园。   许诺:“怎么没看见瑞瑞说的那个姐姐呀?”   “云韶姐姐在旋转木马那边,我是看时间差不多了,先过来接外公外婆和妈妈。”   去拿饮料的路上,长孙瑞才从秦简他们的口中得知苏云韶的名字,在苏云韶听不到的地方,喊云韶姐姐喊得很是欢快。   许夫人故作吃醋:“瑞瑞这么喜欢刚认识的云韶姐姐,外婆和妈妈可不依。”   许琳琅附和道:“妈妈吃醋了。”   长孙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秦瑞和许敦,见他们俩跟得很近,转过头,提高音量:“她对我又不好,我不喜欢她的。”   许诺许夫人许琳琅互看一眼,心知肚明:小傲娇不肯承认呢。   他们也不戳穿,顺着他的话说。   许诺:“不喜欢就好,没人和外公抢瑞瑞。”   许夫人:“外婆要当瑞瑞心里最喜欢的那个。”   许琳琅:“瑞瑞心里的第一位不应该是我吗?”   长孙瑞头都大了,安抚完那个安抚这个,努力端平一碗水,不让任何一个家人难过。   看得秦简和许敦直摇头,团宠的日子也没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好。   离旋转木马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远视眼的许诺就看清了那边的人,他快速地扫视一圈,寻找着外孙嘴里的云韶姐姐。   爽利的雷初曼,甜美的赵晴画,清秀的苏依依,柔弱的盖洁,她们四个各有特点,站在一起并不会被其他人的气场所掩盖。   但是五个女生之中,最吸引许诺目光的还是苏云韶。   她明明和伙伴同龄,却用温柔包容的眼神看着其他人,置身在人群之中,却又仿佛独立在人群之外,手里握着一个一次性的饮料杯,却仿佛捧着一杯上好的香茗。   浑身矛盾重重,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组成气质独特令人一眼难忘的苏云韶。   注意到他的视线,苏云韶转过头来,遥遥点头以作招呼。   许诺回点一下头,低头看长孙瑞,“那个就是你的云韶姐姐?”   长孙瑞重重点头:“最特别的那一个!”   说完了赶紧补充提醒道,“她不是‘我’的云韶姐姐!”   许诺笑笑不说话,许夫人和许琳琅也认出了长孙瑞口中最特别的苏云韶。   一群人见了面,许家人以许诺为首,苏云韶这边自然以她为首。   长孙瑞给外公外婆妈妈倒了各自喜欢的饮料,欢喜地坐在家人身边,从微表情到动作都显示着他的愉悦。   许琳琅先行开口:“不知苏小姐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呢?”   苏云韶:“不知三位是否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纯属偶然?”   “来的路上瑞瑞已经说了。”   “那么三位也应该知道我是个天师,看穿公园入口的四象镇园,并请了青山派的恒术道长及其弟子前来修复园内阵法。”   许家人俱是一惊,长孙瑞只说苏云韶请了人过来,没具体说是谁。   “可是玄门之中阵法造诣最高的那位恒术道长?”   苏云韶:“正是,道长明日就到。”   许家人心中有数,苏云韶的那一句话就亮明了自己天师的身份,对阵法的熟悉程度,和在玄门中的地位。   那么,她想做什么呢?   许琳琅问第二遍:“苏小姐想和我们谈什么呢?”   先前还避而不谈的苏云韶来了记直球:“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长孙瑞困在这里。”   许家人面色巨变。   许琳琅抓紧牵着长孙瑞的手,看她那警惕的架势,像是怕苏云韶抢走她的儿子。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许家的私事。”   “我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天师,谁让你们正好撞到我面前了呢?”苏云韶微笑着道,“长孙瑞死后本应去地府投胎,是你们强留他在人间,扰乱了人间与地府的秩序,不巧,这正是天师的职责范围。”   许家人眉头紧皱,不太明白苏云韶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把长孙瑞带去地府吗?   如果是那样,强行把长孙瑞带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他们了解内情?   长孙瑞的手都被捏红了,依然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忽然间,身子一轻,长孙瑞扭头一看,发现是秦简僵着脸把他抱了起来。   许琳琅一句“你干什么抢我儿子?!”正要出口,看到秦简在揉长孙瑞被捏红的手,意识到那是自己无意识间掐出来的,顿时失声。   “妈妈,我没事的,不疼,你别难过。”长孙瑞连忙安慰。   许琳琅扯出一个笑容,“是妈妈不好,以后妈妈会注意控制力气,绝对不会再伤害瑞瑞了!”   长孙瑞:“嗯嗯,瑞瑞相信妈妈!”   苏云韶给柏星辰甩去一个眼神:说好的会注意呢?   柏星辰默默挪开视线,不和她对视:我都想动手了,还阻止什么?   玉白衣摊手:别看我,我是共犯。   苏云韶:“……”两个不靠谱的!   正在谈重要的事,没工夫揪着这个不放,干脆放到一边。   “我可以把长孙瑞强行带出,可他的灵魂被人下了厌胜镇压在这,还是通过血缘亲人下的厌胜,强行带他出去会伤到你们。”   这才是苏云韶必须找许家人来谈事的理由。   “厌胜?!”小伙伴们惊呼。   不久前苏云韶才在群里科普过巫蛊,其中就包括厌胜这一项,当时没有细说,只说能害人也能救人。   长孙瑞是被镇压着不能出去,还是下在灵魂上的,那肯定是害人的厌胜!   许诺许夫人许琳琅沉默以对,唯有长孙瑞一脸懵逼,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厌胜,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人要这么做。   秦简抱着长孙瑞悄悄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刷的一下退回苏云韶的身后,把长孙瑞塞在苏云韶背后藏起来。   所有人:“……”   小伙伴们看着秦简的偷崽行为哭笑不得,打心底里不赞同他这幼稚的办法,但在行为上表示了支持。   除了苏云韶面对许家人的正面,其他三面全用人墙给围上了,就差说一句:我们凭本事偷来的崽,绝对不给你们!   被防贼似的许家人:“……”就、离谱!   他们想说:那是我们家的崽!   看着长孙瑞被一群刚认识的少年少女那么保护着,心里又暖又傲娇:我们家的崽就是那么招人喜欢!   苏云韶都懒得看柏星辰和玉白衣了,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会看着秦简,临到要做了,秦简挖坑,他们还负责带着其他人一起填土!   只是小伙伴们做都做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他们的靠山,尽量把当面偷崽的行为合理化。   “我见你们的身上没有孽债,想必平日里与人为善,不曾做过恶事,要么是事出有因,要么是被人欺骗。”   “被人欺骗?不,我要好好感谢他。”许琳琅冷笑道,“没有他,我怎么把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儿子留在身边?”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许夫人身上,她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非常理解女儿。   “苏小姐,你还年轻,不知道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我们把孩子从那么一点点大养到这样,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爱意,怎么舍得他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此离开我们呢?”   许家三人只剩许诺没有表态,苏云韶看着许诺,等待他的回答。   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首富叹着气,“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太痛苦了,我已经送走过一次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孙的离去,再带走我的女儿。”   许诺今年六十多岁,眼神清明,头发花白,面容老得跟七十多岁一样,可见儿子、外孙的去世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要是没有能把外孙留下来的办法,许琳琅接受不了儿子的离去出了事,接连遭受打击的许诺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如今的情况就是长孙瑞很高兴能和妈妈外公外婆相聚,许家三人很满足这样的状态,看起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厌胜能持续下去,且没问题。   不巧的是……   苏云韶:“你们没怀疑过对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办法吗?” 第87章 两世母子   苏云韶和小伙伴们等待许久都没有见到许家三人有解释的意思。   他们不说, 苏云韶也不勉强,自顾自地说自己的。   “你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抵抗不住能把长孙瑞留在人间的诱惑,尽量不去想, 更不知道厌胜灵魂本身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苏云韶背靠狰狞的异兽, 古代神话传说中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前半身下压,双翅张开, 像是护卫着身前的清丽少女。   “厌胜本身没有善恶好坏之分, 端看使用的方向。当穷奇作恶时,有人用厌胜之术镇压穷奇, 阻止它为祸人间, 对人间而言那就是好的,对凶兽而言则完全相反。”   被厌胜的穷奇和长孙瑞的处境差不多, 区别只在于长孙瑞没有作恶,还是被天师厌胜在这。   许家人的内心开始发颤。   两年多以来长孙瑞没什么不好的迹象,他们愈发相信厌胜没有关系,可是……照苏云韶的说法似乎不然?   许家人还没开口, 秦简等不及询问:“云韶,瑞瑞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我没事的。”长孙瑞扯扯秦简的T恤, “秦简哥哥别担心, 我真的没事。”   怕大家不信自己的说法, 长孙瑞赶紧举了个例子:“我刚死的时候还挺虚弱的,经常昏昏沉沉地睡着, 两年多过去, 我都可以显现在普通人面前了,不就证明是件好事吗?”   听起来像是好事,可要说完全没有影响, 除非是苏云韶亲口盖章,否则秦简等人无法相信。   哪怕是对苏云韶没什么了解的许家人都下意识这么做了。   这个时候长孙瑞还想着宽慰别人,实在是一个懂事到过分的孩子。   苏云韶温声问道:“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强吗?”   “不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吗?”长孙瑞反问道。   所有人心里当即一个咯噔,哪有力量是无缘无故增强的呢?   长孙瑞和许家人怕是被人算计了!   苏云韶:“我有三只鬼使,每一只都在跟了我之后受到指点修为有所长进,在跟我之前,他们是凭着本能行动的,你呢?”   云溪有为自己和闺蜜申冤的怨愤与执念,阮玫是要惩罚所有家暴男和等待胡萍萍痊愈,葛月有阴时女和血祭的加成,她们三个都是半成的厉鬼,而长孙瑞……   “我、我就是在这里做做管理,监督那些打工鬼干活,解决一些客人带来的麻烦,没做什么特别的事。”长孙瑞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实力就在不停地上涨?   涉及到心爱的儿子,许琳琅顾不上警惕苏云韶,忙问:“瑞瑞的实力增长速度异常吗?”   他们不认识也不关注其他鬼魂,不知道正常鬼魂是怎么样的,没有对比,自是不明白长孙瑞的情况有多特别。   “他这个年纪死亡的孩子,很多还是懵懵懂懂只知道玩耍的,除非死得冤死得惨要报仇,才会实力迅速上涨,成为厉鬼。而长孙瑞不仅神志清晰,没有成为厉鬼,还拥有了统领一百多只鬼的能力。”   说到这个份上,苏云韶顿了顿,总结回答许琳琅的问题,“很异常。”   一项能力要么天生就有,要么后天习得。   长孙瑞没入玄门,统领众鬼的能力只可能是后者,那来源就很可疑了。   许诺:“瑞瑞的身体不好,课程都是暂缓的,管理方面的课程是他没了心脏病的困扰,又要管公园这边紧急安排上的。瑞瑞这个情况不能让别人知道,都是我和他妈给讲的课,没有讲得很深。”   长孙哲的那个态度,完全不能指望,许家人最多教五岁孩子粗浅的一些道理,那么长孙瑞是从哪学来的呢?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长孙瑞,总不会是死了一次突然开窍变天才吧?   长孙瑞懵懵的,嗫嚅地重复:“就、就很自然地会了。”   中午的太阳在天上高高挂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愣是晒得所有人后背凉飕飕的。   许家人觉得自家孩子聪明,一点就通,长孙瑞以为用钱雇佣打工鬼就行,中间的信息误差导致三大人一孩子从不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柏星辰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是那个在园里布下一千多个阵法的天师吗?”   就算不是这个天师做的,也脱不了干系!   “一千多个阵法,我一个人检查不过来,要等明天恒术道长带人过来再看。”苏云韶暂时还给不出肯定的答案,看向脸色铁青的许家三人,“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位天师的?”   “不是我们去找的。”许琳琅的右手指甲狠狠地掐着左手手背,掐出一个又一个半圆形的指甲印,一部分掐得重了留下血痕。   “妈妈!”长孙瑞看得心疼,想到许琳琅那里去,被秦简、柏星辰、玉白衣联手镇压。   长孙瑞看看生他养他的妈妈,再看看关心他的哥哥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又该说什么做什么才不会让哥哥姐姐们伤心。   “瑞瑞,妈妈没事。”许琳琅用右手遮住左手手背,笑容勉强,“妈妈只是觉得自己太不关心瑞瑞,在惩罚自己。”   “妈妈没有不关心瑞瑞。”长孙瑞反驳道。   “是妈妈说错话了。”许琳琅很快改口,安抚长孙瑞继续待在苏云韶背后,不用过来。   母子俩说完话,方才的对话继续进行。   这一回改由许诺来说:“是对方自己找上门来,说瑞瑞命不该绝,问我们要不要再续亲人的缘分。”   命不该绝?苏云韶觉得这个词用得有些奇怪。   “长孙瑞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许家三人异口同声地报了出来,小伙伴们略有些惊讶。   秦简:“我们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怎么他们随口就来?”   柏星辰:“有人问过吧?”   “是。”许诺承认了,“那位天师问我们所有人要了生辰八字和头发血液,说是为了再续亲人缘分,必须要用。那时候我们都不会算,等天师改成生辰八字的形式以后,就都记了下来。”   他们几个说话期间,苏云韶算了三遍,结果一致。   “的确命不该绝,他的阳寿没到。”   阳寿没到人却提早死了的情况,以前遇到过,熟悉到小伙伴们脱口而出:“地狱少女!”   许家人:???   苏云韶:“不是他。”   柏星辰:“地狱少女要登录网站杀人转移因果才会下手。”   苏云韶又问了许家三人的生辰八字,“那个天师要了几个人的?”   许诺:“他要三代内的直系血亲,瑞瑞母系亲人这边我们三个都给了,父系亲人那边好说歹说都不肯给,后来是我找人查到的,血液也是收买长孙家的人拿到的。”   情况越来越复杂,小伙伴们都没心思骂渣男长孙哲,目光紧紧地盯着苏云韶。   苏云韶把父系亲人那边的生辰八字也要了,她要算不少东西,给小伙伴们一个科普任务,转到一边安静地掐算。   小伙伴们怕打扰她,压低说话声音,给许家人科普生辰八字和头发指甲血液能用来做什么事情,好的坏的全说了,重点是借运和厌胜。   前者是因为比较稀奇,重在防御,后者是因为许家已经遇到了。   得知真相的许家人:“……”   因为自己的缘故害珍爱的家人遇到危险,长孙瑞整个人都蔫了,宛如一只垂头垂脑的小奶猫。   秦简注意到后,掐着长孙瑞的咯吱窝,把人抱起来放到肩上。   他都做好臂力不足让柏星辰和玉白衣帮忙的准备了,谁知道长孙瑞轻飘飘的,很轻松地就抱了上来。   长孙瑞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秦简的脑袋,“秦简哥哥?”   “云韶姐姐在忙,哥哥带你去飞一会儿好不好?”秦简双臂大敞,做出飞翔的动作,不等长孙瑞回答就冲了出去。   长孙瑞只来得及牢牢抱住秦简的脑袋,明知自己是鬼,掉下去也不会摔死,可当人类那几年的印象还很深刻,总会下意识担心。   “瑞瑞,抓紧了,我们要飞啦——”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秦简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出,吓得长孙瑞哇哇大叫。   等适应了这个速度高度和感觉,男孩骨子里对速度的向往涌了上来,长孙瑞哈哈大笑,催促道:“秦简哥哥再快一点!”   “好嘞,坐稳了!”秦简背着长孙瑞在园里跑来跑去,旋转木马前的一大块平地被他生生地跑出高地、俯冲、转弯等效果。   看着他们俩肆意玩耍的场面,许琳琅满眼是泪,用双手死死捂着嘴才没哭出声来。   许夫人搂着女儿,感叹道:“要不是他不喜欢瑞瑞,从瑞瑞出生后就没抱过他,瑞瑞怎么会没玩过这么简单的游戏?”   S市首富的外孙没骑过父亲的脖子,没被父亲带着玩过这样的游戏,说出去谁信呢?   小伙伴们刚刚还在悄悄感叹秦简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转眼就听见许夫人的这句话,目瞪口呆早已不够形容他们的震惊。   “瑞瑞五岁了,都没抱过一次?!”   许夫人摇头:“都说当长辈的应该有度量,遇到晚辈做错事要好好引导,不能操之过急,可是整整六年长孙哲不止没有一点改变,还变本加厉,我真后悔当初把女儿嫁给他!”   许夫人到底是长辈,再生气长孙哲的所作所为,背后说人也没有说得太过分,当事人许琳琅则不同。   许琳琅是六年婚姻的受害者,说起长孙哲这个前夫,恨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那神情那模样就差扒他皮吃他肉喝他血。   “我和他是商业联姻,他不喜欢我,我不怪他,可他万万不该害我的瑞瑞!”   女人怀孕的前三个月最不稳,这个时间段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很多孕妇生了病都是硬抗,就怕治病的药物里有对胎儿不好的成分。   怀孕十周的时候,许琳琅被长孙哲传染,得了风疹,一种怀孕早期被感染很可能导致胎儿畸形的病毒。   许琳琅很是不安,痊愈之后检查数据还算正常,她多少放心了些,只是心里总隐隐提着。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医生说胎儿的心脏发育不完善,没那么严重,劝她不要着急,有治愈的机会。   三个多月以后,长孙瑞出生,各项检查结果都表明是先天性心脏病。   “那不是运气不好吗?”小伙伴们隐隐觉得其中可能有隐情。   果然……   “如果只是运气不好感染风疹,我会怪他,但不会这么怪他。”许琳琅看了眼专注着和秦简玩耍没注意这边的长孙瑞,低声怒吼,“那风疹是他被外面的女人传染的!”   许琳琅顾及着现场大多是未成年的孩子,没有说得太直白,可他们自己是明白的。   ——长孙哲玩女人被感染上风疹,回家害了许琳琅和长孙瑞。   如果长孙哲在外工作或应酬感染的风疹,那许琳琅只能哀叹运气不好,而从女人那感染来的风疹,要是长孙哲能洁身自好一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这让许琳琅怎能不恨?!   代入感过强,雷初曼已经捏紧了拳头,愤怒出声:“渣男!”   赵晴画差点被气哭,既是为许琳琅,也是为长孙瑞,“这种对婚姻不忠,对妻子不贞,对儿子不慈的渣男,老天爷为什么不来一道雷劈死他?!”   这也就是因为苏云韶的身份是天师,他们由此知道天道的存在,否则一句“老天爷真特么瞎了眼!”就得骂出口。   苏依依也很生气,可她知道生气没用,对渣男造不成任何影响,反而伤自己的肝。   “等下问问姐姐,看能不能暗搓搓教训他一顿。”   柏星辰:“……”   “云韶不可能那么做的。”   “我知道啊。”苏依依小心偷瞄苏云韶,见苏云韶没发现这边,把小伙伴们聚集在一块,“我是想着先问问姐姐能不能,再找别的人或鬼给他一点教训。”   同样的办法在虐猫的祝民学身上用过。   虽说初期不太有效,但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如今那厮不要太乖顺,别说虐猫了,见到流浪猫狗就绕道走,效果不要太好。   许敦不同意:“我们能对祝民学那么做,是因为他虐猫致死罪孽缠身,长孙哲的做法就是有些不道德,很可能没有罪孽,云韶不会同意我们对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下手。”   尽管这人确实恶心得他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玉白衣摇着手指,“啧啧啧,看事情就得全面一点,他能对家里人这么薄情寡义,我不信他在外面没有惹上半点事。”   他们都是B市的人,要论情报和了解,还是得找S市的当地人。   众人兴奋的小眼神齐齐对着许诺,就差直说:渣男这么欺负你女儿和外孙,你肯定有后招的,对吧?!   许诺:“……”   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被一群孙辈的少年少女撺掇着去搞渣男,那感觉可真新鲜。   正想着呢,身边的许夫人和许琳琅跟着投来了期待的眼神:真的吗?   许诺不得不点头,他想说“长孙哲玩的女人多了,尾巴没收拾干净”,考虑到这群未成年少年少女,改口变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能懂的都懂,不能懂的也没必要懂了。   小伙伴们无一例外,全都秒懂:“怀孕了?”   之前他们就猜测过长孙哲在外面可能有私生子和私生女,这才不在乎长孙瑞这个不健康的儿子,还真猜对了!   雷初曼:“逼宫了?”   苏依依:“肯定没成。”   盖洁:“堕胎吗?”   赵晴画:“很伤身的,也是一条小生命。”   陈星原:“罪孽缠身,来了!”   确定长孙哲身上背负不少罪孽,小伙伴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搞事走起!   早前还坚持苏云韶不可能同意的柏星辰,第一个表示:“还记得毛晗月的孩子吗?”   “婴灵!”玉白衣没见过婴灵,却听说过婴灵的传说:仅仅只是一部婴灵题材的电影就吓哭了三只学霸鬼和云溪,凶残程度一等一。   许敦:“不是所有没出生的孩子都会变成婴灵,可只要有一只就够长孙哲受的了!”   盖洁:“前提是他身上没有和云韶给我们的平安符玉符一样的东西。”   苏依依:“这个还真说不准,不是所有天师都和姐姐一样看人品的,向钱看齐的天师肯定会给。”   傅烨:“我们之中只有云韶有阴阳眼,凡是涉及鬼魂的事都得通过云韶,太不方便了。”   没有阴阳眼的小伙伴们齐齐陷入沉思之中,能不能让云韶给他们画个能开阴阳眼的符呢?想看鬼了,往脑袋上一贴就行的那种。   感觉像是在听天书的许家人:“……”   为什么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比他们这几个成年人懂得还多?   苏云韶不是没听到小伙伴们嘀嘀咕咕算计长孙哲,可她现在确实没有那个心力管他们。   想法归想法,不一定能够实施。   她看着自己掐算几遍都一样的结果,很是苦恼,真的没有算错吗?   苏云韶认识的玄门中人之中掐算最好的是慧心,然而慧心在深山老林收不到讯号,只能问恒术和高然。   苏云韶:【一个人分明已经死了,还能和他的母亲再有一段母子因缘吗?】   高然回得挺快:【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我听说曾经有这么一个故事,儿子死后,母亲悲痛欲绝,儿子托梦给母亲,说是只要母亲好好生活,还能再见。】   高然:【听起来就是一个托词,不可能实现,但是阎王感念儿子的孝心,让他重新投胎到他母亲肚子里,实现母子重聚。】   苏云韶:【……太扯了。】   高然:【就现代的人口和鬼口来说,排队投胎起码得等个几十年才能轮到,是不太可能做到,但古代那个环境,还是有可能的吧?】   苏云韶:【阎王有那么通情达理,会那样徇私枉法吗?】   高然:【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阎王。】   苏云韶把她和高然的对话截图下来,到【阎王有那么通情达理】那一条为止,发给阎王。   苏云韶:【可能吗?】   阎王秒回:【不可能。】   苏云韶:【我也觉得,那就是我掐算错误。】   阎王:【从阎王的角度来说,除非那人能再次投胎的重要性超过地府秩序,否则是不可能网开一面的。】   苏云韶:【所以说,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阎王:【对,但很麻烦,基本不可能。】   恒术的回答来了。   恒术:【原则上来说,在短短的一二十年内投胎两次,还投到同一个母亲的身上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命线,就是上天垂怜,天道给的机遇。】   恒术:【苏道友遇到这样的难题了?】   苏云韶:【道长明天也会遇到。】   恒术:【……】   此时此刻,一把年纪的恒术特别想出尔反尔一次,临时更改去S市的行程,不去修复那一千多个阵法了。   拥有如此特殊命线的不是天之骄子,就是祸乱源头,接触多了对自身修行不利。   罢了,既是替天行道者遇到这样的机遇,那他也该顺应天道选择,帮上一把。   恒术:【苏道友可要等贫道明日到后再做决定?】   苏云韶:【麻烦道长了。】   恒术:【不麻烦。】   这时,阎王的消息来了。   阎王:【你的掐算最多没那么精准,很少算错。】   阎王:【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苏云韶发去长孙瑞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帮我查查他的死因。】   阎王再度秒回:【自杀。】   苏云韶:??? 第88章 讨好人格   苏云韶又对了一遍自己发过去的名字和具体的生辰八字, 确认没错。   苏云韶:【你确定吗?】   阎王:【确定!】   苏云韶:【怎么会是自杀呢?】   阎王:【需要让你看看生死簿吗?】   苏云韶:【我又不是阎王,看什么生死簿。】   阎王:【别人不行,你可以。】   苏云韶不理他,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死因上。   原本是觉得长孙瑞阳寿不到就死了, 死得有些古怪, 就想问问阎王,看看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天师下的手。   谁知道竟然问出了这样的内情!   长孙瑞怎么会自杀呢?   苏云韶想不通, 回头一看, 秦简驮着长孙瑞跑得脸色通红、气喘吁吁,累成一条死狗, 正换许敦去陪长孙瑞玩。   商量完毕怎么搞长孙哲的小伙伴们怜惜长孙瑞, 许敦驮着长孙瑞,他们就在旁边跑来跑去, 增加难度。   到死都因为心脏病没有激烈玩耍过的独生子长孙瑞,第一次有这么多哥哥姐姐陪着玩,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   陪长孙瑞玩的人有很多,柏星辰并没有参与进去, 后退几步,到了苏云韶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很苦恼的样子。”   旁边除了柏星辰没有其他人, 说出来也不要紧, 但是苏云韶张不开口, 用文字的形式回复他。   苏云韶:【长孙瑞是自杀的。】   柏星辰:【???】   苏云韶:【阎王给的消息。】   柏星辰:【那就确定了。】   柏星辰:【怪不得你那么苦恼。】   苏云韶打了会儿字,觉得要说的内容太多, 打字麻烦, 改回说话。   “阎王有生死簿,他那的消息是最准确的,不管是被替死鬼拉去自杀替死, 还是被人催眠迷迷糊糊自杀跳楼,死因都会比较详细,而不仅仅是自杀两个字。”   照着这个思路,柏星辰接了下去:“所以,只有自杀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就是真的自杀?”   苏云韶点了头,和柏星辰并肩而站,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正太,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不远处,秦简当老鹰,长孙瑞张开小手臂当母鸡,许敦他们排成一列紧跟在长孙瑞身后当小鸡,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许家三人满脸满眼的慈爱,他们是真的非常疼爱长孙瑞,要是让他们知道长孙瑞是自杀而死,该会多心痛?   “也不是不可能。”柏星辰忽然出声。   苏云韶:???   “什么?”   “你知道讨好型人格吗?”   “听说过一点,不是很清楚。”   柏星辰解释道:“顾名思义,一味地讨好他人,在乎他人的感受,自己永远是第二位,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这么一说,苏云韶就能对应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寻找细节来印证长孙瑞是讨好型人格的表现。   “小小年纪,乖巧懂事,不给大人添麻烦。”   “这可能是他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生病给家人添麻烦感到自责的缘故。”   “就算是今天第一天认识的秦简,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难过和担心。”   “这可能是从他家人那边延伸过来的,不想给关心疼爱自己的人添麻烦。”   “他妈妈掐红了自己的手背,他想过去,但还是顾及今天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在乎他们的感受,不希望他们体会到被抛弃的感受。”   “这可能是从他自己身上延伸出来的,他大概被长孙哲拒绝抛弃过很多次。”   “今天他给长孙哲打电话,被拒绝抛弃的时候那么震惊,可见他死后两年都没有给亲生父亲打过一次电话。”   “从不开口要求,担心被拒绝,也不擅长拒绝他人,他顶多回避你的问题,没有正面拒绝过一次。”   说了这么多,苏云韶和柏星辰一同摇头:“是,又不完全是。”   长孙瑞有部分讨好性人格的表现,又没有讨好得过分,他们俩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做不出专业的准确的判断。   但是通过刚才的分析,有了一个初步结论。   苏云韶:“有没有可能,他是不想再给家人添麻烦才选择自杀的?”   柏星辰:“要去试探看看吗?”   苏云韶点头,这是必须的。   自杀的人死后会困在死亡的地方,成为地缚灵,那样的话,就算她破了厌胜之术,长孙瑞照样离不开这里。   首先要问的就是许家人。   柏星辰把许家三人请过来,那边玩游戏的玉白衣发觉不对,以休息的借口中途退出游戏,走了过来。   如此一来,三对三,有六个人了。   苏云韶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长孙瑞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   一说这个,许琳琅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长孙瑞的死相,那个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尖叫惊醒的噩梦。   许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发觉女儿眼眶通红,但神情还算正常,稍稍放心。   “说这个做什么?”   苏云韶:“我只是发现他的死亡另有隐情。”   许家人:!!!   玉白衣:???   许家三人懵逼好半天,终于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可能是他杀!   让许琳琅再回忆一次亲生儿子的死亡过程太过残忍,这话就由许诺来说。   “瑞瑞的四岁生日愿望是去游乐园,普通的游乐园太过吵闹,不适合他去,我就打算给他建一个……”   既然是为长孙瑞一个人建造的游乐园,自然得按照长孙瑞的喜好来:灵异志怪。   这块地区的风水好,许诺买了这边的地,本是想建造一个别墅园区。建游乐园的想法来得突然,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地,正好有人提及这里,许诺就圈出来给外孙用了。   为了让长孙瑞高兴,游乐园还没开始建,许诺就告诉了长孙瑞这个好消息,问他想要什么样的游乐园,要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长孙瑞高兴了好几天,取了好些个名字都不满意,直到死前都没想好,死后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定了灵异主题公园这样简单粗暴的名。   长孙瑞很关心游乐园的建设进度,经常询问,还找设计师谈话,叙说自己的想法。   小小的人,字都没认全多少,翻起了《山海经》和《聊斋志异》,他给设计师打的电话比给家人打的都多。   见长孙瑞如此高兴,许诺许夫人许琳琅都觉得这个决定做得对,尽全力支持。   那段时间,长孙瑞心情好,病情都好了很多。   一个月后,长孙瑞提出要去游乐园看看的要求。   这么简单的要求,许家人怎么可能反对呢?   然而那时候的游乐园由于规划、设计、地基等问题,才开始建,工地上全是建材和灰尘,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许家人劝说长孙瑞过段时间等游乐园建出一点形状再去,长孙瑞同意了。   过了大半年,他们特地抽出时间一起陪长孙瑞过去。   大半年的时间,游乐园还是没建多少。   尽管如此,长孙瑞依然很开心,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无比珍惜,像是要把这一切全部映入眼底,记入心底。   那个时候,整个游乐园中最完善的是一座雕像,也就是现在的灵异主题公园入口的那座展翅欲飞的朱雀雕像。   长孙瑞在那里仰头看着朱雀雕像许久许久。   许夫人想去洗手间,工地人员混杂,许诺不太放心,带着两个保镖一起去了。   “那时候瑞瑞口渴想喝水,我这才发现瑞瑞的小水杯里已经没水了。”许琳琅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保镖不清楚瑞瑞喜欢的水温,我就是转身去接个水,回来瑞瑞就不见了,等、等再找到他的时候……”   许琳琅两度哽咽,说不下去。许夫人抱着女儿,眼中含泪。   许诺接着说下去:“等再找到瑞瑞的时候,他心脏病发作,已经没救了。”   “药呢?”苏云韶问。   “药瓶丢在瑞瑞两米远的地方,大概是他不小心掉的,太远了,拿不到。”不管许诺再怎么回忆,都想不出他杀的理由,因为……   “当时瑞瑞的面色很安详,就像是躺在地上很普通地睡着了。”   别听心脏病的名字,就以为只有心脏会疼痛,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是会辐射到全身的。   呼吸困难,嗓子发紧,浑身冒汗,后背抽痛,手臂麻木,这些全是心脏病发作的部分症状。有些患者会包含以上所有症状,唯独没有心痛,可那也是心脏病。   不管什么症状,无一例外,心脏病发作的时候都很痛苦,长孙瑞却是微笑着安详离世的。   他们再怎么不信邪,法医的尸检结果还是告诉他们确实是心脏病发作,来不及吃药。   因此,许夫人一直后悔自己没忍住去了厕所,许诺后悔没带着长孙瑞一起去,许琳琅后悔去倒水,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许家三人要通过这种手段把长孙瑞留在世间。   不那么做,后悔和自怨的情绪会把他们吞噬殆尽,余生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玉白衣不懂:“保镖呢?你们不可能不留下保镖,把不满五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那里。”   许夫人:“保镖说一眨眼就看不见瑞瑞了,他们四散开来寻找,我们也找了,最后是在朱雀雕像旁看到的瑞瑞。”   许诺:“保镖为了自证清白,还用了测谎仪,结果显示他们确实没有说谎。”   这就奇了怪了。   一个人没看到,还可以说是眼瞎眼瘸,一群人没看到,那肯定有问题。   玉白衣问苏云韶:“云韶,会是类似鬼打墙或者幻阵那样的东西,让他们看不到长孙瑞吗?”   苏云韶:“有可能。”但是时间过去了两年之久,整个公园大变样,早已无法查证。   事情说到这,伤疤已经揭得差不多了,许琳琅问出那个问题:“瑞瑞是被人杀死的吗?”   “算是吧。”苏云韶也不多卖关子,折磨这三个人,“是他杀了自己。”   许家人:???   为什么每个字分开都认识,组在一起就变得那么陌生呢?!   “怎么可能?你开玩笑呢!”许琳琅化了精致妆容的面容扭曲起来,再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丧子后极速衰老的迹象。   许夫人连连摇头:“我不信,瑞瑞从小就那么懂事,不大声说话,不跑不跳,安静地待在床上和医院接受治疗,怎么可能自杀?”   许家三人之中唯有许诺,在听闻长孙瑞自杀后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苏云韶柏星辰玉白衣也就明白了。   或许许诺之前并不清楚,内心多少有些猜测,不过如今才得到证实。   “只有这样,瑞瑞离去时才会那么安详。”许诺露出了一个欣慰又心酸的笑,勉勉强强笑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又落了下去。   “他从小就那么懂事,不愿意我们为他操心,怕我们工作辛苦,总让我们不用花时间去看他,只要平时打打电话发发视频就可以。”   这时候,许夫人也意识到长孙瑞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哭着说:“我们从来没觉得瑞瑞是负担,他是我的宝贝外孙,是许家最宝贝的孩子!”   许琳琅泣不成声,站都站不住,高跟鞋一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大哭。   “呜呜呜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当妈妈的无能,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是我害了瑞瑞呜呜呜,我根本没有资格当他的妈妈!”   “妈妈?”兴奋玩乐的长孙瑞听到哭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飞速飘过来。   “妈妈,外公,外婆,你们怎么都哭了呢?是瑞瑞没有陪你们说话陪你们玩,你们难过了吗?是瑞瑞不好,瑞瑞不应该只顾着跟哥哥姐姐们玩的!”   还不清楚具体状况,长孙瑞就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小脸上布满自责。   苏云韶挑眉: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怀疑我们三个说了什么弄哭了许家人吗?   柏星辰示意:主动道歉,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也是讨好型人格的部分表现。   玉白衣无奈:这一家人都有点问题啊。   “瑞瑞没错,是外婆的错!”许夫人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抱着外孙,“是外婆没注意到瑞瑞的情绪不对。”   许琳琅紧紧搂着长孙瑞大哭,后悔痛心不已:“是妈妈不好,我早该在长孙哲第一次出轨的时候就和他离婚,那样我就不可能被传染风疹,瑞瑞也就不可能患上先天性心脏病,更不可能自杀!”   许琳琅抱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把自己所有的悔恨和难过宣泄出来,没注意到这时候的长孙瑞已经呆住了。   而发现情况不对,匆忙赶来的小伙伴也被许琳琅的话震住了。   什么意思?长孙瑞不是心脏病发作死的吗?怎么就变成自杀了?   柏星辰和玉白衣在灵异探险挚友群里分工合作,柏星辰叙述讨好型人格的种种特征,玉白衣则说长孙瑞自杀前后的种种因缘。   看完以后,小伙伴们:“……”   突然非常想弄死长孙哲这个混蛋怎么办?   秦简担忧地看着长孙瑞,他都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怕家长担心,是怎么忍住心脏病发作的浑身疼痛,露出安详的睡颜。   他要是有这样乖巧懂事的弟弟,恨不得捧在手心拴在裤腰带上悉心照顾,就怕弟弟受委屈。   许家人都没注意到长孙瑞有自杀倾向,谈何喜欢?   “迟来的后悔比草贱。”秦简冷着脸说。   许琳琅哭声一顿,许夫人脸上燥得慌,许诺短时间内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我没事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长孙瑞的小手轻轻的,有节奏地拍着哭到不能自已的许琳琅。   “我没了心脏病,可以跑,可以跳,可以玩,比当人的时候好多啦。妈妈外公外婆都不要哭了,瑞瑞最不想你们难过了。”   最后一句话瞬间破防。   六十多岁的首富许诺搂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妻子、女儿、外孙,哭着说:“是外公对不起你!”   许家人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搞得苏云韶很是尴尬,连退几步,小伙伴们跟着退了开去,把空间留给许家人。   一行人躲在远处的树荫下,背对着许家人的方向,以免许家人心情恢复以后觉得痛哭的场景被外人看到很尴尬。   苏依依偷瞄一眼许琳琅的方向,“我觉得瑞瑞的妈妈精神状态好像有点问题。”   “自信一点,去掉好像,就是有问题。”雷初曼断言道,“我见过失去孩子以后疯了的母亲,差不太多。”   傅烨:“她应该是把儿子死亡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反复责怪自己,两年下来,精神有点崩溃。”   “不止如此。”盖洁提醒大家,“你们注意到刚才瑞瑞的妈妈说过一句‘我早该在长孙哲第一次出轨的时候就和他离婚’吗?”   赵晴画惊讶地“啊”了一声,“都说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能原谅长孙哲的出轨,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要么是太在乎,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所有人:“附议!”   苏云韶都不例外附议了,“许家是S市的首富,并不需要商业联姻,能让许琳琅那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喜欢长孙哲。”   因为喜欢,所以包容他的出轨和错误,因为喜欢,所以一直在等他浪子回头,直到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不得不清醒。   许敦摇头:“都说为母则刚,等到儿子死了再来后悔,那不是……”   想到秦简刚刚说的那句话,很自然地用了出来,“迟来的后悔比草贱。”   陈星原吐槽道:“放过人家草好吗?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后悔比草贱,你们问过草了吗?草愿意被你们拿去比贱吗?”   所有人:“……”你赢了!   有关许琳琅和长孙哲婚姻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不再多说一个字,取而代之的是怎么折腾长孙哲。   秦简撸着不存在的袖子,气呼呼地说:“不揍他一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能把许家人怎么样,他还不能把那个渣爹怎么样吗?   系统赶忙提醒:【宿主,婴灵婴灵!】   苏依依立即抓住苏云韶的手,眨巴着眼睛卖萌,企图萌混过关:“姐,长孙哲那样的渣爹,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硬逼着去堕胎,你说会不会诞生婴灵呢?”   苏云韶:“……”当我没听见你们准备撺掇婴灵去折腾长孙哲吗?   “只是一个两个,不一定有,即便真的诞生了婴灵,也不一定会缠在父亲的身上。”   毕竟还有真正把堕胎行为付诸行动的母亲在。   比起只是提供一颗精子的父亲,母亲的身体孕育过孩子一段时间,有了感情,再被抛弃,婴灵找上母亲的可能性更大。   怀孕的月份越小,孩子的神智越少,被报仇的本能支配的可能性更大,很难说通婴灵去找不要他们的父亲报仇。   况且……   苏云韶阻止他们:“那么小的孩子不懂分寸,要是失手伤得重了些,沾染上因果和罪孽,下地府就不好投胎了。”   为了一个渣爹赔上自己的下辈子,不值得。   “就这么放过那个渣男渣爹吗?”要真这么做,秦简能气得这个暑假都过不好。   玉白衣伸出试探的小脚,“云韶,我们和长孙哲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不能干涉,那瑞瑞妈妈呢?她被害得这么惨,也不行吗?”   苏云韶闭了闭眼,松了口:“……适度。”   “YES!”众人握拳,击掌欢庆。   不多久,许家人收拾好情绪,洗了一把脸,还用冰块敷了一下哭红哭肿的眼睛,看起来精神一些。   众人再次汇聚到一块,假装之前没发生过痛哭事件。   许诺问道:“苏大师,瑞瑞是自杀的,本来就是地缚灵,离不开这里,那人为什么还要厌胜他?对瑞瑞有什么影响?”   “谁告诉你地缚灵的事?”苏云韶不记得他们有和许诺说过。   长孙瑞举起小手:“是我说的,园里的打工鬼告诉我的。”   苏云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回答许诺的问题:“厌胜是镇压之术,对一个地缚灵施展,当然是为了镇压他,不让他在实力强大之后走出这里。”   所有人:???   “什么意思?”   苏云韶:“四象镇园能够防止外面的邪祟进来,祛除外部威胁,再通过园内的种种阵法营造适合长孙瑞的生长环境,金生水,水生木,加上他不是水就是木的生辰八字,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助他长成鬼王。”   秦简:“鬼王是什么?!”   许敦:“听着很牛逼的样子。”   苏依依:“会比姐姐还厉害吗?”   陈星原:“肯定是学姐更厉害!”   苏云韶:“……”真是谢谢你们的信任。   “鬼王是王,下面有一群小鬼,长孙瑞变成鬼两年就能统领一百多只鬼,你们觉得让他长成气候,我一个人能和千军万马对阵吗?”   “为什么不行?”苏依依盲目信任,无实物地表演了一个抿天雷符扇子的动作,学苏云韶学得像极了。   “姐姐你可以用天雷劈他们!”   秦简:“能唱歌能布结界杀了那么多人的曾小云都被你用天雷劈没了,几只小鬼而已,不在话下。”   柏星辰:“实在不行,你多引几个九曲天雷,应该没有几只鬼能够逃过天雷的密集轰炸。”   玉白衣:“引雷之前要不你先多丢几个水符?水能导电,要是能引来一片海……啧啧,那感觉绝对酸爽透顶!”   许家人:“……”   长孙瑞:“……”   总、总觉得画风莫名地从温馨日常风变得异常凶残了呢。   苏云韶装作没听到小伙伴们在说啥,她又不傻,才不会一个人去打鬼王呢!   “对方用你们三代直系血亲的生辰八字和血液镇压长孙瑞的灵魂,除非他用你们六人血祭破厌胜和阵法,否则实力再强也走不出这里,手底下的小鬼就能为他所用,省去许多功夫,直接摘走成熟的桃子。”   众人和长孙瑞脸色巨变,那人也太恶毒了吧!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而长孙瑞的手上一旦沾了亲人的血,镇在灵魂里的术就会一遍遍地提醒他作为人时有多得你们的宠爱,再一遍遍地重复他血祭你们的场景,直到彻底失去神智,变成对方手中指哪打哪的杀人杀鬼工具。” 第89章 以爱为名   众人恍恍惚惚,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人?   “他是和长孙家许家有仇吗?不然怎么会给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下这么狠毒的厌胜?”秦简的眉头皱得老高,愈发心疼长孙瑞。   苏云韶只是一个普通的天师,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并不知道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从对方留下来的痕迹里看不到是否有仇, 只能说他的这个鬼王速成法比较狠毒。”   为了不伤害六位亲人, 长孙瑞只能待在灵异主题公园里一步不出,拱手相让自己招来的鬼小弟们。   长孙瑞本就有部分讨好型人格, 被带走的鬼小弟越多越会责怪自己, 自责自厌多了,也容易被幕后之人钻空子。   这就是一个无论长孙瑞怎么选, 最终都会变成工具的套。   遗憾的是, 许家人钻进套里去了。   许家人眼里的急切快满出来了:“大师,这个要怎么办才好?”   “这套厌胜之术有一个名字‘以爱为名’, 只有家人真心疼爱他,才能施下有如此束缚作用的术法,实力越强,受到的束缚越强, 反抗越强,家人受到的影响越强。”   到了这, 苏云韶才算把这一套施展在长孙瑞身上的厌胜之术效果说完。   只是……   “不对啊, 许家是很疼爱瑞瑞, 长孙家……”顾及长孙瑞的想法,许敦在关键地方含糊其辞, 呜呜两声带了过去。   小伙伴们想起长孙哲的态度, 默默点头。   长孙家那边两年多的时间都没人来看长孙瑞,疼爱个屁哦!   深知长孙哲德行的许家三人沉着脸没有说话,唯有长孙瑞对父亲仍旧抱有一丝微小的期望。   在长孙瑞的期待目光注视下, 苏云韶说道:“这套‘以爱为名’的厌胜之术本应用六位疼爱你的直系亲人的生辰八字和血液来实施,长孙哲对你的态度与其他人不同,恰好成了解术的口子。”   长孙瑞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灭了,缓缓垂下去的小脑袋令人忍不住想摸摸他。   秦简看了一会儿,下手摸了两下。除此之外,说不出安慰的话,总觉得想出来的任何一句都是在戳伤口。   比起长孙瑞对父爱的渴望,许家人和小伙伴们现在最关心的是:能否解术、怎么解术。   “怎么才能解术?是要把他的血抽出来撒遍这个公园的每一个角落吗?”许琳琅的眼睛亮得惊人,“瑞瑞好好活着的时候,他没出一份力,现在到他该出力的时候了!”   小伙伴们:“……”   姐姐,你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啊。   苏云韶嘴角抽搐,“不至于,只要一部分作为解术的引子就够了。”   又不是什么狗血电视剧剧情,必须牺牲一个人才能解术,最多就是费些元气、符箓和功夫。   许琳琅想也不想,一锤定音:“那就四百毫升!”   见许琳琅已经下定决心,非要按照献血的最高标准来,苏云韶也就把那句“只要小半碗”的话吞了回去。   随便吧,就当是长孙哲为这么多年没有承担到应尽的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付出的代价。   “厌胜是通过你们六人的血布置下去的,要想解,也得有你们六个人的血,不用很多,一小碗就够。”   这个血量是解术必须要用的,没法代替。   苏云韶又说了一系列需要用到的工具,“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开始。”   许诺和许琳琅连忙吩咐人前去购买,许夫人亲切地询问了他们一行人定的酒店,得知是许家旗下的酒店,立即打电话过去,全给升到总统套房。   趁许家三人有事要做,苏云韶把长孙瑞叫到一边,“解术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长孙瑞:“姐姐请说。”   “我要用你六位家人的鲜血模拟血祭之术,达成短暂蒙骗的效果,趁机解术。刚刚说了,这个术法的作用下,你的实力越强,受到的束缚越大,所以……”苏云韶沉声道,“我会用天雷劈你,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解术。”   一听要被雷劈,长孙瑞小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很快站住,仰着小脸,神色坚定地看着苏云韶:“我不怕,姐姐劈我吧。”   天雷克阴邪,鬼魂属阴,哪有鬼魂不怕天雷的呢?   苏云韶知道他在逞强,并不戳破,只轻轻地笑了一声:“是天道劈你,和我可没关系。”   长孙瑞愣了一下,“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苏云韶屈起食指,勾动元气,轻轻地弹了一下长孙瑞的脑门,“走吧。”   长孙瑞摸着暖呼呼的脑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还没想明白就下意识地跟着苏云韶回去了。   许家三人办完事回来,苏云韶又把先前告诉长孙瑞的那一套说了一遍。   许家三人:“能不劈吗?”   许琳琅拍拍自己,“我是他妈妈,我可以代替他吗?”   许夫人:“我也可以!”   许诺:“我是男人,我来承受吧!”   “不行!”长孙瑞大喊,“姐姐要劈的是我,不可以让妈妈外婆外公来!”   许家三人齐声道:“瑞瑞先闭嘴。”   长孙瑞:“……”说好的我是你们永远的小宝贝呢?还凶我!   见许家三人争先恐后地想为长孙瑞承担天雷,苏云韶心中微暖,小伙伴们也为长孙瑞感到高兴。   苏云韶:“这是长孙瑞必须受的劫,他人无法代替。”   长孙哲已是长孙瑞能脱身此劫的一线生机,不能贪求太多,就当是为长孙瑞轻视自己的生命,许家人如此轻信他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毕竟一旦长孙瑞顺利长成鬼王,又无法摆脱束缚,被幕后之人尽情利用,谁都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当晚,一行人入住总统套房,享受酒店最高等级VIP的待遇。   苏云韶得到部分许家人买来的材料,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做准备,其他人聚在另一间总统套房玩狼人杀。   许敦感叹道:“上次我住总统套房还是托傅哥的福,这一次是沾学姐的光,我这是不是已经走上了躺赢的人生?”   秦简手上拿着虎皮凤爪,抽不出手来,踢了他一脚,“这才哪到哪啊?别那么没出息。”   这话说得第一次住总统套房的盖洁闭了嘴。   连续玩了三把狼人杀,柏星辰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投出局的,举手投降:“饶了我吧。”   “谁让星星你最聪明。”秦简哼哼,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在场的四个女生,“对了,你们和瑞瑞妈妈说了吗?”   雷初曼:“我刚说一个开头,瑞瑞妈妈就同意了。”   赵晴画:“我总觉得云韶要是说解术需要长孙哲全身的血,瑞瑞妈妈都能想办法搞来。”   苏依依:“老实说,我当时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长孙哲绑起来,每天抽一管血,既能有足够的血量,也不会死人。”   所有人:“……”   系统:【……】   秦简几人默默地朝傅烨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有这样的未婚妻,你自求多福吧!   傅烨:“……”   依依以前是多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啊,眼里心里只有他,怎么就画风突变了呢?   气氛沉默间,盖洁忽地叫了一声,“啊,我知道这个,好像是一部推理剧还是电影,那人就是用这样的办法积攒了一大袋血液,布置成失血过多死亡的假象,好像是为了骗保险。”   “嗯?我看的那个是他杀了人,用假死的手段逃到国外去。”苏依依摸手机搜索半天没记得那部剧的名字,“算了,以后想起来再安利给你们。”   柏星辰把歪了的话题拉回来:“瑞瑞妈妈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雷初曼:“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赵晴画:“还要趁机取四百毫升的血液呢。”   盖洁:“赌一个鸡爪,绝对不止四百!”   苏依依:“赌一瓶果汁,会因失血过多进医院!”   男生们:“……”这扑面而来的凶残。   隔壁,忙着画符的苏云韶接到了苏妈的电话。   “云云,在外面玩得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苏云韶昨天才告别苏爸苏妈,从家里出发来S市,一天时间哪有什么可聊的内容?   苏妈会打这个电话,还吞吞吐吐的,应该是有话要说。   “妈,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的事,云云你别胡思乱想,就是,就是……”苏妈咬咬牙,一口气说完,“你红姨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介绍一个普通朋友,不太可能会这么难以启齿,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男朋友。   云溪私底下和苏云韶提过几次,苏妈想为她找一个门当户对、人品好、相貌好、可依靠的未婚夫,每找一个都被苏爸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决,苏旭阳都否决了好几个。   只是那些考量没有摆到苏云韶的面前,她也就当不知道,毕竟苏妈不是想把她赶出家门。   只是因为她和苏依依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到时苏依依的成人礼和订婚礼一起办,而她只有成人礼,苏妈觉得亏欠她,在想办法补偿。   苏云韶笑了,红姨没从她身上借去应有的东西,怕是着急了吧?这才忍不住找人来试探。   “现在不是很方便,等回去吧?”   “那肯定的,总得见个面。”见苏云韶并不抵触,苏妈松了好大一口气,话也说得顺溜了,“我见过那人的照片,也了解过,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等你回来我们再慢慢聊啊。”   苏云韶应下了,又陪苏妈聊了会儿今天去的灵异主题公园,这才挂断电话。   一抬头,就见早上不肯出门坚持留在房间睡觉的桃夭翘着个二郎腿,拖着个小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相亲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看好戏。   苏云韶没理他,“你要是想找个桃妖早日脱单,我可以帮你问问。”   桃夭抱臂冷哼:“让三岁孩子去相亲,你没问题吧?”   “你只是外表三岁。”苏云韶继续画符,不给桃夭半个眼神,“只要有足够的元气,你能立马恢复正常。”   “我才不要呢!万一化形的时候又被天雷劈了个半死,那就亏大了,还不如一直这样呢。”   苏云韶:“抢妖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桃夭:“……”   当时为了从苏云韶手中骗来那颗百年妖元,他都不记得自己叨叨了多少有的没的。   好在苏云韶没揪着这点不放,她有更想知道的事:“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你都已经化成人形了,为什么还要再渡一次化形劫?”   说到这个,桃夭就郁闷,别的妖只要渡一次化形劫,偏偏他要渡两次!   “第一次失败了。”   苏云韶:???   “你现在不就是人形吗?”   桃夭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化形劫只有渡过、失败、被天雷劈死三种结果,可我就是你看到的这种样子,被天雷劈了个半死苟延残喘,一切重来,感觉还得再渡一次。”   苏云韶正想说:你这运气也太差了点吧?   随即想到梦里白衣人的那一句“我桃夭以今生来世所有的修为与运气和你作赌……”,再想到她的重生,她欠桃夭的因果,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想那么多也没用,你才三岁。”顿了顿,苏云韶补了一句,“顶多三岁半,离成年还远着呢,说不准我死了,你都还没成年。”   桃夭:“……”   他活了那么久,就没见过能够这么坦然说自己死亡的人,神色古怪,“你不怕死吗?”   “有什么好怕的?”苏云韶看得很透彻,“生死轮回是世间不变的规律,不被任何人所左右,怕死过一天,不怕死也过一天。世界上的意外那么多,谁知道明天还活不活呢?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那倒也是。   他不就是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缩水成这样了吗?   桃夭觉得他应该学学苏云韶面对死亡的态度,最起码不能再被天雷所影响,再那么怕下去,他很可能永远等不到成年渡化形劫。   这一晚,苏云韶和小伙伴们睡得很好,许家三人则忙了个通宵。   早上,众人还在吃早饭,六袋标注名字的血袋就被放在小冰箱里送了进来,其他需要的工具也都备齐了。   也不知道一个晚上的时间,许家人是怎么得到长孙家三人那么多血的,但总归不会是什么正经办法。   万事俱备,一行人去了灵异主题公园。   长孙瑞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车,从朱雀雕像的翅膀上飘下来。他走不出公园的范围,就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车来的方向。   两年多以来,长孙瑞没有抱怨过一次自己不能离开公园,不能回家,每一次都满面笑容地迎接许家人,不愿意给他们带来一丝悲伤。   许琳琅第一次后悔用这样的方式把儿子留了下来。   把儿子以鬼魂的形式禁锢在灵异主题公园,和儿子患了先天性心脏病只能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有什么区别呢?   到了门口,众人陆续下车,拎着冰箱,带着工具进入公园,到了苏云韶指定的地点:鬼屋。   鬼屋是整座灵异主题公园的中心点,也是阵法的集合点,更是长孙瑞的尸体所埋的地方。   一小时后,恒术道长带着人到了。   苏云韶告诉恒术长孙瑞身上的厌胜之术,恒术怒气横生,直说:“苏道友有事吩咐便是,贫道与青山派众多弟子一定全力相助!”   两人和青山派的弟子将整个公园的明面暗面所有阵法翻了个底朝天,画出辅助厌胜之术的所有阵法,商量破阵的办法和顺序。   这么一商讨,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   凌晨时分,地府鬼门大开,所有没去投胎的鬼魂都通过鬼门涌入人间。   小伙伴们窝在苏云韶的那间总统套房里,熬到十二点,通过从苏云韶那求来的开阴阳眼的符箓,见到了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他们想象中的百鬼夜行就是各种各样的鬼在大鬼的带领下,在街道上有序地行走,更像是一种展示自身实力的游行。   而真正的百鬼夜行……只不过是一群在地府呆久了的鬼回到人间以后,到处观察触摸,时不时发出惊叹,像极了一群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秦简不明白,“云韶说了,如今的地府不止是鬼节会开鬼门,他们平常也能通过清明节端午节之类的节日来到人间,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柏星辰:“看到他们的表现,我有点好奇地府是什么样。”   玉白衣:“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知道,传说中的地府是不是有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   小伙伴们:盯——   苏云韶作为货真价实的人类,没去过地府,哪知道地府有没有彼岸花海?   “……我闻到过阎王身上的彼岸花香,见过他衣袍上绣着的彼岸花,其他的不清楚。”   苏依依:“彼岸花香是什么香味?”   “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意味着生死相隔,永不相见,是一种闻到就会让人想到分离的花香,香味很淡,但存在感很强。”   更多的形容词,苏云韶暂时也想不出来,“你们不是见过阎王吗?没闻到过吗?”   “没有。”小伙伴们的回答不要太统一。   盖洁没见过阎王,没闻到过彼岸花香是正常的,其他人在海岛和愿村的时候天天见,怎么会没有闻到?   苏云韶确定那时候的阎王虽然穿着长袖长裤,不是平常的那种古代衣袍,但身上的彼岸花香并没有消失。   那应该不是熏香或香水造成的,而是长期浸润在盛开彼岸花的环境之中,变成了类似体香的存在。   柏星辰:“确实没有闻到。”   许敦:“是海风海鲜的腥咸遮住了太淡的彼岸花香吗?”   雷初曼:“愿村的时候也没闻到。”   苏依依:“所以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姐姐一个人闻到了?”   陈星原:“因为学姐是天师?”   傅烨:“还有天师限定的花香吗?”   秦简:“因为阎王在追云韶?”   盖洁:“这个靠谱!”   苏云韶不想说话,收了他们眼睛上的阴气,把他们赶回房间睡觉。   等人走了,她点开微信。   苏云韶:【你身上的彼岸花香是怎么来的?】   阎王:【你说过喜欢,每次来见你之前都会去彼岸花海晃一圈。】   苏云韶:【那么麻烦,怎么不做成香水或熏香?】   阎王:【你更喜欢自然的彼岸花香,做成香水和熏香的味道太浓了。】   阎王:【稍等。】   苏云韶若有所感,是要过来吧?   不到十分钟,阎王真的来了。   他依然穿着那身绣着艳红彼岸花纹的玄色衣袍,怀抱一束彼岸花,“送你。”   苏云韶接了过来,在彼岸花束的中心看到一小瓶红色的香水和一个纸盒,纸盒里面装着几根红色的熏香。   “你自己做的?”   阎王:“嗯。”   苏云韶低头嗅了嗅彼岸花香,淡淡的,很自然,放下花束,在手腕上喷了点香水,还没低头闻就被熏得受不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阎王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帕,手都伸到苏云韶面前了,又缩回去,把手帕塞进她手心里。   “擦擦。”   苏云韶被花香熏得掉起了眼泪,脑海中随之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有疑似桃夭的白衣人浑身是血的画面,也有白衣人被天雷劈中的画面,更有阎王几次跳崖、吐血、受伤的画面。   画面太过零碎,无法联结成片,寻不到逻辑和前因,苏云韶心中苦闷,眼泪不停。   她用清水和洗手液清洗掉了手腕上的那点香水,没了那么浓郁的彼岸花香,眼泪神奇地停住了。   是彼岸花香有催泪的效果,还是那些悲伤的花香唤醒了她上辈子的记忆?   天道并不允许阎王提及太多上辈子的事,苏云韶没有问,等阎王走后,又喷了一次。   效果没有第一次喷的时候那么强烈,但那种内心油然而生止不住的悲伤感还是令她泪流满面,哽咽到说不出话。   苏云韶没有克制流泪的冲动,任由泪水蔓延。   眼泪模糊视野的时候,她看到了长孙瑞的身影。   那个穿着墨蓝色小西装的五岁小正太笑着说着什么,那双小手握住她的手,将一把沾满金红朱砂的桃木剑平稳地送进自己的胸膛。   刹那间,飞灰湮灭。   画面一转,阎王的长发被烧了一半,玄色衣袍破碎,露出沾血的白色里衣,走路的姿势有些跛,面向她时,站直身体,笑得风轻云淡。   他说:“你哭什么?” 第90章 解开厌胜   中元节的这一天, 正午时分,外面太阳高照,鬼屋里阴气阵阵。   看着坑里挖掘出来的那副小棺材,苏云韶和恒术没有说话, 其他人后背发凉, 许家人差点晕倒。   这一刻,他们无比确信先前那位天师的恶毒, 苏云韶是好人, 她真的想救长孙瑞。   只因为那副小棺材的表面贴满黄符,用六根粗钢针钉死, 婴儿手臂粗的九条铁链紧紧捆住, 三块生了锈的沉沉大锁锁住。   这种手段怎么看都是要镇压棺材里的人,防止他出来, 而不是先前的那位天师所说的那样……   许琳琅抱着长孙瑞,哽咽地说:“他明明说把瑞瑞的尸体葬在这里,可以滋养他的灵魂!骗子!”   许夫人抹着眼泪:“当时他说这种办法只会损失我们的寿数,对瑞瑞没有坏处, 我们这才同意的。”   许诺咬紧后牙槽,额头青筋直蹦, “我们亲眼看着瑞瑞下葬, 那时候并没有这些东西!”   当时要是看到这些怪异的东西, 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允许长孙瑞在这里下葬。   被镇压的当事鬼长孙瑞拍拍许琳琅,安抚许夫人和许诺, 忙得团团转。   苏云韶解释道:“有一种阵法叫幻阵, 进入其中以后,只能看到布阵人要给他们看的幻像。”   “如此厌胜之术有违天和,也不知道是哪位道……”恒术本要说“道友”两字, 看到面前这一切,顿时跳过称呼,“他这是为了养成鬼王,什么都不顾了吗?”   末法时代,玄门虽然没落,天道依旧存在,这样的行为为天道所恶,对方究竟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恒术想不通,苏云韶也想不通。   不管怎么样,他们今天所要做的就是按照先前商量的那样,先破灵异主题公园的阵法,再破破长孙瑞身上的厌胜之术。   如今只是在中间多一个破棺材上阵法的步骤。   至于背后之人会因此遭多少反噬,受多大的伤,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在鬼屋里挖掘棺材的现场,能够让许家人和小伙伴们看两眼,之后的破阵和解术过程,未免被牵连,只能让他们去外面等。   另一原因也是苏云韶要引天雷劈长孙瑞,那场景太过触目惊心,让许家人看了只会做噩梦,还是不看的好。   小伙伴们也不眼馋上次苏云韶引九曲天雷劈曾小云给柏星辰带来的阴邪不近buff,听话地走了出去。   今天虽是鬼节,正午时分阳气大盛,在公园之外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约定的时间,青山派的弟子按顺序一个一个地破除聚阴阵聚魂阵和金生水水生木等阵法,掐断为长孙瑞长成鬼王输送的助力。   这些阵法起的是辅助作用,本身不算阴邪,破掉再多也不会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   破除完这些阵法,园内大大小小的一千多个阵法就少了一大半,只余一些营造恐怖气氛的小阵法,不破也没关系。   做完这些,青山派的弟子们纷纷退出公园,和许家人秦简他们一起等在朱雀雕像之外。   他们虽不能亲眼看到恒术师叔破阵的英姿,也算近距离,能看到多少感悟多少就是个人的机缘了。   秦简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青山派弟子,套了几句近乎,随后问道:“道长,你们都出来了,阵法是不是破得差不多了?”   “这才哪到哪啊?”那弟子道,“我们只是破了些小阵法,真正的大阵还得由恒术师叔来破,师叔的阵法造诣在如今的玄门之中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其他青山派的弟子或是无言或是微笑,显然都很赞同他的说法。   秦简不置可否,小伙伴们也不信,只是不想给苏云韶惹麻烦就没多说。   许家人的脑海里一直是被缠成那副模样的小棺材,一想到长孙瑞会受苦,根本没心思说话。   所有人焦急地望着鬼屋的方向,不发一言。   接下来,要破除的就是长孙瑞棺材上的九龙锁魂阵。   表面只是六根钢钉、九条锁链、三块大锁,实则是用这三样东西和镇魂锁魂的黄符组成锁魂阵,非修为高深的玄门中人不可解除。   这一步就由恒术来做。   恒术拿出一块黑褐色的阵盘,打上一道元气,刻满玄奥符文的阵盘悬空立于他的面前,散发着幽幽的灵光。   好东西!苏云韶眼睛一亮。   恒术并不擅长攻击性阵法,上次围攻千年血尸的时候没看到恒术发威,这回就能亲眼看看据说玄门阵法天花板的实力。   这块阵盘跟了恒术几十年,用各种各样的好材料祭炼过,已经生出了些许意识,默契更足,威力更强。   恒术双手结印,口中念诀,阵盘徐徐飞到棺材上空,钢钉铁链大锁似乎感受到了危机,纷纷震颤起来,和阵盘形成敌对之势。   双方打起拉锯战,一会儿是阵盘占上风,一会儿是钢钉铁链大锁占上风,来回拉锯十几次,阵盘高高跃起,猛地砸下,“砰”的一声砸在铁链上。   那一记需要不少元气,恒术打出那记攻击之后,面色白了不少,后续掐诀的动作比先前慢了一些。   九龙锁魂阵被开出一道口子,后续就好办多了,不到十分钟,六根钢钉、九条铁锁、三块大锁全部脱落,其上的镇魂锁魂黄符燃烧成灰,阵破。   阵法被破的同时,某人“哇”地吐了口血。   他随手掐算了一下,发现是那个水木五岁小鬼的九龙锁魂阵被破,嘴边的血都不擦,自信地说:“能破九龙锁魂阵又怎么样?那套厌胜之术是不可能破的。”   公园外部,青山派弟子们鼓掌欢庆。   “破了破了!”   “师叔牛逼!”   “师叔就是我的偶像!”   秦简等人和许家人什么都没看到,听青山派弟子在那喊破了就知道是阵法破了。   只是想到苏云韶说要用天雷劈长孙瑞,就知道这件事还没完,沉住气继续等待。   他们不问,之前被秦简搭话过的青山派弟子想找个人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抓住秦简说:“师叔刚刚破的那个阵法叫九龙锁魂阵,是这世间最为阴毒的阵法之一,被锁住的灵魂永远出不去圈定的地域,会随着年限在灵魂上缠上一道又一道的锁链束缚,挣脱不得,只能为布阵人所用。”   许家人:!!!   慌忙问道:“道长,现在阵法破了,还会有影响吗?”   那弟子:“被九龙锁魂阵锁了那么久,影响肯定会有,得靠后续慢慢养,养得好就没事。”   听到这,许家人和小伙伴们都松了一口气,那弟子转口说道:“九龙锁魂阵是很阴毒,那厌胜更阴毒,我们听都没听说过,再加上那么多养鬼王的阵法,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   这个时候,那个弟子被同行人踩了一脚,自觉失言,尴尬地笑了笑,“我师叔那么厉害,肯定行的,你们别担心。”   说归那么说,青山派的弟子们心里也没底。   恒术的阵法是众所周知的厉害,但那是厌胜,和阵法不是一路的,谁知道到底行不行呢?   许家人自动补足那弟子没说完的话: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他们心里焦急,转头看到秦简一行人淡定的神色,深呼吸几口气,跟着沉静下来。   青山派的弟子不知情,他们知道最关键的厌胜是由苏云韶来破。   肯定行的!不行也得行!   这个时候,鬼屋里,除去乱七八糟东西的小棺材被打开了,露出里面沉睡的小人儿。   两年过去,长孙瑞的尸体没有半点腐化,头发被剃光,整个人光溜溜的,从额头到脚底全部画满了血色的符箓。   恒术弯腰看了一眼:“是用辰砂混合血液画的。”   苏云韶正要低头,被满脸通红的长孙瑞拦住,小手慌忙捂住她的眼睛:“我没穿衣服,你不许看!”   苏云韶:“……”   “这么小就有性别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很好,但你要是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上画了多少种符?”   就一个五岁的孩子,她上辈子要是结婚早,说不准孩子的年纪比长孙瑞还大。   更何况现在是做正事,哪顾得上那些?   长孙瑞瘪着小嘴,郁闷地躲去角落画圈圈,默念:你看不见你看不见……   苏云韶失笑,恒术也在笑,两人笑过以后围在棺材旁观察。   恒术:“我看着像是镇魂和锁魂的符,和我认知上的有些区别,还有傀儡符,这是要连这具尸体也不放过吗?”   苏云韶仔细地看了一遍,“如今玄门之中用的是用元气画的镇魂和锁魂符,与以前用灵气画的镇魂锁魂符不太一样。”   元气和灵气不是一个体系,很多符箓都不同,恒术只擅长阵法,对符箓只有一些粗浅的认知,认不出来也正常。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知道一件事……“灵气如此稀薄的现在,还有人使用以前的符?”   看桃夭因灵气不足而不停缩水,就知道灵气稀薄对修者的影响有多大。   苏云韶没见过那样的人,可答案就在眼前。   “不管是元气画符还是灵气画符,我都只能暴力解术。”   玄门中人不是不知道修灵气比修元气好,可世间灵气不足,即便辛苦入了门,没有长者的引领与教导,永远只能在入门阶段徘徊,没有指望,修元气是基于现状不得不做出的改变。   恒术拿出阵盘:“苏道友,我为你护法。”   “多谢道长。”苏云韶冲他点了点头,叫来角落里画圈圈的长孙瑞,“你的灵魂上有九龙锁魂阵和厌胜之术布置下的双重束缚,和身体有所牵连,我现在要引天雷劈你,劈毁你的身体和那些牵连束缚,会很疼,你可以叫出来。”   长孙瑞摇了摇头:“叫得太大声会影响姐姐,我会忍住的。”   “乖。”苏云韶没有再坚持,在长孙瑞的背后推了一把,“去吧,忍过这一会儿,很快就能和家人再见。”   想到此刻等在公园外的家人们,长孙瑞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等长孙瑞附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苏云韶面色一肃,从包里掏出一沓天雷符,随手一挥,天雷符自燃。   那一瞬间,恒术倒退两步,和苏云韶保持距离。虽说要护法,也不用靠得那么近。   天雷符被引爆的那一刻,灵异主题公园的上空骤然响起晴天霹雳,雷声一次比一次更响,那凶狠的架势像是要在这里劈出一个窟窿来。   站在公园外的众人心脏狂跳,阵势这么大的吗?   想罢,天雷像是积蓄好了足够的威力,刷一下劈了下来,手臂粗细的幽蓝色雷电劈得众人内心慌慌。   秦简等人见过一次,并不害怕,开始数雷。   “开始了,第一道。”   “第二道来了,哇,第三道!”   “四五六七……九道了!”   “十八道,是上次的双倍。”   十八道天雷落下,公园上空恢复平静。   许家人第一个冲了进去,秦简等人紧跟其后,青山派的弟子也没落下。   一群人赶到鬼屋,惊得双目圆溜。   只见两层的鬼屋建筑中间被雷劈出一个大洞,洞口下是被劈成黑炭和渣渣的棺材与尸体。   苏云韶闭着眼睛,站在这一堆废墟之上,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虔诚诵经。   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苏云韶,只觉得内心的那些焦躁浮躁全部随着这些经文声消散成烟。   背不下那么多阵法?没关系,多背几次就好。   公司的收益大不如前?没关系,想办法改进就好。   成绩不好总被别人嘲笑?没关系,只是不擅长学习而已,还有其他特长。   经文停下的时候,众人还沉浸在先前的状态之中,难以自拔。   恒术也受到了这波佛家经文的洗涤作用,感叹道:“慧心说你该是佛门子弟,我还不信,你是真的有慧根。”   苏云韶笑了笑,没有接话。   虽然没有关于这身本事来源的记忆,可她同时会道门与佛门的许多本事,不是机缘巧合学来的,就是偷学来的,多说多错,还是闭嘴好。   许琳琅许夫人许诺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长孙瑞,顿时急了。   “苏大师,瑞瑞呢?”   苏云韶指了指许琳琅身前的那一块地,“他就在那,只是现在虚弱了些,你们看不到他。”   许诺很熟悉这一套程序,“麻烦苏大师给我们开个阴阳眼。”   苏云韶随手就给开了。   下一秒,许家三人见到身影淡薄似乎能够随风而逝的长孙瑞,虚弱得肉眼都能看到。   “瑞瑞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们伸手想摸摸长孙瑞,只能看着手穿过长孙瑞的身体,感觉像是碰到了空气。   “我没事,妈妈外公外婆不要担心。”长孙瑞虚虚地做着拍肩的动作,“我会努力变强,让妈妈外公外婆看到我的。”   灵异主题公园上空青天白日地连劈十八道雷,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上本地新闻,很快就会有记者扛着摄像机过来,众人必须挪地方了。   然而长孙瑞是自杀的,成了这片地区的地缚灵,即便解开九龙锁魂阵和厌胜之术的束缚,依然出不去公园。   许家人很担心把虚弱成这样的长孙瑞留在这里,会被那位天师抓走。   苏云韶劝说道:“九龙锁魂阵和厌胜之术的反噬够他吃一壶,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还是有的。”许琳琅已经怕了,看着儿子哭得视野模糊都不舍得眨眼,强忍内心的悲痛,“苏大师,你能超度瑞瑞吗?”   长孙瑞微怔,“妈妈?”   许琳琅慈爱地摸着根本摸不到的儿子头顶,“妈妈感染风疹的时候,抱有侥幸心理,自私地留了你一次,让你带着心脏病出生。你死的时候,妈妈又自私地留了你一次,差点让你成为别人的工具。”   “瑞瑞,妈妈很爱你,如果可以,妈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妈妈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害你,你走吧,下辈子找一对真心疼爱你的父母,不要遇到我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爸妈。”   许夫人捂着嘴,靠在许诺的怀里哭,夫妇俩难过归难过,选择尊重女儿的意见,放可怜的外孙自由。   许夫人:“瑞瑞,有缘的话,下辈子我们再见。”   许诺:“瑞瑞要是喜欢外公,下辈子再来找外公,外公一定比这辈子更疼你!”   长孙瑞满脸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先前做什么都想留住他的家人,忽然选择了放手。   想不明白,他求助苏云韶:“姐姐?”   苏云韶大概能明白许家人尤其是许琳琅在想什么,长孙瑞这辈子受的苦实在太多,许琳琅自私了两次,终于懂得放手,就是迟了些。   “他被天雷劈了十八次,太过虚弱,要去投胎也得再养养魂。”   许诺:“不养魂就去投胎的后果很严重吗?”   苏云韶点了点头,“地府排队等着投胎的鬼很多,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轮上。不养魂就去投胎,是弱智或者早亡的可能性非常大,或者就去畜生道。”   曾小云的两姐妹就是这样。   许家人哪舍得自家的宝贝弱智早亡当畜生?超度长孙瑞的事情就此搁置。   众人回了酒店。   苏云韶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黄昏变成黑夜,鬼魂们再度出来游荡,终于决定给阎王发消息。   苏云韶:【长孙瑞和许琳琅还有一段母子因缘,我想把长孙瑞送去投胎,投身到许琳琅的肚子里,你能给开个后门吗?】   阎王:【你想让我为你对抗地府规则?】   苏云韶:【不行的话就算了。】   阎王:【可以。】   苏云韶:【?】   阎王:【我还可以让他免过喝孟婆汤的那一关,带着记忆重新投胎。】   前几天苏云韶问阎王的时候,阎王很坚定地说麻烦,不可能,这会儿竟然大开方便之门至此,苏云韶心中警铃大作。   苏云韶:【有什么要求吗?】   阎王:【功德。】   苏云韶:【我的功德全给了判官笔。】   阎王:【呵。】   那一个“呵”字惊醒了苏云韶。   长孙瑞能否再投胎回许琳琅的肚子里,那是许家人应该烦恼的事,与她无关。   她从中牵线,违背地府规则,扰乱地府秩序,已经违反天师守则,不能再做更多了。   第二天,苏云韶约许家人重回灵异主题公园,问长孙瑞:“你想投胎吗?”   “不想。”长孙瑞摇头。   苏云韶又问:“你想再投胎到许家,当许琳琅的儿子吗?”   “可以吗?”长孙瑞很是惊喜,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很想,非常想!”   许家人更是惊喜:“苏大师,这可以吗?”   他们都做好忍痛送长孙瑞离开投胎的心理准备了,忽然得知长孙瑞还能重回许家,那心情真的跟坐过山车一样,咻的一下到达顶峰。   “事在人为。”苏云韶没说她会因此欠阎王什么,试探着问许家三人,“如果需要你们散去大半家财……”   许家三人没听完就抢答:“我们愿意!”   “……余生皆做善事,不是捐钱捐物的善事,是要怀抱仁爱之心真正助人救人的那种,如果做不到,长孙瑞的命随时都能收回。”苏云韶说了下去。   许家三人没有半分犹豫:“我们愿意!”   许诺:“到了我这个年纪,钱财只是放在眼前看看的数字,比起那些,家人更重要。”   许夫人:“到了我们这个程度,很多时候工作不仅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还要考虑到公司里的那些职员,并不是我们真的有那么爱钱。”   许琳琅:“只要能再把瑞瑞生下来,别说只是散去大半家财,让我全部捐出去,我都愿意!”   长孙瑞感动得两眼汪汪,吸着小鼻子,带着哭音道:“只要能再回到许家,回到妈妈外公外婆的身边,投胎变成一只猫一只狗,我也是愿意的!”   趁他们不注意,苏云韶用元气画了三张真言符,确定他们三个是出于百分百的真心说的这番话。   人间有这般的真情,不枉费她欠阎王一个人情。   许琳琅面色纠结:“我把长孙哲搞进医院去了,没几个月出不来,吃了那么多药,那精子的质量肯定不行。我不能让瑞瑞身体不好,所以还得等他养好身体再睡?”   那么恶心的男人,她睡不下去怎么办?   苏云韶:“……”果然被雷初曼他们撺掇着搞事情去了。   “投胎到你肚子里是确认的将来,你准备好了就行,父亲是谁并不重要。”   “孩子的性别是由父亲的染色体决定的,不是长孙哲的话……”许琳琅的眼倏地一下亮起,“瑞瑞可以变成女孩子啦?”   突然兴奋jpg。 第91章 养魂槐木   由于阎王大开方便之门, 长孙瑞可以不喝孟婆汤忘却前尘,带着这辈子的记忆投胎。   当了七年多的男孩,一朝变成女孩,还不如没有记忆呢。   苏云韶看了一眼长孙瑞, 果然, 长孙瑞的脸都青了,先前兴奋的小脸猛然拉了下来, 完全维持不住小绅士的态度。   与之相反的是, 许琳琅许夫人许诺的兴奋。   许夫人大喜:“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许诺深沉脸:“现在去搞个童装品牌,专门给瑞瑞设计小裙子小皮鞋, 还来得及吗?”   许琳琅一刻都等不及了, 当场翻起手机里储存的猛男照片,“我可得睁大眼睛帮瑞瑞找一个好父亲, 怀孕十月好好注意,把瑞瑞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长孙瑞:“……”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弱弱地提醒:“妈妈, 我是男孩子。”   “妈妈知道。”许琳琅虚虚地摸了摸长孙瑞的头顶,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安抚性, “可是怀男怀女是由爸爸的基因决定的, 本身就是个概率事件, 不能百分百保证是男孩子。”   许夫人笑容慈爱:“瑞瑞啊,你不是说只要能够再回来, 当猫或者狗都愿意的吗?猫狗就不用了, 咱们当个漂漂亮亮的精致小仙女……男吧。”   许诺意识到他们三个渴望女孩的态度很可能伤害到外孙的小心脏,匆忙补救道:“瑞瑞别担心,咱们家不是那种重女轻男的人家, 男女都一样。”   长孙瑞:“……”突然不是很想投胎了呢。   转了转眼睛,悄咪咪地看苏云韶,用眼神示意: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苏云韶微微一笑,装作没看见。   她一个外人可不想掺和到许家的家事里面去,随便他们四个怎么搞,只负责最后把长孙瑞交给阎王。   长孙瑞:“……”   看看跟古代翻牌子一样翻猛男照片的许琳琅,再看看帮许琳琅出主意选男人的许夫人和许诺,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生活不易,瑞瑞叹气。   苏云韶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小伙伴们在灵异探险挚友群里不停地艾特她,问她一个人去哪了,怎么不在酒店。   苏云韶把她和许家人商量的结果放了上去。   许敦:【还能这样的吗?】   柏星辰:【要是谁都这么做,会扰乱人间和地府的秩序吧?】   苏云韶:【长孙瑞是特殊的,他和许琳琅有两世的母子缘,其他人无法复制。】   苏依依:【是下辈子还能当母子的意思吗?】   苏云韶:【天师只能通过面相和生辰八字等看出这辈子的情况,前世和来世都是不被允许窥探的,尤其是来世,所以长孙瑞注定还会再回到许家,我只是想办法把时间提前了,让他们母子能够更早地相遇,弥补这辈子的遗憾。】   濮子悦:【女人生育的黄金年龄是25到34岁,这十年间生孩子对母体的负担没那么大,生出来的孩子比较健康。许琳琅今年30岁,要想把长孙瑞健康地生下来,时间不多了。】   盖洁:【孩子健康与否不止靠母亲,也得取决于父亲的身体状况吧?】   濮子悦:【抽烟酗酒吸毒熬夜晚睡等全部禁止,饮食规律,精神状态良好,加强身体锻炼。父母备孕期间状况越好,生出来的孩子越健康。】   苏云韶:【许家已经在找合适的人选了。】   长孙瑞被狠狠折腾了一番,灵魂太虚弱,只能呆在苏云韶和恒术给他布置的养魂阵里修养。   等他的灵魂强度到达能够投个正常胎的程度,许琳琅大概也把身体调整得适合怀孕,找到最合适的男人来生崽,时机恰好。   苏依依:【如今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男女主情定三生三世的情节,我还磕CP磕得上头,没想到居然是假的,难过。】   苏云韶:【也不算完全假,来世涉及时间和轮回规则,不可轻易窥探,前世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如果涉及因果,测算到的可能比较大。】   雷初曼:【一半一半,勉勉强强还能磕。】   柏星辰:【一般不会轻易窥探前世的吧?】   苏云韶:【天师克己守则,很少那么做。】   当然,像是会用九龙锁魂阵和厌胜之术对付长孙瑞的那种天师就说不好了。   得到确切答案,众人心里的别扭感少了一些。   真要说起来,前世和今世没多大关系,听起来只觉得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就是这种感觉跟被人窥探隐私一样,心里不舒服。   这时,许琳琅许夫人许诺选得差不多,挑出几个他们觉得合适的男人来给长孙瑞选。   “瑞瑞,你来看看,喜欢哪个人当你爸爸?”   可以随便挑爸爸的感觉很是新奇,长孙瑞瞅来瞅去,只有一张照片可以看,名字都没有。   “我看脸来挑吗?”   许琳琅用在菜市场买大白菜一样的随便语气说:“挑一个你觉得顺眼的,或者你希望将来的长相更偏向哪一方面,就挑那个。”   苏云韶许夫人许诺明白许琳琅这话的意思:她把长孙瑞生命中的父亲角色排除在外了。   受过一次爱情和婚姻的伤,她只想找个让儿子觉得顺眼的男人把儿子生下来,并不曾考虑和那人步入婚姻。   而听不出来话中意思的长孙瑞,认认真真地挑着自己的父亲。   “唔,这个皮肤黑,看起来有男人味。”   听完评价,许琳琅默默叉掉那张照片。   “万一我这次怀的是女孩呢?还是白皮好,一白遮百丑,瑞瑞看看白皮的!”   许夫人和许诺不能更赞同,“白皮好!要是这里面没有瑞瑞喜欢的,外公外婆回去再找找别的。”   先前他们俩是冲着对方可以和许琳琅结婚生子的方面去考虑的,要衡量的东西比较多,这会儿听到许琳琅只是打算找男人生个孩子,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许琳琅笑靥如花:“苏大师可以看出哪个男人能生男孩吗?”   听起来像是要挑能生男孩的男人,可是在场之人包括长孙瑞都知道她是想做个排除法,挑能生女孩的男人来。   长孙瑞疯狂摇头:不不不——   苏云韶咳嗽一声,“我这人确实重女轻男了一些……”   许琳琅许夫人许诺心知:稳了。   长孙瑞彻底躺平,完了,他下辈子真的要变成女孩了。   就在这时,苏云韶的手机震动起来,阎王和灵异探险挚友群的消息一前一后到来。   阎王:【快走!立刻!马上!现在!】   阎王从不曾用如此急迫的语气和苏云韶发过消息,更不曾连用四个感叹号,足可见事情的紧急程度。   群里,小伙伴们也在喊。   玉白衣:【云韶,有大批记者朝你那边去了,赶紧跑!】   许敦:【昨天我们走后,那群记者在公园蹲了一天一夜,后来被许家派去的人赶走,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柏星辰:【为了新闻和奖金,记者们没拍到东西是不会简单退却的。】   傅烨:【是谁给记者透露的消息?】   苏依依:【对啊,姐姐今天去公园的事我们几个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群成员们心中快速划过一个想法:我们之中不会有叛徒吧?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谁会傻到冒着得罪一个能掐会算还会招雷的天师的风险,卖消息给没什么交情的记者,就为了赚几块钱?   转卖苏云韶给的平安符和玉符都不止这点钱了。   许诺许琳琅同样接到有记者在往这边赶的消息。   玉白衣能得到消息是因为他在记者圈里有些人脉,有人给他漏的消息,许家是S市的地头蛇,得到的消息更为全面,包括有多少记者、什么时候到等等。   苏云韶赶紧随同许家三人离开。   许诺的卡宴打头,劳斯劳斯和宾利跟在后面,苏云韶坐在最后一辆车上。   三辆车排成一列,开出灵异主题公园所在的区域不久,在直行路上和一辆路虎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苏云韶不知怎么的侧了一下头。   身为天师的直觉告诉她,那辆路虎里坐着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两车交会只在瞬间,那种感觉随之而逝。   苏云韶用手压了压随身小包,庆幸把长孙瑞收在符里带出来了,否则看对方的行车方向,长孙瑞怕是会落入对方手里。   同一时刻,路虎车里,坐副驾驶的秘书扭身看向后座上的男人:“顾总,怎么了吗?”   顾总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刚刚那是谁的车?”   “那辆黑色卡宴是许家老爷子的。”   “宾利。”   “我马上查!”秘书连打几个电话,回复道,“顾总,那是许老爷子独生女许琳琅的车,许家人应该是听闻有记者赶来的消息从公园急忙离开的,我们还去吗?”   顾总:“去。”   两分钟后,路虎停在灵异主题公园的门口。   秘书和司机先行下车,秘书撑起一顶大黑伞,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轮椅展开,顾总从后座走下来自行坐上轮椅,掩着嘴轻咳两声。   一行三人如入无人之境,快速通过各种奇异诡怪的建筑和雕像,到达破了一个大洞的鬼屋。   昨天引天雷劈鬼屋的动静太大,担心招来记者和媒体,苏云韶等人跑得快,后续许家忙着处理那群记者媒体,也没有找人来收拾。   如此一来,水泥钢筋木块渣滓依然留在原地,包括被天雷劈焦了的钢钉铁链和大锁。   顾总盯着地上的九根铁链,又咳了一声,“拿来。”   秘书把大黑伞交给司机,自己弯腰去捡了铁链。   他本想捡条完整的铁链,不料拿不起来,只好挑一部分碎裂过的残余。   顾总看了两眼秘书拿着的铁链碎块,发现上面既有破阵时留下的痕迹,又有天雷遗留下的威力。   “咳,回吧。”顾总合上了眼,从口袋里掏出块灰白两色的条纹手帕按住唇,两声咳嗽后,手帕里多出一口暗红的血。   “顾总。”秘书赶忙从口袋里抽出另一条一模一样的备用手帕。   顾总接过那条新的,旧的那条手帕挥挥手就烧成灰烬,随风而逝。   “去查查许家这两天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秘书:“是!”   另一边,宾利车迎面遇到许多辆载着记者的私家车和印着电视台标识的专用车。   许琳琅问:“苏大师,我听说厉害的天师能够看出一个人一生之中能有几个孩子,又是什么性别,这是真的吗?”   苏云韶的思绪还停留在阎王为什么会知道有危险到来,催促她离开上面,听到问题随意地“嗯”了一声。   许琳琅在开车,目视前方,没注意到苏云韶的心不在焉。   “苏大师,您看我是能生儿子还是能生女儿啊?”间接提醒苏云韶先前被打断的那个话题。   苏云韶回过神,把那句话说完:“我是重女轻男了一些,但没有变男为女的爱好,生男生女都是缘分,不必太过强求。”   若是许琳琅非得强求生女,那她就问阎王要一碗孟婆汤。   不带记忆重新投胎当女孩,总比带着记忆由男变女来得要好一些。   至于在许家的那五年记忆……没就没了吧,她从一开始就没说过长孙瑞可以带着记忆回来。   本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如今倒成了可退的后路。   许琳琅在商场上摸爬打滚,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凭语气揣摩出苏云韶的心情和态度,忙道:“苏大师说得是,我只要能把瑞瑞健康地生下来就行,其他的都不强求。”   苏云韶“嗯”了一声,拍拍随身小包。   长孙瑞在里面欢快地旋转跳跃,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当女孩子了!   许琳琅把苏云韶送回酒店,看了一眼苏云韶的包,什么都没说,麻溜走人。   苏云韶回到房间,布置一个简易的养魂阵,把长孙瑞放了进去。   桃夭从没见过身形如此透明的鬼,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长孙瑞,长孙瑞被戳中痒痒肉,笑着躲开。   “这就是游乐园里的那只小鬼啊?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公园不能待,暂时先放这里。”苏云韶回了桃夭一句,找地方坐下和阎王聊天。   苏云韶:【我回酒店了,路上遇到一个人。】   阎王:【见到了?】   苏云韶:【没有,隔着车窗看了一眼,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阎王:【你还没到能和他抗衡的地步,先躲着点。】   苏云韶:【你认识?】   阎王:【嗯。】   大概又是天道不允许透露的内容。   苏云韶习惯这个套路以后也不觉得麻烦,反正阎王所说是事实。   天师的直觉能够帮忙规避很多危险,她有限的记忆中还不曾遇到过全身细胞都在拼命叫嚣“危险”和“远离”的人,可见对方的确不是她现在能够对上的级别。   不管对方是不是布下九龙锁魂阵和厌胜之术的人,来的时机那么巧,苏云韶就当是了。   有能力就暴力硬杠,没能力就暂时先苟一波。   能屈能伸,才是能活到最后的好天师。   苏云韶翻找出许诺的联系方式:“许先生,事出有变,算计长孙瑞和你许家的人来了S市,还希望你能配合我做一些事……”   幸运的是,苏云韶一行人没有去过许家,顾总的秘书查探消息时没有查到这一层。   等秘书去查公园,苏云韶联合许家放出的烟雾弹来了。   为给早夭的外孙做法事,许家大手笔地请来青山派的恒术道长和一众弟子不算,还请了远山寺的主持大师和慧心大师。   主持不轻易出寺,慧心不在寺内,前来赴约的是主持的师弟明霖大师以及一众僧侣和小沙弥。   道门法事做完就做佛门法事,现场还请了许家和长孙家的人与各路亲戚,场面盛大得外人大开眼界,直叹“有钱人的想法我不懂”“活人还比不上死人”云云。   两场法事前后持续三加三一共六天,玉白衣柏星辰傅烨他们几个等不住,法事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了。   雷初曼赵晴画苏依依盖洁手挽着手在S市吃喝玩乐,不要太嗨。   第七天,苏云韶把许家花大价钱买来的雷击槐木炼制而成的养魂木给了许琳琅,长孙瑞附身其上,明显感觉到魂魄凝实许多。   “等他的身形再凝实一些,给我打电话,我会找人带他去地府投胎。有养魂木的帮助,速度会快一些,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够你备孕了。”   许琳琅郑重地接过养魂木,“苏大师,如此大恩,我和许家实在难以报答,不如就请你收下我许氏集团的股份。请放心,这些股份是从我的名下分出去的,并不会引起集团动荡。”   收了许氏集团的股份,日后许家和许氏集团有什么事,苏云韶必定得帮忙,牵扯太深。   她给许琳琅发去一个账号,“这是我办的流浪动物救助站,你给按市价给报酬就行。”   这是苏云韶留在S市的最后一天,送完东西她就要回B市。   许琳琅送股份被拒,并不恼,转而就送一块成人小臂长的桃木。   “这个不值什么钱,苏大师就收下吧。”   大概是为了贴合“不值钱”的说法,几十年份的雷击桃木用一个几块钱的购物袋子随便装着。   苏云韶眼尖地看到购物袋子里面还沾着一小片菜叶,所以这是抢了家里厨房阿姨买菜的购物袋来用吗?   如果许家送别的东西,她还真不会收,偏偏是那么大的一块雷击桃木,能做一把桃木剑,计划得好还能做两支笔,剩余的可以做桃木牌或桃木珠,用处太多。   “这个就当是此次的报酬,不用再打钱了。”单是冲着这块雷击桃木,此行就非常值得。   许家人带着附身在养魂木上的长孙瑞,送苏云韶她们去了机场。   临别时,长孙瑞虚虚地抱了一下苏云韶:“云韶姐姐再见。”   自见面起至今,他第一次当着苏云韶的面亲昵地喊云韶姐姐,也是最后一次,等下次再见,重新投胎没了记忆的他认不出苏云韶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长孙瑞心中难过,面上不由带出几分。   “再见。”苏云韶以为他是因离别而悲伤,微笑着摸摸头,安慰道,“不要难过,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希望我下次见你,你能健健康康地奔跑在阳光之下。”   长孙瑞没说自己在难过什么,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就算他不记得自己和苏云韶许下过什么约定,下辈子也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   机票是许家人买的,全买的头等舱。   苏云韶等人刚准备进VIP候机室,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簇拥着一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一样要进。   中年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材质极好的定制西装,内里的衬衫袖口用的是蓝宝石袖扣,手腕上带着千万级别的男士名表。   看在对方是伤残病人的份上,苏依依等人主动避让了一下,让对方先行。   苏云韶让开路,亲眼看着中年男人从她身边经过。   因着距离很近,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古龙水香味,以及掩藏在香水味道之下的些许臭味。   那种臭味并不是普通人的汗臭、狐臭味,而是类似于行将就木的老年人身上会散发着的那种腐朽味。   那个男人分明才人到中年,眼角有几条细纹,头发更是只有些许微白。   不良于行也不至于快死了吧?   苏云韶感觉稀奇,进入候机室后看了一眼男人的面相。   她不会随随便便帮人看相,顶多是在察觉异常或者被人要求时才看,今天这一看就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竟看不透这人的面相!   即便因着墨镜和口罩的缘故看不到整张脸,少了很多信息,但父母宫就在前额的日角和月角的位置,刚好显露在外。   一个人的面相不可能既表示父母双亡,又表示父死母在,更不要说暗示的信息十分模糊,并不清晰。   苏云韶从没见过面相这么古怪的人,还要再看,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掩藏在漆黑墨镜后的眼神冰冷地扫了过来。   那感觉,如同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上,随身都能扑过来咬上一口。   直觉叫嚣着“危险”和“躲避”,坏掉的机器一般不断重复这两个词。   苏云韶急忙收回视线,一样的感觉,一样的危险,竟是路虎里的那个人吗?!   这可真是太巧了。   中年男人掩着嘴重重地咳嗽好半天,淡蓝色的口罩瞬间沾染上了血色。   “顾总!”秘书连忙抽出一只新的口罩,和周围的西装大汉们把中年男人围了起来。   等他们再让开时,中年男人闭着眼睛在轮椅上休憩,脸上的口罩已经换了个新的。   苏云韶垂下了眼,换口罩需要特地遮掩,那张脸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第92章 谢谢姐姐   姓顾的中年男人坐的是前往X市的航班, 比苏云韶等人的航班更早一些。   黑西装推着顾总离开的时候,苏云韶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并没有看他,顾总却是在离开VIP候机室后特地停下轮椅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如同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观察着他的猎物, 寻找弱点, 伺机而动。   系统毛骨悚然,强行忍住, 等那群人离开之后才喘出那口大气, 告诉苏依依:【宿主,刚刚那人偷偷看姐姐了, 用非常恐怖的眼神!】   苏依依:???   坐轮椅的不是伤残就是重病, 大多不喜欢被人用同情、怜悯的异样眼神打量。   出于礼貌,苏依依不会分多少注意力给那样的人, 因此没发现异常。   系统是苏云韶的忠实小迷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苏依依没有犹豫,轻轻拉扯苏云韶的袖子,张嘴就要说话, 意外地被苏云韶用眼神制止。   系统急了:【宿主不要说话!外面有只猥琐的男鬼在偷看!】   苏依依:!!!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身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呵。”苏云韶轻笑一声, 把苏依依搂进怀里摸摸头, “难受就在我怀里躺一会儿, 闭眼休息一下。”   苏依依会意,顺势躺倒, 闭上眼睛, “那我就躺姐姐腿上了,没到登机的时候谁都不许叫我起来!”   其他小伙伴对现状一无所知,见她们姐妹俩腻歪的模样, 捂着腮帮子一副被甜倒牙的表情。   雷初曼:“你们俩够了啊!”   赵晴画:“欺负我们独生子女吗?”   盖洁:“感情好也不能这么秀啊。”   这显然是女生说话的场合,男生们自觉闭嘴,不参与话题,只当个纯粹的旁观者。   “感情好怎么了?”苏依依最喜欢听人夸她们姐妹感情好,一听这话连正被鬼偷看的事都给忘了,“恩爱不能秀,姐妹情还不让我秀啊?”   雷初曼无话可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自由地——”   赵晴画学着苏依依躺在苏云韶腿上的模样躺倒在雷初曼身上,“曼曼,咱们也秀!”   找不到另一个女搭档配合演戏的盖洁原地闭眼,“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小伙伴们笑闹一会儿,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那只鬼盯了一会儿,见他们不说话,跑进来在众人面前一会儿抠眼睛抠鼻子,一会儿脱衣服扭屁股,做出种种恐怖搞笑滑稽的动作。   没有苏云韶帮忙开阴阳眼,其他人本就无法见鬼,自是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把笑点低的系统给笑得差点倒下。   苏云韶的定力足够强,只当那男鬼是团空气。   印象中,她曾经入过一个全是美男的地方。   半裸全裸的各色美男用尽手段勾引她邀请她,前因不明,而她面对那样的绝色能当个不为所动的得道高僧,还能搞不过一只沙雕鬼?   没得到任何反应,男鬼颇觉寂寞地叹气,耷拉着肩飘走,一路飘进登机口、头等舱。   整个头等舱都被承包下来,空姐也被叫走,这里全是自己人。   男鬼飘到顾总的身边,禀报自己的所见所为,“主人,我当着他们的面摘脑袋抠眼睛,做什么他们都没有一点反应,身上的那些东西应该是从哪里买来的。”   “知道了。”顾总轻弹手指,男鬼自觉钻进符里。   其他人没有反应很正常,那个偷看他的小姑娘也没有反应吗?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出行带保镖,包裹得太严实,疑似明星,引起小姑娘的好奇心了?   不,顾总更倾向于小姑娘知情。   她身上缠绕着玄门中人特有的元气,其他人身上带着的护身符应该出自她的手。   “咳咳咳……”顾总的嗓子止不住地痒,直到咳出一口血,又疼又痒的感觉才好一些,舒服是舒服了一点,可身体的力不从心感也越发重了。   罢了,年轻的小姑娘好奇心重,被他用眼神警告后就很乖了,看两眼也没什么。   *   没了男鬼的盯梢,苏云韶也没说什么。   平安回到苏家,苏爸在公司,苏妈去了美容院,苏旭阳去找朋友,鬼使和学霸鬼都在外面浪,家里就只有她们姐妹俩和阿姨。   苏云韶把苏依依叫到房间,说起候机室里的事,嘱咐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用告诉其他人。”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案子,苏云韶都会告诉小伙伴,这是第一次特意叮嘱要保密,苏依依察觉到了重要性和危险性。   “知道了会有危险吗?”   苏云韶:“那是我对付起来都会很棘手的人,不知情反而安全。”   要不是苏依依已经在候机室发现端倪,苏云韶也会选择隐瞒。   在苏依依和系统的眼里,苏云韶无所不能,能让苏云韶觉得棘手,肯定很麻烦!   苏依依:“我会保密的!”   系统:【我会提醒宿主保密的!】   搞定这件事,苏云韶去拆书桌上的那封信。   外表看不出什么,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件,比较特殊的是上面用了红色的火漆,盖上了玄字印章。   信封里放着的是高然发来的邀请函,上面标明了此次玄门大比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并提醒届时需要带着邀请函出席。   苏云韶给高然发了一条【我已收到邀请函】的消息,就对那根雷击桃木下了手。   早前她对拥有一件趁手武器的心情还没这么迫切,这一趟遇到了难以匹敌的敌人,不论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保护家人的角度,都得为自己添置一些装备。   这一做,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晚饭前才稍作休息。   平时苏爸要上班应酬,苏妈偶尔要当苏爸的女伴,苏旭阳住大学寝室,一家五口聚在一块吃饭的机会不太多。   本以为暑假家人团聚的时间会多一些,谁知道苏云韶和苏依依姐妹俩一出门就是半个多月,回来没多久再次出门,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在家里待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终于见到两个女儿平平安安地回来,苏爸苏妈放了心。   苏爸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角度说家常:“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你们的作业来得及做吗?”   “我可以啊。”学霸苏依依无所畏惧,“我一天最高纪录是刷八张卷子,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不多,没剩多少了。”   学渣苏云韶躺平任嘲:“我不是读书的料,你们别期待太多。”   曾经她觉得原主化学30物理40的渣渣成绩敢选理科,过分勇猛,如今得知自己就是原主……大概是抛骰子选的吧?奇数文科,偶数理科的那种。   关于苏云韶的学习成绩,苏爸苏妈在办苏云韶的转学手续时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并不曾期待学渣转个学就能变学霸。   苏爸:“成绩并不代表一切,读书最重要的作用还是使人明理。”   苏妈:“好的大学是走向社会的一块敲门砖,但这并不代表学习成绩不好,将来就会低人一等,没关系,云云肯定有更擅长的事。”   苏爸苏妈是出于家长的角度安慰女儿,当哥哥的苏旭阳就实际多了,从自身角度出发:“你哥我也是个学渣,学渣兄妹今天正式出道!”   一家人:“……”就、有点想打人。   苏爸不想理会逗比过头的大儿子,当即转移话题:“开学一个月就是国庆,我们一家人趁着小长假的时候再来一次集体出游吧。”   上次一家五口去度假山庄玩,遇到了杀人案,那时候苏爸就想再找机会聚一次,暑假没办法把三个孩子聚在一块,小长假肯定行!   苏旭阳:“我可以。”基友哪有家人重要?   苏依依:“我也行。”未婚夫哪有家人重要?   苏云韶:“好的。”幸好玄门大比安排在十月中旬。   三个孩子都表示会把小长假空出来,苏爸一下子来了兴致。   “度假山庄去过了,暑假云云和依依去海边,旭阳去滑雪,小长假我们就找一个大家没去过的地方吧。”   苏妈提议道:“北方的草原怎么样?可以吃烤肉、喝羊奶、住帐篷。”   苏爸个人没什么意见,更多的还是看三个孩子,“你们怎么说?”   苏旭阳:“可以啊。”   苏云韶:“好的。”   苏依依:“没问题!”   全票通过,国庆小长假就去大草原。   饭后,苏爸兴致高昂地去做家庭旅游的各种攻略和文案计划书,苏妈早早地开始想家庭出行要准备什么。   上一次度假山庄之行没有给苏云韶准备泳衣,那件事就跟一根刺似的扎在苏妈心里,她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出错!   苏云韶要炼制桃木剑,苏依依要补暑假作业,苏旭阳要打游戏,三兄妹各自回房。   不到半个小时,苏云韶的房门被人敲响。   苏旭阳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地说:“你送我的手链不见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苏云韶只送过苏旭阳一条挂着桃木牌的红绳手链,辟邪用的。   “我送你的玉还在吗?”   “当然在!”苏旭阳连忙把玉符从T恤领子里扒拉出来,整块玉好好的,没有裂纹,“你花那么多时间做的,我一直带在身上,洗澡都没摘过!”   苏云韶:“没了就没了吧,我找时间再给你做一个。”   要不是许琳琅恰好送了一块雷击桃木,她还真给不出第二条辟邪手链。   同样的手链苏爸苏妈苏依依都戴着,唯独苏旭阳没有。   他是真的担心老妹儿觉得他嫌弃手链才不戴,不然早在手链不见又怎么都找不到的时候就告诉苏云韶了。   “抱歉,这次我一定戴在身上!”   这话的意思就是……“之前没戴?”苏云韶问。   苏旭阳非常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说错话!   “我那不是觉得手链太女性化了吗?就放在寝室抽屉里。后来找不到了,我问过室友,他们都没见过。”   任谁知道自己辛苦制作的东西被人不屑一顾地丢在抽屉里,都要生气,苏旭阳来之前在房间里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连挨骂的姿势都想好了。   不料,苏云韶并没有生气,听到他的话还反思了一下。   “是我顾虑不周,给你的手链应该用黑绳的,下次我会记得换掉。”   “不用换!”苏旭阳忙道,“换了就不是一家人特有的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放在抽屉里打开就能看见的时候,嫌它太过女性化,戴在身上有损男人形象,等它不见了又千方百计地去找,后悔没有戴在身上。   苏云韶好脾气地应了:“好,那我就做条一样的。”   苏旭阳满意点头,今晚来找苏云韶的目的达到了,他本该走的,想了想,走之前还是说了句:“你再做一条吧。”   苏云韶:???   桃木通常用来辟邪,也有求姻缘的作用,只是不适用于雷击桃木。   她看了一眼苏旭阳的面相,没有桃花,更没有红鸾星动的迹象。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说完,苏旭阳就跑了。   恍然发觉自己想太多的苏云韶:“……”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再想到国庆小长假一家五口戴着一模一样的五条桃木牌手链出行的画面,唇边浮现一丝笑容。   如你所愿。   一个小时后,苏云韶正在炼制桃木剑,阮玫和云溪带着桃夭回来了。   由于危险因素的出现,桃夭跟随柏星辰傅烨他们提前回的B市。   好在回来得早,还分开行动,否则在机场正面遇到那个顾总,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场面。   桃夭回来就看到那一大截雷击桃木,“咦,你从哪得来的?”   苏云韶:“许家送的。”   许家竟然能找来这样的宝贝?   桃夭眼珠子一转,忽地扑到苏云韶的背上,肉乎乎的小手臂圈着苏云韶的脖子,软绵绵地道:“云韶,你帮人家问问嘛,人家想要妖元。”   那故意拖长的音调,刻意软下来的奶音,笑得讨好的小脸蛋,无一不在说明当事妖的阳谋。   苏云韶能中计就怪了,扒拉下桃夭的手臂,无情拒绝:“你也只有在要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   云溪:“……”   阮玫:“……”   一模一样的台词在昨晚她们俩追的霸总恋爱剧里出现过。   恋爱脑的霸道总裁遇到一心搞事业的女主,强忍心里的酸涩,拒绝每次都只有需要帮忙才会找上门的女主。   而后女主以吻封缄,圈圈叉叉之后,被满足的男主答应了女主的要求。   到了现实……   桃夭不死心地挂上去:“云韶,云云,人家想要变成英俊的大帅哥嘛~”   苏云韶提醒他某个残酷的事实:“一颗百年妖元只让你长了两岁。”   被戳中痛处的桃妖面色一变,用甜腻腻的声线撒娇道:“上次是人家没做好准备,这回肯定行的啦!”   阮玫和云溪听得头皮发麻,尴尬地差点当场抠出个两室一厅。   刚从外面回来的葛月止住进去的脚步,和三只学霸鬼一起默默贴在墙边看月亮,啊,月亮真好看!   苏云韶再度提醒:“你上次还说这样挺好的,不用渡雷劫。”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人家改变主意了嘛~”   桃夭被自己奇奇怪怪的语调恶心得不轻,眼见苏云韶不为所动,骤然变脸,叉着腰超凶地说,“你!就!说!你到底同不同意?!”   “不同意,不可能,死心吧。”苏云韶拒绝三连。   桃夭“嗷”的一声就哭了,水漫金山,开始叨叨。   上一回他把百年妖元叨叨回来了,这一回眼泪攻势肯定也能行得通!   孩子熊,都是家长宠溺过度惯出来的,苏云韶决定不惯他。   上一回那是有实物在手,还做了那个梦,她就不信这一回没妖元在手,还能做梦!   当晚,苏云韶还是做梦了。   梦境里不曾出现桃夭或者疑似桃夭的白衣人,而是和现在相差甚多的长孙瑞。   她行走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废墟之上,身边到处是有关异兽和鬼怪的断壁残垣,部分比较陌生,很多是她在灵异主题公园见过的。   比如公园入口的朱雀雕像,一半高高矗立,一半倒在地上,比如旋转木马那边没了翅膀和大半身子的赢鱼和穷奇,再比如废墟之中唯一完好的两层鬼屋。   鬼屋中央,长孙瑞坐在被挖掘出来的那个用九龙锁魂阵封印起来的小棺材之上,晃悠着一双小细腿,神色漠然。   乍一看,他坐在棺材之上,实则身体和棺材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膜或者说是结界在阻隔。   苏云韶靠近了些,问他:“为什么?”   长孙瑞抬头看她,眼瞳中没有焦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他们非死不可呢?”   他们?谁死了?   苏云韶想问,却听见自己回答道:“你愿意为了他们画地为牢,沦为顾哔——手上的工具,他们却想救你出牢狱,不想你满身罪孽,不得善终,总得有一方妥协。”   “妥协不成,就杀人吗?”长孙瑞露出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我不是他,无法替他回答。”苏云韶提起一把桃木剑。   她看得非常清楚,自己手里的那把剑和她今天正在炼制的雷击桃木剑一模一样,不如说,那是她如今这把桃木剑融合众多材料之后重新炼制过的升级版。   “你是来杀我的吗?”长孙瑞跳下小棺材,半点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反倒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谢谢姐姐。”   苏云韶沉着脸摇头,雷击桃木剑左一剑右一剑,两剑砍断恒术费了老鼻子劲才破的九龙锁魂阵。   小棺材打开,露出躺在其中的一具浑身通红画满符咒的小血尸。   与苏云韶不久前解决的厌胜之术不同,这具小血尸身上增加了许多她没见过的符箓和咒术。   符箓还在她的知识和能力范围,咒术不同。   苏云韶顿觉棘手,思索间,她受伤的手臂流下一滴滴鲜红的血液。   血液滑经雷击桃木剑,滴入小血尸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的淡金色光芒闪过,盘旋在上的咒术主动退却开去。   苏云韶:???   梦境中的苏云韶和正在做梦的苏云韶都茫然了,她的血液什么时候能有退却咒术的效果?   血都这么牛逼了,她还干不过那个顾哔——吗?   “姐姐真厉害。”飘在半空的长孙瑞切切实实地坐在棺材的边缘上,看着躺在棺材里光溜溜红通通的自己,眼中没有半分情绪。   “我都成当世仅有十哗——的鬼王了,还是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这里,看一眼自己的尸体都不行。姐姐快点动手吧,我想早点去见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无法靠近?   苏云韶心道:怪不得长孙瑞不知道自己的尸体和灵魂被人动了手脚,怕是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梦境中的苏云韶没有说话,抬手把长孙瑞推到一边,同时引爆三十六张天雷符,雷光大盛,雷声震天,干脆利落地降下三十六道紫黑色的天雷,将钢钉铁链大锁棺材连同里面的血尸全劈成了灰。   长孙瑞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天雷挫骨扬灰,没有一丝害怕,甚至主动向前走了一步。   不是苏云韶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回来,长孙瑞怕是走了进去,和尸体一起被劈成灰烬了。   雷声停了,天雷消失得很彻底。   长孙瑞面露失望,随即想到什么,看向苏云韶手里的那把剑。   他抬起头,笑了:“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苏云韶沉默片刻,和梦境里的苏云韶一起问了出声:“你想我怎么帮你?”   那一刻,她心有所感。   果然,长孙瑞抬起小手握住她的手,如同彼岸花让她看到的场景一般,主动将剑送入自己的胸膛。   飞灰湮灭的瞬间,她看到长孙瑞露出释然的微笑,听到他说:“谢谢姐姐。”   梦醒了,苏云韶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重生,没有因为苏依依和傅烨的缘故去S市的灵异主题公园,长孙瑞很可能会落到和梦里一样悲惨的下场。   家人全死,只留他一人在世,身不由己地成为幕后之人的工具,连死都得借助他人的力量。   苏云韶坐起身来,深呼吸几口气,摸出手机。   苏云韶:【长孙瑞上辈子死在我手里?】   阎王:【你想起来了?】   阎王:【也不算吧,他的家人想救他反被利用,在他面前惨死,要是实力足够,他早和那人同归于尽了,就是借用你的剑。】   苏云韶:【许家为他建的公园是被他自己亲手毁去的吗?】   阎王:【一半吧。】 第93章 熬夜伤身   苏云韶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导致那么多悲剧的诞生, 值得庆幸的是,这辈子没有重蹈覆辙。   长孙瑞解开束缚,可以带着记忆再次投胎,许琳琅许夫人许诺活得好好的, 忙着做公益攒功德。   许家四口离一家团聚、三代同堂的日子不远了。   苏云韶许久没回复, 阎王发来消息:【在想什么?】   苏云韶:【长孙瑞的水木生辰八字并没有多特殊,比起米司晨的阴时女普通太多, 一抓一大把, 为什么会被选中养成鬼王和血尸?】   苏云韶:【阴时女和水木男养血尸都是速成法,还养成了, 那人养鬼王和血尸的速成法太多了点, 成功率高得离谱。】   苏云韶:【如果选择速成法的原因是他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可以解释一半。不论是鬼王还是血尸, 都不可能为他治病续命,二十多年的辛苦布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阎王没有回复,苏云韶也不在意。   选择阎王是因为身边就这么一个知情和可以倾诉的对象,阎王受天道所限, 不能透露的东西太多,更多的还得靠她自己。   苏云韶心绪繁杂, 不想再睡, 下床准备炼制雷击桃木剑。   一脚下去, 踩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 桃夭不知什么时候睡在她床边的地毯上, 小身子蜷成一团,瞧着怪可怜的。   白天晒太阳,晚上睡大觉, 咸鱼成这样,想成年怕是真的得靠妖元。   偏生妖元这东西数量少、用途多,玄门中人谁都想要,能得到的机会少之又少。   苏云韶弯腰抱起桃夭,放到飘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拉开窗帘,让月光晒进屋里,洒在桃夭身上。   这么一番动作都没吵醒桃夭,他自顾自地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要陷进柔软的抱枕里去。   看剧的云溪第一个放下耳机飘过来,“大人失眠了吗?”   阮玫和葛月纷纷放下平板和耳机,“大人睡不着吗?”   “做了个噩梦,没事,你们去玩吧。”苏云韶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桌上的台灯,拉过一旁的雷击桃木埋头干了起来。   三鬼使回到角落,不再刷剧,在只有四个成员的群里聊天。   阮玫:【大人不会是梦到被阎王催债了吧?】   云溪:【能让大人睡不着,肯定是非常可怕的噩梦!】   葛月:【世界毁灭那一种?】   阮玫:【……那不至于吧?】   云溪:【……也许?】   三鬼使各有想法,不能统一,商量不出个结果来,只好作罢。   苏云韶这一做,直到天亮都没起过身。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去外面晨练一圈回来洗漱完毕,精神奕奕的模样一点不像半夜没睡,至少苏家人都没看出来。   因为比起她,眼下有着两个黑眼圈,不停打哈欠分泌泪水的苏旭阳更符合重度熬夜患者的外在特征。   “熬夜伤身。”苏云韶友情提醒道。   苏爸苏妈早就放弃劝说了,子女大了反感当父母的在耳边反复提及同一件事,更何况苏旭阳不是不知道熬夜伤身的道理,就是自制力不行,这不是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现如今,年纪轻,底子好,熬夜通宵也可以快速恢复过来,等年纪再大一些,感受到熬夜的疲惫,会自然而然地注重养生。   这么想的苏爸苏妈很快不淡定了,因为苏旭阳说:“你昨晚不是也通宵了吗?”   苏爸苏妈苏依依全惊了,说苏依依通宵写作业都没苏云韶通宵惊悚,她可是全家唯一一个坚持晨练的人!   苏爸:“失眠了?”   苏妈:“等下吃完饭再去补个觉吧。”   苏依依:“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通宵,半夜做了个噩梦,醒了以后睡不着就没再睡。”苏云韶很是好奇,为什么每次她半夜做些什么,都会被苏旭阳撞上?   苏旭阳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干嘛?你自己通宵被我抓个正着,不会还要怪我打小报告吧?小报告是背着别人偷偷打的,我这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光明正大!”   苏云韶还没说什么,苏爸苏妈就不乐意了。   苏爸:“你是哥哥,最应该做的是宠妹妹。”   苏妈:“旭阳,你说起云云通宵,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你们又不会叨叨我通宵,被知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通宵很奇怪。”苏旭阳昨晚去厨房拿冰可乐,经过苏云韶的房间时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结果贴在房门上偷听半天也没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   他一个当哥哥的,偷听妹妹墙角已经不对了,总不能偷开房门瞅一眼吧?   想到前两次苏云韶半夜在花园挖东西、埋东西,苏旭阳连忙下楼,没找到苏云韶的身影就拿了可乐回房,一看时间三点半,可把他给惊讶的啊。   苏云韶指出最关键的地方:“我是偶尔,你是经常。”   苏旭阳一噎,“你是不知道游戏的美妙之处!”   “能赚钱?”   “……”相反,他氪了不少金进去。   “能交到真心朋友?”   “……也有。”就是概率不高。   “是生气伤身的时候多,还是愉悦身心的时候多?”   “……遇到猪队友和小学生的时候比较生气,大多时候还是高兴的。”   反正苏云韶体会不到游戏的妙处,她连最简单的消消乐都不玩。   “你不能再熬夜打游戏了。”   苏旭阳:“为什么?”   苏爸苏妈苏依依第一次听见苏云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讶异地看了过去,就听苏云韶说:“适度游戏可以,过度了……三天之内你就会知道结果。”   苏旭阳:???   苏爸苏妈:???   苏依依原本也有点懵,被系统一通【哈哈哈哈】的笑声惊醒,猛然意识到家里还有三只拥有入梦能力的学霸鬼,忍住爆笑的冲动。   早饭过后,苏依依拉着苏云韶到角落说话:“姐,你是不是准备让他们入梦教训哥?”   苏云韶给她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苏依依憋着坏笑,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正了正脸色,问:“哥怎么了?”   她猛然意识到苏旭阳可能要出事,不然苏云韶肯定不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逼迫苏旭阳改变熬夜打游戏的坏习惯。   事实如此。   苏云韶沉着脸说:“印堂泛黑,命线比我最初见他时短了一些,长此以往下去,猝死的可能性很大。”   再不好好管管,苏爸苏妈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原本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手段慢慢来,不巧的是,她十月份要出一趟远门,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好采用暴力点的手段。   苏依依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要不是系统在她脑海里化身尖叫鸡,把她给吵醒了,她也得叫出来。   “怎么会呢?我们家每年定期体检,哥哥的身体挺好的,猝死这种事怎么可能轮得上他?”   苏云韶:“短期内不会。”   她看的是整体命线,并不是一两天就会发生的事,“我算过你们的阳寿,还在家里布置聚元阵,可以用元气滋养身体,可他……”   苏旭阳上学期间一周回来一次,暑假先和朋友飞去国外滑雪,再去这去那,待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天,能被元气滋养到就怪了。   苏依依又慌又急,烦躁地咬指甲,“改掉熬夜打游戏的习惯就能好吗?”   “慢慢来。”苏云韶想做一个小型的聚元阵让苏旭阳带在身上,那样不回家住也行,就是她手头边没什么合适的材料,还得再找找。   苏依依心里惦记着这事,用做作业的理由赶紧回了房。   一进房间,她就问系统:“统,有办法救救哥哥吗?”   系统坚定地道:【有,修复液!】   苏依依打开学霸系统的控制面板,点开商城,划拉出修复液那一项。   商品名称:修复液。   来源界面:星际。   商品作用:提高身体素质。   使用方式:兑进水里泡澡。   兑换积分:C级1500,B级3000,A级6000,S级20000。   苏依依:“……”这已经不是葛朗台,而是周扒皮了!   每天做完系统布置的日常任务有30积分,背诵《金刚经》《道德经》《马原》一本50积分,近些日子她跟着苏云韶沉迷玄学懈怠了些,目前只有2700的积分,买个中等的修复液都还差300。   给家人用的东西,有条件买好的就绝不买差的!   C级可以买得轻轻松松,但苏依依决定买B级,“统,能贷款吗?上次神清气爽的buff就是贷款买的,后面慢慢还。”   系统语重心长地说:【宿主,咱是学霸系统,不是购物系统,不提倡超前消费呢。】   主要是别的宿主绑定系统能得到什么新手大礼包或者幸运转盘,即刻体会到绑定系统的好处,学霸系统什么都没有,在统界说不过去。   宿主有了神清气爽的buff就能更好地完成任务,为长远考虑,这才给了新手的初始福利,后面自然没有了。   不能贷款提前拿到修复液,苏依依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算了算,一天能刷30积分,十天就能攒够购买B级修复液的积分,大学的开学时间比高中晚,不出意外,来得及在苏旭阳开学前用上。   苏依依叹了口气,“早知道应该督促姐姐好好学习的,那个隐藏任务有100个积分呢。”主要是她没想到苏云韶在玄学方面如此大佬,在学习上如此放飞。   系统同款叹气:【谁说不是呢?】   它在家没见过苏云韶看书刷题复习,还以为是大佬在学校就完成所有作业,胸有成竹,没想到人家是完全不在乎学业啊。   虽说隐藏任务没有完成不会倒扣积分,可是作为一个患有强迫症的统,看着任务列表里的【任务失败】字眼,心里可难过了呢。   正巧回房路过的苏云韶:?   她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听到苏依依说其他的,一脸深沉地进了门。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苏依依提及意味不明的奇怪字眼了。   上一回是tong,这一回是学习、任务、积分,苏依依是在和人发语音聊天吗?也可能是游戏。   对游戏完全不感兴趣的苏天师选择给妹妹一定的隐私空间,放弃对真相的探索。   她的雷击桃木剑已经做完,就是一把很基础的桃木剑,要想达到梦境里那种挥剑砍阵法的效果,必须融入更多的珍贵材料。   参加玄门大比或许可以得到不错的材料,但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那上面,最好能带些好东西过去和别人交换合适的材料。   玄门中人各有本事,大多不缺钱,用钱很难买到真正的好东西。   许家的这么一大块雷击桃木都不知道是哪得来的,花了多少钱,好在许家被改变命运的人足有四个,苏云韶收得安心些。   她决定尽快把剩余的雷击桃木做成笔杆、桃木牌、桃木珠。   刚在书桌前坐下,眼镜男鬼飘了过来,“学妹,我今天路过王总的工地,发现那边的怨气消散得差不多了。”   苏云韶愣了一下,这件事交给高然之后她就没再插手。   “应该是高部长联合远山寺做的。”   知道了就没有不过问的道理,她给高然发了一条消息。   苏云韶:【工地的事解决了?】   消息刚发出去,提示对面【正在输入中】,她干脆拿着手机等待回复。   高然:【有点棘手。】   苏云韶:【不是消散得差不多了吗?】   高然:【你听说的吧?要是亲自过来看了,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苏云韶:【怎么回事?】   高然:【镇压怨气简单,什么都不管一个阵法下去就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镇不住了会爆发,隐患比较大。远山寺的道友选择消解,消解就得找到怨气的源头,从源头上进行处理。】   苏云韶:【源头有问题?】   高然:【王总是个眼皮子浅到我都不屑说的傻叉,目光短浅成这样,又不会做人,要不是他老婆和老婆娘家帮衬着,早破产了!】   高然:【我都告诉他先前那个伪太极阴阳阵会有什么危害了,他直接给我来了句“能不能再弄一个?”,根本不顾后果,后面全是王太太出面的,包括工地停工和工地封锁等等。】   高然:【总算搞定他们这边,我们布阵把整片工地圈起来,不让怨气四散,再去寻找怨气的源头,结果发现怨气的来源很多,每一个来源下面都埋着一具惨死的尸体。】   苏云韶:【人?】   高然:【对。】   怪不得高然会说棘手,字里行间透露出压抑不住的心烦与暴躁。   发现尸体就得报警,由警察接手处理,查清每一具尸体的个人信息、解剖死因、联系家属等等。   高然他们要消解怨气,也得从尸体的生平死因等入手,这部分就由刑侦大队和特殊部门联合处理。   工地挖掘出那么多具尸体,每一具都代表一条人命,先是封锁工地,再从工地里运出来那么多装尸袋,动静太大,媒体那边是肯定瞒不住的。   王总为了将来这片小区能够好卖一点,绝对不愿意让媒体报道,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面同样不希望造成太大的恐慌,可惨死的那些人需要真相大白,需要凶手得到惩处才能消解怨气。   高然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身心俱疲,还得找时间应付上蹿下跳的王总。   没用玄门手段对付王总,让王总乖乖闭嘴,已经是高然身为特殊部门部长最后的职业道德坚持。   苏云韶:【需要借你能入梦的鬼吗?】   高然:【太需要了!】   高然:【我这就让他尝尝那些被害人的苦!】   苏云韶:【别过头了。】   高然:【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得到保证,苏云韶把工地的事情告诉三只学霸鬼,包括她想请他们入苏旭阳的梦治疗他熬夜打游戏的坏习惯。   “你们不是我的鬼使,所以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和拜托,最终结果还是得看你们的心情。”   女鬼:“都做,正无聊呢。”   眼镜男鬼:“为人民服务!”   板寸男鬼:“早就想教训那个王总了!”   知道他们三是看不惯王总王太太老针对苏爸苏妈,苏云韶多的没说,只叮嘱道:“稍微教训一下,让他没空去烦高部长,让那边消解怨气的行为能够顺利就行,把握好度,别过头了。”   三只学霸鬼点头:“我们知道的。”   “你们三短时间没有投胎的打算,要是能长期在高部长手下做事,多少和公务员沾点边,如果合作愉快,可以让他们照顾一点家人。”   三只学霸鬼愣了愣,更有动力了:“好!”   苏云韶把高然的微信名片推送过去,三只学霸鬼加上高然的微信,拉了个群,立即谈起该怎么入王总的梦,编织什么样的梦境才好。   她就是从中牵个线,并不想知道梦境的具体内容,坐在书桌前搓珠子,多少听到了他们三个在那嘀咕入梦方案,什么断手断脚、先X再杀……耳边还有桃夭坚持不懈的叨叨,交织成几重奏。   “阿弥陀佛。”苏云韶念了声佛号,用元气勾画出一个静音符,世界顿时清静,气得桃夭想打人。   午饭过后,苏妈来敲门送水果和酸奶,见到房间里多了一把木剑两支笔杆子四块桃木牌,苏云韶在玩木屑搓珠子,桌上搓好的大大小小珠子有两袋了,一袋是实木,一袋是用木屑压成的。   “云云,木屑不丢吗?”   “一般的木屑是要丢的,这种木头非常稀少。”苏云韶捡起一颗递给苏妈,“妈,你闻闻。”   苏妈轻嗅,“咦,是很清新的桃木味。”   “和送给你和爸的桃木牌用的是同一种桃木,主要是辟邪,也有一定求姻缘的作用。”顿了顿,苏云韶加上一句,“夫妻带上防小三。”   一般的桃木牌不能防小三,她是看苏爸苏妈夫妻俩感情不错的样子,当时苏爸的面相显示会迎来烂桃花,就给安排上了。   目前看来,夫妻和谐,没有吵架,效果不错。   苏妈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小桃木牌,再看看桌面上那两小袋桃木珠子,“带得越多,作用越强吗?”   意识到苏妈在想什么,苏云韶略哭笑不得,“一块桃木牌就够了。”   “万一失效了呢?”   苏云韶想说:桃木牌失效就裂了,得换一块新的。   想想这件事可能超出苏妈的理解范畴,没有多做解释,直接问苏妈要来手链,串了两颗桃木珠上去。   苏妈看着还挺满意的,“我已经学会了,等你爸晚上回来,我就给他串上。”   “好。”苏云韶挑了两颗桃木珠给苏妈。   苏妈接过以后却没走,觑着苏云韶的神色,试探着说:“云云,我上次和你说的红姨要给你介绍朋友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苏云韶微笑,借命手镯的事怎么能不记得呢?   “那就好说了。”苏妈翻找出手机相册里保存的那张照片,“云云,你看看,长得还不错吧?”   苏云韶随意地瞥了眼红姨打算送过来的间谍,这一眼反倒令她愣住。   那是个穿着深黑西装的男人侧脸,轮廓分明,不苟言笑。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侧脸竟然有三分像阎王!   把苏云韶看到像熟人的怔愣和探究表情理解成感兴趣,苏妈笑眯眯地道:“我们一家都是颜控,看到照片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云云一定会喜欢他的长相。”   至于长相以外的人品性格等方面,那就得等认识相处过后才能知道了。   苏云韶沉默片刻,发出灵魂质问:“妈,要是傅烨长得不好看,你和爸还会让他和依依订婚吗?”   “怎么可能?”苏妈想都不想就摆手,“依依从小就像我,重度颜控,只和长得好看的孩子玩,要是傅烨长相不过关,依依那关就过不去,等不到我和你爸答应的环节。”   苏云韶:“……”得亏傅烨没长坏,不然媳妇半路就跑了。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苏依依那么黏她,难不成是因为她的脸? 第94章 赋名开刃   苏妈道:“他叫瞿元青, J市人,是你红姨的侄子,其他消息我就不多透露了,你们见面以后慢慢聊, 省得我说多了没惊喜。”   惊喜?怕是惊吓吧。   苏云韶不动声色地开始套信息:“妈, 红姨怎么会想着给我介绍?”   这个话题开启得很自然,苏妈并没有察觉到苏云韶是在套话, 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是聊天中提起来的。”   苏云韶和苏依依是十一月份出生的, 离她们俩十八岁的成人礼越来越近,苏妈的焦虑感就越重。   苏依依的成人礼和订婚礼一起办, 是苏家和傅家很早之前就商量好的, 圈内众人早有耳闻,不可能随意更改。   毫无疑问, 那天晚宴的主角是苏依依和傅烨。   可苏云韶回来了,还是苏家的真千金,和苏依依同年同月同日生。   生日宴和成人礼必须办,怎么办、在哪办就很伤脑筋了。   要是在同一个宴会厅里举办, 苏云韶就会沦为配角,要是换一个地方, 不说让受邀的客人们赶场参加宴会有多失礼, 谁先谁后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 养女亲女苏妈都舍不得亏待,为怎么在姐妹俩之间平衡而发愁。   以往遇到烦心事, 她会掉头发、失眠、爆痘, 近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不管白天有多少烦心事,夜晚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往往夫妻俩躺在床上没说两句,睡意上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根本谈不了几句正事。   苏家真假千金的事被很多人在暗地里笑话,苏妈今天和几个夫人抱怨两句,没几天整个圈子都能知道她说了什么,还会在那基础上添油加醋。   没办法,苏妈只好和认识多年的好友兼闺蜜红姨商量。   说到这,苏妈真心感叹道:“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别的好友和闺蜜,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道扬镳,最终陪着我的还是她。就连她跟着丈夫去国外,我们之间也没断联系,非常难得了。”   年少时期不谙世事,感情真挚,和他人的交往中并不掺杂利益考量。   等步入社会满心功利了,再回想起来,那些感情愈发显得珍贵。   “你红姨是个性子再好不过的人,我年轻那会儿性子急躁,总和你爸吵架,和她抱怨的时候,她就会安慰我,要是她帮我骂你爸,我还会和她吵起来……”   苏妈陷入过去的美好回忆之中,苏云韶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们俩谈恋爱,酸甜苦辣自己品尝,相处方式自己摸索,干嘛事无巨细地告诉闺蜜?   闺蜜性子直爽一点,顶多就是被迫吃狗粮噎得慌,找个对象反过来喂狗粮,双方互相伤害。   要是闺蜜两面三刀,在中间传个假话,撒点小谎,不用施展多少手段就容易分手,甚至被抢走男朋友。   苏云韶没谈过恋爱都知道“防火防盗防闺蜜”,和闺蜜关系好的同时需要保持距离和界限感。   苏妈这种凡事都和闺蜜说的习惯,真真要不得。   可她到底是晚辈,空口白牙说长辈坏话就是没有礼教的表现。   再者,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红姨对苏家人怀有恶意,苏妈不可能相信几十年的闺蜜会害她,毕竟红姨的表面功夫做得足够到位。   拍卖会上得来的几百万养身血玉手镯,说送就送了。   要不是苏云韶能看出那只手镯上的问题,封印起来丢在一边,怕是最后到了阎王殿都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   心机深沉、笑里藏刀,说的就是红姨。   苏云韶微微笑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夸奖,当一个最忠实的聆听者。   她实在善于倾听和捧场,苏妈不知不觉就说多了些。   包括苏爸苏妈红姨原来都是J市人,考上B市的同一所大学,而后在这里摸爬打滚做生意买房买车渐渐扎根。   苏妈和红姨初中同班,高中隔壁班,两人关系非常好,而苏爸比她们高一届,是当时学校里有颜有名的校草。   “我以前颜控得厉害,见你爸长得好看,篮球打得好,学习成绩好,还给他写过情书。”说起年少时期做过的那些事,苏妈还有些小女生的羞涩,“那封情书不知被谁贴到学校的布告栏去了,被很多人围观,我当时就懵了,还是你红姨去帮我撕掉的。”   “也是因为这样,你爸被人调侃多了,注意到我的存在。考上同一所大学后,我鼓起勇气追他,成功抱得美人归,子女双全。”   苏妈自豪地点了点头,转而用手指戳戳苏云韶的额头,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妈我早早看上别人家的猪,你妹妹从小就跟在傅烨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怎么你就对爱打球的阳光男孩和一本正经的沉稳少年没兴趣呢?”   苏云韶:?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根据那两个少年的特征和秦简柏星辰对上号。   ……就、离谱。   苏妈叹气:“那两个孩子都是本地的,以后订婚结婚都在这里,你被欺负了,我还能带着你爸你哥你妹妹妹夫杀上门去。瞿元青是J市的,虽说这两年在B市做生意,也不能保证他不回去,两市隔得这么远,要是你们俩哪天吵架,被他赶出家门,你都不能连夜回娘家。”   苏云韶:“……”八字还没一撇,这也想得太远了吧?   养儿百岁,长忧九十九,大概就是苏妈的真实写照。   苏云韶不太擅长安慰人,不能说“红姨和瞿元青不怀好意,我和他没戏”,换了个方向来说:“真要有那么一天,在他赶我之前,我会先打断他的腿。”   苏妈:“……”那倒也不必。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亲生女儿,苏云韶不是她想象中会被人欺负的那么弱小、可怜、无助。   “云云,你力气大,还是有跟谁学过功夫?”不然怎么说得出要打断男人腿那样凶残的话?   “都有一点。”苏云韶微笑着道,“妈,你放心吧,能欺负我的人屈指可数。”   趴在角落偷听的六鬼一妖整整齐齐地竖着一排大拇指。   有桃夭的幻阵在,苏妈又是个不能见鬼的普通人,他们一点不担心会被苏妈发现异常,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云溪:“能欺负大人的,也就阎王那样的级别了吧?”   阮玫:“阎王要是欺负大人,那就得是特殊时间和特殊地点了嘿嘿……”   葛月:“一言不合就开车!注意点啊,这里还有未成年的小宝宝。”   未成年的小宝宝桃夭:“……”别把我算进去,谢谢!   女鬼:“我至今还不知道学妹的极限在哪。”   眼镜男鬼:“特殊部门的部长和那么多玄门翘楚都比不上学妹,这个世界真的有比学妹更厉害的玄门大佬吗?”   板寸男鬼:“还有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太呢,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   云溪:“主要是大人没有趁手的玄门宝器。”   六鬼一妖默默瞅向桌上那把刚出厂的原始配置雷击桃木剑。   不是他们小看苏云韶炼制宝器的本事,实在是原始材料等级太低,还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件,没点附加效果,怎么和别人斗啊?   真真是愁死鬼了!   听得一清二楚的苏云韶:“……”   苏妈闻言大吃一惊,不断地瞄着苏云韶纤细瘦弱的手臂和双腿,“云云这么厉害的吗?”   看起来不像啊?   苏云韶:“依依和傅烨都见识过,妈就放心吧。”   苏妈还真放下了心,跟着操起别的心,“明天下午和妈一起去做个SPA,买几套衣服、配饰、包包之类,后天你们俩去见个面?”   “好。”苏云韶应了下来。   苏妈愉快地走了,房门一关,六鬼一妖就围了上来。   云溪:“大人不是正在和阎王谈吗?”   阮玫:“大人还没同意,最多算是正在被追求的状态,遇到条件合适的也可以挑一挑,挑个自己更中意的。”   葛月:“……我总觉得阎王要是知道大人背着他去和别的男人相亲,会很生气。”   三只学霸鬼和桃夭:“附议!”   老实说,苏云韶有一样的预感,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去见瞿元青是为了什么。   正事相当于工作,阎王应该不至于为工作生气吧?   更不用说阎王只是一个追求者,没有名分,没有立场生气。   想归想,她还是决定先告诉阎王一声,免得他事后知道闹起来,还得花时间和心思安抚。   苏云韶:【我妈的闺蜜送了我一只借命手镯,现在她又要给我介绍男人,那人的侧脸竟然有三分像你,我怀疑有诈,决定去见见。】   永远秒回的阎王这一次过了好几秒才回复:【小心。】   苏云韶:【你知道那人为什么会长得像你吗?】   阎王:【……】   苏云韶:【了解,我不问了。】   阎王:【送你借命手镯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发了张照片过去:【上回我爸生日宴上她送我的,作为给侄女的见面礼。】   阎王:【如此贵重的心意,你不给份回礼?】   苏云韶:【单单只是冲着我个人,必定加倍奉还,她还在算计我家人,就得慢慢来。】   阎王:【了解,需要帮忙就说。】   聊了一会儿天,没从字里行间发现阎王有半分不高兴的迹象,苏云韶只觉怪异。   她上辈子真的和阎王在一起了吗?   这厮没有仗着她失去部分记忆就故意驴她吧?   苏云韶不知道的是:阎王的淡定仅限于此。   她发消息过去时,阎王召集了手底下的黑白无常判官等正在商量地府的事务,一收到她的消息就暂停处理正事,捧着手机和她聊天,把一众属下晾在一边。   黑白无常等阴差还在想:每一回阎王收到来自未来阎王夫人的消息,心情就会很好,连带着整个人处理公务的效率都会高起来,我们今天说不定可以早点下班呢。   还没想好下班以后去哪里转转喝两口小酒,阎王放下手机,脸上本就浅淡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比冰山地狱还要更冰山地狱,冻得所有阴差直想转身就逃。   接下去,阎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处理完公务,把剩余的大小琐事丢给白无常,自己就溜了。   不管有没有诈,未来媳妇要去见别的男人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要是能坐得住,他就不姓楼了!   此时,人间已是白天的下午。   苏云韶和苏妈午后要出门,苏依依撞见后放弃刷题主动跟了上来,母女三个一块出行聊天做SPA。   姐妹俩一左一右地挽着苏妈的手臂,母女三并排走着就像姐妹花,苏妈心里美得冒泡,恨不得逢人就夸自己的两个女儿。   等到买衣服饰品包包的环节,见到好的就往两个女儿身上塞,凡是苏云韶试过的她觉得好的都买了。   苏云韶体力够,心力缺,活像是被亲妈和女朋友拉出来逛街的直男。   还是苏依依见苏云韶实在可怜,给苏妈挑了几套衣服,推着苏妈去试衣间,这才间接拯救苏云韶出苦海。   苏云韶丧气地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你们太能逛了。”   “这才多少啊?”苏依依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坐到苏云韶身边帮她揉捏小腿,“主要是姐姐平日里都不陪妈出来逛街,妈没有给你买买买的机会,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不得使劲薅吗?”   苏妈也是想补齐苏云韶这么多年不在身边,很多应该有却没有的东西。   就今天买的这些,远远比不上苏依依的衣柜鞋柜包柜。   “姐,我们等下买一套姐妹装吧?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出去,任谁看都知道我们是姐妹俩。”   苏云韶直女思维上线:“那不是撞衫吗?”   系统自动接上一句:【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苏依依:“……”   “买不买?”   苏云韶:“买!”   同意归同意,苏依依是小家碧玉的清秀长相,苏云韶是冷艳大气的长相,两人类型和气质不同,想找一件能分别凸显各自气质又不会被对方压住的衣服,难度有点大。   苏云韶能撑得起大多数的衣服,哪怕苏妈恶趣味上来拿一套可爱的奶牛装,都能穿出别样的可爱风。   相比之下,苏依依能驾驭的穿衣风格更偏向可爱、清新、素雅,非要和苏云韶穿一样的衣服站在一块,就会变成对照组。   也是苏依依心态好,不合适就换一件。   尝试的风格多了以后,还和苏妈一同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非要给苏云韶买可爱风的衣服。   苏云韶看着手里这件帽子上多出两只兔耳朵的卫衣,沧桑叹气,无声地进了试衣间。   门外,苏依依和苏妈击掌欢庆:“YES!”   苏家。   阎王进了苏云韶的房间,那一瞬间,躺在床边地毯上晒太阳的桃夭翻身而起,躲在角落里追剧的六鬼汗毛直竖。   六鬼一妖戒备地看了过去,发现是阎王后更害怕了。   桃夭第一个举手投敌,小嘴叭叭叭地把瞿元青的事说完了。   “总而言之,那就是一个你的仿版,只要你这个正版用些手段,多讨讨苏云韶的欢心,她不可能看得上仿版,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阎王:“……”就、心情复杂。   上辈子的桃夭仗着自己有一张白白净净的邻家弟弟娃娃脸,顶着苏云韶弟弟的正经名头,随时随地烹饪茶艺,就想着什么时候踢掉他上位。   这辈子的桃夭居然正儿八经地教他怎么攻略苏云韶,就差拍着小胸脯保证自己会是他安插在苏云韶身边的完美间谍。   反差过大,令他差点怀疑桃夭是不是脑子坏了。   云溪颤颤巍巍地说:“大人和夫人一起出门美容逛街去了。”   抛出苏云韶不在家的关键点,六鬼如同被老师喊去教室后面罚站的学生一般,安安分分地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   阎王并不在乎他们恭不恭敬,云溪这等级别和能力的鬼要不是苏云韶的鬼使,根本见不到他,更不要说直视他的容颜。   “什么时候?”   桃夭:“明天下午一点,星月咖啡厅二楼靠窗的位置。”   狗腿成这样,桃夭的目的昭然若揭。   阎王瞥了脸上堆满笑容的桃夭一眼,“本王这可没那么多百年妖元。”   桃夭面上笑意一僵,很快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追问道:“您知道哪里有吗?”   阎王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只三岁小桃妖,“那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桃夭害怕地抱住胖胖的自己,小眼神警惕中带着丝嫌弃,“我生是苏云韶的妖,死是苏云韶的鬼,你别想挖她墙角!”   阎王:“……”谁稀罕缩小版的情敌啊?   “脑补是病,得治。”   “你早说啊!”桃夭立马放开自己,跳到沙发上,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能够高一点,“说吧,是要我随时给你通风报信,还是帮你斩断苏云韶身边的所有桃花?如果两者都要,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桃夭用他三岁小正太的身体做出数钱的动作,配上肉嘟嘟小脸上的猥琐表情,怎一个不忍直视了得?   阎王眼疼、头疼,很怀疑自己上辈子的追妻路怎么就被这么一只妖给拦住了。   “……你别给她添乱就够了。”   桃花他自己会斩,通风报信就更不必了。   日后被苏云韶知道,还以为是他买通桃夭监视她,反闹得他们俩不合。   这话桃夭可不认,插着小腰,愤怒地反驳道:“我那么宅男咸鱼的一只妖,平日里不是晒太阳就是晒月亮,最多让苏云韶带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时候给她添乱了?!你不要血口喷妖!”   阎王只想“呵呵”,桃夭的闯祸本事有多大,他上辈子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的。   仗着自己有张开幻境的能力,一只妖单枪匹马地去闯情歌女王曾小云的地盘,头铁得他差点怀疑桃夭的本体到底是桃树,还是钢铁。   要不是苏云韶找不到桃夭后算了一卦,找他借用鬼门穿过去,走近路冲进色欲结界,无视那些美男的勾引,直接抓住藏在结界背后的曾小云,桃夭差点折在那。   当然,阎王很清楚桃夭会那么着急的原因:苏云韶的身体撑不住了。   桃夭想尽力帮苏云韶分担一些,可惜能力不足,在桃木幻境和色欲结界的碰撞中受了重伤,逼得苏云韶不得不和曾小云一战,反而加剧她身体崩溃的速度。   也是因为那样,桃夭心中万分自责,才会在苏云韶亲手锻造的雷击桃木剑被毁后,用今生和来世与天道作赌,引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自身,死撑到最后,用汇集妖元、妖骨、妖血于一身的本体为她锻造一把新的雷击桃木剑。   想到上辈子桃夭的结局,导致这辈子吞百年妖元都无法成年,阎王就对小桃夭生不起气来。   “判官笔碎成这样,她又没有别的……”   余光扫到桌上的那把雷击桃木剑,阎王的话因此中断,惊讶地拿起了剑,“她什么时候锻造的雷鸣?”   话音刚落,桃木剑身上闪过一道黑色的光晕,“雷鸣”二字就此嵌在剑身之上。   与糯米圆圆被赋名同理,宝器只有被赋予名字,才可能开启灵智。   赋予宝器名字的人修为越高,宝器的潜力和可成长的品阶就会越高,一般玄门中人会请门派里的长辈为自己的宝器赋名。   苏云韶无门无派,没有师门长辈,当世也没几个修为比她高的。   桃夭以为苏云韶是没想到合适的名字或时机,暂且先留着,结果被阎王完成了。   “你帮她赋名,没关系吗?”   “自然。”阎王划破手指,抹过剑身,用他的血为雷鸣开刃。   出厂不到两天时间的新生宝器雷鸣剑,竟在阎王手心嗡嗡地震颤起来,开了神智,想从他手里逃离。   桃夭的下巴都掉了,“你的赋名和开刃这么牛叉的吗?”   阎王抓住要逃的雷鸣剑剑柄,反手轻弹,“她是我领入玄门一道的,没有正式的拜师礼,也算半个师傅,还碰不得你了?”   雷鸣剑忽地就不颤了,在他手心里乖乖躺平。   师傅为徒弟的宝器赋名、开刃,那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六鬼一妖:“……”   所以苏云韶和阎王竟是现实的师徒恋吗?这瓜有点大,捧不住了呢。   阎王放下乖顺异常的雷鸣剑,对在旁围观一切的六鬼一妖画了一道符。   “不该说的不许说。”   六鬼一妖拼命摇头,不敢、不敢。   做完这一切,阎王就要走。   那一刻,阮玫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得来的勇气,猛地向前迈了一步,“阎王大人,阮玫有一事请教。”   阎王停下脚步,背对着阮玫,“说。”   阮玫忙道:“我身上还有一些功德,要怎么做才能帮大人修复判官笔呢?” 第95章 红姨周红   这天下午, 直女苏云韶真正见识到了女性购物的恐怖战斗力。   苏妈一开始还很注意两个女儿之间的平衡,顶多就是给苏云韶多买几件,等发觉苏依依半点不在乎自己买什么,专注于打扮苏云韶, 母女俩一拍即合, 开始扫荡。   苏云韶的身材在十七八岁的少女之中是比较高挑纤细的,很多衣服不用试看中就可以带走, 也就是买鞋子, 为了确认舒适感,还得穿一下。   她们买得太多, 多到在公司上班的苏爸打来电话:“老婆, 我给你的卡被偷了吗?”   “没有啊。”苏妈兴奋地说,“我和依依在给云云买衣服鞋子和包包, 放心,没被盗刷。”   苏爸不止没有制止苏妈的购物狂行为,还打算在此基础上添砖加瓦:“你们在哪?我让助理再给你送一张卡过去。”   “不用,够了。”苏妈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只有面对苏爸,她才会露出那点小女儿姿态, “云云对首饰包包高跟鞋完全没兴趣, 我和依依正头疼该怎么办呢。”   宝贝女儿不喜欢首饰包包高跟鞋而已, 多大点事?苏爸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云云还不到十八岁,这么早穿高跟鞋对身体不好, 以她的身高不穿也没什么, 你就顺着她吧。”   “我知道,不是必须穿礼服的场合,依依也不穿高跟鞋的。”苏妈买买买正高兴呢, 懒得和苏爸多说,没聊几句就挂了。   苏爸看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消费信息,摇头失笑。   母女三人逛街累了,在餐厅里吃过晚饭再回家。   客厅里,商场送回来的各种各样购物袋摆了一地,还有一只在沙发上挺尸的苏旭阳。   向来手机不离身的苏旭阳非常难得地没有摸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要不是他还睁着眼睛,苏妈还以为儿子睡着了呢。   “旭阳?你怎么不回房间?”   苏旭阳幽幽回头,看见她们三个,声线飘忽地来了句:“回~来~了啊。”   这宛如阴间的招呼声吓得苏妈和苏依依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妈:“好好说话!”   苏依依:“哥,你干嘛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苏云韶发现三只学霸鬼坐在楼梯上,见她看过去,整齐地比出剪刀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看来,三天不到你就得出结果了。”   苏旭阳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苏云韶的表情从恍然、愤怒、气闷到委屈,展示了一番变脸绝活,一句抱怨没说,在沙发上躺平。   “你爱咋的咋的吧。”   苏妈:???   看看儿子再看看女儿,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旭阳?”   苏依依捂嘴偷笑,让你不顾身体天天通宵熬夜打游戏,终于遇上硬茬子了吧?   苏云韶一点不心疼,总比哪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猝死得好。   苏旭阳如此生无可恋,得知“真相”没有冲她发脾气,她也不会得寸进尺非在伤口上撒盐,无视就好。   “依依,帮我收拾东西?”   苏依依:“好嘞!”   苏妈:“我也来,旭阳过来帮忙!”   母女三人理所应当地指挥唯一在家的男人搬购物袋,苏云韶和苏依依负责拆购物袋和剪标签,苏妈负责衣物分类的工作。   苏云韶的衣帽间是得知她的存在之后,苏爸苏妈请人拆了隔壁房间重新装修的,里面堆了一些苏妈和苏依依挑的衣物,房间里的衣柜则放一些贴身的睡衣内衣之类,拿起来比较方便。   苏旭阳跑上跑下搬了近二十分钟,搬完以后死狗般累瘫在地,“怎么买这么多?”   苏依依:“不多吧?”   苏妈:“不多!”   苏云韶转身给了苏旭阳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苏旭阳瞬间想起购物时被亲妈和妹妹支配的恐惧,打了个哆嗦,同情地看过来:辛苦你了,老妹儿!   苏云韶:“……”确认过眼神,都是被霍霍过的人。   收拾完衣帽间,时间已晚,四人各自回房。   苏云韶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发现雷击桃木剑的不同,剑身整体像是被镀了一层黑光,变黑了,也变强了。   最明显的是剑身上的篆体“雷鸣”两字——有人在她出门的时候为剑赋名了。   “谁做的?”   六鬼一妖:“阎王!”   苏云韶心中的第一人选同样是他,除了他,谁还会帮她?   “雷鸣。”   一声轻喊,雷鸣剑在她掌心发出激动的震颤,像是在说:主人,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我会为你再找些好材料祭炼。”苏云韶划破手指,抚过剑身,鲜红的血液被桃木剑身吸收,一道淡淡的红晕闪过,雷鸣剑安静下来。   六鬼一妖看着苏云韶和阎王如出一辙的动作与神态,说他们不是师徒都没人信!   放下雷鸣剑,苏云韶问:“他来做什么?”   桃夭:“问瞿元青的事啊。”   六鬼:“……”明明是你不等人家问就叭叭叭吐痛快了。   苏云韶这才明白为什么阎王在聊天中不露分毫,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怎么不问我?】   阎王恢复秒回:【我问了,你会答吗?】   苏云韶:【会。】   阎王:【好,以后我会直接问你,不再通过他人。】   苏云韶:【嗯。】   回复完了,她才发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又没什么毛病的样子。   正在想问题出在哪,微信来消息了。   柏星辰:【云韶,查清楚了。】   苏云韶:【我在,你说吧。】   柏星辰:【红姨,本名周红,J市人,父亲是个手气极差偏偏嗜赌如命的赌徒,母亲是个卖猪肉的小摊贩,上面还有一个偷鸡摸狗三进宫的哥哥,左邻右舍对她的评价很好,说她从小就乖,不让母亲操心,还嫁了个有钱的大老板,是周家祖坟冒青烟长出来的唯一好笋。】   苏云韶:【这句评价是和其他周家人对比得出来的,还是因为她嫁了个有钱人,自动补足滤镜了?】   柏星辰:【看完下面的消息,你就知道了。】   真正的好笋不可能送侄女会要命的手镯,所以柏星辰不相信从当年周家邻居那得来的消息,派人到各个省市去找周红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   为免打草惊蛇,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个有钱人在找当年的救命恩人,遇到长得像的,条件合适的,都会问问生平和性格。   拜这些年各种情节乱出的电视剧所赐,有疑问的人不多,还自动帮忙补足某些没说到位的细节。   邻居们说:“周红人是不错,可是他们家那个样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把个大男人拖回家里治疗。她读书那会儿全年穿校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后来还是一个有钱的朋友经常给她送,面子上才稍稍过得去一点。”   派去的人问:“什么样的朋友那么好?”   邻居们:“一个很爱笑又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来过我们这几次,有一次正好遇到周红那赌鬼老爸回家拿钱在打她妈,那姑娘拽着周红拼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喊,把整个小区都惊动了。自那以后,周红就穿上好衣服好鞋子喽。”   苏云韶合理猜测,那人大概就是苏妈。   如果当年撞见赌鬼老爸家暴现场是红姨计算好的,那她当初应该就是为了博得苏妈的同情和怜悯,借此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   柏星辰:“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没拿阿姨的照片去问,也是怕打草惊蛇,被周红知道我们在调查她。”   苏云韶:“没事,我大概能猜到。”   柏星辰继续往下说。   比起来自邻居的普遍好评,周红在朋友同学之间的评价就比较糟了,说什么的都有。   同班女同学:“以前我们就看不惯周红,大家都是一个小县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她爸赌鬼她妈卖猪肉她哥是小偷啊?我们没把她怎么样,她就老是一副受到排挤欺负的模样。以前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单纯反感,现在知道了,那是矫揉造作的白莲花!”   同班男同学:“当年看着周红就保护欲爆棚,想当驾着五彩祥云去拯救灰姑娘的王子,现在回头想想……还好当初就是中二病发作,没那么做,否则被她克死的就是我了。”   曾经很要好的朋友:“周红啊?她那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和她说些小话,和她说暗恋的男同学,转头人家就知道我远离我了,这种人我还不赶紧打飞的跑?”   综上所述,柏星辰总结道:【年轻那会儿段位不够,留下的破绽比较多,三四十年的白莲当下来,内里说不定已经黑了。你虽有玄门本事傍身,你在明,她在暗,背后还有同玄门中人帮衬,千万小心!】   能让端正自持的柏星辰说出这种话,周红背地里怕是还做过一些较为不堪的事,不堪到柏星辰看不下去。   苏云韶:【我会的,她还做了什么?】   柏星辰:【周红初三那一年,她哥晚上出去偷东西被人发现,逃跑的时候掉进被人偷走的井盖下面,摔死了。】   柏星辰:【周红高三那一年,她爸喝醉后泡澡,在浴缸里淹死了。】   苏云韶:【我看过她,她很干净,没什么孽债缠身,要么就是单纯的巧合,要么有人帮她清理过。】   柏星辰:【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苏云韶:【同意。】   赌鬼老爸死了,小偷老哥死了,没了那两个拖后腿的,周红的人生变得干净又清静。   卖猪肉的母亲不算污点,顶多说出去没那么体面,还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再加上当时已经传出“周红克死人”的传言,母亲不能再出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苏爸绝对会劝说自己的好兄弟不要和周红牵扯上。   人穷一点没关系,接济一些也可以,但人品要是不端,很可能什么时候被岳父和大舅子从背后捅一刀。   从这方面来说,周红的决定下得十分果断。   苏云韶:【克死人的传言是怎么来的?】   柏星辰:【周红她妈刚怀上她的时候,她外婆掉河里淹死了,出生的时候,爷爷车祸死了,三岁的时候,她奶奶出去给她买生日蛋糕,被车撞死了,外公很早就死了,两边的直系血亲就剩她妈一个。】   苏云韶:【……我都想算算她的生辰八字了。】   柏星辰发了一串精确的数字过来:【请。】   苏云韶还真的算了一下:【确实比较凶。】   柏星辰:【克死亲人的说法应该是无稽之谈吧?】   苏云韶:【哪有一个正常人的存在会令亲人死亡的?生辰八字比较凶,说的是她出生的时间不太好,命运会比较坎坷。】   柏星辰:【可是我看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挺好的啊?】   苏云韶:【借运。】   柏星辰:【从每个人身上借一点运气,只要不造成人员伤亡,她就没有罪孽了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   苏云韶:【借运的做法如同饮鸩止渴,会这么做的人本就是出于贪念,一开始的效果好,很快就会不满足,越来越贪,越借越多,当这份贪念无法克制的时候就会走到下一步:借命。】   柏星辰:【命都能借???】   苏云韶:【哪有那么简单?借运都有很多限制条件,更不要说是借命了。我给你的玉符挡不住借运,借命是肯定能挡的,你碰到那种东西的瞬间,那东西就会炸掉。】   柏星辰:【而我只要确认玉符有没有受损,就能知道。】   苏云韶:【对。】   苏云韶:【这种做法除非能够一直成功地借到死,否则她借得越多,只要一次失败,反噬就会很严重。死后去了地府,她做过的那些都会被一一清算,逃不掉的。】   柏星辰:【人间事人间毕,到了地府再清算,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苏云韶:【普通人和玄门之间有壁,有心算无心,防不住的。】   苏云韶:【我们无法保证所有的玄门中人都能坚持天师守则和心中的正义,这就和普通人里一样有善有恶的道理相同,人间寻不到的正义与公平,还能去地府寻。这么一想,是不是好受许多?】   柏星辰:【嗯。】   和柏星辰聊完,苏云韶去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桃夭翘着二郎腿躺在飘窗上晒月亮,手里拿着一块平板刷综艺,发出嘎嘎的鸭子叫声。   苏云韶:“……”又没往家里带鸭鬼,怎么还把桃夭给带歪了?   “桃夭,你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学门外语吧。”正好家里有三个24小时免费家教,都不用去外面请。   桃夭:?   “哈???”三岁小正太震惊到脑海空白,一时间忘记手里拿着东西,平板掉下来砸到脸上,顿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呜——”   也就是房间里一直贴着静音符,不然这声狼吼传出去,家里人还以为苏云韶从外面偷偷捡狼回来养了呢。   苏云韶捡起平板,看到桃夭被平板砸得小鼻子流出鼻血,额头红红的,小嘴嗑出血来,眼里疼得冒出了泪花。   可怜归可怜,好笑也是真好笑。   得亏家里的六只鬼都出去了,不然他们能笑瘫在地。   “都怪你!”桃夭呜呜叫着,小脚丫踩着苏云韶的腿出气,“让妖学外语,你还是人吗?!”   苏云韶:“我不是人,你是?”   桃夭:!!!   “嗷——苏云韶,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桃夭怒发冲冠,举起没什么威力的小拳头朝苏云韶冲了过去,然后被苏云韶一只手按住脑袋,就此生生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我把手抡成风火轮都碰不到她”的体验。   桃夭彻底自闭,盘着小腿坐在飘窗上生闷气,全身上下写着“别来惹我!”四个大字。   苏云韶忍住笑意,拍了张桃夭的背影照,发到群里。   许敦:【小桃夭怎么了?】   苏云韶:【自闭中。】   秦简:【哈哈哈哈……】   柏星辰:【噗。】   陈星原:【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对不起,我也笑了。】   秦朔:【……】   苏云韶忽然想起来:【谁知道瞿元青?】   雷初曼:【投资界的新贵。】   赵晴画:【我爸还挺欣赏他的。】   秦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   秦朔:【他有问题?】   苏云韶:【暂时没有,我明天要去见他,问问你们。】   秦简:【???阎王知道吗?】   玉白衣:【我刚来就这么劲爆吗?】   傅烨:【绿了?】   傅烨撤回一条消息。   柏星辰:【叔叔阿姨安排的?】   苏云韶:【红姨。】   一看是那个给苏云韶送有问题血玉手镯的红姨,众人立即不闹了。   雷初曼:【自从知道好首饰会有问题,我要么不戴,要么就戴以前的那些,不敢随随便便买新的。】   赵晴画:【我家就做这个生意的,我还挺害怕家里人中招的。】   苏云韶:【我用许家送的那块雷击桃木做了些珠子,数量不多,你们每人都拿一些回去,桃木辟邪,遇到有问题的首饰会发烫。】   许敦:【云姐yyds!】   赵晴画:【云韶,我爱死你啦!!!】   群成员们在那发“yyds”和感谢语言,苏云韶接到了秦朔的电话。   秦朔的声音压得挺低:“那人表面上没什么问题,可他发迹太快了。一年前还是个创业失败的青年,从自己熟悉的食品专业领域转到半点不懂的投资界,投什么赚什么,短短一年时间买别墅买豪车开公司。”   这赚钱的速度令瞿元青被B市上流圈里的不少人关注,都在猜测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没接触玄门前,秦朔顶多觉得瞿元青是不是经高人指点开了窍,知道玄门种种神奇手段后,他有理由怀疑:“会是请小鬼吗?”   古曼童主财,如果瞿元青请了古曼童回来,有些事也能说得通。   苏云韶:“不一定。”   玄门主财、助财、吸财的办法太多,古曼童仅是其中一种。   *   第二天下午,苏云韶如约前往星月咖啡厅。   她提前十分钟过去,西装革履的瞿元青已经在那了,用平板浏览着什么,面前放着一杯冰块还没融化的冰咖啡。   苏云韶在对面坐下,瞿元青收起平板,放到身边,笑容温和:“苏小姐,下午好。”   “瞿先生。”苏云韶点头示意作为招呼,和赶来的服务生说了句,“橙汁,谢谢。”   瞿元青看了眼时间,有些意外,“苏小姐来得很早,我还以为……”   他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苏云韶清楚他的意思,陪他演下去,“并不是每一位女性都喜欢放约定的男士鸽子。”   瞿元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红姨说你是她闺蜜的女儿,很是特别,我看照片的时候还没发现,见了面才知道……”   刻意停在这,目光深邃地望着苏云韶,“你是真的很特别。”   苏云韶:“……”早到十分钟,不让你多等一个小时就是特别?那你特别的标准还真低。   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接话。   服务员及时送来橙汁,打散因瞿元青油腻硬撩产生的尴尬氛围。   察觉到苏云韶不吃这套,瞿元青迅速转换套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J市人,在市中心、二环、三环都有房,两辆车,还有自己的公司,收入A8.5。”   A代表asset,后面的数字代表资产、价值的位数,小数点代表具体金额,A8.5就是收入水平五千万。   苏云韶:“我未成年,没工作,没收入,没房子,没车子,没公司,家里的一切首先给我那个明年就要大学毕业的哥哥,哥哥不要就给妹妹,谁让我刚从外面回来,没有哥哥妹妹那么受宠呢。”   瞿元青:“……”   躲在某处偷听的阎王:“噗——”   他捂嘴的速度极快,可苏云韶刚坐下就闻到从背后传来的淡淡彼岸花香,还能不知道他在场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些人表面装着不在乎,背地里先是打听消息,再翘班出来偷听。   瞿元青嘴角抽了一下,按照事先设想好的计划走下去:“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房子车子和资产,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证明我有能力让你在嫁给我以后还能维持以前的生活水平。”   “恕我直言。”苏云韶举起三根手指,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已经消失。   “第一,我只是碍于你是我妈闺蜜侄子的身份,过来见你一面,仅此而已。”   “第二,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苏家有和瞿家联姻的错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未成年!你确定要和一个未成年谈论结婚的话题吗?” 第96章 苏家改变   昨天, 苏云韶还在想:投资界新贵表面上的功夫应该过得去,多少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不料,刚见面就来了一顿极为油腻的尬撩,令人难以招架。   当时, 苏云韶就预感今天这一趟很可能白费功夫。   不出所料, 瞿元青简直是在她的雷点上疯狂蹦迪,她没拨打110都是因为没能事先预料到这一点, 没有录音, 没有证据。   瞿元青震惊脸:“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所以你只是馋我的颜值和肉体吗?”   阎王:“噗。”   苏云韶:“……”   瞿元青的侧脸有三分像阎王, 正脸只是一般清秀的程度, 那应该是他最帅的角度了,怪不得相亲给别人看侧脸照。   别说苏云韶现在对男人没兴趣, 就是有兴趣,身边也有阎王这个颜值身材都堪称顶级的高质量美男在,她为什么要去垃圾桶里捡男人?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按下手机里的录音键,“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经过她的提醒, 瞿元青再说话,就是同意录音, 将来可以作为证据使用。   瞿元青不傻, 可是不说话也不行, 苏云韶没准能录音到结束,今天就白来了。   “还有两个多月, 我可以等你成年。”   隔壁座偷听中的阎王拳头硬了。   同样的话他和苏云韶说过, 自己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听野男人这么说,他就很想捏爆瞿元青的狗头。   “到时你应该不会再用这个对付我了吧?”瞿元青看着录音中的手机, 苦笑着耸了耸肩。   成年了,这一招自然用不上。   苏云韶:“我只是遵纪守法。”   “是是是,你遵纪守法。”瞿元青的语气就跟宠自己的小女朋友似的,听得苏云韶皱眉,听得阎王想打人。   “苏小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说着,瞿元青解锁手机,调出二维码。   苏云韶快速扫了一下,加上好友,没花时间备注名字,更没兴趣看瞿元青的朋友圈。   “我有这个荣幸,请苏小姐看一场电影吗?”瞿元青拿出平板,上面是最近大热的众多电影信息,“苏小姐更喜欢喜剧片、灾难片、感情片还是悬疑片?这几部评分都不错。”   苏云韶对看电影没有兴趣,随口来了句:“惊悚片。”   瞿元青:“……”现在的年轻女孩品味那么特殊的吗?   “丧尸题材可以吗?评分9.2,很高了。”   “就这个吧。”苏云韶倒想看看被她这么折腾过后,瞿元青会不会来约她第二次。   最近的一场电影开场时间是两点半,电影院就在他们所在的咖啡厅楼上,坐电梯上去就行,非常近,可见瞿元青把地方定在这里,一开始就是想去看电影的。   一路走来,瞿元青极尽绅士作风,一会儿帮苏云韶挡身边经过的人流,一会儿取票买饮料买爆米花,什么都没让苏云韶做。   担心他排队的时候,苏云韶等着无聊,还去换了些硬币,让苏云韶在娃娃机旁玩。   趁瞿元青去排队买东西,阎王凑了上来。   戴着帽子和口罩,像是接头交换情报的地下工作者,就站在苏云韶所在的娃娃机旁边,眼神都不往她身上瞟,“你还要去和他看电影?”   “有问题?”苏云韶随便摇晃一下杆子。   阎王接连“呵呵”两声,咬着牙说:“你都没和我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苏云韶:?   “我真的和你谈了?”情侣必去电影院都没打过卡,这也叫谈恋爱?   阎王气闷不已,“只去过私人电影院,情侣包厢的那种。”   苏云韶按下娃娃机的按钮,很顺嘴地说出了口:“一起看?”   阎王:“……”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同时约两个异性看电影,是一向循规蹈矩的苏云韶不可能做出来的事,她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为什么会秃噜出来。   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好和微信聊天一样,点了撤回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想着该发点什么消息安抚安抚,娃娃机的爪子抓住娃娃,抓起娃娃,吧唧一下松了。   她心里存着事,没有再玩下去。   瞿元青抱着饮料和爆米花回来,发现苏云韶并没有抓到娃娃,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没有女生能够抗拒可爱的毛绒玩具,正如女生难以抗拒很会抓娃娃的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   瞿元青以十级经验者的表情,自信地说:“需要我传授你一点诀窍吗?”   苏云韶瞥他一眼,塞两枚硬币进去,晃动杆子,卡到目测的位置,不用调整就按了下去。   瞿元青的那句“位置不太好”还在嘴边,就见娃娃机的爪子抓住其中一个毛绒玩具的大脑袋,晃晃悠悠回去的路上松开爪子。   正当他暗松一口气觉得传授经验那一套可行的时候,毛绒玩具被爪子那一甩给甩进了出口。   瞿元青:“……”   接下去的时间里,苏云韶把他换来的硬币都投了进去,每一次都能抓到一只,就没空过爪。   苏云韶不会弯腰去拿娃娃,瞿元青就主动负责这个工作,娃娃数量太多拿不过来,他又去找工作人员拿两个袋子专门来装。   随着苏云韶抓来的娃娃越来越多,他们俩的身边围聚一众来看电影的少年少女,还有爸爸让孩子骑在脖子上看这边。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短腿小女孩捏着硬币过来,抓住苏云韶的腿,脆生生地道:“姐姐,娃娃。”   小女孩大概学会说话没多久,一字一顿说得很慢:“爸爸,菜菜。”   跟在后面的甜甜爸:“……”闺女半点面子不给啊。   甜甜妈差点笑趴,对苏云韶连连摆手:“没事的,你不用理她。”   确认小女孩的爸妈都在,不是走散,苏云韶回了句“没关系”,单手抱起小女孩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硬币,“要哪个?”   甜甜欢喜地趴在娃娃机前,小手点着靠着出口边边的一只半侧躺在乌龟身上的小猴子:“猴猴!”   边角的位置很不好抓,需要抓上好几次,先把小猴子从角落的位置里挪出来,调整到好抓的位置和角度以后再抓,不然直接抓下去很可能抓空。   甜甜妈已经在摸硬币了,她可不能让人家帮忙抓娃娃还得自己掏钱,那像什么话?!   同样的小猴子苏云韶抓出来过,就装在瞿元青拿着的袋子里,她并没有让甜甜去袋子里拿一只,而是应了下来。   “好,姐姐马上给你抓。”苏云韶塞硬币、摇杆子、按按钮的动作一气呵成。   旁人还在想怎么抓最好的时候,那爪子已经从小猴子的隔壁位置下去,抓住乌龟的头,爪子太松,乌龟太大,没有囊括进去,抓不起来。   附近人群齐齐发出一声“害——”。   有人小声嘀咕:“失手了?”   也有人反驳:“那个位置本来就很难!”   “咦——?!”   “这样也行?”   “太牛了!”   只见娃娃机的爪子在收回来的瞬间勾到了小猴子脑袋上的那根绳子,这种勾法很不牢固,没升上去多久就会掉下来。   事实是,确实不牢固,可由于位置近,爪子晃动时掉下来的小猴子撞在拦在出口边上的塑料板上,而后翻了进去。   甜甜妈默默把拿出来的硬币塞回去,果然是甜甜爸太菜的锅!   甜甜小手海豹式鼓掌:“姐姐,腻害!”   苏云韶把甜甜放下去,“去拿吧。”   甜甜扶着出娃娃的口子,小手伸进去一摸,抓出来一只小猴子,吧唧就是一口。   甜甜妈的手都抓住闺女的小胳膊了,硬是没来得及阻止闺女亲玩偶,心塞得要命,拍拍甜甜的小肚子。   “甜甜,妈妈不是说过外面的东西不可以随便亲亲吗?万一把菌菌吃下去,肚肚痛打针针怎么办?”   “针针……”回忆起被打针的场景,甜甜的小脸皱了起来,“痛痛,不要!”   甜甜妈:“那以后甜甜要听话,不可以随便亲亲。”   甜甜乖巧点头,“甜甜,乖乖。”   及时教育好闺女,甜甜妈牵好闺女的手,冲苏云韶点头道谢:“谢谢你啊。”   甜甜爸拎着包过来,甜甜妈从里面拿出一袋糖,指着苏云韶对闺女说:“姐姐帮你抓娃娃,你是不是应该感谢姐姐?”   “对!”甜甜把抱着的小猴子交给妈妈,从那袋糖里拿出一颗给爸爸,一颗给妈妈,一颗给自己,剩余的连同袋子一起全部给了苏云韶。   “姐姐,吃,甜甜!”   小女孩的笑容很是甜美,无愧于甜甜的小名。   “姐姐不吃甜甜。”苏云韶从袋子里抓了一下,拿到三颗糖,其余的全部还给甜甜,“姐姐只要这一点就够了,谢谢甜甜。”   把糖袋还回去的时候,苏云韶的手指轻轻勾动两笔,在甜甜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在旁人乃至于甜甜的爸妈看来,这个动作只是亲昵了些,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有甜甜自己知道,漂亮姐姐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身体有点热热的,很舒服。   她年纪还小,不会表达,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对苏云韶展开了更灿烂的笑颜。   “甜甜,我们看的电影要开始了,来,和姐姐说再见,挥挥手,再见。”甜甜妈做着挥手的动作。   甜甜有样学样,“姐姐,再见!”   苏云韶挥挥手:“再见。”   目送甜甜一家离开,瞿元青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我们差不多也要入场了。”   苏云韶看了一圈,被她抓娃娃技术吸引过来的人有很多,其中还有不少年幼的孩子。   看到甜甜通过撒娇让苏云韶帮忙抓来了想要的小猴子,其他孩子有点心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云韶。   苏云韶单手从瞿元青怀里的袋子中抓娃娃,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勾画平安符,画完了就朝身边最近的小女孩走去,“夸姐姐一句,姐姐送你一个娃娃,好不好?”   “姐姐最漂亮!”小女孩夸完了,不好意思地埋入妈妈的怀里。   苏云韶轻轻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把手里的娃娃递过去,“说好的,送你。”   小女孩用力地抱住娃娃:“谢谢姐姐!”   接下去,苏云韶以极快的速度画符送人,娃娃的数量太多,周围的小孩子全送过了,就送给了少女们。   送完所有娃娃,再和瞿元青一起去检票入场,拿3D眼镜。   前往电影厅的路上,瞿元青揶揄道:“我还以为最后一只娃娃是留给我的。”   苏云韶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没过喜欢娃娃的年纪?”   瞿元青:“……”   所有的套路在苏云韶身上都不起作用,瞿元青不再尝试,安静地和苏云韶一起进了电影厅,找到位子,把饮料和爆米花给她。   荧幕上在播放广告,瞿元青摸出手机,没再借机和苏云韶搭话。   瞿元青:【姨,这人太难搞了!】   红姨:【?】   瞿元青:【太过直女,油盐不进,撩不动。】   红姨:【真直?假直?】   瞿元青:【她对我没有兴趣。】所以不管是真直还是假直,都没有再探究下去的必要。   红姨:【知道了。】   影厅的光灭了,电影即将开始,瞿元青收起手机,戴上3D眼镜,心无旁骛地看电影。   苏云韶还挺意外瞿元青这么快就放弃了的,刚准备戴眼镜,隔壁右边座位来了个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正是被她那句“一起看”吓跑的阎王。   电影开场了,尽管影厅里的声音比较大,但不说话是观影礼仪,苏云韶就没有说,只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你不是跑了吗?   阎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两张票根:谁跑了?   借着荧幕透出来的光,苏云韶看到阎王买的两张票,恰好是她和瞿元青左右的两个位置。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俩怎么坐,阎王一定会坐到她身边的那个位置,还挺心机。   苏云韶摇摇头,戴上3D眼镜,正视屏幕。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抓了起来,阎王在她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一个字:糖。   所以阎王是躲在人群之中,看到她帮甜甜抓娃娃拿到了糖吗?   苏云韶没想太多,她不怎么爱吃糖,就把拿到的那三颗全部递了过去。   阎王剥开糖纸,全部塞进了嘴里。   甜甜妈买的那一袋是奶糖,整整三颗奶糖一下子塞进嘴里,阎王差点没被这甜度给一波送走,抢了苏云韶的冰可乐猛吸一半,然后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买的那杯果汁放了回去。   末了,阎王拉过苏云韶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三颗冰。   女性的体质偏阴寒,苏云韶的生辰八字里又占了两个阴,尽管她的身体有元气的滋养,并没有生理痛的现象,他还是会很注意这方面。   苏云韶捏了捏阎王的手,表示感谢。   做完了,她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本身不包含任何感激的意思,她会下意识这么认为,或许是和阎王曾经有过很多默契的时候?   脑海里的记忆确实不在了,身体的记忆还残留着。   阎王有被这个熟悉的动作激励到,反过来捏着苏云韶的指尖。   整个影厅的人都戴着3D眼镜看电影,被过于逼真的画面、音效和化妆技术吓得尖叫连连,就他一个人看的不是荧幕,而是苏云韶。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还没结束,阎王借着漆黑的背景先走一步。   望着他偷偷摸摸的背影,苏云韶总觉得他们俩现在像是在搞什么地下恋情,明明只是看一部丧尸题材的惊悚电影而已。   电影放完了,苏云韶和瞿元青出厅的时候,顺手还了3D眼镜,而后在电影院门口友好道别,分道扬镳。   灵异探险挚友群里的成员们一直在问今天下午写作“相亲”读作“探敌”的进程,苏云韶就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回复他们的消息。   苏云韶:【开始尬撩,被我挡了几次,识趣地闭嘴走人了。】   秦简:【没了?就这样???】   柏星辰:【他没和你探听什么,或者送你什么礼物吗?】   苏云韶:【他表示结婚的意愿,被我挡回去了,他买的东西我都没吃,没有礼物。】   雷初曼:【会不会是第一次见面要放松你的警惕,之后还会再联系你,到时候再给你挖坑呢?】   苏依依:【还结婚?阎王的脚丫子都比不上的冒牌货哪来的那么大脸?!】   傅烨:【……依依,你对阎王的评价是不是有点高了?瞿元青是有问题,到底也是说得上名号的投资界新贵啊。】   苏依依:【他是长得有阎王好看,还是有阎王大方,或者是有阎王对姐姐好?你要是能说出一个来,明天我就不做题和你去玩!】   傅烨:【甘拜下风!】   苏依依:【第一次见面就敢提出结婚意愿,不行,我的拳头硬了,我要去告状!】   所有人:???   别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啊!   小伙伴们在群里不停艾特,问苏依依要去和谁告状,她一个不理会,把苏云韶所说的那些内容添油加醋后分别发给苏爸苏妈苏旭阳。   苏妈第一个回复:【结什么婚?我只是让云云去和他接触一下,多见识几个优秀的男人,免得以后被人骗!】   苏爸大概在工作,回复得慢了些:【呵。】   一个字,道尽所有。   被三只学霸鬼的入梦整治得治好游戏瘾的苏旭阳,是最后一个回复的:【他在想屁吃!】   得到三个回复,苏依依满足地截图拼凑成一张,发到群里。   秦简:【哈哈哈哈……】   玉白衣:【哈哈赶在了吃瓜的第一线。】   盖洁:【这种男人给我我都不要,云韶的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雷初曼:【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有种男人,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赵晴画:【有阎王在,任何条件比不上阎王的都该自动退却才是。】   濮子悦:【就我一个人没有见过超级无敌大帅哥阎王吗?】   盖洁:【实不相瞒,我也没。】   许敦:【群里应该就你们俩和秦朔哥没有见过,谁让你们不是在打工就是在上班,和我们的时间安排凑不到一块呢。】   秦简:【扎心了。】   濮子悦:【社畜卑微。】   盖洁:【笑着活下去。】   秦朔没在群里出现,私聊了苏云韶。   秦朔:【瞿元青有问题吗?】   苏云韶:【他身上有残留的阴气,手上带着聚财的貔貅手链,没看出有罪孽。】   秦朔:【财富来源不正,只有这一点。】   苏云韶:【我在电影院里看到一些小孩子,印堂都有些泛黑,送了平安符可以保一次,近期可能出现拐卖孩子的案子,你注意一点。】   秦朔:【我马上派人去调那边的监控,提前布置,争取把这群人贩子一网打尽!】   一个孩子的失踪或死亡,会给三个家庭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一两个孩子印堂发黑,还可能是因为父母长辈的疏忽可能出现的意外,七八个孩子一起印堂发黑,是人贩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苏云韶恰好遇到就顺手帮了一把,给其他没有危险的孩子和即将倒霉的少女们也送了平安符,就当日行一善吧。   这天晚上,苏云韶睡得挺早,其他人的心情却不平静。   苏依依刷完日常任务,找来一本《怼人名言一百句》,和系统一起看一起学,还友情分享给了未婚夫。   傅烨:“……”他的小青梅画风真的越来越歪了。   苏旭阳盯着苏依依发来的那段内容许久,点开苏爸的对话框。   苏旭阳:【爸,我想学投资。】   苏爸:【发烧了?】   苏旭阳:【我要让她看看真正的投资界新贵是什么样的,才不会被人模狗样的东西骗走!】   苏爸:【你爸我在建筑这一行浸淫许久没错,投资方面却不擅长,我帮你问问你卓叔?】   苏旭阳:【卓叔是红姨的丈夫,一个鼻孔出气,红姨能给我妹介绍那样的人,我不去!】   苏爸:【行,那我再想想。】   苏旭阳:【谢谢爸!】   看着儿子终于有了上进的迹象,苏爸心里对红姨的厌烦少了一些,也仅仅只是一些。   他观察着苏妈的表情,不动声色地上眼药,“周红这么多年对旭阳和依依都挺好,我没想到她能送云云那么珍贵的手镯,现在却会给云云介绍那样的人,她还说云云最像你,最喜欢云云。”   苏妈心里也有怨言,到底是几十年的好姐妹,周红对她的三个孩子都不错,她不能因为一次识人不清就把人一杆子打死。   只是心里到底有了一点芥蒂,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苏妈删删改改许久,发了出去:【云云还小,不着急,那件事就算了吧。】   收到消息的周红沉默了。   这些年来,她把苏妈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那就是一个从小被父母宠,恋爱以后被男朋友和老公宠,没经历过什么困难和变故,整一个没心眼又重感情的傻女人。   如果苏妈直接抱怨【你怎么给我女儿介绍了一个那样的人?】,或者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女儿这么早嫁出去了?】,那就代表苏妈还和以前一样信任她。   然而现在苏妈发来的这条消息,用词客气,既委婉地拒绝了相亲,又不会太落人面子,更是言辞含糊,不会给人留下截图胡说的余地。   最令周红生气的是:这是她以前教苏妈对付圈里人的套路,现在反过来被苏妈用来对付她。   周红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发出那条早想好了的借口:【瞿元青是我妈那边的远房侄子,我妈说得那么好,看他能力又不错,我就给介绍过去了,没想到云云不喜欢。这一次是我没考虑周到,绾绾,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苏妈正在敷面膜,空不出手来,听到消息的提示音就喊苏爸:“老公,你帮我看看是什么。”   苏爸拿过手机,神色平静,“垃圾短信,我帮你删了。”   苏妈:“好。”   苏爸按住周红发来的那条消息,点击删除。 第97章 阎王楼景   出了瞿元青这事, 苏妈想明白了,不在背地里烦恼这烦恼那,而是开诚布公地和两个女儿谈。   “云云,妈妈并不是想把你那么快嫁出去, 只是看你身边没什么可发展的异性, 就想给你找几个,多接触接触, 免得将来被男人骗。”   “依依和傅烨的成人礼订婚礼要到了, 你是同一天同一个宴会厅举办的成人礼,妈就想给你找个可以结伴出席的男伴。”   这话就差说:真假千金一直在被关注被对比, 妈不想让你看起来太惨!   苏依依嗤之以鼻:“姐姐身边优秀的异性那么多, 哪轮得到瞿元青那个仿版来当男伴?妈,你别担心, 姐姐有一个很优秀的追求者!”   “真哒?”苏妈瞬间从开解女儿的知心妈妈,变成了八卦女儿的凑热闹妈妈,“什么样的男人?我见过吗?帅不帅?”   “瞿元青的侧脸有一、点、点像那个人,那张照片就已经是普遍意义上的帅哥了, 真人可是有十分颜值啊,妈, 你说帅不帅?”苏依依嘿嘿笑着, 比了两个大拇指:那可是顶级帅哥啊!   “帅炸啦!”苏妈秒懂, 乐到直拍大腿,只要对方的条件能和傅烨差不多, 到时就没人说苏云韶的不是了!   “快快快, 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长什么样?有照片吗?害,早知道有帅哥在追云云, 我就不瞎费那功夫了!”   苏云韶:“……”说你们俩不是亲母女,都没人信。   苏依依哪有那胆子给阎王拍照啊?   在海岛和愿村的那些天,阎王有意避过摄像头和镜头,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他不喜欢拍照,没有照片可以看。没关系,姐姐的成人礼他肯定要来当男伴,到时候妈妈就能看到了!”   够帅就行,苏妈不介意什么时候能看到,她考虑的是……“云云成人礼的礼服已经在定做了,他的呢?要不要加点钱,出个加急的情侣装?”   苏依依:“这个可以有!”   苏云韶:“……倒也不必。”   “怎么就不必了?”这会儿苏妈半点不担心亲生女儿会在成人礼上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依依和傅烨的礼服就是情侣装!”   苏依依附和道:“就是就是!”   系统默默跟随:【就是就是,姐姐姐夫的排面必须有!】   苏妈心里有了成算,再一次和两个女儿确认:“依依,你姐姐要是和那人……嗯?帅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依依呆住了,所有小伙伴都用阎王两个字代称,她根本不知道啊。   “姐?”   同不知道的苏云韶摸出手机,现场询问。   苏云韶:【你的名字?】   阎王:【楼景。】   阎王:【怎么突然想问我名字了?】   苏云韶:【我妈问的。】   得到答案,苏云韶抬头回答:“楼景,景色的景。”   苏妈低声念了两遍,喃喃道:“不错,挺好听的。”   她想起什么,催促苏云韶:“问问他来不来你的成人礼,礼服怎么办,身高三围数据报上来,一起做个情侣装。”   苏云韶:“……”   在母上大人的耳提面命紧紧盯视之下,不得不照做。   阎王:【未来岳母?】   苏云韶:【别乱喊。】   苏云韶:【我的成人礼,来吗?】   阎王:【当然,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苏云韶:【那礼服肯定也准备好了。】   那必须的啊!   一行字都打完了,阎王在发出去的瞬间僵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王试探着回:【你要是会帮我准备……】   苏云韶:【不会。】   阎王:【我准备了一套,你穿吗?】   苏云韶:【古装?现代装?】   阎王:【黑白古装,等等,我去拍个照给你看。】   阎王揪住等在一旁的白无常往自己的位置上一丢,在众阴差或头疼或了然的目光中再度堂而皇之地翘班。   四仰八叉地摔在阎王座上的白无常,冷着脸“啪”地一声掐断了一支笔。   啊,又是想罢工的一天呢!   阎王赶回自己的寝殿,翻找出那两件礼服,又要打光,又要拍照,还得补个滤镜,免得地府太暗的光线使得这两套精心制作的礼服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   在他一个人忙乎的时候,苏云韶把阎王准备了一套礼服的事说了。   苏妈:“好看就行,也不拘泥于是什么风格。”   苏依依:“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这么说着的两人在看到阎王发来的照片后,倏地沉默了。   居、居然是古装吗?   不是说古装不行,只是在一众穿着晚礼服的宾客之中,多出那么两个风格全然不同的人,想一想就觉得很是怪异。   苏云韶:【你不是也有现代装?】   阎王:【现代的礼服也做了,没那一套好看。】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阎王发来许多组礼服的照片,苏云韶一一转发给苏依依和苏妈。   母女三个翻来翻去,发现大概是最早那套古装给她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看完古装以后再看现代礼服的照片,竟觉得没有一套比得上古装。   苏妈:“就那套!”   苏依依:“古装最好看!”   母女俩的意见高度一致:好看就行,管它到底是什么时代的服装!   如此一来,苏云韶成人礼的服装、男伴连带配饰全部一起搞定,苏妈不用再费心思,高兴的同时还有点失落。   那种感觉类似于“亲生女儿找回来四个月,我还没操多少心,怎么就不用操心了呢?”   遇到这样的事,苏妈会习惯性地和闺蜜说。   今天,苏妈和往常一样点开周红的聊天框,发现聊天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云云还小,不着急,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那一条。   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过去,周红居然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被她婉拒以后不高兴才不回复,还是其他的什么理由。   要是别的事,苏妈低个头,说两句好话,这一茬也就过去了。   苏云韶出生后就不在她身边娇养,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找回来,还得喊周红一声红姨,周红怎么能找那样拎不清的男人给侄女?   她绝不会在女儿的事情上随便低头退让!   思量许久,苏妈选择和丈夫说。   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和丈夫唠嗑,主要是苏爸工作比较忙,大多时候不会立马回复,等苏爸有时间回复了,她已经失去唠嗑的想法。   比起等个回复要十几二十分钟或者几个小时的苏爸,她自然更愿意和很快能够回复的周红聊天。   苏妈:【云云的成人礼都不用我操心了。】   苏爸难得秒回:【怎么了?】   苏妈:【有一个叫楼景的年轻人正在追求云云,准备了一套黑白古装,还提前准备了好几套礼服、配饰,不过我们一致觉得古装最好。】   苏妈:【我给你看看啊。】把礼服照片全部发了过去。   苏爸挥挥手让秘书暂停报告,放大图片一点点地查看。   他以“大家来找茬”的心态去挑刺,无奈地发现每一套礼服都是精心制作的,不论是从材质还是设计感上都无可挑剔,确实很用心。   有苏妈的认同在前,受先入为主因素的影响,他竟然也觉得古装最好,间接认同了楼景的审美!   可恶!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小狼崽子敢叼他家的宝贝女儿!   苏爸气哼哼去问好友们认不认识一个叫楼景的年轻人。   直到下班前,好友们陆续给的回复空前一致:没听说过这号人。   晚上,苏爸抓着苏妈询问有关楼景的各项信息。   怕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两人不敢躺床上,也不敢坐地毯上,一个站床头一个站床尾,原地踏步,隔空对话。   苏妈知道的也不多,“云云口风紧,问就说未成年不谈恋爱,依依说上次楼景跟他们一起去的海岛和愿村,人帅、有钱、有地位,关键是特别喜欢云云,喜欢她这个人,和我们家的钱啊房子公司都无关。”   “地位?”苏爸不明白这个词是怎么来的,“我问了一圈,没人知道楼景这号人。”   苏爸在建筑这一行一干就是二十几年,自己的朋友圈再加上朋友的朋友圈,整一个辐射开去,囊括进来大半个国家的省市。   本以为楼景可能是个正在读书或者创业的年轻人,还没闯出名头来,结果苏依依说是个有地位的,这就让苏爸很是困惑了。   两个女儿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其实……”苏妈犹豫着说,“我问了几个一起美容的夫人,她们也没听说圈子里有姓楼又长得特别帅气的年轻人。”   除此之外,她还提及一件令她很是在意的事,“当我问起这个人的名字时,依依和云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还是云云当场问来的。”   苏爸:???   更觉得这个叫楼景的男人是个骗子了,说不定还是个专业骗财骗色的!   “有照片吗?我托人去局里问问。”   这就是要去问问有没有案底,查查身家清白与否了。   苏妈心虚地别过眼去,不敢和丈夫对视,在苏爸紧皱的眉头和不肯错开的注视之下,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依依说那人不爱拍照。”   苏爸:“……”很好,确定了,就是骗子!   “必须想办法尽快见上一面,否则等云云的成人礼上被圈子里那么多人看到,将来再发现那楼景是个骗子,云云的脸面往哪搁?”   “不至于吧?”苏妈潜意识里不愿相信被颜狗苏依依那么称赞的帅哥会是个骗子,“长得那么好看……”   后面的话在苏爸陡然眯起的犀利眼神中沉默下来。   苏爸冷笑:“你当年就是看我长得好看才给我写情书,要不是周红说漏嘴,我还不知道等我毕业以后,你还给另一个校草写过情书!”   苏妈:!!!   周红你个大嘴巴啊啊啊啊! 第98章 你不许死   三楼的苏爸踢翻陈年老醋的时候, 二楼的三个孩子都在各自忙碌,且没一个和感情有关。   苏依依忙着刷题攒积分给哥哥买修复液,苏旭阳报名网课抱着平板在看投资类的相关资料,苏云韶按住桃夭来学习。   “外语可以不学, 只要你不出国游玩不去外企工作就用不到, 但是中文你必!须!学!”   桃夭奋力挣扎,小胳膊小腿儿使出吃奶的劲, 依然无法从苏云韶手底下挣脱开来, 气馁不已。   “我又不是不识字,不学!”   苏云韶提问:“老吾老, 以及人之老, 什么意思?出自哪里?下一句是什么?”   桃夭:“……”   “这年头谁还背《孟子》啊?”不高兴地嘀嘀咕咕,却是不再用力挣扎了。   苏云韶放开手, 掐着桃夭的咯吱窝把他放到沙发座上。   “现在这个社会以人为主,天道也更倾向于人道,妖不是那么好生存的。你只是外表三岁,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能长大成人, 到那时你会拥有自己的朋友,需要有共同话题来交流。”   “我没让你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些不在这方面工作就用不太到的知识, 但历史和文学这一块我希望你能学起来, 以史为鉴, 以人为鉴,或许你还能在学习的过程中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妖的生命太过漫长, 没什么爱好, 总是在家里晒太阳晒月亮无所事事,那也太过无聊了些。   桃夭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抱着双臂, 气鼓鼓地说:“我就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不行吗?”   “行。”苏云韶点了点头,在桃夭露出欢喜的神色之后,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如果我死了呢?”   这话一出,桃夭先不乐意了,小肉脚生气地踩着苏云韶的腿。   “你活得好好的,还不到十八岁,死什么死?我允许了吗?不对,阎王允许了吗?”   苏云韶抓住桃夭的脚,看着他的眼睛,逼迫他正视现实。   “一直没告诉你,在S市的候机室,我遇到了那个很可能把长孙瑞的尸体和灵魂一起镇压在棺材里的男人,我打不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桃夭抿起了嘴,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当然明白。   只要苏云韶是当世最强或者实力顶尖的玄门天师,桃夭能在她的庇护下安心咸鱼几十年。   可她遇到了强敌,还是一个不守天师守则阴邪狠毒的天师,谁都说不准他有什么样的手段,会不会对妖下手。   想得更极端一点,如果苏云韶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对方先一步杀了呢?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桃夭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修炼欲望。   “我……”他抿了抿唇,目光闪烁几次,化作坚定,“我答应你,明天开始会好好修炼,也会学习历史和文学,你也要答应我,不许死!”   苏云韶没忍住笑出了声,在桃夭恼羞成怒前赶紧打个补丁:“我是人,最多活到七八十,可不能长生不死。”   “为什么不行?”桃夭想也不想就说,“只要你吞一颗妖元,把妖元作为你修炼的核心,你就能转成妖修,和我一样,拥有更漫长的生命。”   苏云韶听得有些恍惚,好似有谁当着她的面说过同样的话。   暂时想不起来,她也不再多想,摇头道:“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桃夭急了。   自古以来,人类都在追求长生不老,当这一切放在苏云韶面前唾手可得之际,她为什么要拒绝?   “正因寿命有限,人才会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更多更有意义的事。”苏云韶没说太多大道理,给桃夭举了个现成的例子,“你的寿命是很长,可你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晒月亮,修炼也不积极,你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吗?”   桃夭:“……”   “正因为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你就觉得什么事明天再开始也来得及,明日复明日,放纵和咸鱼。”苏云韶说,“我觉得几十年的人生很够了,顺应生死轮回天道规则没什么不好的。”   自认识以来,苏云韶言出必行,从不说谎。   桃夭信她,却不信阎王,“你要是真死了,阎王也不会舍得放你去轮回,肯定要给你阴差的职位,把你留在地府留在身边。”   当然,更可能的是直接给一个阎王夫人的位置,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地府安心养老了。   苏云韶:“……”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从这方面来考虑,她还是多活几年,争取晚一点去地府的好。   桃夭哼哼两声,从沙发上跳下去,爬到飘窗上,又从窗户上跳下去,去到院子里种着小桃树枝的地方,来到苏家后第一次主动修炼。   像是用实际行动反驳苏云韶的那句“明日复明日”。   苏云韶眉眼含笑,目光柔和。   她不知道桃夭这辈子还会不会走到梦境里的那个地步,修为高一些总能多一点选择的可能性。   而她嘛……务必想法早日除掉那个顾总。   顾总在世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或者魂会遭到他的毒手。   她既是身具特殊本事的天师,又是执天雷辟阴邪的替天行道者,就承担着肃清污浊还世间清静的责任,那样的玄门败类还是早点消失得好。   想归那么想,雷鸣剑的品级尚且不够,判官笔碎得无法使用,阎王印难以借用,外在装备和内在修为都不足。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还得再苟一段时日。   希望能在玄门大比上找到合适的材料为雷鸣剑进行二次祭炼。   以及……功德。   *   为了积攒功德而去做善事,得到的功德只能是微小功德,少之又少,因此苏云韶没走这一条路,而是选择和身具功德之人进行交易。   就如早前和鬼宅女主人、阮玫所做的交易那样,更为简单、快捷。   苏云韶拜托小伙伴们帮忙寻找一些常年在做慈善、口碑好、人品好还可能遇到麻烦的人,那样的人有功德且愿意用功德来交易的可能性比较大,比大海捞针或者靠运气碰见要好。   小伙伴们才收到苏云韶的桃木珠,加上之前的平安符、玉符等等,享受了那么多来自她的保护,对于这种小事自是义不容辞。   不到三天,每个人都有了收获,各自带着打听来的资料来群里报告,还有收获重复的。   苏云韶通过那人的面相、生辰八字做一番简单的掐算,筛选掉一些面善心不慈的,选定第一个前去走访的人家。   这人是柏星辰选出来的,和柏家有些姻亲关系。   因着这一层关系,他这个科学主义信徒愿意在其中做一回沟通的桥梁。   “时家上面几代从政,这一代唯二的两个孙子,大的从军,小的从商,现在我们要去看的就是从军的那个,名叫时炼,锻炼的炼。”柏星辰低声提醒,“名字和失恋的音很近,你千万别喊错了。”   从军的大男人英雄气概,怎么可能愿意被人喊失恋?   也不知道时家的父母出于什么想法,给自己的儿子取这样的名。   苏云韶点头,“我会注意。”   等她答应了,柏星辰又说:“他出完任务回来就倒下了,专家来了一波又一波,都说他只是睡着,可怎么都醒不过来。时炼在床上躺了近半年,再找不到办法,人就要废了。”   “我要喊时炼一声表舅,今天是用带同学过来探望的理由来的,所以如果你能治,我再和人坦白,如果不能,我们安静地来安静地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苏云韶:“好。”   此行是因为苏云韶需要功德,时炼需要契机,双方都有所需,否则柏星辰是真的不愿意把一个玄门大师带进从上到下都根苗正红的时家。   他是真的觉得哪怕自己顶着表外甥的名头,敢提一句“这是我请来给表舅看病的大师”,就能被时家拿着鸡毛掸子和扫把赶出门去,从此列为拒绝往来用户。   柏星辰陪着苏云韶在大院门口的保安亭里做好访客登记,两人步行前往时家所在的别墅。   他们还没到,别墅门口就有管家等着了。   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伯伯,看见柏星辰友好地打招呼,“柏少爷好久没来了,今天带朋友过来啊?”   “是啊。”柏星辰笑道,“这是我同学苏云韶,安伯,表舅今天怎么样?”   “还是那样,柏少爷苏小姐快请进。”管家领着两人进客厅,“老爷夫人不在家,柏少爷是现在就去看大少爷吗?”   柏星辰分明是提前打听过的,听说主人不在家还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从玉白衣那学来的演技没有白费。   “表外公表外婆不在吗?那我就去看看表舅吧。”   管家看向苏云韶:“那苏小姐就跟我去客厅坐会儿吧。”   柏星辰想说什么,被苏云韶用眼神阻止,她跟着管家去了客厅,而柏星辰一人上楼,前往时炼的房间。   曾经身材健硕拥有八块腹肌的型男表舅,现如今脸颊消瘦身形瘦弱,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柏星辰觉得房间有些冷,走近了些,发觉时炼身边更冷。   他看了眼空调显示的温度:27度。   是空调的制冷效果太好了吗?   柏星辰不太确定,伸出手用手背去探时炼手背的温度,冷到他打了个颤。   那一瞬间,贴在他手腕上的桃木珠烫得惊人,口袋里发出一阵炙热的热意,他往里面一摸,果然,平安符变成了灰。   柏星辰拉出脖子上的玉符,好好的,没有碎裂,可手腕上的桃木珠热度还在,证明那害人的东西还在房间里。   柏星辰摘下玉符放在时炼的额头上,转身就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到楼梯口,“云韶,出事了,快来!” 第99章 收阴阳蛊   柏星辰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 苏云韶正从阿姨的手里接果汁。   一听“出事”,苏云韶瞬间收手,单手在沙发背上一撑,整个人翻了过去, 走最短距离的直线直奔楼梯。   管家的动作并不比她慢多少, 紧随其后。   柏星辰跑在前面带路,简洁明了地叙述过程:“进房间时我明显感觉到温度过低, 去试了表舅手背的温度, 只一下,你给我的平安符就毁了。”   听到“平安符”三个字, 管家明显怔了一下。   要命的时刻, 柏星辰没空理会管家是什么想法,“现在我把玉符放在表舅身上, 能挡三次灾,应该来得及。”   说是那么说,柏星辰也是想越快越好,这才那点距离都等不及大声喊了出来, 解释的速度跟开了三倍速一样。   好在苏云韶和管家都听清楚了。   听完了,也跑到了时炼的房间门口。   站在门口, 就能感觉到房间里的冷气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柏星辰和管家只是觉得温度冷了一些, 苏云韶却能感觉到其中夹杂的阴气, 以及视野中趴在病人床边的三只鬼。   柏星辰这么一个来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放在时炼额头上的那枚玉符就多了一道裂缝, 看得他很是庆幸。   管家进来后第一时间查看连接时炼身体的各种医学仪器, 确认上面的指数都在正常范围,松了口气,还好, 没出事。   看清楚是什么情况,苏云韶也不急了。   她看了一眼安装在房间几个角落的摄像头,对一旁的管家说:“关了吧。”   管家能相信今天第一次上门又不清楚底细的陌生人就怪了。   “这是老爷和夫人特地为大少爷安上的监控,方便随时查看大少爷的情况,我只是一个管家,没有那个权限。”   柏星辰:“安伯,您在时家工作了几十年,亲眼看着表舅出生长大,表外公表外婆从不把你当外人。”   管家笑笑,并不接话。   柏星辰也没想能通过这么几句话成功劝说管家,用眼神询问苏云韶:什么问题?   苏云韶左手手心摊平,右手放在上面,比了个跪下的动作。   跪,同音鬼。   柏星辰立马明白,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开阴阳眼的符,一张撕开后拍在自己脑门上,另一张拍在管家脑门上。   管家也是看柏星辰先拍自己再来拍他,加上他并不信这种封建迷信,这才没退让开去,结果就看到了令他三观碎裂的景象。   时炼的床边围着几个明显不像人的……人?   其中一个黑色的长发蓬松弯曲如海草,浑身湿哒哒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脚底下汇聚了一大滩水。   柏星辰说:“这个是被水淹死的水鬼。”   另一个浑身焦黑,像是被火烧过,身形和面容都看不清楚。   柏星辰说:“这个是被火烧死的,火鬼?”   管家:“……”   被水淹死的叫水鬼,被火烧死的叫火鬼,逻辑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就是听起来怪怪的。   苏云韶纠正他错误的说法:“烧死鬼。”   被及时科普的柏星辰点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新知识,而后看向房间里的最后一只鬼:“这个身体四肢关节扭曲一身鲜血的……应该是出车祸被撞死的鬼,撞死鬼?车祸鬼?”   管家神情惊异地看着柏星辰,你怎么接受度这么良好?!   “意外死亡的可以统称为横死鬼,也可以根据死亡方式区分开来,你想叫车祸鬼也是可以的。”苏云韶看向管家,“是你自己主动关监控,还是我来关?”   要让她来动手,那可就做不到完好无损了。   从苏云韶的表情中读出这个意思,管家嘴角一抽,打了个电话。   很快,监控摄像头就不再工作。   苏云韶一抓一丢,轻松提起三只鬼丢去角落,画了个圈,不让三鬼逃跑。   接着,汇聚一缕元气,按上时炼的眉心。   元气顺着时炼的经脉游动,不一会儿就遇到了阻碍物,穿过这道阻碍物之后,那缕元气少了些,没多久又遇到了阻碍物,三两次过后元气就没了。   而这时,苏云韶才通过元气探查到时炼的肩膀位置而已。   管家看着苏云韶意义不明的动作,几次想开口,都被柏星辰摇头阻止。   柏星辰用眼神示意管家去看角落里的那三只鬼,如今已经不是普通人的领域范围,他们这两个普通人只能看着。   管家沉默着划开手机,给时爸时妈时老爷子和时炼的弟弟全发了消息。   时炼这里的监控一断,很多人都会收到提醒尽快赶来,可他还是不放心。   楼梯间有杂乱又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四个人匆匆赶来。   到房间时,看到苏云韶站在床边,正弯腰在解时炼睡衣的纽扣,而柏星辰和管家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   “你要对我们队长做什么?!”   “放开队长!”   “队长都这样了,你也能下手!”   “丧心病狂!”   苏云韶:“……”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四个年轻男人嘴上叫唤归叫唤,没有一个过来阻止她。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四人咧着嘴笑了。   “看不到监控,我们以为出现意外,过来看看。”   “安伯比我们还心疼队长呢,他没反应,肯定没问题。”   “妹子你继续!”   “需要我帮你一起脱吗?”   苏云韶:“……”要不是看你们一身正气还身具功德,谁敢相信这群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也没多说,就在这一群男人的注视之下继续解扣子。   随着睡衣扣子一颗颗被解开,露出时炼苍白消瘦满是伤痕的身体。   上面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他过去保卫家国的有力见证。   军人啊。   看在这身伤痕的份上,苏云韶也不可能再索要功德。   一缕元气不行,她的双手汇聚四五缕元气,从腹部开始,往四面八方探查。和先前遇到的情况一样,元气会被阻碍物吃掉。   苏云韶不再运行元气,而是用手上的那些元气去喂食同一个阻碍物。   喂得多了,就发现阻碍物吃了元气,精神大振,在时炼的皮肤底下涌动起来,显露出一根根疑似虫子的形状。   柏星辰管家和四个年轻军人没有出声,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忙是帮不了了,后腿还可以尽量不拖。   苏云韶收手:“是蛊。”   确定是什么东西在时炼身体内作乱,有了应对的方向就好办多了。   “能治吗?”众人齐声问道。   “能。”苏云韶点了下头。   众人狠狠松了口气,这是半年以来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柏星辰:“云韶,要准备什么?”   管家:“苏大师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   军人们:“我们也可以帮忙!”   “先不忙。”苏云韶做了个暂缓的手势,掏出手机给苏依依打电话,“依依,你在家吗?”   苏依依:“我在啊。”   “你去我房间,带上我桌上的那把桃木剑,如果雷鸣不愿意被你碰,让我和它说两句。”   苏依依听得稀奇,赶紧往隔壁走。姐妹俩的房间实在近,她没走几步就推开了门,一眼看到桌上的那把桃木剑。   “姐,你什么时候氪金买的装备?”   苏云韶:“没几天。”   苏依依试探着伸手去摸,分明是桃木材质的剑,却摸到了一种金属冷兵器的感觉,她抓着剑柄往上提了一下,没提动。   “姐,这剑好重啊。”   苏云韶:“认主的剑有脾气,你让我和它说。”   苏依依把电话放到雷鸣剑上空,目光紧紧地盯着雷鸣剑,就听里面传出声音:“雷鸣,依依是我妹妹,我现在需要你,你让她带你过来。”   雷鸣剑震了一下,苏依依“哇”的一声,剑居然自己动了,好酷!   她再上手,发现能拎动了。   “姐,可以了,还需要什么吗?”   “柜子里有一个包,你把雷鸣剑装进去,一起带来就行。”   确认装备能够到达,苏云韶指挥柏星辰:“星星,等会儿你出去接一下依依。”   柏星辰:“收到。”   苏云韶看向管家:“要两支好一点的人参,现煮成汤,要和时炼同血型的血输血输液,两只活鸡……”   东西还没准备好,时家人全到了。   最先赶到的是时炼的弟弟,其次是时炼的父母,最后是那位退休的时老爷子,还有一个正气凛然的男人,是时炼的副队。   来的人太多,不方便来一个就解释一个,等该来的都到齐了,柏星辰从苏云韶想找有功德又有麻烦的人开始解释。   包括功德是什么,苏云韶出于个人原因需要与人交易功德,苏云韶是个玄门大佬,和国家特殊部门成员、青山派、远山寺等众多大师相熟等等,直说到时炼中了蛊,身边有三只鬼为止。   世界观重塑中的众人听得恍恍惚惚。   时妈:“……我以为远山寺只是一个日常旅游打卡的佛门圣地。”   时炼病得莫名其妙,时妈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也想到过求神拜佛,只是求来的东西没有用,还被时爸和时老爷子一顿斥责,后面就没再找下去。   早知道时炼的病得由玄门大师来治,时妈三跪九叩都要上远山寺求药,而不是任由时炼就那么生生躺了半年!   “遇到云韶前,我也不知道。”柏星辰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张符,“我只带了三张能开阴阳眼见鬼的符,还剩最后一张。”   时家四人异口同声:“我!”   几个军人没说话,是因为心里明白比起他们,时家人更值得用最后一张符,但是看他们的神色也是想看的。   人数太多,苏云韶没一一开阴阳眼,而是选择给那三只鬼送点阴气,让他们能够在人前显形。   时家四口和五个军人看着角落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三只鬼,沉默无言。   时炼的弟弟最先接受鬼的存在:“苏大师,我哥是被这三只鬼给害的吗?”   说好的时家全是科学主义坚定信徒,叫起大师来比谁都快,管家是,时炼的弟弟也是。   苏云韶:“让时炼沉睡至今的是他体内的蛊,那蛊会吞噬人的元气,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使他沉睡,以此减少元气的消耗。至于这三只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审审就知道了。”   一听要审讯,军人们撸撸袖子就要上。   “别的忙,我们帮不上。”   “这个我们在行啊!”   “鬼生前是人,人害怕的,鬼肯定也怕。”   “大师,我们上啦?”   三只鬼哆嗦得更厉害了。   苏云韶:“……”你们接受得是不是太快了?   “我现在只是让你们能够看到他们,碰不到的。要想审讯有两种办法,你们身上有正气,靠近一些,他们就会受到损伤。”   话音刚落,四个军人动作迅速地围成一个圈,把三只鬼围在中间,一步步地缩小包围圈。   别人看不到所谓的正气,只是明显看到那三只鬼露出痛苦的神色,嗷嗷地痛苦叫唤着,身形慢慢淡了下去。   他们的行动力这么强,苏云韶也就把第二种办法吞了回去,默默地引了些阴气过去,免得审讯还没结束,就看不到三只鬼的身形了。   副队并没参与包围,问道:“大师,队长为什么会中蛊?”   “蛊其实是用毒虫养出来的,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虫类,就是有些一般虫子没有的特性,比如强大的毒性、潜伏性、生命力。”光这么说,很难想象,苏云韶把时炼中的蛊拿出来解释。   “时炼昏迷,你们肯定做过各种检查,但在现代医学手段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就是蛊的潜伏性。时炼中的蛊没有毒,不然血液检查和毒性测试就能检查出来,它就是吞噬元气,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是生命力。”   不巧,现代医学手段无法检测生命力。   时老爷子皱眉,这蛊怎么像是专门研制出来,用来逃避现代医学检测手段的?   副队:“那我要怎么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中蛊呢?”   蛊是苗疆的特产,那里地处偏僻,还非常排外,不喜欢和外部交流,很少有人能够知道那边的情况。   苏云韶没有学习过,并不精通,她自己能够通过元气和其他手段判断推测,其他人要想辨别出来确实比较困难。   她看向柏星辰,柏星辰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一步一步地靠近时炼,用带着桃木珠的那只手去碰时炼。   “烫的。”柏星辰说。   苏云韶:“那就行。”   柏星辰摘下那根手链,对众人解释道:“这是云韶送我的桃木珠,遇到阴邪的东西会发烫,算是提醒。”   众人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当即一个个地接过手链,也不戴,就捏在手里,去靠近时炼。   放进手心时温度正常的桃木珠,一旦靠近时炼就会发烫,远离一些又会正常。   直到桃木珠传到副队的手里,一捏进手里,珠子就开始发烫。   “……我好像也中了蛊?”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时炼,不是很确定地说。   闻言,苏云韶用一样的办法聚起元气查探副队的身体,浑身上下探查两遍都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   副队原本还不明白所谓相当于生命力的元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被苏云韶这么弄过,身体挺舒服的,好像一些出任务留下来的暗伤都好了些。   “那为什么会烫呢?”   苏云韶:“你身上带了什么?”   副队把自己身上携带的钱包、证件、钥匙、手机统统拿了出来,还有一颗黑乎乎的小石子。   苏云韶的目光定在了那颗小石子上,“哪来的?”   “是当初队长给我的。”副队说,“具体是什么队长没说,我就一直带在身边,想等他醒来以后再问。”   苏云韶摊开了手:“刀。”   时爸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递了过去。   苏云韶用刀尖戳了戳小石子,戳不进去,小石子没有动静。   她想了想,用刀尖戳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来,滴在小石子上。   她是玄门中人,修为又高,如果这玩意真的有问题,绝对不会放过那滴血,不然就可能是她思考的方向错了,真正有问题的东西没找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那滴血还在小石子上,没有反应。   苏云韶手指轻勾,打算引火烧血。   火焰刚刚燃起,小石子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将滴在表面的血液全部吸了进去,一丝不剩。   副队倒吸了口凉气,他居然把这么一个会吸血的玩意儿放在身边整整半年?!   至今没有贫血昏迷,不会是因为他年轻身体好造血能力强抗吸吧?   其他人在短短几分钟内见识到了珠子发烫、凭空点火、石子吸血等不可思议事件,心都麻了。   柏星辰:“云韶?”   “这东西我没见过。”苏云韶摇头,“我只是试试。”   没想到还真的试出了个奇怪的东西。   苏云韶对着小石子拍了张照,发给阎王。   苏云韶:【这东西刀戳不破,会吸我血,对普通人没有伤害,你见过吗?】   阎王:【???这东西怎么到你手里去了?】   阎王:【你喂血了?】   苏云韶:【验证了一下。】   阎王:【你试试喂别人的血,要是不吃,那就是认主了。】   苏云韶:【……我有不好的预感。】   阎王:【同你。】   按照阎王所说,苏云韶取了几人的血,一一滴了上去。   刚开始,小石子还装自己是颗普通的石头,让血液从石头表面滑下去。   后面滴的血多了,小石子干脆滚了一下,直接滚开,不耐烦的意味非常明显。   等苏云韶滴自己的血上去,小石子吃了,喝醉酒似的左摇右摆,谁都能看得出它的开心。   时炼弟弟捂脸:“见鬼了,我居然能看懂一颗石头在表达什么意思!”   苏云韶木着脸发消息:【只吃我的血。】   苏云韶:【除了修为,我也没什么特别吧?】   阎王:【有。】   苏云韶:【什么?】   阎王:【……】   苏云韶:【行吧,这到底什么东西?】   阎王:【阴阳蛊。】   苏云韶:【?】   阎王:【亦正亦邪,会跟着喂养人变化。】   苏云韶:【……所以我还非养不可了?】   阎王:【你要是想弄死也可以。】   苏云韶:【那还是养着吧。】   苏云韶:【喂什么?】   阎王:【阴阳蛊的可塑性很强,你想把它往什么方面培养就喂什么。】   这话倒是给苏云韶带来了灵感。   她既然不精通蛊道,那就养一条懂蛊的阴阳蛊吧,以蛊治蛊。   很快,管家把苏云韶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送上了楼。   柏星辰也去大院门口,把送装备的苏依依带了进来,一切准备就绪。   时家人没有出言请走苏依依,苏依依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动手之前,苏云韶先解释等下的救人步骤:“先给活鸡喂参汤,再在时炼的手腕上开一道口子,把蛊从时炼身上引到活鸡身上去,这个过程中时炼会大量失血失水,所以需要输血输液。剩余的参汤是给时炼用的,我说好了,就把参汤给他灌下去。”   众人:?   玄门大佬施法救人,竟然意外的科学?!   “大师,时炼的身体这么虚,会不会虚不受补?”   如果是普通的人参,时妈还没那么担心,这不是知道时炼要用,特地从库房里找出来的老人参吗?   “有我在。”苏云韶只说了一句话,时妈顿时放下了心。   整整半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时炼到底生了什么病,唯有苏云韶说是中了蛊,时妈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苏云韶付诸极大的信任。   解除完家属的疑惑,苏云韶让众人退开一些。   管家接过给活鸡灌参汤的活,一勺勺地喂,柏星辰端着参汤在床的另一边随时待命,副队也等在那。   苏云韶调和朱砂,用雷击桃木制作而成的笔沾饱朱砂,在时炼身上画符。   镇魂符本身没有正邪之分,顾总用来镇长孙瑞的魂不让他出去,她用来镇时炼的魂不让他在稍后定然会发生的意外中惊散。   画完符,鸡的参汤喝得差不多了。   苏云韶在两只活鸡的脖子上划一道小口子,又在时炼的手腕上划一道,把时炼的手拉到床沿边,下面就是装着被绑住翅膀和脚的活鸡的铁桶。   时炼的血一点点地往铁桶里流,刚开始还是红色的血,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时炼裸露的皮肤底下涌动起来,一条条细长的黑色虫子从伤口里冒出来,扑通扑通掉进铁桶,钻进活鸡身体里去。   苏依依的鸡皮疙瘩和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背过身去,时妈也是。在场的几个大男人都觉得渗人,悄悄挪开视线。   这么多虫子全在时炼的身体里,专吃生命力,可不得把他活活拖死吗?   随着虫子和血液的离去,时炼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白,连接身体的各项医疗设备显示的数据都在不断地下降,心跳波动的频率都开始发生变化。   众人变得着急起来,别虫子还没驱除干净,时炼先出事了吧?   只是苏云韶不发话,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免得功亏一篑。   忽然,“滴”的一声,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   “时炼!”时妈惊呼,整个人就要扑过去,被时爸拦住。   虫子还没掉完,苏云韶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时炼的手腕,仿佛没意识到时炼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滴”的声音持续一分钟还要多,镇定的时老爷子也坐不住了。   再不施救,他的大孙子连植物人都没得当。   “好了。”苏云韶终于说话了。   同一时刻,管家给时炼的手腕撒药粉、止血、包扎,柏星辰往时炼嘴里灌参汤,副队给时炼扎针输血输液。   而苏云韶一巴掌拍在时炼脑门上,心电图即刻活动起来。   众人:???   你这巴掌怎么比人家除颤器还牛?说,是不是在手心里偷偷藏了电! 第100章 时炼醒来   时炼的心脏恢复正常跳动仅是一个开始, 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   众人就看着苏云韶一个人闷头忙碌,在铁桶上画符,在时炼身上画符,在房间里画符, 全神贯注, 神情严肃。   他们看不懂苏云韶在做什么,又不敢出声打扰, 一步两步地退让, 逐渐退出房间,挤在门口巴巴地看。   然后, 房门被苏云韶无情地关上了。   众人:“……”   不多久, 苏云韶重新打开门,“进来吧。”   柏星辰第一个进门, “云韶,差不多了吗?”   见柏星辰进去没什么影响的样子,其他人有序地进入,一字排开。   “差不多了。”苏云韶收起那支画符的笔, 把笔、朱砂、黄符全部装进包里。   “时炼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身体虚弱之时最容易被邪祟入侵, 我在他身上和房间画了些符, 身体恢复前尽量别让他出房间。”   虽说让一个在床上躺了半年, 好不容易恢复的军人不出房间不太现实。   苏云韶把让苏依依带来却一直没用过的雷鸣剑放在时炼的床头柜上,叮嘱道:“我把雷鸣留在这镇邪几天, 你们别动它。”   众人忙摇头:“不动, 不动,绝对不动!”   管家说过了,雷鸣是一把有脾气的剑, 除了主人都不让动。苏云韶能把这么神奇的剑留在这儿帮时炼,他们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收拾完包袱,苏云韶拿起那把折叠刀,用元气作珥,从鸡身上勾出一条细长的蛊来,放到那颗小石子的身上。   小石子滚了开去,谁都能明白它这动作的意思:拿开!不吃!   苏云韶是真的不太了解蛊,更不要说是从来没听说过的阴阳蛊。   见阴阳蛊有自己的小脾气,跟个孩子似的,琢磨着应该能够听懂她在说什么,就说:“你不吃这个,我拿什么喂你啊?”   小石子僵住了,连那条细长的黑色虫子爬到它身上,蛇似的把它一圈圈缠起来,都没动一下。   苏云韶挤了一滴血,滴在小石子身上,打着商量:“要不你先尝尝?”   小石子微微抬起再落下,似乎是在叹气,然后一口气吸完苏云韶的那滴血,在原地顿了一会儿。   就在苏云韶以为没说通的时候,小石子一下蹦了起来,跳到黑色虫子的上方。   也不见小石子张开嘴,它经过一点,黑色虫子就消失一点,还吃一会儿停一会儿,很是勉强的样子。   苏云韶下意识地觉得刚刚小石子停在原地不动,是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劝说自己为了不饿肚子,把本来不在食谱内的东西勉强吃下去。   苏依依小声嘟囔:“它的嘴是不是在下面?”   苏云韶觉得这个说法行得通,歪着头想去看小石子有什么样的嘴巴。   然而,她一动,小石子就不动了,等她转回来,小石子继续吃。   如此反复两次,苏云韶明白了,小石子不想让人看到它的吃相,这才故意把嘴藏到下面去。   行吧,大概是个羞涩的小姑娘。   苏云韶直起身,没再探寻阴阳蛊究竟是什么模样,有着一张怎样的嘴巴,又是怎么吃蛊的。   她转向众人,“你们看到了,这蛊成了小石子的食物,小石子也是一种蛊,所以这两只鸡和小石子,我都会带回去。”   要不是苏云韶,时家人和军人们都不知道,时炼是因为中蛊才当了半年的植物人,还以为时炼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到处寻找名医。   他们本来就不懂蛊,就算苏云韶不带回去,他们也得问要怎么处理,免得一个不注意再害别人,就是……   副队:“这颗小石子是队长交给我保管的,虽然在得知它有一定危险性的情况下,需要交由大师保管,但是等队长醒来,我还是会把整件事情的经过报告给他。”   这种事不用特意说,苏云韶也知道有其必要性,“自然。”   时妈并不关注什么鸡和蛊,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解了蛊依然没有醒来,眼看苏云韶在吩咐注意事项像是要走,急了。   “大师,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呢?”   “等他的身体再恢复一些就能醒。”没个确切的时间,时家人还会担心,苏云韶想了想,“我可以给他输送一些元气,让他现在就醒,和你们说两句话。”   时妈大喜:“太好了!”   时爸和时老爷子并不那么欢喜,苏云韶先前没那么做,自然是有不那么做的原因。   时爸问:“大师,提早醒来,会不会对时炼的身体不好?”   经过提醒,关心则乱的时妈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焦急地望着苏云韶:“大师?”   苏云韶:“先前说了,身体的休眠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他没醒来就代表身体还没恢复到那个程度。输送元气能够让他短暂醒来,就是后续会疲累一些,你们多为他补充一些营养,加强锻炼,慢慢调理。”   说得这么到位,时家人明白提前醒来的危害不大,比起疲累一些需要修养,还是让时炼早一些醒来更好。   时炼倒下得太突然,任务还没有交接完呢。   时家人:“那就麻烦大师了。”   苏云韶点点头,双手掐诀,勾动天地元气,通过指尖和时炼手腕的接触,一缕缕缓慢地输送进时炼的身体。   缺元气许久的身体,如同张着大嘴的麻袋,来者不拒,尽情接收。   在黑暗和冰冷中待了许久许久累得快要睡着的时炼,忽然接收到了温暖与亮光,他的身体和意识都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不停地朝着温暖和亮光传来的方向跑去,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那一切倏地消失,黑暗再度降临。   那一瞬间,时炼猛地爆发力气,抬手抓住苏云韶离开的手,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扯。   苏依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系统在她脑海里化身尖叫鸡:【嗷嗷嗷标准的偶像剧剧情,女主这时候就要倒在男主怀里,两人来一个经典的目光对视!】   苏依依都没空吐槽系统身为学霸系统,什么时候有了看狗血偶像剧的喜好,目光灼灼地看着苏云韶和时炼。   然而,苏云韶不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女主,她的下盘极稳,任凭时炼怎么拉,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这就很尴尬了。   时炼睁开了眼睛,先是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而后看到整个房间的情况。   他的父母、爷爷、弟弟、管家、表外甥和副队部下们正在不远处关切地看着他,房间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   其中一个满眼八卦地看着他,和时妈在家看狗血电视剧的时候,又想吐槽又忍不住看的表情差不多。   另一个站在他的床边,目光冷淡。   从脸来看,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但那浑身的气质和眼神看起来都不太像。   时炼看到自己抓着这个女孩的手,赶紧收回,“抱歉。”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很是干涩,一扯就疼,仿佛许久没有进水和说话,忍不住咳了几声。   时妈动作迅速地倒了杯水,坐在床边喂儿子,“时炼,你昏迷了半年,刚刚醒来,慢慢喝,不要着急。”   昏迷半年?   时炼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等在他的房间,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暂且先喝点水。   人醒了就能进食,管家下楼吩咐阿姨赶紧熬点好消化又有营养的粥送来。   时家人和副队等人快速又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更具体的可以等时炼下次醒来再说。   他们没忘记苏云韶说过这一次醒来只是暂时的,时间有限,必须挑重点来说。   刚刚醒来的时炼被迫经历“我所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唯物世界吗?”“世界上竟然有鬼?”“为什么你们都接受得这么快?”“蛊不是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东西吗?”等世界观不停碎裂重组的过程。   也就是他常年在外出任务,经历得多,心理承受能力够强,不然非得晕过去不可。   时炼看向年纪轻轻的女大师,这一位据说还是他表外甥柏星辰的同学。   “大师,我为什么会中蛊呢?”   同样的问题,副队先前问过,苏云韶没有回答,这一回时炼再问,她还是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得由你自己来想,昏迷之前你有没有吃过什么碰过什么。”   时炼在想,副队和军人们也在想。   一起出的任务,他们没有中蛊,只有时炼中了,那就代表时炼碰过他们没碰过的东西。   时间过去了半年,有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要全部想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副队说起了那颗小石子的事,“队长,你让我保管的这颗小石子是蛊,你是不是碰过类似的东西?”   经由副队提醒,时炼想起来了。   “这颗小石子是从河上游漂下来的,我见它长得好看就捡起来了。”   众人:“……”   默默转头看着桌上那颗黑乎乎的小石子,人间迷惑:这么一颗丢在路边都无法引起半分注意的东西,你说它好看?   “咦?”时炼看清小石子的模样,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刚捡到它的时候,颜色和质地和黑曜石一样,还有细密的花纹,不是这个样子的。”   副队澄清道:“队长你给了我,我就揣在口袋里,没有调包过!”   一颗石子长得再好看,也没有调包的必要,时炼相信自己的副队,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它是长残了吗?”   毕竟这颗小石子不是真正的石子,是蛊,有生命,很可能半年前还漂漂亮亮的,半年后就长得灰扑扑没有半点特色。   小石子似乎听懂了,猛地抬了起来。   也不知道它这么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就那么定定地瞅着时炼。   时炼:“……”   时炼弟弟:“……我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苏云韶有同样的感觉,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小石子翘起来应该是头的部分。   “别生气,大家只是在猜测推理,没有说你丑的意思。”   众人:“……”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诡异的是:小石子居然被这样的话安慰到了!   难不成真的是物似主人形吗?   许是明白自己如今的模样不太好看,这才引得众人怀疑和时炼说它“长残”,它蹦起来跳到苏云韶手上。   苏云韶刚刚感觉到有一个温凉的东西在自己手上,就感受到一阵疼痛,紧接着发现小石子大口大口地在吸她的血。   阎王不会害她,他说阴阳蛊认主,没说阴阳蛊会噬主,就代表小石子本身不会伤害她。   苏云韶摸了摸小石子,“饿了?”   小石子吸血的动作一顿,察觉苏云韶没有阻止它的意思,吸血的速度慢了些。   也是这时,众人清晰地看到小石子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从灰扑扑不起眼的外表,一点点变成黑曜石的模样,纯粹的黑,表面很有光泽。   跟着,身上隐藏的花纹渐渐显露出来。   左右对称,有点像花,又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的花纹。   时炼忙道:“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老天作证,他的审美绝对没有扭曲!   柏星辰若有所思,“云韶,你说小石子有没有可能是在副队的身边没有遇到合适的食物,为了保护自己,也和表舅一样陷入了休眠状态,这才灰扑扑的?”   否则无法说明为什么小石子在副队身边半年都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而在苏云韶身边就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嫌弃生气的,这么有活力。   不就是因为喝了苏云韶的一滴血吗?   按照柏星辰的这个思路去想,就连小石子先前没有第一时间吸血都有了解释——从休眠状态恢复过来不得需要一点时间吗?   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小石子吸饱了血,在苏云韶的手背上滚来滚去,还很有技术地没有滚下去。   时炼弟弟木着脸说:“……我总觉得它是时隔半年终于填饱肚子了在开心。”   这话一出,众人看时炼弟弟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你怎么就能那么精准地读懂一颗石头的情绪呢?   时炼弟弟:“……”你们以为我想吗?   苏云韶盯着小石子先前吸血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就只有两颗小小的红点点,搓了搓小石子,收进口袋。   “时队长,我就把小石子和这些蛊带走了。”   时炼哪会不同意呢?   “好的。”   说完小石子的事,时炼继续说他怎么中蛊。   “我捡到这颗小石子后,上游又飘下来了一颗白石头,我顺手抓了起来。后来有事,我就把这两颗石子揣在兜里,工作前拿出来,交给副队保管。”   副队坚持道:“只有一颗!队长给我的时候只有这颗黑石头,没有白石头。”   “我知道。”尽管过去了半年,时炼没忘记自己拿出几颗石头,“我当时有事没注意,以为是不小心掉了,可黑石头是蛊的话,那颗白石头是蛊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除此之外,时炼出任务时和副队他们吃喝都在一起,没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云韶听着觉得可能性很大,只是……到底只是推测,没有证据。   时老爷子:“苏小姐,只是一颗石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蛊?”   那么多细长的黑色虫子,下雨似的扑通扑通掉进铁桶,看得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汗毛直竖,怎么会是从一颗石头里蹦出来的?那得是多大的一颗石头啊。   “蛊会繁衍。”苏云韶道,“只要有适合它生存的环境和养料,就会不停繁衍,把蛊看成有特殊作用的虫子就很好理解了。”   确实,时老爷子点头。   “时炼的身体里还会有那些蛊产下的卵吗?”   时炼被那画面激得一个哆嗦,很有全身大换血的冲动。   苏云韶:“这种蛊以元气为食,它们在时炼的身体里待了半年,已经把他的元气吞得差不多了,这才会转移到元气更足的鸡身上。在他心脏骤停的时候,那些蛊认为宿主已死,迫不及待地全部跑了出来。”   “再则,我刚刚给他输送元气,用元气游走全身三遍,并没找到会吞噬元气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了。过两天,我来拿雷鸣,会再为他检查一次。”   时家人:“多谢大师苏小姐。”   到了现在,时家人中唯有时老爷子一人坚称苏云韶是苏小姐,不喊大师。   苏云韶在时老爷子身上看到了和柏星辰相似的点:不管看到什么遇到什么,我就是坚定的科学主义信徒,一百年不许变!   还别说,挺有意思的。   坚定的科学主义信徒柏星辰突然发话:“云韶,我记得你说过,鬼魂不会轻易靠近有正气的人,我表舅为人正直,保家卫国,护卫人民,我没有你那样的眼睛,也知道他肯定一身正气,为什么这三只鬼会靠得那么近?”   什么正气?众人不解但没开口询问。   “因为他身上的正气已经被消磨光了。”尽管看不到,苏云韶也不怀疑时炼身上没有正气。   有些人哪怕虚弱地坐在那儿都是正直,而有些人衣冠楚楚却掩盖不了禽兽的本质,时炼毫无疑问是前者。   “怎么回事?”柏星辰亲眼看到几只猫鬼为了躲身具正气的警察,一次次地上祝民学的身再离开,鬼魂应该很害怕正气的才对。   比起那几个普通的民警,时炼身上的正气只多不少,怎么会被消磨光呢?   苏云韶看向角落里身形虚淡的三只鬼:“那就要问他们了。”   先前的那次审讯,因为时炼中蛊和怎么判定中蛊的事而中断,这一回可没有别的事会打断他们了。   军人们摩拳擦掌,副队加入其中,五个人狞笑着包围了三只哭丧着脸瑟瑟发抖的鬼,活像欺凌弱小的反派角色,一点点地缩小包围圈。   他们五个光是站在那里,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正气就会烤炙鬼魂,更不要说刻意接近,那热度直接翻了五倍还要多。   三只鬼被烫得哇哇大叫,鬼吼鬼叫,那叫一个凄厉,听得在楼下厨房熬粥的阿姨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楼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苏云韶嫌吵,甩了张静音符过去,当即静音。   时老爷子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有了这东西,贴上一张就可以放心商讨一些秘密要事,再方便安全不过!   两轮正气炙烤和审讯下来,三只鬼涕泗横流,趴在地上求饶。   苏云韶收起静音符,三只鬼的声音传了出来。   水鬼:“我是跳进河里自杀的,本来只能留在那里,一个年轻的天师指点我,要我到这儿来吸他的生气。做鬼不能言而无信,我当然要来。”   烧死鬼:“我也是!只要我能弄死他,天师答应帮我换张皮,这个样子太可怕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车祸鬼:“我和他们一样!”   苏云韶问:“天师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征?”   刚刚口风一致的三只鬼,说到这儿就不同了,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水鬼:“二十来岁的女天师,长得很好看。”   烧死鬼:“四十多岁的男天师,长相很普通,丢进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车祸鬼:“五六十岁的男天师,头发花白,面容慈祥。”   众人听得奇怪,难道有三个天师要害时炼?   时妈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不一定。”苏云韶不觉得时炼身上有特殊到能让三个天师同时加害他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易容,或者布了个小幻阵,没让他们看到真正的脸。”   这三只鬼只是随处可见的小喽啰,用得上就好,用不上对方也不会觉得可惜。   苏云韶很好奇:“你做了什么会让天师想杀你的事,还要通过这种不留痕迹的方式。”   天师要杀一个人,手段太多了。   用最简单的办法来举例:拿到时炼的生辰八字、头发或血液,做一个诅咒人偶,想时炼怎么死就怎么死,就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对方要通过鬼吸生气的方式来杀时炼,让本就半植物人的时炼一点点虚弱下去,死得自然,还不让三只鬼知道指使他们的人是谁,那就证明对方不想冒一点被人知道的风险。   听完苏云韶的解释,时家人和时炼都是一头雾水。   时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做的都是上面发下来的任务,而且在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鬼有天师,怎么去得罪天师?”   那就更糟了。   一方面是时炼在明,对方在暗,很多事防不胜防,另一方面则是……   苏云韶:“那就是你曾经做过的某个任务触动了某个天师或者某人的利益,我个人更倾向于你得罪的是知道天师存在的普通人。”   只有普通人才需要如此顾及时家的背景,想让时炼死得悄无声息,没有疑虑。   提到任务,时炼和副队他们都闭了嘴。   就算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有关任务,他们还是得保密。   苏云韶可不想这批军人什么时候就被害了,当场给高然打电话。   “高部长,知道时炼吗?”   “知道,听说他昏迷半年了。我本想去看看,但时家不信玄学,上面都瞒着时家,我也没办法开口。”高然忽地笑了,“怎么,你去时家了?有没有被鸡毛掸子和扫帚赶出来?”   苏云韶眸中含笑:“我救了时炼,他们不至于把救命恩人赶出去。”   时家人:“……”   闲话两句,苏云韶进入正题:“有天师指挥三只鬼来吸他的生气,能查查他先前接了什么可能要他命的任务吗?” 第101章 收集正气   苏云韶的这个要求真正是为难到高然了。   “云韶, 你别看我担着特殊部门部长的称号,就以为我和其他部长是一样的。特殊部门又称神隐部门,一般人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除非遇到灵异事件作为当事人牵涉其中。”   “早前远山寺的圆纯大师在世的时候, 没有这么多灵异事件, 零星几件也被各个门派的人抢先解决了,上面没重视起来。特殊部门是在圆纯大事圆寂, 各地灵异事件多发后才成立的, 之前只是一个挂名的小分支。”   “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存在,就算我拿着证件去问, 也不太可能问到不在我职权范围内的事。”高然无奈道, “我尽量试试吧。”   顿了顿,高然压低声音说:“特殊部门换过五个部长, 每一个都死在任上。”   怪不得上辈子苏云韶没听说多少特殊部门的名声和作为,怕是在高然死后,没人再敢担任特殊部门部长这个过于高危的职位了。   挂了电话,她回来问时家人:“这半年, 你们就没想过找找玄门的路子吗?”   时妈看了一眼时爸和时老爷子的方向,轻声道:“我去寺庙里求过平安符安康符, 也求来了符水, 不起作用。”   时炼弟弟直言道:“我们这一代都在科学主义的光芒照耀下长大, 我连鬼怪电影都不看,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呢?”   时爸叹息着摇头:“我们一家都不信,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 我找人来悄悄看过。”   他不懂玄门的那些本事,又碍于身份不好出面,只能隔着监控看, 也不知道对方是真有本事没看出时炼到底什么毛病,还是没本事的骗子骗钱来了。   时老爷子面色微青,“时炼莫名昏迷查找不出病因,有朋友建议我找玄门中人看看,被我骂了回去,后来时炼躺了两个月还没醒,我去找朋友帮忙,朋友请了人过来,对方没办法。”   众人包括时炼,都有点唏嘘。   别看时老爷子年纪大老顽固的样子,涉及到孙子的人身安全,还是愿意摒弃自己坚定几十年的想法和面子。   时妈最是惊讶,她以为家里人顽固不信,这才不让时炼喝她求来的符水,没想到丈夫和公公暗地里都找人来看过,知道没用才不让时炼喝奇怪的东西。   苏云韶微微皱眉,大多玄门中人不懂辨蛊解蛊,时炼当了半年的植物人生机渐弱,生机与元气有一定重叠,不容易判别是没错。   只是……“那两个人没有像我一样检查他的身体吗?他们来了以后做过什么?”   时爸和时老爷子摇头示意没有检查身体这一项。   时爸先说:“那人进来以后看过时炼,掐指一算就说是离魂症,开坛做法,拿着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天灵灵地灵灵地招魂,和电视剧里的情节差不多。”   苏云韶:“……”确认过做法,是骗子没错。   “麻烦伯父给我那人的联络方式,如果可以,给我一张照片。”   时爸微讶:“这是?”   苏云韶的面色倏地一冷,房间内刹时间犹如冬日寒风过境,冻得人直打颤。   “误人性命,骗人钱财,玷污玄门,清理门户。”   众人:“……”阿弥陀佛,骗子走好!   见他们一副认定骗子要死还会死得很惨的表情,苏云韶也不解释,等着时老爷子的回答。   时老爷子:“那人问了时炼的生辰八字,从时炼的指尖取了点血,放进一个圆盘里,嘴里嘀嘀咕咕的,我就听到一句‘乾坤倒,阴阳变’,后面还有,他说得太快了,我没有听清。”   对比时爸请来的那个明显骗钱糊弄人的骗子,时老爷子请来的这个听起来像是个有本事的。   尤其是那句“乾坤倒,阴阳变”,让知道太极阴阳阵存在的柏星辰和苏依依都觉得不是骗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云韶:“什么样的圆盘?”   时老爷子努力回想着,用手比划着大小,“比装菜的圆盘再大一点,黑紫色的,表面凹陷,背面凸出,有一点像漏斗,上面还有一些纹路和字符。”   苏云韶又问了时炼的生辰八字,掐算两遍,看着时老爷子毫无预兆地念起了“乾坤倒,阴阳变,天地换,正邪易,沧海斗……”   说话的速度不快,口齿清晰,谁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只念了几句,时老爷子就点了下头:“是这个。”   苏云韶不再念下去,面色沉凝,“是我想岔了,时炼的正气是被人为收走的,不是被鬼日复一日地消磨光的,那三只鬼是对方丢出来迷惑人用的。”   她会误解的原因有三,一是她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到底什么人要害时炼身上,二是正气确实会被阴气消磨。   如今副队和另外四个军人身上的正气,已经比苏云韶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少了一些,就是在方才审讯三只鬼的过程中被阴气消磨掉的。   三则是……苏云韶没想到信科学不信玄学的时家人会找玄门中人,还引狼入室了。   怪不得时家人接受鬼的存在和喊她大师的速度这么快,敢情是有前因和铺垫在的啊。   柏星辰发问:“云韶,那人收正气是做什么用的?”   “正气与阴气邪祟相克,用途很多,对方收正气具体是做什么我也不清楚。”苏云韶摇头,“得查查对方究竟是冲时炼一个人来的,还是在大范围地收集正气。”   如果是前者,目标只有一个,如果是后者,受害人群可就广了——警察军人本是邪祟不近的人群,被收走了正气,对他们心怀恶念的鬼魂就容易靠近,很可能出事。   苏云韶给高然发消息:【你有听说有人在收集正气吗?】   考虑到阎王见多识广,兴许知情,同样的话转发给了阎王。   阎王先回:【不是好事。】   阎王:【遇到麻烦了?】   苏云韶:【也不算多麻烦,等等看吧。】   高然后回:【没有啊。】   高然:【我问了,没人肯说。】   苏云韶:【他们家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高然:【别问我,我是政治嗅觉不敏感才被推上这个位置的。】   至于是真不敏感,还是假不敏感,那就智者见智了。   高然要想安安生生坐在那个位置上,必然要妥协一些什么,比如:保持特殊部门的独立性,使特殊部门与其他部门没有联系。   在其他部门的人无法借助特殊部门成员达成某些目的的同时,他们也无法从其他部门那借力,切断联系,使人安心。   高然能帮忙问,已经是看在苏云韶救过他一次的情分上,也是时炼被害和玄门中人有一定关系的缘故,问多了对他不好。   苏云韶没再多说,这种事还是交给时家人自己去查吧,她实在没有那个渠道。   安抚完被独自留在陌生地方的雷鸣剑,苏云韶把三只鬼收入符中,和苏依依一起离开。   柏星辰留了下来,估计是要说明他怎么认识的苏云韶,和过去经历的一些事。   离开前,苏云韶从时爸和时老爷子那里得到了请来家里的那两人的照片和联系方式。   骗子随时都能收拾,那个收集正气的,越早收拾越好,没准还能得到一些消息。   正气只有玄门中人能看到,苏云韶不麻烦小伙伴们,直接问玄门中人。   恒术拉她进了一个人数众多的玄门群,但这个群里藏着什么样品行的人,她不清楚,无法付诸信任,不如去问恒术郭婉清他们。   苏云韶把照片发到她组建的群里:【我遇到了一个收集正气的天师。】   方有德:【嗯?】   郭婉清:【怎么回事?】   苏云韶把这人对时炼做的事简洁地解释了一下,顺带提了一句时炼中的蛊。   郭婉清:【苗疆的蛊都出来了,近些年世道是真的不太平啊。】   恒术:【就贫道所知,需要用大量正气来布置的阵法之中,有镇压邪物的,也有阴阳颠倒正邪转换的,没有更多线索前说不好具体用途是什么。】   方有德:【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高然:【实不相瞒,我也是。】   苏云韶:【你们认识?】   郭婉清:【这不是那什么当红炸子鸡吗?】   萧成:【演戏的是影帝。】   高然:【我说呢,原来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方有德:【那我可能是在什么广告上看到的。】   苏云韶:【……影帝?】   恒术:【也有可能只是借用了影帝的脸。】   对方要是顶着别人的马甲,那就没得玩了。   苏云韶把那张照片递到苏依依面前,“依依,你认识吗?”   “有点眼熟。”苏依依咬唇,“名字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系统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影帝司徒远吗?】前段时间,它跟着阮玫云溪她们一起刷的绝世虐剧,掉了不少眼泪呢。   苏依依:“……”你一个好好的学霸系统怎么比我还懂?!   “对,司徒远!”   知道名字,其他的就好办了。   苏云韶在搜索栏里敲下司徒远的名字,开始浏览相关信息。   这是一个长相好看但运气和资源不太行,因此出道多年还是在十八线徘徊的男艺人。   三年前接了一部电视剧,一个深爱女主为女主奉献一切而死的悲情男二号,赚足女性的感动与眼泪,因较好的人设与演技一炮而红。   之后各种资源拿到手软,一年前封了影帝。   正常来讲,也就是一个不红的时候沉下心来磨练演技,有了资源和运气就趁势爆红的娱乐圈爽文剧本。   可苏云韶看到了司徒远各个时期的照片。   司徒远红了以后,粉丝挖出他以前在各个综艺和剧中打酱油的画面,还做成了视频合集,标注了时间线。   早期的司徒远霉运罩顶,这种程度的霉运很可能导致来一个资源就被抢一个,苏云韶很理解他为什么能在十八线徘徊七八年。   灰色的霉运持续了五六年,第七第八年开始淡化,而后变成了红色的气运。   让司徒远一炮而红的古装剧剧照中,因拍摄时间较长,他的气运在逐渐增强,变成了大红色,到了近期路透的机场照中,他的气运又开始削弱,红色中掺杂着淡淡的灰色。   苏云韶见过的人中很少有气运这么起起伏伏大起大落的,一般都很平稳,她有点好奇司徒远这人是怎么回事。   网上只有司徒远出生的年月日,幸好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苏云韶算了十二次生辰八字,找到最倒霉的那个。   无语的是,那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只有这一个时辰不太好。   苏云韶叹着气,给玉白衣发消息:【同桌,你认识司徒远吗?】   玉白衣没有回复,大约是在忙。   *   时家。   柏星辰在给时家人和军人们叙说,这几个月来他跟着苏云韶遇到的那些奇怪事件。   什么阴婚、猫鬼、小鬼、妖精、厌胜……听得众人世界观反复炸裂和修复,第一次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如此多姿多彩、危险丛生。   “我的那枚玉符就让表舅带着吧。”事实上柏星辰根本没想过再拿回来,“先前云韶雕了好几个,我那还有个备用的。”   时妈别提多感激柏星辰了,拉着柏星辰的手不放,“星星啊,要不是你带着大师过来,你表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柏星辰:“应该的。”   时爸:“星星,能请大师再雕一些玉符吗?我们自己出玉,费用可以另算。”   时炼弟弟:“对,钱不是问题。”   经历过这种事,时家人都想有块玉符傍身,不肯喊苏云韶大师的时老爷子也是。   从亲戚的角度来说,柏星辰希望他们有玉符可以傍身,问题是……苏云韶不像有空的样子。   “云韶一般是画平安符,积攒多了就卖给刑侦大队,玉符费时,她很久没雕了,而且最近她挺忙的。”   “忙什么?”   “她出于个人原因需要一些功德,会来看表舅,也是因为想交易功德。”这一点柏星辰先前解释过,“云韶没有提,应该是看在表舅军人的身份上不想要了,但她还是缺功德的,需要从别人身上去找。”   要交易功德的当事人时炼已经喝完粥睡下了,其他人也不好替时炼做决定。   时妈:“我有吗?我可以交易啊。”   时爸:“有没有功德该怎么看?”   时老爷子:“苏小姐对我们时家有恩,要是我们有,绝不推辞。”   时炼弟弟:“功德要给,钱也要给。”   “和正气一样,功德只有云韶自己能看,我看不出来。”柏星辰又一次察觉到没有那样的眼睛有多麻烦,“她如果打定主意不要,也没办法强给。”   时老爷子拍板道:“那就等下次苏小姐来家里给时炼检查身体的时候,由时炼自己开口。”   当事人出于救命之恩,想给些功德以作报答,苏云韶又缺功德,应该不会拒绝。   柏星辰点了点头,“玉符的事我帮忙问问,不管有没有,平安符是可以有的。”   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建设已到尾声,即将正式开办,每天都在烧钱,为了能够持续运营下去,苏云韶是不会停止卖平安符赚钱的。   这件事解决了,时家人还得解决时炼被人盯上的问题,探寻究竟是哪次任务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也或许是时家的政敌浑水摸鱼下的手。   涉及到军人的任务和某些机密,柏星辰、时妈、时炼弟弟自觉退出,把空间留给他们。   柏星辰在微信上问苏云韶买一些平安符,苏云韶问都没问他要多少要做什么,只让他有空过去拿,柏星辰立马打车去了苏家。   苏妈看到他,笑眯眯地说:“云韶在房间呢,你自己上去吧。”   比起格外亲切的苏妈,在客厅吃水果的苏旭阳态度就有些奇怪了,看他的眼神很是挑剔,似乎还带着点敌意。   柏星辰:?   不明所以,他只好更加礼貌,“打扰了。”   上了楼,刚敲门,房门就打开了。   柏星辰看着房门后没有的人也不觉得奇怪,不就是鬼使来开门吗?   他反手关上门,就看到角落飘起一个袋子,浮在空中,里面全是早早画好叠好的平安符。   苏云韶:“你自己拿吧。”   柏星辰拿了十张觉得不够,又拿了十张,想想表舅的那些部下应该也要,顿时犯难,他总不能把这一袋子都拿走吧?   苏云韶大概能猜到柏星辰在犹豫什么,“你需要就都拿走吧,我可以抽时间再画,秦副队那边不着急。”   主要是她画平安符的速度快,多画一两个小时就能塞满整个袋子。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柏星辰看了眼袋子旁标着的数字,“我会让表外公把钱打到救助站那边去。”   苏云韶“嗯”了一声,招招手,“星星,你过来看。”   柏星辰探头过去,发现苏云韶把聊天记录翻到了比较上面的位置。   苏云韶:【同桌,你认识司徒远吗?】   玉白衣:【认识啊,怎么了?】   玉白衣:【他是不是养小鬼了?我就说他原来那么倒霉的一个人,忽然运气好了,很可能有问题。】   苏云韶:【我没看到他身边跟着小鬼。】   玉白衣:【要不要亲眼看看?他在我隔壁的摄影棚里拍戏。】   话题到这里为止。   柏星辰并不明白苏云韶为什么让他看这些聊天记录,直到苏云韶拉出时老爷子给的照片,指着上面的男人说:“司徒远。”   柏星辰:???   “影帝当天师,还是天师当影帝?”   “说不好。”苏云韶暂且无法下定论,“一起去看看?”   柏星辰:“好。”   苏云韶回复玉白衣:【我和星星一起。】   玉白衣:【嗯?同桌,你喊班长星星?这么亲密的吗?】   苏云韶:【跟秦简喊的。】   玉白衣:【我也要!】   苏云韶:【这个你该和星星说。】   玉白衣:【不,我是说我也要特殊的叫法!】   苏云韶:【不是已经在叫你同桌了吗?】   玉白衣:【同桌!你没有心!!!】   苏云韶:“……”   柏星辰:“……”   两人没有理会这个戏精,问玉白衣具体时间和地点,过去探班要注意什么,需不需要带礼物。   玉白衣:【明天下午吧,天气热,剧组会休息,有时间带你们过去串门。隔壁剧组最近在集中拍夜戏,早上开工晚,精神也不好。】   玉白衣:【剧组不让拍照,别的也没什么,探班礼物就送饮料奶茶好了,不容易出错,大家都这么送的。】   玉白衣:【云韶,你什么时候来我公司看看吧,我老板想抱你大腿很久了,顺便可以卖一波平安符,估计大半年的猫粮狗粮都能一次搞定!】   苏云韶:【好。】   秦朔要给周围省市的刑警们分平安符,玉白衣的公司要买不少,时炼那边的需求更大,尝到好处就可能再买,平安符忽然变得紧俏起来。   放下手机,苏云韶现场调制朱砂,画起符来。   比起店里卖的符笔,她自制的雷击桃木笔用起来更为顺手,画符的速度都有所提升,要是能把黄符的质量提上去就更好了。   柏星辰半路截了那么一袋子平安符,不好意思离开,把活全丢给苏云韶,很自然地接下叠平安符的活,坐在苏云韶身边安安静静地叠等边三角形。   和煦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少年少女身上,岁月静好,美得像一幅画。   咔嚓。   葛月把这一幕定格在了平板的相机中。   系统也觉得这个景色很美,CP很好磕。   不如说苏云韶和哪个男人都很搭,和时炼是型男美女,和柏星辰是学霸学渣,和秦简是校霸学渣,和桃夭都能玩一把养成。   要是苏云韶的作风强硬一点,那就是霸道天师爱上我的剧本,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绿茶狗心机婊都很配。   无奈阎王在地府虎视眈眈,就等着苏云韶成年开始正式追求,一般人杠不过他,早早退却追求的心思。   系统咬起小手绢:该死的有权又有势的男人!   同一时刻,地府之中,忙着处理公务的阎王忽觉一阵寒凉。 第102章 借运手串   玉白衣的本职是歌手, 近期公司在安排他逐渐往演员方向转变,这一次他去古装剧里客串,饰演一个出场次数不多的配角。   戏份不多,可以要拍戏了再来, 只是他的性格有些较真, 想从老戏骨身上学点演戏的技巧,就蹲在剧组里沉心学习。   不少年纪大的演员还挺喜欢他这种身具流量与名气还不骄不躁的上进性子, 拍戏之余就会传授一点经验给他。   玉白衣年纪小、长得好看、又会说话, 时不时地请一顿奶茶夜宵,与剧组里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相处得不错。   头一天, 玉白衣就请了顿夜宵, 说明天他的两个同学会来探班,如果不小心打扰到大家的工作, 还请多多包涵,提前打了预防针。   第二天下午,苏云韶和柏星辰就带着订好的一车奶茶来探班了。   玉白衣的经纪人徐哥叫了一些工作人员在那分奶茶,而苏云韶和柏星辰在玉白衣的带领下去和导演打招呼。   乍一看到他们俩的脸, 导演还以为是玉白衣同公司的新人后辈呢。   直到玉白衣介绍说:“导演,这是我的高中同学, 云韶, 星辰, 这是马导。”   打过招呼,客套过后, 马导看着两人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玉少的同学很适合进娱乐圈啊。”   苏云韶和柏星辰只是笑, 马导就不多劝,“那你们就到处看看吧。”   玉白衣还真带着苏云韶和柏星辰在摄影棚里绕了小半圈,介绍现场的某些机器和建筑, 遇到某些演员和工作人员就介绍一下,打个招呼。   逛了五六分钟,苏云韶和柏星辰还是一副看什么都是平平淡淡的表情,玉白衣差点翻白眼。   “我说,你们俩好歹做做样子吧?总不能说好的探班,结果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带你们去隔壁找人?目的性也太强了。”   苏云韶是真的对这些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一直在尽力配合玉白衣的安排,免得他难做。   “就算你带着我们俩把这里一整圈绕完,只要去了隔壁,谁都清楚是什么目的。”   “我以为大张旗鼓地带一车奶茶来探班已经够说明探班诚意了。”柏星辰提前做过调查,圈内人来探班顶多也只做到这个程度,他们两个未成年的圈外人还不够给面子吗?   玉白衣心累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让他们俩把秦朔和许敦带上,那两个是真正的气氛调节者,有他们在就不会冷场。   “算了,去隔壁吧。”   玉白衣带着他们俩出了摄影棚,路上遇到工作人员就说是去隔壁串串门,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苏云韶,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抱着奶茶离开。   柏星辰敏锐地发觉工作人员的眼神,发问道:“同样的事情之前发生过?”   玉白衣憋着笑点了点头,“不久前有女艺人来我们剧组探班,没说两句就去了隔壁,她是司徒远的粉丝,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云韶:“……”所以她这是被人当成追星族了?   被误会也没什么要紧的,三人去了隔壁。   午休时间,剧组乱糟糟的,没有禁止出入的规定,到处都是穿着古装的演员蹲在一旁吃饭,或者拿着手机打游戏,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来回奔忙。   见到玉白衣,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还会点点头,抬手打个招呼,熟悉一点的则是勾搭上了玉白衣的肩,打量苏云韶和柏星辰的脸后,笑着道:“带人来?嗯?”   “去。”玉白衣拍了拍来人的手臂,否认对方的猜测,“这是我同学,今天过来探班的,听说司徒远在这拍戏,来看看。”   “又是他啊?”来人不满地撇嘴,没了说话的兴致,挥挥手走开,临走还不忘指个路,“在亭子那边。”   “谢了。”玉白衣摆摆手,在前面带路,他显然经常来,对这里熟得很,模样相似的走廊和相近的假山都不会使他迷路。   到了人少的地方,玉白衣才开口解释道:“司徒远现在红,很多人都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探班,遇到有点分寸的还好,没分寸的还会打扰剧组拍摄进度,所以同剧组的演员们不太高兴。”   都在一个圈里生活,一般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太多,免得被谁抓住把柄。   刚刚那人在苏云韶和柏星辰这样的外人面前都没有掩藏情绪,可见有多傻白甜,亦或者是背后靠山够大根本不用怕。   苏云韶和柏星辰正想着是哪个可能,玉白衣指了指附近最大的一座假山,他们俩就明白了。   绕过这片假山,很快看到一座亭子。   男人头戴冕旒,身穿黑色龙袍,一个人坐在亭子的石凳子上看剧本,旁边竖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小风扇对着他吹。   一路走来,苏云韶看到的演员们全部脱了闷热的外套和靴子散热,而司徒远依然维持着剧中的装束。   有人称之为敬业,也有人称之为装腔作势。   苏云韶更愿意相信前者,因为以她出色的耳力,能够清楚地听到司徒远在念台词。   不是单单把文字读出来加深记忆的那种念,而是代入剧中人物的情感去说,不止念自己的台词,把对手的台词也一起念了。   比起玉白衣说笑时曾提及过的那些拍戏报数字全靠后期配音的演员,司徒远这样连休息时间都利用起来背台词的演员真的非常敬业。   玉白衣刻意加重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走路,高声喊道:“前辈!”   司徒远循声望了过来,整个人还没从剧本人设中脱离,带着点帝王的高高在上和睥睨天下。   直到看到苏云韶和柏星辰不同于古代的现代装束,强烈的时空交错感令他有些恍惚,眼神逐渐温和起来。   等司徒远缓过来,玉白衣给双方做了介绍,紧接着道:“打扰前辈休息了,实在是因为我这两位同学有很重要的事想和前辈谈谈。”   司徒远二十多岁才出道,又因霉运蹉跎了七八年,神情姿态尽是成熟男人的历经世故和游刃有余。   “有什么事吗?”   柏星辰只是一个陪客,不说话。   苏云韶没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倒霉吗?”   玉白衣嘴角一抽,就你这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要不是玄门大佬,早被人套麻袋了。   司徒远被问懵了,暂时忘记表情管理。   一个偶尔会见到的年轻后辈带着两个同学过来找他,他还以为是粉丝来要签名合照,结果一开口就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倒霉?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司徒远不太好接话,思虑片刻,含蓄地说:“我天生如此。”   开了话头,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说出口。   “我以前接受访谈的时候也提过,从小就是抽奖必中谢谢参与,买袋装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买桶装方便面没有叉子的倒霉体质。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遭遇……三人都露出了有些牙疼的表情。   玉白衣和柏星辰惊讶于居然真的有人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苏云韶对此倒是并不惊讶。   以她在照片里看到过的司徒远头顶的灰色气运来看,能安安生生长到这么大,大概就用尽了他的全部气运。   正因如此,三年前司徒远陡然转运的原因就有些可疑了。   苏云韶提示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直默默无闻的你,三年前能够接到那样的好剧本好角色吗?”   闻言,司徒远沉默了。   “……我很想告诉你,是因为厚积薄发或者走了狗屎运,可这个理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那个角色是真的容易吸粉,不用来捧新人,反倒给了他这个十八线,本身就很奇怪。   只是没人潜规则他,没提出什么奇怪要求,他心中再有疑虑也就那样了。   “我这么和你说吧。”苏云韶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发现他们三个的额头上都在冒汗珠,单手在空中连连比划,轻轻一推。   而后,整个亭子的温度都神奇地降了下来,仿佛有人开起了冷空调,还跳过了开最低温降温的过程,直接从高温变到最舒适的温度。   司徒远被这一手震到了。   他经常在一个人在这里背台词,最知道这里的温度,这才让经纪人拿来六个小电扇对着吹,苏云韶那么比划几下就冷了?   “……寒、寒冰绵掌吗?”   “噗——”三人忍不住笑了。   司徒远意识到自己犯蠢了,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耳根通红,局促地整了整龙袍。   玉白衣摆摆手,示意司徒远千万别介意,“云韶是玄门中人,能捉鬼降妖的那种,这点手段就是毛毛雨啦。”   司徒远:?   你在说什么东西?   这个比苏云韶会寒冰绵掌,是不出世的武侠传人,更让他惊讶和不可理解。   苏云韶:“那些都不重要。”   司徒远:?   不不不,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苏云韶继续先前她想说的话:“我算过你的生辰八字,你是丑时出生的吧?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那是一整天中最不好的时辰。”   “等等!”司徒远满脸迷惑,他是真的不理解苏云韶在说什么,“我是卯时,六点太阳升起的时候出生的。”   苏云韶:??!   报了一遍她从网络上搜索到的司徒远的出生日期,“是这个吗?”   司徒远点头:“年月日没错。”   苏云韶发现事实和她预想的有很大出入,原因倒了个个,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对了。   玉白衣和柏星辰注意到她的脸色:“云韶?”   “我看到司徒远头顶厚重的灰色霉运,以为他出生的就应该是那一天最不好的时辰,事实相反。”苏云韶的这话令在场的三人都有所预感,不禁肃了脸色。   果不其然,苏云韶沉着脸说:“卯时是那一天最好的时辰,还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刻出生的,迎着东来的紫气,不该这么倒霉。”   司徒远没听懂,“什么意思?”   苏云韶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不让司徒远太难以接受事实,“按照你从小倒霉到大的气运来算,你应该是那一天丑时出生的,而你说你是卯时出生的……”   说到这,苏云韶停顿下来,给了司徒远一个思考和缓冲的时间。   冷不妨,玉白衣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你不会和谁抱错了吧?”下意识地看了眼苏云韶。   被抱错的真千金苏云韶:“……”   柏星辰张了张嘴,意外地发现这个可能很符合司徒远如今的情况。   “不、不会吧?”司徒远呆住,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孩子的可能性。   苏云韶后悔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了,一口气说完剩下的内容:“卯时出生的孩子假如运气好吸收到了紫气,就会逢凶化吉一生顺遂。没有吸收到紫气,也会比较平顺,不可能是你这样的倒霉程度。”   司徒远被玉白衣彻底带偏,“难不成我真的和人抱错了?”   苏云韶:“……”   “哪有那么多抱错?你从小到大体检那么多回,要是血型不对,家里人早发现了。”   司徒远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自己被抱错的可能性不大,就听柏星辰说:“云韶,你和你妹妹的血型不正好一样,这才十七年都没查出来吗?”   玉白衣只知道苏云韶和苏依依是被抱错的,没了解到血型一样的这个地步,听柏星辰这么一说和司徒远一样震惊。   司徒远下意识问了句:“那是怎么查出来的?”   问完了意识到这是苏家的私事,不方便告诉外人,他又忙忙摆手:“不用说了。”   身在娱乐圈,有些豪门狗血剧本,尤其是狗血总裁小说改编的IP,他没演过,也听说过。   什么家里人生病要换肾换器官匹配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自家孩子,把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回来捐肾捐骨髓,捐完了丢一边……想想都觉得可怜。   苏云韶毫不意外地从司徒远的眼中看到了对她的同情。   苏天师:“……”就、离谱。   在网上搜集资料的时候,还不知道司徒远竟是这么一个脑补能力强悍,非常容易被他人想法带歪甚至有些憨呆的男艺人。   大概是司徒远的粉丝怕暴露太多真性情容易掉粉,在努力遮掩?   苏云韶没有把自家私事告诉陌生人的习惯,用冷漠的眼神警告司徒远一眼,接着往下说:“网络上有你、你父母和你弟弟妹妹的照片,我看过你们一家五口的面相,除非你正巧和一个血型相同,同年同月同日生,父母健在,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的男孩抱错,否则你就是他们亲生的。”   玉白衣柏星辰咋舌,这条件可太苛刻了。   怪不得苏云韶如此确信,司徒远是司徒家亲生的孩子,没有抱错。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苏云韶也是想过抱错的可能性的,只是因为能算,先给排除了。   司徒远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   他可不想自己都三十多岁了,还得去接受一个陌生的家庭和不知道什么性情的陌生家人。   柏星辰:“那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苏云韶吐露出玉白衣和柏星辰并不陌生的两个字眼:“借运。”   司徒远:???   他是真真切切的满脑袋问号,就差挠一挠了。   玉白衣的视线在司徒远的脖子和手腕上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饰品,“前辈,你有什么从小带到大从来不离身的东西吗?”   问是那么问,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演员在每部剧里的造型都不同,有些时候因剧情需要还需要露出身体,哪会有什么饰品是古代现代剧通用都可戴的呢?   不料,司徒远还真点了头。   “我从小贴身带着一个木牌,几年前在山里拍摄的时候不见了,我回去找过,没找到。”   苏云韶:“具体是几年前?”   司徒远不太确定,拿起手机搜索当年拍的那部剧,再往前推个一两年。   “五年前的夏天,我记得那里的蚊子特别凶残,咬了我很多包。”   苏云韶:“有照片吗?”   司徒远点进自己的微博,搜索关键词,找到其中一张照片,“就是这个。”   玉白衣和柏星辰围过来一看,发现就是一块普通的木牌。   比苏依依的桃木牌颜色要黑,就是更大一些,用繁体刻了司徒远的名字,木牌上方钻孔挂绳的位置还用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绳绑了三圈。   他们看不出问题,不代表苏云韶看不出来。   “借运的基础上还有换运,借走了你的好运,换来了别人的霉运。这块木牌丢失以后,受借运的影响慢慢减弱,你的好运渐渐回来,三年前才有了那部剧。”   司徒远听明白了,问题是……“我爸妈为什么要给我带上这样的木牌?”   苏云韶:“那你就得问问他们被谁骗了。”   从司徒远有些憨傻的性格,就能看出那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再加上苏云韶看过他们的面相,真的是被一骗再骗也不稀奇的老实人。   司徒远:“……”这么肯定是被骗了吗?   这种事还是要尽快查清楚的,免得再不小心被人算计,司徒远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聊聊家常,很快问起了那块木牌。   “爸,妈,我好像从记事起就带着那块木牌了,那是怎么来的?”   “那个啊。”司徒远的父母没有起疑,很自然地回答,“你婶婶从一个很有名的寺庙三跪九叩求来的,你和阿望都有,不记得了吗?”   “好像是有一个。”   “你的那个是用黑绳绑起来的,阿望的那个是红绳绑起来的,你婶婶说这样比较像兄弟俩,你们俩从小感情也比较好。”   又说了几句,司徒远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再憨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阿望是凌晨出生的,比我大了三个小时,从小就以哥哥自居。”   所以真正丑时出生霉运罩顶的人应该是司徒望,只是由于他婶婶不知从哪儿求来的两个牌子,把两个人的气运和霉运颠倒了个个,倒霉的就成了司徒远。   这回,轮到苏云韶同情司徒远了。   “我看你的气运中又多了些霉运,最近是不是收了什么东西?”   司徒远的脸色真真是黑了个彻底。   他原以为换两人的气运是婶婶一个人的主意,堂哥不知情,结果……哪是不知情啊,分明是太知情了!   司徒远咬着牙说:“前段时间他送给我一条手串,说是去佛门圣地求生意兴隆的时候,特意给我求来的。”   苏云韶:“照片?”   “我没拍。”司徒远站了起来,“我放包里了,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拿。”   司徒远的背影消失后,玉白衣把得知真相后就一直憋着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有堂兄弟的血缘关系,这是多好的缘分啊?怎么就糟践成了这个样子?”   人家武侠小说结拜兄弟,还很希望同年同月同日生呢,真正有缘分的人却不珍惜。   柏星辰有不同意见:“或许正是因为同年同月同日生,差几个小时出生的两个孩子,一个霉运一个好运,这才心里不平衡了吧?”   玉家就是普通的人家,家里亲戚都挺好的,玉白衣进娱乐圈赚来的钱多了,亲戚们也不会觉得他来钱容易,借钱不还,还挺友善的,他没啥代入感。   看到苏云韶,玉白衣想起那些恶意调换孩子的剧本里,穷人家的母亲一方面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和生活,另一方面大概是出于嫉妒吧?   同样都是孩子,同样都是女儿,凭什么你生的女儿从小就能锦衣玉食,高床软枕,而我生的女儿就只能在乡下角落里吃土长大?   就只是因为我女儿不会投胎,没有投生到一个好人家的母亲肚子里吗?   司徒望的母亲为了儿子有一个好前途,不惜偷抢司徒远的气运,让他倒霉了三十多年,那……   当年苏云韶和苏依依的抱错,是真的由于医护人员的疏忽才抱错的吗?细思极恐。   玉白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因为照他的想法,苏云韶很可能是被苏依依的母亲恶意调换的。   如果知道了已无法追寻的“真相”,哪怕心底明白当年的苏依依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选择权,很是无辜,苏云韶和苏依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要好。   同样的想法也在柏星辰的脑海中划过。   六个月前,苏家真假千金的事爆出来后,很多人就猜测苏云韶是被苏依依的父母恶意调换的,是苏爸苏妈特意一次次出来澄清流言。   苏云韶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说出没人知道的过往:“当年,我的养父母,也就是依依的亲生父母是出车祸送进医院抢救的。”   所以当年苏依依还躺在病床上抢救或修养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恶意调换两个孩子?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叔叔阿姨不说呢?”柏星辰不明白,“比起这种程度的真相,叔叔阿姨反复澄清的力度小太多。”   “因为……”苏云韶冷笑了下,“当年造成车祸的人是他们的熟人。”   据说还是为了赶来看生产后的苏妈和刚出生的孩子,路上着急,开得快了些,这才不小心出的车祸撞的车。   由于车祸多少有些苏爸苏妈的原因,他们俩为此感到愧疚,不方便公开真正的原因,免得被人往下一查就知道。   “不会吧?”玉白衣惊呼。   “不会是……”柏星辰和玉白衣同时开口,说话声重叠了一部分。   后半部分由于玉白衣不再说话,那三个字落在三人的耳朵里,格外的清晰:“红姨吧?!” 第103章 为父刚强   当年把苏依依的亲生父母撞进医院, 导致苏依依早产的人究竟是不是红姨,苏云韶给不出答案,因为苏爸苏妈没有说,只用朋友两个字代替了。   假如不是为了向苏云韶证明, 当年被抱错不是苏依依亲生父母的过错, 苏爸苏妈怕是连这点情报都不愿意说。   “父母总觉得上一辈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去,有什么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理解归理解, 玉白衣并不认同, “孩子不知情就有可能犯错,什么爱上杀父仇人灭门仇人的子女, 被人利用杀害全家, 不都是父母隐瞒孩子闹出来的吗?”   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中的狗血远比电视剧里的还要多。   按照这个思维方式想下去, 柏星辰不可避免地阴谋论了:“云韶,你和你妹妹的抱错会不会也有红姨的手笔在里面?”   玉白衣震惊式后仰,“那车祸是碰巧,还是有预谋的?”   这话引来苏云韶和柏星辰双重注视, 玉白衣磕巴了一下,“我、我就是按照狗血豪门剧本里的常见情节, 稍稍思维发散了一下。”   柏星辰:“如果车祸是人为, 那就代表红姨很早之前就盯上苏依依了, 这才能在云韶出生没多久后,把苏依依的父母撞进医院生产。”   苏云韶正要说话, 司徒远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防晒衣的年轻女助理, 看苏云韶三人的眼神中有着些微的警惕和打量,像是怕他们三个欺负司徒远。   司徒远把手串交给苏云韶,转身和女助理说:“我们就是说说话, 没别的事,你放心吧。”   女助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到跺脚,“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被忽悠着引荐素人回公司,人家出道就顶着你后辈的名头,不知道吸了你多少血,还没半点感恩之情!”   女助理的说话声放得很轻,显然是担心给司徒远惹祸,又怕司徒远再中别人的套,不得不多叮嘱几句。   苏云韶三人看着就觉得累,当然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实在是司徒远这人太憨了。   “助理姐姐别担心。”玉白衣露出人畜无害的乖巧笑容,“我这两个同学家里有矿,对娱乐圈不感兴趣。”   自然不可能做出踩着司徒远往上爬,红了以后再回踩司徒远的恶心事。   司徒远听得耳朵都红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拽了一下女助理的衣服,示意她别再说了。   女助理见好就收,安静地站在司徒远身边,没有离去。   司徒远歉意地看着他们,也没有出言让女助理离开,事实上,苏云韶三人并不介意。   苏云韶能看出女助理的护崽心态和善良面相,很可能有些事当事人司徒远不清楚,反倒是女助理知道得多一些。   她用手指勾起那串木质手串晃了两下,“助理姐姐记得这手串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吗?”   女助理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不少信息,刷刷翻了几下,“端午节那天,崽的堂哥来送粽子,手串就是那时候送来的。”   三十多岁的崽:“……”   玉白衣的脸都憋红了,好险没在司徒远面前笑出声来,否则司徒远恐怕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柏星辰握拳碰了碰鼻子,借以遮住自己唇边藏不住的笑意。   苏云韶的关注点和他们俩不同,如果是端午节得到的手串,气运变化的时间点就对得上了。   “是不是自那以后,他的资源就开始变差了?”   女助理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资源变差和手串什么关系,反应过来以后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撸撸防晒衣的袖子就准备要去干仗。   “好啊,我就说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司徒远赶忙安抚她:“别气别气,生气伤肝,对身体不好。”   “我能不生气吗?”女助理嘴巴一瘪,看得司徒远头大,苏云韶脚尖一转,竟是下意识地要逃。   “你出道没多久我就跟着你了,这么多年你那堂哥关心过你几次?你红了,一会儿要你免费给他的产品代言,一会儿要你在微博上宣传,根本不顾你的名声。我好不容易想办法给推掉,转头你又中了人家的套。”   女助理的眼泪刷刷掉,偏生没哭出一声,连哭泣都不想给司徒远惹事。   “老实告诉你吧,那块你戴了很多年的木牌,我看着就觉得不对劲,被我裹在姨妈巾里烧掉了,那之后你的资源就慢慢好起来了。这手串也就是我最近没找到机会,不然早给你丢了烧了!”   玉白衣和柏星辰目瞪口呆,小姐姐你裹、裹哪里烧的?   苏云韶也是惊讶,原以为那木牌是司徒远不小心丢失的,没想到竟然是身边人有心拿走的。   关键是:歪打正着破了转运和借运术法!   司徒远安慰女助理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你这……”   “这什么这?”女助理怒目而视,“我小时候还能见鬼呢,现在年纪大了看不见,但是对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很敏感的!”   这话就引起玉白衣的兴趣了:“助理姐姐是真能见鬼吗?阴阳眼?”   “我就是直觉不好,才一直把那手串收在我这里,不让他碰。”要不是司徒远突发奇想要拿手串,女助理也不会非要跟过来。   柏星辰看向苏云韶:阴阳眼?   苏云韶摇头:不是。   “助理姐姐方便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女助理不明白苏云韶要做什么,只是要看她眼睛的是个女孩子,没什么不能给看的,点了点头,掀开帽子。   苏云韶盯着女助理的眼睛看了会儿,又引来一些阴气聚集在手上,“你能看见什么吗?”   女助理盯了许久,“你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是我看错了吗?”   “没有,我手上确实有东西。”苏云韶使阴气现形,是一个灰色的蝴蝶结,随手一挥散开阴气,“你的眼睛对阴气敏感,但没到阴阳眼的程度,小时候能见鬼应该是幼年灵魂纯净这才偶尔能看到。”   女助理听得连连点头,“我们那的神婆也是这么说的。”   苏云韶把话题拉回借运手串上,“助理姐姐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受过伤,有可能被人取到血?”   司徒远不太确定:“好像没受过什么伤。”   一听这话,女助理气愤地瞪了司徒远一眼,瞪得司徒远面色讪讪,不敢再开口,免得又惹她生气。   “他太倒霉了,一会儿被人撞出鼻血,一会儿切菜切到手指,摔倒破皮,上次去医院体检,碰见有病人需要输血,还捐了回血。”   三人:“……”   血光之灾频繁成这样,就不能从什么时候被人取血上追查下去了。   苏云韶问司徒远:“助理姐姐最近是不是脾气比较暴躁,有时候说哭就哭,情绪来得很快,很容易生气?”   “对!”司徒远点头的速度飞快。   苏云韶:“建议尽快去医院妇产科做个检查,问问医生养胎的相关注意事项。”   “啊???”   女助理还在懵逼之中,司徒远已经欢喜得要跳起来了。   他以为女朋友最近脾气暴躁是推迟些许日子的姨妈即将来临的前兆,做梦都没想到会是怀孕啊!   这番变化让玉白衣和柏星辰察觉到什么,笑着恭贺道:“恭喜。”   司徒远咧着嘴笑:“同喜同喜。”   女助理一巴掌拍在司徒远后背上,哭笑不得:“你的员工我怀孕,要请产假了,你还得找新的助理,喜什么喜!”   骤然得知自己升级当妈妈了,她都不忘在外人面前和司徒远扯开关系,不让人误会她和司徒远有暧昧关系。   反而是司徒远本人并不在意,“我只是一个演员,公布恋情没什么影响,而且他们都看出来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紧接着,司徒远想到更要紧的事,那个一直憨傻的男人正了脸色:“大师,手串一直收在我女朋友这,会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女助理后知后觉,害怕地捂住肚子。   她刚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孩子不会被她给作没了吧?   苏云韶:“能借运的条件比较苛刻,生辰八字、头发血液都是媒介,那东西借的是你的运,和她没关系。”   司徒远和女助理刚放心,那口提着的气还没松呢,就听苏云韶来了个大转折:“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一定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有你的骨血在。”   司徒远:!!!   “艹!”   司徒远脸上青筋蹦起,双眼凶狠地瞪着,拳头捏得紧紧的,令人毫不怀疑如果司徒望在他眼前,会被好一顿爆打。   女助理猛地倒退一步,被司徒远担忧地搂进怀里。   女助理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和心爱之人的孩子因为她的粗心和轻率而被人算计,要和他父亲一样倒霉了。   正难过呢,看到苏云韶对她眨了眨眼。   女助理:?   她干嘛对我抛媚眼?   大概真是一孕傻三年,女助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眨眼的意思——放心吧,没啥影响,骗老实人呢。   对啊!   在她怀揣尚方宝剑的时候,不把他男人和那个该死的堂哥一家分割开来,最好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助理瞬间反应过来,捂着肚子泪眼汪汪,“阿远,我们的小崽子会和你一样倒霉吗?如果他在肚子里就那么倒霉,会不会等不到……”   “呸呸呸!”司徒远捂住女助理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看着女助理和她肚子的表情有多温和,对堂哥和堂哥一家的恨就有多深。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从小到大的倒霉体质究竟为他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抽奖不中,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丢手机丢钱包完全不值一提。   他的中考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被堵车,少考了一门,高考喝口矿泉水拉肚子,试卷没做完,千方百计求来的试镜机会,永远试不到他都定好了角色……   司徒远倒霉近三十年,就当是为父母和自己瞎了眼没看出堂哥一家人而付出的代价,日后远着堂哥一家就行,可他的孩子是无辜的,他的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   都说为母则刚,为父亦得刚强。   在场之人似乎都听到了一道机械声在说:滴,你的影帝已黑化。   司徒远理了理龙袍的长袖,面朝苏云韶郑重地鞠下一躬:“求大师救救我的孩子!”   苏云韶本就打算帮忙,没有躲避,站在那结结实实受了他一礼。   “你不想让偷窃你的气运三十年的人付出代价吗?”   “代价当然要付,只是孩子更重要。”司徒远牵起女助理的手,用眼神和行动表示自己的坚持,也是在用实际行动安抚孩子他妈:你别生气,别着急,万事有我呢!   得知自己即将为人父为人夫的这一刻,司徒远感受到了肩膀上所要承担的责任,再不是那个时时刻刻都要女助理担心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被人忽悠和吃亏的崽了。   女助理摸摸平坦的小腹,小崽子,谢谢你啊。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相处的画面,玉白衣无声鼓掌,用眼神询问柏星辰:他们俩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云韶是大师的设定了?   柏星辰:你不快?   玉白衣:……行叭。   女助理怀有身孕,不能久站和劳累,司徒远扶着女助理在凳子上坐下。   苏云韶:“怎么救你孩子这一点我会和助理姐姐商量,就不用你了。”   司徒远:???   “啊?”   司徒远想说:那是我的孩子,怎么能把我这个父亲摒除在外呢?   可大腿上来自孩子他妈的360度软肉旋转攻击,让他知道自己只有答应的份,不得不僵着脸点头应下,“好、好的。”   玉白衣看着司徒远扭曲的脸色和女助理面上灿烂的微笑,那极致的对比令他第N次害怕找对象。   苏云韶继续道:“有问题的手串我会带走处理,下次助理姐姐如果遇到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东西可以拍照发给我,也可以电话视频。”   女助理欢喜点头,从腰包里掏出两只手机,拿起其中一只私人用手机,态度雀跃:“美丽的小姐姐,我们快来加好友吧!”   司徒远:“……”   “大师还没成年,你应该叫小妹……嗷!”   司徒远疼得捂着腰间的软肉弯下了腰,被女助理一巴掌顺理成章地拍到下面去,笑容依旧:“可爱的小姐姐,我们来加好友吧!”   玉白衣:“……”   柏星辰:“……”   今天也是恐对象的一天呢。   苏云韶失笑,拿出手机让女助理扫二维码,同时用眼神提醒她:别玩过火了。   女助理回了个放心的眼神:我有数!   “发过去了。”   苏云韶通过好友申请,把女助理发来的名字备注了上去:郑初柔。   而郑初柔备注了好一长串:漂亮的玄门小姐姐大师。   只要司徒远不再收堂哥一家送来的转运物件,就不会再倒霉下去。   可他还是不太安心,问苏云韶买了不少平安符,主要是给孩子他妈和家里人用。   苏云韶答应回去后用同城快递给他寄平安符过来,并且不收他的钱,只需要一点功德。   司徒远半生倒霉却秉性纯良,经常助人为乐、献血救人。   得知苏云韶要功德有用,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问:“这些够了吗?不然你全部拿走吧?”   苏云韶差点想用长辈的口吻教育他两句,让他多长点心!   剧组的午休时间结束了,司徒远即将拍戏,玉白衣也要回自己的剧组,苏云韶和柏星辰就不再打扰。   回家的路上,苏云韶收到郑初柔发来的消息。   郑初柔:【今天谢谢小姐姐大师帮我啦!】   郑初柔:【那家伙有关自己的事都不着急,除非是他在乎的人吃了亏才会支棱起来,可把我给气的啊!】   苏云韶:【那你就多看着他点。】   郑初柔:【必须的啊,我不多看着他一点,他早被这个圈子里的坏人给吞了。好在我的宝宝来帮我了,以后就是我和宝宝一起保护爸爸!】   郑初柔:【我们会尽快领证举行婚礼,到时候小姐姐大师过来玩啊~】   苏云韶:【有时间一定去。】   参加婚礼得包个大红包,钱不是问题,就是送的礼得好好想想。   送礼就得送别人最需要的,司徒远和郑初柔最需要的应该是宝宝的健康和安全,那就送给平安喜乐的小玉锁吧。   家里剩的玉不多了,苏云韶中途绕路去买玉。   *   当晚,司徒远给远在老家的父母打了一通视频电话,回忆过往,从这些年他倒霉的种种迹象开始说。   二老听得感慨连连,直说:“苦了你了。”   母亲更是悔得直捶胸口,“我要是再憋憋,把你晚生那么一个小时,说不定你就没那么倒霉了!”   “妈,不是的。”司徒远打断他妈的话,“大师说了,我出生的时辰是那一天最好的时辰!”   二老惊了,愣了,“大师说是最好的时辰?那你怎么……”   司徒远顺势把木牌和手串的事说了出来,二老并不相信,反过来质疑苏云韶:“儿子,你找的大师靠不靠谱啊?会不会是胡说啊?”   “没有比她更靠谱的了!”司徒远把空闲时间从玉白衣那问来的许多事说给二老听,“又能捉鬼又要捉妖,还能把鬼和妖当仆人使唤,这样的大师说的怎么会假?”   二老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司徒远把郑初柔拉到镜头前,“爸、妈,今天大师说小柔怀孕了,小柔下午买了个验孕棒检测过是真的有了,过两天我陪她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二老喜得只会说好,儿子三十多岁总算有后了!   如此欢喜的时刻,司徒远说起坏消息:“爸、妈,大师说堂哥给我的那个手串会让你们的孙子孙女和我一样倒霉。”   郑初柔恰到好处地抹起眼泪,充分演绎了一个为儿忧伤的母亲形象,瞬间戳中二老的心。   儿子倒霉三十年,他们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他们二老盼望那么久的孙子孙女还在肚子里,就被那家人给整得倒霉了?不能忍!   司徒远又把同样的说辞告诉弟弟和妹妹,两人气得火冲天灵盖。   二老种了一辈子地,省吃俭用供孩子上学,司徒远的成绩很好,可就是倒霉,中考和高考都没考好,他出来工作后每个月往家里打钱,弟弟和妹妹是他供到大学的。   两人一听敬爱的大哥被人害得这么惨,未出世的侄子侄女又被害了,把司徒望一家拉去沉海的心都有了。   然而弟弟如今是个律师,妹妹是个医生,一个尊法守法,一个拯救生命,干不出那种只能在脑海里想想的事。   没办法,那就只能正经点来了。   弟弟请了相熟的朋友调查司徒望,不等他实名举报司徒望的公司偷税漏税,上面派人来查,查出问题来了。   司徒望的父母因儿子出事到处奔走,多方塞钱,想把儿子捞出来,被暗中盯着他们的法务组抓到把柄,连带端了一波贪污的。   这下,没人再敢帮司徒望,不坐牢都不可能了。   最令人惊讶的是,司徒望的父母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要给司徒远送木牌,再从司徒远身上借气运来救自己的儿子。   不用郑初柔说那东西不对劲,司徒远都知道他的叔叔婶婶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出,彻底惹恼了司徒远一家人。   当即不再顾念最后的那点血缘和亲情,撕破脸皮,把司徒望一家做的事全给捅了出去。   苏云韶是开学几天后,才从郑初柔那得来的完整消息。   郑初柔:【我可算相信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话啦!】   苏云韶:【原先没被查出来是气运的缘故,我毁了手串,他受气运反噬,霉运加剧,以前做过的那些事都会被一五一十翻出来。】   郑初柔:【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郑初柔发来木牌的视频:【小姐姐大师,这个还是借运吗?】   苏云韶反复查看,结果一致,沉着脸打字:【不,是借命!】 第104章 借命木牌   借运的效果来得太慢, 很难救注定坐牢的司徒望,真借运过去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只是被少判几年,所以司徒望的父母来了一笔狠的:借命。   郑初柔吓得手机都掉了,慌忙捡起来, 打字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借!命!   亏他们还是司徒远的亲叔叔亲婶婶呢, 这也能做得出来?!   郑初柔:【我是觉得比之前的木牌和手串更让我不舒服,再加上我现在肚子里有了一个, 以防万一就丢得远远的, 拉大镜头拍的视频,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苏云韶:【借命的条件比借运更苛刻, 并且有极强的针对性, 那是针对司徒远的,对你和孩子没影响。】   苏云韶:【地址给我, 我来拿,这个东西你不好处理。】   郑初柔:【好,谢谢小姐姐大师!】   郑初柔是真的感谢苏云韶。   要不是苏云韶,司徒远至今还被瞒在鼓里, 不知道那家人的德行,更不可能和那家人彻底撕破脸皮, 断绝被吸血和祸害的可能。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司徒望一家人能恶心到这个程度!   前几天, 司徒远陪她去医院妇产科做了检查, 确认肚子里的小崽子已经有一个半月了。由于她陪在司徒远身边,工作繁忙力度大又时常熬夜, 身体情况不太好, 医生建议她养胎。   两人找时间去民政局领了证,回来司徒远就让她在家修养,不让她再做助理的工作, 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又请了保姆来照顾。   怕她怀孕期间多思多想,催着经纪人赶紧找了个男助理,从性别上直接杜绝和助理暧昧的可能。   司徒远的妹妹是妇产科的医生,再三叮嘱郑初柔有什么不确定的就问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找她,千万不要觉得可能打扰她的工作就不好意思。   司徒远的弟弟寄来不少孕爸孕妈应该学习的书籍和视频,搜罗来不少对孕妇和孩子好的菜谱,让保姆做给郑初柔吃。   司徒远的父母大老远地托人送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和自家养的鸡鸭鱼肉,就想让她吃点有营养的。   郑初柔享受了那么多来自丈夫一家人的爱,对司徒望一家人的恶毒算计更为愤怒,愤怒的同时也很疑惑:这种东西是怎么搞来的?   郑初柔把她和苏云韶的对话截图下来,发到【司徒家亲友群】里。   司徒远的父母只认得自己和孩子的名字,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不太会用微信,基本都是打电话和视频,所以不在这个群里。   群里一共就四个人,其他三人都在忙工作,等他们的工作告一段落,停下来摸手机,看到这张截图全部沉默了。   怒到极致,只会更深地藏在心里,不会再表现出来。   弟弟:【这种事法律无法界定,只能私了。】   妹妹:【嫂子,大师来了吗?】   郑初柔:【还没呢,今天周四,小姐姐大师在上课,估计要等晚上放学后才会来。】   弟弟:【?】   妹妹:【大学吗?】   郑初柔:【高中,今年高三。】   弟弟:【……】   妹妹:【……】   郑初柔:【别看她年纪小,是真的有本事。】   郑初柔:【她家里养鬼又养妖,寄给你们的平安符好好带在身边,多带几张,运气不好遇到神经病或者车祸什么的都能挡。】   弟弟:【嫂子放心,带着呢。】   妹妹:【医生这职业是挺危险的,谢谢嫂子!】   司徒远:【我找导演请假,回去陪你!】   郑初柔:【请什么假?你这么多年的敬业口碑维持得多不容易啊,别为我破坏了。】   郑初柔:【再说了,你不回来,我还能和小姐姐大师多聊会儿呢。】   弟弟:【大哥,保重!】   妹妹:【#有一个颜控老婆的日常#】   司徒远:【我现在就去请假!】   司徒远:【你别想又撇开我!】   郑初柔捂着嘴偷笑,就是得让你急一急!   弟弟:【大哥大嫂,今晚记得具体问问大师那借运借命的东西。】   妹妹:【妈说那木牌是大哥一周岁后开始戴的,王翠花应该就是在这一年里遇到的垃圾天师。】   司徒远:【直呼长辈名字不礼貌。】   妹妹:【大嫂,你看我哥,老是记吃不记打!】   郑初柔:【远啊。】   司徒远:【我找人去查王翠花这一年去过什么地方!】   弟弟:【我已经在找人查了,哥不用忙,照顾好嫂子和孩子就行。】   以往司徒家三兄妹因工作各忙各的,顶多就是节日问候两句,遇到忙碌的时候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节日快乐”。   这一回为了应对外面的豺狼,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团结合作一致对外,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光是想着八个月后会有一个软乎乎的小崽子出生,心里就软成一片,连繁忙的工作都更有动力了。   此时,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苏云韶正在自己组建的群里寻求帮助。   苏云韶:【我最近遇到好几件借运和借命的首饰,你们有听说过相关消息吗?】   萧成:【!!!借运我知道,借命是我想的那个借命吗?】   方有德:【啊,我也遇到了。】   郭婉清:【我也是。】   高然:【???什么情况?】   恒术:【道友们具体说说。】   苏云韶模糊被借运借命物件所害之人的关键信息,把华子和司徒远的事简单叙述了一下,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方有德在全国各地游历,专门去那些闹鬼闹得特别凶的地方,就想找几个凶残点的厉鬼来当自己的鬼使。   苏云韶不收沾染人命和罪孽的厉鬼当鬼使,方有德则没这个原则和顾虑,对他来说越凶越好,但这需要运气,偶尔也会遇到不怎么样的鬼。   方有德是在帮一个富商抓鬼的时候,看到富商身上带着的一枚玉扳指,成色非常好,富商用炫耀的语气说是花大价钱从拍卖会上得来的,顶得上他一栋别墅。   等方有德告诉他那玉扳指被人下了借运的术法,富商想到自己最近丢失的几笔生意,气得当场砸了那枚价值一栋别墅的翡翠扳指。   苏云韶记下“拍卖会”的字眼,红姨的血玉手镯据说也是从拍卖会上得来的,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一条线索。   郭婉清用一句话概括自己的经历:【我是在一对夫妻身上看到的,丈夫的气运被借到了妻子的身上,我看那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孕中的妻子头顶都绿成大草原了就没多管闲事。】   遇到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的渣男,郭婉清不送渣男两鞭子让渣男涨涨记性都是好的了,还帮他?呵。   高然:【借运的事我知道了,借命是怎么回事?】   郭婉清:【我从来没听说过首饰可以借命。】   恒术:【贫道也没听说,倒是有比较阴毒的换命阵法。】   苏云韶:【我遇到了两种,一种是在高质量的玉石上刻录连环符箓和阵法,有几个符箓和阵法是我不认识的。另一种刻录在木牌上的简单一些,是用完就废的一次性用品,说是借命,性质更接近以命抵命。】   恒术:【按照苏道友的说法,木牌像是从替身人偶上演变过来的。】   方有德:【还真有这么阴损的东西?】   郭婉清:【我比较好奇要是毁了木牌,背后之人会受到多大的反噬。】   高然:【一般不会。】   苏云韶:【这种东西会有因果转嫁,只牵扯到替身和被替身的那个人,毁了木牌,会反噬到被替身的那个人身上,对幕后之人没影响。】   郭婉清:【啧,便宜那厮了!】   萧成:【那高质量的玉石上那些符箓和阵法有什么特殊呢?玉石成本高,又搞得那么麻烦,哪有木牌物廉价美?还不容易被人追查到。】   苏云韶:【强借寿命。】   方有德:【??!】   萧成:【这也行???】   恒术:【寿数涉及规则,那人想做什么?】   郭婉清:【敢做这种事的,本来就在和天道对抗,也不在乎干涉规则可能会有的惩罚。】   人力有尽,有些规则是天道允许触碰的,时间空间那样的规则却是不允许任何生灵触碰的,非要涉及,那就得承受天道的惩罚。   苏云韶觉得对方很可能拥有躲避天道监查的办法,这才有恃无恐。   大千世界,规则万千,天道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留任何空子给生灵钻,否则地狱少女的瞒天过海转嫁因果就不会成功。   高然发来私聊:【借运借命首饰的事我会让部下们多多注意。】   苏云韶:【注意安全。】   高然:【会的,部下人数太少,我不会让他们去冒险的。】   苏云韶:【还不扩招吗?】   高然:【招聘开始了,关键是合心意的部下不好找啊,来了也得培训一段时间才能用。我最近就在各地物色好苗子,你要是遇到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PS:十分感谢你家那三个能入梦的鬼使!】   苏云韶:【不是我的鬼使,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收入编制?】   高然:【我截图了啊,你撤回也没用!】   苏云韶:【你直接和他们三个说就行,我这边没有意见。】   和高然商谈完,苏云韶给三只学霸鬼发了消息。   确定入编事宜,他们三就得从苏家搬去特殊部门的宿舍,很多事都得提前准备起来。   收到消息的三只学霸鬼既开心又失落。   开心于意外死亡以后还能走后门进入编制,做得好没准还能照拂到家人,失落于要就此离开苏云韶和这个有爱的小团体。   桃夭顶着大太阳在外修炼,对此还不知情,躲在房间里刷综艺的六鬼垂着脑袋,看着平板上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环节都笑不出声来。   “别这样。”阮玫以此拍拍他们三的肩,扯着嘴角安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就只是换一份工作和宿舍,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大人又不会把你们赶出去。”   云溪和三只学霸鬼相处的时间最长,最是舍不得,拉着女鬼的手说:“一定要经常回来啊!”   葛月来得最晚,受到的帮助却不少,搂着女鬼不肯放开。   “去了那边也不能忘记这边的小姐妹,消息要天天发,有什么困难就说,大人心善一定会帮你们的!”   女鬼挤出一个差点哭出来的难看笑容:“我知道。”   没有鬼比他们三个更知道苏云韶是多好的一个人。   苏云韶把心有执念不愿投胎的他们留在身边,日复一日地消去他们身上的戾气,叮嘱他们可以远远地看望家人却不要靠近,还给他们安排好了编制……呜呜呜,她也想留下来当苏云韶一个人的鬼使!   眼镜男鬼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家年幼的妹妹,能有办法再照顾妹妹,让他付出什么都行。   思虑许久,他没想到自己有什么能帮助苏云韶的,“阮玫,你能看到我身上的功德吗?”   阮玫摇头:“我不是大人,看不到的。”   隐约猜测到眼镜男鬼在想什么,忙道:“大人只要了我功德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不太会,每次只能输一点点。万一输得太多被大人发现,可就没后路了。”   六鬼齐齐点头。   交易功德的时候,苏云韶没有全要就是想留些给阮玫方便日后投个好胎,要是被发现他们把功德输入判官笔……嘶,不敢想不敢想。   眼镜男鬼:“那你分享一下你输功德的经验,我去试试。”   板寸男鬼:“我也来。”   女鬼:“算我一个!”   这是他们三离开苏家前能为苏云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管有没有功德,总得试一试。   *   放学后,苏云韶打车去了郑初柔的家。   司徒远不是本地人,也没在本地买房子,他们夫妻俩现在住的是郑初柔父母为女儿买的公寓,两室一厅,不算大,一个人和小夫妻都够住。   这里的安保条件并不好,小区出入口虽有保安守着,但遇到没带小区门卡的,保安会刷卡给进,门卡无形之中成了个摆设。   苏云韶不用登记就进入小区,郑初柔的公寓楼下楼道门大敞,不用刷卡就能上,又是一个安全隐患。   她找到对应门号,按下门铃,没响两声,里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郑初柔打开房门,笑容满面:“小姐姐大师来了,快进来!”   苏云韶换了拖鞋,进入客厅就看到穿着围裙端盘子的司徒远。   司徒远放下一盘撒了葱花的椒盐排骨,排骨高高堆起,快要满出来了。   “刚炸好还热乎着的排骨,大师尝尝?”   “谢谢,我吃过了。”苏云韶特地在外面吃完晚饭再来,没想到还是撞到了他们家的晚饭时间。   “小姐姐大师尝一个吧,我公公婆婆他们自己养的猪,不是吃饲料长大的,还有自家散养的鸡和山里的蘑菇,今天阿姨给我炖了鸡汤。”说话间,郑初柔已经从厨房里端出了苏云韶的那份碗筷。   盛情难却,苏云韶坐了下来。   上了桌才发现郑初柔没有盛饭,津津有味地啃排骨,偶尔捧着鸡汤喝两口,真正吃饭的人是司徒远。   苏云韶吃完一块大排骨,放下筷子喝起鸡汤。   才喝一口,郑初柔笑着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她碗里,“高三可辛苦了,再吃一块好好补补。”   苏云韶:“……”   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学渣,每天就尽在食堂包厢里和小伙伴们吃吃喝喝了,半点没有高三生即将经历高考的紧张心情。   遇事尴尬,那就吃吧。   初遇时,郑初柔活像一只张开翅膀护崽的老母鸡,浑身都是竖起的尖刺,看谁都像是要欺负她男人的坏人。   和苏云韶熟识了,很自然地把她纳入要保护和照顾的范围内。   饭桌上,郑初柔都没怎么管正牌老公司徒远,一直和苏云韶聊天,问她吃不吃香菜,鸡汤味道怎么样,喜不喜欢酸菜鱼,劝她多吃点长胖点。   那亲切的老母亲态度和苏妈没差多少,弄得苏云韶怪不自然的。   司徒远趁机吃掉两碗米饭,干完剩余的椒盐排骨、青菜炒蘑菇和鸡汤。   吃完了相当自觉地收拾碗筷和桌子,闷声不吭地进厨房。   郑初柔拉着苏云韶去沙发上坐,眉眼含笑地说:“他呀,听说那个木牌的作用,非要请假赶回来。有来回的时间,在酒店里多睡一会儿多好。”   苏云韶能听出来郑初柔是真的那么想的,并不是在故意炫耀。   司徒远担心妻子和孩子,把事业往后挪,郑初柔关心丈夫,把自己和孩子放在第二位,夫妻二人都在努力为对方着想和减负。   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清,要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能够持续个几十年,那就应该算是幸福了。   苏云韶在心底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郑初柔领着苏云韶去阳台看,那块黑不溜秋的木牌被丢在角落。   “那天阿远的叔叔婶婶忽然上门,来求他想办法救救司徒望,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肯定拒绝啊。他叔叔婶婶跪下来求,痛哭流涕地求,阿远都弯腰下去扶了,我看到他们在口袋里掏东西,连忙把人给拽了回来。”   当时郑初柔还不觉得有什么,等知道那木牌是借命用的,非常庆幸自己干惯了助理的活,力气大,不然司徒远绝对会中招。   司徒远在家做惯了活,很快收拾干净厨房出来,发现她们俩在阳台就走了过来。   “看到那木牌我就知道他们没有死心,叫保安把人赶出去了。这里的安保措施做得不够好,我已经让经纪人在看房子了,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   苏云韶一路过来就觉得这边的安全隐患多,不适合司徒远这种职业的人住。   “司徒望的事没成定局前,他们不一定会死心,你们要小心一些。”   等他们俩应下,苏云韶弯腰捡起那块木牌,回了客厅,借着客厅明亮的灯光翻来覆去地查看。   司徒远:“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通过视频看得没那么清楚,到了我手里就更确定了。”苏云韶屈起中指弹了弹木牌,一弹一条裂缝,整整弹了九下,木牌彻底断裂。   她细细查看裂缝里残留的符箓和阵法痕迹,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把剩余的木牌包裹起来,手指轻轻一点,黄符包裹着木牌幽幽燃烧起来。   幽蓝色的火焰在她掌心里静静燃烧,照应着苏云韶的脸庞,为她增添了一分泠然之色。   那一刻,司徒远和郑初柔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苏云韶很难接近。   很快,两人被近在咫尺的低温惊醒过来。   那蓝色的火焰看着像是一种火焰,本身诡异地没有任何火焰的逼人高温,反而冷得人直打颤。   低温来得快,去得也快。   眨眼间,断裂成好几块的木牌就被烧成一撮指甲盖那么点大的灰烬。   更诡异的是,都烧得这么彻底了,包裹木牌的黄符没有烧到一丁半点。   木头烧成灰了,垫在下面的纸没事,令司徒远和郑初柔大开眼界。   苏云韶叠起黄符,裹好灰烬,塞进包里。   郑初柔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姐大师,这样就行了吗?”   “可以了。”苏云韶处理完了,再往下说木牌后隐藏着的真相,“这是一块用百年槐木制成的借命木牌,应该是一对的,你和司徒望每人一个,你拿着了就代表同意借命。”   司徒远不敢相信这年头人命都能强买强卖,太没王法了吧!   “强迫的也行?”   “木牌可没那么智能,还能察觉你究竟愿不愿意,拿到就算。”苏云韶接着说道,“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拿到木牌就代表本人同意以命抵命,借命给另一块木牌的拥有者。你这个更有趣一点,会置换你们俩的灵魂。”   司徒远:“……”   郑初柔:“……”   夫妻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事实上在你以为有些人已经很没下限的时候,他们还能更没下限一点。   “置换灵魂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首先……”苏云韶反手敲击茶几,咚咚声唤醒两个至今还在震惊呆滞的人,“身体和灵魂本身有契合度的问题,置换初期和磨合不好都会出现精神恍惚、容易疲累、注意力不集中、身体不停使唤、寿命短等种种迹象。”   “这种事有违天和,不是昨天想置换,今天就能做到的。这块木牌上浸透了鲜血,看木牌渗透和积累的血色,怎么也得有个五六年。算算时间,应该是你前一块木牌被毁后没多久开始弄的。”   “那、那……”说再多台词都很流利的司徒远被震惊到结巴,“那他为什么又给了我借运的手串?”   郑初柔冷笑连连,凡事涉及她男人,她的脑筋就转得特别快。   “你的作品越多,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多,等他将来和你换了灵魂,容易露出的破绽就越多。他能想到换灵魂换身体这样龌龊的手段,可见是想来摘成熟的桃子,不是个愿意自己努力的,有钱了还演什么戏?”   更让她觉得恶心的是,她和司徒远在一起五年了。   外人不知道他们的恋情,司徒远的家人知道,包括司徒望。   知道的情况下换灵魂换身体,接收属于司徒远的所有资产,是不是还得接收她这个女朋友?   一想到差那么一点点,司徒望就要顶着她深爱男人的模样,每天和她亲吻拥抱,睡在她身边,郑初柔恶心到反胃,还真的吐出来了。   “呕——”   司徒远再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拿垃圾桶和水照顾身体不适的妻子。   等郑初柔吐完漱口,吃几口酸梅,缓过这一阵,苏云韶继续说道:“除了她说的这个,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木牌没有完成。” 第105章 三条人命   只靠两块百年槐木制作而成的木牌, 就想完成置换灵魂那样的大工程?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啊?   把置换灵魂的所有步骤拆分开来,那就是先把两个人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再分别完成两次夺舍。   有修为的人要想完成夺舍,都得寻找各种各样的时机和方法, 两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地完成夺舍?   更不要说是借着两块木牌那样简陋的工具。   因此, 这就是一次实验,还是没成功的实验。   假如司徒远真的碰了这块木牌, 会出现的最坏结果就是以命抵命, 说得再具体一点——会被拉去顶罪。   这就是在有置换灵魂木牌的情况下,司徒望还会送借运手串给司徒远的真正原因——灵魂换不了, 那就抢气运!   听完苏云韶的解释, 郑初柔整个人神清气爽,立马不吐了。   司徒远:?   孕吐还能这么治?!   郑初柔完全不知道自己憨傻的老公在想什么, 兴奋到抖脚:“小姐姐大师,你毁了手串,司徒望有报应,毁了木牌, 他会再有报应吗?”   苏云韶:“会。”   司徒远初听时有些恍然,随后面色归于平淡, 仿佛即将遭受报应的人不是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 从小感情极好的堂哥, 足可见他失望得有多彻底。   见此,郑初柔是真的放心了, “司徒望遭报应过得不好, 我就好了!”   司徒远动了动嘴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   他爸妈气得都要断亲了,私底下直呼长辈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希望将来孩子不要学亲妈的这点不礼貌。   苏云韶:“玄门的物品必须用玄门的手段来消除,借运木牌被你用普通的火焰烧掉,对司徒望没有影响,这也是他会再送一条借运手串的底气。手串和木牌的双重反噬加在一起,司徒望受到的影响不会小。”   司徒望具体会怎么样,有时间来证明,司徒远和郑初柔没再问下去。   比起注定蹦跶不起来的司徒望,郑初柔更关心王翠花,“小姐姐大师,王翠花搞来那阴毒的东西害我老公这么多年,不是直接获利者就没有报应了吗?”   司徒望是从司徒远这借运借命中的直接获利者,他的运道好,公司生意好,赚了大钱,买房买车,王翠花和她丈夫就是间接获利者。   如果他们两个得不到报应,郑初柔只能感叹老天不公,小人猖狂。   苏云韶:“往近了说,王翠花因爱子而借运,司徒望受双重反噬,她必定心急如焚。往远了说,王翠花死后到了地府,生前的所作所为都会有公论,逃不掉的。”   “就算王翠花死后下了地狱遭受万般苦难,她活着的时候不还是痛快了这么多年?”郑初柔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报应不能在人世的时候就出现,非要等到死后去地府才能算。   这是天道制定下来运行千万年的规则,自有其不变更的道理。   苏云韶不评判规则本身如何,只道:“对一个爱子深切的母亲来说,报应在儿子身上的每一刀,会双倍三倍地落在她身上。”   郑初柔初为人母,就对肚子里的小崽子给予了万般的母爱,一想到软乎乎的小崽子会对她笑会叫她妈妈就开心,想到小崽子摔倒受伤就难过。   当了母亲,就能明白苏云韶的话多有道理。   “算了,就这样吧。”郑初柔看着司徒远说,“让法律和母爱去报应王翠花吧,我们不要管了,就当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司徒远觉得苏云韶所说的惩罚和报应已经足够,总不能真的把司徒望一家丢去沉海吧?犯不着为了他们犯罪,把自己送进去。   “听你的。”   至于司徒望的父亲……儿子坐牢,妻子整日遭受折磨,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到此为止,与人宽容,与己宽容。   他们夫妻做好决定,苏云韶就不再多说。   “能做出这种木牌和手串的人是玄门败类,我要清理门户,如果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郑初柔一怔:“小姐姐大师会有危险吗?”   苏云韶笑了,她也不确定对方的实力有多强,会不会有危险,只是……“有些事,哪怕你知道会有危险,也得去做。”   郑初柔:!!!   司徒远:!!!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品德高尚、舍己为人的天师!   和心怀大爱的苏云韶相比,他们俩光盯着司徒望一家,心眼和肚量真的太小了!   苏云韶不知道他们夫妻脑补了什么,总觉得他们俩看自己的眼神过分慈爱和尊敬,搞得她心里毛毛的。   清除一个玄门败类,世间就少几个和司徒远一样被算计的人,郑初柔哪会不支持呢?   “我老公的那块借运木牌是周岁后戴上的,王翠花应该是在那一年里遇到的垃圾天师。”否则没道理不早早戴上啊?   司徒远从手机里翻出王翠花一家的照片,又从父母那问来司徒望父亲和王翠花的生辰八字,全部交给苏云韶。   “希望这些能帮助到大师。”   回去的路上,苏云韶就在出租车上掐算了几把。   觉得掐算出来的结果有点问题,还把照片和生辰八字发给恒术,请恒术帮忙算算,得出来的结果令人震惊。   恒术:【苏道友,我和你的答案是一样的。】   恒术:【王翠花本该一生孤苦,无儿无女,晚年凄凉,有这种命运的人大多是上辈子作孽太深的,可她好端端地嫁人生子了。】   苏云韶:【她借运转运了。】   正因为王翠花尝到了从他人那借运转运的好处,这才会为儿子借运转运,企图改变儿子倒霉的一生。   郑初柔的猜测错了,王翠花不是在儿子出生后的一年时间里遇到的玄门败类,而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做过一次。   至于为什么没让司徒远周岁前戴上,有可能是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或者寻找那个玄门败类花了不少时间。   如此一来,苏云韶就有必要见见王翠花,从王翠花身上寻找线索。   苏云韶先找高然,再找秦朔,让秦朔帮忙查查王翠花的落脚地,能把人请到警局审讯室就最好了。   有高然背书,秦朔知道这件事涉及玄门,没有多问,大晚上的就把王翠花带了回来。   坐在漆黑的审讯室中,王翠花拍着桌子,色厉内荏,“抓我干嘛?我又没有犯法!”   单面玻璃的隔壁房间里,秦朔在问苏云韶:“用涉及命案的理由抓她回来,真的可以吗?”   苏云韶点头:“她身上背着三条人命。”   “嘶——”秦朔倒吸口气,再看王翠花的眼神就变了,“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广场舞大妈,居然能杀三个人,还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不简单呐!”   “何止呢?”苏云韶感叹道,“亲侄子差点毁在她手里。”   秦朔当刑警这么多年,见识过不少没有人性的畜生,害亲生子女的都有,更不要说是隔着一层的亲侄子了,真的是见怪不怪。   “我不了解事情经过,是在这里等你,还是陪你一起进去?”   此次事件涉及玄门,有特殊部门盖章,自然和普通的审讯过程不同,没有两个刑警一起审讯的硬性规定。   秦朔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抱希望,谁知苏云韶思虑过后点了头。   “她不一定怕我,一起进去吧。”   工具人秦朔:“……”行叭。   秦朔把王翠花带来后,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只开了一盏灯的审讯室整整半个小时,王翠花从最初的敲桌子骂爹骂娘口吐脏话,到后面意识到什么乖乖坐在那等着。   这个时候,苏云韶和秦朔再一同进去。   苏云韶换下高中校服,面孔虽稚嫩一些,冲着她浑身冰冷不可接近的气息,王翠花只以为这是一位娃娃脸的警察,并没有怀疑。   当然,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秦朔身上,是秦朔把她抓来的,“放我出去!我没有犯事,你们不能抓我!”   “没犯事?”秦朔重复了一遍,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王翠花心中惴惴,不安得很。   待在审讯室里的半个小时,王翠花联想到看过的电视剧,幻想过等下进来的警察会多么凶神恶煞,拍桌子踢凳子都是轻的,没准还会恐吓她动手打她,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恶势力抗争到底。   幻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   进来的两个警察长得挺好看的,不是很凶残的样子。   女的一句话不说,就坐在那凉飕飕地瞅着她,搞得她总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似的,男的笑呵呵的,看着挺和气,一说话就知道不好搞。   王翠花不确定这两人想干什么,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是,我儿子贪了点钱,可那是我儿子的问题,我顶多帮他在外面跑跑关系,我这样的老实人可干不出杀人的勾当来,你们别想随便把一个死人赖在我头上!”   “啪”   “啪”   “啪”   空荡荡的审讯里响起了巴掌声。   王翠花循声望去,发现那个女警察面色冰冷地鼓着掌,“台词功底不错,表情和语气很到位,满分十分,给你九分,不怕你骄傲,再编点。”   王翠花:“……”   秦朔辛苦地憋着笑,不知道苏云韶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气人办法。   苏云韶:“不编了?”   等了一会儿,王翠花没有继续编,苏云韶站起来走到王翠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我们就来谈谈你几次三番借运和害死三人的事。”   那一瞬间,王翠花瞳孔骤缩: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云韶手指轻点王翠花左手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手还没碰到,王翠花就猛地缩回了手,紧紧地捂在怀里。   秦朔:“……”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如果只是借运,这点小偷小摸还没写进刑法里的事,法律是真奈何不了你,可谁让你害死人了呢?”苏云韶弯下腰来,漆黑的眼笔直地注视着王翠花的眼睛,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光倏地钻了进去。   而后,苏云韶退后一步,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秦朔觉得好奇,又怕打扰她问话,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   不成想,王翠花面色大变,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凶狠地吼叫起来:“你别过来!又不是我杀的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朔:?   这是见鬼了?   他悄咪咪地去口袋里摸开阴阳眼的符,手都摸到符了,苏云韶仿佛脑后勺上长了双眼睛,回过头来冲他摇头。   秦朔只好遗憾收手,又见苏云韶在那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催眠。   秦朔:???   催眠你都会?!   不是,你们玄门大佬办案都这么科学的吗?   不管他有多少疑问,苏云韶没工夫再搭理他,就等着王翠花的答案。   此时,王翠花忘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她离开以后就不愿意再回去的村子。   她坐在河边的柳树底下,看着对岸自己喜欢许久的男人捧着一束花,向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翠玲求婚。   王翠花不甘心,她和翠玲一起出村子,一起遇到的男人,为什么男人眼里只有翠玲?就因为翠玲比她长得好看吗?   王翠花跑回家,对着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母亲大声喊道:“都怪你!你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把我生得这么平凡?要是我能生得更好看一点,今天被水生哥求婚的人就是我了!”   被她指责的母亲摇了摇头:“翠花,还记得吗?六岁那年我让你把一直戴在手上的两只银镯子送一只给翠玲,你是怎么做的?”   王翠花当然记得,家里条件只算过得去,那两只银镯子是她仅有的首饰,她不舍得送出去,和母亲撒谎说送了,自己悄悄地藏在房间里。   她涨红了脸,扯着嗓子,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吼道:“你要是早告诉我那镯子能够借运,我会贪那点小便宜吗?”   母亲摇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会的,有用的!”王翠花慌忙抓住母亲的手,跪地哀求,“妈,你帮我!我要长得比翠玲更漂亮,要把水生哥抢回来!妈,你是我亲妈,你不能看着我这样,你得帮我啊!”   母亲没抗住女儿的苦苦哀求,心软帮了她一次,要来女儿戴了十几年的银镯子。   一夜之间,中年美妇的母亲生出几丝细纹和白发,可王翠花完全没发现,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母亲轻叹了口气,“你把镯子送去吧。”   王翠花抱着镯子就跑,以小姐妹送新婚礼的理由送给翠玲。   水生和翠玲订了亲,双方见面次数日益频繁起来,王翠花就躲在他们俩经常见面的地方不远处偷看,看见他们俩亲吻拥抱去了玉米地。   她没少听父母的墙角,知道那档子事,也见过村里的寡妇和男人在玉米地和树丛背后做事,太清楚水生和翠玲在做什么了。   一想到翠玲被水生搂抱着做那么亲密的事,王翠花嫉妒得要命,她跑回家质问母亲:“为什么我送了镯子,翠玲和水生哥还那么好?为什么我没有变漂亮?”   母亲说:“借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六岁就送镯子?那时候送,翠玲的气运、美貌、婚姻都会慢慢变成你的,现在的翠玲就是现在的你。”   王翠花忽然就明白了。   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做过同样的事,从另一个美人胚子的身上借来气运,才能美成这样,而她因为对银镯子的那点不舍,生生错过这一切。   王翠花又气又恨,她怪自己目光短浅,也怪母亲不关心她,整天就知道围着父亲和哥哥转,否则怎么会没发现自己偷藏镯子了呢?   气运得一天天地借,不能一下子抽取出来,而她都快到嫁人的年纪,骨骼面容定型了,再想改变的可能性不大。   王翠花躲在阴暗的角落,看水生和翠玲一天比一天好,心里的嫉妒疯长,终于在他们即将结婚的前三天找到了机会。   她敲晕翠玲,把翠玲丢在路边,到了玉米地,不给水生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抱了上去。   那时候,村子里没有路灯,晚上很黑,水生穿裤子才发现自己睡错了人。   过两天他就要和翠玲结婚了,哪能在这个时候出事?他答应给王翠花一笔钱,让她把这件事吞到肚子里去,不能告诉任何人,王翠花答应了。   第二天,村里人在河里发现翠玲的尸体。   衣服破破烂烂,身上青青紫紫,有着成年人都知道的痕迹,脸上还有两个大巴掌印子,一看就是被强迫了。   没人知道是翠玲自己想不开投的河,还是事后被那人丢进河里淹死。   翠玲的家人嫌女儿出这种事丢全家的脸面,当天就裹一张草席给匆忙埋了,丧事都没办。   王翠花被翠玲的死吓到了,随后就是一阵狂喜。   新娘子都死了,还结什么婚?水生要了她的身子,就得和她结婚,给翠玲的那些聘礼全是她的了。   她欢欢喜喜地去找水生,要水生对她负责,可水生还沉浸在翠玲的死亡噩耗中,红着眼睛骂道:“滚!”   王翠花不肯,闹了起来。   这下子,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桩事。   村民们猜测翠玲可能是出事以后,偶然看到好姐妹翠花和即将要结婚的新郎水生在玉米地里,以为自己被水生抛弃,这才想不开投的河。   水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和翠玲的婚事没成,带上给翠玲家的聘礼一走了之,没给王翠花留下只言片语,先前承诺的那笔钱自然没了踪影。   王翠花长得不如翠玲好看,背上抢小姐妹男人的名声,又成了水生睡过也不要的破鞋,在临近几个村子里的名声特别难听。   小孩子们见到她就笑嘻嘻地丢她石头,喊她“被人睡的破鞋”“水生不要的破鞋”,七大姑八大姨背地里说她没到结婚的年纪就随便勾搭男人抢姐妹的男人,不是好东西。   名声坏了,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走在路上会被老光棍和老流氓调戏,混不吝的会直接拽她手,抱她去地里脱她衣服。   王翠花吓得够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她做的事没法抹去,还连累了即将定亲的亲哥哥,对方打听到男方有这么个妹妹,亲事当即就吹了。   哥哥气得抓起鞋底就打她,骂她“贱人”“破鞋”“怎么不跟翠玲一样投河死了算了”,比村里人骂得还难听。   更糟糕的是:王翠花怀孕了。   她的名声本就不好,水生又走了,她一个人哪敢未婚生子?求着母亲偷偷拿掉孩子,身体没养好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村子。   离开前,王翠花哭求母亲再帮她一次。   母亲无法,把从翠玲那收回来的镯子又给了她。   王翠花坐在那又哭又笑,从水生翠玲骂到她父母哥哥。   “水生你个天杀的,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害得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没法嫁人,还打掉了你的孩子!”   “是翠玲你长得太好看被人睡,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杀的!”   “妈啊,你一点都不疼你闺女啊!你眼里只有哥哥,为了哥哥,竟然逼着我打掉和水生哥的孩子啊!”   “王铁柱,你居然打自己怀孕的亲妹子,活该你一把年纪老光棍,偷人老婆被人打断腿!”   秦朔比了两根手指,翘起第三根:翠玲、孩子,加起来只有两条人命,第三条人命在哪呢?   苏云韶摇头又点头,翠玲不算,孩子是的。   秦朔:“……”艹!   这么说,还有两条人命!   苏云韶已经得到了王翠花的母亲才是真正会借运术法之人的线索,猜想王翠花是在司徒望出生后发觉儿子倒霉的种种事迹,回老家找她母亲寻求帮助,这才等司徒远周岁了才送借运木牌。   催眠的力度不够大,王翠花快要醒了,苏云韶掐诀画符布起幻阵,令王翠花看到她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那一天,王翠花带着银镯子孤身一人离开村子,蒙头盖脸地坐上车,只想去一个没有人认得自己知道自己过去的地方。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镇里的人和他们村子里拐着弯地带着亲,都很友好,她不知人心险恶,出镇没多久就被套上麻袋带走了,拐子要把她卖到特别穷的山沟沟里给傻子当老婆。   王翠花能愿意就有鬼了!   她勾着拐子脱衣服,在拐子最没防备心的时候捅死了他逃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好在她在这个窝点待了没几天,拐子和窝点就被赶来的警察给端掉了。   第二次差点被卖,王翠花意识到自己的气运实在不行,不做点什么,过上好生活的可能性不大。   她为母亲给的镯子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救她出拐子窝警察的女儿。   警察的女儿比她小了几岁,漂亮得跟朵花一样,比翠玲更好看。   那姑娘叫宝儿,从名字上就能知道是家里人的宝贝疙瘩,从小被一家人娇宠着长大,可惜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宝儿只有一对小巧的银耳环。   王翠花以“救命之恩,难以报答”的理由,留下那只银镯子悄悄走了。   后来从她渐渐好起来的气运,慢慢有所改善的容貌上就能得知,镯子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再后来,王翠花发现自己开始倒霉。   她辗转找到宝儿家,从宝儿母亲的口中得知,宝儿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宝儿她爸日夜不眠地找凶手,抓凶手的过程中不慎被伤,伤重不治。   如果说拐子的死亡是王翠花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不堪,宝儿和宝儿父亲的死亡应该是她不愿想起的不安,她清楚地知道宝儿是被借运的银镯子害死的。   杀拐子,是因为不杀,她就会被拐卖到暗无天日的地方。   连累对她有救命恩情的警察,害死和她半点不搭嘎的恩人女儿宝儿,是她从没想过的。   她以为借运手镯顶多只是借点气运,不知道倒霉起来会死人。   即便如此,王翠花回收那只银镯子后,依然为它找了第三任主人。   苏云韶从王翠花陷入幻境的自言自语中听到第三个倒霉蛋的相关信息,收起幻阵,甩了一道真言符上去。   “王翠花,可以借命的木牌是从哪来的?”   被迫回忆人生中最不堪最不愿回忆的场景,王翠花神情恍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抖了出来。   “那对木牌是我妈压箱底的东西,他们村子里每个人出村时都会从村长那领来一对。” 第106章 经纶表哥   得知借运借命的事不是个别现象, 而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都会,饶是见多识广的苏云韶都为之一震,秦朔更是倒抽一口凉气,全身发麻。   他们俩没看到王翠花被催眠和陷入幻阵中的具体场景, 从当事人的嬉笑怒骂和单方面自言自语中猜测出了七七八八。   王翠花偷藏镯子, 反怪母亲没有提前告诉她镯子能够借运,怪母亲没有注意她, 这才导致她的倒霉。   敲晕翠玲, 丢在路边,间接导致翠玲被强投河, 王翠花没有半点愧疚难过之心, 反而惊喜于水生死了新娘,可以娶她。   嘲笑哥哥一辈子光棍偷人老婆被人打断腿, 却没想过王铁柱的亲事是因为她告吹的,后续也可能是因为她才讨不到老婆。   王翠花这个人自私自利,遇到事喜欢把原因归结到他人身上,而不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会干出几次三番借他人气运生活的事毫不稀奇。   再多几个和王翠花一样的人,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救人反被害的警察和宝儿, 结果却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会借运借命。   苏云韶以王翠花为基准, 下算三十年, 上算三十年,那个村子起码有百来年的时间都在持续借运借命, 还有村民从村子里出来, 向自己的儿女传递借运借命的术法。   粗略算上一算,百来年间全国被害死和害惨的人数相当可怕。   苏云韶接着问:“那个村子叫什么?在哪里?”   王翠花:“我没去过云村,我妈说除非发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人, 已经出来的人是不能再回去的。”   阴时女?苏云韶心中一跳,二十年前葛月的死不会和这个云村或者云村的村民有关吧?   “要符合那种条件的女人做什么?”   王翠花:“不知道,只说如果遇到符合条件的女人就要带回去。”   苏云韶决定回去问问葛月还记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在哪里死的。   “如果云村只有出来没有进去的人,那村里的人不是会越来越少吗?”   王翠花摇头:“我不知道。”   “你母亲在哪?”   问到这里,王翠花已经从恍惚的状态中抽身出来,她不记得自己先前恍恍惚惚地回答了什么,警惕地看着苏云韶,不再张嘴。   到了这里,苏云韶和秦朔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审讯告一段落。   两人出了审讯室,回到隔壁。   一进门,秦朔就等不及地说:“上次看到你在群里说借运会把人借到死,我还有些不明白怎么会那么严重,没想到真的有人已经死了,还不止一个两个。”   苏云韶:“正常人的气运高高低低,总体会维持在一个平均的水平线上,这种借运手段不只会把对方的好运借过来,还会把自己的霉运转过去,长年累月地倒霉下来,死亡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她才说司徒远二十多年倒霉下来,还好好地活着,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运。   “那倒是。”秦朔感叹道,“天灾人祸那么多,在家睡觉还可能发生地震被埋,出门注意行车没被车撞死,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报社的神经病,倒霉过头被路人捅一刀也是可能的。”   事实上,宝儿不就是倒霉过头那么死的吗?   苏云韶:“这种事刑侦大队不好处理,你尽快把案件交给特殊部门吧。”   秦朔:“我会的。”   核对完某些细节,夜色已深,苏云韶打车回家。   坐上出租车没多久,她想和阎王聊几句,摸出手机,看到了苏依依发来的紧急消息。   苏依依:【红姨来了!】   苏依依:【她还把自己的儿子带来了!】   同一条消息,苏依依既发私聊,又发群聊。   私聊界面由于苏云韶一直没有回复,停留在最后一条,冷冷清清,群聊可是热闹多了。   秦简:【什么情况?】   许敦:【我不信红姨是来道歉的!】   苏依依:【这你就说错了,她还真是以道歉的名目来的!】   柏星辰:【名为道歉,实则相亲。】   苏依依:【班长厉害!给你比个小心心~】   傅烨:【依依,不可以给别的男人比心哦。】   苏依依:【别吃醋了,说正事呢!我姐晚上回过家,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给她发消息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在做什么。】   柏星辰:【肯定是在办正事,办完了就会回复的,除非手机掉了坏了。】   傅烨:【红姨突然过来,没有事先通知吗?】   苏依依:【就是没有,才成了突然袭击。】   许敦:【他儿子长什么样?和我阎王比怎么样?】   苏依依发出一张偷拍照:【和阎王当然不能比!长得还行,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照片是从上而下拍的,距离太远,放大以后有点模糊,看得不太真切。   秦简:【他不应该是纯种的国人吗?怎么五官看上去有点混血立体感?】   许敦:【不是说常年居住在国外吗?你爸的朋友不会被绿了吧?】   苏依依:【那应该不至于,他的身上还是能够看出我卓叔的一点影子的,尤其是小时候,和卓叔特别像,长大了就不太像了。】   傅烨:【整容?】   后面群成员们就红姨的儿子有没有整容,是在哪里整的容,展开激烈讨论,彻底偏离主题,直到苏云韶加入群聊话题之中。   她把王翠花一生三次借运,其中一次恩将仇报,将人借运到死的事说了,用已经发生的惨痛事实来提醒小伙伴们不要轻视借运。   苏云韶:【如果红姨的儿子确实是卓叔亲生的,那么他从小借运转运的可能性就很大。】   柏星辰:【容貌都能借的吗?】   苏云韶:【借的应该是变美变帅的气运,照理来说,应该是在原本的骨骼面容基础上有所加成,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   秦简:【会不会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许敦:【比如画皮、易容之类?】   苏依依:【你当这是聊斋还是武侠?】   吐槽归吐槽,众人觉得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尤其是柏星辰,他已经相信有一个垃圾天师从某种渠道得到司徒远的血,用某种方式易容成司徒远的样子去时家取了时炼的血液和正气。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以时炼的身份,如果对方易容成时炼去某些关键地方,获取军用信息和军用设备,造成的影响会非常大。   好在时家已经知情,相关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上面应该会有所防备。   时炼在床上躺了半年,需要不少时间休养和复健,前后将近一年的时间不会回到岗位上,那个假时炼一经出现就能抓起来。   苏云韶:【这种事我还没遇到过,照片里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等回了家再看吧。】   苏依依:【姐,你现在要回来了吗?要不在外面再待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说?】   许敦:【以云姐的能力,不能正面杠吗?】   柏星辰:【还没撕破脸皮,顾着叔叔阿姨的想法,云韶不可能正面杠的,还得虚与委蛇一阵子。】   柏星辰:【弄下一个红姨很简单,可红姨背后的人呢?不斩草除根,下一个派过来的人隐藏更深就麻烦了。还不如把已知的威胁放在明面上,任由她着急蹦跶,她越着急,暴露出来的线索就越多,比云韶主动接触红姨套取情报来得更为安全,也不容易打草惊蛇。】   那么多小伙伴中,柏星辰是最懂苏云韶的那个。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明白为什么苏云韶不是快意恩仇,而是放任红姨在那不停蹦跶,还要委屈自己去见瞿元青那种货色。   知道苏云韶这么委屈自己,苏依依看着任务面板上的那项任务,让苏云韶花时间好好学习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隐藏任务:【苏云韶进实验班,奖励积分300。】   大概是知道苏云韶的学渣程度有多深,完成任务的难度有多高,学霸系统第一次如此慷慨地给积分,可惜这注定是个完成不了的任务。   幸好她通过坚持不懈地刷日常任务,把B级修复液的积分攒够,让系统悄悄放进苏旭阳的泡澡水里,已经用上了。   据说这款修复液能够修复基因里的缺陷和身体上的损伤,B级修复液的效果没那么好,也足够修复苏旭阳熬夜打游戏给身体造成的损伤。   说不准还能修修苏旭阳脑子里的坑,多干点正经事,别没事老打游戏。   苏依依忧伤脸:“我还是老老实实刷日常吧,不想着什么快速获取积分的捷径了。”   系统同款忧伤脸:【害,我又要多一个失败的任务,简直是逼死强迫症和完美主义者啊!】   再难过,系统也不会撺掇苏依依去让苏云韶花费大量的时间学习那些东西。比起刷任务攒积分兑奖品,苏云韶做的那些事更有意义。   “没事,反正我做任务也能攒积分,有想要的东西就努力做任务吧!”苏依依给自己握拳打气,姐姐那么忙,她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姐姐。   系统:【宿主加油!】   出租车上,苏云韶和小伙伴们聊完,想起要找阎王商量的事。   苏云韶:【你听说过云村吗?一个村子所有的人都会借运借命。】   阎王:【?】   阎王:【详细说说。】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要说的内容太多,苏云韶打字的速度不快,干脆画了张静音符把自己圈起来,在静音的范围内一条条地发着语音。   也就是她坐在出租车后座,车内没开灯,看不清楚,不然司机发现她一直对着手机张嘴说话和人发语音,自己却没听到一点声音,非以为有什么毛病不可。   阎王不问苏云韶不打电话说是不是不方便,点开语音耐心地一条条听苏云韶是怎么从交易功德找到时炼,牵扯出被易容、被借运的倒霉蛋司徒远,再顺藤摸瓜摸到王翠花这条本以为是大鱼的小鱼,最后牵出一整个村子。   阎王:【你这运道也不怎么好。】为那么一点功德,做了多少事啊。   阎王:【事故聚集体质。】   苏云韶:【不是死神体质,已经挺好了。】   阎王:【死神哪轮得到你来当?我手下黑白无常哪一个不比你厉害?】   苏云韶:【……别贫了,你知道吗?】   阎王:【以前没听说过,我让他们查查。】   不论云村费尽心思隐藏了多少秘密,生前所做的一切到了地府都会被结算得清清楚楚,瞒得了活人,瞒不住阎王和阴差。   就是相关信息太少,估计得查找不少时间,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阎王去忙了,出租车还没到家,苏云韶没事可做,刷了一回朋友圈。   秦简喜欢晒三餐和夜宵,今晚的夜宵照片中有雷初曼的手出镜。   两人在海岛那边稍稍显露一点恋爱的苗头,一个多月过去了还在暧昧期,没有挑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云韶看过他们俩的面相,近期没有烂桃花来打扰,修成正果的可能性比较大。   赵晴画晒了张礼服的照片,抱怨父母又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又不是嫁不出去,他们太着急了吧?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不想这么早嫁人给别人生宝宝呜呜呜……】   下面是雷初曼苏依依等人安慰她的留言。   这么凄惨的诉苦方式,苏云韶不懂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全在点赞,往下一滑。   苏妈晒的是精心制作的下午茶和自己贴了水钻的精致美甲,看她优哉游哉的日常生活就知道确实不知道红姨要来。   苏云韶翻过苏妈以前的朋友圈,每次红姨提前告知要来,苏妈都会在朋友圈发条状态,大意是说要陪闺蜜,问大家有没有推荐的好地方。   她的好友数量不多,爱发朋友圈的就那么几个,稍微一滑就能滑到前几天的状态上去。   三天前,海子发了一条只有文字的状态:【潜水去。】   苏云韶没在意,顺手滑了过去,看完近一个月所有好友的朋友圈。   看完了,家也到了。   苏云韶一进门,苏妈就站了起来,“云云回来了,累不累?”   “妈,我不累。”苏云韶快速扫了一圈客厅,发现苏爸和苏依依都不在,只有苏妈一个人应付红姨和她儿子。   “姐回来啦?”经由系统提醒,苏依依及时从二楼小跑下来。   姐妹俩礼貌地喊过“红姨”,打完招呼,手牵手就要上楼。   眼看苏妈微笑着目送两个女儿上楼,没打算说话,红姨出声喊住苏云韶,“云云,快来认识一下你表哥。”   “表哥?”苏云韶故作不知,回过头来,打量着红姨那个混血长相的儿子,疑惑地看着苏妈,“这位是妈和爸哪一边亲戚的表哥?”   苏依依和系统暗里偷笑,不过是苏妈一个初中的小姐妹,还两面三刀喜欢搞事,就这样的还想让儿子当姐姐的表哥,做梦呢吧!   红姨的脸色不太好,她安慰自己苏云韶刚回苏家没多久,在乡下长大,不太懂礼数。   “我和你妈的关系不比亲姐妹差,你当然可以叫我的儿子一声表哥。”   “原来是红姨的儿子。”苏云韶故作恍然大悟,正正经经地和那人打招呼,“你好,我是苏云韶。”   那人牵起嘴角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你好,我是卓经纶。”   他嘴角的弧度放下的时候,整个人的忧郁气质就散了出来,配上那张混血风的面孔,如同一个流落异国他乡思乡心切无法回家的忧郁王子。   “经纶和旭阳同龄。”红姨仿佛没发现儿子的忧郁,只顾着和苏云韶说话,“你们俩没差几岁,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苏依依心说:这可就不见得了。   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吃的是西餐,拿的是刀叉,说的是外语,看的是洋妞。   一个从小在乡村长大,吃的是米饭,拿的是碗筷,说的是国语,看的是鬼怪。   就这样毫无共同爱好和特点的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儿去,她就全网直播倒立吃巧克力键盘!   苏云韶没给红姨难堪,笑着应了下来,“听说红姨和卓表哥常年住在国外,难得回国一趟,我们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红姨和卓表哥这次回来住多久呢?”   苏妈可算发话了:“经纶学医,国外的医学可难读了,这一次是特地请假回来的,云云,依依,你们姐妹俩可要好好陪他逛逛。”   红姨是想让卓经纶和苏云韶单独相处方便后续的,多苏依依一颗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于是,她委婉地说:“依依已经有未婚夫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怎么会?”苏依依笑眯眯地挽住苏云韶的手臂,亲密地贴贴,“姨都说了和我妈那么亲,经纶哥就是我和姐的亲哥,亲兄妹之间哪需要避讳那么多?”   红姨本是想给卓经纶和苏云韶拉拉关系,好让他们俩更亲近一些,不要太过生疏,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这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现在也不好反驳,打自己脸,只能僵笑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苏云韶看了一眼手表,“妈,红姨,卓表哥,我作业还没做完呢,那就先上去了。”   苏依依也说:“我的题也还没有刷完,妈,红姨,卓表哥,你们慢聊,我们姐妹俩就先去赶作业了。”   她们俩个都是应届的高三生,明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虽说家里有公司,不愁吃不愁穿的,红姨也不好说“女孩子学业不要紧,嫁个好男人比较重要”,只能含笑点头,违心地说:“学业重要,也要顾着身体,不要学得太晚了。”   苏妈挥挥手:“去吧,你们红姨和经纶还会在我们家住上几天,有的是见面聊天的机会。”   苏云韶和苏依依赶紧上楼,姐妹俩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看起来感情特别好。   红姨正要说什么,卓经纶轻声表示:“妈,绾姨,我还有几篇论文没看,就先回房间了?”   苏妈发现卓经纶眼底下的青黑,略感心疼:“快去吧,是我们俩聊起天来没注意时间,把你拖住了,赶紧看,看完好休息,都没时间倒时差,肯定累了。”   “不累。”卓经纶笑容淡淡,“绾姨别担心。”   比起苏妈,亲妈红姨的态度冷淡不少:“去吧。”   卓经纶的笑容更淡了些,“嗯,妈和绾姨也不要聊得太晚了,早点休息。”转身去了一楼的客房。   直到进入房间,上了锁,他才有空摸出手机看两眼。   上面全是朋友们在问他怎么忽然请假回国,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研究和论文怎么办,什么时候回来,教授都发邮件来问他外婆病情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延长几天假期。   卓经纶不禁苦笑了一下。   这一次回国,用的是家里外婆病重需要赶回来探望的理由。   回来之前,卓经纶是真的以为外婆病了,他急匆匆地请了假,什么都没带就赶回家,谁知看到了妆容得体没有半分伤心痕迹的母亲。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想想母亲要强一辈子,很可能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就没多问。   直到办理登机手续,得知要去的地方是B市,而不是外婆所在的J市。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卓经纶问母亲:“妈,外婆怎么转去B市的医院那么远?”   周红但笑不语,等飞机降落B市,坐上前往苏家的车,才说:“你外婆就是年纪大了的人都会有的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回来是来见你绾姨的亲生女儿,你给我表现好一点。”   卓经纶只觉被雷劈中一般,磕巴地问:“那您可以照实说啊,没必要说外婆病重吧?”   周红冷冷一笑,反问道:“照实说,你会请假,还是教授会准假?”   卓经纶无言以对,教授确实比较严厉,不可能会准这种假期。   他在苏家客厅坐了大半个晚上,直到见到苏云韶才敢提出回房的要求,就怕惹他妈生气,可他妈似乎还是生气了。   因为什么呢?   是苏云韶对他不来电,还是他又不听话照做?   卓经纶真的不懂,他似乎从小就没法讨得母亲的喜欢。   客厅,苏妈和红姨还在说话。   红姨上次见她们俩姐妹还是在苏爸的生日宴上,没注意太多,今天看到很是诧异。   “云云和依依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啊。”   苏妈没听出这句话里藏着的刺,只以为红姨是真心夸赞她的两个女儿,直白地说:“是啊,我原来还担心她们俩有抱错的事在,会不会看到对方就觉得别扭,难以相处,没想到完全没有,是我想太多了。”   红姨:“……”   “依依心疼云云小小年纪承受那么多,整天粘着她姐姐,喜欢和我一起打扮云云。云云很有当姐姐的模样,从不提受过什么苦,上次还带依依去村子里玩了,姐妹俩比亲姐妹还要好。”   苏妈笑呵呵地说,“我这是怀了一次,得了两个漂亮又贴心的好女儿,还得感谢当年医护人员的不小心抱错呢。”   红姨:“…………” 第107章 借运课堂   楼下客厅里, 心思百转的红姨和无形直球的苏妈互相伤害,楼上房间里,苏依依搂着苏云韶说今晚的事。   “八点多的时候,我和妈在客厅吃水果, 红姨给妈打电话, 说她和儿子到了机场,现在准备过来看妈。”苏依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吐槽道, “正常人会深夜去别人家串门吗?”   从机场一路过来,至少要开一个多小时, 到苏家九点多快十点, 聊不了几句就十一十二点,还让不让主人家睡觉了?   苏妈的作息很规律, 十点护肤美容完毕就要准备上床睡觉,红姨知道得不要太清楚,这个点过来就是想在他们家借宿。   等苏妈挂掉电话,苏依依试探着上了回眼药:“这么晚过来, 我们都要睡觉了。”   苏妈半点没有察觉女儿的意思,为闺蜜说话:“你红姨在国外嘛, 从那边飞过来要十二三个小时, 这个点到正常的。”   苏依依想说“知道到得晚, 那就买早一点的航班啊!”,想想苏妈和红姨的那股热乎劲, 不再自讨没趣。   女儿终归是女儿, 隔着一个辈分,而红姨和苏妈是闺蜜,两人好了三十多年, 苏妈自认了解红姨这个人,有些事不用别人说,就会自动为她找补。   没有契机让苏妈认识到真正的红姨是什么样的人,女儿说再多,苏妈会信的可能也不大。   很多东西已经形成习惯,刻入潜意识里,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改变。   就如同司徒远知道司徒望一家对他做出的事有多过分,但知道司徒望倒霉出事,还是会下意识担心一样。   红姨和卓经纶来得太晚,时机不巧,苏妈不可能凌晨时分不留客,让他们出去住酒店。   家里阿姨早下班回去了,苏妈拉着苏依依一起收拾两间客房。   苏依依非常不爽,又不能把那么多事留给苏妈一个人做,一边做一边和系统吐槽他们母子俩,总算心里好受一些。   红姨和卓经纶到了后,苏依依打过招呼就用做作业的借口上楼,在楼梯角落偷拍了一张卓经纶的照片给小伙伴们看,没有继续奉陪。   “姐,那个卓经纶有问题吗?”苏依依期待地看着苏云韶,双眼闪亮亮的,仿佛在说:肯定有问题的对吧?!   苏云韶看出苏依依对红姨母子有多大意见了,然而她不能昧着良心说谎。   “暂时没看出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呢?”苏依依不信邪,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啊,红姨给你送借运手镯,卓经纶借了别人的运,长相都不对了,怎么会没问题呢?”   小伙伴们至今只知道红姨送给苏云韶的那只血玉手镯会借运,不知道那是用来借命的,包括苏依依。   “没问题,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苏云韶笑着道。   苏依依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把应该有的问题给抹去解决掉了吗?是红姨吗?我怎么觉得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玄门中人修行元气,不论是修符道阵道,亦或者是方有德那样的驭鬼,不管修为多少,身上都会有旺盛的元气,可红姨身上没有。   因此苏云韶并不觉得会是红姨,“是隐藏在她背后的人。”   系统想问一个问题很久了,逮到机会催着苏依依帮它问:【快快快,宿主帮我解决疑惑!】   正好系统想问的那个问题也是苏依依想问的,没有再等就问道:“姐,如果红姨本人会借运借命这样的法子,为什么自己不用呢?”   更甚者,“妈妈那么相信红姨,对红姨没有防备,不应该是最好的借运人选吗?”   “原因有二。”苏云韶比了两根手指,曲起第一根,“第一,借运是有条件的,借运人需要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件首饰送给被借运的人,借运的效果慢,借得越早,旁人越看不出问题来。”   不巧,红姨年轻那会儿,哥哥爱偷,父亲爱赌,家境贫寒,好点的衣服鞋子都没几件,不可能存得下那样的首饰。   “妈是傻人有傻福,她的气运好,爸的气运也好,他们夫妻感情好,互相气运交融提带,假设红姨当年真的送了借运的首饰给妈,也可能掉了或者被偷。而借运的首饰需要贴身携带才有效,被别人偷去就没用了。”   苏依依只要一想到红姨千方百计弄来一件借运首饰送给苏妈,结果被苏妈掉了或者被偷了,难过兮兮地跑去和红姨道歉,红姨气到吐血碍于人设还不得安慰苏妈,她就想笑。   系统已经笑到满地打滚了,苏依依也笑倒在苏云韶怀里,六鬼一妖本来还因为三只学霸鬼的离去而难过,听到这话一个个笑到打跌。   女鬼:“憨傻克绿茶啊哈哈哈……”   眼镜男鬼:“任她阴谋诡计,我自半点无伤。”   板寸男鬼:“想想都觉得算计大半辈子都没算计到阿姨一次的红姨可怜。”   如果当年苏云韶和苏依依的抱错是红姨刻意算计恶意抱错的话,她还是成功算计到苏妈一次了。   只是如果从长远来看,最终苏云韶还是回到了苏家,而苏妈多了两个贴心女儿,从这一点上来说,红姨似乎又没算计到苏妈。   苏依依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妈的首饰那么多,就算红姨真的送借运首饰给妈,每次出席宴会要搭配礼服的首饰都不同,妈还有爸送的首饰和钻戒,不可能每天贴身携带。”   苏云韶微讶,“爸和妈一直带着我送的玉符和桃木牌。”   “那是因为是姐姐亲手做的呀。”苏依依翻出苏爸苏妈晒玉符、微雕、桃木牌的朋友圈,“他们每一次带出去给朋友看,都是在无形炫女。”   圈子里大多晚辈会花钱买东西送长辈,却不会亲手制作,有些晚辈亲手制作也只送些小东西表达心意,不可能制作得那么好。   苏爸苏妈有苏云韶那样的女儿,可不自豪,可不得炫耀吗?   苏爸日常穿西装,玉符塞在衬衫里面,手腕上的桃木牌被衬衫的袖子挡住,不大影响。   苏妈近几个月出席宴会从以往的西式礼服换成旗袍,不就是为了搭玉符和桃木牌吗?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其中多少有一些想气死那群天天在那喊苏家真假千金宅斗宫斗,等着看好戏的人的想法在。   宴会不是每天都有,苏云韶不是每天都在家里,没去过苏妈的衣帽间,偶然看见苏妈穿旗袍觉得挺好看的,根本不知道苏妈以前不怎么穿。   她无奈于苏爸苏妈的炫女心理,又觉得有这种小心思的爸妈挺可爱的,随后更坚定红姨不是玄门中人的想法。   要真是走玄门这一道的,不可能看到苏爸苏妈炫耀她亲手做的玉符和桃木牌之后,还不知道她是玄门中人,把那样的东西送到她手里。   系统:【还有二呢?】   苏依依:“姐,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没用呢?”苏云韶笑了。   苏依依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姐的意思是她已经用了?可姐不是没看出来吗?”   苏云韶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小伙伴们解释一下借运是怎么回事,她让苏依依等会儿,发起群视频通话。   十一点半发起的视频要求,群成员接起来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秦朔留在局里,柏星辰和傅烨还在书房,其中的全躺床上玩手机,每个人的背景都是床头。   苏云韶就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先接视频,再戴耳机,好似慢上两秒就会错过什么重要剧情。   “……这么晚了你们都还不睡吗?”   秦简嘿嘿笑:“这不是在等你们实况转播怎么怼那红姨和混血吗?”   其他人无声点头。   苏云韶不是第一天知道小伙伴们爱凑热闹,依然有些无语。   苏依依探过小脑袋,绘声绘色地描述苏云韶刚刚在下面是怎么膈应红姨的,可把小伙伴们给听笑了。   秦朔不觉得悬案头秃了,柏星辰和傅烨不觉得家里的生意难搞了。   柏星辰问:“云韶这么晚发视频,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吧?”   苏云韶点头,“依依问起来,我就想和你们说两句借运的事。”   小伙伴们全都来了精神。   尽管有桃木珠可以提醒规避危险,但事关性命,借运本身又是一件非常令人难以理解的事,谁不想多知道一点内情呢?   六鬼一妖都在苏云韶的身边排排坐,等待听讲,系统悄咪咪地凑过去,变成布偶猫的形态和他们坐成一排。   苏云韶:“我第一次提醒你们注意高质量的稀有玉石首饰,说是会借运,并不是因为红姨送给我的血玉手镯会借运,那只镯子真正借的是命,是我的寿命。”   小伙伴们倒吸凉气,震惊后仰,手机掉落,失声惊叫。   六鬼刷地起立,厉鬼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漫了出来,房间里阴气鬼气森森。   桃夭分明是克阴邪的桃木,这会儿双眼通红,看着像是要去杀人。   苏依依炸了,怒气上涌,小脸都给气红了。   这个在众人面前一直是乖巧粘姐形象的小姑娘,头一次不顾淑女形象,破口大骂:“我艹她祖宗——”   后面的脏话被苏云韶一巴掌捂住吞了回去,小声提醒:“你未婚夫还听着呢。”   傅烨:“……”大姨子只有这个时候才想起我的存在。   老实说,并不感动,还有点心酸。   苏依依没能骂完,抱着苏云韶眼泪啪嗒啪嗒掉,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令苏云韶十分后悔没让妹妹发泄。   形象算什么?傅烨不想娶,多的是人想娶她妹妹。   苏云韶才说一句话,被迫中断,安慰哭得不能自己的妹妹,制止差点跑去楼下杀红姨的六鬼一妖。   “我没事,这不是发现她的算计了吗?没被她算计到。”   “话不能这么说。”柏星辰的手指敲击书桌的频率渐渐加快,这是他内心烦躁的表现,“云韶你瞒我们太久了。”   别的小伙伴不靠谱需要瞒着就算了,苏云韶都请他去查红姨了,居然不告诉他其中的隐情。   苏云韶:“借命的成功率不高,又非常罕见,我是觉得你们遇到借运比遇到借命的可能性更大,玉符能挡住借命,不说也没关系。”   小伙伴们和六鬼一妖全沉默了。   说是那么说,可真正的原因难道不是他们知道了也帮不上她吗?   认识至今,都是苏云韶在帮助他们,保护他们,带他们进入玄门的奇异世界,他们何曾真正帮助过她一次?   苏依依呜呜呜地扑进苏云韶怀里,“姐,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我们会担心的。就算我们帮不了你,你可以告诉阎王啊!他和你是一个世界的,身份高地位高懂得多,绝对可以帮你!”   “他知道。”虽说就比你们早知道短短一个小时,那也是知道,苏云韶毫不心虚。   并不知情的小伙伴们和六鬼一妖被安慰到了,坐下来继续听讲。   苏云韶继续说:“通过玄门的手段能够看到每个人的气运,红的是好运,灰的是霉运,颜色越深代表程度越深,这个是不能用数字来量化的。为了方便你们的理解,我用数字来进行说明。”   “假如一个人的好运是一百,几分钟后变成了九十九,可能是他的好运本来就处在一个下跌的走势里,我不能一直开着特殊的眼睛去看,也不能一眼断定他的气运是被人借走了。”   这种解释方式非常简单易懂,谁都听得懂,也就更迫切地想知道借运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苏云韶揭开真相:“是通过首饰上的借运阵法和符箓判断出来的。”   小伙伴们:“……”   六鬼一妖:“……”   就这?就这!   秦简吐槽:“我还以为你能看到那少掉的一个气运的运行轨迹,是怎么跑到另一个人身上去的呢。”   “怎么可能?”苏云韶被他巨大的脑洞震惊到了,“气运本来就很玄妙,能看到就不错了,说不定真的有人能看到运行轨迹和变化趋势,但我不知道。再者,头顶上的红色灰色气运只是看到的一种现象,并不是说气运真的聚集在头顶上方。”   说得再理想化一点,如果气运真的在头顶,那不是去抓一下就能得到了吗?还搞得那么麻烦做什么?   柏星辰大概懂了:“也就是说,气运实则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玄门中人只是能够通过某一种手段看到一点,并没有了解得那么深入。”   苏云韶:“没错。”   借运的手段有很多,最常用的一种是通过玉石木牌等媒介刻画借运的符箓或阵法,把被借运人的气运积攒在媒介当中,而后借运人收回媒介,吸收储存在里面的气运。   这种方法对媒介的要求没那么高,做法简单,因此流传范围比较广,用得也多。   华子收到她丈夫给的借运玉佩就是这个东西。   她丈夫知道华子不会贴身佩戴,所以玉佩上又多了一个无偿转赠气运的契约。说是无偿转赠,本质还是掠夺。   收下玉佩的那一刻起,玉佩就会掠夺华子的气运并储存在内,她丈夫再通过偶尔接触的方式把气运转给自己。   夫妻俩住在一起,有些手段不要太方便实施。   而司徒远和司徒望的那个借运木牌和手串更高级一点,不需要储存气运和接触吸收,上面有转运的阵法,在两人之间打出一条气运的输送通道,不受时间和距离的限制。   这个转运的阵法还是传送阵的变形应用,在整个玄门都没人能布置传送阵的现在,苏云韶只能夸对方阵法造诣了得,远在恒术之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拥有这样的阵法造诣,偏偏不用在正途上。   苏云韶:“判断是否借运,还能从生辰八字和面相等方式上进行推断,我是发现王翠花的命运与现实极为不符,再加上她用借运木牌给儿子借运,这才下的判断。”   总而言之,判断的方法有很多,就是没一种普通人能用。   苏依依顺着这几种判断方式一一去靠,“所以姐姐第一次看到红姨没发现她在借运,是因为她没有戴可以借运的首饰?”   “对。”苏云韶点头,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下去,“另外,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的面相显示夫妻和睦儿子康健,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今晚见到卓经纶,他有早夭的面相。”   小伙伴们:??!   六鬼一妖:?!!   女鬼举手:“我没记错的话,早夭是用在未成年身上,普遍用在婴幼儿身上的词语。”   而卓经纶和苏旭阳、傅烨同龄,今年二十一岁,早成年了。   没人敢说,就是偷偷怀疑苏云韶这个学渣是不是不知道早夭的意思。   苏云韶当做没发现,“确实是早夭。”   回家见到卓经纶以后,她就被苏依依缠着,一直没空翻苏妈的朋友圈,此时借苏依依的手机去看红姨和卓经纶早年的合照。   苏依依和红姨加过好友,本是去翻看红姨的朋友圈,可红姨设置了半年可见,她只能去翻苏妈的朋友圈。   苏妈没有设置时间限制,却特别爱发状态,多起来一天能发两三条。   苏依依滑了好半天,手都滑累了还没找到,气得嘟嘴,跑回房间,把陈年老相册搬了回来。   苏家每年都会拍很多照片,洗出来放在相册里收藏,一年一本,每人一份,苏依依和苏旭阳的相册以他们俩为主,苏爸苏妈那里的最全。   那份相册放在苏爸书房最上面的一层,苏依依够不到,担心上楼和搬椅子的动静会吵到家人或者被红姨发现,没敢去。   有系统扫描帮助,苏依依一下子找到有卓经纶出现的相册,搬来四到六岁的三本相册,找到对应的照片。   “姐,你看看。”说着,把苏云韶的手机镜头调整到小伙伴们也能看到相册照片的程度。   苏云韶按照时间顺序来看,卓经纶最早出现在苏依依的满月宴,勾着苏依依的手指,露齿一笑。   那时候的卓经纶是个粉雕玉琢的四岁小正太,纯种的国人长相,祖上三代没和少数民族通婚。   苏依依两岁,六岁的卓经纶已经显露出早夭之相。   短短两年时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卓经纶的脸色也不像是病重。   再后来,卓经纶不怎么出现在相册里,十五岁时早夭面相还在,长成了一个混血小王子。不是还能看出幼年时的痕迹,还以为是被换了呢。   “后面没有了,他其实不怎么来我们家。”苏依依举那么久手机举累了,赶紧放下来活动活动,“我今天见到他其实有点吓一跳,和以前的印象差太多,跟陌生人一样。”   秦简:“确定不是换了一个长得像一点的人吗?这差别真的太大了。”   吐槽归吐槽,他们也清楚卓经纶的父亲不至于看着儿子越来越不像自己,没有半点起疑,没准亲子鉴定是一年做一次呢。   只有四岁、六岁、十五岁、二十一岁的四张照片,没有其中的转变过程,卓经纶和红姨身上某些信息又不匹配,苏云韶难以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看到卓经纶身上有任何玄门物品,只有他早夭和混血的长相这一点比较奇怪,他和红姨还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再看吧。很晚了,早点休息。”   时间已过凌晨,借运课堂结束了,小伙伴们纷纷道了晚安,苏依依打着哈欠回房睡觉,苏云韶还不行。   特殊部门是真的缺人才,鬼才都不肯放过。高然白天已经通过微信问过三只学霸鬼的意见,得到回复后让人迅速地安排好了入职和宿舍。   这是他们三留在苏家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要正式上班去了。   苏云韶给他们每一只鬼安排了活动用的小纸片人,平安符、金钟罩符等,雷符、火符等攻击性符箓需要用元气触发,鬼不能用,只好送一些可以被动开启的符箓。   看着她在外忙了大半天,回来还要忙他们的,三只学霸鬼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禁更庆幸悄悄把近期积攒下来的功德输到判官笔里去了。   少是少了点,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他们几个能把判官笔修复好的!   到那时,苏云韶就不是连个正经玄门宝器都没有的人了,她拥有的可是神器!   装好三只纸袋,再叮嘱几句,苏云韶目送他们三趁夜色离开。   房里空了下来,三鬼一妖还来不及感慨寂寞,苏云韶就问葛月:“葛月,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吗?” 第108章 阴阳怪气   同样的问题苏云韶在墓里问过, 当时的葛月还是一具千年血尸,也回答过了,她不懂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我是在老家病死的,家里比医院舒服嘛。”   苏云韶:“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   谁会忘记老家的地址呢?可葛月就是犹豫了一下, 说:“我原本是住在城里的, 住院治疗费太高,爸妈卖了房子帮我治病, 出院以后就回了我妈的老家, 具体地址不太清楚,是我爸开车过去的。”   “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交通不是很方便, 空气特别清新。村民们都很友好,知道我生病, 经常送自家种的菜养的鸡鸭鱼肉过来,我妈都不怎么需要出去买菜。”   苏云韶的心往下沉了沉,“大致的位置知道吗?”   葛月摇头:“我是等死的人,去哪都无所谓, 没有问。”   要不是遇到苏云韶和那几个人,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那么特殊, 是被人特意害死的。   考虑到这一点, 葛月有些明白苏云韶在问什么, “你是怀疑我妈老家的那些村民被谁收买,在我食物里下毒?”   阮玫补充道:“还是那种会让人一天天虚弱下去并且丝毫察觉不到的毒。”   云溪气愤握拳:“古代的小说电视剧里的宫斗宅斗都用的这种毒, 无色无味, 不易察觉,后期就算察觉到了也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苏云韶:“……”   “你们最近在看这种小说和电视剧吗?”   葛月:“对啊,穿越重生宫斗宅斗虐渣, 各种要素齐全的女主视角大长篇爽文。”   阮玫:“大人有喜欢的类型吗?还有和你名字一样的女主呢,代入感很强的。”   云溪:“我们怕大人穿书,把那些和大人同名同姓的女主女配反派的相关小说全看了!”   苏云韶:“……”不知道怎么说,就觉得自家三只鬼使挺可爱的,傻得可爱。   “谢谢你们的关心。”   话题这么一拐,苏云韶差点没能拐回到正题上来。   “葛月,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在你妈的老家,有没有见过让你比较在意的事情和东西。你再回想一下你爸妈的联系方式,我可能要去找他们面谈。”   葛月的神色有些落寞,“大人不在的时候,我试着给他们打过电话,当然,我没想着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只想用推销或者卖房的方式和他们聊两句,听听他们的声音。”   “可是电话那头不是他们,号码已经换了,我去搜他们的微信,陌生人无法看见朋友圈,真的加上了也不是他们。大人,我找不到他们了。”葛月动动嘴,露出一个快哭了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旁人很是心酸,阮玫和云溪急忙扑过去,抱着葛月安慰她。   阮玫:“没事了没事了,你还有我们呢。”   云溪:“有大人在呢,大人一定会帮你找到父母的!”   葛月求救似的望着苏云韶,苏云韶点了点头,许诺道:“我需要询问他们一些事情,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联络方式换了没关系,还记得名字和具体生辰吗?”   葛月吸吸鼻子,“记得的,我有给爸妈准备生日礼物。具体时间不知道,但是爸妈聊天的时候有提过,他们都是早上出生的,应该可以帮大人缩小范围。”   “是的,帮了我的大忙。”苏云韶笑着摸摸葛月的头,安慰这个心中难过还在想办法努力帮她的小姑娘,“好了,剩余的事交给我来做,你们去看剧吧。”   葛月开心地笑笑,和阮玫云溪一起去贴了静音符的角落看小说看剧。   桃夭最后留下来,是因为有想问的事:“你不是不让他们见家人的吗?”   苏云韶道:“生死相隔,阴阳有别,不让鬼魂和生人继续往来是怕影响双方的各自生活。我从来没阻止他们回去看望家人,只是让他们注意一点,别让阴气影响了家人的身体。”   桃夭俏皮地敬了个礼,反身从窗户爬出去,去洒满月光的庭院修炼。   他的本体已经从一截小树枝变成了一株小树苗,再这么日夜努力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长大成人,变成大桃树!   苏云韶给阎王发去葛月一家三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请阎王查一查死因。   发完后她去浴室洗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阎王坐在她的沙发上。   “今天不忙?”   “这么晚你还没睡,又不回复,我不得过来看看?”阎王起身接过苏云韶手中的毛巾,站在背后帮她擦头发。   有人帮忙擦头发,苏云韶就坐了下来。   她忙了一天,也挺累的,阎王擦头发的力道恰到好处,不会扯到她的头发,舒服到她想就这么睡着。   担心这么睡过去误了正事,苏云韶主动寻找话题:“你以前给我擦过?”   “……嗯。”阎王的回复慢了一拍,听声音像是有点不太高兴。   苏云韶不觉得擦头发还能有什么隐情,“……是上辈子一直你给我擦,我没有帮你擦过吗?”   “不是。”   “那是上辈子你给我擦头发的时候弄疼我,我骂你了?”   阎王气笑了:“你倒是骂我两句试试。”自己到底会不会骂人,还没点自觉的吗?   苏云韶:“……”   她的骂人语录里就没几个词,还是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阎王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用指尖撩开遮住苏云韶眼睛和面部的头发,弯下腰来,面对着面,眼望着眼,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一掌之内。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安全距离,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强烈的气息与味道,侵略感满分。   角落里,葛月眼疾手快地用平板记录下这一幕。   阮玫用气音问:“你不是在磕大人和星星的CP吗?”   葛月摇摇手指,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两个姐妹传授经验:“磕CP当然越多越好,只要我磕的CP够多,塌房永远追不上我!”   阮玫:“……”   云溪:“……”   长见识了,失敬失敬。   对此丝毫不知的阎王,正对着苏云韶极近距离地展开笑颜。   苏云韶下意识地后仰,用最合适的距离来欣赏古代黑衣美男的美色。   阎王总是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清傲姿态,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是从神座上走下来的富有生气的男人,锦衣玉袍、长发如墨、容颜如画,一笑就令周遭失色。   他身上自带的淡淡彼岸花香,又使她看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微风摇曳着花枝,簇拥着地府之主。   “楼景。”   “我在。”阎王抬起手臂,轻轻地摸着苏云韶的头。   上辈子他遇到苏云韶时,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早早成年,不爱拍照,没有留存,因此他是真的没见过苏云韶未成年时脸庞稚嫩的模样,令他总是忍不住多疼她一些,多为她遮挡一些风雨。   阎王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质地非常柔软,抚过苏云韶的面庞就如同最柔软的美人手轻轻抚过,衣袖上沾染的彼岸花香如同最好的催眠香,令苏云韶一下子睡了过去。   阎王还在等她说话,不妨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不由失笑。   他轻拥着苏云韶,动作极轻地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侧身坐在床边,用毛巾细细地吸去每一根发丝上的水汽。   人类的身体是有限度的,再年轻也不能霍霍得太过分,否则上辈子苏云韶又怎么会才三十几岁就身体崩溃以至于撑不过那场大战?   阎王眼神幽深,似是看着眼前的苏云韶,又似在回忆什么,瞳孔没有焦距,面容染上哀伤。   重生后的每一日,他都在担心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幸而苏云韶和天道的惊世赌约还在继续,而这一次天道不知为什么好像偏向了苏云韶,否则上辈子那些令苏云韶收一个就身体破败一次的鬼王和鬼王预备役,不会在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就被她一一提前收了。   仿佛上辈子那个身世坎坷爹不疼娘不爱的苏云韶,又成了天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回来的亲闺女,气运buff使劲地加,就怕女儿被谁给欺负了。   阎王坐在床边,看着苏云韶的睡颜,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直到被抓狂的白无常夺命连环CALL,这才不舍地回地府加班。   角落里,葛月看着她拍了几个小时的照片欲哭无泪。   “除了开头那一张,怎么其他的照片全都是模糊的马赛克?第一张只有侧脸好吗?侧脸怎么能够显示出阎王的过分帅气!”   阮玫劝说道:“有一张也不错。”   “你知足吧!”云溪作为唯一一个被阎王一眼就瞪怕了的鬼,别说跟葛月一样一边偷拍阎王一边磕苏云韶和柏星辰的CP,她都不敢靠近好吗?   葛月心好痛,她的CP糖长着翅膀飞走了!   *   清晨,苏云韶醒来,迷蒙地眨眨眼。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提醒她今天不能出去晨跑。   昨晚睡得太晚,身体懒洋洋的,她没去健身房健身,而是在房间里打了个坐,元气在身体里运行几个周天后舒服不少。   打完坐,苏云韶去看手机,翻昨晚阎王发来的消息。   葛月出生和死亡的时辰没有错,还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葛月的父母只有出生时辰,那就代表二老尚在人间。   知道他们还活着就好办了。   苏云韶把他们两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发给高然,请他帮忙查查。   做完这些,她进浴室洗漱,出了房门就看见苏依依等在门口。   “姐,早。”苏依依半个身子趴了过来,整个人黏黏糊糊的,软着嗓音撒娇,“姐,你背我下去好不好?”   苏云韶注意到苏依依的眼睛有点肿,应该是昨晚哭多了哭肿的,想到这儿她就没了拒绝的理由,半蹲下去,“上来。”   “嘿嘿……”苏依依趴了上去,双手松松地圈住苏云韶的脖子,双腿牢牢地盘在苏云韶的腰上,“姐,我有没有很重?”   “还好。”苏云韶掂了掂,估摸了个大概,“162的身高,不到90,还是偏瘦了。”   “我脱光了去称是88哦。”苏依依自豪地说,“班里就没几个女生像我这么瘦的。”   苏云韶背了个88斤的苏依依依然脚步稳健,没有丝毫抖动,稳得苏依依都没感觉到自己是被人背着,比傅烨背她的时候好太多。   苏依依计上心头,摸出手机,尽量拉开距离,拍到苏云韶背她的画面,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而后发到朋友圈:【我姐要是个男人,还有你们什!么!事!】   苏云韶没有阻止苏依依拍照,到了楼梯口也没把苏依依放下来,稳稳地下楼,直把苏依依背到餐桌旁才把人放下。   苏爸苏妈看呆了,红姨和卓经纶也有些呆愣。   看苏云韶背了个人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苏妈那句“云云不累吗?”的话都问不出口,用眼角斜睨着苏爸,像是在问:看看你女儿,再看看你!   早已不年轻的苏爸:“……”   谈恋爱那会儿还很年轻,底子好,爱运动,身体好,背背抱抱女朋友非常轻松,年纪再大一些,为了做生意和应酬,健身运动方面难免有些懈怠,自然没法那么稳当地抱老婆了。   苏爸假咳两声,故作严肃地说两个女儿,“女孩子力气不大,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爸,哪里危险啦?”苏依依不依,“姐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坚持晨练的人,身体好得很,我也不重。”   要是苏云韶真的背不动,她顶多在背上趴一趴过过瘾,才不会任性。   “爸,没事的,我背得动她。”苏云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和餐桌另一边的红姨和卓经纶打招呼,“红姨,卓表哥,早上好。”   苏依依跟上:“红姨,卓表哥,早上好。”   什么人才需要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呢?   自然是外人。   仅仅是一句“早上好”,就把红姨刚好起来的心情给弄糟了,礼貌客套地和姐妹俩打招呼。   卓经纶笑容浅淡,只看着苏云韶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好奇和打量,大概是在好奇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怎么能背着苏依依那么大一个人下楼。   今天有客人在,早餐比平日里更丰盛一些,中式和西式并存,能挑选的余地很大。   苏爸给苏妈倒牛奶,这已经是他持续近三十年的习惯,做得不要太顺手。   这时,苏云韶发觉红姨眼中极力隐藏的不耐,嘴角微勾,递出自己的杯子,“爸。”   苏依依从来没见过苏云韶这么做,还不明白用意就秒跟了:“我也要,爸爸不能只偏向妈妈一个人!”   苏爸:“……”   苏妈的脸都红了,嗔怪地瞪了眼苏依依,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令苏依依越发张狂,当面告状:“爸,妈妈瞪我,她想独占你的宠爱!”   “闭嘴吧你!吃还堵不上你的嘴!”苏妈红着脸塞了个牛角包进苏依依嘴里,而后看向引发此事件的苏云韶。   苏云韶默默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个牛角包,示意自己已经闭嘴了,不用再劳烦苏妈,同时把推出去的那只空杯子拿了回来。   不料,杯子半路被苏爸截走。   “说得对,你们的妈妈是我发过誓言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你们两个是我和你们的妈妈要一辈子照顾宠爱的女儿,怎么能偏心呢?来,爸给你们倒牛奶。”   苏爸往苏云韶的杯子里倒了八分满,往苏依依的杯子里倒了六分满。   “云云的胃口大一些,依依吃得少,爸都记得。”   苏云韶双手比赞,苏依依比赞不说,还要吹彩虹屁:“我们的爸爸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苏爸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苏妈也笑,嗔道:“古灵精怪!”   平日里,苏家的餐桌上顶多聊几句,问一下日常和行程,不会夸来夸去的。   苏妈被打趣得没工夫想今早的异常行为,真回想起来也只会觉得是两个女儿和她更亲密了,而苏爸有所察觉才配合两个女儿,主要还是配合苏云韶。   苏依依从小在苏爸身边长大,他不要太了解这个女儿——有些小聪明,可是继承了苏妈的大大咧咧,很多细节不经人提醒是想不起来的。   今天这一出明显是苏云韶带的头,只是她的话不多,还有苏依依在旁配合搞怪,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   苏爸猜苏云韶可能发现了什么,他用眼角余光去看,苏云韶在观察周红,还是用一种不易被当事人察觉的方式。   苏爸:?   苏云韶确认了她心中所想,红姨对苏爸还真的有别的心思。   刚刚她和苏依依配合打趣苏爸苏妈,秀了一回夫妻恩爱与家庭和睦,红姨表面上没什么,藏在掌心里的大拇指美甲边缘差点被抠烂。   这让她更想再刺激刺激红姨,好让红姨气急之下联络背后之人,方便她抓个小辫子,将他们收拾收拾一网打尽。   苏云韶还在想要怎么刺激红姨比较好,那边苏爸得出自己的观察结果,认定女儿和自己处于同一战线,先下手了。   苏爸侧着脸对苏妈说:“绾绾,你朋友难得来我们家,这两天你就陪着她好好逛逛,尽一尽地主和朋友之谊。”   苏妈:“那不是一定的吗?”   红姨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她和苏妈三十多年的朋友,称一句闺蜜不为过,可苏爸就认定她是朋友,要妻子客客气气地招待她。   自己人和外人区分得清清楚楚,哪怕她身兼他妻子闺蜜和兄弟老婆的两重身份。   不能生气,还不到时候。   红姨在心中默念许多遍,压下怒气,笑道:“我和绾绾会好好逛的,你不用操心。”   “妈和红姨不带卓表哥吗?”苏云韶接话极快,目露疑惑,“卓表哥是有什么事吗?”   卓经纶的嘴刚张开,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被红姨抢了话:“他没事,这些年住在国外一直没回来过,他对这里陌生得很,还要麻烦云云带他好好逛逛呢。”   “那不是一定的吗?”苏云韶把苏妈的语气模仿得相当到位。   这张和苏妈有四分相似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说话语气,还有那直得永远听不懂别人话语中真正想表达含义的憨直性子……   红姨的心脏一抽一抽的,难不成她永远摆脱不了苏妈带来的阴影吗?!   苏依依:???   她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系统系统,我怎么觉得姐姐今天一直在阴阳怪气?和她平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大佬形象极为不符,人设崩了啊!】   系统正挥舞着小旗子忙着给苏云韶打CALL呢,闻言回复道:【姐姐和爸爸联手智斗绿茶白莲花,宿主没发现吗?】   苏依依:“……”对不起,没发现。   不如说你一个学霸系统在这方面的感觉那么敏锐,难道不是哪里有问题吗?   系统半点不觉,举着布偶猫爪高喊666:【姐姐放心飞,统统永相随,姐姐yyds!】   苏依依:“…………”统啊,你还记得自己到底是谁的系统吗?   早饭后,阿姨收拾餐桌,众人在客厅休息。   苏妈眉飞色舞地和红姨说明今天要去的几个地方,是昨晚苏妈拉着应酬晚归的苏爸熬夜做出来的紧急攻略。   “这几年B市发展迅猛,好多地方都变了,美食美景每几个月就多上不少,我早就想带你去看了。上回我老公的生日宴你来得匆忙,我都没带你好好逛过,这一回可不能错过了!”   红姨柔柔地应着“好”,“我和卓然在国外这么多年,最想念的就是家乡,要不是卓然的生意做得大,在国外的基础深,我们早就想回来了……”   苏妈连连点头,没听出红姨在凡尔赛,苏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苏云韶和苏依依毫不在意,就连卓经纶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苏爸靠在沙发上一手平板一手手机,看似是在忙公司业务,实则是在和苏云韶悄悄聊天。   苏爸:【云云,天王盖地虎?】   苏云韶:【?】   苏爸:【对个暗号。】   苏云韶:【宝塔镇河妖。】   苏爸:【与时俱进,已经改成小鸡炖蘑菇了。】   苏云韶:【……】这是哪门子的与时俱进?   苏爸:【你有什么想问爸爸的吗?】   苏云韶:【有。】   苏云韶:【红姨是不是喜欢你?】   苏云韶:【卓经纶是卓叔的亲生儿子吗?】   苏爸:【第一个问题,我只是隐约有些感觉,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一直在避嫌,可惜你妈没看出来。】   苏爸:【第二个问题,是,他还请我帮忙找人做过亲子鉴定,每一年都从国外寄送好几份样本回来,找不同的医院做。】 第109章 早夭命格   亲子鉴定做一次就够, 顶多找不同医院多做几份,避免出错的可能,有每年都做的必要吗?   苏云韶怀疑苏爸的好兄弟卓然和红姨之间的感情可能出了问题,还是很大的问题。   苏云韶:【红姨出轨了?】   苏爸:【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 也没问他是不是被老婆绿了, 只是从结果上来推断,他在怀疑卓经纶是否亲生, 那就有被绿的可能。】   苏云韶:【就算这样, 每年都做亲子鉴定,是不是有点奇怪?】   苏爸:【是很奇怪, 可能就是想找个安心吧?我要是有这么个小时候还很像我, 越长大越不像,还是像外国人的儿子, 心里肯定也不踏实,睡都睡不好。】   苏爸:【云云,这话你可别告诉你妈啊!】   苏爸就是从男人的角度代入以后进行说明,本人并没有什么意思, 要是被苏妈知道,容易引起误会, 引发家庭矛盾。   苏云韶很明白, 并提醒道:【撤回?】   苏爸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爸:【给你小心心~】   苏云韶没理会苏爸奇奇怪怪的聊天方式, 她在想一件事:卓叔会去做亲子鉴定的前提必定是卓经纶没有整容,那么他为什么会从纯种国人变成混血呢?   从前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 她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苏爸苏妈保存的那几本相册。   要是能从里面发现卓经纶六岁后的照片, 应该能从面相变化中得知不少线索。   今天周六,红姨故意挑周五的时间来,就是想让苏云韶和卓经纶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好好相处。白天她得应付这对母子, 得等晚上再找机会去看。   不多久,苏妈和红姨商讨好今日行程,叫上司机准备出发。   红姨微笑着看向苏云韶:“云云打算带你表哥去哪逛啊?”   “红姨和卓表哥来得匆忙,我昨晚回到家才知道,后来太累睡着了,没来得及做规划,今天走到哪算哪儿吧。”苏云韶面色无奈。   红姨:“……”她怀疑苏云韶在内涵她,但是没有证据。   苏妈什么时候听过苏云韶喊累?以为女儿是真的很累,还要强忍着身体的疲累陪客人逛街,顿时心疼:“不然云云就留在家里休息吧?让依依带经纶去逛也是一样的。”   苏依依大喜,还有这种搅事情的好机会?   “好啊,我不累,可以带卓表哥去逛。”   红姨能乐意就怪了,只是苏云韶都表示累了,她总不能强硬地逼迫她去陪卓经纶逛街吧?   不然,让卓经纶留下来算了?   苏云韶忽地笑了:“妈,我没事,红姨和卓表哥难得来家里一趟,再累也得陪,晚上早点休息就是。”   苏妈一听,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也就点了头,“那云云晚上一定要早点休息啊!”   安排好了,红姨放心地和苏妈一起出门。   前脚刚出门,后脚卓经纶就收到他妈发来的消息:【好好表现!】   表现什么?卓经纶是真的不明白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卓家的大本营在海外,做的是医药,而苏家只是B市范围内的一条地头蛇,做的还是建筑,两个完全不搭嘎的行业,卓苏两家有商业联姻的必要吗?   再不明白,卓经纶也不想惹他妈生气,只好回复:【好。】   嘴上答应着,卓经纶放下手机就对苏云韶说:“云表妹,身体重要,你太累就不用陪我了,正好我有一篇医学论文没看,可以趁今天看完。”   苏云韶能看出来卓经纶是真的不想和她一起出去,所以相亲应该是红姨单方面的想法。   “实不相瞒,我开了一家私人性质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几天后就要开了,今天要过去看看,卓表哥方便的话一起过去?”   苏云韶用眼神示意他:否则阳奉阴违被抓住小辫子,家长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啊。   卓经纶:!   确认过眼神,同是没相亲想法的人,那不更好了吗?!   “那就麻烦云表妹带我一程。”   苏依依见他们俩说着说着就像是要两个人去的样子,狂刷存在感:“我也去的!”   家里的司机被苏妈叫走,苏爸难得在家休息,就不让他来回开车送他们了,苏云韶叫了车,三人走到小区门口再坐车。   去救助站的路起码得开一个多小时,苏依依翻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早上发的那条状态下面多了好多赞和评论。   秦简:【这时候就应该艾特傅烨。】   许敦:【云姐太猛了吧!】   雷初曼:【啊啊啊啊云韶杀我!】   赵晴画:【我要是有云韶这样的男朋友,还要什么自行车呜呜呜】   盖洁:【女子力和男子力同时爆棚的神奇女子!想劝小姐姐性别不要卡得太死,又怕被穿小鞋到死[狗头]】   苏依依看评论看得很是欢乐,把手机移过去让苏云韶一起看,当着她的面回复小伙伴们。   回秦简:【他早习惯在我这里的地位不如姐了。】   回许敦:【你还没看到更猛的时候呢!我姐把我一路从门口背下楼再背到餐桌边,一点都不颤,比傅某人的背人技术好了不知多少倍。】   回赵晴画:【以后找男朋友就得按我姐这样的标准去找,千万不能找弱鸡!】   回盖洁:【性别要是不卡死,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没你什么事儿了[狗头]】   苏云韶看得直摇头,一个个的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喜欢口嗨吹牛远胜于实际行动。   苏依依忙着和小伙伴们聊天,苏云韶就和卓经纶聊天,“我今年五月份回的苏家,上次在爸的生日宴上见过红姨一次,那天太忙了没怎么聊,要不是卓表哥这一次回来,我都不知道红姨还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系统高喊666:【姐姐的眼药上得好!】   苏依依:???   姐姐不是在描述事实开启话题吗?怎么到了系统嘴里就变成上眼药了?   许是苏云韶和自己一样对相亲没兴趣这一点给了卓经纶极大的好感,他也没听出这段话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叔叔生日的时候,我参与的一个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实在脱不开身,不过我有让妈妈带生日礼物过来的。”   同一个意思反复提及就显得太过刻意和做作,苏云韶没再说先前的话题,顺着生日礼物说了下去。   “我刚回来没多久就得知爸的生日,感觉应该有的东西都有,没什么缺的,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好,太伤脑筋了。”   说到这,卓经纶可太有共同话题了,态度一下子热情起来。   “认识的朋友越多,每年要送的礼物就越多,一个送不好犯了对方的忌讳,这段友情很可能就继续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就要送中规中矩不容易出错的礼物……”   无聊的车程在卓经纶传授送礼经验中快速度过,他热情真挚的态度完全不像两面三刀的红姨,又和初见时那个忧郁的混血小王子有所不同。   苏云韶点着头,表示自己有在听,偶尔出声附和几句,让卓经纶说得更多一点。   苏依依不用掰着手指算,都知道这是苏云韶话最多的一天,心里发酸,姐姐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么多话呢!   她也明白这是苏云韶在套卓经纶的话,心中烦躁,不好和化身迷弟的系统抱怨,就去骚扰未婚夫。   苏依依:【你们男人是不是只要有漂亮妹子愿意听你们讲话,小小地附和那么几句,就可以吹牛吹一个小时不带停的!】   傅烨把这句话来回看了三遍,确定未婚妻是在生气,可为什么生气他就不知道了。   不久前,未婚妻还在朋友圈里嫌弃他的背人技术不够稳的同时无形炫姐,怎么没一会儿就不高兴了?   傅烨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苏依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傅烨:“……”你那也叫问题吗?带着感叹号,直接把问题变成感叹句,已经在心里给了肯定的答案,根本不给回答的余地。   这种问题和“老婆老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没什么差别,回答得有一点不如意就得跪榴莲。   傅烨的求生欲超强:【你我从小认识,你应该知道我只会在你面前多说几句,从不理会别的异性,单独说话更是不可能的。】   傅烨:【从我观察得来的普遍情况来看,有家室的大多会收敛避嫌,单身的孔雀开屏也是为了求偶。】   “求偶”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苏依依的眼睛,愤怒地戳着屏幕。   苏依依:【就凭他也想?!】   苏依依:【他是有阎王帅气,有阎王有地位,还是有阎王对姐姐好?就这样处处不如阎王的人,还敢肖想我姐?!做梦吧他!】   傅烨:“……”他竟然从这一段字中看出了“拆我CP者虽远必诛”的杀气腾腾感。   系统打CALL途中看了眼宿主,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对着手机满脸怒火,随时要爆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她了。   系统:【宿主,你怎么了?】   苏依依摇了摇头,在心里问:【统啊,你觉得卓经纶配得上我姐吗?】   提到自己擅长的磕CP,系统霎时忘记前面苏依依的表现,激动地道:【宿主是要问嗑CP的经验吗?统最近刚知道“万物皆可嗑”和“只要我嗑的CP够多,塌房永远追不上我”的真理,所以统觉得不论看起来多小的可能性都是可以嗑一下的,万一成了呢?】   苏依依:“……”我就不该问你的!   【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嗑过我和姐姐的CP!】   系统沉默了一下,严词拒绝:【对不起,统只嗑言情,不嗑百合。】   苏依依:【你刚刚还说“万物皆可嗑”!】   系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嘟——】   苏依依:“…………”   听着那一串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她是真的被系统的无耻震惊到了。   十几分钟后,流浪动物救助站到了。   下车后,卓经纶看看左边的救助站,再看看右边的宠物医院,“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把救助站开在宠物医院旁边?”   救助站由于没有盈利项目,大多建在地方宽敞租金便宜的地方,会建在市内的救助站已经够少的了,这一个居然直接建在宠物医院旁边。   找兽医治疗是方便了,可租金成本刷刷飞涨,能持续运营多久啊?   苏云韶:“是我们经过多方商讨后决定的……”   玄门手段来钱快,不差那么点租金,与其找个兽医来救助站坐班,再配备各种药品和器械,往里面砸钱,还不如就建在宠物医院旁。   一个是方便救助站的宠物进行绝育和治疗,另一个则是如果后期有人来救助站领养流浪动物,可以立即去隔壁宠物医院做相应检查。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还考虑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距离。   或许有些人是想过要把流浪动物送到救助站的,可是碍于距离太远耗费时间太长打车费用太高等因素放弃,救助站开在市内,必定能多拯救一些小生命。   听完这些衡量因素,卓经纶看苏云韶的目光和之前全然不同,低头承认自身的不足:“是我的想法过于狭隘了。”   受做生意的父亲影响,他看到一家店会考虑成本、盈利、经营等种种因素,反而忘记流浪动物救助站本就是一项公益事业,功利心不应该太强。   “怎么会呢?”苏云韶笑道,“救助站要想长久地运营下去,救助更多的流浪动物,必定需要考虑怎么开源节流。没有盈利和收入,单靠个人捐款助力,救助站是不可能做下去的。”   卓经纶不能更同意这个观点,完全忘记他们一行是三个人一起来的,眼里只有苏云韶,一直扭着头和她说话。   跟在两人身后被忽略的苏依依,脸色臭得可以。   直到进入救助站内部,苏云韶在招聘来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检查各处细节,卓经纶住了嘴,在一旁当个围观的安静美男子。   也是这时,他忽然发现像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表妹!   卓经纶大感惊讶,好像中途他就没看见另一个表妹了,表妹去哪了?   “云云,依依表妹不见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聊天,他的称呼已经从生疏的“云表妹”变成亲昵的“云云”,可见苏云韶这波交情套得有多成功。   闻言,苏云韶回头看了一下,半点不慌地摸出手机打电话。   只响一声,苏依依就接了:“姐?”   “你在哪?”   “秦简他们知道你来救助站了说是要过来凑热闹,我在门口等他们呢。”当然,最真实的原因是:他们想看看敢和阎王抢女人的混血小王子是什么样的勇士。   “嗯,注意安全。”   “好嘞。”   挂了电话,苏云韶很自然地问卓经纶:“给个联络方式,否则你走丢了,我都没办法找你。”   卓经纶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走丢呢?”   说归说,联络方式给得很快,电话号码和微信全部加上。   苏云韶当着卓经纶的面用全名备注,而后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句:“你生日什么时候?我看看需不需要早点准备生日礼物。”   “哈哈……”卓经纶大笑,他笑起来五官的混血感就强烈了,那股子不说话时会散发的忧郁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报了出生月份和日期,“我和旭阳同龄,年份就不用了。”   “不用。”苏云韶依然是当着卓经纶的面,在他的名字后面备注上生日的年月日,并作说明,“好友一多,有些事容易忘记,这样就方便多了。”   卓经纶比了个大拇指:“高。”   苏云韶又问:“我会雕玉石和木头,很多时候生日礼物送的都是玉雕和木雕,你是早中晚什么时候出生的?我可以看情况给你加个太阳或者月亮的装饰品。”   就在问到“早中晚什么时候出生”这句话时,苏云韶注意到卓经纶的笑容一滞。这个问题有前面那么多的铺垫,问着并不突兀,没有让卓经纶察觉到她的真正意图,   卓经纶笑容淡淡地说道:“旭阳是太阳升起的时间出生的,所以有个‘阳’字,取自旭日东升,我是月亮升起的时间出生的,所以有个‘轮’字,月轮的轮。”   苏云韶:?   “不是满腹经纶的经纶吗?我以为是卓叔对你寄予的期望。”   “是,又不是。”卓经纶解释道,“以前用的是月轮的轮,后来我幼年生了一场大病,我妈说‘经轮’两个字意味着经历轮回,寓意不好才会生病,这才改成满腹经纶的经纶。”   幼年大病应该就是早夭面相的由来。   照理说,如果是能治愈的病症,不会出现早夭的面相,更不可能病愈之后到二十一岁还没消失。   苏云韶非常好奇幼年的病症和治愈的过程,克制着没有追根究底,只面无表情地说:“那些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   刚过来的小伙伴们:???   你一个会捉鬼降妖画符布阵的玄门大佬在那带头抵制封建迷信???   卓经纶先是用力点头,赞同苏云韶所说的话,而后又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改名以后确实没再生过什么大病,所以有些事还是要信一下……的吧?”   苏云韶:“……这话你不应该先说服你自己,再来说服我吗?”   卓经纶笑了:“没事,别人也不会和我一样倒霉,莫名其妙就生病,一病还是好几年。”   当事人自己开启了话题,苏云韶求之不得,适当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到底生的什么病啊?没有征兆,还那么重的吗?”   听到这,小伙伴们默默地藏了起来,竖着耳朵偷听。   卓经纶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生病期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不太清醒,病好之后更是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问爸妈,他们只说病好了就行,以后不会再犯,让我不要多想。”   苏云韶越听越糊涂,试探着说:“你这个病我怎么感觉有点蹊跷啊?会不会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无色无味令人难以察觉难以治疗的毒,这才一拖就是好几年?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个套路。”   同样的话凌晨时分三只鬼使刚说过,连台词和表情语气一起借用过来,半点不费劲。   关键是:听起来还很有说服力。   饶是从来不看那种小说和电视剧的卓经纶都有点动摇了。   “我,我住在国外,国外兴那一套吗?那里都是一言不合就拔枪。”   苏云韶往小伙伴们偷藏起来的角落勾勾手指,小伙伴们立即跑了出来,七嘴八舌,语言叠加。   “毒是不分年代和国际的。”   “开枪杀人要坐牢的,用毒只要没证据就可以逍遥自在。”   “换成你,你肯定也想好好在外活着啊。”   “你不会真的被人下毒了吧?”   “要不是这样,谁能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再犯同一种病啊。”   小伙伴们簇围绕着卓经纶,左一句,右一句,听起来有理有据,搞得卓经纶还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下毒了。   浑浑噩噩、不够清醒,包括后续的失忆,都可以理解成是中毒的后遗症。   他们忽悠卓经纶的时候,柏星辰悄悄退到苏云韶身边,用眼神问她:怎么样?   苏云韶摇头:太奇怪了,可能性太多,暂时理不出头绪。   柏星辰想了想,低声问:“不能掐算一下,或者用什么眼睛看一下吗?”   苏云韶示意柏星辰看自己的手,她就没停止过掐算的手。   把卓经纶可能的生辰八字算了个遍,就没一个比较符合的。   在这说话容易被听到,苏云韶连忙切换手机打字。   苏云韶:【我把月亮初升、升起、高升的时辰全算了,唯一一个比较贴切的生辰八字显示早夭,勉强救回来,是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柏星辰:【和卓经纶活蹦乱跳的现状明显不符,应该不是他。】   苏云韶:【我找别人帮忙算算。】   苏云韶第一个想到的是恒术,在那之前,她去问苏爸卓经纶的出生时间,苏爸没问她要做什么,直接回了。   这个时间,正是苏云韶算过的那个早夭半死不活植物人。   她把卓经纶的曾用名、现用名、生辰八字、照片全部发给恒术,让他帮忙算算。   恒术回了好,掐算十来分钟,回复道:【掐算两遍的结果都很奇怪,我用命盘又算了两遍。此人六岁前的命盘显示早夭,是必死的命格,可现在竟然活着,二十一岁还保持着早夭的面相和命格,另一半的命盘又显示身体康健,实在不可思议!】 第110章 缝制灵魂   恒术都怀疑自己算出来的结果, 用掐算和命盘算了整整四遍,足可见卓经纶的面相和命格有多奇怪。   苏云韶把内容转发给了阎王,他那里有神器生死簿,可查国人生死。   如果卓经轮在幼年大病中死亡, 现在占据卓经纶身体的是一个外国人的灵魂, 那么在灵魂和身体的融合过程中,他的长相渐渐偏向外国人, 变成混血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这个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可能, 在得到阎王的回复后,又成了不可能。   阎王说:【没死。】   苏云韶:?   这就抓瞎了。   阎王:【怎么了?】   苏云韶:【应该死的人没死, 命格一半早夭, 一半康健,纯种国人, 祖上三代不和少数民族通婚,在国外住了几年,越长越像外国人。】   苏云韶:【我本以为是夺舍或者换魂,国人的身体里住进了外国人的灵魂, 可你又说他没死,我的猜测就错了。】   阎王:【怎么不用阎王印去看魂魄?】   苏云韶:【那是你的阎王印。】   阎王:【用吧。】   阎王印有很多使用办法, 根据口诀的不同, 可以看因果、看灵魂等等, 上述两种的使用办法阎王都教过她。   苏云韶早前不用,一是还没找出头绪, 不知道从哪入手, 知道些许线索之后怀疑是灵魂出了问题,也不想太过依赖于不属于她的神器。   二是……以脆弱的人身频繁使用神器,必定会有弊端。   罢了, 顶多就是身体崩溃,早日去地府给阎王打工。   苏云韶启用阎王印,小小的金印在眼中滴溜溜地旋转,那一眼越过众多小伙伴,直视卓经纶。   正常人的灵魂是本人的模样,就是透明一些,一眼看去,仿佛每个小伙伴都有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   而卓经纶的灵魂与他本人的模样很不一样。   灵魂是和身体一起变化长大的,六岁的幼童拥有六岁的灵魂,二十岁的成年人拥有二十岁的灵魂,而二十一岁的卓经纶,拥有二十一岁的一大半灵魂和六岁的一小半灵魂。   苏云韶没有多少使用阎王印的经验,怕自己看错,把能够使用阎王印的有限三秒时间,全部放在卓经纶身上。   无奈看再怎么久,卓经纶的灵魂依然是扭曲的。   与被罪孽、因果、诅咒缠绕束缚变得扭曲的葛月灵魂不同,葛月的灵魂还是她自己,只是变成了一个有别于其他种族的特殊存在。   而卓经纶的灵魂,更像是被谁用针线强硬地把两个人的灵魂拼凑在一块缝起来,组成一个新的灵魂。   阎王印的使用时间到了,苏云韶闭上眼睛,掩盖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灵魂要说强吗?强的。   人死后,鬼魂可以作为鬼使、阴差,走鬼修一道,比当人的时候活得更长久更自在。   灵魂要说弱吗?弱的。   风吹雨打阳光阴气都会对生魂造成影响,在外面待得越久,损伤越大,对本体的影响越大,这就是为什么生魂意外离体之后必须尽快回归身体。   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人抽出两个人的灵魂,切开之后再缝上去,被这么对待的卓经纶还活着,不得不说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苏云韶都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背后之人的艺高人胆大,竟敢于触犯规则与禁忌到这个地步。   对方是真的不怕天道降下责罚吗?   兴许对方能够瞒住天道的耳目避开责罚,亦或者是,做这件事本身的利益多过于天道责罚带来的伤害。   无影无形追踪不到的幕后之人暂且就先不考虑了,更多的应该想想卓经纶要怎么办。   阎王印看到的景象显示:六岁的那小部分灵魂闭着眼睛长期休息,很是虚弱,身体由二十一岁的大部分灵魂执掌。   她先前的猜测对了一半,有一个外国人的灵魂进入了国人的身体,那时身体还年幼,在灵魂和身体的交融磨合作用下,长得越来越混血。   只是原先的那个国人也没死,灵魂停留在了大病那年没再长大,因此不管卓然再怎么做亲子鉴定,卓经纶依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苏云韶呼出一口气。   真相太过惊人,她得等回去后找时间和阎王好好聊聊,苏爸苏妈那里保存着的相册也得看看。   遇到这种会肆意抽人灵魂出来拼凑缝补的神经病,她给的平安符和玉符可挡不住几次。等她收到消息赶过去,灵魂不是失败后灰飞烟灭,就是成功后变得扭曲。   她又没掌握分割灵魂的办法,没法把两个灵魂恢复原状,再塞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   人们形容孕妇生产的疼痛是十级,是男人蛋碎的疼痛好几倍,而灵魂撕裂的疼痛更是在此之上,并且会持续疼痛,没有尽头。   据说地狱最凶恶的恶鬼都不愿意体验灵魂撕裂的痛楚,宁愿飞灰湮灭,来一波痛快点的。   光是想想未来会出现的那种情形,苏云韶就头皮发麻。   那头,小伙伴们忽悠完卓经纶,拉着他去看救助站里唯二的两只猫。   救助站还没正式开办,没有人往这边送猫,那两只猫是工作人员前几天刚捡回来的。   一只是黑猫,一只是橘猫,都是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母猫丢弃在树丛里的,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闭着眼睛在那喵呜喵呜,细弱的叫声听得人心里发酸,就给捡过来了。   两人还说要是救助站不能养的话,可以带回家去养。   救助站里的工作人员由苏云韶把过关,看过面相,品行良善,确认没有罪孽,前期招了一男一女,一共两名。   一名姓谢,是个扑街多年还没放弃初衷的全职女作家,梦想很重要,现实太凄惨,不得不出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把写作当成兼职,救助站墙壁上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都是她写的。   一名姓袁,是个被家人催婚实在烦了搬出来独自居住的男废宅,擅长手工,为人细心,把救助站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温馨可爱。   这样的两人分别养一只猫,问题不太大,就是幼猫还太小了,要花费的心思比较多,对时间、精力、资金的负担都挺重。   苏云韶就让她们把猫留在这里,平时上班可以喂喂奶照顾一下,万一有个什么,隔壁就是宠物医院,等再长大一些,疫苗齐全了,再带回家去也放心些。   小谢和小袁被告知可以公费养猫,带薪撸猫,幸福得差点上天,照顾两只小猫的同时,对救助站的方方面面更是用心。   照顾了几天,此时的两只小猫已经睁开了眼睛,不会走路,就在猫咪产房里到处爬,精力旺盛,活泼得紧,一点没有小谢和小袁捡到它们俩时仿佛没人管就会随时嗝屁的可怜样。   两只小猫住在一个最大号的粉色猫咪产房里,在下面垫上两块尿垫,脏了就更换,不用洗毯子,换得勤快点就没什么味道。   陈星原是去宠物店买的两个月大的猫带回家的,没见过这么小的猫,稀奇得不行。不敢随便碰那么小的猫咪,就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   小伙伴们好奇地围在产房旁观察,一边看一边小声地问卓经纶猫咪这样正常吗?没有母猫在旁照顾和引导,幼猫会不会不太好喂养?   可把卓经纶这个生物制药学出身的学生给无语的。   他们说一次,他就要解释一次“我不是兽医专业的”,到最后彻底放弃解释,学会了有事没事搜索两下,从中挑选最像样的养猫信息来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群人肚子饿的时候才发觉在救助站看了一上午的小猫,赶紧出去觅食。   这个点,逛了一上午的苏妈和红姨也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吃得差不多了,红姨说起她这一次来的目的:“绾绾,我们俩三十多年的闺蜜,感情好是好,可我总想着要是能够亲上加亲,那就更好了,你觉得呢?”   昨晚苏妈拉着苏爸熬夜做攻略,苏爸就给提前打过预防针,原话是:“周红很少带经纶来我们家,这一次不年不节地过来,不会是想把我们家云韶扒拉回家吧?”   当时苏妈就说不可能:“她要是有那个想法,早前就把经纶介绍给云韶了,而不是介绍那个中看不中用给张照片还要照骗的瞿元青!”   先介绍侄子,再介绍儿子,正常人哪会这么做?   万一的万一,和儿子成了,日后一家人聚会,就问你尴不尴尬!   不到半天时间,苏妈惨遭打脸,勉强地笑笑,说出苏爸的那番话:   “这种事还是得看孩子的个人意愿,要是云云和经纶能够看对眼,亲上加亲自然是好的,可要是两个小的互相不来电,我们非要把他们撮合起来,那不是成了一对怨偶吗?”   涉及到儿女亲事和一辈子的幸福,哪怕对面坐着自己这么好的闺蜜,苏妈的态度都很慎重。   苏爸不打预防针,苏妈也干不出随随便便帮女儿定下丈夫的事情来。   都什么年代了?当然得自由恋爱,多谈几个,多经历几段感情,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个男人更适合自己啊!   这样真诚的实话落入红姨耳朵里,就认定是拒绝了。   想到上次,她难得服一次软,低声下气地那么哄,苏妈却没理她,心里不太高兴。   “你这是不满意我家经纶吗?”   苏妈不太明白这话的逻辑是怎么来的,“给云云找丈夫,我满不满意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云云满意啊!”   “那就没跑了。”红姨笑道,“我家经纶年纪轻轻就跟着教授做项目,这个年纪就这样优秀的人国内外都没几个,云云肯定会满意的。”   红姨的那句“那我就等着和你做亲家了”尚且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苏妈摸着下巴在那说:“学渣配学霸,下一代的智商多少能够拔高一点,从结果上来说是好的,可万一云云讨厌学霸咋办?”   红姨:“……”学渣讨厌学霸似乎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可恶,学霸居然不吃香了!   提到下一代,苏妈把苏云韶的脸和卓经纶的脸配在一起,想象了一下,不由惊呼,眼里冒出了小红心。   “我们家要出一个混血宝宝了吗?天啊,那也太可爱了!”   红姨嘴边礼貌的笑容刹那间维持不住了。   认识苏妈三十多年,她比谁都知道苏妈就是这么个傻白甜到听不懂人话的性格,也比谁都清楚苏妈最擅长的就是无形之中戳别人的最痛处。   她和卓然都是纯种的国人,假如不出轨外国人,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混血的儿子来?   可她不曾出轨,她和卓然的亲生儿子的五官却越来越立体,像外国人已经像到苏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混血。   要不是这些年她每每回国都不曾把卓经纶带回来,国内有关她出轨偷吃还没把屁股擦干净的传闻怕是早沸沸扬扬了。   这一次把卓经纶带回来的决定真的正确吗?任谁看到那张脸,都会觉得她给卓然戴绿帽了吧?   她辛苦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真要败在区区一个苏云韶身上吗?   这一刻,红姨对于自己的计划有些踌躇了。   “啊!”   苏妈忽然惊叫一声,惊醒了陷入思虑的红姨,“怎么了?”   苏妈:“我想起有一个软件,说是把父母的照片放进去,能够模拟合成两个人的孩子。”   红姨:“……”你无不无聊?   她懒得多费口舌,随意地看着苏妈把苏云韶和卓经纶的照片放进去,紧接着跳出来的孩子照片却令她全身一凛,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几欲出血。   苏妈欣赏着孩子可爱的照片,没注意到红姨的失常,“这孩子怎么那么像经纶小时候呢?”   “是、是啊。”红姨的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得差点哭出来。   苏妈听着声音不对,抬头就看到红姨红着眼睛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红姨摇头,“你能把那张照片发给我吗?”   “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能不能的?等我一会儿,马上给你。”苏妈手速飞快地操作两下,把保存好的照片发到红姨的手机上。   “你不会是看到经纶小时候的照片太过感动才哭的吧?怎么变得那么感性了?”   红姨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一次又一次,手机本地中保存不够,还要上传到云端才放心。   做好这一切,她擦掉眼角的泪,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经纶小时候病过一场,我一直在医院里陪他,那时候家里失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了,没留下一张经纶小时候的照片。”   苏妈记得卓经纶是在五六岁的时候生的病,知道以后她还特地飞去国外看过一次,可那时候就有手机了呀。   失火的地方是家里,怎么会把在医院和公司的夫妻俩带在身边的手机里的照片也给烧没了呢?   苏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区区一张照片,她也没多想,“我家还有几张经纶小时候和依依旭阳的合照,你需要就拿一份走吧。”   红姨微怔,“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苏妈并不在意,“就是时间有点久了,十多年前拍的照片,现在来看像素不够,拍照技巧也不行,你别嫌弃就好。”   “怎么会呢?能有就很好了,谢谢。”红姨的笑容变得真心了些。   苏妈挥挥手,“你我之间说那些做什么?”   *   下午,苏云韶把卓经纶交给小伙伴们照顾,叮嘱一句“不要透露我是玄门中人”,而后先行回家。   回到苏家四个多月,苏云韶从来没去过苏爸的书房,并不是刻意避讳,只是没有去的必要。   这就导致今天苏云韶敲书房的门进去的时候,苏爸很是惊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会让女儿误会,“云云是想和爸爸谈心吗?”   苏云韶:“……我听依依说这边有最齐全的照片,所以过来看看。”   苏爸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看得苏云韶差点想说“那就谈一下!”,好险没忘记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一年一本相册,书房起码有三十本。   怕苏爸误会自己对卓经纶有意思,苏云韶还不能告诉苏爸她想找卓经纶的照片,只能一本一本地翻看,挺花时间的。   苏爸指着靠西的那个书柜,“那一整个书柜放的都是我们家里人的相册,中间的是我和你妈认识以后拍的照片,下面是我和你妈以前的照片,上面的是我们一家人的照片。”   “全部都是按照时间顺序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排列的,一年一本,第一本是你妈怀你哥的时候拍的孕期照,你是要从你哥开始看,还是从你妈怀你的时候开始看?”   苏云韶惊讶了:“也有我的相册?”   “当然!”苏爸径直走向书柜,取下第五本和最后一本相册,拿回来翻开给苏云韶看。   “这里面都是你妈怀你的时候拍的照,包括B超、彩超全部留下来了,之前以为这些是依依的,现在知道是你的,就归到你的那本里去。”   翻开的相册里,第一张照片就是医院有关怀孕的诊断报告,之后是一张张的黑白B超、彩超。   苏云韶完全没想到苏爸苏妈会把这种东西全部拍成照片做成相册留下来,她看不懂黑白和彩色图片各处代表的意思,苏爸就一点点地告诉她哪里是手,哪里是脸。   苏爸满脸的怀念之色,“每一次孕检我都有陪着你们母女去,医生说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非常乖,个头小小的,非常健康,顺产母女平安的可能非常高。你妈怀了那么久一点不闹人,比怀旭阳的时候好太多了。”   想到过去的那些记忆,苏爸很顺嘴地说了出来,“小小的,那么乖巧粘人,这才给你取名依依。”   “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苏云韶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由来,笑了笑。   虽然是给她取的名字,但是格外适合苏依依,许是命中注定苏爸苏妈和苏依依有这么一段父女母女缘分吧。   注意到女儿并不介意的样子,苏爸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疼。   太懂事的孩子往往吃过许多苦,知道任性无用才逼着自己懂事,他不愿想象苏云韶过去的十七年,尤其是没有父母的那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云云的名字是怎么取的?”   苏云韶:“养父和养母分别想了一个字,养父希望我像天上的云朵飞出那片小山村,想去哪就去哪,无拘无束,养母希望我将来可以不负好韶光,两边加起来组成了名字。”   苏爸:“……”突然觉得比起那边的父母,自己和妻子输了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很快翻完这一本,翻苏爸拿来的第二本相册。   里面有她在花园雕玉的侧颜照,有她穿着校服在学校林荫道行走的照片,大多是他们一家人上次去度假山庄时拍的照,有苏依依拉着她和苏妈一起的自拍,也有从苏爸的角度偷拍的个人照。   苏爸抚摸着相册,感叹道:“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年,前面的那么多本都没有你的参与,爸就想一家人找时间旅游,多拍一些留着。害,今年没几个月了,希望能攒个两三本吧。”   苏云韶:?   “不是一年一本吗?”   “你错过十六年,少了十六本,不得赶紧补起来吗?”苏爸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逻辑哪里有问题,翻着相册指给苏云韶看,“云云穿礼服的样子真好看,我和你妈都决定下次你的成人礼一定要雇个专业的摄影师来拍,给你拍出杂志大片的感觉,随便拿一张出去都能当封面的那种!”   苏云韶:“……”那倒也不必。   她陪着苏爸翻看完这一本相册,按顺序翻看一家人的相册。   苏旭阳最早出生,所以前面几本主要还是他婴幼儿时期的照片,抓着奶瓶哇哇大哭,抱着脚丫啃得欢快,睡得流出口水……每一张都很有意思。   苏云韶:“这是爸拍的吗?”   “云云怎么知道?”   “妈的心思没那么细腻,会抓拍那么多有意思的情节。让妈来拍,估计就是哥每次穿不同衣服的照片,凑起来就是一套完整的买家秀。”   苏爸:“……”还真被你说对了。   苏云韶摇摇头,接着往下翻。   一周岁以后,穿得红红火火跟个年娃娃似的胖崽子苏旭阳身边,出现另一个一身红彤彤的白瘦小崽子,“爸,这人是?”   苏爸看了一眼:“是经纶。”   苏云韶的眼一下子就深了。   一周岁健健康康的卓经纶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块镇魂用的玉佛,有趣。 第111章 镇魂惊魂   民间有“男戴观音女戴佛”的说法, 并不是忌讳,主要是寄予希望。   一方面,观音与官印同音,希望佩戴观音的男子能够官运亨通, 而佛意味着福气, 希望佩戴佛的女子一生有福。   另一方面,是希望男子能和佩戴的观音一样平和、慈祥, 希望女子能和佩戴的佛一样大度、宽容。   事实上, 只要不是出自玄门中人之手的观音和佛,就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本身没有太大的作用, 佩戴什么都可以。   而出自玄门中人之手的观音和佛,那用处可就多了。   比如一周岁的卓经纶,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卓经轮,他的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佛是用来镇魂的。   简单来说,镇魂就是不让被镇的灵魂跑出去,根据使用之人的具体用途分为正邪两派。   这块玉佛和苏云韶为了不让时炼的魂魄在解蛊过程中惊散, 在时炼身上画的镇魂符一样,前提是……拆掉玉佛上面的那颗玉珠。   玉珠上沾染了数十只厉鬼恶鬼的气息, 对于灵魂纯净的孩童来说, 那就是日日夜夜被惊魂的下场。   这么小的孩子顶多能喊爸爸妈妈, 不知道让自己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又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 哭得再多长辈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一边被镇魂, 一边被惊魂,来来回回,日夜反复, 卓经轮幼年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凄惨。   卓经轮的生辰八字并没有什么特别,非要说,就是木气旺盛,也就是不出意外,此人会一生康健,少病少痛,恢复力比常人更好些。   所以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送了一份如此恶意的礼物?   见苏云韶一直盯着那张照片没有移开视线,苏爸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云云看小经纶做什么?总不至于见他可爱就爱屋及乌大经纶吧?   “……云云?”   “爸。”苏云韶指了指照片中卓经轮脖子上的那块玉佛,“看背景,这是哥哥在举办周岁宴吧?这块玉佛是谁送的礼物吗?我看着雕工不错。”   是这样啊!苏爸松了口气,他就说女儿不应该看上卓经纶那样瘦不拉几的竹竿子。   “那是他外婆送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小孩子容易惊魂,需要戴块玉佛压一压,据说周红小时候也用过,很有用。”   苏云韶:?   等等,周红她妈???   根据柏星辰派人调查得来的结果,周红她爸常年酗酒不工作,她哥经常偷家里的钱出去和人鬼混,没钱就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   这样的家庭能允许一块这么好的玉佛留存下来?骗谁呢?   暗地里调查红姨的事不能说,苏云韶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红姨娘家的条件应该挺好的,我看这块玉的线条流畅,雕工精致,活灵活现,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玉佛本身没什么瑕疵,飘绿的位置又好,少说也得十几万。”   苏爸给这精准点评和估价大大点赞,以她女儿只看照片不碰实物就能说得一清二楚的本事,看谁敢嘲笑她在乡下长大没审美没眼光?!   就是不了解长辈的事,所以在开头出了那么一点点错。   既然女儿已经知道周红不是什么好人,苏爸也没了隐瞒的心思,“你红姨的家境并不好。”   周爸原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蔬菜小摊贩,日子过得尚可,后来娶了周妈,夫妻俩一起经营生意,为了多赚点钱,各方面抠抠搜搜。   周红的哥哥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从小就没体验过想吃什么买什么的生活,自己家里卖水果,也只能吃一些皱巴巴的快烂了的水果。   几年时间,夫妻俩起早贪黑赚了不少钱,买房买车,生活水平上来,想到过去抠搜的日子不由愧疚,对儿子大方很多,这时周红出生了。   比起从小苦大终于享福的哥哥,周红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周爸周妈舍得对周红投资,送去学书法、芭蕾、钢琴、小提琴,小区别人家的孩子学的东西她一门没落下。   后来夫妻俩的生意做大了,胃口也变大了,周爸不再满足于这点小生意,跟着朋友去炒股。   炒股有风险,周爸本来就不是这块料,盲目地听信朋友,不仅把手头上的资金全部砸了进去,还把房子车子全办了抵押贷款去炒股,全然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亏得越多越想赚,越想赚钱越容易入套。   短短几个月,周爸就把他和周妈十来年的经营毁得干干净净,周家一下子从小有富余的小康家庭变成了负债累累的欠债家庭。   那个时候,周红七岁,骤然从漂亮的两层小洋房搬到老旧的公寓楼里,从穿公主裙学芭蕾学钢琴的小公主,一下子变成了每天都需要在家做家务的灰姑娘,落差不可谓不大。   周爸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再是过去昂着头意气风发的样子,人也沉默了许多,喜欢一个人坐在餐厅喝闷酒,但到底还是承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和周妈一起重新把生意经营起来还债。   日子没好多久,周红的哥哥大晚上撬人家金店的锁进去偷窃,把店内保管的那么多玉石黄金钻石全偷了,涉案金额较大,被人报警抓住送进了牢里。   问了才知道周红的哥哥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没钱就回家拿,没钱就拿值钱东西出去当,家里没东西了就去外面偷,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牢里。   家里的钱和值钱东西没了,周妈能不知道吗?她只是装聋作哑,包庇儿子。   自那以后,周爸的酒喝得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酗酒的毛病,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不再做生意赚钱。   家里的收入全靠周妈一个人,既要拿去清还债务偿付利息,又要支撑全家的吃喝,周家的情况更差了。   至于那块价值十几万的玉佛,可能是当初周妈藏得深了一点,没被丈夫和儿子找到,也可能是后来有钱了又去赎回来的,毕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丢了愧对祖宗。   苏爸道:“当初卓然和周红谈恋爱,没几个月卓然就要求婚,拉着我一起准备,我不太放心,找人查了查周家。”   前面查到的情况是真的糟,只是等到周红十几岁的时候,周家最糟糕的周爸和哥哥都死了,家里只有一个默默扛起全家毫无怨言的母亲。   邻里邻居的哪个不夸周妈一句好?就是命苦了些,摊上那样的丈夫和儿子,就没松快过几天。   苏爸虽然觉得周红这个人有些毛病,可兄弟已经陷入了恋爱漩涡,被降智光环笼罩,说什么都不听,岳家不会拖卓然后腿,也只能这样。   苏云韶:?   “我记得依依说红姨来当过妈的伴娘,你和妈结婚那么早的吗?”   苏爸:“没有的事,我想早点结婚,法律也不允许啊。我和你妈是大学谈的恋爱,卓然和周红也一样,恋爱没两个月卓然就说要求婚,我帮他准备了不少,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没有求婚,反而是我和你妈先结婚了。”   说到这个话题,苏爸就想起苏云韶还没看过他和苏妈的结婚照,去书柜那边拿来几本相册。   “来看看,你妈年轻那会儿可漂亮了,当然,现在依然漂亮。”   苏云韶:“……”您这求生欲可真强啊。   相册里的苏妈一身洁白的婚纱,手捧花束,坐在椅子上,背后站着一身黑西装的苏爸。   没有亲昵的姿势,没有打足的光线和滤镜,仅仅只是苏爸把手搭在苏妈背后的椅子上,两个人浑身洋溢的幸福感就出来了。   “妈年轻时漂亮,爸年轻时也很帅。”苏云韶夸赞道。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的,苏爸也一样。   他的嘴角刚刚上扬,就听刚刚还在夸他的女儿话锋一转:“怪不得红姨喜欢爸这么多年,儿子都快是能当爸爸的年纪了,还没死心,这就是年少时期的白月光啊!”   苏爸的笑容渐渐僵硬,心说:你这无形之中戳人最痛处的特点,和你妈一模一样,就冲这一点也是亲生的,没跑了!   他举起三根手指,表情极严肃地说:“我必须郑重声明一点,从头到尾我只喜欢你妈一个,对周红半点兴趣都没有,也从来没有任何暧昧!”   “我信。”苏云韶点头。   看苏爸的面相就知道他是个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在内表衷心,在外不乱搞,洁身自好得很,可碍不住旁人看他条件好想要自荐枕席来上位啊!   不是知道苏爸自己立身够正,不稀罕外面的那些野花,苏云韶送他再多能挡烂桃花的物件,也挡不住他自己来者不拒呀。   苏爸不止没有松了口气,还说:“既然这样,将来周红的事爆出来了,你可一定要站在爸这边,帮爸说话啊!”   苏云韶微怔,苏爸为什么这么笃定红姨的事会爆出来?   “我肯定会帮爸作证,只是……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红姨对你说什么了?”   苏爸叹气:“纸是包不住火的,再怎么隐瞒,有些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苏云韶:?   见苏爸不是很想说的样子,她继续往下翻相册,看到年轻的红姨和卓叔。   那时的红姨是伴娘,卓叔是伴郎,两人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苏旭阳周岁宴的时候,拍了不少现场的照片与合照,红姨和卓叔也出镜了,面相显示:没有第三者,感情没问题。   再后来……   红姨一家三口不怎么来苏家,卓经轮出现的次数也少,在苏依依那看到的照片已经是很大一部分了,剩余的就是四岁六岁时卓经轮和苏旭阳的合照。   苏依依是十一月份出生的,B市的十一月份很冷,这也是苏云韶先前没发现问题所在的原因——玉佛和玉珠可能被卓经轮塞到衣服里去了,也可能不再戴了。   苏旭阳卓经轮六岁苏依依四岁那年,苏云韶翻到了两家人的合照。   她忽然就明白苏爸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苏爸为什么不愿意说下去了。   那一年,卓叔的面相显示:他出轨了,并且多了个儿子。   卓经轮六岁前,红姨经常带着儿子回国,卓叔不怎么出现,卓经轮六岁后,红姨再不带儿子回国,卓叔更是没再出现。   通过唯一的那张照片,苏云韶不知道卓叔是什么时候出轨的,打算诈一诈苏爸。   “爸,卓叔是不是出轨了?”   苏爸先是短促地“啊”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什么拖长了那个音调,“云云为什么这么说?”   苏云韶根据已知的结果来寻找线索和痕迹,不要太简单。   “爸和妈的感情好,不管什么时候拍照都是那么亲近。反观红姨和卓叔,他们俩在哥哥周岁宴的时候还很亲近,这个时候就有些生疏了,站得再近给人的感觉也是面和心不和。”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两个人在外面都懒得遮掩,说明这段感情本身出了很大的问题,难以修补。红姨娘家就剩一个母亲,拖他们夫妻后腿的可能不大,除了出轨也没有别的了吧?”   苏爸:“……”名侦探云韶吗你?!   他顺着苏云韶说的这些线索去看照片,特意翻出周岁宴的合照和六岁的合照来对比,震惊地发现还真是苏云韶说的那样!   震惊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人家说女人在感情里都是福尔摩斯,原来是真的吗?!”   苏云韶:?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苏爸索性说完:“是,你卓叔他出轨了。不止出轨,他在外面还和那个女人有了个只比经纶小一岁的孩子。”   苏云韶心中骤跳,有什么似乎即将浮出水面。   “卓叔出轨的对象不会是个外国人吧?”   苏爸:!!!   确定了,他的女儿真的是个名侦探。   “是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连他和那个外国人生的孩子的照片,他都发给我看过,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苏云韶再猜:“后来是不是出意外,那个外国人和男孩子都死了?”   苏爸已经被聪明绝顶的女儿震惊到失语,这表现说明了一切。   “我猜……”苏云韶眯起了眼,“卓经轮幼年大病住院,和卓叔的情人与私生子有关吧?”   被震惊的次数太多,苏爸都懒得做出表情了,木着脸说:“云云,以后你可以开个侦探事务所,全国的贵妇都会奉你为上宾。”   有这样高水准的名侦探,丈夫在外的情人和私生子女一抓一个准,说不定还能抓到什么证据,让丈夫净身出户,能不打好关系吗?   “哈。”苏云韶被苏爸的主意逗笑了。   玄门大佬转行去当侦探抓情人和小三,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只要派个鬼使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紧盯就可以的事,哪需要那么麻烦呢?   这么严肃的时刻,笑出声来不太好,苏云韶赶忙板起了脸,一脸的“严肃点,我们在说正经事呢!”   这下,轮到苏爸被她逗笑了,笑过之后回到正题。   “他们俩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卓叔没有告诉我,可男人出轨的理由无非那么几个,归根到底还是管不住下半身……”   周红初中认识了苏妈,苏妈家境殷实,对这个朋友极好,平常送衣服送鞋送首饰送食物,圈子里的那些活动都会带上周红,是周红进入上流圈子的领路人。   等周爸死了,家里没了两个只会拖后腿的累赘,经济充裕起来,周红的书法钢琴插画课都上了起来。   短短几年,周红在琴棋书画插花茶艺等方面的造诣上就超过了从小学习的苏妈。   虽说有苏妈对那些不感兴趣的缘故在,但是周红在这方面确实有不小的天赋,背后的努力与汗水更是不少。   尽管周红的出身不算好,但她本人非常上进,长袖善舞,在圈子里很吃得开,是卓然的贤内助,帮他拉拢了不少生意。   早前不看好卓然娶周红,嘲笑他竟然娶了个对自己毫无帮助女人的那些人,后来纷纷改口说卓然眼光好,找到了一个潜力股,娶对了老婆。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卓然还是出轨了。   出轨的对象并不比周红好很多,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是在酒吧跳舞的舞女。   “舞女?”苏云韶想不通,“这个工作和身份经历局限性太大,从小家境就好的卓叔和她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这种事,没有恋爱过的人没经验,确实无法理解。   今天从女儿身上获得的震惊和挫败太多,苏爸终于感受到了当爸爸给女儿解惑的责任感和成就感。   “怎么说呢?男人出轨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外面的女人比自己的妻子更好,只是寻找一种新鲜感,或者是在外面的女人身上寻找自己无法在妻子身上得到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苏云韶立即明白了:“卓叔是不是发现红姨对爸的心思了?所以才想从外面的女人身上找到妻子本应该对他全心全意的爱、依赖、关注。”   苏爸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云云,前面那句可以略过。”   怎么能略过呢?那是必要前提呀。   苏云韶明白苏爸不想被反复提及自己被老婆的闺蜜惦记,这种令人尴尬又会起鸡皮疙瘩的事,比了一个收到的手势,她不会再提了。   苏爸欣慰点头,接着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卓叔也不可能直接来问我这种事,就是聊天的时候给我发来了照片,我才知道他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一个舞女。”   圈子里的老板们有很大一部分在外面养年轻漂亮的模特或网红,有的还不止一个两个,都快成一种习惯和风气了,出来吃饭应酬还会带上,或者叫几个过来助助兴。   以卓然在国外的生意版图和身家来看,找个有名气的模特演员都不成问题,找个酒吧舞女当情人……这件事本身更像是对周红的一种挑衅和无声鄙夷:看,你连个舞女都不如!   苏爸光是一想就觉得周红发现以后,不离婚很难收场。   他劝过卓然,在周红没发现之前赶紧斩断这段关系回归家庭,但卓然没听,把情人从酒吧接了出去,在外面买了别墅金屋藏娇,好吃好喝供着,后来更是有了个孩子。   事实上,周红早就发现丈夫出轨,只是为了面子隐忍着没有说而已,或许其中还有她不爱这个男人因此并不在乎的缘故。   后来养在外面的舞女不甘心只是个情人,带着儿子上门闹起来,推搡之中六岁的卓经轮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着地,当即送去医院抢救,成了植物人。   “你卓叔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刚好看到小经纶被推下楼梯,他把那对母子关在别墅,不让他们出去,自己和周红一起去医院。当天晚上,别墅深夜着火,那对母子被烧死了。”   没看到卓经纶的灵魂是由两个人的灵魂拼接而成之前,苏云韶还要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如今嘛……半个字都不信。   “那个孩子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十多年前的照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我找找看啊。” 考虑到手机经常更换,苏爸直接去云端按照年份找,还真的被他给找到了。   不仅有那个混血男孩的照片,还有舞女的照片,不翻不知道,一翻还有好些张。   看到混血男孩的长相,苏云韶就知道卓经纶的另一半灵魂来源: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这样的情况下,要说卓叔的情人和私生子被大火烧死的事件中没有红姨的手笔,她怎么也不信。   苏云韶是看那大半部分灵魂的模样和卓经纶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这才认定的二十一岁,没想到多了一岁,好在也不影响最终结果。   “爸,你觉得那场火是意外吗?”   苏爸无声地摇了摇头,“你卓叔有一样的疑问,可是没有证据,周红有动机,没作案时间。案发时,他们夫妻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儿子,出来得太着急,周红的手机在家里没带出来。警方没找到人为放火的痕迹,排除了她雇凶放火杀人的可能性。”   要么是红姨找的人作案手段高超到可以迷惑警方,要么是……本来就不是人放的火,自然找不到相关证据。   已知红姨和玄门中人有来往,卓经纶的灵魂又是被切分拼凑缝制而成的,苏云韶更倾向于后者。   所以卓叔每年做的好几份亲子鉴定,不只是想知道卓经纶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想知道到底是他的哪个亲生儿子? 第112章 黑色长发   夫妻俩睡在同一张床上, 红姨再怎么想掩藏玄门之事,卓叔隐隐约约总能察觉到一点,更不要说如今的卓经纶越长越像那个混血男孩长大后的模样,满身的蹊跷几乎掩盖不住了。   如果卓叔对这件事没有半点怀疑和察觉, 恐怕就不会每年都送好几份样本回国内做亲子鉴定了, 应该是担心国外有人帮红姨调包他送去的样本。   剩余的事苏云韶得去套卓经纶的话,尤其是那块玉佛和玉珠的去向。   告别苏爸, 她问小伙伴们的所在地, 得知是在解密山庄,就是云溪装人参加剧本杀为自己和闺蜜报案的地方。   苏云韶:【你们怎么跑那去了?】   许敦:【上次和我姐过来, 出了云溪那件事, 没有玩下去,就一直惦记着呢。】   秦简:【不能和卓经纶透露玄门相关的常识, 就不能去很多地方,免得我们玩得一高兴就秃噜出来,解密山庄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柏星辰:【是我给的建议,国外的剧本杀和国内的模式有些不同, 带他去体验一下。】   苏依依:【姐姐办完事了?】   苏云韶:【差不多。】   苏云韶:【快轮到你们了吗?】   陈星原:【还有十多分钟的样子。】   苏云韶:【换衣服的时候,你们几个男生帮忙看看卓经纶身上有没有玉佛。】   秦简:【不用换衣服, 现在就能告诉你答案:没有。】   柏星辰:【他身上的装饰品只有一只手表。】   苏依依:【姐姐这么问就代表卓经纶本来应该有一个玉佛, 而那个玉佛有问题!】   卓家的事乱得跟什么一样, 真要说起来,得说一箩筐。   苏云韶的手指戳屏幕戳到痛都不一定能说完, 歇了现下解释的心思。   苏云韶:【以后有空和你们慢慢说。】   苏云韶:【保守估计, 得说一个小时。】   许敦:【啧啧,保守估计,这里面有两三段复杂的豪门恩怨情仇。】   秦简:【看卓经纶这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模样, 肯定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还是个处呢,顶多只有两段,他爸妈和他爸的爸妈。】   许敦:【为什么只有两段?】   秦简:【红姨就是个小市民出身,够不着豪门的边。】   苏云韶:【这回你就猜错了,要说的是他爸妈和他妈的爸妈。】   赵晴画:【看起来跟绕口令一样。】   苏依依:【复杂了。】   雷初曼:【坐等解惑。】   苏云韶:【既然在那边,我就不过去了。】   秦简:【好嘞,我们一定帮你照顾好他!】   苏爸在三楼的书房里看书,阿姨在一楼的佣人房里午休,家里还有三鬼一妖。   苏云韶让阮玫给阿姨送了一张助眠符,让阿姨睡得更沉一点,大大方方地进了一楼卓经纶住的客房。   未免卓经纶发现行李有被动过的痕迹,阮玫、云溪、葛月透明化身子钻进柜子里去看,然后一一报告给苏云韶听。   阮玫:“大人,只有一个小行李箱。”   云溪:“大人,没有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葛月:“大人,没找到任何首饰。”   查看完卓经纶的房间,再去看隔壁红姨的房间。   红姨带了两个大行李箱,柜子里放了十来件衣服和鞋子,高跟鞋就有五双,还有配套的内衣内裤丝袜等等。   要不是摆了一桌的各种大牌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方便携带的小样,还真看不出这只是一间客房。   阮玫:“大人,她带了好多首饰啊。”   云溪:“大人,我找到了!”   葛月:“大人,那东西用符包裹着,从外表看不出是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把一样东西从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呢?   用玄门点的手段,可以召五鬼运财,把那用黄符包裹着的东西当财运出来。   用科学点的手段,就是动手之前拍个照,看完以后再原样放回去。   苏云韶选择用后者,正好可以测试一下。   如果红姨发觉不对,那就说明她的警惕性非常高,后续办事需要更小心一些,反之……就不需要那么顾忌了。   用黄符包裹起来的东西被放在两层首饰箱的底部夹层,压得扁扁的,要想拿出来就得把首饰箱上面两层的首饰全拿出来,再打开夹层。   苏云韶拍了不少照片,小心地取出两层首饰,打开夹层,查看黄符。   黄符是如今玄门通用的敛息符,主要是用来收敛气息的,用在这可以避免气息外泄,等级相当次,比封印符差远了。   不过等级太高,红姨这个普通人也用不了。   苏云韶揭开黄符的一角,一股子阴气陡然从口子里冒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被缠绕在周身的元气一一抵消。   顺着打开的口子,她看清楚黄符里面包裹的东西:一缕黑色的长发。   仔细查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有长期放在阴冷潮湿不见阳光地方的那种霉臭味,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朱砂味。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腐烂味,像是吃剩的鸡爪骨头丢在下水道里经年累月腐烂侵蚀之后的味道,又熏又臭又恶心,比人体和动物的排泄物臭多了。   苏云韶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得一边闻一边去想这种味道曾经在哪里闻过。   阮玫和云溪捂着鼻子逃得远远的,屁股留在房间里,上半身穿过墙壁在外面呕吐,吐得身影都飘忽弯曲了,足可见这味道给她们俩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在庭院里晒太阳修炼的桃夭远远投来探究视线,发现她们俩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顿时失去求知欲,转了个身,继续修炼。   三鬼使中唯有葛月坚强地留了下来,面不改色,似乎没受到影响。   苏云韶为葛月的表现惊讶:“你没闻到吗?”   “闻到了啊。”葛月坦然地道,“同样的味道我在墓穴底下闻了那么久早习惯了,那里的味道比这更熏人呢。那样的大场面都见识过了,我怎么还会觉得这点小毛毛雨恶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云韶可算是想起在哪里闻过这味道。   那座地下墓穴建造至今超过千年,阴暗潮湿,还杀了好多人在里面放血搞血祭,弄出了许多成功失败半成功的僵尸。这些没有朱砂防腐,皮肉腐烂,外形跟小说和电视剧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   活人没死前,被血祭的场面吓到失禁,这些排泄物虽被打扫后丢在一边,但墓穴里没水,因通风情况不好还留存着很浓重的味道。   当初苏云韶和慧心他们是为了打千年血尸,这才尽力无视味道,不去想那些会令人分心的东西,可那并不代表不存在了。   葛月的尸体被浸泡在朱砂之中,身上有衣服腐烂霉变的霉臭味,灰尘堆积的味道,也有皮肉腐烂的味道,后者可能是在其他僵尸身上沾到的,是整个墓中味道最重的存在。   后来葛月又被水泡,又被火烧雷击的,衣服的烧焦味稍稍掩盖住前面的臭味,还穿上了慧心沾满佛香的佛袍,令之后和她近距离接触的苏云韶有些忘记了。   苏云韶:“葛月,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头发?”   葛月惊呆,“头发都长得一样,这怎么认?”   再说了,谁没事会去关注自己的头发什么模样?   她要是染了个蓝色绿色的特殊发色做了个卷发什么的,指不定还好认一些,可是一缕黑长直……看一眼能够认出来,她要比警察的鉴证科还厉害了。   阎王处理了葛月的尸体,苏云韶就不可能再让阎王给她拔一颗葛月的牙齿回来比对DNA,何况死亡那么久的尸体上的头发有毛囊也提取不出DNA。   苏云韶把东西原样放回去,一点点地复原,刻意留下几个地方没有复原。   “帮我盯着一点红姨,看她会不会发现首饰箱被人动过,当时有什么反应,打算怎么用这东西。”   葛月:“保证完成任务!”   在红姨这没有收获,苏云韶回了自己的房间。   黑曜石一般的阴阳蛊如同一颗真正的石头,安静地躺在书桌上。   把它从时炼家带回来后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每天喂一滴血,再喂点细长的黑色蛊,它仅从最初的指甲盖那么点大长胖了一圈。   “你可真难养啊。”苏云韶用指尖戳了戳小石子,“吃了那么多都不胖,不多屯点脂肪,以后我找什么喂你啊?”   唔,阴阳蛊没脱离虫子的范畴,而虫子似乎大多具有丰富的蛋白质,所以小石子能吃普通的虫吗?   小石子滚了一圈,亲昵地靠着苏云韶的指肚,像是在依赖,又像是在撒娇。   苏云韶总觉得自家阴阳蛊和苏依依有点像,含笑摸了摸脑袋。   “家里的元气能够支持那种蛊的繁衍,可你总不能永远只吃那一种虫子吧?不考虑增加食谱吗?”   闻言,小石子僵住了,瘫倒在桌上,活像“有一条咸鱼失去了梦想”的表情包。   苏云韶看得好笑,三鬼使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喊声:“软妹、溪溪、月月,我们回来啦!”   三鬼使倏地穿墙而过,奔向外面,很快六鬼说说笑笑地钻进房间,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只肥肥短短的三头身桃夭。   苏云韶看看六鬼一妖,再看看桌上的小石子,角落里用小聚元阵养在玻璃杠里的黑色蛊,“……”   她这小小的房间里真的很认真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物种的多样性。   “欢迎回来。”苏云韶笑道。   三只学霸鬼齐声道:“我们回来啦!”   他们离开前,苏云韶说过欢迎他们随时回来,也就以为他们三是回来和阮玫她们叙旧的,谁想……   女鬼:“我们这次回来还有给高部长传话的任务。”   眼镜男鬼:“王总工地的事非常棘手,我们回来的路上去看过,也去附近打听和收集过消息。”   板寸男鬼:“远山寺的大师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法事做了一次又一次,可前一天消除的怨气第二天凌晨时分又开始聚拢,没完没了。”   最麻烦的是,王总的工程被耽误这么多天,已经很不耐烦了。   阴阳眼只能见鬼,高然没法让王总看到工地里如此大规模的怨气。   王总看不见就装作没有和不知情,非要把工人们找回来继续开工,高然能同意就怪了。   高然好声好气地说明怨气对人的影响,王总充耳不闻,甚至来了句:“我以前找的大师也没你这么事多,你要实在担心那些人,照着先前的阵法给我依样画葫芦弄一下就行。”   那是伪太极阴阳阵,沾了个伪字,并不代表谁都能布下那样的阵法。   高然不擅长阵法,本就布置不了,就算他擅长也不会拿那么多人的阳气和生命开玩笑。   好话歹话说尽,王总油盐不进,非要召集工人开工,高然恼了。   “为什么啊?”葛月听得满脑门的怒火,同时又极为不解,“既然王总最开始找人来布置阵法,就说明他知道这个工地有问题,事实证明布置了阵法以后工地确实没再出事。高部长找人来解决问题,王总先前也是同意的,现在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等不及了。”苏云韶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光滑手感极好的小石子,小石子躺倒下去,像是被撸得很舒服的猫科动物。   “他并不是要马上找工人开工,只是在威胁高部长尽快帮他解决问题。”   最糟糕的就是:王总抓住了高然的软肋——他在乎那群工人的生命。   王总不是不在乎,可他只是不想工地再出人命,闹出的事太大,没有工人愿意来做工,会拖延建设进度,也会让小区将来建成以后不好卖。   桃夭最为爱憎分明,遇到这种眼里只有钱的黑心商人,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粪坑里去洗洗脑子,可惜B市城市化建设太快,没粪坑可用了。   “高然让你们过来做什么?”   云溪问道:“你们三个不是会入梦吗?没有入梦教训那个王总吗?”   说到这个,三只学霸鬼就有点尴尬。   高然本是因为他们入梦的能力,才走特殊渠道把他们收入编制的,没想到在王总这里跌了个跟头。   女鬼:“刚开始是有成效的,我们把工地现场的情况模拟出来翻了倍,整个工地又有怨气又有鬼,王总被吓得屁滚尿流,现实中都尿了床。”   眼镜男鬼:“后来他老婆求来了一串佛珠,天天带在身边,只要他们夫妻俩一起睡,我们就没法入梦。”   板寸男鬼:“我们跟在王总身边,逮住他白天瞌睡的功夫入梦,只成功了一次,他就学乖了,去他老婆那把佛珠借了过来。”   “这就难倒你们了?”葛月不敢置信,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不见,经常和她一起出坏主意的小伙伴们怎么就变得这么傻了?特殊部门是给他们洗脑了还是怎么的?   “把那串佛珠偷走不就行了吗?”   “咳咳……”阮玫重重地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葛月:大人还在呢。   葛月连忙找补道:“那啥,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溪帮她解释:“月月的意思是可以先偷出来,给了王总教训以后再物归原主。”   “对对对!”葛月暗自抹汗,跟了个伟光正的大人就是这点不好,做点小动作都得暗搓搓的,害怕被大人知道。   佛珠那玩意儿偷来了鬼也用不了,苏云韶当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   “哪里来的佛珠?”   三只学霸鬼一脸憋屈:“远山寺的和尚给的。”   苏云韶:“……”   三鬼一妖:“……”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双方交流不够,信息不对称的锅。   高然不好对远山寺的和尚说,他派了三只鬼去入梦吓王总,想让王总识相点,别总打扰他们干活。   远山寺的和尚不知道王总是被自己这一边的鬼缠上的,给了佛珠,反过来导致他们自己的超度做不下去。   佛珠给都给了,也不好再收回来。   高然暂时想不出办法,正逢三只鬼要回苏家探亲,和小伙伴们大吐苦水,就让他们过来问问苏云韶有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他们传过来的原话是:“有没有什么符能够让王总亲眼见识见识工地里的怨气?”   可是从三只学霸鬼传递过来的信息来看,高然被王总气得不轻,识时务会说话的王太太知情却不来打圆场,显然夫妻俩是早早商量好了的。   高然想问问苏云韶有没有更隐蔽一点的办法,给这一对视人命为儿戏的夫妻一点教训,也有点担心再被远山寺的这群和尚给暗中搅和了。   苏云韶还真有办法,只是费那么大劲画出来的符箓给王总那样的人用就有点浪费了。   苏云韶给高然发消息:【虽然我们是玄门中人,但不代表所有的办法都得从玄门的角度来,有时候现实点的办法更有用。】   高然秒回:【你想用什么现实点的办法?】   苏云韶:【你觉得他的骨头是硬的还是软的?】   高然:【就这孙子,全身上下也只有一个地方能硬。】   高然撤回了一条消息。   高然:【软的。】   苏云韶:“……”你以为你撤回得快,我就没看见你一言不合就开车吗?   苏云韶:【遇到这种事,萧成居然没有沉不住气出来闹吗?】   高然:【我派他出差去了。】萧成不知情,当然闹不起来。   苏云韶:【今晚就是个好日子。】   高然:【OK!】   苏云韶:【工地的事需要帮忙吗?】   高然:【这些日子以来,远山寺的大师们和刑侦大队互相配合,一个念经超度,一个破案侦查,已经把这些人和动物的怨气消除了,剩下的怨气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苏云韶:【探不清楚怨气源头吗?】   高然:【工地的范围太大了,大师们划分范围以后一点一点细致地找,感觉每一块地区的怨气似乎都差不多,没有特别浓重的地方。】   高然:【我也知道时间拖得太久了,再这么耗下去是肯定不行的,但问题是怨气不解决,那个小区肯定不能建,上面也是一个意思。】   苏云韶:【你试试从阵法的角度去找找看。】   高然:【?】   苏云韶发了一串语音过去:“伪太极阴阳阵破碎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工地里似乎还有什么阵法的痕迹一闪而过,等我布下镇怨符组成的符阵再去找,阵法痕迹就消失了。当时我以为可能是错觉,再者破阵布阵身体疲累就没再细查,你可以找恒术道长问问。”   怨气是需要有载体的,载体就是所谓的源头。   只有把怨气的源头找出来,彻底除掉,才不会一天天地浪费时间在消解不断产生仿佛没有尽头的怨气上。   高然忽然得知怨气的疑似源头,在焦头烂额中找到了解决的方向,真诚地给苏云韶道了谢,急忙去联系恒术。   桃夭看苏云韶的眼神有些稀奇,“以你的热心肠,我还以为你会帮他去查看那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呢。”   苏云韶:“……”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首先,我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其次,那件事已经由特殊部门接手了,我可以帮忙出出主意,但不好再牵扯进去,大包大揽。”   她愿意帮高然和不愿意进特殊部门这两件事本身并不矛盾,找好平衡点,悄悄出力少少出力就行。   苏云韶自认自己说的是再真不过的事实,然而现场的六鬼一妖并不认同,表面上配合着点头赞同,内心疯狂吐槽。   ——就你这种缺功德缺得要命,帮了人还只取一点点功德的做法,你不热心肠,世界上还有热心肠的人吗?!   “第三,我当时试过寻找阵法的痕迹,但并没有找到,恒术道长在阵法上的造诣比我高,我当然得建议高部长去找恒术道长。”   苏云韶是真的不热心肠,她只是从最理智最有效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且,我现在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工地那边既然圈起来了,没有人员伤亡,还有特殊部门的部员和远山寺的大师们在,那就不急,她可以忙自己的。   苏云韶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去时炼那里拿雷鸣剑了。   再不去,雷鸣剑可能以为自己被主人抛弃,要发脾气了。   才这么想着,柏星辰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着急地说:“云韶,你的雷鸣剑在时家闹起来了!”   苏云韶:“……”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闹的?”   柏星辰捏着眉心,好气又好笑:“它戳烂了我表舅所有的衣服,只给他留了一条底裤遮羞,你再不去,他怕是连那条底裤都没了,只能有一片树叶。”   “噗——” 第113章 暴脾气剑   柏星辰把时炼说得这么凄惨,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苏云韶不好让为国尽忠的军人沦落到用一片树叶遮羞的地步,赶紧打车前往时家。   柏星辰和小伙伴们在解密山庄玩剧本杀,没法带她进小区, 她就想着到了那边做个登记, 进不去再让保安通知时家人。   谁让她上回离开时家的时候没要他们的联络方式呢。   不成想,出租车刚刚在小区门口停下, 一直守在保安亭那边的一个曾经在时家见过一次的军人飞奔过来, 行了个军礼。   “苏小姐好!”   这由内而外透出来的真诚尊敬,看得出租车司机都以为苏云韶是什么为国贡献的了不得人物, 忍不住转过身来敬了个礼。   苏云韶:“……”   她无言地下了车, 准备去保安亭登记,被那军人拦住, “苏小姐是时家的上宾,是我们的恩人,以后过来可以刷脸直接进。”   保安亭的保安们听得肃然起敬,在苏云韶经过他们面前时敬礼大喊:“苏小姐好!”   苏云韶的尴尬症犯了, 赶紧往里面走。   那军人领着苏云韶坐上摩托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时家。   路上没来得及交代情况, 到了门口, 那军人一边在前面带路, 一边小声感叹道:“大师,您的那把剑可真是个暴脾气啊!”   苏云韶:?   在她上辈子的有限记忆中, 雷鸣剑确实名字中带了个雷字, 可脾气还是很温和的,是她并肩作战的好伙伴,哪暴脾气了?   才这么想着, 进入时家别墅的门,她的脸就被打肿了。   时炼裹着一条现成扯下来的遮光窗帘披在身上,赤着脚在大厅上蹿下跳,后面追着一把气势汹汹要砍人的桃木剑。   怎么看都是必须立即马上阻止的凶杀现场,可时家人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时老爷子看书,时爸剥核桃,时妈吃核桃,就没一个着急的。   再远一点的位置,站着时炼的副队和部下们,手里捧着随时准备给时炼披上去的床单、窗帘、毯子,就是不带正经衣服。   这场面也是让苏云韶看不懂了。   他们俩的到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雷鸣剑。   原本跟在时炼屁股后面狂追暴砍的气势陡然一滞,在半路硬生生地来了个急转弯,倏地飞到苏云韶身边,老老实实地落在她摊开的手心上。   苏云韶摸了一把,不是错觉,真的热热的。   “苏大师来啦。”时妈热情地起身,擦擦手,拉着苏云韶在沙发上坐下。   管家送来了果汁,是上回苏云韶来的时候点过的那个。   雷鸣剑终于消停,时炼说了声“大师我先失陪一下”,赶紧蹿上了楼。   时爸笑道:“大师见谅,那小子衣衫不整不好见客,等他穿完衣服就会下来。”   “是我该说抱歉。”苏云韶反手敲了敲此时乖得不要不要的雷鸣剑,“是我的雷鸣调皮得过分了。”   “怎么会?”本该最疼时炼的时妈惊呼出声,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雷鸣剑的剑身,“雷鸣那么乖。”   苏云韶:???   阿姨,您看着刚刚亲儿子被雷鸣剑追得上蹿下跳衣不蔽体的现状再说一遍?我这个当主人的都不敢那么睁眼说瞎话。   时爸:“是挺乖的。”   时老爷子:“年轻人活泼点好。”   苏云韶沉默了。   她半个月没来时家,时家似乎被雷鸣剑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没说两句话的功夫,时炼换上西装三件套从楼上下来,大刀阔斧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时爸剥好的核桃仁就开始吃。   时爸一巴掌拍在儿子的手背上,“那是你妈和你爷爷的,要吃自己剥。”   时炼把核桃仁放回去,闷声不吭地捞过四颗核桃,攒在手心里一捏,核桃发出咯嘣响,碎成好几块。   他从中挑出完整的分成三份,时爸时妈时老爷子一人一份,最后破碎的一把丢进嘴里。   这大概是时家的基本日常,时家人和副队军人们都没露出意外的神色,苏云韶也就释然了。   生病时是全家手中的宝,病好了就是全家脚下的草。   男孩子就是要被多打击打击才能早点学会坚韧不屈的精神,单身时多做点活,以后就能多疼疼媳妇。   时妈把时炼剥好的核桃仁送到苏云韶面前:“苏大师,您别客气,这核桃是刚送来的,很新鲜,甜度适中,口感也好。”   “谢谢。”苏云韶意思意思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而后,时炼见了,掌心的四颗核桃立即变成五颗,挑出来的核桃仁在时家人的那三份之外又多了苏云韶的那份。   这见机行事的本事也是很优秀的水准了。   苏云韶可不是过来吃核桃的,赶紧道:“我听星星说雷鸣在这里大闹,把时队长的衣服全给戳烂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提到这个,众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时老爷子淡定地说:“就是几件衣服,没什么大事。”   时爸附和道:“是啊,我们家不缺那么几件衣服,雷鸣喜欢就戳吧。”   时妈摸摸雷鸣剑:“雷鸣还是很乖的。”   苏云韶:“……”这一家人是真的不对劲。   她看向被戳烂所有衣服,不得不去弟弟房间借不合身西装穿的时炼,“时队长?”   “是真的没什么。”时炼专心致志地剥核桃,“雷鸣第一次戳烂我衣服,是因为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几根女人的长头发。我妈的头发没那么长,家里的阿姨是短发,那几根长头发的来源就很可疑了。”   又是女人的长头发。   苏云韶近段时间听得多看得多,都快对“女人头发”几个字过敏了,“头发在哪?”   时炼:“被雷鸣烧掉了。”   雷鸣剑在苏云韶身边嗡嗡响,任谁来看都是因为保护好了时炼在向主人邀功。   苏云韶摸摸雷鸣剑,适时夸奖道:“你很棒。”   被夸奖的雷鸣剑安静下来,紧紧地贴着苏云韶的手背,不让她离开。   苏云韶无法,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问:“雷鸣是怎么烧的?”   雷鸣剑由她这个穷主人亲手锻造,除了雷击桃木没加其他好东西,也就是被阎王赋名又吸了阎王和她的血液。   会自己御剑飞行都已经震惊到苏云韶了,引火不太可能吧?毕竟是木质剑身,木怕火。   “雷鸣问我要了点正气。”副队忽地出列出声,“我让雷鸣尽管拿,它拿完就刷刷刷挥了几下,把头发给烧掉了。”   其他几个军人跟着道:   “我看雷鸣需要正气的样子,就让它吸我的。”   “反正那玩意也就是烤烤鬼,我让雷鸣随便拿。”   “我也是。”   “大家轮换着给。”   苏云韶:“……”她就说雷鸣剑好好的一把木剑怎么变得热乎乎的,敢情是这里有一群军人天天把正气当食物喂呢。   以及……她算是明白这辈子的雷鸣剑为什么会早早地御剑飞行,又变成了暴脾气的性子。   跟着时炼的这群军人不知在做什么任务,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   身具正气、功德、杀气的他们自愿把自身正气无条件赠与雷鸣剑,开智的雷鸣剑机智地用正气祭炼自身,自行升级了。   苏云韶可以给雷鸣剑加注功德寻找材料进行祭炼,但她永远不可能夺他人正气来锻造自己的剑,这番造化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她掐了个诀,在眼皮上轻点一下,看着军人们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护体正气,立即从包里拿出一叠平安符每个军人发两张。   “抱歉,雷鸣开智没多久,不太了解情况,正气可以令你们鬼魂不近,这段时间先拿着这些护身吧。”   时炼点头同意,副队和部下们道着谢收下。   他们知道卖一万一张的平安符是好东西,可心里有点不得劲。   正气是他们自愿给雷鸣剑的,主要是为了感谢雷鸣剑留在这里护着队长的安全,收了平安符就感觉变成了一桩钱与物的交易。   时炼接着往下说:“雷鸣剑第二次戳烂我衣服,是因为衣服口袋里有很细碎的指甲,我们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雷鸣又用正气引火给烧掉了。”   雷鸣剑骄傲地扬起剑柄,苏云韶道:“应该是死人的头发和指甲,后面呢?”   她很好奇时炼究竟得罪了什么谁,对方没办法搞死时炼,都要弄点东西过来恶心人——时炼已经醒了,正气一天天地涨起来护着他,死人的头发和指甲只聚集了点阴气,根本伤不了他,不过要是有尸毒就另说了。   “后面……”时炼的眼神闪烁了两下。   苏云韶懂了,后面没有这些事了,可雷鸣剑看她一直不来接脾气上来开始搞事,想让受不了的时家人赶紧把它送回去。   而时家人看在雷鸣剑护着时炼的份上,随便它怎么搞,还爱上了看戏。   是柏星辰不忍心看他表舅好好一个大男人差点被逼用树叶来遮羞,这才联系的她。   时妈摆摆手:“雷鸣是在和时炼玩呢,有雷鸣在后面追,时炼这段日子身体恢复得又快又好。”   副队想了想,“雷鸣偶尔会拍拍我,是在治疗吗?”   苏云韶:“……”越说越离谱了。   “雷鸣只是一把能够驱除阴邪的桃木剑,本身没有任何治疗的能力。它应该是觉得无缘无故收你们的正气不好,聚了些空气中游离的元气拍进你们的身体,元气对身体有好处。”   雷鸣剑翘起剑柄点了一下,像是在说:主人说得对!   军人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最近感觉身体舒服了。”   “好像年轻了几岁的感觉。”   “就很轻松。”   “熬夜都不怕秃头了呢。”   苏云韶越听越无语,雷鸣剑聚集起来的那点元气哪有那么明显的作用?   这群军人对雷鸣剑的滤镜也太厚了点吧?   “时队长,我帮你看看身体。”   上次她答应过来收雷鸣剑的时候,帮忙看看时炼身体里还有没有那种蛊。   时炼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伸出手腕,“麻烦大师了。”   苏云韶聚起几缕元气,顺着时炼的手腕向上。   她运行的速度不快,一点一点地推行着,畅游一圈没发现问题,第二圈干脆做了点好事。   她问管家要来一把匕首和一个空杯子,把时炼的手腕放在杯子上面,轻轻一划,暗红色的血液汩汩地流了下来,随着血液还流下了一些黑乎乎的块状物。   “这是什么?”时妈慌忙捂住嘴,怕打扰苏云韶的治疗。   苏云韶道:“是我打散打碎的淤血,应该是以前受伤没养好留下的,时队长的身体好,恢复速度快,放些血还能促进造血功能,不影响的。”   时家人和副队部下都松了口气,他们差点以为是那蛊的卵呢。   放了一分钟左右的血,血液恢复成了鲜红色。   苏云韶聚集较多元气停留在伤口处,手腕上的伤口很快止血,时炼接过管家递来的医药箱,在上面撒了点药粉,用绷带缠上几圈就搞定。   苏云韶:“时队长体内确实没有蛊和卵了,身体恢复状况良好,我今天就把雷鸣剑带回去了。”   话音刚落,雷鸣剑兴奋地呜呜作响。   这还是它诞生后第一次离开主人身边那么久,终于可以回去了!   时妈再不舍,也知道雷鸣剑是苏云韶的所有物,能借给他们使用这么久已经很好了。   “雷鸣,回去以后要乖乖的啊。”   雷鸣剑点点头,依偎在苏云韶身边。   看它的表现,灵智不亚于三四岁的孩子,怪不得熊起来喜欢戳衣服。   时老爷子冲管家点了点头,管家转身离去,带来三个礼盒,一一打开。   第一个礼盒是燕窝,第二个礼盒是辰金,第三个礼盒是雷击槐木。   时老爷子:“苏小姐救了时炼,对我时家有天大的恩情,燕窝还请拿回去和你妈妈妹妹一起吃,也是感谢那一日你妹妹的帮助。这块金属是送给雷鸣剑的,感谢它这段日子贴身照顾保护时炼还陪他复健锻炼身体。”   “最后一块木头……我们本想找块雷击桃木给雷鸣剑做个剑鞘,无奈只寻到了一块雷击槐木,和桃木差了许多,还希望对苏小姐有些用处。”   苏云韶只觉得不愧是老一辈,燕窝给苏依依,辰金给雷鸣剑,雷击槐木给她,把每一份礼物都分得清清楚楚,让她没了拒绝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后两份礼物真正送到她心坎上,说不出拒绝的话。   “实不相瞒,我确实需要,那就收下了。”   管家把打开的礼盒一一包起来放到一边。   “时爷爷送了晚辈这么合心意的礼物,晚辈也得送您一份礼物才好。”苏云韶笑道,“一般的礼物想必您也看不上。”   时老爷子:“……”不,我看得上,你上次用过的那个静音符就不错。   苏云韶:“过些日子我会再来一趟,在这布上一个聚元阵和四象镇宅阵,聚集起来的元气会令生活其中的人感觉舒服,长期生活有很多好处,四象会守护家宅和人,防止外面的邪祟和厉鬼进入。”   经此一役,时家人接触到了玄门的世界,对某些未知的事物很是防备。   这份礼物加上平安符很大程度上可以保障时家人的安全,可是送到他们心坎上了,令人难以拒绝。   时老爷子暗暗摇头,这是一个不愿让人吃亏的丫头啊。   礼物都送好了,也是时候提出告辞。   苏云韶刚要起身,时炼突然说:“苏大师,我们来签功德转让协议吧。”   苏云韶微怔,“是星星告诉你的?”   时炼没说“既然大师缺功德,被救的我就应该给”的话,“以大师的性情,需要功德必定是用在正道上的,我希望能为此做出一点贡献。”   情操高尚成这样,苏云韶都不好意思不收。她犹豫了一下,没把判官笔的事说出来,大致地说了一下情况。   “原本是要用功德去修一件东西,是我个人的事,但最近知道玄门内有不少败类,有些是我无法匹敌的,这件事就变得有些迫切了,感谢时队长的慷慨赠予。”   确定要收,苏云韶也不墨迹,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现场写了一份功德赠与转让协议。   她还在写呢,时炼就在旁不停催促:“大师,你多拿点过去,万一世界大战玄门混战,我也算是出力了不是?没准还能把功德再两倍三倍地赚回来呢。”   这种话就是想让苏云韶收得没那么多心理负担,时炼要是真的在乎功德,还会无条件转让吗?   他根本不知道苏云韶拿功德去做什么,也不知道玄门败类做了多少坏事,怎么确定功德还能再回来,而不是给了真正清理门户的苏云韶?   苏云韶心如明镜,写好协议,签下自己的名字,给时炼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时队长,功德来之不易,身具功德可以令你的下一世……”   不料,被时炼一句“这些星星早说过了”中途打断,迅速签下名字。   双方同意,契约成立,黄符无风自燃,化成飞灰,一颗颗金色的功德从时炼身上转移到了苏云韶的身上。   接着,其他军人们也要签功德转让协议。   “大师,你看我有功德吗?”   “大师,我也想捐一点。”   “大师,能再写一张吗?”   那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样子,还以为是被赠予方,而不是主动赠予方。   苏云韶第一次遇到这么嫌弃功德的。   时炼的收了,其他人的就不好区别对待,只好都收。   时家人连管家都要赠与功德,偏偏他们每个人还真的都有功德,也不知道以前做过多少好事。   哪怕从每个人那里只收一点,这一趟也令苏云韶收获颇丰。   她把雷鸣剑藏进包里,带上三个礼盒,打车回家,路上收到阮玫发来的消息。   阮玫:【大人,红姨回来了。】   苏云韶:【我还有十分钟到家,你出来一趟,帮我把东西从二楼带进去,别让红姨看到。】   阮玫:【收到!】   苏云韶又去群里问小伙伴:【你们玩得怎么样了?】   柏星辰:【结束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苏云韶:【红姨到家了,我也快了。】   苏依依:【啊,那怎么办?我们要先对好口供吗?】   雷初曼:【有必要吗?就说去救助站和玩剧本杀了,她一个当阿姨的还会问侄女细节吗?】   柏星辰:【云韶不一定会被问,卓经纶私底下一定会被问。】   雷初曼:【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她为什么非要把云韶和卓经纶凑成一对。】   赵晴画:【前面还有一个不上档次的瞿元青呢。】   苏依依:【我以为她是想通过他们两个给姐再送一个血玉手镯。】   柏星辰:【我最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要送云韶一个借寿命的手镯,谁的寿命不够了,需要从云韶这里借?】   苏云韶:【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所以手镯要先留着。】   苏云韶:【秦简他们居然没冒泡?】   苏依依:【我们女生一辆车,他们男生一辆车,估计是在和卓经纶聊天呢。姐你也知道秦简和许敦多能聊了,他们俩简直想把卓经纶五岁有没有尿床的事都给扒出来。】   柏星辰:【楼上正解,不过这种事扒不出来。】   雷初曼:【要么是不记得,要么是记得也会否认,谁会把那么大了还尿床的事大大方方说出来?他们俩傻吗?】   柏星辰:【不是,卓经纶刚刚说了,他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   苏云韶:【怎么回事?】   柏星辰:【据他所说,那场大病他陆陆续续病了很久,病好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刚醒过来的时候连妈妈都不认得,很多事都是后来从他爸妈同学朋友口中得知的。】   柏星辰:【四岁开始莫名其妙发烧、晕倒、昏迷,发病时间不定,送到医院去也检查不出病因,后来就不去上学了。大概是六岁吧,她妈带他去了乡下疗养,几个月的时间身体好转,回来以后就好起来了。】   雷初曼:【???这到底什么毛病?】   赵晴画:【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那个疗养的乡下有问题呢?】   苏依依:【绝对有问题!!!】   卓经纶没有提及回国字眼,只说乡下,那应该就是国外的乡下。   也就是说那个把灵魂抽出来切割缝制的神经病要么一直在国外,要么那段时间去过卓经纶所在的国家。   有了线索就好办多了。   苏云韶私聊柏星辰:【让他们俩适可而止,别让他起疑心了。】   柏星辰秒回:【不会的。】   柏星辰:【那两人问卓经纶前已经把自己幼儿园捉毛毛虫吓女同学,揪女同学辫子,被妈妈逼着穿小裙子,在沙子里尿尿堆城堡的事都说了。】   苏云韶:【真的假的?】   柏星辰:【秦简的是真的,我还有他穿小裙子的照片。】   苏云韶沉默三秒,严肃着脸回复:【我有一个朋友,她想看看。】 第114章 入梦幻阵   柏星辰一直以为苏云韶是个正经人, 没想到正经人也会无中生“友”。   不过想想当初自己知道秦简小时候穿过小裙子时的反应,就能理解苏云韶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发,还是不发呢?   柏星辰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卖队友, 去云端找那张他珍藏许久的照片。   苏云韶只见过秦简少年的模样, 人高腿长,一米八的个子, 因长期在太阳底下打篮球皮肤变得有些黑, 妥妥的阳光少年,这样的人幼年时穿小裙子的模样实在令人好奇。   很快, 她收到柏星辰发来的照片。   照片中唇红齿白的小秦简握着肉乎乎的小手, 歪着脑袋比剪刀手,对镜头笑得无忧无虑, 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穿着小裙子的甜美笑容,将来会成为一段不可磨灭的黑历史。   苏云韶盯着小秦简看了许久,翻出相册中苏依依小时候的照片,认真对比了一下, 竟然没发现任何男孩穿小裙子的违和感。   苏云韶:【为什么他穿小裙子这么合适?】   柏星辰:【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长得可爱?】   苏云韶:【他穿小裙子的照片看起来竟然比依依小时候还要可爱。】   柏星辰:【这话我建议你不要对苏依依说。】醋坛子一定会打翻!   苏云韶:【我会保密的!】   苏云韶:【以及……你小时候有穿过吗?】   那一刻,柏星辰真心觉得自己误交损友。   柏星辰:【没有!】   柏星辰:【云韶, 你是觉得每一个母亲都会有把自己的儿子打扮成女儿的奇怪想法吗?】   苏云韶:【应该比较普遍吧?我看到相册里面我哥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很粉嫩的颜色, 男女都能穿的那种。】   柏星辰:【你确定那不是父母在没确定孩子性别之前, 买中性一点男女都可穿的衣服的缘故吗?】   苏云韶:【是这样吗?】   柏星辰:【你以前住的村子里不这样吗?】   苏云韶:【愿村那边大家都是用旧衣服改的,因为穿旧的衣服比较柔软, 不会磨疼孩子的皮肤, 大多都是用女性长辈的衣服改的。】   柏星辰:【怎么只提愿村?】   苏云韶:【过去的记忆有些混乱,不确定真实与否,就不提了。】   柏星辰:【还是没有梳理出头绪来吗?】   苏云韶:【有一点, 随缘吧。】   基于现状,苏云韶得出的猜测有二:   第一,这是重生的代价或者重生时出了意外;   第二,她的记忆可能涉及上辈子的某些机密,必须封印起来,但会随着遇到的种种契机逐渐恢复。   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就是桃夭。   最初遇见桃夭时,苏云韶完全不认得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那样纠缠深刻的因果,可后来随着她一次次做梦,大概猜测出了点真相。   上辈子桃夭为她付出很多,连带影响到了这辈子的修为与运气,因此欠下了深重的因果,重生后的她就得偿还。   其他的以此类推,包括她欠阎王的那些因果。   没办法的事就不再多想,柏星辰问及时炼,苏云韶挑着重点回复,而后想起红姨的事还没搞定。   苏云韶:【星星,帮我隐蔽点查查红姨她妈。】   柏星辰:【没问题,她怎么了?】   苏云韶:【暂时不太确定,她可能和借运有关,也可能是她给红姨介绍的玄门中人,还可能对玄门之事一无所知,就是被谁利用了,可能性比较多,小心一点。】   柏星辰:【知道。】   出租车到了,苏云韶下了车,进入小区,把装雷鸣剑的包和三个礼盒交给阮玫他们,由他们几个飘上二楼从窗户进入房间,而她独自一人从正面进门。   与其花时间对口供,担心被拆穿,不如实话实说。   苏云韶进了门,看到苏妈和红姨坐在沙发上喝着花茶聊着天,周围是她们俩出去一天的战利品,不禁露出意外的神色。   “妈,红姨,回来得这么早吗?”   “云云回来啦!”苏妈放下茶杯,在一旁的战利品中翻找着什么,很快找到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拎出一件黑白两色的拼接款风衣,“快来试试。”   苏云韶配合地穿上风衣,原地转了一圈,让苏妈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到这件风衣,我就知道云云穿起来一定很好看,依依不适合也不穿这种风格的衣服,等下依依要是想要姐妹款,云云你可得帮我说说她。”   苏妈很是满意,转身去翻找装鞋子的购物袋,“来,云云再试试这双短靴。”   苏云韶:“好。”   红姨微笑着看着她们母女试风衣,眼见苏妈要一件件地试下去,没有半点提及卓经纶的意思,忙问:“云云,你一个人回来的吗?你经纶表哥呢?”   苏云韶:“依依带他去玩剧本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能赶上晚饭的。”   红姨:“……”区区一顿晚饭,我会在意赶不赶得上吗?我是在提醒你说好的带你经纶表哥出去逛街,怎么就丢下他一个人提前回来了?!   她真的迟早要被这一对听不懂人话的憨逼母女气死!   “云云不是和你经纶表哥一起出门的吗?”红姨笑容勉强。   “是的。”   “那……”   苏云韶耿直地道:“依依也去,我们三先去流浪动物救助站看了看,撸了猫,后来朋友找我有事,不好晾着卓表哥一个人,就去玩剧本杀了。听说国内外的剧本杀不太一样,红姨要是感兴趣,明天可以和妈一起过去玩。”   红姨:“……”   苏妈:“什么剧本杀?”   “那边的悬疑剧本比较出名,真的死过人,挺多人去的。”苏云韶道,“案子已经破了,不用担心出现杀人犯,妈要去玩吗?”   苏妈听得都忘记要做正事了,也就没注意到身边红姨脸上勉强的神色,“玩剧本杀怎么还死人了呢?”   “前几个月的事了,八个人去解密山庄玩剧本杀,当时没什么,回来以后死了一半,有吊在风扇上死亡的,割腕失血过多死亡的,也有死在浴缸里的。”说到最后一个,苏云韶用余光注意着红姨。   果不其然,听到“死在浴缸”四个字,红姨的手抽了一下。   苏妈追问道:“还有一个呢?”   苏云韶:“在马桶里淹死了。”   这死法……苏妈捂住嘴,“不行不行,光是一想就觉得这种死法不可接受,要是打扫得勤快一点,马桶里的水还干净一点,要是打扫得不勤快,马桶里都是黄黄的污垢,呕……”   画面感太强,红姨用手掩着嘴,细长的眉毛嫌恶地皱着,似是在嫌弃苏妈身为名媛说话太过不讲究。   哟,您在苏家的地盘嫌弃苏家的女主人啊?   苏云韶唇角微勾,故意恶心红姨,“听说那个人当天吃坏肚子正在家里上大号,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厕所里摔了一跤,脑袋朝下跌进去……”   她没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具体是怎么回事,可由于马桶和连带的一切都是人本身很熟悉的内容,不用别人描述都能自动脑补,一脑补就恶心了。   苏妈:“呕——”   红姨:“呕——”   苏云韶给苏妈拍着背,“好了,我不说了,妈,我们来换衣服吧。”   苏妈心大,有苏云韶帮忙转移话题,时不时地夸奖苏妈的衣品好,会选衣服,对女儿真好,苏妈被这波彩虹屁吹得意气风发,很快忘记前面恶心的内容。   而红姨看着茶几上黄色的花茶汤,眼前就仿佛出现某人摔进黄黄马桶里的画面,恶心感怎么都止不住。   鉴于这一点,她晚饭吃得少,饭后都没心思去问卓经纶今天怎么回事。   是夜。   红姨坐在梳妆台前卸首饰卸妆,摘下首饰往首饰盒里一放就关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那被人动过没有恢复原样的首饰。   阮玫几个等了许久,就看到这么一个结果,心中很是失望。   不是他们想让苏云韶多一个极为谨慎又戒备心重的敌人,只是这么一来,红姨是个马前卒的事实不要太明显,那就意味着后面还有更棘手的敌人要处理。   比起身份和实力未知的神秘敌人,当然是红姨这个各方面信息被挖得差不多的人更好对付。   好在今晚还有重头戏!   苏云韶布置出来的幻阵,能令当事人看到自己这辈子最不愿回忆起来的事情,大多是过去做下的亏心事。   幻阵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看到,苏云韶需要通过那人的说话神情等细节来推测真相,顶多能推测个七七八八。   一般来说趁当事人心神不稳间叠加使用真言符,都是够用的,对于红姨这种需要根据细节来探寻幕后之人的情况来说,就有点不太够用了。   苏云韶选择让红姨以做梦的形式进入幻阵,就能通过入梦的三只学霸鬼知道全部情节,包括一些很可能有用的细节。   红姨洗漱护肤过后,换了件真丝V领吊带性感睡衣,躺上床刷了两下手机,在贴在床底下助眠符的作用下睡意渐重,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梦里,红姨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周爸炒股失败后,周家四口搬到了一间两室一厅的老公寓里,周爸周妈一间房,哥哥一间房,周红住在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里。   那天晚上,周爸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气地回到了家,一回来就着急慌忙地拉着在卫生间洗衣服的周妈回房。   老房子的隔音太差了,楼上楼下吵个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吵得过分了邻居们还会去拉架,何况是距离那么近的隔壁房间。   周妈知道丈夫要做什么,赶紧给周红使眼色,让她先出去。   住在两层小洋房的时候,只要把房门一关,就听不太清楚其他地方的动静。   换到简陋的老公寓里后,周红不是没有听到过,有时候半夜醒来去上厕所,还会看到赤身裸体的周爸和周妈在卫生间里做那事。   年幼的周红并不太懂那是在做什么,现在的她已经初三了,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她烦躁地出了门,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街上随便晃悠。   也是巧,她远远地看到她哥行踪鬼鬼祟祟的。   上一次她哥和狐朋狗友一起去偷东西,其中一个朋友被人抓住打断了腿,因为没钱医治落下残疾瘸了腿,她哥跪在地上发誓以后绝不再偷东西。   周红心生疑惑,远远地跟了上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哥三进宫都没学会教训,这一次出来没多久又偷偷地跑去撬人家锁,进门偷东西。   她在学校被人嘲笑是小偷的妹妹,还有人会当面讥讽她以后会继承哥哥的衣钵当个女小偷,周红气不打一出来。   她大喊一声“有小偷啊!”,把附近一圈熟睡的居民都给喊醒了。   正在屋子里偷东西的她哥也听到了,慌忙逃出门外,看到亲妹妹站在外面冷眼望着他的时候,别提有多惊讶了。   周红她哥顾不上指责自己的妹妹,抱着偷来的钱包就跑,后面跟着一群拿着砖头扫帚出来抓小偷的居民。   周红混在人群当中跟了上去,亲眼看到她哥被人追着追着,慌不择路,没看前路,扑通一下掉进被人偷走的井盖里面。   她慌了,她躲在角落看着居民们报警叫救护车,看到她哥血淋淋地被人抬上来,满是擦伤的手从担架上滑落下来,手里还抓着那只钱包,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像是在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   周红她哥有案底,当地警察抓过他好几次都认识了,打电话告知周爸周妈儿子已死的消息,让他们去认尸领尸。   周爸没有去,周红也没有去,周红她哥的尸体和后事是周妈一力操办的,还有看不过去的邻居帮了一些。   不管周红她哥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人死如灯灭,大家都会用更宽容的心态去看待他。   周红她哥死后,那个房间就让了出来,周红直到她哥的头七做完才从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里搬进去,拥有一个十六岁女孩的私人空间。   邻居们都说,周红是心里想着她哥,夸她是个好孩子,只有周红自己知道,那是她无法忘记她哥怨恨的眼神。   周爸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在房间里睡觉,连儿子的后事都不参与,根本不会去碰周红她哥的东西。周妈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家里人,分身乏术,就把这件事交给女儿去做。   周红她哥没钱了就要拿东西出去当,没有几件衣服,收拾起来很轻松。   令周红没想到的是:她哥的枕头底下放着几张提前写好的生日贺卡,每一张的字都写得跟狗爬一样,非常难看,却写得比在他教科书上的名字更端正,且一张比一张更端正。   妹妹,生日快乐。   上次看到你经过他家门店的时候一直盯着看,应该是很喜欢的,哥买来送给你,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可以没有一双好看的皮鞋呢?   爱你的哥哥。   那一刻,周红忽然明白她哥为什么会在再三发誓保证不偷东西以后还要食言。   ——那双皮鞋太贵了,周妈不会再给他钱,可她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不去偷根本买不起。   想到她哥临死前还紧紧抓着那只偷来的钱包,周红捏着生日贺卡泣不成声,心中被无尽的懊悔与愧疚包围。   现实中,躺在床上的红姨难过地呜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哭着哭着,梦里的景象随之一转。   还是那个住了多年的老公寓,夜色凄凉,老旧的风扇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恼人的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熏人的蚊香在脚边亮着一点红色。   周红在书桌前台灯下奋笔疾书,手边堆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密卷》等。   三年过去,她已经是个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了。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传来塑料拖鞋踩过地砖的踢踏踢踏声,是周妈赶过去开门,轻声细语地央求着:“红红再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在屋里写作业,你轻一点,别打扰她。”   “打扰她?”周爸冷嗤一声,哐啷一声就把手里的酒瓶砸在桌角上,玻璃哗啦哗啦地撒了一地,“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要嫁人!”   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周红咬着唇,手里的圆珠笔用力地摁破了试卷。   “就那么一个赔钱货,年纪轻轻的,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早早学会从男人手里捞东西了。怎么,嫌我这个当老子的不会赚钱是吧? ”周爸故意提高嗓音,“你要是嫌老子给不了你好生活,赶紧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   “像你妈这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也就只能跟着我这样的孬货。你脸蛋不好看,可你会说话呀,瞧瞧你穿的用的,哪个不是人家有钱人家大小姐才能用得起的玩意儿……”   周爸坐在客厅里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不知是醉了还是借醉发挥,背对着周红的房间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周红红着眼睛,一道题都做不下去,哭都不敢哭,她敢哭一声,周爸会骂得更厉害。   她不明白那个童年会为她推秋千举高高,高高兴兴送她去学钢琴的父亲,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是,她和绾绾交好别有目的。   家里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她自己在外结交有钱人家的女儿,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有错吗?   难道她愿意对着一个同龄人放低姿态,像只哈巴狗一样地摇尾乞怜吗?   可她投胎技术不好,没投到有钱人的肚子里去,能有什么办法呢?   “十七岁的女儿穿名牌用名牌,一只钢笔都是进口的,还要喝洋墨水,老子喝口酒要赊账,还要喝最便宜的酒,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生了一身的公主病,却没有一辈子的公主命,我们家养不起你这样娇贵的女儿哦……”   喝醉的周爸比小区里最嘴碎的妇女还要嘴碎,一刀刀地往自尊心极强的周红心里戳。   曾几何时,她也是住在带花园的双层小洋房里的小公主,穿着漂亮的公主裙,锃亮的小皮鞋,被爸爸用私家车送去钢琴老师家,可那一切都因为爸爸炒股失败而葬送。   周红愣愣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看了一眼手腕上绾绾送的名表,凌晨一点多。   她轻轻地推开门,客厅里碎裂的酒瓶和被酒湿透的地砖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一盘蒸好的奶黄包。   周红往周爸周妈的房间一看,房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她知道周妈这个时间已经开车去很远的地方买猪了,就因为那边的猪肉新鲜又便宜,可以多赚一点。   她去绾绾家玩过,见过绾绾她妈,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得跟二十多岁一样,一言一行都很有女人味,一根白头发和皱纹都找不出来。   她妈比绾绾她妈还要小两岁,因生活操劳,黑眼圈、眼袋、鱼尾纹早早出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   这都是因为周爸炒股!   周红愤愤地咬了口奶黄包,转头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一推开,她就看到周爸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下巴已经碰到浴缸里的水了。   她下意识地想喊周爸起来,忽地想起她做作业时周爸在客厅的无休止谩骂,动作更轻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把奶黄包端回房间,咔哒一下锁好门。   周红做了一张卷子,一对答案,错了很多,远远不是她平时的水准。   五点左右,周妈回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厨房做早饭,做完以后敲周红房间的门,“红红,你该起来背英语单词练习听力了。”   “嗯。”周红应了一声,脑子因熬夜和睡眠不足变得有些浆糊,转得很慢。   突然间,卫生间传来一阵极高分贝的尖叫,“啊——”   声音之凄厉和恐惧,直接把周红给吓清醒了,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看到周妈吓瘫在卫生间门口。   心里“咯噔”一声,周红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赤着脚跑过去,还没到门口就被反应过来的周妈捂住眼睛推回房里。   “红红乖,别看。”周妈的声音在发抖,捂着周红眼睛的手也在抖,她很害怕,母亲的本能令她先选择保护女儿。   “妈,发生什么事了?”周红明知故问。   “你爸,你爸,出,出事了。”周妈磕磕巴巴地说着,“红红,你今天的早饭就在外面吃吧,赶紧换完衣服出去。”   “妈,我……”   “出去!”周妈厉声喊道。   周红顺从地换了衣服,收拾书包,走了出去。   走出小区没多远,警车和警察匆匆赶来,周红笑了。   现实中的红姨也在笑,是那种分明做出了哭泣的表情,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的笑,诡异又渗人。   听完三只学霸鬼的细细描述,三鬼使一妖惊呆了,“这是大义灭亲吗?”   女鬼:“她哥那次能算大义灭亲,她爸那次就是见死不救了。”   眼镜男鬼:“她哥想给她买皮鞋当生日礼物才去偷东西,可也是这次偷东西让她葬送了她哥这条性命。”   板寸男鬼:“她爸这个不好说,关门前我从门缝里看过去,发现她爸睁开了眼睛。”   “……!!!”   六鬼一妖深思许久,还是不太明白周爸到底是真的酒后泡澡意外死亡,还是成全了闺女的想法自杀的,齐齐看向苏云韶等她回答。   苏云韶摇头,沉声道:“不管是哪一种死法,确实不是红姨亲自动的手。” 第115章 苏爸知情   “没有亲自动手杀人, 也是可以判处杀人罪的。”前律师阮玫为小伙伴们科普法律常识。   杀人可分为故意杀人、过失杀人等多种类型。   故意杀人包括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前者很好理解,后者说的是明知会有什么危害性的后果,依旧选择了放任。   完全符合红姨当年明知不叫醒周爸他就有可能溺死的前提下, 还是选择了不作为的行为。   可是考虑到两人之间的亲生父女关系, 是应该做能够做却没做的情况,周红会被判故意杀人罪, 而不是间接故意杀人罪。   苏云韶和当过人的鬼们很好理解, 刚刚做人的桃夭就不行了:“红姨这种情况不算是见死不救吗?怎么变成故意杀人了?”   “今天换成除警察、消防员、军人之外的一般陌生人遇到这种情况见死不救,不具有法律责任, 但周红是周爸的女儿, 丈夫妻子子女对家人见死不救是要判故意杀人罪的。”   考虑到桃夭比较难以理解人类的某些想法和行为,阮玫举了个现实的例子, “之前有个丈夫亲眼看着妻子喝农药自杀,没有阻止,妻子死亡,后来被判处了故意杀人罪。”   桃夭的小肉脸上满是纠结, 人类真的好难懂。   苏云韶:“你不懂也没事。”   反正桃夭肯定不会去做那一类负有特定救人义务的工作,而且他要是真的有妻子子女了, 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桃夭分分钟放弃理解的过程, 跳到最终结果:“也就是说, 如果红姨的事暴露出来,她是要坐牢的是吗?”   阮玫:“是, 但没有证据。”   “等等, 红姨那时候才十七岁,未成年啊。”葛月提醒道,“不是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   阮玫:“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杀人罪, 也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苏云韶:“玄门办事一是一,二是二,未成年一样要负责。”否则小鬼杀人不用负责任,那世间还不乱套了?   大家总结了一下情况,觉得这件事后续可能会有反转,先不急着下定论。   一来,周爸是睁开过眼睛的,二来,周红没看到周爸在浴缸溺死的真正现场。   三只学霸鬼跃跃欲试:“学妹,还要再去一次吗?”   苏云韶摇头:“不用了。”   红姨做的那两个梦,已经是她的视角所能看到的大部分事实,她不知道周爸具体怎么死的,做多少次梦都没用。   况且,梦到周爸在浴缸溺亡,可以说是白天苏云韶提过玩剧本杀的一个人死在浴缸,红姨为此感到心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梦到一次还好说,一个晚上反复陷入同一个梦境,怎么可能不怀疑有问题?   苏云韶把周爸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发给阎王,请他查一查具体的死因。   阎王照例回复迅速:【意外溺死。】   苏云韶:?   从梦境得来的讯息,她还以为是周爸睁开眼睛看到女儿沉默离去,明白女儿的选择,内心最后的一点父爱觉醒选择顺从女儿的愿望了呢。   阎王:【长期酗酒掏空了他的身体,不意外死亡也活不了几年。】   苏云韶:【我这边入梦得知的讯息表明,他溺亡前意识清醒过,是醒来以后挣扎着意外溺亡的吗?】   阎王:【并没有,喝醉酒泡澡在浴缸里睡着溺亡的,死得无知无觉,被阴差抓来地府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苏云韶:“……”   本以为会有反转,谁知事实真相竟是红姨潜意识里怀念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不断地美化记忆,弄得自己都相信了她爸是自愿死亡不拖累她们母女。   也或许,只有这么想,才能减轻红姨心底的那份愧疚感。   阎王:【人之初,性本善,是人类寄予的美好愿望,并不是事实真相。】   阎王:【事实上,很多人日子过得太顺了,根本禁不起一点挫折,非常容易一蹶不振。】   苏云韶:【我只是没想到红姨对好父亲的渴望,居然强烈到能把我布下的幻阵画面扭曲,为此感到震惊而已。】   阎王:【?人类的创造力真可怕。】   一个人越不想被他人知道,越是希望牢牢隐藏的不堪,越容易被幻阵勾起和呈现出来。   自幻阵创立并使用至今,苏云韶和阎王都是第一次遇到能令她的幻阵出错的人,怨不得阎王会有如此感慨。   她猜想应该是以前红姨去卫生间时见到周爸泡澡时睁开过眼,把发生过的场景挪用过去拼接起来,这样比起创造一个没发生过的场景要容易得多。   确定不再继续,苏云韶让阮玫去红姨的房间,把那张助眠符拿回来。   助眠符离开的瞬间,红姨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一摸脸颊和眼角,全是未干的泪痕。   她抱着膝盖,愣愣地靠在床头,回想自己的前半生,说不出的憋屈与愤恨。   同样是女人,她和绾绾怎么就因为投胎技术的好坏变得这么不一样呢?   第一次投胎就有那么大的差距,绾绾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而她只是一对卖蔬菜水果夫妻的女儿。   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绾绾能够嫁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丈夫,生一子一女凑了个好字,亲女儿被抱错十七年都不怨恨家人一分一毫,姐妹和美,家庭和睦。   而她呢?丈夫出轨,在外面养了个不入流的舞女情人,儿子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这个,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红姨从床头柜拿起晚上苏妈给的苏旭阳和卓经轮的幼年合照,怜惜地抚摸儿子的面部轮廓,泪水一滴滴地悲伤掉落。   越是思念儿子,她就越是记恨过得好的闺蜜。   红姨翻身下床,从首饰盒里翻出夹层,趁夜偷摸到花园里,找到苏妈最喜欢的花,在下面挖了个坑,把头发埋了进去,然后做贼似的东看看西看看,确认没人发现再回房。   可红姨不知道,从她产生恶念动首饰盒开始,就有鬼拿着平板跟在身边悄悄记录着,将她今晚所做的一切拍得清清楚楚。   三鬼使一边在网上学习剪视频的技巧,一边尝试着把红姨深夜做坏事的视频剪成更流畅的成片,方便后续观看。   苏云韶将三个角度拍摄出来的原件视频备份储存起来,看着那一缕被红姨埋进花园又被阮玫他们挖出来的死人头发,觉得是时候对苏爸摊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妈和红姨出门逛街。   苏依依得到苏云韶的授意,带卓经纶去B市有名的景点逛,什么传承多年的古建筑、拍戏搭建的影视城、全国有名的办公楼……必须拍照打卡发圈一条龙服务。   而苏云韶带着家里的三鬼使一妖前往苏爸的书房,三只学霸鬼昨晚帮完忙就回宿舍了,不参与今天的活动。   接连两天,女儿都过来书房找爸爸,这令苏爸不由挺直脊背,老父亲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云云是想和爸爸谈心吗?”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问题,苏云韶的回答截然不同:“是。”   苏爸:???   他都做好被女儿拒绝的心理准备了,突然变成真的谈心,有点意外,还有点措手不及。   “云云想谈什么?”   苏云韶:“在那之前,我需要向爸做一次认真的自我介绍。”   苏爸含笑点头,面容宠溺,“爸听着呢。”   掩藏身形的三鬼使一妖不禁冲苏爸投去同情的眼神,又一个世界观即将崩塌的可怜娃……哦不,老父亲。   苏云韶:“我叫苏云韶,今年十七岁,是个天师,会捉鬼降妖画符布阵的那种天师。”   苏爸:???   “云云,你是不是玩大冒险输了,要和爸爸说出什么特定台词?”   不然他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突然之间就说起严重违背科学的胡话来了!   苏云韶知道苏爸不会那么快接受,很是淡定地摊开手,指着苏爸办公桌前的一片空地,“爸,你看这里。”   苏爸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地毯上方显露出了四双半截的腿,有大有小,从下到上一点一点地慢慢显露出来。   最先显示完全的是个三岁大小的小男孩,肉呼呼的小脸格外可爱:“叔叔好,我叫桃夭,桃之夭夭的桃夭,是个桃树妖,就是种在庭院里的那棵小桃树苗,谢谢叔叔收留我。”   苏爸:“……”不,我并没有收留你。   另外三个女孩的身形身高相差不大,显露时间也差不多。   云溪:“叔叔好,我是云溪,半年前和闺蜜被人在解密山庄残忍杀害,经大人帮助沉冤得雪,如今以鬼使的身份留在大人身边。”   阮玫:“叔叔好,我是阮玫,叔叔记得几个月前有两个女律师被家暴男砍死砍伤的案件吗?我就是那个被当场砍死的倒霉蛋,被砍伤的胡萍萍律师在大人的治疗下清醒过来,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葛月:“叔叔好,我是葛月,二十年前被人害死,至今没找到真凶,大人可怜我身世凄惨无处可去,这才收留我,是大人最忠实的拥护者。”   苏爸:“…………”   到底是在奸诈诡谲的商场上磨砺近三十年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经历最初的疑惑、懵逼、震惊过后,淡定地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桃夭和葛月的事无法探寻,云溪和阮玫的事闹得挺大,他记得上过当地新闻,就是没有把那两个可怜的死者和面前两个女孩的脸对上号。   搜索出照片,对比完毕,苏爸压抑住内心的强烈震惊,转而思索女儿为什么会隐瞒天师身份这么久,又为什么忽然选择坦白。   前者可以理解,刚刚来到新家接触陌生的父母和家人,需要谨慎一点,就是有点伤他这个不被女儿信任的老父亲的心。   后者嘛……   “发生什么事了吗?”苏爸冷静地问,他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女儿选择在这个时候摊牌。   “哒哒哒”,桃夭恃萌行凶,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过去,伸出小短手,故意歪着脑袋用小奶音说:“叔叔,桃夭腿酸。”   对着那样一张萌萌哒的小脸,苏爸什么都没想,很自然地抱起桃夭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桃夭扭过头来,近距离一顿甜美笑容暴击:“谢谢叔叔。”   “不客气。”苏爸下意识微笑,摸摸孩子的头,等反应过来自己抱着的是一只桃树妖,全身僵硬,又怕咯着孩子,略为手足无措。   这时,苏云韶说话转移了苏爸的注意力。   她接过云溪递过来的平板,为苏爸播放那段三鬼使剪辑一个晚上出来的成片。   苏爸刚开始还不怎么想看,毕竟画面中的红姨穿着过于性感的睡衣,他不好投入过多注意力,等发现红姨的行迹鬼祟,脸色不由一正。   从头到尾看完以后,他开始发问:“云云,你红姨在埋什么?”   “沾染尸气的有毒的死人头发。”   苏爸的脸色很难看,看着熟练的架势,“不是第一次了吧?”   苏云韶把前几次在家里发现的东西和对人体的影响进行一一说明,而后拿出昨晚到手的这一缕被她重新用黄符包裹封印起来的死人头发。   “爸,这东西有毒,你看看就好,别碰。”   苏爸抬头关切地问:“云云碰就没关系吗?”   苏云韶点头:“伤不到我。”   苏爸放心了些,“那你今天避开其他人告诉爸,是因为爸和你一样知道周红不怀好意,想和爸联手让你妈认清周红的真面目吗?”   苏爸的称呼从“你红姨”变成了直呼其名的“周红”,应该是不打算再留情面了,哪怕看在好兄弟卓然的份上。   书房的气氛过于沉重了些,苏云韶双手比着大拇指,勾了勾,笑道:“老爸英明!”   “你啊!”看着一向沉稳的女儿故作俏皮逗他开心,不得不说,苏爸的心里是很受用的,“再和爸说说。”   此前四十多年不曾接触过玄门世界的老父亲,为了了解女儿所在的世界,为了更好地守护被恶人窥伺暗害的家人,勇敢地向未知的世界迈出关键性的那一步。   苏云韶就从身边的三鬼使一妖,家里的阵法布置,苏爸身上佩戴的东西说起。   苏爸第一次知道,女儿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一直默默地保护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她很早就接受了他们,只是生性如此,不善言辞,不如依依那样会表达自我的感情和愿望。   女儿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雕刻的玉符、桃木牌、桃木珠,都是为了在她顾及不到的时候可以全方位地保护他们。   苏爸摸着胸口的玉符,看着手腕上没有摘下过的桃木牌桃木珠,心中暖暖的。   “云云,我是家里第一个知道的吗?”   苏云韶摇头:“哥看到我在花园挖头发,布置四象镇宅,应该有所怀疑,依依知道得比较多,还经历过几件,家里就爸和妈不知道。”   苏爸:“……”   老父亲捂着脸沉思许久,觉得事情非常大条,“要是让你妈知道她是这个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那威力不亚于十三级地震啊!”   “……不会吧?”苏云韶并没见识过苏妈发威的场景,在她面前,苏妈总是以温柔小意贴心爱笑的母亲形象出现,是以她不太容易想象苏爸形容的那种场景。   “会!”光是想象,苏爸的大腿、胳膊、腰间软肉和耳朵就已经在疼了,“云云,答应我,让你哥成为这个家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苏云韶:“……好。”   大周末还在额外上课的苏旭阳打了个寒颤,嘶,九月的天有这么冷吗?   光是让苏爸知道红姨有特殊手段,一直想暗害苏妈是不够的,苏云韶把红姨送她借命的血玉手镯一事说了出来。   听到这,苏爸的脸色已经铁青铁青,又听苏云韶说:“此外,我怀疑当年我和依依抱错的事情中,有红姨的手笔。”   苏爸的拳头都已经捏起来,又在即将敲到桌上的瞬间停住,指关节握得咯吱咯吱响,后牙槽咬得紧紧的,“这件事,爸会仔、细、地查!”   如果周红故意把苏依依和苏云韶抱错,害他们夫妻和亲生女儿骨肉分离十七年,害苏云韶一个人过了十几年的孤儿生活,这笔账他一定会连本带利地和周红好好算一算!   “另外……”苏云韶说了卓经纶的情况。   苏爸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周红要害你妈,我还能理解是嫉妒,害亲儿子是为什么?周红她妈应该也没动机害她唯一的亲外孙啊?”   苏云韶今天说的话量严重超标,红姨她哥和她爸的具体死亡真相就由三鬼使来说,连带着借运借命一个不落一次性说完。   听完后,苏爸后背发凉,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一家没被周红害死,真的是傻人有傻福,老天爷垂怜!   傍晚,逛街回来的苏妈和红姨只觉得今晚的苏爸沉默过了头,苏妈问了两句,苏爸就说是公事比较难解决,敷衍过去,两人都没怀疑。   当晚,苏爸梦到了妻子生产的时候。   医生说过苏妈的怀孕情况很好,又是二胎,有了经验,会生得很快,让家人不用担心。   离预产期还有二十来天,苏妈突然要生了。   生头胎的时候,苏妈紧张得不行,生二胎了,她还有心情先来个自拍,发朋友圈告知朋友们她要生了的消息。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周红打来电话:“绾绾,你是不小心摔着碰着了吗?还有二十多天,怎么这么早就要生了?”   “我也不知道啊,嘶——”等阵痛过去,苏妈白着脸说,“小依依这么乖,肯定不会折腾妈妈的,你很快就能看到我女儿啦。”   苏爸哪能看着妻子忍着开宫口的强烈痛楚,还要面带笑容地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当即接过电话对周红说:“抱歉,绾绾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先挂了。”不给对面反应的机会就给挂了。   苏妈抱怨道:“你语气好点嘛。”   “好什么好?”苏爸急了,“你和她说话,她是能帮你痛,还是能帮你生孩子?你现在应该看的是我,应该说话的对象也是我!”   苏妈:“……”他急了,他急了。   “好好好,我看着你,和你说话,别急啊……”   要生孩子的是苏妈,开宫口痛得要命的也是苏妈,可看着急得差点团团转半点不像平常的苏爸就觉得好笑,反过来安慰孩子似的安慰他。   万幸,苏妈的宫口开得快,孩子生得也快,进产房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苏爸只看了一眼女儿,女儿就被护士推走了。   跟着,他接到周红打来的电话,说是在开车赶来的路上太过着急,不小心撞到了一对夫妇,其中一个还是怀孕九个月的孕妇。   因车祸地点离苏妈所在的私人医院较近,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秉着“就近、就急、就能力”的原则提议送到这边来,周红当场承诺会承包一切费用,让他们赶紧把人送过来抢救。   发生这种事,生产情况良好还很清醒的苏妈催着苏爸赶紧过去帮忙处理。   苏爸忙来忙去忙活大半天,半夜才有时间去看妻子和女儿。   开车撞了人的周红在苏妈的病房,和苏妈一起看刚出生的孩子,脸上没有一点差点将人撞死的心悸与愧疚。   也是那时,苏爸才发觉周红这人丝毫没有对生命的珍惜和敬畏,自此愈发和周红保持距离。   他和苏妈提了一句,苏妈只觉得周红是不想在刚生产完的她面前表露那些不好的情绪,是在强颜欢笑。   “艹!”梦里梦外的苏爸都在骂人。   楼下,苏云韶也在做梦。   这一次的梦境中没有桃夭,没有阎王,有的是长大成人后的傅烨。   傅烨手捧一大束洁白的玫瑰,从一座办公大楼里出来,面无表情,神色哀凄,他背后大楼出入口的玻璃上贴着傅氏集团的字样。   傅烨抱着白玫瑰坐进迈巴赫的后座,从苏云韶的角度能够看到傅烨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身影淡淡的,是个比较虚弱的鬼魂。   那女孩坐进里面的位置,转过脸来担忧地看着傅烨,“烨哥哥,你别再难过了,早点接受我已经不在了的现实好不好?你这样折磨自己,依依看着好心痛啊。”   露出的那张脸,竟是苏依依!   苏云韶大为震撼,如果她的梦境揭示的是那些失去的上辈子记忆,这个梦境代表的意思就是那个时间点苏依依已死?   而且这个穿白衣的苏依依怎么柔柔弱弱,一副会被一阵风吹倒的小白花女主模样?   怪不顺眼的,啧。 第116章 舔狗卓然   从梦中醒来, 苏云韶心里不痛快,不想再睡了。   近几天事情太多,阎王不催,她就没第一时间修判官笔。   苏云韶打开书桌上的台灯, 从抽屉里摸出那个木盒。   判官笔被从木盒里拿出来的瞬间, 角落里忙着刷剧的三鬼使不由屏住呼吸,在心中不断祈祷:不会发现不会发现……   只见苏云韶把玩着判官笔, 目光深沉, 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发现了什么, 而后把近期得来的全部功德输进去, 拿着判官笔仔细打量许久才放回去。   接下去,她也不睡了, 摸出时老爷子送的那块雷击槐木。   槐木聚阴邪,本就被天雷克制,能成雷击槐木不容易。   这一块有拳头大小,做不成什么宝器, 只能做个和方有德一样的槐木手串,方便日后把鬼使收在里面。   苏云韶找出做木雕的工具箱, 开始干活。   三只鬼使面面相觑, 不明白苏云韶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就、就当没发现吧。”阮玫决定装聋作哑, “大人没有证据,她来问了, 我也可以抵死不认, 谁相信我这样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鬼可以决定功德的去处呢?”   云溪弱弱地表示:“要是阎王出卖了你呢?”那可是最有力的人证啊。   阮玫:“……”   葛月摇头感叹道:“在未来的媳妇面前,男人是不可能守得住秘密的,何况我觉得大人什么都不说, 只要一个眼神,阎王就会乖乖地把你卖了。”   阮玫:“…………”阎王你个妻奴!!!   阮玫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直到苏云韶清晨打完坐,下楼吃饭,出门上课,这才放松下来。   一进教室,小伙伴们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求八卦:“怎么样?”   苏云韶哪能在教室里说这种事?让他们各自回到座位上,在群里发了一句:【有一些进展,具体的午休再说。】   小伙伴们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刻,一群人被恶狗追似的跑向食堂。   苏云韶也是被他们如此热心八卦的心情所震惊,顺应民意,说了起来。   未免将来还得再说一次,发起群视频,能接的就听,不能接的就随缘了。   听完红姨一家的事,所有人被惊得久久失语,禁不住怀疑人生。   大起大落真的会带给人那么大的改变吗?周爸是,周红哥哥是,周红也是。   柏星辰侧头低声询问:“云韶,桃夭能借我两天吗?”   出于对成熟稳重小伙伴的信任,苏云韶没问他要做什么,“桃夭同意就行。”   柏星辰比了个收到的手势,“我去联系他。”   苏云韶其实很好奇这个科学主义信徒要借桃夭去做什么,只是看柏星辰的面相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也就随便他去搞。   这样的心态在两天后回家的那一刻崩了,万分后悔没有早早地问,哪怕提前算一卦早点阻止都是好的。   而此时的苏云韶对此一无所知,晚上还和柏星辰一起放学回家,亲眼看着他接走桃夭。   临走前,桃夭回过身来,笑眯眯地道:“苏云韶,你现在还可以留住我。”   苏云韶:?   “不是你自己同意要去帮星星的忙吗?”   桃夭的笑脸刹那间消失,愤愤地哼了一声,抬着小下巴,眼神不屑,颇为意味深长地说:“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后悔不已!”   苏云韶:???   我什么时候对你爱搭不理了?   “走吧。”柏星辰抱着短腿桃夭走得很快,瞧着很赶时间的样子,应该是情况比较紧急。   走出十来米远,桃夭还趴在柏星辰的肩膀上,对着苏云韶做鬼脸,小气、记仇。   苏云韶:“……”这是什么?叛逆期吗?   直到一人一妖坐上车,柏星辰发现苏云韶没追上来,松了口气,无奈地问桃夭:“你现在撩她过头,等她事后算账怎么办?”   桃夭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说:“她欠了我那么多因果没还,又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捏几下脸喽。”   望着桃夭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柏星辰的手指不由搓了搓。   “该头疼的不应该是你吗?”桃夭抬头看他,“你这可是打算背着她偷渡……”   柏星辰手速极快地捂住桃夭的嘴,无视桃夭呜呜呜的抗议,对自家面色有异的司机说:“开车。”   确实手感不错,怪不得苏云韶喜欢捏。   司机:“是。”   *   苏家。   今晚苏依依和傅烨约好吃饭,没有一起回家,苏云韶一进门就见苏妈和红姨在沙发上说说笑笑,两人换了个新发型,染了新的发色,指甲也做了新的,都是相近相似的闺蜜款。   “妈,新造型很漂亮,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红姨也是。”   红姨:“……”感觉有被敷衍到。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   苏妈被夸得合不拢嘴,嗔道:“云云的小嘴越来越甜了,这是跟谁学的呢?”   “那当然是跟爸学的呀。”苏云韶疯狂甩锅,“爸不是经常夸妈好看吗?当长辈的言传身教,当儿女的可不得现学现用?”   苏妈被打趣得脸色爆红,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苏云韶一眼,红着脸和红姨解释:“云云刚来的时候不这样的,都是跟他那不正经的爸爸学坏了!”   红姨扯了扯嘴角,笑容勉强。   别人的丈夫日常夸赞妻子,夸得据说非常不善言辞的女儿都能牢牢记住学以致用,而她的丈夫只会对着别的女人油嘴滑舌。   不想再继续这些扎心的话题,红姨问:“对了,云云今年已经高三了,大学打算去哪里读,选什么专业呢?”   苏妈这个当妈的都不曾过问,反倒被红姨捷足先登。   偏偏苏妈本人并没有对红姨的这话产生任何不满的反应,像是终于找到话题一般,说:“云云刚来,妈怕你心里敏感不敢问,现在嘛……知道云云你的性子和妈差不多,那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快说说,你红姨也不是外人,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呢。”   红姨谦虚地表示:“我也就是比你们这辈多活了二十多年,在国外多住几年长了些见识……”   苏云韶都能想象得到后面跟的会是什么,大概就是“云云要是愿意听,我就粗浅地说两句”之类,让红姨畅所欲言,要选的第一专业毫无疑问肯定是和卓经纶一样的医学。   “呵。”苏云韶突兀地笑了,笑意微凉,吸引了苏妈的注意,也打断了红姨的话,抢先一步说,“卓表哥那么优秀,红姨肯定要建议我学医。”   被抢话的红姨:“……”   苏妈连连摇头,“那不行的,学医太辛苦了,我看经纶这几天都忙到很晚,假期都这么刻苦,在学校不是更苦了吗?我可舍不得云云去当医生,日日夜夜的没个消停,学出来了还要遇到医闹。”   红姨眼珠一转,决定换个方向来,医生不行就律师啊!   然而,苏云韶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提前堵住了她的话:“医生辛苦,律师也苦啊,前阵子我们这儿就出了一起两个女律师被人冲进律所一砍伤一砍死的事件。”   红姨:“……”   苏妈“嘶”了一声,“当律师都这么危险了?”   被当场砍死的前律师阮玫趴在楼梯间拼命点头,“可危险了呢!”   苏云韶点点头,一副被凶残的社会现状吓到的模样,“我就想当条咸鱼,可惜没有哪个大学有咸鱼专业给我选。”   一般家长听到女儿想当一条咸鱼,会有什么反应呢?苏妈不知道,她只觉得很有趣,还很有道理。   “也行,反正我们家有钱,你爸挺会赚钱的,你哥在学投资,你妹妹也是个学霸,将来赚的都不会少,你和妈一样当条好看快乐的咸鱼就行了。”   苏云韶差点没笑出声来,亲妈可太有才了!   尤其是在看到红姨那满眼遮不住的怒火和妒火时,她都不知道苏妈和红姨当闺蜜,到底苦的是谁。   “当咸鱼是舒服,但不能实现个人价值啊。”红姨苦口婆心地劝说,“要是你什么都不学,以后怎么和男朋友丈夫拥有共同语言呢?怎么能够在事业上帮助到他呢?”   苏妈一愣,反问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为什么要逼着自己抛弃喜欢的,去做不擅长的?我把自己保养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着他一起出门应酬,维持住他的体面不就可以了吗?”   苏妈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仿佛她嫁给苏爸以后人生中就只剩下打扮自己这一主要业务,不需要费心研究迎合苏爸的喜好,不需要逼迫自己去学习那些艰涩难懂的行业用语。   苏云韶这个当女儿的听着,只觉得苏爸是真的把苏妈宠成了一个公主,夫妻俩的感情真好。   红姨这个当闺蜜的听着,再对比自身和卓然的相处方式,就觉得扎心了。   苏云韶还要在此基础上再扎一刀:“妈,你这是嫁对人了!我以后嫁人,也要嫁像爸这样可以把老婆宠上天的男人!”   闻言,苏妈露出了个幸福中带着羞涩的温柔笑颜,“不是我自夸,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看人的眼光好。”   苏云韶:“……”   “妈,你应该说得再具体一点,是看男人的眼光好。”您看闺蜜的眼光可不怎么好。   “都一样,都一样。”苏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以后云云找男朋友,可得让妈妈帮你掌掌眼!带回家来会有见父母定下来的嫌疑,你可以和他出去玩,然后我乔装打扮接近观察他的为人。”   苏云韶笑着应下:“好。”   红姨的心被堵了一次又一次,不想再理这一对母女,气都气饱了,晚饭吃得也少。   夜深人静之时,红姨孤独地抱着膝头靠在床头,忍不住想:当初我要是勇敢一点,早一步和学长告白,会不会如今被学长宠成公主的人就是我了?   不对!   让学长记住绾绾的最初契机,是那封被贴在布告栏上的情书。   “该死!”红姨愤愤地捶着枕头,低声说出那个从未有人知道的秘密,“早知道我就不该把那封情书贴出去!”   当初她只是想让绾绾在全校人的面前出个丑,让人知道学习成绩倒数的绾绾有多不自量力,居然敢肖想年级前三的学霸。   还能在绾绾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借以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   万万没想到,那封情书竟成了苏爸注意认识苏妈的契机。   ——是她在两个本不可能的人之间牵起了红线!   一想到这,红姨就气到想呕血。   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阮玫,只是借着苏云韶的路人甲符藏在窗帘后面,忠实地用手机记录着红姨的自言自语。   今天桃夭不在,没有幻境可用,只能这样了。   希望好用的桃夭能快点回来。   另一边,苏爸和苏云韶深夜在书房碰头,贴上一张静音符,父女俩就能放心地谈话。   苏爸看着静音符的眼神有些好奇和探究,苏云韶便说:“爸要是喜欢,我让云溪拿一些上来。”   苏爸:“不用,你画这个也不容易。”   “没事,大家怕看剧说话会影响到我,每天都贴着静音符,我画了很多给他们备用。”苏云韶给云溪发去一条消息,不到五秒钟,云溪立马带着厚厚一沓静音符从窗户飘过来。   苏爸第一次体验到鬼使快递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鬼使是苏云韶的,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还挺新奇的,收到快递的时候还很正常地和云溪说了声谢谢。   “叔叔不用这么客气。”云溪受宠若惊,赶紧回去了。   收起静音符,父女俩快速进入正题。   苏爸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他和卓然的聊天记录,“云云,你从这里开始看。”   苏爸:【卓然,你是不是和你老婆吵架了?不然她怎么忽然带着经纶跑我家来了?】   卓然:【经纶最近在做那么重要的项目,她这个时候带着经纶回国干什么?】   苏爸:【不知道啊,我没问,我看她来了以后天天和我老婆出门逛街买东西,今天还去做了头发和指甲,应该……没什么大事?】   苏爸:【我还以为是你们夫妻俩吵架,她一气之下跑回国散心来了呢,不是吗?】   卓然:【我跟她能吵什么?我们俩现在各过各的,互不干涉,都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   苏爸:【夫妻俩哪有隔夜仇?你说两句软话,亲她两口,再把人搂着往床上一带,不就好了吗?】   卓然:【哪有那么简单?】   苏爸:【她还在因为你出轨的事记恨你吗?经纶二十一岁了,都过去十五年了,她还没有原谅你吗?】   卓然:【从文,周红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我,她看上的只是我家的钱,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苏爸:【我只是觉得你和她交往没多久就要结婚,太快了点,当时我就建议你不要那么着急,后来你不是也听我的了吗?准备了那么多,还是没有求婚。】   前面卓然回复得都很快,到了这里,有一大段的时间空白,像是在纠结犹豫到底要不要说,究竟要怎么说。   过了五分钟,卓然终于回复道:【当时是因为她怀孕了,我才急着求婚,想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苏爸:【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   卓然:【她没有知会我一声就把孩子打掉了,后来我质问她,她说是因为那段时间感冒吃过很多药,还在喝调理身体的中药,那孩子不好,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伤心。】   苏爸:【你们俩交往两个月,这就上床了?】   卓然:【我们俩出去约会,那天下了大雨,衣服都湿透了,我就带她回公寓,气氛来了,你也知道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吗?】   苏爸:【那后来你们不还是结婚了吗?】   卓然:【我喜欢她啊。】   苏爸:【你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出轨?】   卓然:【可她不喜欢我,她接近我,和我结婚,只是把我当做一块能够进入上流圈子的踏板!一个不管你在外面玩得多晚,玩得多疯都不在意的女人,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乎吗?】   苏爸:【……你这不是很在乎吗?都到要用出轨和情人的事来刺激她的地步了。】   卓然:【你不说话我们还能做兄弟!!!】   苏爸:【好,我闭嘴,你继续!】   卓然:【……】   翻阅到这,后面都是卓然的吐槽和抱怨,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苏爸就快速滑过,直接划到最后的重点。   苏爸:【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卓然:【好。】   苏爸:【周红她是不是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卓然:【什么意思?】   苏爸:【我看到她半夜往我家花园里埋东西了,挖出来一看,是一团发臭的头发,旁边碰到那团头发的鲜花部位的根已经死了,被毒死的。】   卓然:【???她不是喜欢你吗?】   苏爸:【你胡说什么!】   卓然:【哦,是冲着你家那位去的啊。她不会是打着你老婆死了,她就可以上位的主意吧?哈哈哈,太好笑了!】   苏爸:【……】   卓然:【都是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瞒你,周红确实有些奇怪,我甚至怀疑经纶身上被她动了手脚,不然经纶的长相怎么会越来越奇怪呢?而且她对经纶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卓然:【经纶生病了,她着急地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地陪在身边。坏起来了,会把经纶一个人锁在地下室。】   不知道卓经纶的灵魂是有两个人拼接而成前,苏爸也不明白。   知道真相就能明白,周红为什么会有这样如同精神分裂的反应。   那是周红亲生儿子的身体,有她亲生儿子的一半灵魂,所以生病了,周红很着急,但那具身体里面还有她丈夫和情人私生子的一半灵魂,自然没办法好起来。   苏爸:【如果周红有那样的朋友,当年的火灾会不会还有什么没有查探到的地方呢?】   卓然:【你是说她可能借用了那些超自然的力量?】   苏爸:【我原本也是不信这些的,但我把那团头发交给专业人士去看,说是上面又有阴气,又有尸毒,不是容易拿到的货。阴气我看不到,毒是切实存在的。】   苏爸:【我要不要把经纶带去给大师看看?】   卓然:【能看出来吗?】   苏爸:【试试吧。】   卓然:【那就麻烦你了!】   苏爸按灭屏幕,“云云,我打算把经纶的事告诉他,那到底是他的两个儿子,被人那么对待,当父亲的有知情权。”   “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经历了这样的事,他对周红还有没有期望,这关系到接下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周红,以及要不要对付卓然。”   从苏爸的立场来说,他要考虑很多事。   两个侄子被人当成破布娃娃一样地拆开缝合,好兄弟被人蒙在鼓里当傻瓜耍,还在喜欢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知道那女人的真面目。   他要帮妻子摆脱黑心闺蜜保护家人,也要帮助多年的好兄弟和两个侄子,更不能让周红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受到法律的制裁。   唯一可惜的点就在于:要是卓然没有保密,转头告诉周红,那就打草惊蛇了。   苏云韶:“爸,你觉得卓叔现在还喜欢红姨吗?”   “难说。”苏爸摸不准卓然会怎么做,“你卓叔年轻那会儿交往过的女朋友,不是胸大腰细单纯冲着脸和身材去的,就是性格火爆的小辣椒相爱相杀,他不找温温柔柔的那款,说是最应付不来,周红刚好是那种。”   而这也是得把这件事先提上来办的原因。   不先分清卓然到底是敌人还是盟友,要是关键时刻卓然被周红忽悠着从他背后来一刀,嘶——那后果就无法预计了。   为此,苏云韶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   “爸,如果卓叔不巧是个舔狗,那我们就可以反利用他舔狗的身份,向红姨传递错误消息,让他被动地成为双面间谍。现在我们这边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红姨不知道我是天师,更不知道家里有三只鬼在监视她。”   苏爸眼皮猛跳,努力无视某个不太尊敬长辈的字眼,又不得不说那个词用得该死的巧妙!   “所以你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吗?”   “不如说,我觉得卓叔当舔狗能给我带来更多有利的消息。”苏云韶戳了戳下巴,“不然爸你恐怕得使用美男计……”   苏爸面色一黑,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让他当只称职的舔狗!” 第117章 借命而死   父女两个商量了一下, 觉得当务之急是得先让卓然知道卓经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要想保密苏云韶的天师身份,苏爸就得带卓经纶去见另一个天师,起码得走一个过场。   苏爸此前是绝对的科学主义者,并不相信玄学这一套, 不认识什么天师, 找愿意帮忙的天师这份工作就落在苏云韶身上。   苏云韶数了数在B市的天师,高然会帮她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他名声不显, 恒术道长的名声是大,可他擅长阵法。   她本人是通过阎王印看穿卓经纶的灵魂, 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高然和恒术不一定看得出来……试试吧。   苏云韶先联系高然:【高部长,工地的阵法找到了吗?】   高然:【恒术道长找到了一个类似传送阵的东西, 怨气是通过这个阵法传过来的。】   苏云韶:【当今世界居然还有人能布置传送阵吗?】   高然:【并不是元气布阵,用的是灵气,是我们都很抓瞎的方面,恒术道长研究得废寝忘食, 刚刚有了一点头绪。幸好你让我找恒术道长过来看看,不然谁搞得定这玩意儿啊!】   恒术道长都忙成这样了, 苏云韶也不好再找他, 只好拜托高然走个过场:【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让我父亲带一个人过去让你看看他身上的问题。】   高然:【什么问题?】   苏云韶:【纯种的国人, 六岁时生了一场病,从那之后越长越混血。】   高然:【???】   苏云韶:【那是我父亲兄弟的儿子, 因某些原因暂时需要隐瞒我天师的身份, 还请高部长帮个忙。】   高然:【你帮了我那么多,这个小忙是肯定要帮你的啊,只是你自己没有看出问题来吗?】   苏云韶:【我看过, 暂且不说,不让你先入为主,等你看过,我们再互通有无。】   高然应了下来,约定好具体的时间地点,没再多问,反复回忆苏云韶描述的特征,真的是一头雾水。   等恒术的阵法研究暂时告一段落,吃饭休息的时候,高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道长,你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事吗?”   恒术的脸色越听越严肃,最终沉着脸道:“高部长,明天贫道与你一同前往。”   高然:?   “哦,好。”转告苏云韶恒术听说后主动要求一同前去的消息。   苏云韶预感到什么,告知苏爸明天要见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第二天下午,苏爸以带卓经纶去见一个朋友的理由,带他去了一个咖啡厅。   到了那儿,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道袍,梳着道髻,明显是个道士的中年男人。   苏爸:“两位大师好,我是苏从文,旁边这位是我的侄子卓经纶。”   到了这个时候,卓经纶才知道苏爸所谓的朋友是这种朋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点点头,保持客套的微笑。   高然:“两位请坐。”   以他的眼力,并没有一眼看出卓经纶身上有什么问题,“喝点什么?”   “不用劳烦大师,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就算知道面前这两个都是苏云韶的朋友,苏爸也不敢表示出半分的熟稔,找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   而后,苏爸坐正身体,拿出家里现存的几张照片,“这分别是我侄子四岁六岁的照片,现在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大师您看?”   卓经纶好奇地看了一眼,家里并没有他过去的照片,这就导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四岁和六岁的模样。   六岁还好说,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一个印象,四岁长什么模样,他是真的不知道。两年而已,应该很像的吧?   他这么想着,低头一看,竟然觉得格外陌生,是那种看到了都觉得照片里的小男孩是个无关的陌生人,而不是自己过去的感觉。   卓经纶心中不安,他想问:这个真的是我吗?   转而一想,应该是的吧?苏爸和他爸是好兄弟,苏妈和他妈是好闺蜜,这种事只要问一问爸妈就能知道,不可能说谎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卓经纶更加坐立不安,很想立刻逃离现场。   高然问了生辰八字,苏爸随口就来,还不是阿拉伯数字的出生年月日和时间,而是转换过后的生辰八字。   高然算了两遍,看看照片里的男孩,再看看坐在对面的卓经纶,眼中的惊疑怎么都挡不住。   而恒术提前算过四遍卓经纶的生辰八字,不必再算一遍,他决定先问问苏云韶是什么打算。   恒术:【苏道友,需要我据实以告吗?】   苏云韶:【麻烦道长了。】   恒术:【也是个可怜人。】   恒术收起手机,看着卓经纶说道:“你的面相和命盘显示六岁前会死,可你活到了成年,面相和命格一半早夭一半康健,这两种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人身上的事……”   卓经纶没听懂,“什么意思?”   高然解释得白话一点:“意思就是说,你本来六岁前会死,但是经过他人强硬干涉,硬生生地从阎王手里抢人,把你的命拖到了现在。”   谁会舍不得卓经纶,想要把他留在现世呢?   卓经纶知道答案又不敢相信,“我、我只是生了一场病,修养几个月就好了,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我先走了。”   这个答案远比他被谁下了无色无味的毒更可怕,卓经纶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怕的真相。   他想是那么想的,双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不太听话,上半身已经扭转过去要走了,下半身还牢牢地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一下。   见此,恒术叹了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看到卓经纶要走不走的奇怪姿势好奇地看了一眼,送咖啡走远了又回头看了一眼。   卓经纶默默坐回原位,无力解释自己的怪异。   “卓先生应该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了吧?”恒术道,“人的面相和命格可以复杂,但不会泾渭分明地分成这样互相矛盾的两半,那是两个人的面相和命格被硬是拼凑在一起的结果。”   苏爸心中巨震,这位年长的道长居然和女儿说得一样!   难不成他的女儿还是个隐藏的玄门大佬吗?   “什、什么意思?”卓经纶艰涩地开口,眼眶发涩,嘴里发苦。   恒术:“早年前我曾见过一个人,那人灵魂太弱,天生痴傻,本该浑浑噩噩地过一生,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邪修施法融入了他人灵魂。”   描述的这个情况和卓经纶的差不太多,后面的就是重点了。   三人竖着耳朵,只听恒术继续道:“多大年岁的身体适用多大年岁的灵魂,身体与灵魂不匹配,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身体压过灵魂,碰撞强烈一点,身体和灵魂都死了,也就是施法失败。碰撞没那么强烈,柔和一点,会慢慢磨合。   第二,灵魂压过身体,如果压过太多,身体就会崩溃,照样施法失败。压过得少一些,身体就会不断地向灵魂靠拢。   “你是后者。”恒术目光怜悯,“外来的那一半灵魂胜过原来的那一半灵魂,执掌身体,施法时年纪尚幼,身体骨骼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所以你的长相才会渐渐偏向执掌身体的那一半灵魂,变得不像国人了。”   一半灵魂是国人,一半灵魂是外国人,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卓经纶的面相和命格会一半一半分裂得这么开。   高然从来没遇到也没听说过这种事,只觉不可思议:“鬼魂这么搞就变成了夺舍,难度更高,可生魂那么脆弱,哪经得起这么造?”   “邪修有邪修的手段,是我们正统玄门中人所不知道的。”恒术叹息摇头,“邪修被抵制,邪术被焚毁,就是因为这些术法本身涉及规则,违背人伦与道德,而邪术要想成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的代价难不成是……”卓经纶若有所思,“失去六岁以前的所有记忆吗?”   恒术:“你和身体原来的主人都是被切分一半灵魂再融合的,失去记忆可能与此有关,也可能是邪术的施法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我只是年轻时游历的过程中见过一个这样的例子,并没有深入了解,但是据我了解,邪术的代价不会这么轻。”   如果说失去记忆的代价都不算重,那他真正失去的应该是什么呢?卓经纶不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那……”苏爸拍拍卓经纶的肩膀,示意他事情还没问完,不能失神错过重要信息。   “经纶这个样子,还能恢复……会有问题吗?”   “恢复就不用想了,他的生魂都被从原来的身体里抽出来了,那具身体死了十五年,不可能再塞回去,我们也没有那样的本事。”   高然把那句“除非你们再去找邪修”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不是玄门正统和玄门邪修之间的对立立场问题,而是……   两个人的灵魂都只有一半,先不提能不能分开,就算可以,分开来再塞回去也得再融入其他灵魂,照样不是原来的人,还不如保持现状呢。   卓经纶想到十五年前和他妈在乡下过了几个月,邪修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对他做下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吧?   他不是真正的卓经纶,那他是谁?他的父母在哪里呢?他的父母会因为失去儿子而痛苦一生吗?   苏爸忽然问:“如果身体会向那一半灵魂靠拢的话,为什么这具身体和亲生父亲的亲子鉴定没有问题呢?”   卓经纶猛然回神,什么亲子鉴定?   高然问:“和亲生母亲的亲子鉴定呢?”   苏爸尴尬地看了卓经纶一眼,“正常的亲子鉴定需要七天才能出结果,加急也要四天,还没有得到。”   要不是周红和卓经纶这一次都来他们家,阮玫她们三个趁两人睡着偷偷拔头发,还真不一定能得到完整的样本送去检测。   卓经纶:“……”所以苏爸和他爸早就在怀疑他不是亲生的了吗?   “我不太了解这种事……”高然大胆猜测估计一下,“如果他和亲生父母的亲子鉴定都没问题,那就有可能是用亲兄弟的灵魂来补的。”   苏爸:“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卓经纶:!!!   猛地转头看苏爸,他想问爸怎么可以背叛妈出轨呢?随后想想周红不一定是他亲妈,心情就有些萎靡。   高然摊手:“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了。”   当然,也有可能一个毫无干系陌生人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以后,只改变了相貌,并没有改变血型和基因。这话卓经纶自己都不信,高然也懒得浪费口舌。   恒术犹豫许久,还是选择说出来:“我遇到的那个人时而清醒时而痴傻,灵魂交替执掌身体,家人朋友很难接受,他也接受不了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生活自杀了……”   后面恒术说了什么,卓经纶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已经飘远了。   虽然父亲住在外面不常回家,回家了也不怎么和母亲说话,但是父亲对他很是温和,在经济上并不吝啬,在学业上进行指点。   除了得不到母亲的认同,经常惹母亲生气外,他自认过去有记忆的十五年里过得还不错。   一朝得知自己是父亲在外出轨生下来的孩子,卓经纶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理解母亲为什么对他忽冷忽热忽好忽坏,自厌于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好奇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庆幸自己还是父亲的孩子……一切复杂的情绪过后,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的另一半。   这个被他占据了身体,和他一起在这具身体里住了十五年的另一个兄弟,本该立场对立的同父异母兄弟变成了离不开的半身一样的存在。   卓经纶摸了摸狂跳的心脏,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我要自杀,那个兄弟会出现吗?   “经纶,经纶?”苏爸喊了好几声,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动手推了推卓经纶的肩。   卓经纶:“啊?”   “大师已经走了,我们也该走了,我还得告诉你父亲今天的进程。”   “叔叔,我爸知道你带我过来找大师?”   “对。”苏爸点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还得回公司办点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卓经纶拒绝了苏爸让司机送他的要求,打车去了B市最大的一条河。   他站在桥边看桥下平静的河水整整半个小时,回忆了过去有记忆的十五年里发生的事,除了在母亲这里受挫以外,他有爱他的父亲和朋友,害怕死亡,他舍不得把这一切交给那个素未蒙面的兄弟。而且,他站在这里的半个小时一直在想自杀,他的兄弟也没有出现,大概是没办法出现吧?   卓经纶摸着跳动的心脏,对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听得到的兄弟说:“你好,卓经轮,初次见面,我是你兄弟。母亲为我改名,是想把我们俩区分开来吧?”   “对不起,原谅我如此留恋世间,不能把这具身体还给你。要是你还能出来,我们可以商量身体的使用权,要是你不能出来,我们下辈子再当兄弟怎么样?一母同胞长大,真正的半身兄弟。”   心脏猛地加快跳动速度,似乎是那个卓经轮在回应他的提议。   “谢谢。”卓经纶释然地笑,转身离开这座桥。   见他终于离开,露出笑颜,旁边几个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小女生狠狠地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要想不开呢,吓死我了。”   “我的报警电话差点就打出去了。”   “糟糕,我魁梧的哥哥都快到了,现在马上让他回去!”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可不能出事啊。”   远远地听见小女生们的对话,卓经纶微微一怔,笑得更是开怀。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如此珍惜他的生命,他又有什么理由轻易放弃?   他快步跑回去,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一百块,交给那几个小女生,“谢谢你们在这么热的天里一直等着我关注我随时准备救我,我请你们喝奶茶,再见!”   卓经纶挥挥手,快跑离开。   从今以后,他一定要更努力地学医,攻破一个个医学难关,研究更有效的药剂,拯救更多的生命!   这点刚生出来的宏图伟志,在回到苏家见到红姨之后悄然萎缩。   “……妈,绾绾姨。”   那是私生子见到正妻时下意识的心虚和回避反应。   红姨:“回来了。”   苏妈:“阿姨做了绿豆汤,快去喝一碗。”   “好,谢谢妈,谢谢绾绾姨。”卓经纶去厨房盛了一碗绿豆汤,快速喝完就回房去看论文。他人在国内,还和国外保持着联系,研究没有彻底断掉。   另一边,苏爸通过跨国视频,告诉了卓然高然和恒术说的那一切。   卓然气得把桌上的办公物品全部扫到地下,乒铃乓啷砸了一大堆,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红要对付我的情人和私生子,我可以理解,她折腾自己的亲生孩子干什么?”   苏爸拿出苏旭阳周岁宴时和卓经轮一起拍的照片,指着上面的玉佛玉珠道:“大师说玉佛镇魂,玉珠惊魂,这么小的孩子魂魄本来就弱,长此以往下去就会灵魂虚弱致死,应该是不得不找别人的灵魂来缝补吧?”   卓然:!!!   他盯着那块玉佛看,“这不是我丈母娘送的礼物吗?”   苏爸果断地给兄弟挖坑,“你确定是周红她妈送的,不是周红自己买的吗?”   “我确定……”被苏爸这么一说,本来信心满满的卓然不由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苏爸当年的记忆力之强可是全校皆知的。   “……不太确定。”   苏爸顺势说道:“本来我可以让绾绾去问,只是这东西不在我身边,我也不好突然提起来,万一引起她的怀疑暗地里做什么就不好了。”   “我去找!”卓然抓起手机就走,路上把电脑的视频切换成手机的视频,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住在外面,不怎么回家,家里的钥匙还是有的,我去她的保险柜里找!”   半个多小时后,卓然到了家,用周红自己的生日轻轻松松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有五层,上面三层都是贵重的首饰、第四层是房产证,最下面一层放着的是零星几样东西。   第一件是个普普通通样式的银镯子,第二件是卓经轮戴过的玉佛玉珠,第三件是两块黑乎乎的木牌。   苏爸说要让大师帮忙看看,让卓然把这些东西都拍好照片和视频传过来。   卓然按照顺序一件件地拿出来,仔仔细细拍好发过去,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苏爸收到一份就转发给苏云韶,而苏云韶看着那么一大堆借命用的昂贵首饰,那个问题重新浮上脑海:红姨搞来这么多借命的首饰,究竟是为谁借寿命?   比起这个问题,红姨拥有和王翠花一样的黑木牌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苏云韶数了数红姨可能会帮忙借命的人:红姨自己、卓叔、卓经纶、幕后之人。   卓叔都搞出情人和私生子了,以红姨的性子,应该巴不得卓叔早点死,好继承那一大笔遗产,借命的可能性不大。   幕后之人暂且不说,需要借寿命的人究竟是红姨自己还是卓经纶,这一点,今天就可以做一个判断。   晚上,吃过晚饭,苏云韶叫卓经纶上楼聊天。   红姨乐见其成,兴然应允,卓经纶不得不上去,用眼神问:你干嘛?   一进房间,苏云韶就说:“帮我一个忙吧?”   卓经纶:“什么忙?”   苏云韶拿出那只被封印的血玉手镯,“这只手镯是我爸生日那天,红姨送给我的见面礼。”   “嗯?”卓经纶眨了眨眼,“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我怎么记得之前妈说这只手镯少见又贵重,是要送给依依的成人礼?”   苏云韶缓缓抬头,眼里深藏着拼命按捺下去的风暴,“你确定?”   “血玉手镯非常少见,这种品质的就更少见了。”卓经纶接过后翻看两下,指着手镯上的两条血色丝线,“是了,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说这个手镯上还有一个歪歪扭扭隐约可见的依字,送给依依正好。”   那不是依字,是个符的一小半。   仅凭卓经纶的这句话,苏云韶就猜出上辈子苏依依早死的原因:被手镯强借寿命而死。   这辈子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红姨找到了更好的赠送对象吗?可她比苏依依好在哪儿呢?   苏云韶决定试上一试,“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好拒绝红姨,现在我想把手镯还给她。听我妈说,这个原本是红姨从拍卖会上特意拍来给自己养身用的。”   听到前面,卓经纶还想说送出去的见面礼不好收回,听到后面,他就有点犹豫了。   不管怎么说,母亲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也就是近几个月好了一点,如果这只手镯有养身的作用,还是给母亲用的好。   “谢谢云云。”卓经纶收下血玉手镯,“表哥以后一定找份更适合你的礼物送给你!表哥没那么多钱,找到的礼物可能没这个贵重,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苏云韶笑道,“送礼只是一份心意,心意到了就好,贵不贵重并不重要。”   卓经纶笑着点头,他前脚走,阮玫三个后脚跟上去,苏云韶也悄悄地跟到了楼梯间。   卓经纶捧着那只血玉手镯,刚刚下楼,就被坐在客厅里和苏妈聊天的红姨看见,当即脸色大变:“谁让你拿那个了?!” 第118章 白猫喵呜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奇怪, 红姨赶忙找补:“那是我送给云云的礼物,怎么到你手上去了?快还回去!”   那么多年下来,卓经纶形成的习惯就是母亲一生气他就退让,只是今天这只手镯作用特殊了点, 他想坚持一次。   “云云说了, 我才知道这是妈特地从拍卖会上拍来给自己养身用的。云云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见面礼我会再补给她的。”   没走几步, 走得好好的卓经纶突然平地摔了一跤, 猝不及防之下,那只血玉手镯顺势飞了出去, 掉在地上, 滴溜溜地打了个转。   红姨吓得面色惨白,惊叫一声, 扑了过去:“经纶——”   她的尖叫声过于凄厉,不像是卓经纶摔了一跤,倒像是卓经纶快要死了,连苏妈都看出红姨的不对劲了。   苏云韶明白那只手镯和那些首饰究竟是为谁借命了, 卓经轮和卓经纶能成功融魂的代价怕是:寿命。   “经纶,经纶, 你没事吧?别吓妈!”红姨扑在卓经纶身上, 优雅的贵妇姿态荡然无存, 只剩下对儿子的真切关怀。   “我没事,妈, 你别担心。”卓经纶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摔了一跤, 母亲太过小题大做了点,搞得他像是一个不能摔跤的玻璃娃娃,只是母亲这么关心他, 他还是很开心的。   卓经纶好好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红姨,又去捡那只跑远了的血玉手镯。   “不许碰!!!”红姨尖叫。   卓经纶倏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妈?”   苏妈瞪大了眼,认识三十多年,她从没见闺蜜这样失态过,到底怎么了?怎么觉得今天的闺蜜这么不对劲呢?   “没事。”红姨迅速切换状态,微笑着捋捋头发,越过卓经纶,把那只血玉手镯捡起来,“手镯易碎,你可是医生,医生的手最重要了,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卓经纶想说:我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我是在实验室研究药剂的医生。   想到母亲刚刚过分紧张的反应,他把那句话吞了回去,“妈,您的手一样重要,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红姨抓着血玉手镯,双手摊开翻回,让卓经纶就这样看了看,保持着距离不让他碰,看完就收回了。   苏云韶适时地从楼梯口出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像听到红姨被惊吓到的尖叫声?”   “是经纶摔了一跤,你红姨被吓到了。”苏妈自己都觉得这话的逻辑牵强过头,悻悻地闭了嘴。   卓经纶又不是怀孕的孕妇,在铺了地毯的客厅里平地摔一跤还能出什么事?同是男孩子,苏旭阳摔跤,她可不会这么紧张。   “啊?”苏云韶故作惊讶,匆忙下楼梯,赶到卓经纶身边,“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吗?哪里摔疼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提到“从楼梯上摔下去”几个字的时候,苏云韶余光注意到红姨的脸色骤然一变,拳头紧握,眼神凶恶,怕是因此联想到了六岁的卓经轮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情景吧?   “我没事,就是刚刚觉得有点头晕。”卓经纶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这几天看论文看的,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苏云韶劝说道:“卓表哥,学业重要,也要顾着身体啊,不要学得太晚了。”   同样的话,红姨在来苏家的第一天就对苏云韶和苏依依说过,这会儿苏云韶回敬了她,言语间暗示红姨究竟是谁让卓经纶因为两国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不得不每天熬夜。   果然,红姨抿起了嘴,语气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别再碰那些论文。 ”   说话间,她把那只血玉手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转而对苏云韶说:“既然云云不想收,那姨就先收回来了,等下次找到合适的手镯再送你也不迟。”   因红姨毫不迟疑套上手镯的态度,苏云韶卡了一下,“……啊,好。”   卓经纶被红姨催着回房早点休息,苏云韶用眼神示意阮玫和葛月留下继续拍摄,云溪先跟她上去。   苏云韶拿了云溪手里的视频,让云溪现形装作她去房间,自己则是轻声溜上了三楼苏爸的书房,父女俩观察着刚刚拍到的视频。   云溪拍摄的角度是卓经纶的背后,刚好把红姨白着脸飞奔过来的场景拍摄下来,后面又跟随卓经纶的角度变换,拍到了红姨套上手镯的场景。   看完这个视频,父女俩都沉默了。   红姨会出声阻止卓经纶不要碰血玉手镯,显然是知道这只手镯有问题的,而她会在听到卓经纶说头晕后立马套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言语之间再推诿着把手镯给苏云韶,估计是……   苏爸:“她这是担心儿子出事,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儿子?”   在说这个之前,苏云韶有两点需要声明,第一点是:“卓表哥的头晕是我动的手,本是想看看红姨的反应,借此猜测究竟是谁要借命。没想到卓表哥会摔跤,红姨的反应这么强烈,她大概是以为卓表哥的寿命被手镯吸去才会头晕摔跤的吧?”   第二点是:“那只手镯被人下了非常强力的连环符箓和阵法,不拘是谁,只要碰了就会被强行借走寿命,戴得越久,被借的寿命越多,身体也会越差,是那种会慢慢虚弱至死的油尽灯枯感。”   这也是生日宴当天,苏云韶会猛地拍开秦简的手,阻止小伙伴触碰的缘故。   “那……”苏爸想起生日宴当天,那只镯子是从周红手里直接摘下来再套到苏云韶手上去的,“也就是说那只镯子之前一直戴在她手上吸取寿命?怪不得她之前身体不太好。”   苏云韶:“有多不好?”   苏爸想了想,“你妈说她经常感冒咳嗽发烧,明明初高中的时候身体都挺好的,还说是不是国外的环境不适合居住。”   一个人的寿命多长涉及时间与地府规则,只有神器生死簿才能显示,苏云韶顶多能算到那个人是寿终正寝还是阳寿未至就死,算不出还剩下多长寿命。   问阎王已死之人的死亡时辰,那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不算泄露天机,问红姨的阳寿……算了,还是不触犯规则的好。   “爸,刚刚和卓表哥聊天的时候,他说这只镯子本来是红姨要送给依依的成人礼。”   苏爸的脸都青了,气血上头,脸色通红,“她这是送成人礼吗?分明是送丧礼!”   吼完了才想起这其中的变故,“这么说,她是突然改变主意送你的?为什么?”   苏云韶不知道,大致猜测一下觉得应该是……“她可能通过某种方式知道我的寿命比依依的长。”   玄门中人有元气护身养身,不出战斗中的意外,寿命是会比苏依依长一些,她就是有点好奇红姨不知道她是天师,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寿命更长呢?   苏爸暂时不去想那些他难以了解和理解的东西,选择自己懂得和擅长的内容来做,“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都推说到大师的身上,告诉卓然,看看他的反应,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让卓叔知道红姨的慈母心可能会坏事啊。   苏云韶本想拦,又觉得如果卓叔意志如此不坚定,被红姨撺掇着反过来对付他们的可能性也大,还是顺其自然吧。   “爸,那你再告诉卓叔一句,强借他人寿命违背规则,被天道所弃,活着遭天谴,死后入地狱,因此获利之人同罪论处。卓表哥的灵魂已经那样了,轮回也是很难入的。”   这可怖的后果惊得苏爸频频吸气,“经纶他没有下辈子了吗?”   苏云韶:“小经轮还保持着六岁灵魂的模样,很是虚弱,大经纶的灵魂跟着身体一起成长,越来越强大,爸,你可以想象一半六岁一半二十一岁,差距越来越大,平衡难以保持,迟早会崩溃的。”   灵魂都崩溃了,哪还有下辈子可言?   这就是邪术被禁的缘故。   即便短时间强行留住本该离去的人又如何?他终究会离去的,还要因为邪术一次次地受苦,害人害己,何必呢?   苏爸沉默许久,叹息摇头,“强留下来的后果这么严重,再怎么心痛也该选择放手啊。”   当父母的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舍得自己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只是每个人的想法和选择都不同,做都做了,事后说再多也没用。   苏爸其实很想问周红一句:你后悔吗?   当身在国外的卓然得知这一切,他也很想问周红一句:你真的不后悔吗?   苏爸已经过了知道真相后的震惊阶段,烹煮起茶艺,借此试探兄弟会不会站在周红那一边。   “卓然,你老婆也是因为太爱儿子了,舍不得儿子早早离开才会做出这么多错事,你一定要好好跟她说,千万不要发脾气。”   “她爱儿子?恐怕她最爱的是她自己吧!”卓然冷笑连连,“你知道她的保险柜用的是什么密码吗?是她自己的生日!”   苏爸:“……”   这也就是两家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否则周红的保险柜失窃了,还得怪到他头上来。   “谁特么现在还用生日当密码?”卓然气到爆粗,这句话从他打开周红的保险柜开始就想骂了,一直忍到现在,火气越烧越旺。   “你说她精明吧?这种蠢事也做得出来。你说她蠢吧?瞒着我无声无息地做了这么多要命的事,十五年了都没人知道!”   “她周红是出生的时候没带小脑还是怎么的,她不知道杀人犯法的吗?没有直接动手,教唆杀人买凶杀人一样要坐牢的,她是嫌外面的豪门贵妇生活太无聊,想去监狱吃吃牢饭均衡一下生活水平还是怎么的?”   这火力全开的……苏爸啧啧称奇,冷不丁泼了盆冰水:“所以你就避开会坐牢的重婚,往不用坐牢的出轨圈里钻?还挺会在法律的边缘线蹦哒的啊,律师集团没白养。”   卓然一噎,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尖叫鸡,憋得脸色都青了,还说不出兄弟一句坏话,谁让他该死的出轨,还主动告诉兄弟,把把柄送到爱妻的兄弟手里呢?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别寒碜我了。”   卓然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短短的几分钟就老了许多,是心态上的老态反应到了面容上。   “大师怎么说?还有办法救吗?”   苏爸正了脸色:“你是问周红,还是问经纶?”   卓然抹了把脸,气急败坏地吼:“我倒是都想救,可周红特么的还能救吗?艹!她要只是派人把我的情人和私生子抓去打一顿,打断肋骨,打得半身瘫痪,我都能花钱找人好好伺候他们的后半辈子,可这是人命啊!”   “普通的警察查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大师还能查不出来吗?人家随便掐两下手指头就能知道她做了多少亏心事,想弄死她不也是按按手指头的事?我总不能拿钱把全世界的大师都贿赂一遍吧?人家看得上我这么点钱吗?”   苏爸:“……”敢情你还真想过贿赂啊?   “行了,说正事。”卓然自己发火吐槽了个遍,火气出去也终于消停下来,“经轮是无辜的,艾德也是我和他妈做的孽,不应该报复在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两个孩子都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被人……”   卓然都说不出两个孩子被人做下的恶事,跳了过去,“他们俩应该算是受害者吧?这辈子有办法救吗?如果这辈子没办法救,能不能帮帮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苏爸:“这种事太罕见了,大师以前遇到过,没做过,还得查阅资料,问问圈里有没有人知情,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吧。”   卓然:“从文,这一次麻烦你了,钱不是问题。”   顿了顿,他又叹着气说,“我最多动用三成身家,碰碰运气吧。”   卓然从事的是医疗行业,每一年都要在研究和培养人才上投入巨额资金,身家是高,很多都是不能动的和投进去拿不出来的,能抽出来的资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以卓然所经营的那个庞然大物来说,抽出三成不至于伤筋动骨,就是会困难一段时间,他也会给人留下一些可攻击的把柄。   “三成也不少,我问问吧。”遇到这种事,苏爸自己是愿意卖房卖车卖公司来救孩子的,可卓然毕竟是他的好兄弟,不是亲兄弟,多年来一个国内一个国外,来往不多,交情不再深厚,他也没法指责什么。   结束视频已经挺晚了,苏爸没再打扰女儿,打算明天再说。   而这个时候的苏云韶正在房间里一边做雷击槐木手串,一边和小伙伴们聊天,转述着红姨事件的后续。   秦简:【人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觉得你两个表哥遇到这样的父母,真的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许敦:【我一般很少对女性口出恶言的,红姨真的又绿又婊又毒又坏,我实在不明白阿姨为什么没有半点鉴婊鉴茶的能力?】   赵晴画:【我天天被你们吐槽傻白甜,都能感觉到红姨有多坏了!】   柏星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并不知道云韶的妈和红姨过去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经历过令她们的友情牢不可破的事件。再者,人去看过去的事,总是会觉得美好的事情更加美好的,有一种心理作用在。】   苏依依:【这个我知道!我妈说红姨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她有段时间还怀疑过红姨是不是喜欢她,想百合她。】   鉴于苏家人差点被红姨祸害了个遍,没有一个小伙伴觉得这句话好笑。   苏云韶:【打个比方?】   苏依依:【初中的时候,妈有一次被流氓们堵过巷子,是红姨赶过来救她,后来还连累红姨被流氓们打了一顿,脸都被打肿了。】   秦简:【赌一毛钱,绝对是自导自演来获取阿姨同情心的!】   许敦:【加注!一块钱!】   柏星辰:【赌一颗糖,后来阿姨一家人都很感谢她,帮她提高生活质量。】   苏依依:【这次你们就猜错了,外公找人查过,那伙流氓是看到妈穿名牌用名牌特意找机会堵她要钱的,不是红姨指使的。】   柏星辰:【那就是红姨发现端倪跟踪上前,找到一个阿姨心中最无助最需要英雄救美的时机,再“碰巧”出现在她面前,等到后来她凄凄惨惨地出现,阿姨知道她为了救自己这么惨,还会不感动吗?】   许敦:【感动感动,必须感动!】   赵晴画:【这要换个男人,不就变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经典桥段了吗?】   秦简:【卖惨的另一种做法啊,高,实在是高!】   苏云韶:【星星,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格外活跃?】   秦简:【同上,星星你去哪了?今天居然请假。】   柏星辰:【有点事,明天就回来。】忽略了苏云韶的问题。   苏依依:【高中的时候,妈暗恋爸,悄悄写过好几封情书,一封比一封露骨,后来最露骨的那一封不知道被谁偷走给贴到学校布告栏里去了。妈是个底层学渣,天天给红姨送零食借作业抄的那种,爸是年级前三,最差没掉出第五的那种顶层学霸,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有多社死了吧?然后红姨又又又出现了!】   苏依依:【她刷刷地冲上去撕掉那封情书,赶走指指点点的围观学生,拉着妈离开那个社死的地方,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到那种时刻的激动和感动?】   柏星辰:【对不起,我只看到了阴谋。】   秦简:【赌一块钱,这次绝对自导自演!】   许敦:【梭哈!】   秦朔:【小小年纪都在那说些什么呢?警察看着呢,不许赌博啊!】   苏云韶:【放心吧,他们就是口嗨两句,顶多赌个小零食,敢赌钱,我会让鬼使招呼,让他们终生难忘的。】   苏依依:【哈哈哈,这时候姐姐应该再加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那就更应景啦!】   通过苏依依发出来的文字,看不出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怎么样。   傅烨一想到那只会借命的血玉手镯差点套在苏依依的手上,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恨不得弄死红姨。   敢对别人的未婚妻下手,那她肯定做好被百倍偿还的心理准备了!   傅烨私聊苏云韶:【谢谢姐救了依依一命!】   苏云韶:【我自己的妹妹,要你来谢?】   傅烨:【还是要谢谢姐!要不是有你在,依依因为手镯出了事,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说不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我。】   傅烨:【呸呸呸,那么不吉利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傅烨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云韶想到了梦境中早死的苏依依,难以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傅烨,如果那是真实的上辈子记忆,或许她的重生就是为了挽回上辈子那些难以弥补的遗憾吧?   她不再想那些,专心地磨手串。   方有德的槐木手串有十七颗,她的要再多一颗,剩余的雷击槐木木屑还可以利用起来做几颗槐木珠子,可以提醒家人和小伙伴附近有鬼魂出没,需要小心。   外面的世界不止有玄门败类盯着,还有没下限的人类要暗害,不把他们一个个武装到牙齿,苏云韶实在不放心。   如果有一天因为她给的装备不够多不够好,让家人和小伙伴成为对方来挟制她的手段,非得呕死不可。   这么一想,苏云韶没忍住又熬了个通宵。   早上起来打个坐,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整个人又精神百倍,专业揪她小辫子的苏旭阳不在,旁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系统跟着阮玫他们刷了一晚上的偶像剧,对此倒是知情,心疼地告诉了苏依依:【宿主,昨晚姐姐做珠子又做了一个晚上。】   苏依依沉默两秒,说:“统,我们这次攒的积分给姐姐买修复液吧。”   系统很高兴:【好啊好啊,统会督促你的!】   一家人和红姨卓经纶一起吃过早饭,苏云韶和苏依依就要被苏爸送去上学。   两姐妹手挽着手,刚走出大门,就听苏依依一声惊呼:“天哪,糯米!”   她担心自己这个狗派会猫脸盲,连忙扯着苏云韶的衣袖,“姐,你快看,那是你的糯米吗?”   苏云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别墅的篱笆大门外蹲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特别想让人抱在怀里摸摸它。   最特别的还是那双一金一银的鸳鸯眼,一看就是只有血统的猫。   见她看过去,小白猫半站起身,一只爪子搭在篱笆上,向他们露出粉嫩嫩的肉垫,小嘴微张,声音细弱:“喵呜。”   苏云韶:“……”她就说为什么早上眼皮一直在跳,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那、那什么……”苏依依可耻地吞了口口水,眼里迸发出光亮,双手做了个抱起来撸的动作,“姐,你说糯米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一下,圆圆也来了?”   苏爸把车开了出来,正好听见苏依依在说什么糯米圆圆,不由降下驾驶座的车窗,“你们想吃糯米圆子了?”   苏依依:“……”我觉得您要是敢吃这个糯米圆子就能把牢底坐穿喽。   她已经知道苏爸加入玄学的队伍,是知情者,也就不怕透露啥,弯腰凑了过去,坏笑着道:“姐姐在愿村养了两只小妖,一只叫糯米,一只叫圆圆,喏,糯米这就找来了。”   苏爸恍然明白,顺着苏依依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只颜值超高的小奶猫,脸上不由露出了点毛绒控都知道的笑。   他咳了两声,变得正经一些,目光并没有离开那只小白猫,随口问了句:“全身雪白的白猫是糯米,那圆圆是不是一只圆滚滚的猫?”   “要说猫,也是猫,就可能不是大众通俗理解意义上的那种猫。”苏依依脸色古怪,熊猫好像是熊科来着,用手挡住自己的嘴,非常小声地在苏爸耳边说,“是只大熊猫。”   苏爸:??!   老父亲震惊后仰,看着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天大秘密的苏依依,用眼神询问:依依,你姐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吧?   苏依依摊摊手:没办法,我姐就是这么的干得漂亮!   苏爸深吸一口气,捂着不知道是被惊吓到还是激动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害怕地看着苏云韶:云云,你不会那么胆大包天的吧?   BaN   苏云韶:“……”   她这个时候向老父亲解释“这两只真的一只都不是我养的,只是偶尔会来家里吃鸡吃桃做个客”还来得及吗? 第119章 圆圆被骗   大老远的, 来都来了,还能把糯米赶走不成?   苏云韶打开篱笆大门,“进来吧。”   “喵呜!”小白猫兴奋得手舞足蹈,现场打起一套喵喵拳, 完美地展示自己美妙的身体和油光水滑的皮毛。   进门以后似乎还知道谁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冲着苏爸低头鞠躬,讨好地笑:“喵呜。”   苏爸:!!!   老父亲被颜值极高的小白猫萌得心肝直颤, “现在的妖都这么可爱的吗?”   庭院里的小桃树愉悦地翘起了枝条, 小叶子随风飘舞,论可爱, 谁比得上他桃夭大人呢?   对此, 国宝圆圆有话要说。   在桃夭的幻境之中,别人看不见她, 可这点幻境对苏云韶无效,而她需要卖萌的对象也仅限苏云韶一人。   “云云。”黑白两色的大熊猫崽崽就那么厚墩墩地坐在小桃树边,乖巧、老实、敦厚,冲苏云韶举起短短的小手臂, 软乎乎糯唧唧地说,“要抱抱。”   苏云韶:“……”   她的脚都还没动一下, 糯米猛狐一扑, 小小白白毛茸茸的一团就那么挂在了她的裤腿上, 用全身重量来阻止。   “喵喵喵!”糯米漂亮的鸳鸯眼直勾勾地望着苏云韶,像是在说:你有了我还不够吗?你这个负心人!   苏云韶不得不告诉糯米一个残忍的现实:“物以稀为贵。”   糯米:!!!   “喵呜——”真白狐假白猫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这声猫叫直接把屋里的苏妈和红姨给吸引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去过流浪动物救助站就开启毛绒控之魂的卓经纶。   “怎么有猫叫?”苏妈跑出来一看, 发现说是要去上学的两个女儿还没走,老公的车也还在院子里,当然最显眼的是那只挂在苏云韶裤腿上的小白团子。   “咦, 是小猫咪呀?”   糯米憋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回过头来,看到苏妈这个曾经在愿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知道她是苏云韶的亲妈。   于是,糯米愤怒地拍拍苏云韶的脚,对着苏妈委屈地不停“喵呜”。   知情的苏依依和苏爸露出了姨母笑和姨父笑,光是看着毛茸茸就觉得治愈呢。   卓经纶勉强拉直嘴角,目光从未离开过糯米的身体。   在场之中只有红姨不为毛茸茸所动,悄悄后退,猫咪会掉毛,掉得到处都是。   苏妈的心都被萌化了:“天哪,小猫咪是在指控云云吗?”   “喵呜!”糯米紧紧地抱住苏云韶的裤腿,一点一点往上爬。   他可以表现得聪明一些,但不敢太过聪明,谁让他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被发现了,可是要被送去动物园的。   “好可爱哦。”苏妈跑了过来,蹲下身来,双手托在糯米的屁股下面好让他爬得更轻松一些,“云云,小猫咪是哪来的?”   柏星辰赶在苏云韶回答之前出现,翩翩少年,笑容明媚,“叔叔阿姨早上好,糯米是云韶先前寄养在我那的,我找云韶有点事,今天就一起带过来了。”   苏云韶:“……”你可真好意思说啊!   心中腹诽着,倒是也没戳穿柏星辰的谎言。   “原来是叫糯米啊。”苏妈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摸了摸糯米洁白柔软的小耳朵,不止没被拒绝,糯米还主动歪过头去,让苏妈可以更好地摸摸他。   苏妈开心地撸了好几下,瞬间喜欢上这种手感,夸赞道:“这只小猫咪长得那么漂亮又亲人,肯定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吧?”   糯米僵住了,毛茸茸的猫脸上显露出悲愤欲绝的表情。   苏云韶怕他的表现太过人性化会引起红姨和苏妈的怀疑,把挂在腿上充当小挂件的糯米捞了起来,脑袋面向自己身体的方向。   “我们家糯米是个帅气的小王子。”   糯米骄傲挺胸,头上的一撮白毛迎风飘扬,尾巴愉悦地荡了荡。   “是公猫啊。”苏妈看着糯米骄傲神气的模样,喜欢得紧,特别想捞过来抱在怀里撸,“多大了,要不要做绝育啊?”   糯米的猫脸一僵,巴掌大的身体整个僵掉,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绝、绝什么?你再说一遍?!   猫脸将将转过一小半,就被苏云韶的巴掌盖住,很自然地以撸猫的手法挪了回来。   “糯米还小呢,不着急。”   “那我得记着点,听说猫咪绝育之后能活得更久。”苏妈全然是为了糯米的寿命着想,却不知她这话令糯米彻底坚定从此以后远离她的想法。   靠近主人的妈,会变得不幸、不行、不性。   绝对、绝对不能靠近!   糯米悲伤又悲愤地埋在苏云韶的胸口,“喵喵喵喵……”   那一连串的喵喵声,音调高低错落有致,听起来像是在骂骂咧咧。   苏妈觉得挺可乐的,笑出声来,而知情的苏爸苏依依柏星辰则是满脸的生无可恋。   苏爸催促道:“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再不走,还不知道他老婆会想把这只妖怎么样呢。   “叔叔,我家司机送我过来的,今天就让我送她们俩去学校吧。”柏星辰开口邀请道。   苏爸看了看时间,觉得先送女儿去上学再去公司上班是来得及的,就是……柏星辰看上去似乎有话要和女儿说。   想到今天早上毫无预兆出现在家门口的这只小白猫,还有一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大熊猫,苏爸就觉得这两只的来源有点可疑,大概是和柏星辰有关吧?   “时间还早,过去的路上慢慢开,小心一点。”   柏星辰:“会的,叔叔阿姨再见。”   苏云韶想把糯米放下来,可糯米害怕初次见面就要绝育他的苏妈,死死地抱住了苏云韶的手,一副“你这是要我断子绝孙!”的惊恐表情,不得不把他带上。   正好刚刚柏星辰说的是糯米寄养在他家,今天是把糯米带过来,而不是还回来,再带回去也没问题。   可怜刚刚还以为自己能有猫的苏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把猫又抱走了,很是失落。   卓经纶同款失落,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趁苏云韶上学不在家的时候悄悄亲近摸两下猫咪呢。   柏星辰充分发挥绅士精神,等苏云韶和苏依依先上车,刻意停顿一会儿,自己再最后上。   系统:【宿主,圆圆和桃夭都上来了。】   苏依依:!!!   嗷嗷嗷嗷今天可以撸大熊猫吗?   车开动了,驾驶座和后座的隔板升了起来,柏星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静音符贴上去。   准备工作做完,黑白两色的大熊猫幼崽和三头身的桃夭都显露了出来。   苏依依笑眯了眼,“圆圆也来了呀。”   圆圆礼貌性地点点小脑袋,爬上座椅,倒进苏云韶的怀里,以她自带的大体积挤掉那只个头小小的小白猫。   柏星辰眼疾手快地接住小白猫,放到座椅上,在自己的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坐姿端正。   猝不及防被挤下来的糯米:???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犀利吐槽:“你也不是狗,怎么就能做出这么狗的事情来呢?”   “我是熊呀!”圆圆霸占苏云韶的怀抱,理直气壮地说,“没听说过熊孩子最不能惹吗?”   糯米:“……”   早早幻化成一根桃花簪插在苏云韶马尾上的桃夭,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幼稚园小朋友吵架,不屑地哼了一声。   圆圆还要靠桃夭的幻境罩,不敢轻易得罪桃夭,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幸福地躺倒在苏云韶的腿上,滚来滚去,她要让最爱的云云身上沾满她的味道!   有没有沾上味道先不说,毛倒是沾上了不少。   见此,苏依依从包里拿出一张手帕摊在腿上,高高兴兴地捡着毛,苏云韶也就不管了。   比起那些,她更想知道柏星辰是怎么把这两小只从愿村带出来,再安全偷渡过来的。   怪不得要问她借桃夭,是瞧上了桃夭布置幻境的能力吧?   苏云韶似笑非笑地望着闷声不吭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的柏星辰,“班长,我相信你的成熟稳重才什么都没问就把桃夭借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和他们暗暗勾结在一块……”   柏星辰冷静地道:“没有暗暗勾结。”   圆圆憨憨点头:“对,是明明勾结!”   柏星辰:“……”有一个只会拖后腿的队友,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可是全国人民想摸都没办法摸的国宝,他摸都摸了,抱也抱了,能咋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柏星辰深深叹气,实话实说:“上次在愿村的时候,圆圆说过谁把她带进城就可以摸她抱她。我本来是觉得做不到,就歇了摸大熊猫的想法,但后来圆圆主动让我摸了,奖励都拿了,能不干活吗?”   苏云韶:???   那是她看柏星辰因为愿村直播卖农产品的事都要愁到秃头了,想让圆圆治愈一下他受伤的心灵,才和圆圆打商量能不能给摸一下。   怎么说来说去偷渡的事还成了她的锅?!   “圆圆。”苏云韶目光深沉地望着某只阳奉阴违的大熊猫。   “在呢。”圆圆好似半点没有察觉到苏云韶不怎么美妙的心情,憨憨地举起爪爪,“云云,你要摸我的爪爪吗?”   苏云韶冷着脸推开圆圆的爪子,“说正事呢,不许撒娇卖萌。”   苏依依羡慕得口水差点从眼角流下来,她姐果然是个大佬啊!   柏星辰默默叹气,人和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有的人面对大熊猫的主动求撸不为所动,有的人只因为撸了那么一下,必须千里迢迢地赶过去把大熊猫偷渡进来。   “人家哪有撒娇卖萌?”圆圆哼了声,“分明是从头到脚都是萌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萌气爆棚,我就是一只行走的萌物!”   苏云韶:“……”   忍住吐槽的冲动,转回话题,“我让你给星星摸的时候,你可没说要什么条件。”   柏星辰:???   苏依依:???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就多了。   也就是说圆圆这头答应苏云韶无条件给柏星辰摸,转个头又从柏星辰那要来了承诺,那么鸡贼的吗?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圆圆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抖了抖半圆的小耳朵,无辜地表示:“我只是让他用快递把我送进去,可没让他一路护送,那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是你们人类自己想太多,和无辜的大熊猫有什么关系呢?   苏云韶望着柏星辰:真的?   柏星辰沉痛点头:真的。   说是那么说,谁敢去快递点寄大熊猫?也没有一个快递公司敢收啊。   为了把圆圆完好无损安安全全地从Y市送到B市,柏星辰想过诸多方案,最终还是因为放心不下,带着桃夭亲自走了一趟。   早在离开愿村的时候,他就给圆圆留下了一只手机,方便日后行动时联系。   愿村的村民只知道糯米不知道圆圆的存在,柏星辰坐飞机赶过去,接上他们俩,对村民们说是来帮苏云韶接糯米,村民们还让他帮忙给苏云韶带了不少特产。   送两小只进城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不能让人注意到圆圆和糯米,有桃夭在,绝对可以欺骗人的眼睛。   至于电子眼……担心会被玄门中人或者有特殊眼睛的人发现,最好不要让他们被摄像头记录下来,免得事后追责麻烦。   为此,柏星辰派人多次来回Y市和B市,表面上是为了运送愿村的农产品,实则是打探Y市机场摄像头的位置所在,尤其是托运和登机的位置附近。   进机场的时候,他把圆圆和糯米藏在大号行李箱里,托运行李前再找机会把他们放出来。   为方便行事,回来的时候,特意买的夜间航班。   因他过分年轻的外表和包下一整个头等舱的土豪行为,登机的时候稍微引起了点骚动,桃夭就趁机编织幻境让圆圆和糯米在机场工作人员的眼皮底下上了机。   后面就简单了,柏星辰让空姐没事别来打扰他,下了飞机直接坐进柏家派来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苏家。   听完整个谨慎缜密的作案过程,苏依依佩服鼓掌。   系统鼓着猫爪:【很完整的当事人供述犯罪记录啊,动机、过程、证据、人证都有,可以送去坐牢了,牢底坐穿兽可不是白叫的。】   苏依依:“……”统,你真的越来越像姐姐了。   柏星辰扶额:“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为了撸大熊猫犯罪,真正做到了网友们所说的‘组团偷崽’,色令智昏啊。”   听到“犯罪”字眼,圆圆不安地眨了眨小眼睛,她的妖生不长,可苏云韶总说养她犯法,她多少还是知道“犯罪不好”的。   “我是自愿跟着你来找云云的,应该没关系吧?”   柏星辰摇了摇头,悲伤地望着圆圆:“圆圆,我要是为了让你和云韶团聚被抓去坐牢,你在外面会思念我吗?”   苏云韶:“……”   苏依依:“……”   事情一旦暴露,柏星辰会被问责,圆圆也会被送去动物园。同样是在里面,就是地方不同,环境不同,待遇不同而已。   没有想到那一方面去的圆圆,拖着下巴想了想,摸出厚实的爪爪:“看在你是为我牺牲的份上,给你摸两下,我数着的,不能更多了啊!”   柏星辰面色悲伤,握着圆圆的爪爪,珍惜地摸了两下,规规矩矩的,没搞任何幺蛾子。   他太规矩了,反而令圆圆不太习惯,总觉得柏星辰可能是因为年纪轻轻即将坐牢的关系,哀莫大于心死,不忍地把另一只爪爪送出去。   “再、再给你摸两下好了,这回真的只有两下,不能再多了哦!”   “那……”柏星辰打着商量,“我可以把这两下换成一个抱抱吗?”   圆圆思考了一下,觉得一个摸两下,一个是一个抱抱,她是一只为苏云韶守身如玉的大熊猫,还是少被别人摸摸抱抱的好。   “行叭。”   圆圆歪歪扭扭从苏云韶怀里探出上半身,给倾身过来的柏星辰一个抱抱,抱一下立马推开,而后转身扑进苏云韶怀里。   苏依依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可恶,居然能被滚滚主动抱抱!   早知道有这样的福利,她就自己上了,不就是偷渡滚滚嘛,谁不会啊?!   柏星辰心满意足地回到位置上,下一秒,就听苏云韶问:“不装了?”   柏星辰:“抱到了,不装了。”   圆圆:???   苏依依:???   系统:【???】   率先反应过来的糯米哈哈大笑,笑到在座位上打滚:“你果然是属熊的,被骗了也不知道哈哈哈……”   桃夭不由庆幸自己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桃树,没什么特殊的,否则绝对会被三好学生典范柏星辰骗到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地步。   圆圆“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副“我脏了”的表情,拼命地往苏云韶怀里躲,“除了云云,人类都是大坏蛋,居然骗熊!骗崽!”   柏星辰低头抱胸,让某些不太好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糯米笑得滚到了座位下面,被嘲笑的圆圆哭得更大声了。   苏云韶搂着圆圆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实在不管用就亲一口,圆圆的哭声弱了些,她就再亲一口。   圆圆是安慰好了,糯米不干了,跳上来也要亲亲,头上的桃夭从桃花簪上伸出一根纤细的桃树枝,垂下来正正好地停留在苏云韶的嘴边。   苏云韶:“……”   “嘶——”苏依依捂嘴,小声逼逼,“大型的争宠修罗场啊。”   系统可激动了:【宿主,还记得统说过的“万物皆可嗑”吗?这是我们CP党的胜利啊!嗑起来!】   苏依依:“……”你有本事嗑我们姐妹的CP啊!   圆圆和糯米已经来了,总不好让柏星辰用同样的办法再给送回去。   苏云韶只能联系高然:【高部长,特殊部门收录管理妖精吗?】   高然回得挺快:【不管。】   苏云韶:【为什么?】   高然:【受“建国后不许成精”规则的影响,妖精数量很少,特殊部门人才短缺,分不出时间和精力进行极少数派的收录和管理工作。】   苏云韶:【那要是遇到了怎么办?】   高然:【你遇到了什么?】   高然:【算了,我们见面再聊,我正好找你有事。】   苏云韶不能把糯米和圆圆带去教室上课,就让柏家的司机在路上拐了一条路,先把他们俩和桃夭一起送去公寓。   柏星辰和苏依依去学校,她则是顺着高然给的地址过去。   到了那,发现高然和恒术都在。   双方都是熟人,见面不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先说要紧的:王总的工地。   高然:“云韶,我们考虑过转移、消解等很多种方案,最后决定破坏怨气的传送阵,这个办法效果很显著,等远山寺的大师们把剩余的怨气消除,工地就能立马开工,我这边也能有个交代……”   传送阵不好建,是因为阵图在那场玄门究竟该继续用灵气修炼,还是顺应时代变化用元气修炼的内部斗争中失传,再加上那是用灵气布置的,现世用灵气修行的玄门中人少之又少。   破坏传送阵则相对简单一些,倒推阵法和暴力破坏都行,恒术高然他们都能做。   “问题就在破坏阵法以后。”这才是恒术迟迟无法决定的原因,“贫道认为工地上的怨气仅仅只是一部分,留着那个阵法还能追溯源头,一旦破坏……日后再想找就困难了。”   苏云韶听明白了:“那你们找我?”   高然:“想借你的天雷符一用。”   恒术:“通过天雷让天道知道世间有此事,或许将来还有一线契机。”   都说替天行道者是天道留在世间的眼睛,天雷是天道赐予替天行道者的利剑,他们便想借这眼睛和利剑一用。   苏云韶倒不介意为了大事被利用一回,就是……“天雷符你们能用吗?”   高然:“怎么可能?”   恒术:“苏道友说笑了。”   苏云韶不想让自己的马甲掉得太快,底牌留得越多,将来和幕后之人对战时才有更多的把握。   “天雷符我会让鬼使送进工地,布阵会用小纸片人代替,我会在工地附近的大厦楼顶查看情况,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高然和恒术一听就明白她是想保密替天行道者的身份,从暗处查看有没有人在附近窥探,都是盟友,他们哪会不同意?   三人联手做局。   高然以特殊部门部长的身份立即封锁工地,远山寺的大师坐镇工地外围,恒术留在工地中心,假装是使用天雷符的人。   苏云韶在大厦顶楼等待着那些知道这边有大动作的人出现,三鬼使和三只学霸鬼装作死了有段日子的鬼魂在周围游荡,查看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或鬼。   一群人和鬼严阵以待一整天,都没等来任何可疑之人。   苏云韶明白是前阵子的接连动作让布阵之人放弃这里,不再犹豫,给高然和恒术发了消息。   高然:“爆!”   恒术:“爆!”   苏云韶配合两人的动作,用元气引爆天雷符。   七七四十九张天雷符的作用下,那一片工地亮如白昼,声震云霄,雷声落下的频率仿佛是天道的怒吼。   天雷暴力摧毁传送阵的同时顺着方向愤怒地追溯过去,无奈距离太远,天雷走到一半没了后劲,终究无法到达彼岸。   雷声消失前最后的余音闷闷的,似是不乐意好不容易下来一趟,还没找到干这种坏事的人。   苏云韶为自己的想法失笑摇头,天雷怎么会有小情绪呢?   再抬头,一束束浓厚的金色功德蜂拥而来,争先恐后地撞入她的身体。   *   九点多了,苏爸还在公司加班,秘书敲门进来,送来一份文件,里面是他让秘书送去私人医院做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没拿出来前,他心里就有一个预感,看到数据的那一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爸对着结果拍了张照,发给苏云韶。   今晚,苏云韶打算去公寓过夜,不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看到发过来的照片,点开图片放大了看。   亲子鉴定证书的最后一行通常会标明亲子概率在99.99%以上,但亲子鉴定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要么不是,不会有30%或者80%的亲子概率数据出现。   因此,呈现出来的结果很简单干脆:卓然和卓经纶还是亲生父子,周红和卓经纶不是亲生母子。   苏云韶:【他们俩哪一年开始不是亲生母子了?】   苏爸:【我已经让医院加急做数据对比了,说是半个小时会有结果,应该快了,再等等。】   苏爸:【结果来了,是十四岁那一年!】 第120章 二次入梦   公寓那边还有桃夭糯米圆圆三只小可爱, 苏云韶怕她不回去,那三只造起来能把公寓掀翻。   问卓经纶十四岁那年发生过什么的任务就交给苏爸了。   如果从卓然那边问不出什么来,可以选择问当事人卓经纶,再不然还能去红姨那旁敲侧击一下。   得到这么个消息, 苏爸也不忙着加班了, 视频联系卓然,说明前因。   卓然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儿子十四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再细想下去, 他甚至不知道有些事是儿子几岁时发生的,不禁有些遗憾。   “我、我一直忙于工作, 很少陪他, 这些事情还是得问他妈。”   苏爸沉默片刻,没有从言语和神情上指责卓然当父亲的不合格, 只是从自身角度来说。   “人的记忆是会消失的,我和我老婆都喜欢把那些过去美好的记忆通过拍照的形式保存下来,每每看到照片都能回想起当初拍照时的情景,为什么拍照, 有没有发生趣事。”   “我记得旭阳和依依什么时候换牙、不尿床,什么时候开始有性别意识, 不会像以前一样黏着我和老婆, 什么时候开始有个人隐私空间意识, 我甚至记得旭阳第一次打篮球获胜时他对我说了什么。”   接下去的话,苏爸没有说, 但熟知他性情的卓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兄弟, 忙于工作并不是你可以不关心孩子的借口。   卓然扪心自问,或许他的工作是更忙,空闲时间更少, 性格不同,做不到这样方方面面的细致,但真的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关心孩子吗?   不是的。   只是比起病弱乖巧到沉默的卓经轮,他更喜欢健康活泼爱笑的艾德,又因周红不喜欢自己而迁怒卓经轮。   再后来,儿子越长越像外国人,哪怕每年都有一份证明他们俩是亲生父子的亲子鉴定证书在,他都很难对这个儿子产生慈父心。   直到现在,卓然明白儿子还是儿子,只是换了个儿子,可过去的那些时间终究过去了,错过了儿子的成长过程,后悔无用。   “从文,大师怎么说?能救吗?”   “大师还没回复我,你那边没有找到厉害的大师吗?”苏爸不信有关性命的大事,卓然这个当爸的会交给他一个人全权办理。   卓然也不隐瞒自己做过什么,“我问了很多人,国外信这个的不多,国外的大师会的是什么黑魔法白魔法,信仰和交流上都有隔阂,总觉得没有我们国内的大师可靠。”   “那肯定的。”苏爸心说:国内其他大师的名气再高,那也没有自己家的大师可靠啊!   苏云韶的玄门大师身份还要保密,他不得不按捺下炫女的心情。   卓然这边找不出线索,苏爸放下工作回了家。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整栋别墅只有卓经纶和苏依依房间的灯光亮着。以往家里还会多苏云韶房间的灯光,只是今天苏云韶去公寓那边住了。   卓经纶应该是在看医学论文,苏爸想了想,敲响客房的门。   “叔叔?”卓经纶看到他很是惊讶,“快请进。”   苏爸进了房间,看到卓经纶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Y文,字还小,跟蚂蚁跳舞似的,看一眼就头疼,连忙挪开目光。   这么晚了,苏爸不多客套,直言道:“经纶,你记得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吗?比较特别一点的,生病、车祸、事故都可以。”   卓经纶听着奇怪,“叔叔,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吗?”   苏爸正要回答,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叔叔,我是云溪,隔壁红姨听到动静过来听墙角了,就趴在门口呢。”   第一次见到鬼听到鬼说话,苏爸还会惊讶一下,现在已经能够很淡定地挑挑眉,示意自己收到了。   周红趴在门口偷听,那不是更好了吗?可以一次性问俩。   苏爸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你爸送过样本,让我帮忙做你们俩的亲子鉴定吗?”   卓经纶:“我记得。”   苏爸:“你爸每年都会送一份样本过来,前阵子我带你去见大师之后觉得不对,偷取了你妈的样本去验,再进行数据对比,发现十四岁那年你和她不再是亲生母子,但你和你爸还是亲生父子。”   有关这一点,卓经纶早有预感,真正得知结果,就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那块悬在他头顶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也就是说,十四岁之后我就完全变成了父亲在外出轨生下来的那个私生子,是吗?”   卓经纶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这算是什么呢?   私生子抢占了正室儿子的身体,还把正室儿子的身体变成了私生子,可悲、可叹、可笑。   门外趴着偷听的红姨捂着嘴,不敢出声。   苏爸点头:“从DNA鉴定这方面来说是的,但你的灵魂中不是还有一半是原来的小经轮吗?他是虚弱了点,但人还在,你现在……不能完全算吧。”   这么一想,卓经纶的心情好了很多。   也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还在呢。   红姨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意思,她儿子的灵魂还在的吗?她儿子还活着的吗?   “十四岁……”卓经纶努力回想着,“具体什么时候我不太记得,但应该差不多是那个年纪开始,我的身体变得好些了,不再动不动生病。小病小痛是有的,大的事故病症没有,这点我可以保证。”   苏爸:“不着急,你慢慢想。行了,时间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听到这儿,红姨赶紧溜回房间。   直到听着卓经纶关上房门,苏爸上楼的脚步声,她才敢呼出那口一直憋着的气。   今晚偷听到的内容,可太令人惊讶了!   卓然每年都会送他和儿子的样本回国内做亲子鉴定的检查,苏爸带卓经纶去看过大师,不知名大师看出了卓经纶灵魂上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儿子的那一半灵魂还在!   十四岁,她的儿子十四岁才完全变成那个私生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之前冷暴力卓经纶,把卓经纶关进地下室的时候,也伤害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的儿子是不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是不是很害怕那个漆黑的小房间?是不是想对她说话却从来没被她正视过?   红姨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对卓经纶更好一些!   以及……“为什么会是十四岁呢?”   尽管不待见这个融合了一半私生子灵魂的卓经纶,可因为是亲生儿子的身体,与自己血脉相连,红姨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关注他,知道他人生的大部分经历。   她不敢打开房间的灯,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烦躁地咬着指甲,开始回忆卓经纶七岁到十四岁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   楼下,云溪兢兢业业拍红姨,阮玫安安静静拍卓经纶,楼上,葛月在给苏云韶发消息。   葛月:【大人,红姨趴墙角听到叔叔和卓经纶说灵魂的事,知道卓经纶十四岁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今晚我们是不是还能再来一次入梦幻阵?】   此时,苏云韶正在浴室给圆圆和糯米洗毛毛搓泡泡,两小只很是乖巧地任由她搓洗。   手机放在外面,是桃夭听到消息声过去看的,发现是这么重要的事,赶紧抱着手机跑去浴室:“苏云韶,大事!”   苏云韶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快速给圆圆和糯米冲掉泡沫,让两小只自己拿着吹风机吹干毛毛,叮嘱桃夭多看着他们俩一点,赶紧打车回去。   苏云韶:【高部长,这回得我问你借鬼了。】   高然:【这还用问?他们肯定很乐意回去帮你的。】   苏云韶:【你是他们的上司,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请他们帮忙,总得知会你一声。】   高然:【哈哈哈,行吧,借给你了。工地的事已经上了当地新闻和热搜,你看了吗?】   高然:【妖精的事今天来不及说,过两天我们见面再谈吧。】   两人约好时间和地点,苏云韶去看设置了免打扰因此没提醒的【灵异探险挚友群】。   发生这么大的事,又是熟悉的地点,她不相信小伙伴们没有讨论。   果然……   许敦:【卧槽,王总在工地里做了什么,是把天道给惹怒了吗?居然降下了这么多的雷?】   雷初曼:【还以为是谁在渡劫呢。】   秦简:【有人数了,四十九道,牛掰!】   赵晴画:【我一时间竟不知该感叹会数雷的人牛,还是会招雷的人牛。】   许敦:【说到招雷,不会是云姐干的吧?】   秦简:【如果是云韶做的,她会说。】   柏星辰:【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等周末。】   “等周末”三个字意味着周末要去公寓,在静音符的作用下慢慢说,免得给苏云韶惹祸。   小伙伴们心领神会,不再提雷,后面提起了其他热搜内容,多发表情包,很快把那些消息刷了上去。   大多是娱乐圈里的消息,哪对男女明星夫妻离婚了,哪个明星开的餐厅又出事了,哪个小花整容失败了。   看到这,苏云韶是真的很庆幸能有柏星辰这样一个知道她、理解她、帮助她的朋友。   前提是:不会再背着她悄悄偷渡牢底坐穿兽。   很快,小区到了。   出租车进不去小区,苏云韶跑步回去的时候有点想考驾照。   回了家,她也不用谁来开门,助跑几步,在大门篱笆上轻轻踩上一下,一抓一翻,人就已经进来了。   系统:【嗷嗷嗷,宿主快看外面!!!】   苏依依猛地拉开窗帘,亲眼看到她姐潇洒翻墙轻盈落地的完美身姿,嘤,今天也是想嫁给姐姐的一天!   系统化身布偶猫的姿态,嗷嗷叫着激动地滚成了一颗球,苏依依照例怀疑一秒学霸系统是不是变成了追星系统,火速掏出手机戳傅烨。   苏依依:【嗷嗷嗷嗷我姐要是个男人,还有你们男人什么事啊?!】   傅烨:【姐又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   苏依依:【我姐不用威亚,不用特效,轻松翻墙,干净利落,动作间没有丝毫迟疑和水分。她要是混娱乐圈,那就是娱乐圈最靓的崽!我一日三餐吃土都要给她疯狂打CALL!】   苏依依:【???等等,她是我姐,什么时候变成你姐了?】   傅烨:【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订了婚,她就是我姐了,提早叫几声熟悉一下,免得叫错。】   苏依依:【???姐就一个字还能叫错?】   傅烨:【比起大姨子,是不是姐听起来更亲切一点,逼格更高一点?】   苏依依:【必须的!姐,叫起来!】   傅烨:“……”心情复杂。   以前的苏依依是一只柔弱可爱的小兔子,傅烨担心她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伤害,现在的苏依依外表依旧可爱,内里装上了一口钢牙,谁敢小看她欺负她,她转头就能咬断那人的脖子。   最令傅烨感到难过和无奈的是,苏依依凶残起来的所有依仗全部来自回来时间不到半年的苏云韶,而不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他不够强大,以至于给苏依依的安全感不够,无法让她成为一只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小螃蟹。   原本傅烨还会暗暗吃苏云韶的醋,可这已经是苏云韶第二次救苏依依了,他除了佩服、庆幸,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   傅烨:【姐姐在上,受妹夫一拜!】   苏依依:【呸,我还没嫁给你呢,羞不羞?】   傅烨:【迟早的事。】   苏依依:【我姐还没同意呢,你别嘚瑟!】   傅烨:【那我这是多了一个姐姐,还是多了一个岳母?】   苏依依:【哈哈哈哈……】   隔壁,苏云韶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收到消息就赶过来的三只学霸鬼看到她,兴奋地搓了搓手,脸上全是即将干坏事的激动小表情。   “又要麻烦你们了。”苏云韶微笑颔首。   女鬼:“学妹这说的是什么话?”   眼镜男鬼:“学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都还来不及报答呢。”   板寸男鬼:“难得有机会帮忙,学妹不要客气。”   苏云韶不再说谢,和他们商量着今晚要做的事。   上次是让红姨看到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亏心事,这次要让红姨看到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由于回忆性质的不同,入梦后可能会看到较为沉重的场景,苏云韶需要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三只学霸鬼有了心理准备,静静等待时机。   在助眠符的作用下,红姨渐渐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欢欢喜喜地办着儿子的周岁宴。   那时候,卓然的事业还没完全转向国外,他们在国内的朋友更多,周岁宴自然是在国内办,苏爸苏妈也去了。   红姨以女主人的姿态游走在众人宾客之间,听着客人们对她和儿子的奉承与祝贺,喜上眉梢。   红姨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周妈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红啊,今天这么高兴的时刻,我本来不应该说这个的,只是小经轮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红姨:“妈,这样的好日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红,妈没有骗你。”周妈叹息着道,“小经轮还小的时候经常生病,我以为是孩子年纪小抵抗力不好,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更弱一些。可你看他现在一岁了,有八个月的小旭阳健康壮实吗?”   “我们村里有说法,这种情况一般是小孩子的灵魂太弱导致的,必须要用可以镇魂的好东西镇住小孩子的魂,不让魂魄跑出来,否则小孩子容易惊魂,三魂六魄跑了一点就会出事的。”   周妈说得神神叨叨的,出口就是一堆红姨不耐烦听的封建迷信。   红姨想打断周妈的絮叨,又担心周岁宴上被谁看见影响声誉而忍耐下来,后来见她妈拿出了一块品质不错的玉佛,还算符合她和儿子的身份,就给儿子挂脖子上了。   自那以后,小经轮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会哭闹不休,等红姨抱在怀里哄一哄又会好,必须是她抱,其他人都不行,越发粘人。   巧的是:戴上玉佛后小经轮真的不怎么生病了,红姨就让儿子一直戴着,也有点相信她妈说的话是真的。   卓然忙工作,不怎么回家,红姨有保姆的帮忙,一个人养儿子也养得心力交瘁,一下子老了很多。   后来,她发现卓然衬衫上有女人的口红印,派人前去调查,原来丈夫早就出轨了,还在外面养着身份低贱的舞女情人,和只比她的儿子小一岁的私生子。   一气之下,红姨带着小经轮回了国。   闺蜜绾绾的婚姻圆满,婚后生活幸福,她不想把自己的不堪告诉绾绾,让绾绾有资本暗地里嘲笑自己,就带着儿子回到了娘家。   正是这一次回来,红姨知道了很多事。   原来周妈出身于一个偏远神奇的村落,名叫云村,周家的好生活是母亲借了他人的运,后来的败落也是因为那只镯子辗转流失,不知道被谁毁了,遭到反噬。   有可能镯子还在,只是不能吸取他人运道,周家的生活质量就回归到原本应该有的层次。   因此,红姨明白她妈被她爸怎么打骂都不离婚逃走,并不是外人口中的为了哥哥和她而隐忍,不想让他们变成没有妈的孩子,不想让他们有一个会打骂他们的后妈。   红姨也明白她妈为什么在她爸堕落放弃以后,用瘦弱的肩膀扛起家里的重责,任劳任怨大半辈子,只是因为那全是她妈造的孽,她在赎罪呢!   原来她人生中的大半不幸竟来自于她妈!   早知道这样,她何必花那么多钱帮她妈买了店面和大房子?   早知道一切症结的原因在她妈身上,是不是只要她妈离开,她哥和她爸都会好好的?   红姨愤怒、不解、迷茫,最终的一切归结于她也要!   她也想借运,以她现在的人脉,真要做起来,绝对会比她妈做得更好。   可惜两只镯子有一只丢失了,周妈本身并不会借运的那些术法,没办法帮她。   红姨拿走仅剩的那一只镯子,和周妈压箱底的宝贝:借命木牌。   据周妈所说,那对木牌是每一个出村的村民都能从村长那领来的东西,用双方的鲜血浇灌,浇灌时间越长,换魂的可能越大。   可惜借命木牌不是谁都能用的,得看运气,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开始得越早越好。   当时的红姨并不明白为什么,遇到黑魔法师后她懂了。   灵魂弱小的时候经不起这种东西,一个弄不好就会死,但也是因为足够小,不会反抗,一旦成功,适应性强,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小。   经过周妈的引导,红姨知道了玄门的世界,回到国外,砸钱多方打听,辗转认识了一个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告诉她,她儿子的灵魂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活不过六岁,必须寻找一个年龄相近的健康孩子进行灵魂修补,最好年龄小一点,年龄太大了会反过来吞掉他儿子的灵魂。   当然,如果有亲近点的血缘关系那就更好了。   这不是巧了吗?   健康、小一岁、亲兄弟,丈夫的私生子艾德全部符合上述条件啊!   在此之前,红姨已经间接害死了她哥和她爸,为了儿子可以活下来,她不在乎再多害一个。   更何况,那是私生子,一个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恶心存在!   她派人去撺掇那个舞女,舞女知道卓然的身份和经济实力,本就不甘心只能当一个情人,再被那么一撺掇,给了个合适的时机,气势汹汹地带着私生子上了门。   红姨最后悔的就是那一天没有保护好小经轮,让小经轮在推攘中意外跌下楼梯,导致灵魂沉睡,无法完成灵魂修补,变成了灵魂缝补。   否则现在占据身体主导权的肯定是她的儿子,而不是那个私生子!   “经轮……”   梦境之中,红姨坐在小经轮的病床边,悲伤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现实之中,红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紧紧地揪着胸口的睡裙,痛苦地呼喊儿子的名字。   比起上次见到周红她哥她爸梦境中较为完整的画面,这一次的入梦因时间跨度大,画面跳跃性强,比较杂乱。   六岁的卓经轮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画面来回重复好几遍,他滚一次,红姨就哭喊尖叫一次,内疚痛苦一次。   这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深重痛苦,和红姨知道她哥她爸的死亡、周家败落真相、丈夫出轨完全不能比,可见小经轮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第121章 噩梦连连   知道红姨陷入六岁的卓经轮滚下楼梯, 生死不知地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轮回之中,苏云韶就收了阵法。   因为那意味着对红姨来说,没有保护好儿子,让儿子差点离开她, 是她一生之中最为痛苦的事。   再继续下去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平白折腾罢了。   阵法和助眠符收起,红姨立即从梦里挣扎着醒来, 睁着那双哭肿的双眼, 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断重复道:“经轮, 是妈妈对不起你。”   留下云溪继续盯着红姨, 看红姨会不会在心神动摇之间自言自语出什么信息,阮玫盯着卓经纶, 三只学霸鬼在楼上和苏云韶报告梦里的详细情景。   女鬼:“我看到那个黑魔法师了,一个外国男人,等我一会儿,马上画出来!”   眼镜男鬼:“在我的设想中, 要把两个孩子的灵魂切分缝补起来,孩子经历的痛苦, 母亲感同身受, 这个才应该是红姨最痛苦的画面。”   板寸男鬼:“会不会是红姨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场景呢?”   苏云韶赞同两男鬼的意见, 两者结合之下就有了一个新的猜想:“小经轮住院变成植物人的那一天,红姨一直守着儿子没有离开过, 舞女和艾德当晚在火灾中死亡, 这个术法用的是生魂,所以黑魔法师抽走两个孩子的生魂,在另一个地方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葛月有些担心:“两次幻阵都没看到大人最想知道的情报, 第三次幻阵会不会依然无功而返?”   苏云韶摇头,“可一可二不可三。”   哪怕有契机在前,接连几天施展三次幻阵,红姨察觉不出蹊跷就有鬼了!   三只学霸鬼有些蔫了,本以为这一次他们肯定能大展拳脚,没想到还是这样,他们真的太没用了!   见此,苏云韶安慰他们:“入梦就是这样,要么你们的能力足够强,把当事人带入你们编织的梦境之中,以你们为主导,要么潜入他人梦境,查看他人回忆,那是以当事人为主导。”   前后两次都是红姨的记忆占据主导位置和主动性,他们只能看和听,没有选择的余地,本来就是碰运气的事,看不到他们最想看的内容不是挺正常的吗?   女鬼:“我们倒没什么,只是这样的话,学妹你要怎么办呢?”   上辈子苏云韶没有可以入梦的鬼帮忙,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幻阵、真言符、催眠轮着上的。   催眠的必要前提是面对面施展术法,那么一来,她玄门中人的马甲就捂不住了,如非必要,还是不出面的好。   原本的计划是把卓叔发展成双面间谍,他们通过卓叔从红姨那套取关键信息,再把他们想给出去的某些情报传递给红姨和玄门败类。   遗憾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卓叔是个在道德上需要被谴责的出轨男,还不怎么和红姨说话许多年,贸贸然跑去舔狗就有问题,而那个玄门败类是个外国人,涉及到他国玄门界,苏云韶不好动手。   没办法,还是得从红姨身上下手,趁她悲伤到心神失守之际,让三只学霸鬼伪装成其他人来问。   上次阎王送来一束彼岸花花束,放久了变成干花,在书桌上当装饰品。   苏云韶摘一朵下来,取出阎王送她的那瓶彼岸花香水,往上面喷了点,同时叮嘱道:“别闻。”   她是知道这花香威力的,喷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其他鬼因为好奇悄悄吸了几口,顿时因浓郁的花香和悲伤感猛男猛女落泪,一时间屋内都是他们痛哭流涕的声音。   “呜呜呜……”女鬼跪地痛哭,“方伟你这个王八蛋,害死老娘,老娘左搂小狼狗,右搂小奶狗,脚踩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靓丽人生就这么没了哇——”   眼镜男鬼捶地痛哭:“妹妹啊,哥哥放心不下你啊!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哥哥舍不得你被臭男人拐走啊……”   见到他们俩的样子,板寸男鬼惊恐捂嘴,眼泪掉得再凶也不敢擦。   现在是哭痛快了,事后回想起来,肯定想把当时的自己狗脑子打出来,他可不想多一段不可磨灭的黑历史!   比起他们三个,葛月就机智多了。   一看情况不对,连忙缩进贴着静音符的角落,背对着他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说什么都没人听到。   望着惨不忍睹的众鬼哭嚎现场,苏云韶往每只鬼的身上拍了张静音符,世界清静了。   等彼岸花干花上面香水的味道散得差不多,葛月把干花送下楼,哭完的女鬼也画完了黑魔法师的画像。   这时,哭累的红姨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葛月担心味道散得差不多的香水没作用,把干花放在红姨的鼻子附近来回晃。   擦完眼泪鼻涕的三只学霸鬼悄无声息地入梦。   这一回的梦境比前两次更乱,变化速度更快,出现的全是恐怖的场景。   红姨她哥面色惨白鲜血淋漓地从井盖里爬出来,一手抓着钱包,另一只手抓住红姨的脚脖子,质问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你怎么忍心对我下手?!”   红姨害怕地尖叫起来,抓起身边的砖头拼命地砸她哥的脑袋和手,砸得砰砰作响、鲜血飞溅、骨头碎裂也不停手,哥哥被砸得奄奄一息。   “是我让你去买的吗?是我让你去偷的吗?你自己自甘堕落,不想着正经的赚钱法子,只会不劳而获,那就不要怪别人!”   画面一转,哥哥消失了,红姨出现在了那栋老旧公寓的卫生间门口。   她翻看着自己的手和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血迹,刚刚是梦吗?   卫生间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周爸全身肿胀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身体晃晃悠悠,如同一个喝醉的酒鬼,浑浊发黄的眼睛瞪着她。   “周红,你可真没良心啊,眼睁睁看着你亲爸在浴缸里淹死,也不搭把手,就因为我骂了你几句吗?周红,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得到幸福!”   “我不配得到幸福?”红姨冷笑,一句比一句吼得大声,“我老公的生意遍布全球,身家几百个亿,我离婚能分一半,丧偶能继承大半遗产,我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怕买不到幸福吗?”   周妈从身后走了过来,满脸悲伤:“红啊,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你这么多年坏事做尽,全都报应到你儿子身上去了。母债子偿,你要是再不收手,你儿子仅剩的那一半灵魂也要被你害没了。”   “闭嘴,把你的诅咒吞回去!”儿子是红姨唯一的软肋,一听周妈诅咒儿子,扑上去掐住她妈的脖子,掐得周妈呼吸不畅,面色青白还不停手。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早点告诉我借运,我要是早点借了绾绾的气运,我的老公不会出轨,我的儿子不会虚弱至死,更不会现在的身体还要被那个该死的私生子占领!”   周爸赶过来扒红姨的手,怒声喊道:“你已经害死你哥和你爸了,现在连你妈也要被你亲手害死吗?我们周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   “丧门星”三个字狠狠戳中红姨的痛处,放开掐周妈的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大喊着“我不是丧门星,我不是!”跑出了门。   外面围满了邻居和同学老师,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那个就是传说中克死一家的周红啊?”   “就是她啊,哥哥是小偷,爸爸是酒鬼。”   “天哪,她会不会偷我的东西啊?”   “她妈是个卖猪肉的,不信你闻闻,她身上那股子洗都洗不干净的肉腥味可重了呢!”   “一年四季都穿校服,也没几件自己的衣服,穷成这样的土包子,还好意思喜欢苏学长,她拿什么和人家绾绾比?”   “我没有克死家人!”   “我不是小偷!”   “我妈卖猪肉,她很干净,我也很干净!”   “我是穷,穷人怎么了,穷人就不配喜欢了吗?”   红姨扯着嗓子和人争执,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只会一味地指责她克死家人,嫌弃她出身低贱,说她以后肯定会穷到当小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红姨走到哪里都是人,跑到哪儿都逃不出去。   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熟的几个人,苏爸、苏妈、卓然、卓经纶都在。   他们四个和其他人一样,嘴脸丑恶,满眼嫌弃,对着她指指点点。   红姨害怕地后退,撞倒了六岁的小经轮,她心疼地扶起儿子搂在怀里。   “经轮,经轮,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妈妈。”   “妈妈,我也不想离开你啊,可是……”小经轮的身体突然崩裂开来,一半碎成了灰,另一半也碎成了玻璃状,缓缓张嘴,“我只剩下一半了呢。”   “啊啊啊——”红姨尖叫。   三只学霸鬼从梦境中退了出来,害怕地拍拍胸口,和苏云韶报告去了。   接连不断没有喘息的噩梦,他们当鬼的也怕呀。   “噩梦?”苏云韶上次用可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看到悲伤的场景吗?”   真要说起来,长孙瑞握着她的桃木剑自杀,阎王一瘸一拐疑似残疾,也可以说是噩梦吧?   苏云韶怀疑哪里出了问题,给阎王发消息:【有空吗?】   阎王秒回:【等我。】   苏云韶本是想问他有没有空,可以打个电话,见此也不再回复,安心地等他过来。   一分钟不到,阎王以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姿势,从窗户爬进来,看到她,笑了笑:“我这算不算是夜访小姐闺阁的登徒子?”   苏云韶给了他一个白眼,“进来吧你。”   阎王整整衣袖,发现房间里一只鬼都没有,是他和苏云韶的二人世界,立即心情舒畅。   “要和我聊什么?”   苏云韶感觉到阎王身上传递过来的冷气,猜他刚刚是在冰山地狱巡视,下巴努了努沙发的方向,“坐下慢慢说吧。”   阎王:!!!   媳妇儿终于知道心疼我了吗?   阎王笑容满面地坐下,正想和苏云韶拉拉家常,联络联络感情,就听苏云韶一点不耽搁地说起了正事。   ……行吧,就当媳妇儿敬业了。   苏云韶把那朵喷了彼岸花香水的干花递给阎王,说起了今晚的事。   “这香水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吗?”   阎王:“彼岸花是生长在黄泉路的地府之花,也是死者的接引之花,花香会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没给除你之外的生人用过,你以前闻到这个就和普通花香一样。”   闹了半天,做香水的本人都不知道有什么效果,苏云韶问了个寂寞。   “想知道效果还不简单吗?”阎王把玩着彼岸花干花,“找两个人试试不就行了?楼下不正好有一个实验品吗?”   看他说得那么风轻云淡毫不在乎的样子,苏云韶都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和卓经纶相亲,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卓经纶。   “卓表哥就算了吧,他的灵魂不稳。”   很好,从他人那里探听来的消息,远远比不上苏云韶亲口喊一句“卓表哥”的冲击来得大。   阎王的眉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不小心捏碎彼岸花,随手丢进垃圾桶。   “哪门子表哥?问过你亲哥意见了吗?”   苏云韶:“……还别说,卓表哥比我哥大了四个月,真要说起来也得喊一声表哥。”   阎王:“……”媳妇儿又没抓对重点。   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习惯就好。再等两个月,媳妇儿正式成年,他就可以明骚暗骚地撩了!   正好阎王在,苏云韶就把卓经纶灵魂的问题说了,“他这一半是国人,一半是外国人,死后能进地府吗?”   阎王秒答:“不行。阳间有阳间的规则,阴间也有阴间的规则,以国籍为准,该我的我会管,不该我的不能管。他这样的,属于黑户,两边都不收。”   卓经纶不论是从身体还是灵魂上来说,都是一半国人,一半外国人。   国籍不清属界不明的情况下,管了会有越俎代庖和干涉他国规则的嫌疑,两边都不好管,就都不管。   “他顶多还有两年,灵魂一崩溃,也不用谁来管,灰飞烟灭,没有轮回可言。”这也是阎王不会真吃卓经纶醋的缘故,他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什么?   苏云韶:“……”比她预计的还要少一年。   在灵魂的事上,阎王经验足,更有发言权,当然得听他的。   “能救吗?”   “地府之主不行。”阎王摇头。   苏云韶明白了,阎王碍于身份不能做,别人可以。   “怎么做?” 第122章 献祭灵魂   隔天, 苏爸吃早餐时见到据说要去公寓那边过夜的苏云韶还挺惊讶的,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苏妈戳了他一下:“你找什么呢?”   苏爸:“糯米啊。”   被他这么一说,苏妈的毛绒控之魂立马雄起。   “云云,你为什么要把糯米给星辰养啊?家里不能养吗?”   这都是熟悉起来了, 知道苏云韶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会多想, 否则苏妈后面那句话根本不会说出口。   苏云韶也很高兴苏妈不再是说什么都小心翼翼,害怕戳中她伤口的样子, “星星喜欢, 就让他养一段时间。”   过段时间解决完红姨的事,告知苏妈真相, 就不用再辛苦隐瞒了。   苏爸:“……”   苏妈:“……”   卓经纶吃了一惊, 忙给苏云韶使眼色:你认真的?   苏云韶:?   苏妈陡然变回小心翼翼的姿态,轻声询问:“云云啊, 你和星辰的关系很好吗?”   居然都好到喊星星那么亲密的称呼,好到能把自己的猫给别人养了?!不会、不会是对柏星辰有好感而不自知吧?   苏云韶:“……”就、离谱,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秦简要是喜欢,我也能给他养几天。”   所以, 收起你们那些有的没的的猜测吧。   苏依依笑着给苏爸苏妈各夹了一个玉米小馒头,“爸, 妈, 你们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来,吃饭, 姐姐自己心里有盘算的。”   苏云韶默默地给妹妹比了个赞, 苏依依筷子都没放下,忙给姐姐回了个心。   姐妹俩的有爱互动看得苏爸苏妈目光柔和,不再想那些过于长远的事。   前几天苏家人的幸福对话和互动还会刺到红姨的眼睛, 今天红姨就埋着头吃自己的,好似完全不在乎。   卓经纶有些担心,给红姨夹了一个奶香小馒头,“妈,你尝尝这个。”   红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夹起来吃了。   一个简单的回应令卓经纶惊喜万分,眼角眉梢俱是欢喜,咧着嘴笑容憨傻,哪还有最初相见时忧郁小王子的半分模样?   而他这个和小经轮有几分相似的笑容令红姨有些失神,或许她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趁着母亲心情不糟,愿意理他,卓经纶决定问问自己十四岁时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如果母亲曾经告诉过苏妈,没准苏妈也能想起来,他借着和同学聊天提起来的理由问了起来。   正巧,红姨也想通过苏爸知道小经轮的事,双方一拍即合。   “十四岁你上初二,学了游泳,可能是游泳这项运动确实适合你,你的身体自那以后就慢慢好起来了。”   “这个我记得,教练说初学者学习游泳最好从蛙泳开始,蛙泳也是最适合锻炼身体的,可是我嫌蛙泳的姿势不好看,非要学自由泳。”卓经纶不自在地笑了笑。   听他提起这个,红姨也想起来了。   “我看你每天垂着头回来,以为你没学会游泳,有天过去看了看……”   卓经纶竖着耳朵听得认真,他都不知道母亲曾经去看过他学游泳,谁知道红姨说到这儿抿抿嘴不再说下去。   苏妈的胃口被吊住了:“你看到什么了?”   红姨笑容淡淡,随口道:“他走到哪都有小姑娘看他,给他送巧克力。”   苏妈哈哈大笑:“那是经纶长得好啊,才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过几年你就要相看儿媳妇喽。”   被揶揄的红姨笑了笑,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卓经纶还以为母亲会看到他游泳游得很好,听到这个有些失望,又觉得正室能对私生子这样已经不错了,自己不该期望太多,只眉眼间的落寞和忧郁是掩藏不住的。   吃完早饭,苏爸开车送苏云韶和苏依依去上学。   路上,苏云韶提起昨晚她从阎王那里得来的办法:“他们俩的灵魂相性很好,没有排斥的迹象,缝补到一起十五年,有了部分融合的迹象。要想再分开来变成两个人是不可能了,但是让他们作为一个整体活下去的办法还是有的。”   当天晚上,苏爸九点左右回到家,直接敲响卓经纶的房门。   “经纶,有空吗?”   这开头一听就是要促膝长谈,卓经纶点了点头。   苏爸进门就说:“经纶,和你爸连个视频,这件事他有知道的必要。”   卓经纶预感事情不小,赶忙拨打视频,那边卓然得到了苏爸的提前通知,接得很快。   准备工作刚做完,苏爸就听到云溪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红姨来了。”   该来的都来了,苏爸说出苏云韶白天在上学路上说的那些。   “小经轮是必死的命格,被人用阴邪的手段强行留了下来,连带着牵连了艾德。经纶,你原来的名字叫艾德。”   卓经纶点点头,默念两声艾德。   这个名字在国外太常见了,他认识的朋友中就有好几个艾德、爱德华,熟悉感还是有的,可惜不是对自己的。   苏爸继续说:“受那种阴邪手段的影响,小经轮和艾德的灵魂扭曲不完整,一半国人,一半外国人,出了规则,成了两国地府都不管的黑户,死亡以后无法进入轮回,也就是没有下辈子的意思。”   视频中的卓然眉头紧皱,门外偷听的红姨震惊地捂住口鼻,当事人卓经纶反而气定神闲,一副和他无关的样子。   苏爸很清楚卓经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下辈子听起来很远,似乎没有下辈子也没有什么,但这辈子就很近了,大师说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多两年,小经轮和你和身体之间的灵魂平衡会被打破。”   卓然:“平衡打破,会有什么后果?”   苏爸已经避开了那个字眼让他们自己体会,没想到卓然非得问下去,不得不说:“会死。”   卓然:“大师有办法吗?”   苏爸点头:“如果有一个人甘愿献祭灵魂,弥补小经轮灵魂中的不足,让小经轮清醒过来,使他们俩的灵魂重新达到一个平衡共生的状态,就能活下去。”   现在这种由艾德完全执掌身体的状态,是因为小经轮的灵魂太过虚弱,维持灵魂的平衡状态已经尽了全力。   “献祭灵魂是谁都可以吗?”卓然已经在考虑能不能花钱找人来做了。   “不行。”苏爸断绝卓然的痴心妄想,“献祭灵魂是自我牺牲,不是邪术,必须是心甘情愿的至亲,有一点不情愿都可能导致最终结果的失败。”   卓然沉默了,至亲不就是他这个亲生父亲吗?   卓经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叔叔,献祭灵魂的人会死吗?”   “修补部分,不会死,只是三魂六魄缺一不可……”苏爸为难地说,“献祭之人可能虚弱、痴傻,有可能变得不再懂得情爱,说不好。”   这后果已经很严重了,苏爸还要再往上加:“小经轮和艾德这样的情况史无前例,大师不能保证施法可以万无一失。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考虑。”   在外偷听许久的红姨回过神来,匆忙跑回屋里,等苏爸离开上楼,接着回来偷听,正巧听到卓经纶说:“爸,您不用考虑了,我不需要献祭。”   卓然没有说话,紧蹙的眉头松开了。   他大概是在担心儿子要是提出让他献祭的要求,要怎么拒绝吧?   “卓家只有我一个男丁,下面还有那么多人要靠我吃饭,我不能出意外。经轮,艾德,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接下去的两年,你想做什么,爸爸都答应你。”   卓经纶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想到那天他在河边考虑自杀时那几个想救他的陌生女孩,他改了口,“那就请爸给我们的项目多投资一点吧,这个项目要是成功了,会惠及世界上的很多人的。”   卓然一口应下:“好。”   卓然最多的就是钱,只要不让他献祭,不介意再拿出个几千万。   何况那个医学项目要是真的成功了,第一个受益的就是主要投资者的他,只是一笔投资而已,没什么不能给的。   刚刚才聊过生命这么沉重的话题,许久未见的父子俩没别的好说,道了晚安就挂了视频。   卓经纶在位子上坐了几分钟,振作精神,打开医学论文继续看了起来。   就算只有两年,他也要把最后两年过得精彩和有意义!   “要是死之前能完成这个项目,也就不枉此生了吧?”卓经纶摸着心口说,“加油啊,兄弟你再撑一撑,我们一起完成这个项目再走吧。”   门外的红姨死死地咬着唇才没哭出声来,眼泪已经多得她看不清前路,只能扶着墙一点点地回去。   回到房间,红姨扑到床上,躲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我的经轮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啊!”   她只想着救儿子,让儿子不要离开她,为此不惜手染鲜血,说服自己情人和私生子就该死,害死一个比他儿子还要小的孩子。   结果呢?本来儿子可以顺顺利利去地府进入轮回,被她这么一搞,变成黑户,都没有下辈子了。   私生子被她害得没了亲生母亲,还会担心她这个杀母仇人的心情,还会和她的小经轮说话。   唯一能救两个孩子的办法,居然被卓然那个黑心肝的给否决了。   不就是献祭吗?又不会死!   “卓然,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红姨在房间里又哭又闹地发疯。   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终于放下那些贵妇要注意的一言一行,可以肆意发泄心情。   楼上,苏云韶和鬼使们在说话。   葛月:“大人,卓然已经拒绝了,红姨会同意吗?”   阮玫:“红姨是小经轮的母亲,不是艾德的,应该不能吧?”   “要修补的是小经轮的灵魂,红姨和卓叔都可以。”顿了顿,苏云韶说,“事实上,如果卓叔愿意的话,他和红姨一起修补,两人分担开来,影响会小很多。”   可是卓然那样身居高位久了的人,对权势的眷恋很重,肯定不愿意冒着危险去做一个没有前人做过的术法。   现在就看红姨了。   如果红姨愿意献祭,还有希望,没有的话,也就只能这样了。   苏云韶倒是想过能不能用功德来修补,毁坏王总工地传送阵得来的功德全拿去修判官笔了,真要那么做还得攒上不少时间。   她想的是:功德连判官笔那样的神器都能修复,灵魂应该不在话下。   面对她的提议,阎王张嘴就是一通无情的嘲讽:“嘿,你怎么这么能呢?你这是觉得有了雷鸣剑,就能一剑打遍天下无敌手,骑着滚滚仗剑走天涯了是吧?”   阎王说的话毫不留情,苏云韶没觉得有多难听,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圆圆来了?”   阎王卡了一下,“本王麾下那么多阴差,还不能看见你一只大熊猫了?”   “你派阴差监视我?”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苏云韶:“……”上辈子已经到那个地步了吗?   一想到她和面前这个男人原本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此时此刻反倒衣衫整齐正正经经地坐在对面谈正事,还挺不自在的。   讲道理,她也不是老色批,就是单纯好奇阎王这样的毒舌系美男,在动情的时刻会是什么样的美景。   阎王因为心虚并没有注意到苏云韶在想什么,否则还能借机撩一把媳妇儿。   “用功德修灵魂的事,你就别想了,你这只有一个判官笔要修,我那轮回井还碎着也等着修呢。”   突然知道自己还欠着一笔巨债的苏云韶:“……”   她的上辈子和重生究竟毁了多少好东西?赶紧一次性说完。   算了,还是一样样来吧。   这么一说,苏云韶算是知道那次搭了一路顺风车,到她面前又跑掉的功德是怎么回事了。   “轮回井碎了,地府的六道轮回没有受到影响吗?”   “知道就好好干活,多赚功德,别总想着把功德用在那些有的没的的地方!”阎王久违的上司语气重出江湖。   判官笔是神器,把功德输进去就能自行修复,灵魂可不会。   阎王没有给出准确答案,功德来之不易,苏云韶也不敢浪费,只能等红姨最终的决定。   第二天,苏云韶趁午休时间去校外的咖啡厅包厢见高然。   高然悠闲地品着咖啡,慢条斯理地加奶加糖,“你会问我妖精的事,应该是已经遇到妖精了吧?”   “保护动物成精,通常情况应该怎么处理?”苏云韶问得比较含蓄。   “我以前也没遇到过,只是看前几任部长留下来的记录,说是在外遇到妖精都是能放则放,告诫他们人间的危险,到底是一条生命嘛。”   考虑到苏云韶遇到的是保护动物,高然也不是很摸得准,“特殊部门并没有设立相关项目和规则,要不你自己看着办?”   苏云韶沉默两秒,真诚发问:“国宝,我也可以自己看着办吗?”   高然:??!   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你再说一遍?”   苏云韶:“就是你想的国宝,黑白两色,大熊猫。”   “叮”,高然放下咖啡杯,眼神锐利,双手成爪,“在哪?我要撸秃它!”   苏云韶:“…………”   又一个因国宝过于憨厚的外表而被迷惑沉沦的人类。   “在我家,你要去吗?”   “去!”   “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公主。”   “去!”   “不给除了我之外的人摸。”   高然:“……”   “你对她做了什么?”   堂堂国家特殊部门部长,用一双极度求学若渴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苏云韶,如果是为了任何一种正常知识,苏云韶肯定不吝啬传授。   这种的就……   苏天师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给她取了个名字。”   “赋名啊。”高然恍然,需要赋名的都是还没生出灵智的动植物,有了名字才会正式开启灵智,进入修炼一途。   “你这相当于她的再生父母,黏你是正常的,不给别人摸就有点奇怪了。”   苏云韶不想提圆圆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要为她守身如玉”的话,快速略过这一条。   “对象是国宝,我也可以自己处理吗?”   “这个……”其他的还好说,涉及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国宝滚滚,高然不敢打包票。   “我这边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也没有任何前例,只要不作奸犯科应该没事。”   苏云韶:“妖精要想在人类社会生存,必须有身份证,这个证件去哪里办?”   正常人类的幼崽出生以后需要办理出生证、接种证、户口本、身份证、医保卡,妖精就卡在最初的这一关。   没有这些东西,就是黑户,在处处实名制的社会几乎寸步难行。   国宝滚滚要办身份证,没有渠道也得开出一个渠道来啊!   高然一秒钟掏出手机,两秒钟拨通电话:“叔,我这有一只成精的国宝滚滚,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开通一个专门给妖精办理证件的渠道?”   对面沉默两秒,严肃地道:“确实,极少数并不代表没有,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在考虑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时也不能忽略少部分人的利益,有条件满足的情况下还是要顾及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然连连点头,可苏云韶看他分明左右眼都写着“滚”字,打电话的途中都想着要怎么撸秃她家的滚滚。   就一个电话来回几句官腔的功夫,一个崭新的渠道即将诞生。   对面问:“就只有一只吗?”   高然看向苏云韶,苏云韶估摸着对面的级别比较高,照实说:“滚滚幼崽、白狐幼崽、桃树幼崽各一只。”   高然:“……”   对面:“……”   怎么珍贵不珍贵的妖精全跑你家去了?!! 第123章 单独立户   特殊部门成立二十年一直没为妖精建立相关规则和部门, 就是因为妖精真的是当世的极少数派。   前四任全国各地到处跑的特殊部门部长加在一起二十年,也没有一个日常在家的苏云韶半年时间遇到的多。   要不是和上司的电话还通着,高然真的很想问苏云韶一句:你是自带亲近buff吗?能不能借我用用?撸秃滚滚马上还你。   亲近buff自然是玩笑话,更多的还是因为苏云韶赋予了没有灵智的圆圆和糯米名字, 带他们脱离凡身步入修炼一途, 他们俩天然亲近苏云韶。   三只幼崽中只有桃夭和苏云韶没什么关系,是去度假的时候半路遇上带回来的。   听完三只妖精的来源, 对面挂掉电话, 应该是忙着开通办理证件的渠道去了。   高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消息内容, 深以为然。   “云韶, 你以后多出去走走吧。”   苏云韶:?   “不然我带你去大熊猫动物园看看?”万一又遇上了一只适合赋名的滚滚呢?   苏云韶:“……现实点。”   玩闹两句,赶紧回到正题, “渠道开通以后,麻烦告诉我一声,我带他们过来办理。”   高然还想见见那只可爱的大熊猫幼崽呢,自然没有不应的, “你要是没空,可以全权交给我, 放心, 我绝对会保护好他们的!”   高然越是信誓旦旦的样子, 苏云韶越是担心好好的滚滚过去,被撸秃了回来。   秃了也就秃了, 下一次长出来的毛发更好, 问题是她不知道得用什么手段才能哄好嚎啕大哭的秃毛圆圆,这个才是最伤脑筋的。   “目前圆圆和糯米还不能变成人形,我可以先带他们过去做个登记, 办好相关手续,等什么时候他们能变成人形了再去办理身份证。”   说起身份证,苏云韶就想起另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户籍怎么办?”   高然:“你现在的户籍是跟随你爸妈的吧?他们三个要么和你一起跟着你爸妈,要么放我们部门……啊,放我们这应该不行。”   户籍放在特殊部门名下,和加入特殊部门的性质差不多,圆圆糯米和桃夭不用问都知道是要跟着苏云韶的,不能那么处理。   苏云韶想了想:“还有两个月我就满十八周岁,到时我单独立户,就能把他们的户籍放在我这里。”   户口独立需要许多条件,成年只是第一个,还需要经济独立,有自己的住房等等。   对身为天师有足够收入的苏云韶来说,其他条件都不是问题,最大的毛病还是年龄,只要苏爸苏妈同意她单独立户就没问题。   苏爸已经知道苏云韶的身份和职业,反对的可能性不大,而苏妈那边……看来不管红姨的事能不能解决,天师的身份都得尽快说了。   高然:“下个月玄门大比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到时候不会逮着一个人狂甩天雷符吧?”   当然,这就是开个玩笑,苏云韶用天雷劈个工地还要他和恒术帮忙遮掩,不可能在玄门大比上那么明目张胆地使用,他就是关心一下。   苏云韶:“我最擅长的还是符,趁这段时间多准备一些符备着吧。”   “玄门的宝器确实少,也比较难搞,你可以搞点阵盘啊。”高然参加过玄门大比,比较了解其中的规则,“符箓和阵盘都是可以带的。”   “没有限制吗?”   “没有。玄门大比三年一次,每次的决赛都会去发生灵异事件的地方,要求参赛者解决。举办方只是稍微打探消息,确认适不适合进行比赛,并不会打探得太过详细,因此会有一些危险,不限制携带的物品。”   主要还是因为能进入玄门大比决赛的人都是好苗子,万一因为没有护身的宝贝出了事,玄门界和举办方都损失不起。   既然说起来了,高然就把玄门大比的一些规则详细地告诉了苏云韶,比如玄门大比分为淘汰赛、半决赛、决赛三个阶段。   淘汰赛主要是为了淘汰一些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学得七零八落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也就是半吊子和骗子。高然给苏云韶的那份邀请函可以跳过淘汰赛,直接进入半决赛,能节省不少时间和功夫。   半决赛和决赛会在每一个参赛者的身上挂一个摄像头,记录当事人的一言一行。场地里各处都是摄像头和监视者,有现代的电子科技,也有玄门的符箓阵法,用各种手段杜绝作弊的可能,看到参赛者最真实的表现。   高然解释道:“淘汰赛会从符箓、阵法、驭鬼、风水、算卦等多方面进行,时间跨度大,过程繁琐,但一直以来没有废除,没有采用推荐和邀请制,就是想从民间挑选合适的人才进一步培养,这也是玄门大比最初举办起来的目的。”   “玄门一道没有好师傅领进门打好基础,徒弟根本学不出东西来。近些年的玄门大比没有发现什么好苗子,渐渐的就演变成了各个门派比拼炫耀自家子弟实力的场所。”   这是严重的两极分化,好的越来越好,差的连门都入不了。   基于玄门的没落趋势和现代人对封建迷信的抵触,苏云韶非常理解。   见时间还有剩余,高然把上次参加玄门大比的过程拎出来说了说,最后总结道:“我觉得以你的实力闯进决赛不成问题,最后能不能得第一,就得看这一次的决赛在哪,以及其他人拼不拼了。”   听高然这么说,苏云韶就知道会有几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好奇之下不由问道:“和慧心比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高然笑了,“慧心和郭婉清都是这一届玄门大比的热门选手啊,方有德和萧成也会去参加,我和恒术道长还是评委,我们俩都有资格发邀请函,是我快上一步,道长才没给你发。”   恒术是真的惜才,想通过此次玄门大比让各个门派认识苏云韶这号人物,方便她日后行事,也是不希望她成为一个游离在外的独行侠。   苏云韶上辈子没听说过什么玄门大比,高然所说的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一听全是熟人,立即没了陌生感。   她至今没想起自己的玄门师傅是谁,正好趁此机会向他们打听打听,看看有谁比较像同门,再顺藤摸瓜找找师傅。   时间差不多了,高然还有事就先走,临走前反复叮嘱:“等我有空就去你家撸滚滚啊!”   苏云韶:“……赶紧走吧你。”   今天周五,她是翘课出来的,见快到放学时间就不打算再回学校,给柏星辰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把包带出来,自己在包厢里休息会儿。   才刷一会儿手机,收到了鬼使们发来的消息。   阮玫:【大人,红姨忽然要回J市了。】   苏云韶:【怎么回事?】   葛月:【红姨还要带卓经纶一起回去。】   云溪:【早上大人出门以后,阿姨约红姨出去逛街,两人一点左右回来,也没见吵架或者心情不好的样子,红姨带了一点东西就让司机送她和卓经纶出门。】   阮玫:【不行,车开了,我得跟上去看看!】   苏云韶:【不用去。】   葛月:【……她已经去了。】   苏云韶:【没带多少东西就说明很快会回来,没有跟上去的必要。】   云溪:【偷听两句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葛月:【说不好,她是我们三个中胆子最大的,没准就跟过去了呢。】   云溪:【有可能。】   苏云韶:【……】   事实证明,阮玫的胆子确实很大,她真的一路坐车坐飞机地跟了过去。   J市离B市不远,红姨和卓经纶下午出发,六点多就到了。   母子俩在飞机上吃过晚餐,下了飞机直奔老家,那间红姨住了十多年的老公寓。   红姨和卓然给周妈买了大房子和店面,左邻右居都夸女儿和女婿孝顺,可周妈宁愿让新房积灰也要住在老公寓里。   别人问起来,周妈就说住在这里几十年习惯了,和邻居们都熟悉,有什么事可以照应一下,不想搬到一个那么陌生的地方去。   红姨觉得她妈穷久了,不习惯有钱人的生活,不会享受。她每次回娘家要么住酒店,要么住那套大房子,从来不住家里。   她不喜欢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这里她总会看到哥哥和周爸的影子,他们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指责她是杀人凶手。   今天,故地重游,红姨意外平静。   她甚至有心情告诉卓经纶,她曾经在这个小区的某个地方摔过跤,在某一棵树下埋过死掉的小鸟,在墙边喂过流浪的小猫咪。   卓经纶觉得今天的母亲有点奇怪,似乎特别和蔼可亲,容易接近,还说起了从来不会说的琐事。   明明母亲以前从不喜欢听他讲学校里的事,他每每说个开头,母亲就会说:你有时间想那些浪费时间,不如多看几页论文。   他希望这样的场景能更久一些,久到可以连起来编织成回忆,藏在记忆里,当他再次被母亲冷待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卓经纶不敢胡乱说话扰了母亲说故事的兴致,安静地侧耳聆听。   有饭后在小区里散步的邻居过来了,看到红姨还能认出她来,“周红?你好久没回来了,我也没听你妈说你要回来啊。”   红姨笑道:“花姨晚上好,我是有事回国,突然想来看看妈,我每次回来,她都要准备这准备那的忙活好几天,太累了,我就没提前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啊。”邻居被说服了,转眼看到卓经纶,眼前一亮:“好精神帅气的小伙子,简直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这是谁呀?”   “是我儿子。”红姨让卓经纶走近一点打招呼。   “花奶奶晚上好。”卓经纶礼貌问好。   花奶奶眯着眼都看不太清楚,把藏在口袋里的老花镜拿出来戴在鼻梁上,看清楚卓经纶的面部轮廓和五官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得托老花眼镜的手在颤抖。   怪不得周红这么多年都不带儿子回来探望外婆,原来是这样啊!   红姨一眼就能看出花奶奶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她出轨外国人给丈夫戴绿帽,不敢把儿子带回来吗?   换做以前,红姨会客套地解释两句。要是花奶奶说话过分了,她还会不轻不重地反刺回去,把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她就觉得这一切挺没意思的,那么用心地经营自己的名声有什么用呢?她再能干,再聪慧,老公依然出轨,儿子依然要死。   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死都死了,哪管自己究竟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花姨,都这么晚了,我就不跟您多说了。”红姨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卓经纶跟了上去。   他们母子还没走远,就听花奶奶和人聊起八卦,开头就是一句:“依我看啊,周红肯定是被她那有钱老公给赶出来了!和隔壁老王生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她老公还真能忍啊!”   卓经纶:“……”他分明是父亲出轨情人生出来的私生子,和母亲没有关系,为什么花奶奶看到他就觉得是母亲出轨,而不是父亲出轨呢?   他很想赶回去和花奶奶解释,为母亲澄清,可看母亲抬头挺胸一点都不在乎旁人说什么的模样,就觉得没那个必要。   那个过去会因为别人说一句“那是过季款吧?”,就把当季新品全买了一遍的母亲,忽然之间不在乎流言蜚语,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说,活得轻松自在了,挺好的。   卓经纶不知情,只把一切往好的方面去想,而知情的阮玫大概有了点猜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是因为在死亡面前,很多生前执着的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   对红姨来说,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别人看轻她,诋毁她,为此把自己一辈子困在名声的牢笼里,活得规规矩矩、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直到准备献祭灵魂拯救亲生儿子,红姨才明白人活一辈子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抛弃了那些随时可以丢弃的身外之物和束缚。   看着那样的红姨,阮玫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不论红姨生前做过多少坏事,算计过多少人,是多么不可令人原谅的恶人,在她决定为儿子献出灵魂勇敢面对未知危险的这一刻,她就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老公寓没有电梯,楼梯间的灯不是声控的,需要自己去按。   红姨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上去,卓经纶在后面一只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用手机的手电筒为红姨打光照路。   一层又一层,高跟鞋细后跟敲击在水泥地上的清脆声音停了。   家到了。   这是一扇贴了倒福字和大红春联的老旧大门,房子有些年头,门上的漆都剥落了。   红姨站在门外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妈”喊得很是平静,没有每一次带着人参燕窝回来炫耀豪门生活的迫不及待,没有迫于孝顺名声不得不每年春节远渡重洋回来看望周妈的烦躁,平平常常的一声妈,似乎穿越时空回到了三十年多前。   那时候,这间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身负巨债,日子拮据,忙忙碌碌,全是烟火的气息。   十几岁的周红梦里只有自己捧着一封写了许久的情书,羞答答地和学长告白的画面,而不是她亲哥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亲爸被水泡得青肿的尸体。   十几岁的周红梦见一家四口在漂亮整洁的大洋房里生活,穿着公主裙的她在弹钢琴,哥哥拉着锯木头般的小提琴,周爸一回到家就瘫软在沙发上,要周妈给他揉揉肩按按腿。   “这么晚了,谁啊?”周妈踢踏踢踏地踩着塑料拖鞋过来,吱呀一声拉开门来,“红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周红穿着高跟鞋,比周妈高了一截,借着高度优势,她很清晰地看到周妈头上藏不住的白头发,眼角夸张的鱼尾纹,脸上的一颗颗老年斑。   妈老了。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红姨如此清楚地认知到:是我让这个家变得不完整,是我自认为妈摆脱了拖后腿的儿子和丈夫会变得幸福,是我让妈临到老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孤独地守着这间曾经住过一家四口的老房子。   “妈。”红姨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忙转过身来,悄悄擦拭掉眼泪,“经纶,快喊外婆。”   卓经纶二十一岁第一次见外婆,咧着嘴,脆生生地喊:“外婆!”   “哎!”周妈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更明显了。   望着眼前一家三口感人的重逢画面,阮玫觉得自己在这儿过于煞风景了,她后退两步,准备在楼道里等一等。   刚动了动,就见周妈的眼神越过卓经纶,看向了她。   阮玫:?!   惊得跳了起来,下意识躲进卓经纶的背后。   这么一躲,等她再探出头来看苏妈时,周妈已经不再看她,仿佛并没有看到她一般。   阮玫也不确定周妈刚刚是眼神不好就那么掠过了她,她是在自己吓自己,还是周妈真的看到了她。   她不敢一只鬼在外面等着,小声说了句“打扰了”,跟在红姨和卓经纶身后进了门。   女儿和外孙毫无预兆的到来令周妈立即忙碌起来,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擦桌的,没有一刻停得下来。   红姨也不阻止周妈忙碌,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仿佛是想把周妈的身影深深地印进脑海里去。   “你们回来得这么突然,我都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可怎么办呢?”周妈不知所措地擦了擦手,转身就要去房里拿钱包,“也不知道超市还开着不,我现在去买点东西。”   “妈,你不用忙,我和经纶都吃过了。”红姨阻止道。   “吃过了呀?”周妈搓了搓手,眼神乱转,看到了桌上的橙子,“那吃水果吗?邻居送来的橙子挺甜的,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橙子了。”   红姨笑道:“好啊。”   周妈把桌子上那几个表皮黑乎乎的丑橙子拿进厨房,知道女儿爱干净,开着水龙头哗啦啦地洗了好几遍,找出家里最好看的盘子,摆在上面,再拿出来。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剥的橙子,不喜欢切的,说是切好的橙子吃起来容易卡在牙缝里。”   周妈用那双被家务操劳得黝黑粗糙的双手剥起了橙子,“我给你剥,你就不用脏手了。”   “好啊,谢谢妈。”红姨笑道。   剥橙子的周妈忽然停了下,怔怔地看着红姨,仿佛看着她,又仿佛透过这个四十多岁的女儿看到了五六岁的女儿。   五六岁的女儿真乖巧呀,从不认为别人的付出理所当然,她给女儿剥一个橙子,削一个苹果,都会得到女儿甜甜的感谢。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时间过去太久,周妈有些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在搬到这里以后吧?也或许是在她把女儿那些宝贝的公主裙小皮鞋拿去卖掉以后。   “外婆,我来吧。”卓经纶的声音把周妈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不用,你妈就爱吃我剥的橙子,她哥和她爸剥的都不要。”周妈低着头一点点地剥橙子,再不敢看一眼女儿。   红姨把眼前低着头剥橙子的周妈,和三十多年前为她剥橙子削苹果的周妈重合在了一起。   大概人只有在真正当了母亲以后,换了身份,才能懂得过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不懂事吧?   年幼的她对母亲说的那一声感谢,是真的感谢吗?不,那只是老师教导他们的礼貌用语。   年长些的她对母亲任性地喊:你不要用那双卖猪肉的手碰我的水果!喊得周妈连忙收起那双用洗洁精洗得干干净净的手。   前几年的她会对母亲说:你就不能搬出这间快要倒塌的破房子吗?周妈勉强地笑了笑,只说房子挺好的,不会塌。   如今的她,坦然地接过那个剥得坑坑洼洼的橙子,撕开一瓣,塞进嘴里,笑着对周妈说:“谢谢妈,很甜,妈也尝一个?” 第124章 遇到巨蟒   第二天, 还不到六点,许敦就在群里喊人起床。   许敦:【快快快,别睡了,太阳照屁股了, 再不起来救助站的开业吉时就要错过了!】   许敦:【在的小伙伴扣1, 不扣的等会儿我一个个打电话过去催了哈。】   许敦醒得实在太早,喊了半天, 群里没有一个人理他, 他就真的大清早的一个个打电话过去叫人起床。   最先被吵醒的是和他关系最好的秦简,跟着和秦简关系最好的柏星辰遭殃, 慢慢的, 遭殃人群范围逐渐扩大。   不用几分钟,所有的群成员都被波及, 唯有向来早起晨练的苏云韶不受影响——她出门跑步没带手机。   秦简:【我也是服了你!九点开业,你六点起床???起那么早,你是准备吃虫吗?】   许敦:【提前三个小时起来准备有问题吗?你们不得洗脸刷牙换衣服,万一没想好今天要穿什么衣服, 还得犹豫个一小时,女生们护肤化妆就得搞一两个小时。】   许敦:【要不是实在太困了, 五点和五点半的闹钟被我按掉, 我早就叫你们起来了。】   雷初曼:【大哥!又不是去参加什么要紧的宴会, 化什么妆穿什么礼服啊?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这里和你打字, 打两个字就打一次哈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玉白衣:【我拍完夜戏,两点多睡下,没两个小时就被他吵醒了。呵呵, 你小子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群里因早起事件热闹得不行,苏云韶和苏依依也要准备出门了。   今天是苏云韶早早为流浪动物救助站挑好的开业日子,小伙伴们都抽出时间过来捧场,玉白衣更是请导演帮忙调了戏。   原本今天还会多一个卓经纶,可他昨天被红姨带去了J市,无法参与,说是人到不了订的花篮会到,让大家多拍点猫咪的照片给他看。   上午八点,众人齐齐到达救助站。   该做的准备早前都做好了,门外有卓经纶柏星辰秦简他们送来的花篮,隔壁宠物医院也送来了一对,店铺开业该有的排面都有,人流量也有小伙伴们友情出演。   这并不是一家以经营盈利为目的开办的店铺,不愁客源,也不需要招揽客户,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懂得照顾动物的知识,拥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就行。   小谢和小袁有点担心不盈利的私人救助站能不能开下去,能够开多久,时不时地往店外张望两下,担心没人来,又怕有人来,两个人纠结的表情很是相似。   苏依依偷偷观察着他们俩,一脸“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表情,和苏云韶咬耳朵:“姐,他们俩很有夫妻相诶!”   苏云韶但笑不语,比了个大拇指。   苏依依惊喜捂嘴:真的吗?   苏云韶微笑点头:真的。   苏依依高兴疯了,在脑海里疯狂戳系统:【统啊统,我觉得我也有搞玄学的资质!】   系统冷漠脸:【你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别想了,你搞玄学没前途的,乖乖当你的学霸不好吗?】   苏依依:“……”说好的你是玄学和科学并重的系统呢?净骗宿主!   开业的第一天,救助站没有一个人来,小伙伴们笑得没心没肺,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就在那看两只小猫爬来爬去,拍拍照片,看得小谢和小袁很是惆怅。   玉白衣退了几步,退到苏云韶的身边:“云韶,下午有空吗?”   “吃完火锅有空,怎么了?”   “说了好多次要去我的公司看看,我老板等得望眼欲穿,都没等到你去。”现场有小谢和小袁两个不懂玄门事的外人在,玉白衣的说话声音很轻,也没提及任何涉及玄门的字眼。   玉白衣不说,苏云韶都忘了自己还答应过这件事,“下午就去。”   胆小的猫咪面对陌生人会有应激反应,小谢和小袁的这两只猫咪还太小,小伙伴们顶多瞅瞅,不敢上手摸。   大家在店里待了一段时间,各自组队前往超市购买食材。   火锅是在公寓吃的,三小只也参与进来。   桃夭有手有脚自己夹,圆圆赖在苏云韶的怀里要喂,糯米想要一样的待遇,被圆圆一脚踹走,两小只差点打起来。   火锅刚开始煮,圆圆和糯米还争了两下,差点发展成争宠修罗场。   后面吃嗨了,圆圆也愿意吃几口柏星辰喂的,可把其他小伙伴给嫉妒的,直喊“早知道这样,大家一起组团去偷滚滚!”   现任刑警秦朔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差点揪住这群不懂事的青少年来一顿爱的教育,滚滚怎么了?滚滚再可爱也不能跑去犯法啊!   等等!   秦朔:“云韶,玄门中人私人养滚滚不犯法吗?”   苏云韶还没回答,圆圆已经眨巴着小眼睛开始装傻:“你在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染成黑白两色的松狮犬,和大熊猫没有一丢丢关系。不信的话,我可以上网搜索现成的松狮犬照片给你看哦~”   所有人:“……”   秦朔扶额:“云韶,你究竟对国宝滚滚做了什么?”   苏云韶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跟着,又道:“我都没教过圆圆用手机,这种事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这年头当个天师也太难了吧?怎么什么事都是她的锅?!   苏云韶没教过的话……众人不由瞅向了离开B市一天两夜的柏星辰。   这一位能瞒着所有人不声不响地干出成功偷回滚滚的大事,指不定还教过滚滚被发现就伪装成松狮犬的事。   柏星辰夹烫好肥牛卷的动作一滞,即刻恢复正常,神色自如地蘸酱送入嘴里,“我只是在离开愿村的时候给了圆圆一只手机,让她可以提早学习和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所有人:“……”原来你小子那个时候就准备要偷渡滚滚了啊!   “就是就是!”圆圆嚼着塞满嘴的嫩笋,口齿不清地说,“星星完全是为了我好~”   苏云韶:“……”所以你已经忘记星星在车上装委屈骗你拥抱的事了吗?   怕圆圆回想起来再哭,她没打算再提起来,“特殊部门已经在着手开办给妖精办理证件的渠道了,相应规则应该也是近期的事,通常来说,规则出来后不会追究制定前发生的事。”   “证件?”圆圆高兴地蹦了起来,“有了证件,我以后就是云云一个人的熊了吗?”   “不是。”苏云韶道,“是为以后你们可以变成人形后在人类社会的生活做准备,你也看到我们去哪都要手机支付,坐高铁飞机都要身份证了,你们有了这些会方便很多。”   一听是这个,圆圆“切”了一声,“我还以为可以在脖子上挂一个‘云云专属’的牌子,以后除了云云,谁都不能摸人家呢。”   糯米的一口里脊肉喷了出来,不可置信:“你好好的一只熊带狗牌干什么?你又不是狗熊!”   “啊呸,你才狗熊!”圆圆正不爽呢,被糯米一激,两小只当即扑到一块打起架来。   一级保护动物和二级保护动物打架,该护着谁?   现场无人敢动,吃饱的摸手机,没吃饱的继续吃,苏云韶和玉白衣悄悄地溜了。   经纪人徐哥进不了小区,早早等在外面,接上他们俩立即开车前往公司。   车上都是自己人,玉白衣不怕泄密就直接说了:“云韶,这一次请你过去不只是看风水那么简单。”   前段时间玉白衣从苏云韶这拿去的平安符在公司里卖得一张不剩,有些是知道玉白衣解决了身上的问题,明白那些平安符真的有用,有的就是干脆冲着玉白衣的面子去买的,随手丢在包里,并不相信。   昨晚玉白衣上的是夜戏,累得回到家就上床睡觉根本没看手机,也不知道公司里的人找他找得有多着急。   早上被许敦的电话吵醒,一看手机,好家伙,全公司的人都在求他再卖平安符。   群里的消息实在太多,玉白衣翻了半天没找到头,去问徐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最近在拍一部恐怖电影,准确点来说,其实糅杂了恐怖、玄幻等多种因素的小成本电影。参演人员除了女配是个有点名气和粉丝的女艺人,其他全是新人。   电影本身不太重要,主要是它的题材:巨蟒。   听到这,苏云韶就有不好的预感:“他们真的遇到巨蟒了?”   “对。”玉白衣从自己的手机相册里翻找出照片,由于是在惊慌错乱中拍到的,只有一部分,画面模糊又没有巨蟒整体的完整照片,可是单单从部分照片里看出来的型号,大致上可以知道。   “有死伤吗?”苏云韶接过手机,放大照片的部分细节来看。   玉白衣:“带平安符的大多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平安符的也是在看到巨蟒惊慌逃离时摔倒伤到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巨蟒并没有伤人,就是它那个头一出来,没把人吓死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类本就更喜欢毛茸茸的看起来温暖可爱的动物,对于冰冷冷的蛇蟒有一种下意识的抵触心理,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看到巨大的大熊猫肯定会尖叫着好可爱扑过去一顿狂撸埋肚狂吸,看到巨大的蟒蛇……对不起,能倒带一下装作今天没来过吗?   不伤人的巨蟒?   苏云韶皱眉,不会被高然那乌鸦嘴说中了吧?   照片拍得太过模糊,实在看不清楚,她掐了个诀,换上心眼重新去看,呵呵,果然是妖气。   更离谱的是:那条蛇的蛇身上居然有一个由祥云组成的云字! 第125章 招财锦鲤   天底下名字里有云的人数不胜数, 但大家认识中修为高身边还带着妖精的玄门中人,很可能只有苏云韶一个。   如果有熟人碰到蛇妖,肯定会以为那是她的,那蛇妖做了什么坏事, 都会归结在她头上, 就和大家下意识地认为是她教圆圆伪装成松狮犬和用手机的一样。   这件事苏云韶必须得做,因此玉白衣一开口, 她就应下了。   玉白衣微惊:“你都不问问在哪儿吗?”   “没必要。”苏云韶冷着脸, 这条蛇在十八层地狱她都得去。   玉白衣:?   难不成苏云韶以前和蛇有什么过节吗?   怀揣着这份疑惑,车到了公司。   徐哥拐了个弯, 先把车开往地下停车场, 玉白衣解释道:“经常有记者和粉丝蹲守在公司的出入口,除了要在媒体前露面引流的新人, 我们基本不从那个门走。”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徐哥直接把车停到了电梯所在位置的附近:“玉少,你们俩先上去吧, 我停好车再来。”   玉白衣:“好。”   玉白衣和苏云韶同时拉开车门,同时下车。   两人的动作太过一致, 没有分出先后, 令暗暗躲藏起来偷拍的人来不及决定抓拍哪个。   玉白衣关了车门, 才看到苏云韶已经站在了车外,面露无奈:“你就不能给我机会展现一下绅士风度吗?”   “那我再上去?”苏云韶作势要拉开车门。   “走吧。”玉白衣白她一眼, 在前面带路, 到了推拉门前输入密码,拉开门请苏云韶先进,自己后进。   “看我不抓到你的把柄!”躲在暗处的人疯狂地按着快门, 直到推拉门自动合上再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进入推拉门后,里面就是电梯。   等电梯下来的时间里,苏云韶提了一句:“刚刚有第四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冲你而来的恶意,记得处理。”   玉白衣一听就知道是狗仔混进来了,给还在停车的徐哥发了条消息,徐哥表示会立马处理。   “呼吸声你都听得到?玄门中人的耳朵都这么灵敏的吗?”   苏云韶:“在别的地方不一定听得到,停车场足够空旷又安静,而且我是先发现恶意,再循着那股恶意去找的,比光用耳朵听方便的多。”   玉白衣惊叹道:“这也太方便了,人形恶意探测器最适合我这种职业的人了!”   人形恶意探测器苏天师:“……”   进入电梯,玉白衣按了最顶层的25楼,“这一栋楼都是我们老板的,他觉得顶层最接近天空,喜欢那种天空触手可及的感觉。”   随后又小小声地吐槽,“我真的特别想告诉他高处不胜寒。”   按一层楼三米的高度来算,二十五层楼只有七十五米,是一座小山坡的高度,哪能真的触及天空?   苏云韶揶揄道:“那是文科生的说法,理科生这个时候不应该用精准的数据表明二十五层楼和天空之间的真正距离是多少吗?”   “对不起,我是个一年都去不了学校几次的理科学渣。”玉白衣放弃治疗,躺平任嘲,“我顶多说一句,二十五层楼和飞机所在的平流层都差很远,再远就不用想了。”   同理科学渣苏云韶深有体会,不再互相伤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顶层,一个五十多岁梳着大油背头的男人在楼梯前来回踱步,后面不远处站着两个不知道老板抽什么风的迷茫女秘书。   看到玉白衣身边的苏云韶,姚总伸出双手,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大师好。”   玉白衣抢先一步握住姚总的手,把人拉走,挤眉弄眼地示意:忘记我说的了吗?   姚总一惊,冷汗连连,见到女大师年轻有为,就想礼貌一点拉拉关系,差点忘记这位大师背后还站着一位更大的男大佬,两人关系还不一般!   “是我唐突了,大师快请。”   这一整层楼都是办公室,外面是两个女秘书的开放型办公桌、茶水间、会客室,里面全是姚总一个人的空间。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的室内园林,假山、树木、水池都做了,池子里还养了几条大大小小的锦鲤。   流水从假山上潺潺流下,汇入到水池之中,平日里不知道在喂锦鲤吃什么,一条比一条长得肥。   注意到苏云韶在看锦鲤,姚总搓了搓手,试探着问:“大师喜欢这招财锦鲤吗?”   苏云韶:?   “什么锦鲤?”   玉白衣无语望天,瘫着脸道:“你没听错,就是这么简洁明了,招财锦鲤,我怀疑那人有一堆的招财进宝、恭喜发财锦鲤。”   正常人听了会觉得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一笑而过,在迷信风水和玄学的生意人眼里,锦鲤本就是好兆头,再取个发财的好名字,那就是好上加好。   姚总一拍大腿:“我是觉得恭喜发财锦鲤太土了,招财进宝更好,我是开娱乐公司的,又不是干古董行业的,进宝干什么?当然得招财啊!我挑了整整八条招财锦鲤,发发发!”   说了一通,姚总意识到面前还站着一个真大师,自己这一套就是班门弄斧,连忙让了开去。   “大师您慢慢看。”   光这一个池子就知道姚总是真的有钱,而且非常相信水和招财锦鲤能招财。   苏云韶走近一些再看,发现这个池子的假山用的不是一般的石头,树木用的是从真树上剪下来的树枝树丛,连水池旁的那些青苔也是真青苔移植上去的。   这样的园林水池放在外面露天的大环境里,还比较容易打理一点,放在室内不好种植,坏了就要换新的,每天光是维持这个样子就要烧不少钱。   先不说这一套下来公司究竟有没有聚财的效果,破财是肯定的了。   苏云韶挺服气想出这玩意儿的人,“姚总是请哪一位大师布置的招财阵?”   姚总:“大师法号惠民,说是师门宗旨就是惠及民众,不能收取太高的费用,所以这么一套招财阵法摆下来只收我一百万。”   搞出这么一个兴师动众没半点用的东西,居然还舔着脸收一百万,苏云韶的拳头硬了。   “麻烦姚总给我惠民大师的联系方式,我想和大师做一下简单的行业内部交流。”   “好说好说。”姚总翻出手机,把联络方式报给苏云韶。   苏云韶刚输入几个数字,就看到这一串号码早存在了她的手机里。   可不是巧了吗?所谓的慧民大师就是去时家的那个骗子。   这段时间忙得没工夫清理门户,结果又有一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冤大头被骗,罪过。   “姚总,我实话告诉你吧。”苏云韶微笑道,“你遇到骗子了,这个所谓的招财阵法除了好看和烧钱并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你单从室内园林的角度去看,这一百万或许花得还算值。”   那是因为这些全是请专业的园林设计师做的,惠民大师就是在旁边动动嘴皮子,说说怎么搞而已,一百万只是辛苦钱。   姚总的笑脸僵在了那里,“苏大师,我总觉得摆上这个招财阵法以后,我的公司确实赚钱了啊。”   苏云韶:“你本人财运兴旺,不摆这个阵法,赚的钱也不少。”   姚总:“……”也就是说他一通操作猛如虎,半点卵用都没有?   看着那八条在池子里游得无忧无虑的胖锦鲤,丢那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算了,被骗就被骗了吧,就当长个记性,好不容易把锦鲤养得这么胖,瞧着怪喜庆的,继续养着吧。”   玉白衣觉得稀奇,“姚总,你不打算找那个惠民大师算账吗?”   被骗的钱还好说,主要是被骗本身气人,换他被骗成这样,非把人找出来暴揍一顿出出气不可。   “苏大师要那骗子的联络方式,应该就是想去修理他,我就不去了。”姚总摆摆手,表情和善,“我怕一个没忍住就掐死他,为了一百万不值得。”   看在姚总本人如此身心豁达的份上,苏云韶决定送他一句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姚总的财已经够用了,聚财阵我就不帮您摆了。可以摆上一个聚元阵,在阵法里面呆久了,整个人都会觉得舒服,久而久之,失眠脱发的问题都会离你而去。”   姚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油背头,小心地压了压,“大师,我都植了这么多头发,你还能看出来我脱发?”   苏云韶抿唇忍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姚总嘿嘿笑:“那就麻烦大师帮我多摆几个,每一层都摆一个吧?总不能我这个当老板的有了好处,不想着底下的员工?”   玉白衣鼓掌:“B市好老板!”   姚总关爱员工的心是好的,可苏云韶没那么多物件啊,就姚总的这一套还是因为要为时家摆聚元阵,想着多准备一套才有的。   “这样,姚总,我先帮你在办公室里布置上一个,在聚元阵的基础上叠加一个神清气爽阵,会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咖啡和茶叶都不用喝了。过段时间你要是觉得好,我再帮你把剩下的给摆上。”   苏云韶的平安符有那么大的作用,姚总早就相信她了,苏云韶说什么姚总都觉得好。   布阵的东西全部放在公寓里,苏云韶给柏星辰打个电话,让他帮忙送过来。   给姚总摆完聚元阵,还得去时家,把他们家的也给摆上,就不劳烦其他小伙伴跑来跑去了。   等柏星辰送东西过来的时间里,姚总带苏云韶参观他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姚总的个人收藏展览室。   他不看东西本身的市场价值,只要觉得有趣、喜欢,几百万的东西可以摆在那,几块钱的东西同样可以摆在那。   苏云韶挺欣赏他的,爱财却不贪财,为人豁达,关爱员工,就是性格有点憨,容易被骗。   而且,听完她的那句赠言,姚总气运里的灰色消失了,说明姚总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去,放弃了某些念头,因此避过那一场祸事。   玄门中人看相看风水最烦的一点就是:看了,也说了,当事人把你的话当耳旁风,完了出事了又反过来指责你怎么没有坚持?   姚总这样的人,真是完美的甲方。   苏云韶觉得玉白衣找到了一个好老板的同时,还想把这人介绍给苏爸。   就算双方所在的行业内容不相交,没有生意往来,交个有趣的朋友也是好的。   苏云韶欣赏姚总,姚总也喜欢她,年轻有为又不恃才傲物,还不会鄙夷他的喜好,认真地听他的介绍,观察他的收藏。   这样的人,要不是背后有个更强的大佬在觊觎,姚总可真想把人拐回自己家当儿媳妇。   儿媳妇当不了,那就当个朋友吧!   姚总哒哒哒小跑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大师,我听小玉说了,你们干这行的需要捐一半出去做慈善。”   小玉:“……”   苏云韶忍笑,她好像知道徐哥为什么每次都叫玉白衣玉少了。   “这份是我送你的礼物,应该不用捐出去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聊过几句,看过那么多收藏,姚总已经不把苏云韶当外人了,说话的语气和递东西的手势都很随便。   苏云韶也不在意,接了过来,一打开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沁沙?”   姚总:“什么玩意儿?”   玉白衣:“什么东西?”   “沁沙是一种同时具有水的柔软和沙子颗粒感特性的蓝色沙子,摸起来很是柔软,冰冰凉凉的,是一种很少见的炼器材料。”苏云韶解释得再详细,对姚总和玉白衣来说,那就是一种柔软的沙子。   姚总:“我就是看到的时候发现它不是染色的,是本来就是蓝色的沙子,觉得这一点很有趣买来的,卖的人倒是说可以烧成金属还是玻璃什么的。你要是喜欢它,就说明我这份礼物送对了,收着吧!”   姚总摸着微凸的肚子,笑呵呵的,苏云韶见状也不和他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苏云韶出于善意,出言帮姚总避过了一场祸,姚总对此一无所知,却因喜欢苏云韶送了她一份好礼。   因果轮回,善有善报。   玉白衣看沙子的颜色特别,伸手摸了摸,确实又柔软又冰凉,触感比较特别。   “云韶,这个可以炼制成什么东西?”   苏云韶:“不是炼制成特别的东西,是增加韧性的东西,相当于是给游戏的武器添加属性的材料。”   之前看苏云韶那么惊讶的样子,姚总和玉白衣还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了不得的宝贝,一听是这么个作用,顿时觉得索然无趣。   姚总:“我还以为能给你送个神级装备呢。”   玉白衣:“不到神级,起码也得是半神级啊,结果连个级别都够不上,居然只是添加一个属性。风火雷电之类的攻击类属性也就算了,居然是个韧性,你用的是桃木剑,又不是鞭子,加个韧性算什么?”   苏云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的冲动:“你们以为神级装备是游戏里氪金就能送的批量式大白菜武器吗?整个玄门都没有几件神级,基本都是宝器,那也不是大多人能拥有的。”   至今为止,她见过的神器一共三样:出现在阎王手里的生死簿,不知怎么在她身体里的阎王印,碎了大半躺在她抽屉里的判官笔。   不知道是阎王倒霉遇到了她,还是神器倒霉碰到了她。   “这么惨的吗?”姚总一直以为玄门的大师一个比一个有钱、牛逼,听玉白衣说苏云韶卖一张平安符就要送五千出去做慈善已经觉得玄门抠了,等听到只有一把桃木剑,顿觉可怜成了小白菜。   “不然……大师你考虑一下转行出道吧?” 第126章 阎王寄画   苏云韶哪是缺钱的人啊?她的钱多了容易出事, 恨不得自己的存款永远只有四位数,足够日常使用就好。   婉拒姚总的好意,等柏星辰把东西送来,摆完阵法就赶紧撤退。   等去时家摆完阵法, 天都黑了。   两人回到公寓, 发现小伙伴们贴着静音符在客厅唱歌跳舞疯狂嘶吼,连带着圆圆和糯米都摇头扭臀尽情摇摆, 好一个群魔乱舞的场景。   秦朔濮子悦盖洁几个早已撤退, 不知道是受不了这群疯子,还是不想被同化成疯子。   苏云韶看了两秒, 果断退出, 冷不防后背上多出一只手——柏星辰冷酷无情地把她推了进去,关上大门, 顺手上锁。   说好的小伙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躲什么?   “云姐回来啦!”许敦大吼一声,“兄弟姐妹们嗨起来!!!”   苏云韶:“…………”   别问,问就是后悔, 误交损友啊!   千里之隔的J市。   老公寓里住着的都是年老的一辈,作息规律, 睡得很早, 不到八点, 小区里就没什么声音了。   这一晚,红姨主动表示要和周妈一起睡。   昨晚她还睡在以前的那个小房间, 让长手长脚的卓经纶在不大的沙发上对付了一晚上, 睡得腰酸背痛。   今晚也不知道是心疼儿子还是怎么了,让儿子去住小房间,自己过来和周妈挤一张床。   周妈听了也没拒绝, 转身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四件套,上面的图案是红姨这些年很喜欢的富贵花开。   “等妈换了枕套被套再睡。”   “换什么啊,又不脏。”红姨把那套新的四件套又放进了柜子里,拉着周妈上了床,闻了闻枕头,“就是这个味儿!晒过太阳的枕头最好睡了。”   “可不是?”周妈白天特地把两间房的枕头被子都拿出去晒了,就是想让女儿好不容易不去酒店在家睡一回,晚上可以睡好点。   “你以前可喜欢晒过太阳的枕头和被子了,可惜我做生意太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晒上一次,都是你自己周末在家把被子和枕头拖到阳台去晒的。”   那时候红姨嫌周妈太忙,不像绾绾的母亲一样成天在家陪着她,等自己长大嫁人当了母亲,儿子生病都还要陪卓然出去应酬就明白了。   母亲不是不想在家陪她,只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需要肩负起本该属于父亲的职责,偿还债务,支付学费,赚取生活费。   试问谁不想不用工作,不用风吹日晒,就在家里躺着数钱?可现实和金钱不允许啊。   “J市的天气可讨厌了,天气预报就没有几次准的,我要是出门就必定要把被子和枕头收起来,否则九成九回来就淋湿了。”   红姨躺在被窝里,靠在周妈的胳膊上,回忆起了过去的事。   红姨只能想起一些自己记忆里比较深刻的事情,可周妈能把很细小的细节都说出来,红姨说大概,周妈补细节,母女俩头靠着头说了很多很多,两颗心前所未有的近。   红姨夸周妈记忆力真好,周妈笑了笑,只说:“当妈的都这样。”   母女俩说了一整夜的悄悄话,等红姨累了睡着,周妈放开女儿的手,悄悄地去了客厅。   阮玫大大咧咧地躺在老旧沙发上,看到周妈摸黑出来,下意识提醒:“小心。”   “谢谢。”周妈道,“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闭着眼走都知道家具的位置。”   阮玫:??!   “你看得见也听得见我?!”   周妈点头:“我有阴阳眼,能够看见鬼,小姑娘,你为什么跟着我外孙?”   “我……”阮玫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想着平日里和小伙伴们一起刷过的狗血电视剧,谎话顺口拈来。   “我这不是看他长得好看,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想来一段时髦的人鬼情未了吗?”   周妈:“……”   “人鬼殊途,你们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为了彼此好,还是早点放弃吧。”   阮玫哪里是真的看上了卓经纶啊?   可是被周妈随随便便一说就放弃,那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毅力吗?听起来也没有说服力呀。   “我就是馋他的身子,您放心,得到了就会放弃,不会一直纠缠您外孙的。”   周妈:“…………”   第二天下午,红姨和卓经纶一起回来了。   为了去抓那只蛇妖,苏云韶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今天特地抽时间在公寓里陪圆圆糯米玩耍。   他们母子回来的消息,是通过守在家里的云溪和葛月知道的。   以及……阮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红姨卓经纶他们一起回来,而是晚了几个小时自己独自回来的。   云溪和葛月问了,阮玫摇摇头没有说,不知道这一次去J市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红姨穿着那件V领的性感吊带睡衣,上三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红姨刚一动作,鬼使们就纷纷前来报告,云溪躲在书房的角落,用手机的摄像头全程直播给在二楼房间的苏云韶看。   苏爸:“进。”   红姨推开门,快速进来,反手关门落锁。   听见锁门声,苏爸倏地抬头,发现红姨过于暴露的穿着,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你要有什么事可以去找绾绾说。”   “我要是能找她说,就不会来找你了。”红姨的脚步声很轻,看起来走的速度不快,但没几步就走到了苏爸的身边。   苏爸猛地站起,合上笔记本的瞬间,离开办公椅,“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红姨就当没听到,单手一撑坐到办公桌上,身子后仰,两条纤细的腿轻轻交叉,足尖微微勾着拖鞋,姿态撩人。   “你觉得我这个时候叫一声,绾绾会不会立马赶过来?她会怎么看我们两个?”   苏爸:“……”   “我跟绾绾几十年的交情,我猜你不敢赌。”红姨身子微倾,左边的睡衣肩带稍稍滑落。   苏爸退了一步、两步,万幸此时此刻云溪在旁录像,否则苏妈进来看到这一切还真的容易说不清楚。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这么威胁我。”   红姨怔住,苏从文竟然觉得她深夜打扮成这样过来敲他的门,是为了威胁他?   好笑,太好笑了!   “哈哈哈……”红姨笑得前仰后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从文啊苏从文,你可真是一根木头,像你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也只有绾绾能够受得了。”   苏爸:“……”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行了,不闹你了。”红姨把滑落的肩带拉了回去,穿好拖鞋,端端正正地站在苏爸面前,“那天你和卓经纶卓然说的话,我刚好在门外,都听见了,他不愿为了儿子献祭,我愿意。学长,能帮我引荐那位大师吗?”   自从知道红姨带卓经纶回J市见她妈,苏爸就知道她的选择,真正听到的这一刻还是沉默了。   红姨以为苏爸是没想到她会在门外偷听,笑了笑:“实话告诉你,你上次大半夜的去找经纶说话,我也偷听到了,别小看女人更年期的失眠症状啊。”   自从知道苏云韶是玄门大师,在家里布置了聚元阵,苏爸就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是沾枕即睡,睡眠质量这么好。   这样的情况下,哪有什么更年期的失眠烦恼?   苏爸也不戳穿红姨的谎言,提醒道:“你不和卓然商量一下吗?你们两个要是一起的话,没准不用……”   “和他商量做什么?让他有机会骂我愚蠢吗?”都到了这个时候,红姨懒得再骂卓然冷血、没有父爱、不配当父亲。   骂得再多,也不会成为诅咒,从此缠上卓然,扰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后悔自己没当个好父亲,那她又何必浪费口水?   “他那个当父亲的不愿意,还不允许我这个当母亲的替上?”红姨眉眼微垂,显露出了几分厌烦之色,“麻烦学长为我引荐,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学长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   “哦?”苏爸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是有关绾绾吗?”   红姨笑得胸有成竹,她非常笃定苏爸会对这个更感兴趣,“有关你的两个女儿。”   苏爸:“如果你想说的是当年云云和依依的抱错,是因为你在其中插了一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红姨脸上的笑容一滞,她是真的没想到苏爸已经查到了,好在她要说的是这个,也并不是这个。   “那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去调换两个孩子的吗?”   苏爸心中骤跳,看直播的苏云韶也是一惊,本以为是红姨嫉妒苏妈才下的手,怎么听起来后面还有人在推?   “成交。”苏爸道。   红姨满意离开,她刚走苏云韶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从J市回来就有些沉默的阮玫。   苏爸:“我派去的人只查到是周红调换的你和依依,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她是受人指使。”   问题就在于:调换孩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才导致苏爸查到红姨,觉得嫉妒的理由已经够了。   苏云韶:“爸,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依依抱错了的?”   “有人往家里寄了一封信,说依依不是我和绾绾的亲生女儿,还附了一张你的画像。”   苏爸把那封信和画像都找了出来。   信是用红色的墨汁写的,用的是瘦金体。   画像是苏云韶在竹林撸猫的水墨画,能够一眼认出撸猫的人是苏云韶,怀里的那只猫就很敷衍了,正脸都不给一个,只画了一只背过身去的猫。   不知道为什么……阮玫小声逼逼:“我怎么觉得画画的人非常不待见那只猫呢?”   给人的不待见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强烈。   苏爸原本没想那么多,画画嘛,有正面肯定也有背面,被阮玫一说……“好像是有点啊?”   再仔细一看,发现不只是一点点。   画画的人把苏云韶的发丝都画得很细致,却吝啬于多用几根线条去画那只猫。   当然画画有主有次,人物画像不必要把别的都画得很细致,可这不代表在能画一片竹林竹叶的情况下不画一只猫吧?   分明是对这只猫有意见,还是很大的意见!   苏云韶对着画像拍了张照,发给阎王。   苏云韶:【你画的?】   阎王:【?你认得出来?】   苏云韶心说:我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你有动机,在没找到我之前拿不出照片要画画,还会小气到不待见一只猫!   阎王:【信是白无常写的,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苏云韶:【你画了画,却不写信?】   阎王:【我写行书、草书、篆书,不写楷书,白无常擅长瘦金体,黑无常写的是钢笔字,你觉得我送过去一幅水墨画适合配钢笔字吗?】   苏云韶:【你对楷书有意见?】   阎王:【我只是不喜欢那种端端正正的字。】   知道是阎王,不是别人就行。   苏云韶:“是楼景派人送来的。”   “楼景不就是那个给你的成人礼送礼服的人吗?”苏爸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不停地阴谋论,“他为什么会知道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苏云韶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上辈子的事和自己为什么重生,说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就没打算告诉苏爸。   “他是阎王。”   苏爸:?   “什么东西?”   苏云韶指了指下面,“地府之主,掌管十八层地狱的那个阎王。”   阮玫补充道:“绝世美男,随叫随到,有求必应,想追大人的心鬼鬼皆知。”   苏爸:“…………”   老父亲沉着脸,思考许久,发出灵魂质问:“我要是不接受这个女婿,死了以后去地府,会被他穿小鞋吗?”   阮玫“嘶”了一声,冲苏爸竖起了双排大拇指,“叔叔,您可太勇了,我们几个都不敢得罪阎王呢。”   苏爸也不敢啊,可他总不能因为那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阎王,就把女儿随随便便嫁给他吧?那就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了。   苏云韶:“爸,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他。”   苏爸声音小了点:“那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老父亲怂得这么快,苏云韶也是没想到的,摇了摇头,继续先前的话题。   “如果没有阎王这一出,爸妈不找上门来,我去找你们的可能性不大,苏家依然是以前的样子。”   就她目前所知,如果上辈子苏依依早死的话,她很可能并没有回到苏家,所以阎王的这封信和这幅画就是神来之笔,打乱了一手导演真假千金抱错情节之人的计划。   “为什么?一家团聚不好吗?”苏爸没抓对重点,或者说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点是这个。   苏云韶照实说:“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不知情以前大家都过得很好,知情了反而搅乱所有人的生活,不如就那样顺其自然。”   苏爸胸口堵了一口气,你那叫顺其自然吗?分明是无为而治!   一想到没有阎王的那封信和画,他和绾绾就会失去这个亲生女儿,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在外面,就觉得阎王干得很好。   可以稍微加两分,不能更多了!   苏云韶按照苏家没有她的生活轨迹去想……   她没回来的话,红姨的那只血玉手镯会在成人礼当天送给苏依依,苏依依没几年就会死,苏旭阳可能通宵打游戏导致某一天猝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苏爸苏妈陷入悲伤。   卓经纶借再多的寿命,没有至亲献祭灵魂也只能活两年,红姨做了这么多恶事,不会有好下场,卓叔没了继承人……   所以,谁是抱错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呢? 第127章 母亲本能   苏爸:“那个时候我就开了一家小公司, 应该也没什么商业对手要做这种事。”   想不通往往是因为已知线索太少,这样的情况下想破头也没有用。   背后之人无法实现目的和获取利益,总会再冒头的。再不济,还有红姨那儿的交易。   苏云韶看向阮玫:“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   “对!”阮玫憋了这个秘密一路, 早就已经憋坏了, 一听苏云韶问就连忙说了出来,“大人, 叔叔, 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不敢相信,红姨她妈居然有阴阳眼!”   苏爸:?   “我没记错的话, 所谓的阴阳眼是见鬼的能力, 也就是说周红她妈可以见到鬼?”   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因为某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而瞬间飙高。   不、不会吧?   苏爸磕磕巴巴地问:“云云, 你觉得周红她哥头七回家,周红她爸刚死之后,留在原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苏云韶:“很大。”   刚死的人不会很快接受自己已死的现实,有的人甚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还继续着和生前一样的活动:上学、上班。   苏云韶不知道周红她哥怎么样,但从阎王那得知的消息证明, 周爸对于自己已死的事实本身认知不清。   “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劲了。”阮玫起劲地拍着桌子, “如果周红她妈能够见到自己儿子和丈夫的鬼魂, 那不应该很清楚他们都是由女儿间接害死的吗?”   “就算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块肉杀死了另一块肉, 不应该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吧?”阮玫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这两天我一直跟着她们母女俩,她妈表现得毫无芥蒂,就像是个不知情者。”   苏云韶没当过母亲, 不明白周妈的想法,这件事也不可能拿去问苏妈,只好问苏爸。   “爸怎么看?”   “母亲怀胎十月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十个月里母亲真切地感受着肚子里的孩子渐渐长大和自己血脉相连,所以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感情不一样。”苏爸大胆地猜测,“就算周红她妈知情,我想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保护女儿。”   阮玫:“因为她只有那一个女儿了吗?”   “不。”苏爸摇头,“因为她是一个母亲,母亲的本能让她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阮玫咋舌,她虽然非常看不起会家暴周妈的周爸,但是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觉得周爸有点可怜——女儿对他见死不救,妻子选择为女儿善后。   阮玫惊咦一声:“不对呀,她不是给一岁的小经轮送了一颗有问题的玉珠吗?”   苏爸:“玉珠可能被人调包。”   苏云韶:“那颗玉珠上有那么多恶鬼厉鬼的气息,红姨她妈看不见也会觉得不好,她要是真的有恶意,不送那块玉佛,小经轮一样会出事。”   小经轮天生灵魂虚弱,那块玉佛和玉珠的存在,只是加快了小经轮出事的速度。   “那、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阮玫不敢想象,周妈将来要是知道她好心送的那块玉佛被人调包,害死了亲外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个可怜的女人能够承受得住吗?   苏爸:“我们不说,她应该也不知道。”   这句话苏云韶没有应,如果周妈当年真的借了他人的运,少借一点,在后来得到反噬,也算是付出了代价,但要是借得再多一点,出了人命,很多事就不是他们说了算。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过分贪婪付出代价。   “对了。”苏爸问苏云韶,“云云,我要把你引荐给周红吗?”   “不了。”红姨背后之人的目的还没有暴露,苏云韶必须小心行事,“我可以让鬼使出面,她认不出来的。”   苏爸想想阮玫和云溪上过新闻的那张脸,觉得这个任务应该会落在葛月的身上。   这就导致第二天下午在约好的地点看到阮玫时,苏爸有些惊讶。   好在红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阮玫身上,没有注意到苏爸的反应。   苏爸连忙收起意外的神色,改成恭敬:“大师请坐。”   内心很是惊疑:大师,你这一路顶着一张死人的脸过来,确定没有问题吗?   阮玫摆着一张高深莫测的面瘫脸,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至少红姨没发现不对。   “这件事我先前说过了,把握不大,中途也可能出意外,你们要是考虑好了就把钱准备好,我还得准备不少东西。”   “只要能救我儿子,钱不是问题。”红姨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这是三百万,密码在背后,还请大师笑纳。”   穷逼阮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差点失态,幸好藏在她领口里的小纸片人关键时刻狠狠地扭了一下阮玫的肉。   疼痛使阮玫瞬间清醒,三百万又怎么样,不照样得捐一半出去吗?想想就肉疼。   “钱我收了,时间地点会另行通知,那么,就这样。”   阮玫准备拿了钱就走,这也是苏云韶对她的叮嘱,少说话,少做表情,维持高冷范——普通人认知中的玄门大师都是这个模样。   忽然,红姨喊道:“大师,还请您等等。”   阮玫:“嗯?”   “大师,我献祭灵魂以后,我的亲儿子就能掌握身体的主动权了吗?”红姨迫切地问。   阮玫:!   这个问题超纲了,她不会啊!   小纸片人揪了阮玫一下,阮玫会意张嘴做做口型,声音由小纸片人来发:“得看灵魂修补的情况,最好的情况是两个人的灵魂达到平衡状态,商量好平日里怎么交换着使用身体。”   “只想着让你儿子活下来用那具身体是不可能的,另一半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如果为了你儿子要灭杀他的灵魂,只会增加他的罪孽。别以为恶事是你做,就不会加诸在他身上。”   红姨大惊:“我儿子完全不知情,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要算在无辜的他头上?”   “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不算无辜。”阮玫配合着小纸片人的声音,“母亲爱子,为子谋划,那么也只有伤子,才能令母亲罢手。”   正好被戳中软肋的红姨嗫喏半天,无话可说。   “……那、那我献祭灵魂以后,他的寿命会正常吗?还有下辈子吗?”   小纸片人:“寿命不足是上次施展邪术的代价,你补足了他的灵魂,并没有解除邪术本身,顶多能让他多活几年。具体怎么解邪术,还得等牵引出灵魂之后根据实际情况再看。”   阮玫多加一句:“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小纸片人:“……”   “钱不是问题。”此时此刻,红姨万分庆幸自己有个有钱的老公,卓然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还请大师尽全力施展!”   小纸片人:“自然。”   阮玫离开了,苏爸准备避让出去,好让红姨有时间收拾心情,却被红姨叫住了。   “学长,我这样,是不是非常难看?”   苏爸:“我只能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和闺蜜,在母亲这个身份上,你是合格的。”也没有几个母亲能做到为儿子手染鲜血、献出灵魂的地步。   红姨勉强地笑了笑,好歹在初恋的眼里她还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就妻子而言呢?”   “你们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不予置评。”   你们夫妻啊……红姨勾起垂落到眼前的碎发,打理好自己的面容,笑了:“学长,有关先前的那个交易,你既然已经引荐大师给我,那我就该把答案告诉你。”   苏爸终于正眼看她,“是谁?”   红姨摇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引荐黑魔法师给我,帮我儿子的前提就是调换你的女儿,被调换的那个女婴也是提前找好的。”   “这么说,依依的亲生父母确实是你故意撞进医院的。”苏爸不敢相信,“为了小经轮,你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条人命?你就不怕报应吗?”   “我原来是不怕的,我没感受过报应。”间接害死亲哥和亲爸都没有报应,红姨怎么会相信伤害几个陌生人就会怎么样呢?   苏爸:“小经轮天生灵魂虚弱,注定夭折,难道不是对你最深的报应吗?”   “或许是吧。”都到了这个时刻,也没有争执的必要,红姨目光涣散,声音幽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女儿换走,但我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命好,可能会影响他的某些事吧。”   “命好?”苏爸冷笑,苏云韶的命要是好,就不会刚出生被人换走,幼年失去养父养母,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大。   “学长,你还别不信。”红姨晃了晃手上的那只血玉手镯,“这只镯子是那人给我的,说是什么时候这只镯子发了热,热度越高,对方的命越好,经纶就会越好。”   “半年以来,我戴着这只镯子出席各种宴会和场所,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没有你的两个女儿能让它发的热多。如果说苏依依让镯子发的热是个暖宝宝,那么苏云韶让镯子发的热就是沸水。”   苏爸终于明白红姨那一天忽然改变镯子送人对象的原因,“云云的命好吗?”   红姨本身对此也有疑问,只是为了儿子不得不继续下去,“好了,上一份交易完成,我们来谈下一份交易吧。”   苏爸:“你想做什么?”   红姨:“我愿意把我手上拥有的所有现金、股份、不动产、珠宝等等全部转让给你。”   这么大的一块饼,苏爸怕接下来噎死,警惕地问:“你想要什么?”   红姨:“我要他入赘你苏家。”   苏爸:???   老父亲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拒绝,而是……你周红敢和阎王大人抢老婆,可真特么勇啊! 第128章 红姨献祭   当天晚上, 苏爸回去以后,把红姨的提议告诉苏云韶,并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云云,你放心, 不管她给多少钱, 爸都是以你的后半生幸福为第一准则的。”   苏云韶:“爸,我知道的。”   就冲苏爸在知道楼景是阎王后不为权势所动摇, 想过拒绝这个女婿的后果, 苏爸挑女婿的准则就很明显了。   先前苏依依也说过,苏爸苏妈是知道傅烨的人品和傅家的家风, 才会同意那么早订婚的, 和傅家的资产、权势等无关。   打完包票,苏爸又说:“在不知道你要选谁当未来丈夫前, 卓经纶也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备选人物,所以爸并没有完全拒绝,只说看你个人意愿决定。”   苏云韶:“……”   角落里排排坐的三鬼使齐齐竖出大拇指:“和阎王抢媳妇儿,红姨勇, 叔叔更勇!”   苏爸惭愧摆手:“不不不,那我自认还是周红更勇, 我只是给女儿挑选一个合适的女婿, 万一他各方面都合适还是可以挑中的, 不用拒绝,周红那是直接开抢, 她更勇敢!”   苏云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成年, 不想天天在这和人讨论自己将来的丈夫是谁,赶紧转移话题:“红姨想让卓经纶嫁给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苏爸想说男人不能用“嫁”这个字,但是想想入赘和嫁好像也没啥区别, 懂那个意思就行。   “周红根据那只血玉手镯判断出你比依依的命更好,她想让经纶嫁给你,应该就是想让你的好命带带他?”   其实苏爸也不确定周红到底在想什么,就从阮玫离开后两人的对话开始复述,尽量不漏一个字。   听到这,苏云韶明白了:“红姨是觉得我成了那人计划之外的变数,既然那人的邪术无法让卓表哥好好地活下去,她就打算把卓表哥放到变数的身边,期盼将来有一日他能够有更好的变化。”   怎么把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放到苏云韶身边呢?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订婚、入赘。   为此,红姨愿意把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全部当做嫁妆,以此加重筹码。   云溪比较好奇的是:“大人,红姨为什么不和阿姨说呢?她和阿姨的感情那么好,打打感情牌不是更好吗?”   葛月冷静地指出:“红姨是个合格的母亲,阿姨难道不是吗?目前两个人还能是表面上的朋友和闺蜜,只是因为阿姨不知道红姨参与了调包女儿的事,知道以后闺蜜情绝对破裂。”   阮玫有不同意见:“从最终结果来看,亲女回到苏家,还多了一个从小当亲女儿养大的养女,阿姨真的会和红姨撕破脸吗?”   阮玫所说正是苏云韶一直以来没有告诉苏妈的原因,有些选择,只要不做就不会伤感情。   “你妈不会同意的。”苏爸坚定地说,“她要是知道周红这么多年做了什么,翻脸不认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周红正是因为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才选择和我做交易。”   苏云韶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爸,麻烦你转告红姨,献祭定在后天月圆之夜的凌晨。”   苏爸:“好。”   说完事,苏爸就要走,被苏云韶叫住:“爸,你把手上那条手链拆下来,我给你加一颗雷击槐木珠。珠子发烫就代表附近有鬼魂出没,珠子越烫,鬼魂越厉害。”   苏爸把手链拆下来交给苏云韶,从那一堆雷击槐木珠中拿出一颗放在手心,“我试试啊。”   他把珠子攒在手心,首先靠近云溪,珠子果然发烫,再后退两步实验出了珠子的正确检测范围。   跟着,苏爸靠近阮玫,靠近葛月,“云云,葛月是最厉害的吗?”   葛月笑眯眯:“恭喜叔叔,答对啦!”   苏爸看着三个鬼使的模样,总觉得她们三个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差别,也不知道鬼使是怎么判断厉害不厉害的。   “好了。”苏云韶串好手链还给苏爸,又给了苏爸一颗雷击槐木珠子,“最近几天都在忙红姨和卓经纶的事,爸有好久没和妈好好说话了吧?趁着这个机会多聊聊。”   被女儿担心夫妻感情的苏爸:“……”   老父亲觉得自己弱爆了,但不想承认,还想再挣扎一下,“我和你妈这么多年的感情,互相信任扶持,就算这几天说话比较少,也不会影响的。”   苏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身为父亲的自尊心同时觉醒,不想在女儿面前示弱,就那么地吹了一回牛。   苏云韶挺想顾及老父亲的面子,捧场一回的,但大概是近墨者黑,被柏星辰染黑了吧?   她坏心眼地提议道:“爸,我今天晚上跟妈一起睡?”   苏爸扭头就走:“晚安!”   房门刚关上,苏云韶和三鬼使爆笑出声:“哈哈哈哈……”   正在上楼的苏爸脚步轻松,面带微笑。   就算云云当初不相信苏妈会在她和周红之间选择刚回来的她,这才选择隐瞒一切自己处理,现在云云愿意告诉他,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他相信,这个家迟早会成为更好的家!   这份轻松和笑意,在回到房间看到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算账模样的苏妈时,渐渐消失。   “老婆,你没看电视啊?”   “看什么电视?气都气死了!”苏妈气闷不已,“你们父女俩到底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女儿更应该亲近的不是母亲吗?”   苏爸:?   所以老婆生气的点不是这段时间他没有好好陪她,而是生气女儿和他更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半点庆幸,反而更加忧伤了呢。   “快点过来!”苏妈招小狗小猫似地招着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快,你给我传授点秘籍,我也想和你一样和云云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苏爸:“……”那你首先得经历一次三观的碎裂和重组,彻底进入玄门的世界。   “你确定要听吗?”   半点不知的苏妈:“听,必须听!”   苏爸想了想,觉得苏云韶既然已经决定找时间去告诉苏妈,周红的事也定得差不多了,苏妈这个时候知道没什么问题。   苏爸给苏云韶发消息:【云云,今天告诉你妈怎么样?】   苏云韶:【爸觉得可以就行。】   苏云韶:【需要我让鬼使们上来吗?】   苏爸:【你自己不来吗?】   苏云韶:【有爸在呢。】   一句“有爸在呢”算是戳到了老父亲内心的柔软之处:女儿相信我依靠我呢!   苏爸内心激动不已,信心满满地揽下这事,和从二楼飘上来的三鬼使一起,连夜为苏妈打开了一个神奇的玄门世界。   苏爸以己度人,觉得自己接受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是从震惊开始的,苏妈应该也是。   然而,事实证明,有其女必有其母。   苏妈知道这栋房子里一直有一只女鬼在保护她,又知道这三只女鬼凄惨的身世,就跟看了一部年度催泪大戏一般,泪水哗啦啦地流,接受速度和程度不要太良好。   知道家里种着的那颗小桃树是个可爱的小正太,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白猫是只白狐,还有一只隐藏起来的大熊猫幼崽,苏妈惊喜地想立刻把三小只抱过来揉一揉。   直到听完红姨一家的事,苏妈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苏云韶起床洗漱的时候,三鬼使报告了昨晚给苏妈科普的进程。   阮玫:“我看阿姨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很难接受。”   云溪:“任谁知道自己三十多年的闺蜜是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模样,都不能一下子接受吧?”   葛月:“家里人都知道了,就能把桃夭他们接回来了吧?也省得大人天天在别墅和公寓那边来回跑。”   确实。   与其让他们三个天天躲在公寓里不能出门,不如让他们住在这边,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苏云韶的嘴里全是牙膏泡沫,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她一向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今天下楼的时候意外见到了卓经纶。   “卓表哥早。”   “云云早。”卓经纶眼底青黑,精神不佳,一看就是又熬夜看论文,和国外的教授同学交流项目相关事宜了。   苏云韶:“论文还没弄完吗?”   “早着呢。”卓经纶给自己泡了杯提神醒脑的黑咖啡,“云云喝吗?”   “我不喝那个。”苏云韶摆摆手,“那我先去晨跑了。”   卓经纶:“好,再见。”   苏云韶一路出门,跑远了都能感受到红姨黏在她背后的那股视线。   啧,早点解决吧。   一个小时后,苏家吃起了早餐,但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   苏云韶没想再秀姐妹情和家人情刺红姨的眼,苏妈刚刚得知闺蜜的真性情,心情复杂,其他人也不说话,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苏依依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昨晚你妈知道了。】   苏依依:“……”怪不得。   沉默又诡异的早餐吃完,苏云韶和苏依依赶紧出门,卓经纶回房间,苏爸也溜了。   客厅里就剩下苏妈和红姨,红姨擦了擦嘴,冷淡地说:“你知道了?”   苏妈低低地“嗯”了一声。   红姨:“不打算把我赶出去?”   “你都快死了……”   “苏从文怎么传的话?”红姨嫌弃地啧了声,“去花园。”   两人转移到了花园这个开阔的地方,正对着客厅和餐厅的方向,能够看到卓经纶出没出房间,会不会听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   红姨:“我只是救我儿子,不会死。”   “这话你顶多骗骗我老公。”苏妈叹道,“小经轮是要救,但经纶你也打算救的吧?不然不会带他回去见你妈,还想拿出那么多嫁妆让他嫁给云云,你已经在安排后事了。”   认识三十多年太熟悉了就是这点不好,有点什么小心思都会被知道。   但是到了这个时刻,红姨发现有那么一个人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可以说说话,竟然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绾绾,调换你女儿的这件事,我不会道歉的,因为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儿子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苏妈:“我想了一晚上,如果我是你,会不会那么做?没有答案,太难了。”   别说是调换一个认识多年朋友的女儿,就是调换陌生人的女儿,难道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吗?可要是不那么做,自己的儿子就活不下来。   把这样的选择留给一个母亲,实在太残忍了,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心里不安,半辈子愧疚。   苏妈能够理解,但无法原谅,因为被调换女儿的人是她,可要她把已经决定为儿子赴死的伟大母亲赶出家门,似乎也有点困难。   纠结了一个晚上,苏妈得出的结果是:“周红,你爱子,要为儿子谋划一切,我也爱女,不忍心女儿在家见到你,所以你走吧。”   红姨早在和苏爸交易之前做好了准备:“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等下就走。”   客厅和花园里发生的事,由鬼使以文字的形式发给苏云韶,她看到以后还挺惊讶的。   苏依依倒不觉得有什么,“那是因为妈想要给姐留个好形象,你那是没见到妈拧着哥哥的耳朵骂他打他的母老虎样子。”   “嘘……”开车的苏爸急忙阻止,“依依,你妈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苏依依掩着嘴,指着苏爸小声说:“看到没?我们家的头号受害者。”   苏云韶秒懂,老婆奴嘛。   老父亲的脸一青一白,啊,这就是和女儿太亲近的烦恼吗?   这时的苏家,红姨敲开卓经纶的门,让他赶紧收拾东西,“你绾绾姨家有几个客人要来,我们先去酒店住两天。”   卓经纶不疑有他:“好。”   苏妈没有拆穿红姨的谎言,送他们母子出门,还让司机送了他们一程。   为了在有限的两年时间里尽快完成这个医学项目,卓经纶的所有精力都扑在了上面,并没有察觉到红姨的不对劲。   直到第二天晚上九点多,红姨敲开他的房门,“陪我去一个地方。”   卓经纶没有问,乖乖作陪。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到达郊外一个偏僻的地方。   今晚的月亮很圆,无风,无云,月光毫无遮掩地洒在地面上,照亮了每一条路。   分明是个可以尽情赏月的日子,卓经纶却觉得有点冷,阴冷的冷。   “妈,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姨:“跟上。”   卓经纶注意到他妈是按照手机里的导航走的,也就是说他妈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白天来,总觉得这个时间点过来有点蹊跷,悄悄从路边捡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放进口袋。   红姨按照导航的方向弯来绕去,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样子,找到了入口:一片树林。   云溪和葛月特地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盘起头发,簪上发簪,手上拎着一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灯笼,一左一右地站在入口的两边。   红姨看到了灯笼:“两位是引路人吗?”   云溪:“周红是吧?这边走。”   葛月:“不要多话,跟上。”   红姨点头闭嘴,卓经纶眼里的怀疑愈发浓重,他妈不在乎,他又没有眼瞎,正常人会选择用蓝光的灯笼吗?   一行人穿过树林,走在月光底下。   这个时候,卓经纶清楚地看到云溪和葛月脚下没有影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红姨拉了卓经纶一把,卓经纶踉跄一下,用手指了指云溪和葛月的脚,夸张地做着口型:妈,她们没有影子!   红姨又没瞎,当然看到了。   可她这个时候不会花时间和卓经纶解释这些,把人拽了过去。   这是一个提前清理过的地方,周围没有树林草丛,两百多平的沙土空地上画好了图案复杂的血色符阵,上面还有两把椅子。   云溪:“周红坐左边。”   葛月:“卓经纶坐右边。”   红姨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她这番行为看上去就跟中邪了一般,卓经纶吓得浑身寒毛直竖,赶紧去拽他妈。   “妈,我们走吧。”   “走?”云溪的恶鬼脸冒了出来,“我们辛辛苦苦弄了两天,你现在要走?”   葛月的灵魂继承了千年血尸的力大无穷,一巴掌就把卓经纶拍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老娘告诉你,你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别想跑,没用的!”   红姨:“……”   卓经纶:“……”   阮玫也来了,穿着一身道士服,梳着道士发髻,手臂上还装模作样地放了一把拂尘。   卓经纶狠狠皱眉:“这是做什么?”   阮玫:“救你。”   仅仅两个字,卓经纶立马想通,脸色骤变:“我不要!”   他明白一直以来对他不假辞色的母亲,为什么这几天温温柔柔的特别好说话,他明白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带他回国的母亲,忽然带他去见了外婆,那是提前做的准备,怕将来没了机会。   “妈,我没事的。”卓经纶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这张椅子上似乎有魔力,坐下去就再站不起来,“什么东西?快放开我!”   “行了。”临死前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红姨还是挺欣慰的,她自己做人不怎么样,养出的两个儿子都是好孩子。   “又不会死,你着急什么?”   “我……”卓经纶还要说话,被葛月猛地塞了只包子,顿时强迫闭嘴。   红姨看向阮玫:“大师,开始吧。”   阵法是提前画好的,符箓是苏云韶提前绘制好的,祭坛也搭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阮玫冷着脸在那点头,两手放在身前,做着红姨和卓经纶看不懂的手势。   两只小纸片人忽地从阮玫的袖口里飞出,飞到红姨和卓经纶的面前,短短的手臂轻点两人的眉心,两道透明的身影就这样被从身体里勾了出来。   红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灵魂,感觉挺奇怪的,适应了一下,去看卓经纶。   这一眼,就令她泪流不止,“经轮,我、我的儿啊……”   通过苏爸的口头描述,她知道小经轮和艾德各一半的灵魂拼凑在了一起,可亲眼见到她才知道六岁那么大点的小经轮和二十岁的艾德要拼在一块有多难。   十五年前那伤口用线缝合地或许细密,可十五年后那线被拉扯得不成样子,小经轮的灵魂都要被扯破了。   怪不得!   怪不得大师说卓经纶最多再活两年。   就这样的情况,红姨都怀疑卓经纶能不能活过一年,“大师,快点救他们。”   阮玫抓住了关键字:“们?”   红姨匆忙道:“我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补给他们,只要灵魂完整,小经轮就可以再次投胎,艾德也能用这具身体,不是吗?”   灵魂献祭需要至亲,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阮玫正要拒绝,胸口被戳了一下,她立马改了主意:“你确定?”   红姨:“我确定!”   卓经纶:“我拒绝!”   “你一个被献祭的怎么话那么多?”阮玫抛过去一个卫生眼,卓经纶还要说话,就发现自己再怎么张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红姨震撼于阮玫的手段,恭敬地问:“大师,我要怎么做?”   阮玫:“你只要安静地站在那,不管感受到什么都不要挣扎,在心里默念我是自愿的,这样就行了。会有点疼,忍忍吧。”   “是。”红姨听话地站在那,望着卓经纶满脸焦急又说不出话的模样,慈爱地笑笑,抬起双手遥遥地做了个抚摸脸颊的动作,小经轮和艾德都照顾到了。   “经轮,十五年前是妈妈自私,舍不得你离开我,才用这样的手段硬是把你留下来在世间受苦,现在妈妈送你去该去的地方。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母亲,卓然那样的父亲也不好,最好是你从文叔叔绾绾阿姨那样的人家。”   灵魂像是被刀子一样的利器一点点地切割开来,还不是一次性的切割,是钝刀子磨肉的那种持续疼痛感,比顺产生孩子的疼痛还要可怕。   红姨的话停了,真正地经历一遍灵魂被撕扯的痛,她才明白当年儿子受了怎样的苦,那时候小经轮才六岁啊!   她这么大了都受不住,小经轮是不是一直在哭,一直在喊妈妈?   红姨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有灵魂的疼痛,也有心疼和愧疚。   “艾德,你是卓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对卓然没有感情,所以并不在乎你们的存在,为了我的儿子能够活下去才做了那一切,非常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害你没了母亲又不能补偿你应有的母爱。”   卓经纶哭着摇头,作为被献祭的一方,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反而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可他知道这一切全是母亲牺牲自己带来的,自己越舒服,母亲越痛苦。   起风了,云遮住了圆月,献祭过程还在持续。   红姨舍不得眨眼,她亲眼看着小经轮和艾德的那一半灵魂越来越凝实,另一半虚虚的灵魂渐渐成型,两个人的灵魂在互相排斥,却温柔地不伤害对方,一如他们的性格。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年,她跟着十四岁的卓经纶去游泳馆,看到他和人比赛。   卓经纶游得并不慢,但和他一起比赛的那个人喜欢抢跑,没到边界就反身回来,导致他总是只能得到第二名。   别人不守规则,他不会跟着别人破坏规则,可守规则就要输,一个人坐在游泳池边生闷气。   那时候的卓经纶和因为她出去陪卓然应酬,不能给小经轮讲睡前故事,坐在床边生闷气的小经轮像极了。   他们俩,都是实心眼的傻孩子,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人。   灵魂最后的感知消失前,红姨真诚地祈祷:老天啊,求您怜惜一次,让他们好好地活下来。 第129章 纯白灵魂   作为主动献祭的一方, 红姨的灵魂消失得很快,小经轮和艾德的灵魂在献祭灵魂的补充下,满满凝实,相互拆解、排斥、融合、分开, 渐渐从扭曲不匹配的一个人变成各自独立的两个人。   新生成的灵魂还很虚弱, 小纸片人招了招手,全部收入戴在阮玫手腕上的雷击槐木手串之中。   阮玫:“大人, 您还好吗?”   小纸片人做了个扶额的动作, 微微点头,出口的是苏云韶的声音:“收拾完现场就回来吧, 高部长和秦副队的车在下面, 清理痕迹和死亡登记由他们来完成。”   三鬼使:“是。”   阮玫小心翼翼地捧起小纸片人,藏在胸口, 和云溪葛月快速打扫现场,带走所有她们带来的东西和卓经纶的身体。   第二波是高然的人,清理现场所有有关玄门的痕迹,带走红姨的尸体。   第三波是秦朔的人, 鉴证科的人将现场的可疑痕迹全部扫除干净。   一阵风吹过,圆月从云后露了出来, 撒在这片似乎经历了什么又被重新掩盖的地方。   无人知晓, 有一个伟大的母亲在这里为了两个孩子永远地牺牲了自己。   一个小时后, 高然扛着卓经纶跟着苏云韶进入苏家别墅大门。   进入这道门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里外的元气差距,聚元阵, 还是上品。   转眼间, 高然看到庭院中舒展着叶片沐浴月光的小桃树苗,妖气很淡,灵气也很淡, 最充裕的反而是元气。   “云韶,那就是你说的桃夭?”怎么瞧着不太像是妖精呢?   今晚,苏云韶为了不露面,远距离指挥小纸片人主持献祭灵魂的仪式,累得要命。   听到高然的问话也没什么力气回答,点了点头,就要上楼。   “噔噔噔”,急促又敦实的脚步声传来。   同样的走路节奏和声音,在苏云韶把圆圆从公寓接回来以后的两天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再熟悉不过。   果然,门从里面向外推开,圆圆的黑白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活像那个暗中窥伺的表情包。   “云云,你回来啦!”   紧跟其后的糯米跳了起来,在圆圆的脑袋上一踩,借力飞跃出来,先一步跑到苏云韶的面前,“云云,欢迎回来。”   “嗷——”圆圆怒了,冲过来抓起糯米的尾巴就把它抡成了风火轮,被甩在空中的糯米惨叫连连。   苏云韶和三鬼使见怪不怪,就当眼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绕了过去。   大老远赶来看萌萌哒大熊猫幼崽的高然:“……”这、这么凶残的吗?   苏云韶太累了,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就不想起来,剩余的事情由三鬼使来做。   阮玫引领高然把卓经纶放回客房,云溪上三楼和担心到没有睡着的苏爸苏妈解释今晚的事,葛月去苏云韶的房间拿了一床被子下来。   上下楼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葛月抱着被子回来,站在楼梯口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阎王搂着苏云韶,将人横抱上了楼。   葛月默默让开位置,心中还在疑惑,阎王是怎么知道的。   对此,桃夭默默扒拉起两滴月露,小肉脸分外无辜:人家不知道呀!   上楼中的阎王低头一看,怀里的人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已经醒了。   “累了就睡会儿,我抱你进去。”   苏云韶睡意困顿地“嗯”了声,身体其实已经很想睡了,可由于事情还没做完,心里始终记挂着那事,睡不安生。   “楼景。”   “我在。”   “红姨怎么是纯白灵魂?”   所谓的纯白灵魂并不是说灵魂是纯白色的,和纯洁那个词也没关系,只是说拥有这种灵魂的人注定意志不坚,非常容易受到影响,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阎王:“正因为她是纯白灵魂,才能通过献祭仪式修补并非血亲之人的灵魂。”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   苏云韶睁开眼睛,由下至上地看着阎王侧脸清晰的下颌线,长得是挺帅的,就是这性子跟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非常讨厌。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事情已成定局之前,不能透露太多。”   到了房间,阎王本是弯腰要将苏云韶放下的,临了改了主意,自己往床上一躺,让苏云韶躺在自己身上。   不解风情的苏天师嫌他咯人,扭身就要下去。   阎王也是无奈,媳妇真的又难撩又难哄。   “上辈子,她被炼成了鬼王。”   苏云韶:!!!   听到某个字眼,迅速回身,“我只听说纯白灵魂非常少见,十万个人中都不见得有一个是,这样的灵魂很容易被邪修拿去利用。”   阎王顺势把媳妇搂在怀里,慢慢讲解道:“既然听说过纯白灵魂,那就也应该听说过纯黑灵魂。”   苏云韶:“和纯白灵魂是两个极端,纯白容易受到影响,纯黑是绝不会受到影响,并且是纯恶之人才可能拥有的灵魂。”   “纯黑灵魂是十世恶人转世,那样的人经历十次十八层地狱的考验和磨砺依然改变不了性情,这种人在历朝历代都是祸国殃民影响甚大的角色。”说完前情,阎王指出关键之处,“纯白可以转化成纯黑。”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苏云韶瞬间明白红姨这些年的经历是怎么回事。   为了把拥有纯白灵魂的红姨逼迫成纯黑灵魂,亲哥、亲爸、丈夫、儿子、情人、私生子……这些全成了幕后之人手中的棋子,一步一步地推动着红姨向他预想之中的鬼王走去。   这一盘棋,还剩最后几步没有走完。   卓经纶死亡,红姨会得知她儿子的死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等周妈死去,红姨又会得知周妈明知一切还是选择了保护她。   当红姨调包苏云韶和苏依依的事暴露,那她就彻底众叛亲离。   亲人、爱人、朋友、初恋……红姨曾拥有的所有一切都从她手上溜走,她越是在乎什么,越容易失去什么。   本就容易受影响的纯白灵魂,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之中转变成了纯黑,变成鬼王,成了幕后之人手中的一把刀。   不得不说,这一盘棋下得极大、极久,也极好。   苏云韶唯一不明白的一点是:“那人造鬼王做什么?”   说到造鬼王,就想到了类似遭遇的长孙瑞。   如果两起手笔的背后是同一人的话,那幕后之人就应该是那个顾总了吧?   阎王闭眼不语,苏云韶就知道这又是不能说的,心里明白是天道限制,可看阎王在她面前的这个样子就有气。   “行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被用完就丢的阎王:“……”   “功德分我一点,去修轮回井。”   苏云韶握住他的手,把红姨死后莫名出现刚知道原因的功德分了九成过去,“剩余的我修判官笔,他们俩的灵魂不稳,我也分点过去帮忙压一压。”   阎王这一次没开嘲讽技能,他很清楚用功德修补灵魂所需的量和用功德压制灵魂的量天差地别,后者可以忽略不计。   “你心中有数就好。”   阎王开鬼门赶去轮回井处,将得来的功德尽数输入其中,划去那张名单中的纯白鬼王一行。   上辈子的十八鬼王已经去了三,等长孙瑞成功投胎就去了四,这一世的赢面还是挺大的。   赶走阎王,苏云韶也没立即休息。   她把小经轮和艾德的灵魂从雷击槐木手串中取出来,分了点功德过去。   因红姨之死得来的功德,再分给她的两个儿子,如果红姨能够知道,多少会欣慰一些。   多了功德,小经轮和艾德的灵魂立马变得稳固起来,苏云韶再把他俩收入手串之中蕴养。   卓经纶的身体不能长久地缺少灵魂,顶多一个晚上,就要还回去了,小经轮的灵魂倒是能被她随身携带多养几天再送去轮回。   明早还要启程赶往姚总公司拍摄的地方去看那蛇妖,苏云韶揉揉发酸发胀的太阳穴,坚持着爬下床修完判官笔再回去,被子都来不及盖,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三鬼使和系统都看得心疼,轻手轻脚地帮她脱了袜子盖上被子。   打完架回来的圆圆和糯米安静地上床,圆圆主动钻进苏云韶的怀里给她当抱枕,糯米趴在枕头旁静静地守着。   苏云韶能感觉到三鬼使帮她脱袜子盖被子,也能感觉到糯米暖乎乎的柔软身子在她怀里充当暖宝宝,她的意识刚刚还是清醒的,很快就沉了下去,越沉越深。   又开始做梦了。   她来到了一个水上乐园,乐园之中到处都是孩子的欢声笑语,如果忽略孩子是鬼,家长是人,而家长的眼里全是惊恐的话,不失为一个亲子娱乐的好去处。   家长之中还有一些穿着道士服和佛袍的玄门中人,他们看到苏云韶后露出焦急的神色,拼命地转动眼珠,想要给她传递情报。   从他们身不由己的状态中能够判断出,应该是过来收红姨失败反被留了下来,还受到红姨的某种能力限制,如人偶一般只能配合红姨的想法,充当这些鬼孩子的家长,陪他们玩耍。   在水上乐园的最高处,有一把中世纪西欧风的宝座。   红姨坐在冰冷的王座之上,睥睨底下的所有人和鬼,她看到了苏云韶,也看到那几个不乖的人偶。   一声嗤笑,那几个玄门中人被尽数扭断了脖子。   “你也要来收我?”红姨的眉毛和眼线画得又深又长,增添了许多凌厉感,挥手之间收割那么多人的生命,是苏云韶完全没见过的冰冷与无情。   “你……”看清苏云韶的脸,红姨愣了一下,“你是绾绾的女儿?算了,你去后山给他们上柱香,我就放你走。”   做了一夜的梦,苏云韶浑身疲累,打坐完身体是舒服了不少,心情并不曾变好。   她把蕴养一夜的艾德灵魂送入用符纸保存起来的卓经纶的身体,剩余的事就交给苏爸苏妈来解说,她坐上姚总派来的车匆忙赶往机场。   拍摄地点在Y市,一个离盘石镇几千里的偏僻山村。   会挑选这个地方来拍摄,也是因为村子足够偏僻落后,很多场景都是原生态的景色,不必再行搭建,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时间和成本。   谁能料到他们拍摄巨蟒题材的电影,拍着拍着就真的拍到了真实的巨蟒呢?   玉白衣前两天集中拍摄完自己的戏份,和苏云韶一同过来,两个人没休息好,精神状态都不好。   接他们前往拍摄地点的是剧组导演,姓狄。   发生这种事最担心电影拍不下去的人是导演,得知有大师过来收妖,最高兴的人也是导演。   狄导苍蝇搓手:“大师,您收了这条蛇,能让它出演我的电影吗?”   苏云韶:“……”   玉白衣:“……” 第130章 老实巨蟒   大概是最近这些日子苏云韶遇到头铁的人实在太多了, 遇到像狄导这样的都不觉得有什么。   不就是找蛇妖演电影吗?   哪有拒绝阎王来得可怕,是吧?   苏云韶:“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那敢情好啊!”狄导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这小成本电影,原本的特效只有五毛钱, 现在可以不花钱在特效上, 那就去买个热搜,绝对捧它上热门, 没准以后就是圈里的御用演员了呢。”   还越说越来劲了。   玉白衣是真佩服这些年的导演们, 蛇妖本妖都敢请去演电影,他以为人家是只想和许仙谈恋爱的白素贞吗?   “狄导, 大师时间有限, 您就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好嘞!”狄导应得很爽快,“别人的巨蟒题材都是往墓穴里拍的, 黑沉沉的,地方狭小,拍打戏还带跑酷的,我想来个出其不意。这边不是喀斯特地貌吗?我就想在美感之中拍恐怖电影……”   据狄导所说, 挑选好拍摄的大致范围之后,大家就在各个地方取景、布景。   开机之后拍了一个多月, 前期都很顺利。   那两天, 下起了大雨。   正好剧组有一场雨中的戏, 这么一来,不用上水龙头洒水, 直接上就行。   原本的剧情是男女主角遇到暴雨, 在山洞躲雨,天气越来越冷,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也不够。   如果是爱情电影, 这时候就会出现一些仅限成年人可看的情节,但这是恐怖电影,所以男女主角捡了些干柴枯叶堆在一起点火取暖。   湿了的柴火点起来会产生浓烟,正是这股子浓烟惊醒了藏在山洞里的巨蟒。   还别说,逻辑上没什么毛病。   从剧本的角度来讲,这个时候男女主角就要开始无实物表演,表现出看到巨蟒出现的惊恐。   小成本电影请来的演员都是新人,狄导已经做好了多次重来的准备,谁料……巨蟒真的出现了!   还挺符合剧本情节的,就那么出现在了男女主角的背后,蛇身蜿蜒,蛇头高抬,蛇信嘶嘶,蛇涎嘀嗒。   顿时,多重尖叫声响起,整个山洞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都疯了一般地往外跑。   大家跑到外面,有的人拖着摔伤的腿跑了很久,才发现那条巨蟒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出来。   演员们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的,工作人员们不想丢了饭碗,还得回去拿各种机器和道具,可他们也怕蛇啊,只能请当地不怕蛇的人过来。   当地人在这里生活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什么巨蟒,并不相信有巨蟒的存在,去山洞里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工作人员们把工具从山洞里搬了出来。   电影是拍不下去了,但已经拍好的材料都在里面,狄导在整理的时候看到了一部分。   玉白衣给苏云韶看的那张照片,就是从其中截取出来的。   “如果当时就准备拍摄那个场景,巨蟒正好出现,那不应该拍到很多吗?怎么会只有这么一张?”玉白衣问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摄像机没有及时往上移,所以并没有拍到巨蟒的头部和上半身,逃跑的过程中有人撞倒了摄像机,拍摄角度就变成了地下,只拍到了巨蟒离开时的一点身影。”   狄导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这个导演还是当得太不合格了,一个合格的导演应该把各种突发情况都早早预想到的。”   苏云韶:“……”   玉白衣:“……”   拍巨蟒题材的电影就会遇到巨蟒这种突发情况,正常人是不可能会去想的好吗?   光这么说,有些事情也不太清楚,正好摄像机拍到了部分,苏云韶就想看看再说。   苏云韶是公司老板请来的大师,电影之后能不能请到真正的巨蟒演员也得靠她,狄导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过去。   目前的素材都是没有经过剪辑的原素材,狄导从中挑选出在山洞拍的那一段,点击播放。   苏云韶从男女主开始点火的情节开始看,直看到最后摄像机摔倒,拍摄视角变化,拍到巨蟒的痕迹为止,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让狄导把播放速度调到最慢再看。   玉白衣和狄导不知道苏云韶究竟在看什么,但觉得她不会浪费时间,也就一直陪着。   苏云韶指挥着狄导把画面停在了某个瞬间,再放到最大。   放大以后,玉白衣和狄导就知道苏云韶一直在看什么了。   男女主在准备点火之前,那条巨蟒就已经出现了,它悄悄躲在岩石后面,像是在观察情况。   等到它该出现的时候,再突然出现,简直就像是……   狄导乐得直拍大腿:“这条巨蟒有一颗当演员的心啊!你看它出现的时机和走位都很好,是我没有跟上啊!是世人对巨蟒的惧怕心态,导致它一出现我们就害怕地四处逃跑,让它没了露面的机会!”   玉白衣听得嘴角直抽,他虽然也觉得这条巨蟒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一点,可是这样去想会不会过分了点?   “狄导,你又没给它讲戏,它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该怎么走位?”   “我讲了呀!”狄导指着画面,“为了让男女主拍摄无实物表演的时候可以更轻松一点,我是当着他们的面讲过戏的,告诉他们巨蟒从哪里出现,会怎么过来。”   苏云韶适时地说:“这个山洞有回音的效果,剧组在这边拍戏,还讲得那么细,那条巨蟒估计听得很完整。”   完整到巨蟒好心地友情出演一次,帮他们免了特效费。   狄导心头火热,拍摄动物题材最难得的就是怎么让听不懂人话的动物配合表演,遇到一条这么热爱演戏的巨蟒,可真是他的人生巅峰!   “大师,你能带我去见见那条巨蟒吗?我想再给它讲讲戏,好让它在真正表演的时候能够更逼真一点,把时机再抓得准一点。”   苏云韶:“……”   玉白衣:“……”   就、离谱。   苏云韶提醒道:“狄导,那条巨蟒不是普通的蟒蛇,它不知道遇到过什么契机,已经成了妖。”   “那不是更好了吗?”狄导兴奋地脸都红了,“妖多好啊!妖能明白我说什么,能最大程度地摆脱五毛钱特效,拍出我心目中的理想画面,这部电影要爆啊!”   玉白衣对苏云韶摇了摇头,示意狄导已经被自己幻想中的电影大爆情节迷住,无法正常沟通。   苏云韶放弃和狄导沟通的想法,“带我去看看巨蟒出现的地方。”   “好嘞!”狄导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一打开门就被外面围聚的人群吓了一跳,全是剧组里的熟悉面孔,“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导演,听说大师来了。”   “导演,我们想见见大师。”   “狄导,大师卖平安符吗?”   狄导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去见那条非常有演员天赋的巨蟒,哪能让这些演员和工作人员把大师挡在这里?   “大家不要全都聚集在这里,会给酒店造成麻烦的……”   有狄导在前面挡着,玉白衣就在屋里和苏云韶说明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此次事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逃跑时只顾着看后面巨蟒有没有跟来,没看前面,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山坡的坡度不算陡,上面有很多尖锐的石头,大家都以为这人肯定摔得半死,结果他自己好端端地爬起来了,到医院检查发现连个摔伤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是平安符保了他一命。   这年头摔断一次腿进医院,前前后后的费用加起来就不止一万了,平安符还能免除住院和养病的痛苦,不耽误工作赚钱,谁不想要啊?   玉白衣苦笑:“别说真实经历过的他们了,公司里其他人听说了都要找我买,一买就是十张起,我哪有那么多可以卖啊?”   苏云韶的平安符也是一张张画出来的,又不是用机器印的,怎么可能无限量供应?   而且近段时间苏云韶在为下个月的玄门大比做准备,画着各种可能需要用到的符箓,都忙到分身乏术了,哪会有时间大量地画平安符?   “太多了。”上一次苏云韶大量画平安符还是有三鬼使和柏星辰帮忙,只她一个人调朱砂、拿黄符、叠符,忙到手抽筋都没办法做出多少。   玉白衣:“放心,我知道轻重。”   如果不是被演员和工作人员堵到门口来了,他也不会把这事告诉苏云韶,因为说了就相当于在变相地问苏云韶要平安符,平白增加她的负担。   “别挤别挤……”狄导还在门口劝说众人。   苏云韶去群里问:【道友们知道哪里卖平安符吗?】   高然:【你自己画的平安符不就是最好的吗?】   苏云韶:【最近没空画。】   郭婉清:【远山寺卖。】   恒术:【青山派也卖。】   苏云韶:【麻烦道长给我寄一些过来。】   恒术:【好。】   苏云韶私聊恒术,问清楚青山派卖的平安符的规格、效果、售价,把这些信息全部发给玉白衣。   “小玉,你找个人把这些信息发出去,问问有多少人需要,需要多少,我让恒术道长帮忙尽快发过来。”   玉白衣很想给苏云韶一个笑脸,但因为“小玉”的称呼怎么都笑不出来。   “云韶。”   “玉少。”苏云韶飞速改口。   玉白衣:“……云韶,我怎么觉得你跟着星星变坏了?”   “哪有?”苏云韶微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吧。”   十分钟后,外面的人全部疏散开来,苏云韶和玉白衣在狄导的带领下前往巨蟒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山洞。   喀斯特地貌千奇百怪、风景优美,但也正是由于这种地貌的形态不稳定,极大地影响了该地区的交通建设,苏云韶三人开车到了附近就得靠双脚一步步地走上去。   狄导在前面气喘吁吁地带路,还不忘表彰剧组的工作人员们。   “这里的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了,很多器材道具都是工作人员一点一点背过来的,光是这一点,我都希望电影能够大爆。”   狄导的想法是很好,但是一部电影能否大爆得看各方面的因素。   电影拍摄得好,呈现给观众的画面好是一方面,电影本身的主题和立意也得好。   电影上映期间有没有同期容易爆的款出现强有力的竞争,电影的主角配角是否会在上映前出现致命性的丑闻,这些都会称为影响电影的口碑的因素。   上山的路太长,光走不说话太过无聊,狄导就聊起了电影的制作。   苏云韶对电影不感兴趣,出于礼貌听着,走路的同时将周围的地形地貌全部收入眼底,玉白衣听了一路倒是收获不少。   “到了。”狄导边走边说,体力消耗巨大,叉着腰在原地休息。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拱桥形的山洞,洞口处流出一条潺潺的小溪,洞口很深,今天的太阳不大,云层压得低,光线不足,照不到里面,像是一只张着漆黑大口的妖怪。   光是在外面这么看,玉白衣就觉得渗得慌。   “狄导,你们这个选址也是没谁了,果然是恐怖电影!”   狄导嘿嘿笑,骄傲地擦了一下鼻子,“小成本电影也不能随便糊弄人嘛,总要对那些花钱买电影票进入电影院的观众负责啊。”   近些年粗制滥造的电影太多,很多都是召集一众流量小花小生过来露个脸,靠粉丝的消费力来撑票房,电影本身剧情、逻辑、演技都是一塌糊涂,口碑烂到爆炸。   如果电影圈里多一些像狄导这样认真负责的人,而不是只想着怎么圈钱,观众们就会有更多的好电影可以看,电影行业也会更加繁荣。   冲着狄导的工作态度,平日里不看电影的苏云韶都想为他的电影贡献一点票房:“等狄导的电影上映,我一定带人去看。”   玉白衣同样用实际行动表示对狄导的支持与肯定:“我会请同学一起去。”   “哈哈哈那说定了啊!”狄导不觉得他们俩是在说客套话,正因如此,他觉得自己非拍出一部大爆的小成本电影不可。   也让圈里那些看不起小成本电影,总想着大投资大制作的同行跌破一次眼镜。   苏云韶站在洞口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气息,确实有淡淡的妖气,不确定里面的那头蛇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她不想让狄导和玉白衣跟进去涉险。   “狄导和玉少在外面等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大声喊叫,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你们就想办法自救。”   狄导不同意:“那怎么行?我还要和巨蟒谈出演费呢。”   玉白衣应下:“好。”   进洞口前,苏云韶问玉白衣:“雷符火符都带了吗?”   “带了。”玉白衣拍拍口袋,“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我出门都带着的,使用的口诀天天背,你放心。”   “好。”苏云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进去了。   狄导赶忙拉住玉白衣:“玉少,雷符火符是什么?”   站在外面没什么事,玉白衣就把雷符和火符拿了出来,顺便讲讲上次苏依依和傅烨差点被厉鬼害死,又因为玉符平安符雷符获救的事。   狄导听得眼中异彩连连,直喊:“我们的电影完全可以加一个天师的角色啊,什么雷火都不用特效,大师直接来一张符就行,百分百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玉白衣:“……”   “这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   “为什么?”狄导尖叫,“这么好的题材不拍成电影,太可惜了!”   玉白衣只好和狄导讲述国家特殊部门的存在,以及上面有关玄门界的一些政策,听得狄导想奋起反抗又觉得自己的小胳膊拧不过人家粗壮的大腿,可是放弃一个这么好的题材实在心痛。   于是,在洞里摸索前进的苏云韶,听到狄导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   “老板,我想拍电影呜呜呜……”   苏云韶:?   她其实真的不太明白这些艺术工作者,摇了摇头,朝着妖气越浓的方向前进。   路上经过了一个个溶洞,两条地下暗河,不间断的石笋、石柱、钟乳石,还看到了不少晶莹剔透的漂亮石花。   苏云韶小心地避让开这些千百年才能形成的石花。   又走了十来分钟,听到了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也听到了蛇在地面上蜿蜒爬行的声音。   苏云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奇怪的是,那条蛇并没有逃跑,反而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   这令她有些困惑。   蛇妖不怕人,蛇妖不伤人,拍摄到的画面中蛇妖似乎在偷偷观察人类,它是不是好奇人类在做什么才出来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云韶决定试上一试。   她不再往那边走,走那么久走累了一般就地坐下,随手摸来一颗碎石头,在地上敲击起来。   并不是杂乱无章的敲击,而是有节奏有韵律地敲出了一首《小星星》。   苏云韶的耳朵很灵敏,清晰地听到她的脚步停下以后,蛇也不再游走了,等这首歌曲的音律敲击出来后,蛇加快了游走的速度,非常急切地往这边赶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触发了什么buff,放下小石头,轻声哼了起来。   那条蛇游得更迅猛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云韶听到蛇信的嘶嘶声,回头望去,看到了一头银色的巨蟒。   巨蟒的蛇身比她的腰还粗,蛇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停留在和苏云韶平等对视的高度,血红的蛇眼看起来很是可怖。   苏云韶笑道:“你好,我是苏云韶,一个天师,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帮上次被你吓到的狄导问问你要不要出演他的电影?”   巨蟒歪了歪头。   苏云韶总觉得她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竟然从一头蟒蛇微微歪头的动作中看出它是在疑惑,担心是它无法理解,放慢速度说话。   “上次,你突然出现,吓到人了,很多人都尖叫着跑掉了,你还记得吗?”   巨蟒垂下脑袋,像是有些难过,尾巴尖郁闷地画起了小圈圈。   苏云韶许久没见到这样的老实妖了。   桃夭是个狡猾的小正太,本该憨厚老实的圆圆学会了装傻和骗人,白狐糯米总喜欢调皮捣蛋。   被三小只荼毒了这么久,乍一见到知道闯祸会低头认错的妖,差点仰天长叹一句:妖界还有救啊!   “没事,大家只是受了一些轻伤,知道你不是成心的,不会怪你的。”苏云韶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巨蟒的头,和摸小孩子脑袋的安慰动作一样。   巨蟒愣住了,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摸过他了,人类的体温可真温暖呀。   巨蟒的蛇身再度往下弯了一点,让苏云韶不必抬手,只要平平地放着就能够摸到他的脑袋。   苏云韶顺势降下手的高度,继续抚摸巨蟒脑袋的动作,同时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这条巨蟒应该是有人养着的,否则不会这么亲近人类,也不会在人类做出摸脑袋的动作后表现出了亲昵。   应该是养巨蟒的人经常和它有这样的互动。   只是……那人去哪里了呢?   苏云韶在这条巨蟒身上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   忽然,巨蟒原地盘了起来,脑袋搁在蛇身上,尖尖的蛇尾巴卷起一块石头,在地上敲击起来,敲的正是《小星星》。   苏云韶笑了笑,就地坐下,就着巨蟒敲击石头的伴奏声唱起歌来:“一闪一闪亮晶晶……”   轻柔的歌声响彻在了洞穴之中,顺着地底下无数的溶洞散了开去。   地底某处阴暗的角落,有个庞然大物悄悄动了一下。 第131章 黄金巨蟒   对此, 丝毫不知的苏云韶还在唱着《小星星》。   这首儿歌对银色巨蟒好像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苏云韶唱完一遍停下了,巨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还把尾巴尖送到了她的手心,像是在说:我的尾巴给你摸, 你再给我唱一遍好不好?   苏天师最难以拒绝的就是老实妖, 顺着巨蟒的请求摸了一下它的尾巴,从头开始又唱了一遍。   两遍唱完, 银色巨蟒不再要求, 乖巧地盘在苏云韶身边,脑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么大的个头应该是很重的, 可是苏云韶能感觉到巨蟒只是把脑袋碰到她, 没有在她身上施加一点力道。   这么贴心可爱的巨蟒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苏云韶反手摸了摸巨蟒的脑袋,“能让我看看你身上的那个图案吗?”   巨蟒抬起脑袋, 歪着头看她,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苏云韶拿起手机,调高屏幕亮度,把从那张照片中截取出来的祥云图案放大, 指着上面说:“这个,你身上的这个, 能让我看看吗?”   要不是巨蟒把自己盘了起来, 有些地方看不到, 也不需要这样说明。   巨蟒看到了,也听懂了, 把尾巴尖尖送到她的手心, 尾巴往上一点的部分果然有个祥云组成的云字。   苏云韶伸手摸了摸,那一块很是光滑,并没有鳞片受损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图案并不是用外力强硬刻上去的。   倒像是那几块蛇鳞片,本来就长这个模样。   难不成和人类的胎记是一个道理吗?   “你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吗?”苏云韶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指了指巨蟒尾巴上的图案,“这个东西和我……”   又指了指自己,“和我名字苏云韶中的云有些关系,我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因缘,你知道这个是怎么来的吗?”   巨蟒保持歪头看她的动作,似乎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似乎是在发呆?   “算了。”苏云韶放开巨蟒的尾巴,“我不为难你了。”   要想知道她和这条巨蟒之间有没有什么因缘因果之类的关系,还可以用阎王印来看。   苏云韶打算在使用之前和阎王说一声,字都打完了才发现这里的网络很差,根本发不出去。   那到底是阎王的东西,没经过神器主人的同意,不好擅自使用。又不是什么紧急时刻,没有别的选择。   苏云韶聚集半身的元气,开启佛眼,没看到她和巨蟒之间有因果线。   使用佛眼虽然使她失去了一半的元气,但心里的那口气放下了——幸好这条巨蟒和她的前世没有关系。   实在是被桃夭和阎王身上那些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因果线给搞怕了,猛地出现一只妖就觉得是不是她上辈子又欠下了什么,人家讨债来了。   不过佛眼没看到因果,看到了巨蟒身上的功德。   苏云韶不知道这条银色巨蟒做了什么,才攒下那十来颗金色小圆点,但功德的存在确实令她对巨蟒另眼相看。   “你好棒啊!”苏云韶夸赞道,“你救人了吧?”   以这样巨大的个头去救人,被救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巨蟒是要吃他们,也不知道救人的过程中巨蟒有没有被那些人伤到过。   巨蟒知道自己被夸奖了,粗壮的蛇身不自在地扭动着,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了进去。   然而,苏云韶看到它露在外面的尾巴尖微微地摇晃着,昭示着它的好心情。   真的太可爱了!   以往她最爱敦厚可爱的大熊猫幼崽,今天忽然觉得巨蟒其实也挺可爱的。   所以,可爱不在于个头的大小和毛茸茸的外表,还在于有趣的内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有多海王的苏天师,笑着摸摸巨蟒的头:“你好可爱啊,你有名字吗?”   既然是被人养着的,那应该是有名字的,要是巨蟒能通过什么手段表达自己的名字就好了,不能的话就只能你啊你的叫着。   巨蟒摇了摇头。   苏云韶:?   不是,小可爱,你都被人养到这么大了,那人都不帮你取个名字的吗?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没有名字?”   巨蟒点了点头。   苏云韶的拳头硬了,养了这么久都不取名,过分了啊!   “那……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好可爱……”   “取一个名字……”   “好不好……”   苏云韶的声音通过各个溶洞传了出去,一个传一个地传到了地底下。   地底的庞然大物咻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血色的蛇瞳,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   取名?呵,他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妖取名!   庞大的影子飞快地在溶洞中蜿蜒穿梭,从极深的地底下往上窜,他的身体又宽又长,脑袋到了另一个溶洞,身体还在前一个溶洞之中。   飞速前行的过程中,他听到那个女声说:“你同意啦,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取个屁!   “嘶——”蛇信不耐烦地吐着。   苏云韶侧过耳朵,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巨蟒还等着她给自己取名字呢,用脑袋推了推她催促着,蛇尾巴抬起来又落在她的肩膀之上,一下又一下,讨好地给她捶肩。   “噗——”苏云韶摸摸巨蟒的尾巴,“你这撒娇的模样真的像个可爱的小女孩,我就往这方面给你取名吧。”   巨蟒僵住了。   飞窜的影子也僵住了。   “善良、贴心又会撒娇的小女孩,娇娇怎么样?”取名废的苏天师自认这个名字取得很不错,完美地阐释了巨蟒的性子。   有了这样可爱的名字,旁人应该也不会再害怕它过分庞大的个头。   巨蟒呆愣愣地望着苏云韶,大大的蛇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啪嗒一声,水珠掉落在地。   苏云韶:?   她就是给取了个娇娇的名字,怎么还哭了呢?   “你别哭啊,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再给你想一个。”   巨蟒摇摇头又点点头,苏云韶一时间猜不出它在表达什么意思,只好摸小孩子似的摸它的脑袋,等它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再说。   “嘶嘶……”巨蟒吐着蛇信子,脑袋晃来晃去,看起来很是焦急。   “你别急,慢慢来。”苏云韶安抚着。   巨蟒忽的一愣,似是想起什么,低垂下了脑袋。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功能散发出来的光芒,苏云韶看到巨蟒脑袋眉心位置的鳞片亮了一下,出现了一个由四个红色的微小菱形组成的菱形图案。   巨蟒缓缓地垂下脑袋,把那个菱形图案贴住了苏云韶的额头。   那一瞬,有一道软糯的童音越过听觉,直接传入她的脑海:“妈、妈……”   苏云韶:?   喜当妈,可还行?   很快,她就知道巨蟒的这声“妈妈”并不是在喊她,因为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所谓妈妈的身影。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又温柔的女性,偶尔又会有些调皮,她有一条长及臀部的大麻花辫,走路跑动时大麻花辫就会甩来甩去,像是灵活的蛇尾巴。   妈妈会拿着那条大麻花辫的尾巴过来挠巨蟒,等巨蟒被挠得左右乱蹿,妈妈叉着腰哈哈大笑,“你说你呀,这么可爱的性子,怎么就是个男孩子呢?”   苏云韶:?   妈妈会坐在山洞的入口处,背对着巨蟒,抬起拳头,敲敲自己的肩膀,“儿呀,妈妈的肩膀好酸,快给妈妈捶捶。”   巨蟒哪有手和脚呀?   苏云韶都能感觉到巨蟒听到这个要求后有多慌乱,视野在不停地晃动,一会儿看看树枝,一会儿看看石头,像是在思考究竟用什么来捶肩膀比较好。   “笨儿子!”妈妈转过身来,屈起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巨蟒的脑袋,佯装生气地说,“没有手和脚,你就早点化形呀,现在还不能化形,你不是还有尾巴吗?”   巨蟒听懂了,抬起尾巴落在妈妈的肩膀上,妈妈“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巨蟒慌了,他赶过去,用蛇信子舔着妈妈的脸,用脑袋轻轻地推着妈妈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大,不敢推太重。   他的身体快急到爆炸了,都喊不出那一句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话。   “骗你的,笨儿子!”妈妈忽然醒了过来,对着巨蟒略略略地做着鬼脸。   巨蟒:“……!”   他生气了,把自己盘了起来,不理会老是恶作剧骗蛇的坏妈妈。   “啊呀,生气啦?”   “让我瞧瞧,是谁惹我家笨儿子生气了呢?”   “肯定不是妈妈呀!”   妈妈围着巨蟒打转,自顾自说,好似没有察觉到巨蟒闻言更生气了,他的蛇尾巴扫落了一堆石头树枝掉进小溪里。   “哎呀,笨儿子别发脾气呀。”妈妈脱了鞋子,跳下小溪去捡湿了的树枝,“妈妈是人类,和笨儿子不一样,要想在这个寒冷的洞里过夜是需要柴火的,还必须要是干的,不然生起火来就会冒烟,很呛人,也呛蛇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骗蛇,妈妈捡起那些树枝以后堆在一起点火,火是点起来了,也燃起了一堆浓烟。   妈妈和巨蟒狼狈地逃了出去,相视一笑。   自那以后,巨蟒会趁天气好的时候去外面捡那些干的柴火回来。   他没有手和脚,只能用尾巴卷起那么一些,一次次地搬运,在山洞里一点点地堆起来。   偶尔用的力气大了,还会把堆起来的树枝弄倒,又得用尾巴尖一根根地卷起来堆好。   这个过程会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和体力,可每一次妈妈都会摸摸他的脑袋,夸他“你好棒呀!”,他就觉得再累也值得。   苏云韶回想自己对巨蟒做出的动作和说的话,就知道自己无意间和妈妈的某些行为重合了。   许是因为这样,巨蟒才对她有些亲昵。   别的不说,光是巨蟒是男孩子这一点,就不能再用娇娇这样的名字。   她个人是不觉得男孩子叫这个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说出去了会被别人嘲笑,受到伤害的还是巨蟒。   “那我们就换个名字吧。”苏云韶摸着巨蟒的脑袋,此时已经看不见那个红色的菱形了,她也不太清楚巨蟒的这个能力是共情还是分享记忆,能代替语言交流终归是一件好事。   “我也不知道你尾巴上这朵祥云的云字是怎么回事,既然这样,你就以云为姓吧。”   姓有了,叫什么名好呢?   暗处的影子爬得更快了,可他爬得再快,也没有苏云韶说的话快。   她说:“你就叫云霄吧。”   话音刚落,银色巨蟒意识中蒙着的那层雾如同被一只纤纤素手拨开,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   “妈……”   “闭嘴!”庞然大物终于赶到了。   苏云韶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条比银色巨蟒大上一倍有余的黄金巨蟒,想想刚刚听到的男声,那应该是……“云霄,这是你爸?”   黄金巨蟒:“……”   银色巨蟒摇了摇头,吐字缓慢却很清楚:“弟。”   苏云韶:???   你管这比你还大了好几圈的巨蟒叫弟弟?? 第132章 云霄云霆   苏云韶先前已经犯过一次看银色巨蟒性格过于可爱就认定他是女孩子的错, 所以这一次是在确认黄金巨蟒的声音是比较成熟厚重的男声,再看大上那么多的个头,才觉得是父亲的。   结果银色巨蟒的声音是个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小童音,黄金巨蟒的声音听着那么成熟, 却是弟弟, 少年老成得太可怕了吧?   先入为主要不得。   银色巨蟒:“弟、弟弟!”   刚开始说话还不流利只能蹦出一个字的云霄,很快就掌握了说话的技巧, 高兴地晃了晃大脑袋。   “笨蛋!”黄金巨蟒暴躁了, 抬起尾巴尖就抽了银色巨蟒的脑袋一下,“别人给你取名字, 你就接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对我们妖来说,名字很重要的!”   尤其是赋名。   赋名之人的修为与潜力, 很大程度上会决定被赋名妖精的天赋和上限。   要不是这样,他的笨蛋哥哥怎么会一直没有名字?!   银色巨蟒被抽得有些委屈,又不敢反驳弟弟的话,那么大的个头盘缩起来, 成了个只会挨训的小可怜。   苏云韶瞧着怪难受的,开口道:“抱歉, 我是看云霄一直没有名字, 灵智已开却无法开口说话, 这才给他赋的名。”   这番解释落在黄金巨蟒的耳朵里,就成了:你们要是早早给他取了名, 不就没现在这回事了吗?   “是我不想给他取名吗?是他的天赋高, 生长慢,一般人根本不能给他取……名?”   嗯?   黄金巨蟒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人为什么给哥哥取了名以后,半点事都没有?   黄金巨蟒绕着苏云韶盘了两圈,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你是天师?多大了?天赋怎么样?为什么给我哥取了名也没有晕过去?”   这话就涉及到了赋名的规则。   无论是给生灵还是给武器赋名,赋名之人的修为越高,将来生灵和武器能成长的潜力越大,上限也越高。   反过来也说得通,要是该生灵和武器的能力超过了赋名之人的修为,赋名会失败,因为赋名的过程需要消耗赋名者本人大量的元气。   这条黄金巨蟒刚出现时就是个暴躁老弟,现在化身成了唠叨老弟,还别说,也挺萌。   苏天师觉得自己的萌点越来越歪了,倒也没打算拯救。   “你好,我叫苏云韶,今年十七岁,还差两个月就十八了,不太清楚天赋怎么样,马马虎虎还可以吧?”   黄金巨蟒被噎住了。   不到十八岁的未成年天师给他哥赋完名还精神奕奕的,已经很好了好吗?欺负他在山洞里待久了,不知道现在的玄门有多没落,天才有多少见吗?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免得这人嚣张起来,做人还是谦虚一点好!   “哼,马马虎虎过得去吧。”黄金巨蟒照搬苏云韶的话。   苏云韶忍笑,当她没看到黄金巨蟒的尾巴尖在愉悦地甩吗?这兄弟俩的性格天差地别,但某些方面还是一样的。   “我已经自我介绍完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黄金巨蟒的尾巴尖一僵,蛇瞳咕噜噜地转了转,“区区人类,怎么配知道蛇大爷的名字?”   苏云韶看着他突然傲娇起来的表现,就知道他应该也是没有名字的。   果然,云霄摇了摇头:“弟,没有。”   黄金巨蟒:“……”尾巴尖忽地软了下去,悲愤地抽了一下他哥的尾巴。   真的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云霄默默地缩了一下尾巴,很是委屈,他又没说谎,为什么说实话也要被打?   苏云韶确定自己从黄金巨蟒的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越发觉得这对兄弟可爱起来,“既然这样,我也给你取个名?”   黄金巨蟒的表情一僵,尾巴尖都期待地甩起来了,表面还是很矜持的。   “你已经给我哥赋过名了,再给我赋名会吃不消的,算了吧。”   怕苏云韶真的收回主意,他就没了名字,往后也找不到这么年轻又天赋高的人来赋名。   黄金巨蟒又说:“等你休息好了再赋名也不迟,我又不着急。”   这么多年没有名字都过下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只是……见哥哥有了名字,要说不期待自己的名字是假的。   苏云韶的眼力很好,看到了黄金巨蟒的尾巴在地上画圈圈戳洞洞,唇角微勾:“洞里元气旺盛,我打个坐就能恢复,你要是愿意等,就等我打完坐再给你赋名吧。”   黄金巨蟒眼睛一亮:“当然!”   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了点,好像有多迫不及待一样,赶忙找补:“妖生那么长,这么点时间我还等不起吗?”   比起对答如流还会隐藏自己想法的黄金巨蟒,当哥哥的银色巨蟒反应就有些慢了。   听到这儿,云霄也没明白弟弟是在傲娇,低头用脑袋蹭了蹭苏云韶:“谢、谢谢。”   “不客气。”苏云韶摸了摸云霄的大脑袋,就地坐下打坐恢复元气。   要是先前没用佛眼,她倒是不担心给黄金巨蟒赋名的事,现在嘛……还是打会儿坐吧。   十七岁的少女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洞穴中坐着,身边一左一右地盘着两条巨蟒,如同守护神一般牢牢地圈住了周围的地盘,不允许任何生灵靠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两条巨蟒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只个头小小的穿山甲。   穿山甲是习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天很少见它们出来活动,也不知道这只小穿山甲是怎么到这么深的洞穴里来的。   发现这么粗壮的两条巨蟒,小穿山甲仰着头惊呆了,震惊之下没有逃跑,就那么呆呆地蹲在原地。   那傻乎乎的样子和自家哥哥没啥区别,黄金巨蟒扭头不再看,尾巴轻轻地扫了一下,把小穿山甲扫往出口的地方。   小穿山甲并没有感受到恶意,也没有察觉到黄金巨蟒的意思,转过身来好奇地望着苏云韶的方向。   穿山甲是野生动物,栖息在潮湿的丛林间,很少见到人类,它们的视觉已经退化,基本靠嗅觉活动,尽管对着苏云韶的方向,也并不能看到她的模样,只知道这个人类浑身散发着令它觉得舒服的气息,不自觉地就想要靠近。   黄金巨蟒伸出尾巴又扫了一下,催促这只胆大包天的小穿山甲趁着蛇大爷今天心情好没想吃它,赶紧离开。   然而,小穿山甲以为是危险来临,就地一滚,把自己滚成了一颗球,再被蛇尾巴那么一扫,就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黄金巨蟒:“……”默默收回尾巴,盘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对于弟弟的淘气,云霄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看,弟,看着。”   黄金巨蟒也有点担心那只小穿山甲会滚到哪里去,能不能安全走出这里,“去吧。”   云霄看了一眼闭眼打坐的苏云韶,朝着小穿山甲滚走的方向爬去。   少了哥哥的存在,没了另一边的保护,黄金巨蟒想了想,伸展开自己的蛇身,把苏云韶一圈圈地绕起来,保护在了中间。   哼,他就不信,都缠成这样了,还会有东西过来打扰。   打坐中的苏云韶吸收周围元气的速度太快,导致洞穴里的生物们察觉不对纷纷靠了回来。   有些看到黄金巨蟒在那儿就忙不迭地跑了,也有傻乎乎的就在原地看着。   黄金巨蟒懒得理会这些小虾米,朝着那些没有逃跑的小虾米方向打了个哈欠,把嘴巴张到最大,顿时洞穴清静多了。   很快,云霄用尾巴卷着小穿山甲球回来。   小穿山甲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并不会被吃,从团成一颗球的状态松展开来,尾巴卷着云霄的尾巴来了个倒挂金钩。   黄金巨蟒:“……”你当蛇大爷这么大的个头是摆设吗?居然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纳闷地用尾巴尖戳了戳小穿山甲,小穿山甲咻的一下荡了出去,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荡了回来。   苏云韶打完坐睁开眼就看见两条巨蟒盘在身边,一只小穿山甲吊在云霄的尾巴上玩荡秋千,黄金巨蟒时不时用尾巴尖戳一下,变成了推秋千的角色。   苏云韶:“……”原来你们巨蟒圈都是这样玩崽的吗?   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是世界上唯一仅存的鳞甲类哺乳动物,不过蟒蛇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两种保护动物之间玩玩荡秋千的游戏应该也没什么。   就和圆圆跟糯米打架玩闹,苏云韶从不插手一样。   “你好了?”黄金巨蟒收回尾巴,一副“蛇大爷对这个破游戏一点不感兴趣,只是陪小崽子玩玩而已,你不要误会!”的样子。   苏云韶反向理解得很透彻到位,不就是老在这深山老林里,没半点娱乐活动可言,无聊嘛,难得碰到一个游戏就多玩一会儿,可以理解。   “你就跟哥哥一样姓云怎么样?”   黄金巨蟒:“好啊。”   “哥哥叫云霄,不然你就叫云霆吧?雷霆的霆。”苏云韶提议道。   “云霄云霆……”这俩名字一听就是亲兄弟,黄金巨蟒点头接受了。   云霄原本懵懵懂懂,有了名字以后灵智大涨,终于学会说话。   云霆本就说话流利,有了名字看起来没什么影响,至少苏云韶凭肉眼没看出云霆有什么变化。   她也只是顺手帮一把,没想怎么样,就不管了,反正赋名的影响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云霆,你知道云霄身上这个祥云的云字图案是怎么回事吗?”   苏云韶抬了抬手,云霄会意地把蛇尾巴递过来,连带着挂在上面的小穿山甲也滑滑梯般溜到了她怀里。   被迫抱住一级保护动物的苏云韶:“……”   小穿山甲耸动一下鼻子,嗅到令它觉得舒服的气息,安心地待了下来。   苏云韶怀疑她可能真的和高然说的那样,身上自带了什么亲近buff,不然没道理这么招幼崽啊?云霄虽是哥哥,但各方面生长缓慢,也相当于一只幼崽。   算了,这个不重要。   苏云韶单手抱着小穿山甲,另一只手把云霄尾巴上的祥云图案露给云霆看。   谁料,云霆看了一眼,背过身去,“我也有。”   苏云韶用手机打光照过去,发现云霆的身上确实也有一个,云霄的那个长在尾巴上,云霆的那个长在背上。   “这个图案是怎么来的?”   云霄:“一直,有。”   云霆:“妈妈身上也有。”   说到妈妈,苏云韶就有很多问题要问了。   “云霄让我看到了他的部分记忆,那个漂亮的女性就是你们的妈妈吗?”   云霄:“对。”   云霆:“是。”   怕他们俩定义中的妈妈和人类定义中的妈妈有所区别,苏云韶换了说法来问:“她是生你们的妈妈,还是养你们的妈妈?”   云霄:“生,养,都是。”   云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黄金巨蟒甩了一下尾巴,“如你所想,我们的母亲是个人类,我们的父亲是个蛇妖,我们是人和妖的混血。”   哥哥云霄继承父亲蛇妖的血统较多,所以尽管他早出生,开智缓慢,成长潜力也就更大。   而弟弟云霆继承母亲人类的血统较多,所以尽管他晚些出生,更为聪慧,修炼早,入道早,在日常生活中也更照顾哥哥一些。   在妖精能够化成人形,适应遵守现代社会生活规则的现在,妖和人之间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苏云韶并不歧视人妖混血,只是……“人和妖种族不同,很难生育,你们的父母竟然能生下两个孩子。”   妖精能够化成人形,但并不代表他们是人,妖和人之间还是有生殖隔离的。   能生出一个都很稀奇了,居然能生两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说母亲是特别的,母亲说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云霆不懂父母的意思,云霄就更不用说了。   苏云韶:“那你们的父母呢?”   云霄伤心地趴了下来:“死了。”   云霆愤怒地甩尾巴,把洞穴内的石头甩得噼里啪啦响,碎石头如同下雨一般掉落下来,又被他的蛇身挡住,没砸到苏云韶的身上。   “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和我们,被那些人抓走杀死了,母亲带着我们逃跑,路上生病也死了。”   苏云韶:“……”   “你们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意思吗?”   云霄:“诅、诅咒。”   云霆:“父亲说是诅咒,只要有这个的一天,我们就摆脱不了诅咒的影响,但是母亲说,因为父亲的关系,我们受到的影响少了很多。”   诅咒。   是一项苏云韶有点了解又不太了解的内容。   靠她一个人是无法解决的,必须上去,等手机连通了网络,再问问其他群友们。   再不然,还有阎王这个万事通在呢。   “我要走了。”苏云韶没放下这只小穿山甲,打算出去的时候把它一起带出去,穿山甲只是会挖洞,不是真的住在山洞,这只小幼崽迷路得过头了。   云霄的尾巴眷恋地缠住了苏云韶的腰,血色的蛇瞳留恋地看着她,却没说出一个留字。   这种无言的留人最为致命。   苏云韶动了动嘴,恍然想起狄导的托付:“云霄,你还记得之前有人在山洞里拍戏吗?正好有两个人在用湿柴点火,你突然出现,吓到了很多人。”   云霄点点大脑袋,“湿了,烟,呛。”   所以云霄应该是担心那些人会被湿柴燃烧产生的烟呛到,这才出现的?   那什么偷偷观察人类,出现的时机过于符合剧本剧情,拥有一颗想当演员的心,是真的完全巧了。   苏云韶失笑,狄导想拍一部大爆小成本电影的梦想可能要破灭了。   “那,我走了?”   云霄点了点大脑袋,扭着蛇身在前面带路,云霆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赶往反方向。   再见、拜拜都不说的吗?   苏云韶还想挥手再见,见状收起了手,跟在云霄的身后离开。   往上走了一段路,手机就有信号了。   连上网络之后,有些消息也就蹦了进来。   玉白衣:【云韶,山下来人了,来者不善。】   玉白衣:【剧组的工作人员给我报信,说有人在打听巨蟒的消息。当初剧组出事的时候,闹的动静比较大,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我估计瞒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   苏云韶:【什么人?】   玉白衣:【对方伪装成记者,说是来查探新闻的,但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对记者的嗅觉很灵敏,肯定不是记者!反正来者不善,云韶,我们赶紧带着蛇妖跑路吧!】   云霄云霆这么大的个头去哪都很显眼,能跑哪去啊?   苏云韶头疼,只好问云霄:“云霄,下面来人了,可能是偷猎者,也可能和当初害死你父亲的人或者你们身上的诅咒有关,你有地方躲吗?”   云霄的尾巴尖指了指下面,“洞,很多。”   确实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说法,可苏云韶总觉得这里并不安全。   云霄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实妖,还会救人救小动物,云霆是个傲娇的性子,暴躁归暴躁,也没害过人。   放这样的两只小可爱留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救援都来不及。   实在不行,苏云韶只能让阎王开个鬼门,把他们俩暂时往地府藏一藏,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这也就是个头太大不好藏,要是能变小一点揣在兜里,再画个符,谁能发现啊?   正想着呢,身后有猎猎的风声极速追赶过来。   黄金巨蟒飞出了新速度,刷刷地赶了过来,把嘴里叼着的一个大包袱往地上一丢,尾巴尖搭上苏云韶的手腕,嘴巴轻咬尾巴,咻的变成一条黄金蟒蛇纹镯子。   “笨蛋哥哥,快来!”   云霄的眼睛骤然亮成了一对红宝石,有样学样,变成了一只银色蟒蛇纹镯子。   两只花纹相近的金银蟒蛇纹镯子并列起来戴在纤细的手腕上,还挺好看。   苏云韶:“……”敢情云霆不说再见是赶着回老窝收拾行李去呢。   “云霆,你带了什么?”   云霆:“伙食费。”   苏云韶哪知道蟒蛇定义中的伙食费是什么东西?打开干干净净的这块布,只一眼,立马盖了起来。   “云霆,你哪来的这么多玉石宝石?”   云霆自豪仰头:“我是一条有志气的蛇,将来是要变成龙的,提前有一点龙喜欢囤宝物的习惯,不是很正常的吗?”   云霄点头:“我,也喜欢。”   苏云韶:“……”   深吸一口气,从包袱里揪出那只还带着泥明显是刚从土里揪出来的人参娃娃,“那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云霆:“储备粮。”   云霄:“药。”   人参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刷刷掉。   小穿山甲伸出舌头舔走它的眼泪,被人参的味道苦得小脸皱巴巴,嫌弃地扭过头去。   见状,人参娃娃哭得更大声了。 第133章 你睡我这   人参娃娃只有一个基础的脑袋和四肢, 勉强算是个人形,个头不大,哭声听着也是个小娃娃。   也不知道是有多倒霉,刚刚变成人参娃娃就被云霄和云霆给盯上了。   苏云韶改揪变捧, 捧着这只只有手掌一半大的人参小娃娃, 安慰道:“不会吃你的,别哭了。”   人参娃娃睁开了小小黑黑的豆豆眼, 眼睛上还挂着泪珠, “真的吗?”   云霆接得很快:“骗参的。”   “哇——”人参娃娃张开了嘴,哭声刚刚冒出来, 就被苏云韶一根手指捂住。   “我们现在要逃命, 你要是再哭引来坏人,我就把你丢掉, 到时候可就不知道你是被拿去晒干切片还是新鲜炖汤了。”   人参娃娃吓得打起了哭嗝,一边打嗝一边保证:“宝宝不哭了嗝,别丢宝宝嗝,宝宝不想被切片炖汤嗝!”   苏云韶看向手腕上的那两只金银蟒蛇纹手镯, “人参娃娃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吗?”   要是有,放了它去和家人团聚也行。   云霄摇头:“不知道。”   云霆轻哼:“谁知道呢?小东西是我们以前逃跑路上发现带过来给妈妈补身体用的, 这边的山洞元气充裕, 它长在我们的窝里, 没人来拔,慢慢就长大了。”   所以, 这只人参娃娃还真的是作为储备粮和药藏起来的, 云霄和云霆没说谎,也不是故意吓参的。   人参是极好的补品,尤其是长出人形的, 野外生长的人参被认为更有营养价值,几乎见一个拔一个,全都逃不过晒干切片熬汤的下场。   大多的人参娃娃还没什么自保和逃跑能力,很难修成妖精。   怪不得哇哇大哭也不跑。   应该是知道云霄和云霆就是嘴上说说,但是不会吃它。   罢了。   苏云韶把人参娃娃往手臂上一贴,“自己抱好,掉下就不管你了。”   而后一手抱着小穿山甲,一手拎起这百八十斤的大包袱往背上一扛,大步离去。   说是那么说,手指还是用元气勾起了一张符,贴在手臂上,以防人参娃娃被人看到。   并不知情的人参娃娃伸展开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参须,紧紧地抱住苏云韶的手臂,牢牢地闭着嘴,生怕真的被她半路丢下不管了。   这幅姿态看得云霆啧了一声,他还没见过这只储备粮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呢。   到了山洞的入口处,等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玉白衣和狄导赶紧迎了过来。   狄导踮着脚都没看到蟒蛇的影子,不由问道:“大师,我的巨蟒演员呢?”   苏云韶:“狄导,那就是个误会,他是想提醒你们点燃湿柴火会冒烟很呛,本蛇并没有演戏的想法。”   等在山洞外的这些时间里,狄导已经幻想过有了巨蟒参演后,要怎么更改剧本,怎么给巨蟒加剧情,甚至还幻想过自己的获奖感言。   然而,这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触及的浮云。   “嗷——”狄导受不了这个打击,先一步出了山洞,也不知道跑哪个角落哭去了。   玉白衣看看苏云韶一只手上的小穿山甲,再看看她另一只手上的大包袱,无语半晌,“……你这是掏穿山甲去了,还是抢劫去了,还是掏了穿山甲的窝,顺便来了一场打劫?”   苏云韶:“……”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的,你信吗?”   玉白衣眨了眨眼,用“你觉得我信不信?”的表情看着她。   忽然,看到了苏云韶手上的那两只镯子,“云韶,还把抢劫得来的珠宝戴手上了?”   “想什么呢。”苏云韶哭笑不得,她知道玉白衣就是在开玩笑,也不隐瞒他,“云霄云霆,打个招呼。”   云霄抬蛇头:“你好。”   云霆翘尾巴:“你好。”   玉白衣:“……”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所以你这是又掏了两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连带你手上这只穿山甲,一次性三只,再加上圆圆和糯米,这日子可太有判头了呢。”   苏云韶:“……”   “如果我说,这些保护动物都不是我主动要带的,你信吗?”   玉白衣双手比着六的手势,手动双击666,“海王本王,渣女本女,说的就是你。”   苏云韶就知道没人相信她,彻底放弃治疗,抱着小穿山甲出了洞口再放下去。   她不是很清楚穿山甲的父母会不会因为幼崽身上沾染了陌生人的气息就不要崽子了,保险起见,聚集起几缕元气,清除掉小穿山甲身上的气息。   她没有动物一般的嗅觉,不能单独清除属于她和云霄云霆的气息,只能清除掉所有。   “走吧,去找你的家人。”苏云韶用元气推了一把小穿山甲。   小穿山甲扭头又回来了,抱住苏云韶的裤腿,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却很小心地收起来,没有抓伤苏云韶,只勾破了一点裤子。   玉白衣的目光蠢蠢欲动,“你家里都有那么多保护动物了,也不差这一只。话说,我都没见过野生的穿山甲,能摸一摸吗?”   对于有灵智的动物,还可以商量能不能摸,这只小穿山甲是比一般的聪明了些,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元气的追逐本能。   苏云韶:“你试试?”   这只小穿山甲看起来还是很温顺的,又有苏云韶在,玉白衣也不怕,伸出食指小心又很轻地摸了一下穿山甲背上的鳞片。   “啊,我也是摸过保护动物的人了,这只手今晚就不洗了吧。”   苏云韶抓开小穿山甲,聚起元气又给洗了一次气息,“去吧,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你的爸爸妈妈这个时候肯定在到处找你呢。”   光用说的很可能不管用,她就收敛起了全身的元气。   小穿山甲转转脑袋,没找到令它觉得舒服的来源,尝试几次后就走了。   蹲在大树下的狄导见状感叹:“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   到了山下,苏云韶把大包袱放进后备箱,三人开车离开,半路遇到了另一伙开车上山的人。   双方一南一北擦车而过,苏云韶目不斜视,余光注意到那辆车上有人朝她投来了观察的视线。   回到酒店,三人即将下车前,苏云韶告诉狄导:“巨蟒已经离开了那里,附近也没有什么危险动物,剧组可以继续拍摄。要是还不放心,可以等平安符寄到后再开始。”   狄导点头:“好好好,谢谢大师。”   趁着双方四目相对的瞬间,从苏云韶的眼中射出了一道光,进入狄导的眼睛。   “狄导,你遇到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巨蟒,忘记蛇妖的事实。”   狄导愣愣地重复:“我遇到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巨蟒。”   重复完了,也恢复了神智。   玉白衣保持着疑问没有问,直到跟着苏云韶进入酒店房间,贴上静音符,这才问:“云韶,你刚刚是?”   苏云韶:“刚刚上山的那伙人中有玄门中人,删掉记忆更安全。”不管是对于狄导自身而言,还是对于她和云霄云霆而言。   而且只是删除狄导记忆中有关巨蟒是蛇妖的那一部分,不动其他记忆,影响不大。   “你有这样的手段,不是可以早点催眠红姨,问完了你想问的问题再删除记忆吗?”玉白衣不懂苏云韶早前为什么不用,还那么麻烦地一次次入梦和幻阵。   苏云韶:“这只是催眠的一种另类应用,记忆能被删除更改就能被恢复,我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原来是催眠啊,玉白衣明白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玄门手段呢,催眠这玩意儿确实不太靠谱。戒备心不强的人还好用一点,戒备心太强或者本身意志就很坚定的人是很难催眠的,也很容易失败。”   警方派出去做卧底任务的警察,还会做反催眠的专门训练。   “主要是擅自更改他人记忆这种事不太道德,除非必要,我不会用。”   说到这里,苏云韶不打算继续那个话题,“如果那伙人是冲着云霄和云霆去的,他们没找到云霄和云霆,今晚可能会过来找你和狄导打探消息,你实话实说就可以。”   “那不是当然的吗?”玉白衣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眉一挑,嘴一勾,自信满满地说,“我和狄导就是在山洞外聊聊天,没有进洞,什么都不知道。”   苏云韶:“这样就行。”   “另外……”玉白衣觉得有必要提一下,“在洞外等得无聊,我和狄导提了你的符,当然我只说了在国外遇到的那个女鬼,其他的和有关妖精的我都没说。”   圆圆和糯米是保护动物,本就不能提,桃夭则是一直都在躲藏,玉白衣有分寸的。   不光是他,挚友群里的小伙伴们的嘴都很牢。   至于国外遇到的那只鬼嘛……   都跨国了,没有执法权,有本事自己去国外找啊。   苏云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比赞,忽地眼神一变,抽出包里的符和笔现场画了两张符,“收起来,能防止和反伤你被他们催眠和精神压迫。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能从其他人那边打听到我们是一起来的,我给你留一点防身的东西也很正常。”   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自觉和道德品质。   接着,苏云韶用全身的元气画了张守魂符送入玉白衣的眉心位置。   “这张符能保护你的灵魂,是被动触发型的,平日里就藏在你的灵魂之中不会动用,但要是有谁对你的灵魂动手脚就会被伤,攻击力相当于我的全力一击,不死也残。”   玉白衣第一次见到具有如此强烈攻击性的苏云韶,还想调侃两句,一个怎字还没出口,就听苏云韶说:“今晚,你睡我这。” 第134章 妈妈说了   苏云韶只说了六个字, 就吓得玉白衣面无人色,害怕地抱住了瘦瘦的自己。   他不觉得苏云韶是觊觎自己的美色,但这问题不是更严重了吗?   “云韶,你是想我英年早逝, 不对, 是想我早夭去给你当鬼使吗?人间虽然操蛋了些,总体上还是挺好的, 我不想那么早就变成另一种存在。”   “行了, 别耍宝。”苏云韶打断小伙伴的“自娱自乐”,“你陡然间印堂发黑, 和我在一起更安全。”   “问题是:阎王知道后, 我更不安全了呀!”玉白衣吐槽,“本来最惨就是死, 阎王知道以后我的灵魂都要去十八层地狱单程游了。”   苏云韶:“……”   “我觉得你对阎王有偏见,他不是那种会公私不分的人。”   玉白衣顺嘴接了一句:“他公私不分起来不是人!”   苏云韶回想了一下目前为止阎王在小伙伴们面前的出场次数,并不觉得阎王表现出过凶残的一面,所以……是阎王这个身份本身给楼景带来的凶残滤镜加成吗?   想到阎王偶尔会翘班过来找她, 把所有公务丢给白无常处理,苏云韶就没了帮忙说话的底气。   算了, 公私不分就不分吧, 也没什么影响。   “所以你是打算今晚不留下来吗?一觉醒来要去三途川单程游也没问题?”   玉白衣:“……”为什么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要早早承受这么多?生活也太难了点吧!   思考良久, 忍痛决定:“我留下。”   毕竟阎王要对他下手,还有苏云韶在那挡着, 未知的敌人要对他下手, 苏云韶不一定来得及赶过去救他。   “苏云韶,我饿了。”云霆啪嗒掉了下来,细细短短的一条黄金蟒蛇软趴趴地趴在那, 不再动了。   苏云韶看向安静待在她手腕上没有动静的云霄,“云霄饿吗?”   云霄点头:“饿。”   饿到回答的声音都又轻又软的,没有力气。   苏云韶:“你们平时吃些什么?”   云霄:“都吃。”   云霆:“喜欢吃肉,偶尔也吃素食,妈妈还给我们做过熟食,不挑的。你要是不跑,我们也可以自己出去抓老鼠昆虫吃。”   “你们两个都是妖了,就不能吃点正常的食物吗?”玉白衣的眉头皱得死紧,尤其是云霄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小孩子,让小孩子去抓老鼠昆虫吃,他实在无法接受。   “云韶,我叫客房服务。”   苏云韶:“好。”   玉白衣本是想打电话去前台直接订餐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酒店里的什么东西好吃再决定点什么。   得到的结果很不幸,工作人员说酒店里的食物不好吃,他们都是在外面解决的,还很热情地推荐了几个大多数人觉得好吃的地方。   带云霄和云霆出去吃饭不太方便,于是玉白衣记下了那几家评价不错的餐厅,再上外卖软件订餐。   “云霄云霆,你们的食量怎么样?我要不要多订一点?”   云霄:“多,能吃。”   云霆:“我们一次进食能管好几天,你尽管买,我有钱。”   玉白衣没把那句“我有钱”当一回事,住在那么一个偏远的山洞,能有什么钱啊?   “那我就把他们觉得好的都买一遍,我和云韶一起吃,不够可以再买。”   玉白衣啪啪啪地点着购物车,加好就付钱,前后加起来搞了好几分钟。   等他点完餐放下手机,就见一条手臂粗细的黄金蟒蛇钻进苏云韶带来的那只大包袱,然后从里面叼出了一颗一元硬币大的蓝宝石。   云霆游上沙发,把那颗蓝宝石放在了玉白衣的手机上:“付钱。”   玉白衣:“……”   他呆呆地转头看着苏云韶,由衷发问:“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苏云韶含笑点头:“抱歉,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那个包袱是云霄和云霆的全部财产,里面全是玉石和宝石,是真的很有钱。”   顿了顿,她又道:“我说过的,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你自己不相信的。   玉白衣:“……”   “云霄云霆,我可以看一眼吗?放心,我不是想要你们的财产,就是想见识一下妖精的财产。”   桃夭圆圆糯米都是身无分文地来到苏家,难得遇上一个自带财产的,他实在好奇。   云霄开心地翘起了尾巴:“可以。”   云霆自豪地甩着尾巴:“随便看,我那是怕苏云韶跑得太快追不上,这才随便从窝里捡了一些出来,这些都是伙食费,你喜欢就挑一点。”   玉白衣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穷光蛋,但是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后,他沉默地回到了沙发上,翻着手机把所有账号上的余额加起来,悲伤泪流。   “云韶,为什么我还没有一只妖有钱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苏云韶也不知道云霄云霆住在那样的山洞里,从哪得来的宝石和玉石。   云霄并不明白玉白衣为什么不拿钱,他只记得妈妈说过的,山林里无主的东西可以吃,有主的东西就要付钱。   “伙食费。”细长的银色蟒蛇用尾巴推了推玉白衣的手,尾巴尖指了指蓝宝石,“付钱。”   这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可太可爱了。   玉白衣第一次发现冷冰冰的蟒蛇也有可爱之处,笑着问道:“云霄这么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吧?”   苏云韶:“……?”   可爱的不应该是女孩子偏多吗?   被夸奖的云霄羞涩地盘起来埋下脑袋,尾巴尖不知所措地摆动着,看得玉白衣差点想伸手撸一把。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比较危险,玉白衣赶忙咳嗽两声,“那啥,这一顿就当是初次见面的欢迎宴,我请你们吃的,不用付钱了。”   “不行的。”云霄软软地拒绝,“妈妈说了。”   “妈妈说了,人类社会的钱很难赚,我们不可以随便占人类的便宜。”云霆张开蛇嘴,叼起那颗蓝宝石,直起蛇身钻进玉白衣裤子的口袋里面,放好蓝宝石再钻出来。   被迫收下蓝宝石的玉白衣:“……”   “云霆,你知道这一颗宝石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云霆满不在乎地甩着尾巴,“这些都是我和云霄的玩具,长一点的拿来磨牙,大一点的拿来踢球,尖碎一点的用来蜕皮。”   玉白衣不想说话了。   云霄云霆认知中的玩具和他认知中的区别太大,太打击人了。   “不喜欢?”忽然,玉白衣放在沙发上的手指被拨了一下,是云霄看他情绪低落起来,用尾巴拨的。   “没有不喜欢。”玉白衣被安慰到了,顺手就用手指拨了拨云霄的尾巴,然后被这光滑的手感所震惊。   “你这……”   “不许摸我哥哥!”横空飞来一条金色的尾巴,啪的一下拨开玉白衣的手,是云霆站了出来,将云霄挡在后面。   这副架势看起来活像是玉白衣调戏了云霄,而云霆站出来保护弱小可怜的哥哥。   问题是……“哥哥?”玉白衣产生了和苏云韶一模一样的疑问。   苏云韶道:“云霄是哥哥,云霆是弟弟。”   “这……”玉白衣哑然,“也太少年老成了吧?”   “笨蛋!”成功骗到了苏云韶和玉白衣,云霆自豪地甩着尾巴,变成了和云霄一样软糯的童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变声吗?”   玉白衣:“……是我孤陋寡闻了。”   苏云韶也是第一次遇到会主动变声的妖精。   “云霄云霆,你们几岁了?”   云霄:“十九岁了。”   云霆:“我十六,其实我和哥哥是一起生下来的,但是我的人类血统比较多,破壳困难了些,就晚了三年。”   妖精的寿命比人类长,玉白衣能够理解他们俩在人类的年纪已经算是少年和成年人,作为妖精还是两个小孩子。   苏云韶见过云霄和云霆的巨蟒形态,感觉那个大小差不多是有十来年的样子。   “我见到你们的形态就是平常的大小吗?有没有变大?”   云霄:“是,没。”   云霆:“变小是在你给我们取了名字以后获得的能力,我们以前要是能变小,妈妈就不会带着我们那么辛苦了。”   说到后面,云霆和云霄都垂下了脑袋,兄弟俩碰碰脑袋,互相安慰着。   苏云韶是天师,都觉得带着两条这么大的蟒蛇在外跑很显眼,不方便,他们的妈妈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怪不得只能带着两个儿子躲在那样的地方。   要是能够早点获得这种能力……不如说,也许正是因为云霄和云霆一直渴望能够变小,被妈妈随身携带,这才在她赋名之后获得了这样的能力。   苏云韶曾听说妖精的能力除了天生的种族天赋之外,也有自己后天主动渴望拥有而进化得到的。   “宝宝、宝宝能说话了吗?”房间内突然响起了另一个陌生的童音。   玉白衣一惊,下意识抓住了苏云韶的手,“有鬼吗?”   苏云韶揭掉那张符,把左手伸到玉白衣面前,“喏,是它在说话。”   人参娃娃抱住苏云韶的手臂翻了个身,肚子朝上,细长的参须做了个抹汗的动作,辛苦地叹着气:“可憋死宝宝了。”   玉白衣:“……”   “人参都能成精了?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呢?”   玉白衣的低喃正是苏云韶一直放在心中的疑问,不是说人参不能成精,只是她个人遇到妖精的概率太高了些——半年不到遇六只,平均下来一个月就能遇到一只妖精。   说是世间灵气复苏导致的吧?灵气还是那么稀薄。   顶多就是云霄云霆他们所在的山洞元气充足了些,不,是过分充足。   苏云韶:“云霄,云霆,你们的妈妈为什么会带你们在那个山洞住下来?”   云霄想了想:“舒服。”   云霆解释得更详细一些:“妈妈说那个地方可以让我们长得更快一点,早点化形,变成人形就可以去警察局,到时候就会有好心人来领养我们,我们可以正常地步入社会生活。”   兄弟俩的妈妈还想得挺全面,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或者是觉得自己撑不到两个儿子化形的时候,这才早早地给安排上了。   苏云韶从云霄的那部分记忆中看出了一点妈妈的教育方式,妈妈通过捶肩教导云霄他的力量是普通人无法接受的,需要控制,在云霄生气迁怒时用事实告诉他道理,在云霄做事以后夸赞他摸摸他。   她不知道普通妖精是怎么教导幼崽的,云霄的妈妈是把儿子当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类来教,希望他们将来变成人形之后走入社会,并不想让他们一辈子生活在深山老林里。   既然有缘遇上了,苏云韶就打算按照他们母亲的意愿来做,正好特殊部门在开通妖精的证件渠道,身份证和户籍都能拿得光明正大。   “云霄,云霆,你们要跟我回家吗?”   云霄重重点头:“回!”   云霆指着大包袱:“那么多伙食费都交了,你可不许中途丢下我们!”   人参娃娃听到那个字眼,垂死病中惊坐起:“宝宝没有胡乱说话,为什么要丢下宝宝?”   “没有要丢下你。”就是让苏云韶喊人参娃娃宝宝,实在喊不出口,“是谁给你取的名?”   人参娃娃:“宝宝自己取的。”   云霄:“不是。”   云霆:“只是一个代号,就和妈妈叫哥哥笨儿子一样,并不是真的名字,储备粮哪有本事给自己取名字?”   人参娃娃太过弱小,哪怕它承认宝宝是自己的名字,也不被赋名的规则所承认,最终成了一个代号。   人参娃娃把小嘴撅得老高,还是无法反驳。   苏云韶全身的元气都用来画守魂符了,剩下的不足以赋名,暂时就不理会了。   “明天我还要回山洞一次,大概后天就要走了,近段时间我比较忙,后续再特地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要带走的,记得早点说。”   “好。”三小只点头。   不多久,外卖到了。   一个外卖小哥拿了十多份外卖,直接把两个外卖箱子都拎了上来。   苏云韶让他们三小只躲起来,自己和玉白衣去门口一次次地拿外卖。   回来以后发现云霄和云霆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外卖盒子都要流口水了也没有动,妈妈把他们俩教导得很好。   苏云韶拆开外卖盒子,告诉他们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吃,随后趁饭菜还温热着赶紧开饭。   云霄和云霆还没适应用身体的这个大小吃东西,爬到地上,恢复成原来的大小,把脑袋埋进外卖盒子里。   他们俩没有手,吃起来实在不方便,苏云韶就让他们俩降低一些高度,自己站起来,把饭菜拨进他们嘴里。   玉白衣把因见到云霄云霆真实模样而惊掉的下巴托回去,见苏云韶一个人忙不过来,端起另外一样外卖,有样学样地做着。   云霄和云霆的个头实在太大了,胃口也大,玉白衣订了十人份的量,居然只堪堪把兄弟俩喂了个半饱。   就连这个半饱,玉白衣都怀疑是云霄云霆看他们俩喂得累才勉强承认的。   比起大胃王云霄和云霆,小小的人参娃娃就好照顾多了。   给上一罐可乐,人参娃娃把参须放进去,吸管都不用,就能喝得连连打嗝,整支人参挂在可乐罐子上,连睡觉的床都省了。   玉白衣叹道:“我算是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要存这么多宝石和玉石了,就这胃口,钱少点还真养不起。”   云霄有些不安:“我,吃得多,吗?”   云霆也有一些不安,更多的是懊恼,早知道人类社会的东西那么贵,他就不应该太着急随便拿了点,应该多带一点伙食费的。   “我们在山上吃得可比这多多了,苏云韶,你要是养不起我们,我们可以自己抓老鼠吃。”   “别别别!”玉白衣可怕了他们自己抓老鼠蚯蚓昆虫当一日三餐,“你们俩存的宝石和玉石够吃上几十年的了,千万别去抓老鼠!”   苏家住的别墅小区每几天就驱一次蛇虫鼠蚁,哪有那么多老鼠给他们兄弟俩吃?   就算真的发现了老鼠,很可能是别人家的宠物仓鼠溜出来了,或者是从下水道跑出来的老鼠。   仓鼠是家庭饲养的,本来就弱小,也没什么病毒,从下水道跑出来的老鼠都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病毒,吃了会不会出事。   苏云韶摸了摸兄弟俩的脑袋,承诺道:“没事,你们吃得再多,我都养得起,放心吃吧。”   转头对玉白衣说:“再订一些外卖吧。”   “好嘞。”玉白衣继续下单,“来来来,云霄云霆,过来看看你们想吃什么,烧烤火锅麻辣烫炸串想吃哪个点哪个,全部轮上一遍都可以。”   云霄:“火锅,妈妈,做过。”   云霆:“做什么选择?当然是全都要啊!”   你还挺时髦啊。   玉白衣腹诽着,手下动作不慢地全部点了一遍,遇到他觉得好吃的再多点一遍。   苏云韶和玉白衣在酒店房间里忙着点外卖收外卖,喂云霄云霆兄弟俩,间或喂自己一点,半夜去买烟的狄导则是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人,一个矮胖个,一个瘦高个。   矮胖个欢喜地冲上来:“狄导啊,我可算找到您了!”   狄导不认识他,“你是?”   矮胖个从包里拿出一盒没开封过的香烟,现场拆开,殷勤地帮狄导点上。   “我是个小网站的无名记者,狄导肯定不认识我,可我认识狄导啊,知道您在这边拍巨蟒题材的电影,非常巧合地遇到了巨蟒,就急忙赶了过来,看能不能让我拿一回奖金。”   就算是没开封过的香烟,狄导也不敢从陌生人手上接,伸手阻止了。   “不了,我不抽这么好的烟,如果你是想问这个,来晚了,大师已经把巨蟒赶走了。”   矮胖个:“什么大师?”   “是我们公司老板请来看风水的,正好这边遇到事就请过来看看,还别说,人家真的厉害。”狄导神秘兮兮地竖了个大拇指,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行了,我还赶着去买香烟呢,走了啊。”   狄导一走,矮胖个立马收起和蔼可亲的笑容,问瘦高个:“怎么样?”   瘦高个:“没说谎,他的身上也没有妖气,应该不是他。”   矮胖个:“不是还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吗?去楼上。”   他们俩上了一趟山,忙活大半天,一点巨蟒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就查到在他们之前下山的苏云韶他们三个身上来了。   两人混进酒店,从酒店的工作人员那买到了玉白衣和苏云韶的房间号,派遣鬼使摸进玉白衣的房间一看,里面没有人,只好先去找苏云韶。   矮胖个的扬起笑容,按响了门铃。   玉白衣以为还是外卖,正要前去开门,被苏云韶阻止,“玉少等等,云霄云霆变回来,人参娃娃过来。”   三小只知道有事,非常配合。   云霄云霆变回蟒蛇镯子,人参娃娃老老实实缩起来,被苏云韶放进包里,再贴上一张封印符,刹那间所有气息全部收敛起来,连一声呼吸都听不到。   做完这一切,玉白衣再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陌生人,他警惕地关上大半房门,遮住半张脸,“你们不是外卖小哥,干什么的?”   矮胖个和瘦高个是怕贸然派出鬼使惊动苏云韶,这才选择按门铃,用普通人的方式来,没想到都晚上十一点多了,玉白衣不在自己的房间,居然在苏云韶的房间。   矮胖个和瘦高个对视一眼,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太一般,怕是不能按预定计划对玉白衣那样下手了。   矮胖个笑道:“我是记者……”   瞬间,玉白衣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啪的一声关上门。   “不接受采访!”   矮胖个:???   瘦高个:???   吃了闭门羹的两人回到楼下,再度花钱打听,这才知道玉白衣是个挺有名气的流量小生。   怪不得一听他们俩表明记者身份就变脸,是因为他深夜还在异性的房间,害怕他们去拍什么八卦桃色新闻吧?   两人的计划受挫也没放弃,派遣鬼使在玉白衣的房间等着,结果等到凌晨两点都没等到玉白衣回来,不得不派鬼使悄悄地去苏云韶的房间查看。   鬼使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矮胖个和瘦高个担心遇到硬茬子派他出来试探,可他自己难道不怕吗?   他从隔壁房间的墙壁探过身体,这里正好是没人的浴室,他再探出脑袋,外面是客厅,玉白衣盖着张毯子睡在沙发上。   酒店工作人员口中那只非常可疑的大包袱就随随便便地放在沙发角旁,和一堆外卖盒子放在一块。   鬼使大气不敢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发现苏云韶在床上躺着,听呼吸声睡得很熟。   他还是不敢放松,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把脑袋伸到包袱里一看。   “嘶——”鬼使连忙捂住嘴巴。   他抬头一看,玉白衣和苏云韶都没反应,没被他的声音惊醒,他松了口气,在玉白衣的身边随便转了两圈,坐下来数数宝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交差。   刚一回去,矮胖个就问:“怎么样?”   鬼使回答道:“两人都睡着了,没发现我,我看得很仔细,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矮胖个追问:“那个包袱呢?”   鬼使:“包袱里没有活物,全是各种各样的宝石和玉石,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宝贝,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拿来的。”   居然全是值钱的东西……矮胖个和瘦高个的眼睛被贪婪所充斥,吩咐鬼使:“去,把包袱偷出来!”   想到今晚吃的那个闭门羹,矮胖个阴险地笑了:“把两人的衣服脱干净了,拍点桃色照片回来,越香艳越好!” 第135章 玉白衣危   董向阳当人的一辈子和当鬼的半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知道当人鬼使肯定要被命令去做一些事, 好的不好的他都认,好的可以积极一点,不好的就放放水,但是偷人家的宝贝, 再给明星拍假的桃色新闻污蔑他是不是过分了点?   “那个男明星还是个未成年啊。”董向阳弱弱提醒道。   矮胖个的笑容猥琐又阴险:“未成年不就更容易被骂了吗?”   近些年熊孩子熊家长事件和未成年残忍杀人事件多发, 引起网民反感与众怒,如今已经不是因为未成年就容易得到原谅的时代了。   玉白衣不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还是个具有相当曝光量的流量艺人, 拥有众多的粉丝,应该起到以身作则的作用。当他出了丑闻, 这些流量和粉丝就会化为最锋利的刀刃向他开刀。   如果玉白衣是个不良艺人, 董向阳不介意用点其他手段曝光他,偏偏人家规规矩矩地睡沙发, 他心里就很不得劲。   然而,鬼使不能反抗主人。   得了命令的董向阳重新进入苏云韶的房间,看到熟睡中的苏云韶和玉白衣,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俩怎么就得罪那两个混蛋了呢?也是我不好, 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把包袱里全是宝贝的事给说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去了这些能保住命, 就相当于是买命财吧。”董向阳从大包袱里面抓了一把, 把手伸进苏云韶放在客厅的那只随身小包里,放开了手。   房间里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 他又没打开包,只听到把宝石丢进去的时候发出“叮”的几声,像是宝石和什么金属器具撞击在了一起。   女孩子嘛, 可能是在包里放了金属管的口红或者钥匙什么的。   董向阳并没有在意,又从包袱里抓了一把,放在沙发上,地毯上,营造出慌乱间掉落丢失的感觉,发现宝石和宝石之间的距离太过均等,还得再用手搓一把弄乱。   深夜寂静无光无声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我怎么看得这么费劲呢?”   躺在沙发上的玉白衣翻身而起,望着董向阳,由衷发问:“你好好的鬼不当,干嘛帮他们做坏事?”   董向阳转着脑袋看来看去,发现屋里就他一只鬼,玉白衣的眼睛是在盯着他说话,不由大惊:“你看得见我?”   玉白衣盘腿坐好,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我开了临时的阴阳眼。”   一听阴阳眼,董向阳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回头一看,苏云韶半坐在床上,单手撑着膝盖,冷冷地望着他,仿佛是在思索要从哪里开始撕碎他比较好。   “饶命!”董向阳秒怂,跪下抱头,分分钟出卖了矮胖个和瘦高个,“我也不想做这种事,但是不听话会被处理掉的。他们让我把整个包袱偷出去,我已经在努力想办法帮你们留一点了,他想让我给你们拍艳照,我也没动手啊!”   听到前面的内容,玉白衣还觉得正常,财帛动人心嘛,等听到后面的内容,他吓得揪紧了毯子,牢牢地盖住自己。   “禽兽吗?我和云韶都还没成年呢!”   最关键的是:苏云韶的背后有一个谁都得罪不起的阎王,那两个傻逼是嫌自己寿命太长,想早点下去报道怎么滴?那也别连累他呀!   “就是就是!”董向阳愤愤捶地,“我不知道大师也未成年,可我说了你是未成年,他们就说你是未成年更容易被骂,打定主意要整你呢!”   玉白衣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他们俩了?”需要用这么阴损的办法来对付他?   董向阳:“你不是当着他们俩的面,都没给他们俩说话的机会,就把门给关上了吗?”   玉白衣不敢置信:“就为了这个?”   那完全是一个艺人深夜停留在异性房间时,遇到敲门的记者会作出的正常反应好吗?   董向阳同情地点了点头,难得有个思维正常的人和他说话,干脆把积攒下来的那么多话一次性吐槽了个爽。   “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小心眼和猥琐,本事不大,每次接任务倒积极,大事干不了几件,老指挥我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他们抓去当鬼使!”   “害,说到底也是这破能力害的,我要是没有可以携带物品的能力,怎么会被这两个混蛋看上呢?”   玉白衣:?   “你说你有什么能力?”   董向阳把矮胖个的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其他鬼魂是虚体的时候会穿透实物,一般需要全身实体或者部分实体才能接触到实物,我不一样,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能够携带物体穿透实物。”   玉白衣恍然:“我说你怎么能抓着宝石就那么穿过包去了呢,原来是特殊能力啊!”   他还以为是自己躺在沙发上的缘故,看苏云韶小包的角度不对,所以没看到董向阳打开包再放宝石呢,原来是真的没打开就放了。   苏云韶家里的三鬼使如果想用手机或者平板拍照片和视频,必须要躲藏起来,用路人甲符或者让桃夭编织幻境,让其他人注意不到她们的存在。   如果有董向阳这样的能力,她们三个就能随时随地拍照拍视频,不需要顾及那么多,可方便太多了。   听了半天的苏云韶从卧室走过来,“你有这种能力,最应该去的是特殊部门和刑侦大队,这样你的能力才会被用在正途上,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使用。”   董向阳有点怵她,退了两步,低着头嗫喏道:“我这不是运气不好,死了没多久就被他们抓去强行签成鬼使了吗?没有其他选择了啊。”   苏云韶和玉白衣看得清楚,知道董向阳确实没做什么,还挺消极怠工,在这里磨点时间就回去交差,已经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尽力了。   董向阳的这个能力不用在正途上会很麻烦,因为监视摄像头拍摄不到东西丢失的画面,普通警察也不会想到找玄门中人来看监控,久而久之,全是宝贝不翼而飞的无头案子。   偷窃和杀人的罪责不能比,可同样是犯罪,长此以往下去,董向阳很难投个好胎。   苏云韶决定帮上一把:“你想摆脱他们吗?”   董向阳忙道:“当然啦!我生前就是个三好市民,没道理死了被逼着偷鸡摸狗啊,要不是不听话和逃跑,会被他们绑起来吊起来打,我早就跑了。”   “这多好办啊?”玉白衣嘿嘿笑,用眼神示意董向阳趁此机会赶紧向苏云韶投诚。   董向阳不介意弃暗投明,就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犹豫着问:“他们俩顶多让我偷东西做点小坏事,你不会让我杀人放火去的吧?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你打我也不行的。”   “放心吧!”玉白衣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家云韶积攒了那么多功德可不是白来的,她还和刑侦大队的副队,特殊部门的部长是朋友,前面已经有三只鬼进了编制,你要是想的话……”   “我想我想我非常想啊!”闻言,董向阳差点把脑袋点下来,“我一边工作一边考公务员,总共考了六次,前两次是笔试差了那么一点点,后面四次不是过了笔试在面试环节被刷下去,就是好不容易过了人家招满了,编制可太难考了呜呜呜!”   说到后面,董向阳回想起自己每天起早贪黑上班,还要趁有空看书做题考公务员的过去,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地流。   “都说公务员是铁饭碗,待遇好,考上以后好找对象,我还没考上呢,对象的手都没来得及摸就死了,每天还要被那两个混蛋逼着去偷东西听墙角呜呜呜……”   玉白衣:“……”   苏云韶:“……”   他们俩没考过编制,不知道是个什么流程,只是见董向阳连考六次被刷,哭诉得这么凄惨,就觉得应该是蛮困难的。   惨成这样,都不好意思追究他被那两人派来拍艳照了。   不过……玉白衣呲着牙,笑容森森:“你打算回去怎么和他们交差?”   要是董向阳敢真的给他拍艳照,就别怪他用美食贿赂云霆出来变成巨蟒吓鬼了,哼!   董向阳:“我就说偷宝石的时候被发现了,没来得及拍。他们俩还想让我把你们的衣服给脱了,拍香艳一点,这种要求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玉白衣听得寒毛直竖,总觉得阎王随时随地会冒出来勾他的小命,又急又气:“那俩混蛋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云韶,这样的败类在玄门多留一秒钟都是祸害,我们赶紧去清理门户吧!”   “急什么?”苏云韶怒而反笑,重生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算计她的呢。   脱衣服,拍艳照,呵呵。   玉白衣双手合十,搁在胸前,虔诚地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你们俩就安心地去吧。”   董向阳:?   “我想想……”苏云韶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处理那两个败类,最好能把他们的利用价值榨干再处罚,“手机给我看看。”   董向阳热情地帮忙解锁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指着上面他觉得有必要说的人开始讲解。   “他们都是通过微信联系的,有任务来了,发哥会发消息过来,胖子和瘦子回复接,发哥就会把具体内容发过来……”   胖子和瘦子的能力不强,发哥会发过来的都是一些小任务,比如打探消息偷偷东西什么的。   鉴于董向阳的特殊能力,发哥还会让他去跟踪老板,拍拍老板和情人的照片,借此机会敲诈一笔。   要是遇到老板的妻子想要离婚,让丈夫净身出户的,这种时候要拍的照片和视频比较多,如果得偷私生子女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能拿到的报酬就更多了。   胖子和瘦子本身没什么特殊能力,胖子是通过在眼睛里植入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晶体才能见鬼的,而瘦子稍微摸到了点皮毛,能够使用玄门符箓,仅此而已。   听完董向阳的大致说明,苏云韶就知道这两个是完全的底下小喽啰,消失了都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可以放心清理门户。   在他们俩交流的同时,玉白衣把这件事快速编辑成文字,发到了【灵异探险挚友群】里。   玉白衣:【快快快,还有没有清醒着的小伙伴?赶紧给点意见,晚了说不定那两个就去地府报道了!】   凌晨三点,大多数人都在甜美的梦乡里遨游。   玉白衣艾特全体好几次都没人出来,悲伤叹气:“我顶多以牙还牙,给他们拍个艳照,想不出更多阴损的主意了,缺少心黑小伙伴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忽然间,柏星辰来了。   柏星辰:【你们俩没吃亏吧?】   玉白衣:【星星来啦!快快快,帮忙出出主意,有云韶在,我们俩能吃什么亏?】   柏星辰:【大半夜的,你为什么在云韶的房间?】   玉白衣:【云韶说我印堂发黑,即将出事,我估摸着是我要不留在云韶的房间,那两家伙可能会对我做什么。没关系,我睡沙发呢,不告诉阎王,我还是能活到九十九的!】   柏星辰默默把聊天记录截图下来,发给桃夭,并附言道:【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幸好上次回愿村的路上交换过联络方式,否则今晚还不一定有办法联系阎王。   桃夭也如此感叹着,柏星辰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好兄弟,把柏星辰的聊天界面一起截图进去发给阎王。   有财一起发,有金大腿一起抱,这才是好兄弟啊!   收到消息的阎王:“……”   讲道理,他一点都不担心早有准备的苏云韶会吃亏,就是有点生气玉白衣和他媳妇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以及……虽然媳妇儿本事大不会吃亏,可居然有人活得那么不耐烦,敢算计她,还是用那种事!   阎王怒极反笑,把汇报工作的白无常拉过来,往白无常的手里塞了支笔,转身就把鬼门和苏云韶所在地连通,工作途中跑了。   又又又被抓壮丁的白无常:“……”麻了。   阎王刚从鬼门出来,就看到满脸“卧槽,我要死了!”的玉白衣,不知道为什么抖成鹌鹑的董向阳,和十分淡定的苏云韶。   玉白衣举手发誓,一口气不喘地解释道:“我会这么晚留在这里,纯粹是云韶觉得我要不留下就死定了,我和云韶之间真的只是纯纯的兄弟情,房间里还有两条蟒蛇和一只人参,全是证妖!”   他就说阎王随时随地会冒出来的呜呜呜…… 第136章 诅咒遗传   对于玉白衣的识相, 阎王还是很受用的,只表面上矜持冷淡地点了点头,而后越过他和董向阳,坐到了苏云韶的身边。   “怎么不找我?”   苏云韶:“我能处理。”   收拾两个小喽啰都要找阎王帮忙, 那她还不如把阎王一直别在裤腰带上, 走哪儿带哪儿呢。   对此一无所知的阎王,只觉得媳妇儿太过坚强独立不依靠他, 实在是伤感。   “来都来了, 需要我帮忙吗?”   苏云韶指向那个大包袱:“那你帮我把这个送回家吧。”   阎王:“……”敢情他抛下公务大老远地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媳妇儿送个快递?   “除此之外呢?”   苏云韶:“没了。”   阎王:“…………”   这情况看得玉白衣都替阎王尴尬, 虽然不知道阎王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苏云韶遇到事的, 但人家这么匆匆地从地府赶过来,苏云韶一句软话不说就很……   不不不, 再怎么样,那也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他这个外人要是看戏过多,可是会被提早灭口的!   玉白衣的求生欲极强, 慌忙举手表示:“云韶,既然我的问题解决了, 那我就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苏云韶看了一眼玉白衣的面相, 黑气没了。   “可以。”   玉白衣拍拍屁股就跑, 临走前还给董向阳使了个眼神:还不跑?等死吗你!   董向阳准确接收无误,默默地后退再后退, 咻的一下从墙壁穿进隔壁玉白衣的房间, 比从门口进来的玉白衣本人更快。   劫后余生的玉白衣狠狠地吐了几口气,反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对董向阳说:“知道那是谁吗?”   董向阳摇头, “我只知道他浑身散发着让我害怕的气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仿佛看他一眼就是亵渎。”   “形容得夸张了一点,倒也没错,那是阎王,所有鬼魂都会害怕的存在。”玉白衣道。   董向阳腿软了,结结巴巴地问:“敢问大师和阎王是什么关系呢?”   “女人和男人,被追和追求者的关系。”一想到小伙伴将来有可能变成阎王夫人,玉白衣无形的尾巴就要翘起来了。   董向阳:“……”   “兄弟,你觉得我刚刚投诚的速度够快吗?大师还缺我这样的情报者吗?我觉得考编制似乎没有抱大师大腿来得靠谱啊。”   隔壁听得一清二楚的苏云韶和阎王:“……”   也不是他们俩主动偷听隔壁在说什么,只是这里地方偏远,建筑不太走心,酒店房间的隔音不算好,不巧他们俩的听力又好就听完全了。   没了外人,阎王不再端架子,坐姿随意地倚靠在苏云韶身上,“你兄弟都知道我是赶来给你抱大腿的,有大腿在,干嘛不用?”   苏云韶被他自比金大腿的行为逗笑了,“再粗的腿总是抱也是会瘦的,大腿当然得用在关键时。”   行叭。   阎王勉强接受他等于杀手锏的说法,下巴努了努小包的方向,“蟒蛇和人参是怎么回事?”   他媳妇儿出来还不到一天时间呢,怎么就立马被三只妖精给缠上了?加上家里的那三只,都六只了!   苏云韶将云霄云霆和人参娃娃的事快速说了,顺便一问:“既然你来了,我就问问诅咒的事吧,你知道有什么诅咒会留下由一朵祥云组成的云字图案吗?”   阎王沉默两秒,提示道:“这不是巧了吗?”   再多的他也不能说了。   “果然和云村有关吗?”苏云韶知道他说得这么隐晦就是不能说的意思,也不多问,“我会找机会查查这个云村。”   苏云韶捞过手机给三鬼使发云霄尾巴照片的祥云图案过去,让她们找机会看看卓经纶的身上有没有相同的图案。   红姨的尸体是由特殊部门带走的,王翠花也由刑侦大队转交给了特殊部门,苏云韶就一次问两个,全问了高然。   高然没有回复,可能是在睡觉,日常半夜刷剧的三鬼使回得很快。   阮玫:【我看到过,卓经纶身上有。】   苏云韶:【在哪?】   阮玫:【背上!我去拍!】   苏云韶:【他还没醒?】   云溪:【中午的时候醒了,呆呆地躺在床上,不吃饭不喝水,阿姨说长痛不如短痛,就把有关红姨的一切,包括伤害他和他亲生母亲的事说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久,现在应该睡着了。】   葛月:【我觉得阿姨做得对,与其让卓经纶陷入红姨为他牺牲的自责内疚之中,不如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到底是要感激还是憎恨,一次性搞完,免得一次又一次地来,太伤人了。】   苏云韶:【小经轮的事说了吗?】   葛月:【说了的,但一下子说这么多,不确定他精神恍惚之下有没有听到,之后可能还得提一次。】   苏云韶:【卓叔那边呢?】   云溪:【叔叔一大早就联系那边了,说是会尽快处理好那边的事,赶过来办理丧事,也要把卓经纶带走。】   葛月:【出事的时候任由儿子去死,就当没这个儿子,等妻子死了儿子好了,又要把他带回去,呸,渣男!】   阮玫:【我回来了。】   阮玫:【大人,我确定之前卓经纶换衣服的时候,在他的后背蝴蝶骨那块区域看到过一样的图案,但是这一次去看就没有了,我让小桃夭帮忙把卓经纶脱光了看,全身上下都没有了!】   阮玫:【大人,我保证我没有看错!啊啊啊啊早知道就应该拍视频的,现在说都说不清楚了!】   苏云韶:【没关系,我知道了。】   苏云韶把阮玫的这段话给阎王看,“如果这个图案代表诅咒,图案的消失也许是意味着诅咒的消失。”   阎王:“等等看。”   苏云韶确实得等高然把红姨和王翠花的消息发来,另外……   苏云韶:【阮玫,你去一趟J市,看看红姨她妈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个图案。】   阮玫:【收到,马上启程!】   苏云韶:【路上小心。】   阮玫:【我会的!】   苏云韶:【等等,红姨她妈会来这边认尸吗?葬礼在哪里办?】   云溪:【没有认尸的环节,葬礼说是要在这边火化以后,把骨灰送到J市去办,国外可能还会再办一次。】   红姨她妈不会过来,阮玫就得过去一趟。   苏云韶叮嘱阮玫小心,之后一直在想诅咒的事。   她静静地坐着想事情,一句话都不说,阎王过去揭开了那只包,从里面揪出两条小蟒蛇和一只呼呼大睡的人参娃娃。   云霄被揪了尾巴也不敢反抗,云霆倒是想反抗,就是没摸清阎王的底细,不敢胡来。   此时此刻,兄弟俩很羡慕睡得人事不知的人参娃娃,有时候没心没肺真的挺好的。   阎王:“变大点。”   云霄云霆悄悄去瞅苏云韶,见苏云韶点了头,兄弟俩就变回了原来的身形,把巨大的身体盘缩起来变成一堆。   阎王:“图案呢?”   云霄伸出了尾巴,云霆把背露出来,一银一金两条巨蟒身上的图案很是相似。   如果要说区别,就是云霄身上的浅一点,云霆身上的重一点。   见到阎王的这个反应,苏云韶就明白他上辈子没见过这两条蛇,否则没必要看得这么仔细。   所以……上辈子云霄云霆是被胖子和瘦子抓去了?   苏云韶决定等会儿仔细搜搜胖子和瘦子的身,看他们俩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才会让玉白衣有生命危险,让云霄云霆不敌被抓。   “行了。”阎王放下那只被吊在半空晃都没有醒的人参娃娃,“这小东西警惕心这么差,有什么用?”   换成别人,可能还会把这小东西给吃了补补身体,苏云韶是肯定不会碰的,最终结果也就是养在院子里,多一个呆呆傻傻的小累赘。   云霆:“储备粮。”   云霄:“药。”   “也行。”阎王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回到苏云韶的身边,“你记得有关诅咒的多少东西?”   苏云韶:“诅咒一词最早出自《周礼》的诅祝,后来根据向神灵祈求祝福和乞求神灵给予他人灾难祸患的意思,把祝和咒区分开来,直到现在。我知道的不多,仅限于诅咒人偶、稻草人和语言形成的诅咒。”   阎王问:“你觉得诅咒人偶或者稻草人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吗?”   “如果红姨她妈、红姨、卓经纶三个人身上都有同样的图案,那就证明这个诅咒是可以遗传下来的,诅咒人偶和稻草人只会针对特定的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那就应该是语言造成的诅咒。”   苏云韶一直不敢确定是语言诅咒的最大原因是:语言诅咒的力量并不强。   有些人吵架时会骂“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我诅咒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等等,看似和诅咒两个字挂钩,本身并没有任何力量。   诅咒他人需要付出代价,葛月被诅咒是因为那些人遭受活祭的痛苦太深,积累下的怨气太多,具体付出什么代价早已无法考证。   而云村的这些如果真的是语言诅咒,苏云韶很难想象对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原本力量不强的语言诅咒通过血脉一代代地遗传下来,影响后代。   那是出于多么深重的怨恨啊!   阎王:“慢慢查,不着急。”   苏云韶也没法着急,她至今只知道一些有关云村的消息,不知道这个村落究竟在哪。   “语言诅咒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是因为某个神灵应下乞求了吗?”   阎王否认道:“世间所有神灵皆已陨落,我不是神,只是因为执掌地府和几大开天辟地之初就有的上古神器,拥有了半神之身。”   这话可把苏云韶给震惊的,“也、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地府一直以来的阎王?”   阎王笑倒在苏云韶怀里,“神灵陨落,天道势弱……”   话说一半,室内凭空出现一道手指粗细的青蓝色雷电,正正好地对着阎王的脸,仿佛在说:你再说一句本天道的坏话试试?!   苏云韶:“……”   阎王好似没看见天道的警告,继续说下去:“半神之身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今天阎王的位置由我来做,明天指不定就由白无常坐了。”   苏云韶吐槽道:“谁让你老是翘班。”   “不翘班哪有时间来见你?”阎王笑着凑近苏云韶,用额头亲昵地碰了碰她,“全国上下那么多人,每天都有人死亡和出生,公务是永远做不完的,媳妇儿却只有一个。”   上辈子就是因为他太过敬业,这才导致苏云韶一次次遇到危机时,他不在身边,令她本就不好的身体一次次受损。   重来一世,他早早地把白无常培养起来,炼化鬼门,就是希望能够在苏云韶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行了你,别肉麻。”苏云韶一巴掌推开这张在颜值上过于占便宜的俊脸,停顿了好几秒,才想起刚刚在说什么。   “没有神灵应允,语言诅咒怎么会这么强呢?”   阎王暗笑,媳妇儿两辈子都抵御不住他这张脸,真是太好了!   “神灵是没了,还有别的啊。”   阎王身体一转,倒在苏云韶的腿上,正面朝外,苏云韶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是那道没有动静但是存在感极强的青蓝色雷电。   “竟然是天道应允吗?”   幽蓝色雷电弯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阎王哈哈大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苏云韶一叹:“能让天道应允,看来云村的人确实是做了很多令天道都看不下去的事,这才同意把诅咒世世代代地延续下来。”   唯一可惜的是:前几辈做下的孽,要让无辜的后辈来承担。   如果从这方面去想的话,卓经纶身上的诅咒消失就有一定的痕迹可循。   如今卓经纶的身体和红姨不再有血缘关系,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小经轮的灵魂也离开了那具身体,从身体和灵魂来判断,那就和红姨无关。   前提是:不考虑红姨的灵魂献祭和修补。   事情太多,想得苏云韶头疼,暂时不去想了。   “我去找那两个小喽啰的麻烦,你呢?”   “再翘会儿班。”阎王爬了起来,整整衣袖,“走吧,今天我就是你最结实的靠山。”   苏云韶叫上隔壁房间的玉白衣和董向阳,前往矮胖个和瘦高个所在的房间。   董向阳先进,一进去就闻到了屋内熏人的烟酒味,连忙去浴室按下换气的开关,再把房间内仅有的两扇窗户都打开通风。   矮胖个和瘦高个早等得不耐烦了,一直没有出去找董向阳,只是怕他被苏云韶给干掉,他们出去就暴露了自己。   这会儿见到董向阳安全回来,做起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立马怒上心头。   矮胖个:“你怎么才回来?”   瘦高个:“宝石呢?”   董向阳没有理会他们,一声不吭地打开了门,让等在外面的苏云韶和玉白衣能够进来,当然还有他最最得罪不起的阎王大人。   看到苏云韶和玉白衣,矮胖个和瘦高个立马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见董向阳弯着腰,恭敬地说:“里面的烟味太重,已经在通风了,不如三位再等等?”   “不必。”苏云韶手指轻勾,室内卷起一阵小型的龙卷风,将屋内的大多烟味席卷一空,从窗户那边通通排出窗外。   阎王再抖抖袖子,屋内就半点烟味也没有了,只余一片彼岸花香味。   他只考虑媳妇儿的身体,可不管其他人闻到这个香味会怎么样,尤其是那两个自己找死的。   好在,苏云韶见势不对,把玉白衣拦在了门外,又把董向阳叫了出来。   因此,当彼岸花的香味在室内飘散,闻了个正着的矮胖个和瘦高个当即跪地痛哭,而他们几个全都逃过一劫。   矮胖个本来就又矮又胖,还有和七八个月孕妇一样大的啤酒肚,跟个圆冬瓜似的,坐在地上张着嘴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模样丑得玉白衣都不忍看。   瘦高个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尖嘴猴腮,本就不是一副讨喜的长相,哭起来又没有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技术,看起来跟个饿了大半年浑身无力风中摇摆的饿死鬼似的。   玉白衣郑重地向董向阳提议道:“董兄弟,你平日里被他们俩又绑又打的,搞得那么惨,赶紧拍点照片留存,以后不开心了就拿出来看看,再不开心就拿这当素材做几个表情包,传遍全网,让大家伙儿一起开心一下。”   感谢星星的友情支招!   不然他可想不出这种不伤人又狠伤人的坏主意。 第137章 鬼奴契约   玉白衣能想出这种鬼主意, 也是震惊到苏云韶了,她以为小伙伴中只有许敦一个白切黑,没想到这里还隐藏了一个。   有阎王这个大醋缸在,玉白衣哪里敢往苏云韶的方向看一眼?可他不看也知道小伙伴会怎么想, 忙道:“星星给出的主意, 我顶多就是把他们俩脱光了拍个艳照。”   苏云韶:“……”你和星星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更黑。   “你们俩自己决定, 想做什么就赶紧。”   这话落到玉白衣和董向阳的耳朵里, 那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你们动作不快点,等我把人弄死了就没机会了。   一人一鬼浑身一凛, 对视一眼, 瞬间决定好该怎么对付两个混蛋。   彼岸花的花香味实在太浓,矮胖个和瘦高个哭得嗓子都哑了, 还好静音符是提早贴上的,闹出再大的动静都不会扰到隔壁。   苏云韶聚起一阵小型龙卷风,把这里的香味都散出去,关上房门。   这时, 闻不到多少香味的玉白衣和董向阳就能正常活动了。   知道自己踢到一块铁板的矮胖个和瘦高个蜷缩在了角落,害怕地望着众人。   动手前, 玉白衣想起一件事:“云韶, 董兄弟身上的鬼使契约还没解除呢, 他能对主人动手吗?”   “我看看。”苏云韶正要调用心眼,就听阎王在她耳边提醒:“用印。”   行吧。   阎王印的主人都催她用了, 苏云韶也不客气, 调用阎王印去看,一秒钟确认心中所想。   “我和家里的三个鬼使签订的都是平等的鬼使契约,我让她们做什么, 她们有选择接受和拒绝的权利,这两个人和董向阳签订的是鬼奴契约。”   不用多解释,光是鬼奴的“奴”字就能很直接地联想到奴隶,再想想董向阳的拒绝和反抗会招来一顿毒打就什么都明白了。   董向阳的脸都白了,他居然被这两人强行签订成了奴隶!他们还骗他说是鬼使,说谁家的鬼使都是这个样子的!   玉白衣捏得双手指关节啪啪作响,看着矮胖个和瘦高个的眼神,那叫一个核善。   “董兄弟,开工吧。”   哪怕受制于鬼奴契约,董向阳都想弄死这两个混蛋,“嗯!”   矮胖个:“……”   瘦高个:“……”   这个时候喊饶命还来得及吗?   “稍等。”确认董向阳的决心,苏云韶上前两步,从矮胖个的身上牵出那枚鬼奴契约印,用外力强行捏碎。   那一瞬间,矮胖个遭到反噬,噗地喷出一口血,红润的面色立即变得苍白如纸,而董向阳觉得隐隐束缚自己的东西不见了。   瘦高个被吓到了,他多少摸到了玄门的入门门槛,明白苏云韶轻描淡写的一捏就毁了契约,本人的实力有多可怕。   所以,他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玉白衣关切地问:“董兄弟,感觉怎么样?”   “感觉……”董向阳咧嘴笑,“不能再好了!”   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苏云韶带给他的,连忙向苏云韶鞠躬道谢:“感谢大师出手帮助,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大师的,以后只要大师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只有尝过被恶人束缚的滋味,才能明白看似简简单单的自由有多么可贵,董向阳不是不懂得感恩的鬼,他一定会找机会偿还这份恩情!   苏云韶只是遇到了能帮就帮,并没有期待能获得什么,稍作引导:“日后把你的能力用在正途,多做善事和好事,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董向阳郑重点头:“谨遵大师吩咐!”   做完准备工作,苏云韶说:“把他们俩身上的东西都扒下来,我要检查。”   矮胖个:“……”   瘦高个:“……”   玉白衣和董向阳二话不说就上前脱矮胖个和瘦高个的衣服,脱一件丢一件,把两人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一条遮羞用的内裤。   如果说矮胖个是只胖到发油还没刮干净毛的肥猪,瘦高个就是只瘦得只剩排骨的瘦鸡,不止没半点看头,还非常的辣眼睛。   阎王撇开眼去:“拉走。”   他这辈子都还没在媳妇儿面前脱光过,凭什么让媳妇儿看这么丑的肥猪和瘦鸡?   玉白衣和董向阳麻溜地把两个人推去了浴室,担心瘦高个会反抗,玉白衣的手里还捏住了雷符和火符,准备时刻给他们来一个雷火交加。   刚把人推进浴室,就听苏云韶在外面喊:“内裤也脱了。”   浴室里的三人一鬼:“……”   玉白衣摊手:“自己老实点吧。”   董向阳恶鬼脸:“主动脱少受点罪,要是让我动手,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玉白衣转头问道:“你能怎么样?”   而这也是矮胖个和瘦高个心中的疑问,顶多就是拉拉扯扯中碰撞一点而已吧?   董向阳冷哼:“弹个鸡……”   矮胖个和瘦高个幻肢一疼,十分迅速地把内裤脱下来上交,同时夹紧双腿,用两只手挡着。   玉白衣嫌他们俩的内裤脏,不敢用手拿,从四周寻找能用来勾内裤的棒子或者什么东西。   董向阳接手过来,他觉得玉白衣都嫌弃不想碰的东西,更不能给苏云韶,就先翻了一下。   “好家伙!”董向阳从内裤里摸出两张符,赶紧送到外面,“大师,这两混蛋把不知道什么用的符藏在内裤里,您可太有远见了!”   那两张符是护身符,从品阶上来说,应该是矮胖个和瘦高个能得到的最好符箓,和苏云韶画的平安符作用差不多。   藏在内裤里应该是怕遇到意外被人扒走,没想到遇到苏云韶这么个做事彻底的,居然把他们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   董向阳放下内裤和符再回去,这一回就是他和玉白衣联手欺负矮胖个和瘦高个了。   俩混蛋身上的装备都被扒了个干净,贴上静音符,声音不会传到外面去,他们就可以放心动手了嘿嘿。   玉白衣用着矮胖个的手机,打开相机,催促道:“不是要给我们拍艳照吗?快,自觉点,站过去,摆个妖娆的姿势!”   董向阳恶狠狠地威胁道:“艳照和遗照自己选!”   矮胖个和瘦高个面如死灰。   反抗吧?外面有个那么凶残的女人,说不定真的得拍遗照了。   不反抗吧?不知道拍完艳照后续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打个商量呗兄弟。”矮胖个把满脸的肥肉堆在一起,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你看,我们兄弟能不能出点钱,咱就把这一茬给揭过去?”   “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玉白衣冷哼,“我们要是动作利索点,配合点,我心情好,指不定就少拍一点,你们要是不配合,惹得我心情不好了,这些照片会去什么地方,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董向阳指了指外面,他和玉白衣清楚苏云韶并不会过问这些,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可矮胖个和瘦高个不清楚,还以为苏云韶一怒之下真的会把这些发到网上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得不配合着拍该死的照片。   那一刻,瘦高个在心里埋怨矮胖个:明知道外面的女人是个玄门中人,还傻逼地指挥董向阳去拍人家的艳照,脑子被驴踢了,还连累他!   巧的是,矮胖个也在心里埋怨瘦高个:明知道外面的女人那么厉害,也不阻止他,这下好了,一起玩完!   玉白衣拍过不少杂志和写真,知道怎么把照片拍出感觉来,而董向阳跟着矮胖个和瘦高个看过听过经历过那么多猥琐的事,经验丰富。   一人一鬼指挥着矮胖个和瘦高个拍出各种妖娆姿势的艳照,一边拍一边嫌弃两人的长相太猥琐,再好的拍照技术,再优美的姿势,到了他们身上全是猥琐。   矮胖个和瘦高个被逼着拍艳照,已经很生气了,还要被一人一鬼当面羞辱,气得浑身发抖,眼底阴狠,彻底把玉白衣和董向阳记恨上了。   浴室外面,苏云韶已经把矮胖个和瘦高个的衣服行李翻了个遍,找到不少符箓和阵盘,都不是什么正经作用的。   其中一个阵盘上面有可转动的指针,能够搜寻方圆三里之内的妖气,有了妖精的血液就能寻找特定的妖精,这个应该就是用来寻找云霄和云霆的。   还有两个囚笼,只有巴掌大,里面扎满了尖硬的细刺,刺上涂抹了大剂量的麻药,囚笼上还缠绕着电网和符箓。   只要云霄和云霆被装进去,蛇鳞和蛇身就会被刺破,麻药进入身体无法再动,哪怕艰难地抵抗住了药效,再出来也会被雷电袭击。   囚笼没有变大的能力,考虑到云霄和云霆的个头,苏云韶再找一找,果然找到了几张缩小符。   这种符箓有强制缩小的作用,品质非常低阶,是采用强行压缩的道理以达成目的,无生命机制的东西都容易遭到破坏,是玄门中人用来清理搬运个头过大的废物时才会使用的符箓。   云霄和云霆要是被贴上这种符箓,全身的皮肉内脏和骨骼都会被强行损坏,又因妖精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不会速死,而是苟延残喘着。   对方根本没考虑过让云霄和云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只要把他们两个半死不活地带回去就可以了。   明白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苏云韶心头的那股火嗖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妖也是生命,是天道允许的存在。   当然不排除会有杀人作恶的妖精,可是对于云霄云霆这种遇到小穿山甲迷路,还会帮忙送出山洞的善良妖精来说,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就那么难吗?   “不生气。”阎王轻拍苏云韶的头,以做安慰,“你已经救下了他们,他们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   “嗯。”苏云韶低低地应了一声,心头的那股火却没下去。   生气伤肝,阎王可不希望媳妇儿年纪轻轻的就身体不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不然,你去找里面那两个败类兼罪魁祸首出出气?”   好主意!   苏云韶眼前一亮,谁做下的孽,找谁算账啊!   浴室的门关上了,一直都没传出声音来,也不知道玉白衣和董向阳在里面做什么,还要用上静音符。   苏云韶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就直接拉了开来。   浴室的门一拉开,靠在门上的玉白衣和董向阳顺势倒了出来,一人一鬼已经晕了过去,玉白衣脖子上的玉符全碎。   里面一点的位置,矮胖个和瘦高个浑身焦黑过电,生死不知地躺在淋浴间的花洒之下,一看就是被她的雷符和火符攻击的结果。   苏云韶:??? 第138章 人参化形   苏云韶检查了一下玉白衣的灵魂和身体, 发现守魂符还在,就是被撞晕了过去,没什么大事,被他护在身下的董向阳也没事。   倒在里面的矮胖个和瘦高个就不行了, 被玉白衣丢出去的雷符和火符砸了个正着, 又不小心碰到了淋浴间的水龙头,水导电, 把两个人给电得七晕八素。   再加上她给玉白衣做的玉符, 可挡三次攻击加反击,矮胖个和瘦高个失去护身符, 承受了全部的攻击。   苏云韶想过去检查一下他们俩怎么样, 被阎王闪身拦住,他挡在苏云韶面前, 不让她看那两坨有肥有瘦的肉,臭着脸说:“我来。”   “……不然还是我来吧?”   “我来!”阎王挥挥袖子弄醒了玉白衣和董向阳,让他们俩和苏云韶先出去,再去检查矮胖个和瘦高个。   没几秒, 阎王就出来了:“半残,没死, 自作自受。”   苏云韶:?   “玉少,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玉白衣满脸的晦气, 抹了把脸,说了起来。   “他不是想给我们拍艳照吗?我就想以牙还牙给他们拍香艳一点的艳照, 谁知道那两人都脱成那样了, 也不知道把东西藏哪儿去了,突然之间扑过来,平安符热了, 玉符碎了。”   “关键时刻是玉少反应过来,他扑过来把我挡在身后,用玉符救了我一命。”董向阳看玉白衣的目光全是感激。   玉白衣摆手:“平安符和玉符都是云韶给我的,我也是知道她的本事才敢救你的。”否则他哪有那个舍己为人的伟大情操啊?   董向阳坚持道:“玉少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报答的。”   “行吧。”玉白衣应是应了,可看他那模样,摆明了是不在意什么救命之恩报不报答的。   董向阳暗暗握拳,苏云韶和玉白衣对他都有救命之恩,他一定要想办法报答!   苏云韶本来就是想知道矮胖个和瘦高个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威胁玉白衣生命的东西,这才把两个人扒得干干净净,底裤都没留一条,没想到那样了还没防住。   幸好给的护身符够多,把危险全部挡了下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护身符在没什么危险,玉白衣脸上的黑气才会消失——其他危险阴邪的手段全被她给提前撸下来了,没一样可用。   苏云韶问阎王:“他们俩身上有什么?”   阎王:“两个人都在灵魂里藏了一枚爆裂符,本来是抱着‘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思放的,不知道怎么就给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怪不得阎王先前说自作自受。   那两枚爆裂符的存在就在苏云韶预计的基础上还要再伤一次,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上辈子云霄和云霆很可能伤在那两枚符箓上,也算是破案了。   一听是这么回事,玉白衣面色讪讪,不自在地挠了挠脸:“我就是看他们俩平常坏事做多了,就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不行。”   苏云韶:“……”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逼得人家都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杀你?   玉白衣举手保证:“我发誓,我只说了他们俩猥琐,没说其他的。”   董向阳附和道:“我作证!”   都已经这样了,玉白衣也尝到说话过分的代价,应该知道日后要适可而止的道理,苏云韶不再追究他究竟说了什么。   “过来,我给你再画一个。”   玉白衣老实过去,等苏云韶用元气画了枚护身符贴在他手心上,再乖乖回去。   突然间,董向阳说:“大师,我能成为玉少的鬼使吗?”   玉白衣呆住:“啊?”   苏云韶微怔,“他是个普通人,没有阴阳眼,看不到你,平日里也不需要鬼使做什么。”   “对啊。”玉白衣不明白董向阳是怎么了,“你不是考了六次编制吗?这次不用考试,能直接走后门进编制,很简单的。哦,你不会是因为刚刚我救了你的缘故吧?不用的。”   “要的。”董向阳能在矮胖个和瘦高个的又捆又打之下坚持自己,可见他的性子有多倔。   玉白衣求救地看向苏云韶:“云韶,你说说他!我又不是玄门中人,签个鬼使做什么?我不用开阴阳眼的符,都看不见他。”   董向阳也向苏云韶求救:“大师,当人当鬼都要知恩图报,你给了我自由,他救了我的命,我都要报答,留在你们的身边能够更好地报答。”   说完正经的理由,为了能当玉白衣的鬼使,他小声加了句:“大师你都不知道他的嘴有多毒,我真怕不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得罪人被害,我连报恩的机会都没了。”   玉白衣:“……”董兄弟,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戳中苏云韶的心了。   她虽然没听到玉白衣究竟说了什么,但光是说人猥琐就把矮胖个和瘦高个气得要和他同归于尽,估计是非常毒了。   “我给你们俩拟定一张平等的鬼使契约,玉少有事就用开阴阳眼的符,玉少,你给董向阳买个手机,加上云溪她们几个的联络方式,问问她们一些修炼上的事,争取早日修炼到能够化出实体的地步。”   苏云韶同意了,肯定是有同意的必要,于是玉白衣不再坚持:“行,那我就当多个兄弟。”   董向阳:“多谢大师!”   苏云韶的黄符和笔都在房间,拟定契约还得回去再办,几人把房间收拾一下,把矮胖个和瘦高个从浴室里搬出来丢在床上,其他阴损的符箓和阵盘则是由苏云韶带走处理。   回到楼上的房间,云霄和云霆还盘在原地,没有移动,人参娃娃睡得口水流了一地。   第一次看到巨蟒和人参娃娃的董向阳:“……”   苏云韶心疼这两老实妖:“云霄云霆随便动,只要不吓到外面的人,在屋子里没关系的。”   云霄乖乖点着大脑袋,“好。”   巨大的个头和软糯的声音、乖巧的性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萌到极点。   云霆叹息着,“一动不动的,累死我了。”   说完以后,悄悄瞅着阎王,像是在看他的脸色。   一金一银的两条巨蟒原地收缩,变成两条手臂粗细的蟒蛇,爬上沙发后再变成手指粗细,挂在沙发背上,动作一致地望着苏云韶,依恋她的姿态很明显。   阎王:“……”这要不是幼崽,妥妥的两情敌!   苏云韶挨个摸摸头,从包里拿出黄符和笔,现场拟定协议,让玉白衣和董向阳各自签下名字。   黄符自燃,协议生效。   玉白衣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没什么感觉?”   董向阳:“没有吗?我能感觉到和你之间的联系啊。”   也是签了这个契约,他才知道真正的鬼使契约是双方之间有联系,而不是像先前那个鬼奴契约一样,是他被单方面束缚和索取,不能反抗。   “自己慢慢摸索体会。”苏云韶叮嘱道,“有了鬼使就多晒晒太阳,平安符和玉符不要离身,免得阴气入侵。雷击槐木珠子可以养魂,董向阳可以进去,别进错珠子了。”   玉白衣抬起左手,露出一条细红绳,指着上面两颗颜色不同的珠子说:“左边这颗原木黄的是雷击桃木珠,辟邪的,右边这颗深色的是雷击槐木珠,你可千万别着急起来进错珠子啊。”   “不会!绝对不会!”董向阳的汗都要滴下来了,雷击桃木可是顶级桃木剑的材料,进错珠子不是找死吗?   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   玉白衣和董向阳的事情办完了,拿上苏云韶现场画的平安符,回了隔壁房间。   而阎王带上那一大包袱的宝石和玉石,也通过鬼门回了地府。   把东西往房间一丢,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名单,划去十八鬼王预备役中的掏心鬼。   上辈子董向阳凭借能随意穿透实物的能力,锻炼出了独门绝技:掏心。   一掏一个准,哪怕是身有多种护身宝器的玄门中人,也有不少遭到毒手的。   苏云韶的肺就是那时候被董向阳给废掉的。   要不是关键时刻苏云韶躲了一下,废掉的就是心脏而不是肺了。   谁能料到,上辈子差点杀了苏云韶的董向阳,这辈子竟然视苏云韶为恩人,还主动要留在苏云韶的兄弟身边当鬼使呢?   真的是世事无常。   不论如何,能轻轻松松把一个鬼王预备役拉到己方阵营,也是一大快事,就是……没鬼吃又没功德来修复裂口的轮回井要不高兴了。   “我的阎王大人,您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滚过来办公啊——”白无常暴躁暴怒差点暴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阎王殿之中,“您再这样翘班,把公务丢给我,小心我篡你位啊!”   短短几年,原来文质彬彬的白无常怎么就变成这样暴躁易怒的属下了呢?害。   阎王叹息一声,平静的语气中透着点兴奋,“何必篡位那么麻烦呢?你想要就说一声,我禅位给你啊。”   白无常:“……”   “楼景你个哗——”   这一天,整个地府都围绕着白无常大人的谩骂声,偏生白无常生前出身书香门第,骂人的词汇贫瘠得可怜,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   白无常一边扯着嗓子骂,一边低着头在那办公,骂骂咧咧又不得不干活的姿态,看得黑无常很是心惊,这不会是被职场pua了吧?   听到最后,阎王忍不住说:“老白,你渴吗?不然喝点水润润嗓子再接着骂?”   白无常:“……”天道怎么还不来灭了你?!   *   忙了大半个晚上,苏云韶躺下没多久又爬起来晨练,锻炼完毕回来,收到高然的回复。   高然:【周红和王翠花的身上都有。】   高然:【这是什么?】   苏云韶:【诅咒。】   高然:【??怎么诅咒都冒出来了?害,圆纯大师在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啊。】   苏云韶:【那你就错了,这个诅咒是遗传的,最少几十年前就有了。】   高然:【这年头诅咒都能遗传了?】   苏云韶发了定位过去:【我这抓了两个玄门败类,能来接收吗?】   高然:【J市有人,两个小时后到。】   高然:【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苏云韶:【有点事,办证通道还要多久?】   高然:【你的亲近buff又发挥威力了?】   苏云韶:【……三。】   高然:“……”   深吸一口气,他改成了电话:“这回又是什么?”   苏云韶:“两条人妖混血的巨蟒和一支人参。”   “嘶——”高然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嘶嘶吸气,“你怎么专捅保护动物的窝啊?话说,你的亲近buff真的不能借我用一下下吗?让我rua一下滚滚就马上还你。”   苏云韶也想知道,她怎么就和保护动物过不去了呢!   要不是桃夭和人参都是普通的妖精,她都怀疑自己的亲近buff前还有一个“保护动物专用”的前缀。   不对。   桃夭是讨债来的,人参是云霄和云霆自带的储备粮,所以她还真的专捅保护动物的窝啊?   天道是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想让她早点坐牢还是怎么的?别来了,真的别来了!   苏天师万分心累地挂了电话,她家快装不下这些妖精了。   吃过早饭,苏云韶带上云霄云霆和非要跟来的人参娃娃,花钱雇了个人开车,再次上山。   这一次上山只有她一个人,不需要顾及同行者的体力,索性跑了起来,直奔目的地。   进入山洞,云霄和云霆变回原来的巨蟒模样,蛇嘴里叼着两个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苏云韶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不停地向下再向下,走上近一个小时,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巨窝。   云霄:“云云,拿。”   云霆:“苏云韶,你让昨天那个男人再来一次,把这些都搬走吧。”   苏云韶望着比昨天那个大包袱还要多上好几倍的宝石玉石黄金,由衷发问:“你们从哪得来的宝贝?”   云霄:“山里,到处,有。”   云霆:“人类可太奇怪了,不是跑来山里杀人,就是跑来山里埋宝贝,他们都不要了,就是无主的东西,我们挖出来了,不就是我们的宝贝了吗?”   苏云韶都可以想象那些暂时埋了宝贝,等过几年风声过了再来挖宝贝的人,会有多么的无措和自我怀疑。   罢了,挖都挖出来了,总不能让云霄和云霆再一个个埋回去吧?   日后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吧。   找不到就拿去做慈善,帮那些失主积点阴德。   苏云韶让云霄和云霆在窝里收拾,自己上去一段路,走到能连接网络的地方给阎王发了条消息。   阎王打开鬼门,伸出手,手心向上,无赖地表示:“我堂堂地府之主来给你送快递,是不是得有点福利?”   苏云韶:“……”   把缠在她手臂上的人参娃娃扒拉下来,放到阎王的手上,“送你了。”   阎王连人带参一起抓住,再把人参娃娃换了只手,牵着苏云韶的手往下走,“你要让桃夭把这只小东西吃了,他应该可以再长几岁。”   人参娃娃“嗷”的一声就哭了,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涌了出来。   “为什么要吃宝宝?宝宝那么乖,没有惹事,没有妨碍你们逃命……”   阎王不喜欢人参的味道,轻轻一抛,人参娃娃就挂在钟乳石上,眼睛和嘴巴都在哭,参须抱着钟乳石前后一荡,顺利地扒住苏云韶的马尾。   “别吃宝宝好不好?宝宝的眼泪给你吃,一样有人参的功效。”   苏云韶:“好好好,不吃你,别哭了,他开玩笑的。”   人参娃娃分分钟止住眼泪和哭泣,吊着苏云韶的马尾攀爬到她肩膀上安静趴下,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阎王:“不吃就取个名吧。”   没道理让他媳妇儿叫宝宝啊!   人参娃娃想说自己有名字,又怕被阎王丢给什么妖吃掉,豆豆眼挂着泪珠,小嘴瘪了又瘪,没敢出声。   苏云韶想了想,“姓任,叫森森怎么样?任和人相近,森和参相近,叠词好记又好听。”   阎王点了点头,“任森森,可以。”   就媳妇儿的取名能力,找相近音节的字是个好办法。   人参娃娃默念几遍,豆豆眼锃亮锃亮:“以后我就是任森森啦,森森森森,宝宝有新名字啦!”   话音刚落,人参娃娃觉得自己的身体进来了什么东西,有点热,脑袋有点晕。   “唔,宝宝,森森难受。”   “嗯?”苏云韶把森森从肩膀捧下来,探入元气去查探,除了森森的身体内部元气异常充盈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可是森森的参体都开始红得冒烟了,肯定有她检查不出来的问题,“楼景?”   阎王伸出食指碰了一下森森,“没事,你我的赋名力量过强,要化形了,你引导一下。”   “我?”苏云韶上辈子没遇到过什么妖精,这辈子遇到的妖精不是桃夭这种已经化形了的,就是其他全部不能化形的,也是刚知道化形的妖精还需要引导。   “这要怎么做?”   阎王:“给它一个人形的形象,助它化形。”   这说法又具体又抽象,苏云韶纠结得眉毛都要打结了。   “森森,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想变成我这样的,还是阎王这样的,玉白衣那样的?或者我再给你上网挑选一些好看的男女明星?”   此时,森森的感觉就和感冒高烧一样,正难受呢,耳朵嗡嗡嗡的,只听到“变成我这样的还是阎王这样的”中间那一句。   阎王???   是它想的那个阎王吗?   哦不,要死了呢!   才不要变成那样的!   “宝宝,不是,森森要变成你这样的!”森森记得苏云韶的模样,皮肤很白,头发很长,身材很好,不笑的时候看着不太好接近,笑起来非常温和,还特别善良。   对,它要变成苏云韶这样的!   才不要变成阎王那样黑不溜秋的,还穿着那么长的衣服呢!也就是衣服上的花花好看一点。   森森下定决心,下一秒,参体开始抽长,幻化出了脑袋、四肢和衣服。   瓷白瓷白的皮肤,长到小腿的黑色长发,和苏云韶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和阎王一模一样的眼睛,穿着一身黑色的阎王同款衣袍,红色的彼岸花大朵大朵地绽放在胸前背后。   森森化形以后,仅从半个巴掌大变成了一个巴掌大。   她懵懵地坐在苏云韶的手心,就如同苏云韶捧了个自己的等比例缩小手办。   苏云韶沉默了,阎王也沉默了。   什么亲密事都没做,突然多出一个罪证的既视感怎么那么强烈呢? 第139章 银色妖元   森森站在苏云韶的手心, 拉着衣服团团转,查看自己的身材和衣服,除了衣服太长,其他的都还挺满意。   “云云, 我好看吗?我长得和你一样吗?”森森捧着小脸, 双眼湿漉漉地望了过来,用一张和苏云韶极为相似的小脸, 做出了苏云韶绝对不会做的表情。   阎王呼吸一窒, 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苏云韶,媳妇儿要是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怕是会不顾一切地把人抢回地府直接成亲。   苏云韶沉默一瞬, 很平静地问:“挺像的,森森, 你刚刚在想什么?”   森森愿望达成,开心地道:“我想变成和云云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不想和阎王一样,但是花花很漂亮, 我要阎王衣服上的花花。”   很好,明白了。   苏云韶决定以后家里的几只妖化形之前一定要多看别的帅哥和美女, 绝对不能个个都只盯着她一个人霍霍!   她都不敢想象家里人和小伙伴看到森森以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苏云韶由衷地对阎王说:“我觉得像你那样把脸遮起来不让别人记得挺好的, 很有先见之明。”   阎王失笑:“我教你?”   “算了吧。”苏云韶就是单纯想想, 实施的可能性不大,“家人朋友记不清我的长相会很麻烦的。”   阎王:“你可以选择性地让人忘记。”   苏云韶把森森送到肩膀上:“我学!”   说到做到, 在回蛇窝的路上, 快速地从阎王那学会了这一招。   到了地底,早早收拾完蛇窝正在玩尾巴的云霄和云霆望了过来,而后……一同惊掉了下巴。   云霄结巴了:“云、云云……”   云霆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你们俩的孩子就生出来了?”   苏云韶:“……”   阎王:“……”   就知道会这样!   “大笨蛇,略略略……”森森抓着小脸吐着舌头做鬼脸,“我是人参呀,嘻嘻,我现在有名字了,叫任森森!”   “化形?”云霄点了点大脑袋,“恭喜。”   森森:“谢谢。”   云霆心里也为森森高兴,可是见云霄半点不甘的心思都没有心里很是不顺,用蛇尾巴抽了一下云霄。   “储备粮都化形了,你还不努力?!”   云霆对力道的控制非常到位,云霄的身体有蛇鳞和蛇皮保护,皮糙肉厚的,被抽这么一下并不疼。他平日里被弟弟抽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就是觉得那句话的语气不对。   “我,哥哥。”   云霆更气了:“给我连起来说话!哥哥应该是弟弟的榜样,比弟弟修为高,比弟弟早化形,你说话都不利索,还当什么哥哥?以后你叫我哥哥!”   “不行!”其他没关系,唯有这一点,云霄非常坚持,“妈妈说,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云霆冷笑:“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谁厉害谁就是哥哥!”   云霄觉得弟弟说得不对,却想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生气又郁闷,还十分委屈。   为什么弟弟不想认他这个哥哥了呢?云霄垂着脑袋,难过地用蛇尾巴画圈圈,没再和弟弟争执。   而等着他来争执顺便治治说话一字一顿毛病的云霆气得差点冒烟,又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刺激云霄,一口气憋在那出不去,蛇尾巴愤愤地戳着洞洞。   兄弟俩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对方,宁愿自己憋着气,也不想冲对方撒气,只好郁闷地画圈圈戳洞洞发泄,看得苏云韶眼含笑意,很想摸摸头。   见他们兄弟俩差点吵起来,森森直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慌忙求助苏云韶:“云云?”   “没事。”苏云韶用食指摸了摸森森的小脑袋,唔,发质糙糙的,手感不太好,“楼景,麻烦你再送一次快递了。”   阎王“嗯”了声,打开鬼门,把现场所有的宝石玉石黄金等值钱东西全部丢进鬼门里去。   “这些太多了,你的小房间放不过,先放在我这吧。”   “好。”苏云韶确实不想走在用宝石和玉石铺成的地板上,太咯脚了。   没了这些东西,巨大的蛇窝变得一目了然,只剩下一些干草、布料、破旧的藤球和泥土杂草之类。   角落里的泥土中间有一块凹洞,看凹陷处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原来种着森森的地方。   森森提着衣服哒哒哒跑过去,跪坐在泥土上,小手不停地往外扒拉泥土,弄得脸上身上衣服上全是泥。   “森森,你在做什么?”苏云韶没有洁癖,也不想森森脏兮兮地在坐在她肩膀上。   “挖种子。”森森人小力气也小,挖了半天就只挖出了一丢丢的土,倒是忙得满头满身都是汗,小手往脸上一擦立即变成小花猫。   “森森开花结果生出了种子,但是这里只够森森长大,就把种子全埋起来了。现在森森要走了,可以把它们种下去。”   苏云韶犹豫着问:“我记得人参喜阴没错,但也是要有太阳的吧?”   植物哪能缺少光合作用呢?   “啊!”森森总算反应过来。   她是妖精,可以暂时从土里出来,被云霄云霆带出去晒太阳,他们走后种子就没有太阳可以晒了,那还怎么活?   森森哭丧着脸看着苏云韶,“那怎么办?我能把这些种子都带回去吗?云云家里能让我种吗?”   对着这么一张脸,感觉像是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女儿皱着小脸在哭泣,苏云韶还真无法拒绝。   “种吧,你想种多少种多少。”   反正不可能再种出一只人参妖来。   “云云真好。”森森破涕为笑,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挖种子,苏云韶看着就觉得累,不再看了。   而阎王看着森森玩泥巴的场景,感觉像是看到了将来自己和苏云韶的女儿,对外人的目光罕见地柔和几分。   苏云韶并没有注意阎王,她在观察这个蛇窝剩余的东西。   藤球上面有小小的洞,看洞的大小与洞和洞之间的距离,大概率是云霄云霆的蛇牙咬出来的。藤球已经很旧了,估摸着有三四年往上的时间。   其他的干草杂草也不像是会产生元气的样子。   那是什么导致云霄云霆的蛇窝,是整个山洞元气最为充盈的地方呢?   云霄和云霆的妈妈当初选择在这里落脚,会不会就是因为……   苏云韶问:“云霄,云霆,这个地方是你们自己选的还是妈妈选的?”   兄弟俩异口同声:“妈妈!”   结果显然易见,云霄和云霆的妈妈也是玄门中人,起码是个能感觉到元气的,否则不会找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不对,如果这样的话,就和他们的妈妈病死这件事产生了冲突。   不是说玄门中人不会病死,只是玄门中人有元气护身,身体康健,死因有限,寿终正寝的少,大多不是斗法而死就是旧伤发作。   苏云韶:“你们的妈妈会像我一样画符、布阵、驭鬼吗?”   云霄:“不会。”   云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的妈妈就是个普通人,和玄门没有关系,她会选择这里,是因为爸爸留下来的东西。”   云霄适时张嘴,吐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银色珠子,在只有手电筒灯光的昏暗山洞里散发着柔和的莹莹白光。   那一瞬间,云霆呼吸一顿,懊恼地瞪了一眼哥哥。   云霄:?   不明所以地看着弟弟。   云霆气馁不已,吐都吐出来了,还能怎么样?   “妖元。”阎王只凭肉眼就精准地判断出来,“属于一条三百年修为的银蛇,是他们的父亲。”   很多妖精宁愿自爆也不愿意自己的妖元被人类利用,能留下如此完整的妖元,并且没有半分怨气与憎恨遗留,应该是云霄和云霆的父亲自愿吐出来的。   妖元汇聚了妖精一生的修为,失去妖元的妖精不用多久就会变回原形。   所以这就是云霄云霆肯定他们的父亲已死的缘故吗?   苏云韶捡起妖元,手指与妖元相触的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妖元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哗——”   “哗——”   天色漆黑,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伴随着森白的闪电,一道又一道青雷不间断地落了下来,豆大的雨滴紧跟着砸落下来。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雷雨夜,天上的雷是劫雷,正巧遇上下雨的夜晚,无情地劈在一条几十米长的银色巨蟒身上。   巨蟒的蛇鳞和蛇皮全在一道道劫雷的洗礼之下绽开、掉落,蛇身鲜血淋漓、浑身焦黑。   还剩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一道劫雷。   奄奄一息的银色巨蟒预感到自己渡不过化形劫,闭上眼睛,安心等死。   就在这时,山上忽然出现了人类的脚步声。   银色巨蟒惊讶地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四目相对的瞬间,蛇身上残余的破碎蛇鳞片片竖起。   糟糕,被人类看见了!   他经历过太多次,知道人类对蛇的抵触和厌恶,遇到他肯定会喊打喊杀,还会叫来其他人类一起对付他,打死他就剥皮拆骨吃烤蛇肉喝蛇汤。   人类真的太奇怪了,看到活着的蛇厌恶害怕得不得了,看到死了的蛇就连蛇皮也不放过,全部吞进肚子里。   银色巨蟒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刚刚挪动一下蛇头就因牵动伤势软软地倒了下来。   “哎呀,怎么伤得这么重呢?”女孩快步上前,看着银色巨蟒身上摆明了是被雷劈出来的焦黑伤口,眼里流露出了心疼。   “雷雨天待在树下容易被劈的,要躲雨躲雷都不能去树下,你的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吗?真是的!”   女孩嘀嘀咕咕着,打量完银色巨蟒的又长又壮的巨大蛇身,脱下身上的雨衣盖到受伤最严重的部位。   “我帮你治疗,你别动啊,我知道你能长这么大,肯定是有灵的,能感觉到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救你,对不对?”   银色巨蟒觉得这件事非常古怪,这个人类不止没有用随身携带的镰刀打他砸他的七寸,反而从背篓里拿出很多草药放在嘴里嚼碎了再吐出来,敷到他的伤口处。   “哗——”夜空因闪电亮了一下,这预示着最后一道雷即将落下。   银色巨蟒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脑袋,把正帮他敷草药的女孩推了开去。   近些年来,世间灵气消减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这些靠灵气修炼成妖的妖精一批又一批地死在化形劫上,前仆后继,又悲哀地无法停止。   天道偏向人类,妖精不化成人形,就只能停留在瓶颈期,寿命一到就死,无法再修炼下去,可是化形劫难渡得过分,成功化形的妖精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不知何时,妖精之中流传起了一句话:为了创造一个更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天道提高渡化形劫的难度,正在名正言顺地清理妖精。   天道要你今天死,哪里还能到明天?   银色巨蟒觉得自己死就死了,好歹活了那么多年,临死前可不能再连累一个无辜的人类。   否则他肯定会被亲人类的天道劈得魂飞魄散,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他既是出于善心,也是想保护自己,然而不知情的女孩又扑了回来,一巴掌拍在银色巨蟒的脑袋上。   银色巨蟒满脑袋的问号,终究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而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他发现最后一道天雷蓄势那么久,最终落下来时轻飘飘的,仿佛就是意思意思来走了个过场,什么都没打到就回去了。   他想:妖精们说得没错,天道果真偏爱人类。   他为什么投身成了蛇,而不是人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寿命是短了些,可不需要担惊受怕啊。   从一条细细的小银蛇长到这么大,他无数次被人类打砸袭击,好多个前一天还聊过田鼠好吃还是青蛙好吃的朋友,第二天就被人类吃得只剩一堆骨头渣子。   人类害怕蛇,他又何尝不害怕连害怕的蛇都能下嘴的人类呢?   等银色巨蟒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巨大的篮子里。   他顺着篮子的纹路爬了出去,看到外面属于人类房间的桌椅和生活用具,还有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   外面是个大晴天,女孩似乎是一个医生,家里各处都晒着草药,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看到女孩过于高大的身形,银色巨蟒才知道他不是被装到大篮子里去了,而是变小后被装进了正常的篮子。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能变小应该是渡过化形劫的成果。   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你醒了?”听到动静的女孩回过头来,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碎花裙,背对阳光,笑得露出两个小酒窝,暖得他心里发颤。 第140章 巫妙银翼   因着女孩灿烂动人的笑容, 银色巨蟒留了下来。   他装作伤势没有好全还需养伤的样子,假装自己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银蛇,只是比一般蛇类聪明一些。   人类女性怕蛇的居多,女孩不是, 她不止不害怕, 还很喜欢摸他。   “夏天那么热,每次摸你都冰冰凉凉的, 感觉手里像是抱了一块大冰块, 太舒服了。你要是能变大一点,让我可以晚上抱着睡觉就好了, 那日子可太爽啦!”   女孩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平日里靠上山采药卖药给村民们治疗伤势为生,偶尔会下山卖药。   她是个心善的, 遇到家中情况不好的就少收点药钱或者干脆不收,生活过得很是一般。   让银色巨蟒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算多,也就百来户的样子, 可生病的人异常之多。   女孩每天都要接待三四十个病人,这数量几乎占据村里的四分之一。   村民们得的都是常见的病症, 不需要太高超的医术, 就是老不见好, 这个好了就得下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那么容易生病。   那样大强度的看病治疗, 加上还要采药晒药制药,女孩的工作异常繁重,这才会在危险的雷雨天都不得不上山采药。   银色巨蟒虽然因此受益, 还是觉得在夜晚和极端天气上山草药不安全。   他思来想去,认为得报答女孩的救命之恩,主动溜出房间,上山找到女孩常用的草药,采摘之后用藤蔓绑起来,而后趁着夜色四下之人之际变成巨蟒的模样用蛇尾巴卷回来。   他暂时还不想向女孩透露自己是蛇妖的事实,他担心女孩能接受一条蛇聪明一点,但无法接受蛇妖的存在。   回去以后,他找遍家里的所有角落,都没找到女孩。   他担心女孩又半夜上山采药,和他走岔了,循着女孩的气息一路找去,结果发现女孩是在找他。   女孩没有给他取名,不知道叫他什么好,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看到他就扑过来抱住他,一边用拳头轻轻地敲打着他,一边哭着说:“你一声不吭就溜出来了,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掉进井里被淹死,被山上的陷阱给困住了呜呜呜……”   女孩哭得厉害,银色巨蟒从来没见过女人的泪眼攻势,手足无措,笨拙地用蛇尾巴去拍她。   他是妖精,哪知道安慰人类该用什么力度才合适?女孩被他一尾巴抽到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最后好不容易爬起来了,吐出嘴里的泥沙和草叶子,灰头土脸地说:“你个大笨蛇,不知道人类很脆弱的吗?很好,你以后就叫大笨蛋吧!”   银色巨蟒:“……”   他其实有名字的,只是没办法说,一张嘴说话不就暴露他是蛇妖的事实了吗?   妖精有了名字以后才能更好地修炼,他是机缘巧合之下啃了一根灵草开的智,又遇到一只好心的妖精临死之前给他取了名:银翼。   银翼被迫接受“大笨蛋”的名字,自此经常能听到女孩屋里屋外地喊。   “大笨蛋,给我三七。”   “大笨蛋,我要洗脚,给我倒水!”   “大笨蛋,天太热了,变回来,我要抱着你睡觉!”   在和女孩的日渐相处中,银翼知道了很多事。   云村的人以云为姓,女孩以巫为姓,单名妙字,是这里的巫医。   据说这里的巫医是世袭制的,只有他们一家人能当,并且常年居住在村外,并不入村。   要问为什么?巫妙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母亲是那么说的:“这是一个不幸的村子,我们不能和村民有太多接触,除了治病救人不要有任何瓜葛,更不要踏进村子一步,否则我们也会跟着不幸。”   说那话时,巫妙的神情很是不以为然。   许是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难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巫妙把很多事都和银翼说。   “小孩子的逆反心理很重的,家长不让做什么,偏要做什么。我偷偷去过云村,还认识一个朋友,我教他辨认草药,他教我打猎做陷阱,我一直好好的,才没有变得不幸呢。”   那个朋友叫云嘉树,银翼见过他。   云嘉树经常会来巫妙家,有时候是送打到的猎物,有时候是送母亲做的豆腐、腊肉,总之每一次都会带些东西过来,还是巫妙自己没时间做的,不得不收下。   当然,巫妙也会回送一些炮制好的茶叶、药包,有来有往,从来不白拿云嘉树的东西。   村民们看到云嘉树过来找巫妙,总会善意地笑,拿话打趣他们。   “嘉树什么时候把妙妙娶回家?”   “我等嘉树的喜糖喜饼可等了十多年了。”   “嘉树再不求亲,小心妙妙被别的男人拐走啊。”   “没有的事。”云嘉树总是笑着说,“我把妙妙当妹妹呢。”   “是啊。”巫妙说,“我没有哥哥,嘉树就和我哥哥一样,你们可不要乱说啊。”   巫妙忙着给村民们看诊抓药,没看到云嘉树听到她的话之后刹那间阴沉下来的脸色,躲在屋里的银翼看到了。   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他很清楚云嘉树对巫妙抱有的心思,可巫妙真的如她所说,只把云嘉树当哥哥。   夜深人静之时,巫妙抱着银翼吐槽:“村民们好烦啊,我都说过好多次,嘉树就是我哥哥,他们老是拿这个来说,他们没说腻,我都解释烦了,还不得不说,免得丽丽姐误会。”   银翼歪了歪脑袋,巫妙明白他是在疑惑丽丽姐是谁,解释道:“不记得了吗?上次丽丽姐不是来找过我要我的自制香膏吗?皮肤有点黑的那一个啊。”   银翼点点脑袋,表示自己想起来了。   巫妙接着说:“丽丽姐喜欢嘉树哥,总问我怎么能够变得和我一样美,都到了问我要一样的香膏,和我穿一样的衣服的地步了。我总觉得再继续下去,丽丽姐很可能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来。”   事实证明,巫妙的猜想没有错。   那段时间,云嘉树来得特别勤,每次来都用一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巫妙,言语间有些过界,动作也不再和以前一样有分寸。   巫妙不胜其扰,把银翼藏在口袋里下山卖药。   那一天,巫妙买了很多东西,回去的时候月亮都出来了。   见时间已晚,巫妙把东西交给银翼,自己先跑回家烧水方便洗澡泡脚,没想到云嘉树那么晚了还等在她家门口。   见到巫妙,云嘉树赶紧跑过来帮巫妙卸货,倒水,态度殷勤得很。   巫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他。   结果,云嘉树开口就是一句惊人之语:“妙妙,我们都已经那样了,怎么你在人前就是不肯和我再亲近一点呢?”   巫妙:???   “你在说什么?”   自从那次银翼溜出去导致巫妙找了他大半天的事情发生后,一人一妖几乎形影不离,巫妙在屋里洗澡,银翼都守在屋外,听巫妙在里面说话,偶尔用蛇尾巴敲击地面作为自己在听的应答。   巫妙本人对云嘉树没有男女之情,也不想夺人所爱,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家里实在没人也有银翼在,她没和云嘉树单独相处。   因此,巫妙是真的不理解云嘉树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妙妙?”云嘉树也很懵,“上次你约我去祠堂后面的大槐树下,都已经把自己给我了啊。”   “哈???”巫妙听得更莫名其妙了,“自从我妈过世,我再也没进过村子,这一点云村的村民们都知道啊。我连村里的祠堂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怎么会约你去祠堂?”   云嘉树矢口否认:“不可能!明明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声……”   说到这,云嘉树和巫妙都意识到了什么。   是云丽丽,那个想变得和巫妙一样漂亮到心理几近偏执的女人。   云嘉树的脸色骤然变青变白,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那晚和他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可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后果。   他咬着牙说:“妙妙,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巫妙生气否认:“不是我!”   “就是你!”云嘉树眼睛发红,看着巫妙姣好的脸蛋,被碎花裙包裹的好身材,想到那晚在云丽丽那体验到的极乐之感,呼吸一重,抱起巫妙直冲房间。   “妙妙,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今晚你就给我吧!”   “不要——”巫妙大惊失色,又踢又打,反抗起来。   这里太过偏僻,除了生病的村民,平日里根本没人过来,巫妙喊得再大声也没人听到。   而这也是云嘉树敢起这种龌龊心思的主要原因。   “你妈当年也是因为这样跟立根叔有的你,今天你这样跟了我,不也是女承母业吗?”云嘉树心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出巫妙从不知道的事实。   立根叔,那是云丽丽的父亲。   巫妙一直以为立根叔是看她没了父母,一个人住在村外,孤苦伶仃的有些可怜,这才多加照顾,她也是因此觉得云丽丽的某些要求不太合理,看在立根叔的份上勉强同意的。   谁知道,立根叔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怪不得云丽丽处处都要和她比。   怪不得母亲从来不提父亲。   怪不得她问急了母亲就说父亲已死。   怪不得母亲说接近村子和村民会变得不幸。   母亲多年郁郁寡欢的原因找到了: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母亲被个有妇之夫强迫还生下女儿的事实,不得不抚养年幼的她长大,她还违背母亲的意愿,非要和云村之人云嘉树来往。   巫妙太过震惊,直到胸口一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被云嘉树给脱了,赶紧尖叫挣扎起来。   “你滚,滚开!”   云嘉树胡乱地脱着两人的衣服,低头去亲她:“妙妙,你别急,我马上让你知道男女之间的妙事。哈,你看,你叫妙妙,你妈肯定也觉得这种事妙!”   满嘴的污言秽语,臭不可闻,云嘉树已经变成了巫妙不认得的存在。   巫妙奋力挣扎,还是无法从常年种田打猎的云嘉树手底下挣脱,反被气急的云嘉树打了一巴掌,脸都肿了。   巫妙高声尖叫:“大笨蛋,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砰——”的一声,姗姗来迟的银翼踹开房门,打晕云嘉树丢出房门。   巫妙捂着破碎的衣裙,哭着扑进银翼的怀里,捶他胸口,“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银翼没说白天巫妙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他把那些东西拖回来花了点时间,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出现救下巫妙。   巫妙在银翼的怀里哭了好半天,瓮声瓮气地说:“大笨蛋,我不想看见他。”   “好。”银翼从云嘉树的记忆中找到刚刚发生之事的片段,再进行消除。   云嘉树不是想念女人的滋味吗?   银翼就把云嘉树丢到云丽丽家门口,弄出点动静,亲眼看着云丽丽出来发现云嘉树,把人拖到角落,做起了那事,这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巫妙在屋子里洗澡。   尽管最后没被云嘉树得逞,巫妙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脏,脏的不只是这一身皮肤,还有她的骨血。   这一晚,银翼站在屋外,化身唠叨鬼。   他说自己其实是蛇妖,说他是怎么从一条蛇磕磕绊绊变成妖的,说遇到巫妙的那天,他其实差点就被劫雷给劈死了,是巫妙恰好出现救了他,还帮他渡过了妖精最难的化形劫,所以他留下来报恩。   说出这一切,银翼其实已经做好巫妙无法接受他是蛇妖就走的准备。   谁料,听完了的巫妙打开房门,闷声闷气地说:“我救了你,你以身相许吗?”   银翼思考一瞬,同意了。   那天以后,银翼光明正大地以人身出现在巫妙家里。   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没有长辈,没有好友,天地为证,当了一对日子清贫却快快乐乐的小夫妻。   成亲那晚,难得穿上红裙子格外美艳动人的巫妙笑着说:“大笨蛋,说你是笨蛋还不信,早在我救你的那天晚上,看到你从那么一条大蛇变成一点点大的小蛇,我就知道你是蛇妖了。”   银翼没想到他千辛万苦隐藏的身份,竟然早在见面之时就被妻子知道,而妻子也从未介意过他不是真正的人类。   所以,这才是妻子会把一条蛇指使得团团转,看到他以人身来救也没有一点迟疑就抱他的真正原因吗?   银翼笑了,他好像知道妻子的小秘密了。   快乐的日子实在太过短暂,银翼蛇妖的身份被发现了。   起因是巫妙怀孕生下来的是一金一银的蛇蛋,而不是人。   夫妻俩努力掩藏着蛇蛋的存在,还是被时刻盯着他们的云丽丽和云嘉树发现了。   云丽丽如愿和云嘉树结婚,婚后云丽丽嫉妒被丈夫放在心中的巫妙,云嘉树嫉妒能娶到巫妙的银翼,更是垂涎巫妙从未放弃过。   发现银翼是蛇妖之后,云嘉树当即把事情捅到了村长那。   全村的人都出动了。   因村长家的菜花蛇前来报信,银翼带着巫妙和两颗蛇蛋提早逃了出去,就此踏上一家四口的逃亡之路。   有心爱之人陪在身边,逃亡的日子都是快乐的。   更快乐的是,云霄和云霆破壳出生,一家四口变得完整了。   三年都没被云村的人找到,巫妙和银翼觉得他们的逃跑是成功的。   可他们不知道,云村的人找不到他们,不代表玄门中人找不到他们。   成年蛇妖全身都是宝,吸引力太大了。   其中一个玄门中人拿到银翼逃跑匆忙落在家里的东西,用寻妖阵盘紧紧追着他们不放,跟着他们的还有云嘉树。   云嘉树买通人,在食物里下了毒,用巫妙曾经教他辨认的草药反过头来对付她和她的家人。   银翼本身带毒,中了毒也没什么事,可身为人类的巫妙和尚且弱小的云霄云霆不行,他又没习到解毒的本领,不敢仓促之下用自己的蛇毒以毒攻毒,以免直接把家人给一波送走。   不得已之下,银翼吐出妖元,用修为和精元来救治妻子和两个儿子,再以身作引,引走敌人。   再后面的事,妖元似乎有些力竭,没有再传递下去,苏云韶无从得知。   只听到画面消失前最后传递的那句掷地有声的话,应该是巫妙经常摩挲丈夫留下来的妖元,说了很多次才深深印刻下来的话。   她说:“孩子,千万别靠近云村和云村的人,会变得不幸。” 第141章 元灵转换   目前为止, 苏云韶知道出自云村的人只有三个:王翠花、红姨她妈、红姨。   王翠花间接害死翠玲,拆散即将结婚的翠玲和水生,打掉肚子里水生的孩子,害死救她的警察和警察的女儿, 和她的丈夫儿子一起合谋差点害死司徒远。   红姨她妈是否害过人, 把人害到什么程度尚且是个未知。   红姨害死亲哥、亲爸,卓然的情人, 害苏妈苏依依和苏云韶上辈子成功这辈子失败, 害得小经轮和艾德的灵魂只剩一半,因红姨最终悔悟得到救治。   同是云村村民和外界之人生下的后代, 她们三人和巫妙云霄云霆之间天差地别。   苏云韶:“云霄, 云霆,你们有从妖元看到过什么吗?”   兄弟俩懵然摇头:“没有。”   苏云韶把银色妖元还给云霄, 看着他吞下去,再把巫妙和银翼的故事告诉他们。   “和妈妈告诉你们的故事有差别吗?”   云霄摇头:“不一样。”   云霆气急败坏:“妈妈又骗妖!她说爸爸对她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她见爸爸长得好看才勉强同意的, 结果根本是她早就知道爸爸是蛇妖,还对爸爸又搂又抱的, 早起色心了!”   云霆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错的, 但是人要对一条巨蟒起色心, 这个难度有点大了。   除非巫妙早在银翼化形那天就见到了他变成人形后的模样,否则这个前提不成立。   云霄:“妈妈说, 云村人, 坏。”   云霆:“不用妈妈说,我们都知道,爸爸就是被云村人请来的大师抓走的, 我没忘记那个人的模样,迟早有一天要吃了他!”   云霆愤怒地甩着蛇尾巴,一甩就是一堆石头渣子,旁边的云霄默默地用尾巴把碎石头扫回角落。   说话是不怎么利索,瞧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云霄的很多行为显示他确实是一个会帮弟弟收拾烂摊子的好哥哥。   苏云韶忽然间很想看到云霄化形后的模样,应该是一个脸颊胖乎乎白嫩嫩性格过分老实傻憨的可爱小正太吧?   是被她戳了左脸,会主动把右脸送上来的那种老实孩子,有点想戳了,咳咳。   阎王突然出声:“我看你们倒是不怕她。”   云霄:“不怕,云云好。”   云霆:“她不一样,一般的大师看到妖精就喊打喊杀,发现妖元恨不得抢了就跑,她都拿到手里了还会还给哥哥,还给我们起了好听的名字。”   阎王不是觉得苏云韶不好,就是见他们兄弟俩这么信任依赖苏云韶的样子,看着不爽,就想杠。   “她……”   “云云最好,不接受反驳!”玩泥巴的森森反应慢了一拍,扭过头来冲阎王嘟嘴瞪眼睛。   还是人参的时候,森森都被阎王的一句话给吓哭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勇气,敢凶阎王。   偏偏阎王还真的被她凶到了,眉眼低垂,闭嘴无言。   苏云韶:?   “你怎么了?”   阎王用长袖遮住半张脸,靠近苏云韶的耳侧,轻声说道:“我们俩要是有个女儿,可能会被我宠得比森森更凶更萌。”   谁让她在人间有个玄门顶尖水平的大佬母亲,在地府有个宠妻宠女狂魔的阎王父亲,去哪里都能横着走呢?   苏云韶:“……”这么说,他们俩上辈子是没有女儿的。   出于好奇心理,她问了一句:“有儿子吗?”   阎王一愣,冷白的手指从黑色的长袖中伸出来,轻轻地点了点苏云韶的鼻子。   “你的身体不好,生孩子的风险太大了,我舍不得。”   流产和生育都太损耗元气,上辈子苏云韶的身体那么破败,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因此阎王顶多搂她抱她,憋死了也不敢冒一丝危险让她怀孕。   他们俩在说悄悄话,因为舍去了上辈子的字眼,只听后半的云霄云霆和森森误会了。   “云云,你有宝宝了吗?”森森的小手心里躺着几颗沾满泥土的黑色小种子,两只小手小心地合在一块,哒哒哒地跑过来,送给苏云韶。   “有宝宝了要吃好,云云,你把森森的种子吃掉吧。”   苏云韶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没有怀孕,那边云霄和云霆就如无头苍蝇一般,在窝里到处寻找着什么。   云霄:“弟,哪里?”   云霆:“我不记得了啊,会不会混在刚刚那堆宝石里了?啊啊啊,不然把整个窝砸掉吧?砸掉以后找起来就方便了。”   “你们在找什么?”苏云韶道,“要我帮忙吗?”   云霄快速爬了回来,眉心上的红色菱形显露出来,贴着苏云韶的额头,“找这个,给宝宝。”   苏云韶:“……”   云霄传递了画面过来,她忙着接收查看,错过了一次解释的机会。   那是一颗全身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玉石?石头?   光用肉眼看,她还真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通过云霄的视角看到巫妙把那颗会发光的东西放进窝里。   一金一银的两条小蛇时不时地用脑袋和尾巴去顶它,玩着玩着那东西就变黯碎掉了,而后巫妙会拿一颗新的过来。   苏云韶没见过那玩意儿,把相关特征告诉阎王,“你知道吗?”   阎王愣住,“是灵石。”   灵石是灵气结晶,相当于把灵气封存在石头里,方便后续取用。   玄门大战之前,玄门中人修炼用的都是灵气,当体内的灵气消耗殆尽,要想快速恢复时用的就是灵石,和市面上大盛的修真修仙小说里描述的差不多。   苏云韶:“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大约是在三百年前世间灵气开始消退,速度越来越快,在两百年内迅速退出历史舞台,改由元气上台。”   灵气和元气的交替与一国帝王的交替不同,帝王是有能者居之,死了一个立马换另一个,前任帝王的子嗣和亲戚是有可能留下来的。   灵气和元气之争好比两种火焰争抢一堆柴火,柴火多的那个必定燃烧得旺盛一些,柴火少的那个早晚要熄灭。   玄门中人改修灵气为元气都两百年了,居然还有灵石留存下来。   这感觉可比前朝都灭亡两百年了,前朝的后嗣冒出来说,“你们的皇位来得不正,我要回来夺权了!”更稀奇。   阎王点头:“没错。”   既然说起来了,他就帮记忆不对的媳妇儿捋一捋这时间线:“三百年前,灵气开始大幅消退,两百年前,玄门就修灵气还是元气一事引发各派动乱,内斗持续近五十年,伤亡和损失太大,加之元气占了上风,不得不改修元气,八十年后,也就是建国那会儿,元气成了主导。”   算算时间,元气彻底站上历史舞台至今也有七十多年。   这么长的时间里,稀薄到没什么存在感的灵气居然一直顽强地坚守着阵营,残留着星星之火?   苏云韶可太好奇了。   她没见过灵石,仅仅听过几句,有一个粗浅的印象,见云霄和云霆怎么找都找不到,招呼阎王一起找。   事实上,不用苏云韶说,阎王也很好奇灵石的存在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场之中最为熟悉灵石的,闭上眼睛,用神识搜索整个蛇窝并渐渐辐射开去,找不到灵石就散开一点,再散开一点。   也是他的神识够强,辐射范围够广,否则还真无法发现这里的问题。   阎王睁开了眼,动着嘴唇,那句话只传到苏云韶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这里有一个把元气转换成灵气的阵法。”   苏云韶:??!   她第一次听说元气和灵气可以相互转换,可太有趣了!   这个阵法要是在两百年前就有了,玄门怎么可能还会动乱内斗牺牲那么多精英,失传那么多修炼方式、符箓、阵法?   “什么样的?”苏云韶直勾勾地盯着阎王,眼里全是新奇和雀跃,一闪一闪的,好似有星星落在里面。   阎王心中一动,捂住苏云韶的眼睛,将她搂进怀里。   她这样的姿态只在刚入玄门时因这神奇怪异的世界出现过,再后来,遇到的事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少,神情也越发默然。   “我带你去看,跟着我,别排斥我。”   阎王低下头来,两人额头相贴,由阎王的神识牵引着苏云韶一起去看。   苏云韶并没有类似的记忆,可她总觉得这样的事似乎发生过很多次,不然她怎么会没有半点不安?   神识越走越远,探查的范围越来越广。   刚刚探查完一半,苏云韶就累了,她咬牙坚持着没有出声。   阎王知道她的极限所在,带着又看了一会儿就马上回来。   这时候,苏云韶已经站不稳了,要拉着阎王的衣袖,靠着阎王的身体才能勉强站着。   “还好吗?”阎王用衣袖帮苏云韶擦了擦脸上的汗。   苏云韶说不出话,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见状,阎王明白她的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差一些——哪怕重生之路有轮回井、判官笔、阎王印和他一路护着,她受的伤还是很重。   蛇类爬过地面的声音响起,是云霄见势不对爬了过来,在苏云韶身边盘成一堆,把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变成一张凳子。   “云云,坐。”   云霆在云霄附近又盘了一堆,“你要是感觉累,可以躺我身上。”   苏云韶的精神和身体都觉得累,可看到他们俩这么懂事,就很想摸摸他们,一如巫妙生前做的那样。   孩子做了好事,就要夸赞他们,奖励他们。   “不必。”阎王能让苏云韶躺在其他男人身上就怪了,妖精幼崽也不行!   他下蹲横抱起苏云韶,打开鬼门,门那头是天色昏暗满地黄沙的幽暗地府,“回去休息。”   “嗯。”苏云韶不逞强。   云霆机智地变小,趁机挂在苏云韶的鞋子上,尾巴勾住反应慢一些的云霄,而云霄的尾巴上挂着匆匆赶来的森森。   阎王抱着苏云韶,带着三小只回到地府。   刚进来,就听见白无常的无能狂怒吼声:“啊啊啊天道怎么还不灭了这个该死的翘班怪!!!”   阎王眼皮都不动一下,关闭前一扇鬼门,另开一扇,直通苏云韶在苏家的房间。   他们一行的突然出现,把嗑CP正上头的两鬼使给吓到了。   等看到苏云韶是被阎王抱着回来的,两鬼使丢了平板就扑上来。   云溪:“大人,你怎么了?”   葛月:“哪个不长眼的敢伤大人?”   苏云韶要说话,被阎王一个眼神制止,他把苏云韶放在床上,帮忙脱了鞋子和袜子,顺便把挂在鞋子上的三小只放到地毯上。   “她没事,就是有点累,让她好好休息,别吵她。”   阎王说的能有假吗?   云溪和葛月接受这个说法,闭嘴点头,不敢出声。   “哪来的妖气?”从窗户爬进来一个小正太,正是桃夭。   他的视线扫过带有淡淡妖气的苏云韶,而后循着妖气量的多少,先落在地毯上的两条蛇身上,再是妖气极淡的森森身上。   桃夭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小只?   跟着又觉得森森长得有点眼熟,随后往上一看,看到原版再转回来,艹,这不是苏云韶和阎王的结合体吗?!   “苏云韶,你就出去一天,怎么把孩子都生出来……”   云溪和葛月顺着桃夭的视线看去,脑袋一懵,懵逼之间听桃夭那么说,就很自然而然地觉得这话没错。   她们不了解玄门,没准奇奇怪怪的玄门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药物、地方、能力,能一天等于一年呢?   要不是这样,那么强大的大人哪里会累?那是产后累的啊!   至于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那么小,也许是那什么药物、地方、能力的后遗症,慢慢能够养大的。   云溪捂脸:“小小的大人好可爱啊。”   葛月点头:“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都到了这个地步,苏云韶不说话也不行。   “她不是……”   云霄:“宝宝,还没。”   云霆:“哥,你这说话方式可是急死我了,我来吧!苏云韶是有宝宝了,但宝宝还没出生呢,这是我们俩的储备粮,一只人参妖,不久前刚刚化形,不是云云的宝宝。”   桃夭就是惊讶于森森的长相,他很清楚人类不可能一天之内生孩子,还生了巴掌大点的妖精,可云霄云霆的说法很有道理。   完美地解释了森森身上的妖气和长相问题,以及苏云韶实力强大却过于疲累的原因。   桃夭看阎王的目光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不能再忍两个月吗?苏云韶还没成年呢。”   对未成年人下手,也太禽兽了吧!阎王也不能忍!   云溪和葛月默默点头附和。   苏云韶心累不已,拉上被子盖住自己,“我没怀孕!我要睡觉!”   她是人,还是个因重生受过重伤的人,和阎王这个半神不一样,第一次这么大强度地动用神识,累得说完就睡着了。   阎王摆了摆手,桃夭揪起两条小蛇和一只人参,领着云溪和葛月,啪嗒啪嗒下楼。   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苏妈,左边是抱着一袋薯片嘎嘣脆的糯米,右边是差点把脑袋埋进冰激凌桶里的圆圆。   桃夭把三小只放到客厅茶几上,指着苏妈、圆圆、糯米依次介绍。   刚刚介绍完,苏妈欢喜地摸着和女儿极为相似的森森的脑袋,笑容亲切,“你是什么妖精呀?怎么和我们家云云那么像呢?”   森森摇头晃脑地道:“我是人参呀,云云给我起的名字,任森森。我特别喜欢云云,就化形成云云的样子啦。”   “你叫森森啊,真好听。”苏妈摊开手掌,让森森坐到她的手心上,靠近仔细观察后迟疑着说,“你的眼睛不像云云啊。”   “怎么会呢?我就是照着云云的样子化形的。”森森睁大眼睛,凑到苏妈面前,“云云妈妈你再看看。”   苏妈摇头:“真的不像。”   圆圆抓起藏在自己屁股下面的手机,把屏幕对准森森:“看见了吗?你这眼睛要非说像云云,那我就能说我和云云长得一毛一样了。”   哼,等她以后化形,一定要和云云一模一样!   森森不知道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她眨眨眼,里面的小人儿也眨眨眼,她动动脚,里面的小人儿也动动脚。   所以,这里面的小人儿是她,她的眼睛是真的不像云云,反而像那个坏阎王!   “哇——”森森张嘴大哭,“我不要像阎王哇——”   森森一哭,众人妖鬼就仿佛看到苏云韶在哭,那叫一个毛骨悚然、风中凌乱。   苏妈赶紧安慰:“森森别哭,你看你起码有六七分像云云对吧?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其他不像的就随它去吧。”   森森更难过了,“为什么人参就要不如意?为什么要针对人参?” 第142章 叙说前世   苏云韶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精神好上不少。   转过头就见阎王半搂着她,睡在她身边,常年不见阳光的肤色白得不似常人,一看就不健康。   “醒了?”阎王睁开没有半分睡意的眼睛, 揶揄道, “我还在想,这么好的机会, 你为什么不偷亲我一口?”   话音刚落, 他诧异地看着苏云韶挑了挑眉,那张脸低了下来, 朝他越来越近, 不由狂喜:他翘班看的那些追妻攻略真的奏效了!   阎王的手很自然地摸上苏云韶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 微微抬起下巴,无声地催促着:搞快点!   然而,苏云韶腰部用力,抵抗住他的力道, 生生地停在了那,戏谑地望着他, 再不进半点。   阎王:“……你故意的!”   “呵。”苏云韶低笑出声, 错了个位, 双唇轻轻地碰在阎王的额头上,“谢谢。”   额头吻, 四舍五入也是一个吻。   阎王勉勉强强接受了, 单手撑着床坐起来,“你睡了十个小时,期间你爸、你妈、你亲哥、你妹、你表哥包括家里的所有妖精和鬼使全部进来探望过你。”   苏云韶:“……!”   她垂死挣扎一下, “你躲起来了吗?”   “本王为什么要躲?”阎王反问得特别理所当然。   苏云韶:“我还未成年,你还不是我男朋友,这里是我家,我的床。”   阎王:“你只是身体未成年,上辈子我们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床都滚过不知道多少……”   苏云韶一巴掌捂住阎王的嘴,阻止他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用眼神和语言同步警告道:“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只要我没想起来,那就等于没有发生过,你不许时不时地拿出来乱说。”   正事和大方向上她还是很相信阎王的,可私事和某些细节上,她不敢完全相信,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阎王也不例外!   “你这行为……”阎王挑眉,“和穿上裤子就不认的渣女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苏云韶整了整睡乱的衣服,若无其事地道,“我没睡你。”   阎王:“……”可恶!   玩闹归玩闹,阎王守了整整十个小时,家里的人妖鬼都见过阎王,苏云韶没打算真的把阎王用完就丢,带着他一起下楼。   客厅里,六只妖精、三鬼使、五个人排排坐看综艺。   也不晓得是什么综艺那么好看,居然把热爱工作的苏爸、日常熬夜看医学论文的卓经纶、一心扑在试卷上的苏依依都给吸引出来了。   苏云韶和阎王刚出现,圆圆第一个跳下沙发飞奔过去,抱住苏云韶的小腿狂蹭。   “云云,我好担心你啊。”   苏云韶rua了一把圆圆的脑袋和耳朵,“让圆圆担心了,我没事。”   “嗯嗯。”圆圆点着大脑袋,张开双臂,“那云云可以抱抱我吗?”   大熊猫主动求抱,苏云韶哪可能拒绝?   为证明自己睡过一觉是真的恢复了,她单手抱着圆圆,在众人、妖、鬼担忧的注视下一路稳稳当当地走到沙发那边。   家里的沙发再长,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妖、鬼。   云霄和云霆变小了些,趴在沙发扶手上,空出一个单人沙发的位置。   苏云韶坐下以后,把圆圆放在腿上,空出手来,分别摸了摸云霄和云霆,“谢谢。”   云霄:“应该的。”   云霆:“这是你家,你谢我们干什么?”   “以后也是你们的家了。”从苏云韶打定主意把他们兄弟俩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让他们区分什么你家我家。   苏爸:“是啊,云霄云霆不用客气。”   苏妈:“家里地方那么大,我明天就再多买几个沙发,够用的。”   以苏云韶往家里带妖精和鬼使的频率,苏妈觉得她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买。   苏旭阳一直用挑剔的眼神打量阎王,悲哀地发现阎王身上竟然没几处可以让他不满意。   楼景的名字比他的好听,楼景的长相比娱乐圈大多男艺人都好看,楼景可是地府之王,他连一个小小的B市都还没征服。   再谈能力,楼景掌管一整个地府的鬼魂,手下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判官等无数阴差,一听说苏云韶有难立马前来支援。   苏旭阳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有比楼景更适合苏云韶的男人,可他就是不高兴。   大概是亲妹妹回来没半年就要被大灰狼叼走的不爽,也可能是因为他难得进妹妹的房门一次,就见到妹妹被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亲密睡觉,冲击力过大导致的。   就连现在,家里座位不够,阎王都是选择站在苏云韶身后,没有做出当着他们的面坐下,再把苏云韶搂在怀里的事来。   总的来说,楼景这个人还不错,等等,他是人吗?   苏旭阳纠结地想了想,阎王和人类能在一起吗?不会有生殖隔离吗?   除了苏依依,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阎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阎王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只要他不开口说话,那就是清风霁月的古代极品美男子,让苏妈这个已婚妇女都觉目眩神迷。   苏爸满意于阎王的气度,想和苏妈交流交流,看到苏妈的反应,顿时觉得长相太过招人不好,招蜂引蝶,容易给女儿带来麻烦,好感度嗖嗖地降了下去。   苏依依激动得不行,一心三用,一边观察着现场的情景,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还要把现场的事打成文字发到【灵异探险挚友群】里,告诉小伙伴们家里正在发生怎样的帅女婿上门事件,忙得不可开交。   在众人面色各异心中各有想法的时候,苏云韶开口说话了,主动介绍道:“爸、妈、哥、表哥、依依,这是阎王楼景。”   苏爸:?   苏妈略失望:“没了?”   苏云韶淡然地rua了一把圆圆厚实的背,“没了。”   “云云向来害羞,就由我自己来说吧。”阎王的手搭在苏云韶的脑袋上,苏云韶rua圆圆,他就rua苏云韶,两人的动作完全同步。   “九个月前我给叔叔阿姨寄了一份快递,告知云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当然,我并不是挟恩以报,只是想证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因为接下去要说的事可能会超出你们的理解范围。”   苏云韶倏地抬头:“要说?”   阎王点头:“要。”   苏云韶“哦”了一声,没有反对,那种无言的默契看得苏爸苏妈心中顿跳。   这默契怎么看都不像是苏依依所说的只认识了几个月,分明和他们夫妻……不不不,不会的,苏云韶才多大啊?不可能的。   阎王:“同样的事上辈子我没做过,因为我遇到云云时,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是她步入玄门的引路人,后来也是她的男朋友、丈夫和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五个人听得在场众人、妖、鬼全都惊讶到控制不住表情。   “你在胡说什么?”苏旭阳皱眉,“什么上辈子,什么唯一的家人?”   “别急,听下去就知道了。”阎王难得好脾气地安抚一回,“我和云云是付出代价重来一次的人,也就是大众普遍认知意义上的重生。之前不说,现在告诉你们这一切,是因为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改变,和上辈子完全不同,变更的过去不受规则管束。”   苏云韶补充说明道:“这里涉及到的主要是时间和空间规则,从我们做出和上辈子不同选择的那一刻起,时间和空间都随之产生变化,也就是说现在的规则不管束过去一件可能发生的事,理解成平行空间之间互不干涉,会不会简单一点?”   妖精们已经听到懵圈了,五人和三鬼使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平行空间的概念,点了点头。   阎王说了下去:“我按时间顺序来说,上辈子是这样的,两个月后,周红送了只借命手镯给苏依依,一年后苏依依被强夺寿命而死。”   苏依依浑身汗毛直竖,停下了文字直播和与系统的聊天。   系统安静地听着,它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要是上辈子宿主有它,应该是不可能死的啊?   “半年后,苏旭阳因周红送的桃木牌招惹不少烂桃花,在高速开车时和女朋友争吵出车祸而死。你的车祸导致连环车祸的发生,四人死亡五人受伤,叔叔阿姨强忍丧子悲痛赔偿道歉,办理后事。”   那些听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苏旭阳很难有代入感。   苏爸苏妈捏了捏拳头,不敢想象周红竟然会那样算计他们的儿子和女儿。   “苏旭阳死亡不到一个星期,卓经纶暴毙。周红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她当年调换苏依依和叔叔阿姨亲生女儿的事,包括她这么多年做过的那些事都被曝光了,两家就此断了来往。”   卓经纶早知道自己活不过两年和母亲做的那一切,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一年后,周红发现卓然再次出轨,亲手杀了卓然,卓然的情人,和他们俩的一对儿女。周红在国外待不下去回了国,到处躲躲藏藏,她先去的J市,知道她妈有阴阳眼,当年她间接害死亲哥亲爸的事,她妈都知道,并帮忙掩藏。母女两人争执期间,周红错手杀了她妈。”   “其后,周红来B市找叔叔阿姨,她孤身一人,背负数条人命,是国内国外的通缉犯。当时的叔叔阿姨失去一双儿女和大部分基业,没有丧气,还在寻找不知下落的亲生女儿,见此,周红想用云云的下落和叔叔做一个交易。”   说到这,一切都很符合周红的性格和行为方式,熟悉周红的苏爸苏妈卓经纶都没有表示异议。   阎王:“叔叔拒绝了,周红气急之下抓起台灯敲在叔叔的头上,叔叔并没有当场死亡,但周红没有再行辨认,叫来阿姨一起打晕,放火烧了这里,自此,周红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慢慢地转变成了鬼王。”   苏云韶忙道:“你们可以理解为鬼王是一种有特殊能力的鬼,手底下有很多听命令行事的小鬼,以及有专门的地盘,小鬼越多,地盘越大,能力越强。”   长孙瑞就符合以上三个条件,只插临门一脚,就能成为鬼王。   苏云韶接话的速度很快,但苏爸和苏妈没有忘记心中的那个疑问。   苏爸:“周红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阎王别开视线,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不重要。”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拒绝了,都死了。   苏爸:“……”   苏妈:“……”   行叭,能让前面说了那么多的阎王选择隐瞒这一部分的内容,他们俩大概也能猜到不是一些适合在孩子和晚辈面前说的。   “综上所述,当我遇到二十四岁的云云时,她仍然以为苏依依早逝的亲生父母是她的父母,等我将她引入玄门,学会看相、算命,她也没了亲人可寻。”说到这里,阎王还得补充一点,“两边的老人接连遭受打击,都因病过世了,其他的亲戚和没有也差不多。”   这辈子苏家人过得好好的,两边老人都很健康,也就能多提一句。   听完阎王的话,苏云韶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她上辈子真的没有回到苏家!   苏爸苏妈苏依依包括卓经纶都沉浸在上辈子近乎全灭的悲哀结局之中,六只妖精和三鬼使都安安静静的,觉得那样的结果太伤感了一点,唯有没半点代入感的苏旭阳率先脱离。   亲哥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你们俩居然谈师徒恋!”   苏云韶:?   对,原来她的师傅是阎王来着。   有关阎王上辈子的一切,在她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唯一一次想起来,还是因为彼岸花香水强行唤醒的记忆,所以……   “我想不起这身本事是怎么来的,是因为你啊。”苏云韶扶额叹息,“我还想着下个月玄门大比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手段熟悉的师兄妹,借此找找师傅呢。”   众人、妖、鬼:“嗯???”   苏爸:“云云,什么叫想不起来?”   苏妈:“你还有什么不记得的吗?”   “好像是重生的时候出了问题,我的记忆混乱和错误了。”苏云韶望着阎王,问出那个一直盘旋在她心底的疑问,“为什么同样重生,我不记得那么多事,你却能记得一清二楚?”   阎王:“因为你是人,我是阎王。”   苏云韶:“…………”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等等!”苏旭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把阎王的手从苏云韶身上拿开,勇敢地挡在亲妹妹面前,“我妹妹不记得,所以你说的那些都不算,尤其是什么男朋友、丈夫,都不能算数!”   阎王:“……”就穿上裤子不认账这一点来说,你们俩可真是亲兄妹啊! 第143章 六妖三鬼   苏依依本人还是很磕苏云韶和阎王的CP的, 不管是从颜值还是实力上来说,两人都很相配。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妈也很赞成。   看到森森就知道将来会有一个多么可爱的外孙女,仅仅是为下一代的颜值着想, 都不会有比阎王更好看的女婿了。   卓经纶只是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表哥, 在这件事上不会发表什么意见,顶多就是帮忙掌掌眼。   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和亲爸就不满意了, 还是非常的不满意。   苏旭阳:“你是不是我妹妹师傅的事都尚且没有定论, 其他的一概不算。”   他本以为阎王是在正经地在追求苏云韶,结果就想靠着上辈子那些苏云韶都不记得的事情来胡说八道走捷径, 呵, 做梦呢吧!   苏爸:“楼景,你说的那些很有道理, 但成年人说话做事是要讲证据的。”   原本苏云韶应该是当事人和最有力的人证,偏偏她没有记忆,在没人能够佐证的情况下,阎王说的那些都成了无根无据的讲故事。   阎王:“……”   想娶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妹妹, 必定会遭遇来自老父亲和亲哥的阻挠,这很正常。   阎王早有心理准备, 决定先拉两个盟友, 统一阵线集中火力再作战。   阎王看向了苏妈, 那张苏妈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脸,忽然冲她蹙起眉头, 眼底布满了被冤枉的委屈。   “阿姨也觉得我是在空口白牙地说谎吗?”   苏妈当即就说:“怎么会?阿姨信你的!”   一巴掌拍在苏爸的大腿上, 嗔怪道:“楼景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苏爸:“……”大腿很痛,但不敢揉。   跟着, 苏妈看向苏旭阳,不等她说话,苏旭阳急忙堵住耳朵:“你是我妈,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可以拒绝接收你的歪理。”   用俗话说就是:我不听我不听!   苏妈:“……”   当着阎王的面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苏旭阳的凶狠眼神,相当于是在说:你小子,给我等着!   苏旭阳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痛,赶紧揉了揉。   可是被苏妈揪耳朵再痛,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应下阎王这个来历不明还奇奇怪怪的妹夫啊。   第一次他半夜看到苏云韶在花园里挖东西,没有多想,第二次又碰巧遇到苏云韶往花园里埋东西,他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刚回来的亲生妹妹有点怪。   后来苏云韶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多,玉符、桃木牌、桃木珠、槐木珠,一样比一样奇怪。   朋友偶然看到那些东西,说了起来,苏旭阳才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还有电视上才会出现的茅山道士。   他没有亲眼见过,不怎么在意,直到昨天回家看到在家里乱窜还能开口说人话的大熊猫和白狐,精神恍惚之下被苏爸苏妈拉着一顿科普,被迫接受新世界。   再后来就是今天看到阎王出现在亲妹妹的床上,搂着他妹妹的姿势亲昵自然又无比地彰显占有欲。   当时,苏旭阳就炸了。   他想把阎王赶出去,又怕打扰苏云韶休息,不得不忍下,憋屈到差点爆炸,逮住机会可不得赶紧欺负回来?   阎王找的第一个同盟是苏妈。   因他的容貌和装可怜,不费吹灰之力就跳到了他的战线,并反过来帮他对付苏爸和苏旭阳。   第二个同盟是苏依依。   十七年的朝夕相处下来,她完美地继承了苏妈的颜控特征,再加上磕CP上头,很支持他们俩。   阎王一个眼神过去,苏依依立马倒戈。   “阎王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喜欢我姐,还喜欢了两辈子,这可是妥妥的真爱啊!两人的剧情拍成电视剧,是要赚足一票粉丝眼泪的。”   系统挑剔地打量阎王:【这个男人除了年纪有点老,其他方面都配得上姐姐。】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错觉,感觉阎王好像看了它一眼。   应该是错觉吧?   它都和苏依依绑定了,平日里都躲藏在苏依依的灵魂和意识里,有可能是阎王在看苏依依,因位置相近就被它误会了。   苏依依把那一个眼神理解成了夸奖,类似于“会说话就多说一点”的意思,她微笑着道:“恋爱都还没开始谈呢,将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的,不要着急嘛。”   ——鱼塘里的鱼那么多,没必要和一条不好吃的鱼死磕到底不是?   这句话里的意思,苏家人准确接收到了,其他妖精和鬼使包括阎王也听懂了。   阎王给苏云韶使了个眼神:你妹妹可真是个人才。   他以为自己找了个强有力的同盟,没想到那同盟是棵墙头草,这边夸奖一句,那边安抚一句,到最后还站了中立位置,两边都不得罪。   不过也正是因为苏依依的话,苏爸和苏旭阳没再那么针对阎王。   结婚了还可能因为性格不合等原因离婚再婚,更不要说阎王现在连个正经的男朋友身份都没有,还早着呢。   难得看到阎王吃瘪,苏云韶笑了。   看在媳妇儿高兴的份上,阎王决定不追究苏依依墙头草两边倒的行为。   他说起了今晚会说出前世发生之事的理由:“我和云云的重生是有代价的,很多事情受制于天道和规则不能说。你们几个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也就是所谓的变数,我希望你们可以成为她的后盾,最低要求是让她少操点心,如果能反过来帮助她就更好了。”   苏家人绝对不能被敌人捏在手心,用来威胁苏云韶和他。   为此,他们几个必须是知情者,最起码在危险来临之际知道发生什么该怎么做,而不是呆头鹅似的到处乱窜,给他们的营救行为添麻烦。   在这一点上,苏家人的意见高度一致,连同卓经纶一起,齐声问道:“要怎么做?”   阎王满意点头:“云云陆续准备了很多保护你们的符箓,还有鬼使日常留在家里保护你们,家里的几只妖精虽说实力不济,真要发生什么也能抵挡一二,趁机找我和云云求救。”   实话总是那么刺耳。   实力不济的妖精们或垂头丧气或愤愤不平,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心底对实力的渴望越发强烈。   总有一天,他们会成长到让阎王大吃一惊的地步!   “在我的设想中,最好的办法是你们每个人都签订有特殊能力的鬼使,身边跟着妖,不管你们在家还是出门在外,都有一定的自保和拖延时间的能力。”   阎王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六只妖和三鬼使,意思再明显不过。   六妖三鬼:“……”   不是苏爸苏妈他们不好,可他们喜欢的想跟的只有苏云韶一个人,换成其他人的话……   圆圆仗着距离近第一个抱住苏云韶的脖子,躲进她的怀抱,“圆圆只想和云云在一起,你不能棒打鸳鸯!”   阎王:“……”   “妖精的文化课有必要提上日程。”   苏云韶早给桃夭安排上了,正好家里有六只妖,可以开个幼儿园小班教学。   “一些简单的人类社会常识和文字说话方式都要教。”   圆圆只喜欢吃吃喝喝,躺在苏云韶的怀里睡大觉,给苏云韶亲亲摸摸当抱枕,并不想学什么文化课,可如果是苏云韶教的话就不一样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某种期待:“是云云教吗?”   “你是笨死的吗?”糯米一脸鄙夷,“云云那么忙,哪有功夫?”   圆圆顿时扭头怒瞪糯米,龇牙咧嘴地威胁,糯米半点不怕她,还挑衅地拍了拍屁股。   圆圆:“……”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也就是她现在坐在苏云韶怀里,不想把这个位置让出去,否则必定跳下去打爆糯米的狐头。   苏云韶rua一把圆圆,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没那个时间。”   “没关系。”圆圆不舍得苏云韶道歉和为难,仰着头亲亲苏云韶的脸,“那就不学了。”   阎王:“不行。”   苏云韶:“不可以呢。”   圆圆已经知道人类对大熊猫幼崽毫无抵抗力,决定用撒娇卖萌混过这一波,然而苏云韶早就看穿她的想法,第一个去问安静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小金蛇。   “云霄,你学吗?”   云霄:“学。”   云霆:“我也学。”   “真乖。”苏云韶抬手抚摸云霄云霆的小脑袋,动作又轻又柔,说话声音都比平常更温柔了几分,仿佛非常喜欢他们兄弟俩的样子。   “你们俩和现代社会脱节太久,家里有我布置的聚元阵,你们照旧和以前一样修炼就行,有什么不懂的想要的和我们说,如果想要出去就变成镯子让爸妈哥和依依带你们出去,知道吗?”   云霄顺势游到苏云韶的手上,变成一只银色蟒蛇纹手镯:“嗯。”   云霆突发奇想,顺着苏云韶的手臂游到她脖子,变成一只金色蟒蛇纹项圈,“这样行吗?”   苏云韶不太习惯在脖子上带东西,她从不穿高领、戴围巾,项链都很少戴,就是不喜欢那种脖子被卡住的感觉。   不等她说什么,阎王伸手揪起云霆往云霄变成的镯子上一放,“变镯子。”   云霆:?   “变项圈不可以吗?”   阎王冷冷地道:“其他人可以,她不行。”   在场众人、妖、鬼都以为是阎王的占有欲作祟,不允许异性待在苏云韶脖子那个位置。锁骨之下就是胸口,的确有些近了。   苏云韶主动解释:“是我不习惯脖子上有东西。”   她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不习惯,甚至是有些抵触,兴许是上辈子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吧。   如此一来,众人、妖、鬼倒是有些相信阎王和苏云韶上辈子真的在一起过,有些默契和生活习惯细节都已经印刻在阎王的一举一动之中了。   苏爸苏妈身为过来人,从旁观察着,感触更深。   哪怕是刚刚阎王说起前世的事,他的目光基本也都放在苏云韶身上。   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照顾苏云韶,像是热恋中黏糊糊不肯分开的小情侣,也像是同居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   能遇到一个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太难得了。   苏妈为女儿高兴,苏爸自然也是,就是高兴的同时心里还很酸,像是生啃了一斤柠檬。   森森见云霄和云霆同意,忙道:“森森也学,听云云的!”   桃夭是家里第一个学习的,云霄云霆森森又同意了,四比二。   圆圆和糯米再不想学,也不能让苏云韶太为难,不得不垂着脑袋和尾巴地点头同意。   当事妖同意了,文化课的老师也不好请。   这时,苏妈自告奋勇地表示:“请什么老师?我来教!”   苏妈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六只妖精全是幼崽,可可爱爱,自是不舍得放手。   妖精们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就剩鬼使。   苏云韶看向云溪、葛月和刚回来的阮玫,“你们已经和我签下鬼使契约,我不会强行要求你们改签,所以这阵子就麻烦你们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鬼魂可以收成鬼使。”   三鬼使精神一振:“是!”   只要不是把她们让出去,辛苦忙碌都不算是事。   苏云韶问手腕上的云霄云霆:“云村的事你们俩说了吗?”   云霄云霆:“说了。”   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苏云韶就不隐瞒家人,直接问阮玫:“怎么样?”   阮玫从J市回来就要第一时间向苏云韶报告的,可是回到房间看到苏云韶和阎王在睡觉,不敢打扰,就下来和大家一起看综艺了。   这会儿苏云韶一问,她赶紧报告:“红姨她妈身上也有那个祥云图案。”   苏云韶让云霄变大一些,把他尾巴上的图案露给大家看。   “云村的后代身上都有这个图案,目前所知代表的是诅咒,卓表哥身上原来有,现在可能是因为小经轮的离开没有了。”   卓经纶:?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又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卓经纶的日子过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要不是被圆圆糯米强行拖出来还在房间里发呆,哪知道自己身上的什么图案?   “没有了吗?”他下意识地摸后背的蝴蝶骨,转过身去,“旭阳,帮我看看。”   苏旭阳拉开卓经纶的衣服后领,往里面看了一眼,“哪有什么图案?你把衣服脱了,我看得更仔细一点。”   卓经纶:“……不用了。”   同一时刻,阮玫说:“不用了,他身上是真的没有,我们已经看过了。”   卓经纶震惊回头,“谁、谁看过了?”   阮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了,后来为了确认你身上有没有诅咒,桃夭看的。他还是个孩子呢,你不会介意吧?”   卓经纶看向桃夭小正太,桃夭冲他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卓经纶默默抓紧衣服,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会。”   女鬼都不知道躲在暗处偷偷看过他换衣服几次了,一个三岁的男孩而已,他介意啥?   像是知道卓经纶在想什么,阮玫举手发誓:“云溪拍你妈,我拍你,我发誓,我真的只看到过一次。我有视频为证,拍的全是你看论文和同学教授聊天的视频,唯一的那一次我连忙把摄像头转开了,没拍到,不然就不会让桃夭去看了。”   卓经纶心里的别扭感稍稍减轻了些,就在这时,苏旭阳神来一笔:“看到背而已,解释那么多做什么?经纶擅长游泳,去海里游泳馆游泳不是脱得更多?我还记得你有一次游泳的时候泳裤掉……”   卓经纶慌忙捂住苏旭阳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场的人、妖、鬼听得差不多,并且因为内容没有说完而自动脑补了下去,画面更为精彩纷呈。   “泳裤掉了?”桃夭眨巴一下眼睛,下意识看了眼卓经纶的裤裆,见卓经纶闭着眼一副想原地消失的模样,安慰道,“没事,你的资本可以的,给人看看也不会少一块肉。”   卓经纶:“……” 第144章 封阴阳眼   为了缓解卓经纶的尴尬, 苏云韶科普起诅咒。   “如果看到身上有这样图案的人,千万不要收他们送给你们的东西。已经接了也没关系,我在家就给我看,我不在家就拍照拍视频给我看。”   这些事情苏云韶已经叮嘱过小伙伴们好几次, 再说起来非常顺口。   几人全都点头应下。   光一个出自云村的红姨, 就让苏家人和卓经纶上辈子全部惨死,这辈子差点就死了, 他们得到的教训已经够多够深刻的了。   阎王说得没错, 他们不了解玄门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帮不了苏云韶, 至少不能拖后腿, 让她可以少操点心也是好的。   要是能够强大起来,保护自己, 帮助苏云韶……   苏爸心中一动:“刚刚阎王说我们几个是变数,有可能帮助到云云的,要怎么做?”   先前说的妖精鬼使都是为了保护他们,出于自保的角度, 并没有说他们主动出击的办法。   早在得知苏云韶是玄门大佬的时候,苏依依就想过一同进入玄门的可能, 可她连鬼都看不到, 还有学霸系统布置的那么多任务要完成, 就没再多想。   这会儿阎王都提起来了,苏依依心中的那个念头再度萌芽:“姐夫, 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姐姐一样画符布阵?”   系统大惊:【宿主, 你要抛弃我了吗?】   苏依依安抚它:【没有的事,我就是问问嘛。】   系统:【……】女人的嘴,骗统的鬼!你分明就是想从科学的环抱投向玄学的怀抱, 统已经看穿你了!   苏依依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夫”,惊得苏爸苏妈苏旭阳卓经纶全部看向了她,惊讶于这棵墙头草突然从中立阵营转了出去。   苏云韶只觉好笑,苏依依可从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想学的心思。   阎王被这声“姐夫”喊得通体舒畅,而后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不行。”   下一秒,苏依依的笑脸就没了。   嘿,白浪费她一声姐夫,早知道就不喊了。   阎王又说:“你们家只有苏旭阳有一些天赋,卓经纶经此一役阴阳眼快要开了,但是他们俩对这个都不感兴趣。”   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   有了兴趣,学习枯燥乏味还繁杂琐碎的玄学才会事半功倍。学不感兴趣东西的滋味太难受,还容易事倍功半,没必要强迫他们。   苏依依怒视苏旭阳,凭什么想学的人没天赋,不想学的人天赋点满啊!   苏旭阳尴尬地摸鼻子,他现在只对投资和赚钱有兴趣。   “那什么,等我什么时候对玄学有兴趣了,我再去学吧。”虽说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苏依依嘟着嘴,更生气了。   没天赋的人再怎么想学都不行,有天赋的人才会说出这种气人的话来。   见状,苏云韶给圆圆一个眼神,圆圆叹着气勉勉强强地点了头,苏云韶就把圆圆放进苏依依怀里。   “没事,玄学也没什么好的,你别看我画一张平安符那么快,很多刚学的人累死累活一整天都画不出几张。这种事也讲究一个适应性,你看你在学习上那么棒,我就不行了,对不对?”   苏云韶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告诉苏依依,每个人擅长的事都不一样,她们姐妹俩可以分工协作。   然而苏依依不乐意听苏云韶贬低自己,她一手搂着圆圆滚滚的圆圆,另一只手抓着苏云韶不放,亲密地靠在姐姐的腰上。   “姐姐是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学习,才不是学渣呢!”   连那么复杂的符箓阵法诅咒都知道,苏云韶要是肯用心学习,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清北绝不是梦。   “嗯。”苏云韶抚摸着苏依依的头,拍拍苏依依的肩膀,“我是不可能给家里挣点荣誉回来了,这个就交给依依好不好?”   苏依依重重点头:“好!”   系统松了口气,它还真怕宿主跑去学玄学,它的资料库里可没有这方面的东西,那些经文什么的才不算呢。   见她们姐妹俩说完了事,苏爸继续问阎王:“普通人就没有办法了吗?”   阎王:“玄门没落,很多珍贵的材料都是天价,没有渠道还买不到,因此不少玄门中人会帮人看风水做事赚钱,搭上富豪的线。你们要是能赚到很多钱,人脉广阔,笼络大量的玄门中人为你所用,一样可以帮云云。”   “那样太辛苦了。”苏云韶并不赞成。   苏爸只经营自己的建筑公司,偶尔还会忙到深夜回家,不能陪伴妻子和儿女。要是再把公司业务扩张起来,其中的辛苦不难想象,家庭的和谐程度也会受到影响。   阎王牵住苏云韶的手,轻轻一拉,就把她从苏依依的手里夺了回来。   突然失去姐姐的苏依依:“……”再喊姐夫,她就是猪!   “你想护着家人的心没错,可你的家人也想护着你。”阎王说,“真正的家人不会去想做这件事辛不辛苦,他们只会想……”   苏爸接了下去:“我只会想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苏妈握着苏爸的手,无言地表示着自己对他所有决定的支持,“妈妈也会坚持夫人外交,多陪爸爸应酬,积极开拓人脉路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妈妈希望有朝一日你遇到事了,妈妈不是只能坐在家里等楼景和你回来,也能为你奔走忙碌。”   苏旭阳没认阎王这个妹夫,但不得不说阎王的这个法子正中他的兴趣和想法,当下看阎王顺眼了一些,也仅仅只有一些。   “我在投资方面有些天赋,已经小赚几笔了,你再等等哥,哥一定多培养人脉,为将来做准备。”   阎王和苏云韶没说他们俩为什么会重生,可市场上的那么多重生小说和电视剧的起因都是类似的:死后重生。   苏云韶是玄门顶尖的大师,又有阎王的保护,还是双双出了事,足可见未来的敌人有多强大。   苏爸苏妈苏旭阳苏依依都是明白苏云韶会面临什么,这才想通过各自的努力帮助她。   卓经纶也不例外,他和兄弟的命都是苏云韶救的,自是得报答一二。   他想了想,觉得阴阳眼这东西太过鸡肋,还会影响他的研究,不免产生了一个想法:“云云,我的阴阳眼能送给别人吗?”   苏云韶:“你的阴阳眼是因为你的灵魂再三动荡,机缘巧合之下即将开启的,不能转送,可以帮你封起来。”   能封存起来也是好的,卓经纶点了头:“那就麻烦云云了。”   封个还没开启的阴阳眼而已,苏云韶勾画几下画张符就能搞定,不费什么工夫,当下就动起手来。   苏依依嫉妒得面目全非,正逢小伙伴们在群里问她怎么了,呼唤她继续文字直播,她就继续打字。   苏依依:【我们家姐姐的天赋是最牛的,其次是我哥,可他只想赚钱不想搞什么玄学,第三是卓表哥,他的阴阳眼要开了,结果让姐姐帮忙封起来。】   许敦:【???就忽然知道玄门没落真相的感觉?】   柏星辰:【个人兴趣和选择使然,无可指摘。】   傅烨:【依依想学?】   苏依依:【我想但是不行啊,害,算了,我还要给姐姐挣荣誉呢。】   阎王说的前世那些事,苏依依不确定能不能说,不敢告诉小伙伴们,就挑能说的说了,主要还是围绕云村的诅咒。   包括未来可能会出一些苏云韶难以招架的事,大家要注意保护自己。   小伙伴们非常好奇以苏云韶的能力,会出现什么让她觉得困难的事,一个个在那脑洞大开。   苏依依一边看小伙伴们从《山海经》里搬故事,一边抽空喂圆圆吃薯条,还要注意苏云韶和阎王在说什么。   卓经纶的阴阳眼被成功封印,苏旭阳问他什么感觉,卓经纶想了半天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苏云韶:“阴阳眼只是将开未开,没感觉是正常的。”   卓经纶点点头,承诺道:“云云,我回去以后也不会只顾着研究,会帮忙看看国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定帮你把武器武装到最强,让你全副武装地去打最终BOSS。”   苏云韶笑出声来,“谢谢表哥。”   光是冲着卓经纶的这份心,都值得去掉姓,当一回真正的表哥。   表哥表妹温情脉脉的时刻,阎王怒刷存在感,跟了句:“谢谢表哥。”   卓经纶:“……”就、挺不知所措的。   众人、妖、鬼:“……”这么厚脸皮的阎王,生平也是第一次见。   该谈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因为阎王的这句“谢谢表哥”,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苏云韶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肚里空空,去厨房做东西吃,顺手把阎王给拖走了。   苏爸苏妈探头观察,发现阎王还挺享受这种小媳妇似的感觉。   一个人究竟是冷淡还是热情的性子,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很有感觉的,阎王就属于对他人冷淡只对苏云韶一人热情的那种,能看出他已经为了苏云韶尽量对他们温和了,但是冷淡的感觉还在。   唯有和苏云韶单独相处的时候,那种真心的笑容和愉悦才会出现。   不过他们也不是很在乎,如果阎王所说全是真的,那他和苏云韶在上辈子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家人的存在,只有彼此,粘着对方,对他们冷淡不是很正常吗?   一进厨房,苏云韶就放开阎王的手,开始洗手准备搞个快的。   “你饿吗?”   阎王:“饿。”   “吃什么?”   “方便面,一根香肠,两个荷包蛋,加点青菜白菜。”   苏云韶去开上面的橱柜,“地府也有方便面?”   “怎么可能?”阎王人高手长腿长,抬抬手就能打开橱柜,里面有很多堆起来的方便面,拿了两桶香辣味的出来,“太忙了,我们很少有时间见面,你经常吃方便面,我跟着蹭的。”   苏云韶不记得他所说的那些,家里堆着的是桶装的泡面,可她还是把面饼拿出来,放锅里煮,那样会比直接用热水泡出来的口感更劲道一点。   “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加。”她转身去翻找冰箱的库存。   阎王不止没有帮忙,还用双手勾着苏云韶的腰,拖慢进度。   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时时刻刻和她黏在一块,今天尤甚。   今天阎王的反常态度过于明显,苏云韶由着他。   她烧水、洗菜、煮面都任由他从身后搂着她,直到煮完方便面要端出去吃,阎王还不肯放手。   “不吃了?”   “吃啊。”阎王放开手,“我们在这吃吧,不出去了。”   苏云韶:“嗯。”   泡面的香味过于诱人却不健康,她是肚子饿贪图速度快才做的,没必要把家人们也拉到垃圾食品的阵营里来。   两人站在厨房里,端着泡面吸溜吸溜吃完,阎王很自然地接过洗碗和洗锅的任务。   他的袖子那么长,真要洗碗很容易弄脏,等会儿还得洗衣服。   苏云韶伸手把阎王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也是这时候,看到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那些伤口有粗有细,有深有浅,看起来不旧不新,不像是用武器伤的,苏云韶还要细看,被阎王抢过袖子拉回去遮住伤口。   苏云韶眯起了眼,这种逃避的态度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分明没有相关记忆,那股子无名火依然从心口烧到了头顶。   她的声音绷直,语气微冷:“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偷偷过来听墙角的苏依依和苏旭阳:“……”   苏依依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要吵架了?   苏旭阳兴奋不已:吵架好啊,这个拜拜,下一个更乖!   媳妇儿熟悉的语气令阎王下意识回头,看到她绷紧的脸孔和身体,不禁哑然:“你想起来了?”   苏云韶抿唇不语,阎王就知道她没想起来,“没什么。”   苏云韶忽地转身冲厨房门口喊:“哥,你有单身的朋友吗?”   苏旭阳大喜:“有啊有啊!”   “明天大家一起见个面吃个饭,晚上一起……”苏云韶还在细数明天的种种安排,身后的阎王越听脸色越黑。   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一起见面吃饭,变相找对象的?   阎王不行,他选择投降。   他向来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蹲在厨房外面听墙角的苏依依和苏旭阳很快发现自己再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抬头去看吧,玻璃透出来的画面只有几个大字:哄妻中,勿扰。   苏依依:“……”   苏旭阳:“……”   见鬼的哄妻!   偏偏他们俩还真不敢过去打扰,谁让苏云韶摆明了生气呢?   厨房内,苏云韶亲眼看着阎王甩上静音符,布下幻阵,不让外面的人看到听到里面的动静。   “你可以不说。”   那你倒是别和其他男人见面啊。   阎王头疼,他向来是对苏云韶没辙的,只好拉开衣袖让她看个够。   苏云韶的指尖刚触到伤口,就感觉到残留在上面的力量,不是灵气、怨气、元气、鬼气,不是任何一种她所知的力量。   “怎么伤的?”   阎王觑着她愈发冰冷的面孔,不敢隐瞒,实话实说:“护你重生的时候,被规则伤的。”   苏云韶差不多猜到了。   诸神陨落,能伤到阎王的东西不多,更不要说是她认不出来的力量,那也只有其他神器、规则一类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你倒霉,遇上了我。轮回井、阎王印、判官笔,还有你的半神之身,不是因为我碎了就是因为我伤了。”   苏云韶的指腹轻轻划过那一道道超过半年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摸得阎王浑身发颤又不敢躲,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们俩的第一次。 第145章 前世初次(阎王戏份多……   经阎王指引进入玄门一道, 苏云韶好似一下子被打通了奇经八脉,很多人花费几天甚至个把月才能琢磨出点头绪的符箓和阵法,在她这里都不算是事。   她在符箓上的天赋尤甚于阵法,掐算八卦之类就通得慢了, 一个是算的速度慢, 一个是算得不够精准。   苏云韶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紧盯着符箓一道埋头钻研, 从不曾妄想当个全才。   为了讨媳妇欢心, 阎王倾囊相授,包括一些灵气为主的符箓, 平日里用是用不太到, 但是钻研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把香香软软的媳妇搂在怀里手把手地教导,看着她从一无所知到逐渐一点点地学会他所教授的知识, 能够和他一起商讨创造新的符箓与阵法,那种成就感和自豪感无与伦比。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或许非常惊艳,但对阎王来说,这种每一次见面都能发觉她在不停奔向你的感觉更令他承受不住。   阎王有地府的诸多事务要忙, 那时的鬼门只开在固定的地方,不能随心所欲, 他每次去人间见苏云韶, 来回的路上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苏云韶知道他公务繁忙, 来回麻烦,每次来只是见一面说两句话就要走, 太过劳累, 让他可以减少上来的频率,多休息休息,不必每次急匆匆地赶来。   阎王能听就怪了。   他把频率控制在两三天上来一回, 还会被苏云韶的鬼使们阴阳怪气,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想和苏云韶来一段时髦的跨种族恋爱:人鬼情未了。   其中最最最过分的就是对苏云韶抱有其他心思的桃夭。   仗着自己俊秀的脸蛋,刻意锻炼出来的八块腹肌,整一个男版白莲花和绿茶的结合体。   他忙于公务,桃夭会说:“别人家的男朋友会在女朋友遇到事的第一时间赶来,我家云云,呵,次次都是我陪在云云的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云云的男朋友呢。上次我们见的那谁谁不就是用工作的借口在外养小蜜吗?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家里的老婆也不知道……哎,我不是在说你啊。”   他多和苏云韶聊会儿天,桃夭会说:“云云,阎王再不回去没关系吗?地府不能缺了他吧?”   总之,不管阎王怎么做,桃夭都能找到理由给他添堵。   苏云韶的性格过于直女,知道自己有家室,认定桃夭是朋友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她埋头单机学玄学的奥秘,年轻人最离不开的手机对她而言没什么用,根本不懂白莲花和绿茶的手段。   阎王也是在桃夭手底下吃过几次闷亏以后,想着恋爱不能靠自己慢慢琢磨,得找有经验的支支招,才从地府的鬼魂和阴差口中得知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恶的存在。   当下就气得阎王鞭笞属下干活,极力促进地府和现实网络的连接。   他想的是即便不能时刻陪伴在苏云韶身边,也能给她打打电话发发消息,存在感必须刷起来,杜绝桃夭上眼药和离间他俩的机会。   地府太大了,鬼手不够,网络不好建。   阎王把那些穷凶极恶的恶鬼从十八层地狱征召出来搞基建,都得花费好几年的时间,急不来。   另一方面,阎王拼命地炼化鬼门,决定变成任意门来使用,将来可以通过鬼门随时随地去找媳妇。   鬼门在地府形成时期就有了,和轮回井、判官笔都是同一年代的。   要说它是神器吧?没有器灵,不够资格。   要说它不是神器吧?这玩意还挺有脾气,忒难炼化。   双管齐下,办法是想了,但是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效,阎王依然每天奔走在去见媳妇的路上。   那天晚上,阎王从阴差口中得知苏云韶受伤,匆匆赶了过去。   他赶过去的时机巧又不太巧,桃夭的衣衫穿得松松垮垮,半跪在地上帮苏云韶包扎伤口。   说是包扎现场,桃夭所在的位置和姿势导致他从领口到腹肌的风景一览无余,更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和资本若有若无地勾引苏云韶。   阎王的第一反应是把桃夭拎出去,打入十八层地狱狠狠折磨一通,让他知道勾引有家室女人的代价有多严重。   随即,这个念头就被他冷静理智地按了下去。   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知道这个时候生气地把桃夭赶出去,反而会令苏云韶为难——桃夭帮过苏云韶很多次,在她眼里是个很讲义气的朋友,就是妖精出身,一只妖在山里待久了,没什么男女大防,在人间的日子久了能改过来。   他当场这么做了,自己是痛快了,等他离开以后,苏云韶得向桃夭道歉,桃夭再白莲花附身多说几句,只会加深他们情侣之间的嫌隙。   嫌隙多了,桃夭就能趁机上位。   “多谢。”阎王客客气气地向桃夭道谢,而后从桃夭手中不容拒绝地接过棉签和碘伏,一屁股坐在苏云韶身边,把人搂在怀里慢慢上药。   “你啊,这回又是为什么受伤?”   苏云韶调整了一下坐姿,“救了个孩子,我没事。 ”   一听是孩子,阎王完全能够想象出苏云韶为什么会受伤。   有七成的可能是孩子突然闯进苏云韶和厉鬼的战斗区域,有八成可能是孩子紧紧扒着苏云韶不敢离开,有九成可能是孩子成了累赘,厉鬼瞄准孩子攻击,苏云韶抽不出手来,就用身体挡了。   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每次都是因为不懂事的孩子或者无知的少年大人闯了进来,成了厉鬼对付苏云韶的突破口。   为此,苏云韶收了几个鬼使。   平日里让他们搜集消息,战斗时也不需要他们出马,结果在外面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去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苏云韶背靠着阎王,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也不知道这一刻阎王看桃夭和其他鬼使的眼神有多冰冷。   当着他的面或者背着他在苏云韶那说他坏话,阎王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们好好护着苏云韶就行。   可他们连这么简单的一点要求都办不到,那就不需要再留下来了。   天底下鬼使那么多,用不顺手、消极怠工的就换,没必要一直留着。   阎王已经在想让黑白无常物色几个能力出众的鬼魂,前来代替这几个不中用的鬼使。   鬼使们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苏云韶受伤是无法改变的结果,解释什么都没用,悻悻低头认错。   苏云韶给鬼使们和桃夭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出去,等他们离开,转身勾住阎王的脖子,仰着头他的下巴上轻轻一吻。   “乖,就是一点小伤,我以后会更注意保护自己的,你别生气了。”   说是小伤,还真的是小伤,就是被碎裂的玻璃扎到手上。   那时候是初秋,有一层薄薄的衣服挡着,个别嵌入皮肉之中的玻璃已经被取出来了,血也已经止住了,消了毒敷了药过几天就会好。   阎王的气消了那么一点点,低头望着苏云韶,用眼神扫着她的唇,暗示着什么。   苏云韶会意,转了个身,跪坐在阎王的大腿上,抱着阎王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   这种豪放粗犷的亲法,能亲出感觉来反而奇怪,阎王无奈地把人拉下来,用棉签沾了碘伏,在伤口上一点点地消毒。   怕碘伏接触到伤口渗进去会痛,他擦得很是小心,擦完了还低头吹一口气,完全把女朋友当怕疼的小孩子对待。   他和苏云韶都是一样的性子,一旦沉下心去做某件事,就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上面,忽略其他。   因此,低着头的阎王没注意到苏云韶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不对劲。   “楼景。”   阎王忙着敷药,低着头应答,“我在。”   苏云韶:“抬头。”   阎王顺势抬头,然后就被苏云韶给按倒在了沙发上,好好的探望女朋友兼帮忙包扎伤口,结果把自己的贞操送了出去。   想到那天也是这么摸着摸着就上了车,阎王看苏云韶的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   两人的第一次是媳妇儿主动这件事,令他总是想着在其他方面压过苏云韶一次,否则心里很不得劲。   此次重生可不是给了他机会吗?   阎王:“云韶。”   苏云韶抬头,看到阎王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阎王的手也从被她握在手里变成了揽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后脑勺。   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不言而喻。   就在阎王的鼻子擦到苏云韶的鼻子,即将亲到的那一刻,一根手指突然出现,隔在了两人的唇瓣之间。   “不行。”苏云韶道,“还有两个月。”   阎王:“……”   浑身泄气,兴致全无,下巴搁在苏云韶的肩上,在她耳边愤恨地说,“我都给你记着,等你成年了加倍讨回来!”   这辈子和媳妇儿的第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掌握主动权!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苏云韶望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疑似大狗撒娇场面微微一笑,“好。”   她也很期待看到大狗被欺负得嗷嗷直叫,最终哭着向她求饶的画面。   那一瞬间,阎王觉得后背有点凉,像是有人在算计他。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随即而来的是苏依依的声音:“姐,你没事吧?”   苏旭阳高声喊道:“云云,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吱一声,哥冲进去救你啊!”   阎王:“……”   他转过头,神情认真地问苏云韶:“他们俩是真的认为我会在外面坐满家长的情况下,在厨房里把你给办了?”   苏云韶也不确定自家哥哥和妹妹会脑补一些什么,“应该不会,行了,撤了吧。”   阎王挥手的瞬间,直起身子,调整表情,把苏云韶搂进怀里。   静音符和幻阵撤掉的那一刻,等在门口的苏依依和苏旭阳就见到厨房里面苏云韶紧紧地抱着阎王,两人亲亲密密难舍难分的样子。   苏依依:“……”   苏旭阳:“……”   兄妹俩对视一眼,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他们认识的苏云韶绝对不是那种黏黏糊糊会耽于儿女情长的女人!   苏依依:“姐,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苏旭阳:“云云,要不哥送你去医院看看?”   兄妹俩一致认定是苏云韶身体还没恢复好,把阎王当支柱用,也是把阎王给气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系统毛骨悚然,下意识就要扯着苏依依溜:【啊啊啊,宿主,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们快跑!】   苏依依:?   苏云韶从阎王怀里挣脱出来,回头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阎王望着苏依依和苏旭阳的笑容异常核善:“初次上门,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海挺好看的,不如哥哥妹妹一起去?也有个伴。”   苏依依:“……”   苏旭阳:“……”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是在用地府单程票威胁我们,还有证据!   “别闹。”苏云韶戳了阎王的腰一下,正正好戳在阎王的腰窝上,也是他的敏感位置。   阎王:“……”   他怀疑苏云韶在手里聚了微型雷电,趁着戳他的时候电他,否则他怎么会被碰一下就差点腿软?   反正,绝对不是欲求不满!   阎王就是想小小地警告一下苏依依和苏旭阳,免得他们俩总是过来打扰他和苏云韶,没有真的打算对他们做什么,被苏云韶戳穿就顺势下坡。   “我和云云都很喜欢彼岸花,本是想邀请你们去地府看个夜景,看来你们不太喜欢。”   苏依依:“……”   苏旭阳:“……”   你刚刚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146章 灵元同修   时间已经很晚了, 苏爸苏妈上楼睡觉,卓经纶去了客房,妖精和鬼使们全都涌入苏云韶的房间,然后在看到阎王没离开之后默默退出。   以往阎王都是有事说事, 说完没多久就走, 今天守在苏云韶的床边十个小时,后来也黏黏糊糊的, 和平常不同, 还选择在今天把前世的事情向苏爸苏妈他们和盘托出,提出那样的要求。   苏云韶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个特别的日子, 所以一直由着阎王, 现在四下无人,也就问了出来:“你今天怎么了?”   阎王没有回答, 搂着苏云韶倒在床上,说起其他的:“你记得自己为什么不戴项链、不穿高领、不戴围巾吗?”   苏云韶:“不记得,但应该是差点被勒死或者真的被勒死了吧?”否则没道理无缘无故地留下这么个习惯。   阎王搂着苏云韶的手更紧了些,“是今天。”   沉默许久, 他说:“我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做,就想你了, 所以今晚我不回去, 让我抱着你睡,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嗯。”苏云韶把他当孩子一般,搂在怀里, 拍了拍背。   如果阎王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女朋友差点被勒死, 而自己不在现场,那该有多懊恼?   如果阎王是亲眼看着女朋友差点被勒死,即便救下来了, 也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差点被勒死的当事人苏云韶,还得反过来安慰阎王,感觉挺奇怪的。   大概是因为没有那部分记忆,所以才能如此坦然吧?   这一晚,苏云韶和阎王相拥而睡。   时隔许久的同床共枕,两人睡得很好。   隔壁,苏依依接到了玉白衣打来的电话。   “云韶一直不回我消息,也不给我回电话,要不是在群里看到你说她回家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真的没事吗?”   “刚回来的时候倒头就睡,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玉白衣揉揉眉心,“云韶雇了个人开车上的山,司机在山下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还以为她出事了,自己上山找过没找到,又叫了人一起去找还是没找到,差点就要报警。”   “后来是司机叫去的人里有人看到导演和她一起上过山,来问我们,我才知道的。怎么都联系不上,我都差点以为云韶在山里出事了,还想着得去联系阎王,幸好是虚惊一场。”   苏依依光听都知道那边有多慌乱,替苏云韶道歉:“对不起啊,姐姐平时不这样的,应该是今天发生的事确实是累到她了,她在床上一躺就是十个小时,醒来以后一直被阎王和圆圆他们黏着,可能忘记了。”   正是因为了解苏云韶不会让小伙伴担心的性格,玉白衣才以为她出事了,更加担心。   “之前不是出现过有人冒充司徒远去时家的事吗?我就担心是不是有人冒充云韶。”   “那应该不至于,就算有人能够冒充姐姐,也冒充不了阎王吧?”苏依依不怎么想承认这个姐夫,但不得不承认阎王的实力够强。   “再退一步说,就算有人冒充了阎王,那人去哪里找两条大蛇呢?”   玉白衣点头,“也是,是我关心则乱了。那你帮忙问问云韶,她明天还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就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带回去了。”   系统去隔壁房间快速转了一圈回来:【孤男寡女睡着了,没得问。】   苏依依:“姐姐已经睡着了,我明天再告诉她,让她给你回复。”   玉白衣:“好。”   挂了电话,苏依依看着面前这页A4纸上大大小小的无数楼景字迹,狠狠地呸了一口。   “让你勾引我姐姐!让你威胁我!你死心吧,我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姐夫的!”   系统:【……宿主,统不得不告诉你,你这种在纸上写异性名字的行为,放在青春校园小说里,那就是妥妥的暗恋。】   苏依依:“……”   要不是系统提醒,她都忘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不合适了,赶紧在上面画了个大叉叉,又画了几只猪头,“统,这样行吗?”   系统:【像小女生追求不成的泄愤。】   苏依依:“……”泄愤是泄愤,但和追求没有半毛钱关系。   想了想,她这种行为确实不太妥当,真要被人发现了,也容易引起误会,赶紧撕成了碎片。   无独有偶,苏旭阳也在房间里写楼景的名字画叉叉泄愤。   他知道自己的年纪做这个太过幼稚,可除此之外,他还能干点什么呢?   偷听墙角要被黄泉路单程游威胁,放个狠话是不是要去十八层地狱单程游了?呜呜呜当哥哥也太难了吧!   *   第二天一早,苏云韶醒来的时候阎王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手间洗漱,出来就看到阎王侧躺在床上,黑发凌乱地铺在淡蓝色的床单上,有一部分挂在了冷白皮的精致面孔上,黑色的衣袍松松垮垮,露出里面的锁骨和胸口,把正经的衣袍穿出了浴衣的感觉。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微张的唇,像是在无声地邀请人前去吻他。   苏云韶眼神微暗,俯下身,张嘴咬了口他的下巴,“该起了。”   阎王一喊就醒,眼底没有半分睡意,可见是醒得早了,故意在床上摆出那副诱人可餐的姿态勾引苏云韶。   这要是两个月后,苏云韶指不定还真顺了他的意,现在嘛……“陪我晨跑?”   阎王看了看自己这身古装长袍,“等我。”   翻身从床上下来,开鬼门就跑,不到一会儿就换了身黑色的长袖长裤和运动鞋回来。   看着他的这身打扮,苏云韶就想起他大夏天的在海岛都穿长袖长裤,当时还真信了他说的不让别人看的理由。   可他穿长袖长裤的原因,分明是手上有伤。   这么说,腿上也有?   苏云韶看向阎王的腿,顺着从下而上扫到上身,“脱了我看看。”   窗户外边,想来叫苏云韶起床晨跑的鬼使们慌忙捂住了嘴。   天哪天哪,居然从正经的晨跑变成不正经的清晨运动了吗?嗷嗷嗷,激动!   阎王瞥了一眼鬼使们所在的位置,“大早上的,不太好。”   他不脱,苏云韶也不强求,早晚能看到。   “走吧。”   苏家所在的别墅小区占地面积很广,绕着最外围跑一圈就够了。   苏云韶和阎王回来的时候,阿姨做好了早餐,苏爸苏妈坐在餐厅,苏依依和苏旭阳打着哈欠下楼。   苏云韶:“爸、妈、哥、依依,早上好。”   阎王:“爸、妈、哥、依依,早上好。”   这声听起来平平常常的招呼,给苏家人带来的威力不下于清晨两杯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下肚,那叫一个透心凉脑清凉。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苏云韶的身边有一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长发男人,不是昨天见过的阎王又是谁?   惊讶之下,苏旭阳一句“你昨晚没回去吗?”脱口而出,引得苏爸苏妈都看了过来。   对此,早就知道昨晚苏云韶和阎王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苏依依,平静地坐了下来。   系统夸赞道:【宿主,你终于学会淡定了!很棒哦!】   苏依依回道:【不,我是清楚地认知到姐姐一定会被男人叼走,但具体是几个男人,其中还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我不急。】   系统:【……宿主,你昨晚是在梦里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苏依依:【怎么会?我对当法制咖没兴趣。】   系统:【……】可是你对绿阎王很有兴趣啊。   家里还有做饭的阿姨在,苏爸不想就这个问题谈论起来,用眼神示意苏旭阳别再说了。   “旭阳,你去看看经纶醒了没。”   “好。”苏旭阳自知失言,转身就走。   等苏云韶和阎王上楼收拾过后再下来,卓经纶也出来了,早饭吃得挺沉默的。   饭后,苏爸要上班,苏妈要准备给六只妖精幼崽上课,苏依依和苏旭阳要去上学,卓经纶的药物研究还在进行中,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   临走前,苏依依帮玉白衣转达昨晚的话,“姐,你今天要去那边吗?”   苏云韶:“要的,还有些事没做完。我会和玉少联系,你不用担心。”   “好。”苏依依走了,礼貌地冲阎王点了点头,不再和昨天一样处处针对阎王。   阎王以为是他的警告奏了效,转头就见苏旭阳看他的眼神依然挑剔。   ……所以下次他该威胁什么好呢?   苏旭阳直觉不对,赶紧跑了。   蛇窝已经收拾完了,不用云霄和云霆再去,森森的人参种子还没取完,得再去一次。   苏云韶给玉白衣打了个电话,先是说明昨天没有及时回复的原因,随后让他帮忙把东西收拾一下,她不回酒店了。   跟着,和阎王通过鬼门回到蛇窝,森森落地就去挖种子,阎王则是带着苏云韶把剩余的一半阵法看完。   这么大强度地使用神识,累是累了点,恢复之后感觉神识比之前更强了些。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今天看完那一半阵法,苏云韶还是累的,却比昨天好了很多。   “这个阵法看着有好些年了。”   阎王:“四五十年应该有。”   那就是圆纯大师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人在暗地里搞事了。   对方那么不怕替天行道者,怕苏云韶的可能也不大,她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敢随意乱动这边的东西。   “灵石就留在那吧?”   “可以带走一点。”顿了顿,阎王说,“带回去可以给桃夭用,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临摹布置出相同的阵法,再想想能不能反过来运行,试试把灵气转换成元气。”   如果灵气和元气之间能够实现相互转换,苏云韶就可以画很多原本必须用灵气绘制的符箓,不用问了,必须搬。   “带走!”   两人把现成的灵石搬进鬼门,再把灵石从鬼门搬出来,才刚搬了几块,桃夭就像是闻到肉骨头的小狗狗,嗖的一下窜了上来。   “怎么回事?”看到那么多灵石,桃夭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你这又是去打劫了谁?”   苏云韶:“……”说得好像她之前打劫过谁一样。   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打劫了那位辛辛苦苦布下阵法,结果被他们半路截胡一小半的不知名人士。   阎王提议道:“你改修元气之后修为进展缓慢,不如试试灵元同修。”   “两种都修?”桃夭的小眉头皱了起来,“我没听说有人有妖试过,不会出事吧?”   有元气转换成灵气的阵法在,就算桃夭最终改回修炼灵气都没问题。   灵元同修这条谁都没走过的路,没准能跳出桃夭上辈子和天道下的赌约范畴,为自己挣出一片生机来。   这是阎王和苏云韶搬运灵石时考虑过的事,苏云韶仔细衡量过后也觉得可行。   他们都同意了,桃夭便决定试上一试。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毁了肉身去地府再次投胎,兴许阎王还会看在是自己出的主意害死他的份上,给他安排一个好人家。   要真到了魂飞魄散的地步,那也是他运气不好,怨不得谁。   阎王还有那么一丢丢害他的可能,苏云韶欠了他那么多因果,是不可能害他的,从这方面来说,阎王为了苏云韶也不会害他。   桃夭抱着灵石就修炼去了。   比起才修炼几个月的元气,用灵气修炼是他有意识以后就会的事,就和人的呼吸,植物的光合作用一样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再简单不过。   阎王离开之后,苏云韶静下心来慢慢研究那个阵法,一研究就是好几天。   这天,处理完国外相关事宜的卓然回国了。   苏爸抽出时间去机场接机,在路上说了不少事,主要还是说苏云韶入了玄门,有些实力,这才看出周红身上的问题。   卓然听得摇头,“自从知道周红在做什么,我也托人找了国内国外的不少大师,照你这么说,云云应该是玄门中很厉害的,她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那会不会是对方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算出云云的天赋,忌惮她,这才让周红把她调换走的?”   苏爸:“不瞒你说,我和绾绾也这么想过。”   一个能在苏云韶出生前就算出她的天赋,利用各种手段自然地将她从B市送走,还能借此毁了周红把她一举炼成鬼王,一箭双雕。   不论是缜密深沉的心思,还是掐算一道上的实力,都令人头皮发麻。   卓然:“从文,你要不要把事业转移到海外去?国内太危险了,一个不慎就不止是事业颠覆,还可能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送进去,你要是去国外,我会帮你的。”   不是苏云韶帮忙,卓然的两个儿子都会死,卓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周红害死。   再加上苏云韶如此年轻有实力的玄门大师身份,日后指不定会有用得着的地方,卓然可不敢什么都不付出。   商人重利,苏爸明白卓然的建议中有几分是看在年少的情谊,有几分是看重苏云韶的能力。   “我从来没想过把生意拓展到海外去,建筑这一行也不好做,根基都在这,就不折腾了。倒是旭阳,他如今在学投资,指不定将来还需要你照拂一二。”   这也是卓然早早预料到的结果,他笑着点了点头:“你的儿子那不是跟我的儿子一样吗?肯定要的。”   周红死亡好几天了,卓然要赶着去J市办葬礼,免得和头七撞在一块,就没在B市多留,拿上周红的骨灰盒,带上卓经纶,一起去了J市。   红姨的事到此就彻底结束了。   当晚,三鬼使整理先前给红姨和卓经纶拍的一些视频,备份到云端,又发了一份到苏爸的邮箱备用,标出了某些她们觉得可能有用的视频。   苏爸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查看邮件时才发现,点开其中一个云溪建议看的视频,刚开始听到情书两字还没反应过来,反复后退查看周红说那句话时的懊恼表情,终于明白。   艹,当年偷绾绾写给他情书的人居然是周红!   虽说他因为这个契机知道绾绾暗恋他,周红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当了他们俩的红娘,但是因为这个,绾绾失去了高中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人。   苏妈当年被所有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底层学渣竟妄想高攀顶层学霸,发现竟然是好朋友背叛自己,故意要看自己的笑话,哪里能忍?   苏爸会知道,还是因为苏妈和那人如今还在同一个圈子里。   某一次宴会上相见回来,苏妈和他说起。   原话是说:“当年我们两个都年轻气盛,不知道说话给对方留点余地,闹得那么难看,现在长大了知道给对方留面子,本来应该庆幸脸面上好看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倒有点难受。”   闹了半天,还是周红伪造的假证据吗?   苏爸气得胸口疼,他不敢相信苏妈看到这个视频以后会多难过。   虽说人死如灯灭,很多事情不宜再追究,可周红的某些行为真的……不骂她几句都不解气。   这一天,苏爸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早早下班回家。   晚上,他坐在床头看苏妈高高兴兴地给六只妖精崽崽明天上的课程备课,那话就说不太出口了。   苏妈多熟悉他啊?一看就知道他有事要说。   “行了,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吧。”   苏爸没办法,就把那个视频给苏妈看了。   看完以后,苏妈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了,长叹一声:“是我识人不清,过两天找机会和她道个歉吧。”   说归说,苏妈是个不喜欢拖延的人,下了决定,隔天上午联系人,下午出去见面道歉,当晚就把人领回了家。   “云云,依依,快来见过你们书南阿姨。”   苏云韶:“阿姨好。”   苏依依:“阿姨好。”   姐妹俩站在一块脆生生喊阿姨的场面,令吕书南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对女儿。   “云云叫我一声阿姨,我也不瞒你,今天过来是有事相求。”   苏云韶看了眼苏妈,苏妈做了个小幅度的拜拜动作,苏云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先给吕书南看了个相。   “阿姨的子女宫黯淡,是想问孩子的事?”   “对。”吕书南从包里取出一张旧了的照片,上面是两个剪着齐刘海穿着公主裙的可爱女孩,一模一样的长相显示她们俩是对双胞胎。   “云云能不能帮阿姨找找她们?我的两个女儿十年前被人拐走,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听你妈说你是个很厉害的玄门大师,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还请云云帮忙看看。”   苏云韶:“阿姨,有生辰八字吗?”   吕书南张口就吐出两个女儿的出生时间,苏云韶转换成生辰八字,掐算出来的结果令她忍不住再算一遍,再看一次吕书南的面相。   “阿姨,您的两个女儿很快就要回来了,还会给您带来一个小惊喜。” 第147章 三个女孩   惊喜之所以被称之为惊喜, 自然是不知道前情提要,乍一看到才会有的效果。   听到女儿即将回来,吕书南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落下,也不在乎什么惊不惊喜的。   “能平安回来, 比什么都好。”   苏妈也经历过找女儿的过程, 很明白那种牵肠挂肚,什么都不要, 只想女儿平安回来的心情, 拍了拍吕书南的手背安慰道:“云云说会回来肯定会回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吕书南点了点头:“谢谢你, 绾绾。”   “谢什么啊?”苏妈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我该谢你才对,冤枉了你这么多年, 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都不计较。”   吕书南:“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喜欢一个人就拼命地对他好,讨厌一个人看一眼都欠奉,你现在能明白我是清白的就够了。”   时间挺晚了, 吕书南在苏家稍微坐了坐就坐车回去,临走前说是改天找个时间再过来好好聊。   吕书南走后, 苏云韶和苏依依问苏妈这是哪个阿姨,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苏妈叹着气说:“高中那会儿我和她的感情最好,周红都比不上, 后来不是出了我写给你爸的情书被人贴在布告栏的事吗?”   “那件事我只和她说过, 后来情书不见了,我就去问过她,她说她不知道, 可是后来周红说看见书南动过我的抽屉,后来学校又传言说书南喜欢你爸,就……掰了。”   具体怎么做的,苏妈开不了口。   她总不能告诉女儿,她们温柔可亲的母亲当年对朋友说过多么过分难听的话吧?   “人在气头上容易胡言乱语,冷静下来就后悔了,可感情是经不住这么折腾的。”苏妈以吃过亏的过来人身份告诫两个女儿。   “说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男朋友丈夫,宁可说话慢一点,也不要脱口而出,不经脑子的话最是伤人。”   苏云韶:“妈,我记住了。”   苏依依:“嗯嗯,妈,我会的。”   苏妈又道:“嘴上说原谅不一定是真的原谅,她这人最小心眼了,当年和我有过这一遭,后来她老公的商场建设都不会找你爸,现在也是看在云云能帮她找女儿的份上才好说话的,所以啊,千万不要得罪一个女人。”   苏云韶和苏依依在心中默默补充:尤其是不要得罪小心眼的女人。   见她们母女三个话说得差不多了,苏爸从楼上下来,提醒道:“时间很晚了,都早点休息吧。”   苏云韶回了句“好”,苏依依则是冲着苏爸苏妈眨了眨眼,“那我和姐姐就不妨碍爸妈亲热啦,拜拜,晚安么么哒!”   说完,苏依依像是怕被骂一般,拉着苏云韶赶紧跑上了楼。   姐妹俩逃跑的速度太快,苏妈都来不及嗔怒,不禁摇了摇头:“依依越来越调皮了。”居然敢打趣父母。   苏爸面不改色,“走吧,你不是还要敷面膜吗?今天穿着高跟鞋走了那么多路,我帮你按按小腿放松一下。”   苏妈甜蜜一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笑着伸手,做出要抱抱的手势:“你背我上去。”   苏爸老脸一红,做贼似的团团看遍,没看到任何人,转身蹲了下来。   “快来,别让孩子们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还不许中年夫妇撒狗粮了?”嘴上逞强,实际上苏妈动作很快地扑到苏爸的背上,显然也是怕慢了会被看到。   二楼,苏依依拉着苏云韶,进了苏云韶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窝在单人沙发里背对着大门的方向生闷气的圆圆。   “圆圆,谁惹你生气啦?”   “还不是云云!”圆圆哼哼。   苏云韶:?   “我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又是她背锅?   圆圆转过身来,愤怒地指控:“你很快就会说什么做什么了!”   苏云韶:?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是自己交了一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呢?   “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我尽量不惹圆圆生气好不好?”   “可是你要把那只妖精带回来,就会惹我生气啊!”圆圆跳下沙发,抱住苏云韶的小腿,撒娇道,“云云,你不要把它带回来好不好?”   苏依依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圆圆在说什么,“姐姐又在外面勾搭妖精了吗?”   系统惊讶不已:【不会吧,姐姐这几天一直在家专心研究阵法,安安分分的,没怎么出去啊。】   总不至于人在家中坐,妖从天上来那么离谱吧?   “我没有。”苏云韶为自己正名,“家里的妖精已经够多了,再来就要装不下了,而且我要郑重声明一点,我从来没有主动勾搭过妖精。”   苏依依表示反对:“那不的,我们家这么大,还能装一些,起码还能再来五六个吧。”   苏云韶:“……”所以你是把姐姐的郑重声明轻飘飘地略过去了吗?   苏云韶认为她的那段话重点在后面,而圆圆只看到前面,紧紧地搂着苏云韶,央求道:“云云,你不要把它带回来好不好?”   苏云韶单手抱起圆圆,“圆圆在说谁呢?”   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不要把谁带回来,她实在不知道是在说谁。   “我也不知道。”圆圆鼓着腮帮子,很是生气,不止生那只妖精的气,也生自己那么没用的气,“我只知道你又要带妖精回来了。”   苏云韶:?   苏依依:?   苏云韶疑惑了,苏依依兴奋了:“难不成是你的同类吗?又一只牢底坐穿兽?”   “不知道。”圆圆气闷不已,物以稀为贵,大熊猫再稀罕,也不能一个家庭有两只呀!   苏云韶:“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带妖精回来了?”   圆圆指着在书桌上好奇地玩着阴阳蛊的云霄和云霆,和蹲在边上围观的森森,“云云把他们带回来的前一天,我隐约有点预感,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有过一次经历,可不清楚了嘛!”   这感觉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预知呢?   苏云韶从不觉得预知未来会是什么好事情,抓着圆圆好一通检查,“圆圆,这个能力是突然冒出来的吗?使用过后会不会哪里不舒服?”   “云云不在家,我好无聊的,我就想着要是云云只有我一个就能天天在家陪着我,想着想着突然涌出了一种危机感。”   圆圆是一只没什么文化的大熊猫幼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就和你要被阎王抢走了的感觉差不多。”   苏云韶:“……”   苏依依:“……”   第一次知道争宠和嫉妒还能催生特殊技能,优秀!   不管怎么样,不是真的预知就好。   苏云韶松了口气,那玩意带来的可不是机遇,而是致命的危险。   圆圆要真有了这方面的能力,保密工作做得好兴许没问题,可要是泄露出去,会有无数的玄门中人和鬼魂邪祟找上门来,她也很可能提前和幕后BOSS对上。   “家里这么多妖精,已经照顾不过来了,我不会主动往家里带的,你放心。”苏云韶保证。   “我就是不放心才想让你做出承诺的呀!”圆圆更愁了,“家里的六只妖精,哪一只是你主动往家里带的呀?不全是大家看你人好,自己要死要活扑上来赖着你的吗?”   苏云韶心说: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   但是这话说出来,圆圆肯定要闹,正当她想着该说什么比较好的时候,桃夭插入话题之中。   桃夭的小胖手叉着腰,酷酷地表示:“别把我算在内,我是来收苏云韶欠我的因果,和要死要活扑上来几个字沾不上边。”   “我也没有!”云霆翘着蛇尾巴极轻地拍了一下书桌,如同教师的教鞭,“我是自带伙食费和储备粮过来的,平时还能给苏云韶当装饰用的镯子,用处那么多,哪里要死要活了?咱们当妖精的,说话得严谨,才不会被人嫌弃妖精文化水平低,知道吗?”   云霄:“我……”   一看云霄的表情,云霆就知道傻哥哥要承认,一尾巴堵住云霄的嘴,自己开口:“我和哥哥一伙的。”   森森开心地举起小手:“森森和他们也是一伙的,森森就是那个储备粮!”   圆圆震惊了:“所以只有我和笨狐狸是找人偷渡过来的?”   糯米捂脸,说多错多,你个笨熊猫怎么还没学会这个道理呢?!   “嘶——”云霆受到了惊吓,“你居然是偷渡过来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偷渡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其中有个“偷”字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词汇,先惊讶了再说。   果然,圆圆意识到自己秃噜了什么,收不回来就转身窝进苏云韶的怀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秒钟之前的我,我不知道一秒钟之前的我做了什么,所以有什么事请找一秒钟之前的我,谢谢。”   众人、妖、鬼:“……”你的确不是原来那只单纯的大熊猫幼崽了。   “滋——”手机震了一下。   苏云韶拿来一看,意外地发现发消息的人竟然是去了深山老林许久不曾出现的慧心。   慧心:【苏道友,在吗?】   苏云韶:【我在。】   慧心:【贫僧路上遇到两个要去B市寻亲的女孩,测算下发现和你有点关系。】   苏云韶:【我今天正好为一个名叫吕书南的母亲看相掐算了,结果显示这位母亲十年前被拐的一对双胞胎女儿近期即将回来。吕书南是我母亲的朋友,找到我来帮她找女儿,或许因为这样,才和我有点关系?】   慧心:【不,她们要寻的人是你。】   苏云韶:???   她哪有亲人流落在外,还到了需要千里寻亲的地步?   这份疑惑直到第二天傍晚,慧心带着两个女孩到达苏家,把人领到她面前才得到解答。   两女孩长得一模一样,面部轮廓和大致长相和吕书南给的那张照片差不多,应该就是吕书南失散十年的双胞胎女儿。   见到她们俩,苏妈赶紧给吕书南打电话:“书南,赶紧来我家,云云的朋友把两个长得很像你女儿的女孩领到家里来了。”   吕书南:!!!   “我马上过来!”   女儿被拐的十年间,吕书南不是没遇到过和女儿长相相似的人,每次都是有了希望再失望,惊喜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绾绾,能拍一张照片给我看看吗?”   “好,你等等啊。”苏妈切到相机功能,把摄像头对准那两个女孩,诧异地看到镜头里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她放下手机再看,还是三个。   “这、这怎么变成三个了?”   电话那头的吕书南清晰地听到苏妈的声音,失望不已。   “我生的是双胞胎,三胞胎就不是了。”   苏云韶已经看出多出来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对苏妈说:“妈,你拍左边那两个女孩的照片给吕阿姨就行。”   “哦哦。”尽管苏妈不太明白朋友的双胞胎怎么变成了三胞胎,还是听话照做了,拍完以后把照片发给吕书南。   看到照片的吕书南:!!!   “老公,老公,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一声震天大吼,吼得正在摸鼠标的潘宏远一个哆嗦,差点把刚连没多久的跨国视频给关了。   “老公!”吕书南鞋子都来不及穿,捧着手机飞奔上楼,啪地推开书房的门,扑到潘宏远面前,把照片递给他看。   “看,我们的女儿!”   “老婆,你小心点。”潘宏远十年来被不少长得像女儿的人欺骗过钱财和感情,再听到长得像女儿的消息已经能够非常淡定了。   他先和视频那头的合作伙伴用英语说了声:“抱歉,我临时有点家事要处理,请等我两分钟。”   随后,潘宏远接过吕书南的手机,准备例行找茬,比如某某位置一看就动过刀,某某位置整容还没恢复好呢。   这一次,他低头一看,照片中的两个女孩对着镜头盈盈一笑。   那歪头的弧度,一人一个对称的单酒窝位置,分明就是他长大后的两个宝贝女儿!   下一秒,潘宏远再顾不上其他,拉起吕书南的手就跑,“老婆,女儿在哪呢?”   “在绾绾家。”吕书南擦着不听话的眼泪,哽咽地说,“她刚找回来的女儿好像是个道士,她女儿昨天还跟我说我们的女儿很快要回来了,今天她朋友就把人给带到家里去了,我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夫妻俩边说边走,都走出书房门口了,终于听到视频那头的合作伙伴用英语拼命地在喊:“潘、潘,你去哪?”   夫妻俩对视一眼,尴尬了。   吕书南:“我去换衣服。”   潘宏远:“等我两分钟。”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鞋子的吕书南和推迟会议的潘宏远乘车赶往苏家,半个小时就到。   进门后,第一时间看到并排坐在沙发上喝果汁的三个一模一样的女孩。   夫妻俩:???   他们俩生的是双胞胎……吧? 第148章 小柠檬精   没见到人之前, 吕书南还能坚定地表示自己生的是双胞胎,三胞胎肯定不是她女儿。   见到人以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多生了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妈:“书南,先坐下, 我们慢慢说。”   吕书南和潘宏远坐在众人特意留出来的, 离三个女孩最近的位置上。   苏家五口除了住大学宿舍的苏旭阳,四个人都到齐了, 三个女孩再加一个今天第一次来的慧心, 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也是苏妈为了给六只妖精崽崽和三只鬼使留位置,多买了不少沙发, 不然今天家里都坐不下这么多人。   苏云韶:“先给叔叔阿姨介绍一下, 这位是远山寺的慧心大师,也是他在路上遇到了两位的女儿, 把人带过来的。”   慧心双手合十行合掌礼,吕书南潘宏远学着回礼:“多谢慧心大师。”   其他人都认识,也就不介绍了。   苏云韶直奔主题:“根据面相和测算推定,这两人应该是叔叔阿姨的女儿, 可以取血或者带毛囊的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   吕书南:“不用,母亲的本能告诉我, 她们俩就是我的女儿。”   潘宏远:“是我的宝贝女儿没错, 我认得的, 不用做了。”   做不做亲子鉴定是人家父母自己的选择,苏云韶不会多加干涉。   他们不想做就可以跳过这一项, 进入下一项:“叔叔阿姨应该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只有两个女儿, 现在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三个。”   不止吕书南和潘宏远好奇,苏家人也很好奇,只是想等当事人来了以后一次性解说, 就没提前进行说明。   苏云韶:“是妖精,也是我昨天告诉阿姨的惊喜。”   尽管当时的她并不清楚惊喜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只是测算出会有三个女儿,还不太相信地又算了一遍。   “妖、妖精?”吕书南和潘宏远瞠目结舌。   他们夫妻怎么看都看不出毛病来,更不明白妖精为什么会长得和他们的女儿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事,就由贫僧来说吧。”慧心才是此次事件的当事人,知道最全的细节。   当初在地下墓穴遇到千年血尸,慧心深感自身的见识和修为不足,和苏云韶等人分开以后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哪里偏僻去哪里,哪里有奇异的传闻去哪里。   他已经去过很多地方,这一次从山里出来,遇到了两个灰头土脸意识不太清醒的女孩。   “我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俩正趴在地上挖虫子吃。”   所有人:?!!   系统大惊:【怎么会有人吃虫子?】   吕书南和潘宏远心疼坏了。   他们的女儿本应该如公主一般娇养长大,吃好的,穿好的,结果沦落到了风餐露宿吃虫子的地步,人贩子真的太可恶了!活该千刀万剐!   怕妨碍大师说话,夫妻俩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气得肺快炸了,脸都涨红了也没骂一个字,只用更加心疼怜爱的眼神看着两……三个女儿。   三个女孩回以弧度一样的微笑,低头安安静静地吸着果汁,仿佛杯子里的橙汁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吕书南看得更心酸了。   她要是能早点摈弃前嫌来苏家走动,会不会能够早点问出两个女儿的下落,她们就不用吃虫子了?   慧心接着往下说:“我会注意到她们,不止是因为她们过于怪异的行为,还因为她们俩身上沾染的妖气。”   当时,慧心上前两步,将妖气的来源,一颗金黄色的小柠檬从女孩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你既为妖,就该好好修炼,为什么装成一颗普通的柠檬藏在人类身边?”   “我要保护她们啊。”小柠檬眨着两颗豆豆眼,开口说话了,“我得了她们俩的口封化形成人,承了这么大的恩情,当然要好好保护她们!”   慧心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挖虫子,挖到虫子连带泥土一起吞吃下肚的两个女孩,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就是你的保护?   妖精把人类保护成这样,那还不如不保护呢。   “这不是我弄的。”小柠檬急了,一缕柠檬汁咻的一下飙到慧心的脸上,酸得他眼泪当场掉下来。   慧心匆忙擦掉柠檬汁和眼泪,听小柠檬在那说:“她们俩有时候是清醒的,有时候就这样,她们清醒的时候带着我,不清醒的时候我来保护她们,不然我们去不了首都啊。”   “去首都做什么?”   “寻亲。”小柠檬说。   慧心不放心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和一个刚化形的妖精组合,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一路护送她们前往首都:B市。   途中,两个女孩清醒过来,收拾了面容和衣服,向慧心道谢。   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两个普通的人类,完全看不出先前趴在地上吃虫子的呆傻模样。   慧心:“我问了她们俩的生辰八字,她们被拐的时候已经五岁多了,记得自己的生日,我再推算排除得出真正的生辰八字,算出她们俩的亲人是云韶,就联系云韶了。”   所有人:???   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回事?”   苏爸苏妈:“她们俩和云云什么关系?”   吕书南潘宏远:“这不可能啊!”   苏依依条件反射抱住苏云韶,警惕地望着三个女孩:“你们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姐妹,不许跟我抢姐姐!”   “不会的。”苏云韶拍拍苏依依紧绷的身体,“应该是哪里弄错了。”   慧心看向苏云韶,面容平静又慈悲:“苏道友是觉得贫僧的测算有误?”   苏云韶认识的人中就属慧心和恒术的推算测算能力最好,哪可能不相信慧心?只是这个结果确实离谱了些。   “我不是怀疑你的测算能力,只是觉得可能哪里有问题导致你推测出了这么一个所有人都不相信的结果。”   慧心早在第一次见苏云韶的时候就看过她的面相,确认只有一个妹妹,还是个没血缘关系的,因此他头一次那么不相信自己的测算结果。   可是接连算了三次的结果都是同一个,就令他不得不信了。   “苏道友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亲自测算,也可问问恒术道友。”   苏云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冲慧心抱歉一笑,把生辰八字和两个女孩的照片一起发给恒术,请他帮忙算算。   她自己同样掐算起来,昨天只算了吕书南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今天再一算……嗯,再算一遍。   连算三遍,结果一致。   苏云韶木着脸说:“一样。”   所有人:???   没几分钟,恒术发来消息:【苏道友分明没有妹妹,为什么这两个女孩竟与你有血缘羁绊?苏道友自己算了吗?】   苏云韶:【我算了,慧心道友也算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恒术:【???这我就不知道了。】   恒术:【看来是贫道修为不足,近些日子推算出来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离奇,超出我以往的认知范围。】   苏云韶何尝不是?   她的掐算分明只是不那么精准,没出过错的,重生后却老是遇到掐算结果不对劲,不得不一次次重来和找人帮忙的。   慧心:“如何?”   苏云韶点头:“三人算出来的结果一致,就证明我和她们确实有血缘羁绊,但这羁绊来得蹊跷。”   提到这个,慧心觉得离奇:“苏道友今年尚且不足十八,再怎么都不可能会有两个十五岁的女儿,这也是贫僧曾怀疑自己推算错误的原因。”   所有人:???   除了疑问,他们摆不出其他表情。   苏云韶再怎么牛逼,那也不可能突破人类生理极限,三岁就隔着十万八千里,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吕书南的肚子里,让吕书南给生出来。   苏云韶问慧心:“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慧心摇头:“远山寺擅推算与佛法,并不精通其他。”   他要是知道,来的路上就帮忙解决掉了。   苏云韶:“你有用元气探查过她们俩的身体吗?”   慧心念了声阿弥陀佛,“贫僧不近女色。”   由于用元气探查身体,会游遍全身经脉和各个角落,有些人感觉类似于触摸身体,确实不愿意做。   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慧心这种一心皈依佛门的人,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原则。   苏云韶能够理解,让苏依依松开手,刚靠近三个女孩,其中两个就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挂在苏云韶的手臂上,亲亲密密地搂着她不肯放,一脸“我终于找到妈妈啦!”的满足表情。   剩下的那个女孩瘪瘪嘴,一样扑了过来,挂在苏云韶的腰上。   三个没比苏云韶矮多少的女孩,把一个大三岁的未成年女孩当成母亲。   画面太过诡异,现场集体失声。   吕书南捂着嘴,不敢想象女儿离开自己的这十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就着这个姿势,苏云韶把元气输入两个女孩的身体。   元气游走得很顺畅,简直一路畅通,直到游走到心口的位置,被什么啃掉了一口。   苏云韶指挥着元气倒退回去,再来一遍,又被啃掉了一口。   同样的事情不久前在时家发生过,她谨慎地来回几次,发现中蛊是中蛊,和时炼的情况有所不同。   时炼中的蛊是吞噬元气后不停繁衍继续吞噬元气,时间一久就会被耗死,两个女孩可能是中蛊时日尚短,体内只有那么一只蛊。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蛊会让人误认血缘亲人呢?   苏云韶对蛊的了解太少,决定把阴阳蛊拿出来,不管是什么蛊,吃掉就能解决问题。   她松开三个女孩,上楼一趟,带下来一颗黑曜石,起码在他人眼中是黑曜石。   苏云韶让女孩转了个身,让她面朝自己,背对在场的男性,而后拉开女孩的领口,把阴阳蛊放在女孩胸口的位置。   “小石子,里面有只蛊,你能解决吗?”   小石子待在原地,不肯动弹,宛如一颗无生命的真石子。   苏云韶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来,小石子立马活了过来,抱着她的手指欢欢喜喜地吸了两口血,拿完报酬,转头就钻进女孩的胸口去了。   鲜血从女孩的皮肤上流了出来,皮肤下面有虫子一拱一拱的迹象。   “这……”吕书南吓得脸都白了,潘宏远皱起了眉。   “施主不必担心。”看到这,慧心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们俩是中了蛊才短暂失去神智,思维和行动变得跟虫一样。苏道友现在是为她们解蛊,解开就能恢复正常。”   吕书南和潘宏远放心了,苏爸苏妈不放心了:“大师,云韶这样用血喂,会不会影响身体啊?”   慧心:“两位不必担心,苏道友自有分寸。”   慧心没说的是:以他的眼力来看,那只黑色的蛊分明已经认苏云韶为主,一人一蛊之间有了不弱的联系,应该是养蛊有段时日了,那蛊不会害她。   事实证明,苏云韶用血喂了这么久的阴阳蛊还是很优秀的。   钻进女孩的身体不到两分钟就又钻了出来,趴在苏云韶的手心上,骄傲地抬抬脑袋,翘翘尾巴,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只蛊,非要跨种族去学云霄云霆两条蛇的习性。   苏云韶摸摸小石子的脑袋,帮女孩止血、擦药,用元气梳理一遍身体,女孩彻底清醒。   看到现场的情况,再看呆呆傻傻的妹妹,女孩很快反应过来。   “是姐姐救了我吗?”   苏云韶点了点头,一个字没说,苏依依嗖的一下蹦了出来,从背后抱住她的脖子,疯狂刷着存在感:“这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不许随便叫!”   所有人:“……”   苏爸苏妈高兴于两个女儿如此亲密,又觉得小女儿的占有欲似乎过强,有些苦恼。   女孩愣了下,突然也被人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从后面抱住了脖子。   抱住她的正是那只化形成人的小柠檬,眉毛纠结地打在一块,酸里酸气地说:“就你有姐姐吗?我也有,还有两个,气死你!”   空气中隐隐约约冒出一点柠檬味,苏爸敏感地捂住了鼻子。   苏云韶:“……”   苏依依:“……”   女孩反手摸了摸小柠檬的脑袋,“萌萌,没事的,她只是担心我抢走她的姐姐,这种心理和行为在人类的世界里叫做占有欲,就像你不想让其他人叫我和贝贝姐姐一样。”   “真的吗?她们也会这样亲亲吗?”小柠檬探过脑袋,亲了亲女孩的脸,再转过头来看苏依依的眼神就带上了明晃晃的挑衅:你们肯定不会!   苏依依:!!!   火冲天灵盖,当即对准苏云韶的脸就是一个么么哒,想了想觉得光是这样不够压过对面的那只柠檬精,转过头又亲了另一边。   苏云韶:“……”   亲完了,苏依依的心脏才后知后觉地砰砰乱跳——嗷嗷嗷她第二次亲到姐姐了!还亲了两口!   系统惊呆了:【天哪,宿主,你都做了什么呀!你居然强吻了姐姐!】   苏依依砰砰乱跳的心脏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镇定下来。   她面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迎击那只酸了吧唧的柠檬精,脑海中还在试图纠正系统的错误说法:【我们这是姐妹的亲亲,不能说是强吻。】   系统:【……不打招呼,不顾当事人意愿就亲,这不是强吻是什么?宿主,你不要欺负统年纪小就随便乱说,统是完整的学霸系统,还看了那么多青春恋爱偶像剧,经验丰富得很,不会被你随便洗脑的!】   苏依依:“……”你堂堂学霸系统跑去看网剧还很骄傲?   苏依依的两记凶猛亲吻可是惊呆柠檬精了,她顶多亲亲西西和贝贝,一人亲一口,一共亲两下,对面这人只有一个姐姐也能吧唧吧唧亲两下。   小柠檬酸得眼泪掉下来,然后整个客厅飘散起了柠檬的香味。   被袭击过一次的慧心很有先见之明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其他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酸到了。   特别是近距离的潘西西、苏云韶、苏依依,眼睛都睁不开了。   阴阳蛊都被酸得倒下了,蜷缩在苏云韶手心,抽了抽尾巴。   苏爸特别怕酸,闻到柠檬的味就受不了,当客厅里柠檬的味道越来越重,连忙捂着眼睛和鼻子溜了。   男主人跑了,女主人总不能再跑吧?   苏妈酸得脸都皱起来了,眼睛发红,还强忍眼泪坚强地坐在原地,内心默默流泪:还是毛茸茸的妖精幼崽好啊!   她坚持着,当客人的吕书南和潘宏远不好意思跑,忍住眼泪陪同坐着。   幸好苏云韶立即招来一阵微型龙卷风,把客厅里的味道全部送了出去,这才没出现全场落泪的盛状。   “你别酸,再酸我就现场把你做成柠檬酱!”   小柠檬:“……嗝!” 第149章 获得口封   苏云韶就是说说而已, 对此并不知情的小柠檬却被吓到打嗝。   打嗝是生理现象,并不会因为主动想要停下来就能立即停下来,一时间客厅里只能听到小柠檬不间断打嗝的声音。   一想到会被打成原形做成柠檬酱,小柠檬都要哭了。   潘西西拍着小柠檬的背, 拿来放在茶几上的橙汁, 安慰她:“萌萌,没事的, 别怕, 喝几口水很快就不打嗝了。”   小柠檬抱着那杯橙汁吨吨吨地一口气喝完,打了个饱嗝, 喝下去的是橙汁, 呼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柠檬味,吓得她连忙双手捂住嘴巴, 惊恐地望着苏云韶。   苏云韶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赶紧弄完,把这只不停散发酸味的柠檬精送走吧。   “小石子,你再吃一只蛊。”   阴阳蛊也是被小柠檬的酸味酸怕了, 这回都不需要苏云韶放血,扭头钻进潘贝贝的胸口, 吃掉那只蛊就爬了出来, 然后身子一拱一拱的, 脑袋朝着楼梯的方向,催促苏云韶把它放回去。   苏云韶安抚着阴阳蛊, 先使用元气帮潘贝贝梳理了一遍身体, 确认身体之中再没有什么蛊虫。   “小石子,你知道什么蛊会让人误认为是亲人吗?”   小石子呆呆地歪了歪脑袋,苏云韶没法从它这里得到答案, 就把它送了上去。下楼时,正好看到苏爸发现情况安全重新回来。   解蛊的潘西西和潘贝贝恢复了神智,看到现场的那么多陌生人有些紧张,等看到慧心也在才感觉安全一点。   紧接着,她们俩看到了吕书南和潘宏远,觉得这两人给她们的感觉有点熟悉,比较亲切,又不明白为什么会亲切,不由露出疑惑的眼神。   吕书南来到苏家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就想抱她们了,等了这么久,早等不及了,眼看着女儿可以正常沟通,扑上去抱住两个女儿。   “西西,贝贝,我是妈妈呀!爸爸原来叫潘宏东,当初给你们取名就是想着一家人东南西北取的,我说北字不适合给女孩子用,就换了贝贝,你们还记得吗?”   潘西西和潘贝贝有些印象,不是很深刻,她们被拐走的时间太早了。   潘西西:“阿姨,我只记得自己叫潘西西,妹妹叫潘贝贝,我们俩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吕书南拿出一直藏在包里的那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两个小女孩,怀抱某种期待问:“西西,贝贝,这是你们俩五岁时的照片,还有印象吗?”   潘西西和潘贝贝摇头。   苏妈提醒道:“书南,西西和贝贝的身上有什么胎记吗?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伤留下疤之类的?”   吕书南忍了许久的眼泪再忍不住了,“她们俩身上没有胎记,小时候保护得好,没受过什么伤。”   早知道会有靠疤痕辨认女儿的一天,她一定不把女儿保护得那么小心翼翼,有点小疤痕就想办法给去掉。   潘宏远疲惫地捂住脸,挺直的背弯了下来。   接连十年寻找女儿被骗无果失望近乎绝望,已经将这对夫妻折磨得千疮百孔,今天真的了找到女儿,本该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细心,可问题并没有解决,反而一个比一个多。   女儿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不记得自己以前长什么样,除了亲子鉴定没有其他办法认女儿。   即便过几天拿到加急的亲子鉴定结果,顺利把女儿认回来了,两个女儿也变成了三个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向外界交代。   苏云韶重新掐算一遍,发现结果变了,“慧心道友,你再试一次。”   慧心依言推算,意外地发现结果更改,惊讶道:“这蛊竟然有改变血缘影响推算的作用!”   苏爸苏妈:“什么意思?”   潘家四口也不再忙着认亲,选择听这边的事。   苏云韶解释道:“解蛊以后,西西贝贝和我之间不再具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之前我们推算出来的结果完全是因为她们两个体内的蛊导致的。”   所有人:“……”   人已经安全送到,剩下的有苏云韶,慧心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众人送了几步就不再送了,苏云韶独自一人送慧心到别墅门口,苏家的司机等在那,等下直接送慧心去机场。   去门口的路不怎么长,因各自心中藏了话要说,两人默契地慢下脚步。   慧心友情提醒:“没有无缘无故的血缘错误,苏道友,你要小心。”   蛊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养出来以后,指着亿万人群中的一个人就让蛊认爹认妈,所以对方肯定得到了苏云韶的血液或者什么东西,这才能够把蛊和她之间联系上。   苏云韶明白这个道理,“多谢道友。”   慧心又道:“两位女施主的事还请苏道友多费费心,她们俩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身上的衣服鞋子破破烂烂,找不出什么可用的线索,心中可能还有一些心理阴影,得麻烦道友稍后向两位的父母解释一番。”   不当着潘西西和潘贝贝的面说,自然是想给两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留点面子。这个时期的女孩子自尊心很强,不喜欢别人当着她们的面提及自己过去有多狼狈和落魄。   苏云韶应下:“我会的。”   慧心:“道友养蛊?”   苏云韶:“我不会,只是意外得来,也是一条小生命,不好处置就暂时先养着。”   慧心的视线往庭院里那支活力异常的桃树枝瞥了一下,还有角落里探头探脑的几只小妖精,好家伙,大熊猫、白狐、两蟒蛇!   “道友家中似乎有几只被发现会坐牢的……”   苏云韶扶额:“我已经在催高部长为妖精开通办理证件的渠道了。”   两人走得再慢,这个速度也到了车门边,慧心行了个合掌礼:“阿弥陀佛,苏道友保重,下个月玄门大比见。”希望不用去牢底看你。   苏云韶回合掌礼:“道友保重,玄门大比见。”绝对不会的!   送完慧心,她再回去,发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潘西西潘贝贝和小柠檬坐在一块,神情不安又拘束,时不时互相交流几个眼神,瞧着像是恨不得跟随慧心离开这里。   距离她们三个最近的吕书南满脸的心疼女儿,又因十年不见不知道怎么和大了十岁的女儿相处,说话和行为亲密中透着拘束和小心,根本放不开手脚。   潘宏远几次张口想说什么,说话前似是觉得不好就吞了回去,搞得自己心烦意乱,三个女孩也愈发紧张。   苏爸苏妈苏依依不怎么想围观这一切,又不好客人都在这里,主人自己溜了,被迫留下看这场尴尬的认亲,自己也很尴尬。   老实说,认亲这种事应该是一家几口在自己家做的,可要潘西西潘贝贝这时候跟着吕书南潘宏远夫妻回家也不现实。   还有小柠檬的事没有处理呢。   小柠檬和潘西西潘贝贝的长相一模一样,带回去不好解释两个女儿怎么变成了三个,不带回去,被商场上的敌人发现利用就失去了先机,后面不管怎么解释都像是在公关弥补。   苏云韶决定从小柠檬的身上下手,想罢,她坐了下来,看着小柠檬问:“你是怎么化形的?”   “就、就得了西西和贝贝的口封化形的呀。”小柠檬看苏云韶的眼神还是很害怕,回话都有点结巴。   潘西西安慰道:“萌萌别怕,小姐姐只是吓唬你的。”   潘贝贝转移小柠檬的注意力:“萌萌,你看小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你也想亲一口的对不对?”   小柠檬怯生生地点头:“对。”   有了弱小、可怜、无辜还好色的小柠檬做气氛缓冲,潘西西和潘贝贝不再那么拘束,吕书南和潘宏远不再手足无措,整个客厅都变得温馨起来。   前提是:苏依依这个姐控没有意见。   她冷哼一声,下巴微抬,斜睨着小柠檬,“你既然有姐姐,那就去亲你自己的姐姐,不许觊觎别人的姐姐!”   也就是苏依依是个纯种的人类,否则这会儿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酸味绝对不比小柠檬少。   小柠檬本就坐在潘西西和潘贝贝之间,一听苏依依这么说,左手揽一个,右手抱一个,吧唧吧唧两口就亲了下去。   “漂亮姐姐,香香!”   苏依依:“……”   那眼神飘忽着飘忽着,就飘到了苏云韶的身上,眼瞅着就要扑上来亲了。   苏云韶连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别,我不想再被酸了。”   提到这个,在场众人心有余悸,苏爸换了个坐姿,脚尖朝外,已经准备好柠檬的酸味一来就赶紧跑路了。   潘宏远很是意外,他没想到在外表现得那么成熟稳重的人,私底下竟是这么个模样,距离感一下子减轻不少。   苏爸注意到自己的小算盘被潘宏远发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依依也不想再被酸,只好放弃亲两口的想法,但还是紧紧地贴着苏云韶,防备小柠檬扑过来抢她姐姐。   苏依依的防备姿态非常明显,看得小柠檬瘪了瘪嘴,“我也有姐姐的好吗?还有两个,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又不可能做到!”   忽然之间,空气里多出了一股柠檬酸味,可见小柠檬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酸的。   苏爸:“我去下洗手间,失陪。”   潘宏远:“苏总,一起。”   两个大男人借着尿遁的理由,溜得极快,看他们匆匆逃离的模样,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见状,苏妈和吕书南对望一眼,眼底全是笑意,似乎找回了当年的那么一点默契。   刚发出来的那点酸味被苏云韶招来的微型龙卷风再度卷了出去,意味深长地道:“你要是不能控制自己的酸味,就只能我来帮你控制了。”   小柠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云韶看她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像是要把她吓成柠檬干的那种。   “我、我尽量。”小柠檬害怕地把自己缩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那人家是柠檬精嘛,看到你们感情好就会酸啊,这是妖精的本能和天赋,你想让我违背自然科学也得讲点道理呀。”   苏云韶:“……”   苏依依:“……”   你一只柠檬违背自然科学成了精,天天在那酸人类感情好,还要和人类讲自然科学?就、离谱。   苏云韶以一己之力把歪掉的话题拐了回来:“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得到口封的?”   化形成人的那天是小柠檬妖精生涯里最重要的一天,自然不会忘记。   而那天对于潘西西潘贝贝而言,也是遇上这么个可爱有趣妹妹的重要一天,难以忘记。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游山玩水……”小柠檬的回忆刚起了个头,就被苏依依半路打断。   苏依依:“等等,你没变成人之前就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柠檬,柠檬又没有手和脚,怎么游山玩水?”   “柠檬没有手脚怎么了?柠檬就不能走路了吗?”小柠檬翻了个白眼。   酸倒是不酸,就是她那翻白眼的姿势,令吕书南眉眼一跳,特别害怕两个女儿跟小柠檬朝夕相处的,也变成了这样。   潘西西道:“我和贝贝从山里逃出来,为了跑得快一点,不被人抓回去,什么东西都不敢带,吃的也没有。有一天,我们俩在路上看到一颗绿色的柠檬一蹦一跳的,发现我们俩立即躺倒装死。”   “逃出来”“抓回去”几个字听得吕书南心中一紧,也不知道两个女儿过去遭遇了多可怕的事。   当时,逃跑的潘西西和潘贝贝还以为是自己饿过头,出现了幻觉。   姐妹俩蹲在地上戳着那只灰扑扑的绿柠檬,小柠檬躺在地上,不管她们怎么戳就是不动,装作自己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柠檬。   这也是小柠檬一路游山玩水过来得出的经验。   柠檬不能填饱肚子,单吃非常酸,必须加糖或者蜂蜜,绿色的柠檬看上去像是没成熟的果子,感觉会比黄色的柠檬更酸,因此一般人不会在乎那么一只脏兮兮的绿柠檬,她也就安全了。   然而,这一天小柠檬遇到了两个饿着肚子的女孩,注定发生一些不在预料之中的事。   潘贝贝看着柠檬流出了口水:“姐,这个剥掉皮能吃,皮洗一洗也能吃。”   小柠檬:???   你居然要生吃柠檬和柠檬皮,现在的小姐姐都这么猛了吗?!   潘西西不太赞同:“我们好久没吃东西了,胃里什么都没有,柠檬这么酸,对胃不好。”   “那也没办法呀。”潘贝贝按着抽疼的胃,稍稍减轻一点痛楚,“不吃东西,我胃疼,先吃点东西缓缓吧?不然先喝点水,多少垫一垫肚子?”   身为姐姐,潘西西找到食物还会让给妹妹,所以她比妹妹还要饿,原本坚定不吃柠檬的想法开始动摇。   “……那我们先去河边?”   “好嘞!”潘贝贝欢喜地应下,下手就去抓。   小柠檬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俩蹲在她身边商量好怎么吃她,下一秒潘贝贝的手就那么抓了下来,再不跑,她就要进两个女孩的肚子了!   小柠檬浑身一个激灵,咕噜咕噜滚了出去,滚出一段路也不再装死,赶紧一蹦一跳地跑走。   潘西西:???   潘贝贝:?!!   第一次见到会跑的柠檬,姐妹俩惊呆了,也不觉得害怕,赶紧追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小柠檬回头一看,吓得一蹦三尺高,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们干什么追我?”   姐妹俩也被吓到了,潘贝贝刷的一下躲在姐姐的背后,潘西西鼓起勇气搭话,舌头都没捋直:“你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我是妖精,我当然会说话!”小柠檬理直气壮。   姐妹俩傻了,这个世界居然有妖精!   潘西西:“你怎么证明你是妖精?而不是有人在你的肚子里面装了可以跑跳和发声的东西?”   潘贝贝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   “嘿……”小柠檬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还需要向人类证明自己是妖精,而不是人类制作的披着柠檬外壳的科技产物,这不就跟人类需要证明自己是人类一样坑爹?   “那我挤点柠檬汁给你吃吃看?”   潘西西:“柠檬汁也有可能是事先藏在你肚子里的,遇到不相信你是柠檬精的人就拿出来,借此骗人。”   小柠檬觉得潘西西说得有那么点道理,可她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妖精,没什么大的能耐,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自己是个妖精。   “你要把我切开来,看里面是不是柠檬,我就死掉了,除此之外,你说个办法出来,我看能不能做到。”   潘西西潘贝贝:“变人!”   小柠檬:“……”你们这是在为难我柠檬精!   她要是能够变成人,就能堂堂正正地踏遍整个国家,还需要以一颗柠檬的原形蹦蹦跳跳吗?   真当她不害怕路上遇到不讲究的人类就被抓去吃掉吗?   小柠檬酸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酸溜溜地说:“我要是能变成人,就不会在这里啦!”   潘西西:“你为什么不能变成人?”   下一句,姐妹俩作为双胞胎的默契来了,异口同声地说:“你都已经这么像人了!”   妖精是不能主动向人类讨要口封的,通过那种途径得来的口封算是作弊,没有半点用处。   潘西西潘贝贝的这句话完全出自内心,尽管她们要小柠檬拿出自己是妖精的证据,但事实上内心已经有点相信小柠檬是真的柠檬精。   双胞胎的默契导致她们姐妹俩说话没有前后,一次性给了两个口封,也就让原本实力还没到化形阶段的小柠檬当场化成了人形。   这么简单就能化成人形,搞得在桃夭的幻境掩护下偷听中的几只妖精崽崽都酸了。   圆圆对手指:“我也想变成和云云一模一样的人。”   糯米摇尾巴:“我也想遇到给我口封的人类。”   云霄倒是不急,云霆很急,他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人类世界,还想给爸爸妈妈报仇呢,不化形实力有限啊。   听完得到口封的过程,苏云韶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去游山玩水?”   还是冒着路上遇到人和动物会被吃掉,遇到交通工具会被碾成柠檬汁的那么大风险去的。   说到这个,小柠檬就特别生气:“别的动物都能跑跑跳跳,想去哪儿就去哪,凭什么我不行?就因为柠檬没有手和脚吗?”   所有人:“……”破案了,还是酸的。   不愧是柠檬精,看什么都要酸,连动植物最基本的形态特征都不放过! 第150章 西西贝贝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 小柠檬得到口封化形成人,潘西西和潘贝贝得到小柠檬的一路保护,她们奇怪的组合引来慧心的注意,算出和苏云韶有关系, 好心送她们回到B市。   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妖精也一样。   苏云韶再问:“你为什么要变成西西和贝贝的样子?”   森森是因为一直住在山里,没见过其他人, 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小柠檬在外游山玩水,到处流浪, 肯定见过不少人, 选择余地非常大。   提到这个,小柠檬难过地直拍大腿。   “我这不是完全没想到她们俩会给我口封, 让我一下子就变成人了吗?就那种惊喜来得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要变人的感觉。当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想不到其他漂亮姐姐的脸,就只好照着她们的样子变了。”   所有人:“……”   潘西西和潘贝贝也是第一次听说小柠檬选择变成她们的模样, 居然是这个原因。   潘西西故作难过:“原来萌萌不是最喜欢我啊,好难过哦。”   潘贝贝反应也快:“原来萌萌还有很喜欢的小姐姐吗?那你去找那些你更喜欢的小姐姐吧, 我和西西可以再找一个妹妹。”   “那不行!”原先小柠檬或许还有一些其他想法, 这些日子和潘西西潘贝贝一起流浪互相保护下来, 她是发自真心地喜欢两个姐姐。   “我不会为了你们放弃外面那些漂亮小姐姐,但你们两个永远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小姐姐!”   潘西西:“我不要做萌萌心里的最, 我要变成萌萌的唯一。”   潘贝贝:“我不想成为萌萌鱼塘里的一条鱼, 萌萌,你说吧,怎么办?”   小柠檬第一次后院起火, 她当海王的日子不长,其实不太清楚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就把潘西西和潘贝贝搂进怀里亲上两口。   “宝贝儿,我最爱的还是你们俩呀!”   所有人:“……”   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在那饰演海王和被养的鱼,那感觉别提多奇怪了。   吕书南都能想象到三个女儿回家后会在家里日日上演同样的场景,冷冷清清的家里热闹是热闹了,但也非常头疼。   苏云韶开口打乱现场奇怪的氛围:“你们三个有什么打算?”   潘西西:“我和贝贝一开始只是想逃出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一直要来首都,现在可能是来了首都,也可能是体内的那只蛊被取出来了,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我想先去警局报个案。”   这段话里透露出来很多意思,苏云韶说:“西西,贝贝,蛊是苗疆那边的特殊产物,一般的玄门中人并不会解蛊,我也是偶然得到小石子才能这么快帮你们解蛊。我想知道,你们是在哪里中的蛊,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潘西西和潘贝贝不了解什么蛊,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中了这种东西,再怎么努力回想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吕书南见两个女儿眉头和脸都皱起来了,想得很痛苦的样子,以为她们回想起了痛苦的经历,忙道:“西西,贝贝,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闻言,所有人都冲吕书南投去异样的目光。   这个时候,尿遁的苏爸和潘宏远终于回来了。   潘宏远瞪了一眼说胡话的吕书南,转向女儿时表情尽量变得柔和。   “西西,贝贝,你们俩中了蛊运气好解开了,其他中了蛊的人可能还在受苦,太着急了容易忽略很多细节,慢慢想,不着急。”   既是在告诉潘西西和潘贝贝这件事的重要性,也是在提醒吕书南要顾全大局,不能因为担心女儿就自私,要给女儿树立榜样的形象。   吕书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我也是这个意思。”   潘西西和潘贝贝知道事关重大,点了点头,继续想。   苏云韶提示线索,帮她们回忆:“不需要想很久很远以前的事,你们只要想起什么时候意识开始不清,身体和神智都被蛊掌控,再顺着往前想不对劲的地方就可以了。”   小柠檬跟着道:“你们遇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所以是在那之前发生的。”   这么一说,时间的限制性和指向性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姐妹俩还是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所以面对面地开始对时间。   “爬树摘果子?”   “我好像还要前面一点。”   “偷地瓜?”   “差不多?”   “洗澡?”   “有点疼。”   姐妹俩齐声道:“溪水!”   想起是什么时候就好办了,潘西西道:“我们俩逃过很多次,好几次都是因为吃了别人给的食物和水又给迷晕了再被卖,所以我们这一次出来后要么不吃,要么只吃地里长的东西,喝的河水、溪水、雨水、露水。”   潘贝贝:“女孩子在外挺危险的,我们不敢穿得太好太干净,脏兮兮的才安全,所以很少洗脸洗澡。南边太热了,不洗容易馊,我们就趁中午最热的时候去洗,那天洗澡的时候感觉被什么咬了一下,但是没找到虫子,也不觉得疼就没再理会。”   要不是苏云韶探寻起了缘由,她们俩甚至不知道那天被咬的那一口,可能是中了蛊。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应该在学校和同龄男孩女孩一起上课,听着枯燥的内容开个小差,偶尔被夏日午后的睡意击倒,在课堂上睡个觉。   潘西西和潘贝贝说起自己被拐卖和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不觉得自卑,也不觉得难过愤恨,态度自然得仿佛她们就该过那种日子。   吕书南的眼泪再止不住,苏妈都心疼哭了,苏依依也在吸鼻子,潘宏远和苏爸两个大男人都觉得难过。   当事人潘西西和潘贝贝看到她们哭成这样,觉得不太好意思,主动地抽了客厅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们。   潘西西:“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别难过。”   潘贝贝:“其实我们也有遇到过好心人的,慧心大师不就好心地把我们送来了吗?”   吕书南把两个历经磨难依然懂事积极面对生活的女儿搂在怀里,嚎啕大哭:“是妈妈不好,妈妈那天要是能够紧紧地抓着你们的手,死也不放开,你们就不会被人贩子给拐走,也不会经历这一些!”   潘宏远自责道:“是爸爸不好,爸爸要是不那么顾工作,没有时间陪你们母女三人出去玩,你妈妈也不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让人贩子有机会把你们给拐走。”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最该死的是那些拐走孩子,导致无数家庭破碎的人贩子。   潘宏远紧紧地捏着拳头,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问苏云韶:“云韶侄女,你有办法对付这些该死的人贩子吗?”   这时的苏云韶正在想时炼,时炼也是在溪水上遇到了一黑一白两只蛊,突然被潘宏远这么一问,愣了一下。   “抓人贩子应该找警察。”   “找警察要是有用,我的两个女儿早就回来了,何必再等上十年?”潘宏远痛心地说,“我错失了两个宝贝女儿最珍贵的十年!”   “没错!”吕书南红着眼睛说,“我天天给警察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西西和贝贝的消息,他们从来没给过我好消息,我已经不再相信警察了!”   苏云韶:“……”   苏依依:“……”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们俩是真的知道秦朔作为刑警有多认真负责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有几天好好休息过,不是在通宵,就是在加班,即便这样,也抓不完所有的罪犯。   不是找警察没用,只是人贩子的犯罪手段在不停升级,而警察无法未卜先知,往往只有在出事以后,通过各方调查才能知道人贩子用了手段,做出对应的措施,被迫晚了一步。   人贩子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将拐卖到的孩子进行转移,多次转移以后,增加了警方调查取证的难度,想要再找到孩子就不容易了。   “人贩子的事还是要找警察的。”苏云韶不想给吕书南和潘宏远一家留下“警察不可靠,凡事要找玄门大师才行!”的印象。   “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秦朔是我的朋友,抓捕过许多人贩子,救回了许许多多的孩子,拯救了无数的家庭,你们要相信人民的公仆!”   吕书南:“……”   潘宏远:“……”   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苏云韶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呢,还是特别优秀的那种。   潘宏远犹豫着问:“那……云韶侄女,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打击打废那些潜藏起来的人贩子呢?”   这个事,挺不好办的。   玄门中人大多是根据特定人物的特定关系进行推测,而不能根据一种身份进行大范围地推测。   这就跟当事人可以找玄门大师问能不能对付自己家暴或者出轨的老公,但不能找玄门大师说是要把全国上下的出轨男和家暴男一网打尽一样。   苏云韶思虑再三,还是摇了头:“凡事只要有市场,就必定会有买卖。马克思曾经说过,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令人顶着死亡的危险犯罪,买卖人口这件事……止不住的。”   她没说的是:火葬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起来,可是有些地方还是会买卖尸体配阴婚。   很多事不是不想禁止,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人就是喜欢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蹦达。   “我如果劝说你,那些人贩子到了地府以后会遭到相应的惩罚,这种话你肯定是不听的。”   潘宏远点头:“对,有什么惩罚不能现世报呢?等他们去了地府,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受到什么惩罚,痛不痛苦,已经没有意义了。”   吕书南一想到和两个女儿分开了十年之久,错过了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环节,还让女儿痛苦受伤整整十年,无比愤恨地说:“我只想让那些人贩子同样尝尝子女被他人拐走的痛!”   所有人:“……”   潘西西和潘贝贝几次被拐、出逃、被抓,风餐露宿,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也就是她们俩还小,要是年纪再大一些,遇到了更禽兽可怕的事,留下更严重的心理阴影,一生都毁了。   这样的情况下,外人哪里说得出“人贩子的子女是无辜的,不能迁怒他们”的话?   苏云韶:“西西和贝贝还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吗?去警局做犯罪画像侧写,可以帮警察抓到人贩子。”   潘西西潘贝贝:“记得!”   潘西西又问:“只能抓人贩子吗?那些买我们的人不能抓吗?”   仗着没人能够看到鬼魂,阮玫在现场看了许久,听到这里连忙回答:“大人,买卖人口是买卖同罪,能抓!”   苏云韶进行转述:“能。”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带警察回去抓那些云村的人?”潘西西说出一件令苏云韶无比惊讶的事,“云村里的大多女人都是从外面买回去的,她们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第151章 救人福报   幻境之中, 圆圆糯米拼了老命地拉住要冲出桃夭划定范围的云霆。   圆圆用两只爪子抓着云霆的蛇身,糯米用嘴咬住云霆的蛇尾巴,两小只都把后爪踩在地上,身体后仰, 用全身的重量拖住云霆。   云霆把金色的蛇身绷成了一条直线, 使劲地昂着蛇头:“别拉我,我要去问她们!”   圆圆:“不行, 你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出去的话会给云云添麻烦的!”   糯米:“同样是牢底坐穿兽,麻烦你有点自觉好不好?你看看你哥哥!”   云霆转头一看, 发现云霄安静地盘坐在原地, 什么反应都没有,顿时上火:“哥, 你都不想知道怎么去云村吗?你不想给爸爸妈妈报仇吗?要不是云村的人,我们不会变成没有爸爸妈妈的蛇!”   云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弟弟:“想,想,云云会帮。”   忽然之间, 云霆就不闹了,他意识到哥哥说得没错。   从桃夭圆圆他们口中得知出自云村的人干过那么多恶事, 苏云韶必定是要过去的, 只是一直苦于不知道前往云村的路线罢了。   “呵, 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云霆猛地收力,并不知情的圆圆和糯米还在使劲揪他, 三小只扑通扑通摔成一团, 痛呼连连。   桃夭捂脸,他都不想承认这么傻的崽和他一样都是妖精。   幻境之外,苏云韶开始探听云村的情况。   有了从云村逃出来的潘西西和潘贝贝的指引, 可算是能够前往云村了。   按照姐妹俩的说法,她们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还有家人,所以每次被卖到那个地方熟悉情况以后就开始逃,有逃跑成功的,也有逃跑失败的,这么折腾了七八年。   姐妹俩被转手转卖过很多次,最后一次就是被卖往云村。   那时候她们已经十三岁了,云村的人买她们就是为了买媳妇生娃的。   潘西西和潘贝贝经历那么多,知道自己被买去以后会有什么下场,平时就很注意少吃东西,让自己尽量发育得慢一点,看起来个头矮小、瘦骨嶙峋,就是个年幼的孩子。   如果遇到有那种变态嗜好的人,那就是她们姐妹俩运气不好,可如果不是,那就能凭借凄惨的外表和疑似遭遇到的虐待暂时逃过毒手,趁机寻找逃跑的机会。   人贩子为了能够尽快把人卖出去,说她们两个已经十六岁,买回去稍微养一养,明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潘西西和潘贝贝没有当场反驳,只是害怕地看着人贩子,哆哆嗦嗦,一副被毒打得狠了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话的模样。   云村的人会信就怪了。   “你说他们俩十岁,我都信。”   “十六?骗鬼呢吧你!”   “我们还不知道你个黑心肝的!”   “便宜点!”   潘西西和潘贝贝一听云村人说的话就知道不好,这个村子似乎时常从外面买人,和人贩子熟悉得很。   好在她们被拐的时候没有身份证,转手多次,人贩子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年龄,只能根据身高大致估摸个数。   只要她们伪装单纯无辜,再加上个头和长相确实小,把自己的年龄再往小了说几岁,就能蒙混过去。   云村的人狠狠地砍了人贩子一笔,买下了潘西西和潘贝贝,怕她们俩初来乍到害怕这个村子,把她们分到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有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们俩站在小女孩的身边没有什么违和感,云村的人看到以后又骂了那个人贩子几句,暂时歇了让她俩生孩子的想法。   潘西西和潘贝贝装了一段时间的害怕不安,在女主人和小女孩的热心帮助下渐渐融入这个村子。   女主人会问她们的出身,还记不记得以前,可以想办法帮她们找找家人,故意套她们的话。   潘西西和潘贝贝故作不知,很是配合地进行说明。   姐妹俩被拐那么多次,每一次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好心人”。   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遇到好心人要把她们送回家,后来才知道那是人家防着她们跑路,知道家在哪里,就能精准地知道她们会往哪里跑。   所以这一次,潘西西和潘贝贝说了她们逃跑时路过的一个城市。   没想到,女主人竟然是那个城市的人。   知道是老乡,女主人对她们俩更好了,偶尔会问她们俩住在哪个小区,家乡变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去过哪里。   潘西西和潘贝贝挑着能说的回答,不清楚的就编,女主人每每听完都会露出些许落寞的神色,感叹道:“家乡变化得真快啊,我都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是正正经经从那个城市嫁过来的,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探望家人,所以潘西西判断这家的女主人也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   姐妹俩逃跑的时候曾经躲进一个老小区,在里面东躲西藏,躲避人贩子,和流浪猫狗抢垃圾吃,听着妇女们说八卦,知道不少东西。   “我们小区有个特别热心的林奶奶,只要知道哪家的男人女人没结婚,就特别热情地帮人牵红线,在我们那很有名的。她人很好的,逢人就打听,这么多年一直在帮对面小区的一对夫妻找女儿。”   女主人愣住了,声音颤抖:“找到了吗?”   潘西西说:“没有,说是丢了十来年,都不知道还活不活着,那家女主人自杀过好多次呢。”   潘贝贝点头:“那天,那家女主人爬上顶层要跳楼,我和姐姐叫人救人,结果被人贩子抓走了。害,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好心了。”   发现有人要跳楼的时候,姐妹俩是真的什么顾不上,又叫又蹦,到处喊人帮忙,也是因为她们俩的行为太显眼,就被附近徘徊的人贩子给发现又抓了回来。   当时觉得救人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等被人贩子一顿毒打,卖到其他地方,每天饿着肚子干活,胃火烧火燎的疼,白天提防人贩子给她们下药,晚上提防男人进门,又觉得救人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是的。”女主人露出一个快哭了的笑容,紧紧地搂着潘西西和潘贝贝,安慰道,“救人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们会有福报的。”   自那以后,女主人避着男主人和女儿对她们更好,也会叮嘱她们俩有什么东西就闷声不响地吃掉,不要说出来。   “这家的女主人对你们好得这么诡异,不会她就是那对夫妻被拐的女儿吧?”苏依依脑洞大开。   不怪她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否则没道理无缘无故地对人好啊!   潘西西点了点头:“我和贝贝私下里讨论,都觉得很有可能,所以有一天就这么问她了,她也没有隐瞒……”   女主人回忆起自己当年被拐的过程:“我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那天我妈出去打麻将了,没时间来接我,我在回家路上看到一个迷路的老奶奶,我好心扶她回家,经过巷子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了。”   同样是好心帮助人惨被拐卖,产生了共情,又有潘西西和潘贝贝帮助女主人母亲才被拐的事在,出于感激和愧疚之情就对她们两个更好了。   怕被丈夫女儿和村里的人看出异常,女主人叮嘱她们不要出去乱说,把自己的出身捂得严实一些,否则让村里人知道她们三个出自同一个城市,潘西西和潘贝贝就会被带去其他人家。   为了保护她们,女主人让她们谎称是隔壁城市的人,她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对某些东西还有印象,拿出来应付村里那些不出去的人足够了。   苏云韶抓到了关键字,“云村的人不出去的吗?”   “也不是。”潘西西说,“他们最远会去山下的镇子,再远就不会去了。”   “为什么?”苏云韶记得银翼的妖元传来的画面中,他们一家四口逃得离村子很远,而云嘉树也跟着去抓过他们一家,怎么会不去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潘西西摇头。   潘贝贝忽然举手:“这个我知道!我听到村里人吵架,欢欢姑姑想让丈夫陪她去玩,但丈夫说他不能离开村子,最远不能离开镇子,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欢欢姑姑不信,说肯定是丈夫不喜欢她,是不是还在担心她会逃跑?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不可能丢下孩子跑掉的。欢欢姑姑的丈夫就说,云村只有村长一个人可以离开,其他人不行,他是真的走不了。”   苏云韶估摸着“出不去”和云村的诅咒有关,村长手上可能有短时间压制诅咒的东西,只是红姨她们不也出了村吗?还在外面生活了几十年。   潘贝贝还在往下说八卦:“欢欢姑姑让丈夫去竞争村长的位置,当时她丈夫的脸色很难看,吼了欢欢姑姑一句‘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呢!’,然后两个人又吵了起来,这回她丈夫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打死都不去竞争村长的位置。”   从这段话中能够得出“当云村村长有很大危险”的信息,苏云韶想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可潘西西和潘贝贝都不太清楚。   潘贝贝回去以后问了女主人,女主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说:“这个村子受到了诅咒,男人出不去,只有女人能出去,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从外面买那么多女人回来?”   女主人又说出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整个村子除了村长的老婆和未成年的女孩子,其他女人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潘西西不懂:“他们不出去,只在山里种田打猎,勉强自给自足,哪来的那么多钱买女人?”   女主人:“村里的女人很受欢迎,附近几个村子都抢着要,结婚要来的彩礼全都留在村里给村民们买女人。”   这话说得潘西西和潘贝贝更是不懂了。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女人嫁出去呢?”   “为什么那些女人会把结婚的彩礼全部留在村里呢?”   “把彩礼留下了,她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婆家不会有意见吗?”   姐妹俩问的全是女主人以前有过的疑问。   许是她们给女主人的好感很高,女主人说得也比较多:“我只听说那个彩礼好像是用来买什么东西的,有了那个以后,婆家的日子会过得非常好。”   女主人虽然留在云村很多年,还有了一个九岁的女孩,但是她的女儿没到结婚的年纪,有些事还不到知道的时候,就没人把村里更深的那些秘密告诉她。   潘西西和潘贝贝把这话一说,苏家人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借运银镯!   苏爸:“怪不得婆家不会有意见,这就相当于是用彩礼来买将来的运气,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交易,娶亲怕也只是一个借口。”   苏妈:“银镯子再怎么重,价格就在那里,彩礼再怎么少,也得有个小几万,多出来的那部分去哪里了呢?”   苏依依:“会不会是云村的人本身并不会借运的术法,只能从玄门败类那里买,这才需要花钱?从这个角度去想,一个村子只有村长能够出门的原因也有了。”   苏爸苏妈苏依依照着自己的思维去分析,说完就看苏云韶,潘家四人和小柠檬都听得懵懵的,也跟着看苏云韶。   苏依依说的是一个可能,但是苏云韶并不觉得就是事实,因为……“依依,你忘记王翠花的母亲了吗?”   苏依依“啊”的一声,她想起来了!   “王翠花的母亲会这个借运的术法,也就是说云村的人可能不是全部,但至少有部分是会的,那他们把几十年积攒下来的那么多钱用哪里去了?” 第152章 酒杯蛋糕   云村的谜团太多了, 每次找到一点线索抽出一根线,就以为能顺藤摸瓜查到真相,结果只是进入更深的谜团。   苏云韶想把这颗毒瘤彻底端掉,让云村的人无法再祸害无辜之人。   “西西、贝贝, 我明天陪你们去警局做犯罪画像, 先为警方提供线索,把那些人贩子给抓了, 之后我再带着很多人和你们一起回云村救那些被拐卖的人好不好?”   潘西西潘贝贝:“好!”   小柠檬一听苏云韶的计划中没有她, 急了:“那我呢?”   “你……”苏云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只柠檬精,看向吕书南和潘宏远, “叔叔阿姨是怎么打算的?今天就要把西西贝贝萌萌带回家吗?”   如果可以, 吕书南和潘宏远当然希望一家人能够早点团圆。   可目前的现状是两个女儿更相信苏云韶,他们俩在给出亲子鉴定之后都不一定能获取女儿多少的信任, 需要徐徐图之。   潘宏远看向苏爸,歉意地道:“从文,我们一家能在你这叨扰几天吗?”   吕书南立马明白老公的意思,女儿不愿意跟他们回去有什么关系?他们夫妻俩一起留下来和女儿慢慢培养感情就好了嘛!   “绾绾, 看来是要麻烦你们一家一段日子了。”   苏爸:“……”   苏妈:“……”   两句话就从几天变成了一段日子,怎么瞧都像是要住到潘西西和潘贝贝接受他们夫妻俩愿意回家的时候。   苏爸是愿意的, 苏妈心里对吕书南还有愧疚, 又是这样的事, 不好拒绝,夫妻俩就都同意了。   “你们想住下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我家的客房比较小, 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吕书南:“能让我们一家借住就已经很好了,这有什么委屈的?”   潘宏远:“那就麻烦你们了。”   吕书南和潘宏远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赶紧又回了一趟家, 不止带回来夫妻两人的东西,也带回来很多潘西西和潘贝贝能用的。   十年来,她们两个不在潘家,可吕书南和潘宏远从来没有落下她们的东西,都买回来放在房间里,就等着她们回来。   吕书南带回来五岁的潘西西和潘贝贝最喜欢的洋娃娃,又给她们两个带来许多的衣服、睡衣、鞋子,和这个年纪能够使用的护肤品。   把这些东西送到潘西西和潘贝贝的房间时,吕书南还十分的自责:“今天已经太晚了,要是收再多的东西,就会打扰主人家睡觉,明天妈妈再陪你们去买好不好?”   潘西西摇头:“明天我们要和云韶姐姐去警局,不一定有空。”   “是妈妈不好,妈妈忘记你们还有正事要做了。”吕书南连忙道歉,“那后天怎么样?”   就在吕书南忙着和两个女儿拉近关系的时候,苏云韶正在楼上安抚崩溃大哭的圆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家里又要来妖精了!她现在只是住进来,没多久就会察觉云云的好,然后就会要死要活地留下来,我已经很熟悉这个套路了!”圆圆哭得眼睛都肿了。   为什么会熟悉呢?   因为这是圆圆为了赖在苏云韶身边,自己用过的套路。   苏云韶亲亲抱抱安抚了好久,圆圆还是在哭,问下去才知道圆圆是觉得自己不够特别了。   原本家里三只妖精,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也是唯一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云霄和云霆来了之后,圆圆就不再是那个唯一。   与此同时,森森来了,圆圆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女孩的特别之处,还因为森森那么像苏云韶,觉得森森是家里最特别的。   原来苏爸苏妈苏依依和鬼使们很喜欢圆圆,想方设法地要rua她,等森森一来就变得最喜欢森森,苏妈甚至买了小城堡要让森森住。   圆圆受不了这个落差感,可也正是因为森森太像苏云韶了,她都没办法冲森森生气,只好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小柠檬来了,能够使用柠檬的酸味进行攻击,还能够变成人,圆圆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机。   先前还想通过撒娇卖萌让苏云韶作出承诺,这会儿妖精都住进来了,还要住很久的样子,她能不难过吗?   “我已经不是云云最特别的圆圆了!”圆圆哭得胸前的毛都湿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糯米平时喜欢欺负圆圆,这会儿看圆圆哭得那么凄惨,想上前安慰又怕自己习惯成自然张口就是挑衅,惹得圆圆哭得更伤心,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愁得尾巴都快秃了。   云霄云霆默默蜷缩起来,当做自己就是一个精致的蛇形摆件,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跟在母亲身边那么久,他们兄弟俩学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道理:女人哭的时候,男人安慰会被骂,不安慰还是会被骂,还是默默躲在一边缩小存在感来得安全。   阴阳蛊一声不吭地爬到云霄的身上,躲进了他盘起来的蛇身圈里面。   云霄:“……”就、羡慕。   得到灵石,桃夭比之前修炼得更加勤奋了,白天看了那么久的八卦,晚上肯定要补回来。   森森在桃夭的本体身边种下了人参种子,想让种子沾染一点桃夭修炼时逸散出来的灵气早点发芽长大,每天都查看得很勤。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变成原形钻进土里,赖在桃夭身边睡觉,这个点估计已经睡着了。   家里的妖精崽崽都不靠谱,苏云韶想从鬼使们那儿取取经,抬眼就看见阮玫几个背对着她在角落看恋爱综艺,笑得前仰后俯,把恋爱综艺当成搞笑综艺看。   苏云韶:“……”   哄又哄不好,说也说不好,她实在拿圆圆没办法,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呢?都已经住进来了,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圆圆要真提出这样的意见来,苏云韶会先和圆圆讲道理,要是怎么都讲不通,那就只能采用暴力一点的手段了。   圆圆显然也知道木已成舟的道理,所以她闹这一出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将小柠檬赶出去,而是……   “云云,我听说你们人类都喜欢吸猫。熊猫虽然归在熊科,还有个猫字呢,你吸吸我,埋我的肚子就好了,以后不要往家里带猫妖好不好?”   苏云韶:“……”这话,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听,都像是一个注定要倒的flag啊。   “我……尽量。”   苏家的七只妖精没有一只是她主动往家里带的,可是偏偏谁都认为她会不停地往家里带妖精,海成波塞冬。   苏天师倒在大熊猫柔软的肚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她真的太冤了!   *   第二天,苏云韶带着潘西西和潘贝贝去警局。   吕书南紧紧地跟在两个女儿身边,似是怕自己一个眨眼,女儿就又不见了。   姐妹俩去做犯罪画像,苏云韶把姐妹俩被拐卖的过程和人贩子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吕书南和潘宏远经常来警局询问被拐的双胞胎女儿,秦朔很高兴他们的女儿回来了。   “玄门要是还兼职这个,能帮忙找到很多被拐的孩子啊。”   “你想得太简单了。”苏云韶觉得这件事不好说明,让秦朔给出一个被拐孩子的具体信息来,“我当场算给你看。”   秦朔拉着苏云韶去了电脑前,调出一份档案来:“云韶,你算算这个。”   其他正在看案卷或者写总结的警察们全都竖起耳朵偷偷聆听,悄悄投来关注的眼神。   苏云韶看到面相就觉得不好,再那么一算,遗憾摇头:“死了。”   秦朔:!!!   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狗子按捺不住好奇心,跑过来一看,看到苏云韶说死了的那个孩子,艰涩地开口:“昨天他妈妈还来警局问我们,有没有她儿子的消息,说是儿子的生日快到了,不想让儿子在外面过一个担惊受怕的生日,想给儿子买他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说……”   狗子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用手背狠狠地擦着眼睛,“对不起,苏大师,我不是在怪你。”   “我知道。”苏云韶点头,看向秦朔,“玄门的掐算能根据目前你给我的这些消息,算出当事人究竟是死是活,是不是快死了。如果要更具体的信息,就必须借助一些专门寻人的宝器,再用当事人的血液做引。当事人的效果是最好的,没有的话,也可以用直系血亲的。”   上述提到的这个办法,和当初云村的人借助玄门败类的宝器找到银翼的办法差不多。   苏云韶总结道:“玄门中人也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掐指一算就算出被拐卖的人在哪里,没那么离谱的。慧心恒术道长那样极为擅长掐算推演的,或许能够算得精准一些,我不行的。”   “玄门的掐算要真的这么有用,谁都能轻易学到那个地步,我就算硬塞也要把你们全部教会,那以后东西丢了算一下,人丢了算一下,得来的功德能把我全身都染成金色。”   秦朔失望不已,又觉得是他太过贪心。   他是警察,怎么能遇事就玄学呢?太不科学严谨了!   “云韶,你算都算了,能帮忙算算这个孩子在……他的尸体在哪里吗?没有尸体,我们没法向孩子的父母说明他的死亡。”   苏云韶算了算,“埋尸之地临水临土,不在这里,距离挺远的。”   这么说的范围太大了,根本不好找,她手上没有推演用的工具,改掐算变心算,用更复杂的方式算,整整算了五分钟,算得脑子发胀。   算完以后,苏云韶让秦朔调出地图,算实际距离和范围。   “你得去隔壁省的C市找,埋尸之地沾了金,水多、土多、金多的地方。孩子死得挺痛苦的,产生了点怨气,小心一点。”   狗子:“建筑工地吗?”   小刘凑了过来:“建筑工地的水都是水泥,这怎么能算?”   秦朔问:“云韶,水多是大河那种级别的,还是小溪小河的也算?”   苏云韶:“大河。”   说到这个份上,其实给出的信息已经很多了。   C市不是秦朔的主场,要么过去以后悄咪咪地找人,要么联络当地警方一起找。   鉴于那里也享受过平安符、真言符的好处,秦朔选择更有效率的后者。   他去联络C市的刑侦大队,这边要准备抓那群人贩子,抽不出太多的人手,主要还是拜托那边帮忙找人,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带上开阴阳眼的符,找起来会更方便一点。   就是要把本来就不多的符分出去,这点让秦朔很是头疼。   秦朔去外面打电话的时候,濮子悦听说苏云韶来了,匆忙赶来。   “云韶来了,刚听说你来队里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都好久没来了。”   苏云韶笑着打招呼:“子悦姐。”   濮子悦搂着苏云韶的肩膀,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带走,“走走走,去我的办公室,我买了最近特别有名的酒杯蛋糕,那家店要排队好久的。”   眼见苏云韶就要被带走,办公室里的警察们一致开始讨伐濮子悦。   “濮法医,你等等!”   “我们的事还没搞定呢。”   “副队马上回来。”   “濮法医,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啊。”   “有正事?”濮子悦扭头问。   苏云韶:“带人过来办点事,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走。”濮子悦搂着苏云韶,刚出办公室就看到秦朔站在窗前打电话。   阳光穿过玻璃窗打在秦朔的半身和侧脸上,人高腿长,又穿衬衫,脸也还行,很有偶像剧男主的那种感觉。   濮子悦的心脏跳得很快,为掩饰这点动静,故意和苏云韶说话:“云韶,你觉得这厮瞧着是不是还挺人模狗样的?”   苏云韶站得那么近,清晰地听到濮子悦的心跳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加速的,看破不说破,笑着点头:“秦副队是挺帅的。”   秦朔耳尖地听到这一句,手里还拿着手机呢,单手给苏云韶比了个心。   苏云韶:“……”   濮子悦:“……”   苏云韶转过头,小声地对濮子悦说:“子悦姐,秦副队是不是会选择性地听到对自己有利的话?”   濮子悦一脸“你居然才知道!”的表情,“走走走,不理他。”   两人很快下了楼,进了濮子悦的办公室。   苏云韶以前没见过法医的办公室,觉得应该和一般的上班族或者医生差不多,进来以后才发现……差得有点多。   整个办公室放满各种各样的甜食和零食,里面全是奶茶、咖啡、水果,数量之多,加起来都能摆满一个半货架了。   濮子悦很是大方地表示:“来,想吃什么随便拿。”   苏云韶的三餐和作息很正常,顶多稍微吃一点零食,所以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在办公室里开超市。   “子悦姐,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我就是购物狂加囤货癖,本人没那么爱吃。买多了也没关系,那群人要是没东西吃了会来我这边觅食,我只有隔几天补货的份,从来没出现食物过期要丢的情况。”   濮子悦拉来一把椅子给苏云韶,又从小冰箱里拿出酒杯蛋糕和勺子,“快尝尝。”   取了酒杯蛋糕那样的名字,并不是把蛋糕做成酒杯的形状,而是把红酒千层放在高脚杯里。   从外面看向里面,一层一层的蛋糕组成特别的花纹,非常的美观和精致,高脚杯的正面倒是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还写了“死亡迷宫”四个字。   苏云韶用勺子小小地挖了一口放进嘴里,没吃到红酒味,和一般的奶油蛋糕、千层蛋糕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味道一般,为什么这么火?”   濮子悦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握住苏云韶的手摇了摇,拿过自己的那一份芒果千层,狠狠地挖了一大口。   “因为一个推理作家,她写了一本名为《死亡迷宫》的小说,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本小说写到第三卷 的时候,有人以小说第一卷里的剧情死掉了。”   “刚开始没人知道,等有人在网上曝出来的时候,第一卷 里的四种死法都全了。酒杯蛋糕是第二卷里的剧情,现在全网都在关注,就想知道有没有人会死于酒杯蛋糕中毒,开启第二卷的死亡剧情。”   苏云韶:“……”   信息量不足,她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有狂热粉丝按照小说剧情杀人,还是作者为了爆红不顾一切,但今天也照样是人间迷惑的一天。   都知道可能有人会死于酒杯蛋糕中毒了,这家店的生意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火了,这是什么道理?   苏云韶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书名,跳出来很多信息。   第一条就是:【《死亡迷宫》,作者许绵。】   苏云韶:?   沉默两秒,她回到微信界面。   苏云韶:【我记得你姐许绵是个作家?】   许敦:【对呀。】   苏云韶:【《死亡迷宫》?】   许敦:【是她写的。】   苏云韶:【……】   许敦:【云姐,我发誓,那些人不是我姐杀的!都死人了,她也挺害怕的,还想把这本小说太监掉。】   下午一点,五万粉丝的许绵发了一条微博。   许绵V:【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只是一个写故事的普通人,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因此而死。人命高于一切,对不起,《死亡迷宫》不会继续再写了。】   这条微博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网友们还等着看后续呢,结果作者要太监了?一个个在许绵的微博评论里鼓励、催更、骂人,说什么的都有。   晚上七点,一则视频火遍全网。   视频是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只有黑白两色,不是很清晰,不过能看到妈妈带着女孩在店门口排队买酒杯蛋糕,妈妈低头玩着手机,女孩被对面一个拎着酒杯蛋糕招手的女人吸引。   女孩瞅了瞅妈妈,去拉妈妈的袖子,妈妈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   后来,女孩就不敢再找妈妈了,自己跑去找对面的那个女人。   女人把酒杯蛋糕递给女孩,女孩抬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能是谢谢,女人动作极为快速地抱起女孩就走。   女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张口呼救。   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捂住女孩的口鼻,就在这时,女孩手里的酒杯蛋糕掉了,女人一脚踩在蛋糕上,后脑勺朝地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死亡迷宫》第二卷 的剧情在现实中正式拉开。   七点十分,苏云韶接到秦朔的电话:“云韶,今天潘西西和潘贝贝通过犯罪画像指认的一个人贩子死了,就是热搜上那个视频里拐女孩的女人。” 第153章 小说杀人   潘西西和潘贝贝被拐卖太多次, 见过太多人贩子,姐妹俩在警局做犯罪画像就做了大半天。   得到画像,还要放进系统里进行搜寻和比对,再查找这人的具体身份、信息、地址等等。   也是这个女人倒霉, 要不是她正好被蛋糕滑倒摔死, 以如此奇葩的死法上了热搜,秦朔都没注意到这个人贩子已经死了。   只是发现以后就更麻烦了。   因为这个人贩子的死法和许绵那本《死亡迷宫》第二卷 的剧情有所关联, 又有些不同, 让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视频上了热搜,秦朔能够看到, 许敦一家和小伙伴们也能看到。   秦简:【许敦, 你姐没事吧?】   许敦:【都快哭死了,怎么安慰都没用。】   柏星辰:【视频大家都看到了, 那个人的死法和你姐小说里的剧情不一样,让你姐不要太在乎网友牵强附会的说法,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姐要是太在乎, 难过的只有自己。】   雷初曼:【就算真的有人按小说里的剧情杀人,那也是杀人者的问题, 关你姐什么事?】   赵晴画:【发生了这种事, 你姐应该挺害怕自责的, 多陪陪她,劝解劝解。】   盖洁:【要是有人根据我画的内容去杀人, 我也害怕自责, 会觉得我要是没有画那些画,那些人可能就不会死,所以我非常能够理解你姐现在的心情。】   群里的小伙伴除了录节目的玉白衣, 正在打电话的苏云韶和秦朔,全都冒了出来。   许敦一边感谢小伙伴们的安慰,一边私聊苏云韶:【云姐,我用了开阴阳眼的符去看,没有看到鬼,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死亡有点蹊跷,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苏云韶回了句【好】,和秦朔说了一声挂掉电话,点开视频去看。   她没在视频之中看到任何鬼魂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个人贩子的死亡是真的凑巧倒霉……嗯?人贩子的脚踝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手机上看用手机拍摄出来的监控视频的限制性太大,不能放大,不能放慢,像素还不行。   苏云韶给秦朔打电话:“秦副队,能看到原版监控视频吗?”   秦朔:“得去店里看。”   拍到那段视频的并不是街上的天网监控摄像头,而是卖酒杯蛋糕的店家新安装在店外的一个摄像头。原本是没有这个的,前两天在店外排队的顾客发生吵架伤人事件,店家怕出事担责就给装上了。   苏云韶见时间不是很晚,就打算出门一趟,许敦和秦朔都在群里,她就不一个个发了。   苏云韶:【我在视频里看到了点东西,不太清晰,现在过去看监控。】   秦简:【我看过,不是鬼魂推或者拉的。】   柏星辰:【阴阳眼的限制性大,看不到阴气、阳气、怨气。】   许敦:【这种时候我就羡慕玉少有一个鬼使,可以让鬼使帮忙看鬼魂和阴气阳气怨气,阴阳眼都不用开。】   秦简:【我昨天刚问过他,董向阳还没到能够现形的地步,交流一次就要开一次阴阳眼也挺麻烦的。】   秦朔:【云韶,很晚了,我过去接你吧。】   苏云韶:【太远了,你不用过来,直接去店里吧。】   许敦:【云姐,我和我姐能一起过去看看?她现在吃不好睡不好,就盯着各种社会新闻,有点神经兮兮的,再不快点解决,我怀疑她都要抑郁了。】   苏云韶:【秦副队同意就行。】   秦朔:【那是店里的监控,店家同意就行,你们过来吧。】   许敦:【好嘞,马上!】   秦简:【我离那近,我也去!】   秦简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会儿又是他的小弟许敦的姐姐出事,他在家里坐不住。   加上他,去店里看监控的人一共有五个,不算很多,也就同意了。   苏家住的是别墅区,离市中心较远,苏云韶赶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有一会儿。   “抱歉。”   秦简:“云韶你住得远嘛,这个时候车还多,没办法的事。”   许敦:“是我们麻烦云姐了,这么晚了,还让你大老远地赶过来。”   许绵:“是我麻烦大师了。”   秦朔急着办正事,不喜欢这种客套,赶紧招呼人进去。   他出示证件说明情况,店长十分通情达理,自责地说:“也是我们店里的管理没做到位,把这种事发到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真的对不起。”   主要也是现在很多人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往网上发的习惯和风气导致的。   发视频的女店员向许绵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憎恨人贩子,看到她自食恶果,心里痛快,觉得要是全世界的人贩子都能这样死光光就更好了。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发上去了,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本以为是老天看不下去人贩子的行径,落下惩罚,发上去或许能让人贩子害怕收敛一点,没想到因此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   因为这个视频和爆炸的热搜,许绵五万的粉丝粉丝直接蹦到了二十万,粉丝数量还在持续上涨,最新微博下面的评论很是过激。   “写小说就能杀人,太厉害了!”   “跪请许绵大神发挥神力,写死所有的人贩子!”   “别管人贩子了,先把贩毒的写死啊!”   “那些有什么着急的?杀人犯先死啊!许绵大神,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快写死他!”   个别网友在评论里描述了某些人的死法,残忍、血腥,具体到杀人的工具、地点,被害人的名字都有,说是为了给许绵提供灵感,谁都知道他们只是在发泄自己对隔壁人士的不满。   由于死的这个是正在拐卖女孩的人贩子,骂许绵杀人犯的评论比较少,有也被网友给骂了回去,祝贺骂杀人犯的人自己的子女也被拐。   这样的评论数量再少,当事人看到也心戳。   还有人把许绵发到微博上的自拍照打印出来,贴在门上当门神,放在钱包里当护身符。   女店员一代入许绵的角色就觉得窒息,这会儿看到许绵就在面前,恨不得给她跪下求原谅。   要说许绵遇到这种事不怨是假的,可女店员是真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网络上闹得那么大,也不仅仅是人贩子死亡的事,还有她前面写的小说第一卷 死人的原因。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在网上说话还是慎重一点吧。”   女店员:“是,我记住了。”   女店员立马调出事发前后的监控,她觉得应该是秦朔想看监控,还想把位置让出来,结果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上前来看。   秦朔落后一步,问女孩:“怎么样?”   许绵几个也看着女孩,像是在等待她说什么结果。   女店员:???   苏云韶没有回答,让女店员把播放监控视频的速度调低放慢,在某一帧上暂停,用手机拍了下来。   “行了,走吧。”   他们几个来得快,走得也快,都没要走事发时的监控视频。   店长和女店员看了看苏云韶拍照的那一帧,就是人贩子踩在蛋糕上的那一个画面。   同样的场景,发到网上的监控视频中也有,不知道他们特地赶过来看这个是为了什么。   出门以后,五个人坐进了秦朔的那辆车里。   秦朔坐驾驶座,苏云韶在副驾驶,另外三人挤一挤坐后面,四个人齐齐望着苏云韶等待她解惑。   苏云韶借用秦朔的手机开了群视频,等大多人接通以后就说:“是怨气。”   所有人:?   他们可太熟悉怨气了,地狱少女杀人就是利用了怨气,王总的工地上聚集的也是怨气,还搞出了一个传送怨气的传送阵。   许绵从弟弟那里听说过一些,紧张地屏住呼吸,就听苏云韶继续道:“这一回的怨气有些麻烦。”   “以往的怨气都是沾染在人和生灵的身上,使得他们情绪暴躁易怒,进而发生各种事故,严重的会出人命,这一回的怨气是直接对人下手。”   苏云韶调出那张拍下来的照片,放大以后指着人贩子的脚踝说,“你们可能看不到,这里其实有一个怨气化成的圈,在人贩子抱着女孩急着逃跑的时候拉了一下,这才摔倒的。”   “不是手吗?”许绵忽然问,对上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忙道,“一般的灵异鬼怪电影里不都是手吗?”   爱好灵异鬼怪电影的秦简非常赞同:“电影里都是这样子的,为什么这是个圈呢?”   柏星辰:“会不会是这怨气才刚刚形成,力量不足,还没有到能够形成手的地步?手和圈,大小不同。”   “有这种可能。”苏云韶不敢百分百地肯定,因为……“那怨气出现以后拉了一下就不见了,我没法继续追寻下去。消失得太快,我甚至无法知道这怨气是出于什么原因形成的。”   引起人类或者生灵怨恨的原因有很多,产生怨气的原因也有很多。   比较常见的就是被欺辱、虐待、残杀产生的怨气,这种原因产生的怨气通常非常强悍,还伴随着浓烈的憎厌、杀意,是有可能杀人的。   再比如晚上睡觉时听到邻居在大声唱歌,定了闹钟早起辛辛苦苦排队几个小时被后来者插了队等等,这种原因产生的怨气就比较轻微。   除非是短时间大量形成聚集而成,否则不太可能出现这种结果。   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怨气,为什么产生的怨气,就不知道这些怨气躲藏在哪,没法找到它消解。   秦朔:“有没有可能是世人对人贩子的怨恨造成的?正好死的是人贩子,也是人贩子在拐孩子的途中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小伙伴们觉得这个解释比较靠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柏星辰提出异议:“如果是对人贩子的怨恨形成的怨气,那死的就不应该只是一个人贩子才对。”   秦简抱歉地看了一眼许绵,道:“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许敦的姐姐,但我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跟姐姐的小说有关。”   许绵整个人都萎了。   雷初曼:“因为什么?断更吗?”   赵晴画:“卡文吗?”   苏依依:“水文吗?”   盖洁:“崩了吗?”   以上四种都是可能遭到读者怨恨的理由,可许绵自认自己够勤奋。   “别的作者没有理由就断更停更几个月,卡着解V的时间点来更,还有的旧文断更一字不写新文天天日万,我日日码字勤耕不缀,就这还能遭人怨恨吗?”   所有人:“……”   苏云韶发出灵魂质问:“你一天更多少?”   许绵的眼神心虚地闪了闪,“那啥,你们不写小说可能不太知道,写小说不容易的,还是推理悬疑那一类的小说,需要查很多资料,还需要逻辑通畅,不能有bug和错别字……”   她说得越多,众人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越重。   许敦捂脸,无情地揭开亲姐的老底:“三千。”   所有人:“…………”   许敦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别人家的全职作者日更上万,她在家全职写作,家务有妈妈,赚钱有爸爸,她连水果酸奶零食都不需要出门买,给我发个消息就让我带回来了。”   “一天下来空余时间那么多,还就写三千,多了不干,咸鱼得我都想打她,简直是全职作者中的一股泥石流!”   “怎么对姐姐说话的呢?没大没小!”许绵一巴掌打在许敦脑袋上,凶巴巴地说,“这叫清流,全职作者中的清流,你个小屁孩知道啥呀!”   “我是小屁孩,我不知道,这不有人知道了吗?”许敦翻白眼,“没准这怨气就是因为读者觉得你更新太少形成的,来找你了呢。”   闻言,许绵刚刚理直气壮打弟弟时挺直的腰板,忽然弯了下来,害怕地哆嗦了一下,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我日更三千,又没有断更没有水文,怨气凭什么来找我呀?它们就算要找,也应该去找那些一声不吭断更大半年的作者吧!”   话音刚落,秦简“艹”了一声,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秦朔的脑门上蹦出了一条青筋,转身就一巴掌打在秦简的脑袋上:“好好说话!不许随便爆粗!”   换做平时,秦简还要和秦朔好好掰扯两句,今天实在没那个心情和功夫,随便应付两句“知道了知道了”,摆明了没有放在心上。   秦朔还想教育他两句,就见秦简把手机拿了出来,激动地说:“快看!断更半年的我恰柠檬大大失踪回归,前天三万,昨天三万,今天四万,一下子更了十万!”   不看小说的秦朔和苏云韶不知道,其他人是真的非常了解,七嘴八舌地说明这个我恰柠檬大大有多鸽。   雷初曼:“大大经常断更一两个月,回来爆更个两三万,然后再失踪。”   赵晴画:“关键是,这位大大是个卡文小天才,每次就断在正正好的那个点,让人欲罢不能,欲哭无泪。”   柏星辰:“曾经有土豪打赏十万块就想让他多更一点,结果他在微博上直言,说打赏再多也没用,因为他就是这么懒,打死他也不可能更那么多。”   放出如此豪言壮语的我恰柠檬大大忽然间爆更十万,还是这么个点,就有些微妙了,同是作者的许绵心情更是微妙。   就在这时,许敦也“艹”了一声:“妈呀,之前说中了五百万彩票退圈回家,从此不再码字更新的晴空大大也更了,一个小时前爆更四十章,更了十二万!”   日常断更和退圈回家的作者忽然回来更新,还是爆更,这事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众人的眼神不由地往许绵身上瞄,瞄得她心中不安,底气不足地说:“应该就是巧合吧?我恰柠檬大大这回不是断更了半年吗?可能是把前面几个月攒下来的稿子一次性发出来而已,晴空大大也可能是把五百万挥霍得没剩多少,没钱了就回来码字。”   许绵越说越觉得心中有底,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作者圈里最大的鸽子王我是鸽子精大大还没动静呢,要是她突然更了,这才奇怪!”   苏云韶怎么听都觉得这是一个必然要倒的flag,于是往搜索栏里敲入了我是鸽子精几个字,看到的消息令她十分无语。   “……八点半,我是鸽子精更了,爆更十五万,粉丝狂欢。”   许绵的表情僵在了那里,木愣愣地掏出手机,点开我是鸽子精早已长草的微博。   只见她发了一张疲惫的表情包,附言:【三天三夜没睡写出来的十五万,我已经是一只鸽子干了!真的一滴都挤不出来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不会再鸽了嘤嘤嘤……】 第154章 断更大大   一个敢堂堂正正取鸽子精笔名的作者, 居然在微博上这么凄惨地哭诉,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然而,评论底下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狂欢盛宴。   “撒花, 从此以后大大就要改名我是码字机啦!”   “大大, 我觉得你还可以再战十五万!”   “太太,十五万肯定不是你的上限, 再挑战一下自己呗?”   “怎么这几天日常断更的大大都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不会真的有读者顺着网线爬去大大们的家里催更了吧?”   看到最后这条评论, 许绵只觉一阵寒气从脚底咻咻地爬了上来。   “不是,断更的鸽子精作者被读者催也就算了, 我日更的选手为什么也要被催?”   所有人:“因为你日更三千!”   许绵:“……”日更三千的作者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正常在评论里留言催更, 作者能够看见的,也会回复, 没必要用我剧情里的杀人方式真正杀几个人给我看吧?”   不知道这个怨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有待定论。   秦朔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调查抓捕这些人贩子,另一方面去找这几个从断更变成爆更的作者, 问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部分人贩子的信息都在系统里,只要找到他们目前的落脚点, 各地警局组织人手过去抓捕就行。   找作者需要先联系网站, 由网站和编辑进行转达, 再由警察上门询问,多出几个步骤就多出了不少时间。   那三个断更作者都不是B市人, 需要等其他地方的警察调查完再转告结果, 这就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刚开始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这些作者也是很懵的。   写个小说,不带颜色, 不搞血腥暴力的还能被警察叔叔约喝茶?紧接着,他们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警察是想问他们为什么这几天爆更。   作者们:???   这年头警察都开始借着职务之便追更了吗?   心中怀抱的疑问再多,现实中面临的问题还是令他们不得不讲述自己经历的离奇事件。   我恰柠檬差点想抱着警察的大腿好好地哭上两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写个小说差点写出生命危险来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某天早上起来以后突然发现家里多出了一个看不见的人。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早上一起来发现漱口杯的水放好了,牙膏挤好了,脸盆里的水也接好了,再往外面一看,早饭都给准备好了,可我特么的是一个人住啊!总不至于是我自己半夜梦游爬起来给自己准备好的吧?”   当时,询问的警察摸着警徽都觉得渗得慌。   田螺姑娘的故事听着是很美好,好像有一个人帮你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可以当一条快快乐乐的咸鱼,但那是因为听故事的时候处于上帝视角,知道田螺姑娘不会伤人。   等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真正遇到的时候,我恰柠檬只觉得害怕。   接下去更令他崩溃的是,电脑打开了,小说后台打开了,几个月不用的码字软件也打开了,还顺便帮忙做了个升级,旁边还放了提神用上咖啡和码字必备的辣条。   简直就是在用所有的动作明示暗示催促他码字。   看到一个人住的房子里出现了这样诡异的情况,我恰柠檬在害怕之后选择了淡定,因为他看不见对方,知道害怕没有用,逃跑也没有用。   于是,他淡定地刷牙洗脸吃早饭,坐在电脑面前,刷刷关闭掉小说后台和码字软件,打起了游戏。   他理所当然地利用了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的田螺姑娘,并且不打算给予回报:码字。   以上行为,简称:白嫖。   那就是我恰柠檬的噩梦开端。   他打了一整天的游戏,吃了田螺姑娘准备的早中晚三餐,加上下午茶和夜宵,然后准备睡觉。   临睡前,他还在想:田螺姑娘明天就应该走了吧?哪有人愿意不求回报地付出呢?   我恰柠檬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都没睡着,只好爬起来打游戏。   等了许久都进不去游戏界面,起床一看,发现是路由器被拔了。   他插上路由器,前脚刚走,后脚路由器又被拔了。   来来回回十几次,我恰柠檬不耐烦了。   “你烦不烦呀?我不想码字!游戏才是我的日常,勤奋码字那是一年难得一次的奇迹!”   路由器没有再被拔,他满意地回了房,而后看到电脑打开,小说后台打开,码字软件打开,房间里充满了咖啡的香味,全部在那里等着他。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说:来呀,造作呀,码字呀!   两天以后,我恰柠檬妥协了。   因为他已经年过三十,身体不再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熬过一次夜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睡到中午再爬起来就觉得浑身疲累。   两天不睡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恰柠檬不得不翻出半年前就断更的小说,以及不知道被塞到哪里去的大纲,重新梳理故事脉络,开始码字。   太久不码字就很难一下子沉浸其中,我恰柠檬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吃吃辣条刷微博,注意力非常不集中,一个小时过去也没写几个字。   这种过于低下的效率令人烦躁。   我恰柠檬心烦意乱,又摸出手机打游戏。   可能是他的心情影响了发挥,也可能是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几把连输,气得一把把手机砸在了床上。   下一刻,那只手机飘飘乎乎地从床上起来,又回到了书桌上。   我恰柠檬看不到那个田螺姑娘,总觉得她应该是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女孩子嘛,玩游戏好的太少了。   想到这儿,我恰柠檬翘了翘二郎腿,开始挖坑:“你要是能帮我上王者,我就把这半年欠下的更新全部补上!”   说到这里,秦朔和苏云韶都知道后面是什么结果,不然我掐柠檬也不会真的三天更了十万。   只是……秦朔的眉心皱出了三条纹:“这年头怨气都要会做饭做家务,还要会打游戏了吗?太卷了吧!”   “怎么可能?”苏云韶失笑,“怨气没有灵智,不可能做出那些事。”   秦朔:“那我恰柠檬遇到的是鬼吗?”   苏云韶:“可能性非常大。”   接下去要说的就是那个中了五百万彩票退圈的晴空大大。   曾经的晴空就是一个小透明,写文水平一般般,贵在量大管饱,偶尔文章水一点,读者也能忍。   某天出门觅食的时候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当下就在微博发布退圈声明,买了房和车,养了只猫,找一个工资还过得去的工作混日子。   有这么多钱,做什么不好呢?干嘛非要一天到晚坐在电脑面前打字?   在家全职码字就没有什么出门的必要,不买衣服鞋子包包,不化妆不打理,一只口红都不买,整天蓬头垢面的。   这些也就算了,没有社交活动才是最要命的。   朋友约她出门逛街,男性朋友约她吃饭看电影,必须提前通知,否则没有稿子就出不去。   断更?可以啊。   断更一时爽,收益火葬场,下个月吃土去吧!   没有要好的女性朋友,没有可以亲亲摸摸的男朋友,这样的日子晴空老早过不下去了,就趁着中彩票的时机彻底离开作者圈。   从此以后,天清了,水蓝了,每天和其他读者一样一起骂那些断更的作者上厕所没草纸。   某天下班回来,晴空发现家里的猫被喂过猫粮和水,沙发和地上的猫毛已经打理干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的浇水除草捉虫工作全部完毕,餐桌上的玫瑰花换过水,卧室厨房浴室的角角落落全都很干净。   狗窝一般的房间被打扫得如同新家,冰箱里也弄得整整齐齐,多出了她爱吃的糖醋萝卜,那酸甜味道掐得正正好。   晴空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又看到了冰箱上贴着的那张便利贴:【晴空大大,我们想看你的文,求求你回来更新吧。】   BaN   当即热泪盈眶。   没想到她不写文好几年了,还有人惦记着她这个小透明,写!必须写!   晴空早上起来有准备好的热腾腾早餐,还有装在便当盒里在公司的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的午餐,晚上回来又有一锅早熬好的汤,感觉家里多了个厨艺倍儿棒的家庭煮夫。   她好久没写文了,找不到那种感觉,还经常写错别字,弄错的地得的用法。家庭煮夫会帮她修改错别字,调整语序,简直就是一个最佳写作小助手。   晴空热血上头,连码十二万,把那一本太监好几年的小说给一次性写了个大半。   秦朔:“……”   苏云韶:“……”   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段,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一只鬼还是两只鬼。   还要再听一个三天三夜不睡码出十五万字的我是鸽子精的故事。   据当事人所说,她根本没有遇到什么田螺姑娘家庭煮夫,有的只是一根小鞭子和一张血书。   血书上用鲜红的大字写着:【我们是那些被你断更和太监的读者产生的怨念,回来找你报仇了,所以你是更新还是死亡?选一个吧!】   我是鸽子精哪里肯相信这么玄幻的事情?以为就是被什么人恶作剧了,半点不在乎,丢掉鞭子和那张纸就去洗澡睡觉。   当晚,她在梦里作为一只鸽子,体验了鸽子的一百零八种做法,醒来以后老老实实地去码字。   敢取我是鸽子精这种笔名,她自然就是个懒癌患者晚期,再加上拖延症晚期,错别字大王,写个文真的是要了老命。   关键时刻,那条被她丢掉的小鞭子又出现了,悬梁刺股一般就悬在电脑屏幕上方,只要她一开小差,那根小鞭子就会跃跃欲试。   我是鸽子精愤怒地推开键盘,小鞭子的身边多出了一把锅铲,与此同时厨房里响起剁鸡块的声音。   不多久,鸡汤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一秒钟想起昨晚梦中的鸽子做法,我是鸽子精选择了从心。   嘤嘤嘤不怂也不行啊,她不想被做成鸽子汤。   听完三个断更大王太监作者悲惨中透着点好笑的故事,秦朔和苏云韶哭笑不得。   秦朔:“没有伤人,也没有害人,只是催更的话,应该是个好鬼吧?”   至少对那些因为作者断更和太监,被迫留在坑底嗷嗷大哭的读者们而言,那就是个好鬼。   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是这样没错,后续会不会产生其他变化,苏云韶也说不准。   “我得看看。”   秦朔:“和他们连接视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开个群视频吧。”三个作者分别在三个城市,离得还比较远,每一个作者那边都去的话,苏云韶陪潘西西潘贝贝去云村的计划又得往后延。   秦朔联络那三个作者所在地区的警察,警察帮忙转达以后,三个作者都挺乐意的,他们也想知道那个田螺姑娘、家庭煮夫、小鞭子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朔把他们几个拉到一个群里,开启群视频。   “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苏大师,会画符布阵的那种玄门大师。根据你们目前遇到的事,大师已经判断出你们可能是遇到了鬼。”   三个作者大致猜到一点,迅速接受这个说法。   苏云韶:“我们一个一个来,先从我恰柠檬开始吧,你拿着手机在家里转一转,我看看你家有没有阴气,那只喜欢催更的鬼现在在不在你……”   最后一个“家”字没说完,她的话就停了下来,因为三个作者的背后出现了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我恰柠檬的那边拿着手机在打游戏,晴空的那边拿着一盆糖醋萝卜,我是鸽子精的那边倒提着一只鸽子,三只鬼都以同样的好奇眼神望着苏云韶。   苏云韶沉默两秒,问:“你们三个是三胞胎吗?”   三个作者猛地回头,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手机、糖醋萝卜、鸽子,立即明白大师是在和家里的田螺姑娘、家庭煮夫、小鞭子对话。   嘿嘿嘿,终于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吗?   三鬼:“不是呀,我们是一个人,哦不,是一只鬼。”   苏云韶挑眉:“你一只鬼是怎么做到同时出现在那么远的三个地方?”   男孩骄傲地抬起下巴,双手叠在一起,做着奇奇怪怪的手势:“我会影分身技能啊!忍法,厉害吧?”   苏云韶:“……”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他们三个的家里吗?”   我恰柠檬:“等等,只有一个?是美丽温柔的田螺姑娘吗?”   晴空:“是家庭煮夫吧?”   我是鸽子精:“我觉得是性格火爆的小辣椒美女!”   苏云韶遗憾地告诉他们:“不,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那一刻,断更大王退圈写手太监作者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这鬼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他们三个的萌点的?太特么委屈了呜呜呜! 第155章 断更怨念   苏云韶大概能明白那三个作者在想什么。   这只鬼的出现一开始确实有点惊悚和突然, 但是在后面的相处过程中他们明白,这只鬼真的只是为了催更。   甚至为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帮助他们更好地写作,鬼彻底包揽了家中的一切家务和琐事, 给了他们好一段时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愉快日子。   对于本来脑洞就很大的作者来说, 这样的鬼根本不可怕,说不定暗地里还觉得有点萌, 是他们的菜。   结果……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眼泪掉下来。   那可是一个七八岁的未成年孩子啊。   菜个屁!想坐牢吗?   苏云韶继续先前被打断的问话:“你为什么要去他们三个家里?”   男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因作者断更太监的怨念而产生的,自然要帮助他们改掉断更和太监的坏毛病。”   一旁的秦朔用上了开阴阳眼的符, 听到男孩这么说, 惊讶地问:“你不是鬼吗?”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阴阳眼应该只能看到鬼来着?什么时候还能看到怨念了?   苏云韶摇头:“他是鬼。”   男孩也说:“我是鬼, 只是太虚弱了,因为作者断更和太监的怨念才强大起来的。”   苏云韶:“……”   秦朔:“……”   读者们对断更和太监作者的怨念也太强大了吧?居然直接造了一只鬼出来。   苏云韶:“你都已经能够接触实物了,为什么不在他们面前显形?”   三作者:?   男孩笑容天真:“我要是以孩子的模样出现,他们肯定不会怕我, 那就没有办法催更啦。”   秦朔和苏云韶同情三个作者几秒钟,苏云韶让男孩显形出来, 可以省去他们向三个作者同声翻译的功夫。   都已经被发现了, 男孩也不打算再隐瞒, 就在三个作者面前显露了自己真正的模样,一个唇红齿白可可爱爱的小正太。   三作者:“……”所以他们还真的雇佣了童工?嘶, 这得判几年啊?   苏云韶:“你叫什么名字, 家在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男孩:“我叫殷子真,家住S市白兰县, 慢性白血病,拖了三四年。”   白血病是一种常见的血液疾病,不是所有的白血病患者都会死亡,通过靶向治疗和骨髓捐献,有一定的痊愈几率。   但是白血病的治疗非常昂贵,男孩的家庭负担不起,他劝说父母放弃治疗。   殷家本来就不富裕,只有一个孩子,由于殷子真得了白血病,而白血病很多时候需要骨髓移植,父母的骨髓不匹配,就赶紧生了一个。   可惜,还是没能救回男孩。   “家里已经因为我的病负债很多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过得辛苦,爸妈还有弟弟要养,我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   殷子真说话期间不曾露出一点半点的难过,可见以上全部出自他的真心。   放弃治疗以后,殷子真回到家里,父母随便他做什么,只想让他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能够过得痛快一点。   殷子真选择做家务,帮为了还债出去工作的父母减轻家务压力,帮忙照顾年幼的弟弟,空余时间就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他喜欢作者描述中那些个色彩斑斓充满无限想象力的世界,他幻想自己死亡以后,也能像小说主角一样穿越到另一个空间,开启另一段人生,然后就被热爱断更和太监的作者给坑了。   “我死的时候还在想,这些有生之年分类的小说没看完,还真的成了有生之年系列。”说着说着,殷子真就笑了,“谁知道人死了以后并不会直接消失,而是变成鬼了呢?”   殷子真看着父母悲伤地为他办理后事,看着懵懂的弟弟摸着墙壁在屋里院子里到处转悠,不停地喊哥哥,实在找不到急得哭了出来。   他看到家人们抱在一起痛哭,想安慰家人却只能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去。   办丧事的那天,他看到堂哥躲在一边,他过去听了一下,听到表哥愤愤地喊:“我恰柠檬大大都断更半年了,怎么还不更新?网站都不处罚这种不负责任的大大吗?最讨厌一声不吭就断更的作者了,我诅咒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上厕所没有草纸!”   当时,殷子真就站在堂哥的身边,怜悯地看着又一个掉入我恰柠檬大大坑底的可怜孩子。   随后,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   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慢慢地,他能够听到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些东西在说话。   “我要顺着网线爬去大大家催更!”   “我好想拿着小鞭子鞭打大大,让她三天三夜不睡觉给我码字啊。”   “呵呵,我只想把那只鸽子精做成鸽子汤!”   “祝所有断更太监的作者单身一辈子!”   意识到那些东西进入身体会令他变得强大,殷子真开始有意识地四处游荡和寻找,去过酒店后厨、电竞俱乐部等地方,吸收怨念的同时学会了厨艺、打游戏等多种技能。   一开始他就是觉得闲着就是闲着,太无聊了,还是学点东西打发时间的好,后来体会到了学习新事物的乐趣,再后来……他就来找这些断断更作者和太监大王了。   三作者:“……”   苏云韶没看到殷子真身上有任何人命和罪孽,足可见他是真的只催更不伤人,和那个踩蛋糕死掉的人贩子无关。   “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殷子真握着拳头,说出了自己伟大的理想:“我现在还不是很强大,只能分出三个,等能分出来的数量多了,我就能让这个世间再无断更作者!”   三作者:!!!   不断更的写文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这不行!   我恰柠檬:“子真啊,你看,你都已经能够在我们面前显形了,也就能够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和弟弟了,对不对?他们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意见刚刚提出,就被苏云韶一巴掌拍灭:“殷子真是吸收怨念强大起来的鬼魂,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样,他在你们身边没几天,你们的身上已经沾上了不少阴气和怨气。”   “你们还年轻,出去多晒晒太阳,活动活动,这些东西会慢慢消散。他的父母还好说,弟弟太小,长期与他接触,容易影响身体。”   晴空:“不能长期接触也可以远远地看几眼,或者偶尔见几次面,说说话,总比现在这样好吧?”   老实说,殷子真是有些心动的。   他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和弟弟,要是能够回去近距离地看护照顾他们,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几眼也是好的。   苏云韶一看殷子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这么和你说吧,我身边有三个鬼使,先前还有三个鬼,我不阻止他们回去远远地见家人,但他们很少回去,甚至不回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殷子真摇头,表现得再怎么聪慧和独立,他都只是一个孩子,经历的事还太少。   我是鸽子精若有所思:“是怕饮鸩止渴吗?”   苏云韶点点头:“鬼也是由人转变而来的,人的欲望鬼都有,你现在只是渴望远远地看他们一眼,等到真的看了,靠近了,就会想着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所以他们宁愿忍住内心的渴望和思念,让同伴帮忙去看自己的家人都不会自己回去,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就行。真的忍不住了,拉着同伴一起去,等到要回来的时候,还有同伴可以劝阻或者强行拖回来。”   三作者:“……”   殷子真:“……”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仔细想想,苏云韶说得也没错,殷子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对父母和亲情的渴望远胜过成年人。   没有旁人在旁劝阻,一旦他回到家,很可能就不会再离开,等到家人被他身上的阴气和怨气影响身体,又会自责自怨。   三个作者本以为那个聪明能干还会打游戏的鬼肯定是个成年鬼,得知殷子真的真实相貌和年龄,就不可能再让他继续干活。   我恰柠檬:“大师,殷子真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正常,也不正常。”苏云韶解释道,“一般鬼魂的主要力量来源是阴气,那些吸收怨气的鬼容易化成厉鬼,因为怨气本身带着怨、憎、恨,容易煽动人和鬼的情绪,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殷子真能够吸收特定的怨气,还没有化成厉鬼,这是一场绝佳的机缘。”   这话一听就是好事,尽管殷子真不太明白绝佳的机缘有多好,好就行了,他不贪心。   晴空:“大师刚刚说有鬼使,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鬼使吗?”   苏云韶刚点了头,就听三个此前从未见过面的作者特别默契地一起问:“那大师能收殷子真当鬼使吗?”   苏云韶:“……”   人间有禁止雇佣童工的法律,阴间虽说没有,但她自己的内心过不了雇佣童工的那个坎。   家里那么多妖精崽崽,除非真的没办法,她很少叫他们去做什么事。也就是桃夭,因他特殊又好用的幻境能力,偶尔会被征用,可他没被劫雷劈小之前是个成年妖,用他的感觉不一样。   苏天师委婉地表示:“当不当鬼使,当谁的鬼使,这种事要建立在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上,不能如此轻率地做下决定。”   话音刚落,殷子真刷地举手:“大师,我愿意!”   三作者大喜:“大师,他愿意的!”   苏天师:“……”你们倒是问问我愿不愿意啊!   想起家里人都需要鬼使保镖,其他小伙伴也很羡慕有鬼使的玉白衣,她就不忙着拒绝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能自己过来就过来,不能的话就让他们三个往我这边发一个快递,你附在上面跟过来,可以吗?”   殷子真:“我可以的,我原来就是顺着网线爬过来找他们的。”   三作者:!!!   艹,真的有读者能够顺着网线爬过来催更!   苏云韶微怔,殷子真的特殊能力居然不止分身一个吗?   “你现在能够来我这边吗?”   “姐姐的城市如果有断更、太监、更新巨慢巨少的作者,就有入口,我应该是能够过去的。”殷子真闭上眼睛,试了试,“姐姐,你那边有好多断更作者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呀!”   说到后面,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跃跃欲试——大概已经在想该怎么吓唬那些断更作者了吧?   三作者同情那些鸽子精半秒,内心狂喜:嗷嗷嗷我们可以解放啦!   “暂时不用。”苏云韶阻止他,“我现在在警局,警察们身上的正气对你不利,你要是想先过来熟悉一下路况,就先去我家吧。”   殷子真:“好的呢。”   得到苏家的地址,三个殷子真原地消失,三个作者隔着屏幕击掌欢庆,仰天狂笑。   我恰柠檬:“哈哈哈哈终于不用码字了!”   晴空:“总算能够和小姐妹们一起出门逛街了!我最近老是带便当去公司,再不和她们聚聚,她们都要怀疑我金屋藏娇了。”   我是鸽子精:“鸽子干复活啦哈哈哈!”   还没高兴多久,消失的殷子真忽然出现,三个作者的笑容刚刚扬起,笑声都还在屋里回荡,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殷子真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说着让三个作者无比崩溃的话:“别想偷懒哦,我随时会回来的。你们三的黑历史太多,等我分身的能力有所精进,就派分身回来天天守着你们,哼。”   放完狠话,殷子真扭头钻回网线之中,他小小的身影不见了,同时还带走了三个作者的欢笑。   我恰柠檬:“就。”   晴空:“离。”   我是鸽子精:“谱!” 第156章 第四鬼使   苏云韶不清楚殷子真顺着网线爬过来的速度是快是慢, 把地址给出去以后,发消息告诉了三个鬼使。   苏云韶:【等下可能有一只小鬼会来,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挺可爱的, 你们别吓到他。】   阮玫:【那么可爱的, 一定是个男孩子!】   云溪:【大人重女轻男,是女孩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葛月:【赌卓经纶的内裤, 绝对是男孩子!】   苏云韶:【?为什么要赌卓表哥的内裤?】   葛月:【卓然回来得急, 卓经纶的东西都没收就赶去J市了,不止内裤, 好多东西都没收呢。】   云溪:【大人, 赌内裤的意思是谁输了谁去帮卓经纶收内裤。】   葛月:【卓经纶都那么大了,阿姨不好去收他的内裤, 叔叔也不在,总不能指望家里的妖精崽崽吧?就只能我们几个去了。】   阮玫:【其实已经收起来了,就是一个梗,和赌一个茶叶蛋一包辣条那种是一样的。】   苏云韶:【……】   苏云韶:【是个男孩子。】   云溪:【居然让重女轻男的大人选择了他, 看来是真的非常可爱,能够无视性别了。】   阮玫:【又想骗我生崽, 哼!】   葛月:【你都已经是鬼魂, 生不了崽了, 现在的二胎三胎政策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云韶:【虽然我重女轻男,但不代表我不会签男性鬼使。】   阮玫:【在场众鬼一二三, 全是女的呢, 大人。】   苏云韶按灭手机,认真反思了一下,问身边的秦朔:“我真的有那么重女轻男吗?”   秦朔沉默了两秒, 反问道:“不然呢?”   苏云韶:“……我自认对待每一个小伙伴都是公平公正的。”   秦朔的回答是呵呵两个字,言简意赅,道尽一切。   苏云韶去问群里的小伙伴:【我真的有那么重女轻男吗?】   苏依依:【怎么会?姐姐只是特别喜欢我而已。】   雷初曼:【没有啊。】   秦简:【有一点。】   许敦:【云姐身边的鬼使都是女的,好不容易出来一个男鬼使就给玉少了。】   苏云韶:【那是董向阳想报救命之恩,主动和玉少签的,和我无关。 】   秦简:【森森是你身边唯一有大城堡住有公主裙穿的妖精,圆圆怎么闹怎么作,你都不生气。】   苏云韶:【森森的城堡和公主裙都是我妈买的,圆圆就是偶尔会闹一下,并不会打扰我做正事,有分寸的。】   秦朔:【圆圆的很多行为在我们看来都已经很作,很不耐烦,很想打她了,可你并不会。】   苏依依:【那是我姐姐耐心好!】   秦朔:【看看你身边其他的男妖精崽崽吧,不是他们懂事乖巧不说,存在感低,就不需要你的关心。】   苏云韶并不觉得自己有特殊对待过谁,偶尔会说圆圆是大熊猫是国宝,所以有特殊待遇,那都是开玩笑,尽量一碗水端平的。   可是从小伙伴们的反应来看,似乎她真的不够关心圆圆以外的妖精崽崽。   难不成是因为圆圆最会哭会闹最会吸引她的注意力,最知道圆圆缺什么,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柏星辰:【云韶,你的三个鬼使中云溪是最普通的,远远比不上三只能够入梦的学霸鬼,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把他们收成鬼使。】   苏云韶:【我收鬼使全凭自愿,他们三个没提过。】   柏星辰:【你也没问过。】   苏云韶:【愿意跟我的就会跟我,也是缘分,他们现在进了体制,不也挺好的吗?】   柏星辰:【既然都是缘分,你又何必在乎是不是重女轻男?】   苏云韶:【你说的对。】   秦简:【论了解云韶,还是星星!】   许敦:【柏哥牛逼!】   雷初曼:【我就是有点好奇啊,云韶和班长都挺互相了解的,为啥你们两个不那啥呢?】   秦简:【嘶,你这是在用生命八卦啊。】   苏依依:【因为姐姐是学渣,班长不会玄学,两个人没有共同话题?】   傅烨:【你们确定群内的聊天记录不会外流吗?】   经傅烨提醒,小伙伴们开始撤回消息,用表情包刷屏,企图蒙混过关。   群里除了苏云韶,柏星辰是唯一一个拐弯抹角能和阎王联系上的人,他看到那些群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也就没有及时截图。   谈论的这个话题太要命,当事人还是自己,哪怕他手速极快地截了图也不敢发给桃夭,让桃夭转发给阎王打小报告。   群消息里换了话题,现实之中,秦朔也在问:“你还真的就选择阎王,不变了?”   苏云韶愣了一下,诚实地道:“我没有选择过。”   只是阎王一次次地出现在她身边,陪伴她,帮助她,指引她,伴随着前世的某些记忆苏醒,他们俩很自然地那么相处着,根本不曾做过选择。   秦朔:“那,你要不要再做个选择?”   苏云韶:“……”   “所以你是想让我绿了他?”   “绿”这个字都用出来了,秦朔知道苏云韶心里真正的选择,顿时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提。   小伙伴们不提了,苏云韶的好奇心却被彻底勾了起来。   这辈子的事先不说,上辈子她为什么会选择阎王呢?是因着阎王的脸当了回颜狗,还是冲着师徒恋的刺激感去的?   回家的路上,苏云韶坐在出租车内,一路都在和阎王聊天。   苏云韶:【我以前为什么会选择和你恋爱?】   阎王:【我不好吗?】   苏云韶:【只是好奇。】   阎王:【什么?】   苏云韶:【我应该有很多选择的才对,为什么挑来挑去挑了个师徒恋呢?】   阎王:【师徒恋哪里不好?】   这个问题难倒了苏云韶。   她不记得前世有关阎王的大多事情,不记得阎王是怎么教导她的,和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自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阎王。   苏云韶:【我馋你的脸?】   阎王:【你还馋我的身子。】   苏云韶:【?】   阎王:【是你主动扑倒我的。】   苏云韶:“……”记不起来,但总觉得很有可能。   上辈子她长成那样糟糕的成年人了吗?   更糟糕的是,她觉得这辈子的自己很可能还会重蹈覆辙。   另一边,殷子真爬了几次,总算找到苏家的位置。   这座别墅有花有树,庭院布置得很是好看,可他试了几次都进不去,总觉得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阻止他进入别墅。   就在他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子里飘出来三只女鬼,她们围住他,打量他,还想rua他。   殷子真警惕地望着三只形迹可疑的女鬼:“你们想干什么?”   阮玫指着她们三个自我介绍道:“我们三都是大人的鬼使,我叫阮玫,她是云溪,她是葛月,大人说今天会来一只小鬼,就是你吧?”   殷子真看了眼别墅外的门牌,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应该是我。”   随后他真诚地发问:“为什么要叫姐姐大人呢?这是玄门大师的必备称呼吗?”   阮玫:“对的。”   云溪:“我们不能叫大人姐姐,大人的妹妹会吃醋。”   葛月:“其他人是不是这样不知道,我们这样只是为了表示对大人的尊敬。”   尊敬吗?   殷子真大概能懂一点。   他在外面到处流浪寻找能够吸收的怨气时,曾经听其他鬼魂提起过现在的玄门中人到处搜寻有特殊能力的鬼,也不问当事鬼愿不愿意,就强行签订契约。   殷子真不了解苏云韶,只是看苏云韶在知道他有特殊能力的前提下,依然没有着急要他当鬼使,而是在强调双方都要自愿,并且稍稍流露出了那么点不想签他的意思,这才着急送上门。   如果注定要被玄门中人签成鬼使,他想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不会随便奴役鬼的。   看这三只鬼使的反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押对宝了,现在就等苏云韶回来赶紧签契约。   “进来吧。”三鬼使在前面带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别墅。   殷子真跟了两步,有鬼的带领,他还是被那股力量阻止了,停留在别墅大门之外,没有进去。   “姐姐们,我进不去。”   “嗯?”三鬼使猛地回头,“你还没和大人签订鬼使契约吗?”   殷子真无辜地眨了眨眼,浑身散发着弱小和纯真的气息。   “我是刚刚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的,路上还走错了好几次,花费了许多时间。之前只是通过视频的方式见过姐姐,还没来得及签订契约。”   三鬼使:!!!   大人已经牛逼到用视频找鬼使的地步了吗?害,是她们没用,没法为大人寻找到合适的鬼使。   苏云韶只说会有一个七八岁的可爱小鬼到来,没有提及其他,所以三鬼使很自然地以为殷子真是蹭着各种交通工具来到B市,路上还走了许多弯路,顿时心生怜爱。   阮玫:“你等等,我去拿一张符。”   殷子真亲眼看着阮玫飘了回去,进入二楼一个房间,拿了张符下来,贴在他的身上,他再进别墅就感受不到任何阻力了。   “这是什么?”   云溪:“大人为了保护这栋别墅里的人设下了一个符阵,阴邪邪祟进不来,只有大人的鬼使或者拿着这种通行符的鬼才能进。”   殷子真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他有预感,当了苏云韶的鬼使会接触到更加神奇的世界,比他以前看过的那么多小说更有趣。   三鬼使在前面带路,不知道为什么不走门,偏爱走窗,殷子真跟着她们从窗户爬了进去。   为了找那些断更作者,殷子真也是这么在网线里爬的,因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爬到一半,身子还卡在窗户上,看到小小的屋子里有大熊猫、白狐、蟒蛇,就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误入了个什么世界。   “快进来。”阮玫招招手,顺着殷子真的视线看到了圆圆糯米云霄云霆他们,“哦,你别怕,他们都是大人养的妖精。”   殷子真默默爬了进来,捂着嘴超小声地说:“不是说养大熊猫犯法吗?”   圆圆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我是染色的松狮犬,你认错了。”   殷子真:?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我死前没事可做,经常在网上刷大熊猫的视频吸猫片,你别想骗我!你就是大熊猫!”   圆圆“啧”了一声,扭过头去,现在的小鬼可太精了!   接下去的时间里,殷子真认识了屋里所有的妖精,远远地认识了在庭院里修炼的桃夭和森森,还和不会说话的阴阳蛊打招呼,观察养在角落里的那些阴阳蛊的食物。   短短的半个小时,殷子真见识了过去流浪的几年里都没见过的东西,又一次确认跟着苏云韶会有数不尽的新鲜事。   很快,苏云韶回来了。   她刚刚回到房间,房间里立即多出了一扇阴森森的漆黑大门,从里面走出一个浑身漆黑的长发男人。   男人瞥了一眼殷子真:“哪来的小鬼?”   苏云韶:“刚遇到的。”   “新鬼使?”   苏云韶:“还没……”商量好。   殷子真:“对的!”   殷子真敏锐地察觉到苏云韶并没有签他当鬼使的意思,心中骤跳,忙道:“姐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呀,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苏云韶:“……”   她完整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对殷子真说过的话,确认自己从来没说过要签他当鬼使,只是让他先过来一趟,怎么就被歪曲理解成那样了?   “是这样的,由于我的能力,我的家人和朋友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现在在找能和他们签订契约的鬼使,我让你先过来一趟,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愿不愿意成为他们的鬼使。”   殷子真:!!!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小正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云韶,红嘟嘟的嘴唇可怜地抿了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阎王心中警铃大作,他来了!他带着他的莲味来了!   上辈子的苏云韶怎么都看不出桃夭的莲和茶,他倒是要看看这辈子的苏云韶能不能看出这个小孩的莲。   苏云韶一无所觉,只觉得殷子真是初来乍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许多陌生人面前有话不敢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阎王闭了闭眼,很好,媳妇儿完美入套。   殷子真一脸“是姐姐你让我说的,不能怪我哦?!”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道:“我喜欢姐姐,只认识姐姐,只想做姐姐的鬼使,姐姐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我会打游戏,做饭好吃,还会做家务,我还在按摩店学过按摩,在会所学过美容,一只鬼能抵三只鬼,等我的分身能力更好一些,还能抵上四五六七只鬼,你签上我不亏的。”   小正太瑟缩着肩膀,像是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奶狗,要不是苏云韶听他先前说是得了白血病自己放弃治疗死的,还以为他生前被父母抛弃了。   “我没有要丢掉你的意思,就……”   听到前半句,阎王就知道殷子真的这波输出稳了。   果不其然,殷子真仰起欣喜的小脸,笑容灿烂地打断了苏云韶后面要说的话:“谢谢姐姐,那我们快点签约吧!”免得夜长梦多。   苏云韶:“……”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阎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阎王呵呵,淡笑着摇头:问题不大。   真的吗?   苏云韶狐疑不定。   殷子真心里焦急,又不敢表现太过,选择去问阮玫她们:“阮玫姐姐,云溪姐姐,葛月姐姐,鬼使契约是什么样的?要怎么签啊?”   三鬼使被刚刚那一波新鲜的莲艺给彻底泼懵了。   都说男人莲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   没想到这句话在小正太的身上都能用!绝了!   想想苏云韶和阎王都是重生而来,已经经历过一次,肯定不会签品行不好的鬼使,三鬼使也就放心了。   莲艺好有什么问题吗?以后就是自家鬼了,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让他莲外人去啊!   云溪道:“就一张契约纸,只要在上面签名就可以了。”   殷子真庆幸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搞不定呢。”   看到他,阎王就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桃夭,实在看不下去,催着苏云韶:“赶紧。”   “哦。”苏云韶当下写好契约,把笔交给殷子真的同时再次确认,“签下就不能反悔了,你现在还可以……”   说到这,殷子真已经握着笔,飞快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当即生效。   苏云韶获得了第四个鬼使,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正太,也是鬼使中唯一的孩子和男性。   签完以后,满屋子的鬼使和妖精都自觉地出去了,临走前,阮玫顺手拉走了殷子真。   殷子真刚来,还不懂这波操作意味着什么。   “阮玫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啊?”   阮玫:“因为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是阎王,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存在,他想和大人过二人世界,我们就不能在里面碍眼,懂吗?”   “懂!”殷子真年纪小,死得早,没经历过男女之情,但他通过种种渠道看过听过很多——男人都有独占欲,阎王的独占欲更强一点。   房门关上以后,苏云韶忽然清醒过来,殷子真对三个不同性格的作者采用对应的方式,软硬兼施,坑得他们爆肝,怎么可能是只小白兔?   “除了分身、爬网线,他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能力?”   阎王:“他有成为鬼王的潜质。”   “什么能力?”   “白莲花,七成的命中率。”   苏天师:??? 第157章 周妈自杀   苏云韶:“什么意思?”   阎王:“字面上的意思。”   苏云韶更不懂了, “白莲花还有命中率?”   阎王惊讶:“你居然知道白莲花的意思!”   “我为什么不知道?”苏云韶奇怪,“我又不是单机捉鬼,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很多东西都能查到。”   阎王:!!!   这一刻, 阎王忽然想起他看的追妻攻略中,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女人是天生的鉴婊达人,不管他们懂不懂白莲花、绿茶、汉子婊的意思, 女人的直觉会让她们看懂这一切。】   下面还有一句:【女人不是不懂男人的白莲花和绿茶, 不是不知道他们在使手段,只看女人想不想知道, 想不想拆穿。】   ……所以苏云韶一直知道桃夭的莲和茶, 只是不想拆穿吗?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阎王的拳头都硬了, 当下看苏云韶的眼神就变成了看渣女。   不愧是海王,已经有了他这个正宫,还不肯放弃外面的那些妖妖艳艳,养了一大鱼塘的鱼不说, 连自己身边的妖精都不放过。   苏云韶:?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她心里怪不安的。   阎王只想呵呵,“等你回想起上辈子的那些记忆, 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看你了, 渣女!”   渣女苏云韶:???   “我渣你了?”按照自己的性格和习惯想了想, “难不成是我睡了你不想负责?”   阎王:“……”   和他骂渣女的原因有些出入,但和真正的事实又有些联系, 毕竟上辈子他们俩到死都还只是男女朋友, 想到这阎王的那张俊脸都臭了。   看到他的表现,苏云韶惊讶中又带着点恍然。   所以她真的馋阎王的脸和身子,主动把人扑倒吃干抹净以后又不肯负责?   我, 必定不可能如此之渣!   苏云韶咳了一声,为上辈子的自己找理由,“成年人的男欢女爱讲究你情我愿,现在时代开放了,已经不是睡过一次就要负责特别注重贞操的过去,所以其实不必那么在意……”   她越说,阎王的脸色越难看,磨着牙,阴测测地说:“不想给名分就直说,找什么理由!”   苏云韶:“……”   “你是新时代人,我又不是!”丢下这句话,阎王阴着脸走了。   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苏云韶终于想到了关键点:她是出生在新时代的女性,可阎王已经在地府当了不知道几百还是几千年的阎王,所以他是旧时代的男人。   可问题是:旧时代的男人不是更不注重贞操了吗?那个时候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态,养外室都很正常,还有青楼小馆可以去啊?   自己把人气走的,总得想办法哄哄。   苏云韶点开微信里阎王的对话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说什么都是在为自己的渣找借口。   算了,等阎王的气消了再说吧。   而身处地府的阎王握着手机,看着那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喊:“苏云韶,你个渣女!”   在家的苏云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干活。   她忙着用辰金和沁沙为雷鸣剑加属性点呢。   十一假期快到了,要是不快点搞定云村,苏爸期待已久的第二次家庭旅行就要泡汤了。   第二天,去J市办葬礼的卓然和卓经纶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红姨她妈自杀了。   父子俩留在那里好些天,就是为了帮红姨她妈办葬礼。   “不管周红对我的两个儿子做了什么,到底夫妻一场,她也抚养了两个孩子这么久,最后还选择牺牲自己救两个孩子。她妈死了,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于情于理,我们父子俩都应该送她一程。”卓然叹息道。   苏爸:“怎么这么突然?”   苏妈:“没有留下遗书什么的吗?”   “有。”卓然拿出了一张纸,开头就是遗书两个字。   周妈的信里说,她这么多年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女儿和外孙好好活着,现在女儿死了,外孙长大成人,她也放心了,就选择了跟随女儿的脚步离开,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在奈何桥上等她一会儿,也好母女团圆。   过来听消息的阮玫很是怅然。   那个有了漂亮的大房子也不住,坚持住在老旧小公寓里固执地守着过去一家四口回忆的周妈,居然自杀了吗?   苏云韶有一种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母亲的本能让周妈在发现儿子和丈夫的死亡真相之后,选择保护唯一还活着的女儿,可她内心的煎熬没有因此减少一分。   谁都说不好,周妈留在那间小公寓究竟是为了守着回忆,还是为了惩罚自己。   可惜,自杀而死的人会成为地缚灵,而周红的灵魂已经消失,周妈想要在奈何桥上与女儿相见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是我不好,这些年公司扩张得厉害,让周红一直陪着我到处应酬,都没时间回来好好看望岳母,她们母女生前都没好好团圆几次。”   卓然自责道,“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放下生意,陪她回来的。”   “呵。”阮玫跟在离婚律师胡萍萍的身边,专门帮人打离婚官司,见多了男人的恶心嘴脸。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后悔给谁看?”   别说经此一役看透卓然性子的苏爸苏妈,就是亲生儿子卓经纶对此也不发表意见。   吕书南潘宏远夫妻一间房,潘西西潘贝贝姐妹俩一间房,卓然和卓经纶各一间,将苏家一楼的客房占得满满的。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外人,担心给苏云韶惹麻烦,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都缩在苏云韶的房间里,顶多去苏依依的房间串串门,其他时候都不再出去。   幼崽爱玩爱闹是天性,苏云韶不想太束缚他们,就想把他们转移去公寓。   在那里,只要他们贴上静音符,门一关就是他们几个的世界,随便怎么玩都行。   可妖精崽崽们都不同意,他们深知等高然和秦朔做完准备,苏云韶就要启程去云村了。   这个时候离开,不就是把陪苏云韶前去云村的名额让出来吗?不可能的!   所幸卓然回国好些天,急着回公司处理事务,和卓经纶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就要去国外。   夜晚,卓经纶敲响苏云韶的房门。   “云云,我能见见他吗?”   这个“他”字指向性很强,苏云韶一下子就明白了:“休养这么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放他出来。”   食指在手腕上的雷击手木串上轻轻敲了两下,一个单薄的小身影从珠子里钻了出来。   小经轮的魂魄是变得凝实了,但还不到能够出现在人前的程度,苏云韶掐了几缕阴气送入他的身体。   刚出来的小经纶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好奇又防备地望着苏云韶和卓经纶。   “这、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苏云韶不爱反复解释同一件事,在自我介绍时提了一句,其他的都由旁人代劳。   卓经纶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经轮相处,解释的事就交由阮玫三个。   听完以后,小经轮愣了很久。   不知情的殷子真也愣住了。   他的父母身负巨债,匆忙再生个孩子,也想为他治疗白血病,而小经轮母亲的做法……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经轮呆呆地看着卓经纶:“所以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   卓经纶点头:“对。”   小经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重新抬头看着苏云韶:“姐姐,我能投胎去了吗?”   苏云韶遇到的鬼魂中很少有这么急着去投胎的,大多是在世间还有留恋,想解决之后再说,或者是觉得鬼魂的状态挺好,并不想去投胎。   “你很急吗?”   小经轮“嗯”了一声,笑容乖巧,和苏云韶曾在照片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是妈妈最后的愿望,我想实现它,不想让妈妈担心。”   红姨消失前曾经说过,希望小经轮将来能够投个好胎,找到苏爸苏妈这样既负责任又疼爱孩子的父母。   谁都想投一个好胎,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变成好父母,谁让父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准入门槛,不用考证,不用学习就能当上的呢?   苏云韶无法保证小经轮投胎以后一定能遇到一对好父母,她也如实告诉了。   小经轮愣了一下,笑了:“没有关系的,遇到好父母,那是我运气好,遇到不好的父母,我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学习,他们是第一次当父母,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孩子,也不对,第二次了。”   苏云韶:“喝了孟婆汤,你会忘记这一世的种种,再投胎还是第一次当他们的孩子,没错的。”   小经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谢谢姐姐。”   一旁的卓经纶面色复杂。   要是论出生时间,小经轮其实要比苏云韶大四岁,只是看小经轮六岁的身体,叫苏云韶姐姐似乎也没什么错。   这时,小经轮看向了卓经纶:“弟弟?”   鬼使们捂着嘴还是笑出了声。   卓经纶:“……”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你可以叫我哥哥。”   “那不行。”小经轮是个很有原则的孩子,“你比我晚出生一年,就是我弟弟。”   卓经纶指着苏云韶说:“云云比你晚出生四年是你的表妹。”   可你刚刚还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小经轮的情况特殊,确实搞乱了众人之间的辈分,怎么叫都有问题。   苏云韶表示:“只是一个称呼,我不介意。”   小经轮望着卓经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行吧,你开心就好,哥哥。”   那声“哥哥”并没有喊得不情不愿,从小经轮和卓经纶的外形年龄上来看,这么喊也没问题,但小经轮的神情仿佛在说:还哥哥呢?你都不如妹妹懂事。   卓经纶:“……”   “你想说什么?”赶紧跳过这个该死的称呼问题!   小经轮上前,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卓经纶的肩……本来是想拍肩膀的,可他太小个了,踮起脚也只能拍到卓经纶的手臂,就意思意思拍了一下。   “我走以后,好好照顾爸爸,也照顾好你自己,记住,这是我们俩共同的身体,你要善待他,不可以随便挥霍。”   卓经纶应得很郑重:“我会的!”   叮嘱完弟弟,哦不,是哥哥,小经轮回到苏云韶身边:“姐姐,我好啦。”   苏云韶指了指楼下:“你爸爸住在客房,不去见一面吗?”   “不了。”小经轮回答得很快,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令人心酸的懂事笑容,“爸爸不喜欢我,我都要走了,还是不去见他惹他心烦了。”   苏云韶给黑无常发消息:【我这边有小鬼要投胎,方便来一趟吗?】   黑无常:“……”我能说不方便吗?   刚开始阎王大人拿出完整的地府设计图稿,揪出十八层地狱所有的厉鬼,大张旗鼓地搞地府基建,说是要和人间的网络连在一块的时候,黑无常还很庆幸,说以后这样就方便多了。   不管是玄门中人往地府输送鬼魂,还是阴差去人间带鬼魂回来,有了定位,再也不怕迷路。   偶尔空闲的时候还能刷刷人间的八卦新闻,玩几把游戏,丰富一下娱乐生活,所以他举双手双脚赞成,还很热衷基建,时不时就过去照看一下。   谁料到阎王会把他的微信给了未来的阎王夫人呢?回,得罪阎王,不回,得罪阎王夫人,还得得罪阎王。   害,打工鬼也太难了吧!   黑无常面如死灰地开始回复,刚打一个字,灵光一闪: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让阎王去啦!   他捧着手机乐颠颠地去找阎王:“阎王大人,阎王夫人那有小鬼要投胎,您去吗?”   刚一说明,黑无常就被面色极臭的阎王一句话给砸懵了。   “带小鬼都要我亲自去,还要你干什么?”   黑无常:???   可、可上次你不是去得很欢吗? 第158章 芸村云村   单身多年的黑无常哪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操作叫做“恼羞成怒”和“迁怒”?   他只是不那么恰巧地赶在了阎王正因为苏云韶心烦意乱的时候。   “那、那我自己去吧。”   黑无常收起手机, 低头回复:【有。】   阎王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愚蠢的单身狗手下,被他骂了一句,脑子就转不过弯来,直接回复了苏云韶。   要不是看在黑无常给苏云韶的备注是阎王夫人的份上, 要不是黑无常没傻到直接回复阎王不来几个字, 他一定打爆黑无常的狗头!   阎王冷着脸道:“不必了,我去。”   他劝服自己, 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和苏云韶好好算账!   黑无常更诧异了:“刚刚不是说不去吗?”   白无常只想呵呵, 就这破智商和烂情商,近百年内脱单无望。   “本王现在改主意了。”阎王把出尔反尔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一甩衣袖, 三两步人就在十米开外。   黑无常困惑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我怎么看都觉得阎王大人像是急着去见夫人的样子, 为什么刚刚那么说呢?”   “你可真是个书呆子。”白无常认命地接手本属于阎王的工作,已经放弃劝说或谩骂为了恋爱不顾工作的阎王。   “不知道恋爱中的人经常言不由衷吗?”   黑无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突然地来了一句:“就和你一样,嘴上把阎王骂成狗, 实际上还会帮他工作吗?”   埋头工作的白无常停了下来,稍稍侧头, 用“你死了!”的眼神盯着黑无常。   在强大求生欲的指使下, 黑无常狂吹一通彩虹屁:“你这是忠肝义胆、侠义心肠, 不忍心地府陷入无主无秩序的状态,阎王大人的位置就应该由你来坐!”   要是只听前面的彩虹屁, 白无常还能勉强点个头, 听到后面直接抓起笔就丢了过去,暴跳如雷:“代理阎王都这么累了,你还想让我当正经的阎王一辈子为地府做牛做马, 你是阎王派来的卧底吗?滚,马上滚!”   黑无常麻溜地滚了。   滚出来以后,他还在心底回了一句:我们俩不都是阎王的手下吗?站在同一边,哪称得上卧底不卧底?   而此时的阎王,正骂骂咧咧地赶往彼岸花海,在盛开的彼岸花丛中来回走动,染上苏云韶最爱的彼岸花香。   他已经想了好几种和苏云韶算账的方式,比如挠苏云韶痒痒肉,让苏云韶当他的抱枕,想办法让苏云韶答应成年以后可以让他为所欲为……诸如此类,上不封顶。   至于苏云韶有没有可能拒绝?   呵,上辈子那么馋他的脸和身子的人,重生以后就会改变吗?不可能的。   只要他稍稍露一点……等等,这次是去算账的,不能勾引。   阎王打定主意,稍稍拉开衣领,露出过去苏云韶经常抚摸的锁骨,收紧腰带,露出苏云韶最喜欢抱抱搂搂的腰线,而后打开鬼门,一步迈了出去。   仅仅一步,他就从地府到了苏云韶的房间。   此时的苏云韶坐在书桌前,正在祭炼雷鸣剑。   见她在做正事,阎王不打算打扰她。   苏云韶的房间太小了,屋子里唯一的椅子被苏云韶坐着,单人沙发上挤着圆圆糯米,他懒得和那两只妖精幼崽挤,环视一圈,很自然地躺倒在苏云韶的床上。   以前他在房间里站着都不往床上躺,那是因为苏云韶还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现在苏云韶已经想起小半,也接受了他,自然可以躺。   一开始他还想着怎么在床上摆出不经意间最诱惑人的姿势,随着苏云韶祭炼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看着媳妇儿认真努力的侧颜,心中的怒气和勾引的心思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竟是蜂拥而来的睡意。   等苏云韶完成今天的份,转头就看见一绝色美人躺在她的床上,锁骨精致,腰线收紧,双腿修长,毫无防备的姿态简直像是在邀请她扑上去为所欲为。   苏云韶忍住了,往床上打了一张静音符,洗漱完回来,轻手轻脚地上床。   她刚刚躺上床,还在盖毯子,阎王就滚了过来,把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抱枕苏云韶:“……”   看在她今天确实把人惹生气的份上,算了,抱枕就抱枕吧。   靠得近了,就能感觉到阎王这身衣服的材质有多么顺滑,以及……露出来的皮肤真白。   苏云韶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蹭了蹭阎王的锁骨,和他的手一样,锁骨位置的皮肤手感也极好。   这么一来,她就有点好奇先前看到的腰线。   瞥一眼,再瞥一眼,阎王没醒,眼睫毛都没动过,呼吸也很平稳。很好,是熟睡的状态!   苏云韶把手放了上去,轻轻地环了一下,用手臂测量阎王的腰围。   抬头一看,还是没醒,手就那么自然地放到了腹肌的位置,顺手去扯腰带。   她分明没穿过古装,也不知道男装的腰带要怎么拆,但手就是比脑子更快地做了。   扯完腰带,苏云韶震惊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她对上辈子是她馋阎王身子,主动扑倒阎王的事深信不疑。   角落里,阮玫葛月云溪慌忙捂住了妖精崽崽和殷子真的眼睛:“乖,崽崽不可以看大人的游戏。”   圆圆:“为什么不可以?”   糯米:“不就是脱个衣服吗?”   殷子真:“阎王会因我们看了他的肉体而发怒吗?”   阮玫葛月云溪齐声道:“会!”   那可是小气到不让人记住他长什么模样的阎王!   要不是为了宣示主权,让其他人想起他的脸和身材就自惭形秽、知难而退,她们都怀疑阎王会一直那么保持神秘下去。   妖精崽崽们和殷子真震惊到无话可说。   听完阎王过去曾做过的事,再转头一看,苏云韶把腰带扣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搂着阎王一起盖着毯子纯睡觉。   葛月拍下这一幕,失望地啧了啧嘴。   “我还以为今晚能够拍到一点香艳的场景呢。”   “你就满足吧。”阮玫可不认为以阎王那小气的性子,真的那啥的时候会让妖精和鬼使在同一个房间围观。   “看这样子,阎王明早才会走。我下去和小经轮说一声,让他们兄弟俩今晚再说说话,明早再说。”   云溪:“好。”   阎王没来之前,苏云韶是和黑无常联系的,黑无常那边迟迟不来消息,苏云韶就让两兄弟回房间里聊天去了,等黑无常来了再说。   谁能想到黑无常没来,阎王来了呢?还要在这边过夜。   去地府投胎的事自然得等明天了。   阮玫下楼,告诉小经轮和卓经纶,兄弟俩点点头,聊了一夜。   黑魔法师的邪术使得他们俩的灵魂都只剩一半,毁去了大部分记忆。灵魂修补以后,那部分消失的记忆也没有回来。   小经轮挑自己记得的那部分说,卓经纶就说红姨偶尔对他好的时候,对红姨关他小黑屋,要求严格,不怎么关心等等的事绝口不提。   到了后面,没什么话可说,卓经纶就说他如今参与的医学项目,这种药物研究出来以后会惠及多少人。   天亮了,兄弟俩的话终于停了下来。   卓经纶说:“去看爸爸一眼吧。”   小经轮:“好。”   说一眼就是一眼,小经轮穿过墙壁,去客房看了一眼卓然,倒退着离开客房,直到再看不见才转身上楼。   哪是真的不想见爸爸呢?   只是人鬼殊途,不想父子再见,平添烦恼罢了。   这一天,一大早小经轮跟随阎王去了地府,一个小时后卓经纶和卓然去了机场飞往国外。   中午,苏云韶接到高然和秦朔准备完毕的消息,带上潘西西潘贝贝姐妹俩和葛月、云霄、云霆准备离开。   云霄和云霆本就出自云村,还和云村的人有杀父害母之仇,此次前往自是理所当然,而葛月很可能是在云村度过最后的日子,也得让她过去认一认。   确定前往的妖精崽崽中只有云霄和云霆,圆圆糯米他们都没闹,和云霄云霆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的森森也没闹。   他们不是不想跟着苏云韶出去,只是很明白这一趟是去做正事,不想苏云韶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怎么保护他们身上。   圆圆:“云云,保护好自己。”   糯米:“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森森:“我会好好种人参的,等你回来就给你补身体。”   桃夭:“真的不用带我过去吗?”   “不用。”苏云韶摇头,“你的灵元同修刚刚摸到一些头绪,正是关键时期,不用为这些事分心,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今天,苏爸潘宏远去了公司,苏依依和苏旭阳都在学校,家里只有苏妈和吕书南送行。   苏妈心中很是不舍,搂着苏云韶不肯放,“云云,答应妈妈,安安全全地回来,有什么危险的事,让他们大人和男人去做好吗?”   吕书南牵着搂着刚回来不久的三个女儿,知道她们要回那个买她们回去生孩子的可恶云村,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她更知道,出言阻止会让女儿的心离自己更远,只好忍住心疼抱抱她们。   “这一趟出去,你们一定要跟牢云云姐姐,做什么事都和姐姐说一声,千万不要自己自作主张,尤其是不要擅自脱离大部队,知道吗?”   潘西西:“知道,我会看牢妹妹的。”   潘贝贝:“知道,我也会看好妹妹。”   小柠檬:“知道,我会保护姐姐的!”   小柠檬和潘西西潘贝贝一模一样的长相是一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又是小柠檬护着两个女儿来B市的,吕书南和潘宏远思考再三选择认下这个女儿。   为妖精办理证件的渠道已经开通得差不多了,正在调试之中,等他们这趟回来,小柠檬就能拥有正式的身份证。   到时候,吕书南和潘宏远就会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向整个B市的人介绍他们的三胞胎女儿。   所以小柠檬有了新的名字:潘萌萌。   “有谁敢伤害姐姐们,我就用我最近刚发明的超酸柠檬汁酸死他们!”小柠檬握紧了拳头。   众人、妖、鬼:“……”就,先点个蜡?   想到那个令所有人退避三舍的超酸柠檬汁,吕书南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她看向苏云韶:“云云,我还是不放心,我真的不能跟着一起去吗?”   “南姨,你要是跟着一起去,我妈也会想去,我爸和叔叔肯定也不放心,那我们这个队伍就太大了。”苏云韶劝说道。   潘西西和潘贝贝是指认前往云村路线的重要人物,必须带上,小柠檬能够变成原形躲藏起来,葛月可以隐身,云霄云霆能够变成两只镯子。看似去了那么多,实则表面上只有三个。   带上吕书南,一路对三个女儿嘘寒问暖的,万一遇到个危险再尖叫两声,胡乱跑动给敌人送菜,那不是完球了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吕书南也不能强行要求再加一个自己,只好握着苏云韶的手拜托:“云云,阿姨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十年的女儿,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把她们安全地带回来!当然,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吕书南使的劲很大,可见她有多么的不放心和不甘心,苏云韶用力握了握吕书南的手。   “我会的,那我们先走了。”   目前还不确定云村究竟在什么地方,所以要先去小柠檬遇到潘西西潘贝贝的那个地方,再顺着迹象一点点地搜寻回去。   幸好小柠檬有一颗流浪的心,还因为酸别人野外认路和辨认方向的牛逼能力,把自己给锻炼出来了,指路指得又准又快。   他们一行傍晚就到了那个地方。   夜晚是鬼的主场,苏云韶带出来的葛月和高然带出来的三只学霸鬼去周围一圈查探地形,其他人则在附近扎营。   四鬼在附近探查了几个小时,没找到什么人。   此后就一直沿用这样的模式,白天由潘西西和潘贝贝认路,晚上由四鬼找人和警戒,一路摸索着前进。   每天晚上,潘西西和潘贝贝都会给吕书南和潘宏远报平安,而苏云韶则告诉苏家人和小伙伴搜寻云村的进度,让他们放心。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县城。   一行人好几天都是在野外扎营露宿或者在车上睡觉,没有好好在床上睡过一次,搞得腰酸背痛,身心俱疲。   到了小县城,赶紧找了个条件还不错的旅馆开房洗澡换洗衣服,出去找地方吃饭,潘西西潘贝贝和小柠檬留在旅馆。   小县城没有太好的餐厅和饭馆,他们为了打探消息也不去那种地方,就往苍蝇馆子钻。   这里的人看到外来陌生人不怎么警惕,听高然秦朔打听当地的特产,还很热情地进行介绍。   “我们这儿比较出名的是青梅酒、酸梅,每年到了青梅采摘的时节,都会有无数旅客过来,组团采摘青梅,购买青梅酒和酸梅。”   “你们现在这个时间过来,已经过了最好的时节,吃不到新鲜的,不过买点青梅酒酸梅都还是可以的。我们店里就有青梅酒,今年新酿的,来一点?”   “好啊。”高然花钱买了一瓶,尝着不错,又多买了几瓶。   “新酿的青梅酒都这么好喝,有没有陈年的青梅酒?”   “陈年的你得去芸村买。”老板娘说。   云村?找了这么多天,总算听到好消息了。   众人心中一喜,表面没敢表现一丝一毫,就怕被有心人发现。   秦朔笑道:“大姐,这个云村在哪啊?我想多买点带回去给家里人喝。”   老板娘往南边一指:“就在山上,不过你们别找错了,我说的青梅酒好的是草字头的芸村。”   秦朔:“这里还有另一个云村吗?”   老板娘:“有啊,我们这里有草云的芸村,也有白云的云村,经常有人搞错这两个村子。”   “那为什么不取一个容易分辨一点的呢?过来旅游的客人不是很容易搞错吗?”   “那没办法。”老板娘嗤笑,眼底流露出了几丝轻蔑,“谁让云村牛,谁都想效仿呢?”   说到这儿,老板娘像是觉得扫兴,不再继续说了。   晚上,众人在小旅馆里落脚,葛月和三只学霸鬼去城里到处晃悠。   凌晨时分,四鬼回来了。   葛月:“这里的人都很奇怪,男人都想娶云村的女人,而女人都很敌视云村的女人,和小饭馆的老板娘差不多。”   女鬼:“我这边遇到了一个云村的女人,她的诅咒图案就在手臂上,我看她好像并不知道那是诅咒的样子,露在外面,时不时摸两下,还挺骄傲的。”   眼镜男鬼:“我听到一个父亲对孩子说,要是你本事大,将来娶了云村的女人,我们家就能富裕一辈子喽!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   板寸男鬼:“我偷听到云村的人时不时会来镇上打听人,应该是在找西西和贝贝。”   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已经太晚,潘西西潘贝贝和小柠檬都去睡觉了,不然她们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失眠一整晚。   “西西和贝贝都已经逃出去一个多月了,他们还在附近找?”秦朔明白这群人的想法了,“他们是觉得西西和贝贝没有交通工具,根本跑不远,所以很可能没有逃走,只是躲在镇子的某个角落,等风声过去以后再跑?”   高然:“他们一直在找西西和贝贝,是不是着急抓他们回去结婚生孩子?”   秦朔暗骂一句禽兽,“我们明天就上云村,把那群人通通都给抓了!”   “不。”苏云韶否决这个提议,“你们去草芸的芸村买青梅酒,买完带着西西贝贝离开。”   高然:“那你呢?”   苏云韶笑了:“他们不是缺媳妇吗?” 第159章 当谁媳妇   苏云韶的提议吓得秦朔魂飞魄散, 一句“阎王同意吗?”差点脱口而出。   临出口前,想到现场刑侦大队和特殊部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阎王的存在,不知道苏云韶和阎王的关系,就死死地咬在了嘴里, 却不小心咬到舌头, 口腔里一股子铁锈味。   秦朔委婉地提议:“你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高然:?   “我们都在这儿了,还要和谁商量?”   刑侦大队的队员和特殊部门的部员们集体看向秦朔和苏云韶, 等待他们俩的下文。   苏云韶没有半分犹豫:“不必。”   就是一种策略, 她又不是真的给人当媳妇去的,而且她和阎王之间现在也没到那种关系, 不必要事事打报告, 搞得她好像惧内一样。   苏云韶转头吩咐葛月和三只学霸鬼:“要麻烦你们四个再去镇子上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人贩子, 辛苦了。”   四鬼:“不辛苦!”   难得有机会帮苏云韶做事,他们四个动力都很足,应完就跑,态度特别积极。   高然暗暗摇头, 这就是受人尊敬的大师和需要应付的上司之间的区别吗?   确认要用的策略,苏云韶着手开始制定计划:“如果镇子上有人贩子, 等你们走后我就装作被落下被他们拐走, 云村的人着急娶媳妇, 应该不会太在乎人是从哪里拐来的。要是他们不想把我卖去云村,就把人抓了, 打听清楚以后我们自己人伪装成人贩子。”   “如果镇子上没有人贩子, 那我就装作在山上和你们失散摸索去的云村。”苏云韶其实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人贩子和云村的人长期合作,更容易得到云村人的信任。   这个镇子不是很大, 但少说也有几千个人,要想在其中找到疑似人贩子的人,葛月四个要忙许久,估计天亮之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明天开始还有硬仗要打,众人纷纷回房休息。   苏云韶本人是睡得香了,秦朔根本睡不着,握着手机许久,给秦简和柏星辰私发消息。   凌晨两点,他们俩早睡了,没有回复。   等早上起床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惊讶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秦朔是这么说的:【我们已经到了云村的山脚下,云村的人还在镇子上搜寻西西和贝贝,估摸着可能是着急娶媳妇生孩子,云韶打算装作被拐卖的人给他们当媳妇去。云韶本人说不需要和阎王商量,但我的心里非常不安,你能联系上阎王吗?】   秦简哪里能联系阎王啊?   他觉得柏星辰应该可以,于是赶紧把三个人拉了个小群,把秦朔发的那段话转发过去。   柏星辰:【秦大哥也发给我了,稍等。】   事情如此紧急,柏星辰没有选择发消息,而是给桃夭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桃夭都傻掉了,急得跺脚,“她、她这不是闹吗?她再怎么强,那也只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还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占点便宜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告诉阎王!”   桃夭匆匆忙忙挂了柏星辰的电话,给阎王打。   等对面一接通就噼里啪啦一通解说,“你的鬼门快,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赶紧过去吧。”   阎王:“……”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他是挺生气的,但后来想想苏云韶这么做必然有她的考量。   以他对苏云韶的了解,她这人若是能够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就绝对不喜欢再拐上一两个弯,会选择这么麻烦的办法,必定是想从云村得到很多消息。   苏云韶大概是在担心云村那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玄门手段,一个是秦朔和高然的人冲上去会吃亏,另一个就是担心云村的人可能对她的幻阵和催眠免疫,影响调查速度和进度。   离十一假期还剩最后三天,要是不能尽快解决云村,家庭旅行泡汤不说,后面的玄门大比也会受到影响。   尽管如此,阎王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想了又想,坐立不安,觉得在地府干坐着也没什么办公效率,不如上去近距离地陪着护着,干脆把白无常拉来干活,自己跑路。   又又又又被征用的白无常:“……”   在阎王的手底下工作了这么多年,在他心目中,阎王一直是个兢兢业业极有责任心的工作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一个恋爱脑,满脑子都只有他那还没追到手的媳妇儿。   一想到恋爱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白无常就对此敬而远之。   等等,如果恋爱可以堂而皇之地翘班,那他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对象了?唔,在那之前得找一个完美的替身帮他干活才行。   白无常扒拉了一遍身边的同事和属下,觉得有能力胜任的……可不就是黑无常了吗?   嘿,能者多劳,你认命吧!   兢兢业业干活中的黑无常一个激灵,只觉浑身恶寒,像是被谁算计了。   “叮”的一声,有消息来了。   白无常:【来阎王殿,立刻。】   黑无常:【好。】   黑无常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的要事,匆忙赶去阎王殿,就见白无常坐在阎王的位置上,忙得头也不抬。   “什么事?阎王呢?”   “又去找他的小媳妇了。”白无常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冲黑无常招手,“你过来。”   黑无常半点没察觉到危险,走了过去,“怎么了?”   白无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黑无常,按在阎王的位子上,自己起身。   黑无常:???   意识到自己坐在哪里,吓得嗖的一下跳了起来,抱住白无常的胳膊大吼一声:“哥,你害我!”   “哥个屁!我都能当你的曾曾曾爷爷了!”书香门第出身的白无常终于被地府操蛋的生活逼成了张口就能爆粗口的青年。   “行了,干活吧。”   黑无常欲哭无泪:“曾曾曾爷爷,我不会啊!我当上这差事还没几年,自己的差事都办不好,哪能帮您分忧呢?”   白无常笑容和蔼:“你可是我们地府有名的劳模,能力出众,办事牢靠,我放心,阎王更放心。”   骤然被阎王这座大山压住的黑无常:“……”   他以为白无常的这个行为是阎王允许的,不敢拒绝,哭丧着脸,坐在位子上,只觉着屁股底下放满了钢针,随时都能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扎成筛子。   呜呜呜打工鬼太难了!   白无常会选择找黑无常而不是牛头马面来分担工作,自然是看上黑无常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但也不会揠苗助长到把一切丢给什么都不知道的黑无常。   凡事都得循序渐进地来,阎王教过他一次,他再一模一样地转达给黑无常就行,简单!   白无常从一大堆的事物中挑出部分黑无常能做的,“你先看这些。”   黑无常翻开一看,发现确实是自己知道的,心中不由一松,还好还好。   他低着头认真干活,没发现白无常看着他那怜悯中又带着点兴奋的眼神。   啊,成功套住一个。   以后他就能正正经经地恋爱,不对,咸鱼啦!   此时,赶去找媳妇的阎王并不知道他选定的监国太子又给自己找了个小太子。   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监国太子,连他翘班的能力与培养太子的做法都给完美学上了。   清晨,苏云韶在酒店的房间里打坐,面前忽地出现一扇鬼门,阎王从里面出来就直接扑倒了苏云韶。   突然美人在怀的苏云韶:?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她下意识地追寻着那股香味,把脑袋埋到阎王的脖子,对准那里深深地嗅了两口气。   阎王躲了一下,被苏云韶一手按腰,一手按后脑勺地强行按压在自己的身上。   “别动。”   阎王忍住脖子上的痒意和逃离的冲动,努力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苏云韶,你是不是要去当别人的小媳妇儿?”   苏云韶含糊地“嗯”了一声,诧异地看着阎王,“你身上怎么会有奶味?你用牛奶泡的澡吗?”   阎王一把推开苏云韶,站在床边整了整衣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你给我买的沐浴露,说你喜欢抱着我的时候闻到那个味道。”   苏云韶扪心自问:我喜欢牛奶味吗?不。   所以她为什么要给阎王挑牛奶味的沐浴露,对阎王说这种话呢?   她久久不回答,气氛沉默又尴尬,阎王觉得有点热,撩了一下头发,整了整刚才扑倒在床上时乱掉的头发。   也是这时,苏云韶发现阎王的耳朵红红的。   所以这人面上尽量保持淡定,有时候还故作凶恶,不让人发觉他的真正心情,但是耳朵会暴露主人的羞涩吗?   她好像知道上辈子自己为什么会买那款沐浴露了,没准还是婴儿用的那种——就为了让阎王害羞。   “楼景,你过来。”苏云韶张开双臂,“让我抱抱。”   “干嘛?说正事呢。”阎王皱着眉,不太耐烦的样子,但还是走了过来,“就抱一下,时间紧张,要说正事了!”   等抱住了,抱多久不都是苏云韶说了算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搂住阎王的腰线手指轻轻摩挲,明显感觉到阎王颤了一下,连忙稳住下盘。   腿都软了,耳朵也红了,阎王屏住呼吸都不肯暴露自己的敏感点,非要硬撑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苏云韶的记忆还没恢复,可她大概知道上辈子为什么会选择阎王了。   这就是一只外表故作凶恶内里软萌好欺的小白兔,又披着美人师傅的皮,自带扑倒绝色美人和师徒恋以下犯上的双重刺激感。   唔,她真的长成那么糟糕的大人了呢。   苏云韶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没有抬头,也因此没看到阎王脸上得逞的笑意。 第160章 进入云村   “大人, 我们回来了。”从窗外传来了声音。   四鬼搜寻完回来就意味着要谈正事,苏云韶适时放开了手,可阎王不干了。   阎王转身在床上坐下,抱起苏云韶放在他的腿上, 搂着她的腰, 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把刚刚苏云韶对他所做的一切全部还了回去。   等葛月和三只学霸鬼穿过窗户和墙壁进来, 就看到他们俩不太和谐的姿势。   “……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苏云韶不确定阎王是占有欲还是报复心, 摸摸阎王的脑袋,阎王会意地放开她, 两人收拾收拾过去听报告。   在角落躲了许久的云霄云霆也爬了过来。   葛月:“大人, 我们四个分成四个方向搜寻整个小县城,都没找到人贩子的踪迹。可能他们隐藏得好, 没被我们找到,也可能他们最近没来这里。”   报告完毕,葛月和三只学霸鬼麻溜跑路,还很好心地带走了云霄和云霆, 给苏云韶和阎王留下了可以好好商谈的私人空间。   阎王挑眉,“要去给别人当媳妇儿, 嗯?”   可算是能够好好算账了!   苏云韶无奈:“只是一个计划, 不是还没实施就结束了吗?”   不过是因为知道云村的人缺媳妇, 抓住这个点切入,又不会真的和人拜堂成亲, 不如说阎王怎么知情这件事本身更耐人寻味一点。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获取情报的方式。”怕苏云韶误会, 阎王补充道,“保证没有派阴差或鬼魂监视你。”   这一点,苏云韶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更何况, 阎王要真的派了阴差鬼魂监视她,随时随地报告进度,就不可能这会儿才过来。   那就只可能是参与会议的人中有人透露的。   知道她认识阎王还关系匪浅的,也就一个人。   苏云韶:“秦朔。”   阎王:“……”媳妇儿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   苏云韶也没问阎王和秦朔是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系方式,总归都是担心她的安全。   “你不应该很了解我的能力吗?怎么还这么急地赶过来?”   “我没急。”阎王冷了脸。   苏云韶顺着他说:“好,你没急。”   你也没着急到都来不及去一趟彼岸花海,用彼岸花香掩盖身上沐浴过后留下来的淡淡奶味。   阎王:“……”   他不打算就急不急这件事多做纠结,那不重要,“东西都带齐了吗?”   苏云韶微讶,“我以为你会说我的这个办法过于冒险,效率不高,要我放弃。”   阎王:“这是你衡量再三做出的决定,我不会干涉。”顶多就是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发现不对及时出手。   苏云韶发现了阎王除颜值和身材之外的一项加分点,笑道:“一分。”   不等她解释这个“一分”是什么意思,阎王已经明白过来,皱着眉不解道:“怎么只有一分?”   于是,苏云韶明白上辈子她也是这么给阎王计分的,“你得到多少分了?”   阎王:“满分一百,一共十项,每一项都是十分封顶,颜值十分,能力十分,身材十分,床技八分……”   “等等!”苏云韶似乎听到了某个不得了的词,“为什么床技也在里面?”   “为什么不在里面?”阎王一脸的理所当然,“不都是我的长处吗?我们俩在这方面相互契合,才可能走到最后。床上生活得不到满足的情侣,最终不都是分手的下场?”   苏云韶:“……”   阎王用他那张冷艳范的脸说着这种带颜色的话,人设崩得厉害,远比他张嘴毁了月下公子世无双的感觉更可怕。   忽然,阎王的脸在她面前放大,鼻尖对着鼻尖,紧紧地贴着,说话间的呼气声都会砸在她的唇上。   “你说过,只要我达到九十五分就能结婚,床技还有两分没拿,等你成年我们就继续钻研,争取早日达到令你满意的十分。”   给对象一百分的评分标准,慢慢打分,以此衡量适不适合共度一生,确实是苏云韶会做的事,只是床技这一项都加入进去了……她长大以后真的越来越糟糕了呢。   算了,总归两辈子都是这个人,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的性格有多糟糕。   苏云韶伸出食指挠猫似的挠了挠阎王的下巴,“剩余的丢分点在哪?”   他们俩上辈子没结婚,就意味着阎王在她这里最高只有九十四分,还有六分没得。   说起这个,阎王的脸就黑了。   “友爱一分。”   苏云韶:???   什么东西?怎么只有一分?   “男德七分。”这句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噗——”苏云韶捂住了嘴,但没憋住偷笑的声音,“我怎么把这项也给你加上了?”   但是不得不说,上辈子的我干得漂亮!   看她笑成这样,阎王就生气,可是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媳妇儿的身体还没成年,也不能拉到床上去教训。   气急了,拉开苏云韶的衣服,在她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苏云韶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按住阎王的后脑勺,纵容道,“狠点咬。”   阎王便改咬为嘬,吸走所有鲜血。   等他放开那个位置,竟然没留下两排牙印,有的只是一个一闪而过就消失的金色符箓。   苏云韶叹气:“你要给我护身符,可以正常给,有必要弄得这么糟糕吗?”   阎王舔了舔唇,不置可否。   “所以我是因为你咬人的习惯,给你的男德项目扣了分?”苏云韶怎么想都不觉得光咬人能扣这么多。   阎王哼了一声,闭目养神,摆出了不愿交流的姿态。   苏云韶最好奇的一分友爱,只好等下次有机会再问。   天亮起来,也该办正事了。   没有人贩子领路,她就得采取有点风险的那个办法,洗漱以后出门找高然和秦朔,确定今天要实行的所有方案,敲定某些细节。   吃过早饭,众人开车到山脚下,一起上山。   把潘西西和潘贝贝留在旅馆没人照看反而危险,苏云韶给她们两个画了路人甲符,叮嘱她们不要离开高然和秦朔的身边。   如果可以,潘西西和潘贝贝一辈子都不想再回云村,可是担心被拐卖到云村的那些女人,尤其是帮她们逃跑的女主人,又怕没有她们的指引和帮助,苏云韶找不到云村,进去了也很难打听到消息,心里焦急。   小柠檬便说:“不然我跟着去吧?我和西西贝贝长得一样,说是摔下山失忆了,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他们应该也不会怀疑。”   潘西西摇头:“不行,云村的人已经在附近找了这么久,你的说法骗不了他们,还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警惕。”   潘贝贝也摇头:“如果只有几天,这个说法还行得通,一个多月太长了。”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苏云韶带她们出来本就是为了指路,能够顺利找到云村的所在地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   “等下你们装作偶然路过这边的路人,跟在高部长和秦副队的身边不要离开,害怕的话就不要说话。”   潘西西和潘贝贝握着对方的手,互相打气。   云韶姐姐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潘西西从口袋里掏出小柠檬:“云韶姐姐,你把萌萌带上吧,萌萌的超酸柠檬汁肯定可以帮到你的!”   苏云韶拍了拍姐妹俩的脑袋,“让萌萌跟着你们我才放心,有什么危险就让萌萌发射超酸柠檬汁,千万注意,别波及友军了。”   小柠檬不甘撇嘴:“我知道啦。”   一行人上到半山腰,苏云韶以上厕所的借口一个人离开队伍,而后顺着潘西西和潘贝贝指的方向前往云村。   高然坚持把三只学霸鬼留给苏云韶,说是他们的入梦能力肯定可以帮到忙,此时他们三个和葛月一起在四周探路。   没走一段路,阎王来了。   他已经从谁都看得到的状态,变成了鬼魂一般的存在,跟在苏云韶身后十几米远的位置。   为了追求最真实的效果,苏云韶的手机是用完了电的,不能和阎王互发消息,也不好这样说话,只能把路边的小石子往回踢,证明自己已经发现他的到来。   阎王飘了过来,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我就是无聊过来看看,你可以忽略我的存在。”   苏云韶:“……”行叭。   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阎王的别扭,就当他是真的无聊过来看风景。   四鬼探路回来,说是附近没有任何监控,也没有人身在高处可以看到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山,以及他们找到了一条人踩出来的山间小路,应该就是前往云村的。   顺着这条山间小路走了一段,苏云韶将现实的这些环境和记忆与银翼的妖元反应出来的对上号,确定这里就是云村。   “葛月,你觉得这里熟悉吗?”   葛月:“不熟悉,我死了二十年,小树都能长成大树了,乡下和山里都长得差不多,我实在认不出来。”   只要葛月有半分迟疑,都说明她死前有可能来过云村,这么肯定,那就是她并没来过。   苏云韶:“没事,我们可以继续找。”   “大人,我没关系的,都二十年了。”葛月是真的不觉得找不找得到有什么关系,只要苏云韶不会因为帮她找寻死因和害她的人而遇上危险就好。   苏云韶笑了笑,葛月就知道苏云韶没有放弃。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家的大人是真正把这句话实践到位了。   连她这样本该被毁灭的千年血尸和被诅咒的鬼魂都想救,葛月叹气。   又走了十分钟,苏云韶看到一座破旧的屋子,用旧篱笆围着,院子里长了一些荒草,立着几个晒草药用的晒药架、竹筛子。   那是巫妙的家。   认出来后,她第一时间按住了左手手腕上差点飞奔出去的云霄和云霆,手指轻点两下:别着急。   云霄和云霆伸出尾巴尖轻轻戳了一下:好。   在银翼的妖元之中,他和巫妙在这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时光,把两间小小的屋子变成了三间、四间,每一间都是他们夫妻俩和一家四口的回忆。   尽管那时候云霄刚刚破壳,云霆还在壳里。   因为走得匆忙,也因为不舍,走之前银翼和巫妙没有烧掉屋子,这就导致他用过的东西被云村的人找到,借此找到了他们。   四鬼躲进雷击槐木手串之中,阎王也找地方隐蔽起来。   苏云韶装作第一次来的陌生样子,站在木屋之外敲了敲门,朝里面喊:“你好,有人吗?我迷路了,能借点水喝吗?”   她确定里面是有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一直不回她。   “对不起,我太渴了,没人的话我就自己进来了。”苏云韶试着推开了篱笆门。   “吱呀”一声,篱笆门开了,里屋的门也开了。   一个满脸不悦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你是谁?怎么来这的?”   云嘉树!   比起十多年前老了一些,面部轮廓没有太大变化,就是他。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苏云韶就认出来了,右手抓着左手的两只蟒蛇纹镯子不让他们乱动。   “我姓苏,和朋友自驾路过这边,听说芸村的青梅酒好喝就上山来买,走着走着就和他们失散了,顺着小路就找到这边了。大叔,能给口水喝吗?”   “这里不行。”云嘉树走了出来,拉好篱笆门,再用一个大锁锁上,“走吧,我带你去村里。”   苏云韶:“谢谢大叔。”   跟着云嘉树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块又长又圆的石头,上面刻着红色的云村两个字。   奇怪的是,云这个字比村小了不少,像是雕刻的人没有掌握好比例。   石头是倾斜的,云这边的下半部分藏在土下,村那边翘了起来。   “大叔,你们这边不是草芸的芸村吗?”苏云韶故作惊讶地说,“老板娘还提醒我们不要走错的。”   云嘉树:“我们这是白云的云村,行了,你要喝水就过来吧。”   苏云韶跟在云嘉树身后,一进村子,就感觉到无数的视线往她身上射了过来,有好奇打量的,有担心的,也有恶意的。   “村长,你带谁回来了啊?”一个头上戴着一朵塑料大红花,身上穿着蓝底红碎花衣服的妇女迎了上来。   云嘉树:“去隔壁芸村买酒,和朋友失散了,过来讨口水喝。”   一听这话,妇女看苏云韶的眼神丝毫不做掩饰,仿佛认定她即将留在这里过一辈子。   “长得真好看,来,婶带你去喝水。”   苏云韶看了云嘉树一眼,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云嘉树点了头,她就跟女人过去了。   妇女的家在村子比较里面的位置,她带着苏云韶走了一路,后面跟了不少女人和男人,大家都在看苏云韶。   苏云韶不安地靠近妇女,“婶,他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你别怕,我们村子不太有外人来,而且你长得好看嘛,他们就想多看看你。”妇女笑着安慰道。   “大花婶,这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大花婶鄙夷地扫了一眼女人,冷冷地道:“和你无关。”拉着苏云韶快步离开。   苏云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女人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担忧,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害怕地看看四周,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婶,那个姐姐的腿怎么了?”   “她呀。”大花婶随口道,“摔的,好多年了。”   骗人!   苏云韶见过警局画出来的画像,刚刚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养了潘西西和潘贝贝两年,还找机会帮她们逃跑的女主人。   潘西西和潘贝贝从来没提过女主人的腿受过伤,应该是近一个月来才出的事。   想到大花婶看女主人的眼神,说话的态度,苏云韶有理由猜测是事情暴露后女主人被村民打断了腿。   云村里的已婚女人中只有云丽丽是本村人,那就说明这个大花婶也是云村人从外面买来的。   同是被拐卖而来的女人,不仅没有相互扶持帮助,还会落井下石,冷言冷语。   苏云韶怀疑此次救援被拐卖的妇女行动,可能不会很理想。   “到了。”大花婶招招手,“来,我给你倒凉开水喝。”   苏云韶走了进去,这里比巫妙的房子好一些,是用红砖和水泥建起来的,院子里养了鸡鸭,种了番茄、辣椒、葱等农作物。   她这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条件和愿村差不多,可愿村是进村需要坐近两个小时三轮车,交通不便导致的,而云村离山下就是一个小时的步行路程。   山下的小镇再怎么十八线,云村也不至于和愿村一个条件,除非是云村的人自己不想改变。   大花婶拿了个玻璃杯倒水,“快来,渴了吧?这个时间点你也应该饿了,我去做饭。”   “不用了。”苏云韶接过杯子,意思意思装了一下,并没有真的喝,“我喝完水还要去找我朋友,就不吃饭了。”   “那怎么行?”大花婶脸色一变,朝外看了看,“我们这山路不好走,你要是没有马上找到你朋友,不是要饿着肚子很久吗?”   “没事的,这么一点饿我还忍得住。”苏云韶摸出手机,“婶,能借我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充上电和我朋友打个电话,他们会来接我的。”   听到这,大花婶就更急了。   她儿子正是娶媳妇的年纪,花钱买来两个,精心养了两年跑了,好不容易又来一个长得更好看的,怎么能让她跑呢?   “不好意思啊,婶子这个年纪了,用不惯你们这种手机,不太了解。我儿子种地去了,等下吃饭回来,你再问问他好吧?”   苏云韶想了想,“那我再等等好了。”   “你坐啊,我去做饭。”大花婶笑着出去,说是那么说,根本没进厨房,而是出了门去隔壁,给男孩塞了一把糖。   “快,去地里把你平生哥叫回来,就说让他赶紧回家来看漂亮媳妇儿。”   “好嘞!”男孩抓了糖就跑。   大花婶这才回来,进厨房做饭。   她在里面忙忙碌碌十来分钟,老是在门口探头探脑,总担心苏云韶偷偷跑掉,或者村里来了女人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过来抢媳妇。   该死,早知道今天有漂亮姑娘过来,就不让平生去地里干活了!   正担忧着呢,门口传来了喊声:“我的天爷呀,大花,你家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美得跟天仙似的侄女啊?”   苏云韶:“……”   被夸的当事人都听得尴尬,夸人的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大花婶急急忙忙从厨房跑过来,就听苏云韶说:“婶子好,我不是大花婶的侄女,就是一个路过的。”   “路过的呀?那更好了啊!”妇女笑开了花。   大花婶忙上前,拉过妇女走到一边,低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我从村长那把人领过来,这就是村长把人给我的意思了,你怎么能过来抢呢?”   “哪有抢不抢的说法?”妇女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前头那两个跑掉了,你我的儿子都缺媳妇,漂亮媳妇只有一个,当然得各凭本事!”   大花婶气急:“你!”   妇女笑了笑,回去拉苏云韶的手:“走吧,跟连翘婶回家吃饭去,我们家今天杀了鸡,自家养的鸡,不是用饲料喂出来的,可好吃了。”   云村的条件就这样,家里养的鸡不是留着下蛋用,就是要等到过年来客人的时候吃,哪能随随便便杀?   大花婶啐了一口,为了抢媳妇,鸡都杀了,卑鄙!   这时,门口又来人了。   “妈,我回来了。” 第161章 抢媳妇儿   来人正是平生, 大花婶的儿子。   一看儿子来了,大花婶喜上眉梢,仿佛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平生, 快来!”   连翘婶暗暗叫糟, 来得还挺快。   平生听他妈找人给他传话说家里有个漂亮媳妇在等他,马上丢下地里的活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被连翘婶拉着要走的苏云韶。   那是一个梳着马尾青春靓丽的美丽姑娘, 笑容浅淡,眉目清冷, 哪怕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短袖和长裤, 也能看出她纤细匀称的身材。   再看她手上戴着那么粗的金银手镯,可见是个有钱人家出身的, 那个打磨圆润的木质手串应该也是很名贵的木材吧?   平生就那么堵在门口,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苏云韶,眼里全是惊艳和赞叹。   “连翘婶这是要把我家的人带去哪儿呢?”   “还没进门呢,哪是你家的呀?”连翘婶嗤嗤地笑。   大花婶指着家门槛说:“这不是已经进了门吗?”   此进门非彼进门。   连翘婶现在不能当着苏云韶的面直说她嘴里的进门究竟是哪个意思, 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只是吃了这个亏, 心里憋着一口气, 想着等下一定要找机会还回来。   “妈, 大中午的你怎么不在家呢?”平生身后又有人来了。   那人是大勇,连翘婶的儿子。   大勇本来也在地里干活, 接到他妈找人给他传的信, 说是村里来了个漂亮女人,被大花婶拉到家里去了,要他赶紧过来抢媳妇。   他连忙赶过来一看, 果然是个顶顶漂亮的!   见到苏云韶,他就觉得幸好那两个不知道有没有十四岁的干瘪豆芽菜跑掉了。   否则他和平生都有了新媳妇,这个新来的漂亮姑娘就要留给村里的鳏夫,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纯属浪费吗?   平生怒瞪大勇:“你不在地里干活,跑我家来干什么?”   大勇笑嘻嘻地把手搭在平生的肩膀上:“你不会小气到串个门都不行吧?平生,你要这么小气,小心娶不到媳妇啊。”   平生和大花婶都给气炸了,当着苏云韶的面说平生小气,那不就跟上眼药一个效果吗?   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小气的男人?   “胡说什么呢?”平生憋着气,拍拍大勇的手,若无其事地道,“我知道你这人一向喜欢胡咧咧,尤其喜欢在漂亮姑娘面前说大话,今天可不行啊。”   平生看了一眼苏云韶,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这话把大勇和连翘婶气了个仰倒,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喜欢在外拈花惹草和异性没个分寸感的男人?   苏云韶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两家人是真的笃定她离不开云村,当着她的面就争抢起来了。   “啧啧。”阎王不知道藏在哪,但是他的声音精准地传入了苏云韶的耳朵里,“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俩男人的戏也很多嘛。”   他还得多看看多学学,免得一不留神又被莫名其妙的男人在苏云韶面前上了眼药。   可不是?   苏云韶彻底当了背景板,就看两家人在她面前吵架,也就是顾着面子,嘴上吵吵,还没升级到动手的地步。   连翘婶摆出了长辈的姿态:“平生,不是婶子说你啊,我家大勇什么时候喜欢在姑娘面前说大话了?你平时撒个小谎什么的,婶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帮你掩饰过去,现在你说的可是我家大勇的人品,婶子再不能站在你这一边了。”   大花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连翘,你这是张口就来呀,我家平生平日里最老实了,什么时候撒过谎?倒是我见过你家大勇和隔壁村的寡妇钻小树林,他这可不只是胡咧咧了,是作风不正!”   连翘婶和大勇瞬间变了脸色,这种事大花婶是怎么知道的?   平生早听他妈说起过,趁热打铁道:“大勇啊,我以为你顶多是蹲在玉米地里偷偷看人家姑娘小便,没想到你居然和隔壁村的寡妇偷偷搞在了一起,要是不小心搞大肚子怎么办?你这样以后有哪个小姑娘敢嫁给你?”   大勇:!!!   他今天第一次见苏云韶,就喜欢上了她的脸蛋和身材,哪里愿意听别人在苏云韶面前诋毁他?哪怕那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和寡妇搞在一起,那是因为他迟迟娶不上媳妇儿,身体和心理都寂寞,必须找个女人来安慰。寡妇没了男人,身心难耐得很,主动送上门来,他不睡白不睡啊!   大勇暗忖:你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我的底,也就别怪我把你的老底给掀了!   他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搞人也去隔壁村搞,你连村长的老婆都敢搞,简直不要命了!”   大花婶尖叫出声:“大勇,你疯啦!”   平生也慌了:“大勇,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你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大勇冷笑,“你小子以为平日里没人去祠堂,就和村长的老婆约在了那里,没想到我有一天晚上睡不着出去走走正好看见吧?”   祠堂?   苏云韶记得云丽丽假装成巫妙第一次睡云嘉树,就是在祠堂后的大树下。   这女人可真是个狠人,给丈夫戴绿帽都要选择这种有特别意义的地方,绝了!   大花婶警告道:“大勇,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是必须死死咬住,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平生原本憨厚老实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无比阴狠,看大勇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掐死他。   “大勇,为了个女人,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村的人哪一个不知道村长对他老婆没有半点感情?村长喜欢的是那个跑了的巫医。”大勇不以为意,“村长要真在乎他老婆,早就把脑袋上的那十几顶绿帽子给撸下去了。”   大花婶平生连翘婶齐齐喝道:“大勇!”   三人看了一眼在场唯一的外人苏云韶,连翘婶用眼神警告儿子:“大勇,这话过了。”   没有男人容忍得了自己头上带绿,哪怕是原本不喜欢的女人,到底占着他妻子的名分。   大家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把这件事揭到表面上来,那不是逼着云嘉树动手吗?   苏云韶面上表现得懵懵懂懂,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门清,还很惊讶。   当年云丽丽的穿着打扮一言一行全部向巫妙靠拢,甚至伪装成巫妙也要和云嘉树有一夜之欢,怎么就在结婚之后给喜欢到偏执的云嘉树带十几顶绿帽子?   这里的四个人都知道了,大勇也说村里人大都知道,那么云嘉树就不可能不知情,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大勇面色讪讪地扭过头去,不说话,也不道歉。   大花婶和连翘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不管这姑娘嫁给谁的儿子,听了那么多秘密就必须留下来!   连翘婶笑靥如花:“大花,我那儿饭都做好了,就不让姑娘等了,直接去我那吃吧,晚上再来你家啊。”   刚刚还针锋相对的大花婶突然变得很好说话:“行啊。”   母亲发了话,平生和大勇都没意见。   连翘婶拉着苏云韶就走:“那你就跟我走吧。”   苏云韶气笑了。   他们可真不把她当外人呀,或者说根本就没把她当一个人,否则怎么会做什么决定都不问当事人的意见呢?   要不是她想借此机会留在云村探查消息,可真忍不住要动手了。   对着这样的人,她也懒得虚与委蛇太久。   “婶子,我还急着找我朋友呢。”苏云韶站在原地,没让连翘婶拉动她,“麻烦平生哥借我充电器用用,我给朋友打个电话,他们就在隔壁芸村,马上就能过来接我,不用劳烦婶子了。”   听到这话,四人的脸色都变了,互相使着眼神,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先把人留下再说!   连翘婶:“你的朋友从芸村赶过来也要不少时间的,这样吧,你先把手机放在这充电,人呢先跟我去家里吃饭,吃完饭回来手机不就充满电了吗?”   手机放在这儿,回来可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云韶很清楚他们会做什么,拉开连翘婶的手,稍稍后退一步,表露出了自己的防备心。   “不用那么麻烦婶子,我这手机充电很快的,不到一分钟就能打电话。平生哥,麻烦你借我充电器用用。”   平生:“好,你等等。”   他钻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丢在床上的充电器,却直奔衣柜,趴下来从柜子底下掏出一大包白色的药粉来。   平生伸手进去抓了两下,掌心沾满药粉,想了想又抖落不少,另一只手抓起充电器就出门。   他把拿着充电器的那只手放在前面,装满药粉的手放在后面,单手递给苏云韶,“给。”   “谢谢。”苏云韶注意到他怪异的姿势,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接过了充电器。   那一瞬间,大花婶和连翘婶扑过来抓住苏云韶的两只胳膊,平生把那只手放在面前,朝苏云韶吹了口气。   白色的药粉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苏云韶屏住呼吸,装作被迷晕的样子倒了下去。   平生和大勇都要上来抱人,被大花婶和连翘婶推开,“不用你们。”   两人想的是:这人没准以后就是我家的媳妇了,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碰?万一连翘大花说碰了抱了要负责,那还忙个球?   连翘婶:“放我家去,我家大。”   大花婶:“这么近,就放我家。”   两人都担心,把苏云韶放在谁家,会被对方的儿子先一步生米煮成熟饭,那媳妇还怎么要?   “找村长去!”   连翘婶和大花婶要看着扶着苏云韶,平生和大勇去找村长。   云嘉树今天去巫妙家回忆过往,被苏云韶打断提前回来,本来心里就不高兴,回来后看到云丽丽一把年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就更不高兴了。   云嘉树坐在家门口抽烟,就见平生和大勇跑了过来。   平生:“村长,我们把那个人迷晕了。”   大勇:“村长,我和平生都缺媳妇,您拿个准话呗,到底给谁?”   “哟,这是有肥羊上门了呀。”   云丽丽穿着一身开叉到大腿的大红牡丹旗袍,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胯走了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露出涂得鲜红的手指甲。   平生的眼珠子牢牢地黏在云丽丽的身上,差点没转动。   看到苏云韶的时候,他觉得苏云韶的那个模样好,看到云丽丽了又觉得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比不上尝过滋味技巧高超的妇人。   云丽丽今年不到四十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保养办法,瞧着跟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比姑娘还多了成熟女人的风韵,更让人移不开眼。   看到云丽丽这么夺人眼球地出现在眼前,大勇立即觉得隔壁村的那个寡妇没什么滋味了。   怪不得平生甘愿冒着被村长弄死的危险,也要尝一尝村长老婆的滋味,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发现平生和大勇的眼睛都盯着云丽丽,云嘉树的脸黑了,云丽丽笑得娇艳又得意,干脆给平生和大勇抛了两个媚眼。   云嘉树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女人不能留,杀了,丢到后山。”   平生和大勇大惊,好不容易要有媳妇儿了,他们怎么甘愿就这么放弃?   “为什么?”   云嘉树:“她和那些被拐卖来的女人不一样,她有朋友在这边,就在隔壁芸村,他们找不到她,会报警搜山的。”   听到报警两个字,平生和大勇都没了声音,云丽丽也不再作妖。   平生还是不甘心:“我听爸说了,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绑起来堵住嘴藏在地窖里,等警察走了再放出来。”   大勇也不愿意,人贩子拐卖来的女人哪有苏云韶漂亮又出身好气质好啊?有了这样的媳妇,他会被全村的男人羡慕嫉妒的。   “后山不是有好些个山洞吗?我们把人藏在那里也行啊。”   云嘉树知道潘西西和潘贝贝跑掉以后,他们俩缺媳妇,就是没想到他们对这个人这么执着。   “就算把人留了下来,那也只有一个,你们俩怎么分?”   平生和大勇没话了。   要他们自己说,当然要分给自己,可人只有一个,村长怎么分,他们都不乐意。   云丽丽看出来了,掩着嘴娇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分的?你们俩共用一个媳妇呗。”   平生和大勇下意识质疑出声:“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云丽丽吹着大红的指甲,毫不在意,“除非你们愿意等人贩子下次再把人卖过来,我可提醒你们,那两个小蹄子跑了之后,人贩子一个月都没带人过来呢。”   云村即将成年的男人数量是早早确定的,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提前告知人贩子,让他们物色合适的人选。   今年已经通知过一次,也买过一次,所以人贩子那边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选。   而且国家打击人贩子的力度在日益加大,他们买媳妇的钱一次比一次贵,今年村里没有女子出嫁,买完潘西西和潘贝贝就没剩多少钱了。   这也是大花婶和连翘婶看到苏云韶送上门来会那么高兴的原因:不花钱就能得到一个媳妇呀!   “哪有两个人共用一个媳妇的道理?”平生不乐意,他可以给别的男人戴绿帽子,却不想自己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长期的绿帽子。   “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是我妈先把人带到家里来的,那应该就是我的媳妇!”   大勇呵呵:“那人还是村长先遇到的呢,是不是要让村长把人给娶了?”   云嘉树:“……”   云丽丽:“……” 第162章 白蛇娘娘   平生和大勇谁都不想杀苏云韶, 也都不肯后退一步,云嘉树觉得这个事麻烦了,把抽到烫手的烟头往地上一按,又重新点了一根。   当了二十年的夫妻, 云丽丽很清楚这是云嘉树心烦的表现, 问他:“你既然不想把人留下来,那干嘛还把人带到村里来?”   云嘉树猛吸了一口烟,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遇到合适的就带回来了。”   云嘉树的脑子要是不够灵活,哪能坐上村长的位置?他要是会什么都没想就把人带回来, 母猪都能上树。   想到这儿, 云丽丽冷着脸问:“你在哪里遇到的人?”   云嘉树眉头微皱,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随口就道:“村口。”   云丽丽嗤笑:“村口?我看是巫妙家吧!”   一提到巫妙这两个字,平生和大勇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开始看戏。   果然, 云嘉树没有否认,云丽丽就知道她的猜想没错。   “你不想让那人进巫妙家, 动家里的东西, 打扰你日后一个人过去回忆是吧?云嘉树, 你现在是云村的村长,是所有村民的村长, 不是巫妙一个人的村长, 你需要为所有村民着想!”   “你明知道平生和大勇缺媳妇,大花有多想给儿子找媳妇,明知道这人不能留下来, 还让大花把人带回去!你是在巫妙家撸多了,脑子被糊住了吧?”   云嘉树当了二十年的村长,哪能容忍云丽丽在平生和大勇面前训儿子似的训他?   当下黑了脸:“闭嘴!”   他要是闭着嘴听两句不说话,云丽丽自觉无趣也就不骂了,他敢回怼,云丽丽胸口的那股气就更旺了,冷嘲热讽技能全开。   “让老娘闭嘴?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云嘉树,你是要让老娘闭上面这张嘴,还是闭下面这张嘴?呵,我倒是忘了,你年纪大了,和小年轻不一样,早没了让老娘闭下面那张嘴的能力。”   平生:“……”   大勇:“……”   趴在墙上的小纸片人:“……”   跟过来一起偷听的阎王:“……”   就、牛逼!   论骂人和踩雷之精准,没人比得上云丽丽!   男人最在乎的不就是绿帽和不行两样?   云丽丽连踩最狠的两个雷,把云嘉树气得脸都青了,当下起身给了云丽丽一巴掌,冲平生和大勇吼了句“让她自己选!”,丢掉烟就把云丽丽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里面很快传出云丽丽的喘叫声,任谁都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平生和大勇觉得村长给的这个提议挺好,回去后转达给了大花婶和连翘婶,两人觉得也行。   一个媳妇,给谁都不行,就让媳妇自己选。   接下去就要看平生和大勇谁的手段更好,能先一步把漂亮媳妇哄回家了。   可是,这么一来,把苏云韶放在他们两家的谁家都不行,放别人家也不行,免得被放跑了,必须放在一个没人会对她出手的地方。   平生:“地窖吧,近一点。”   大勇:“后山吧,万一她的朋友找过来了呢?”   未免警察过来找麻烦,四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苏云韶绑起来放在后山。   平生和大勇去拿推车,大花婶和连翘婶拿出棉被垫在推车车板上,再把昏迷的苏云韶放在上面,四人一路推去了后山,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把人绑在那里。   折腾了这么半天,苏云韶都没醒,大花婶和连翘婶心里都有点打鼓。   “平生,你吹了多少药?”   “就一点。”平生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怕药太多,把她迷出问题来,还抖了抖,少吹了点。”   大花婶:“那药的药性很猛,你用这么多,她估计得等晚上才能醒,我们先走吧。”   连翘婶:“你们还得去地里干活呢,赶紧回去吃饭,晚上再说。”   四个人前脚刚走,苏云韶就睁开了眼。   小纸片人三两下解开麻绳,她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四鬼从雷击槐木手串中钻了出来。   葛月:“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真的没说错,云村的人都太恶心了!”   女鬼:“我以前看到新闻,说是有人被拐卖后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眼镜男鬼:“时间紧张,我们该去探查整个云村了。”   四鬼分配完任务就赶忙出发,云霄云霆从苏云韶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云霄:“云云,我想回去。”   云霆:“我也想回家看看。”   “不急。”苏云韶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事情解决以后,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我们先忍一下,不要打草惊蛇,好吗?”   云霄不想给她添麻烦,乖乖点头:“好。”   云霆丧气地趴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关我们蛇蛇什么事?”   苏云韶闷笑,伸出手腕,云霄和云霆重新变回镯子,老实地待在她手腕上。   云村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路人甲符很可能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那就只能派小纸片人出去。   小纸片人其实是使用者把神识附在上面,用神识指挥小纸片人做出各种动作,每次使用都是在锻炼自己的神识,除了累,没其他毛病。   要想在两天之内速战速决,很多事情就得加快脚步去做。   苏云韶把神识分成了许多缕,附在小纸片人身上,她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小纸片人看到听到的所有信息。   她看到云霄云霆从她手腕上滑落下来,变成两条巨蟒盘在她身边为她守卫。   她看到大花婶四人推她来后山用的推车所留下的痕迹,听到他们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商量着什么。   大花婶:“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村长已经说了,让媳妇自己选嫁给谁,连翘,大勇,你们要是敢使阴险的手段,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啊。”   连翘婶:“大花,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和大勇可不是这样的人,我还要反过来劝说你们不要用阴险手段呢。村长都已经发话了,我想我们大家都是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思的。”   大花婶和连翘婶走在前面,平生和大勇推着车走在后面。   大勇给平生使了个眼色,凑过去低声问:“丽丽姐是不是很骚?”   平生讶异看他,“你不会想搞她吧?”   “怎么,就许你搞她?”大勇道,“都不知道被村里多少男人睡过,我睡她一回怎么了?老实跟你说吧,刚刚听到她在房间里面被村长干的叫声,我就想干她了。”   平生睡过云丽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一听大勇提起来就觉得饥渴,不由舔唇,忽然想到了云丽丽的那个提议,“一起?”   大勇一口应下:“好!”   自己的老婆不能和人分享,可不妨碍他和人分享别人的老婆。   小纸片人们摇了摇头,越过他们先一步回到云村,各自四散开来。   正是午饭时间,去地里种田的人都回家吃饭了,有的哼哧哼哧埋头只顾吃饭,有的八卦了几句,说的还是苏云韶的话题。   “今天村子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平生和大勇可有的闹了。”   “前面那两个没跑就好了。”   “还不是丁淑婉那小贱人干的好事!”   “打断她一条腿还是轻的,就应该把她两条腿都给打断!”   小纸片人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来,赶紧转移阵地。   神识在小纸片人身上多附身一会儿就多累一会儿,不能浪费在这群人的八卦,还是重复的八卦上。   丁淑婉应该就是潘西西和潘贝贝住了两年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小纸片人飘了过去。   丁淑婉家也在吃饭,饭桌上坐着沉默的一家三口,男主人的脸和身体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吃两口饭就咳嗽一下,女主人和女儿对此视而不见,问都不问一句。   小纸片人:?   女儿坐在椅子上吃饭,突然翘起一条腿搭成二郎腿,不巧的是,翘起来的那条腿踹到了丁淑婉受伤的那条腿上。   “啊——”丁淑婉浑身发颤,疼得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低声喊着疼。   男主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表情冷漠,女儿一巴掌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嫌恶地望着丁淑婉:“喊什么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丁淑婉怔怔地望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仿佛不认识她。   “看什么看?”女儿一脚踹在丁淑婉的受伤部位,丁淑婉当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哀嚎。   “倒胃口。”女儿翻了个白眼,“爸,你帮我把她拖出去。”   男主人还真的放下碗筷,抓起丁淑婉的一只手,把她如同死狗一般无情地拖了出去,期间那条伤腿接连撞到椅子桌子,丁淑婉疼晕了过去。   把丁淑婉丢了出去,男主人和女儿安静地一起吃饭,吃完就放在那儿,也不收拾。   男主人吃完饭就又出门了,女儿出来一趟,见丁淑婉还躺在地上没反应,又踹了伤腿一脚。   丁淑婉被生生疼醒了,看到女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尽是她陌生的厌恶。   “要不是你,平生哥和大勇哥早娶上媳妇了,要不是你帮她们俩逃跑的事情暴露,我和爸会被村里其他人排挤吗?”   丁淑婉忍着痛说:“是你自己去告密的。”   她知道村里人对叛徒和逃跑者的处罚有多严重,精心谋划之下觉得逃跑的可能性大,才让潘西西和潘贝贝离开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亲生女儿竟然会跑去告密。   “我告密,爸打断你的腿,这样我和爸就能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出来。”女儿冷眼望着丁淑婉,仿佛丁淑婉不是生她养她照顾她长大的亲生母亲。   “今天村子里又来一个人,我警告你,不许再打帮她逃跑的主意,否则这一回可就不只是打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女儿踩着丁淑婉的伤腿,用力地碾了几下,疼得丁淑婉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这才丢下一句“活该!”扬长而去。   小纸片人:“……”   苏云韶放出去很多小纸片人,半个云村巡视下来,目前只看到丁淑婉一个人还没被云村染黑同化,保持着心中的善良。   难得有个好人,还是为了救潘西西和潘贝贝被伤的,苏云韶就想帮她一下。   倘若不巧,变成了农夫与蛇的故事,那就选择暴力一点的手段彻底端了云村。   苏云韶指挥着小纸片人走过去,丁淑婉呆呆地看着那个纸片人爬到她腿上,两只手刷刷动了几下放在她的腿上,她的那条腿就不疼了。   丁淑婉:??!   她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左右看看,没发现有村民看着这边,连忙抓起小纸片人跑回房间。   关上房门,丁淑婉把小纸片人捧在手心,小心地问:“你是白蛇娘娘派来救我的吗?”   小纸片人歪了歪脑袋,丁淑婉就明白它不是,“那你是西西和贝贝找来的救兵吗?”   小纸片人点了点头,丁淑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种骤然得知自己的努力和受伤没有白费的感觉,令她瞬间落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知道西西和贝贝真的逃出去了,还找人来救我,没有不管我,特别高兴。”丁淑婉胡乱地擦着眼泪。   小纸片人踩着丁淑婉的手臂爬到她肩膀上,抬起手臂做出擦眼泪的动作。   丁淑婉躲了开去,“我刚摸过了,你是纸做的,不能沾水。我不哭了,你放心吧。”   小纸片人点点头,招了招手,丁淑婉会意地低下头来,小纸片人立马贴上她的眉心,苏云韶的声音就此传了过去。   “你想离开这里,回家吗?”   “想,非常想,每天想,做梦都在想!”   “想把你女儿带回去吗?”   丁淑婉怔住了,许久才说:“西西和贝贝离开前说会找人来救我,那时候我想过要把她带走,只是经过这件事,我知道云村的人没法改变。我不能带她回去,不能让爸妈为我担忧十几年,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再让他们被我女儿给害了,那我还不如死在外面呢!”   苏云韶确定丁淑婉的这段话十足十出自内心。   丁淑婉会不会带她女儿离开云村回家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她怎么帮丁淑婉,幸好,还有救。   “云村的人没法改变,是什么说法?”   丁淑婉:“云村有一座祠堂,我在嫁人的那天进去过,里面供奉的是白蛇娘娘。这里的人说他们信奉的白蛇娘娘非常灵验,还说以前那里是真的供奉过真白蛇的。”   白蛇?银翼的鳞片是银色的,银色和白色有区别,应该不是他。   苏云韶:“什么时候的事?”   “几百年前了。”丁淑婉说,“据说当年白蛇娘娘显灵,赐下了一条小白蛇,村民们把它供奉在了祠堂,那条白蛇有灵,护着整个村的村民,村民们在外也从来不怕蛇不伤蛇。”   “后来不知怎么的,村民们把那条白蛇给杀了,白蛇就给云村的人下了诅咒,从那以后,云村的男人出不了村。可能是时间久了,诅咒的效果有所减弱,他们现在能够到镇子上去。”   苏云韶:“为什么女人能够出去?”   这同样是当初丁淑婉最好奇的问题,她问过,也得到了答案。   “有人说是因为那条白蛇是条雌蛇,可怜女子,所以诅咒并没有波及到女子的身上。”   错了。   诅咒不分男女,并且延续了下来。   “可我觉得不对。”丁淑婉小声说,“我女儿周岁的时候,我抱着她又进过一次祠堂,当时就感觉白蛇娘娘的雕像像是要吃人一样,应该是非常恨女人的。” 第163章 独眼婆婆   云村有规矩, 外来的女子一生只能进祠堂三次,分别是结婚一次,孩子周岁一次,孩子结婚一次。   苏云韶好奇:“那要是生了两个孩子, 孩子结了两次婚, 还进祠堂吗?”   “不会的。”丁淑婉摇头,“不知道为什么, 只能生一个孩子, 这边不兴离婚再婚,所有女人都是三次。哦, 云丽丽除外, 她是本村人,没有这个限制。”   苏云韶对越发好奇这个充满神秘气息的祠堂, 决定等会儿有时间过去看看。   “还有有关白蛇娘娘的传闻吗?”   丁淑婉想了想:“我有一次听到村长和他老婆吵架,云丽丽提及了什么白蛇转世、报应之类的词,当时我女儿在身边哇哇大叫,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白蛇转世有没有可能是在说银翼?   报应会不会是在说云村人杀了白蛇和银翼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谜团太多, 线索太少,苏云韶把这个暂时放在一边。   “我要查云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把这件事咬紧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收拾,两天后我会找人送你回家。”   丁淑婉狠狠点头, “谢谢你!”   “村里还有没有人是比较可信的?”   “有。”丁淑婉转身在床上画从这边出去的路线图, “这里住着一个被戳瞎一只眼打断两条腿坐着轮椅的婆婆,她年轻的时候想跑,第一次被打断了一条腿, 好了以后她又跑,第二条腿也被打断了,重复过好几次,后来被戳瞎了眼。”   “她的腿被伤太多次好不了,只能坐轮椅,眼睛又瞎了,婆婆说现在这个样子,回家也只能给家里添麻烦,就不回去了。也是她在我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把自己的事告诉了我,劝我在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跑。”   婆婆的事还没说完,丁淑婉就觉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低,低头一看,果然!   小纸片人一直站得很直,抬头挺胸,脊背挺直,堂堂正正,此时都被气得纸片发起抖来。   看到小纸片人的表现,丁淑婉的心里更有底了,能同情婆婆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村里就没有人会同情婆婆的遭遇,只会说她想跑,该死,学不乖,早认命不就行了!   “西西和贝贝的逃跑也有婆婆的帮助在里面。”丁淑婉哀求地看向小纸片人,“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立场,但我想你能治我的腿,能不能也帮帮婆婆?”   “村里人没送婆婆去医院治,就把断腿放在那里让她自己愈合,那怎么能够算是治疗呢?她的腿没愈合好,无时无刻不在痛,只能靠抽烟止痛。就算治不好,能够帮她减轻一点痛苦也是好的。”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云村的事还没查清,不能逞一时之快。   “我等会儿就去,你在这两天想清楚村里有多少人骂过你,欺负过你。”   丁淑婉:“太多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也要走了,想这些做什么呢?”想起来了只会觉得更伤心更痛苦而已。   小纸片人做了个捏拳头打人的动作,“当然是找时机报复回来。”   丁淑婉:???   想到这个来帮她的人有这样神奇的能耐,她就觉得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报复回来。   “那……”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打断了我的腿,我能打断他的腿吗?”   苏云韶知道这个“他”具体指的是谁,看男人对丁淑婉冷漠又无情的做法,就知道平日里肯定没少这么对她。   “他欠你太多,打断一条腿只是收点利息,你要是想的话,三条腿都可以一起打断。”   丁淑婉:?!!   “要是还不解气,我可以帮你把他的腿接上,再打断一次。”直到因果还清为止。   丁淑婉解气了,光听就觉得解气,不敢想象两天之后她真的动手的那一刻会有多痛快。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谢谢,真的谢谢!”   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能逃出去的一天,能够打断那个人的腿,毁了那害人的东西。   苏云韶:“你为什么不跟着西西和贝贝一起逃?”   丁淑婉眸光黯然:“我担心我女儿,我想过带她一起走,又怕她半路叫喊出来,害得西西和贝贝也走不了。婆婆劝我,她说云村的人没得救,我想女儿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被我带在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是不一样的。”   她怎么会知道婆婆的说法一点没错呢?云村的人已经彻彻底底无药可救了。   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舍得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女儿的父亲恶心到令人作呕。   事情问得差不多,苏云韶要准备换地方了。   “我派出来的小纸片人能用的时间不多,只能帮你暂时缓解疼痛,晚上你不要睡得太死,我会派鬼过来给你送东西,你不要被吓到了。”   能够缓解疼痛,丁淑婉就已经很感激了,连连道谢,开门送走小纸片人。   苏云韶指挥着小纸片人赶到了婆婆的屋子。   这是一座比巫妙的屋子更破旧的屋子,篱笆坏了,大门敞开,厨房的顶破了,半露天,房间的门歪扭扭的,随时能掉,院子里种着的农作物被草埋了进去,枯草落叶到处都是。   很难想象这种破屋子里还有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老人居住。   小纸片人从门缝中钻了进去,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闭着眼睛睡在老旧的躺椅上,关着门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从一扇半开的窗户透过来的一点光亮。   小纸片人单手拉了一下椅子发出声响,老人不曾理会半分,只能跳上躺椅,跳到老人的身上,抵在老人的眉心。   “婆婆你好。”   老人睁开了眼,小纸片人适时地抬起身体,飘在半空,让老人唯一的一只眼睛能够完整地看见它。   “你这?”老人的外表看起来已有七八十岁,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声音因长期抽烟变得有些沙哑。   小纸片人重新趴回老人的眉心:“婆婆,我是西西和贝贝逃出去后找回来的救兵,我已经去过丁淑婉那里,帮她暂时缓解了腿痛,也是她告诉我你需要帮助。”   婆婆的独眼里迸发出了亮光,随即想到什么,慢慢熄灭。   “她们俩是好孩子,丁淑婉是个好的,你也是,婆婆这把年纪,又成了这个样子,就不走了。你要是能带就把丁淑婉带走吧,云村其他的人就不用管了。”   其他被拐卖到云村的妇女还真不一定愿意走,但苏云韶相信婆婆是想走的,不走大概是因为害怕走不了,以及……还有执念没有解决吧?   “婆婆,我这次过来不是只为了带走丁淑婉一个人,如果那样只要悄悄把人带走就可以了,我这么做是为了端掉整个云村,还请婆婆帮我!”   婆婆愣住了:“你一个人,要对付整个云村吗?”   “婆婆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朋友都在云村外面等着,只要时机合适,就能进来抓人。”   “如果只是警察,没用的,他们按证据办事,只要被拐卖的当事人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被拐卖,不说出具体来处,不告,云村的人是不会得到惩罚的。”   婆婆指着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睛,劝说道,“我已经得到了足够深刻的教训,你可别再去闯了。”   苏云韶安慰她:“婆婆放心,我是玄门中人,不走警察那一套,只要查清事情真相,没有证据也能办,就算跑去地府,我也能请阴差去抓。”   “好,好,好啊!”婆婆连喊三声好,一声比一声高昂激亢,粗糙开裂的手指轻轻地摸过小纸片人,仿佛是在摸一个自己无比疼爱的后辈。   “你想怎么做?婆婆一定全力支持你!就算豁出这条老命去,婆婆也要把云村的这群畜生全部拉下十八层地狱!”   最后的这句话充满了刻骨的恨意,那种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狠劲令人心惊。   苏云韶不敢想象,除了丁淑婉说的那一切,婆婆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更糟糕的事。   “婆婆,您听说过巫妙吗?”   “我来这儿的时候,巫妙还在,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她妈不让她来云村,她会偷偷地过来给我送药。”婆婆拍了拍自己的腿,“没有巫妙,我这两双腿早就废了。”   按照婆婆的说法,她是十七岁的时候被拐卖到云村的,至今也有近四十年的时间了,那个时候巫妙她妈巫琼还在世。   巫琼,人如其名,真的是个如琼花一般的女子。   琼花的洁白代表着正直善良、纯真无邪,琼花美丽的外形代表着艳丽与魅力,巫琼极为符合琼花的两种花语。   她本是北上去寻亲的,途中路过云村,看到这里的人生了病也无法医治便留了下来,可是她不会知道,她的好心是得不到好报的。   巫琼的善良与美丽如同在处处是黑色污泥的云村开出了一朵洁白高雅的琼花,所有云村的男人都喜欢她,想见她,想娶她。   巫琼拒绝了所有单身和已婚男人的追求。   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北上就是为了去找他,等把村里的人治得差不多,她就要离开这里去找心上人。   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对外人说的。   正是这句话,让巫琼彻底落入了深渊。   那天晚上,当时的村长云立根爬进巫琼的房子,不顾她的意愿和反抗,强迫了她。   失去清白自觉肮脏的巫琼再没脸北上去找心上人,也没脸回家,更没心思医治云村的人。   村子里唯一的医生不治病了,那可怎么行?云村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去劝说巫琼。   也是那个时候,巫琼才知道这一整个村子的妇女都是从外面拐卖来的,这是一个长期从事人口买卖的村子。   更可怕的是,被拐卖来的妇人十多年后也开始朝外买人。   但凡这其中有一个人好心告诉她云村的人有多恶,让她防备着点,巫琼都不会陷入泥潭。   巫琼恨云村的男人,也恨云村的女人。   巫琼想走,云立根把她关了起来,直到巫琼怀孕,肚子大到不能打胎为止。   那个时候巫琼已经跑不了了,她不想留在恶心的云村,云立根就组织村民给她在村外建了房子。   为了维持生计,巫琼继续医治云村的村民,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巫妙出生,巫琼看到巫妙身上的祥云图案,那是她曾在云立根和其他村民的身上见过的,本以为是后来纹上去的,谁知道竟然是出生就有。   这又不是胎记,一整个村子几百人都有,绝对不正常!   在巫琼的逼问下,云立根告诉她,云村的人都被下了诅咒。   苏云韶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诅咒?怎么会遗传到后代身上呢?”   “都是冤孽啊。”婆婆摇着头,说起几百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的云村非常信奉白蛇娘娘,家家户户供奉着白蛇娘娘的像,最大的雕像就放在祠堂。   有一天,村长在祠堂里发现了一条吃供品的小白蛇,村长和村民都认为这是白蛇娘娘赐下来的化身,把小白蛇供奉了起来。   小白蛇也不跑,就那么接受村民们的跪拜和供奉,同时保护着村民们不受蛇类的伤害。   时光日久,不知过去了几年,小白蛇化形成了妖,她偷溜到山里玩耍的时候被捕兽夹夹住,正好被上山采药的男人救了。   男人不知道这就是他平日里上香供奉着的白蛇娘娘,只以为她是一个误入山里的普通姑娘,把人背回了家照顾。   一来二去,朝夕相处,小白蛇和男人相爱了,他们在村民的见证下成了亲。   几个月后,小白蛇怀孕了,相公和相公的家人都很高兴,可他们没料到生下来的不是孩子,而是两颗蛋。   生产之时,因太过痛苦和虚弱,小白蛇不得不化成原形才把两颗蛇蛋安全生下来。   这下,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事实上,因小白蛇时常从祠堂消失,村民们早就起了疑。   恰巧小白蛇生产完在家休养的那几天,有村民上山打猎被毒蛇咬伤中毒而死。   逼问之下,得知她就是那条祠堂里的小白蛇,村民们气炸了。   他们要求男人休了小白蛇,让小白蛇回到祠堂,继续接受他们的供奉,保护整个村子,并且永远不能踏出祠堂一步。   小白蛇如此深爱自己的相公,怎么愿意忍受和爱人孩子分离的痛苦?她拒绝了。   她为自己生产虚弱时没有护住村民的事向大家道歉,并表示以后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   可村民们哪里相信呢?   他们只知道小白蛇不在祠堂里的时候,村民出事了,小白蛇要是不一直留在祠堂里,他们出门办事怎么能够安心?   小白蛇是妖,村民们自认没有对付妖的手段,担心正面冲突时会被小白蛇所伤,表面上答应她的提议,背地里立即下山找了一个道士。   道士得知蛇妖产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让村民们想办法喂她喝加了符水的雄黄酒。   小白蛇欣喜于自己产下了心爱之人的孩子,没注意到相公和相公的家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欢喜和喜爱变成了忌惮和害怕。   村长找到了小白蛇的相公和相公的家人,让他们在小白蛇的饮食中下符水和雄黄酒,说是只要让小白蛇喝下去,就会有道士过来收她,日后他们还会恢复到从前的日子。   不用多加思考,小白蛇的相公和相公的家人都同意了。 第164章 诅咒来源   怕小白蛇提前察觉他们的意图先下手为强, 这些人就想准备一个能够让小白蛇切切实实喝下加了符水和雄黄酒的办法。   一直爱慕小白蛇相公的村长女儿云馨说:“女人嘛,没当母亲前最在乎的是相公,当了母亲以后最在乎的肯定是孩子。只要你们拿捏住了她的孩子,不怕她不就范!”   村民们觉得有道理, 让小白蛇的相公云文轩找机会把蛇蛋偷出来。   小白蛇生产后一直把蛇蛋放在身边当眼珠子似的贴身看护, 云文轩是相公,也是爹, 他说想抱孩子出去晒晒太阳, 就能把蛇蛋带出来。   计划在实行的过程中遇到了阻力,因为小白蛇说她也许久没晒太阳了, 亲自抱着两个蛇蛋和云文轩出门晒太阳。   这个办法行不通, 村民们就想别的。   只要能把蛇蛋掌握在手里,不怕小白蛇使用任何妖精的手段。   云馨又出主意了:“如果符水和雄黄酒只对妖精有效, 下在一日三餐之中,你们和她一起吃,她是不可能发觉问题的。等到那时,再把蛇蛋从她身边抢过来, 不就行了吗?”   村长去问了道士,道士承认那符水是专门针对妖精的, 雄黄酒是加持过灵力专门针对蛇妖的, 人类喝下去不会有影响。   得知结果, 云文轩的母亲把符水和雄黄酒都倒在了菜里。   大概要做坏事的人,心里总是虚的, 他们的行为被小白蛇发现了。   她怀孕的时候, 婆婆会关心她吃什么,现在是相公一家三人全在看着她,生怕她不吃饭一样。   小白蛇没有把家人想得那么坏, 只是疑惑地问了句:“今天的菜怎么了吗?”   没想到相公公公婆婆如临大敌地看着她,一副秘密被发现非常害怕不安的样子。   要是这时候小白蛇还察觉不出有问题就怪了,她把菜端到鼻子前仔细地闻了闻。   云村常年遭受蛇虫鼠蚁的侵害,家家户户常备雄黄酒,她太清楚雄黄和酒的味道了。   “你们要用雄黄酒对付我!”小白蛇震惊不已。   公公:“你是妖,我们是人,人和妖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   婆婆:“你还是回到祠堂里去的好!”   小白蛇对公公婆婆的感情远远比不上对相公的,公公婆婆要伤害她,她不难过,可是相公也想用雄黄酒来对付她,这让她非常震惊和不理解。   “文轩,你是我的相公,是我两个孩子的爹,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云文轩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低下了头,“霜儿,人与妖的结合有违天道,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小白蛇第一次知道和自己同床共枕这么久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嘲讽地道:“那你应该和谁在一起?和你口中的人类吗?”   质问的当口,身着红衣的云馨从门口走了进来,素手挽住云文轩的胳膊,轻轻地靠在云文轩的胸口。   “当然是我了。”   云文轩没有推开云馨,没有反驳这一句话,小白蛇就明白了:“所以在你的眼里,我们的朝夕相处比不上我是妖她是人这件事,是吗?”   “朝夕相处?”云馨冷笑,“我和文轩哥哥青梅竹马长大,我认识他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候,你还是一条蛇,只会在地上到处乱爬,抓老鼠吃呢!”   小白蛇是吃村民的供奉长大的,哪里有过自己抓老鼠的时候?云馨这么说就是故意恶心人。   公公婆婆只要一想到自己和一条吃老鼠的蛇,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竖,恶心得要命。   而云文轩一想到自己和小白蛇同床共枕,有过那么多亲密的接触,就更恶心了。   看出他们几个对自己的厌恶和抵触,小白蛇的心都凉了,起身就要离开。   “好,我走。”   “想跑?没门!”云馨抬起手来,从她的身后跑出来许多村民,每个人的手上都抱着一个陶罐,众多村民把小白蛇团团围了起来。   小白蛇闻到了浓烈的雄黄酒味道,其中还有着令她感到不安的气息,她害怕地后退,和众人拉开距离。   云馨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挥手下令:“泼!”   村民们应声而动,把陶罐子里的雄黄酒泼了出去。   小白蛇下意识地去躲,躲了以后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她的身后就是自己的两颗蛇蛋,刷的一下扑上去护在蛇蛋之上。   十几个陶罐里装着的雄黄酒全部泼了出来,至少有一半结结实实地泼在小白蛇的身上,把她从头到脚都淋湿了。   小白蛇头晕脑胀,眼前出现重影,浑身无力,使不上劲。   眼见符水和雄黄酒真的起效,云馨走过来,扒开小白蛇,从小白蛇紧紧护着的怀里抢走了那两颗蛇蛋,随手往外一丢。   “不——”小白蛇眦目欲裂,绝望极了,眼睁睁地看着两颗蛇蛋掉到地上来不及阻止。   就在蛇蛋要掉到地上砸碎的时刻,两个孩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及时地接住了蛇蛋。   就差那么一点点!   小白蛇后怕极了,她扑过去想抢自己的蛇蛋,却因为符水和雄黄酒的作用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和处境,软着手脚往前爬,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蛇蛋。   “你是蛇妖,别表现得那么像人。”云馨一脚踩在小白蛇的手指上,另一只脚提了起来,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白蛇的手指上。   “啊——”小白蛇惨叫连连,她手指疼,心里疼,身上更疼。   那些雄黄酒似乎穿过她的皮肤,渗进去了,每一滴都像是毒药一般在疯狂地摧毁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勉强动弹也是无尽的疼痛。   “真吵。”云馨捂住耳朵,“把她拖去祠堂。”   村民们毫不怜惜地把小白蛇拖去祠堂。   去祠堂的路上,小白蛇看到村民们跟在身后,没有一个出言为她求情,所有她曾经保护过的村民都冷眼看着她。   小白蛇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也用不上一点灵力,只能任由村民们把她架到了祠堂外面的木架上。   木架底下堆着许多的干柴,旁边还放着几口或装满水或空了的大缸。   小白蛇的手和脚被绑在十字木架上,云村所有的村民都围在架子四周看着她,包括云文轩和公公婆婆。   她已经不在乎什么相公和公公婆婆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哪。   忽然,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走出来几个人。   村长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道士身边,云馨走在他们后面,两个抢了蛇蛋的孩子也在那,把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当石头一样地抛着玩。   小白蛇的心就跟着她的孩子一上一下。   每一次看到蛇蛋被抛起来,心脏都会猛烈跳动几下,直到看到蛇蛋被孩子好好地接住才放下心,接着又是下一轮的担心和放心,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村长:“大师,我们已经把这蛇妖抓起来了,您看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蛇妖修行不易,就这么杀了,可惜呀。”道士捏着山羊胡,装模作样地摇着头。   小白蛇确定道士看她的眼神很是贪婪,她知道妖精被道士抓住后会有什么下场,不外乎是取妖元放血扒皮抽筋抽骨,道士绝对不可能放过妖精身上任何一样有用的东西。   道士不可能对妖精有怜悯之心,她也不可能向道士求饶。   她知道今天自己必死无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两个还没孵化出来的孩子活下去。   在场的这么多人中,唯一有理由有可能救两个孩子的,只有孩子他爹。   小白蛇哭着求云文轩:“文轩,那是我们俩的亲生骨肉,你救救他们!求求你!”   面对妻子的苦苦哀求,云文轩面露不忍,他看向两个孩子手里的蛇蛋,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云馨一把拉过。   “文轩哥,那可是蛇蛋,以后孵出来的可能是蛇,可能是长着人脑袋的蛇,也可能是长着人腿的蛇,你确定要救那样的怪物吗?”   云文轩迟疑了。   他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已经是蛇妖的相公,不想再成为怪物的爹。   小白蛇吼哑了嗓子:“云文轩!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不过是两颗蛋,又不是真的孩子。”云馨挽住云文轩的胳膊,“文轩哥哥想要几个孩子,我都给你生,保证生几个健健康康的人类,而不是两颗会孵出怪物来的蛋。”   一声又一声的怪物,喊得云文轩愈发坚定不能救那两颗蛋的想法,也喊得小白蛇心疼不已。   她拼着性命耗费妖元为心爱之人生下两个孩子,却成了他眼中的怪物。   村长问道士:“大师,您看我们该怎么处置这蛇妖,才能让她没有怨恨地永远保护我们云村的所有村民?”   小白蛇咬牙,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还不简单吗?”道士递过去一张符,由村民接过去贴在小白蛇的身上,她当即就化成了原形:一条白色的大蛇。   大蛇的蛇身比成年男人的腰还要粗,她这一现行可把现场所有村民都给吓到了。   道士:“等我处理完蛇妖,把她余下的尸体镇压在这,就能保佑你们整个村子福佑绵长。”   村长和村民们心动了,道士说什么他们都全力配合。   小白蛇气得双眼通红,大声质问所有村民:“我保护了你们这么久,你们现在却相信一个外来的道士,要对我下手?你们的良心呢?”   “呸!”不知哪个村民率先吐了一口痰,后续有许许多多的村民跟着一起吐。   “我们供奉的那是白蛇娘娘。”   “才不是你这条小蛇妖!”   “供奉你的下场就是被蛇毒死,我们傻了才继续供奉你!”   “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恢复好了,就把我们全村人都吃掉!”   那些曾经熟悉的村民都用小白蛇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她,他们似乎非常憎恨她,可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没有的。   小白蛇不明白村民们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她看到道士朝她一步步地走来,要来取她最重要的妖元。   没了妖元的妖精,很快就会被打成原形。   变成原形前,道士还会用最残忍的手法将她扒皮拆骨,将她身上所有有用的部分都拆下来。   小白蛇不愿意把自己的妖元给这种蛇眉鼠目道貌岸然的道士,更不愿意自己死后还庇护这群恩将仇报害死她的村民。   她决定自爆妖元,杀死道士。   道士非常清楚妖精们在死前会做出什么,反手指着两个孩子手中的蛇蛋,威胁道:“你要是不乖乖地配合我,我就当着你的面先虐死你的两个孩子,弄死你不容易,弄死两颗蛋还不简单?”   小白蛇:!!!   她知道哪怕自己听话配合,道士也不可能放过自己的孩子,可她别无选择,只好含着泪望着那两颗蛇蛋,任由道士取她妖元,放她血,挖她眼,拔她舌,扒蛇皮,抽她筋,拆她骨。   道士取完所有想要的部位,可惜地看着因太过庞大注定带不走的蛇身,“你们把这具尸体埋到祠堂下面,我再给你们画上几张符就行了。”   云馨笑着上前:“大师,这蛇妖死了吗?”   道士:“还没死,快了。”   “那就好。”云馨笑了,“我可得让她在临死前再看最后一场好戏。”   云馨冲那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去,把蛇蛋烤了。”   此时的小白蛇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失去眼睛的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还能听到动静。   她听到云馨吩咐两个孩子去烤蛇蛋,听到他们点火的声音,恍惚间听到两个孩子的哭泣和尖叫,闻到蛇蛋被煮熟的味道,听到蛇蛋敲在石头上碎裂的声音,听到两个孩子在说“蛇蛋真好吃”。   “啊啊啊啊啊——”舌头被拔的小白蛇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喊出一些谁都听不懂的呜呜声,而后在剧烈悲痛之下,一命呜呼。   下一秒,她的灵魂从身体里钻了出来,道士正要动手,晚了一步。   小白蛇手指苍天,怒声喝道:“我白霜自愿放弃来世与轮回,以身体、妖元和灵魂为代价,诅咒云村所有的人夫妻不睦、母子不和、子孙灭绝、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恨意如海,怨气滔天,天道认同,诅咒成立,小白蛇的灵魂和身体妖元化作光点消失。   村长和村民看不到小白蛇的灵魂,却听到了诅咒的具体内容,心中不安。   “大师,不会真的有诅咒吧?”   道士辛苦一场,什么都没捞到,连喊晦气,赶紧走人。   “自然是有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村长:“大师,大师你怎么就走了呢?”   村长和村民们一路追着道士,眼看就要出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了下来,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云村所有的人出村。   这么一挡,就是好几百年。   听完小白蛇的故事,苏云韶有几个问题想问。   “婆婆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像是亲身经历,亲眼见过的一样,把不少细节都说得很是到位。   婆婆语出惊人:“我见过啊。”   她拉开九月天穿着的长袖,露出里面骨瘦嶙峋的手臂,从小臂内侧拿下一块白色的蛇鳞。   “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当年白霜和云文轩一家所住的房子,这是我偶然挖出来的白霜鳞片,你带着它去祠堂,白霜残留在那的怨念和恨意会让你看到几百年前的事。”   苏云韶接过鳞片,神识一扫,发觉不对。   没有妥善的保存办法,几百年前的鳞片不可能只有一点小损伤,而且这块鳞片是银白色的。   这,应该是银翼的鳞片吧? 第165章 银色蛇鳞   苏云韶的神识依附在小纸片人的身上出来太久, 再不回去就会损伤神识。   叮嘱婆婆几句和丁淑婉差不多的内容,所有的小纸片人飞速赶回山洞。   收回神识的瞬间,累极的苏云韶倒在云霄和云霆的身上。   云霄和云霆都已经准备好要当巨蟒牌临时床铺了,苏云韶倒下来的那一刻, 消失许久的阎王凭空出现, 接住了她。   “又逞强。”阎王生气她总是勉强自己,又拿她无可奈何。   “我没事, 多休息一会儿就好。”   苏云韶也是掂量着极限来的, 否则伤了自己,谁去救丁淑婉和婆婆?谁去处理云村人?还会影响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不值当的。   很轻微的一声“啪”, 小纸片人带回来的那块银色鳞片掉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云霄和云霆看了过去, 意外地发现是同类的鳞片。   苏云韶忍着头疼和乏力的感觉说:“云霄云霆,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父亲的鳞片。”   有阎王在,就不需要那样守着苏云韶, 云霄云霆快速游了过去,脑袋顶顶, 尾巴尖戳戳。   云霄摇头:“不是。”   云霆有点怀疑:“和父亲的有点像, 但不是。”   所以, 除了银翼,还有一条银色的蛇?   怎么有那么多蛇呢?   苏云韶的神识用得多了, 头疼不已。   阎王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拍了拍:“休息一会儿,别想了,等你睡醒我们再一起商量。”   苏云韶“嗯”了声, 一秒入睡。   怕她睡着的时候冻到,阎王在山洞里贴上几张火符,把整个山洞烤得暖烘烘的。   云霄和云霆是蛇,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不喜欢这么高的温度,爬到了山洞外面。   等四鬼赶回来,就看到他们俩无聊地守在洞外,翘着蛇尾巴戳落叶,一戳一个准,身边堆了厚厚的两堆空间空心的落叶堆。   葛月止住脚步:“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云霄:“阎王,来了。”   云霆:“苏云韶累到了,在睡觉,阎王在里面陪她,你们还是别进去好。”   于是,四鬼也只好蹲在外面。   云霄和云霆戳落叶,他们四个就帮忙数,比赛谁戳落叶的速度快,戳得准,戳得多。   如此玩上半个小时,大家就不耐烦了。   葛月看了看天色,担心苏云韶醒来会饿,正好这里有一堆枯枝落叶,提议道:“我去拿几个地瓜红薯来,烤给大人吃。”   女鬼:“山上有吗?”   眼镜男鬼:“你要是去拿村民自己种的,那就是偷了。”   板寸男鬼:“不管这群畜生人怎么样,学妹应该不愿意你去偷的。”   “虽然我觉得偷一群畜生的东西没什么问题,但我不想给大人惹麻烦,放心吧,山上有野生的地瓜红薯,再摘几个果子就行。”葛月早打算好了。   三只学霸鬼:“一起。”   他们这么一说,云霄和云霆也饿了。   趴在山洞的洞口往里面瞧了一眼,苏云韶还在睡觉,阎王依然清醒着,飞速扭身去山里找吃食,饱吃一顿再回来。   太阳落山之际,苏云韶被烤红薯的香味诱醒。   睁开眼就看见四鬼和云霄云霆围成半个圈,看着阎王单手烤红薯,用的还是用元气画出来的火符。   本能骤然喷发出桌子般大火球具有极大破坏力的火符,在阎王的刻意控制之下,变成了一小堆威力不大的火焰,缓慢地炙烤着红薯。   如果火符有灵智,现在应该是在为自己的大材小用而嚎啕大哭吧?也有可能像阴阳蛊一样把自己缩起来生闷气。   苏云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趣,笑了笑,懒洋洋地靠在阎王身上不愿起身,“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   阎王显然早就知道她醒了,听到问话也不惊讶,“想追你,学的。”   苏云韶:?   阎王提醒她:“厨艺十分。”   他可不会把容易拿的分丢了!尤其是不能输给桃夭那朵绿茶味的白莲花!   能把厨艺这一项磨练到十分,苏云韶的最高标准,可见阎王确实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   当然,她也不能全然听信阎王的片面之词,必须亲自尝过才能知道。   面前的烤红薯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阎王也等着献殷勤,把烤好的红薯用树叶包裹起来,撕开外面烤干的红薯皮,露出里面金黄流蜜的内在,掐了一个风符,控制到最小的威力,把表面吹到温热再递到苏云韶嘴边。   苏云韶咬了一口,是正好入口微烫的温度,能品尝到最好滋味的烤红薯,又不会烫到舌头和嘴唇,阎王对火候和温度的掌控绝了!   “我相信你的厨艺有十分了。”   阎王唇角微扬,被媳妇儿夸得差点翘起压根不存在的尾巴:“下次有机会让你尝尝我做的烤鱼,烤红薯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足够显示我十分的厨艺?”   苏云韶:“好啊。”   吃完两个烤红薯,苏云韶一边吃洗干净的果子,一边听四鬼探查而来的消息。   葛月:“我们四个探查了整个村子和后山,没有看到任何一只鬼。”   女鬼:“按云村的气候和地理位置来说,这里应该有很多蛇虫鼠蚁,我看到他们在墙边角落撒上了生石灰和雄黄,可是效果那么好就有点奇怪了。”   眼镜男鬼:“每户人家只养鸡鸭,没有猫狗,猫猫狗狗的鬼魂都不见一只。”   板寸男鬼:“最奇怪的是,这里的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伤病,上到老人,下到小孩,从外面拐来的女人也有。”   银翼的妖元曾经说过,云村的人经常得病,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只是老不好,好了也会很快又病,可是这个应该不包括在诅咒的内容里。   全村的人都这样,有可能是云村的水或者食物什么的出了问题。   可苏云韶吃了长在山里的红薯和果子,还喝了点水,运行一遍元气,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她决定晚上亲自过去一趟,再问问丁淑婉和婆婆几个没解决的问题。   “有人!”云霄忽地扭头,第一时间变成镯子套在苏云韶的手腕上,云霆紧跟其后,四鬼也躲进了雷击槐木手串之中。   阎王灭掉火符,改成冰符,搞了个幻阵,自己揽着苏云韶靠到一边,然后小范围地再搞一个火符取暖。   山洞里的温度骤降,除了阎王和苏云韶所在的那一块区域,其他地方都跟冷风过境一般,冻得人浑身哆嗦。   作伴来送饭的大花婶和连翘婶有些担心。   大花婶:“没想到这里到了晚上竟然会这么冷,不会把人冻出毛病来吧?别的也就算了,万一肚子受凉不能生可就麻烦了。”   连翘婶:“等下我们去找点柴火来,搞个火堆取取暖,还得防着她用火烧断绳子跑路,真麻烦,早知道用铁链锁她就没这些事了。”   山洞里,“苏云韶”依然手脚被绑地坐在原地,只是用冰冷戒备的眼神望着她们。   两人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可不就是刚被拐来的她们吗?   想到这里,对“苏云韶”有了一丝耐心。   大花婶:“我当年刚被卖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嫁,总想着逃出去,可那不现实啊!人总是要认命的,你在平生和大勇里好好挑一个,我们以后就把你当媳妇,也不为难你。”   连翘婶:“你乖一点,配合一点,还能全须全尾的,要是想办法逃跑被抓住了,会被打断腿,多跑几次,你的手脚眼睛和那漂亮的脸蛋可都保不住了。”   苏云韶把幻阵的主动权接了过来,指挥坐在地上的那个“苏云韶”做出无比愤恨的表情。   “同是女人,你们怎么能够帮他们害我?”   大花婶:“为什么不能?我被卖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人救我,你凭什么以为你被卖来这里,我就要救你?你长得越漂亮,我们就越不会想救你。”   连翘婶:“女人嘛,到了年纪都要嫁人生孩子的,你嫁给谁都一样。你想挑个长相好看点会说话的,就选平生,想挑个身体结实点会干活会干你的,就选大勇。”   听到连翘婶说话这么中肯,大花婶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大勇在那方面确实厉害,把隔壁村的寡妇给弄得哇哇直叫,你要是贪这一口,就选大勇吧,男人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连翘婶拍了拍大花婶的胳膊,“我儿子像我男人,从小就大,你儿子也不小,我听大勇说平生把云丽丽弄得死去活来,他俩还约过下次在祠堂继续,也是个有本事的。”   车轮子猝不及防地压到了苏云韶的脸上,听得她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被阎王轻轻地掐了一把腰,赶忙回神。   “苏云韶”露出嫌恶的表情,故意说难听的话激怒她们:“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可不是为了给你们这种只会买卖人口的没用乡下人当老婆的!你们自己自甘堕落,和人贩子同流合污,还不以为耻,就不要以为别人都和你们一样,滚!”   大花婶和连翘婶被骂得脸色铁青,抓住“苏云韶”又是巴掌又是踹打,把“苏云韶”的头发拽掉一大把,打得脸颊青肿,嘴角出血,揍得她倒在地上说不了话,这才满意离开。   大花婶:“看你还有精力骂人,那应该也不需要吃饭了。我也不想把我们这没用的乡下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给你吃,饿着吧你!”   连翘婶:“看她活蹦乱跳的,冻一晚上出不了事,就不用去捡柴火了。真要不能生,下次人贩子来把她给卖了,给那些死了老婆的男人一起用也行,发泄发泄精力,免得老是吵架。”   两人怎么来的,怎么回。   他们一走,阎王收起冰符,加大火符的威力,山洞很快又热了起来。   四鬼已经快气得头顶冒烟。   葛月一巴掌下去,生生拍碎一块大岩石,目露凶光:“老娘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女鬼笑容阴森:“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没错,今晚我就要让她们俩自己尝尝被人……”   后面的话被眼镜男鬼及时抢了过来:“学妹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揍她们俩一顿!”   板寸男鬼保证道:“只是在梦里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学妹放心!”   苏云韶大概猜到他们三个原本想怎么整治大花婶和连翘婶。   同是女人,大花婶和连翘婶应该非常清楚被人强迫发泄会留下多么恐怖的心理阴影,她们俩能够如此轻松地说出口,怕是村里已经有不肯从的倔强女人受害过了。   苏云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她直觉婆婆可能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否则想送整村人去十八层地狱的深刻恨意是怎么来的呢?   “梦境不是法外之地,你们自己掂量着来,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准则,千万别做会令自己想起来就觉得后悔的事情。”   三只学霸鬼愣了一下,重重点头。   苏云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苏云韶”,没有收起幻阵,走了出去。   “走吧,去村子。”   一行人先去丁淑婉那里,三只学霸鬼入梦教训丁淑婉的男人和女儿去。   苏云韶叫醒丁淑婉,丁淑婉看到她是今天被村长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很是惊讶:“大师,你是潜入进来当卧底的吗?”   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重了点,忙捂住嘴,慌忙去看睡在她身边的男人。   苏云韶安抚道:“安心,他做噩梦呢。”   随后引元气修复丁淑婉受伤的腿骨,“伤得很严重,好在伤的是腿骨不是膝盖,没那么麻烦。你要尽量少走动,离开这里以后去医院看看,多休养几个月。”   “谢谢。”丁淑婉没有因为苏云韶长得过分年轻就看轻她,白天被小纸片人那么一弄,她是真的觉得腿没那么疼了。   苏云韶划开丁淑婉腿部的皮肤,把断腿产生的淤血脓血全部导出,用微型龙卷风丢出窗外。   “没了淤血会好得快些,我现在给你画张符贴在这,会加快愈合的速度,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痒和痛,这些都是正常的,你忍一忍。”   丁淑婉看到放出来的那么多淤血就觉得害怕,赶忙点头:“我会的!”   治了腿,苏云韶进入正题:“你知道云村的人,包括被拐来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容易生病吗?”   “我不知道。”丁淑婉困惑摇头,“头疼脑热,感冒伤风,摔倒割手,这些不都很正常吗?虽然我个人是比较少生病的,但那应该是我小时候加入田径队,经常训练,身体好的缘故吧?”   隐藏起来的葛月说:“有些病比较私密,当事人不对外说,她可能不知道。”   苏云韶更在乎丁淑婉本人不怎么生病这件事。   体质好不容易生病没错,但那些被拐来的女人中就没有体质也好的吗?和那些女人比起来,丁淑婉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你身上有祥云的云字图案吗?”   “没有。”   “云村目前的人口数量不到两百,整个村年纪最大的老人应该是婆婆,其他年纪大的人去哪了呢?”   “这里的人寿命都不长,能活到六十岁已经很长寿了。”   苏云韶:?   越是探听,越是疑惑。   苏云韶赶去婆婆那里,丁淑婉是断腿时日尚短,还能用那样的办法,婆婆的伤太久了,只能用些元气让她舒服一点。   “抱歉,婆婆,你伤得太久了,我没法一下子给你治好。”   “傻孩子。”婆婆亲昵地摸摸苏云韶的头,“你只是会点玄门的小法术,又不是神,哪能把我这几十年的毛病给一下子治好呢?真要那么厉害,你可就危险了。”   苏云韶笑了笑,继续引元气滋润婆婆破败的身体。   往日,婆婆手脚冰凉,仿佛躺在冰窖里睡觉,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睡不着,只能拼命地回想家人的脸和那可怜巴巴的回忆,借以度日。   今天被这么一弄,身体暖洋洋的,像是在身体里放了好几个热水袋,感觉太舒服,她差点就睡着了。   婆婆拍了拍自己的脸,变得清醒一些:“这么晚来找我,肯定还有事要问吧?快问,婆婆要被你的小法术弄睡着啦。”   苏云韶也怕婆婆睡着,赶忙问道:“婆婆,白霜当年生下来的那两个孩子真的都死了吗?”   “就我看到的,蛇蛋都被煮熟了,哪能不死呢?”   “婆婆,您知道当年白霜有没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吗?”苏云韶摸出那块婆婆给她的鳞片,“比如拥有这种银色蛇鳞的银色大蛇。” 第166章 白霜银霜   “那不是白色吗?”婆婆揉了揉仅剩的那只眼睛,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还是看不太清到底是白色还是银色。   苏云韶画了一张火符,燃起一堆小小的火焰,让室内变得明亮许多。   屋内有火有光, 婆婆摇摇头, 表示她还是看不清楚。   “我找到这块鳞片以后,拿着它悄悄去了祠堂, 我看到的场景里面没有白霜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你去试试吧,兴许白霜愿意告诉你。”   苏云韶点点头, 收起那块鳞片, 她会去的。   “婆婆,你的身上有祥云的云字图案吗?”   “没有。”婆婆否认得极快, 不是她心虚,而是她真的厌恶,“白霜的诅咒针对的是云村人,那些女人嫁进来以后刚开始还没有, 得等到她们和云村人同流合污,也就有了那个图案, 我一直没有妥协, 怎么可能有?”   苏云韶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婆婆, 您见过银翼吗?”   “见过。”婆婆难过地直拍大腿,“都是冤孽啊!几百年前小白蛇和云文轩生下了两颗蛇蛋, 几百年后银翼和巫妙又生下了两颗蛇蛋, 我一直觉得是那两个孩子不甘心那么死去,就又投胎回来了。”   “那两个孩子的运气实在不好,第一次没有孵出来就死了, 第二次刚孵出一个就被云嘉树看上,想方设法地要把他们弄回来。”   苏云韶:?   婆婆说的这个消息和她从银翼的妖元中得知的真相有很大不同。   “婆婆,云嘉树不是喜欢巫妙,爱而不得,这才针对他们一家的吗?”   “怎么会呢?”婆婆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云村的人本来是出不了这个村子的,但村长能够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云韶怎么可能知道?   婆婆便说:“因为村长把那两个孩子的蛇蛋壳给磨碎了,每次出去就吃一点。白霜生下来的蛇蛋和鹅蛋差不多,两个蛋壳加起来用上几百年,出村的次数再少,也早没剩多少了。”   所以云村的人是想把云霄和云霆的蛇蛋壳磨碎,借此去更远的地方,也可能会把主意打到云霄和云霆的身上去。   毕竟蛋壳有限,终有用完的一日,可要是把云霄和云霆圈养起来,那就有无穷无尽的办法。   也不对!苏云韶摇头:“那两个孩子是白霜的孩子,他们的蛋壳有用还好说,银翼和巫妙的孩子怎么会有用?”   “孩子,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揣度一群疯子。”婆婆又要去摸苏云韶的脑袋,忽然看到什么,从躺椅上直接坐了起来,抓住苏云韶的手腕,呆呆地看着那两只金银蟒蛇纹镯子。   “这、这是?”   苏云韶试探着问:“婆婆见过一样的镯子吗?”   “见过。”婆婆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云霄和云霆的脑袋,目光慈爱,“当年我见过巫妙带着变成镯子的银翼,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吗?孵出来了啊,真好。”   婆婆都认出来了,也就没有伪装的必要。   苏云韶冲云霄云霆点了点头,俩兄弟就变成了两条细细的蛇,蛇尾巴缠在苏云韶的手腕上,蛇脑袋冲婆婆点头打招呼。   云霄:“婆婆好,我是云霄。”   云霆:“婆婆好,我是云霆,我们兄弟俩的名字都是苏云韶起的。一开始是因为身上有祥云的云字图案才起了云的姓,赋名不能改,所以我和哥哥就决定把这个云当成苏云韶的云字,和云村的云没有关系!”   “好,好,好啊!”婆婆激动地身子直颤,浑浊的眼珠子里流淌出了泪水,颤抖着手抚摸云霄和云霆小小的蛇脑袋,“你们能够跟着大师姓云,很好,好极了!”   云霄云霆不明白婆婆怎么了,总觉得婆婆看他们俩的眼神特别慈爱,和苏云韶苏妈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   看到云霄云霆活泼机灵的模样,婆婆再看苏云韶别提有多感激了。   “孩子,你是带他们两个回来复仇的吗?”   苏云韶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古怪,又觉得如果婆婆和巫妙之间兴许有着她不知道的因缘关系,看到巫妙的两个孩子能健康活着,这么激动也可以理解。   “如今的世界,妖精修行十分不易,我不希望他们两个沾染杀孽影响修行,我带他们回来是来了结因果的,并不是为了复仇和杀人。”   了结因果和复仇杀人有什么区别吗?   杀了人不就完成复仇,也了结因果了吗?   婆婆低着头不断重复苏云韶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反反复复地念着那句“了结因果”,长长地叹了口气:“枉我比你多活了那么长的岁月,竟然不如你一个孩子看得开,白活了呀。”   苏云韶:“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和想法,我能这么说,只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和婆婆云霄云霆一样的事,易地而处,我不一定做得到。”   婆婆乐得直拍大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是的。”苏云韶承认得非常爽快,“如果一定要求经历过的人才能发言,那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不巧,我不愿意那样。我只想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做些事,像什么世界和平的大事,就由身居高位更有能力的人去做。”   反正她绝对不可能做什么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蠢事。   隐藏起来听到这一切的阎王眼神复杂极了。   媳妇儿的大话说得这么溜,等想起上辈子自己做过的事,不会觉得没脸见人吧?   “是啊,我也不愿意。”聊起来了,婆婆才知道自己和苏云韶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恨不能早点相遇。   婆婆很想多和苏云韶聊一会儿,却怕耽误她做正事:“等下你是不是还要去祠堂?”   “是的。”苏云韶放开一直为婆婆输送元气的手,“我要去祠堂了,等完结云村的事,再和婆婆好好聊。”   婆婆笑着点头:“好,快去吧。”   云霄云霆自觉变成镯子,苏云韶安静地退了出去,帮婆婆关上房门,朝着祠堂的方向快速跑去。   婆婆透过窗户目送苏云韶离开,眼见屋里没了人,终于放任眼泪爬满苍老的面孔。   为丁淑婉和婆婆治疗费了不少时间,又聊了那么久,苏云韶担心剩余的时间不够,赶去祠堂的速度非常快。   云村的村民没有什么夜生活,到了晚上都早早睡了,整个村子都很安静,因此越靠近祠堂,那可疑的动静声就越来越响。   苏云韶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放轻脚步声朝那边走去,还在想要不要来个幻阵遮掩行踪。   隐约间,她听到了碰撞声和喘息声。   “丽丽姐!”这是大勇的声音。   “是我厉害,还是大勇厉害?”这是平生的声音。   结合白天通过小纸片人听到平生和大勇说的话,苏云韶大概明白那边在做什么,面色尴尬,扭头就走,翻进祠堂。   趁她不注意,四鬼从雷击槐木手串中悄悄溜出去,跑去看精彩刺激的现场了。   一路跟着的阎王:“……”   既担心这几只鬼把媳妇带坏,又隐隐期待他们把媳妇带坏。   进了祠堂的苏云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云村人供奉的白蛇娘娘,那是一个人身蛇尾满面慈悲的女子石像。   与其说是白蛇娘娘,不如说是女娲像。   世间再无神灵,不论村民们怎么跪拜和供奉,白蛇娘娘都不可能庇护他们。   苏云韶觉得奇怪的是:既然村民们供奉的是人身蛇尾的形象,为什么无法接受变成人的小白蛇呢?完整的人身不应该比人身蛇尾更容易让人接受吗?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上一遍,就觉得明白了也没有意义。   苏云韶拍拍雷击槐木手串,阎王适时道:“他们去看热闹了。”   祠堂附近唯一的热闹……苏云韶按按眉心,“算了,不叫他们了,楼景,你帮我一起找吧。”   阎王现出身形,和苏云韶一起在祠堂中翻找。   供奉着无数牌位的祠堂中没有阵法,没有符箓,没有机关,也没有什么怨气。   一无所获的苏云韶拿出了那块银色的蛇鳞,那一瞬间,心中如有所感,把它放在了白蛇娘娘的掌心。   画面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一次性输入的记忆太多,令苏云韶头疼地按住了脑袋,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按着蛇鳞和白蛇娘娘。   画面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的,大部分和婆婆所说的一样,除此之外,苏云韶知道了银色蛇鳞的主人是谁。   她叫银霜,是白霜的姐姐。   白霜化成人形被云文轩背回家之后,银霜跑去劝说妹妹:“人妖殊途,你不能和人类走得太近!”   白霜笑道:“姐姐放心吧,我就是看他有趣,在他家多住几天,很快就会回去的。”   银霜听说过太多人妖相恋没有好下场的故事,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变成其中之一,可她劝说不动妹妹,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   自那以后,她躲藏在云文轩的家附近,看着他们。   银霜看着妹妹和云文轩有说有笑,渐渐相爱,她每一次过去劝说,没有半点效果,还会引起妹妹的反感。   终于有一次,白霜吼她:“姐,你不要管我行不行?我已经这么大了,能够自己判断,我喜欢文轩,想和他在一起,你不要阻止我们好不好?”   那一刻,银霜就预见了这段爱情的悲剧结局。   初懂情爱的小白蛇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人,可她在那个男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并不是非她不可。   银霜跟踪云文轩看到过他和云馨调笑的画面,也见过云馨的狠毒。   她知道妹妹肯定会吃亏,可是再三的劝说都是无效的,让妹妹越来越反感她,认定她对云文轩有偏见,不想理她。   银霜无法,离开了这。   她不想再看到妹妹失望的眼神,也不忍心看到妹妹经受爱情的苦。   正因如此,白霜和云文轩成亲的时候,没有一个女方家人到来,村里人只以为白霜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   人类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使用的是同一个姓不同的名,而她们姐妹使用的是同一个名不同的姓,白霜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选择隐瞒自己有个姐姐。   而离开云村的银霜在外游历认识了一名同族男子,生下了一颗银色的蛇蛋,每天都在期待会从蛇蛋中孵出一条怎样的小蛇崽。   一日,她收到了白霜托鸟妖送过来的信。   信上说,白霜产下了两颗蛋,分明是应该高兴的事,可她的心里总有点不安。   信的末尾,白霜问:姐,你觉得文轩会接受我蛇妖的身份吗?   那个时候银霜才知道她的妹妹不是一直傻,白霜其实打心里明白,云文轩很可能无法接受她妖精的身份,这才一直选择隐瞒。   直到生产那日,力竭之下,实在隐瞒不住。   银霜担心妹妹出事,把还未孵化的蛇蛋托付给男子,自己赶回了云村。   她赶到的时候,只远远地看到白霜的灵魂消失,听到白霜以生命和灵魂下的诅咒响彻在整个云村上空,久久不散。   银霜傻了。   她根本没料到和妹妹的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该死的云村!   该死的道士!   怒极的银霜将整个云村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去,随后前去追赶那个离去的道士。   道士能把白霜逼到这个地步,银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杀了道士,她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暗暗谋划,小心地掩藏自己的气息和踪迹。   终于有一天,银霜杀了道士。   以道士记忆中虐杀白霜的方式,先毁他丹田,再放血、挖眼、拔舌、扒皮、抽筋、抽骨,做完这一切,最后碾碎了奄奄一息的道士的命根子。   她带着杀道士时留下的伤,回去找同族男子,想从他那把自己的蛇蛋拿回来,结果听说男子死了,被人类扒皮拆骨,死得很是凄惨。   银霜到处寻找自己的孩子,一直没有消息,只好先回云村。   此时的云村早就因为怎么都出不去而开始互相埋怨、怪罪、争吵。   第一个要被怪的当然是云文轩和他的爹娘。   要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坚定,要是他们能够好好地对待白霜和孩子,白霜也不会诅咒所有人。   第二个要被怪的就是云馨。   要不是她在最后还要当着白霜的面烤了蛇蛋,吃掉她拼命生下来的两个孩子,守护村子上百年的白霜不可能狠毒到下那样的诅咒。   村民们把云文轩一家和云馨绑在了白霜曾经被绑过的木架上。   他们点燃了柴火,焚烧着四个活生生的人,向着祠堂里的白蛇娘娘跪拜求饶。   “白霜,求你放过我们吧!”   “娘娘,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银霜从未见过这么恶毒的人类。   她灭掉了燃烧的火焰,从云文轩一家和云馨的记忆中找到妹妹曾经经历过的事,杀心顿起。   “一刀一个送你们下地狱太过轻松了,你们这群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怎么配得到解脱?”   银霜现出原形,银色的巨大蛇身和刻意张开吓人的血盆大口,吓得村民们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不经吓的已经尿了出来。   “大仙,我们是畜生,我们畜生不如,您千万别和畜生计较啊!”   “蛇大仙,请您看在云村被白霜娘娘庇护百年的份上,饶过我们吧!”   不说后面那句话还好,一说银霜就生气,巨大的蛇尾巴甩在每一个村民的身上,上到老,下到小,一个都没放过。   “你们接受她的庇护百年,却没有反过来庇护她一天,哪怕半个时辰,如此不懂感恩与感激,你们无药可救,也不必再救!” 第167章 白霜石像   银霜起了杀心, 又不想让云村的人死得太痛快。   她想到了自己的蛇毒,浓了会致命,稀释后会破坏人的身体底子,让人变得虚弱, 更容易生病, 病了也很难痊愈。   一般的医生根本查找不出病因,只能发现感冒治感冒, 发现骨折治骨折, 根本不会想到中毒上去,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   她不可能一天几次地往每个村民的饭菜里下毒, 就把毒下在了水井之中。   村民们全然不知每天喝的水用的水中有毒, 照常每天都去水井打水。   最先起效的是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老人头疼脑热, 孩子感冒伤风,传染了小半个村子。   村里唯一的医生是云文轩,他因被村民们架到架子上施以火刑,双脚烧伤, 吸入的烟灰过多,有了咳嗽的毛病, 眼神也不大好。   他憎恨这么对他的村民, 哪会用心医治?吃七天药就会好的病, 他要改成半个月,敷半个月的药就会好的病, 他要延长到一个月。   同样的病症以前村里人不是没得过, 知道个大概。   刚开始还觉得可能是这一次的病比较麻烦,这才拖得久了点,当生病的村民人数越来越多, 治疗时间都那么长,大家就明白云文轩是在报复他们。   云村就云文轩一个大夫,村民们心里有怨也不敢逼他太过。   万一云文轩气狠了打死都不肯医治,整个云村没人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那就真的要等死了。   银霜原本还在想该用什么办法,继续惩治云文轩和这群该死的村民,看到这儿就觉得其实不用她多加干涉,整个云村就会因为一直出不去而开始内讧。   她只需要隔岸观火,偶尔加把柴,让他们烧得更旺一些就好。   云村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路远又不好走,平日里没有人来。   即便有人好奇为什么云村的谁不出来做生意,也会觉得可能是家里有事过段时间处理完毕就会来,或者是去别处做生意了,不会跑到村里来问。   村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在两个月后盼到了第一个外来者。   他们热情地款待外来者,希望他能帮忙把这边被妖精困住的事情传出去,找个法力高深的道士来救他们。   外来者哪里愿意相信什么妖精和被人困住出不去的鬼话?   村民们现场给他示范,走到村口就会被拦住,跑过去就会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给打回去,以此证明他们是真的出不去。   外来者惊呆了,忙说:“我一定会找大师来救你们!”   村民们感谢他的仗义,但外来者向他们索要了报酬。大家觉得求人帮忙给点钱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凑了一点给他,说剩下的等他找来大师救了人再给。   银霜可不希望再来一个什么道士对付她,跟在那个外来者的身后,想悄悄地解决了他。   谁料外来者出了村后没多久就一路直跑下山,像是循着目标去的。   银霜觉得有问题,没有着急下手,而是跟了过去,想看看这个外来者究竟怎么回事,结果发现这人跑去找了一群土匪。   原来他是土匪派去云村打探的探子。   探子说完云村的情报,笃定道:“那群村民不知道惹到了什么妖怪,是真的出不来,我们可以随便劫掠。”   在探子的带领下,土匪们大摇大摆地进了村,把刀架在村民们的脖子上,逼他们拿出家里的存款。   村民们拿出部分,祈求土匪们拿了财物就行,千万不要伤人。   土匪们还真的没有伤人,只是从此以后三两天就过来一趟,拿完钱财拿吃食,拿了吃食拿种子,霸占村里最好的屋子,还让女人过去伺候,彻底把云村当成了自己的逍遥窝。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默默配合着。   被压迫成这样,还无法反抗,一个媳妇女儿都被土匪糟蹋的村民愤愤地说:“妖精也只是不让我们出村,这些土匪比妖精还恶!”   “白蛇娘娘庇护我们的时候,村里可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土匪打劫,更不要说这、这种事了呜呜呜……”没出阁就被糟蹋的姑娘们哭得快晕过去了。   不少村民回想起了被白霜保护的那些日子。   真正经历过惨事,才知道白霜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为他们的安宁生活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知道过去的安宁与和平有多难得。   银霜暗啐:现在后悔,晚了!   与其他妖精不同,白霜是因村民的供奉和信仰成的妖,对云村有责任,银霜可没有,她冷眼看着村民们被欺负。   动手杀人还要脏她的手,只是围困云村的人不让他们出去,就能看着土匪欺负他们,这样的日子不要太愉快。   但愉快的日子没过多久,因为云馨想到了办法。   云馨的脚被烧伤了,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没事,她问云文轩要来了致命的毒药,藏在指甲里。   趁着服侍土匪头子的时候,把毒药下在酒里,毒死了土匪头子。   毒药的量不多,几个有胆识的姑娘都拿了,没什么胆子的就在指甲里藏迷药,或毒死或迷倒土匪。   事成之后,其他村民再出来,一个个地补刀,把这些土匪的尸体全部运去后山的悬崖扔了下去。   经此一役,云馨的声望远比村长要高。   村长顺势卸下位子,让更有野心和能力的女儿上位。   云馨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出村的办法,她说:“留在这里,这种事不可能少,我们必须出去,出去才可能找到一线生机!”   在她的带领下,大家开始有计划有目的地尝试出村的办法。   有村民说,他曾经听说鸡血、黑狗血和童子尿可以驱邪。   他们开始杀鸡杀狗取血,让村里的孩子在桶里尿尿,到处泼血泼尿,弄得整个村子到处都是血腥味和尿骚味。   银霜冷眼看着他们挣扎,加大法术的力度。   后来她觉得这样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也不好,偶尔会颤动一下,装作屏障有所松动的样子,看着村民们欢呼雀跃地继续努力,而后再堵死这条路。   让这群人尝尝希望过后失望再绝望的滋味。   想了那么多的办法都不行,村民们渐渐绝望,放弃寻找出去的办法。   每天聚集在村口看无形的墙壁是否松动的人,从最初的全村人都在,一点点地减少,最终慢慢变成只有云馨和云文轩两个。   云馨是不想把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山村里,云文轩是想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馨:“这是白霜的诅咒,是不是需要她的东西才能解?”   云文轩:“我试试。”   屏障是银霜布置的,和白霜有什么关系?   银霜看着云馨和云文轩穿着白霜曾穿过的衣服和鞋子,带着白霜曾用过的饰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依然无法出去。   这天,村里有老人过世了。   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老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中了银霜稀释后的蛇毒,身体渐渐虚弱下去。   也是这时,银霜恍然发觉云村的人死了以后就可以离开这里重新投胎,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可她不愿意呀。   她的妹妹被害得骨肉分离、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妹妹的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降生于世被烤熟吃掉,这些人凭什么可以就此逃离折磨?   银霜施法困住老人的鬼魂,又在云村的外围设下几个连环阵法,阻止阴差前来勾魂。   她的本意是想留着老人的鬼魂,让老人亲眼看看这个村子后续会经受的折磨,不料,老人的魂魄出不去,孩子的魂魄也进不来。   这就导致云村的女人怀孕时,老人的魂魄被吸进了女人的肚子,越过地府,直接投胎。   从结果来看,这件事不仅无视,更是搅乱了人间和地府的规则。   银霜知道自己闯祸了。   果不其然,天道降雷,削去了她的半数修为作为惩罚,还给她留下一身难以愈合的伤以作警告,令她不得不找地方疗养伤势。   她留下的力量渐渐减弱,云村的人最初还没发现,直到一个顽皮的孩子打闹之时出了村两米。   村民们狂喜,在云馨的带领下再度尝试离开的办法,只可惜,顶多离开十来米就再过不去。   不过有了这个好兆头,大家有了希望,开始想能离开村子更远的办法。   办法是云文轩想出来的,他找出了那两颗蛇蛋的蛋壳。   原本是想做给银霜看,怕她为白霜算账,才给蛇蛋的蛋壳做了一个小棺材下葬立碑,这会儿就方便了他把蛋壳挖出来。   蛋壳的量太少,不能随便浪费,云文轩用得很小心。   他先是拿了一小块带在身上出村,加大蛋壳的量没有用,磨成粉涂抹在身上也没用,最后还是把粉末吃下去才起效。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吃下粉末以后,自己身上沾染上了蛇妖的气息,令白霜认定那是她的儿子或者同族,这才放他出去。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到几个时辰,那点蛋壳粉末就会失去效果,这个时间他还没下山呢!山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都走不出去,跟鬼打墙似的。   胸闷气短,浑身瘙痒的云文轩不得不再吃一点粉末坚持到回村的时候。   回到村子,那些症状就消失了。   发现云文轩能够离开村子,村民们围了他的家,要求他把办法交出来。   一共就那么点蛋壳,云文轩自己用都不够,怎么可能给别人?   他坚持自己不知具体缘由,“可能因为我是白霜的丈夫,时间久了,诅咒开始失效,才得到那么点特殊待遇。”   村民们根本不信,日夜蹲守在云文轩家外面,就想看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严密紧盯之下,云文轩哪敢再用?   他的耐心足,可他的父母不行,他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自知没有多少时日,不想人生的最后像坐牢一样被困在云村,想出去看看。   面对父母的哀求,云文轩没有心软,咬死自己不知情。   父母不剩多少日子,可他的日子还很长,他还要靠那些蛋壳找到永远离开云村的办法,绝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让村民们给发现,那他肯定护不住剩余的蛋壳!   但他不知道,早在他一次次尝试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看到过了。   被亲生儿子拒绝,父母伤心难过之下,趁云文轩不注意,偷走他藏在草药罐子里的蛋壳粉末。   二老不知道到底该吃多少才有用,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粉末都给带走。   等云文轩发现的时候,大半个蛋壳磨成的粉末全不见了,好在另一个蛋壳藏在别的地方,没有被带走。   与粉末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父母,发生了什么事,不用问就能知道。   离开云村的希望就这么少了一半,云文轩又急又气,无能狂怒道:“你们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两天后,二老回来了,带着身上长出来的奇怪蛇鳞。   每当他们感觉被阻拦或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点蛋壳粉,村子是出去了,但是遇到了鬼打墙,一直在山里转悠,连山都没下去过。   一觉醒来,两人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赶紧着急慌忙地回来找儿子救命。   云文轩哪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你们吃了多少?”   父母:“也不是很多,就一半。”   云文轩被气到差点吐血,他出去一次就吃一丢丢,他的父母直接霍霍掉一半!   得了这样的怪病,二老躲起来不敢出门。   可是他们回来的路上被村民看到了,村民们说两人是妖怪,要拉去烧掉。   云文轩本不想理会,又觉得把人留下来,查看吃过蛋壳粉末后的反应,和自己做做对比也是好的。   为免再被村民逼迫,他把吃了蛋壳粉末能够出去的事说了,同时也说,和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吃了就会变成那样。   村民们哪里愿意轻易相信?   “你的父母也是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哪里算是没有关系的人?云文轩,分明就是你在骗人!”   云文轩就是在骗人,因为他也不知道别人吃了会不会出事,可他信誓旦旦地说:“我把粉末给你,你来试试,看看会不会变成这样?”   村民们退却了。   云文轩父母的脸上和身上都长出了白色的蛇鳞,跟蛇妖一样,他们哪里愿意冒那样的风险?   云文轩成功把蛋壳留了下来。   他每天观察父母的情况,发现他们身上的蛇鳞一点点长出来,而后开始脱落,掉鳞片的同时还会开始掉皮,跟蛇蜕皮一样。   蜕完皮,二老就死了。   这下,云村的人更害怕了。   “是白霜的诅咒在作祟!”   “白霜没有原谅我们!”   “白霜不肯放过我们!”   村民们把祠堂里原本的白蛇娘娘石像推倒,找了块大小合适的大石头,一点一点地用工具重新雕刻成白霜模样的石像。   雕刻的时候,大家有了不同的意见。   有人说:“白霜大多时候都是以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她喜欢变成人形,我们刻成观音菩萨那样的才好,慈眉善目的才会保佑我们!”   也有人说:“说到底,白霜就是蛇妖,我们云村历代信奉的都是白蛇娘娘,自然是要雕刻成蛇的样子!”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肯退让,最终由身为村长的云馨拍板决定:“那就半人半蛇!”   新的白蛇娘娘石像雕完了,摆放在云村的祠堂之中,接受所有村民的跪拜和供奉。   他们渴望白霜能够原谅他们的愚昧无知和所作所为,重新庇护这一方土地和所有村民。 第168章 命运齿轮   村民们幻想得很好, 可他们不知道白霜是真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消散,再也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声音,就算他们把脑袋磕破,把膝盖跪穿都不会有半点作用。   虔诚地供奉一段时间以后, 村民们发现村外的屏障又退远了些, 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在村子外的那片土地上蹦蹦跳跳。   银霜冷眼望着, 决定给他们一点甜头再撤回。   云馨和云文轩都不信建造一个石像会有这样惊人的结果, 更不信白霜被害成那样还会轻易地原谅云村的人。   这一点在发现村里诞生的新生儿异常时,有了更确凿的证据。   一年半以前, 老人刚死, 他们还参加过老人的葬礼,如今那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本是该刚开始学说话的年纪, 却说得极为流利。   年幼的孩子沉着脸,告诉乡亲们一个无比沉痛的事实:“死了以后,我变成鬼魂游荡在云村,不管我怎么走都下不了山, 有一天我经过这家门外,被吸进了肚子, 又被生了出来。”   抛弃原来老死的身体, 换上一具全新的身体, 相当于又有了一次新生命,一切重新开始, 很多东西还不用重新学就已经会了, 多好啊!   可是,听到他这么说,所有村民都吓坏了。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会带着记忆不断地重复投胎、死亡、投胎、死亡的过程, 永永远远离不开云村。   村民们更害怕也更虔诚地跪拜白霜的石像,可是并没有用,阻碍他们出村的屏障还是在那,甚至往回收缩了一点。   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触怒了白霜,害怕、恐慌,总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惹怒白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多久,在银霜毒液的影响下,老人们身体虚弱,渐渐死去,通过孕妇的肚子再一次次地回来,这个循环并没有结束。   更可怕的是,他们明白了白霜临死前的诅咒发挥了作用:夫妻不睦、母子不和、子孙灭绝、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云村的村民带着记忆投胎,运气好的投胎到了别人家,运气不好的,前头爷爷奶奶刚过世,转头就投胎到了媳妇的肚子里,又把爷爷奶奶给生了出来。   自己的亲生儿子女儿带着爷爷奶奶的记忆,那这是要叫儿子女儿还是爷爷奶奶?仿佛叫什么都可以,叫什么又都不对,头都大了。   重新投胎的人长大以后,和谁结婚呢?   从辈分上来判断,这个人似乎是自己的侄子,那个人似乎是自己的嫂子,真要结婚生孩子,关系不全乱了吗?   可如果想和之前的老伴再在一起,那也很有难度,因为投胎也得看机会,村里没女人怀孕就不可能重新投胎。   有可能自己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而老伴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这怎么搞?   夫妻、母子、子孙……所有的人伦关系全在云村乱了套。   村民们拼了命地想出去,问云文轩要蛋壳粉末,他们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变成蛇妖了,哪怕变成蛇妖都想离开这里。   云文轩也不再私藏蛋壳粉末,只是提议道:“数量不多,一个个来。”   这是要先吃的人当实验品,给后面的人看的意思。   鉴于蛋壳粉末的数量是真的不多,村民们同意了,第一个使用的村民用得很小心,连一粒粉末都不敢掉到地上。   然而,实验刚刚起了个头,就被迫结束。   吃下粉末的村民,连云文轩的家门都还没迈出去,身上就长出了一片一片的白色蛇鳞,迅速完成长出、长大、掉落、蜕皮的过程,走出家门几步路,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死了。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云文轩没有骗我们!”   “和蛇蛋没有关系的人吃了真的会死!”   “这可怎么办?”   “是不是只有云文轩能够吃?”   由于那个村民吃下粉末到死亡,期间不超过一分钟,事情发生得太快,围观的村民们震惊之下,没有注意云文轩本人都很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于保护蛋壳不被别人使用的目的撒的谎,竟然成真了!   出了这样的事,村民们对蛋壳粉末避之唯恐不及,云文轩再也不需要偷藏和保护。   他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下粉末,出去安全地晃悠一圈再回来,享受其他村民的羡慕嫉妒眼神。   粉末用一点少一点,云文轩也不是闲着没事随便出去溜达的,他要去看看外面的鬼打墙消失了没,能不能下山。   只要能够下山,找到法力高强的道士或和尚,就能解决云村的问题。   无奈,鬼打墙一直都在,他隔几天就出去一次,可是出去了几次都没有进展。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距离白霜的死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间,云馨和云文轩也都认命了。   他们不再妄想能够出去,安安分分地留在村子里过日子,只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去村口转悠一下,看看屏障是不是还在。   发现屏障远了的时候,不高兴,发现屏障往回缩的时候,也不难过。   任心情起伏再大的人,在屏障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几百次以后,都能淡定下来。   在这二十年间,银霜的修为不涨反掉。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触及了规则,把云村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如同划出了一个小世界,如此行为触怒天道。   做都做了,修为也没了,不可能做到一半就放弃。   银霜干脆对天发誓,再削修为:“我银霜愿以三百年的修为为代价,诅咒云村的人世世代代无法离开云村,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诅咒生效。   只是她的三百年修为不够诅咒的代价,变成了五百年。   银霜是一条不到七百年修为的银蛇,被接连削减两次修为,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小妖精,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好在世间灵气充裕,还可以再行来过。她已经修过一次,有了经验,不会太慢的。   但是真正修行之后,她发现要想回到从前,没那么容易了。   银霜想起自己唯一的人类好友,也是她亲眼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修功德却功德满身的普通人:谷慧云。   谷慧云是个公主,身为皇家嫡长女,却不是一朵需人怜爱的娇花。   她饱读诗书,熟读兵法,文武双全,一百多年前因守城而死,被追封为护国长公主。   银霜闭关出来,得知消息匆忙赶过去时,只来得及保住谷慧云最后一口气,和她多说几句。   谷慧云临终前,说自己这一生没有遗憾,咽气前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对她说:“罪孽影响修行,银霜,你千万不可被仇恨蒙蔽双眼。”   难不成早在那个时候,谷慧云就看出一百多年后的她会因仇恨差点被打回原形吗?   银霜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谷慧云是个普通人,她也是伪装成人类和谷慧云来往的。   顶多临死前她为了救治好友露出些许不凡的手段,可那时候谷慧云都快死了,还能想到那么多吗?   再怎么智多近妖,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银霜知道这是天道对她的警告,再不停手,会有更可怕的后果,可是她停不了手。   只要一想到白霜被云村的人逼迫到魂飞魄散,两个刚出生的小侄儿被云村的人当着妹妹的面一口口吃掉,她就想把这群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下了诅咒,银霜就收起鬼打墙,也不再加强云村外的屏障。   微弱的修为已经无法支撑她使用那么大范围的法术了,顶多就是将云村的人拦上一拦。   白霜作为白蛇娘娘的化身,被云村的村民们供奉了百年之久,而银霜为了给妹妹报仇,拦了云村的村民们三百年。   三百年间,灵气消失,元气上台。   世间不再是强者决定一切,天道偏向人类,而银霜对云村村民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过为白霜报仇的因果界限,背负了太多罪孽。   银霜是修炼灵气成的妖,如今世间少灵气多元气,她用一回法术,小点的法术还好,大一点的法术,打坐一天都恢复不了。   她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变成一条没有理智只有本能的蛇,于是,她开始转修元气。   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渡过化形劫的她竟然还要再渡一次。   那时,银霜就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   果然,化形劫来临的那天,雷劫出乎意料的大与强,她根本抵御不住。   在劫雷的劈打之下,银霜的蛇身化为焦炭,灵魂幽幽而出。   她以为天道会把她劈得魂飞魄散,借以告诫世间所有妖精不能如此枉顾规则和人命,谁知天道还是留了情。   银霜的鬼魂就这么留在了云村。   她看到自己死后留下的力量越来越弱,拦在云村外的屏障越来越薄,直到力量消失的那一刻,屏障彻底消失,云村的人解放了。   三百年过去,云村的人终于能够出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下山,想知道今夕是何年,如今的时代又是谁来当皇帝,过去的三百年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山下的一切都令人感到陌生。   他们不再使用过去的衣服,过去的铜钱,房屋建筑全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样子,用的也不再是马车牛车,两个轮子再搭上一个架子就能自己跑起来。   他们坚称自己住在山上,只是自给自足,不与山下往来,可山下的村民也坚称他们从来不知道山上还住着人,问他们是不是住在桃花源那样的地方。   云文轩读过一些书,知道桃花源,和山下的村民搭着话。   渐渐的,云村人知道世间发生了那么多的变化,而他们成为了被时代遗忘和淘汰的人。   留在云村的时候,他们整天整夜地想着离开,真正离开了,又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外面的世界太陌生,太奇怪,他们无法接受。   云馨和云文轩是村里唯一两个主动接触外界,吸收外界知识的人。   在这过程中,他们发现云村外面的屏障是没有了,但是他们最远不能离开山下的那个镇子。   关于这一点,银霜也觉得奇怪。   她的诅咒明明成功了,作为代价,还没了五百年的修为,为什么云村的人能够离开呢?   直到云村的姑娘嫁到镇子上后死了,又在云村出生,银霜才明白。   她想的是不让云村人离开那个村子,因此觉得三百年的修为已经够了。   而诅咒成立的条件变成了令云村人永远地在云村轮回,怪不得要五百年的修为。   云村人很是害怕,他们分明能够出去了,但依然会带着记忆地回来,好似永远也无法离开云村,坐在无形的牢狱里。   为此,云馨和云文轩找到玄门败类,卖掉村里几百年树龄的槐树,重金购买借运换命的阴损东西。   玄门败类也不想每一次都来,主要是这种阴损玩意儿要是被玄门中人发现破掉,容易伤到自己,所以将一些简单的小法术教给了村里有玄门天赋的人。   村里的人不论年少老幼,全都学了。   有的人怎么也学不会,比如云文轩,有的人一学就通,比如云馨。   天道虽然没有对银霜的灵魂做什么,但她也再不能修炼,不能从妖修转变成鬼修。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个旁观者,无力地看着整个村子在云馨和云文轩的带领下从事人口买卖,往外卖女人,也往里买女人。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增加云村的人口和流动性,让云村的人出去,越远越好。   事实证明,这种办法是行得通的。   “云村的人”四个字并没有特指,在诅咒和天道那,只要嫁入或者入赘云村的人,最终和云村的其他人同流合污,就会出现被诅咒的印记:那个祥云的云字图案。   银霜看得焦急,她想针对的只有害死白霜的那些人,与其他人无关,可诅咒已经形成,她也没了修为,再做不了其他。   这一年,巫琼来到云村。   那个如琼花一般的美丽女子,没有得到琼花的第三种花语圆满的爱情,在自我厌恶中快速凋零,没几年就过世了,留下可怜的小巫妙。   没几年,一个被拐卖到云村,被打断两条腿,戳瞎一只眼,被男人当成泄欲工具,也没有妥协的女人即将死去。   临死前,她看到了满脸不忍的银霜。   “你别哭,我的身体是肮脏的,可我的灵魂很干净,我要干干净净地离开了,你应该祝福我才是。”   银霜跪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我当初下手狠一点,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女人问怎么了,银霜就把她和妹妹的事说了出来,女人十分同情她,问她:“银霜,我快死了,你要是能够进入我的身体,是不是还能继续你的愿望?”   银霜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试过,也不知道天道允不允许。”   女人的时间不多了,每说一句话都要喘好一会儿,她说:“也许,天道就是希望你有始有终,收拾完这个烂摊子,才没有让你魂飞魄散的呢?”   银霜觉得女人的话很有道理,答应了她,在女人死后的那一秒进入身体。   女人笑着被阴差带去了地府,而银霜成为了女人,一个没有名字只会被人叫做婆婆的女人。   巫妙知道婆婆全身是伤,经常会偷摸过来送药,也是因此,银霜看到了伪装成镯子套在巫妙手腕上的银翼。   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自己失去消息的儿子。   银霜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不敢认他,只把自己修炼的经验传授给他,告诉他要提防云村的人,尤其是云嘉树和云丽丽。   因为,这一世,云文轩成了云嘉树,云馨成了村长的女儿云丽丽。   才过去三百年,命运的齿轮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再次转了起来。 第169章 诅咒牵连   那种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切的感觉, 令苏云韶醒来时难以抑制地流下了一滴泪,像是为付出真心却被辜负的白霜流,也像是为因报仇而失去一切的银霜而流。   眼泪刚从眼睑处落下,就被阎王抬手抹去, 他最见不得媳妇儿哭, 还是为其他无关的人哭。   “看见了什么,这么伤心?”   那么多激烈复杂的情绪全部堆积在一块儿, 苏云韶胸口闷闷的, 暂时说不出话。   她摇了摇头,去看天色, 手表和手机都被大花婶他们搜走了, 只能这么粗浅地看时间。   来的时候天色漆黑,正是深夜, 现在天微微亮,说明她已经在这儿站了好几个小时了。   阎王明白她要做什么:“四个小时,站了这么久,累不累?”   苏云韶点了头, 阎王就把她横抱起来,“走吧, 回去休息。”   苏云韶按住了他, “去婆婆那。”   “你已经很累了。”阎王冷了脸, 不同意苏云韶这么累了还要继续,容易透支身体底子。   上辈子苏云韶的身体就是这么一次次搞坏的, 他绝不允许这辈子再来一次!   “只有两天时间, 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苏云韶当然知道自己有多累,有多需要休息,如果阎王不在, 没有后手,她不会这么勉强自己。   “有你在,我等下可以睡好久,没事的。”   这句代表着信任和依赖的话,算是把阎王炸起的毛发给彻底抚平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还在努力压着,不让苏云韶发现,免得她知道以后仗着背后有他在就随意胡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云韶小小地敬了个礼,笑容宠溺:“遵命,我的阎王大人。”   阎王:!   等等,媳妇儿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被撩到心脏狂跳的阎王大人,勉强做好表情管理,稳稳地抱着苏云韶,前往婆婆的屋子。   看完精彩激烈的现场就一直躲在墙角没回去的四鬼,这会儿跟了上来,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满脸的姨母姨夫笑。   葛月:“赌一个茶叶蛋,再有下次,阎王还是会妥协。”   女鬼:“赌一个烤红薯,学妹把阎王吃得死死的,我怀疑学妹让阎王穿女装,他都愿意!”   眼镜男鬼:“穿女装这个太损阎王的威严,别说阎王了,正常男人都不会愿意的吧?”   板寸男鬼:“就说你个单身狗不懂吧?这种事当然是闺房乐趣,小情侣躲在房里玩角色扮演,怎么可能穿到外面去给别人看?!”   尽管距离很远,但是由于这里太过空旷,耳力好到全听见了的苏云韶和阎王:“……”   想到阎王的十分床技,苏云韶觉得女装不是没可能的,好奇地问了句:“我以前让你穿过女装吗?”   阎王没有回答,冷冷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个反应有点奇怪,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果断拒绝或者咬牙承认吗?那才符合苏云韶对阎王一直以来的傲娇印象。   被人问到的时候会反问,通常来说是因为怎么回答都不对,不想回答才那么做。   苏云韶无力地靠在阎王的胸膛,“我这,真的是越想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好糟糕啊。”   更糟糕的是:这辈子的自己并不打算改!   ——她真的非常非常好奇,以阎王的盛世美颜,穿上大红色的古代女装后,会是怎样的绝色风景。   并不知道媳妇儿心里在想什么的阎王,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接下去的路,苏云韶一直沉默着,闭目养神,直到进了婆婆的屋子才睁开。   果然,婆婆还醒着,像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看到阎王,婆婆的眼神有些惊异,大概是在想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阎王并没有理会婆婆的疑问和打量,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让苏云韶坐在自己的怀里,拢着宽大的袖子盖在苏云韶的身上,又画了一张火符燃烧着,给屋子取暖。   等他做完这一切,晚一步的四鬼也到了。   他们穿门穿墙而过,一字排开,站在苏云韶和阎王的背后。   见到他们四个,婆婆惊讶地问苏云韶:“孩子,你又会画符又会驭鬼吗?”   在银霜那个年代,符箓一道和驭鬼一道是分开来的,拜了这个师门就不能再另拜山头,所以很少有人会一起学。   除非某个门派的势力很是庞大,下面有很多分支,每一支擅长的内容都不同,才会有弟子各道都学一点,可是这些在玄门没落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苏云韶点了点阎王,“婆婆,我的师傅就是这个人,他什么都会,我也就什么都学了点。”   师傅?婆婆更惊讶了。   她是过来人,看着阎王和苏云韶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和氛围,就知道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师徒……啊,也是,现在好像已经没有那个限制了。”   都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早已经没有师傅如同第二个父亲,拜了师傅就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观念。   阎王只管给苏云韶当一把温热又舒适的椅子,并不参与她们俩之间的话题。   苏云韶不打算在师徒恋的话题上耽搁时间,迅速跳过:“婆婆,或许我应该叫您银霜。”   婆婆:“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   苏云韶动了动手腕,对不明所以的兄弟俩说:“云霄,云霆,这是你们父亲银翼的母亲,也就是你们的奶奶,来和奶奶打声招呼。”   云霄云霆:???   四鬼:???   婆婆分明是个人类!还是个油尽灯枯,没多少时日的人类,怎么会是蛇妖银翼的母亲?   银翼要想修成妖精,再化成人形,少说也得有个三四百年,人类哪会那么长寿?   “不用了。”银霜慈爱地看着茫然和懵逼的云霄云霆,“虽是世事无常,生了变故,可我到底只生了你们的父亲,并没有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你们也不必认我这个奶奶。”   云霄还是很听话的,苏云韶让叫,他就乖乖地叫:“奶奶。”   云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苏云韶既然那么说了,他还是愿意叫的:“奶奶。”   银霜:!!!   银霜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两个生死未卜的小孙子,能够看到苏云韶为他们赋名,把他们俩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此时听到两个小孙子喊她奶奶,那眼泪就再也停不住。   “好,好,好。”都已经一千多岁的银霜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等银霜宣泄了一会儿情绪,苏云韶继续说下去,意外地在开头卡了壳:“银霜,婆婆,不然我也跟着云霄云霆叫您奶奶吧。”   银霜擦干净眼泪,哑着声音道:“好。”   苏云韶:“奶奶,您知道云村的借命银镯和换命木牌都藏在哪里吗?那些东西留下一点都有可能祸害其他家庭,必须尽早毁掉。”   银霜微愣:“不在祠堂吗?祠堂有个密室,原来都放在那里的,云村的女人要出嫁了就去那里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苏云韶没找到,转头看阎王,阎王摇头,“密室里什么都没有。”   银霜想了想:“那就应该在云文轩或者云馨,也就是云嘉树和云丽丽那里,他们俩是村子里最会这个的,还是村长和村长老婆的身份,经常进出祠堂,动手也很方便。”   苏云韶都已经这么累了,葛月不想她再撑着疲惫的精神和身体过去查看,弯腰请示道:“大人,我们先过去看看?”   小纸片人和四鬼都查探过,村子里没什么危险的人物和地方,苏云韶就同意了。   “好,小心一点。”   四鬼应声而去,苏云韶继续问:“奶奶,您为什么会把鳞片给我呢?”   没有认出云霄云霆的身份之前,银霜就已经把鳞片给苏云韶了,还要装作那是白霜的鳞片。   银霜的妹妹、男人、儿子都死在玄门中人手里,还被扒皮拆骨那么凄惨,苏云韶不觉得银霜会信任玄门中人。   这也是她强忍疲惫必须赶来询问的原因。   她可不希望在自己想端掉整个云村的时候,会被银霜从背后捅一刀。   努力半天功亏一篑从头再来不说,云霄和云霆可能都无法再面对她。   银霜明白苏云韶是在怀疑她的目的,解释道:“选择你,一是因为你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经证明你不是个坏人,二也是因为我的时日确实无多,再等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奶奶您看错了吧,我没有功德。”苏云韶所有的功德都拿去修复判官笔和轮回井,早就一点都不剩了。   “傻孩子。”银霜怜爱地望着苏云韶,似乎是在看她,也似乎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我曾经有过一个关系非常好的人类朋友,她是个不会半点法术的普通人,却是满身的功德金光。我知道身具功德还是大功德的人什么样,不会看错的。”   苏云韶更懵了。   她顶多就是救人和救治流浪猫狗得来的一点小功德,怎么可能拥有救世的大功德?   前有慧心,后有银霜,都认定她身上的是大功德,难不成她真的干过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大事?   可她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呢?   阎王不想就大小公德的事继续浪费时间,捏了苏云韶的腰一下,提醒她时间有限该问其他的了。   苏云韶回神:“奶奶,您不恨玄门中人吗?”   “要说不恨那是假的,我的妹妹、男人、儿子全部死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恨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没办法找他们报仇了,现在苟颜残喘的唯一原因就是要带云村的这群畜生下地狱。”   银霜摸了摸云霄和云霆认真听讲的蛇脑袋,“你们也看见奶奶的下场了,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毁了自己的修行。”   云霄一直很听话:“好。”   云霆不行,他的性子烈,坚持己见:“云村和那个臭道士害死了我父亲,害得我们一家四口分离,我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以后屈起食指弹了云霆的脑袋一下,弹得云霆头晕目眩、眼冒金花。   “你干嘛!”云霆不服气地露出两颗小小的蛇牙,奶凶奶凶地威胁着。   他要是化成原形那么大的个,或许还有点威力,就小拇指的粗细大小,还想威胁苏云韶?   “想报仇?嗯?”   云霆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啊。”   苏云韶又弹了云霆的脑袋一下:“想报仇?”   云霆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也不躲,梗着脖子说:“你要是经历和我一样的事,肯定也会想报仇的!就算你一直弹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改口!”   苏云韶说:“我没有不让你报仇。”   云霆眼睛一亮,“可以吗?”   云霄抬起了脑袋,一副很是意外的样子,“你真的同意?”   银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更具体地说,她是在看苏云韶怎么教育她的两个小孙子。   “当然。”苏云韶点头,“你们想怎么报仇?”   兄弟俩完全没察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坑,义无反顾地踩了下去。   云霄难得凶狠:“打死他们!”   云霆恶狠狠地说:“他们怎么欺负我们一家四口的,我们就双倍三倍地还回去!”   苏云韶暗暗叹气,引导两小只去想:“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云霄想起奶奶曾说过的:“要蛋壳!”   云霆觉得如果只是为了他们俩的蛋壳,云村的人不可能请道士追了他们三年,云嘉树也不可能一直追在身后。   “他们是不是想要通过我们解除奶奶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姨奶奶下的诅咒?”   苏云韶:“那你们的姨奶奶为什么要下诅咒呢?”   云霄:“云村人坏!”   云霆:“他们欺负姨奶奶,要烧死姨奶奶,害死姨奶奶的孩子,该死!”   苏云韶一步一步地引导他们想下去,“你们的姨奶奶是因为整个云村几代村民的信仰和供奉才成妖的,也就是说没有云村的村民,你们的姨奶奶就没有成妖的机会。”   “或许她自个儿修行几百年能够成妖,却不会这么顺利,因为哪怕是几百年前,化形劫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度过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你们的奶奶。”   银霜知道苏云韶在做什么,很是配合地说:“确实不容易,我当年渡化形劫的时候被天雷劈了个半死,白霜比我少了五百多年的修为,但是她的化形劫渡过得非常顺利。”   云霄和云霆就不明白了。   “既然云村的村民是喜欢姨奶奶信仰姨奶奶的,为什么最后还会那样对她呢?”   苏云韶没有回答,而是提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普通人能够伤到你们两个吗?”   云霄果断摇头:“不太可能。”   云霆说得全面一点:“不拿那种威力太大的枪炮炸弹,我和哥哥是可以躲开的,妈妈说了,那种东西一般人拿不到。”   “对。”苏云韶道,“那你觉得云村的人要是没有别人的帮助,还能伤到你们的姨奶奶吗?”   当年要是没有那个道士……云霄和云霆齐声回答:“不可能!”   云霆思维快,迅速反应过来:“所以最坏的是那个道士吗?”   苏云韶:“大家都坏,最坏的道士已经被你们奶奶给杀了。”   云霄:“……”   云霆:“……”   他们俩的小脑袋已经不够支撑这么一圈下来的使用,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苏云韶到底想说什么。   苏云韶不再为难他们,直接说出最终答案:“这就是因果轮回,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意思,你可以追究他们的错处,但不能过了界。”   当年,天道不是不让银霜为妹妹报仇,只是银霜的报仇已经完全过了该有的界限,最终的结果就导致三百年后全部报应到了银霜的儿子、儿媳和孙子身上。   如果三百年前,银霜知道适可而止,在天道予以警告之后适时收手,让云村的人全部进入地府,去十八层地狱为他们生前的过错进行偿还……   三百年后,云村的这些人不会再带着记忆活着,也不会为了寻找出村的办法,不断地买卖人口,祸害了那么多年轻姑娘,包括巫琼、婆婆、丁淑婉。   虽说也会间接导致银翼和巫妙无法相遇相爱生下云霄和云霆,但同样银翼巫妙不会双双死亡,云霄云霆不会早早失去父母。   苏云韶:“我会带人端掉云村,让他们在人间接受该有的惩罚,死后再去地府的十八层地狱偿还这三百年来犯下的所有罪孽,你们觉得这样够了吗?”   从内心来说,云霄和云霆是觉得不够的,因为他们俩什么都没做,仿佛没有为父母报仇。   可是苏云韶的说法也没错,再继续下去,有可能再牵扯到其他人。   银霜最不愿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孩子,抚摸着两个小孙子,语重心长地道:“你们的奶奶我从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妖,变成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已经用最现实的例子告诉你们,被仇恨蒙蔽双眼会有什么后果。”   “云霄,云霆,报仇无法为你们带来任何快乐,只会造成一个又一个的悲剧。”这么多年,银霜看着云村的人祸害那么多无辜的姑娘,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们听苏云韶的,她比你们聪明得多,以后你们有拿捏不准的就去问她,知道了吗?”   云霄点头:“知道了,奶奶。”   云霆瘪嘴:“知道了,奶奶。”   教育完两只崽子,四鬼动作极快地回来了。   葛月:“大人,我们翻遍了村长的屋子和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那些东西。”   “没事,明天再找。”苏云韶按按眉心,“葛月,你来得正好,把红姨和卓表哥的事大致说一下。”   知道苏云韶累着,想要速战速决,葛月的语速非常快,也略过了许多可以不说的细节。   说完以后,还替苏云韶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卓经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受害者,为什么他的身上也有云村的诅咒?巫妙云霄云霆,他们三个没有和云村的人同流合污,为什么也有?”   银霜早就知道巫妙身上有那个印记,只是云霄和云霆身上也有……“作孽啊!”   “之前也说了,通过那种方式,云村的人口在慢慢扩大,其中有主动和云村人同流合污的,也有碍于种种原因被迫同流合污的,他们几个应该就是被迫之人再次投胎吧。”   银霜让云霄和云霆给她看看诅咒图案,兄弟俩照做,知道奶奶眼神不好,还变成了原形,把最大的诅咒图案给奶奶看。   银霜看了两眼,眉头皱起:“他们俩的诅咒,和云村的人不一样。”   苏云韶立马坐了起来:“怎么个不一样法?”   银霜:“诅咒是我下的,所以我非常了解,云村的人是真的被我和白霜双重诅咒,云霄和云霆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有诅咒的图案,并没有诅咒的内容。”   苏云韶:?   “什么意思?”   银霜看着两个小孙子的眼神复杂极了。   “他们俩,很可能是当年白霜的那两个孩子,重新投胎回来的。”   云霄云霆:???   四鬼:???   初听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想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白霜那两个降生于世却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他们受到白霜的诅咒和银霜的屏障影响,魂魄无法离开云村去地府投胎,又不愿投胎到云村村民的肚子里,一直飘着等着,直到银翼和巫妙有了孩子。   三百年前,他们俩是人和白蛇妖结合生下的半妖,三百年后,他们再度投胎成人和银蛇妖结合生下的半妖。   葛月问:“那婆婆你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呢?”   “我赶到的时候,白霜的灵魂消失了,我急着去追杀那个道士,只把云村的人关起来,没有仔细查看,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银霜懊恼得不行,她是真真被仇恨冲昏头脑,要是她能早点发现,两个孩子就能早点投胎,不会多等上三百多年。   现在妖精的修炼多难呀!更不要说是半妖了。   银霜更加坚定了要把所有仇恨都终结于此的念头,不能再让她和白霜的诅咒祸害下一代了。   苏云韶想起了云霄云霆曾说过的话。   银翼知道这个图案是诅咒,巫妙却说因为银翼,云霄和云霆受诅咒的影响已经小了很多,所以……巫妙知道银翼是银霜的孩子吗?   “奶奶,巫妙和银翼都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   银霜也不确定,“我一个人类给他传授了蛇妖修炼的办法,他或许有些猜测,但我不说,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吧?” 第170章 银翼一家   在巫妙和银翼双双死亡的现在,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婆婆就是银霜,是银翼的亲生母亲。   除非……去问银翼的妖元。   银霜能够把那些关键记忆留在鳞片之中,银翼很可能也把那些记忆留在了妖元之中,母子俩在某方面还真的极为相似。   只是苏云韶现在太累了, 不能再接收记忆。   她的精神和身体都不允许, 阎王更不会允许她继续勉强自己,伤害身体。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再晚大花婶他们几个很可能去山洞查看情况, 苏云韶得回去了。   “奶奶,今天先到这, 我迟些时候再过来。”   银霜:“好。”   苏云韶打算等她好一些, 把银霜的鳞片和银翼的妖元放在一块试试,看能不能让妖元放一段记忆出来, 就没把鳞片还给银霜。   一行人匆匆赶去山洞,路上正好见到了鬼鬼祟祟也在去山洞路上的平生。   葛月气得大骂:“这人昨晚还和大勇一起睡云丽丽呢,今天一大早地就过来找大人,不要脸的臭男人!”   一出婆婆的屋子, 苏云韶就睡了过去,此时没做出半点反应。   阎王搂抱着她加快回去的脚步, 回到山洞, 果然见到原来的幻阵和“苏云韶”都消失了。   他赶紧补上一个, 搂着苏云韶坐下,准备等会儿指挥幻阵之中的“苏云韶”应付平生。   四鬼气得牙痒痒, 想收拾平生, 又怕打乱苏云韶的计划,暗搓搓地商量着今晚要怎么入梦整治平生。   敢对苏云韶起那么龌龊的心思,平生大勇大花婶和连翘婶一个都不能放过!   很快, 平生就进了山洞。   他的怀里揣着几个热乎乎的包子,进来就笑着道:“苏小姐,我给你送早饭来……”   平生的话在看到“苏云韶”鼻青脸肿的脸时,受到了惊吓,顿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云韶”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滚!”   平生:“……”   昨天的苏云韶和今天的完全不一样,好像变了个人,当然其中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或者是被人打成这样那股气还在,但是看到现在的“苏云韶”,平生确实没有要急切娶她的想法了。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那张脸不好看了,也可能是因为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还可能是因为嫌恶他的眼神。   平生本想说“不想吃就饿着吧!”,担心自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让大勇钻了空子把人哄回家,就不敢说难听的话。   他把带来的包子和水放在“苏云韶”的身边,“我要去地里了,东西给你放在这,饿了就吃,中午我还会来看你的。”   “苏云韶”冷哼:“滚!”   平生走了。   没多久,大勇带着早饭过来,一样被“苏云韶”冷言冷语赶走。   估摸着直到中午之前没人会再过来,阎王收起了幻阵,让四鬼和云霄云霆去外面守着,自己搂着苏云韶好好睡一会儿。   外面,云霄云霆茫然地甩着蛇尾巴,四鬼围着他们八卦。   “都说云村的人是带着记忆投胎的,你们俩有上辈子的记忆吗?”   兄弟俩:“没有。”   四鬼:???   怎么又没有了呢?   听到他们的对话,阎王想起了一件事,单手召出生死簿,查看云村之人的具体信息,又用手机联系黑白无常核对情况。   苏云韶睡过了早饭和午饭,到了下午两点才醒过来,期间,阎王又指挥着“苏云韶”赶走了送午饭和献殷勤的平生与大勇。   苏云韶一醒,阎王一边递烤红薯,一边把他查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银霜封了云村之后,这些人的生死情况虽然还在生死簿上,但阴差无法勾他们的魂入地府,所以他们一直带着记忆投胎。直到屏障消失,他们入了地府,喝了孟婆汤消去记忆,所以近几十年的人没有过去的记忆。”   苏云韶皱眉:“他们没有在十八层地狱偿还债孽吗?”   “欠着。”阎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种算是天道给开的后门,所有孽债全部累积,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起码要在十八层地狱蹲个几百年,罪孽深重的会去畜生道。”   地府并不会因为凡人在人间已经被报过仇,就少算他在人世间犯过的罪孽,相当于云村的人犯了一桩罪,被白霜清算一次,被银霜清算一次,到了地府又会被阎王和阴差清算一次。   听到这里,四鬼和云霄云霆都觉得十分痛快。   云霄:“不报仇了。”   云霆:“对!让他们投胎变成蛇,被人追,被人打,被人吃!”   这么点小事,阎王还是可以应允的,“可。”   反正都是去畜生道受罪,普通的蛇就可以了,蟒蛇这样的保护动物就不必了。   四鬼击掌相庆,云霄和云霆高兴地勾了勾尾巴。   葛月:“大人,在你休息期间,我们四个又搜了一遍云村,还是没有发现借运手镯和换命的木牌,不知道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女鬼:“我们以云嘉树和云丽丽的家为中心,把墙壁缝都找过了,厕所也没放过,就是没有。”   眼镜男鬼:“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东西用完了。”   板寸男鬼:“或者是藏到了一个外人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苏云韶啃两口烤红薯,觉得干了就去啃果子,把目前得到的情报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我记得云村有几棵槐树?”   年龄最久的那棵槐树被卖了,其他的都还在。   四鬼:!   “马上去!”   找了一遍回来,四鬼气成河豚。   “云嘉树太鸡贼了,居然把东西藏在人来人往的槐树树洞里!找东西肯定是往隐蔽的地方找,谁知道他会放在那种显眼的地方!”   别说四鬼没想到没找到,苏云韶指挥小纸片人到处查看情况的时候一样没发现。   找到东西就好办了,今晚趁着夜色偷出来毁掉就行。   再把云村的人给一锅端了,等他们全部去十八层地狱受刑,也就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借运换命的阴损法子。   对,还得找那个玄门败类算账!   前面那个坑时家和姚总的骗子还没处理,这就又来一个,玄门都没落了,怎么还这么多败类呢?   苏天师心累扶额,“云霄,把你父亲的妖元借我用一下。”   云霄“啪嗒”一下就把妖元吐了出来。   苏云韶接过妖元,把银霜的那块鳞片放上去,记忆果然传输了过来。   银霜的鳞片仿佛一个开关,打开了银翼记忆中属于母亲的那一部分。   还是一条小银蛇的银翼,十分羡慕其他有母亲的动物,特别是那些会给孩子舔毛的母亲。   银翼偶尔会问自己:“为什么别的妖都有父母,我没有呢?”   他总幻想着有一天能被父母找到,过上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日子,而不再是一条到处流浪的小银蛇。   再大一些,他明白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妖,也就不再期待父母。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妖精。   那也是一个蛇妖,长相俊美妖异,就是可惜被挖了一只眼睛,断了双腿,没剩多少时间了。   出于同族的缘故,银翼问他:“是谁伤了你?”   “一个修士,那人太强了,我打不过他。”蛇妖说,“以后你在外遇到看似病弱的修士,尤其是那种一步三咳,看着马上要嗝屁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当时的银翼只是一条初初修炼的小银蛇,他点了点头,又摇头:“我连名字都没有,很快就会到修炼的瓶颈,遇不到那样的修士。”   蛇妖:“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你……我给你取吧。”   银翼欣喜地道:“好啊好啊!”   蛇妖就说:“你通身银白,就姓银吧,希望你将来能生出双翼,由蛇变蛟,由蛟变龙,以后你就叫银翼。”   得了名字的银翼承蛇妖的情,陪同蛇妖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蛇妖感激他,死前把妖元留给了他,里面没有任何怨气与恨意,被银翼完完整整地接收,他的修为也因此跨了一大步。   直到后来,银翼才知道,没有妖精会对陌生人那么好心和善良,能做到那个地步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正如他知道自己要死,将妖元留给了妻子和孩子,就如当年父亲为他所做的一样。   得了妖元,银翼的修为突飞猛进,他一路寻找着化形的契机,来到云村,受伤后被巫妙捡回家,装成镯子被巫妙戴在手上,偷偷地去给婆婆送药。   见到婆婆的第一眼,银翼没有认出来。   直到后来,婆婆无条件地传授给他蛇妖的修炼办法和众多宝贵经验,听到白霜的事,云村的诅咒来源,还有在云村出现一次就从此消失的银色大蛇,他有些明白了。   原来他并不是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妖精,只是他的父母都各自遇到了事,父亲是被修士追杀,不敢带着他,母亲是为亲人报仇,从大妖变成了只能寄居人类躯壳的孤魂野鬼。   自那以后,银翼经常会找借口过来探望婆婆。   有时候是修炼中遇到不明白的事,需要婆婆帮忙解答,有时候是帮巫妙送药,更多时候是给婆婆送点食物。   婆婆一直不从,怀上孩子也想方设法地打掉,她在云村里没有亲人和朋友,如今瞎了眼,断了腿,没有办法好好照顾自己。   婆婆不主动认他,银翼就假装不知道,只是在和巫妙成亲之前,他还是把婆婆很可能是他亲生母亲的事说了。   因此,婆婆吃到了儿子儿媳成亲的喜糖、喜饼,看到巫妙怀孕,摸过巫妙的肚子,巫妙和银翼还把两颗蛇蛋偷偷地带过来给她看过。   婆婆不知道,巫妙和银翼私底下一直都在叫她母亲。   巫妙常说:“当了母亲,我才知道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和亲生骨肉分离,婆婆肯定是有很多说不出的苦衷,我们多照顾她一点吧。”   婆婆既可以是生疏的称呼,也可以是儿媳妇对丈夫母亲的称呼。   巫妙总是甜甜地喊银霜婆婆,偶尔银翼还会小吃醋,因为他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喊一声母亲。   那个时候,巫妙总会笑着说:“那我多喊几声,把你的份一起喊了!”   “才不要!”银翼不想喊婆婆,他只想喊母亲。   终于有一天,银翼用法术让银霜睡着,趴在银霜的膝盖上,看着银霜尽情地喊:“母亲,母亲,我是银翼,这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第171章 云村被端   果然, 银翼和巫妙都知道婆婆的真实身份。   苏云韶正要收手,又看到了妖元传输过来的另一段记忆。   这是在银翼和巫妙离开云村的逃跑路上,一家四口偶然经过一家酒店前,银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从迈巴赫上下来, 分明双腿能够自己行走, 却要坐在轮椅上。   这只是其中一个奇怪点,另一个让银翼觉得奇怪的地方是, 少年的外表看起来很年轻, 大概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整个人却沉稳得跟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   还有那病怏怏的, 仿佛下一秒就会嗝屁的苍白脸色。   父亲的提醒刹那间划过心头, 银翼赶紧就走。   离开前,他看到那个少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眼神就令他毛骨悚然,下意识地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那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   银翼带着妻儿跑远, 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已经不再看他, 身边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低头哈腰的谄媚男人。   银翼不知道那人是谁, 苏云韶一眼就认出那是在机场候机室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版顾总。   所以那位顾总在十七八年前就已经是这副随时会死但就是没死的模样了?   银翼留下的妖元是给妻儿的, 巫妙是个普通人看不到,所以这个警告是留给儿子的, 正如当年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小心病秧子!   看完以后, 苏云韶问云霄:“云霄,你有从妖元中看到什么吗?”   云霄摇头:“没有,我保管。”   云霆知道苏云韶又看到爸爸的记忆画面了, 忙问:“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们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知道婆婆是你们的奶奶,也看到你们的父亲提醒你们要远离病秧子。”苏云韶如实转达,“我也遇到过坐轮椅的病秧子,实力强大,非常危险。”   闻言,阎王眯了眯眼,强大又危险吗?   云霄和云霆并不明白为什么病秧子很可怕,却知道苏云韶不会害他们,兄弟俩点点蛇脑袋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苏云韶把妖元还给云霄,等云霄吞下去就问:“云霄,你记得那个一直追着你们的道士长什么样吗?”   那是杀父害母导致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大仇人,云霄和云霆怎么都不可能忘记。   只是光用嘴说,很难说明白那人的长相,云霄就变得大一些,贴上苏云韶的额头,把记忆传输给她。   看到那人的模样,苏云韶有些许恍然,果然是对顾总谄媚的那个男人!   这么说,银翼的死亡中是不是有顾总的手笔?   云霄和云霆年纪尚幼、太过弱小,根本无法与顾总抗衡,这也是银翼不肯告诉两个儿子真相的原因。   为什么忽然又愿意说了呢?   是知道银霜一直在物色能够端掉云村的人物,还是想告诉银霜需要提防顾总?   不论如何,苏云韶已经知道那位顾总的危险程度需要更上一级,在有十足的把握前,绝对不能和那一位早早对上。   离晚上还有些时间,苏云韶吃过东西继续休息。   与此同时,盘石镇的华子已经给苏云韶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焦急之下赶到了B市。   之前苏云韶为了给她送雷击桃木珠,发了一个寄件地址是家里的快递,华子就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过来。   苏妈接待了她,华子自我介绍完毕就着急地问:“姨,云韶妹子不在家吗?”   苏妈:“她有事出去了。”   “我给她打电话发消息,一直都没有回应,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是她去的地方信号不太好,所以这两天手机关机了,等从那个地方出来,看到你发的消息一定会给你回复的。”   见华子确实十分着急的样子,苏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是苏云韶的母亲,华子觉得可以信任,就说了:“我的一个朋友下墓之后就没再上来,我想让云韶妹子帮我算算他是死是活,在哪里,还能不能救。”   下墓?   苏妈不了解也知道如果是考古队的项目,不会连具体地点都不知道,要来找苏云韶,所以……“是盗墓?”   华子点头:“是。”   苏妈:“……”云云在哪认识的盗墓者?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和职业,到底是一条生命,能救还是要救的。   “都关机了,我现在也联络不上她,我帮你问问其他人。”   华子感激不尽:“多谢!”   苏妈没有高然秦朔的联系方式,只好转达给苏依依,苏依依再问秦朔,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很好。   秦朔说:“云韶一个人去的云村,带了云霄云霆和四只鬼,阎王也在,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我现在也联络不上她,只能等她那边主动联络我。”   有阎王在,苏云韶的安全不用担心,就是这个不知生死的盗墓者可能有点危险。   秦朔想了想,还是觉得人命要紧,联络了柏星辰,再通过桃夭,把消息传到阎王手里。   阎王看了一眼,等苏云韶醒来,准备动身之前告诉她。   华子的盗墓者朋友,应该是海子。   苏云韶没有海子的生辰八字,暂时不能推算,只能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决定稍后处理。   她被搜走的手表和手机已经被大花婶连翘婶毁了,好在那是特地准备的二手货,原来用的手表和手机都放在秦朔那里。   天色已经暗了,一行人赶去云村。   苏云韶先去大槐树那边,从树洞里掏出了满满的借运银镯和换命木牌。   两样东西都画上了基础的阵法和符箓,有些画得好一点,有些画得不太好,应该是制作的人比较多,天赋不同,导致最终制作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销毁这些东西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干脆先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上。   葛月去叫丁淑婉,女鬼去找银霜,眼镜男鬼和板寸男鬼去预定的地点找秦朔和高然,而苏云韶就绕着云村画阵符。   她的修为还做不到像银霜那样将一整个村子的人全部困在里面三百多年,但是做个鬼打墙,让所有的人即便发现不对,也只能在村子里内部转悠逃不出去还是可以的。   云村的人只要跑出去一个,就会对外面的世界造成极大极恶劣的影响,绝不能放过!   为了布阵画符时不被打扰,这才选择在夜里动手。   以上全是苏云韶和秦朔高然商定的办法,那时候并没有把阎王算在内。   有阎王在,苏云韶不用担心背后受敌,就能压榨自己的极限,做得更好更快一点。   不然以她的谨慎性子,等将真相全部摸索清楚,打坐恢复到全盛时期再动手,就要等到明天晚上。   单从这方面来说,苏云韶觉得选择一个实力高强的男人是很有好处的。   前提是: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不会背叛。   云村村民住得太散了,这里一户,那里一户,还有住在山上的,百来户人家占了几百里的地。   等苏云韶在整个云村范围布下鬼打墙,身上的元气去了一大半,坐在村口的那块刻着云村字样的石头上打坐休息。   一个小时后,秦朔和高然来了。   他们不止带着自己的部下来,还带来了当地和市里的警察,大量的警力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挨家挨户地开始抓人。   抓人的动静闹得大了,被吵醒的村民们看到警察到来也不慌,很是配合,让抱头就抱头,让蹲下就蹲下。   有年轻的警察觉得奇怪,小声地问带他的前辈:“哥,这里真的是一整个村子都在买卖人口吗?怎么瞧着不太像呢?”   年纪大的警察冷冷地道:“这个村子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别看他们这么配合就以为是好人,家家户户都在买人,就是拿不到证据,没办法办他们而已,一群老油条!”   一个几十年如一日从事人口买卖的村子,在当地警方和市里都是挂了名的。   每每他们听到风声过来出警,云村的村民们都很配合调查,被拐过来的女人坚持自己是自愿嫁过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赶警察走,让警察不要打扰自己的生活。   警察办事是讲究证据链的,他们能怎么办?   把自愿留在村里的这些女人全部强硬带走吗?过去不是没有前辈试过,但是被带走的女人不久后又自己回来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等到云嘉树和云丽丽被警察带过来,村民们的心中有了底。   “村长,你快和警察说说,我们都是好好过日子的正经人,没有这样抓人的。”   “就是就是,我们村里有几口人,你们都很清楚,做什么大晚上人家睡得正好来抓呢?”   “警察同志,孩子都困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赶紧办完让孩子回去睡觉吧。”   有了众多村民的呼声做支撑,云嘉树对领头的警察说:“同志,你看,都这么晚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让老人和孩子都先回去吧。”   表现得这么关爱老人孩子,要不是众人都清楚他是个什么人,这是一个什么村子,还真容易被他骗过去。   领头警察冷着脸说:“不好意思了,这一次我们的证据链充足,足够抓人,你们村子里有份参与的,一个都跑不掉。”   眼见这一回警察的态度像是坚定要办事,把他们送进去,一个个底气十足,村民们都慌了。   “哪来的证据?”   “我们犯什么事了?”   “你们凭什么抓人?”   苏云韶走了出来,指着自己说:“迷晕未成年人,囚禁未成年人,逼迫未成年人嫁人,拐卖妇女,致人伤残……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等你们进去了慢慢地和警察说吧。”   “是你!”平生和大勇气得差点扑上来打人。   大花婶和连翘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早知道她们俩就应该在山洞把人打死了事的!   她们自己早前也是被饿肚子、囚禁、被迫嫁人、生孩子,一步一步这么走过来的,谁知道她们自己没本事,这回拐来的这么有本事呢?   云嘉树冷眼望着苏云韶,他就知道这人不能留!   转而对着领头的警察就立马变成一副老实人的弱势嘴脸:“警察同志,我们只是见她迷路,好心请她在村里住下而已,你们可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想陷害我们呢?”   “陷害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苏云韶听得稀奇。   云丽丽掩着嘴笑,媚眼乱抛:“那可就不知道了,也许你是隔壁芸村派来的眼线,把我们村整下去好自己一村独大呢?”   苏云韶也笑:“那真是抱歉,我是B市人,家里开公司,住别墅,在市中心还有几套房,哥哥搞投资,未来妹夫家全国开连锁酒店,我想你们隔壁那个卖青梅酒的村子,还出不起这个价钱来请我演这出戏。”   云嘉树云丽丽:“……”   云村村民们:“……”   苏云韶双手抱胸,好整以瑕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来,继续。”   大花婶大声道:“你肯定是贪图我们村里的财产!我们村里的那些,远比你那什么大公司大别墅要值钱多了!”   “财产?”苏云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藏在槐树树洞里的那些东西吗?”   那一瞬间,所有云村村民都抬起了头,包括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云嘉树和云丽丽。   高然把那一大袋借运手镯和换命木牌拿了过来,打开一个口子给云村村民们看,证明他们不是胡说。   “啧啧,我确实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阴损玩意儿。”   苏云韶微微一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国家特殊部门的高部长,专门办理灵异事件,当然,也包括你们通过手镯和木牌窃取他人运势的事。”   “顺带一提,你们这一村子的人需要先去警局,交代这么多年犯下的人口买卖和拐卖未成年女性和成年女性的案子,包括每一个和你们接头的人贩子具体信息和联络方式,接下去再去特殊部门,交代你们这么多年到底借了多少人的运势。”   云村村民们个个满脸灰白,如丧考妣。   对方能把他们做过的事一一说出来,可见调查得有多全面多仔细,要想从中脱身出来,怕是不太可能了。   以往都是警察被云村的人气到堵到说不出话来,这回难得见云村村民被人堵得说不出话,一个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接下去的抓人过程,无比顺利。   即便是住在山里和山腰上的村民,听到下面的大动静要跑,也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没有逃出云村的范围,抓捕过程零伤亡。   抓完人,送到山下警局,警察们连夜审讯。   本以为还要使上不少手段才能对付这群油盐不进的老油条,谁知一个个的都非常配合,搞得他们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去不够凶残,这才显得威力不够。   事实上,早在苏云韶面对面和云村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语言和符箓并用,攻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再在审讯室里打上一张真言符,那不还有什么说什么?   村子里那么多人犯事,一个人做了什么,有太多人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也难免会有村民说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坦白,申请减轻罪行。   在苏云韶的提议下,丁淑婉和银霜最先录完警局和特殊部门的口供,俩人刚从里面出来,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潘西西和潘贝贝。   潘西西和潘贝贝抱着丁淑婉和银霜大哭。   “云韶姐姐可算把你们救出来了!”   “担心死我们了呜呜呜……”   劫后重生、将犯人绳之以法、即将回家的多重喜悦,让丁淑婉也顾不上这是警局,搂着两个孩子和银霜哭了起来。   银霜在云村看了这么多年的惨事,总算遇见了一件好事和喜事,搂着三人又哭又笑。   发现完情绪,潘西西和潘贝贝对丁淑婉说出了实情,她们俩并不是丁淑婉家对面小区的孩子,救了丁淑婉父母并因此被抓的事倒是真的。   得知实情的丁淑婉也不介意,连连道谢,“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西西和贝贝,谢谢你们!真的!”   苏云韶递给丁淑婉一只手机:“已经托人查过了,你的父母还在原来的小区,还是原来的联络方式。”   丁淑婉看着手机,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想去接,又久久不敢去接。   常有人说近乡情怯,可没人说给父母打个电话都这么令人害怕呀。   “别怕。”苏云韶抓住丁淑婉的手,“我在这,我们在这,都是活生生的,温热的,不是梦,不会一醒来就消失了。你要是还担心害怕,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陪你给父母打电话,一路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不会太麻烦你吗?”丁淑婉很是不安。   原来看苏云韶那么成熟稳重的样子,丁淑婉还以为她只是脸长得嫩,谁知道竟然真的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比她小得多。   她担心给苏云韶添麻烦,又觉得要是苏云韶不陪着她,她会害怕,纠结矛盾,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不会。”分明急着赶回家的苏云韶笑着拍拍丁淑婉的手,“等你回到家,见到父母,多待上几天,就不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了,现在你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叔叔阿姨说吗?”   “对对对!”丁淑婉抓了苏云韶的手,又去抓银霜的手,“这,我,我该怎么和爸妈说才好?”   银霜如一个慈祥的长辈,轻轻地抚摸丁淑婉的头,也抚平了丁淑婉心中的焦急慌乱和担忧:“就说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终于醒了,怎么样?” 第172章 云村后续   女儿被拐走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能够回到身边,父母不会愿意再去戳女儿的伤心事,而丁淑婉也不见得能够对父母开口,所以银霜说的这个理由正好。   或许, 哪一天心中的伤口好了, 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过去,那个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丁淑婉摇头:“这么可怕的事只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我不想让他们一大把年纪再为我担心难过。”   “你自己能够想通就行。”苏云韶把手机递了过去, “还要我们陪着你吗?”   丁淑婉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是不了, 我等下肯定会哭得很大声。”   她被拐走的时间太长,云村人很少有用智能手机的, 也不会让教丁淑婉使用。   苏云韶想教她,看到丁淑婉身边的潘西西和潘贝贝,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们俩。   这一趟出来,姐妹俩觉得自己没派上什么用途, 正难过呢,接到任务立即变得信心满满, 拉着丁淑婉去空房间学习怎么使用智能手机打电话。   苏云韶问银霜:“奶奶, 需要和婆婆的家人联系吗?”   “不了。”银霜摆手, “他们的女儿早死了,我的时间也不多, 与其让他们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 不如就这样吧。”   比起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遭受了这样的非人待遇,不如让他们幻想自己的女儿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可能心里还好受一点。   婆婆今年五十多岁, 婆婆的父母起码有七十多岁,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苏云韶不确定怎么做更好,决定顺应银霜的选择:“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吗?”   银霜:“我和白霜作下的孽,必须由我来收尾,我最清楚这么多年云村的女人都嫁去了哪里,会和高部长一起走遍附近几个省市,把那些人绳之以法。”   银霜进入这个躯壳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这些年银霜其实撑得很辛苦。   原来还能靠着儿子媳妇撑一撑,现在云村的人在被慢慢清算,见到了两个小孙子好好的,大小心愿都已了结。   等最后将那些嫁出去的云村之人收拾完,估计也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苏云韶不确定银霜的身体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只能期盼她能完成心愿之后再离开。   “奶奶,让人间和阴间的法律来制裁他们就可以了吗?您真的确定不再做些什么?”   “不了。”银霜回答得很快,没有半分勉强的意思,“这么多年已经够了,我不想再作孽下去,牵扯无辜的人,就当为我的两个小孙子积福吧。”   得到银霜的确定答案,苏云韶点了点手腕上的两只镯子:“奶奶等下就要走了,你们有话和奶奶说吗?”   云霄:“奶奶保重。”   云霆:“奶奶再见。”   “好,再见。”银霜知道此次分别就是此生的最后一面,有生之年能和两个小孙子见面,还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们以后一定要多听云韶的话,知道吗?”   云霄:“知道,云云好。”   云霆:“知道,奶奶放心!”   苏云韶拿出了那枚银色的蛇鳞:“奶奶,我已经用完了,这个就还给您吧。”   银霜摇头:“我现在这样,留着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吧,兴许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这种事还真的说不定,苏云韶就收下了。   她把银翼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得了父亲的妖元,知道银霜是亲生母亲,曾经趴在银霜的膝头叫她母亲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银霜在原地愣了好久,捂着脸泪流满面。   等高然的部下过来接银霜去附近的旅馆休息,她的情绪都没平复过来。   丁淑婉的电话还没打完,苏云韶隐隐能听到丁淑婉的哭声,趁此期间看华子发来的消息。   华子:【云韶妹子,海子失联了!】   华子:【海子半个多月前发了潜水的朋友圈,那是他要下墓的意思,他们这一行的下去了搞个三五天是有可能的,可是十天半个月真的太久了!下墓需要很多工具,负重太多不方便,他不可能带这么多的食物和水下去的!】   华子:【妹子,我把他的生辰八字发给你,你能不能帮我算算他还活着不?我真的做梦都能梦到他被压在里面出不来的情况。】   华子:【妹子,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没事吧?看到消息后能回我一下吗?我好担心你啊。】   久久不见苏云韶接电话回消息,华子从最初只担忧海子,变成了担心海子和苏云韶两个人。   苏云韶回复道:【华子姐别担心,我只是在一个信号不好的地方,你稍等一会儿,我算算。】   苏云韶:【还活着呢,没事的。】   凌晨四点,华子秒回:【你们俩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华子:【妹子能算出他在哪吗?方便我找人去救他。】   苏云韶:【这么详细的信息我算不出来,我找朋友问问,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华子:【麻烦了!】   苏云韶把海子的相关信息照片全部发给恒术和慧心,请他们两个帮忙算算。   这个时间点没得到回复是正常的,她就让华子再等等。   “云韶。”秦朔打着哈欠从走廊那头走来,手里拿着两杯热的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提神醒脑的绝对好物,喝吗?”   “不了。”苏云韶不习惯喝那些东西,顺手打了个神清气爽符贴在秦朔的额头上帮他一把。   符刚贴上,秦朔的瞌睡虫立马跑了个干净,把热咖啡放在一边,“行,等会儿送别人去。东西处理得怎么样了?”   等银霜和丁淑婉录口供的时间里,苏云韶已经把那些全毁了,一晚上下来,她就没好好休息过。   “我处理完只是一个开始,高部长找人在做逐一拍照和登记的工作,之后还需要根据每个人的口供核对具体数量,避免遗漏。”   “啧啧啧。”光是听工作的具体内容,秦朔就觉得头皮发麻,“那你呢?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还有一些事没处理。”苏云韶道,“要送丁淑婉回家,还得知道帮云村的玄门败类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一个。”   秦朔有不好的预感:“云村的事还没完吗?”   苏云韶叹气:“我倒是想让它就这么完了呢,但目前还不知道云村的人究竟是怎么想到借运和换命那方面去的,是被玄门败类教唆的,还是有什么契机。”   这一点是银霜也不知道的。   云村那么大,银霜后来只剩下鬼魂,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云村的几百个人,她死了以后没了自保能力,需要躲避玄门败类,免得被抓。   等注意到的时候,云村已经开始了。   现在大家也只是想从普通的村民那多问出一点信息来,掌握了更多之后再去审讯云嘉树和云丽丽,方便套取情报。   普通的村民用点真言符能问得差不多,这两个可是硬茬子,就算真说出了口,也不知道私底下有没有隐瞒,隐瞒了多少。   秦朔不由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我早早申请把周围的警力调过来帮忙,不然就我们几个来回转,不眠不休地审这一百多人,也起码得忙一个多月。”   忙还是其次,关键是要是其中还有隐情和该抓却没抓的人,就会失了先机。   俩人正聊着呢,丁淑婉牵着潘西西和潘贝贝走了过来,双眼通红,眼眶和鼻子都有点肿,说话鼻音也重,一看就是哭狠了。   “大师,我已经和父母报过平安了,如果这边的事不需要我,我可以明天就回家吗?我想早一点和家人团圆。”   苏云韶点头:“可以,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丁淑婉善解人意地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师肯定有好多事情要做,西西和贝贝会陪我去的。西西和贝贝救过我妈,也救了我,我爸妈想见见她们当面感谢她们。”   如果要苏云韶送丁淑婉回家,她自己立马答应,可是要潘西西和潘贝贝过去,她就无法做决定了。   “西西,贝贝,我觉得你们需要和爸妈商量一下。”   吕书南和潘宏远好不容易把女儿找回来,这次会让苏云韶把两个女儿带出来,实在是事出有因,可苏云韶不在身边,让她们俩单独出去,吕书南和潘宏远知道了肯定会吓得蹦起来。   听到这,丁淑婉也觉得自己一时激动答应父母应得太匆忙,都没考虑到潘西西和潘贝贝未成年还被多次拐卖过,独自出行会令父母忧心。   “西西贝贝明天早上和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吧?”   虽说潘西西和潘贝贝现在还无法开口喊爸爸妈妈,但看到过亲子鉴定,心里其实是认同他们的,不愿意爸爸妈妈为难和担心。   “好。”   苏云韶又问:“你要是明天就走,等下要去打断那个人的三条腿吗?”   丁淑婉期待雀跃地搓了搓手,眼里的小火苗一下子燃烧起来:“可以吗?”   苏云韶靠在秦朔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得知丁淑婉的一条腿被打断过好几次断了好几处,秦朔立马同意,找人带丁淑婉过去。   几分钟后,高然面色凝重地带着一张画像过来了,是根据云村村民们的口供画出来的犯罪画像。   “云韶,你看看。”   苏云韶接过来一看,痛苦捂脸:“和我知道的不是同一个。”   闻言,高然和秦朔一同发出哀叹,事情果然没完呢!   “等等!”苏云韶想到一个问题,“借运的事都做了几十年,起码三四代人都做过,这个犯罪画像是问谁画出来的?”   高然:“一共两个专家,挑了个年轻的,挑了个年纪大的,两个专家画出来的画像一致。我看过他们的口供,说是这个人来过村里好几次。”   苏云韶:?   “五六十岁的老人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几十年间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高然觉得棘手的缘故:“要么对方用的不是自己的脸,要么那是个妖精,寿命漫长,容颜变化极小,普通人类是做不到这样的。”   苏云韶想骂人,收拾个玄门败类怎么这么麻烦呢?   这个玄门败类短时间找不到踪影,收拾不了,那就别怪她回去找那个骗子出气了。   “那人既然把制作手镯和木牌的办法教给了云村人,为什么会几十年间去了几次云村?”   高然:“为了拿钱。云村人毕竟是从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习惯使用纸币,不习惯存折和卡,那人就每五年去一次。”   听起来有理有据,如果苏云韶没从银霜和银翼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没准还真的被骗过去了。   “云嘉树和云丽丽是村子里最积极接触接收外界事物的两个人,如果说村子里其他的人不愿意我还信,他们俩不习惯使用存折和卡,不可能的。我问平生借过手机充电器,他有智能手机,很可能还在使用电子货币。”   云村其他人不能出去是没错,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上网购买相关日用品和电子产品。   这一点,高然还真不知道。   特殊部门的人只负责审讯灵异事件相关的信息,没注意这些和事件无关的细节。   “在你的真言符之下,他们不可能说谎啊。”   秦朔摸着下巴道:“那就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是有意隐瞒了什么,要么普通的村民并不知道那人是为什么去的,只有村长知道真相。”   苏云韶个人更偏向于后者:“云嘉树和云丽丽审了吗?”   高然:“还没。”   秦朔:“还没。”   “那就去审审吧。”苏云韶觉得她曾经在王翠花和红姨身上用过的幻阵可以轮流安排上,让他们好好回想一下人生中最不堪最痛苦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第173章 丽丽不甘   孩童时期, 云嘉树云丽丽就看着自己的父母长辈怎么从外面买女人,怎么把刚买过来要死要活的女人调教成心甘情愿留在村里,就算被别人带走也会自己摸回来。   如果有人迷路到了云村,他们又要怎么把人合理地留下来。   男人很难对陌生的云村产生归属感, 给他们再多的好处, 男人也只会拿了好处就走,而女人不一样。   她们舍不得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只要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 再让她们怀孕,基本就搞定了, 因此云村只会把女人留下来。   在一次次的摸索尝试之中, 云村的长辈为此写了一本拐人秘籍,每一个村民都能倒背如流。   云嘉树云丽丽太熟悉其中的过程, 也见过长辈怎么应付警察,相关流程烂熟于心,他们从没想过整个云村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一锅端了。   自从被警察抓住,从山上带下来, 他们就疯狂地在心里演示,稍后被问询时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 要怎么回答才能对自己更为有利, 能否装作无辜的不知情者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以及……如果把相关的责任全部推给其他人, 自己能不能脱罪。   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正因为云嘉树和云丽丽在云村生活了多年, 他们对其他村民的了解甚深。   所有人是利益共同体的时候, 大家还能互相协作,瓜分一点利益。   当自己的权益受到损害,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只会尽力保全自己,为此不惜出卖他人和整个云村。   更不要说,村子里还有一个被救出来的丁淑婉,那个女人怕是会把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全部倒个精光。   就算丁淑婉知道得不多,光她要吐露出的那些,就够整个村子定罪了。   知道退路难寻,云嘉树和云丽丽就放弃了。   此时的苏云韶高然秦朔在监控室,通过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观察云嘉树和云丽丽的反应。   被留在审讯室的其他村民都是紧张忐忑的,担心会被问什么问题,担心自己的将来,唯有云嘉树和云丽丽,他们俩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   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他俩有什么后招。   即便喝了孟婆汤,没了前几辈子的记忆,云嘉树和云丽丽和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苏云韶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他们没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没尝到做坏事的报应,这一世才没有收敛。   观察了一会儿,秦朔举手投降:“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两块硬骨头非常难啃,要想在短时间内撬开他们的嘴,获得你们想要的信息,可能需要用些特殊手段。”   武力派高然:“……”   “只能看云韶的了。”   特殊部门到底还在体制内,他不可能在审讯室内把人打个半死再问,要做出那种事,他这个部长的位置几个小时后就能被人撸下去。   苏云韶点头:“行。”   审王翠花那次也是在审讯室进行的,有了经验,她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回高然陪苏云韶一起进去,用高然特殊部门部长的身份,对云丽丽进行心理施压。   先选择云丽丽,而不是云嘉树,也是因为苏云韶觉得比起云嘉树,身为女性的云丽丽更好攻克一点。   此次审讯由苏云韶主导,高然就是来当个吉祥物,所以冷着脸坐在一边,只说了一段开头:“你和云嘉树的审讯是同时进行的,现在就看你们俩谁先开口,主动坦白的那个我可以向上面申请从轻处罚。”   云丽丽嗤笑:“这种话你们也就骗骗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们整个村子犯下的事再怎么从轻处罚,也不可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在外面生活。你死心吧,我不会说的。”   高然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地让云丽丽开口,听到这话也不气馁,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冷冰冰地盯着云丽丽。   苏云韶接过话头:“你自己都知道罪孽深重,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助纣为虐?同是女人,你不觉得那些行为太过分了吗?”   “有什么过分的?”云丽丽欣赏着自己漂亮的指甲,不给苏云韶和高然半个眼神。   “是她们自己运气不好,被人贩子给拐来,我们可是出于同情才好心帮忙买下,把她们留在村子里,有的吃,有的穿,不然谁知道她们会被卖去哪里,会遭遇什么?”   苏云韶:“你觉得你是在拯救她们?”   “不然呢?”云丽丽翘起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苏云韶,“说起来,你还未成年是吧?年纪轻,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是正常的。我就好心一点告诉你,人贩子会把我们不要的女人卖去哪里吧。”   “到了我们村,还能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们村里人,当个正常的女人。到了其他地方,她们只会是完完全全的生育工具,从上到下伺候三代人,生完上个生下个,脱光衣服,打断双腿,只要留着肚子能生就行。”   云丽丽的话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可这些确实都是事实。   秦朔抓过不少人贩子,循着人贩子给的线索找去的时候,发现原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几年间一直窝在地窖里生活,春夏秋冬只有一块草席裹身,一天一包饼干,吃喝拉撒全在地窖里。   想跑?没有衣服,怎么跑?吃不饱,哪来的力气跑?   就这,还不算是最惨的。   秦朔见过最惨的案子是,原来如花似玉笑容常开的女人被一根长长的铁链锁在猪圈里,每天吃得少,干得多,白天帮家里做饭干活打扫喂猪,晚上成为那一家子所有男人的泄欲工具。   更可怕的是,女人被铁链锁住逃不出去的消息被村里的其他人知道了,那些男人会趁夜摸过来侵犯她,她天天吃不饱,连反抗都没力气。   直到女人怀上了不知是哪个男人的孩子,才被从猪圈里放出来,那也只是从邋遢肮脏的猪圈移动到环境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的柴房。   就连怀孕挺着大肚子,都无法逃离这群畜生的侵犯。   女人哪里愿意生下这么恶心得来的孩子?   她一次次地故意摔跤,用柴房里的木头敲击腹部,总算把孩子给打下来了。   可那并不是噩梦的结束。   长期的营养不足和卫生条件之差,令她在小产后细菌感染,生了大病,高烧不退。   这家人没有带她去医院里看病,就把她丢在柴房里让她自生自灭。   细菌感染很少能够靠自身的免疫力撑过去,一般都需要吃药。   没有药物治疗,女人靠着强大的求生意念和对着这家人的复仇意志活了下来。   秦朔赶过去的时候,女人经历反复怀孕流产,已经被折腾得没了人样。   救出来之后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已经失去了当母亲的能力,在长期的折磨之下,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经常会出现幻觉。   秦朔本以为女人回到家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在家人的陪伴之下慢慢恢复过来,谁知道……   女人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小女儿,他们把这个年纪能当孙女的小女儿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把经历万难回来的大女儿放在一边。   并不是完全不管,只是比起年纪尚小非常需要父母关心照顾的小女儿,早已成年还精神不正常的大女儿就被忽视了。   最后,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女人跳楼自杀了。   苏云韶见过更惨的,因怨气与恨意太过深重,死后化作厉鬼前来报复,将那一整村的人全部虐杀。   她知道云丽丽说的话在某方面来说是事实,但这并不能改变从事人口买卖这件事本身犯罪,并且云丽丽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拯救那些人,只不过是此时此刻在为自己开脱罢了。   云丽丽许是看苏云韶年轻想吓唬她,把那些被人贩子卖去偏远地区女人的下场说得要多惨有多惨。   “小妹妹,你现在知道我们买那些人是在做好事了吧?”   审讯室内的高然和正在看监控的秦朔,差点骂出声来:艹,你怎么不说你是在做慈善呢?!   “如果你买卖人口也算是在做好事……”   苏云韶绕过桌子,一步一步走到云丽丽的面前,风轻云淡地说,“那我现在杀了你,也算是在做好事啊。”   面前的女孩分明是在微笑,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杀意,可是云丽丽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许是因为女孩能笑着说杀人,好似完全没有把她的生命放在眼里。   不,不对!同样的事,云丽丽也做得到。   她会笑着提议村里的男人们把怎么都教不好的女人玩完以后丢去后山,可她从没亲手杀过人,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   “你杀过人吗?”云丽丽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这么问了出来。   “呵。”苏云韶轻笑了一声,弯下腰来,漆黑的双眸盯着云丽丽的眼睛,“当然。”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普通人看不见的幻阵刷的一下开启。   高然与秦朔还在疑惑苏云韶的这句话是为了吓唬云丽丽,还是真的动手杀过人,那边云丽丽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看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自言自语起来。   “是你,巫妙——!”云丽丽脖子青筋鼓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作为村长云立根的女儿,云丽丽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特殊的,她可以仗着爸爸的关系在村子里横着走,喜欢什么,有人会给她,不喜欢什么,那东西就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   村里有许多小孩,其中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云嘉树,他的名字也是那么多小孩中最文艺最好听的一个。   云丽丽喜欢云嘉树,从小就缠着他一起玩。   办家家酒的时候,她总是要当云嘉树的新娘,并且霸道地不允许其他女孩子来当。   云丽丽很认真地对云嘉树说:“嘉树哥哥,我以后要嫁给你,当你的新娘!”   云嘉树比云丽丽大几岁,知道村子里在做什么,也知道云丽丽以后会嫁到云村外面去,总会笑着摇头。   “丽丽很漂亮,以后会嫁给有钱人,住大房子,嘉树哥哥没有那个福气。”   云丽丽习惯了被顺从的日子,不喜欢被人拒绝,一听云嘉树这么说就很生气,她气呼呼地跑走,云嘉树无奈之下只好去哄她。   生气的云丽丽很快就被哄好了,继续黏黏糊糊地跟在云嘉树的身后,一口一个嘉树哥哥,一口一个我要嫁给你。   再长大一点,云丽丽从当村长的父亲那里知道了村里的事,也就明白云嘉树为什么会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身为村长的女儿,她从小衣食无忧,不做苦活,把一身皮肉保养得那么细致,就是要等到合适的年龄,被送去嫁给有钱人的。   少女想嫁给心上人的美梦,就这么破碎了。   可云丽丽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在看到云嘉树处处对巫妙献殷勤的时候,一点一点达到了顶端。   云嘉树对云丽丽不假辞色,却对巫妙百般殷勤,还不被巫妙放在眼里。   这一切落入云丽丽的眼里,只会觉得巫妙不识好歹。   她既庆幸于巫妙不喜欢云嘉树,不会和她抢,又难过于她那么喜欢珍视的心上人,根本不被别的女人放在眼里。   云丽丽想:云嘉树这么喜欢巫妙,是为什么呢?喜欢她的穿着打扮吗?喜欢她的一言一行吗?还是喜欢她的声音呢?   云丽丽是被精心养大的,她喜欢大红大紫,艳丽的颜色,艳丽的穿着打扮。   巫妙从小就被巫琼带在身边,巫琼靠给村里人看病收点钱,母女俩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苦,衣服也都是比较耐脏的深素色。   巫琼死后,巫妙小小的年纪就承担起了给村里人看病的职责,那么大点的人就要上山采药。   她天真善良,医者仁心,有时候甚至有些愚蠢,和云丽丽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巫琼没嫁过人就把女儿生了下来,所以巫妙是一个父不详的未婚私生女,是村子里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存在。   云丽丽根本看不上巫妙,知道巫妙是她父亲强迫巫琼生下来的女儿之后,更看不起她了。   她讨厌巫妙,讨厌到恨不得扎巫妙小人,却不得不因为云嘉树喜欢,在背地里模仿巫妙的一言一行。   云丽丽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紫色系,家里没有巫妙常穿的素色衣服。   她完全可以用想换个穿衣风格的理由让父母给她买,可自尊不允许她大张旗鼓地买那样的衣服,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是在学巫妙。   于是,云丽丽考虑许久以后去找巫妙,问巫妙要穿过的衣服。   巫妙很愚蠢,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就给了。   拿到衣服的云丽丽闻到了巫妙身上的香味,知道巫妙没什么钱,不会去买外面的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那都是巫妙自己调制的香膏。   那种清新淡雅还带着点药香的香膏,味道很特别,令人闻之不忘。   整个村里的女孩和女人之中只有巫妙一个人在用,就连早死的巫琼用的也不是这个味道。   云丽丽丢给巫妙一支她觉得颜色太过嫩粉不适合自己的口红:“我拿这个和你买你在用的香膏。”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点就行,不用给我这个。”巫妙哪习惯用什么口红呀?把自己提早做好的香膏分了一罐出来。   云丽丽分明不屑使用这种不是大牌的东西,但是看到巫妙不用好的护肤品化妆品都能保养得非常细腻滑溜,近看都没什么毛孔的皮肤,打从心底里觉得羡慕。   她不想把这些表示出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不如巫妙这个私生女,“每一样都给我一点,我等下拿其他东西过来和你换,就眉笔吧,你都没几根眉毛,画一点好看。”   这话说的是事实,巫妙的眉形完全继承了她妈,是一道弯弯的柳叶眉。   就是眉毛比较稀疏,用眉笔画出眉型会更好看。   巫妙每天采药、晒药、制药、看病,忙得不行,哪有空打理自己呢?   可是她看出云丽丽不愿意一分钱不给,白白拿她的东西,只好点了头。   拿了那些东西,云丽丽躲在房间里,穿着巫妙穿过的衣服,用着巫妙在用的香膏,梳着和巫妙一样的发型。   看着镜子里的人,云丽丽知道这不是巫妙,她怎么做都无法成为巫妙,也不想成为巫妙。   然而,天意弄人。   这一天,云嘉树来家里找村长,“立根叔在吗?”   听到云嘉树的声音,云丽丽高兴地跑了出去,跑到门外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穿着打扮不太妥当,又急忙跑回去了。   只是,云嘉树还是看到了她,“妙妙?”   云丽丽跑开了,心跳如鼓。   她终于发现巫妙是父亲私生女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和巫妙的身形、背影很是相似。   再换上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伪装一下声音,一般人是很难认出来的。   那天以后,云丽丽的脑海里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注定要嫁出去,不能嫁给心爱的嘉树哥哥,那么我是否能够在那之前真正拥有他一个晚上?   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云丽丽更努力地模仿起了巫妙。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还是云丽丽,要嫁给有钱人,云嘉树不可能碰她,所以她要以巫妙的身份和云嘉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私底下筹谋许久,顺利地将云嘉树约到祠堂后面那棵茂密的槐树底下。   那天晚上,云很多,偶尔会遮住月光。   月光再少,也不是无月的夜。   身形和背影再相似,也不能改变长相,只要云嘉树看到脸就会发现她究竟是谁。   云丽丽用提前准备好的一根丝带捂住云嘉树的眼睛,以害羞的理由,以巫妙的身份,成功地睡到了心心念念的嘉树哥哥。   年纪小的时候,巫妙还会和云嘉树来往,巫琼死后,巫妙为生计所迫,年纪渐渐大了起来,几乎不怎么和云嘉树单独相处。   许是因为陌生了,也许是因为终于能拥有心上人的激动,云嘉树并没有认出自己拥抱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巫妙。   云丽丽以为拥有过一次就会放下心中的执念,老老实实地按照村里的安排去偶遇那个有钱人,嫁给有钱人。   事实证明,执念之所以为执念,就是因为内心的极度执着和过度追求,并不会因为拥有过就能够放下。   没拥有前,她想着只要拥有一次就够了。   拥有之后,她想着要是能够这么一直拥有下去就好了。   云丽丽知道自己变得贪心了,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和不堪,不甘于她只能借用巫妙的身份,不甘于她不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自己的身份睡云嘉树,不堪于……   她分明看不起巫妙,却只能用巫妙的身份来实现自己的少女梦。 第174章 服侍顾总   在大部分人看来, 能睡到心上人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云丽丽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最终还是被现实教做人。   她以巫妙的身份睡了云嘉树,睡完以后却希望云嘉树知道那是云丽丽而不是巫妙, 转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云嘉树如果知道她是云丽丽, 还可以假装自己抱着的人是巫妙,那就证明他对巫妙不是真的喜欢, 她喜欢的人不过如此。   云嘉树如果不知道她是云丽丽, 那就说明她的伪装非常成功,成功地当了一回巫妙的替身。   不论是哪个结果, 都非常可笑。   那天以后, 云丽丽看到云嘉树对巫妙更加亲热起来。   原本还有些顾忌,可能是觉得巫妙已经把身子给了他, 也是喜欢他的,所以在动作和言语上非常不注意界限。   渐渐的,变得有些轻浮起来。   那个时候,云丽丽就觉得从小一直喜欢的嘉树哥哥, 可能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他和云村的其他男人一样,不尊重女性, 只把女人当成自己可以发泄欲望的工具。   那为什么巫妙可以, 自己不行呢?自己有那么差吗?   云丽丽的心情不太好, 没工夫一直盯着云嘉树和巫妙,躲在家里静静地思索人生。   意外得知心上人的不堪一面令她心中烦躁, 不确定是不是要告知父亲, 把计划提前实施起来。   谁知道,那天晚上云嘉树倒在了她家门口。   看到从小喜欢的人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躺在那,任人为所欲为, 云丽丽心动了。   她想把云嘉树拖进家里,因为一直不干活体力不够拖不了那么远,只好把人拖去角落,绑了起来。   担心闹出的动静会把家里的父母惊醒,云丽丽脱光云嘉树的衣服,堵住他的嘴巴。   那天晚上,云丽丽在云嘉树的身上肆意发泄。   她决定把这个男人睡到腻,只要腻了,她就不会再执着,就能走上父亲为她制定的那条路,日后当一个不用工作不用赚钱,只要好好打扮自己取悦丈夫的有钱人太太。   几天以后,云丽丽带上借运手镯和换命木牌,离开了这个村子。   按照父亲所说,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一个有钱人经常去的会所。   会所实行会员制,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她的手上有一张提早办好的卡,进去以后,报上曹奇的名字,就有人带她去房间。   那是一个她只在电视上见过,有钱人家才会出现的干净整洁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面的衣服是用商场里的衣服架子成排摆放着的,首饰也是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摆放着,昂贵的翡翠钻石宝石多得跟普通的石头一样。   云丽丽看得目不暇接,她从来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有钱人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这个时候,她就知道从小喜欢的云嘉树根本不算什么。   既不能给她爱情,又不能给她金钱,那样也就是脸蛋好一点的男人,除了用来发泄生理需求,并没有别的用处。   很快,服装师、造型师、化妆师都进来了,他们如众星捧月围着云丽丽。   衣服有人挑,头发有人做,妆容有人画,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这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钱人日子吗?古代电视剧里的皇后王妃也不过如此吧?   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会过上同样的好日子,云丽丽就欢喜庆幸不已。   还好,还好她及时收手,没有继续在云嘉树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否则这样的生活不就永远和她无关了吗?   云丽丽被精心打扮之后送去了另一个房间。   送她过来的人,在门口叮嘱了一句:“主动点。”   进去以后,她见到了自己即将要服侍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休闲服,长得非常好看,就是可惜坐在轮椅上,摆明了不良于行。   云丽丽立即明白那句“主动点”的意思。   少年的双腿站不起来,她可不是得主动一点吗?否则哪有什么愉悦感呢?   “我、我叫云丽丽。”云丽丽羞涩地走了过去。   这么多年她唯一喜欢过的男人就是云嘉树,也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得到的,所以她并不懂该怎么取悦男人。   既然外面的人都说要让她主动点,云丽丽觉得还是快点进入正题的好,一边向少年走了过去,一边脱起了衣服。   没走两步,衣服只脱了个肩膀,少年的眼神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稳气质,上挑的丹凤眼中尽是看蝼蚁一般的俯视眼神,他好似天生的王者,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个庶民。   云丽丽的心脏狂跳,双腿发软,她居然能睡到这样的极品男人吗?!   她突然后悔起自己的鲁莽,草草地把第一次给了云嘉树,没有把最好的自己最纯洁的自己献给这个男人。   “我、我……”云丽丽的心中小鹿乱跳,双颊发红,紧张得路都不会走了,“我不太会这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眼睛为之一利,拿起手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曹奇,我说过只要处子,你竟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那一刻,云丽丽的脸色煞白。   她和云嘉树的事做得那么隐蔽,村里都没人知道,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少年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房门被人打开。   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云丽丽一眼,脸色大变。   “对不起,顾总,是我没有进行最终确认!”   顾总:“滚。”   云丽丽被人从会所丢了出去,是真的如同垃圾一般地丢了出去,毫无尊严可谈。   曹奇站在会所门口,远远地道:“回去告诉你父亲,交易作罢,从此以后云村不用再往这边送人了。”   那时候的云丽丽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沉浸在后悔之中。   曾经有那一个那么年轻完美的极品男人摆在她面前,却因她不是第一次,被人丢了出来。   短短的半天时间,她就从刚刚到达的天堂瞬间掉到了地狱,富裕无忧的有钱人太太生活从此离她而去。   云丽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父亲云立根焦急地问:“丽丽,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丽丽面无表情地道,“他没要我。”   “不应该啊?”云立根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说过什么,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来分析分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行了,你别问了!”云丽丽躲回了房间,女孩子的羞怯和自尊令她想把那天的事隐瞒下来,她不愿意告诉父亲自己被那样对待过。   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难得冷了脸,啪啪啪地敲着房门,在门外怒声道:“云丽丽,我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云村所有人的将来,你不能任性!”   “你是村长,又不是我是村长,我管云村那么多人做什么?”云丽丽心里难过着呢,根本不愿和人好好说话,一出口就带刺。   云立根气得拿斧头劈开了房门,他就那么单手拎着一把磨得极为锋利的斧头站在云丽丽的床边,“我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看着被劈坏的房门,云丽丽浑身发冷,她是真的感觉自己要是再任性下去,父亲的那一斧头很可能就那么劈下来。   惊吓之下,云立根问什么,云丽丽就答什么。   听到云丽丽不是处子的时候,云立根的脸色已经黑了,等听到后面曹奇要云丽丽转告的话,云立根差点拿起斧头劈下去。   云丽丽害怕地躲了一下:“爸,你干嘛?”   “你个孽女!”云立根气得胸口疼,挥起斧头一下子劈在了云丽丽的床板上,劈碎了她的棉被、席子和木板。   木板被劈碎劈裂的木渣砸蹦到了云丽丽的脸上,砸得她脸蛋生疼。   “不就是一个有钱男人吗?这个不行,换下一个不就好了?”   原本心高气傲的云丽丽,在见识了真正的富贵之后变了,她觉得如果是为了那样的富贵生活,服侍男人而已,并不是不能忍受。   云立根被气笑了:“你以为那是普通的男人吗?外面一抓一大把,等着你挑呢?要不是他,你以为我们云村的那么多女人是怎么出去的?”   “要不是你的生辰八字符合他的要求,你以为你会从小过着这样的生活?云丽丽,你别天真了,要不是巫妙的生辰八字不符合他的要求,我送过去的人绝不会是你!”   那个时候云丽丽才明白自己在村里横着走的理由是什么,并不是身为村长的父亲,而是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呢?云丽丽不明白。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衣服都没脱呢,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要是简单的人,你还会有那样的手镯和木牌吗?我们云村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仅仅是他的一个手下就能做到这样,他本人会有多厉害,还要我说吗?”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打骂云丽丽没有任何意义,云立根失望地离开。   自那以后,云村所有人都知道云丽丽没被接受,她不是一件合格的礼物,云丽丽在村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云丽丽怪自己的鲁莽,轻易地把初夜送了出去,也怪云嘉树平日里伪装得太好,让她没有早点看清真面目,更怪父亲没有提早和她说清楚。   她怪天怪地怪自己,可是再怎么怪罪,时间无法倒回,没有后悔药可吃,富丽堂皇的生活和她永远地擦肩而过了。   不巧的是:前几次云丽丽只顾着享受,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她怀孕了。   在父亲的安排下,云丽丽嫁给了云嘉树,隔年生下女儿。   云立根高兴到跳了起来,因为外孙女的生辰八字竟然符合要求。   他千求万求,求到曹奇那边,可曹奇并不怎么乐意,还说已经说过,不会再和云村做交易。   云立根知道是云丽丽不是处子的事惹怒了那人,怕从此以后断了手镯和木牌的来源,便说:“我把孩子给你,随便你们怎么养。”   等云丽丽醒来,只知道自己一眼没见过的女儿被送走了,还是送给了那个她差一点就能睡到的极品男人。   云丽丽后悔不已,痛哭流泪。   趁她心神巨震动摇期间,苏云韶问了云丽丽和她女儿的具体生辰八字。   好家伙,竟然是两个阴时女!   那人要云丽丽和她女儿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性!   苏云韶算了一下,果然,结果显示:云丽丽的女儿已经死了。 第175章 恨屋及乌   要不要把女儿死亡的事告诉云丽丽呢?   这个念头只在苏云韶的脑海过了一秒, 就觉得说了也没用。   一个出生后一面都没见到过的女儿,对云丽丽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云丽丽对云嘉树还有半分喜欢,就不会给云嘉树戴上那么多顶绿帽子,她应该是恨云嘉树的吧?   都说爱屋及乌, 恨屋及乌。   会在厌恶憎恨丈夫的前提下, 喜欢女儿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尤其是云丽丽这种利己主义者。   苏云韶维持着幻阵的运行, 想看看还能不能挖出一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云丽丽捂着脸崩溃大哭:“就算你是我爹, 也不能把我怀胎十月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这样送人!我可是孩子的亲妈!我一辈子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   云立根也知道不让亲生母亲看一眼孩子就送走的行为有些过分,安慰女儿:“你不看, 不记得她, 以后才不会太想念。”   “不想念?怎么可能!”云丽丽比着大小,嘶吼道, “她那么点大就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到出生,整整十个月,就算我见不到她, 我也会想她!”   云丽丽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母亲失去亲生孩子后的反应,云嘉树还想安慰她两句, 云立根却说:“行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只是在惋惜自己错过的机会而已。”   云嘉树:?   “什么机会?”   云立根也不在乎女婿知道真相以后, 会不会和女儿闹起来,夫妻不和。   由于白霜的诅咒影响, 这么多年下来, 云村的夫妻就没有一对是可以和睦相处的,而且云嘉树喜欢的是巫妙,只是由于云丽丽怀孕了不得不结婚, 本来就不和。   出于这个原因,云立根没有为女儿多做隐瞒。   “嘉树,我知道你是想竞争村长这个位置的,有些事也就不瞒你了。”   那一刻,云丽丽就知道她和云嘉树再没有什么日后了,哪怕是粉饰太平的简单夫妻生活。   失去当有钱人太太的机会以后,她或许又失去了当一个村长夫人的好机会,日后顶多只有表面上的身份和尊敬了。   果不其然。   作为云村的一员,云嘉树原本只知道云丽丽是要送给某个有钱人的礼物,但不知道云丽丽睡了他几次之后还打算继续原来的计划。   “不是说要处子吗?”   云立根摇头:“就因为不是,我们得罪了那位大人物,好在你们俩的女儿符合要求,还可以送过去求那位大人物宽恕,否则日后整个村子怕是都没有手镯和木牌的供应了。”   没有借运手镯和换命木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云村无法再往外输出女人,这对希望解除诅咒的云村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后果。   另一个比较麻烦的结果就是:云村女人嫁出去以后的彩礼没了。   云村的男人顶多只能到山下的镇子上,十八线的小镇子上能有什么好工作,能赚来多少钱?   可只要云村出身的人生孩子,把生出来的孩子的生辰八字送过去,符合要求就可以得到一笔赔偿金。   如果在外遇到阴时女,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   卖女人,卖孩子,这才是云村最大的收入来源。   不然光是靠云村附近的这些田地,他们怎么可能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   考虑到这一点,云嘉树觉得云立根把他和云丽丽的女儿送出去的决定是正确的。   “之前不是让我们养到成年吗?怎么这一回刚出生就送走了呢?”   “还不是她做的好事?”尽管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云立根也非常嫌弃云丽丽,“要不是她随随便便睡了男人……”   想起云丽丽随随便便睡的男人是云嘉树,很可能是下一任云村的村长,云立根改了话头。   “嘉树,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立根叔,我知道的。”要是云嘉树站在云立根的立场,一样会讨厌睡了云丽丽的那个男人,就算他本人不知情。   云丽丽不想说她是伪装成巫妙睡的云嘉树,云嘉树同样不想说他把云丽丽当成巫妙睡的,所以村子里至今没人知道那一段。   ——云嘉树那天晚上告诉巫妙的那段记忆被银翼删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巫妙和银翼两个知情者。   云村其他人只知道云丽丽没被那人接受,不知道不被接受的理由是什么。   云立根把这一点隐瞒了下来,也没问云丽丽和云嘉树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问那些完全没有意义。   何况,云立根是看着云嘉树长大的,知道云嘉树一直和女儿保持着距离,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是云丽丽算计了云嘉树。   事实证明,云嘉树对很多事确实不知情。   他并不知道顾总和曹奇是根据面相看到云丽丽已有一女,借此判断她不是处子,只以为云丽丽是被人睡了之后才知道,下意识地觉得脏。   他本就不喜欢云丽丽,娶她不过是因为有了孩子,孩子刚出生就被送走,不需要他尽父亲的责任,自然对云丽丽只剩下表面功夫。   而云丽丽对他也没有了年少时的爱慕和期待。   两人成了一对怨偶,偏偏云村不兴离婚,他们就这样互相僵持伤害着。   直到有一天,云丽丽忍不住寂寞,约了个男人,还没有约到隐蔽的地方,被云嘉树撞了个正着。   当场撞到老婆和别的男人通奸!   正常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暴跳如雷,打死这对奸夫淫妇,而云嘉树的反应非常奇怪,他像是什么都没见到,就这么走了过去。   云丽丽:???   奸夫:???   云嘉树并不是不在意绿帽子,只是早就认定云丽丽脏,觉得被一个男人睡是睡,两个男人也是睡,早就绿了,多几顶绿帽子还是绿,完全的破罐子破摔。   只要不闹得满村皆知,他可以装作看不见。   事后,云丽丽带着满身的吻痕去找云嘉树,故意装作腰肢无力的样子挑衅他激怒他。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你不能让我满足,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不得找其他男人调节调节胃口吗?”   云嘉树对她故意装出来的样子视而不见,只警告道:“想偷吃就做得隐蔽一点,闹得太过分了,别怪我当云村第一个休妻的男人。”   云丽丽:!!!   完全被气笑了:“绿帽子都能忍,云嘉树,你可真够行的!”   自那以后,夫妻俩各过各的。   云丽丽喜欢约村子里身强体壮的男人,而云嘉树也喜欢和村子里娇娇弱弱的女人在一起,尤其喜欢穿蓝色碎花裙的女人,每次拥抱这些女人的时候,他都会喊妙妙。   他只有做那种事的时候会表现得温柔,穿上裤子又是那个不怎么讲理冷面冷情很难通融的云嘉树。   云丽丽见过好多次,原本还会嫉妒、愤恨、不甘,后来就觉得巫妙挺可怜的。   因为她看明白了,云嘉树这个人冷心冷情,一个对妻子女儿毫无担当责任感的男人,真的会那么长情地喜欢一个女人吗?   只不过是年少喜欢什么没有得到的不甘而已。   正如她年少时期喜欢云嘉树,被拒绝了而不甘到使出那样的手段。   只是亲眼看着小时候喜欢的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一个自己全然不认识的男人,云丽丽的心还是痛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除了蓝色碎花衣服的女人,云嘉树还喜欢穿白衣服的。   白衣服不耐脏,村里的女人要干活,容易弄脏,很少穿,也就刚被拐来村里的女人会穿。   云丽丽见过几次云嘉树和白衣服的女人上床,也听到云嘉树喊霜儿。   她不知道云嘉树那么亲密地在喊谁,后来听说女人的名字里有双字,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是白霜呢?”云丽丽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她知道白霜是谁,三百多年的那条大白蛇,“云嘉树总不至于喜欢上一个石像吧?”   苏云韶:?   云嘉树抱着女人一会儿喊妙妙,一会儿喊霜儿?太奇怪了。   趁云丽丽心神不属的机会,苏云韶问:“为什么云村的人都只能有一个孩子?你父亲云立根却能同时拥有你和巫妙两个女儿。”   是云村的村长拥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所以比较特别,还是说云丽丽并非云立根的亲生女儿?   被迫回忆起那么多早就已经沉在记忆深处的不堪回忆,云丽丽的神情很是恍惚,有问必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特别的。”   苏云韶:“你是村里第一个得到这种待遇的女人吗?”   云丽丽:“对。”   阴时女确实比较少见,由阴时女生出来的阴时女就更少见了。   苏云韶又问了几个问题,等云丽丽差不多回神,思虑之下,还是说了出来:“你女儿已经死了。”   云丽丽恍惚抬头,满脸疑惑,苏云韶解释道:“你和你女儿的生辰八字都符合阴时女的特征,也就是出生时间阴年阴月阴时的意思,这样的女人有很多用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丽丽沉默了,好半晌扭过头去,闷闷地说:“我不明白。”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因为那意味着她的父亲亲手把她送去死路,未果以后,又亲手把她的女儿送去了死路。   云丽丽是云村里掌握许多秘密的重要人物,苏云韶和高然离开以后没有把云丽丽带出去,让她一个人独自留在审讯室里。   审完云丽丽,就可以去审云嘉树。   比起被当做送给男人的礼物养大的云丽丽,继承村长之位的云嘉树知道的秘密肯定更多。   不多做寒暄,苏云韶问云嘉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云丽丽是云立根的亲生女儿吗?”   可是把云嘉树给问懵了。   他以为自己被放在审讯室里这么久,肯定要问一些涉及买卖人口或者借运转运的事,谁知道一开头竟然是八卦。   “是的。”   要不是云立根已经死了,没有照片留下,苏云韶可以通过云立根的面相来判断他究竟有几个女儿,都不用问。   “那为什么别的村民只能有一个孩子,云立根能有两个?”   云嘉树微笑:“能不能怀孕,能怀上几次,那不都是生物学和概率学吗?不巧,我高中毕业好些年,学来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苏云韶觉得云嘉树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明知道那么多村民都会知无不言,还一个人在这里死扛。   要么是云嘉树的性格导致他无法对人低头,要么是他作为村长,还藏着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苏云韶高然秦朔全都倾向于后者,一个小小的云村隐藏了太多秘密。   “云嘉树,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云韶从三百多年前的白霜和云文轩的故事开始说,为了从云嘉树这得知别的消息,稍微进行了些艺术加工。   她把云文轩说成早知白霜蛇妖的身份,接近白霜,成亲生子,都只是为了得到白霜的信任以后方便得到她的妖元。   苏云韶侃侃而谈,那自信的态度仿佛亲眼见过那些事,而从她的神态和言语之中流露出对云文轩的不屑令云嘉树的脸色不太好看。   秦朔学习过微表情,觉得云嘉树的表现有些奇怪。   正常人听说自己祖上有人做过这么恶心的事,会质疑,会不信,可云嘉树的反应像是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不奇怪,他是云村人,又是村长,肯定从上一任的村长口中得知了不少事。   只是云嘉树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   一般人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吗?云文轩又不是他的祖宗。   同样的事,苏云韶也注意到了,她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越说越起劲。   “你们云村人所有人的口径都一致,只说云文轩并不知道那是村里祠堂供奉的白蛇娘娘,可我们从细枝末节进行分析,认定云文轩为了得到白霜的妖元,以人类的身体长生不老,这才设下连环计。”   “巧的是,二十年前,云村又来了一个蛇妖,这一回是你云嘉树,你想得到银翼的妖元长生不老,学着三百多年前的云文轩,对巫妙和银翼设下一出连环计。”   “闭嘴!”云嘉树额头上的青筋一直在蹦,一直在忍,直到忍无可忍,怒吼道,“你知道什么!”   那一瞬间,幻阵展开。   苏云韶不是不能对一无所知的人展开幻阵,只是在当事人因为某件事情绪起伏较大的时候再展开,会更具有针对性。   幻阵之中,云嘉树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人说:“你身上的妖气不少,近距离接触过妖精。”   祖上和白蛇妖有过瓜葛,云嘉树相信世界上有妖精,只是奇怪他们村子里的人都互相认识,也没什么外来人口,怎么突然就有了一个妖精?   外来人口?云嘉树想到了银翼。   云村里那么多人大多是土生土长的,除了银翼这个一出现就赢得巫妙全部心神的男人。   许是男人的直觉,也许是情敌的关系,云嘉树一直很注意银翼,也早早地察觉到了银翼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银翼的长相非常俊美,甚至是有些妖异的,获得了云村年轻女性们的一致喜爱,包括巫妙。   这样的长相要是在大城市里,很可能会被挖掘去当电视里的明星,但是这样过分好看的人留在了偏僻的小农村里,就显得非常违和。   云嘉树曾经怀疑银翼是不是在外惹了什么事,这才躲到云村里去,现在想想,如果他是妖精的话,那很多事就有迹可循了。   可他也不是会随便相信外人的性格,警惕地问:“我要怎么相信你?”   男人笑了,能问出这话不就代表已经相信了吗? 第176章 审云嘉树   当你认定一个人是妖精的时候, 就算他不是,也可以找出证据证明他是,更不要说银翼本来就是妖精。   云嘉树从男人那得到了判断妖精的种种依据,他把那些依据一一往银翼的身上去套, 结果发现每一个都能套中。   妖精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化形, 通常长相都很好看。   ——哪怕是用云嘉树这个情敌的眼光来看,云银翼也是属于好看到能够当明星的男人。   妖精数量稀少, 很少有亲人。   ——银翼和巫妙成亲举办喜宴的时候, 没有一个银翼的亲朋好友过来捧场。   虽然巫妙和银翼对外的说法是银翼的家人离这太远,又上了年纪, 他们的婚礼决定得太仓促, 家人们不方便赶过来。   妖精实力强大,很多在人类看来非常困难的事, 由他们做来轻而易举。   ——银翼和巫妙的新房是由他们俩自己盖的,没让村民们帮忙,建成的速度非常快,还专在晚上建。   原来巫妙说是白天要采药晒药, 为云村的村民看病,没有时间, 只好晚上建, 但是现在想来可能是银翼有什么妖精的手段, 不方便展露在人前,只能等到晚上没人发现的时候再做。   还有其他很多依据, 云嘉树越是对应, 越是心惊,越是肯定银翼是只妖精。   “要怎么做?”   男人道:“首先要确定那是只什么妖,才可以进行针对性的捕杀。”   捕杀?云嘉树怔住了。   “你不会以为人类和妖精能够和平共处那么天真吧?”男人捧腹大笑, “妖精身上的每一个部件对人类来说都是大补之物,你能和食物和平共处吗?”   云嘉树愣愣地重复:“妖精是人类的食物?”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妖精大多是动物植物成精,不是人类的食物是什么?当然,你要是理解成人类是他们的食物,也可以。”   云嘉树的三观碎裂。   他以为三百多年前云村的村民们会联合起来弄死白霜,是因为他们害怕和过于强大的妖精共处,原来其中还有妖精会吃人的缘故吗?   “要怎么确定他是什么妖?”   男人:“可以看他平时的生活习性,妖精再怎么化成人形,也改变不了原来的习惯。兔子精爱吃蔬菜萝卜,植物成精大多不爱吃肉,你看那人的种种行为和你认识的什么东西比较像,大概率就是了。”   云嘉树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办法,或许男人还会给他什么东西去辨别妖精种类,没想到还得靠他的观察,很是失望。   男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笑出了声:“我这倒是有不少符箓和阵盘可以帮助辨别妖精,可你不是我们玄门中人,不会用啊。”   云嘉树尴尬地笑了笑,回了云村以后,经常出现在巫妙和银翼面前。   为了保护巫妙,银翼会经常挡在巫妙身前,不让云嘉树看巫妙。   可是巫妙和银翼不知道,云嘉树就是冲着银翼来的,他们这样的一躲一出,正好方便云嘉树观察银翼。   次数多了,云嘉树就发现银翼的有些行为更接近蛇类。   喜欢阴冷潮湿的下雨天,不喜太阳,不喜高温,会避开正在煮药的火炉……等等。   没有特别明显的证据,起码没有看到银翼变成蛇过,但云嘉树已经单方面地认定银翼就是蛇妖,因为巫妙怀孕不到七月就把孩子生了下来,没让村子里的女人帮忙,还说孩子早产生下来就死了,已经让银翼拿出去埋了。   村里没有人见过巫妙生产,也没有人见过巫妙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有人想去祭拜孩子,问起孩子的墓地,巫妙会避而不谈,银翼让大家别去碰巫妙的伤口,久而久之村里人也不再提起。   云丽丽刚出生的女儿被送走,还会偶尔在家拿着给女儿买的小衣服小鞋子发呆,可云嘉树从来没看见巫妙思念孩子过。   原本大家都接受了银翼说巫妙因失去孩子打击过大的说法,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巫妙生下了蛇妖的孩子?蛇蛋不方便出现在人前?   云嘉树跑去找了那个男人,他甚至知道男人会拿出什么来,大概和三百多年前对付白霜的东西一样。   不出所料,男人拿出了符水和雄黄酒:“把这个给蛇妖喝下去,他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到时我会去你们村,帮你解决这只妖精。”   云嘉树带着符水和雄黄酒回去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云村的事不依靠外人也能解决,把这件事告诉了云立根。   云立根当即骂他:“你糊涂啊!”   云嘉树:?   “云村的女人能够出去,我们需要靠当年白霜生下的那两颗蛇蛋的粉末才能出去,这么多年下来,粉末已经所剩无几。”   云立根本来就愁,知道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差点从手中溜走,又急又气,“你见过巫妙生下来的蛇蛋吗?”   “没有。”巫妙和银翼那么防备村民,最防备的就是云嘉树,他怎么可能看到夫妻俩藏得严严实实的蛇蛋?   云立根当机立断:“召集人手现在就去抓巫妙,我们抓到巫妙,拿到蛇蛋,银翼就会束手就擒!到时候逼着银翼喝下符水和雄黄酒,就可以杀了他!”   云嘉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立根叔,你疯了吗?一个白霜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吗?”   云立根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当年的道士没能阻止白霜对云村人下诅咒,普通人的他们肯定更不行。   不能和妖精对着干,难不成他们要把蛇妖和蛇蛋全部交给那个男人吗?   云立根不愿意,他选择联系曹奇。   比起莫名其妙找上来的人,他更愿意相信一直以来有合作的人。   曹奇听说这边的情况,让他不要着急,马上会有人赶过来处理。   只是银翼好像听到了风声,或者是察觉不对,提前带着巫妙和蛇蛋跑了。   自那以后,就是长达三年的追逐和寻找。   为了不得罪玄门中人,云立根联系曹奇,云嘉树联系那个男人,双方各凭本事地抓浑身是宝的成年蛇妖。   由于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男人知道银翼肯定是建国前成的妖,起码有上百年的修为,很可能有一些他应付不来的手段,所以打算抓住巫妙和蛇蛋来威胁银翼逼迫银翼就范。   云嘉树知道这个男人很有本事,故意说自己手里没有巫妙的照片,让男人不得不想办法把他带上。   为了带上他,男人研究了一下云村的诅咒,以及曹奇给云村的手镯和木牌。   研究完了,男人惊奇道:“我说你们村子怎么个个都罪孽这么深重呢?原来是一直在用这种东西啊。强借他人运势,改变自身气息,借以掩饰,可惜代价巨大,用这东西的人都很短命,还容易被反噬到不得好死。”   就算短命,就算不得好死,云村的女人也能够出村,不像云村的男人,根本用不了这东西。   云嘉树:“大师,我也能用这个东西出去吗?”   “你不行。”男人摇头,“这东西是用特殊生辰八字的女性鲜血浸泡画符而成的,聚满阴气,只能给女性使用。”   云嘉树很失望,随即就听男人说:“不过这东西给了我灵感,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带上你。”   所谓的其他方式,就是把云嘉树的灵魂抽出来,放在宠物的身上,再把宠物的灵魂放到云嘉树的身体里,这样云嘉树的灵魂能够跟在男人的身边,而他的身体也能留在云村,不会死亡。   把灵魂和身体分开,受到诅咒的影响就会小很多,唯一的问题是云嘉树的身体被宠物占领的时间内会发生什么。   只要能够长时间地离开云村,还没有吞吃蛇蛋蛋壳粉末变成妖怪的危险,云嘉树顾不上那些。   宠物是云嘉树自家养的一条狗,橘色毛发的普通田园犬,让云立根和云丽丽多加照顾以后,他就附在狗的身上,跟着男人离开了云村。   狗的身体经不住人的灵魂一直依附,期间云嘉树换过许多身体,猫、仓鼠、兔子……   云嘉树跟在男人身边,见识了所谓能够辨别妖精的东西,也知道那东西确实不是他一个普通人类能够使用的。   与此同时,他心中对于玄门的渴望越来越强。   他不想龟缩在小小的云村,当一个会打猎种田的普通男人,他也想和男人一样会画符用阵盘,高深莫测,容易赚钱。   男人看出他的想法,很直白地说:“你没什么玄门天赋,就算进入这一行,从现在开始努力,能达到的成就也不高,你先前所做的那些事产生的罪孽会更加深重。”   云嘉树失望不已,也很忌惮,不再胡思乱想。   那一天,终于因为男人的寻妖阵盘找到了银翼一家。   三年的奔波让云嘉树变了,他急切地渴望结束这一切,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所以找到银翼一家之后,他让男人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银翼发现再逃,买通人在一家人的饭菜里下毒。   结果很成功。   男人了抓到银翼,可惜妖元没了。   而回到云村的云嘉树,得到了所有村民的异样眼光。   后来,他才知道那条狗的灵魂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对着村里的母狗发情,做出了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就这,还是他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告诉他的,云丽丽和云立根死死地瞒着他。   云嘉树暴怒,质问云丽丽:“我离开前让你管好我的身体,你就是这么管的?!”   云丽丽半点不觉得有问题:“狗要发情不是很正常的吗?又没有阉掉,我总不能把你的那玩意儿给割了吧?”   她笑着看了一眼云嘉树的下半身,“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一出去就是三年,阿黄还挺奋力耕耘的,要不是人和狗有生殖隔离,估计等你回来会有一堆人狗结合的宝宝。”   云嘉树根本不敢想象阿黄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反正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原以为是身体刚从宠物那边转换过来,没有适应,谁知道是阿黄用他的身体做了那么恶心的事。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云嘉树就被恶心得要吐。   更恶心的是,云丽丽还拍下来那样的照片,笑嘻嘻地拿出来给他看。   跟在男人身边的三年,云嘉树虽然没学到什么玄门手段,最终还是因为帮男人得到了银翼的尸体而从男人那拿到了一些好处。   与之相反的是,曹奇没有抓到银翼,所以云立根没有得到好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疏于管束他的身体。   一夜之间,整个云村的猫狗都死了。   一起死的还有云立根,那个答应照顾他的身体却食言的上任村长,然后云嘉树迅速坐上村长的位置。   自此以后,云村可以养鸡鸭,就是不能再养猫和狗,云嘉树来一只杀一只,连同山里和附近的野猫野狗都不放过。   尽管如此,那依旧成了云嘉树最不堪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   不堪到云嘉树在现实中满脸狰狞地怒骂出声:“贱人!”   三人:“……”   就,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系列。   原先还想这云村怎么只有鸡和鸭,没有最常见的猫狗,原来症结在这儿呢。   接下去,还有一个惊喜。   云嘉树不止是云嘉树,他还得到了云文轩的记忆。   和苏云韶说的不一样,又有些一致,云文轩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白霜是蛇妖的,而是在下山之后遇到了一个道士,道士告诉他身上沾满了妖气。   云文轩哪里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道士告诉他:“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信了。”   果然,白霜在生产之时化成原形,那巨大的蛇身蛇头,蛇嘴大张时的血盆大口,吓得云文轩呆立当场,他父母因此晕了过去。   云文轩急匆匆地赶去找道士:“大师,我的妻子竟然是蛇妖,这可怎么办才好?”   和云嘉树的待遇差不多,道士告诉云文轩:“蛇妖浑身都是宝,只要能够得到其中一样,就能变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云文轩是医生,最了解生老病死的痛苦和无奈,他问:“能不生病,能更长寿吗?”   道士说:“能。”   于是,云文轩开始琢磨怎么得到白霜身上的东西。   他没想过杀掉白霜,只想着从白霜身上得到一两样东西,让他从此不再生病,变得长寿。   然而,当年的村长不这么想。   村长请来了另一个道士,后续就成了银霜记忆中的那样,甚至因为是当事人的角度,有些事变得更为不堪。   云文轩试探地问过白霜:“妖精的寿命很长吗?妖精受伤会死吗?人类要是误喝了妖精的血液,也会变成妖精吗?”   正是云文轩的一次次试探,让白霜心中不安,托鸟妖给银霜带去了信。   如此,三百年前和二十年前的事全都有了圆满的解释。   趁云嘉树心情激愤,方便询问,苏云韶忙问:“云立根为什么可以有两个女儿?”   云嘉树:“因为当年强迫巫琼的人是云立根,也是曹奇,曹奇想让巫琼生下阴时女,附身在云立根身上,钻了诅咒的空子。”   把身体和灵魂分开,受到诅咒的影响就变小了,这一点在云嘉树的身上得到过证实,所以白霜那个子孙灭绝的诅咒弱了一点。   苏云韶:“巫妙不是阴时女。”   云嘉树:“巫琼不知怎么知道的,喝了催产的药,提前把巫妙生下来了。”   苏云韶怀疑是银霜通风报信的,眼看云嘉树越来越清醒,放弃问云嘉树是怎么恢复或者得到云文轩的记忆,“那人要阴时女做什么?”   云嘉树皱着眉头,显然不情愿说,苏云韶不得不施加一点催眠上去。   云嘉树开口了,他说:“炼制鬼王。” 第177章 二次旅行   回答完这句话, 云嘉树就彻底清醒了。   想从清醒的云嘉树嘴里套出情报,难度太高,但如果用从云嘉树这里得来的消息去套云丽丽,说不定还能有点可能。   苏云韶去了云丽丽所在的审讯室, 进去以后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云嘉树是云文轩。”   第二句:“你的女儿被拿去炼鬼王了。”   云丽丽:!!!   她知道苏云韶不怀好意, 知道苏云韶是在挑拨离间,可她不能当做没有听到过, 不管是第一句话还是第二句话。   通风报信完, 苏云韶把云丽丽和云嘉树放在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摄像头,拍不到他们说什么。警局内部到处都是警察, 他们身上的正气对鬼魂有伤害, 葛月几个只能躲在雷击槐木手串里,所以苏云韶指挥小纸片人过去偷听。   只见云丽丽大概地看了一下房间, 发现没有摄像头以后就放心了,脸色难看地问云嘉树:“你到底是谁?”   也没分开多久啊?云嘉树一脸莫名,怀疑云丽丽被做了什么手脚。   “你不认识我了?”   云丽丽冷笑:“我认识的人是云嘉树,可你是吗?”   “你在说什么?”云嘉树并不知道他在审讯室被催眠时说过什么, 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时间没有联想到那边去。   “这里没有其他人, 你还要跟我装傻, 是吗?”云丽丽误会了, 咬牙道,“我问你, 你现在到底是云嘉树还是云文轩?”   云嘉树瞳孔骤缩, 他不知道云丽丽是怎么知道的,还想否认,语气又重又坚决:“你在胡说什么?”   “不用否认, 刚刚已经有人告诉我了,就算她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早在你抱着村里被拐来的女人喊霜儿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是白霜的丈夫云文轩!”   从小青梅竹马追在云嘉树的屁股后面长大,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云丽丽不要太了解这个人。   正因为了解,她才知道云嘉树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不问你什么时候有云文轩的记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爸当年送走我们俩的女儿?”   云嘉树抿紧了嘴,无言地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拒绝姿态。   看到他的表现,云丽丽的心都凉了,颤声道:“我以为我的女儿被送过去,能够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小时候当有钱人家的小姐,以后当有钱人家的太太,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她是去送死的!”   一直很注意姿态的云丽丽吼得脸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抓着云嘉树的衣领,质问道:“那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而不阻止?!”   云嘉树任由云丽丽发脾气,直到得不到回应的云丽丽开始打人,扑在他身上又咬又打,这才不得不把人按下。   “行了,别弄得跟个疯婆子一样,你爸当年送走我们俩的女儿的时候,我还不是村长,不知道那些事。”   就算云丽丽知道了女儿已死的事实,云嘉树也没怀疑到苏云韶的身上去。   附在宠物身上跟在男人身边的那三年里,男人偶尔会帮人看相捉鬼,云嘉树很清楚玄门中人多有本事,他怀疑的是国家特殊部门的部长高然,这个一听职位就知道很有本事的人。   不管云嘉树说的是不是事实,云丽丽已经不会再相信了。她宛如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狮,恶狠狠地盯着害死她幼崽的凶手,恨不得一口口把他嚼碎吞下去。   “云嘉树,云文轩,你害死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嘉树皱眉:“云丽丽,你要搞清楚,我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你害怕了?”云丽丽歪头看着云嘉树,没有涂抹口红过于苍白的唇色扯出了一个渗人的弧度,“哈哈哈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云丽丽挣脱云嘉树的束缚,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通过小纸片人听到一切的苏云韶适时地走了出来,正好站在了云丽丽对面几步远的位置,还指挥小纸片人偷偷拌了云嘉树一脚。   看到苏云韶,云丽丽连忙扑了过去:“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云嘉树在平地上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等爬起来再赶过来就来不及了,正好听到看到云丽丽抓着苏云韶说是要交代一切,脸色漆黑。   苏云韶把云丽丽重新带去了审讯室,这一回云丽丽有问必答,不用别人问,就把三百年前的事和二十多年前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些事情苏云韶都知道,担心其中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就再听一听,而不知情的高然和秦朔听得目瞪口呆。   这可真真是一出现实极了的农夫与蛇,还是角色反转过来的那种。   云丽丽所说和苏云韶从几方听来的细节都能对上,可见云丽丽要弄死云嘉树的心有多真。   “还有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吗?”   云丽丽:“比如?”   苏云韶:“曹奇、顾总。”这两个才是真正害死云丽丽女儿的罪魁祸首,也是最该被集火的存在。   “关于他们俩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你想知道就得去问云嘉树,不过他会告诉你的可能性不大。”云丽丽冷笑,“他想进入那个世界,可是曹奇手下最忠实的一条狗,没有足够的诱饵,不可能让他背叛主人。”   苏云韶若有所思地说:“巫妙是曹奇附身你父亲后生下的女儿,云嘉树害死了巫妙,曹奇为什么还信任他?”   “巫妙是曹奇的女儿?”云丽丽震惊了,很快意识到不对,“你的意思是巫妙的父亲是曹奇的灵魂,我父亲的身体,这算什么?”   不用苏云韶回答,她想起了云嘉树当初离开云村的手段,“原来如此!怪不得白霜对云村子孙灭绝的诅咒不起作用了。”   云丽丽抬头,“巫妙是怎么死的?”   巫妙真正的死因是长期奔波劳累导致身体不好,抵抗力弱,没有足够的条件医治而病死,但是在云丽丽面前不能这么说。   苏云韶节选一部分事实:“云嘉树给他们一家下了毒。”   到此为止,剩下的由云丽丽自己去想。   云丽丽立马就懂了,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是个负心薄幸,薄情寡义之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更不要说是不喜欢的女人和她生下的孩子!”   巫妙当年是云村唯一的医生,云嘉树只可能是从巫妙那里学来的毒,转头就下到巫妙和她的丈夫孩子身上去,多可怕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这样可怕的男人同床共枕二十年,云丽丽不寒而栗。   见到云丽丽的反应,苏云韶再添一把火:“你父亲云立根是他杀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   云丽丽沉默了。   好半晌,她捂着脸,不知是后悔哭了,还是痛恨哭了,眼泪一滴滴地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曹奇是顾总底下的一条狗,我们村里要用到的手镯和木牌都要问他买,就算那样也只是买最基础的东西,刻在上面的符箓和阵法得由我们自己来。那两样东西非常贵,我们试过用普通的银镯和普通的槐木木牌代替,没有用。”   这一点苏云韶已经从云嘉树那得知了:“那两样东西要用特殊生辰八字女人的血液浸泡才能有效。”   云丽丽哭得厉害,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吸着鼻子,苏云韶抽了张纸巾给她,云丽丽低声道谢,擤完鼻子继续道:“你想抓曹奇非常困难,因为曹奇那个人不怎么用自己的脸,每次出现都顶着别人的脸。”   来了!   这个人的特征和顶着司徒远的脸去时家的玄门败类对上号了。   除非有另一个玄门败类喜欢这么做,不然就是曹奇!   苏云韶:“他在顾总身边用的也是别人的脸吗?”   “那应该不会在老板面前用假脸吧?”云丽丽估摸不准,说别的,“我们村出了两个阴时女,可能是比较特殊的,曹奇偶尔会来我们村子。其实不止是阴时女,阳时男、阴时男,总之是生辰八字有些特殊的都要。”   “我们村这种特殊生辰八字的孩子比较少,基本都是村民去隔壁村或者镇子里找的,发现以后告诉曹奇,曹奇就会给我们打钱,像是赏金一样,云嘉树会趁曹奇心情好的时候问他要一些镯子和木牌。”   苏云韶:“要这些生辰八字特殊的孩子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云丽丽道,“其实也不光是孩子,每年这里青梅长成的时节,经常会有大批的游客过来,云嘉树会带着一个阵盘过去,我偷偷跟过去看,发现他会用那个阵盘对着游客,有反应的就拍下来。”   至于那些有反应的游客最后怎么样了,云丽丽不太清楚,只知道每年那个时节过后,村里都会多上不少的手镯和木牌,云嘉树手上也会多一些奇怪的符箓和阵盘。   苏云韶:“每年都会吗?”   云丽丽:“云嘉树当上村长以后每年都会,我爸当村长的时候没有注意,应该不会,我爸在玄门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根本用不了什么阵盘。”   根据云丽丽的描述,专家画出了曹奇的犯罪画像,结果显示这个人的长相和当年银翼看到顾总身边点头哈腰的男人一致。   确认这个人就是曹奇,秦朔赶紧把相关资料导入系统之中,得出的结果却显示这个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我信你个鬼!”秦朔愤愤地关掉了电脑,一个今年上半年还出现过的人,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搜集阴时女是为了炼制鬼王,那搜集特殊生辰八字的人是做什么?”   “当容器,当母体……用处很多,都不是什么正常和正面的做法。”正因为用处太多,没有其他线索之前,苏云韶不能确定顾总究竟要用来做什么。   高然:“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千年血尸就是阴时女,除了鬼王,还可以炼成僵尸。”   秦朔:“长孙瑞就是生辰八字特殊的孩子,不对,云韶,你不是说他的生辰八字一般吗?”   苏云韶报了一遍长孙瑞的生辰八字,高然算了下,“是真的一般。”   一个生辰八字一般的都能差点被催成鬼王,有了大量生辰八字特殊的……不敢想象如今看起来和平的世界底下到底潜藏着多少鬼王。   汗毛直竖、毛骨悚然,完全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受。   不管将来的事会怎么样,目前他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处理云村的这群人。   拐卖未成年少女和女人的证据有了,借运转运和木牌的事有了头绪,警方和特殊部门的工作都能继续展开下去,苏云韶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潘西西和潘贝贝给吕书南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吕书南同意了,并希望能够以家长的身份陪同过去,得知消息的潘宏远推掉工作也想过来。   吕书南和潘宏远一来,完成两姐妹的交接工作,苏云韶就回了B市。   三天时间刚刚好,回来收拾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和家人一起进行第二次家庭旅行。   出发前一晚,苏家人和众多妖精崽崽鬼使们聚集在客厅,商量着他们离开以后,家里应该怎么办。   桃夭主动请缨留下,他的灵元同修有了些进展,正是好兆头,需要乘胜追击,要是能够一举长成英俊帅气的大人就更好了。   这些日子森森已经习惯了跟在桃夭身边,桃夭不走,她也不想离开。   “森森留下,森森的人参还没种出来呢。”   圆圆倒是想去,但她的大熊猫幼崽外形注定不可能走得这么顺利,桃夭不去,没有幻境支持,她也是去不了的。   知道这一点,圆圆没有任性,就是有点难过,所以从苏云韶回来以后,一直霸占着她的怀抱。   能变成镯子随身携带的云霄和云霆可以去,能伪装成小白猫的糯米也可以去。   鬼使们可以塞在雷击槐木手串中,想去都行,只是葛月云溪阮玫觉得那是苏家人的家庭旅行,她们三个掺和进去不太好,而且她们想留下来物色一下鬼使的鬼选。   所以此次出行是苏家四口加上云霄云霆带着只小白猫,众人众妖第二天早上兴致勃勃地前往位于北方的大草原。   他们一行出发没多久,留在家里的圆圆忽觉危机感爆棚,那种熟悉的感觉……   “嗷——!云云你又要往家里带崽了是不是!”圆圆气炸,整只崽都不好了。 第178章 草原旅行   还在路上, 苏云韶收到了圆圆发来的语音。   才开始上文化教育课程没多久,圆圆并不会打字,也不方便用爪爪打拼音或者笔画,只能发发语音, 打个电话或视频。   此时的苏云韶还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车上都是自己人和自己妖,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开来。   本以为是圆圆舍不得分开发来撒娇卖萌说想念的话, 结果开头就是圆圆奶唧唧的哭腔:“云云, 你骗妖,你又要往家里带崽了呜呜呜……”   苏云韶:???   最后到达苏家的云霄云霆巴不得有其他妖精过来, 这样他们俩就能成为前辈。   小糯米的嫉妒心没圆圆那么强, 只要能待在苏云韶身边就好,所以他们三好奇地看着苏云韶, 很想知道家里会来一个什么样的新成员。   “不会的。”苏云韶毫不迟疑地发语音过去,“圆圆之前感觉到的是萌萌,萌萌去了潘家,和我们没有关系, 所以这回也可能只是错觉。”   圆圆斩钉截铁地回:“不!萌萌给我的感觉可比这个弱多了,你肯定会往家里带的!”   苏云韶:“……”   圆圆说得这么肯定, 苏家人都信了家里即将增添一个新成员的消息。   苏爸:“这回又会来一只什么样的妖精崽崽呢?”   苏妈:“我没啥要求, 可爱一点就行。”   苏依依:“会不会又是牢底坐穿兽?”   苏旭阳:“我们要去的是草原, 草原上会有什么妖精呢?牛妖、羊妖?反正不会是草妖。”   苏云韶:“……”麻烦你们再挣扎一下好吗?不要把往家里带妖精,尤其是牢底坐穿兽的事看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吗?   吐槽归吐槽, 苏云韶还是很坚定地戳开了高然的微信。   苏云韶:【高部长, 妖精办理证件的渠道调试好了吗?】   高然:【??不是,你这刚回去啊,又遇到妖精了?】   苏云韶:【没有, 我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你能加把劲,赶紧把这个搞定。】   高然:【就算我搞定了,你不是旅游去了吗?怎么办?】   苏云韶:【你怎么知道的?】   高然:【我现在和秦朔的关系挺好,还想着进入你们那什么灵异探险挚友群呢,方便获取第一手消息。】   群友之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或知道高然,高然进了群,也方便小伙伴们遇事联系他。   苏云韶:【你想进就让秦朔拉你进去吧。】   消息刚发过去,高然就进了群。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简直令人怀疑高然和秦朔是不是都在屏幕那边等苏云韶的答应。   苏云韶在群里发了一句【欢迎】,看到恒术发来的消息。   慧心大概又进深山老林去了,并没有回复,恒术回复得也很慢。   昨天凌晨发的消息,今天早上才回。   苏云韶把具体地点发给了华子,并说:【华子姐,别担心,人没事,很安全。】   得知海子安全而苏云韶归期不明,华子就已经回到了盘石镇,积极组织下墓的营救人手,期间一直等着苏云韶的朋友算出具体地点。   等看到消息内容,华子:???   说好的下墓,海子怎么跑西北那大沙漠去了?   就这还潜水?潜沙子吧!   华子:【云韶妹子,我这就去救人了。】   苏云韶为华子此行简单掐算了一下,发现没有生命危险,便说:【好。】   回复完华子,苏云韶给恒术发消息:【可是麻烦到道长了?】   恒术:【不会。】   恒术:【前两天在钻研一个新得的阵法,苏道友在这方面的造诣不错,也看看?】   苏云韶:【不会给道长添麻烦的话。】   恒术:【不会。】连忙发了阵图过来。   这是一个残破的阵图,光这么看根本看不出它是做什么用的,需要将这个残破缺失的阵图全部复原,根据元气的数量和走向来判断。   然而修复阵图是一件非常费时费力的工作,远比创造一个新的阵图来得更麻烦。   新的阵图只要确认最终效果可以,期间的很多步骤都可以随意一些,而修复阵图就必须按照创造之人的想法来做。   相当于前者有几条路可走,而后者只有一条路。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精通阵法喜欢阵法的人来说,钻研阵法的过程都很愉快。   而恒术和苏云韶都是这样的人。   候机室和飞机上,苏云韶都没有休息,一直埋头思索和研究,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收起来。   小长假是用来和家人旅行增进感情的,已经到了手上的阵图什么时候都可以研究,她知道该怎么选择。   苏家人都不是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冲着最有名的景点拍照打卡留念的人,所以走到哪就算哪。   目的地还是有的,只是不会为了去那个地方拼命赶路,错过路上的风景。   一家人租了一辆房车,苏爸和苏旭阳轮流开车,一路都是很悠闲地过去。   辽阔的草原如同一张巨大无边的绿色草毯,就那么地铺在地面之上,赤着脚踩上去,那柔软的触感远远不是家里刻意做出来的一点小草坪可比的。   绿色的草毯和蓝色的天空相接的地方,有一串白色的蒙古包,有人赶着成群的牛羊,挥着鞭子在唱歌。   他们唱着当地的语言,苏家人听不懂,却能感觉到音乐传递出来的快乐与自在,看得他们都心痒痒,很想跑去尝试一次牧牛牧羊。   一家人旅行的路上,看到有人放牛放羊会停下来看一会儿,遇到景色不错的地方就停下来野餐拍照,见到人就去住草原特色蒙古包,没见到人就在房车上住。   有苏云韶这个玄门大佬在,根本不用担心旅游途中会不会遇到危险。   家人有危险,苏云韶会提前看出来,某个地方有危险,苏云韶会提示绕过去,要是有敢过来打劫的,那还是打劫的那方比较惨。   国庆长假是旅游高峰期,像他们这样开车出来旅游的人不少,偶尔看到路上被丢得乱七八糟的垃圾,一家人连同三只妖精幼崽都会帮忙收拾。   糯米用嘴巴叼,云霄和云霆用尾巴卷,他们三个并不懂什么环保意识,只是觉得苏家人说得对,这么美的地方,就不要让这些垃圾留下来破坏了。   苏旭阳看着自家乖巧听话的三只妖精幼崽,经常叹气:“这群成年人连三个孩子都比不过,真的没救了!”   这种随地乱丢的习惯也不是一两个人独有的,很多人根本不管什么地方就乱丢,说了也不听,还会反过来骂人。   遇到在湖边驻扎的蒙古包,他们还去尝试了一下草原上的垂钓。并不是冲着鱼去的,就是觉得这个特别的地点钓鱼很有趣。   苏爸苏妈很享受这种悠闲的生活,凳子都不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夫妻俩窃窃私语,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苏旭阳一直钓不上鱼,异想天开地问等着吃鱼的糯米:“糯米,你能抓鱼吗?”   糯米:???   让狐狸下湖去捉鱼,人干事?!   苏依依对钓鱼一点不感兴趣,全程贴在苏云韶身边,难得逮到这样的机会,只顾着和姐姐贴贴。   至于想知道她动静的未婚夫?管他呢。   “姐,我就是有点好奇啊。你看我们这一趟出来,时间都过半了,也没遇到圆圆说的什么妖精啊?圆圆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错觉?”   苏云韶:“……”   看着妹妹眨着眼睛装无辜的表情,她总觉得妹妹是在失望没遇到妖精。   “你很希望再来一只牢底坐穿兽?”   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你这完全是想把姐姐送去坐牢啊!   苏依依笑着挽住苏云韶的手:“债多了不愁嘛,养一只牢底坐穿兽是养,养一群也是养啊,没什么区别。”   苏云韶:“……”你快住嘴吧!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会养一群的,你死心吧。”   苏依依:?   她掰着手指数:“圆圆云霄云霆是一级保护动物,糯米是二级,要是姐姐当初把那只小穿山甲带回来,那就是五只了呢,三五成群,够一群的标准了。”   苏云韶不得不提醒这个在法律边缘来回试探已经有些危险的妹妹:“那只穿山甲并不是妖精,要真带回来,那就真的牢底坐穿了。”   带普通的国家保护动物回来,和带已经成了妖精的保护动物回来,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要是被人举报,那是妥妥的牢底坐穿。   后者要是被人举报,她还可以拿出在高然那办理的妖精证件,证明他们是想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妖精,碰巧全在她家的户口里。   苏依依吐了吐舌,她只是听说玉白衣摸过小穿山甲,羡慕到心和手都痒痒而已。   “没事,云霄云霆和玉少都说了,那只小穿山甲很机灵的,还很黏姐姐,没准什么时候变成妖精,姐姐就能把它带回家了。”   苏云韶:“……”住嘴吧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依依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她身上插flag,听得心惊胆战,很想给妹妹来个禁言。   “啊,有鸟。”苏旭阳忽然说。   一家人顺着他的视线仰头望去,有一只鸟张着翅膀在天上飞翔盘旋,飞得太高,他们的视线有限,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鸟。   苏妈和苏依依第一时间拿出相机拍照,放大以后发现……“好像是老鹰?”   苏云韶倒是看得差不多,但她分辨不出老鹰的品种,只觉得看上去挺威猛挺精神的。   这天看见老鹰之后,苏家人又见到了好几次老鹰,就是距离太远了,不清楚是不是原来那一只。   长假过了一大半,苏家人已经预订好明天回去,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今天早上运气爆棚地看到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彩虹,下午遇上了一座独自扎在外面的蒙古包。   草原上地广人稀,偶尔开上两个小时的车会看见一个蒙古包,而住在蒙古包里的人听到声音就会出来,高兴地邀请他们过去做客。   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邻居之间都很有边界感,有的人对门生活好多年都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做什么的,很少遇到这种看到陌生人会邀请到家里做客的情况。   看着就觉得警惕心好少,怕会遇到危险。   在主人的盛情邀请下,他们还是过去了。   苏爸苏妈委婉提醒了两句,主人家笑着说:“我们这里的人太少了,来的旅游客人也不多,看到人就和你们看到这里的牛羊一样稀奇。”   苏依依知道这个梗,说是一群旅游客人到了草原,看到被放牧的牛羊,惊喜地喊了一声:“啊,有牛羊啊!”   而当地人看到旅游客人,也惊喜地喊了一声:“啊,有人啊!”   听完苏依依的解释,苏家人:“……”   一般人对蟒蛇的接受能力并不怎么好,所以云霄和云霆还缠在苏云韶的手腕上,而糯米则是乖巧地蹲在她的膝盖上。   这户人家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难得见到糯米这样高颜值的猫咪,欢喜得话都说不清了。   “咪咪,喵喵……”小女孩握着小小的拳头,放在脑袋两边,做出了招财猫的动作,努力学习着猫咪的叫声,学着学着就变成了嗷呜。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猫咪变成了老虎,关键是小女孩本人还没觉得不对,在那嗷呜个不停,一边发出老虎的叫声,一边期待地看着糯米。   糯米:?   人类幼崽的迷惑行为真的令狐秃头,他完全不懂这个小女孩是要做什么。   油光水滑的小白猫懒洋洋地趴在苏云韶的膝盖上,一金一银的鸳鸯眼静静地望着小女孩,狐脸上带着他人看不出来的懵逼和忧愁。   小女孩嗷呜半天,有些累了,蹲在地上。   “喵喵喵喵……”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从嗷呜变成了喵喵,像是在说喵星语,可惜糯米出身狐族,一声喵都听不懂。   糯米有点心累,羡慕地看了眼装成镯子不需要应付人类幼崽的云霄和云霆,干脆把自己团成一团,缩了起来。   嗯,他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所以不需要回应。   “不好意思,我们家糯米可能是想睡觉了。”苏云韶帮忙打了个圆场。   “没关系。”小女孩终于说人话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半点都没有被糯米的不予理睬打击到,“猫猫睡觉。”   小女孩的父母笑了笑,说:“我们家也养了只猫,楠楠很喜欢和那只猫说话,猫咪偶尔会回应她,可能是这个原因,楠楠就想和你们家糯米说话吧。”   虽然糯米并不是真正的猫咪,但苏妈总觉得女儿很有可能带猫回来,所以在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比较充足的。   “猫咪多大了?你们住得这么远,方便给猫咪打疫苗吗?”   “猫咪太小了。”小女孩的母亲说,“等再大一点就带去打疫苗。”   双方交流了一些养猫的经验,喝了点马奶酒和奶茶,苏家人再度启程。   临行前,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猫咪过来了。   “糯米,咪咪,打招呼。”   女性总是会更喜欢毛茸茸可爱的小东西一点,哪怕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小女孩对糯米的感觉也很好,这才想把自己的小猫咪介绍给糯米。   然而苏家人看到小猫咪后,集体陷入了沉默。   苏云韶是察觉到这只小猫咪身上淡淡的妖气,想起圆圆发来的语音,心中警铃大作,不说话,不作为,避免奇奇怪怪的buff发生作用。   其他苏家人则是因为看到小猫咪的外表,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苏妈艰难地问:“这猫,是怎么来的?”   小女孩的母亲没有察觉问题,“有一天早上醒来,在门口看到的,那么大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我们家门口来的。”   苏家人:“……”欲言又止。   讲道理,躲在小女孩怀里的这只小猫咪确实很像猫,但由于它灰白色的皮毛和黑色的斑点,与另外一种动物的特征过于吻合,究竟是不是普通的猫咪,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小女孩的爸爸看出了不对,“怎么了吗?”   苏爸:“我看着有点像雪豹。”   苏妈:“可我记得雪豹是生活在雪山上的,会在草原上的可能性不算大。”   苏依依翻出了手机:“网上确实说雪豹大多生活在高海拔的地区,草原上也是有的。”   经过他们的提醒,小女孩的父母连忙摸出手机查询,把小猫咪和网上雪豹幼崽的图片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再看到雪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牢底坐穿兽几个大字闪过脑海,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苏云韶催促道:“来得及,赶紧报警吧!”   保护动物就该交给国家,反正她绝对不要遇到一只妖精幼崽就带回家,她家又不是开妖精幼崽动物园的! 第179章 雪豹幼崽   苏云韶不说话还没有什么, 她一说话,表现出这么着急的态度,苏家人就有点预感了。   ……所以面前这只小雪豹是妖精吗?   这么一想,就不是很想报警了呢。   苏爸苏妈苏旭阳用眼神询问, 苏依依隐讳地问苏云韶:“姐姐, 是那什么吗?”   苏云韶点了点头,趴在她膝盖上的糯米也在点头回答:是妖精没错。   苏家人:!!!   比起伪装成小白猫的狐狸糯米, 这只小雪豹可是真正的猫科动物, 家里还没有猫呢!   苏旭阳:“我觉得……”可以带回家。   苏依依:“可以试试。”偷渡回去。   “我觉得不行。”苏云韶摆出根苗正红的表情和态度,义正言辞地说, “雪豹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社会主义接班人必须上交国家!”   苏家人:“……”说得你好像没往家里带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样。   明明手腕上带着两只一级,膝盖上还趴着一只二级, 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嗷……”小雪豹弱弱地叫了一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鼻子。   分明是张大嘴嗷的开头,由于后面的声音有些尖,听起来反而像是鸟叫。   小女孩扬起笑脸, 跟着“嗷呜嗷呜……”,和小雪豹的叫声相呼应。   糯米可算是明白人类幼崽为什么会当着他的面, 一会儿喵喵一会儿嗷呜, 敢情是把小雪豹当成了猫, 以为猫就是那么叫的。   苏妈和苏依依看得眼冒红心,嗷嗷嗷可爱, 想带回家!   苏爸和苏旭阳的反应没那么明显, 但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也是喜欢的。   苏云韶:!!!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柏星辰背着她偷渡圆圆和糯米的事,又催了一次:“报警了吗?”   小女孩的父母看着自己紧紧搂着小雪豹的女儿, 不太忍心从女儿的身边夺走她睡觉都要一起的小玩伴,可是面对牢底坐穿兽又不得不报警。   两人当着苏家人的面拨出了报警电话,和对面说明情况,对面表示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于是他们挂了电话,开始和女儿讲道理。   “楠楠,咪咪并不是小猫咪,而是小雪豹,是保护动物,我们不能养的,得把它送到更专业的人那里去养。”   才这么大点的小女孩哪里听得懂什么保护动物和专业人士的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的小玩伴要被别人带走,以后再也不能一起吃喝玩乐搂着睡觉了。   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小雪豹,泫然欲泣地看着要把她和小雪豹分开的父母,“咪咪不走。”   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的小雪豹,懵懵懂懂地看着小女孩。   父母为难地摸着女儿的头和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解释养了这只小东西会犯法坐牢。   女儿太小了,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是犯法和坐牢,更不懂牢底坐穿兽的意思。   父亲换了个女儿容易理解一点的说法:“咪咪的身体不好,放在我们家里养,很可能会生病吃药打针,我们需要把它交给医生。”   听到那几个字眼,小女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不要打针,咪咪害怕。”   “明明是楠楠害怕打针,每一次去医院都会哭鼻子。”母亲笑着刮刮女儿的小鼻子,“怎么可以推到咪咪身上去呢?”   小女孩抱紧小雪豹,和小雪豹贴贴脸:“楠楠害怕,咪咪也害怕。”   一人一雪豹露出了相似的可怜表情,两只小幼崽的可爱行为萌到了在场所有人。   苏妈不解:“我看着楠楠挺好的呀。”怎么说得好像经常去医院的样子?   小女孩的母亲摇头:“抵抗力太弱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只要有一个感冒,楠楠一定会被传染,所以我们打算等楠楠再长大一点,身体好一点,再和其他人一起住。”   怪不得他们一家子的蒙古包扎得这么远。   苏妈有三个孩子,看到小孩子受苦,总是心里不忍的,看着楠楠的眼神很是疼惜。   这么大点的孩子,也不好吃什么药,又是抵抗力弱,是真的为难。   苏云韶招了招手,小女孩欢快地跑过来,大概是抱着这么久有点累了,很自然地把小雪豹放在苏云韶的膝盖上,和糯米并排放着。   苏云韶:“……”   小女孩的两只小手一只摸着小雪豹,一只摸着糯米,满足得眼睛都要笑没了,一看就知道有多喜欢猫。   见到小女孩这样的笑脸,苏云韶有些不忍。   到底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认出了小雪豹,才导致小女孩和玩伴即将分离,让这么大点的孩子提早尝到了分离的滋味,终归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楠楠,把手给姐姐好不好?”   小女孩把两只小手都送了过去,“给姐姐。”   “真乖。”苏云韶揉捏着小女孩肉乎乎还带着小窝窝的手,手感还挺好,只比阎王的差一点,翻过来把了一下脉。   见此,小女孩的父母有些惊讶,看向苏爸苏妈:“这……”   苏爸的说法很保守:“我女儿会点医术。”   苏妈含糊地说:“先看看吧。”   苏云韶长得太年轻了,小女孩的父母对此不抱希望,事实证明,苏云韶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身体没什么问题,慢慢养就好了。”苏云韶送了几缕元气进去,在小女孩的身体里洗涤几圈,重点放在心肺附近,算作是被迫让小女孩和玩伴分离的赔偿。   身体没有外伤和内伤,这些元气留在重要的心肺部位,能让她的身体慢慢强健起来,变得没那么容易生病。   小女孩的父母正想着苏云韶说了句废话,就见小女孩抓着苏云韶的手不放开,她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亲近苏云韶。   “姐姐,楠楠好舒服呀。”   小女孩的父母:???   从他们的视角只看到苏云韶给女儿把了把脉,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变得舒服了呢?   更让人吃惊的是,趴在苏云韶膝盖上那只眼睛都不怎么睁的小雪豹,扭头就顺着苏云韶上衣的下摆钻了进去,乖巧地窝在她的肚子上,鼓鼓的一小团,看起来像是怀孕三个月的孕妇。   苏云韶:“……”   其他人:“……”   “咪咪?”小女孩隔着衣服摸了摸小雪豹,困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嗷……”小雪豹似乎在说什么,然而在场没有人和妖能听懂。   小女孩却是一副听懂了的模样,点了点头:“咪咪也喜欢姐姐呀?楠楠也喜欢!”   她看着小雪豹所在的位置,犹豫地看了看苏云韶,“姐姐,我可以钻进去吗?”   苏云韶:“……”   众人齐声道:“不可以!”   小女孩委屈地嘟了嘟嘴,羡慕可以在那里的咪咪,可也懂事地没有闹腾。   苏云韶腿上躺了一个,肚子上贴着一个,行动上不太方便,转头和苏依依说:“依依,你帮我去车上拿三枚平安符过来。”   “好嘞!”这个数量让苏依依一听就知道是送给这一家三口的,赶紧跑了出去,很快带着平安符回来,一人一个地进行分发。   苏爸:“这个平安符很灵的。”   苏妈:“平时就带在身上,别沾水,关键时刻能保命。”   苏旭阳:“玄学这种事,多信信不吃亏。”   小女孩的父母:“……”总觉得这一家五口像是推销平安符的。   不过苏家人并没有要钱,应该就是好心送一下平安符,让他们有点心理上的作用。   贴在肚子上的小雪豹浑身的绒毛短短软软的,小小的一只不怎么动,像是放了个小热水袋,还挺舒服。   苏云韶隔着衣服摸了一把,小雪豹隔着衣服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还别说,挺萌的,反正苏家人看得很眼馋。   苏云韶:“警察什么时候过来?”   小女孩父亲:“我们这边太远了,有的时候点一个外卖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现在都下午了,应该晚上才会过来吧。”   苏家人原本的计划是明天开车到机场,让车行的人把租的房车带回去,他们几个就乘飞机直接回B市。   他们不可能留下来等那么久,就和这一家人先行告别。   苏云韶艰难地把小雪豹从自己肚子上撕下来,小雪豹四爪并用地扒着苏云韶的手,尾巴也在她手上绕了个圈,尽可能地用所有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然而,冷酷无情如苏天师,还是把表现得非常黏人非常想跟她走的小雪豹给留下了。   苏家人有些不舍,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要带走的话,毕竟这边已经报警了,到时候没有小雪豹的话,难不成要让小女孩的父母报假警吗?   至于圆圆说的那个苏云韶可能会带妖精回去的话,大概是因为提前说出来了,他们有了防范再加上刻意不带,所以不准了吧?   这么一想,觉得不会让圆圆吃醋难过也挺好。   苏家人离开以后,楠楠父母还在做着女儿的思想工作,希望等下警察带着工作人员过来带走小雪豹,女儿不会太伤心。   为此,还说出了以后知道小雪豹在哪个动物园,可以带着女儿过去看它的话。   楠楠已经接受了咪咪不跟警察叔叔走,很可能会生病吃药打针的说法,就是非常伤心自己的小玩伴要离开了,以后必须去动物园才能见到咪咪。   “咪咪,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两个成年人看着女儿的样子,觉得可以趁警察没来的那几个小时,再让女儿和小雪豹玩一玩,多留一点回忆。   这么一玩,等警察带着专业人士到来,去房间里找楠楠和小雪豹的时候,楠楠已经睡着了,而本该和楠楠一起在床上的小雪豹已经不见踪影。   要不是有楠楠和小雪豹的合照作证,他们都怀疑有没有小雪豹的存在。   警察问:“会不会是什么人带走了小雪豹?草原上一直都有偷猎者,今天有什么陌生人来过吗?”   楠楠父亲:“今天有一家五口来过,不过我觉得他们带走小雪豹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一直把小雪豹当成普通的小猫咪养,是他们认出来,也是他们提议并且催促我们报警的。”   楠楠母亲:“他们走了一两个小时以后,我还来楠楠房间看过,那时候小雪豹还在的。”   警察在蒙古包附近检查了一下,发现那辆房车离开以后确实没有再回来的踪迹。   总不至于是他们步行回来偷的吧?真要有那个心,就不会提议报警了。   可小雪豹是保护动物,到底事关重大,警察们决定追寻房车的踪迹过去看看。   一百多公里外,一无所知的苏家人挨个泡完脚,解解乏,在房车上准备休息。   来到大草原之后,他们一直是从东向西地走,越往西边走,植被变得越是稀疏,可能是因为不适合放牧的缘故,路上遇到的蒙古包越来越少了,没有适合住宿的地方。   睡惯了大床和酒店,住在房车上的生活挺新奇的,加上今晚也是只是第二个晚上,稍微忍忍就过去了。   主要是他们一家五口人比较多,可以睡觉的地方少,需要挤一挤。   苏爸和苏妈一张床,苏依依和苏云韶一张床,苏旭阳则是随便在椅子上对付一下。   简陋是简陋了些,也不怎么方便,但一家人挤在一辆车上的感觉挺亲近挺有趣的,也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夜半,家人们都睡着了。   苏云韶听到窗外有什么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嘟嘟嘟,不像是雨水打在房车和玻璃上的声音,还挺奇怪,下床拉开窗帘一看,猝不及防之下对上了一张鹰脸。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回去睡觉。   没听到,就当没听到。   老鹰:“……”   他看了看放在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继续用鹰嘴啄玻璃。   “嘟嘟嘟”   “嘟嘟嘟”   发觉敲窗和敲门都得不到回应,老鹰伸出一只脚爪,戳了戳地上的小东西,小东西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嚎叫:“嗷……”   这熟悉的用嗷开头的鸟叫声……苏云韶垂死病中惊坐起,跑去拉开车门一看,地上果然趴着只可怜巴巴的小雪豹。   而小雪豹的身边还站着一只老鹰。   老鹰看着她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小样,可算是出来了!   苏云韶:“…………”   小雪豹的叫声也把苏家人给惊醒了,几人出来一看,好家伙,白天见到的那只小雪豹不知道怎么的追上来了。   还多了一只十分神气的老鹰!   大晚上的,外面冷风呼呼,平均温度也低,还是挺冷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把这么点大的小雪豹放在外面。   苏爸把哆哆嗦嗦的小雪豹和老鹰请了进去。   房车里面开着空调,维持在人体觉得舒适的温度,把车门一关,那就更暖和了。   小雪豹一进来,眼睛都不睁就扑向苏云韶,如白天一样窝在她怀里,毛茸茸的小脸蛋露出了控诉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居然不带我!   苏云韶:“……”   白天还是一只小热水袋,晚上就变成一只小冰袋了,也不知道怎么会冷成这样,她都不忍心放开,免得弱小可怜的小东西给冻死了。   苏旭阳吐槽:“云云对毛茸茸的亲和力属性点真的全满了。”   苏爸忍笑:“这是弄巧成拙吧?”   苏妈克制不住地笑:“不想带小雪豹,结果小雪豹还是来了,又带来了一只老鹰,买一送一,哈哈。”   如果家人们的话能够具现化,那就会变成一支支的箭射在苏云韶的心口,每一支都正中红心,戳得忒痛。   苏依依还是爱姐姐的,见苏云韶沉默的样子,心疼地摸摸苏云韶的脑袋。   “小雪豹是妖精已经确定了,这只老鹰还不确定呢,不一定是买一送一。”   系统:【……宿主,这只老鹰是妖精的可能性非常大。】   毕竟苏依依睡着了,它可没睡着,听到动静看到过老鹰如此人性化的动作,更不要说这只老鹰和其他妖精崽崽给它的感觉差不多。   同一时刻,苏天师面色沉痛地道:“是妖精。”   苏依依惊呼:“哦豁!”   苏爸苏妈苏旭阳:“哦呼!”   接受了两小只都是妖精的事实,苏爸亲切地问老鹰:“你叫什么名字啊?饿不饿?”   老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苏家有那么多妖精幼崽,和妖精相处多了,几人立马明白,老鹰虽是妖精,也能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还不到家里其他几只崽崽能够说话的地步。   苏依依右手握拳敲左掌:“那就让姐姐给取个名字吧。”   苏旭阳眼前一亮:“对啊,赋名!我还没见过呢。”   不止苏旭阳,苏爸苏妈苏依依都没见过苏云韶给妖精赋名的场景,当即一个个目光灼灼,紧张又期待,看得苏云韶差点以为应该要被赋名的是他们几个。   赋名只是费点元气取名字而已,并不难,苏云韶没有拒绝,而且她也想知道两小只会大老远追过来的原因,没法说话的话就太难交流了。   要知道他们的交通工具可是车,一下午怎么也开出了百来公里,从楠楠的家追过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尤其是小雪豹的眼睛都不睁开,身上的绒毛也很短,估摸着出生没几天,不可能跑这么远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鹰带着小雪豹从高空飞过来,这才把小雪豹给冻到了。   苏云韶很清楚自己取名废的本质,取名的时候先问问家人。   “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好?”   苏爸:“这么威风凛凛的老鹰,一定要取个霸气一点的名字!雄霸怎么样?”   苏妈:“不行啊,一喊这个名字,我就和影视剧的那个演员对上号,即视感太强烈了,换一个。”   苏旭阳:“老鹰是在天空飞的,那就叫追风吧!”   苏依依:“……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是给马用的?”   苏云韶:“…………”   就、忽然知道自己取名废的本事源自于哪的感觉。 第180章 双双赋名   问你们, 还不如问机智的小伙伴们呢!   苏云韶摸出手机一看,发现他们一家睡得早,这会儿才十一点多,夜猫子属性的小伙伴们肯定没睡。   苏云韶对准乖乖蹲坐在那的老鹰拍了几张正面侧面背面照, 发到灵异探险挚友群里:【有人在吗?来取个名。】   许敦:【天天天天哪!云姐这是又遇到妖精了吗?地上跑的已经满足不了我们云姐, 这回魔爪伸向了天空飞的,感觉下回就是水里游的了呢:)】   雷初曼:【楼上立flag的感觉好强啊。】   苏依依:【我们一家子都是取名废, 你们赶紧帮帮忙啊, 取完了这一只的名字,还有只小雪豹等着呢。】   高然:【!!!云韶, 一只只地来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吗?这两回都是两只两只的, 下一回不会变成三只四只吧?】   苏云韶:【…………】   秦简:【感觉云韶身上全是要倒的flag。】   全是感叹苏云韶又遇到妖精的小伙伴,就没一个好好帮忙取名字的。   盖洁:【我去网上搜了一下, 发现这只老鹰很可能是金雕,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许敦:【雪豹也是一级,这下子云姐家里的牢底坐穿兽就有六只了呢,妥妥的一个幼儿园小班规模。】   秦简:【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hhhhh】   柏星辰:【既然是金雕, 姓金怎么样?鹰击长空,那就叫金长空?也算是表达对它的一种美好祝愿吧。】   苏云韶:【还是星星靠谱!就这个了!】   苏云韶觉得金长空这个名字挺好的, 一问家人们, 能取出雄霸追风这种级别名字的苏爸和苏旭阳没有异议, 苏妈和苏依依觉得可以。   全票通过,就决定是它了!   不过, 苏云韶还得问问当时妖的意见。   “为了方便我们之间的交流, 我给你赋名,金长空,姓取自你的品种金雕, 名取自鹰击长空,在辽阔的天空振翅飞翔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老鹰歪着脑袋看着苏云韶,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随后点了点头。   苏家人本就好奇赋名这个过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就见老鹰接受这个名字以后,全身像是开了滤镜一般,毛发一下子顺滑亮泽不少。   随后,老鹰金长空说话了:“你好。”   苏家人:?!!   本以为赋名是什么很神圣的仪式,结果就是取了个名字,什么手势阵法都不用,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要不是老鹰的身上像是开了层滤镜,变得更威武,更漂亮了,还突然会说人话了,就感觉好像赋名也没什么特别的。   金长空的声音听上去有种低沉感,但还是能听出少年音,应该是只有点年纪了的金雕,至少是苏云韶目前见过除桃夭外年纪最大的妖精。   给老鹰取完了名,苏云韶让金长空稍等一下,先给小雪豹取个名,之后一起说。   苏依依对准苏云韶腿上的小雪豹,来来回回拍了好多张照片,全部发到了群里,把小伙伴们萌得嗷嗷叫,直喊着等他们回来要第一时间去苏家撸雪豹。   许敦:【错过了小穿山甲,可千万不能再错过这一回的小雪豹!】   秦简:【想想我也是摸过那么多国家一级二级保护动物的人,就觉得这双手非常珍贵。】   苏依依:【这么说起来,其实最幸福的还是我姐,有那么多牢底坐穿兽主动扑过来撒娇卖萌求她带回家,偏偏她还不想带回去,羡慕得口水从眼角流下来呜呜呜……】   高然:【我真的想借云韶的buff用一下,不求别的,让我摸一下大熊猫和小雪豹!】   盖洁:【实不相瞒,只要是毛茸茸,我都要!】   小伙伴们的话语中透露着苏云韶百分百会把这两只妖精带回家的自信,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名字都还没取,就在那商量什么时候来摸了。   苏云韶提醒道:【取名呀!】   秦简:【雪团子!】   雷初曼:【雪糯米好吃!啊,已经有糯米了。】   许敦:【雪球吧,小名球球,大名小名都有了,还好记。】   高然:【雪宝宝?】   秦朔:【雪宝贝?】   苏云韶:“……”你们几个的取名废情况怎么比我还严重呢?敢情取名废的毛病会传染?   柏星辰:【你们几个知道小雪豹的性别了吗?就在那取名?】   秦简:【星星你刚才不也没问是男是女就取了吗?】   柏星辰:【金长空的名字男女都可以用。】   秦简:【那雪团子也男女都可以用啊。】   苏云韶:【……那就雪团子?】   苏依依:【总比雪球雪宝宝雪宝贝好,感觉没有用心,随随便便取了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雪的缘故,感觉取什么名都和食物搭边,只好挑选一个听起来可可爱爱的。   苏云韶捏了捏小雪豹的爪子,小雪豹把小肚皮露出来给她摸,可把苏家人给眼馋的,也只有系统仗着别人看不见它,伸出虚拟的数据触手飞快地偷摸了两下。   系统原来觉得布偶猫的形象非常仙女,拟态用了许久的布偶猫,这会儿看到小雪豹的形象又觉得这个也行,想换成小雪豹的拟态。   哦不,它居然变成这个喜欢那个也爱的海王统了!天哪,肯定是姐姐的锅!   不知道自己背了什么锅的苏云韶摸了两把小雪豹的小肚皮,瞥了一眼翻肚皮露出来的性别特征,“以后叫你雪团子好不好?”   也不知道出生多久了,还这么点大,别先天不足就好。叫团子,也是希望他以后能长得圆圆滚滚,壮实一些。   是的,这只很会撒娇的小雪豹是只雄的。   又一次推翻了苏云韶心目中女孩子可可爱爱比较会撒娇的印象。   “嗷。”有了名字的小雪豹还是有些懵懂的样子,瞧着是不能正常沟通了。   金长空:“他早产,出生不到一周,太小了,有了名字也就这样。”   苏云韶放弃问小雪豹的想法,把自己和家人介绍了一遍,随后问道:“金长空,你们俩怎么追来了?”   金长空:“其实我在天上观察你们很久了,我想知道会带着妖精上路的人类,是不知道他们是妖精,还是知道他们是妖精也带着。”   根据金长空的说法,他一直飞在高空之中,观察下面的人类,想给小雪豹找个合适的饲主。   他不会养小雪豹,小雪豹太小也太弱了,不能跟他住在悬崖上,地上的生活更适合这么大点的小雪豹。   所以金长空在观察许久以后,把小雪豹放在了楠楠一家人的门口,看着他们把小雪豹当小猫咪养,这才继续去观察搜寻能够饲养小雪豹的人。   金长空这样的说法就是把楠楠一家当作临时收养点,并不会一直让他们养下去。   在下午的短时间接触中,苏依依觉得楠楠一家还是挺好的:“他们一家不行吗?”   “他们家的情况不算好,养一只普通的猫还好说,雪豹会越长越大,没几个月就不能用猫咪的说法糊弄过去。”   金长空虽然是只妖精,但对人类的想法和生活还是挺了解的。   人类愿意在家养猫咪,是因为猫咪可爱,小个,治愈人心,但要使这只猫咪不知不觉长成了老虎或者豹子,很难说他们会在恐惧之下做出什么行为。   更何况……金长空道:“人妖殊途,我不能让他被不知道妖精的普通人类养大,会被养废的。”   在野外再凶猛的老虎和豹子,只要变成家养的宠物,没有食物和天敌的威胁,有些能力就会渐渐退化,妖精也一样。   苏旭阳比较好奇的是:“你是金雕,他是小雪豹,你们俩是不同的品种,怎么是你照顾它呢?你们俩有亲戚关系吗?”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考虑,金雕和雪豹不应该会结合生下后代,但想想妖精都能变成人了,有个金雕和雪豹的混血后代好像也没什么。   苏云韶的手上还带着两只人和妖精的混血后代呢。   “不是亲戚。”金长空摇头,“我和团子的父母认识,这片地区一直有很多偷猎者,很多普通的雪豹都被扒皮带走了,团子的父亲会带领其他雪豹躲藏起来,偶尔还会反杀偷猎者。”   遗憾的是,团子的父亲一直没有机会被赋名,哪怕成了妖精,也就是比其他的雪豹聪明一点,当个族群的首领这样。   要是能有更厉害点的手段,就不会被逼躲躲藏藏,而是和偷猎者正面开刚。   团子父母生活的那片区域被安上了不少监控摄像头,他们的活动轨迹被拍了下来,偷猎者算好了雪豹群捕猎的时间过来。   人类的武器太可怕了,尤其是枪。   不止会有洞穿身体破坏内脏筋脉骨骼的子弹,还有手枪,狙击枪,近距离和远距离的射击对雪豹的影响都很大。   团子的父亲为了保护族群里的雪豹,指挥其他雪豹杀出重围之后,又以带伤之身主动垫后,在和偷猎者的搏斗中被杀了。   团子的母亲带着活下来的雪豹离开那片区域,只是她怀孕了,亲眼看到丈夫死亡,失去丈夫的保护,还要一路护着老弱病残,躲避偷猎者,使她心力交瘁,身体也不好,拼着一口气生下团子就死了。   临终前,团子的母亲把团子托付给了金长空。   苏家人:???   “团子还有其他族人在,怎么托付给你呢?”   “团子的父亲是妖精,团子的母亲只是一只稍微机灵点的普通雪豹,生下的团子却是妖精,你们觉得那些普通雪豹能养好它吗?”   虽然金长空不觉得自己能够养好小雪豹,至少他是妖精,没因皮毛被偷猎者盯上,比起雪豹族群还是安全一些的。   团子要是留在雪豹族群那,此时此刻就不知道还活不活着了。   苏家人的面色冷了,拳头硬了。   比起团子的父亲身为一只妖精,选择和普通雪豹在一起的爱情八卦,他们更在意也更恶心厌恶偷猎者。   要不是偷猎者的存在,此刻团子应该和父母在一块,而不是大晚上的被金长空抓起来飞上一百多公里赶来找苏云韶。   偷猎者该死!   那些不顾雪豹保护动物的身份,执意购买雪豹毛皮的人一样该死!   苏云韶:“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家吗?”   金长空展开翅膀抖了抖,在车内跳了两下,像是在活动筋骨。   “我观察你们好久了,你们并不讨厌妖精,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挺喜欢的,我自认自己和团子长得都不差,还是大多人类会喜欢的毛绒绒,应该不会被拒绝。”   当然,他没想到自己披星戴月地赶过来,差点被关在门外,关键时刻还得靠小雪豹卖惨才能进来,想想就觉得妖生蛮凄惨的。   不过,他现在有了名字,有了更多的可能,以前凄惨就凄惨点吧,没准是把前半生的运气都攒起来,留到后半生来用呢。   团子的父母要是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能得到苏云韶赋名,一家三口就不用阴阳相隔那么惨了。   突然,苏云韶听到了远处的汽车引擎声。   “有车来了。”   这么晚了,还有人顶着夜色开车?   苏云韶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发现是警车的瞬间猛地拉下窗帘:“警察来了。”   不用问,绝对是追着这只小雪豹来的!   苏家人:“……”   一家五口看看伪装起来的蟒蛇,假装成小白猫的白狐,窝在苏云韶腿上安心睡觉的雪豹,以及蹲在那打哈欠的无辜金雕,头大如牛。   这要是被发现了,五只牢底坐穿兽……嘶! 第181章 偷猎雪豹   车里有五只牢底坐穿兽, 云霄云霆和糯米伪装以后可以糊弄过去,雪团子和金长空是真的没办法。   趁着警察还没来,苏云韶赶紧打开另一边的窗户,把他们俩送出去, 低声道:“警察来了, 你们先躲躲。”   雪团子:?   金长空:??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雪团子,只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了, 远离了让他觉得舒服的人, 当即张嘴就要叫唤。   苏云韶:!   眼疾手快地捂住雪团子的嘴,雪团子个头小脸也小, 她这一只手下去把整张脸都给捂住了, 看着像是要捂死他。   其实就是动作快了点,没用多少力气, 轻轻盖住阻止雪团子叫出声,被捂住脸的雪团子还能顺利呼吸,以为苏云韶是在和他玩,用柔软的爪爪和肉垫按着苏云韶的手。   金长空:“……”   “我们俩也没这么拿不出手吧?”   “就是因为太拿得出手了, 被警察看到要坐牢。”苏云韶把玩上瘾的雪团子塞给金长空,“找个地方躲躲, 别让警察发现就行, 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金长空总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和谁在偷情, 不巧遇到正室回来捉奸,所以被心慌的情人推出门去躲避。   即视感太过强烈, 他都不想说话, 抓起小雪豹低低地飞着,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把雪团子藏在他的羽翼之下。   雪团子:???   小东西还不会说话, 动了动爪子,满脑袋问号,看着金长空的表情像是在说:我的苏云韶呢?我抓在爪子里的那么大一个苏云韶去哪儿了?   金长空把雪团子搂得紧紧的,“别想了,很快就能回去。”   名字都取好了,苏云韶要是半路把他们丢下,他们俩就要上演一出千里追人了。   顺利送走他们的苏家人松了口气,看到还留在房车里的云霄云霆和糯米,不由产生了点幻想和期待。   苏爸:“要是雪团子和金长空有类似的能力,就能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不用躲了。”   苏妈:“以后回到家里倒是没问题。”   苏旭阳:“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桃夭没来,要怎么把这两只运回家。”   苏依依:“能不能让高部长开一个妖精托送证明,走空路?下了飞机,我们就能自己带回家了。”   刚松了一口气的苏云韶:“……”   总觉得老想着把牢底坐穿兽拐回家的家里人状态有点危险啊。   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不多久就在房车外停下,从警车上下来三个警察,后面一辆车上还有几个下了车但没有靠近的专业人士。   大概是怕他们对小雪豹做了什么,有个万一,可以及时施救。   为首的两个警察抱着可能遇到偷猎者的心态,警惕着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一只手敲门,另一只手握在枪托上。   刚敲两下,房车的门就开了。   穿着睡衣的苏爸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警察身上穿着的警服,故意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你们这是……”   苏妈后一步下来,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几个警察,“这么晚了还要巡逻吗?”   苏妈确实敬佩这几个警察,开几个小时的车一路追来,就为了寻找不见踪影的小雪豹,十分尽职尽责。   三个警察没有放松警惕,偷猎者往往会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让人掉以轻心,他们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只是出来的两个人穿得那么单薄,没带武器,他们也不必要一直摸着枪。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边有保护动物,你们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动静吗?”   “别的保护动物不清楚,如果是小雪豹的话,之前我们在楠楠家遇到过。当时他们一家人还以为那是小猫咪,我们本来想在那里等警察过去,但是要等几个小时。”   苏爸快速把前因说了一遍,“我们要赶明天回B市的飞机,等不了那么久就先走了。”   和楠楠的父母说法吻合,没有差别。   再加上这一路过来,只看到一辆房车的车辙痕迹,房车也是一路向西,并没有折返回去,警察们还是倾向于他们没说谎。   以防万一,领头的警察说:“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你们要是能够配合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就最好了。”   苏爸大方地让开了车门的位置:“进来吧。”   苏妈往里面喊:“旭阳,云云,依依,你们先出来一下,让警察同志去里面看看。”   苏旭阳苏云韶苏依依全都走了出来,苏云韶的怀里还抱着一只个头小小的小白猫,听话地把车内空间全部让给警察来检查。   他们的坦荡行为和配合检查的态度,让警察心中有些好感,上去以后也没有乱翻乱动,只针对几个能够藏下小雪豹的地方打开看看。   发现里面并没有藏着小雪豹或者其他皮草枪支,又帮忙关了回去,尽量保持原样。   检查过一遍,两个警察下车后露出了歉意。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这么晚打扰你们休息了。”   苏爸:“没关系,都是工作嘛。”   苏妈:“小雪豹那么可爱,万一被坏人偷走可不得了,是要仔细检查一下的。”   一家五口有两个大人出面,三个孩子就静静地站在旁边配合,并不说话。   直到警察们准备告辞,苏云韶上前一步问道:“不好意思,我问一下。”   领头的警察:“你想问什么?”   苏云韶:“之前在楠楠家,听楠楠的父母提起这一片有很多偷猎者,他们是只偷猎雪豹还是所有保护动物都偷猎?”   领头警察面色沉重:“都有,最近雪豹比较多。其实我们这边雪豹的数量是比较少的,但是前阵子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有一批雪山那边的雪豹逃到这边来了,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很多被剥皮的雪豹尸体。”   年轻点的警察愤愤地道:“成年雪豹被剥皮,一点点大的幼崽和怀崽的母雪豹都不放过,简直太没人性了!”   一想到雪团子那样可可爱爱的小雪豹被剥皮,苏家人全都不好了,一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   苏旭阳的语气很冲,脸更臭:“成年雪豹剥皮我还能理解,小雪豹就那么点大,那皮剥下来有什么用?”   “可能是觉得幼崽的皮毛更软一点吧?”年轻的警察冷冷地道,“要不是有钱人总是追求攀比什么皮草,哪有那么多雪豹被杀害剥皮?”   有钱的苏家人:“……”   好在他们家从来不用什么天然皮毛,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可爱的小动物会因为他们遭到毒手,造下多少罪孽。   最后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警察说:“长假期间草原上人流量增大,偷猎者的行动也变得活跃起来,你们路上要是遇到那种看起来比较可疑的人,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定要报警!”   苏家人连连点头:“一定!”   苏云韶:“能抓到吗?”   “非常难。”警察摇头,“那群人只要把枪和剥下来的皮毛一藏,再混入普通人群中,我们就很难找到他们。而且这片草原太广了,我们人手不够。”   苏依依怒气爆炸,狂敲系统:【系统,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群偷猎者吗?】   系统:【……】   系统:【宿主,我只是个学霸系统,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   苏依依:【就没有什么知识是能够辨别偷猎者和普通人的吗?】   系统:【偷猎者也是由普通人转换而来的呀,不然你就问问姐姐,看看她能不能从气息或者罪孽上辨别偷猎者。】   对哦!苏依依拍拍额头,她都被这群偷猎者给气昏头脑了。   偷猎者的身上肯定沾染着不少罪孽,兴许还有被杀的保护动物的灵魂跟着呢!   苏依依期待地望着姐姐,苏云韶也在想这件事,偷猎者的行为太过分,要再不想个有效点的办法阻止,没准雪豹就要变成濒危动物了。   只是办法也不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尤其是可以推广开来让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办法。   警察他们一路追过来,就是想确认小雪豹的行踪,到了这都没查到,只能无功而返。   分开前,苏云韶问他们要了所里的电话,说是有个万一就不用打110再转接了,可以节省点时间。   目送警察们离开,苏家人的良心有点痛。   他们虽然不是猎杀保护动物剥皮贩卖获利的偷猎者,不久后也会把小雪豹偷渡回家,让警察们大晚上风里来风里去,罪过了。   警察们一离开,金长空立马带着雪团子回来。   回来的雪团子对苏云韶表现出了超强的依赖性,可能是怕自己再被丢出去,必须贴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肚子上的位置会随着呼吸一鼓一收,这样的频率似乎给雪团子带来了安全感,不知不觉雪团子的呼吸频率变得和苏云韶一致了。   苏妈看雪团子的感觉像是看到了一个依赖妈妈的小婴儿,被萌得捂住了脸:“糟糕,太可爱了,好想再偷两只回去。”   苏云韶:“……”这糟糕的发言!   等等!   苏天师忽然想到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看向金长空,“团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对。”金长空展开翅膀,正忙着梳理自己被风吹乱了的羽毛。   “那你带奶粉奶瓶了吗?”   问归问,苏云韶并没抱什么希望,开门的时候她只看到一只金雕和一只小雪豹,并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带着团子飞一百多公里已经够累的了,要带的东西再多一点,万一追不上你们怎么办?而且……”   金长空伸出自己的两只翅膀两只脚爪,“后背的两只翅膀上不能放东西,脚要抓着团子,你觉得我能带什么?用嘴把奶粉奶瓶叼回来吗?”   想想那个画面,其实还挺有趣的,就一个拖家带口辛苦带崽的老父亲形象。   有趣归有趣,总不至于真的那么勉强金雕。   只是如此一来,没有奶粉和奶瓶,他们要怎么喂养这只小雪豹呢?   家里的妖精全部过了需要喂奶的年纪,苏云韶不会照顾宠物,不知道小雪豹要喝什么奶,能不能喝人的奶粉,有没有雪豹幼崽专用的奶粉。   就算真的有雪豹专用的奶粉,他们一去买就暴露了。家里没有雪豹,买什么雪豹专用的奶粉?有雪豹,那就更糟糕了呀!   不买……似乎也不行。   苏云韶找高然:【高部长,这只小雪豹出生才一周,需要喝奶,你有办法弄点奶粉吗?】   高然:【给我摸两下,我帮你去弄。】   苏云韶毫不犹豫:【给。】   不卖色相,没有奶粉,就要饿死,也谈不上当事雪豹同不同意了。   高然:【好嘞!】   高然:【长假快结束了,你明天回来吗?】   苏云韶:【应该回的。】   高然:【应该?】   苏云韶:【在这边遇到了偷猎者,团子的父母和族人大多死在了偷猎者的手里,在想有没有办法帮当地警方抓偷猎者。】   高然:【这种情况下要是有目击证人或妖,那就方便多了。】   苏云韶也是这么想的,可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小雪豹黏她黏得这么紧,不一定愿意跟着苏爸苏妈回家,而她要帮当地警方抓偷猎者,势必风餐露宿连夜奔袭,不可能像家里那么温暖舒适。   出生一周的幼崽,就算是妖精也不能跟着她这么颠簸,何况怎么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养这只小雪豹也是个问题。   “金长空,你见过那些偷猎者吗?”   金长空瞬间明白过来,毛也不梳了,惊讶地问:“你想让我带你去抓那些偷猎者?”   “对。”   “我只见过几个,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让团子的父亲来帮你。”   苏旭阳和苏依依脱口而出:“团子的父亲不是死了吗?”   然后猛地意识到这个世界肉体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完结,还有灵魂的存在。   “团子的父亲鬼魂还在!”   苏家其他人是看不到鬼魂的,连忙看苏云韶。   苏云韶摇头:“我没见到,至少团子父亲的鬼魂现在不在这里。”   “团子父亲死后放心不下妻儿和族人,没有去投胎,而是和我一起寻找方便收养团子的人家,找到以后他又去找族人了。”   怕他们误会,金长空帮忙说话,“他不是不关心儿子,只是不想让儿子的悲剧在其他族人身上重演。”   普通的雪豹只有在偷猎者到了附近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要逃跑,而团子的父亲可以仗着偷猎者看不到他到处游荡,然后把观察得来的情报告诉其他族人。   嗯?   苏云韶:“他已经能够显形了?”   金长空点头:“对。一开始是我和他负责侦查,然后通过我告诉雪豹群,这才帮他们避过好几次难,团子母亲死后,他不知怎么的能够显形了,就继续带领族人躲避。”   鬼魂的实力可以来自于修炼、鬼气、怨气等多种途径,团子的父亲应该是亲眼见到团子母亲死亡,幼儿出生虚弱,厌恶憎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或者遇到了其他什么契机。   苏云韶:“长空,你能联系到团子的父亲吗?”   金长空:“可以,你想帮忙?”   “他如果只是帮雪豹避开偷猎者是避不了多久的,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对人类下手就会沾上罪孽,我想试着帮上一把。”   不管是看在团子父亲的身份上,还是看在他对族人的不离不弃上,苏云韶都不希望那么有责任感的雪豹妖走上那样的一条路。   金长空不解:“那些偷猎者都把团子的父母和族人害成那样了,不能反过来杀掉他们吗?”   “因果这个东西很麻烦的,如果只是偷猎者打断了团子父亲的一条腿,他反过去打断偷猎者一条腿,因果还不严重,或许可以相互抵消,但要是涉及到生命,产生蝴蝶效应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也是苏云韶为什么建议丁淑婉去打断她男人腿的缘故,比起丁淑婉受到的那些苦难和折磨,她男人断一条腿的惩罚非常轻。   可要是涉及到生命……   就拿现成的例子来说:   偷猎者杀死团子的父亲,原本团子一家的幸福生活变成了颠沛流离,团子的母亲因为这件事以及后续的种种原因死了。   团子早产,身体虚弱,如果因此再出什么事,那个偷猎者的身上就背负了三条生命。   再往旁的算,没有了团子的父亲和母亲,雪豹族人可能在这期间因为长途跋涉、食物不够、水土不服等种种原因生病或死亡。   那么,那个偷猎者的身上又得背上几条生命的罪孽。   这就是蝴蝶效应。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就算团子父亲杀死的是曾经杀他的那个偷猎者,因果不一定完全抵消。   草原上的偷猎者这么多,团子父亲遇到危险时要是顾不上其他,杀了一个没有因果关联的偷猎者,那身上的罪孽就更多了。   苏云韶又为金长空普及了地府的十八层地狱等常识。   金长空一直在草原的高空或者悬崖上,没妖引领修行,第一次听说里面还有这么多事,连忙应下:“好,我马上去找他。”   “……也没那么急。”苏云韶可不想奴役未成年妖精大晚上地来回飞上几百公里,那也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你们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金长空躲在背风处,还是听到苏家人和警察的对话。   苏爸的公司事务繁忙,能抽出一个长假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苏妈要回去照顾妖精崽崽、看顾丈夫子女,苏旭阳和苏依依要上课和学习,都是要回家的,苏云韶自己倒是没关系。   “我可以请假多留几天。”   苏依依懵了,“姐,你不是还要参加玄门大比吗?”   没人比总想着和姐姐贴贴的她,更清楚苏云韶十月份的行程有多紧,休完长假回去就接近中旬,没几天就要出发了啊。   苏云韶:“离玄门大比还有一周的时间,尽量在一周之内搞定。”   从时间上来说,是不太充裕,可是让她丢下团子的父亲和族人不管,实在心中不安,还不如尽量压缩时间,尽快解决偷猎者的事。   到时候要是实在来不及,就让阎王当个临时的滴滴司机,开鬼门直接把她送到玄门大比的地点。   这话一听,就是已经把很多事的后续都考虑清楚了。   作为家人,苏爸苏妈苏旭阳苏依依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做劝说,免得劝说不成,反成了拖后腿。   苏爸苏妈心疼女儿刚解决完云村的事回来还没休息多久又要忙,苏旭阳暗暗懊恼自己的影响力还不够,下决心日后要更努力赚钱。   苏依依心疼姐姐没个悠闲日子可过,郁闷地点了点雪团子的小耳朵:“那小团子怎么办?” 第182章 雪豹幼崽   以雪团子离开苏云韶一会儿回来就扒住不肯放疑似受到打击的模样, 怎么看都不可能长久分离。   为了这只小东西,苏家人也是操碎了心。   苏爸否决了让高然开个妖精托运证明的提议:“保护动物肯定不能上飞机,不然先回去一趟,或者托人把桃夭带过来, 让他帮忙编织一个幻境?之前圆圆和糯米不就是这么上飞机偷渡到家里来的吗?”   苏妈看着雪团子呼呼大睡的可爱模样, 轻轻地摸了摸肉球,“你的办法最快也要一天多吧?我们家团子没有奶喝, 都要饿坏了。我和云云一起留下来吧!房车就不退了, 我帮云云开车,云云去抓偷猎者的时候我还能给她做做饭, 照顾照顾团子, 多少减轻一点压力。”   此次国庆长假是苏爸和苏旭阳轮流开的车,根本没让苏妈碰方向盘, 一是苏妈平时不怎么开车,车技有所生疏,二是家里有男人在,不可能让女人受累。   再者, 苏妈年轻时有个很要命的爱好:飙车。   把方向盘放她手里,苏爸很担心母女俩最后能不能安全地回家。   苏爸不可能丢下公司的事务不回去处理, 就给儿子使了个眼神, 苏旭阳想到亲妈飙车的爱好, 浑身一凛,忙道:“那哪行啊?还是我留下来吧。我年轻, 不怕吃苦。”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亲妈把妹妹和团子给飙车飙坏了啊。   苏依依嘟嘴:“哥, 你是男人诶,哪有我和妈细心啊?还是我留下吧。”   苏爸:“……”   苏旭阳:“……”   “依依,你不会开车。”说到这个, 苏妈就叹气,“要不是你还没满18周岁,在我的指导下,家里肯定又要多一个秋名山车神。”   苏爸苏旭阳:“……”大可不必!   苏依依:“……”糟糕,居然忘记这个了!   不知真相的苏云韶:?   “秋名山车神是车技很厉害的意思吗?”   “对啊!”苏妈恍然想起还没和宝贝女儿说过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拉着苏云韶就要开始大谈特谈。   这个要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苏爸看了眼手机,做作地“啊”了一声,“都快一点了,绾绾,故事等下次说吧?我们商量完团子的事赶紧睡觉,免得明天赶不上飞机。”   苏妈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最显女人年龄和衰老的部位。   “行吧,云云,妈下次再和你说我是怎么用一辆跑车征服飙车党的辉煌过去。”   只凭一句话就能脑补完整个故事的苏云韶:“……好。”   怪不得苏爸和苏旭阳都不肯让妈留下来,敢情是不想让她在大草原上肆意飙车啊。   “带回去好说,我可以找楼景帮忙,主要还是团子饿了没奶喝。”   金长空不知道楼景是谁,听他们有了办法就没多问。   “找到雪豹群就有母雪豹的奶水可以喝,没找到的话,猫咪的奶粉应该也行,我看楠楠家就是这么喂的。”   那是因为楠楠一家全把团子当成小猫咪,还好没喂出毛病来。   不过雪豹属于猫科,大差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能喝猫咪幼崽的奶粉。   房车上还有一些新鲜的牛奶和羊奶,本来打算明早煮了当早餐,等会儿可以让团子试试,看他会喝哪个。   要是高然能尽快弄到雪豹幼崽专用的奶粉,让阎王牌快递师傅走一趟,那就更放心了。   想太多也没用,一家人赶紧上床休息。   奔忙一天的金长空也有了一个用毯子临时造出来的窝,毯子薄了点,不过有空调在,他并不觉得冷。   苏云韶和苏依依睡一张床,苏依依先上去睡里面的位置,苏云韶把雪团子放下来,结果她一动雪团子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抱住她的手蹭了蹭。   苏依依趴在床上,看到雪团子的黏糊劲,不由提议:“姐,带上来吧?”   “我怕压到它。”苏云韶无奈地揉了揉雪团子柔软的小身子,把小东西带上去。   放别的地方都不放心,照旧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好在她睡觉姿势规矩,不会随便翻身把小东西压成一块雪豹饼。   苏依依侧身观察着雪团子,小声地说:“姐,我怎么觉得小团子好像一直没睁开过眼睛啊。”   苏云韶用元气检查了一下雪团子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太小了,还早产,过几天应该就能睁开了。”   救助站也收到过几只刚出生就被母猫抛弃的小猫崽,被好心的路人装在鞋盒里一路送过来,身上还有羊水,可能是被丢在草丛堆里了,身上不止有草屑泥土还有蚂蚁,闭着眼睛饿得直喵喵,看着就心酸。   苏依依摸着雪团子的小爪爪,感叹道:“小团子真的好可爱啊!”   结果,小东西被苏依依一碰就缩起爪爪,还藏到了脑袋下面。   苏依依不信邪,抓起苏云韶的手去碰,好家伙,反过来蹭了一下!   那么点大的小东西,又看不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分辨人的,还搞出了一个区别对待。   苏依依气成河豚,苏云韶轻笑一声,“睡眠不够你晕车晕机怎么办?赶紧睡吧,需要我给你画个助眠符吗?”   “不用。”苏依依摸来手机,气鼓鼓地说,“这只小团子太过分了,我要狠狠地曝光它!”   苏云韶:?   她还在想苏依依要怎么曝光这只牢底坐穿兽,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灵异探险挚友群里多了苏依依对刚刚发生之事的文字描述,还说:【小团子现在就只亲姐姐一个人,我怀疑回去以后他根本不睡窝,只会在姐姐的肚子上安家!】   都这个点了,小伙伴们大多撑不住睡意都睡了,只有三人还醒着。   许敦:【对于这种坏心眼的小猫咪,我们就该狠狠曝光它!摩多摩多!】   秦简:【怎么跑云韶肚子上去睡了?】   苏依依:【不知道啊,一见面就贴肚子。】   柏星辰:【会不会是那个部位给小团子的感觉最熟悉?】   苏依依:【有可能哦,说是才出生一周。】   许敦:【那不是还没断奶?这要怎么养?】   苏云韶也在想,这只小东西该怎么养才好。   没有奶水和奶粉之前,喂牛奶羊奶是无可奈何之举,之后肯定还是要改回来的,希望这段时间不会给喂到拉肚子。   到底是妖精,应该比普通的雪豹幼崽抗造一点吧?   带着这份不确定的心情,苏云韶睡了过去,而后没多久就醒了。   苏旭阳小心地抓着雪团子,雪团子紧紧地抓着苏云韶的衣服,满脸的不情愿,苏旭阳原来睡觉的地方开着小灯,桌子上放了一小盆白色的奶。   “对不起啊,我已经很轻了。”苏旭阳用气音说话,怕吵醒其他家人。   “没事。”苏云韶摇摇头,示意苏旭阳走开一点给她留个下来的位置,而后单手托着雪团子,从床上下来。   苏旭阳:“我查过资料,有说猫咪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也有说那就是个骗局,只要喝新鲜的、优质的、温热的奶就行,这是羊奶,我已经热过了,温度正好,现在可以喂。”   雪团子一出生母亲就死了,被楠楠家喂养了这么多天,用的工具应该是奶瓶,房车里没有奶瓶,只能用勺子喂或者就让他伸舌头自己舔。   苏旭阳已经找出了最小的勺子,苏云韶接过后试着喂了一勺,雪团子接受度良好,大概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得很快。   等他们的喂奶工作上了手,蹲在窝里的金长空才说:“我刚想起来,团子刚去楠楠家的时候,没有猫咪的奶粉,喂的好像也是羊奶?”   兄妹俩:“……”你这个马后炮真的放得有些迟。   苏旭阳轻手轻脚地去抱雪团子,有照顾妹妹让妹妹多睡会儿的想法,也有想喂雪团子顺便rua几下的想法。   苏云韶喂过几次把勺子给了苏旭阳,苏旭阳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勺,雪团子顿了一下,给面子地吃掉了。   苏旭阳喂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来过。   等早上起来,他还很热心地给苏爸苏妈苏依依做示范,让家人们轮流尝试投喂小团子,一大早所有人的心情值就被小东西给拉到了上限。   吃过早饭,一家人就“谁留下陪苏云韶”的问题继续展开争论。   苏爸:“我投旭阳。”   苏旭阳:“我投自己。”   苏妈:“我当然是投自己!”   二对一,苏依依的那票就显得很关键了,能决定最终胜出者亦或者是平局。   苏爸和苏旭阳用眼神示意:飙车,你别忘记亲妈爱飙车啊!   苏妈笑得自信:“依依肯定选我。”   苏依依深恨自己被雪团子的美色所迷,没有赶在苏妈前投票,此刻把自己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忽地灵光一闪,“那什么,不如让姐姐自己选吧?”   关键时刻,苏依依还是选择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并对苏云韶投去一个抱歉的真诚眼神。   苏云韶:“……”塑料姐妹花本花。   系统惊呆了:【宿主,你不是姐姐厨吗?你居然叛变!】   苏依依很冷静:【我选了妈妈是平局,得姐姐做决定,我选了哥哥,姐很大可能也不同意。我的意见不重要,只是在认清现实的情况下做了一个最优选择。放心,我姐能搞定的,她可是能搞定阎王的女人,这点挫折和磨难算什么?】   系统:【错觉吗?宿主,统觉得你变得奸诈了。】   苏依依:【请称呼机智,谢谢。】   系统:【……】   它有点怀疑统生。   刚绑定的时候,宿主明明是一个不太可爱的恋爱脑,日常任务都要它三催四请,经常被傅烨占去刷题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更活泼,也更奸诈,啊不,是机智了嘤。   同样,苏云韶也在想念原先那个有点傻乎乎的可爱妹妹。   算了,也挺好,以后不容易被塑料闺蜜和男人骗。   “妈和哥都不用留下来,我在路上雇只鬼过来开车就行。”   苏家人瞳孔地震。   外人看不到鬼司机的身影,那后果可比无证驾照还可怕啊!   苏爸语气委婉地说:“……我觉得还是再想想比较好。”   苏妈笑到拍桌:“云云,驾驶座上没人,车却能动,你是想吓死那群偷猎者吗?”   苏妈这么一说,苏旭阳本来想劝说的思绪就跑偏了:“这要是被吓死了,是算开车的鬼司机的锅,还是算雇佣鬼司机的云云的锅,还是算胆小到会被鬼司机吓死的偷猎者?”   好问题!   苏爸:“鬼司机吧。”   苏妈:“鬼司机是云云雇来的,应该会算是云云的锅吧?”   苏依依:“那不是偷猎者太胆小的错吗?见到那么多鬼,我们家就没有一个被吓晕吓死的啊。”   苏云韶举起雪团子的小爪爪,试探着说:“那我自己开?”   “你做梦——!” 第183章 抓偷猎者   鉴于家人们的强烈反对, 苏云韶最终不得不留下司机苏旭阳。   她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找阎王来帮忙,考虑到阎王没有人间的身份证和驾驶证,要是被发现了,比她的无证驾驶后果更严重, 只好作罢。   苏旭阳先把房车开到机场送家人们上飞机, 随后找车行的人续租房车,兄妹俩再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包括雪团子用的奶粉、奶瓶、玩具、毯子等等。   还不知道高然什么时候能弄到雪豹专用的奶粉, 万一路上弄不到新鲜的羊奶,有羊奶粉在, 雪团子就不会饿肚子。   苏云韶还买了个新手机, 苏旭阳的手机开启定位和位置共享以后给了金长空,方便他们办完这边的事情以后追过去。   金长空的定位一直在动, 并没有停留在一个地方,苏云韶猜测他可能还在寻找团子的父亲。   打电话一问,果然,金长空说:“你们已经好了吗?”   “好了, 正朝你那边赶。”   “我已经找到团子父亲留给我的记号了,你们就按定位过来吧, 要是这东西不准, 我会来找你们的。”   “放心, 准的。”   房车在城里还要按照规划的道路绕行,到了草原, 苏旭阳朝金长空的位置走最近的直线, 速度快了很多。   什么事都不干,光盯着道路开车实在无聊了些,苏旭阳就找妹妹聊天:“云云, 我听依依说你上次带云霄云霆回家,就是从阎王的鬼门走的,地府里面有什么啊?”   苏云韶:“就是借道过一下,刚进地府没多久就出来了,风景一般般,不过彼岸花海应该挺好看的,你要是想看,可以让楼景带你去。”   苏旭阳:!!!   猝不及防接到一张去地府的门票,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声音也哆嗦了起来:“那、那就不必了吧?”   苏云韶明显地感觉到车子偏离方向后又被修正的动作,房车都因此晃了一下,意识不到苏旭阳的心情波动就怪了。   “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在活着的时候去地府,九成九以上的玄门中人都不行,我也就只去过那一次。你可以当是去一个比较特殊的地点看风景,要是害怕,我可以陪你去。”   没有一个哥哥愿意当着妹妹的面承认自己害怕,所以苏旭阳心里再虚,还是否认了。   “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不想麻烦阎王。”   苏云韶:“……”秒懂。   为了给亲哥一个台阶,她顺着苏旭阳的说法往下说,“我平时能不麻烦也不麻烦他。”   “是吧?”苏旭阳高兴了,苏旭阳支楞起来了,“他是阎王嘛,掌管着那么大一个地府,肯定很忙的,没必要为了我去看个风景的事,让他特地帮我开鬼门,还要开两次,多麻烦人家呀。”   苏云韶忍着笑意,“对,他是挺忙的。”   没有哥哥会看要抢走他妹妹的男人顺眼,苏旭阳不想说太多阎王的话题,就说回苏云韶身上。   “云云,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偷猎者?”   苏爸苏妈是知道自己远在B市鞭长莫及,又知道苏云韶自己心里有主意,就不多问了,免得知道后在家提心吊胆的,忍不住打电话过来询问,打扰女儿做正事。   苏依依是相信以苏云韶的能力,能够把草原上那些可恶的偷猎者一网打尽,只加油打气和夸赞去了。   而苏旭阳作为此次行动的搭档,又没亲眼见过苏云韶抓鬼的英姿,心里不是很有底。   苏云韶:“法治社会不能使用私刑,我肯定是把他们抓起来人赃并获地交给警察,要是能够顺藤摸瓜把他们认识的其他偷猎者和贩卖商一起抓了就再好不过。”   听起来是正常的科学的手段,科学得苏旭阳差点怀疑自己的妹妹是不是玄门大佬。   “你、你不用点奇怪,不是,玄幻一点的手段吗?”   苏云韶:?   “比如说?”   苏旭阳异想天开道:“画个符,摆个阵,偷猎者就能自己送上门来的那种?或者你画一个圈,圈子里的普通人和偷猎者就能区分开来?”   苏云韶:“…………”是你对妹妹有误解,还是你对玄门有误解?   “哥,我们科学一点好吗?”   苏旭阳腹诽道:你一个玄门大佬跟人谈科学,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科学。   “除了抓住他们偷猎雪豹和保护动物的现场,还有办法区分偷猎者和普通人吗?”   苏云韶:“看他们沾染上的血腥和罪孽,罪孽多的就算不是偷猎者,也可以抓进警局查一查……”   没说两句话,微信提示音响了,是高然发来的消息:【云韶,雪豹专用的奶粉已经弄来了,我给你寄到哪里去?】   苏云韶:【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让阎王过去拿。】   高然:【对,忘记还有阎王牌快递了!】   高然发了定位过来:【秦朔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这话苏云韶觉得回不回都行,就干脆不回了,把高然给的定位发给阎王。   苏云韶:【来草原旅游,遇到了一只小雪豹,有空了帮我去那里拿点雪豹的奶粉,行吗?】   阎王秒回:【当然,等我!】   苏云韶又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我这边开车移动中。】   阎王:【收到。】   发完消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房车前方一百多米的位置多出一扇鬼门,阎王的大长腿从里面迈了出来。   不用苏云韶提醒,苏旭阳连忙踩下刹车,把车稳稳地停在了阎王身边,车门的位置正好对着阎王。   苏云韶暗叹一句“家里还有一个秋名山车神”,过去开车门。   阎王拎着大包小包上车,避开苏云韶去接的手,放好东西,瞥了眼窝在苏云韶怀里的雪团子。   “你说小雪豹,我还以为就比桃夭他们小一点,怎么就这么点大?”   “要是有那么大,就不用喝奶粉了。”差不多也到该喂奶的时间,苏云韶拆了一包新的雪豹专用奶粉。   高然大概是怕她不会照顾雪豹,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照顾雪豹幼崽注意事项,泡奶粉的顺序用量等等全部写在了纸上。   苏云韶就按照上面所说一一做了下来。   先倒水再加奶粉,这样不容易搞错配比和用量,奶粉有可能没有完全溶解,不能用力摇晃,需要转动奶瓶让奶粉自己慢慢溶解。   阎王看着苏云韶细致耐心一点没有出错的步骤,伸出手指挠了挠雪团子的下巴:“便宜你了。”   泡奶粉的苏云韶:?   开车中的苏旭阳:?   阎王眼里满满的全是嫌弃:“本来你冲奶粉的第一次应该是给我们俩的孩子,给了这个小东西,可不是便宜它了吗?”   这话苏旭阳可不爱听,他妹妹还没满十八周岁呢,阎王就想着将来的孩子了!做梦!   不过他现在忙着开车,为了乘车人员的安全不能随便转移注意力,否则一定要好好地告诉阎王什么是“话不能说得太早”的道理!   绝不是怂!   是他觉得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妹妹究竟会不会选择阎王,会不会变心都有待定论,没必要让妹妹看到亲哥和别人吵架争论的不完美画面。   何况,苏云韶本人也不赞同阎王的这句话。   “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觉得以我以前的情况,应该是给村子的乡亲帮忙喂过孩子的。”   所以泡奶粉喂奶的第一次早就给了不知道哪个小崽子。   阎王嘴角抽搐,“这种事你都要和我较真,不让我过过嘴瘾?”   苏云韶无语地望着他:“知道我会解释你还说?”   “你的身体还未成年,我除了过过嘴瘾还能做什么?”重生一次,媳妇儿的身体年轻二十岁,阎王从食肉系被迫变成禁欲系,能高兴就怪了?   “给我吧,我来喂,就当提前为崽子学习。”   苏云韶并不确定自己将来会不会生孩子,不过阎王有这个心就是好的,把泡好的奶瓶递了过去。   早上雪团子已经接受过一家人的轮流投喂,对阎王的投喂也不抗拒,吨吨吨地喝得挺痛快。   看雪团子被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阎王的心里不知怎么的不太得劲,伸手挠了挠雪团子的小耳朵。   “雄的雌的?”   苏云韶:“男宝。”   阎王不爽地“啧”了声,媳妇儿身边的雄性妖精真的越来越多了。   “我喜欢女孩。”   苏云韶和苏旭阳默契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没去接那话,也没问阎王究竟什么时候走。   吃饱喝足的雪团子打了两个奶嗝,两只前爪搂着苏云韶的食指一会儿蹭脑袋,一会儿放嘴里含着,旁人也看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   车里有苏旭阳在,阎王很多话不能说,就把云村的事拎了出来:“我回去查了周红她妈,拦住了她的投胎。”   苏云韶刷地抬头,异常惊讶:“再怎么被天道开后门,这个投胎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云村有些特别。”阎王想了想,决定用苏旭阳也能听懂的大白话来解释,省得等会儿苏云韶还得再花时间告诉她哥。   云村被铁桶一般围困了三百多年,长时间自成一个小世界,灵魂无法出来,也没有其他灵魂进去,而白霜和银霜的双重诅咒导致云村的人不孕不育概率很高,这就导致有些云村人的灵魂不能及时投胎到婴儿身上。   银霜的屏障还没撤掉之前,那些灵魂投胎到了村子里的猫狗和山上的野猪身上,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对他们作恶的惩罚。   屏障撤掉以后,这种情况仍在继续,直到借运手镯和换命木牌的出现,新生命多起来了,大多数都投胎成了人。   真正开始使用这两样东西的时间大约是七十年,也就是三代人。   再加上这两样东西的承载物不好,就是一次性用品,不懂的人拿到手镯和木牌也不会用,所以苏云韶原先有关云村人会把借运手镯和换命木牌传播开去的担忧,其实并没那么严重。   听完阎王的解释,苏云韶和苏旭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幸好。   这样也算是把云村的灾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了。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定位显示的位置:一片连绵险峻的高山。   苏云韶和阎王一起下车,苏旭阳从驾驶室走出来,看近看远看高看低都没看到金雕和雪豹的身影。   “他们跑哪去了?”   苏云韶:“先找手机。”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枪响,跟着又一声,还有一声。   “哥,拿好平安符玉符金刚符,保护好自己!”让苏旭阳留在原地,要是遇上其他偷猎者就更完蛋了。   苏云韶没再上车,转身就跑,都跑出去一百多米远了,声音才传回来。   一同行动的还有阎王,跑得比苏云韶还快。   “诶!”苏旭阳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去摸身上的各种符,确认都在就放心地冲了。   “行叭,我看车。”留在原地的糯米忧伤脸跳上房车顶,目送他们离去。   他是挺想跟上去的,可他腿短,跑得还没苏旭阳快呢,等他哼哧哼哧跑到那,苏云韶和阎王早解决完了,他又得哼哧哼哧跑回来,想想就觉得累。   苏云韶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远远地看到有几辆车停在山脚下,半山腰上四个人的站姿呈现半包围的状态,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枪,背上还有一把。   国家的禁枪令颁布许多年了,因此那四个人偷猎者的身份一目了然。   被偷猎者包围的是大大小小的雪豹,大约二十来只,为首的那只雪豹个头最大,眼神犀利,身子下压,用喉咙里发出的吼声来威胁偷猎者,身后的雪豹们一步步后退。   然而他们身后的位置很是险峻,土质松软,地方也不大,没有再退的余地了。   天上盘旋着一只金雕,时不时地抓来石头树枝对准偷猎者的位置往下砸,攻击手段少得可怜。   因为业务手段不熟练,砸不到人,顶多只能造成点干扰。   苏云韶没时间感叹金长空都成长到少年了,怎么还没点特殊能力,因为新一轮的狩猎开始了。   其中一个偷猎者高声喊着:“兄弟们,就这样太没趣了,我们来比赛谁猎到的多,最少的那个请吃饭!”   “比了!”   “再加点彩头,谁把那只老鹰打下来,一千块。”   “我压两千!”   四个偷猎者都不再管已经被他们包围住没多少地方可逃的雪豹,齐齐举枪对准上空的金长空。   为首的雪豹瞳孔一缩,朝天怒吼:“吼——”别管我们,快跑!   金长空预感不好,可他在天上不容易被打中,他要是走了,不牵制着点偷猎者,雪豹群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全灭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行,得再坚持一下,他已经看到苏云韶在往这边赶过来了。   金长空不跑,他飞得更快更高,仰着脖子发出一声鹰鸣:“呖——”   偷猎者的枪口对准了在天上盘旋的金雕,扳机即将按下,金长空的生命就在那一瞬间。   苏云韶觉得她大概是跑得太快,呼吸道有点承受不住,不然平时能跑几公里的她怎么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呢?   “雷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青天白日落下四道雷,精准地打在四个偷猎者的身上,当即就把人劈得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四道雷一同落下,叠加在一块,雷声之大,位置之精准,惊得金长空愣了一下,从天上栽了下来,用力多飞几下才稳住平衡。   同样的,雪豹群也被吓了一跳。   前一刻他们还在担心一路帮着他们的金雕会被伤害,转眼之间偷猎者就被雷劈了,什么情况?干坏事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吗?   为首的雪豹胆子最大,仗着一般的子弹伤害不了现在的他,跳过去查看偷猎者的情况,发现他们没死,连忙叼走掉在地上的枪支。   没了这些东西,偷猎者就不能再伤害他们了!   危机解除,金长空从空中直飞而下,到了苏云韶的面前。   “你来得真及时,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被四杆枪瞄准随时可能死亡的危急关头,金长空没有抛弃雪豹群,这样的行为让苏云韶觉得夸他再多都不嫌多。   “金长空,你很棒,真的,没有几个人几只妖能做到像你这样。”   被当面夸赞的金长空呆了一下,倏地又往下滑,一句话都没说,连扇几下翅膀,赶紧跑了。   阎王追了上来:“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说是那么说,苏云韶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任何醋味,说明他就是调侃一下,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他们俩跑得快,跑到半山腰的时候,苏旭阳还在山脚下。   雪豹群已经叼走了所有的枪支,搜出弹药,每一个偷猎者的身上都坐着四五只雪豹,狠狠地压住偷猎者的四肢,就留个脑袋给出气。   金长空在给为首的雪豹解释:“她就是为我和团子赋名的天师苏云韶,刚刚就是她救了我们,她本来要走的,为了你们特地留下来抓偷猎者,放心吧,她不会伤害你们的。”   雪豹们看向首领,首领迈步走到苏云韶的面前,双眼一直盯着她的臂弯,那里躺着一只眼睛都没睁开懵懵懂懂的小雪豹。   “你就是团子的父亲吧?”苏云韶稍微拉开一点给团子包起来的薄毯,露出一张毛茸茸的小脸,“刚喂饱没多久,很能吃,虽然早产受到了一些影响,慢慢养,后续能够恢复调整过来的,你放心吧。”   “呜……”首领眸中含泪,大豹头蹭了蹭小豹头,伸出舌头给雪团子舔毛,雪团子不安地往回缩。   没舔几下,苏云韶制止道:“你死后成了鬼魂,还不是很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他还小,和你接触太多不好。”   首领点点大脑袋,退了开去,嘴角往上勾了勾,豹子脸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   苏云韶也不确定是不是,就当是了。   “这些人我会报警交给警察处理,被打伤的雪豹可以过去咬他们的手或者腿,轻一点出出气就行,不能把人弄死了,知道吗?”   首领听明白了,回去和族人嗷嗷嗷地说了几句,雪豹群里走出半数,狠狠地咬,把四个偷猎者的手和脚全部咬出血,生生地把人疼醒了,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   “叫个屁啊!”终于赶到这的苏旭阳累得气喘吁吁,扶着腰气息都还没喘匀,上去就一人给了一脚,故意踹在脸上。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你们打死雪豹还要剥皮的时候呢?也就是我妹妹仁慈,不然就应该让你们尝尝被剥皮的滋味!”   这么凶悍的事,苏云韶是肯定不会做出来的,苏旭阳也不会让妹妹做,但是梦里可以啊!   苏旭阳万分想念三只学霸鬼,入梦能力对付恶人是真的方便啊!   四个偷猎者并不知情,痛苦哀嚎中惊恐地望着苏云韶,就怕她真的让这群雪豹以牙还牙地报复他们。   苏云韶没有理睬他们,摸出手机一看,信号太差。   “先把人拖到下面去,找绳子绑起来,再联络警察,进行交接。”   在雪豹首领的指挥和其他雪豹的配合下,雪豹群咬着四个偷猎者的腿,把人一路拖在地上,生生地从半山腰拖到山脚,经过之处留下一条条血色的痕迹。   苏旭阳看着那么多雪豹眼冒绿光,一想到大猫们被偷猎者从雪山追赶到这边,从原来的不知道多少变成现在的二十来只,还差点团灭,更气了。   他从偷猎者的车里翻出绳子麻袋还有一些皮草,不光是有雪豹的,还有其他动物,绳子和麻袋原来都是用来装剥下来的皮,现在用来捆绑偷猎者。   苏旭阳坏心眼地把麻袋套在偷猎者的腿上,让他们身体的一半都套在里面,用嘴巴咬绳子都做不到,然后把他们分开绑,让四五只雪豹看守一个人。   偷猎者快吓死了。   到了山脚下,信号稍微好一点,苏云韶给要来联络方式的那个警察打了电话,描述所在地点的特征。   警察:“那个地方离我们这太远,赶过去的时间太长,我帮你联系最近的警局,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在草原上的尽快都是以小时为单位的,苏云韶都有经验了。   要是抓一次偷猎者就得等上几个小时,到玄门大比前的一周肯定抓不了几个人,她不由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能不能提前审审偷猎者,从他们嘴里套取到关键信息,让雪豹们留下看守偷猎者,她再去抓其他人呢?   正想着,小腿被轻轻碰了一下,是团子的父亲。   金长空停在团子父亲的背上,帮忙转达:“云韶,你能给团子的父亲取个名吗?名字我都想好了,圆子,一听就是父子!”   苏云韶:??? 第184章 鬼使雪峰   金长空亲眼看到苏家人为了他的名字伤脑筋, 取出来的一个个名字不用他说,就已经被其他人吐槽摒弃,最后还是苏云韶找朋友出主意才得到如今的名字。   他想让苏云韶帮忙,又觉得不能让她太伤脑筋, 所以提前想好了名字, 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然而苏云韶并不想采用。   没有断奶的小雪豹用团子的名字还好说,团子父亲都已经当爹了, 再用圆子这个名字, 那就真的坑爹了。   以及……“我以前没给已经变成鬼魂的妖精赋过名,你确定可以吗?”   “……不确定。”金长空自己都是刚被苏云韶赋名, 哪知道能不能给妖精鬼魂赋名?   而最应该关注能否赋名的当事鬼团子父亲, 他歪着大脑袋,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 妥妥一个儿子傻。   正在用眼神威胁偷猎者的苏旭阳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跑了过来:“那就先试着取取名看吧?要是取完名,团子爸能说话了,那就是成功了。”   苏云韶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费一点元气的事,要是赋名成功, 就可以和团子他爸用语言交流, 不必猜测动作和神情的具体意思, 方便很多。   “稍等,我想想名字。”   说到取名字, 苏旭阳就来劲了。   “团子姓雪, 那他爸肯定也得姓雪,雪霸怎么样?这名字多霸气啊!”   苏云韶:“……”每次轮到取名字的环节,都会深刻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神奇的血缘关系。   大概取名废这种事也是刻在基因里的吧?   “我问问其他人。”   苏云韶戳进灵异探险挚友群里:【有小伙伴在吗?给团子他爸取个名。】   苏旭阳默默嘟囔着“雪霸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悄咪咪地过来窥屏,想知道有谁取的名字比他的雪霸更好。   看到他的动作,苏云韶恍然意识到她哥不在这个群里,赶紧把人拉了进来。   不过苏旭阳的手机已经不知道被金长空丢到哪里去了,现在也看不了,兄妹俩只能共用一个屏幕。   秦简:【雪球吧?儿子是团,父亲是球,一听就是亲父子。】   雷初曼:【那我还想取雪青呢,儿子和父亲加起来就是青团。】   盖洁:【小声逼逼一句,可以取雪拼,加起来就是拼团了。】   许敦:【爆怎么样?爆炸,一听就很牛逼!】   苏依依:【姐姐已经找到团子父亲了吗?看到其他雪豹了吗?有没有照片?】   妹妹想看雪豹照片,那还不容易吗?   苏云韶对准那一只只扒住偷猎者的雪豹们,咔咔就是几张照片,远景近景都有,全部发到了群里。   苏云韶:【我赶过来的时候他们不止猎杀雪豹,还要猎杀金长空,时间紧急,我就召了几道雷。已经报警了,等警察过来接收,雪豹们是在看守犯人,放心,没死呢。】   高然:【就、活该。】   秦朔:【就、该死。】   秦简:【就、死吧!】   苏依依:【呜呜呜大猫小猫都好可爱啊!】   柏星辰:【雪球、血清、血拼、雪豹,你们取名废的程度和云韶不相上下。】   被点到名的小伙伴盯着屏幕无话可说。   秦简:【星星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取出多么惊天动地的好名字来,哼!】   高然:【老实说,取名字确实很难,不能和奇奇怪怪的谐音撞了,不能有奇奇怪怪的意思,寓意还要好,真的头秃。】   柏星辰:【雪峰,雪豹本来就住在雪山和悬崖高峰上,巅峰、高峰的意思都可以。】   苏依依:【有一说一,雪峰真的比前面取的那几个好,不过雪风也行啊,风一般的男子嘛。】   许敦:【本来雪风听着也行,但是你这一解释就没有星星的高大上了啊。】   苏云韶:【行,就雪峰了!】   确定好要取的名字,苏云韶蹲下身来,团子父亲的视线随着儿子所在的位置而变动,慢慢朝下。   “团子爸爸。”   团子父亲抬起头来,豹眼里流露出些许疑惑。   苏云韶:“我想试着给你赋名,取了个雪峰的名字,攀登高峰巅峰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停在团子父亲背上的金长空就跺了两脚,催促道:“赶紧应啊,笨蛋!”   要不是赋名这种事得当事妖自己同意,苏云韶估计着急的金长空都想按着团子父亲的脑袋,帮忙应下来了。   团子父亲点了点头。   金长空又跺了一脚:“快,试试能不能说话。”   雪峰张了张嘴:“能,谢谢长空,谢谢云韶。”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们无数次尝试过说话,不知道受到什么限制一直不行,得了苏云韶给的名字这才能够开口。   由于一直在心中模拟说话的情景,到真的能够说出来的时候就很简单了。   没说两句话,雪峰就说得很顺溜了,是带着点沙沙感的男低音,又和时下追求的那种烟嗓不同,很有特点。   这嗓音要是去唱歌,肯定能收获一票粉丝。   苏云韶告知小伙伴们现状:【雪峰能开口说话了,我第一次知道能给已经变成鬼魂的妖精取名。】   玉白衣:【所以我这是来晚了?】   秦简:【玉少最近都不冒泡啊,干嘛去了?】   玉白衣:【受友人嘱托来一个剧组客串,结果天天有警察在附近晃悠,说是在找孩子。孩子丢了还得了?我和董向阳有空就出去转转,帮忙一起找。】   秦朔:【你在什么位置?】   高然:【有名字照片和生辰八字吗?我和云韶可以帮忙算算。】   玉白衣发了个定位和照片过来:【没有生辰八字,说是这个小男孩已经失踪好久了。】   是之前苏云韶说已经死了的那个小男孩!   秦朔:【我让云韶算过,这个孩子已经死了,警察带着警犬都找不到,被埋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你让董向阳帮忙找吧。】   玉白衣:【居然已经死了吗?也对,失踪那么久,确实有可能死亡。】   玉白衣:【好的,我会让他去树下地里那些比较隐蔽的地方看一看。】   苏云韶:【在水多土多金多的地方,死亡时比较痛苦,已经产生了怨气,可以让董向阳循着怨气去大河那种水多的地方找,会更有效率一点。】   玉白衣:【OK!】   苏旭阳一直和苏云韶共享屏幕看群里的聊天记录,觉得这样不方便,扭头去找金长空:“长空,你把我的手机丢哪去了?”   “啊!”金长空今天第一次使用手机,没有对手机的依赖,被苏旭阳问了才想起来手机。   “我循着雪峰留下的记号追过来,正好看到偷猎者要杀他们,一时情急,就把手机丢出去砸人了,我马上去找!”   以金长空飞翔的高度,苏旭阳觉得他的手机很可能濒临报废的边缘。   不多久,金长空果然抓着一只屏幕碎成蜘蛛网手机壳被剐蹭得一塌糊涂的手机回来了。   “对不起啊,我给摔坏了。”   “没关系。”苏旭阳接过来看了看,成功死机,好在死机前把定位传了出去,否则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金长空还是很抱歉:“等我赚了钱,一定把手机赔偿给你。”   “好。”苏旭阳不缺那么几千块钱,还是应下了。金长空是少年,并不是幼崽,不太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他人的施舍。   “你刚刚能开口说话,就想着要去赚钱了,打工妖,打工魂啊!”   金长空不太自在地动了动翅膀:“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心安理得地让云韶养我吧?团子的奶粉钱也得靠我来赚。”   雪峰有不同意见:“我是团子他爸,奶粉钱应该由我来赚。”   “你都已经变成鬼了,还怎么赚?”不是金长空看不起鬼,这个世界哪有鬼打工的地方呢?   “我可以去动物园客串打工,你又不行。”   雪峰噎住了,苏旭阳和苏云韶被金长空的想法惊到了。   苏云韶:“长空,你从哪儿听说的去动物园打工可以有钱赚?”   苏旭阳:“你是保护动物,进了动物园就不可能再出来了,有吃有喝有住,兴许官方还会给你配个媳妇儿,都不用你自己花心思去追,但就是没钱。”   一直在草原生活十分单纯的金长空惊呆了。   “提前讲好,我去动物园客串也不行吗?”   苏云韶:“这个世界对妖精的接受度没那么大,你要想得到工资,肯定要暴露自己妖精的身份,除非谁开一个妖精动物园,否则你去动物园打工的想法是肯定行不通的。”   苏旭阳:“游乐园倒是有一些玩偶,但那些都是等人高的,你的大小不符合玩偶的要求,你的外形也不符合小朋友的喜好,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能让你打工的地方。”   金长空张着嘴,神情呆滞,一副被残酷的事实震惊到灵魂出窍的模样。   更让他震惊的是,苏旭阳后面的那句话:“没人看得到团子他爸,所以如果他和我签订鬼使契约,平常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当个隐形保镖,我倒是可以给他开工资。”   雪峰:???   金长空:!!!   金长空都来不及惊讶为什么活着的妖精还没有死了的受欢迎,一翅膀把雪峰的脑袋拍了下来:“他愿意!”   雪峰更想留在苏云韶的身边,那样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儿子,被金长空这么一压,拒绝的话就要出口。   金长空哪里不知道好友的儿子傻特性?赶忙三连问:“你要是不工作赚钱,团子的奶粉怎么办?团子的玩具怎么办?不会让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云韶帮你养孩子吧?”   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同一座又一座的沉重大山压在老父亲的肩膀上。   雪峰不得不朝儿子的奶粉钱低下了头:“我签。”   苏旭阳:!!!   他真的只是拿自己当个比方说说而已,万万没想到用点奶粉钱就雇来了一只大猫鬼使。   以后要是熟悉了,或许还能撸一撸大雪豹的毛发?别的不说,用团子的奶粉钱来诱惑一贫如洗的老父亲肯定行!   计划通,嘿嘿嘿……   不知道为什么,雪峰觉得有点冷,像是有谁在觊觎他的这身皮毛。   他都变成鬼了,扒不下皮毛来,偷猎者应该不会再想了吧?   双方都同意,苏云韶就为他们拟定了一张鬼使契约,签下后立即生效。   苏旭阳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子,指着上面的两颗珠子对雪峰说:“这颗是雷击桃木珠,你要进的是这颗雷击槐木珠,千万别跑错珠子了,知道吗?我不知道跑错了具体会怎么样,但雷击桃木克阴邪的,对鬼魂有一定的杀伤力,你肯定会受伤。”   雪峰连连点头,他还想把儿子健健康康地养大呢,绝对不会跑错珠子!   金长空看得很是羡慕:“我真的没办法打工赚钱吗?”   苏云韶想了想,家里的妖精崽崽天天吃吃喝喝和玩闹,也就桃夭一个修炼最用功,其次就是云霄和云霆,难得遇到一个想闷头赚钱养崽的,竟然有点感动。   “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金长空:“好!”   妖精和牢底坐穿兽的双重身份,注定金长空不能被一般人雇佣,所以还是得找高然这样有官方身份的。   苏云韶戳高然:【高部长,你那儿缺金雕吗?】   高然:【???】   苏云韶:【他想给团子赚奶粉钱,让我帮他找个工作,你那有合适的岗位吗?】   高然:【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如果只是飞行和从高空监视的话,用处就比较少了。】   苏云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可以去军队。现代化装备普及的现在,有些人反而不会戒备天上飞过的鸟雀老鹰。】   高然:【找时炼?】   苏云韶:【对。】   苏云韶有时炼的联络方式,但她并没有直接去问时炼,免得时炼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算不需要金长空也会收下。   她把发给高然的那些话复制过来,拼拼凑凑,重新发给了柏星辰:【帮我问问可不可行?】   柏星辰:【OK!】   柏星辰:【拍张威武点的照片过来吧。】   苏云韶:【?】   柏星辰:【哪个男人没有吹一声口哨,就会有老鹰飞来停在手臂上的浪漫梦想呢?你信不信,别说只有一只,就算有一百只,只要打报告能够过明面,他们都能给你内部消化了。】   苏云韶:【……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苏旭阳在旁窥屏许久,看到这连忙招呼金长空:“长空,快快快,摆出你最骚包,不是,摆出你最帅气最威风的姿势!糟糕,没带梳子,不然我还可以先给你梳梳毛发,做个造型。”   金长空:???   不懂男人浪漫的单纯金雕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回找的是选美工作吗? 第185章 捅掉一窝   十几分钟后, 柏星辰收到了几张苏云韶发来的照片,全方位地展示着那只金雕的头部、翅膀、鹰爪等各个具有魅力的部位。   还有一个金雕“呖——”地尖叫着,从高空俯冲下来直奔镜头的视频。   照片中的金雕毛发光泽亮丽,鹰目锐利有神, 盯着镜头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中意的猎物, 让柏星辰通过视频都能深刻地感受到被大型猛禽盯住不放的森冷感。   养一只老鹰,果然是男人的浪漫梦想。   柏星辰都心动了, 然而现实让他冷静下来——他没有渠道饲养一只变成妖精的保护动物。   柏星辰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发给了时炼:【表舅, 你想要他吗?打个报告就能得到他。】   时炼还处于身体的休养期,正严格地按照时间安排锻炼身体, 以求尽快恢复到中蛊之前的状态, 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条消息。   等他看到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时炼就是例行看一下手机, 确认有没有人找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就这么看到了柏星辰发来的照片和视频。   他按照发来的顺序从照片开始看,放大以后, 欣赏着里面这只金雕的各处细节。   鹰眼可以看出金雕的性格,翅膀可以看出金雕的飞翔状况, 鹰嘴和鹰爪可以看出金雕狩猎猎物的频率和成功率。   光看照片, 时炼就很满意了。   等他点开视频, 看见那只金雕尖呖着冲向镜头,那一瞬间, 他觉得金雕仿佛就这么从天上冲进了他的心里。   糟糕, 我爱上这只金雕了!   时炼捂住嘭嘭直跳的心脏,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看到中意姑娘的毛头小子,特别想冲到姑娘面前对她告白。   时炼:【我要他!】   时炼:【一分钟之内, 我要得到这只帅气金雕的所有资料!】   柏星辰:“……”表舅最近是不是待在家里,跟着表外婆看了太多狗血偶像剧?这种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居然都能发出来!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不用从嘴里说出来,打字会比较轻松一点,这才会发。   柏星辰:【云韶不是趁着长假去草原那边旅游了吗?就是在那遇到的这只金雕妖精,取名金长空,听声音应该是个少年,想找工作赚点钱。】   柏星辰:【表舅要是打报告能够雇佣他就最好,不能的话他可能就得去动物园或者哪里,还得看云韶把他安排到哪里去。】   时炼:【不用!!!!!!】   时炼:【我现在马上立刻就去打报告,让苏大师帮我留着,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算工资,我绝对不会亏待他的!或者,我先付个定金?】   柏星辰:【大家都那么熟,定金就不用了。】   时炼:【就是因为熟,才更要注意,我先给你转个十万吧。】   前一条消息刚发出去,后一条消息就成了十万块的转账。   柏星辰收了钱之后,立马转给苏云韶,并且把他和时炼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发过去。   柏星辰:【搞定!】   苏云韶:【厉害,回来请你吃饭。】   柏星辰:【那倒不用,让我抱抱团子就行。】   苏云韶:【能不能抱,得看团子排不排斥你,这个得靠你自己努力,喂奶或者摸两下是可以的,我们一家都行。】   柏星辰:【我记着了。】   苏云韶命中缺禄,拿了这十万块容易出事。   苏旭阳用新买的那只手机教金长空和雪峰怎么使用,已经教了十多分钟,这会儿金长空已经注册好了微信。   苏云韶加上金长空的好友,立马把十万块钱转过去,眼看着他收了钱才放心。   再通过柏星辰,把金长空的名片推送给时炼,让他们俩自己去谈。   这些事都做完,苏云韶走到那几个偷猎者面前,撤掉先前因为不想听偷猎者的惨叫声而贴上的静音符,冷冰冰地问了一句:“主动交代,还是先打再招?”   四个偷猎者:!!!   “招招招,我们招!”   这年头雪豹死了以后还能再回来,老鹰能说人话,会出现能够招雷的人类一点都不奇怪。   虽然不知道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科学世界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变得玄幻了,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和这个女人作对。   在强烈的求生欲影响下,四个偷猎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云韶并不信他们会这么老实,悄悄打了几道真言符,结果这四个偷猎者似乎被那四道雷吓破了胆,并没有说谎,使得讯问过程格外顺利。   也让一旁虎视眈眈的雪峰、金长空和苏旭阳没了用武之地。   审到最后,一点信息都挤不出来,苏云韶就放弃了。   苏旭阳“啧”了一声,用力地甩了一下从偷猎者的车上搜来的绳子,绳子打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哗——”。   “我还想着他们要是不听话就抽几鞭,都说酷刑之下出真言,我还没见识过呢。”   四个偷猎者:!!!   别欺负我们读书少,酷刑下得到的供词都是屈打成招!   没读过书的金长空信了。   “没关系,那么多偷猎者,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到时候你再打嘛。”   同样没读过书的雪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学习到了宝贵的新知识。   “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苏旭阳心虚了一秒,总觉得自己的歪理带坏了两个好孩子,但想了想,对于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偷猎者而言,酷刑之下出真言的说法没毛病,顿时又支楞起来了。   “你们俩刚接触人类社会,肯定有很多不懂的知识,问我就行。大家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偷猎者一起打,不要客气!”   四个偷猎者:“……”有被针对到。   很不服气,但又不敢逼逼。   他们不清楚这几个人的来历,总觉得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来头特别大。   他们四个被抓以后,被绑起来套进了袋子里,又被一群雪豹压在地上,影响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先前只能吼叫的金雕和雪豹都能说话了。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们很是忌惮,因为这代表着未知的奇妙力量。   不夸张地说,他们四个是真的害怕自己不乖乖配合,会在警察到来之前被干掉。   从来没有一天这么期待见到警察过呜呜呜……   兵贵神速,问出了关键的信息,苏云韶就不想留在原地继续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警察,迷晕四个偷猎者后开始行动。   “长空,雪峰,你们和其他雪豹配合一下,把这四人绑到树上去。哥,你回去一趟把车开过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苏旭阳:“收到!”   金长空:“好。”   雪峰:“好的。”   一个多小时后,等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到达指定地点,就看到四个浑身是伤的偷猎者,嘴里塞着臭袜子,被麻袋和绳子捆成了蚕蛹,牢牢地绑在树上。   一个年轻的警察笑得嘴都要挂到耳根子上去了,嘴上似真似假地抱怨着:“为了不让偷猎者逃跑,那人也太费心了吧,浪费我们好——多时间呀。”   年长的警察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收缴这么多枪支和皮草,得来的奖金可算是能把你小子的车油钱给补上了。”   为了抓这群行踪飘忽的偷猎者,他们经常开着车在草原上巡逻,尤其是最近草原上多了许多被剥皮的雪豹尸体,大家在工作外也加大了巡查的力度,就想抓到这群可恶的偷猎者。   可是工作外的开车油钱是不能报销的,草原又大,抓不到人就是无用功,每个人的手头都非常紧。抓了这一波,可不是能把填出去的油钱给补回来了吗?   “嘿嘿……”几个警察都笑了,看着偷猎者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他们即将到来的奖金。   四个偷猎者:“……”你们说归说笑归笑,就不能先把我们嘴里的臭袜子给拿掉吗?十多天没有洗袜子了,真的很臭啊!   开始解绳子,警察们恍然发觉绳结的独特之处:“咦,这是农村捆猪用的猪蹄扣啊!”   愣了一下,警察们捧腹大笑:“哈哈哈,这是把他们当猪捆了吗?”   另一边,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苏云韶等人遇到了一排蒙古包。   据偷猎者供述,偷猎保护动物已经形成了一道非常完整的产业链,他们几个不过是最底下的人,跑来跑去,做点辛苦的活。   猎杀雪豹拿到皮毛以后,会交给擅长鞣制皮草的人,不怎么样的皮草交给分销商,上好和顶级的皮草则交给另外的人。   他们作为最底层的跑腿者,顶多接触到鞣制皮草的人,所以不太清楚上好和顶级的皮草具体是怎么卖的。   谁都知道偷猎保护动物犯法,所以很多事情没必要让下面的人知道,那些人就不会冒着那种风险去做。   面前的一长排蒙古包外面摆放着一些手工饰品进行伪装,其实里面住着的人全是同伙,包括偷猎者和鞣制皮草的人。   这群人干违法犯罪的事,还分出了什么两班倒和奖金,搞得跟人家正经工作一样。   问及原因,偷猎者说:“家里人不知道我们在干这个,把这件事当成一份正经工作来做也不容易说漏嘴。”   气得苏旭阳差点甩起鞭子打人:知道要瞒着家人,就说明自己也意识到了偷猎的不对,结果知道不对还在干,还不改正!   问他们为什么在蒙古包里做,不躲藏在更隐蔽一点的地方,比如民房,偷猎者说:“过去是躲在民房里的,可警察知道经常过去抓。我们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又找人专门盯着所有的警局,只要他们有一点动静就跑,只要我们跑得够快,警察永远追不上我们。”   好家伙!还找探子监视,和警察打起了游击战!   到了地方,雪峰仗着没人看得到他,先钻进蒙古包里看了看,确认人都在,立马出来报告。   “七个大蒙古包,每一个里面都有二十多个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处理皮毛。”   蒙古包里的一百五十来号人就没有一个无辜的,苏云韶又给原先的警察打了个电话。   “警官你好,我这边遇到一百五十多个偷猎者以及相关人员,麻烦您派距离这最近的警局来人交接一下。”   对方接到电话都惊了。   “一百五十多个偷猎者?你这是捅了人家老窝了?”   一句不可置信的吼声,把整个警局所有的人全给吼精神了。   春困秋乏,下午瞌睡?不存在的!这些可全都是毒瘤和奖金啊,必须一鼓作气全部拿下,不放过一条鱼!   警察激动归激动,还是多说了几句:“人太多了,你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千万别莽啊。偷猎者都有枪,抓他们是重要,自身安全也很重要,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联络人过去。”   “您放心,我们这边有秘密武器。”苏云韶觉得用语言来描述位置不太方便,未来的一周她还要做同样的事好多次,搞个方便点的方式最好。   “麻烦您加我微信,我把位置发给你。对了,我从前一批偷猎者的嘴里问出来,说是每一个警局的外面都有他们派去的探子,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跑,所以你们注意一点行踪。”   “好,我知道了。”警察的脸铁青铁青的,他就说为什么他们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有些警员甚至家都不回地住在警局和在草原上巡逻,依然抓不到这群毒瘤。   敢情是因为探子的通风报信,和偷猎者的宁可多逃跑也不多停留策略啊!   苏云韶打完电话就把手机交给阎王,让他来处理剩下的事,自己则是动手开干,争取今天能在睡觉之前再端一窝,来个三响炮。   她也不假装要买东西的游客,让他们掉以轻心再动手,过去直接开炸。   “雷来!”   先给每一个蒙古包来一道落地雷,动静闹大一点,把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劈破了,把里面的人全部逼出来再说。   “哗——”   “哗——”   “哗——”   七道落地雷几乎不间断地砸落下来,把蒙古包里睡觉和鞣制皮草的人都给砸懵了。   所有人懵懵地抬头,看着被雷劈中燃烧起来的蒙古包,总算有人反应过来,大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啊——!”   苏云韶掐诀:“风。”   风助火势,将原本的星星之火迅速蔓延到整个蒙古包,再被风一吹,火星落到蒙古包里的人和正在鞣制的皮草上,一下子着了起来。   这下,里面的人自己都要烧着了,再顾不上救什么蒙古包和皮草,看到水就往自己身上倒,没抢到水就倒在地上打滚,里面一片混乱。   为了鞣制皮草,蒙古包里放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药水药粉,混乱起来,这些东西全被洒到地上,砸到人,摔倒人,一片哀嚎和痛呼声。   机智一点的人早早跑到蒙古包外面,倒在青草上来回滚动灭火。   出来一个,苏云韶就招雷劈晕一个。把人劈晕了,再丢过去一个水球,免得真把人给烧出问题来,那就又是她的罪孽。   为这种人背负罪孽,太不值得了。   地上晕一个,云霄云霆就用蛇尾巴把人拖过来丢在一块堆成一座小山,金长空就地挖一坨泥土,糯米把泥塞进那些人的嘴里。   苏旭阳倒是想把这群人和先前的偷猎者一样处理,捆猪似的一个个都捆起来,在警察到来前杜绝他们逃跑的每一丝可能。   无奈原先偷猎者车里的麻袋和绳子就那么多,根本用不过来,只好先把人堆在一块,到时候再想办法。   “兄弟们,抄家伙!”   “条子来了!”   “枪呢?”   蒙古包里的人终于发现外面的异常,一个个的要去拿枪。   这时候他们的枪支早在混乱之中被隐藏起来的雪峰全部偷出来,搞成一堆,阎王就站在那,有谁敢去他面前拿枪,那就真的是老寿星上吊。   “啊——”   “哦——”   “嗷——”   一百五十多号人被陆陆续续全部收拾了个干净,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人数太多,光是捆绑起来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实在愁人。   苏旭阳愁得眉毛都要打结了:“我们还赶着去下一个地点呢,这边怎么捆比较省时间一点?”   要是雪峰的雪豹群还在,至少还多二十几的豹手可用,然而雪峰要带着儿子跟随苏云韶,等处理完偷猎者,雪豹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生活。   房车后面跟着二十多只雪豹就太过招摇了,谁都能看出不对劲,而雪峰也不能永远当那群雪豹的首领,双方就此分别。   云霄天真地问:“不能打断手脚吗?”   云霆翘起尾巴跃跃欲试:“打断手脚他们就不能爬也不能逃了,哥,你难得出了一个好主意!”   糯米觉得可行:“我们赶时间呢,这个最快。”   金长空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和鹰爪:“我好像没办法?”   雪峰举起前爪试着做了个折断手脚的动作:“我可以。”   “你们啊。”没有哪一刻,苏云韶如现在这般意识到教育对妖精的重要性,“你们是痛快了,想过这会给医生和警察带来多大的工作量吗?”   “本来警察只需要把人赶上卡车,拖猪崽子一样拖回去,要是把他们的手脚都折断了,警察就需要把他们一个个扛上车。一百五十多号人呢,每个人平均一下,少算点,算它个一百二十斤吧,抗完这些就累瘫了,还得再把车开回去,送到医院找医生救治。”   光想着怎么快一点的五只妖精:“……”居、居然这么麻烦的吗? 第186章 清理草原   得知这个主意行不通, 乖宝宝云霄第一个低头认错,把蛇尾巴尖尖送到苏云韶的手心,“对不起,我以后会再多想想。”   多和家里人与妖精崽崽说话, 云霄总算改掉了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习惯, 苏云韶欣慰地摸摸知错就改的好崽崽,尽管这只崽比她还大了两岁。   云霆:“对不起, 是我欠考虑了。”   糯米:“我不应该跟着起哄。”   金长空:“啊, 我也错了。”   雪峰:“对不起。”   一个比一个认错得快,但苏云韶怀疑他们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还敢。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 抓到更多的偷猎者, 远比给医生和警察添麻烦更重要,而且……她能留在草原上处理这件事的时间是真不多。   崽崽们也是为她着想, 虽说其中不可避免地还有一些泄愤的因素在。   考虑到前者的占比会更重,苏云韶不好责备他们,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要还是外面无拘无束的妖精,不会有人来管你们, 但你们不是已经决定跟着我了吗?从现在开始,多为他人考虑一下好不好?”   五只妖精:“好。”   哪怕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因为是苏云韶的请求, 他们愿意听从, 谁让她给予他们名字,引他们进入修炼一道, 还不会硬性要求甚至是命令呢?   苏旭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不敢说他其实很赞同云霄的提议。   能找到一个既惩罚了偷猎者和相关人员的办法,又能节省时间让他们去抓其他偷猎者,保护更多可爱的动物, 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好吗?   只是苏云韶的顾虑确实有道理,不能因为他们的一时意气,给本来就很繁忙的医生和警察增加那么多的工作量。   苏旭阳痛苦挠头:“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怎么会没有呢?”苏云韶笑了,“记得古代怎么绑犯人吗?”   苏旭阳回想了一下在古代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情景,似乎是……“只绑住手,变成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的形容非常生动形象,画面感一下子就来了。   云霄云霆糯米吃过苏妈买来的糖葫芦,知道那是一颗颗山楂或水果串在一根木头上的模样,觉得不太行。   云霄:“糖葫芦要有人看守。”   云霆:“我们都要一起走的,留下来那个跟不上车,除非金长空留下来,他飞得快。”   糯米:“留下他一个多不好,不然就把他们的脚也一起绑了吧?”   绑了手,绑了脚,嘴巴里塞着泥巴,怎么想都不觉得还能有逃脱的余地。   妖精崽崽们你一个我一个地出着损主意,听得苏云韶忍不住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把他们带坏成这样。   正想着呢,阎王拎着两捆绳子走了过来,随意地丢在地上。   “绑吧。”   云霆用蛇尾巴把晕过去的人从小山上卷下来,插秧似的一个个插在地上,雪峰和糯米去蒙古包里找其他能用的绳子。   苏旭阳打猪蹄扣的熟练度上来了,做得非常快,他负责打猪蹄扣,云霄用蛇尾巴把偷猎者的手给捆在一起。   开始一人一妖不够默契,速度比较慢,多绑几个就快起来了。   并没有分配到工作的金长空默默望天。   说好的天空王者,还不如人家的蛇尾巴好用,他真的把老鹰一族的脸都给丢尽了。   不一会儿,金长空就找到了他能做的事。   云霆的动作太大,把人给弄醒了,他看到一个醒来的就过去抽一翅膀或者跺一脚,绝不让他们看到现场几只妖精辛勤干活的场面。   ——被普通人和警察知道了,会给苏云韶带来麻烦。   绑着绑着,苏旭阳还玩出了花样,有的是背靠背双手双脚绑在前,有的是脚对脚地绑在一块围成一个圈,十分考验柔韧性。   他们忙着绑人的时候,苏云韶也没闲着,她在看这一百五十来号人身上沾染的血腥和罪孽,先拎几个出来审审,看看到底是真正下手猎杀动物的人罪孽多,还是有参与的全部罪孽均分。   鉴于这些人中还有刚刚入行的,已经入行许久的,计算方式非常复杂,苏云韶没有那个时间,也就不多问了。   问出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把人弄醒后,苏云韶当着他的面来了一次徒手劈木桌,一巴掌拍下去,两米长的木桌就从中间裂开,每一条裂缝都在对负责人微笑。   “你是自己招,还是我逼你招?”   负责人:!!!   他的脑瓜子哪有木桌子那么结实?主动招还可以免一顿打。   “我招!”   一个小时后,房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群被考验柔韧性的偷猎者及相关人员闷闷的哀嚎声。   等附近几个警局的警察赶来,就见到一群神态极为萎靡的嫌疑犯,奸诈?狡猾?不存在的。   嫌疑犯看着他们的眼神,亲切得仿佛在看亲爹亲娘,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警察们:“……”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不对劲,怀疑会不会是有什么陷阱,是不是有人对这群嫌疑犯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等把嫌疑犯拉起来送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   绑绳子的人用猪蹄扣绑着嫌疑犯的手和脚,这种绳结会越拉越紧,所以被绑成圈的每一个人都不能随便乱动,一动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偏偏所有人的脚都对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圈,要想绳子不动,所有人都得坐位体前屈到最底下的位置,有谁想偷偷懒把膝盖顶起来放松一下,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   奇怪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绑的。   押送嫌疑犯上卡车的时候,有一个警察实在好奇,问了句:“为什么你们不那样?”   被问的嫌疑犯一脸后怕和庆幸,特别乖巧地说:“因为我们抢先一步配合招供了,并且许诺配合你们警方的一切行动,遵循坦白从宽原则。”   警察们:???   不是,你们几个真的是偷猎者吗?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抓错人。   现场的新鲜皮毛,鞣制中的皮草和成品,包括那些国家明令禁止私人持有的枪支弹药都是铁打的证据,上面还有嫌疑人的指纹,根本不容狡辩。   只是不管下面行动的警察,还是上面指挥的高层,都觉得这件事非常的古怪。   把人带回局里一审,嫌疑犯只能精准描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的模样。   根据嫌疑犯所说的面部特征,和早前追着房车见到苏家人的几个警察一对比,知道是热心群众,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草原上终于也有能抓犯人的热心朝阳群众了!   心里热乎中又带着点心酸,是他们这些大人无用,才让两个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抓偷猎者。   这么一想,所有警察全部行动起来,必须要尽快审出一个结果,走完该走的流程,才能给那两个孩子一个交代。   忙忙碌碌几个小时,大多人晚饭都来不及吃,忙到八点多的时候,又接到了报警电话。   看到苏云韶的来电,那个加过联系方式的警察头皮发麻。   “你不会又抓到人了吧?”   听到对方疲惫中透着欢喜的声音,苏云韶有些犹豫:“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警察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怎么可以打击热心群众抓犯人的积极性呢?   “这样的毒瘤少一点,草原上的动物们就能多一点安全,只是你千万要小心啊,对方有枪,也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务必小心再小心,关键时刻苟一点!”   苏云韶笑了:“我会的,那麻烦再派人来我给的定位一趟。方便的话,能带些绳子过来吗?绑人的麻袋和绳子不够用了。”   “方便方便,绝对方便!”在同事们的热切盯视下,警察心中滚烫,“我带一车来够吗?”   同事们:“……”还一车?你真当那人每次都能抓到一百五十多个嫌疑犯吗?   “够了。”苏云韶道,“来的时候比较凑巧,他们正在吸毒,所以可能得麻烦你再通知一下进缉毒科那边的警察。”   警察:“……”麻了。   “哦哦,通、通知缉毒科的警察是吧?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收到定位,整个警局所有警员的“哦耶——”欢呼声差点把顶都给掀了。   加班,必须加班!   今天的加班是为了明天的清闲,为了年底的奖金,为了更美好的草原!   时间太晚了,苏云韶不打算再带着未成年的妖精崽崽们一起熬夜抓人,给现场的这些人来点能看到一辈子最害怕事的幻阵,再加点助眠符,让他们无法从梦中惊醒,收拾收拾就去睡觉。   已经成了鬼的雪峰自告奋勇去看守,和偷溜过来的金长空在每个嫌疑人的脸上身上都来了几脚泄泄愤。   十点多,离得最近的警察赶到,顺利接手一群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地上安心睡大觉非常难喊醒的嫌疑人。   有警察看着停在事发地点外面的房车,觉得可疑想过去问问,被领头的警察给拦住了。   “里面就是热心群众,忙了一天累坏了,暂时别去打扰他们。”   抓人的工作进行到一半,缉毒科的警察带着缉毒犬来了,从房子的各个或明或暗的角落里搜出了不少毒品。   这下,不想打扰也不行了。   苏云韶和苏旭阳总共抓了三次人,也不管这些警察负不负责该起案件,把口供一次性全部录完。   犯人和证据都有到了,比起不怎么重要的证人口供,当然是抓其他隐藏起来的犯人更要紧!   从这一天起,草原境内的警察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听到出警就冲,听到热心群众又抓住了人就冲冲,听到这一次又抓到了百来号人就冲冲冲。   多的时候一天有三四次,少的时候也有两次。   一周下来,草原上的偷猎者和相关人员被清了个七七八八,顺带还抓住了几个贩毒的毒窝,那丰厚的奖金和零伤亡的指数可把警察们给乐得嘴都歪了。   而草原上的重大变化和成绩,也吸引了全国各地民众的目光。   惊!XX县破获一起重大毒品案!   惊爆!XX市当场抓获一百多个偷猎者,现场缴获皮毛若干!   一起又一起的重大案件,惹得各地警局惊叹不已,感叹的同时不免惊讶:草原那边怎么突飞猛进了?   鉴于当事人的主动要求和出于保护热心群众的目的,苏云韶和苏旭阳的存在和帮助并不为外人所知,明面上的一切功绩全部抹成匿名举报。   他们俩因为破获案件提供的帮助,应得的那部分奖金没有落下,全部发了。   苏云韶一分没要,全给了苏旭阳。   苏旭阳收得也很痛快,谁让妹妹是真的不能有太多钱呢?就当先存在他这里,什么时候要用了再取就是。   等到苏云韶和苏旭阳要走的时候,整个草原的警察都特别不舍。   送他们去机场的警察代表,就是早前追着房车找小雪豹的那个警察,“我那时候完全就是想找找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小雪豹,没想到找到了你们,也因此把草原好一顿清理,真的是缘分啊!”   兄妹俩一同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缘分缘分。”   被警察惦记着的那只小雪豹和雪峰金长空,都通过阎王开的鬼门提前回了苏家,成了苏家的妖精崽崽,他们俩实在无法自然地面对尽职尽责保护小雪豹的警察。   警察没发觉什么不对,主要也是一周以来的合作产生的信任,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他拉着兄妹俩人的手,郑重地道:“草原欢迎你们!相信我,你们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肯定已经把这里建设成一片更加干净、欢乐、没有血腥和罪孽滋生的草原!”   苏云韶:“只要大家共同努力,众志成城,一定会的。”   苏旭阳:“这次时间太紧了,下次假期过来,我们一起吃烤全羊,喝马奶酒,不醉不归啊!”   聊过几句,时间差不多了,兄妹俩带着警察们热心赠送的许多特产上了飞机。   大包小包地回到苏家,苏云韶收拾两件衣服和提前准备好的桃木剑符箓阵盘,摸了摸到达陌生的环境而不安的雪团子和其他妖精崽崽,不作休息调整就告别家人再度出门。   ——玄门大比已经开始了。   今年玄门大比的举办地点是青山派,也就是恒术道长所在的门派,他既是举办方又是评委。   苏云韶还在草原的时候,第一轮玄门大比就开始了。   她拿着高然给的邀请函,跳过最初的海选环节,直接进入第二轮,某种程度上有走后门的嫌疑,只无论是恒术还是高然,都不觉得她有必要在海选上浪费时间。   一下飞机,就有青山派的弟子过来接人。   可能是考虑到苏云韶是女性,青山派派了个年轻活泼的女弟子过来。   见面的那一刻,女弟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苏道友,见到你我可真的太高兴了!那么大一个青山派,就没有几个师姐,全是师兄弟,我连和人说说心里话都不行。哦,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向你倒垃圾,就是觉得玄门还有一个女天师,心里特别高兴。”   苏云韶能理解她的感受。   玄门这一道被当成骗子的人太多了,而女性更容易受到性别歧视,有一个愿意下定决心学习并能做出成绩的女天师是真的不容易。   “郭婉清道友还没来吗?”   “郭道友已经来啦!”女弟子道,“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苏道友是来得最晚的,恒术师叔总担心你会赶不上,还好还是赶上明天的半决赛了。” 第187章 青山掌门   女弟子名叫骆寻绿, 是今年年初刚拜入青山派的新弟子,十六岁的年纪,眉眼之间全是活泼的生气。   “本来以我的资历,是不能来接待苏道友的, 免得让人觉得我们不尊重得到邀请函的道友, 是后来恒术师叔觉得比起其他有资历的师兄,还是我这个女弟子更好, 就让我过来了。”   尊不尊重人并不是看接待人的身份和资历高低, 而是看当事人和举办方语言行动中透露出来的一切。   苏云韶并不介意这个,笑着点了点头。   “我只比你大一岁, 没有关系。”   骆寻绿惊呼:“我看苏道友的脸就觉得已经很年轻了, 没想到你居然只有十七岁。天哪,你就是传说中的玄门天才吗?”   苏云韶失笑:“我怎么会是天才呢?只是有些机遇罢了。”   一个带着前世的一切重生回来的机遇。   “这话我就不能认同啦!要是像我这样脑子不太好使的, 机遇再好也没用啊,机遇又不能把一个废柴变成天才? ”   骆寻绿摆摆手,从包里拿出一瓶常温的乳酸菌递给苏云韶,“那种得到一个戒指秘籍或随身老爷爷就开挂的情节, 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这话苏云韶很认同, 接过了那瓶乳酸菌饮料。   她有阎王这样堪称开挂开到天花板的师傅, 不照样意外死掉, 还连累阎王的判官笔、阎王印、轮回井三大神器才能重生吗?   “好的师傅能让人少走许多弯路,但并不能拔苗助长, 一夜之间变成天才, 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学习更好。”   “苏道友,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哦。”骆寻绿竖了个大拇指,自来熟地挽住苏云韶的胳膊, “你比我大一岁,叫道友太生疏了,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   一听“姐姐”两个字,苏云韶就有点头大。   在外面叫叫倒是还好,要是当着苏依依的面叫她姐姐,苏依依绝对会吃醋,她醋劲可大了。   只是姐姐确实是一个泛称,没道理因此拒绝一个可爱的女孩,苏云韶还是应下了,“好。”   她回复的速度有点慢,骆寻绿若有所觉:“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苏云韶:“我有一个妹妹,她不太喜欢别人叫我姐姐。”   “啊!”骆寻绿秒懂,“是姐控啊!”   还是一个嫉妒心和占有欲都非常强的姐控!   苏云韶微微一笑,默认姐控的说法,这下换骆寻绿有点吃醋了,主要还是羡慕。   “我是响应国家政策的独生子女,本来也应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后来……”   骆寻绿的眼神黯淡一瞬,很快恢复过来。   “好了,不提那些让人伤心的事了,云韶姐姐,我这样叫你,你妹妹就不会吃醋了吧?”   苏云韶不太确定:“……应该吧。”   骆寻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醋劲这么大,以后你要是找了男朋友可咋办?”,迅速揭过这一茬。   “云韶姐姐今年第一次参加玄门大比,所以可能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情。恒术师叔派我过来,就是想给云韶姐姐你讲解一下明天半决赛的赛制内容和具体要求。”   两人一边说一边从往飞机场外走,坐上青云派的专车,一路直奔预定好的酒店。   路上,骆寻绿继续讲解:“半决赛是把参赛人员集中在某个发现灵异事件的地点,评委们通过参赛人员身上携带的摄像头观看现场直播,从每个人对解决这件事的贡献进行评分,分数高的进决赛。”   这些事和高然早前告诉苏云韶的一样,主观性非常大,可操作空间也非常大。   高然还说:“有一年的玄门大比出现过几个评委被提前收买,硬是将一个没什么实力和贡献的人送进决赛的情况,所以自那以后,有了防作弊机制。”   防作弊机制从两个方面入手。   一:观看直播的还有原来参加淘汰赛的众多选手,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认为进决赛的选手资格有疑问的时候,就会翻找出录像重新评定。   二:当九位评委的半数都对结果表示疑义的时候,需要重新认定该选手是否真的有进入决赛的资格。   简而言之,就是遵循“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原则,只要有为数不少的人对结果表示疑义,就要重新评定结果。   如果确认评委作弊,该评委连带评委所在的门派将会丧失未来十年的评委资格,并让该评委以资金和资源的方式补偿决赛资格被刷的选手。   骆寻绿也在说这件事:“云韶姐姐你放心吧,今年可是轮到我们青山派当主办方,我们青山派最公正了,还请了和任何一个门派都没关系的国家特殊部门高然高部长来当评委,绝对不可能出现作弊的情况。”   苏云韶并不是想杠,就是觉得话说得太绝对,像是在立flag,很可能倒。   “我拿的是高部长给的邀请函,兴许他会作弊偏向我呢。”   这话说得前面开车的司机都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苏云韶一眼,像是在好奇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骆寻绿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呀?恒术师叔可是说过了,那是高部长下手快,不然云韶姐姐的邀请函就是我们恒术师叔给的。师叔一辈子都在钻研阵法,和那些埋头经营势力和关系的人不一样,他只看实力,最为公正公平了。”   司机也说:“恒术师叔和高部长都愿意给道友发邀请函,就证明道友确实有这个实力,有实力的人最终获胜怎么能算是作弊呢?那是实力所致,众望所归。”   “对呀对呀。”骆寻绿点头如捣蒜,“九个评委的手中都握着一张邀请函,要是得到邀请函的人在半决赛和决赛中脱颖而出会被认定可能作弊,那这个机制早就废除了。”   见到他们的反应,苏云韶就觉得如果自己最终获胜,说她贿赂评委作弊的声音不会太多。   “云韶姐姐,我们青山派弟子众多,山上的客房不够参加大比的选手居住,就把大家安排在山下的酒店,也方便大家认识和交流。姐姐拿的是邀请函,会住比其他人更上面更好一些的房间。”   骆寻绿从手机上翻出酒店房间内部的种种照片给苏云韶看,“云韶姐姐是喜欢有飘窗的这间,还是喜欢有阳台的这间?我个人比较推荐有阳台的这一间,能看到我们青山,风景绝佳哦!”   苏云韶对酒店没有干净之外的第二要求,便听从骆寻绿的建议:“那就这间吧。”   选定房间,骆寻绿开始讲述参加半决赛的种种注意事项,比如可带的和不可带的东西等等。   “符箓阵盘保命用的宝器都是可以带的,为了防止参赛者联络外界进行作弊,手机这一类的通讯工具不能带。可以找人组队,但不可以求助外界,评委要看的是参赛者自身的能力。”   虽说参赛者的交友能力也是自身能力的一种,但显然此次大比要看的是排除一切外界因素之后的自身能力。   如果不是怕参赛者出现意外,给玄门造成损失,那些保命用的宝器之类也是不能带的。   一路上就在骆寻绿的种种叮嘱下度过,到了酒店,她又办理入住、开窗通风、确认酒店的水电可用,各种生活用具齐全,告知附近比较推荐的美食,做完这些就退了出去,是个非常仔细周到的女孩。   光看她做事的老练,并不像是十六岁。   苏云韶观察过骆寻绿的面相,发现她父母双亡,家境困难,有一弟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是被现状逼迫得早早懂事和乖巧周到罢了。   面相显示骆寻绿有一个弟弟,可她言语之间的意思是父母为了响应国家的独生子女政策,没有让那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现实和自述矛盾了。   不过她能看出来的面相,青山派没道理没人看出来,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   苏云韶不想去探究一个萍水相逢女孩的过去和隐私,不再多想。   房间里没了外人,她就能打个坐,舒缓舒缓接连坐车坐飞机带来的身体疲惫。   一个多小时后,身体的疲惫消失了,肚子开始叫嚣进食。   按照骆寻绿的推荐,苏云韶出酒店左拐三百米,去了一家据说卖肉夹馍和羊肉泡馍非常有名的店。   巧的是,她刚进去就见到郭婉清和方有德也在这里,俩人还面对面拼了个桌。   郭婉清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进门的每一个顾客,因此第一时间看到了苏云韶,抬手招呼道:“苏道友来了,我们俩刚刚还在说,你会不会错过明天的半决赛呢,真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有德回头一看,“苏道友。”   “郭道友,方道友,晚上好。”苏云韶和两人点头打招呼,先去柜台那边点了店里的几个招牌菜,再走过来和两人拼桌,坐在了郭婉清的隔壁。   郭婉清:“看你点的这几道菜,肯定是骆寻绿骆道友推荐给你的吧?”   一听她这话,苏云韶就明白了:“郭道友也被推荐过?”   郭婉清嘴边挂着一缕嘲讽的笑意:“青山派没几个女弟子,能拿出手的就更少了,她是这一代里还算不错的,玄门大比这样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可不得拉出来遛遛吗?”   苏云韶想起高然曾说过的话:玄门大比早成了各个门派比拼炫耀弟子实力的场所。   青山派作为此次玄门大比的主办方,具有天然的主场优势,怎么可能放弃能够炫耀弟子的机会?   如此一来,骆寻绿究竟是恒术派来的,还是谁派过来的,那就不好说了。   苏云韶:“骆道友是哪位道长的弟子?”   郭婉清用“这你都不知道吗?”的眼神惊讶地看着苏云韶,随后就听方有德说:“苏道友的功德越来越多了。”   苏云韶微笑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是有些功德积累下来的。”   她原本还想把此次抓捕众多偷猎者及相关人员,救助雪豹群和众多保护动物得来的功德,全部用来修复判官笔和轮回井,结果被阎王给阻止了。   阎王的原话是:“玄门大比期间我不方便过去找你,你肯定也不想依靠我的力量,那就留点功德在身,遇到危险时多少能护着你一点,判官笔和轮回井等你回来再修复也来得及,不差那么一点时间。”   因此,那些功德就暂且留在了她的身上。   连同那只碎裂得只修复九牛一毛的判官笔,也在阎王的要求下带上了。   方有德看着苏云韶手上的雷击槐木手串,发出了羡慕的声音:“此前遇到苏道友时,竟不知道友也会驭鬼,还得了一件上好的宝贝。”   他也有一串槐木手串,里面藏着自己的鬼使,就是槐木的品质没有苏云韶的雷击槐木好。   “偶然得到的。”苏云韶一笔带过。   郭婉清和方有德也不会抓着苏云韶问她的机遇,前者和驭鬼没有半点关系,后者是不认为自己能从替天行道者的手里抢到那件宝贝,识趣地放弃了。   郭婉清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话题:“她是青山派掌门恒平最小的女弟子,叫恒术道长一声师叔。”   一个直呼其名,一个使用敬称,足可见郭婉清对这两人的印象有多么不同,以及……苏云韶听出了郭婉清念及恒平名字时的些许鄙夷。   上辈子苏云韶听说过青山派的掌门恒平,可惜没听说过什么骆寻绿,有可能是在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里,也有可能是早早死了。   郭婉清说了是这一代比较不错的,那就没了“天赋不够,努力不足,泯然众人”的可能。   ——在玄门中人眼里,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缺少任何一项都不可能配得上不错的评价。   比起骆寻绿,她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郭婉清为什么讨厌恒平——那可是玄门备受好评的一位道长。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苏云韶点好的招牌菜来了:“土豆片肉夹馍和羊肉泡馍来了,辣子大蒜都在这边,慢用。”   苏云韶说了声谢谢,等服务员离开,连忙打了一道静音符。   在青山派的山脚下说青山派的八卦,自然得稍微遮掩一点,不能让人听见他们这一桌在说什么。   “我听说当年恒平道长是为了让恒术道长能够心无旁骛地研究他喜欢的阵法,这才接过掌门一职的,本身是个十分淡泊名利的人。”   这下,不仅是郭婉清,就连方有德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知道静音符的存在,郭婉清就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翻个白眼问:“你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方有德:“你说恒术道长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我信,你说青山派的掌门,我只能说……或许二十年前的恒平是的。”   苏云韶:???   前世是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恒平的评价如此两极化?   见到苏云韶不明所以的样子,郭婉清和方有德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说过有关恒平的负面评价。   郭婉清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道德的造谣给你听,恒平那人,很重权利的,青山派就是他的一言堂,跟个土皇帝似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同是男人,方有德也很难说恒平的好话:“他那人吧,只要不威胁到他的权利和地位,就还蛮好说话的。他非常看重青山派,特别想让青山派成为第二个远山寺。”   二十年前,远山寺因替天行道者圆纯大师的存在,成了玄门的领头羊,一时间风头无两。   众人因为圆纯大师在为天道办事,为人公正,与人为善,大家才服他、尊他、敬他,连带着敬了远山寺几分,捧远山寺上了神位。   而恒平想做的就是在青山派没有替天行道者存在的情况下,让青山派成为整个玄门的领头羊,再现当年远山寺的辉煌,可想而知这会有多困难。   说这话的同时,郭婉清和方有德都看着苏云韶,用眼神提醒:千万藏好自己替天行道者的身份!   郭婉清:“圆纯大师圆寂之后,远山寺就开始退居二线,凡事能不接手的就不接手,仿佛要把自己透明化边缘化,这些年一直都是青山派在台前蹦跶,很少听说远山寺的事了。”   方有德:“差不多就是圆纯大师圆寂,远山寺没出现第二个替天行道者的时候吧,恒平把青山派推了出来。看到过远山寺的辉煌,哪个门派不想成为远山寺第二?所有人都有顾虑,就他一个人跳。”   他们俩所说的恒平和苏云韶前世所知的恒平有很大差距,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唯有一点是相同的:在乎看重青山派。   他们说的恒平是想引领玄门,野心勃勃,而苏云韶前世所知的恒平广收弟子,尽心教养,努力壮大青山派,甚至后来人间大乱……   嘶——苏云韶毫无预兆地头疼起来。   有些记忆似乎遇到触发点迫不及待地要钻出来,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压了回去。   “你没事吧?”郭婉清关切地问。   “没事。”苏云韶揉揉眉心,不去用力想前世的事,头疼就没那么强烈,“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知道的和我知道的差那么多。”   郭婉清道:“那就要问谁那么不怀好意地告诉你这些虚假的消息了。”   方有德赞同:“确实,但是我不明白对方告诉你这些虚假的消息会有什么好处?”   总不至于是知道了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想让她对恒平有个好印象,方便之后横平拉她入青山派吧?   就算有静音符的存在,郭婉清和方有德也没把这话说出口,但他们俩的眼神都是同一个意思:不会是骆寻绿在你面前造谣,想拉拢你去青山派吧?   以及……我们俩可没有把你替天行道者的身份说出去啊!   苏云韶哭笑不得,她的消息来源于前世传闻和自己的亲眼所见,可不是骆寻绿说的。   来酒店的一路上,骆寻绿说得最多的是恒术道长的好话和半决赛的注意事项,没提过恒平半个字。   要不是这样,苏云韶也不至于问他们俩骆寻绿究竟是谁的弟子。   “我没有怀疑你们。”   郭婉清和方有德松了口气,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做坏事,玄门中人也一样,他们俩可不想被替天行道者盯上,被天雷符阵连劈。   见此,苏云韶:“……”   身份能瞒就瞒,不能隐瞒也没办法,她至于因为身份泄露的事为难他们俩吗?不如说,为什么在他们俩的眼里她是一个会因此乱劈天雷的人?   “我并不会随意动用那个力量。”苏云韶隐晦地说,示意他们俩不用那么担心天雷的威力。   郭婉清讪笑:“这不是听说你在草原那边快把罪犯劈没了吗?”   苏云韶:“……”她用的是普通的雷,和天雷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并没有宣扬自己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草原的?”   “高然说的啊。”郭婉清毫不犹豫地出卖情报来源,“眼看半决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你还没到,我们几个就互相问着,看有没有人知道你去哪了,结果高然说你在草原抓犯人抓得特别来劲,又听从那边过来的人说青天白日地看到落雷打人,再看你一身的功德,稍微想想就知道是你了啊。”   苏云韶:???   在草原那会儿,她只在半山腰抓四个偷猎者和空旷地区抓那一百五十来号人的时候招过雷,其他时候怕被普通人看到发觉异常都没用过。   “那人是谁?在哪里看到的?” 第188章 可疑蛊庄   郭婉清:“一个穿着草原那边特色服饰的男人, 具体在哪里看到的没说。你确定要去问吗?这种谣言不理会的话,有些人会觉得可能是气象站在做测试,或者其他玄门中人在尝试画雷符的理由。这么一问,反倒坐实了你在草原用雷打人的事实。”   苏云韶并不会当面去问那个人, 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在哪里被人看到了, 被什么人看到了。   “当时在草原上救保护动物,距离太远, 来不及施救, 一时心急就招了雷,但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有人看到我用雷, 我还没发现那人就比较蹊跷。”   苏云韶个人更倾向于第一次救雪豹群的时候被人看到,因为第二次抓一百五十多号人的时候, 为防止那些人逃窜,她查探过,也让金长空去天上看过,附近确实没看到什么人。   郭婉清和方有德立马明白这一周来草原上的频频捷报是因为什么。   郭婉清:“我能问问是什么保护动物吗?”   苏云韶:“雪豹。”   “打得好, 打得妙!”郭婉清清秀的面孔扭曲了一瞬,狠狠握拳, “有没有扭断他们的手脚?用他们的枪反过来给他们几枪?”   苏云韶:“……”   方有德:“……”   郭道友, 你真的是讲究因果的玄门中人吗?   这快意恩仇的说法和做事风格, 是完全的武侠江湖派啊。   “苏道友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不会有这么多功德了。”方有德无奈道, “你忘记慧心道友曾经说过苏道友应该是佛门子弟了吗?”   别的不说, 不轻易杀生和伤人都是佛门子弟的基本操作。苏云韶虽然不是正统的佛门子弟,在做法上也大致差不多了。   “啧。”郭婉清不爽地咋舌,就是因为没忘记才不爽啊。   “就因为长得毛茸茸, 要被残忍猎杀剥皮,这种人要是落到我手里,不赏他几顿鞭子都辜负了我这一身的本事。”   苏云韶很欣赏郭婉清敢爱敢恨随心做事的方式,她身上背负太多因果,不敢那么随意动手,也是和个人性格有关。   “抓人的时候稍微折腾了一下,身体上没受什么伤,心理上可能会留下一些阴影,都控制在因果循环的范畴内了。”   郭婉清:“……”   方有德:“……”   嘶——苏道友,你可真是个狼灭!   真正是掐着因果和天道的界限,在边缘来回蹦哒,还精准得没有翻车,太强了!   这时候,郭婉清意识到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效果来得好。   她一向是武力派,擅长动手,不太爱动脑子,有关这一点就需要向爱动脑子还有不少经验的苏云韶请教请教。   郭婉清抓着板凳挪过去,和苏云韶贴得很近,“来来来,苏道友,快来说说你是怎么做的,让我学习学习。”   她又不是傻子,既然有能不沾上因果,还可以痛快报仇的办法一箭双雕,干嘛不用呢?!   方有德也投来了求之若渴的眼神。   苏云韶失笑:“吃完饭,回酒店了再说吧。”   两人都同意了,等苏云韶吃完味道确实不错的土豆片肉夹馍和已经温了的羊肉泡馍,三人赶紧回了酒店。   上来时遇到了从外面散步回来的高然萧成,和不知道为什么等在苏云韶房门外的慧心。   除了还在青山上的恒术,在千年血尸案时遇到过的一行人,重新聚集在了苏云韶的房间里。   碰头一问,知道苏云韶在草原上干了一件什么大事,都抬着头等她解说具体的做法。   苏云韶:“……”总觉得自己即将带坏一群人,尤其是穿着佛袍,天生佛眼,据说是佛陀转世的慧心,看到他纯净的双眼就觉得罪过。   想归想,苏天师的《如何在因果报应的范畴内最大限度地泄愤(划掉)肃清罪恶》课堂,还是在众人的期待下准时开课了。   这一晚,众人明白了什么叫做在规则的边缘疯狂摩擦、在天道的容忍范围内来回蹦哒、在因果的限制条件下甩头蹦迪。   等众人带着“学到新知识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我怎么早没想到呢?”的表情离开以后,一直安静盘在苏云韶手腕上的云霄云霆滑落下来。   云霄:“云云,我们能悄悄跟着你去比赛吗?”   云霆:“那个女人没说能不能带妖精去比赛,应该可以吧?反正他们也没看出来,没说不可以,就是可以了。”   化身簪子盘在苏云韶头发上的桃夭开口道:“不知道青山派会出什么样的难题,你还是把我们都带上吧,我会尽量一直使用幻境把我们三个都藏起来。”   家里那么多妖精崽崽,有特殊能力的就他们三个,桃夭会编织幻境,云霄和云霆会变大缩小,还自带毒液。   圆圆也有特殊能力,可惜能力开错了方向,在正事上用不太到,只能留在家里养雪团子了。   苏云韶临走前,圆圆还哭诉苏云韶又要带崽子回来,等雪团子到了家,圆圆再怎么吃醋还是接手了养崽的任务。   “一直开着幻境太累了。”苏云韶把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沙发上,“桃夭变回来休息一会儿吧。”   桃夭应声变成穿着小西装的三岁小正太,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脚丫,“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能开一段时间幻境的桃夭了,我现在灵元同修能开大半天,更别说是这么一点小幻境。”   云霄云霆爬到沙发扶手上,三小只占据了那个单人沙发,并排坐着,一同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苏云韶:带上我们吧!   桃夭从苏云韶的行李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和阎王的聊天记录,给苏云韶看:“阎王说让我跟着你来帮你,回去就给我月露。”   苏云韶扫了一眼,还真是。   阎王:【玄门大比我不能去,你跟着她。】   桃夭:【好的。】   阎王:【做得好有月露,做不好……呵。】   最后那一个“呵”字,给了人无穷的想象力。   桃夭不敢问做不好会有什么后果,反正从他的角度来说,是愿意帮助苏云韶的,如果能在此之外得到月露就更好了。   他本以为都拿出阎王威胁他的证据,苏云韶是肯定会同意的,谁能想到,苏云韶看到的重点和他想的不一样。   她问:“你什么时候有了阎王的微信?”   桃夭:!!!   糟糕,暴露了!   最好的掩饰就是若无其事,桃夭理所当然地反问:“认识了加个微信,不是基本操作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只是……   苏云韶笑着问:“除了你,还有谁有阎王的微信?”   桃夭:“……”就阎王那个和所有男性女性都自觉保持距离的男德班优秀毕业生,能和谁加微信哦?   “……这个你不应该问阎王去吗?”   “你说得很有道理。”苏云韶比了赞,真的摸手机去找阎王问了。   桃夭:!!!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正常人不应该是直接放弃的吗?   苏云韶:【你什么时候加的桃夭?】   阎王:【是他主动来加我的,不是我加他,具体什么时候忘了。】他才不想记得和情敌有关的任何事情呢。   苏云韶:【你还加了我身边的谁?】   阎王:【家里人都加了。】   下一秒,阎王发了一张L字母开头的通讯录截图过去,从上到下的备注分别是:老婆、老婆她爸、老婆她哥、老婆她妈、老婆她妹。   苏云韶:“……”   她看了眼屏幕顶端自己给阎王的备注:热爱催债的阎王。   苏云韶认认真真地回复:【我不是你老婆。】   阎王:【老婆是我努力的目标。】   阎王:【明天就要比赛了,休息得怎么样?】   苏云韶:【还行。】   阎王:【早点休息,明天带上他们三个,别让我担心,嗯?】   苏云韶:【好。】   苏云韶有四个鬼使,此次出门只带了阮玫,殷子真要催更,云溪和葛月留在家里保护家人。   被赋予众望的阮玫,从家里出来以后一直待在雷击槐木手串里修炼,临时抱抱佛脚,就想在比赛中能多帮苏云韶一点。   苏云韶也不打扰阮玫,洗漱过后准备睡觉。   然而,房门被敲响了,来人是慧心。   苏云韶让桃妖云霄云霆先躲起来,再开门:“慧心道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慧心:“打扰苏道友了,明天就是准决赛,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苏云韶把人请进门,“吃完晚饭上来就看到道友站在我的房门外,那时候就是有事情来找我吗?”   “是的。”慧心点头,“苏道友可还记得潘西西和潘贝贝所中的蛊?”   “记得。”   “那样的东西在人间出现一只对普通人而言都是极大的灾难,我回去之后沿着她们可能过来的路线寻找,顺着飘着疑似蛊虫卵的小溪方向走,最后找到了一个村庄。”   慧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满面不忍地说起了那个名为蛊庄的地方。   那是一处进去容易出来难的盆地,整个村庄被一股淡淡的绿色瘴气笼罩着,瘴气有毒,庄民必须靠养蛊才能活下来。   在蛊庄,每个人刚出生就得由父母或长辈中下蛊虫,否则孩子根本无法在到处都是瘴气的地方生存,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能适应蛊虫,所以那里的婴孩夭折率特别高。   慧心去的时候很不巧,先到了蛊庄的坟地,那一个个小小的坟包密密麻麻的连绵一片,坟包的顶端只有一块石头压着,连个名字都没有,看得人触目惊心。   慧心闭了闭眼,悲切地说:“贫僧问他们为什么不起名字不立墓碑,他们说在蛊庄夭折的孩童没有名字,不入族谱,不进祖坟。”   苏云韶:???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想法?   “母亲刚怀孕的时候,家长都不给孩子取名的吗?”   慧心叹气:“先取好养活的贱名,等被下蛊的孩子活下来了再取小名,十岁起大名,如果成年前夭折就收回名字。”   顿了顿,他又道:“给下一个孩子用。”   苏云韶:“…………”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习俗?说封建不太像,说不封建又有封建的习俗留存,搞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感觉。   “慧心道友为什么避开其他几位道友,单独对我说这件事呢?”   应该不是不想把潘西西潘贝贝的事告诉其他人这个理由。   慧心依然是那副慈悲面孔,念了声佛号:“我把蛊庄的情况告知了恒术道长,蛊庄可能会进入半决赛和决赛。”   苏云韶:???   等等,慧心道友,你现在这是在给我透题啊!!! 第189章 半决赛始   苏云韶不确定慧心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特别委婉地提醒:“慧心道友,如果蛊庄真的进入了半决赛或者决赛,那你这提前告诉我,不就……”   相当于帮忙作弊吗?   慧心满脸的“我知道但我就是要做”坚持表情, “贫僧没听说其他人能够解蛊, 若是我们之中有一人能够解决蛊庄的难题,那必然是你, 可贫僧不认为你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只蛊虫带出来。”   苏云韶哑然:“……确实没有。”   阴阳蛊需要用蛊虫来喂养, 而目前唯一能作为食物的蛊虫就是从时炼身上取出来的黑色细长蛊,那种蛊需要用元气来养, 她总不能养在自己身上吧?带那么多虫在身边的感觉也毛毛的。   慧心:“苏道友本人没有解蛊的能力, 要想解蛊,只能由苏道友先行辨认蛊虫, 再由那只蛊虫吞吃,如果蛊庄真的成为半决赛和决赛的地点,那只蛊虫是不可缺少的因素。”   苏云韶:“比赛途中参赛者不能联络外界,应该也不能接收外界送来的东西吧?”   “是的。”   既然这样, 以防万一,苏云韶就需要把阴阳蛊提前收在身边。   “冒昧问一句, 慧心道友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呢?”   慧心垂下眼帘, 纤长卷翘的漂亮睫毛微颤:“说来惭愧, 贫僧一直在犹豫是否应该告诉苏道友,晚饭过后来找苏道友也是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道友为贫僧上了一课。蛊庄进入半决赛和决赛的概率一半一半, 贫僧应该顺从自己的内心,不能因噎废食,对那么多人的性命置之不理。”   苏云韶:“……”   简单来说, 就是慧心本来还在是否透题之间来回犹豫,最终因为被她传授了在规则边缘反复横跳的技术,这就踩着规则的边界线透那一半一半可能性的题来了。   绕了一圈,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挣来的提前知道选题的机会。   幸好目前所说的这些都是基本情况,没有涉及到更多更详细的情报,就算蛊庄真的成了选题,到了蛊庄,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得来一样的信息。   ——刚刚上完课,慧心就能把课上的知识灵活运用起来。   第一次开课当老师就遇到这么有慧根的学生,临时教师苏云韶很欣慰,想笑又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不太好。   “我知道了,多谢道友。”   慧心念叨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脊背笔挺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桃夭撤了幻境,房间里立即热闹起来。   云霄:“现在回去拿是不可能的。”   云霆:“那就让家里人给送过来。”   桃夭:“找阎王啊!”   其实云霄云霆的第一想法也是找阎王,谁让鬼门是犹如任意门一般的存在,想去哪就去哪,没几分钟就能把东西送到。   只是他们俩有点怵阎王,不好说让堂堂地府之主当跑腿的话。   桃夭提起阎王,兄弟俩就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   老实说,苏云韶也是那么想的,阎王牌快递师傅太好用了。   可是阎王似乎在顾忌什么,早前就说玄门大比不会来,为此还让她把桃夭云霄云霆和判官笔都带上,应该是会拒绝的。   不管怎么样,她总得问上一问。   苏云韶:【楼景,方便去一趟我的房间,帮我把阴阳蛊和它的食物一起带过来吗?】   此时的阎王正在阎王殿里和黑白无常谈公事,听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第一时间去摸手机,然后看到了媳妇儿发来的内容。   阴阳蛊?   在他的记忆中,今年青山派举办的玄门大比中似乎没有出现蛊?   不久前媳妇儿正要去睡觉,怎么忽然就想要阴阳蛊了?   阎王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低头打字。   黑白无常会意闭嘴,阎王夫人的事永远要比地府的公务优先,他们已经习惯了,真的。   阎王:【出什么事了?】   苏云韶:【今年的半决赛和决赛可能会去一个名叫蛊庄的地方,需要阴阳蛊。】   阎王:!!!   这辈子蛊庄的事怎么这么早就事发了?不会是媳妇儿的蝴蝶效应吧?   媳妇儿重生以后做的那些事,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再弄出点蝴蝶效应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地方能早点端掉也是件好事,没准还能收获一波不少的功德。   就是……阎王有点伤脑筋:“我不好去青山啊。”   黑无常默默低头缩脖子缩肩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已经吸取到教训了,知道身为下属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出挑,否则很多原本属于别人的工作就会压到他的肩膀上,还有一个社畜极为讨厌听到就想暴起的“能者多劳”理由。   兄弟兼同事白无常不就是太过优秀,这才会每每在阎王大人翘班的时候被拉过去干活,填补阎王不在的空缺吗?   可是他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装鹌鹑躲过去,也得看白无常同不同意。   爱好咸鱼讨厌工作讨厌加班的白无常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黑无常,把黑无常踹得一个踉跄,并且正正好地摔到阎王面前的长案上,哗啦一下推倒一座文件小山。   身体撞在实木上发出的沉闷响声,黑无常的那声痛呼,以及文件山倒下的声音,全部传到了阎王的耳朵里。   阎王抬起头来,正想让黑无常把弄乱的文件收拾好,就听白无常一本正经地撒谎:“阎王大人,黑无常刚刚说愿意替您分担所有烦恼。”   黑无常:!!!   这可是阎王夫人的事!   任何涉及到阎王夫人的事,他都不想沾边好吗?!   黑无常不可置信地回头,就见好兄弟兼同事白无常正在冲他微笑。   那平日里见惯了的温和笑容,此时此刻落入他的眼中,堪比恶魔撒旦的微笑。   白无常:“平日里就总听你说要帮阎王大人分忧,不愧是你,地府几千年来最勤劳最优秀的黑无常大人!”   白无常在那奋力鼓掌,说着一套又一套的赞美话语,在黑无常听来,那些完全就是恶魔在他耳边的低语。   一声国骂就在嘴边,黑无常连忙意识到现在不是骂人的时机,最要紧的是在阎王面前揭穿白无常的睁眼说瞎话行为。   “阎王大人,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黑无常焦急地为自己辩解。   阎王挑眉,戏谑地望着黑无常,不等他开口,背后的白无常惊呼:“天哪,黑无常,你居然不想为阎王大人分忧吗?”   黑无常:!!!   这话不是更冤枉鬼了吗?!他要是不想替阎王大人分忧,前段时间阎王翘班去草原陪阎王夫人的那些时间里,他干嘛帮白无常一起工作?   黑无常举起三根手指,恨不得赌咒发誓:“大人,您千万要相信我,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都是白无常他……”那个黑心肝的在那胡说!   剩余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白无常仿佛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做作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你早说啊,吓死宝宝了。”   黑无常:“……”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又差点被那句“宝宝”给恶心地呕吐出来。   自从他刚刚当鬼被带进地府到现在,认识白无常二十多年,当同事也有十多年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白无常竟然是只这么恶心的鬼?!   因为他被恶心得怔愣了一下,错过最佳的解释时机,就只能听着白无常在那说:“阎王大人,我就说黑无常是整个地府最愿意为您分忧的鬼,不论您有什么困难的任务,都不要客气地交给他吧,他一定会百分之百地完成任务!”   黑无常:???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没有嘴吗?用你来给我表忠心?!   阎王笑着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直属上司要给你派任务,你能不接吗?你敢不接吗?   “……是。”黑无常含泪应下,在心底扎了无数遍的白无常小人,伪君子,真小人!割袍断义,兄弟没得做了!   确定好跑腿的鬼选,阎王就要去拿东西了:“本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他走得很快,阎王殿都没出去,直接开鬼门连接苏云韶的房间,走了过去。   正躺在床上睡觉的圆圆一个激灵,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把趴在她肚子上睡觉的雪团子给藏在背后,以一个保护幼崽的姿势面临突如其来的动静。   等圆圆睁开眼睛,发觉来人是阎王,又躺了回去,把被弄醒的雪团子搂进怀里拍拍背安抚。   “你怎么来了?”   “帮云韶拿点东西。”阎王回了她一句,看了一圈,发现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云溪、葛月、森森、糯米都不在。   “都去哪了?”   圆圆打了个哈欠,困顿地点着头,迷迷糊糊地回道:“子真跑去太监的作者家里催更了,云溪和葛月说云云的鬼使还是太少了,趁雪峰在家,她们俩去外面找找有没有凶残一点的鬼,好拉拢过来给云云当鬼使。森森看她的人参去了,长空去时家了,糯米去庭院修炼看能不能修出点特殊技能来。”   苏云韶要是在家,妖精崽崽们随时随地都能开启争宠修罗场,她不在家,家里的鬼使和妖精全都用功起来了。   也可能是见云霄云霆和桃夭能够跟苏云韶到处走,没被带走的他们几个不甘心,这才憋着一口气努力的。   阎王摸走书桌上那颗小小的黑曜石,又从大型的蛊虫培养皿里用镊子夹出一部分装在盒子里,盖好盖子。   “圆圆,我把阴阳蛊给云韶送过去,如果其他妖精和鬼使问起来了,你记得告诉他们。”   一听苏云韶的名字,圆圆立马不困了,单手在背后一撑,直起身来:“要带小石子过去就说明那边有蛊虫了,云云会有危险吗?”   阎王笃定地道:“不会!”   带上阴阳蛊和盒子里的食物,立刻从没关起来的鬼门离开。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圆圆寂寞地躺平,她好想云云啊。   窝在怀里的雪团子一拱一拱的,不安地直哼哼。   圆圆立马把沾满苏云韶气息的衣服拿过来盖在雪团子的身上,小东西耸耸鼻子闻到熟悉的味道,再度安静下来。   圆圆愁啊。   她自己都还是个崽崽,就要帮忙带出生半个月的崽崽,呜呜呜太难了!   关上鬼门,回到阎王殿的阎王把两样东西都交给了黑无常。   “从青山那边固定的鬼门走,别被人发现,别给云韶添麻烦,不然本王未来十年的工作……你懂的。”   黑无常:!!!   “保证完成任务!”   黑无常接过东西就跑,像是怕此次任务的时间都被算在任务要求内。   那可是属于阎王的十年份工作量,真要加到他头上,鬼都能再死一次,绝对不要!   他是有事业心,但能做到地府阎王底下的二把手已经很可以了,阎王的宝座还是让更有能力的鬼去坐比较好,比如那个平时亲亲热热喊兄弟,关键时刻就在背后阴他一把的白无常。   呵,他总有一天会把今天的账还回去!   看不见黑无常的背影了,阎王抬手轻点白无常:“又欺负他。”   “能者多劳,这不是大人您教我的鬼生道理吗?”   白无常摆出了一张常年压榨下属还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无情老板脸,收拾好了被黑无常打乱的文件堆,从中抽出一份,“好了,休息时间结束,我们继续吧。”   阎王:“……”啊,又是想翘班去见媳妇儿的一天。   另一边,躺在酒店床上的苏云韶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一向秒回的阎王的回复,担心出什么事。   苏云韶:【?你没事吧?】   收到消息的阎王再度丢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白无常,你来吧,我要哄老婆去了。”   而后光明正大地翘班。   白无常黑着脸目送阎王回了寝殿,“啪嗒”一下,生生捏断了一支笔。   他都已经把公务搬到阎王殿也就是阎王的个人住所来了,没想到还是被逃掉了公务,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自己去给阎王夫人送东西顺便遛弯呢,白白便宜了黑无常!   想从拼命压榨阎王的劳动力中获得满足的社畜白无常,今天又一次失败,被迫留下来帮阎王收拾残局。   阎王:【别担心,我没事。】   阎王:【我不方便来青山,已经去你家拿了东西,让黑无常给你送过去了。】   阎王:【走正常渠道会慢一些,你给他发一个定位。】   苏云韶:【好。】   给黑无常发完定位,苏云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以往大多时候都没有给阎王发过定位,为什么他就能一下子找到她的所在?   苏云韶:【我不发定位给你,你好像也能精准地找过来?】   阎王:【阎王印在你那。】   苏云韶:【啊。】   苏云韶:【没有阎王印,你在地府办公会不会不太方便?】   阎王:【不会,就是一些繁琐的工作,白无常偶尔不想等我回来签名,还会模仿我的签名自己搞定。】   苏云韶:【……这样他都能忍住不篡位,非常难得的好员工了。】   阎王:【为什么要篡位?他想要这个位置,只要说一声,我就给他了。】   苏云韶:【别人让来的位置,肯定没有自己篡位得来的高兴吧?】   阎王:【有道理!】   苏云韶:【你为什么不想当阎王了?】   阎王:【工作多,没工资,全年无休,地府有事是我的锅,人间有事还是我的锅,当阎王有什么好的?我只想当你的小娇夫,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怎么样?】   苏云韶稍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可,非常可!   于是,她郑重地打下四个字:【一言为定。】   阎王:【一言为定!】   这辈子,他定然会实现这个上辈子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   一个小时后,黑无常前来敲门,送完东西鞠了一躬就跑,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挺赶时间的。   苏云韶一句“辛苦”都没来得及说,只好给阎王发消息让阎王帮忙转达。   阎王:【那是他分内的工作,辛苦什么?】   苏云韶:【帮你送快递,也是工作?】   阎王:【本王都全年无休,他能有?】   苏云韶:【……】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时间已经很晚了,三小只早早睡着,苏云韶也要休息,养精蓄锐,阎王可算是良心发现,回阎王殿处理公务去了。   而这个时候,效率过人的白无常已经处理掉了大部分的工作。   阎王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第N次庆幸自己早早培养了一个监国太子来帮忙,否则就要重蹈上辈子没时间追媳妇陪媳妇,平白被许多妖精鬼使钻了空子的覆辙。   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给媳妇儿当鱼塘主的机会!   想到这,阎王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因为被迫加班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白无常,“老范,你觉得皇位是禅位得来的好,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篡位得来的好?”   白无常:???   “哈???”白无常指着长案上堆得满满的未处理文件,额头青筋直蹦跶,差点跑过去拎着阎王的衣领摇晃几下,看能不能从阎王的脑袋里晃出点水来。   “你有时间考虑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多花点精力处理文件,让我早点下班回去睡觉打游戏,我谢谢您,祝福您能早日和夫人情比金坚、共结连理、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这一通马屁听得阎王倍儿爽,笑靥如花:“借你吉言。”   阎王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低头工作,处理文件的速度像是开了两倍速,刷刷几下,一叠文件小山就没了。   偏偏当事阎王还没察觉什么,好似早习惯这种处理公务的速度,开心得浑身都要冒出无形的小花花来。   白无常:“……?”   咦,他好像找到压榨上司劳动力的正确方式了?   *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苏云韶打坐一个小时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洗漱过后下楼吃饭。   酒店提供自助的早餐,中西式都有,品种繁多。   苏云韶要了小馄饨、饭团、蒸紫薯、白煮蛋,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吃。   才吃几口,郭婉清、方有德、慧心、高然、萧成都来了。   一行人打过招呼,占了张四人桌,又把隔壁的四人桌也给占了。   高然:“八点在酒店门口集合,没有什么赛前动员的废话,收好东西直接走,到了那边会有人检查你们的行李和设备,给你们带上直播要用的设备,那些东西别掉了,也别随便关。”   吃过早饭,几人回房间收拾行李,提前十分钟下楼在酒店门口等待。   大家的守时观念都不错,离八点还有九分钟,参赛者就到齐了。   此次参加半决赛的人一共有九个,除了苏云韶和她认识的这四人外,还包括骆寻绿和另外三个她不认识的人。   发现骆寻绿也在参赛队伍之中,苏云韶就觉得昨天安排骆寻绿去机场接她的用意可能不是很单纯。   骆寻绿一看到苏云韶就笑着举手招呼:“云韶姐姐早上好,等下我能和你一起坐吗?”   苏云韶想知道骆寻绿是真热情还是伪装出来的热情,借此判别此人是敌是友,点头应了下来:“好。”   而骆寻绿的这声“云韶姐姐”,也成功地让另外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苏云韶的身上,好奇有之,打量有之,冷漠亦有之。   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子笑着问道:“这位好看的小姐姐,我先前没见过呢,寻绿妹妹帮忙介绍介绍?”   骆寻绿不假思索道:“这是拿着高部长的邀请函来的苏云韶道友,只比我大一岁,是高部长和恒术师叔都很看重的人才,很厉害的,小看云韶姐姐可是要吃亏的哦~”   说到最后,她还调皮地眨眨眼,似乎是在提醒什么。   “哦,是吗?”汉服女子手持团扇,遮住了下半张脸,“那就请苏道友手下留情了呢。”   那把团扇以金银为杆,丝绵为面,用珍珠和红蓝宝石点缀扇面,一旁还缀着几根流苏,坠子用的都是水头极好的玉。   外表看着和新娘子结婚用的几十块钱的一把团扇差不多,实则用的全是真材实料,是件兼攻击与防御为一体的不可多得的宝器。   同样的东西苏云韶在一次拍卖会上见过,也见人用过,不会小觑。   骆寻绿接着道:“云韶姐姐昨天刚到,应该都不认识这些人吧?我现在就为云韶姐姐介绍一下,这边是远山寺的慧心大师,散修方有德道友,郭婉清道友,国家特殊部门萧成道友,那边是红莲门曲芫华道友,散修东建白道友,驭鬼派冯成道友。”   众人互相点头示意算是简短的招呼,话不多说,先上大巴。   这辆中型大巴不算驾驶座有十九个座位,另外七个参赛者或前头或中间还有坐车尾的,把行李放在身边占着位置,就是不坐到一块,浑身都往外冒着“别来找我搭话!”的气息。   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气息比较平和的就是慧心了。   苏云韶答应过和骆寻绿一起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不多的行李放进座位上面原本就是放行李的地方。   开车的司机也是青山派的弟子,骆寻绿说了声“师兄,人齐了,麻烦开车”,大巴缓缓地动了起来。   骆寻绿小跑着回到位置上,笑得弯起了眼,语气夸张地说:“云韶姐姐,我昨天见到你之后真的好喜欢你啊,回去就缠着恒术师叔讲当初你们的认识经过,你猜他是什么说的?”   郭婉清、方有德、慧心、萧成全都悄悄竖起耳朵,难不成恒术把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说出来了?   苏云韶不动声色:“恒术道长是怎么说的?” 第190章 选题蛊庄   骆寻绿特地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观察苏云韶的反应,而后才说:“我恒术师叔啊,他说云韶姐姐是个特别厉害的符箓师,能够画好多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强的符箓呢。”   “师叔还说啊, 云韶姐姐还懂阵法, 他偶尔会和姐姐分享得来的阵法阵图,感叹青山派要是能有和姐姐一样, 在阵法上这么有天赋的弟子就好了。”   苏云韶不认识不了解包括骆寻绿在内的四个参赛者, 这就是她在此次比赛中的短处——不熟悉对手的性格、招式与习惯。   而昨天刚来且在玄门界没什么名声的她,本来也应该是那四个参赛者不熟悉的陌生人, 双方的起点和顾忌点都是一样的。   可由于骆寻绿的话, 像是不经意地把她的信息给透露了出去,那三人知道她是个符箓师兼阵法师, 反过来她却不知道那三人的半点底细。   有趣。   苏云韶从没想过可以把自己的长处藏起来,但也没想过会有人透题透成这样,还是当着她的面以聊天的形式光明正大地来。   她现在要是敢说一句骆寻绿的不好,这姑娘很可能当着她的面哭出来, 一边哭一边还要无辜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和喜欢的姐姐聊聊天, 没想到姐姐会这么介意之类的话。   一股浓浓的绿茶伪装成小白莲的味道, 闻着非常腻味, 远远比不上彼岸花香。   苏云韶没有和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绿茶白莲花做朋友的想法,以她的实力, 除非是阎王顾总那种会让她觉得危险和不可匹敌的人, 否则没必要耐着性子多做虚与委蛇。   这个时候,她好像有点明白其他七个参赛者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坐了。   一个人自己单独坐,多省事啊。   “恒术道长谬赞。”苏云韶摆出了虚伪客套的笑容, 往椅背上一靠,显露出自己要休息的意思,“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骆寻绿贴心地道:“云韶姐姐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还得坐飞机呢。”   苏云韶:“……”昨天就飞了两趟,今天又飞,真怀念阎王的鬼门。   “抱歉,那我先睡会儿。”   苏云韶说着抱歉,可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说了一声,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   而变成簪子插在她头发上的桃夭,变成镯子盘在她手腕上的云霄云霆,包括躲在雷击槐木手串里的阮玫都警惕着骆寻绿,担心她趁苏云韶睡着做出什么小动作。   结果骆寻绿并没有动手,只是以一种他们不太明白的复杂目光看着苏云韶。   躲在桃夭开的小幻境中的妖精崽崽们,聚在一块小声逼逼。   云霄:“我总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云霆:“她对云云的热情来得太奇怪,我怀疑她接近云云别有目的。”   桃夭:“人类比妖精复杂太多,以我们妖精单纯的脑瓜子是搞不懂人类在想什么的,人类的事情还是得问人类。”   前人类现鬼使阮玫从雷击槐木手串里钻出半个脑袋,“也不是所有人类都能明白绿茶和白莲花的想法,我顶多只能辨别他们是不是,猜不出绿茶和白莲花究竟想做什么。”   “按我有限的职场经验和多年看小说电视剧得来的经验,绿茶和白莲花一般都是在工作和感情上烹煮茶艺和莲艺,可是现在玄门大比都还没开始呢,这人茶和莲个什么劲啊?提早把自己绿茶和白莲花的属性暴露出来,不是白白让人警惕她吗?”   有听没懂的三只妖精崽崽:???   对不起,你们人类太复杂了,妖精崽崽真的搞不懂啊!   并没有睡着的苏云韶暗笑,同时也觉得奇怪。   昨天刚见面时的骆寻绿可没有今天这么令人反感,是昨天伪装得太好,还是今天别有目的?   坐在大巴车中央位置的慧心,多番思虑之后还是摸出了手机。   慧心:【道长,贫僧可否向你打听一位名为骆寻绿的道友?】   恒术是玄门大比的评委,半决赛还没开始,他已经在青山上查看要用到的所有阵法是否能够正常运行等等,为此做准备。   等他看到慧心发来的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巴车都开快到机场了。   恒术:【那是我掌门师弟的弟子,今年年初师弟下山偶然遇到收进门的,天赋不错,人还努力,入门不到一年,她的实力就已经超过许多入门几年的弟子了。】   恒术:【她怎么了吗?】   慧心:【贫僧不该背后说人长短,罪过罪过。骆寻绿道友刚刚不知为何向另外几位参赛者透露了苏云韶道友的符箓和阵法长处,并说是从道长你那打听来的。】   恒术:【她的确向我打听过,不只是苏道友,每一位参赛的选手她都找我和其他人打听过。】   假如打探情报的行为不是单独针对苏云韶一人,在恒术和慧心的理解中,那就应该是为了提前了解有竞争力的对手,也好多做准备。   只是骆寻绿为什么会向其他人透露她打听得来的苏云韶长处,这一点就不为人知、令人不解了。   慧心把他和恒术的对话截图下来,发给苏云韶,提醒道:【道友小心。】   这些内容直到苏云韶在飞机起飞前才看到,回复道:【多谢。】   一个多小时的短途飞机旅程结束,一行人再度坐上大巴,前往目的地。   这一次的路途不太顺利,大巴车越开越偏僻,路况不好,经常颠簸。   先前在公路上开的时候还能有一两辆车,等到开上小路,整辆车上下左右来回颠簸,颠得坐车的众人系着安全带都快散架了。   曲芜华把一直握在手心的团扇放在腿上,双手拉住椅背和扶手才能稳住平衡,忍不住抱怨道:“这路况也太差了吧?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安抚道:“各位道友再忍忍,再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大巴颠成这样,苏云韶也不好再睡,索性睁开眼睛,透过车窗朝外查看附近的风景。   这是一处山高、水多的地方,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植被。   因坐在大巴车里视角有限,看不清这块区域的全貌,单从目前所看到的部分来说,附近的风水还是不错的。   半小时后,大巴停在了一块特地开出来的平地上,隔壁有一座搭起来的折叠帐篷,里面坐着几个穿着青山派道服的弟子,旁边还架着几台正在运行中的摄影机。   人员到齐,现场直播已经开始了。   弟子:“麻烦各位参加大比的选手把行李拿过来,我们需要检查你们有没有带违规的物品,每个人的手机平板都需要交由专人保管,等比赛结束会还给各位的,请放心。”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的言行都会计入最终评分标准。   以上的要求都是每年的惯例,提前说过且当事人同意了才会参加大比,因此没有人为难几个弟子。   九位参赛者中行李最多的就是那位汉服女子曲芜华,她一个人就带了两个行李箱,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汉服头饰鞋子,令人怀疑她究竟是来参加玄门比赛还是来参加选美大赛的。   其他人的行李都差不多,只有几身换洗衣服。   等所有人的行李检查完毕,发现没有违规物品,众人依次上交手机等可以联络外界的通讯工具。   几个弟子给每位参赛者都配上了一个摄像头和收音用的麦克风:“没有必要,还请各位选手不要关闭摄像头和麦克风。请把摄像头和麦克风别在衣领上,斜下的角度就可以了。”   个人身上携带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是为了记录当事人的一言一行,其他则由各个地方布置的隐藏摄像头和符箓阵法进行录制转播。   主要是做两手准备,在其中一样出现损毁的情况下还能继续,也是为了防止选手作弊。   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几位弟子指了路:“半决赛的地点就在那边,还请各位选手自行过去,自行摸索。”   简而言之,此次比赛的地点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做才算获胜,这些都不会由主办方来说,需要参赛选手自己摸索。   众人推着拎着行李,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往前走。   几位男士秉持绅士风度,让女士走在后面,他们在前面探路,而慧心自觉走在最后做着殿后的工作。   刚开始路还是比较宽的,到后面越来越窄,似乎是因为没什么人在走,路都被植物漫上,等到后期就全是蔓延过来的草丛和藤蔓,必须拨开或者劈开藤蔓才能前行。   还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为节省时间和力气,几位男士只开辟出一人可行的路。   苏云韶穿着运动服的长袖长裤,脚上踩的是一双到脚踝的单鞋,不容易被藤蔓割到。骆寻绿穿着道袍,也不容易被伤。   穿着薄薄汉服还带着两个行李箱的曲芜华就惨了,一边顾着两件大行李,一边顾着自己别被伤到,前行速度并不快,不一会儿就和前面的苏云韶她们拉开距离。   慧心叹息一声,帮忙接手推行李,曲芜华道了声谢,吁了口气。   郭婉清的穿着也清凉,不过她手里握着桃木剑,看到草丛拨一下,手臂腿上都没受伤。男士们偶尔受伤也不会说出来,一行人继续闷头前行。   许是觉得这样光走路不说话太过无趣,骆寻绿找起了话题:“有哪位道友知道这是要去哪儿吗?”   半决赛的选题哪有提前透露的呢?   选手们都不说话,唯有慧心点了点头:“蛊庄。”   “古装?”曲芜华喜欢汉服,对某些字眼特别敏感。   “是蛊虫的蛊,村庄的庄,那个蛊庄。”不等曲芜华尴尬,慧心继续说了下去,“不久前我偶然来到这里,发现这是一个全庄养蛊的地方,再走十来分钟,就能看到整个盆地围绕着的瘴气。”   曲芜华:“这么说,这个选题是慧心大师提交给青山派的?”   慧心仿佛没有听出曲芜华这句话里真正的意思,垂眸应道:“正是。”   “既然慧心大师知情,不如就提前和我们说说吧?”曲芜华笑道。   慧心遇到的选题正巧被主办方选中,也是他自己的本事,没有非要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别人的道理。   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拒绝曲芜华的要求,可惜是慈悲心肠的慧心。   “那贫僧就说说吧。”   蛊庄都要到了,所有参赛者都在,再不能算什么透题。   慧心将昨晚告诉苏云韶的那些说了一遍,又多了一些新的信息:“贫僧前去探查过瘴气,发现瘴气确实有毒,在里面行走呼吸的每一分钟都需要消耗元气,否则就容易瘴气入体。”   元气是玄门中人修炼所必须的,也是人类生存所必须的,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生气,又稍稍有所区别。   玄门中人可以通过打坐吸收空气中游离的元气,普通人需要通过吃饭休息进行补充和恢复,倘若元气不足,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就是:时炼。   在场众人都明白蛊庄对他们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考验,不由一个个肃了脸色,也没带怕的。   身为玄门中人,一路修行而来,听说过见识过的危险不要太多,不会轻易被一点瘴气所吓倒。   方有德:“慧心大师,你来蛊庄走的不是这条路吧?”   “不是。”慧心摇头,“贫僧是顺着水源的方向走过去的,这条路上这么多荆棘,应该是许多年没人走过了。”   郭婉清:“那青山派是怎么进去的?他们还要把不少机器送进去吧?为什么他们要给我们指点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走?”   闻言,苏云韶望着他们一行即将到达的山巅处,或许……是为了让他们从高处俯瞰,方便看清整个盆地的情况?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所有人望着被一片高到半山腰的碧绿色瘴气笼罩,差点看不清底下到底是什么的盆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瘴气怎么这么浓?”曲芜华挥动团扇,一道强风从团扇中刮了出去,正中浓稠的瘴气,瘴气受到影响吹散了些。   这结果反而惊到曲芜华本人了,“可以吹走?”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做到,慧心怕是早解决,根本用不着送去玄门大比。   众人屏息凝视地望着,果不其然,那一块被吹散瘴气的空白处很快被其他地方过来的瘴气所填补,盆地又成了一块碧绿色的果冻。   东建白丢出去一张火符,橙红色的火焰成功吞噬瘴气,半分钟的时间,火符熄灭,瘴气也随之恢复平静。   既然吹走和火烧都不行,那就只能寻找瘴气的来源,从源头上解决。   众人不由看向慧心:“慧心道友可知瘴气的源头在哪?” 第191章 进入蛊庄   慧心:“瘴气围绕着整个盆地, 贫僧去察看过,发觉无论哪一处的瘴气都差不多,没有最浓的地方,没找到瘴气的来源。”   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如今碧绿色的瘴气涵盖范围已经到了盆地山顶一半以上接近三分之二的位置, 只要进入半决赛的地点蛊庄, 就会呼吸到有毒的瘴气。   不找到瘴气的源头,他们几个就得一直运行元气, 直到元气耗尽前都没找到源头解决, 那就会把瘴气吸入体内导致中毒。   要他们刚刚走到蛊庄遇到难题就回头,那更是痴人说梦。   慧心:“蛊庄的人是因为种在体内的蛊虫具有毒性, 长年累月之下使得人体产生了一定的耐毒性, 才能在这有毒的瘴气中生存。这也是蛊庄的每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要下蛊的原因,否则不死在蛊下, 也会死在瘴气的毒下。”   不下蛊会死,下了蛊也有很大的可能死,蛊庄的人完全就是在赌一个活下来的几率。   萧成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既然一个地方有毒, 要用如此极端且死亡率极高的手段留下来,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住呢?   这也是其他人都有的疑问。   慧心:“贫僧想让他们离开这一片毒区, 可他们在这里生活太久了, 故土难离, 要想说服他们离开会很困难。”   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要是在一个地方居住久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和满意, 这个地方就会成为自己的舒适区, 不想离开。   当舒适区是自己的故乡时,离开就更困难了。   再者,现在的社会上骗子那么多, 蛊庄的人不一定会相信慧心,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骗人出去打工而后推人下海的坏人。   他们几个光是站在这里听慧心叙说蛊庄的事,是肯定不够的,必须进去,从村民那得知更多的信息。   要是能够成功劝说他们离开故乡,去外面更安全的地方居住,说不定就赢了半决赛呢?   当然,也就是在心里随便想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玄门大比的半决赛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胜出。   上山困难,下山容易。   众人带着行李,跟在慧心身后,朝着那被碧绿的瘴气笼罩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上,苏云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了不同。   从山顶往下看的时候,会觉得整个盆地像是被一块碧绿的幕布所包围,但是进来以后从下往上看,会发现天还是蓝的,云还是白的,仿佛上面什么都没有,只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层淡绿色的瘴气。   苏云韶走在中间的位置,她这忽然停下抬头看天的动作,也让后面的人看了一眼天上,一看就再走不动了。   前面的人发觉不对,跟着一看,这下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   慧心蹙眉:“贫僧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去过山上,不知道从上往下和从下往上看到的景象是不一样的。”   会是结界吗?众人开始各显神通。   萧成的阴阳眼看不出任何东西来,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东建白拿出了一张符,曲芜华依然是那把团扇,两人试探着一个往地一个往天,想试试攻击会不会引起结界的反弹。   很遗憾,不论是丢往地上的火符,还是吹向天上的罡风,都没有引起结界的反弹。   骆寻绿拿出了一块阵盘,掐着手诀,念着口诀,摇了摇头:“没有结界。”   如果蛊庄有结界,慧心上次进来出去应该能发现,他没发现,苏云韶没发现,其他人也没试出来,那就应该是没有结界的。   除非这个结界已经在他们的能力之外。   方有德和冯成分别派出自己的鬼使,鬼使在外晃了一圈,发现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也就是说围绕在蛊庄的瘴气只影响活着的生灵,因为活着的生灵有元气吗?   既然鬼使不受影响,方有德和冯成就放心地派他们出去。   众人跟在慧心的身后,继续前往蛊庄。   蛊庄坐北朝南,他们一行是从侧面也就是西面过来的,这里是一大片开垦出来的土地,种着许多红薯、白菜、萝卜、生菜、菠菜等等,远处还有金灿灿的连绵稻田与河塘。   庄子里种植的这些东西就够庄民们自给自足,不与外界交流都可以。   苏云韶在田边弯腰撕了一小片白菜叶,抬手就要放进嘴里,被见势不对猛然窜出来的云霄和云霆阻止。   云霄:“我来!”   云霆:“交给我!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瞎吃!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兄弟俩窜出来的速度太快,桃夭没来得及把幻境给他们罩上,他们俩理所当然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骆寻绿:“云韶姐姐,你这是?”   既然被发现了,苏云韶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偶然遇到的两只小蛇妖。”   她也不问什么能不能带妖精比赛的话,带都带进来了还能怎么办?手机都被收了,举办方还能让她现在把妖精带出去吗?   苏云韶看向吃过菜叶的云霄云霆:“怎么样?”   云霄:“有少许的毒素。”   云霆:“云云,这里的东西可能都有毒,你别随便乱吃乱碰。”   “好。”苏云韶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他们俩也不再变回镯子的模样,而是变成两条一银白一黄金的小蛇一左一右地缠在她的手臂上。   她随身携带了三只妖精崽崽,如今只有盘在头发上的桃夭没有显露踪迹。   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桃夭安分地当着一根插在头发上的簪子,不敢冒出声来。   忽然间,苏云韶发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准确地来说,是落在云霄和云霆的身上,循着视线传来的方向一看,是东建白。   东建白死死地盯着云霄和云霆,一字一顿地说:“你有蛇。”   苏云韶:?   “要是东道友怕蛇,我可以离你远一点。”说着就要后退。   “不。”东建白猛地摇头,往前窜了一大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前还高冷得不和任何人谈话的男人,忽然之间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本性。   “我也养蛇,我们是蛇友。”   蛇友苏云韶:???   “东道友,我觉得你认知中的蛇友和我可能不太一样。”   正常人养蛇就养点宠物蛇,再不怕死一点的养毒蛇,可她养的是能说话,修炼以后会变成人的蛇妖。   “一样的。”东建白张了张嘴,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头,困惑地挠着头,像是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才好。   这个有点傻憨憨的动作,一下子就把他从高冷面瘫的帅哥宝座上拉了下来,变得十分亲民、接地气。   苏云韶从中解读到了这人嘴笨的特性,和外表的高冷黑皮帅哥完全不同,反差萌得过分了。   东建白终于想到了要说的话:“都是蛇,一般人会因为蛇的外表和特性惧怕它们,你不会,就是蛇友。”   苏云韶:“……”行叭。   云霄和云霆的存在把东建白的好感度一下子从零拉到了满,这也是苏云韶没想到的。   云霄云霆更是懵逼,兄弟俩怎么会想到这世界还有喜欢蛇到对蛇的主人产生好感的人?   虽说苏云韶并不承认是他们兄弟俩的主人,但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俩不就是这么个身份吗?   “苏道友,你在哪儿遇到的蛇妖?”东建白的双眼闪闪发亮,瞧着像是苏云韶一说地点,他就要跑去那偶遇蛇妖。   苏云韶哭笑不得:“真的是运气,我从没人去的深山老林里遇到的,慧心道友也去过很多次深山老林,他可从来没遇见过。”   所以真的完全是运气,你就别总想着偶遇蛇妖了。   慧心点头证实:“没有。”   不过他倒是有遇到一只酸到他流泪的柠檬精。   东建白看起来有些遗憾,“我试试吧。”   苏云韶想想自己已经遇到了那么多的妖精,没准东建白还真的能够遇到他心仪不已的蛇妖,也就不再劝说。   因着这一出,东建白自觉地走到了苏云韶的身边,像是打算保护她,也像是要离云霄和云霆更近一点。   他的这一行为很偶然且自然地把骆寻绿从苏云韶的身边挤了出去,令她一时间都摸不准东建白是不是故意的。   被挤出去的骆寻绿也没什么怨言,她个人还是有点怕蛇的。   一行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蛊庄的人。   男男女女的都拿着镰刀锄头,戴着草帽,背着背篓,似乎是要去地里劳作,身后还跟着一个个的小不点。   “慧心大师,你怎么这么快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赤着脚跑了过来,“不是说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吗?”   慧心也认识他:“铁树,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正要回话,铁树瞥见他们一行人中模样精致的曲芜华,穿着清凉的郭婉清,整张脸都红透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割割割割稻子。”   “哥哥笨!”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对着铁树调皮地做鬼脸吐舌头,“是割稻子,不是割割割割稻子。”   被妹妹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戳穿,铁树缩着脖子,羞愤欲死,两只耳朵红得差点滴出血来。   在外界见多了随便撩随便约的渣男,郭婉清和曲芜华哪见过这么纯洁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铁树:!!!   尴尬到手脚蜷缩,要是地上有一个地洞,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慧心好心帮忙解围:“贫僧带了朋友过来,不知道施主家住不住得下这么多人?”   铁树抬头一看,数了数,一共有九个。   “我们家顶多住四个,其他的可能要去别家借宿了。”   慧心双手合十行佛礼:“那就麻烦施主了。”   蛊庄因着处处飘散着有毒的瘴气,许久没来外人了,不久前来到这里的慧心有事离开,庄民们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毕竟谁想去一个有毒的地方呢?   没想到他又回来了,还带了其他人一起来做客。   庄民们也不忙着出去劳作,一个个都想把人拉到自己家里去,热情好客的程度也是惊到了他们。   最终慧心留在了铁树家,其他人俩俩一组,分到了铁树家周围的四户人家。   这样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九个人住得近,也能互相照应。   他们一行四女五男,除了慧心,其他都是一女一男借住在一户人家。   郭婉清和方有德一组,曲芜华和东建白一组,苏云韶和萧成一组,骆寻绿和冯成一组。   刚分完组,东建白当着众人的面找到萧成,恳切地询问:“萧道友,我能否和你换?”   曲芜华的脸色不太好,她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只是被嫌弃的原因让人非常无语:两条蛇。   谁都能看得出苏云韶的两只小蛇妖出来以后,东建白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想要和苏云韶借住在一户人家,自然只能是因为想更近距离地接触那两只小蛇妖。   萧成本人其实是没太所谓和谁一组的,但是想了想苏云韶的能力和蛊庄的诡异,又觉得自己还是多抱抱大腿更好。   “我和云韶姐姐认识在前,好久不见有些话要聊,所以对不起了,东道友。”   东建白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看着云霄云霆的眼神分外不舍,仿佛是一个即将离开自家媳妇儿的男人,吓得云霄云霆嗖的一下溜到苏云韶背后躲起来。   见到蛇就要打要杀的人类很可怕,见到蛇就想靠近贴贴的人类更可怕!   曲芜华的脸色更臭了。   就算事出有因,她也是接连被两个男人拒绝,不想和她组成一组,面子都没了。   确定分组的人选不变,其他八人俩俩一组,跟着要借宿的人家回去。   苏云韶和萧成分到的这户人家男主人姓杨,叫杨子,女主人叫卫红,夫妻俩上面有年迈的公公婆婆,下面有一长串的小萝卜头,三男两女。   一户人家就有五个孩子,每一个的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看起来也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杨家的家境看起来很一般,男主人杨子和女主人卫红不在家,据说是吃过午饭就去山上干活了。   年纪最大的孩子带着弟弟妹妹们把许久不用的被子褥子拿出来晒太阳,几个小萝卜头也在那倒水擦桌子的忙个不停,苏云韶和萧成想去帮忙,还被他们推说不用,赶了回来。   公公婆婆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等苏云韶被赶回来,婆婆亲切地问道:“姑娘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没?嫁人了没?生娃了没?”   猝不及防被催婚催生的苏云韶:“……”   老一辈都是这样的观念,她也不好和老人计较,回道:“奶奶,我叫苏云韶,今年十七岁,不着急。”   婆婆笑呵呵地从桌上的竹篮里抓了一把花生塞进苏云韶的手里:“姑娘吃,自家种的花生,快尝尝,可香了!”   “你个老婆子,怎么能因为喜欢小姑娘就厚此薄彼呢?”公公抓了一把给萧成,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叫什么?我看你年轻得很,肯定比姑娘还小呢。”   顶着一头杀马特粉头发的萧成礼貌地回复:“爷爷,我叫萧成,今年十三岁。”   公公感叹道:“豁,那可真小啊。”   婆婆拍拍公公的手:“也不小啦,你忘记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我相看啦?”   差点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的萧成:???   十三岁相看什么?是他知道的那个相看吗?   听到婆婆的话,苏云韶就觉得蛊庄很可能还在持续沿用古代封建的某些习俗。   “婆婆,你们这儿这么早就要相看了吗?”   “对呀。”婆婆看着苏云韶的目光有些怜悯,“像你这样十七岁还没有相看好的,我们这里没有的哦,十七岁都是大姑娘了,要嫁人生娃了哦。”   十七岁的未成年大姑娘苏云韶:“……”   “婆婆,现在国家是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女人结婚不得早于二十周岁,男人是二十二周岁,你们这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那有什么关系呀?”婆婆大笑,露出一口蛀了许多颗的牙,“我们这又不需要去领那什么证,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嫁人娶媳妇儿啦。”   苏云韶:“……”   萧成:“……”   确实,以蛊庄的情况,出入都比较少,应该也轮不到什么领取结婚证和离婚证的。   就算国家法律明文规定,很多地方也是不领结婚证,摆个酒宴喜宴就算双方结婚了的,更不会去在乎到没到什么法定结婚年龄。   苏云韶换了个话题:“婆婆,我看你们家有好多孩子呀。”   “对啊。”婆婆说,“姑娘以后也要多吃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多吃一点,以后就能早生贵子啦。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全是福气呀,在我们这,哪户人家没有五六个孩子,都要被人瞧不起的哦。”   苏云韶和萧成进入杨家以后,婆婆没说几句话,全没离开过结婚和生娃的话题。   对他们两个未成年来说,这样的话题真的非常令人窒息。   无独有偶,其他几个借宿的参赛者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就连早已遁入空门的慧心都被铁家的长辈劝说着还俗。   铁家公公:“大师哦,你现在是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再后悔过去没有娶老婆生娃没看到三代四代同堂就来不及了喽!”   铁家婆婆:“是的啊,大师,我看这次跟你来的那四个姑娘都长得不错,你和谁的关系最好啊?”   慧心:“…………”   九个参赛者前前后后都用想在庄里逛逛的借口逃了出来,到了外面一碰头,看到对方那尴尬的脸色就知道遇到了类似的情景。   苏云韶瞥了一眼慧心,又瞥了一眼,会吗?这里的老太太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吧?   慧心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装作没看到,他不想回答作为一个和尚有没有被人催婚生娃的问题。   “分头查看吧。”   俩俩一组地被分到一户人家借宿,并不代表那两人会一起行动。   慧心的话音刚落,几人全部四散开去,留在原地的只有苏云韶、慧心和一个想抱大腿的萧成。   东建白都走出好一段路了,回头一看,苏云韶和云霄云霆还在原地,又走了回来。   此时的苏云韶正在问慧心:“慧心道友,蛊庄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封建习俗的遗留?”   十三岁相看人家,多子多孙是谁都求不来的福气,一家人起码要生六七个……说出去都能把人吓死。   他们不好停留在庄民们的房子外说这些,就一边走一边说。   慧心解释道:“他们这里的孩童夭折率实在太高了,几乎每生两个孩子就要死一个,不早点结婚生孩子,不多生几个,庄里不会有那么多人。”   这么一说,杨家能有五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苏云韶不确定杨家是例外还是什么,“我和萧成借住的这户人家有五个孩子,都是亲生的吗?”   慧心:“杨子前头娶了个妻子,生了四个孩子,三个没留住,后来又娶了现在的卫红,生了六个留四个,一共五个孩子。”   这怀孕生孩子的频率高得人啧舌。   苏云韶皱眉:“女人生一个孩子就很消耗身体和元气了,连生这么多,不是会把身体都弄垮吗?科学研究表明,头一胎的孩子身体素质最好。”   奇怪就奇怪在于,杨家的几个小萝卜头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杨家的公公婆婆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也很硬朗。   慧心沉着脸道:“是蛊。” 第192章 蛊庄瘴气   遵循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世间有害人的蛊,相对的就有救人的蛊。   但是苏云韶第一次听说有能把身体变好的蛊,“那是什么蛊?数量多吗?可以普及吗?”   如果数量多且可以普及的话,说不定许多人能因蛊而获救。   尽管施救的方式一言难尽了些, 但是在恶心和健康之间, 很多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慧心:“贫僧问过,庄民们守口如瓶。”   “如果蛊虫有这么好的作用, 这么多年, 怎么就没有庄民把它带到外面去呢?”萧成有理由相信,“这蛊会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副作用?”   苏云韶:“或许是地域限制?”   东建白:“会不会是蛊本身有毒?只有蛊庄的人能用?”   萧成:“会和覆盖整个盆地的瘴气有关吗?”   慧心:“也有可能是蛊虫的数量比较少, 只够蛊庄的庄民使用。”   当然, 也有可能是蛊庄的庄民担心这样的东西面世,会给整个蛊庄带来灭顶之灾。   因有人鼓吹穿山甲的鳞片有治疗癌症的作用, 拉肺癌治愈者来站台,还有说穿山甲的鳞片刮脸能美容磨粉能治病等等,令穿山甲成了世界上被偷猎数量最多的动物。   国家明令禁止偷猎捕猎的牢底坐穿兽还会落到那样的下场,蛊庄的蛊虫要是被证实具有药用作用, 整个村庄怕是都会出事。   如果怀抱这样的考量,庄民们不愿意说就再正常不过了。   蛊虫的事可以慢慢来,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瘴气。   苏云韶:“先看看瘴气吧。”   慧心上一次来蛊庄已经把附近查看过一遍, 很熟悉整个蛊庄, 在前面带路。   蛊庄坐落在整个盆地的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部开垦出来变成种植粮食和食物的田地, 随着庄里人口的增加, 原先的食物已经不够吃,山上的某些地方就被开垦了出来。   他们四人过来的路上,能看到许多庄民们勤勤恳恳地种田, 每个人不论男女老少,干活的动作都是又快又好,全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看到慧心带着人过来,庄民们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慧心大师来了啊。”   “大师晚上去我家吃饭啊。”   “大师,我媳妇烧的素菜可好吃了。”   慧心一一回应和婉拒。   他们四人走路的速度不慢,绕着蛊庄走了一遍,花费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么看下来,确实没发现瘴气比较浓郁的地方,似乎哪哪都一样。   苏云韶摸了摸云霄云霆:“云霄云霆,去看看庄子里的水和食物有没有毒。”   两小只应声而去。   苏云韶又摸了摸雷击槐木手串:“阮玫,你去地下和天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阮玫:“好嘞!”   阮玫没有飞翔的能力,苏云韶掐了个诀,用风送了她一程,带着她缓缓升空,在瘴气形成的那块碧绿色幕布上下来回转动。   差不多转悠了三四分钟,阮玫下来了:“大人,上面好像是个天然的屏障,能够把瘴气控制在盆地里面,不让瘴气跑出去。”   苏云韶:“上面不行,你去看看下面。”   “好嘞!”阮玫将身体透明化,塞到土地下面去,一点一点地往里面挪。   没几分钟,云霄云霆就回来了,兄弟俩去田地里转了一圈,差点把喜欢吃肉的两小只给吃得脸都绿了。   云霄:“每一块田都试了,种出来的那些粮食和蔬菜都有毒。”   云霆:“我去溪水和河塘晃了一圈,发现那里的水和鱼虾都有毒。”   这话听得四人面色沉重,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在这里不能入口任何食物,否则就会中毒。   萧成感到后怕,幸好那时候公公婆婆给他和苏云韶塞花生的时候,他见苏云韶没有吃也跟着没吃,否则这会儿就已经中毒了。   “毒怎么样?好解吗?”   这话是萧成问的,云霄和云霆才不理会陌生人。等苏云韶问了一遍,他们俩才回答。   云霄:“我们俩只有自己抗毒的能力,可以下毒,不会解毒。”   云霆:“不然试试被我们咬一口,看能不能产生抗体?”   “说什么傻话呢?”苏云韶招了招手,两小只飞速窜回来缠在她的手臂上,“你们俩的毒是蛇毒,这里的毒很可能是因为瘴气的缘故变成了毒区,生物为了活下去自然进化产生的,不一样。”   云霄不太听得懂,“难道不应该是厉害的毒没毒死,简单的毒就没关系了吗?”   云霆也是这么想的,“那小说和电视剧里说的百毒不侵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他们俩究竟被阮玫几个带着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小说和电视剧?   “百毒不侵是因为已经中过不少毒,身体产生了耐毒性,所以在面对同样的毒时不起作用,并不是说所有的毒药都不会再起作用,小说和电视剧都夸张了。”   一直跟在苏云韶背后的东建白,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不由上前,真心地建议:“苏道友,蛇蛇的教育得跟上啊。”   苏云韶深以为然:“已经在给他们俩上课了,就是开始的日程比较短,有些东西都还不知道,会加上的。”   东建白放了心,他可不想看到可爱的蛇蛇被小说和电视剧里奇奇怪怪的知识给祸害了。   这时,阮玫从地底钻了上来:“大人,我钻了三十多米,没发现,不然再往下钻钻看?”   只有阮玫一个,潜得太深,万一在下面出了事,苏云韶难以照应和施救,就摇了头:“上来吧。”   阮玫上来以后,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和泥土,自觉钻进雷击槐木手串里去了。   苏云韶:“慧心道友,蛊庄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慧心犹豫了一下:“要说特别的地方,应该是祠堂和坟场,祠堂是我们外人不能去的。”   再者说就算真的要去祠堂,也不能大白天这么光明正大地晃过去,非得被蛊庄的人赶出去不可。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今晚夜探祠堂的行动。   慧心:“蛊庄有两处坟场,一处是祖坟,另一处是成年前夭折孩童的坟场。祖坟在一处风水比较好的地方,孩童的坟场随便了一些。”   在慧心的带领下,他们先去距离更近一些的孩童坟场查看。   还没到那就远远地看到早前各自离开的方有德和冯成,他们俩的鬼使也在,两人两鬼面对面而站,似是在争执着什么。   这种场面,几人过去了不劝架就有看热闹的嫌疑,不过去远远地看着能避嫌但到底目睹了两人对峙争执的场景。   总之,就是怎么做都有点不太对,看着看着就停了下来,默默后退几步,保持一个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的距离。   苏云韶小声地问:“他们俩是有什么过节吗?”   慧心和东建白都不是会在背后说别人的性格,苏云韶问了个寂寞。   还是萧成见他们俩都不说话,回答道:“当年他们俩同年拜入驭鬼派,前后只差了几个月,师兄弟的关系很不错,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现在方道友出来都说自己是散修,不提及出身门派,和驭鬼派其他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苏云韶:???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说自己是散修,但并没有被驭鬼派逐出门吗?”   这一说法引来慧心和东建白的注意,两人不明白这个不实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苏道友从哪儿听说方道友被驭鬼派逐出门的?”   苏云韶上辈子听说方有德是被驭鬼派的掌门和长老逐出门去的,按时间来算,也差不多是今年。先前骆寻绿介绍的时候说是散修方有德,并没说是驭鬼派方有德,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不是说是散修吗?”   慧心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道:“驭鬼派今年只有一个玄门大比的名额,方道友把那个名额让给了师弟,走散修的路子和其他人一起通过初赛淘汰赛进入半决赛的。”   东建白说到正事就不嘴笨了,还很流利:“方道友是驭鬼派这十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没发生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大事,是不可能被逐出门的。”   苏云韶:???   所以上辈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驭鬼派的掌门和长老舍得把十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狠心逐出门去?   如今在方有德身边的那个鬼使,正是千年血尸案时曾放出来探路用过的那个,几个月了还没有被喂给其他鬼使。   那前世听到的那些方有德把鬼使当工具鬼,受伤了就丢给其他鬼使吞噬,甚至喂出了一只鬼王预备役的说法是怎么回事?   要想让一个人产生这样前后完全不同的变化,就得是非常重大的变故,会是半决赛吗?   如果前世玄门大比的半决赛是来蛊庄,阎王不可能不让她提早带上阴阳蛊,所以这应该是今世产生的变化。   苏云韶想到一个可能性,猛地回头:“如果半决赛不来蛊庄,你们觉得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慧心:“白眉山,贫僧听说那里每到半夜都会出现百鬼夜行的景象,已经到了普通人都能看见的地步。”   东建白:“白眉山的可能性非常大。”   萧成:“我还以为是西部沙漠呢,听说那边都出现了古国战争的幻境。”   巧了,以上两个地方的事,苏云韶上辈子都听说过。   白眉山不知因为什么理由被炸掉一半,西部沙漠的幻境变成了险地,去一个失踪一个,差点被国家封禁成不准出入的地区。   苏云韶又问:“白眉山和西部沙漠会不会正好一个半决赛一个决赛?”   三人异口同声地道:“不会。”   慧心笃定道:“西部沙漠的事能够上半决赛的水准,但远远不到决赛。”   东建白和萧成都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如此轻视西部沙漠的威胁,苏云韶就明白为什么前世那里会成为一个险地,在危险刚刚冒头的时候没有处理,时间愈久就愈发棘手。   不让他们重视起来是不行的,只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去西部沙漠。   这里的人是少,看直播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事实上,他们几个在猜测半决赛和决赛地点的同时,九个评委隔着屏幕也在讨论。   红莲门的门主祁红莲是个相当风情貌美的中年女子,对同为女子的苏云韶有着天然的好感。   虽然不太明白苏云韶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半决赛和决赛的地点,也对方有德的事那么不了解,但看到苏云韶的个人资料,尤其是年龄那一行,她就乐了。   十七岁,擅长符箓和阵法,还会驭鬼,有妖精为伴,玄门天赋极佳。   祁红莲收拢团扇,心中有了主意,“高部长,你给的推荐资料上填的是散修,她可是真的没有师傅?”   这个开头一听就是起了收徒的心思,高然心中警铃大作,忙道:“她这一身的本事,没有师傅可学不来。”   祁红莲怒视:“那你还填散修?”   高然给苏云韶送邀请函的时候,苏云韶自己都不知道师傅是谁,他自然只能填个散修,但话不能这么说,否则谁都会以为他是在敷衍。   “她的师傅就是个散修,我当然只能填散修。”   祁红莲:“……”   不爽地“啧”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向青山派掌门恒平,“怎么好徒弟都让别人抢去了?”   作为今年玄门大比的举办方,青山派有恒平恒术两位评委,只是大家都很清楚恒术的性格和为人,也不担心他会偏向自家弟子。   恒平听出祁红莲是在说骆寻绿被他抢先一步收为弟子,笑道:“祁掌门何必自谦?你的弟子曲芜华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才。”   祁红莲脸色稍霁,但是看屏幕上苏云韶的眼神还是很不舍。   “才十七岁啊。”   而曲芜华今年已经二十一了,相差整整四岁,四年有多少可能性啊。   玄门看重师承,弟子改换师门会令人看不起,师傅抢人徒弟也于自己名声有碍。   恒术提醒道:“苏道友在符箓上的造诣,远在东建白之上。”   而东建白是符箓门门主东源的小儿子。   近些年符箓一脉势微,东源的大儿子并不擅长这一道,东源觉得把小儿子留在门派之中无法得到更好的锻炼,就把东建白赶出门去,让他作为散修自己一个人在外闯荡。   那张本可以让东建白跳过初赛直接进入半决赛的邀请函,东源也没给,就让儿子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来。东建白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自己闯进半决赛了。   东源问:“恒术道友为何给一个这般小的女子如此高的评价?”   道友是对平辈的称呼,对晚辈才会直呼其名——恒术视苏云韶为平辈,视东建白为晚辈,可见恒术本人对前者的评价有多高。   一听这话,祁红莲就炸了:“女子怎么了?女子吃你家大米了,还要被你性别歧视?”   东源:“……”   他那句话的重点其实是在前面“这般小”上,只是祁红莲从进入玄门一道起,就一直因为女子的身份被人看不起,这才会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祁门主稍安,东门主不是这个意思。”恒平打圆场,“东门主应该是觉得苏云韶的年纪太轻,又没见她用过什么符,这才想问问清楚她有什么理由被我师弟高看一眼。”   东源:“恒掌门所言甚是。”   祁红莲翻了个白眼,暂时偃旗息鼓,可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估计后面不会消停。   东源苦笑,早知道祁红莲的雷点所在,他怎么就嘴笨到还是一脚踩下去了呢?   每当这时候他都特别羡慕恒平左右逢源,一个都不得罪的本事。   恒术不可能说苏云韶能用天雷符,那就暴露她替天行道者的身份了,便说:“贫道用过她的防御符箓,当时那一击的威力足以将我的左肩震碎,却被她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给挡下,只是被震晕了。”   深知恒术的实力有多强的其他评委:“……”就这??? 第193章 五鬼运棺   恒术在阵法上的造诣, 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他炼制的防御阵盘防御力尤其强,深受玄门中人的喜爱,是大多人的保命宝贝。   不知道随身携带了几个防御阵盘的恒术受到攻击, 还说足以将他左肩震碎的攻击被别的符箓拦下了, 这就让其他评委无法相信。   恒术补充道:“是力大无穷的千年血尸。”   高然:“特殊部门收到千年血尸的消息,当时我邀请了恒术道长和其他几位朋友, 因为缺少了一位符箓师就找到了云韶。”   千年血尸的事, 其他几个评委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当时觉得太过离谱没有理会, 谁想到竟然是真的。   祁红莲:“千年血尸真有那么强吗?强到道长的几个阵盘都挡不下?”   恒术:“苏道友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的触发速度比阵盘更快, 贫道的阵盘还没启用,攻击就被拦下了。”   高然:“我们每个人都被苏云韶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救过一命, 最后只是受些小伤就出来了。”   一听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孩子都能解决的事,评委们就觉得传说中见人就杀特别凶残的千年血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于保护苏云韶的目的,恒术和高然需要为她的真实身份保密,自然不能说明千年血尸的真实威力, 否则怎么解释他们几个能在千年血尸手底下堪称毫发无伤地出来呢?   二十多年前,一行十人偶然遇到一具六百年的毛僵, 铜皮铁骨, 水火不惧, 十人大战一场,九死一伤, 只剩下一个回来报信。   最后还是远山寺的圆纯大师用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符组成的符阵超度的。   几个十几二十几岁的孩子, 遇到实力近乎翻了一倍还要多的千年血尸,居然能够全身而退,那不是搞笑吗?   只是发觉其他人如此小看, 恒术和高然的心中都有些焦躁,那是出于世间分明已经出现混乱的前兆而这些人还全然不知的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庆幸今年把半决赛的地点给改了,也好让苏云韶给这几位眼高于顶的评委上上课。   坟场这边,方有德和冯成发现远处过来的几个人,不再继续说下去。   评委之中还有他们驭鬼派的掌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吵下去,掌门的脸上实在无光。   他们不吵了,苏云韶几人就走了过去。   慧心:“方道友和冯道友怎么会来这里?”   冯成:“我的鬼使说,这里只有坟,没有尸体。”   方有德:“这处坟场大概有几千座小坟墓,我和师弟的鬼使察看不过来,苏道友,让你的鬼使也出来帮忙吧。”   “好,不过我只带了一个鬼使。”苏云韶一应下,阮玫就从手串里钻了出来。   方有德:“……”   冯成:“……”   你都能驭鬼了,就不能多收几只鬼吗?!   两人把无语摆在了脸上,苏云韶歉意地笑笑,“我平日里还要上学,没时间去收鬼使。”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你还上学?!”   苏云韶:???   “我才十七岁,还是读高中的年纪,不应该去上学吗?”   所有人:“……”   在场之人和观看的观众和评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未成年是应该上学,可你都能拿邀请函进半决赛,足以说明你的实力足够,还上个什么学啊?有那个时间,多学点玄门知识不好吗?   祁红莲痛心疾首:“这是哪个傻逼散修教出来的?十七岁一边上学一边学符箓阵法驭鬼还能有这样的实力,要是从小带在身边教导,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呢!”   这话得到了大多评委的认同。   玄门一道太过深奥,很多人钻研一辈子都觉得只是了解到一点皮毛,结果这人还被拉去上学。   祁红莲深吸好几口气才忍住敲爆苏云韶师傅狗头的冲动,捏着团扇扇柄的手咯吱作响,“高部长,我想见见这位让徒弟把大好时光花在学习上的散修师傅!”   高然哪敢把她介绍给阎王?讪笑道:“我也没见过云韶的师傅,不然你自己和她说?”   “自己说就自己说!”祁红莲气到差点拍桌,“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怎么教的徒弟,不会教就交给我,我免费帮他教!”   高然:“……”   一直不说话的远山寺主持圆真大师念了声佛号:“祁门主稍安勿躁,吾等虽不知这位小友的师傅是谁,可小友已然开了佛眼,一身功德,兼修道佛两门,还是任她自由发展更好一些,老衲说得可对?”   大师还是说得比较委婉,直接一点的话应该就是:你要是自觉有本事兼教道佛两门,那就抢徒弟去吧。   祁红莲没话说了,她红莲门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和可爱的男孩子,可教不了佛门的那些东西。   恒平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位小友会的还真是多啊。”   符箓一道据说在东建白之上,阵法一道得到恒术的认同,驭鬼一道已经有所涉猎,佛门最难开的佛眼也有了,还有妖精为伴……光她一个人就将在场所有评委会的东西全都涉猎。   在场九位评委分别是青山派恒术、掌门恒平,红莲门门主祁红莲,符箓门门主东源,特殊部门高然,远山寺主持圆真,驭鬼派掌门余向和,散修邓汉,和玄门大比的赞助商顾氏集团的总裁顾泽。   这么一算,可不是大多涉猎了吗?   坐在轮椅上的顾泽掩着嘴咳了几声,似真似假地感叹道:“顾氏多年来对玄门多有赞助,没想到竟还遗漏了一颗明珠。”   坟场这边,由于不能将坟包全部挖开来看,只能靠鬼使们钻进土里一个个地查。   苏云韶只带了阮玫,方有德和冯成带的鬼使多,鬼使们齐心协力之下,总算将几千座小坟包全部检查了个遍。   阮玫吐槽道:“别说尸体了,一副小棺材一张小草席都没有,衣服鞋子也没有埋,连个衣冠冢都不是,不知道弄这些做什么。”   形式主义吗?   谁家的形式主义会特地挖上几千座小坟包呢?   可要是有意义,为什么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   原先慧心说小坟包上只有石头,连个名字都没有的时候,苏云韶就觉得奇怪了,真正看到这处坟场,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看泥土的颜色,这些坟包建了至少有几十年,也就是说蛊庄的人已经持续好几代这个习俗,那他们口中夭折的孩童尸体去了哪里?   苏云韶:“慧心道友,蛊庄的人是怎么养蛊的?”   这一点,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已经见识过了。   慧心:“他们只说是把附近能搜刮来的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任由它们撕咬,活到最后的那只毒虫就是蛊虫。”   方有德:“家家户户都有的黑色大罐子,放在床底下,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虫。”   冯成:“我的鬼使见到了已经养成的蛊虫,那户人家有个孕妇,看肚子估计快要生了,那只蛊虫应该是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他们都这么坦白了,苏云韶也不会隐瞒自己得到的线索:“蛊庄的水和食物都有毒,小心。庄子里有个祠堂,晚上十二点一起?”   蛊庄处处都是蹊跷,不能喝水不能进食,能留在蛊庄查探的时间实在有限,方有德和冯成果断答应加入夜探祠堂的行动。   这边的坟场没有半点线索,在慧心带领下,众人转道去祖坟。   到了这儿,还是鬼使们先下去查看。   阮玫刚刚把脑袋埋下去,就受不了地退了出来:“大人,有好多蛆虫啊呕……”   她的运气不太好,挑到了一座尸体刚埋下去不久的新坟,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看到的都是棺材和白骨。   光是靠鬼使叙说,没有亲眼见到,很难知道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苏云韶双手合十,对着阮玫钻下去的那座新坟拜了拜:“对不起,得借您的尸骨一看了。”   所有人:??!   方有德:“你要挖坟?”   冯成:“这是不是……”   萧成:“大白天的这么做不太好吧?”   理智告诉慧心在夭折孩童尸骨全都不见的情况下,看看这些已死之人的尸骨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可道德告诉慧心挖掘已死之人的坟墓实在违背良知。   “苏道友,挖坟是否太过不尊重人了一些?”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检查死者的身体,探知死者的死因,还死者一个公道,是法医学的范畴。”受身为法医的濮子悦的影响,苏云韶知道了不少法医学有关的词,正好拿出来用。   “从玄学的角度来讲,人死如灯灭,灵魂已经下到地府准备投胎了,何必拘泥于一具已经腐烂的躯壳?”   所有人:“……”你个玄门中人还挺讲科学哈?!   “再者说,要是通过他的尸体发现蛊庄的庄民在隐瞒什么……”苏云韶提醒他们,“有元气傍身,不吃不喝,持续不断运转元气的情况下,我们这些人顶多能撑三天。”   “你们是想放着眼前的线索不用,时间一到就爬山透气吃饱喝足再回来,留在这里慢慢耗,还是一鼓作气地解决完?别因为拘泥于形式,忘记现在最应该被拯救的对象。”   冒犯一具已死之人的尸骨和拯救庄子里的那几百号人,孰轻孰重?该怎么选,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数。   人命关天,纠结犹豫过后,所有人的选择都会一致。   区别只在于,苏云韶做出选择的速度快了些,因为她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们不想动手也没事,让开些。”   “云韶姐,我没说不动手,就是觉得大白天的干这种事儿不太好。”萧成舔了舔唇,上前一步,“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吧。”   方有德和冯成默不作声地上前一起帮忙,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少年从附近找来棍子木头开始挖坟。   眼看他们三个是真的准备用这样简陋的工具挖坟,苏云韶惊呆了。   “你们俩都有这么多鬼使,用一个五鬼运棺不行吗?非要动手?”   方有德:???   冯成:???   “你让我们用什么?”怎么感觉像是他们俩的耳朵出了毛病?   “五鬼运棺都不会吗?”苏云韶叹气,“算了,借我四个鬼使,我自己来。”   她反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那支雷击桃木笔和现成的朱砂,蘸饱朱砂就在坟包上画起符来。   她画符的速度极快,一气呵成,呵令道:“五鬼速来。”   距离最近的五个鬼使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   苏云韶放好笔和朱砂,双手掐诀:“五鬼运尸,起。”   五个鬼使站在固定的位置,嗖的一下往地下沉了下去,随后也不见坟包上的土怎么动,那一具棺材就被表情懵懂的五鬼使给凭空运了出来。   方有德和冯成惊呆了:“五鬼运财?!”   你特么居然管五鬼运财叫五鬼运棺?!   就算他们俩的师傅在这,也要被这波操作惊掉下巴啊!   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切的驭鬼派掌门余向和手抖了半天,嘴巴都没合上。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高然差点笑出声来,祁红莲拍桌大笑:“这姑娘太有才了!不入我门下,实在可惜!”   就连顾泽都愣了一下,玄门的五鬼运财之术,竟然还可以拿来运棺材吗?虽说读音一致,可钱财的财和棺材的材区别还是很大的。   棺材运出来以后,苏云韶又用了一次,让五鬼使把棺材里面的尸体,连带着尸体之上的蛆虫全部运了出来。   接连看了两次,众人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惊讶了,谁知……竟然有一条白色的虫子飞快地窜了出去。   他们下意识地去拦,可他们的速度没有阴阳蛊来得快。   看到白色虫子的瞬间,苏云韶就把阴阳蛊丢了出去,并喊:“小石子,嘴下留情!”   于是,飞出去的阴阳蛊叼着一条比它身体还要大两倍的肥嘟嘟的白色虫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在场众人和屏幕前的众人都在问。   顾泽的眼微微眯起,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苏云韶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放在地上,阴阳蛊会意地把那只白色蛊虫吐在黄符上,白色蛊虫转身就想逃,却被阴阳蛊一尾巴抽在原地。   阴阳蛊也就比大拇指甲盖大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尾巴,细细长长的,那么一下,抽得白色蛊虫半死不活地躺在黄符上。   苏云韶:“……”也对,她说了嘴下留情,没说尾巴下留情,小石子不知道也正常。   好在白色蛊虫还没死,可以再研究一会儿。   苏云韶随地捡起一根小树枝,扒拉一下白色蛊虫,“有人认识这玩意儿吗?”   众人摇头。   方有德:“在那之前,不如苏道友先和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只小虫子?”   “在水边偶然捡到的,长得跟黑曜石一样,好看就带回来了。”虽然真正捡到小石子的人是时炼,苏云韶理直气壮地想:我只是省略了主语,并没有说谎。   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以为真的是她在水边捡到的,何况苏云韶给这只小虫子取的名字是小石子,估摸着还真的以为是黑曜石一样的东西,觉得好看给捡回家的。   屏幕前的恒平眯起了眼:“有道友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祁红莲:“是蛊吧。”   东源:“能听懂人话的蛊虫。”   余向和:“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吧?”   圆真:“不伤人不害人就行。”   顾泽越看越觉得那东西像他以为的那个,可他现在的明面上的身份是对玄门好奇支持的顾氏集团总裁,不便暴露各位掌门都不知道的知识,就忍了下来。   现场,苏云韶还在戳着那条怎么扒拉都在装死的白色蛊虫,深感不能交流的麻烦,“没人认识,又无法交流,小石子吃了吧。”   阴阳蛊张大嘴巴,立马就要下口。   白色蛊虫垂死病中惊坐起,动作迅捷地爬到苏云韶手中的那根小树枝上,颤颤巍巍地竖起两根先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触角比了个心。   苏云韶:???   所有人:???   夭寿啦!这年头蛊虫都会向人告白啦! 第194章 白色蛊虫   一条蛊虫的求生欲如此强烈, 也是苏云韶没想到的。   阴阳蛊都被这一出给吓到了,张着嘴愣在那里,没有及时收回去。   “小石子,它还有用, 先别吃。”苏云韶避开阴阳蛊的嘴巴, 摸了摸脑袋以作安抚。   她确实是打算让阴阳蛊吓一吓,看看白色蛊虫会不会不再装死, 没想到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感觉大概就是:本以为抓了个小兵, 没想到是个伪装成小兵的将军。   到嘴的食物就这么没了。   阴阳蛊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盘缩起来变成一颗圆滚滚的黑曜石, 用小小的豆豆眼虎视眈眈地盯着白色蛊虫。   被盯的白色蛊虫浑身僵硬, 比心心的触角都不敢收回来。   苏云韶能上手摸阴阳蛊,是因为阴阳蛊的质感像石头, 光光滑滑的,没有灰尘,看起来又很漂亮。而这只白色蛊虫的外表像是蚕宝宝,还是从尸体上飞出来的, 这就让她无法下手。   “你……算了,先取个名字吧, 不然也不好交流。”   对取名废而言, 取个合适的名字实在太困难了。   雪团子雪峰金长空的名字都是小伙伴们起的, 上交手机的苏云韶没法联系小伙伴,只好求助现场人士。   “取个什么名字好?”   她就是觉得对于一个能听懂人话, 还能知道怎么讨好人的蛊虫, 至少应该取个稍微走心点的名字。   没想到,对上她视线的人全都不自在地移了开去,假装没看见的样子。   苏云韶:???   不会吧?大家都是取名废吗?   东建白看着脚底下的小草, 小声道:“我只想给蛇蛇取名。”   你个不靠谱的,蛇能有名字,虫就不能有吗?   苏云韶扶额,“算了,我自己来吧。”   一听她要自己取名字,阴阳蛊直起身子,那条被藏起来的细长尾巴比了个更大颗的心,像是在说:给你小心心,它的名字不可以比我的更好听哦~   白色蛊虫:!!!   这怎么行?   白色蛊虫支楞起来,收起又小又短的触角,用自己胖嘟嘟的身子比心。   可它实在太胖了,比出来的那个心和圆圈差不多,只有中间露了个小洞,要很努力且主观地去想,才能勉强看出来是颗心。   所有人:“……”这是什么?蛊虫修罗场吗?   苏云韶被它们俩争相比心的表现给逗笑了。   “小石子的外表黑乎乎的,有光泽,像黑曜石,这才叫小石子,你嘛,胖嘟嘟的,就叫小胖子吧。”   阴阳蛊一愣,歪倒在地上来回打滚,它没有说话,但谁都能看得出它是因为小胖子的名字笑趴下了。   相对的,白色蛊虫石化在了原地,缓缓地直起身子,伸出两根小触角,睁开两颗黑溜溜的小豆豆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苏云韶,像是在说:我真的有那么胖吗?   苏云韶犹豫了一下:“小胖子,小触角,小豆子,要不你自己挑一个?”   白色蛊虫的两根触角啪嗒对折,豆豆眼难过地弯了下来,瞧着很是委屈的样子。   这会儿,阴阳蛊已经不想再吃小胖子了,用尾巴拍拍小胖子以示安慰。   只要有更凄惨的小胖子在那垫底,它的小石子算得了什么?   苏云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出两只虫子在想什么,就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听懂僵尸说话一样。   “小胖子,你在棺材里面做什么?”   被迫接受小胖子名字的白色蛊虫,张大嘴,做了个吃的动作。   苏云韶:“你吃尸体?”   小胖子震惊后仰,两根触角绷直,豆豆眼都瞪圆了,像是在说:天哪,这里居然有人类以为它要吃尸体!好可怕啊!   苏云韶立即改口:“吃虫?”   小胖子蚕宝宝似的蠕动着身躯,爬到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看不清面容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尸体旁边,对准尸体的脖子咬了一口,早已死了好几天的尸体忽然抽动起来。   在场的众人和观看直播的观众评委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尸变。   僵尸还没成功尸变的那一刻是实力最弱的,一行人全都做好即将战斗的准备。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具尸体没有尸变,也不再抽动。   有什么东西在尸体的皮肤下一鼓一鼓的,朝着小胖子下口的地方爬去,然后被小胖子从开口处叼了出来。   那是一条大概有食指长的绿色蛊虫,身上湿漉漉的,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粘液,把原来的细小毛发全都粘在了一起。   湿哒哒黏糊糊的,模样格外恶心。   像是明白苏云韶要做什么,小胖子并没有吃掉那条绿色蛊虫,而是叼出来以后扔到了地上。   就在绿色蛊虫离体的那一瞬间,那具尸体加速腐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从一具刚死几天的尸体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个变化的速度,把所有人都惊呆惊愣了。   能直接或者通过直播看到现场的全是玄门中人,实力或高或低,但以他们的眼力,都能看出那具尸体原来是真实的,并不是什么幻境,所以究竟是什么导致尸体在一分钟之内极速腐化?   最有可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就是那条绿色蛊虫。   苏云韶用树枝把那条绿色蛊虫扒拉起来,嫌它实在有碍观瞻,丢到地上滚了一圈,变得灰扑扑的。颜色是难看了些,总比先前湿漉漉,还能看出被黏在一起的毛发质感的感觉更好一些。   “你,听得懂人话吗?听不懂就吃了。”   小胖子虫躯一震,连连点头。   它可不就是因为表现出自己能够听懂人话的特点,才被嘴下留情留了一条虫命的吗?   “听得懂吗?”苏云韶用树枝扒拉了好几回,绿色蛊虫都没做出什么反应,应该听不懂也没有什么灵智的。   由于她身边现在有两条能听懂人话的虫子,以防万一,多问两次。   没有得到回应,就先用黄符把这条蛊虫给包好,暂时封印起来,免得蛊虫到处乱窜跑到其他人身上去。   既然看不出蛊虫身上的问题,众人就去看那具尸骨。   几人之中没有一个具有法医学的常识,又没有高科技工具可用,无法用肉眼从泛着淡淡绿光的白骨中判断出这人是怎么死的,遗憾作罢。   白骨身边的陪葬品就是一些简单的衣服鞋子和棉被,能看出死者生前是个老太太,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慧心围着棺材看了个遍,“没有符咒的痕迹。”   东建白摇头:“没有符箓。”   方有德派鬼使钻到里面去看,鬼使回复道:“里面就是普通棺材的内在,除了一层漆,花纹都没有。”   萧成在棺材盖下面的位置找到一个小洞,洞口打磨得很是光滑,没有一点毛刺,看洞的大小也就只能戳进去一根手指的样子。   他把大拇指放进去试了试,“正好卡住,这个洞是做什么用的?总不会是给尸体呼吸用的吧?”   正常的棺材都是用棺材钉钉住封起来的,所以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洞显得格外蹊跷。   苏云韶拨了拨白色蛊虫,“小胖子,洞是你咬的吗?”   小胖子连连摇头,仰着脑袋,把自己的嘴巴张到最大。   众人伸着脑袋过来看,发现小胖子并没有牙齿。   虽然不清楚刚刚它是怎么咬尸体脖子的,但小胖子显然没有咬出一个洞的身体条件,而且看洞口的光滑程度,他们有理由相信……   慧心和方有德异口同声道:“是庄里的人自己弄的。”   东建白点头:“要想证明这一点也不难,只要再看看其他人的棺材有没有同样的洞就行。”   能从这具尸骨和棺材上得到的线索几近于零,苏云韶让五鬼使把扒拉出来的尸骨放回去,再把棺材重新运回去。   众人想查棺材的洞,并且怀疑这处坟场还会有第二条第三条同样的蛊虫,就让鬼使们去坟墓里查看,尤其是填埋时间不久的新坟。   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数量够他们使用五鬼运财这一招,也不需要每一次都由苏云韶来。   尽管这么做肯定会惹师傅生气,无奈现实逼人低头,他们俩大男人总不能让苏云韶在那干活,自己在旁边白捡吧?那样师傅就更生气了。   多次重复作业,加上小胖子抓到的那一条,一共有五条蛊虫。   用水清洗干净,发现五条蛊虫的模样和绿色的毛毛虫非常相似,就是在大小和长度上有些区别,以及……没有一条能听懂人话。   如此一来,就显得能听懂还会比心的小胖子尤其特殊。   众人不由看了过去,小胖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同样听得懂人话的小石子,因为被苏云韶随地捡来养着的,算是己方队友,被暂时放了过去。   被所有人强势围观的小胖子扭来扭去,白白胖胖的身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似乎是在害羞。   所有人:“……”   他们自认身在玄门已经挺见多识广了,就是没料到有一天会因为一条虫子,觉得自己的知识面太过匮乏。   参赛的选手不知道,评委们也不知道,静静地看着那一条在众人的注意下差点把自己扭成麻花的大白胖蛊虫。   “咳咳。”苏云韶咳了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正事。”   再被他们这么看下去,小胖子怕是要羞到烧起来,变成有史以来第一条红烧蛊虫。   阮玫适时汇报道:“大人,我查看了几十副棺材,每一副棺材的这个位置都有一个洞,目前还没发现一个例外。”   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做了一样的内容汇报,十几只鬼使加起来查看过的棺材数量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多。   因此,他们有理由相信,是蛊庄人出于不知什么目的给钻的洞。 第195章 神蛊胖子   碧绿色的瘴气, 无形的屏障,新坟里每一具尸体都有的绿色蛊虫,能听懂人话的白色蛊虫,以及棺材上钻着的不知用途的洞……这个蛊庄到处都是谜团啊。   别的事情苏云韶不知道, 棺材上的这个洞倒是有一个可能。   “小胖子, 你是从那个洞里钻进去的吧?”   小胖子点了点脑袋。   所有人:!!!   小胖子没有牙齿可以咬开那么厚的棺材木板,所以如果棺材上没有洞, 它就不可能进去吃绿色蛊虫, 但这么一来,也就是说蛊庄的人在用绿色蛊虫养小胖子?   “不会吧?”萧成惊呼, “真要是那样的话, 蛊庄的人为什么不把小胖子安置在别的地方?与其让它这么辛辛苦苦地钻洞钻棺材地吃蛊虫,还不如放在罐子里养起来。”   蛊庄其他的人都是这么养蛊虫的, 再多一只小胖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胖子肥胖的虫身抖了抖,又伸出两根小触角给苏云韶比了个心。   苏云韶摸懂了小胖子的想法,每当它觉得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就会比心来讨好她, 大概是希望她心情好一点就可以不要伤害自己。   联系上下文,应该是萧成那段话中出现的某个词或者某句话让小胖子感到不安了。   苏云韶觉得最有可能的是罐子, 因为阴阳蛊在家也喜欢在书桌上自由地滚来滚去, 而不是躲在一个固定的小地方。   “小胖子, 你是不希望被藏在罐子里吗?”   小胖子疯狂地点着脑袋,都把自己点得没稳住平衡摔倒了。   和小胖子的交流比苏云韶刚遇到小石子的时候还要顺畅, 小石子是在喝了她的血, 被她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从灵智方面来看,小胖子是要比小石子更聪明的,就是武力方面没小石子强。   苏云韶:“小胖子, 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小胖子愣了一下,落寞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看着阴阳蛊,小触角点了点阴阳蛊:它算吗?   苏云韶心中微沉,太过特殊的独一无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没事,你们俩现在有伴了。”   阴阳蛊勉强伸出尾巴碰了碰小胖子的小触角:行叭,姐姐罩你了!   一黑一白的蛊虫当即就要往苏云韶的身上爬。   苏云韶:!!!   小胖子还不知道爬过咬过多少尸体呢,她可不想让小胖子这样上来!   苏云韶连忙比了个暂停的动作,先画一张水球符,取出极小的一缕水把两只蛊虫清洗得干干净净,再画一张火符,取出极小的一缕火把它们烘干。   画符不难,经常练习也能把速度提升上去,做到她那样的迅速,可要想把符的威力控制在这么微小精细的程度就很难了,没有一定的天分和努力都做不到。   苏云韶的这一手,惊艳到了现场的东建白和看直播的大多人。   东源感叹道:“怪不得恒术道友会说苏云韶的符箓造诣在我儿之上。”   祁红莲嫉妒得差点咬手绢:“这么优秀还漂亮的女弟子居然不是我的,不是我红莲门的,简直岂有此理!”   恒平中正地评价道:“无论是方才的那一招五鬼运财,还是如今的水符和火符,苏云韶并不拘泥于术法和符箓本身的用法,是一个思维很灵活十分擅长变通的年轻人。”   也是他们这种循规蹈矩的门派,很难教出来的弟子。   如果苏云韶仅是这样,那也只是一个有点天赋的年轻人才,或许是因为她的师傅涉猎范围广,才教出了一个这样的徒弟。   评委们赞叹苏云韶会的多,又年轻,将来有不少的可能性,除了对玄门女子天然好感超八十的祁红莲,没有一个起收徒的心思。   就连顾泽,此时也没把苏云韶放在眼里。   玄门多的是昙花一现的年轻天才,也要看这些天才能不能成长起来。   越是在修炼一途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挫折的天才,一旦遇到挫折就容易一蹶不振,有天赋的天才是最好对付的。   另一边,苏云韶终于洗干净两只蛊虫,把它们捧到手上。   阴阳蛊用脑袋拱了拱苏云韶的大拇指,这是它肚子饿了要进食的意思。   苏云韶反手从包里摸出一个盒子,一经打开,慧心等人和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盒子里面的内容。   细细长长如波浪般涌动着的黑色蛊虫,一根接着一根,一层叠着一层,数量之多,看得人头皮发麻。   方有德:“苏道友,你也会养蛊?”   冯成:“随身携带着这么多,已经不算是会的程度了吧?是非常擅长。”   萧成:“云韶姐牛逼!”   慧心早前见过阴阳蛊帮潘西西潘贝贝解蛊,却不知道苏云韶还养着其他蛊,“苏道友这是?”   “小石子的食物。”苏云韶把阴阳蛊放在盒子边边上。   阴阳蛊用圆滚滚的身体稳稳地扒住盒子的边边,伸出尾巴从里面挑出来一条塞进嘴里,自己吃也没忘记今天刚认的小弟,用尾巴递了一条过去。   从没遇到过同伴的小胖子,欢欢喜喜地吃掉了送上来的食物。   这么一吃,大家也就发现了不对。   原本通体白色只有两颗小眼睛是黑色的小胖子,在吃掉黑色蛊后,整个虫子的身体变成了黑色,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变回了白色。   整得跟会因为环境的颜色而改变的变色虫似的。   苏云韶:???   为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产生错觉,还得再来一次实验一下,“小石子,再给小胖子两条。”   阴阳蛊听话地用尾巴递过去两条,小胖子来者不拒,全给吃了。   这一回,小胖子身上从白变黑,再从黑变白的变化更加明显了。   苏云韶对蛊的了解实在不多,要是手机还在,可以问问阎王他知不知道,如今也只能把小胖子的这些特征与变化记下来,等出了半决赛拿到手机再问他。   “你们继续吃吧。”   得了命令,小石子和小胖子并排趴在盒子的边边,一起分享食物。   它们俩提前吃起了晚餐,其他人可还不行。   蛊庄的祖坟坟场建在蛊庄北面的后山上,他们从山上望下去,就能看到一片袅袅的炊烟。   时间已晚,庄民们陆续准备做晚饭了。   他们下去以后肯定要被庄民们拉着吃饭,吃吧?水和食物有毒。   不吃吧?辜负庄民们的好意,还会浪费已经做好的食物。   可是不吃这里的水和食物,也得告知他们几个借住的人家,让主人家不要做他们的饭菜,免得浪费。   至于理由,就得看自己怎么找了。   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正要上山的骆寻绿、曲芜华、郭婉清,她们三个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起。   正面遇上,慧心主动给了这边已经获得的情报,包括水和食物有毒、两处坟场的奇怪之处,小胖子和那五只绿色蛊虫全部在苏云韶那。   不放在她那里,他们几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蛊虫才好,还不如交给有点养蛊经验的人来,免得落在他们手里给不小心养死,连最后一点线索都没了。   对此,骆寻绿、曲芜华、郭婉清没有意见。   她们三个没有参与这其中的探索过程,无法对蛊虫的下落置喙太多,更何况女孩子总是不太喜欢虫子这种生物的,能不接手就不接手了。   得了慧心他们这边的情报,三人也说了自己的发现,互通有无。   骆寻绿:“我去查探了整个盆地的地势,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的阵法,束缚力并不强,但是足够将那些有毒的瘴气全部留在盆地里面,不往外扩散。我试着修改阵法,发现并没有作用,或许是我个人修为不足的缘故。”   曲芜华:“我用带进来的那些服饰和发饰,从当地的女孩口中得知一些情报,她们说蛊庄已经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至于为什么每户人家要生那么多孩子,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只说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更改,随便更改会出大问题的。”   郭婉清:“我教了当地孩童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说是能够强身健体,他们一边和我学一边说,有蛊虫在,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生什么大病。”   所有人:???   很好,谜团更多了。   既然两处坟场都已经看过了,骆寻绿、曲芜华、郭婉清也不再白费功夫,九人约定今晚十二点去祠堂继续查探。   此时,青山上看直播的评委们都在打量祁红莲。   “看什么看?”祁红莲一一瞪回去,“这是半决赛,要分出胜负来的,我徒弟稍微隐藏点打听来的消息又怎么了?又没有故意欺骗他们,给出错误的消息!”   若是平时,若是大家都这么做,自然没什么。   可是对比为了解决蛊庄的事齐心协力没有隐瞒情报的其他人,曲芜华的行为多少显得有点自私。   东源耿直地点了出来:“祁门主,同是女子,另外三个选手就没有这么做。”   祁红莲看到了,可她不觉得自己的徒弟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是我的徒弟藏了线索被你们针对,我就不信后面你们的徒弟独自找到线索不会这么做,到时候看你们还会不会说!”   其他评委或沉默或摇头,不再说话。   十分钟左右,九人紧赶慢赶,赶到了借住的人家家里。   苏云韶以不想麻烦杨家和自己带了食物的理由,婉拒了女主人卫红做她那一份饭菜的想法。   不等卫红多做挽留,苏云韶跑去和坐在院子里的公公婆婆聊天。   “婆婆,你多大了啊?”   婆婆:“我今年五十七,刚好比你大四十岁哦。”   苏云韶:!!!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五六十岁的妇人,但是没有一个像婆婆一样,顶着一头的白发,面容如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苍老,身体却硬朗得和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般。   “婆婆,我看你的身体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快六十岁的人。”   “你呀,还小,不知道女人坐月子养得好,身体会变得很好的。”婆婆还是没有放弃劝苏云韶早点找对象的想法,“姑娘啊,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身体比现在差多喽,后面在月子里养得好,第三个孩子才立住。”   也就是说婆婆生的头两个孩子都没能活下来。   苏云韶想看看多次生产的婆婆身体究竟怎么样,提议道:“婆婆,我会点医术,帮您把脉看看吧。”   “哎哟,姑娘你还是个小中医啊?”婆婆嚯嚯嚯地笑了,伸出两只手腕,牙齿漏风地说,“来来来,尽管看,老婆子我身体好得很呢,说不定比你这老是熬夜打游戏的小姑娘还好。”   苏云韶笑了笑,抬手搭上婆婆的手腕,没有反驳,她确实因为抓鬼什么的经常熬夜,但并不打游戏,那是她哥过去的爱好,现在也戒掉了。   婆婆的脉搏十分有力,她用元气探查进去,发现除了体内积累下来的一点毒素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而这么微量的毒素,完全不是天天喝有毒的水,吃有毒的食物会积累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婆婆身体的代谢能力够强,还是毒素都被盘踞在心口的那只蛊虫给吞吃掉了。   想起那副棺材里尸体的白骨泛着莹莹的绿光,苏云韶就用元气去探查婆婆的骨头,意外地发现元气靠近骨头还没有什么,要想进去就会被弹开来。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仿佛骨头里自成结界,阻止任何东西进入的情况。   “怎么样?老婆子我身体好吧?”婆婆骄傲地拍着胸脯。   苏云韶不敢再探查下去,免得时间太长引起婆婆的疑心,她帮婆婆挽好袖口,夸赞道:“是,婆婆您早睡早起,三餐规律,身体可好了呢,如果能够少吃点糖就更好了。”   婆婆得意的笑容卡在了那里,一旁的公公笑了:“让你少吃点糖,会坏牙的,你不听,现在好了,被个小姑娘知道你贪吃糖的毛病了吧?”   “爱吃糖这件事,不用把脉,看我的牙就能知道了。”婆婆呲着那口烂牙,“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还不让我吃点糖,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一听这话,公公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黑着脸喝道:“你个老婆子,胡说什么呢?这话多不吉利,赶紧跟着我一起呸,呸呸呸,童言无忌!”   公公不光自己呸,还要拉着婆婆一起呸,闹得婆婆的脸都红了,焦急地去拍公公的手:“我都五十七了,又不是七岁,哪来的童言无忌!人姑娘还在这呢,你别瞎说!”   “姑娘在这儿怎么了?”公公半点不带怕的,“让她看看我们俩感情多好,羡慕羡慕,说不定回去就愿意赶紧找个对象了呢。”   等玄门大比的半决赛和决赛结束,就到了十一月份,那个时候也是苏云韶的生日,过了十八岁,阎王肯定不会再等。   从某方面来说,公公的话也没错。   苏云韶就顺着公公的话说了下去:“公公说得对,我要是能遇到个一心一意对我,几十年如一日哄着我的男人,哪会不愿意啊?”   公公有了支持底气就足了:“看!”   婆婆被说得不好意思,拍拍公公的手,丢下一句“我不和你说”,赶紧跑回房间躲了起来。   “这么多年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公公摇着头,歉意地看着苏云韶,“让姑娘你见笑了。”   苏云韶笑笑:“没事。”   先前还在聊日常的公公忽然转换了话题:“姑娘是来帮我们蛊庄解决瘴气的吗?”   苏云韶:“是的。”   “前些日子有一群人过来,打听了许多事,说是要免费帮我们解决瘴气问题,好让我们能够去外面居住,一开始我们并不愿意,后来见他们实在坚持,又想着庄子里太久没外人来了,就说随便他们去。”   公公看着苏云韶的目光有些叹息和怜悯,“姑娘啊,我们这个庄子到处都是蛊虫,万一被咬一口可不得了,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公公不用担心。”苏云韶从口袋里摸出阴阳蛊,“我也养蛊的。”   公公愣住了,看看苏云韶,再看看她手心里的阴阳蛊,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也养蛊呢?是身体哪里也不好吗?”   这话的意思,像是养了蛊身体就会变好。   苏云韶记下了,“是偶然遇到的,一开始以为是颗漂亮的小石头,没想到是条小虫子,后来就给取了个小石子的名字一直养在身边。”   公公看着阴阳蛊漂亮的花纹,觉得它确实会是小姑娘喜欢的模样,“会伤人吗?”   苏云韶:“它咬过我,会吸我的血,量不多就随它去。”喝几年都没她一次姨妈流的血多,完全不影响。   “那是在认主。”公公笑了,发自内心地替苏云韶高兴,“你呀,都不了解蛊,还敢随随便便就养蛊,真不怕被反噬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苏云韶摸摸阴阳蛊,阴阳蛊疯狂回蹭,“总归是一条小生命,不能把它丢了吧?这么一点点大,丢出去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倒也是。”看到苏云韶和阴阳蛊的相处模式,公公的眼神柔和许多,“那我就给你讲讲该怎么养蛊吧,免得你乱七八糟地来,把好好的一条小生命给养死了。”   苏云韶摸了摸鼻子,“麻烦公公了,我除了给它喂点蛊和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公公:“……”   深深叹气,“普通的蛊这么喂养肯定没有问题,你的这条蛊很喜欢你,认了主,又是你用鲜血喂养大的,会护主,你就不能只再投喂食物和清水了,需要付诸感情。”   听起来养蛊和养妖精养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苏云韶点点阴阳蛊的脑袋,“来,小石子,给公公比个小心心。”   阴阳蛊听话地伸出尾巴,比了个心。   公公大吃一惊:“它还能听懂你的话,这可是顶级的好蛊啊!以后可要给它更多更好更全面的食物,多多说话开到它引导它,帮它成长。”   苏云韶应下:“我会的。”   他们聊得这么欢,小胖子也想出来凑凑热闹,没得到允许就从苏云韶的口袋里钻了出来。   公公一眼就看见了它,“这是?”   苏云韶把小胖子接过来,一同放在手心,“小胖子,你也来给公公比个小心心。”   小胖子在坟场用身体比心的时候察觉到了众人难以言喻的表情,于是改成了用自己的两根小触角来比心,还眨了眨黑溜溜的豆豆眼卖萌。   公公:!!!   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到苏云韶面前,把那张皱巴巴的老脸怼到了小胖子面前。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吓得小胖子一个屁股墩,结结实实地坐在苏云韶的手掌心,整条虫都有点懵。   阴阳蛊已经把小胖子当成自己的小弟,见状赶紧滚过去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小弟,正面反应古怪的公公,尽管它的身体比小胖子还小了一大圈,根本遮不住什么。   苏云韶意识到公公可能认出小胖子是什么蛊了,用手掌挡了一下,遮住公公的视线,“公公,你吓到它了。”   “啊,对不起。”公公飞快道歉,老眼渴望,“姑娘,你能再让我看看小胖子吗?”   苏云韶依然维持着用手掌挡着阴阳蛊和小胖子的姿势,“公公认识它?”   公公:“如果它的长相是像一条长了触角的蚕,又像是没有壳的白色蜗牛,那我应该认识。”   确认公公的描述非常符合小胖子的特征,苏云韶放开手掌,让公公能够仔细地看。   公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叹息道:“果然是它,蛊庄等了四百多年的神蛊。”   苏云韶:???   小胖子:???   观看直播的众人:??? 第196章 一家惨死   公公的这句话让所有人嗅到了久远故事的气息, 不禁屏气凝神地倾听着。   “没想到我们蛊庄几百口人等待了四百多年的神蛊居然诞生在了外面。”公公扶着膝盖坐下,看小胖子的眼神有多慈祥,看苏云韶的眼神就有多感激,“感谢姑娘把它带了回来。”   从棺材里抓到小胖子的苏云韶:“……”就、心虚。   真要说, 其实也算是苏云韶把它带回来的。   她要是没起五鬼运棺的念头把尸体运出来, 要是没有眼疾手快地把阴阳蛊丢出去,就不可能抓到小胖子。   只是由于抓到小胖子的地点是蛊庄庄民们的祖坟, 挖人坟墓这种事就不好说了。   苏云韶尴尬地笑了笑:“小胖子是刚刚我们去附近看风景的时候遇到的。”嗯, 看祖坟的风景也是风景嘛。   公公:“……”   除了叹气就算叹气,“我们蛊庄这么多人天天在庄子里转悠, 没有一个遇到小胖子, 而你出去一趟就遇到了它,只能说明你和它之间有缘分。”   苏云韶心说: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赶上小胖子逃跑的速度。   “公公, 为什么说小胖子是神蛊?”   公公:“事情还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   四百多年前的蛊庄并不叫蛊庄,那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有钱人家在外的庄子,连个名字都没有。   庄子上住着许许多多的仆人,他们负责打扫和看顾庄子, 最主要的还是务农,庄子的管事会将每年从地里收上来的粮食、茶叶等全部卖掉交给主人。   那个时候, 签了卖身契的仆人是可以任由主子一句话随便打杀的, 他们的性命半点不值钱, 连带着他们生下的孩子也成了庄子里的仆人。   遇到性格宽厚些的主子,仆人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松快一些, 要是遇到苛刻些的主人, 他们的日子就难了。   不巧的是,四百多年前,这里遇到了一个十分苛刻的主人。   他将庄子收上来的所有钱财全部收拢到自己手里, 只给仆人最廉价最差的米粮,不发工钱,不发棉袄棉被,仆人们一家都只能挤在一张床上盖上家里所有御寒的衣物,才能勉强度过寒冷的冬天。   原先庄子里还有雇佣过来的佃农,后来见主人一直用粮食代替工钱,收拾东西连夜跑了,留下来的不是签了卖身契不能跑的,就是身上没钱出不去的人。   签下卖身契的仆人死了都没人理会,只是挨饿受冻,没有哪个当官的会受理,遇到这种事,仆人们只能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咬咬牙忍过去。   受不了的仆人不得不向管事打借条借钱买粮食和棉衣,而后利滚利,利滚利,最终还不出来不得不卖身抵债,一辈子留在这里。   一年又一年,庄子里仆人的孩子长大了。   其中有一对长得如花似玉的龙凤胎,人美嘴甜,深得众人的喜欢,也被来庄子避暑的主人看到了。   主人指挥着护卫把龙凤胎抢了回去,几天之后把被折磨得浑身青紫奄奄一息的两人送了回来。   当天晚上,龙凤胎就投了井。   得知消息的主人嫌晦气,第二天一早就收拾收拾赶去别的地方。   半个月后,主人的尸体被吊在了庄子口的大树上,颈骨折断,双眼被挖,四肢断裂,命根被砍,浑身血肉模糊,只有一张尚算完好的脸能认出他的身份。   这还得了?   发现尸体的仆人们想要报告管事,想要报官,可是想想主人的所作所为,又默契一致地把主人的死隐瞒下来,匆忙找个地方给挖坑埋了。   很快,主人在避暑别院失踪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座庄子和主人所住的那一处别院,整整相差了两百多里。   一个长期大鱼大肉出行都是马车的中年男人,不可能在几天之内没用任何代步工具就能瞒着人从避暑别院赶到庄子,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到庄子这边的人身上来。   没被怀疑是很好,但要是那样的话,主人是怎么到庄子上来的,又是怎么被人杀害之后挂到树上去的?   这一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警告谁,而不单单是让尸体被人发现。   这时候,有人说,曾经在深夜起夜的时候看到过龙凤胎在庄子上走来走去,嘻嘻笑笑,还和生前一样在庄子里打闹玩耍。   龙凤胎的葬礼都已经办了,他们俩怎么还会活着呢?难不成是死得太冤太惨化成厉鬼回来报仇吗?   想到龙凤胎生前的遭遇,仆人们又觉得他们遇到那样的事,回来报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然而,不知怎么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主人家派来许多护卫,挖开主人被埋的那个坑,带走腐烂的尸骨,打了一顿当初埋尸体的几个仆人,管事的也被罚了工钱。   主人家又派来了道士,道士说只要毁了尸体,鬼魂没了凭借就会灰飞烟灭,他指挥着人挖开龙凤胎的墓穴,将两具尸体暴晒在烈日之下,画符、泼狗血、鞭尸、挫骨扬灰。   龙凤胎的爹娘亲眼看到自己惨死的一双儿女死后遭到这样的虐待,伤心欲绝,又无能为力,怨老天对他们如此不公,憎世道不让人存活,恨自己无法保护儿女。   当爹的趁夜拿着砍刀去杀道士,被护卫抓住后打了个半死,爬了半路咽气了,第二天被早起干活路过的仆人们抬回了家。   当娘的接连遭遇儿女和丈夫的惨死,悲伤无望之下,抱着丈夫的尸体投了井,还是和子女投的同一口井。   据说她死前穿着白衣,曾经坐在井口指天怒骂:“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老天爷,你瞎了眼!你不配当这天!”   那天之后,庄子连下三天暴雨,暴涨的井水将夫妻二人的尸体冲了出来,泡了三天水的尸体还和刚死的时候一样,死不瞑目,谁去合眼都不行。   仆人们都说是凶手没得到惩罚,冤屈没得到伸张,所以才这样。   他们帮忙挖了坑,把夫妻二人给埋了,就埋在子女被挖开的坟旁,多少也算是一家团聚。   一家四口的惨死给庄子蒙上了一层浓烈的阴霾。   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生出个漂亮的儿子或女儿?谁能保证庄子日后不会再遇到苛刻好色的主人?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自那以后,庄子上频频出现怪事。   有些人吃着蚯蚓却说是鲜美的面,有些人吃着虫子却说是很甜的糖,还有人披着稻草说是漂亮的嫁衣,大家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听到这,苏云韶就知道是那冤死惨死的一家四口回来报仇了,以及……这个故事存在好多逻辑漏洞啊。   要不是怕打扰公公讲故事的思路,她真的很想问问为什么都有人看到当娘的投井自杀了,还让他们夫妻的尸体在井水里泡了三天?   庄子里的人都不用那口井里的水吗?就算那样,也该先把尸体捞上来吧?   苏云韶强行忍住吐槽的欲望,并且捂住变成镯子的云霄云霆差点要吐槽的嘴:别说,再忍忍。   云霄云霆:“……”行叭。   桃夭深吸一口气:行,我忍!   公公没发觉苏云韶的不对劲,还在往下说故事。   庄子里有一个仆人能够见鬼,最初就是他说看到了龙凤胎的鬼魂在村子里晃悠,怪异事件发生后,他又说看到了一家四口趴在每户人家的窗口偷看偷听着什么。   一开始,没人知道那一家四口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有人说:“会不会是在找那个告密的?”   要是没有庄子里的人去告密,主人家不可能知道主人死在这,也不会那么精准地找到埋尸的地方。   为了庄子上的安宁,为了自己的安全,仆人们集中起来,从发现主人尸体的那天开始查,一定要查出那个告密者。   告密者今天能够害龙凤胎一家,谁能保证他明天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谋害别人呢?谁都不想身后有这么一个会捅刀子的人。   在这片庄子上,每一个仆人都有分到的田地,附近都有相邻的仆人看着,要是谁没去干活,一准就能发现。   紧密的排查下,告密者很快就被发现了。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个才六岁的孩子,问他,他只说:“我想活着。”   在主人的严苛政策下,这里的仆人吃得少、穿得少、干得多,生病没钱看郎中,更买不起药,死亡率非常高。   男孩的爹和哥哥就是这么死的,可他没有憎恨害死他亲人的主人,也没有想着摆脱奴仆的身份,只是偷偷地跑去告密。   庄子里有一对十分漂亮龙凤胎的消息,也是他告诉那个好色主人的。为此,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饱饭,吃到只在梦里有的烤鸡烤鸭和鱼肉。   尽管长期不食荤腥的肠胃并不适应突然而来的大鱼大肉,他因此上吐下泻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可他无法忘记那种吃饱的感觉。   在男孩的记忆里,他没有哪一天是吃饱穿暖过的。   夏天他可以穿着哥哥的旧衣服去外面,冬天他必须穿上所有的衣服,躲在床上和父母兄弟挤在一块取暖,才能避免被冻死。   他的爷爷奶奶和哥哥都是为了把不多的吃食留给他,被生生冻死饿死的,死相非常可怕。   男孩见过饿死的人,也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   他不想死,只想好好地活着,为此哪怕出卖别人也没关系。   谁让大家都是一样的境地,他需要为每天吃什么,今年冬天有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犯愁,而那对龙凤胎可以每天笑得那么开心?   是羡慕,也是嫉妒。   仆人们无法容忍一个年纪小小就心思如此歹毒的孩子在庄里继续生活,可是让他们下手杀他,又实在下不了手。   男孩的娘亲跪在地上磕着头苦苦哀求:“他才六岁,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他,有什么事冲着我这个当娘的来吧!是我和他爹没让孩子吃过一口饱饭,他才会做错事的,你们打我罚我吧!”   这话说得很多仆人为之动容,在这个庄子里生活的人都一样。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天黑了才能休息,辛辛苦苦忙碌一整年也不能让全家人吃个饱饭,逼得孩子为了最基本的吃饱做出恶事。   众人危难之际,庄子的管事站了出来。   他说:“他的父亲兄弟都已经死了,单靠母亲一个人做活维持生计,确实困难了些。这样吧,我把他关在磨坊里,让他给全庄的人磨豆腐,同时也磨磨他的心性,他的吃食就由我来负责。”   管事夫妇心地善良,遇到冬天过不下去的人还会借点粮食给他们,等来年再还就行。管事一家的生活仅比普通仆人好一些,仆人们怎么愿意让他们俩来负担一个无亲无故孩子的吃食?   最终在众人的商量下,商定食物由男孩的娘亲出,但是一天只给一餐,不会饿死就行。   除非他将来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否则一辈子都得待在磨坊里当一头驴——那个时候都是给驴蒙上一块黑布,让驴来拉石磨磨豆腐的。   就这样,年仅六岁的男孩被关了进去,如驴一般蒙上黑布,在那个小小的磨坊里没日没夜地推磨。   管事夫妇要管那么大一个庄子和庄子上的那么多仆人,两人都很忙,分不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就让只比男孩大了一岁的女儿,也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女儿善儿每天去磨坊送一次饭。   而这,也是给整个蛊庄所有庄民持续带来四百多年蛊祸的源头伊始。 第197章 善儿铁蛋   公公感叹道:“孩子哪里懂大人在考虑什么呢?管事家的善儿人如其名, 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看到男孩每天要干那么多活却吃不饱,就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一点。”   男孩很清楚地知道善儿给他的吃食是本不该他得到的,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要善儿给他送吃食, 他一句也不问,接过来就吃。   送饭的最初, 善儿谨记爹娘的教诲, 并没有和男孩搭话。   她每次都只是用磨坊的钥匙打开门,把饭菜送进去, 等男孩吃完就拿走, 摆出了两不相干的架势。   后来,许是家里没人实在无聊, 又许是没察觉到男孩对她的恶意,善儿从站在磨坊门外等,逐渐演变成走进里面去等,再到主动和男孩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也是庄子里的人吗?”   “你多大了?”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啊?”   男孩没有理她, 善儿也不放弃,她似乎并不索求答案, 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每天在送饭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点点滴滴。   “我叫善儿, 因为爹娘希望我能长成一个善良的姑娘。”   “今天我和厨房的赖姨学了怎么蒸馒头,揉面团揉得我手都痛了, 你一定要多吃两个。”   “昨天晚上下雨, 你这冷不冷?我给你送一件衣服好不好?”   “今天我娘教我怎么看账,说我以后是要给人当管事娘子的,必须早点学起来, 那些账目看得我头晕眼花,明天还得继续,我也太惨了。”   秋收的季节,善儿经常会得到野果子,是上山的仆人从山里偶然摘来送来感谢管事平日里的照顾。善儿就会偷拿两个藏在袖子里,和男孩躲在磨坊里一起吃。   善儿总说:“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我每次看你吃饭都觉得好饿,回去以后就算看到平日不喜欢的菜都能多吃几口。你一天只能吃一顿,多吃一点嘛,馒头倒是可以藏起来等饿了再吃。”   天冷了,善儿会给男孩送衣服送棉被,尽管是用旧了的还是女孩用过的东西,那也是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磨坊很冷,可他度过了一个不再那么寒冷的冬天。   冬去春来,男孩对来收棉服和棉被的善儿说:“铁蛋。”   善儿楞了一下才明白男孩是在说自己的名字,“鸡蛋的蛋吗?”   男孩点了下头。   那时候家家户户养鸡,但很少自己吃,都是养了老母鸡下蛋,积攒着拿去卖,或者和人换粮食。   善儿求着爹娘要鸡蛋吃,管事夫妇答应给她三天吃一次,她把那个鸡蛋藏了起来,带去给铁蛋,看着铁蛋坐在小木凳上狼吞虎咽地吃鸡蛋。   善儿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好吃!”铁蛋很少笑,可是吃到鸡蛋的时候他会浅浅地笑一下。   善儿用手帕温柔地帮铁蛋擦掉蹭到嘴边的蛋黄,“你别急,我会把鸡蛋留下来给你的,以后还会有的。”   从来没人对铁蛋这么好过,就连他母亲也会让他把吃食让给最小的弟弟,更不要说是鸡蛋这么奢侈的东西。   他知道庄子里每户人家都是这么做的,爹娘把食物留给孩子,哥哥姐姐把食物留给最小的那一个,因为年纪越小的孩子越不容易活下来。   可他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户人家都要生那么多孩子。   如果每一户人家都和管事家一样只有一个孩子,需要的粮食和衣服不那么多,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活不下来了吧?   铁蛋不明白,他也没办法再明白。   他曾经做下的事情暴露了,整个庄子的大人都想弄死他,只有善儿一个人对他好。他珍惜善儿对他的好,又怕善儿知道他做过什么害怕他远离他,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温暖就要再次离去。   铁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话问得善儿都呆了。   “我想对你好就对你好,这个也要理由吗?”   铁蛋:“……”他觉得善儿太过善良了,不好。   太过善良的人容易吃亏,他觉得善儿一定会出事。   想了想,又觉得善儿是庄子管事的女儿,管事对仆人们都很好,只要主人不过来,没人会欺负善儿。   那一年,善儿七岁,铁蛋六岁。   两个孩子就这样,在小小的磨坊里说说笑笑,度过了五年平静又快乐的时光。   五年时间,铁蛋已经不是从前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几个字来的闷蛋,他说得多了,也有了更正式的名字,是善儿帮他取的:铁明旭。   善儿希望他能像天上的旭日一般,光亮耀眼,不要永远地待在这个小磨坊。   为此,善儿会在每天送饭和闲暇时候过来教他读书写字。   那时候笔墨和书籍都很贵,读书的成本太高了,善儿没能去学堂,只是跟着爹娘认了一些字,读读《三字经》《千字文》。   铁蛋很聪明也很珍惜自己能学到的知识,尽管善儿能告诉他的有限,但那是因为善儿是女子,不能去学堂,学不到更多。   管事夫妇再宠唯一的女儿,也没有富裕到能请一位女夫子来家里为女儿上课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善儿已经十二岁,开始相看人家了。   她不久后就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有这个钱,管事夫妇自然更愿意花费在他们俩的小儿子身上。   是的,善儿十岁那年,管事夫妇生了个儿子。   自那以后,善儿在家里的地位一天比一天更低,否则正常人家怎么会让即将相看人家的女儿给一个年龄相近的少年送饭呢?   善解人意的善儿不觉得爹娘重男轻女有什么不对,从不曾抱怨自己因为弟弟不再被爹娘重视,还会主动帮忙看顾弟弟。   善儿很喜欢那个刚出生的弟弟,经常在铁蛋的面前说,弟弟今天喝了多少奶,醒了多久,会对着她笑,会拉她的头发。   十岁之前,善儿是家里唯一的女孩。BaN   管事娘子怀过好几次都小产了,每当这个时候,家里的气氛就说不出的古怪,一向感情很好的夫妇就会为此吵架争执。   善儿不知道有弟弟妹妹的感觉,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弟弟很是珍惜,弟弟的一点小变化就让她记了好久,献宝似的告诉铁蛋。   铁蛋是个非常合格的聆听者,他总会静静地听善儿说话,从不开口打断她,满足了她的倾诉欲和炫耀欲。   他想告诉善儿这只是一个开始,你的爹娘会愈加看重你的弟弟而忽略你,又觉得这种残酷的事实还是不要让善儿知道得好,也许管事夫妇和其他人家的爹娘不一样呢?   事实证明,天下重男轻女的爹娘都一样,并不会因为人好就变得特殊。   以往总是带着真诚笑意过来送饭的善儿,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变得有些勉强。   铁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被关在磨坊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而后,有一天,善儿的笑容突然变得闪闪发亮,她说:“爹娘在张罗着给我相看人家了。”   这天开始,轮到铁蛋难过和抑郁了。   五年的朝夕相处之下,他早已喜欢上了善儿这个善良的姑娘,可他知道以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和条件,根本没办法向管事开口求娶善儿。   管事再怎么善良,也不可能会愿意让一个年幼时期就害死一家四口,长大以后除了推磨一无所长的男人娶他的女儿。   铁蛋一天比一天变得沉默,然而以往能很快察觉他的情绪安抚他的善儿,这一次并没有察觉到。   他明白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善儿不可能属于他。被关在这么个地方,连出都出不去的他要怎么办才好呢?   善儿总是笑容满面地来,告诉他相看的进程。   她说相看的是个家中条件很不错的人,嫁过去就是当管事娘子的,爹娘都很满意,已经谈得差不多,她要准备给自己绣嫁衣,要忙碌起来了,以后很可能不能经常过来陪铁蛋说话。   铁蛋思考了好些天,善儿终于发现他的沉默,关切地问:“明旭,你怎么了?”   “我想出去。”这是认识的五年来,铁蛋第一次说他想离开这里。   善儿愣了许久,哭着说:“你也要抛弃我吗?”   铁蛋:?   抛弃这个词从何说起啊?他从不曾拥有过善儿,自然称不上抛弃与否。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善儿急忙擦干眼泪,“我打听过,庄子里的人不打算放你出来,你要是想走,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走得远远的,不可以再回来了。”   铁蛋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善儿又哭又笑,“我可是庄子管事的女儿,放走一个人而已,多大点的事啊?过两年我就要嫁人了,爹娘不会罚我太重的,顶多是把我关起来,让我绣点东西磨磨心性。嫁衣要绣好久的,早点绣好也省事。”   “不行。”铁蛋还是不同意,他不愿意连累自己喜欢的姑娘,再轻的惩罚都不行。   “行了,你和我犟什么呢?”善儿如姐姐一般,拍拍铁蛋的肩,欣慰地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小小的磨坊已经容不下你,你也是时候去外面闯荡了。”   铁蛋想说:你不要把我当弟弟,我没把你当姐姐,我想离开这里也是因为想获取更好的条件,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可他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能做什么,也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到,他给不出任何承诺,更无法让一个妙龄姑娘永远地等着他。   铁蛋把自己的承诺和目标深深地放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两人谋划了好几天逃跑计划,善儿攒了许多干粮,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一些交给铁蛋。   铁蛋哪里愿意收心上人的私房钱?   可善儿非要交给他,还说:“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在外面闯出名堂来,回来以后再加倍地还给我,为我添妆可好?”   铁蛋捏着不多的盘缠,带上善儿准备好的干粮,在一个深夜离开了庄子。   他在磨坊里关了整整五年,从一个面容稚嫩的男孩长成身材抽条的少年,因为每三天都有一颗或者和善儿对半分的半颗鸡蛋,还会偷吃磨好的豆浆,身体长得十分结实。   十一岁的少年看起来如同十三四岁的样子,除了给磨坊送豆子和拿豆浆的仆人,根本没有其他人认识他。   就连据说非常善良的管事夫妇,也只是隔着门问了几句,并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铁蛋离开得很顺利,却在外面碰了壁。   那个时候实施非常严格的户籍政策,不许异籍、逃籍、越籍,需要路引才能去别的地方。   善儿知道需要路引,却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拿到路引,只能靠铁蛋自己想办法。   没有路引,寸步难行,铁蛋成了过街老鼠,到处躲躲藏藏,而他的行为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官兵是其一,坏人是其二。   养蛊人看中他年轻的身体和健硕的体格,抓他去当实验品试新培养出来的蛊,因为前面的人被蛊一咬就死,看不出具体效果,他就想找一个身体更好看着能坚持更久的人。   铁蛋运气不好被抓了,可他的运气也算好,不仅没有死,还顺利地让蛊认了主。   这可气坏了养蛊人。   花费几年时间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蛊,居然被个实验品给抢走了,那还得了?   铁蛋连忙跪下拜师,把自己的实验品身份说成是师傅在检测徒弟资质。   养蛊人觉得这样也行,把他收在身边当徒弟。   他本是想找个机会再把蛊弄出来,意外地发现铁蛋的身体非常适合养蛊,记忆力又好,能记住各种各样复杂的养蛊方式和细微的注意事项与区别,确实个合格的徒弟。   时间一久,养蛊人还真起了惜才之心,把铁蛋当成徒弟好好培养,又对铁蛋说:“如果你只是我的徒弟,我也只能教你这些,可你要是我的女婿,我所有的一切都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   他的女儿燕儿沉迷阵法,对蛊不感兴趣,不打算继承父亲的诸多本事。   养蛊人不想自己几十年的心血白费,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铁蛋的心里只有善儿,并不想娶养蛊人的女儿,又不敢拒绝,找到了燕儿。   而燕儿的心中只有阵法,对男女情爱不感兴趣。   在那个年代,不结婚的女子会遭人诟病,她迫于现状提出了合作的办法。   燕儿想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堵住悠悠众口,铁蛋想要得到养蛊人培养蛊王的终极秘诀,两人思虑过后,决定合作,很快成了亲。   铁蛋以为他成了养蛊人的女婿就能得到蛊王,谁知道养蛊人还留了一招,说是要把蛊王留给未来的外孙。   铁蛋和燕儿没有半丝感情,燕儿更是不想生孩子浪费她研究阵法的时间,怎么可能弄出个外孙来?   僵持了几年,铁蛋算算时间,觉得善儿早就嫁人了,又娶了燕儿,应该对妻子负责就放弃了某些想法。   几年后,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由于燕儿怀孕后依然没有放弃阵法,在研究残破阵法时被阵法波及提前产下孩子,孩子的身体不算好,养蛊人就把自己培育出来的那只蛊王送给了孩子。   说来也是奇怪,有了蛊,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好。   妻儿双全,铁蛋的生活也算圆满,但他的心里还想着善儿,借着回家乡探望母亲的理由,一个人回了庄子。   到了那里,他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原来当年善儿告诉他所谓的相看是假的,善儿被主人家的纨绔儿子看上,被要去当了通房,连个妾都算不上。   而管事夫妇欢天喜地把女儿送去当通房,换来了五十两银子。   想不通的铁蛋问庄民:“他们不是很疼爱唯一的女儿吗?怎么会把女儿送去给人当通房呢?”   那人哈哈大笑:“有了儿子,还要什么女儿?疼爱女儿,不过是因为没有儿子,又是唯一的孩子而已。”   铁蛋:???   他不再是十五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关的男孩,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只能靠着心上人的帮助逃离庄子的少年,他掌握了一手早已超越养蛊人的控蛊之术。   铁蛋给管事夫妇和他们唯一的儿子下了蛊,在他的威逼之下,知道了很多事。   原来管事夫妇以前是主人家里的仆人,曾经有过一对可爱的龙凤胎,被主人虐待而死。   出事以后,主人的家人为了安抚他们,也是为了封他们的嘴,把他们俩送到了这边。   “是报应啊。”管事的哭着说,“我知道他喜欢双胞胎,还帮他物色过许多人选,可没想到他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自那以后,我娘子怀一个掉一个,全是报应啊!”   铁蛋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他忽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白着脸问:“所以当年那对龙凤胎的消息是你告诉他的?”   管事的点了点头,铁蛋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只被拉出去给所有人看的替罪羊,真正犯罪的人在这呢。   怪不得管事夫妇要保他,不是他们善良,而是错不在他。   怪不得他从来没见过那一家四口的鬼魂来找他的麻烦,不是他命硬,而是真正害死他们的人不是他。   当年,才六岁的他为什么会想到去告密呢?   因为他偷听到了管事夫妇的对话。   当时,管事娘子说:“马上就要到避暑的时候了,那对龙凤胎越长越好看了,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可怎么办?”   管事的说:“他们就住在庄子上,迟早会被看到的,要是我先一步告诉他,说不定还会得到什么赏赐。”   六岁的铁蛋只想吃饱,所以他用迟早会被知道的龙凤胎消息为自己换来了一顿饱饭,而后被一关就是五年。   那么,善儿……她知道吗? 第198章 妹妹善儿   苏云韶也在问:“公公, 善儿知道吗?”   “不清楚。”公公摇头叹息,“善儿是个非常善良且善解人意的贴心姑娘,就算真的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来的。”   铁蛋想找到善儿, 当面问她。   他没想好具体要问什么, 怎么问,只是想见善儿一面, 或许比起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他更想知道现在善儿过得好不好。   “善儿在哪?”   提到这个,管事夫妇眼神闪烁, 支支吾吾, 只说善儿已经死了,却不说善儿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就连善儿的坟墓在哪都回答不上来。   铁蛋怒了,当着管事夫妇的面用蛊虫虐得他们俩唯一的儿子痛哭流涕,满地打滚, 惨叫连连。   “说不说?”   “我说!”善儿的弟弟熬不住了,抓着铁蛋的裤腿, 祈求道, “我说!你饶了我!”   管事的:“良儿!”   管事娘子:“良儿!”   良儿对爹娘的警告充耳不闻, 慌忙说出爹娘避之不及的真相:   “我姐不愿嫁,那人把我姐拉到庄子口, 叫来所有庄民, 当着他们的面把我姐给糟蹋了,后来又让他的护卫们轮流把我姐给……我姐想不开,当晚就投井了。”   真相远比善儿被迫当人通房更令人痛心, 前者好歹留有一条命,活着就还有再见之日,而后者令他们永远阴阳相隔。   铁蛋曾经觉得善儿过分善良,在庄子里或许还好,可要是主人来了,或许就不安全了。   一语成谶。   好色的主人死了,还有好色的第二任主人。   可爱的龙凤胎死了,还有漂亮的女儿。   铁蛋不明白发生了这种事,管事夫妇为什么还要帮那个凶手隐瞒,不把真相告诉他。   管事的:“告诉你又怎么样?你只能对付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主人家认识真正的玄门道士,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把你按死。”   管事娘子:“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善儿死得那般凄惨、肮脏,她为了成全自己的名节投了井,我们就该成全她,不要再提起来。如果她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愿再被人当做茶闲饭后的谈资。”   善儿是铁蛋放在心中十五年的人,知道善儿曾经的悲惨遭遇,铁蛋只会愈发心疼她,气愤那个伤害她的混蛋,想要帮她报仇,而不会觉得善儿肮脏。   “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听到这话,再看铁蛋目露凶光,一副气得要杀人的模样,管事一家就知道铁蛋要做什么了。   女儿和姐姐遇到这种事,要说他们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知道自己蚂蚁撼动不了大象,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   如今冒出了那么一丢丢的报仇希望,又不需要他们担什么风险,心里那股子愤恨和报仇的期望再度爬了起来。   管事的:“再过两个月,天热了,他们一家就会过来避暑,也是一年一度的查账。”   管事娘子:“自从发生上任主人被杀的事,他们家请了个道士,你的蛊能够对付道士吗?”   铁蛋自己也摸不准,他的实力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教他的养蛊人更厉害,但他并不知道比起其他人来自己怎么样,特别是此前他没接触过道士。   “我不相信你们,蛊就先放在你们这儿,只要你们敢背叛我,我就会立刻让你们生不如死。”   放下威胁,铁蛋匆匆离开。   两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很长,可要想在道士的保护下虐杀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能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铁蛋走后,管事一家体内的蛊虫平息下来,再不疼了,一家三口坐在地上喘着气。   管事的很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管事娘子搂住满头冷汗的儿子,心疼得要命:“不然呢?善儿已经死了,我必须保住良儿,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的。   和那个好色的老爹一样,这个好色的纨绔儿子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继善儿之后又看上了比善儿的模样更出色的弟弟良儿。   管事夫妇很忙,良儿幼年大多是姐姐善儿在带的。   惨事发生的时候,良儿还很小,好色儿子非逼着所有庄民过来一起看,良儿也被带来了。   当时的良儿被娘亲捂住了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姐姐一直在尖叫和哭泣,一直在求庄民们救救她。   可直到最后,那些平日受过姐姐帮助的庄民们都没有对她伸出援手。   现在,良儿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很多事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也知道自己长得非常像姐姐。   他每次出门遇到庄民,那些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等他回望过去,庄民们又会避开他的眼神。   良儿知道那些庄民是怎么看他和他姐姐的,庄民们觉得他们姐弟肮脏,可他们从没想过他们姐弟并不是天生肮脏,只是因为长得比旁人更好看些,被禽兽盯上了而已。   难道天生好看是原罪吗?   说到这里,公公真诚地劝诫苏云韶:“姑娘,我知道你的长相在外面也是非常好看的,千万小心啊!”   “您放心吧。”苏云韶笑容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比谁都狠,“敢动我歪脑筋的就得去地狱。”   不管是被她送去地狱,还是被阎王拉去地狱,地狱十八层固定常客一百年,没跑了。   公公:“……那倒也不必那么凶残。”   在这一点上,苏云韶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有些事不能因为他动歪脑筋的对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没有得逞,就轻易地放过,那只会让他吸取失败的经验去害下一个无辜的女孩。”   她会玄门之术又有身手可以避开,可要换成苏依依赵晴画那样两种都不会的,遇到那种事该有多绝望?不管有没有被得逞,午夜梦回和后半生都会笼罩在阴影之下。   看直播的祁红莲激动得直拍桌子,狠狠叫好:“好!就该这么干!有谁敢觊觎我们玄门的姑娘,动手动脚,那就让他断子绝孙,断了接,接了断,重复个九九八十一次,势必要让他永生永世都学个乖!”   一旁的男评委们:“……”   突然有点庆幸苏云韶不是祁红莲的徒弟,否则这师徒俩怕是要在人间搞出大乱子来。   苏云韶的做法是狠辣了些,可公公觉得柔弱的女孩为求自保狠一点也没什么,还是很欣赏她的性格的。   “当年善儿要是有你这样的本事,就能在生前报仇,不必死后化成厉鬼,停留在庄子里,向每一个袖手旁观的人报复。”   苏云韶:???   错觉吗?怎么感觉中间漏掉了一块?   “公公,善儿要是变成厉鬼回来报复,还轮得到铁蛋来报复吗?”   “四百多年前的事流传到现在只有一个大概,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传故事的人。”公公说了下去。   两个月的时间,铁蛋没有回家,不眠不休地养蛊,趁夜把别院摸得透透的,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个男人会住进哪里。   酷暑来临,那一家子果然按时来庄子避暑。   铁蛋躲藏在山上,看到那道貌岸然的男人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带着妻子孩子一同进了别院,也看到了那个穿着道袍梳着道髻的道士。   和当年将那对龙凤胎挫骨扬灰的道士是同一个人。   出于对那一家四口的愧疚,铁蛋决定将这个道士一起送上西天。   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杀死道士,担心先对付男人会被道士看出异常,决定先杀道士。   他将培养出来的蛊虫偷偷放进别院,准备伺机进入道士的身体。   可铁蛋不知道真正的玄门道士就算不了解蛊,也会对冲自己而来的危机和杀意十分敏感。   毫无疑问,铁蛋被抓了。   他没有怀疑到道士的身上去,而是觉得善儿的爹娘和弟弟出卖了他。   铁蛋被道士折磨得奄奄一息,可每当道士觉得他即将重伤而死的时候,铁蛋又活了下来,生命力十分顽强,顽强到道士觉得不对劲。   道士检查铁蛋的身体,发现他体内的蛊,起了贪念。   已经认主的蛊不会轻易改换主人,因此道士砍断铁蛋的四肢,减小蛊能躲藏的面积,逼迫蛊用尽大部分力量维持铁蛋的生命,逼到最后无处可去,蛊不得不从铁蛋的身体离开。   分离的那一刻,铁蛋就死了,认主的蛊随之死去,铁蛋埋藏在整个庄子上几万只大大小小的蛊虫全部失控。   就在铁蛋的那只蛊死去的同一时刻,养蛊人身边的子蛊也死了。   那本是养蛊人担心铁蛋背叛自己的女儿,做下的一道保障,他炼制了一对子母蛊王,不论母蛊去哪里,子蛊都能找到母亲。   铁蛋一离开就是两个多月,早前发给他的路引都失效了,养蛊人和燕儿就知道铁蛋一定遇到了麻烦,顺着铁蛋先前留下的地址赶过去。   没想到父女俩还在过去的路上,铁蛋就死了。   而这个时候,整个庄子已经成了蛊虫的天堂。   蛊虫之间相互撕咬,在人体里产卵、滋养、孵化,而后继续厮杀,它们什么都咬,也什么都吃。   因为道士的一时贪念,造下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几百条人命包括庄子里养的鸡鸭狗猪生灵全部因此遭难,那庞大的因果压在道士的身上,使得他无法轻易从庄子抽身离开。   养蛊人和燕儿赶到的时候,庄子里尸横遍野,人畜和蛊虫的尸体血液粪便全部混杂在一起,在酷夏烈日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他们顾不上这一点,赶忙去找铁蛋。   发生这种大事,就算铁蛋死了,他的鬼魂也会留在这里,可是父女俩没料到铁蛋的鬼魂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   原来道士见庄子里蛊虫失控,猜到事情的源头在铁蛋身上,抓住铁蛋的鬼魂问他怎么控蛊。   铁蛋怎么可能告诉他?打死都不开口。   时间多僵持一分,道士身上背负的因果就重上一分,他没有时间浪费,就对铁蛋的鬼魂施了重刑。铁蛋咬死不开口,就被整得越来越虚弱。   看到铁蛋都要魂飞魄散了,养蛊人和燕儿气不打一出来,也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先打再说。   燕儿设下了一个大阵法,她的本意是不让道士逃出去,也挡一挡到处乱窜的蛊虫,等事情结束由她父亲来处理。   没想到,这个阵法一下去,整个盆地都被覆盖了进去。   施法的燕儿看到结果都吓了一跳,道士更以为是遇到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阵法师,三人一打就是大半个时辰。   在他们的打斗期间,庄子里发生了谁都没料到的变化。   人畜生灵死亡的死气、尸气、怨气,万千蛊虫的蛊毒,还有庄子里那一家四口和善儿铁蛋残留下来的冲天怨气、恨意,种种因素结合变化之下,形成了谁都无法解决的瘴气。   这个时候,燕儿已经无法撤掉阵法了。   以她的实力本来就无法布下这么大范围的阵法,是借了这个庄子所在的盆地的天然地势形成的,要想撤掉,她的实力就得在这之上。   阵法一旦被撤,瘴气就会飘散到外面,而外面的世界拥有更多的死气和怨气,与瘴气接触以后或许会变成更棘手的东西。   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三个能够解决的范畴,不得不向其他人求助。   当时的玄门界以茅山派为首,这个道士就是茅山派出身的,因为不分善恶只问钱财的做法被赶出了师门。   发生了这种事,道士向茅山派求助,茅山派掌门召集各派齐聚一堂。   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当初庄子里所有的人都留了下来,养蛊人传授了所有庄民养蛊之法,说是什么时候神蛊出现,蛊祸就到了最终结束的时候。”   苏云韶:“……”   “公公,您这故事缺少了最重要的几个环节。”少了那些,故事就变得有头无尾。   公公:“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要想知道更具体的只能去铁树家,他们家的祖上就是当年铁蛋和燕儿的后代,不过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苏云韶还想知道一个问题:“公公,您知道惨死的一家四口和善儿的鬼魂去哪里了吗?”   公公摇头,“当年整个庄子只有那个道士和燕儿能够看见鬼魂,他们没说就没人知道,或许他们说了,但故事传到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不,还是有的。   那个最初说看到龙凤胎鬼魂的人。   “公公,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几个投井自杀的井在哪里?”那个承载了那么多人死亡和怨气的井,令苏云韶有些在意。   “就在村口,不过那口井已经不出水,经常有孩子捉迷藏藏到了井里。”说起来,公公也是觉得奇怪,“分明是一口要了很多人命的井,自从善儿死后,就再也没人死过。”   苏云韶:!!!   会是巧合吗?   玄门界有巧合的可能性不太大。   “爸、妈,吃饭啦。”卫红在厨房里喊。   公公:“哎,来了。”   婆婆:“来了。”   苏云韶告别公公,朝着庄子口的方向匆匆跑去。   慧心带着他们几个走遍整个蛊庄的时候介绍过村口,她记得是在什么位置。   整个蛊庄没有一盏路灯,所有人都是在外干活到天黑才回家吃饭,此时外面已经没有旁人,苏云韶也就不用顾及那么多,直接来了张火符照明兼取暖。   幸好这张火符出来的火是橙红色的,要是幽蓝色的冥火,被蛊庄的庄民们看到了,还以为是鬼火呢。   云霄探出小脑袋:“云云,我没听懂。”   云霆听得头都晕了:“那老头的讲故事能力实在太差了,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我都没听懂。”   苏云韶:“都四百多年了,当年整个庄子也没几个读书人,事情没有记录在纸张上传下来,通过一个人的口就会带上那个人的主观色彩,觉得好的多夸几句,觉得讨厌的往最坏的角度去说,也怪不了他。”   阮玫从雷击槐木手串里飘了出来,“大人,这里真的好奇怪啊,那么多户人家为什么没有一只鬼呢?搞得我想找兄弟姐妹问问事儿都不行……”   话说一半,阮玫见到远处一只坐在古井上抬头赏月的鬼,她嗖的一下越过苏云韶飘了过去,“姐妹,跟你打听一个事儿啊!”   姐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稚嫩的精致小脸,看起来只有九或十岁的样子,年纪尚小,已经能够瞥见长成之后的如花美貌。   “嘶——”阮玫倒吸一口凉气,红着脸,捂着嘴倒退,“妹妹,你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是我的梦中情妹啊!”   妹妹笑弯了眼:“你要问什么呢?”   “啊。”阮玫想起正事,“妹妹,蛊庄里为什么没有其他鬼呢?”   “因为他们都被我吃了呀。”妹妹咧着嘴笑,那口白牙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阴森冰冷,仿佛对阮玫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索命大嘴。   “胡说什么呢你!”阮玫一巴掌拍在妹妹的脑袋上,一瞬间就把恐怖的氛围给打散了,“要是出生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回地府,阴差不上来收你就奇了怪了。”   妹妹气恼得鼓起了小脸,“我是说认真的。”   阮玫叉腰怒怼:“我也是认真的!”   妹妹:“……”第一次为该怎么让鬼相信自己的凶残而感到苦恼。   听着那鬼和阮玫的对话,再看那个女孩穿着古装,苏云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虽然年纪对不上,她还是试着叫了声:“善儿?”   女孩回过头来,眉目如画,天真可爱:“姐姐,你叫我?” 第199章 菜鸟鬼王   女孩的应答令众人异常惊讶, 实在是善儿死时的年纪和现在的模样对不上号,而鬼魂会保持在死亡时的那一刻。   除非这个善儿和四百多年前的那个善儿不是同一只鬼,只是同名。   阮玫凑到善儿面前,“你真的是善儿吗?善良的善?你有个弟弟叫良儿吗?”   “我知道姐姐在问什么, 我就是那个善儿。”善儿拍拍裙摆站了起来, 踩着古井的边边,“我只是出了点意外, 变成了这个长相而已。”   所有人:“……”   苏云韶抓到一条奇怪的蛊虫是蛊庄等了四百多年的契机, 回去听了个故事,出来找口古井就找到了四百多年前的当事鬼, 这堪称爆炸的运气惊得看直播的评委们目瞪口呆。   顾泽皱眉, 她的气运是不是太好了点?   只是抱着喊喊不费事的想法试探的苏云韶也惊到了,“……你这一下子缩水了不少啊。”   “姐姐还是第一个不用我多做解释就相信我是善儿的人。”善儿哒哒哒地走到苏云韶身边, 好奇地打量着她,“姐姐这么容易相信鬼可不好呢,容易被骗的。”   苏天师第一次听说她容易被骗,笑着摸摸善儿的脑袋:“那善儿会骗我吗?”   善儿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刚刚苏云韶弯下身来耐心对她说话的温柔模样,不知为何竟和曾经的母亲重叠了。   四百多年的时光实在太长了, 她都不记得曾经的母亲长什么模样了, 怎么会一样呢?   善儿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又贪恋这一份本不该得到的温柔,认真地许下承诺:“不会, 善儿不会欺骗姐姐的。”   苏云韶:“善儿你好, 初次见面,我是苏云韶,一个菜鸟天师。”   听到她的自我介绍, 善儿后退两步,行了个正式的礼节:“云韶姐姐好,初次见面,我是田善儿,一个菜鸟鬼王。”   阮玫:“……”   云霄云霆桃夭:“……”   观看直播的所有人:“……”   你们俩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天才自谦是菜鸟,鬼王也自谦是菜鸟,那让真正的菜鸟说什么?   别人想不通苏云韶为什么这么说,但善儿确实感觉到了自己有被尊重,这对以那种方式死去的她来说是最难得的。   “姐姐是想来问当年的事吗?”   “本来是想知道的,看到你就觉得不问也没什么。”四百多年了,苏云韶不想再揭善儿的伤疤,不想让善儿再回忆一次人生中最不堪的时候。   善儿愣住了:“真的不问吗?姐姐不是还要参加什么比赛吗?”   “我参加比赛是为了得到比赛的奖品,祭炼我的桃木剑,但是好东西可以再找,女孩子的心伤了可不容易好。”   苏云韶一贯怜香惜玉,做不出让这么大点的女孩在那么多人面前自揭伤疤的行为,笑着摸摸善儿的头,“陪姐姐赏会儿月吧。”   “好。”善儿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正要飘回古井边坐下,就被苏云韶拉住。   苏云韶抽出一张土盾符丢在地上,泥地上冒出一张结实的盾牌,大概是一张椅子的高度。   她用元气进行调整,把这张土盾牌做成了一张大长椅,拍了拍椅座,“来,坐吧。”   善儿看得新奇,过去摸摸又坐下,“姐姐,这是什么?”   “玄门的小法术。”苏云韶做的大长椅足有一米八的长度,躺上去当床睡都够了,阮玫和云霄云霆都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遇到了事件的关键点却戛然而止,那感觉就和千辛万苦找到发任务的NPC,结果临到接任务的时候忽然说“我不做了”,还原地坐下和NPC唠起家常的感觉一模一样。   看直播的众人都要被气死了。   余向和气到指着屏幕上的苏云韶手都抖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东源难得见到一个符箓天赋好的玄门弟子,勉强帮忙打一回他其实不太擅长的圆场:“兴许她是想先打个感情牌,等和那鬼王的关系近了一些,就方便打听了呢。”   “这话你自己信吗?”余向和翻白眼。   东源:“……”不信,可那不是没办法吗?   祁红莲不解:“你们干嘛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四百多年前的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既然苏云韶找到了神蛊,等知道解决蛊庄蛊祸的办法不就好了?干嘛非去问一个小姑娘不想回忆的过去?你们就那么想知道她是怎么被人糟蹋的?最好问得详细一点是吧?”   说到最后,祁红莲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最好立刻丢进火葬场焚烧的垃圾。   男评委们:“……”   他们那是觉得苏云韶遇到漂亮姑娘就昏头的做法不对,又不是真的想知道善儿究竟是怎么被糟蹋的。   不对,这件事本来就无关紧要,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赶紧找到解决蛊庄蛊祸的办法,而不是在那赏什么月吗?   恒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做事方式和原则,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对的是好的,不就行了吗?余掌门不要着急,苏云韶年纪虽小,瞧着是个有主意的,应该已经有了成算吧。”   比起其他人,高然和恒术是最知道苏云韶的本事的,一点都不担心。   就凭苏云韶得到的这么多信息,不管她最后能不能解决蛊庄的事,从半决赛中脱颖而出绝对不成问题。   而这时被众人担心的苏云韶还在跟漂亮妹妹一起赏月。   阮玫啧吧啧吧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瓜子花生和可乐,不然光这么赏月也太无趣了。”   “我有啊。”善儿伸出手,从空气中聚集起游离的阴气,双手不断揉搓揉搓,阴气就变成了一盘瓜子,一盘花生,还有一瓶超大的可乐,连吸管都给准备好了。   阮玫:!!!   她试着尝了一下,没有瓜子花生和可乐的味道,可是那种感觉来了,而且她都已经是鬼了,有什么比阴气更滋补鬼的呢?   “呜呜呜善儿妹妹你跟姐姐回家吧!”阮玫抱住善儿不放。   苏云韶注意到阮玫扑过去的时候,善儿其实下意识地想逃,后来生生地克制住了逃跑的冲动,只是浑身僵硬地坐在那。   或许是生前发生的那件事,令善儿害怕和他人的肢体接触,只是她刚刚摸善儿脑袋的时候,善儿似乎并没有害怕。   苏云韶给阮玫使了个眼神,阮玫会意松手,装作没有发现善儿的异常,“难得善儿妹妹做了这些,可惜大人不能吃。”   善儿扭头看向苏云韶:“云韶姐姐饿不饿?我去想办法给你弄点吃的来吧。”   “不用那么麻烦,饿几天出不了事。”苏云韶的行李里没带一点吃食,真要吃这里的食物也不是不行,就是吃完以后还得花费元气再把毒逼出去,嫌麻烦就懒得做了。   “那不行,我饿过的,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善儿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一只长头发的女鬼从井口爬了出来:“王,有何吩咐?”   阮玫倒吸一口凉气:“本土版贞子啊!”   女鬼并没理会阮玫,依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听善儿的命令。   善儿:“去盆地外找一些没有毒的食物和水回来,找个会做菜的鬼,要做得好吃,不好吃就把你吃掉,听到了吗?”   女鬼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是!”   而后迅速地从井口爬走。   阮玫竖起大拇指:“妹妹厉害,不愧是鬼王,我就不行了,明明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只小菜鸟,每当大人有什么事都帮不上忙,真的好烦的。”   苏云韶:?   这话听起来是事实,但为什么有点茶茶的味道呢?是她太敏感了吗?   善儿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姐姐,你这是在和我炫耀吗?”   “一半一半吧。”阮玫照实说,“我和其他两个姐妹都很想帮助大人,可是实力不够,要是善儿妹妹能够过来和我们一起,那可是给大人增添了一位实力派猛将呢。”   善儿愣了一下,这是当着她的面来挖她的墙角?   评委们悟了:原来是这么个套路啊!   就说苏云韶为什么不着急解决蛊庄的事,原来是打着釜底抽薪直接把鬼王带走的主意,不得不说:高!实在是高!   善儿也是这么想的。   外表的模样再幼小,她到底切实地经历了四百多年,见过很多勾心斗角和肮脏事,就是没想到苏云韶打的是这个主意。   “善儿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想太多。”苏云韶一路走来靠自己的符箓和阵法更多,没有方有德冯成那样依赖鬼使,所以能否拥有一只鬼王对她而言是真的没什么所谓。   “阮玫和另外两个姐姐最近比较焦虑,总想着去外面给我扒拉点鬼使回来,不然我这个雷击槐木手串里没鬼居住,做出来就浪费了。”   苏云韶拉起长袖,露出一串灰褐色的木质手串。   善儿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云韶姐姐,这是做什么用的?”总觉得里面好像有让她觉得舒服的气息,忍不住想钻进去。   苏云韶:“给鬼使待的地方,你要钻进来看看吗?放心,没什么限制,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槐木本就属阴,不会对鬼魂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偶尔还会放一放虚弱的鬼魂,等他们修养好了再送走。”   阮玫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善儿产生误会,连忙起身钻进手串,而后再钻半个脑袋出来,“善儿妹妹,你要来试试吗?”   阮玫那么大的一个人钻到手串里去就等比例缩小了,探出个小脑袋的模样像只小地鼠,瞧着怪可爱的。   善儿忍住拿上榔头敲下去的冲动,轻轻“嗯”了一声,快速钻了进去,进去以后才发现比她以前待的古井要舒服多了。   外面看起来就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里面其实很大,维持在鬼魂觉得舒服的温度,待久了感觉魂魄都在被安抚修复。   这是给苏云韶的鬼使待的地方,想到这,善儿再不舍得也钻了出来。   “云韶姐姐,这个东西可以去哪里找?”   这么说,就是不想跟在苏云韶身边当鬼使的意思。   苏云韶也不意外,她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鬼迷,哪会遇到一只鬼就哭着喊着要抱她的大腿要跟她回家?那就不正常了。   “雷击槐木是被天雷劈过产生的稀有木头,蛊庄附近没有,我这块也是别人送的。”   闻言,善儿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哦,那就算了吧。”   苏云韶的雷击槐木手串取了九的极数,左右两排,一共有十八颗珠子。   依她目前的进度,手串住满鬼使的可能性真不大,那……送一颗出去也无妨。   想到就做,苏云韶取下手串,拆一颗珠子递给善儿。   “送你了,就是我身边没有合适的线,得你自己去找来串上。”   善儿:!!!   她呆呆地望着掌心上的那颗雷击槐木珠子,“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要给我吗?”   “也不算特别珍贵,我做手串剩余的料子全部做成珠子送人了。”苏云韶把十七颗珠子组成的手串重新戴起来,“你就当是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收着吧。”   善儿想说:我的亲生爹娘都没送过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可能没有心理负担的。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理智地告诉她:凡事要有来有往,不能单方面地接受别人的付出。   她的感情却感性地告诉她:收着吧,你很需要,云韶姐姐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理智和感性的小人儿在善儿的脑海里打了半天架,还没决出个胜负来,就见苏云韶看了眼手表,“善儿,我要走了。”   善儿惊愕地“啊”了一声,急忙站起来,不自觉地拉住苏云韶的袖子。   “怎、怎么就走了呢?饭菜还没来呢,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吃完再走嘛。”   “我和人约好,晚上十二点要去祠堂看看蛊庄还有没有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苏云韶把手表的表盘给善儿看,“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还得再去一次坟场,饭菜就等回来再吃吧。”   “你去坟场做什么?”善儿本来只是不舍苏云韶这么快离开,一听苏云韶又要去祠堂又要去坟场的,就变成了焦急,好像还有点担心?   苏云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出错,“白天去过一次夭折孩童的坟场,什么都没发现,我想晚上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许去!”善儿猛地高声大叫,“那里是坏善儿的地盘!” 第200章 红衣善儿   坏善儿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有一个好善儿吗?   苏云韶:“坏善儿是……?”   “也是我。”善儿抓着苏云韶衣袖的手指十分用力, 像是怕坦白自己是个坏孩子后会被抛弃,也像是怕苏云韶随时会抽袖离开去找坏善儿。   发生过那样可怕的事,善儿最害怕的本应该是男人和肢体接触,刚刚被阮玫抱的时候也是有些抵触的, 可现在……   苏云韶看着善儿对她隐隐透着点依赖的小动作, 有点搞不懂了。   “善儿,一个人的灵魂是不能分成两个的, 你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没有。”善儿的手更用力了, 仿佛这样就能拥有说出真相的勇气,“我和她都是善儿, 我们本来是一个鬼, 后来分开了。”   短短一句话,不到二十个字就轻易地带过了灵魂撕裂成两半的痛楚。   苏云韶实在心疼这个姑娘经历的种种遭遇, 蹲下身来,抓住善儿的手,问道:“这么多年,掉下水井和捉迷藏藏到水井里去的孩子都是你救的吗?”   善儿是鬼, 她的浑身都是冰冷的,感受到苏云韶包裹她双手的体温和热度, 那种像是被人珍视的感觉令她感到欢喜。   小姑娘轻轻点头:“庄里的孩子太调皮了, 老是藏到这边来, 水井又深,光线透不进去, 要是躲得下面一点就不容易被找到, 可是下来容易上去难,他们经常在这儿躲一会儿就上不去了。”   蛊庄庄子口的那口老水井用的是十分古老的汲水工具:辘轳。   在井口上搭个木支架,轴上缠满麻绳, 麻绳下绑着一个水桶,可以靠摇手柄把放下去的水桶提上来。   年幼的孩子可以踩着水桶顺着绳索滑下去,阴暗潮湿的水井底部长着滑溜的青苔,不容易踩踏和借力,要想上去就得顺着绳索一点一点地爬。   孩子哪有那么大的手劲呢?能长时间抱住绳子维持住平衡,不要掉下去就很困难了。   每当这个时候,善儿就会托住孩子的屁股,让他们能够轻轻松松地爬上去,还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虽说次数多了以后,孩子们都觉得水井里有个漂亮仙子会保护他们,更加不害怕来井里玩了。   善儿叹着气:“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看到善儿身上的功德数量,苏云韶就知道善儿救过不少人。   “作为外人,我们只能在别人陷入困境的时候适时伸出援手,而不能阻止他下一次作死。”   其实善儿的内心比谁都明白,否则不会多年以来一直坚持救人,只是偶尔看到不停重复的现状会产生迷茫,想从他人那里获得认同,肯定她的行为是有意义的,借以得到坚持下去的勇气。   苏云韶摸着小姑娘的头,郑重地给予那份善儿最渴望也最缺少的肯定:“善儿是个好孩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要怀疑自己。”   善儿欣喜点头:“嗯!”   苏云韶:“善儿相信姐姐,姐姐很厉害的,不会输给那个坏的善儿。”   善儿抿着小嘴不说话,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绝态度,而苏云韶也坚持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善儿,表达自己一定要去的意思。   “……不能不去吗?”   “不能。”   “为什么要去呢?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我也是善儿,她知道的我都知道。”   苏云韶掐着善儿的胳肢窝,把小姑娘送到长椅上,自己跟着坐了下来。   “那善儿,姐姐问你,我要怎么做才能解决整个盆地的瘴气?”   “这个我知道!”善儿高兴地踢着脚丫子,既是因为被举高高了,也是因为苏云韶不去找那个坏善儿了。   “当年很多玄门的道士和尚过来,改变整个盆地的地势,加强这里的天然封印,只要把随便哪一边的山给炸了,瘴气就会散。”   不论什么阵法,只要缺了一角就会失去原有的作用。善儿所说的办法最为简单粗暴,动静也最大。   她这么一说,苏云韶就联想到了上辈子被炸掉一半的白眉山,很可能那边有个什么阵法,被谁采用这样的办法给破了,可她不能这么做。   “这里的瘴气要是逸散出去,会产生什么影响不可预估,姐姐希望能够把这些瘴气全部烧掉焚毁,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也太困难了一点吧?   善儿为难得小眉头都皱起来了,小脚丫也不踢了,“我倒是听说当年有人说过,要是出现什么神蛊,就会结束了。”   苏云韶要的就是结束的办法,忙问:“要怎么做?”   “具体什么办法我不知道,应该放在祠堂吧?”善儿不是很确定。   祠堂苏云韶肯定会去,坟场也得去,去见见那个所谓的坏善儿,知道她坏在哪里,怎么个坏法,对他们有没有敌意,会不会在他们施法解决盆地瘴气的时候出来搅和。   “善儿,姐姐还是得去一次坟场,别担心,没事的。”   善儿:“那我也去!”   在善儿的强烈要求下,苏云韶只得带上她,云霄云霆阮玫都去。   路过田埂边的时候,苏云韶拔了几根野草搓成一根,串上雷击槐木珠子,做了根粗糙的手链挂在善儿的手腕上。   那么简陋的一根草绳手链,善儿却像是得到了大宝贝,一路上又蹦又跳,开心极了。   阮玫还是没放弃拉善儿入伙的想法,见此觉得有戏,劝说道:“善儿妹妹,你要是当了我们大人的鬼使,以后姐妹们住在同一个房间,每一只鬼都会有平板手机蓝牙,可以打电话唠嗑,一起看剧嗑瓜子,那生活相当美滋滋的呢。”   善儿流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姐姐家里有很多鬼吗?”   阮玫:“还有两个姐妹一个少年,不过他死前因为没看完几个太监作者写的小说,怨念强大,虽然当了大人的鬼使,但天天在外面催更,有和没有差不多。”   善儿:“……”   看直播的众人:“……”   太监作者害人不浅啊!   善儿:“另外两个姐姐好相处吗?”   能这么问就代表善儿其实已经有一点动心了,阮玫趁热打铁:“好相处呀!对了,善儿,你喜欢大熊猫吗?”   “咳。”苏云韶咳了一声,阮玫立马反应过来。   这可不是在家里,苏云韶的身上还有摄像头和麦克风呢,要是把家里养了只大熊猫的事说出来,嘶——   善儿并不知道她们私底下干了什么,回答道:“黑白滚滚吗?我好喜欢的,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滚滚。”   家里有呀!   现在不能说,也就只能当做善儿去了苏家以后的一个惊喜了。   阮玫笑得像个狼外婆:“你要是跟了大人,以后姐姐经常带你去动物园撸滚滚,怎么样?”   苏云韶:“……”   看直播的众人:“……”   国宝滚滚的魅力再大,也不可能勾引到一只鬼王吧?滚滚就在动物园,不用你带,她自己就能去。   善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小跑到苏云韶身边,牵住她的手晃了晃,眼里带着隐秘的期盼:“姐姐想我去吗?”   小姑娘是以疑问的语句问出来的,可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只要姐姐说想,我就去!   苏云韶:“……”   “善儿,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鬼也是一样,我希望不论是什么决定,你都能以‘我想’‘我要’的角度和理由去做,而不是因为任何人的期望,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自由”这个词在现代很多人听来都觉得平平无奇,可放在四百多年前出生的善儿身上,就显得尤为贵重。   尤其是出生就被束缚住的善儿。   不记得是谁说过,名字是世间最短的咒。   善儿还未出生就被管事夫妇用希望她一辈子善良的咒语束缚住,直到死亡四百多年以后依然有效。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善儿原本善良,苏云韶对此嗤之以鼻,真要是那样,哪里还会有坏善儿的存在?   善儿似乎不太明白苏云韶的意思,一路上神思恍惚,紧紧地跟在苏云韶身边,直到他们来到坟场依然没有给出答案。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妙龄少女高高地坐在坟场旁的大树上,十五六岁的模样,花容月貌,梳着精致的发髻,带着一根银簪子。   她抬着头像是在赏月,眼神之中却一片空寂,没有焦距。   上半身打扮得像是要送上花轿立即出嫁的新嫁娘,下半身的那双脚却是赤着的,仿佛是在用这唯一的一点来反抗世俗对女子的束缚。   苏云韶和善儿都走到树下了,树上的那个红衣善儿还没回过神来,或者说,她并不想理会她们俩。   “善儿你好,我是苏云韶,能问你一些事吗?”   红衣善儿百无聊赖地低下头来,“有什么事问你身边那个笨蛋善儿不就行了?”   “我才不笨呢!”善儿大声反驳。   红衣善儿嗤笑:“你不笨,还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善儿倏地一下捂住雷击槐木珠子做成的手链,手指轻轻地按在珠子上,眼角打量着苏云韶,见她微笑着像是在鼓励自己说出来的样子,鼓起勇气说:“你进来一次就知道里面有多好了。”   “你要帮她收我?”   “云韶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认识她才多久,这就帮她说话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有些人不需要认识很多年就能知道好不好了,你个坏蛋善儿!”   小学鸡幼稚地对骂两句,红衣善儿和善儿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互相做着鬼脸,“略略略……”   苏云韶:“……”   云霄云霆桃夭:“……”   红衣善儿给人的感觉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非要说起来,更像是一个爱找妹妹茬、爱和妹妹吵架的姐姐。   从她们俩的外表和衣着就能看出红衣善儿是姐姐,善儿是妹妹。   只是她们俩到底还是从一只鬼身上分离出来的,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同一只鬼。   苏云韶:“善儿。”   红衣善儿和善儿一同看了过来,红衣善儿不爽地切了声:“这里有两个善儿,你叫谁呢?”   苏云韶从善如流:“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红衣善儿:“随便,只要不和那个笨蛋善儿用同样的名字,那个恶心到让我听见就想吐的名字就行。”   随便,可是世上最难的题。   苏天师头皮发麻,一天之内竟然接连遇上两次取名的难题,也太为难人了吧!   “那我叫你花萼的萼儿可好?”   红衣善儿颇为意外:“你不给我取善恶的恶吗?我和你身边的那个笨蛋善儿可是完全不同的鬼,她笨到天天救人,我可是天天杀人杀鬼的。”   “为女孩子取那样的名太失礼了。”苏云韶道,“本想给你取个更好听点的名字,可我直觉你应该会喜欢花萼的萼这个字。”   因为念起来会有叫“恶儿”的感觉,能够和“善儿”永远区分开来,但听着又像是一对有关联的姐妹。   果不其然,红衣善儿喜欢这个名字:“不错。”   得了一个合乎心意的名字,她不介意给苏云韶一点甜头:“问吧。”   “萼儿可知道蛊庄的瘴气该怎么驱除?我已经找到你们所谓的神蛊。”说着,苏云韶把小胖子从口袋里捧了出来。   骤然换地方的小胖子:???   红衣善儿从树上飘了下来,善儿也探过脑袋,两张一大一小的脸凑在苏云韶的手掌边,一起看着那只比小手指还小却很胖的白胖虫子。   小胖子被看得害羞了,两根细细的小触角捂住豆豆眼,嘤嘤嘤只要它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它!   “这个小东西就是神蛊?”红衣善儿戳了戳小胖子,软乎乎滑溜溜的触感令她心中一凛,赶紧在衣服上搓了搓。   善儿觉得不像,“云韶姐姐,你确定没找错吗?”   苏云韶把小胖子塞回口袋和阴阳蛊作伴,“老实说,我也觉得不靠谱,不过已经有人说是了,那就试试看。”   “你问我也没用,我只知道蛊王诞生这里的封印就能解开,具体怎么解开那是玄门那些臭道士的事,关我什么事?”   红衣善儿满脸的漠不关心,那张精致的厌世脸只在和善儿吵架斗嘴的时候有点生气,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了都不关老娘的事”的表情。   被一起骂了的苏云韶:“……”   看直播的臭道士们:“……”   真要算起来,善儿身上发生的事和道士没太大关系,苏云韶不明白红衣善儿为什么会讨厌道士,“有道士来捉过你?”   “世间多的是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嘴上说着什么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实则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拯救不了。”红衣善儿的眼里划过一道凶光,身上鲜红的嫁衣一瞬间活了起来,在空中肆意飘动。   夜风吹来几片树叶,落在嫁衣的边缘上,像是落在吹发可断的锋利刀刃上,竟被一分为二。   苏云韶感受到了从红衣善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又疯狂的杀意。   和救人的善儿不同,这个红衣善儿的身上沾满罪孽,是不知杀过多少人和鬼才会产生的,她不用开佛眼或者阎王印看都知道缠满了因果。   “你杀了很多玄门中人?”   “那又如何?你要帮他们报仇?”红衣善儿冰冷回眸,眼角处的那一粒红色血痣都散发着冷意和杀气,仿佛苏云韶敢应一声,她就要扑上来撕了苏云韶。   苏云韶最不干的就是插手他人的恩怨,尤其是她不了解的私人恩怨。   “我不知情,不插手。”   见她如此识相,红衣善儿的表情好了许多,身上的杀气也慢慢散了下去。   “你可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臭道士好多了,果然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更同情女人,也不对,得看是什么女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红衣善儿的脸上满是嫌恶,善儿也是皱着眉头。   苏云韶改换话题:“萼儿,你知道当年投井自杀的龙凤胎那一家四口的灵魂去哪儿了吗?”   红衣善儿:“他们啊,虐杀罪魁祸首以后留在庄子里找告密的人,铁蛋被推了出来当替罪羊。真正说出龙凤胎消息的人是我爹,派人去向别院送信告密的人也是我爹,铁蛋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要不是管事夫妇说了起来,铁蛋根本不知道主人喜欢龙凤胎。   要不是管事的送信去避暑别院,对方派人来了庄子,铁蛋都找不到人说尸体埋藏的地方。   因此那一家四口真正要报复的人是管事夫妇。   那几年间,管氏娘子怀上一个掉一个,全是他们一家四口干的。   就连善儿会被那好色的第二任主人看上,也有他们的手笔在,只是他们没料到第二任主人会做得这般过分。   善儿悲愤绝望之下投井自杀变成了鬼,从他们口中得知真相,悲伤愤怒之下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他们就不见了。”   “笨蛋善儿,哪里是不见了?分明是被我吃了。”红衣善儿纤细的手指愤愤地戳着善儿的眉心,“你就不能争气点吗?都长成鬼王了,还这么傻白甜。”   善儿心中其实是有猜测的,只是一直不敢往那边想,现在被红衣善儿戳破真相,脸色微白。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杀鬼了吗?   善儿晕过去不记得,红衣善儿却记得,这个表现怎么像是双重人格?   苏云韶不太确定同样的事能否在鬼的身上发生,但是按常理来推断,人和鬼之间的一大差别在于是否拥有实质性的身体,精神上的疾病应该是共通的。   双重人格,也就是分离性身份障碍,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简单来说就是遭受巨大刺激后衍生出来保护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大多发生在童年遭受虐待的人身上。   在幼年生活幸福的善儿身上发生的概率不大,不过或许是因为死前的那些遭遇太过痛苦,也不是不可能。   苏云韶:“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能够分开的?”   “还不是那个臭道士。”红衣善儿的脸色极臭,也极为厌恶。   原来在善儿得知真相遭受刺激晕过去后,红衣善儿立即出现接手身体,吞噬了那一家四口。   刚刚诞生的鬼魂还很虚弱,红衣善儿是因为出现突然,那一家四口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她吞了下去。   然而骤然接受四个厉鬼那么强大的力量,对善儿的魂魄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被迫陷入沉睡。   期间善儿还会因为庄子里的孩子调皮藏到水井之中,强迫自己从沉睡中醒来救人,救完人就再次陷入沉睡。   如此反反复复,根本没有修养好。   等善儿修养好身体醒来,整个庄子都被蛊虫和瘴气所包围,到处都是玄门道士与和尚。   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道士和尚们包围起来,不问缘由就要收了善儿。   “厉鬼!”   “怨气冲天。”   “收了她!” 第201章 蛊庄契约   善儿沉睡多年, 根本不会厉鬼的半点手段,顶多只能在攻击来临的时候出于本能地躲一躲。   她的躲避速度很慢,能躲掉的概率不高,老是被那些攻击性的符录阵盘桃木剑铜钱剑等打个正着, 又气又懵又疼。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其中一人喝道:“厉鬼, 你满身罪孽,不收你收谁?”   善儿知道罪孽两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她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这场打挨得实在冤。   她努力解释,道士们只以为她是在狡辩和骗人, 根本不听, 打得更厉害了。   听到这边喊打喊杀的动静,茅山派的掌门赶来了, 阻止他人继续动手,问善儿:“身为厉鬼的你为何兼具罪孽和功德?”   善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正要细细问清,养蛊人和燕儿带着附身在养魂木上的铁蛋过来了。   见到善儿的那一刻, 铁蛋立马认出了她,从养魂木里钻了出来, 惊喜地喊道:“善儿!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明旭?”善儿也认出了他, 实在是铁蛋的长相没有太大变化, 就只是整个人变大了几号的感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弄明白了善儿的身份, 众人也就不再着急动手, 其中一大原因也是善儿的实力实在太弱,只有挨打的份,不必急于一时。   叙旧交流过后, 善儿得知铁蛋是因为她才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看那个道士的眼神很是愤恨。   而其他道士和尚得知善儿沉睡多年,却不信她的说法,因为鬼能说谎骗人,可她身上的罪孽做不了假。   而且善儿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她,铁蛋不会回来报仇,整个庄子不会变成这样,那么多生灵不会惨死。   嫉恶如仇的年轻道士们,一定要收了善儿。   “收了她!”   “要不是她,我们不会有那么多师兄弟死在这里。”   “放她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祸害苍生呢!”   “杀了她,救苍生!”   莫名其妙的口号就这么喊了出来。   所有人都对善儿喊打喊杀,仿佛杀了她就是替天行道,杀了她就能平息此次事件。   群情激愤,茅山派的掌门压不住了。   早在善儿被打的时候,红衣善儿就很想出来,等到此时此刻善儿被如此针对,她实在无法忍耐下去就出来了。   一袭蓝衣变红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了浑身热烈张扬的女人。   “杀了我就是拯救苍生?哈哈哈哈,如果这天下需要杀一个女子才能救,那不如就覆了这天!”红衣善儿笑容诡谲,直冲叫嚣着要杀她的道士们而去,“臭道士去死!”   如果说先前的善儿是一朵柔弱的需要人呵护的花,现在的红衣善儿就是长在刺人藤蔓上的花,艳丽却有毒。   那时候的红衣善儿还是一只新生的厉鬼,不会太多厉鬼的手段,只能凭本能地使用头发、指甲、阴气和鬼气,战斗经验并不丰富。   其他道士也不算特别强,打上几个来回,红衣善儿有了经验,专门往男人的弱点戳。   修为再强的道士在那方面也是脆弱的,红衣善儿一戳一个准,一旦谁被她那尖锐有毒的指甲划到,立马就捂着裤裆哀嚎倒地,失去战斗力,看得不少围观的男道士下意识夹紧双腿。   红衣善儿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言行举止,令不少人察觉到了异常。   有人觉得是先前的善儿在装模作样,而当时茅山派的掌门觉得这是两只不同的鬼——他年轻游历时见过类似的例子。   众人就该怎么处置善儿陷入了迷茫。   茅山派的掌门觉得救人的是善良的善儿,杀人的是作恶的善儿,玄门中人不伤无辜,如果要收就得收作恶的善儿,放善良的善儿一马。   在众多玄门中人的围攻之下,红衣善儿受伤被抓。他们把善儿关押起来,寻找分离的办法。   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善儿和红衣善儿是一个人的不同人格,并不是真的变成了两个人。   当时的茅山派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宝器,在善儿的身上不断尝试,不知怎么的还真的被他们给做到了。   苏云韶:???   这都行?!   “你们俩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是鬼王了,还是这四百多年来渐渐长成了鬼王?”   善儿摇头:“我不是很清楚,我其实没有太多那个时候的记忆,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   “在我这。”红衣善儿看着善儿的目光很是柔和,“我们俩分离的时候,笨蛋善儿保留了所有单纯美好的记忆,其他的都在我这儿。”   这才是善儿会保持在九或十岁模样的真正原因——那个时候的善儿最为快乐。   红衣善儿带走了所有痛苦的记忆,留下所有美好的回忆,让善儿能够开开心心的。   或许,这是一个当姐姐的,能为妹妹做的最大努力。   苏云韶扪心自问,若是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是否会为苏依依做出一样的选择?   会的。   当姐姐的想要保护妹妹不被伤害,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相信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苏依依也会为了保护她做出一样的选择。   苏依依只在最初不清楚她的性格之前,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距离,就算那样还是会偷偷地观察她关心她,等说开以后更是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上。   ——姐控到傅烨都能翻进醋缸游泳了。   想到红衣善儿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被迫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苏云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萼儿,你知道这片夭折孩童的坟场为什么会空空如也吗?”   善儿:“是契约。”   红衣善儿:“契约内容。”   当年,许许多多的玄门中人赶过来以后,发现蛊虫虽然是盆地瘴气的部分来源,但有些蛊虫也能够吸收瘴气。   他们还发现在这样疯狂的厮杀和吞噬之下,诞生了有灵智的蛊王。   双方经过了惨烈的斗争和厮杀,玄门中人无法奈何蛊王,蛊王也杀不了这群无穷无尽手段频出的玄门中人。   最终,在发现有蛊虫能够吞噬瘴气之后,在玄门中人和天道的见证下,庄民和蛊王之间定下契约与束缚。   庄民饲养蛊虫,为蛊虫提供养料,而蛊王在此期间需要控制蛊虫不伤害庄民。   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全,庄民们用夭折孩童的尸体来饲养能够吞噬瘴气的蛊虫,蛊虫就会保护庄民,直到饲主死亡为止。   庄子自此更名为蛊庄,地盘一分为二,一半属蛊虫,一半属人类。   只是在蛊王死后,蛊虫之中再没有出现另一只有灵智的蛊虫,蛊庄里的人类多过于蛊虫,人类渐渐占了上风。   苏云韶:“……”   原来是这样的契约。   怪不得蛊庄的人要生那么多孩子,怪不得蛊庄的人身体都那么好,怪不得那么多夭折孩童的尸体不见了,怪不得蛊虫离开之后那具尸体急速腐烂。   “当年应该是双方僵持不下,百般无奈之下才定的契约,他们没说什么时候契约会结束吗?”   善儿:“等到下一任蛊王诞生。”   红衣善儿:“那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或许就是下一任蛊王吧。”   谁让小胖子比起其他蛊虫更有灵智,会思考,会害羞呢?那么特别,肯定不一样!   苏云韶再度把小胖子给捧了出来:“小胖子,公公说你是神蛊,善儿和萼儿说你是蛊王,你到底是什么?是神蛊点一下脑袋,是蛊王点两下,都是点三下,不知道就装死。”   小胖子立马躺倒装死,小触角还装模作样地抽搐了一下,表演了个虫被毒死的现场。   善儿和红衣善儿看得大为惊奇,“好厉害!”   苏云韶:???   “你们俩不是见过四百多年前的蛊王吗?”   善儿摇头:“和小胖子长得不太一样,那个蛊王长得跟蜈蚣一样,好多毛毛的脚,怪可怕的。”   红衣善儿一想起那蛊王的模样就觉得浑身发毛,“小胖子长得好看多了。”   被夸的小胖子害羞地蜷缩起来,变成了一颗白色的小石头,应该是和小石子学的。   苏云韶下手摸了摸,还是软的,和阴阳蛊不同,“小胖子,你怎么就一问三不知呢?”   小胖子支楞起来小触角,歪了歪,像是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呀?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虫子,别对我期待那么高。   苏云韶又把它揣了回去,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了,我要去祠堂了,善儿,萼儿,我们明天再聊,再见。”   苏云韶跑得很快,眨眼间就不见踪影,善儿那句“云韶姐姐,你还没吃饭呢!”说得越来越小声,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很喜欢她。”红衣善儿说。   善儿“嗯”了一声,摸着那颗圆滚滚的雷击槐木珠子,“云韶姐姐让我自己做决定,说我是自由的,她像曾经的妈妈一样对我那么温柔,又不像后来的妈妈那样一味地帮我做决定。”   善儿十二岁的那一年,管事夫妇为女儿寻找适龄的相看对象。   还没相看几个,第二任好色主人来庄子避暑,看到了善儿,只一眼就知道将来善儿会出落成多么美丽的姑娘。   他找到管事夫妇,直接定下善儿当通房,丢下五十两就要把人带走。   那个时候的善儿才十二岁,还没长开。   管事夫妇脸都吓白了,好说歹说,说到“过两年善儿会更加好看”“要先教教规矩”“教教她怎么伺候人”,才说服好色主人等善儿到了年龄再来接。   回去之后,管事夫妇告诉了善儿这个不幸的消息。   善儿傻了。   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当人家的正头娘子,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就从正头娘子变成了通房?   管事的:“善儿,我和你娘真的从来没想过把你嫁到那个火坑里去,一直教你怎么当管事娘子,可你长得太好了,又被他看见,实在没办法,爹和娘好说歹说才多留了你几年,你要知恩认命。”   管事娘子:“通房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实在太差了,当个妾也比通房好啊。”   傻住的善儿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问:“娘,通房和妾室都是主人能够随意打发买卖的奴仆,你为什么会觉得妾室比通房好?好在哪里呢?”   管事娘子反问道:“为什么不好?当妾室的要是能够笼络男人的心,生几个儿子,再置办一些房屋田产,难道不比外头那些正室娘子好吗?等将来儿子读书考状元,母凭子贵,光宗耀祖啊!”   没有哪一刻比那时更能让善儿清楚地了解到,她爹娘最看重的还是儿子。   同样的记忆和感情,红衣善儿也有。   那部分不好的记忆本该在她这里的,不知怎么居然流到善儿那边去了,可恶!   另一边,苏云韶赶到了祠堂门口。   十一点半刚过,九个参加半决赛的选手全部提前到了。   现代人住别墅住公寓,已经很少再办什么祠堂,但是在延续时间比较久的地方,会有这样一间摆放了许多牌位的祠堂。   按各地习俗不同,还会有女人、外人不进祠堂,族内重要大事在祠堂解决之类的规矩。   光是看庄民们的那些多子多福,早点相看之类的封建思想,就知道他们几个外人进祠堂去看的可能性有多低,虽说是不得不进祠堂,几人心里也觉得有点冒犯。   众人在祠堂门外道了歉,准备翻墙进入。   这时,苏云韶拿出了静音符,往祠堂的大门上一贴,阮玫透明化钻进去,从里面打开门,一点声音都没冒出来。   众人:???   居然还有这么好用的符箓吗?!   其他不太懂符箓的人只觉得这个符箓真好用,懂符箓的东建白看着大门上那张静音符的眼变得锃亮锃亮的,很想现在就去研究一下。   而后,东建白就被冯成赶紧拉了进去。   到底是不经同意就来,众人的心底还是虚的,麻溜地进了祠堂,关上门。   曲芜华:“苏道友的这符以前没见过啊。”   就是一句感叹,苏云韶本人接不接,怎么接都不是很妥当,干脆“嗯”了一声,“大家抓紧时间。”   其实谁都不知道祠堂里藏着什么东西,藏在哪里,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过来找。   越是传承时间久远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就是祠堂。   几人不光自己动手翻找,方有德和冯成还叫了鬼使出来,穿墙穿柱地去找,就差把每一块地砖都翻过来了。   这是一座放了无数牌位的祠堂,只是从年限上来说,祠堂里摆放着的牌位数量有点少。   祠堂里的光线太暗,苏云韶的眼睛再好也不能在黑暗中把字都看得一清二楚,无奈之下点燃了一张火符,调整到最小的威力,足够看清眼前牌位上的字就行。   黑暗的环境中一旦有光,那亮度就上来了。   众人回头发现苏云韶点起火赶忙凑了过来:“怎么了?”   “牌位数量太少。”苏云韶去照最近的牌位。   火光太弱,能照到的地方实在有限,现场都看不太清楚,通过摄像头来看的评委和观众就更看不清楚了。   在他们的眼中,几乎所有选手的屏幕都是一片漆黑,苏云韶那里的也顶多只有一点光亮。   方有德提议道:“这样吧,我们把蜡烛点了,尽量动作快一点,我让鬼使出去把风,如果发现动静就把这边的火给灭了。”   众人全都同意了。   在鬼使的把风下,他们看完所有牌位上的名字:不是姓铁,就是姓田。   苏云韶问:“有铁蛋、铁明旭、田善儿、田良儿的牌位吗?” 第202章 夜探祠堂   听到一连串陌生的名字, 曲芜华下意识地问:“那是谁?”   郭婉清:“先找吧,找到再说。”   萧成的行动力最高,转眼间找完他负责的那一块区域:“我这边没有。”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传来了结果。   东建白:“找到了,铁明旭。”   方有德:“有, 田良儿。”   剩下的牌位, 怎么找都是没有的。   铁明旭和铁蛋是同一个人,只有其一很正常, 但为什么没有田善儿的牌位呢?   其它牌位上也有比较女性化的名字, 显然这个祠堂并不是不允许女性牌位进入的,那么缺少田善儿牌位的原因是什么?   苏云韶还在沉思之中, 就听曲芜华问:“苏道友, 这四人是怎么回事?”   “我说,曲道友, 你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藏起来,却想让苏道友把得到的情报全部交出来,过分了吧?”   郭婉清原本还想给女同胞留点面子,可看曲芜华几次故意针对苏云韶就忍不住了。   曲芜华面色骤变:“你在说什么?”   郭婉清:“想获胜有点小心思很正常, 我可以假装不知,但你不要咄咄逼人。云韶查到点什么都和大家分享, 只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而你呢?我不求你把所有得到的情报全部共享, 只希望你不要打扰她思考。”   曲芜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话说得好像她有多么自私一样。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她要不说, 我也不会追问到底。”   郭婉清“呵呵”一声,挽住苏云韶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郭婉清是为自己出头, 苏云韶不可能拆她的台打她的脸,就顺着郭婉清的意思走到了另一边,背对着曲芜华的方向。   男士们看看凑作一堆的郭婉清和苏云韶,再看看独自一人脸色不好的曲芜华,觉得女人之间的事他们不太好掺和,埋头找祠堂里可能隐藏的秘密。   到了角落,苏云韶小声道:“婉清姐姐没必要为了我和她对上,我孤家寡人,她背后有一整个宗门的势力在呢。”   她的说话声音再小,整个祠堂就这么大,玄门中人个个耳聪目明,还是能够听见的。   曲芜华臭着脸道:“我又不是那种自己打不过别人,就哭着跑回去找师傅出头的怂包!”   “听到了?”郭婉清挑眉,她也是听说过曲芜华的性子才会摊开来说的,免得曲芜华和苏云韶之间留下误会,玄门女性实在少,能友好相处就尽量不要有疙瘩。   “红莲门都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和男孩子,最喜欢受人瞩目,她费尽心思打扮成这样,还没有你随便穿穿吸引的目光多,可不是要和你别苗头吗?”   苏云韶:???   满脸懵逼不足以形容当事人的心情,“我吸引谁?小胖子吗?”   郭婉清楞了一下哈哈大笑,曲芜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骆寻绿笑道:“云韶姐姐你可真呆啊。”   郭婉清:“东道友要和你一组。”   骆寻绿:“萧道友要和你一组。”   曲芜华也凑了过来:“你没发现在场的这么多男道友对你都很友善吗?”   苏云韶:?   “除了东道友和冯道友,我和其他人以前就认识。”   而东建白因为云霄云霆的关系对苏云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冯成应该是因为方有德和苏云韶的关系看起来还行,也或许是看在大家都驭鬼的份上有所缓和。   “你早说啊。”曲芜华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对镜拨了两下刘海,自信地抛了个媚眼,“我就说我的魅力怎么会失效呢?”   所有人:“……”   “行了。”都说开了,曲芜华本来就不是真那么小气的人,就是面子过不去,想找苏云韶的茬出一点气。此次半决赛大家都以大局为重,没有计较个人的得失,她也不会例外。   “今晚我趁着庄民们熟睡,仔细检查了二十来人,大家的身体都不差,不如说那些生了五六个孩子还身体健壮的女人让我很惊讶,这种情况在外面真的是闻所未闻。”   “应该是有条件的。”郭婉清不认为天道会允许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事大量存在,“正常来说,女人因生理结构生活习惯等原因会比男人更长寿,可是在蛊庄这一情况反了过来,我怀疑是她们生太多孩子造成的。”   说起正事,几位男士就不装聋作哑了,赶紧过来一起参与,留几只鬼使在那继续寻找。   萧成:“大多妇人的面容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我总觉得她们身体里的那蛊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慧心:“庄子里许多寿命将尽的人身体都还很是硬朗,并没有正常寿命将近之人的油尽灯枯感。”   东建白:“那蛊会不会影响寿命?”   方有德:“要是那样,所有人都有蛊,不应该有男女区别。”   冯成:“只有女人寿命短,那应该就是生太多孩子造成的。”   萧成:“生孩子本来就会损耗身体和元气,可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受损,那损的就有可能是寿命!”   一通分析下来,苏云韶想到了先前公公婆婆的对话,婆婆说自己时间不多,可经她检查确认,婆婆的身体并没有不好的症状。   如此一来,萧成的猜测就有了很大的可能。   “四百多年前,蛊庄庄民和当时的蛊王定下了契约……”苏云韶把从善儿和红衣善儿那得到的情报和大家共享,“我们走遍整个蛊庄,并没有找到庄民大量养蛊的地方,他们把夭折孩童的尸体丢哪去了?”   几人也不忙着问苏云韶是怎么知道四百多年前的事,过程已经录下来了,真要知道后续,他们出去后看录播就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整个盆地瘴气和蛊虫的办法。   这时,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发现了什么。   鬼使从祠堂的牌匾后面找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张非常有年代感的旧麻布。   上面用炭笔写了当年庄民和蛊王订下契约的内容,希望后人子孙能够早日养出蛊王,解除契约。   后面写着一些养蛊的办法,包括搜集附近的毒虫放在罐子里养,将夭折孩童的尸体丢入尸坑,以及成年后死亡的尸骨需要在棺材上钻个洞留给蛊王等等。   最后还画了一只长触角的蚕宝宝的草图。   众人面面相觑,四百年前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第二任蛊王长什么样?   第一任蛊王的外形说是蜈蚣也不为过,为什么第二任蛊王就是小胖子这样的蚕宝宝?   苏云韶的卜卦掐算能力不太行,但她怎么想都觉得其他人这方面的能力再可怕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整整四百多年啊!   时间跨度那么大,已经不仅仅是掐算未来,而是预见未来了,是两个完全不同层面的能力。   众人把祠堂剩余的角角落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坟场找过了,祠堂找过了,蛊庄仅有的两个特殊地方都查过,就剩下不知在哪的养蛊地。   慧心想不通:“贫僧已经把蛊庄都走遍了,怎么还会有地方没找到呢?”   曲芜华:“不然明天直接问吧?蛊王都找到了,除非他们不想解决这里的瘴气,否则应该会配合的。”   众人齐齐点头。   这会儿的他们根本没想到还真有不想解决瘴气的人。   一大早,苏云韶去问公公:“公公,神蛊已经有了,您知道该怎么解决蛊庄的瘴气吗?”   公公:“这件事得问庄长,你去铁树家吧。”   铁树的父亲就是蛊庄这一代的庄长,也是铁明旭不知道第几代的后世子孙。   涉及到整个庄子的大事,公公婆婆全都陪苏云韶一起过去。   发现这边的动静,其他选手也跟了过去,还有见到人群聚集过来凑热闹的庄民们,一时间聚集在铁树家的人非常之多。   苏云韶说明来意,并捧出了小胖子,“小胖子,你把触角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小胖子十分配合,抬头挺胸地展示着自己白白胖胖的身子和两根短短的小触角,比心就算了。   众人或远或近地观察着小胖子,小声嘀咕着它究竟是不是神蛊。   “看着是像的。”   “还能听懂人话。”   “应该是的吧?”   庄长双手毕恭毕敬地捧起小胖子,举起来对着光看,阳光下小胖子光溜溜的头顶似乎撒上了一层金光,闪闪亮亮的。   苏云韶的角度也能看到那层金光,可她摸过小胖子好几次,确定是光滑的触感,那一丢丢的绒毛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庄长克制不住手抖,老泪纵横,“是它,是它!蛊庄持续整整四百三十六年的蛊祸终于能结束了啊!”   庄长小心地把小胖子还给苏云韶,郑重其事地弯腰鞠躬:“多谢姑娘为我们找到神蛊,多谢姑娘救我们蛊庄几百号人于水火,您大仁大义、功德无量!”   猝不及防就被夸了一大堆的苏云韶:“……”   “庄长,您还没说有了蛊王,要怎么做呢?”   “它现在还不是蛊王。”庄长语出惊人,“蛊王能号令百蛊,众蛊臣服,它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苏云韶:“还需要做什么?”   庄长:“蛊庄一直保存着四百多年前第一任蛊王的尸体,只要能让小胖子吃下去,它就会变成蛊王。”   苏云韶:???   其他人:???   都不知道该吐槽他们居然保留了一具虫尸四百多年好,还是吐槽蛊王间吞噬尸体的继任方式好。   九个参赛者至今滴水未进,虽然因为有元气傍身不至于头晕眼花,但骤然间改变日常的三餐和作息,也会让人觉得不习惯和不舒服。   这会儿听到能够加快进度的办法,心中顿时一喜:“麻烦庄长带我们去存放上一任蛊王尸体的地方。”   “不行!”   “不能带外人去那。”   “庄长,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为什么要打破现在的平静呢?”   早前对于苏云韶一行人的到来很是欢迎热情的庄民们,忽然之间变了脸,一个个恨不得立即把他们逐出村去。   “各位,各位听我说。”庄长高高举起双手往下压,再三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可围聚过来的庄民们并不听他的,一个个都在那说话。   比起听别人说话,他们更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站前面的庄民本来已经安静下来准备听庄长说话,见其他人叽叽咕咕也跟着说起话来,没多久现场又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庄长一家又说又喊,几个人急得脸都红了,还是没办法让庄民们安静下来。   慧心等人脚步轻移,逐渐聚到一块,一致地把苏云韶和她手中此次事件最关键的小胖子包在中间。   方有德:“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怕是要和大多反对派的庄民为敌了。”   曲芜华:“庄子里有什么好?呼吸的是有毒的空气,吃的喝的全有毒,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安于现状。”   郭婉清:“他们有蛊虫傍身,能够吸收掉瘴气本身的毒和因为瘴气衍生出来的毒,并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   骆寻绿:“庄子里处处有毒,待在这里就能安居乐业,可要是瘴气没了,外面抱着各种心思的人都能进来,安全就没了保证。而且,蛊虫没了,他们健康的身体一样没了。”   萧成:“这么算下来,好像真的是不解决瘴气和蛊虫比较划算?”   冯成:“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要答应举办方把场地作为半决赛的地点?不会是赞同派答应的吧?也可能是反对派并不认为我们能够做到?”   有小伙伴一起帮忙思考就是这点好。   不用苏云韶一个人绞尽脑汁地去想,很多问题就被他们先一步解决了。   见苏云韶一直没参与话题,慧心轻声叫她:“苏道友?”   苏云韶:“我听着呢。”   见前方赞同派和反对派还在吵吵闹闹,双方越走越近,越说越来火,眼看着就要发生肢体冲突,从随身包里抽出一张雷符引爆。   “哗——”   从天而降一道小臂粗的青雷,精准地砸在地上,留下一存深的坑洞。   而那块被落雷击中的地面前方,就是刚刚叫嚣得最凶狠撸着袖子差点要干架的庄民。   只差半截手指的距离,就要打到那个庄民的脚面上。   打在坚硬的地上都能留下这样的洞来,要是打在脚面上,岂不是整只脚都没了?嘶——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庄民们被落雷惊吓到而加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隐约还能听见谁在偷偷咽口水。   上头的热血退下去了,他们才想起这群人的来历,这可都是玄门中人啊,能招风火雷电的!   “阿弥陀佛。”   一身佛袍的慧心携着梵音走了过去,孤身一人挡在庄长赞同派和那些反对派的庄民之间,俊逸的眉眼间满是慈悲与不忍,“都是多年的邻居,大家有事慢慢商量,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庄民们面面相觑,不再横眉竖眼,低头垂眸间看到落雷砸在地面留下的坑洞,更是安静如鸡,不再随意发言,就怕被拎出去杀鸡儆猴。   庄长早前喊得嗓子都要冒烟了,见此时时机正好,赶紧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大伙儿担心瘴气和蛊虫解决以后日子不好过,可你们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你们忍心孩子们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   “庄里的女孩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口红,可我们庄子里自给自足,快递不送,去最近的城镇就要走上大半天,有些东西有钱都没办法买。”   “庄里的男孩想要车子想要旅游,是我们和庄子拖累了他们,让他们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已经老了,半截身子都在黄土里,可他们还年轻啊!你们真的忍心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在这里种地,连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有多广都不知道吗?”   庄长不愧是庄长,精准地抓到每一个当父母的可以委屈自己但不想委屈孩子的心理。   哪怕有那么一两个自私的父母或者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父母,在大多数人同意的情况下必须少数服从多数,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有庄民还是不放心:“万一这只不是神蛊,是那姑娘随便从哪里找来的假货,就是要来骗我们蛊王尸体的呢?”   苏云韶:“……”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嘿……”曲芜华不乐意了,“这蛊虫是我们在庄子里发现的,是你们说它是下一任蛊王,也是你们说要吃了上一任蛊王的尸体才能变成真正的蛊王,怎么转个头就把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   有庄民嘀咕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不安好心。”   曲芜华:!!!   她这个暴脾气啊。   有祁红莲那样的暴脾气师傅,曲芜华也不是个好性子的。   原来还想着要在那么多同道面前保持自己小仙女的形象,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洪荒之力了。   “是,我们不安好心!是我们吃完饭没事干跑来你们这个车都开不进来的角落,给你们免费解决瘴气和蛊祸来了,是我们瞎了眼聋了耳没去找更需要帮助的地方,是我们出门没看黄历,没找到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施以援手,确实是我们不安好心。”   一长串的连珠炮弹说得不少庄民脸和耳朵通红——羞的。   苏云韶被曲芜华前后不同的矜娇小仙女和暴躁女名嘴风格震住了,戳了戳似乎并不意外的郭婉清,用气音问:什么情况?   郭婉清探过脑袋:“她是红莲门门主的徒弟,天赋努力兼有,还有一座那么大的靠山,想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对象就只能趁半决赛和决赛。本来应该是想给别人留个好印象找对象容易点,这会儿被气得本性藏不住了。”   苏云韶:“……”敢情曲道友你还真是来选美的啊?反向意义的那种。   怪不得来比赛还带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和鞋子,是想着根据男人的喜好换装更换对症下药啊,牛逼!敬佩!   耳尖听到的男同胞:“……”   看直播的众人:“……”   男评委们默默扭头看祁红莲,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师徒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祁红莲悄悄用团扇遮脸,徒儿你暴露本性就不好骗男人,咳,不是,不好找对象啦!   曲芜华一顿凶猛输出,可算是把自从被东建白和萧成接连嫌弃开始就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给吐了个爽,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呆若木鸡。   嗷嗷嗷……完蛋了!   来之前,她还拍着胸脯和师傅保证,说一定会骗个男人回红莲门的! 第203章 尸坑蛊坑   呜呜呜……曲芜华把眼泪往心里流, 但是话都开了头,形象也毁了,不能半路终止,只好咬咬牙把嚣张跋扈的暴脾气姑娘人设路线走到底。   “知道我们不安好心, 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让我们带上行李赶紧走,别在这里妨碍你们和瘴气蛊虫和和美美过日子!”   曲芜华都扛着炮筒在前面猛烈输出了, 其他人也不能拖她后腿, 全都配合着她的说法,一副“我们好心好意过来帮忙, 却被你们当成狼心狗肺, 实在伤心”的模样立马就要离开。   他们说走就走,别说庄长和同意派, 反对派都傻了。   蛊庄等了四百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第二任蛊王,要是让他们就这样走了,那还能有机会吗?   庄长赶忙过来拦人:“各位且慢,别着急走啊, 他们不是有心的。”   庄长家的人和其他同意派把九个参赛者团团围住,反对派由于庄长先前说的话还在纠结犹豫之中, 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好, 没过去帮忙, 但也没让开路,一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是有心的都能说出这种话, 要是有心说出来的话, 岂不是更难听了?”萧成不是针对庄长,只是针对那些个嘴巴上不把门一出口就得罪人的庄民们。   他原先也是嘴贱的类型,等在苏云韶那栽过跟头吃到教训就痛改前非。   再者, 没改之前,他也有眼睛,知道避让那些靠山大不能得罪的人,这群庄民真的仗着无知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   “是我说错话了,瞧我这张嘴,总不长记性!”庄长歉意地笑着,抬手就打自己的嘴。   萧成急了,赶忙伸手阻拦:“庄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那句话就是刺刺人,可没有让年纪都能当他爹的人在面前自打嘴巴子的意思。   看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庄长在外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不少反对派的庄民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同意派也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庄长也是豁出老脸去了,搓着手看向被几人围在中间的苏云韶,“姑娘,我是蛊庄的庄长,那蛊王的尸体本就是交给我们铁家世世代代保管的,说难听点,该怎么处理还轮不到别人来说。”   庄民们此时才想起来这个关键点来。   整个庄子的养蛊之术都源自于铁蛋和燕儿的父亲,铁家人掌握着更复杂更纯熟的养蛊术,尸坑的蛊都是铁家人在养,其他村民仅是依样画葫芦而已。   没有铁家人,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哪来的资格在这为难一直帮着他们的铁家人救人?   庄长的这一番软硬兼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令反对派之中再没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   会用自打嘴巴的法子来逼萧成退让,也是看出萧成嘴硬心软的个性,最好攻破吧?   苏云韶暗暗竖起大拇指,这就是年长者的智慧啊。   他们几个本就没打算撂挑子不干,只是想阻止事情闹得更大更不可收拾,有了庄长递来的台阶就顺着下坡。   “那就劳烦庄长带个路吧。”   这就是应下帮忙了。   庄长大喜,“哎”了一声,摆摆手,庄民们立即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庄长和铁树在前面带路,中间是苏云韶他们九人,再后面是跟上来的庄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蛊庄的背后而去。   经过夭折孩童坟场时,苏云韶看了两眼没看到红衣善儿的踪影,经过蛊庄祖坟坟场时也没有。   一行人接连绕过两个坟场,来到蛊庄背后盆地阴面的一处山坳。   庄长往山坳下一指:“这就是蛊庄养了四百三十六年的尸坑,也是蛊坑。”   苏云韶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发现那是一个人为挖掘出来的直径三十来米,深度二十来米的圆形坑。   坑底躺着几具零零散散的尸骨,有的只剩下小小的头骨,有的还有小半个身子,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各种蛊虫,一个咬着一个,一个背着一个,数量之多,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云韶没有密集恐惧症,看着也不舒服,移开了目光。   “你们就从这里挑选合适的蛊虫回去养,再给刚出生的孩子种下?”   庄长:“会养蛊的自己挑几只回去培养,不会的就挑一只回去种,大多还是自己培养,也方便根据孕妇的身体状况养个差不多的,否则太弱了种下去可能蛊虫就死了,太强了种下去孩子死了。”   以上都是理论常识,实践操作上没那么容易,可要有那么简单好调整,蛊庄就不会有那么多夭折的孩童。   身后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痛哭,“我的儿啊——”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人跟着哭了起来,有哭得很大声的,也有哭得比较隐忍的。   庄长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哀伤地说:“文娘的儿子前几天死了,尸体刚丢下去没几天,下面那具被吃一半的就是她儿子。”   苏云韶克制住根据特征去找尸体的冲动,其他人已经迅速地找到了那具尸体,此时此刻他们无比痛恨自己的眼力好。   若是视力没那么好,就不会看见那具幼小的尸体被蛊虫一点点啃噬的画面。   最先被撕咬掉的是表面的那层皮,其次是里面的血肉和筋膜,骨头是最难咬的,所以大多蛊虫不会去碰,留给蛊虫群里个头最大的蛊虫。   那种蛊虫的头顶长着一只小龙虾似的大钳子,一钳下去能在骨头上钳出一道痕迹来,钳个几下,再往痕迹上吐口水。口水具有腐蚀性,将骨头融化得差不多了,那只蛊虫就会埋头进去吸食。   “妈妈咪呀。”曲芜华一个激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看到这样的场景,居然还要把蛊虫放到身体里去,让蛊虫在你们的身体里待到死为止,除了牛逼我真的说不出第二个词。”   庄民们沉默了。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这样毛骨悚然的东西放到身体里去呢?那不是为了生存,没办法吗?   庄长苦笑:“这就是我们每一代铁家人都在尽心尽力培养蛊王的原因,只要蛊王早一日诞生,蛊庄庄民就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说到这里,庄长有些疑惑:“姑娘是从哪里找到蛊王的?不瞒你说,我几乎每天都来,就是没看到蛊王。”   几个参赛者呵呵笑,我们能告诉你是从坟里挖出来的吗?   苏云韶没那么傻,含糊地往回指了一下:“就在那边,我不是也养了一只蛊吗?是它抓到小胖子的。”   庄长恍然大悟:“所以我还是培养出了蛊王,只是小胖子太会跑,我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它就再也没机会抓到它了。”   苏云韶心说:那可不?你们蛊庄的人可不会去挖坟。   “庄长,上一任蛊王的尸体就在这吗?”   “稍等。”庄长把腰间别着的那支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了一首曲子。   那竹笛是特制的用具,能发出一般人听得到和听不到的声音,通过这两种声音的排列组合,操控着蛊坑里的蛊虫。   只见原先还在进食的蛊虫纷纷让开了路,露出底下一条手臂长手掌宽拥有几十条腿的超大蜈蚣。   曲芜华和骆寻绿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别过眼去。   曲芜华:“怎么又是蜈蚣!”   骆寻绿:“这么大,都快成精了吧!”   铁树挠了挠头,为吓到她们感到抱歉。   “因为第一任蛊王主要是蜈蚣的外形,我们就想着能不能再喂一只蜈蚣蛊王出来,每个人都是用蜈蚣来培养的。”   “嗯?”苏云韶怔住,“你们不是知道第二任蛊王长什么模样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蚕太弱了。”铁树为难叹气,“不提我父亲和铁家以前的长辈了,光我试着培养的几年间就已经死了几千条蚕。蚕不会攻击同类,把它们丢下去只有被吃的份。”   苏云韶把那句“小胖子只是长得像蚕又不是真的蚕”的吐槽吞了回去。   她不懂养蛊,在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还是闭上嘴免得被打脸比较好。   曲芜华:“小胖子吃云韶喂的蛊,不是素食主义者,蚕吃桑叶或者其他叶子不吃蛊,应该是两种不同的虫子吧?”   “可是就算见到了小胖子,我也不知道它原来是什么啊。”铁树苦恼地说,“我觉得它又像蚕又像蜗牛,可这两样都不在我们养蛊的取材范围内。”   怕是庄长自己都不知道小胖子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   庄长的曲子吹了一会儿,底下那只超级大蜈蚣总算懒懒散散地动了起来,一头扎进坑底去。   那红到发黑的蜈蚣身体一半进了土里,一半还在外面,它不停地往里面钻啊钻,就剩个尾巴在外面,而后往后面退。   不多久,就见到蜈蚣咬着一只小盒子出来。   盒子只有普通唇膏那么小,方方正正的,被蜈蚣咔擦一下扎在腿上,一点点地往坑外爬,就这么带了出来。   蜈蚣往外面爬一点,人群就往后面退一点,都是怵那蜈蚣的。   庄长显然知道自己培养的大蜈蚣有多不招人待见,用曲子指挥着蜈蚣把盒子放在那,就让蜈蚣重新爬了回去。   铁树手脚麻利地爬了下去,单手捡起盒子往口袋里一揣,嗖嗖两下再爬上来,交给庄长。   庄长打开已经被蜈蚣轻松戳破的木盒,里面竟还有一个更小的银盒,盒子外面有一只像是蜈蚣的花纹,应该就是那第一任蛊王。   “四百多年过去,再怎么坚硬的木头都坏了,我们几十年就换一个木盒,重新把银盒藏到下面。藏到那个位置,水火不侵,还得杀死那么多蛊虫,没人偷得走。不说那些了,蛊王的尸体就在这里。”   庄长从竹笛的坠子里取出一枚小钥匙,咔哒一下,打开银盒,露出其中保管了四百多年的蛊王虫尸。   “咦???”一片惊咦声。   “怎么会这样?”还以为又要看到蜈蚣的曲芜华和骆寻绿惊住了,“不是蜈蚣吗?盒子外面都雕着蜈蚣呢。”   结果……   银盒里面竟然是一只尽管有些干瘪,颜色也有点黄,但绝对能看出是大了几号的小胖子。   苏云韶把小胖子捧了出来,凑到银盒旁边去,小胖子都看得愣住了。   那双小小黑黑的豆豆眼眨巴半天,小脑袋呆呆地转来转去,像是不太明白说好的独一无二,怎么多了一个同伴?   但是看到上一任蛊王死后显露出来的真实模样,众人也就明白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图像。   不是掐算卜卦的能力到达了顶点,也不是当年有谁用惨重的代价算出了第二任蛊王是什么模样,更不是有谁能够预见未来,单纯是第一任蛊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所有人看了一个假象。   曲芜华吐槽道:“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当年的蛊王肯定是觉得自己的模样不够令人害怕,这才套用了一个看起来很凶残的壳子。”   这一说法得到了大多人的认同,而苏云韶由于带着能够编织幻境能力的桃夭,因此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都变成蛊王了,有点奇奇怪怪的能力也不为过,或许第一任蛊王本身拥有能致幻的毒素。   “庄长,你们家保管虫尸四百多年,一直培养不出蛊王,就没想过打开来看一眼吗?”   老实说,庄长才是最惊讶的那个。   早知道第一任蛊王并不是蜈蚣,他们铁家何必跟蜈蚣死磕四百多年,还想着怎么让蜈蚣变得温柔一点?   “银盒是用特殊办法封上的,只能打开一次,打开以后再盖上,蛊王的尸体就不能保存这么完好了。”   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庄长说:“祖上把第一任第二任蛊王的模样和他们培养蛊王的经验都传了下来,我们不用打开看。”   苏云韶已经懒得吐槽当年的灵魂画手画了个什么东西,点点还在发呆的小胖子:“小胖子,你吃吗?你祖宗。”   估摸着还真的是祖宗,否则生不出这么相似的奇特后代出来。   小胖子扒在银盒边边,小触角碰了碰里面那具不会动的虫尸,像是在试探敌情,又像是在向同伴打招呼。   庄长见此催促道:“小胖子,你快点吃啊,一直密封保存在盒子里还好,一经打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和细菌,没多久就要坏了。”   所有人:“……”你一个玄幻养蛊的还想得挺科学??   苏云韶用食指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还真的摸到了一丢丢很难感觉出来的小绒毛。   “小胖子,你躺在盒子里面的那个同伴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死了,是为了让你成长为下一任蛊王,才通过这种特殊办法把尸体保留下来的,别辜负它对你的期望。”   小胖子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爬进盒子里面,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具比它身体还要大上两倍的虫尸。   众目睽睽之下,小胖子仿佛吃撑一般,做了个打饱嗝的动作,挺着更大的肚子慢悠悠地爬出来扒在盒子边边上,豆豆眼望着苏云韶的口袋。   苏云韶:“……”   拿火符,拿水符,把小胖子洗了两遍再烘干。   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小胖子困得脑袋频频点地,还没烘干完毕就软趴趴地倒下睡着了,只剩下那凸起来的几个月孕肚还在一呼一吸,证明它是真的睡着,而不是被祖宗给毒死了。   苏云韶用手指拨了拨吃完就睡除了更胖没其他变化的小胖子,发出灵魂质问:“这就是蛊王了?”   庄长超心虚:“……这、我也不知道啊。”   不会是尸体在地下保存四百多年,时间太长失去效果了吧?还是哪个不肖祖宗没忍住好奇心,已经偷偷打开看过了?   老祖宗,铁蛋老祖宗您赶紧显个灵来救救子孙啊!   “等着吧。”忽然间,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   庄长:???   嗯?祖宗真的显灵了?! 第204章 第二方案   “萼儿?”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 苏云韶就认出来了。   严格来算,善儿和红衣善儿应该是同一只鬼,声线也是一样的,可她们的外在年龄不同, 性格说话方式不同, 个人特点十分明显。   “是我。”红衣善儿不知躲在哪里,并没有出现, 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当事鬼不想出现, 苏云韶就没特意去找她的身影,原地发问:“是需要等小胖子消化才能长成蛊王吗?”   “对。”   郭婉清:“什么人?”   方有德:“是人吗?”   曲芜华:“云韶是不是认识?”   他们还在想究竟是谁忽然出现, 那头庄长已经双手合十鞠躬拜拜:“祖宗保佑, 祖宗显灵了啊!”   所有人:“……”   铁家的祖宗没留下具体怎么解除契约的办法,大家就只能等小胖子消化掉上一任蛊王的尸体, 成为第二任蛊王之后能够有所发现。   众人全都散了,庄民们该做饭做饭,该下地下地,只心里隐隐期盼着。   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和男孩们, 他们向往外面的世界已经很久了。   原本碍于瘴气和体内的蛊虫无法离开蛊庄太久,可要是这两点能够同时解决的话……   他们是不是也能和其他同龄人一般, 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拍照, 搂着三五好友去哪里旅行, 欣赏沿途的美丽风景,或许还能邂逅一段浪漫的爱情?   不知情时觉得留在蛊庄就这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也挺好, 如今有了离开的期望, 不止向往缤纷外界的年轻人,扬子的父母公公婆婆这个年纪的人也有了想法。   婆婆:“我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临死前果然还是想出去看一看啊。”   公公:“老婆子, 我陪你去。”   这样的变化并不是一处两处,而是一片两片,覆盖式地扩散开来。   往日大家下地就是唠嗑唠嗑邻里邻居的八卦,昨天多了一个新来庄子里的九个人的话题,今天所有人都在说出去会怎么样怎么样,就连原本坚定的反对派都参与了进来。   回去的路上,见到庄民们的这番变化,苏云韶等人心中不由感慨:因一场意外被时代遗落四百年之久的蛊庄,总算要重归到时代的怀抱。   给予了庄民们那么大的期望,他们此行可真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给人希望之后再亲手灭绝希望也太过残忍了些。   九人的心中怀抱同样的想法,和庄民们分开后聚到一起商讨。   苏云韶没提两个善儿的事,只说:“还不确定小胖子能否变成蛊王,就算真的成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可以解决这里的事,我想备个第二方案。”   慧心很配合:“不走这条路,那就得从瘴气和蛊虫的两方面一起走。”   曲芜华先挑简单的蛊虫方面来说:“尸坑蛊坑里的蛊虫好解决,水火电一招一招来,总能弄死的,再不济找铁家人要点什么药粉,他们自己养蛊应该也有杀蛊的办法,就是庄民们身体里的蛊不太好办。”   冯成见过小胖子吸尸体里的绿色蛊虫,觉得有戏:“小胖子能把那些蛊虫全部吸出来,可能一个个来效率没那么高,但还是可以做到的。”   苏云韶:“瘴气和蛊虫相生相克,庄民们留在这里就两者共存相安无事,如果把蛊虫吸出来,首先就要说服他们搬出去。”   否则整个庄子里的水和食物都有毒,把蛊虫吸出来反而害了庄民。   上一次慧心来就败在无法说服庄民们搬家,此次还得他们所有人一起努力。   剩余的就是瘴气的问题。   骆寻绿:“之前我也说了,这是天然的阵法和封印,只是稍稍改变一点地势地形并不足以造成影响。要想破坏阵法和封印,很可能要到开山的程度。”   这说法和善儿的不谋而合,也和苏云韶预计的差不太多。   郭婉清觉得不行:“开山要有许可的,不经允许那么做会吃牢饭的。”   骆寻绿看向苏云韶:“云韶姐姐不是引雷了吗?同样的雷符多来几张,能不能直接改变地势破坏封印?”   郭婉清、方有德、慧心、萧成不约而同地想:天雷符阵说不定真的行,几十道天雷劈下来不止能改变地势,兴许还能将瘴气肃清得一干二净,然而……   不知道血祭生人炼制千年血尸的幕后黑手是谁,替天行道者的身份不能暴露的现在,哪怕手里有这么大的杀手锏也不敢随便用啊!   苏云韶估算了一下用天雷符和普通雷符之间的差距,“九九八十一张雷符组合的雷阵说不定可以改变地势,但是普通的雷火能够焚烧干净那些瘴气吗?若是不能,封印一旦解开,瘴气散到周围的城镇,受害面积和人数就无法估计。”   可要是单单把蛊庄人民迁出去,把瘴气留在这,单方面违背和蛊王定下的契约,会被天道制裁的。   这不行,那也不行,几人都要愁秃头了。   “云云。”云霄忽然从镯子变成一条小蛇,认认真真地提着建议,“我如果在这里渡化形劫,引天雷下来,行不行?”   云霆:“还有我!我和哥哥一起,引双倍的化形雷劫,就不信还干不倒这些瘴气!”   几人眼前一亮:是个好主意哦!   化形雷劫的雷是天雷,双倍的化形雷劫不怕清不干净这些瘴气!   “想都别想!”   苏云韶咚咚两下,弹在云霄云霆脑门上,弹得兄弟俩一个踉跄,差点从她手臂上摔下去,“你们俩得了我的赋名才多久?让你们现在去渡化形劫,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再敢动这种歪脑筋,我就把你们封印起来。”   云霄云霆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又乖又怂地变回镯子,只心底暖洋洋的。   而其他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云霄云霆得到名字没多久,或许学会说话也没多久,那刚刚双倍化形劫引天雷的做法就是真的馊到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阮玫从手串里钻了出来,“大人,天雷要怎么样才能劈下来?”   苏云韶:“化形劫算一个,世间有极大恶事或者万民请愿上达天听,也是有一定几率能请天雷下来的。”   “万民请愿?”八个参赛者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你从哪听说的?”   苏云韶眼都不眨地推给阎王,反正她得来的知识大多源自于他:“我师傅,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说,没前人做过,不知道行不行。”   虽说成功率不一定,到底也是一个办法,就是这个万民请愿要怎么做,具体多少人才算数,是否真的需要一万个人……就有点抓瞎。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和评委们也都在讨论这个办法的可行度。   祁红莲:“苏云韶的师傅究竟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万民请愿可以请天雷的说法?”   东源:“这要真的行得通,谁都可以去请天雷,那还要替天行道者和天雷符做什么?”   余向和:“人家只是顺嘴那么一说,都说没人做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了,你们要急也等人家真的做到了再着急嘛。圆真大师,您说呢?”   圆真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如若此法有效,真真是无量功德。”   在失去替天行道者圆纯大师的现在,玄门缺少一个压倒性实力的监督者,各地怪事和邪祟频发。如果真的有办法请天道降天雷肃清,世间将会清静不少,普通人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安宁些。   直播的屏幕上一共有九位参赛者,可顾泽的目光从头到尾就只盯着苏云韶一个人。   不仅仅是因为他早前已经得到其他八人的资料,唯独少了她的,更是因为苏云韶的表现出乎意料。   有天赋、有运气,不骄不躁,不冒头、不争抢,凡事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得失。   说她是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好些年,才养成这样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方式都有人信,偏偏她才十七岁,还有许多个十七年。   一个未长成的天才不值得他关注,可要是一个天赋、努力、气运三者兼有的天才,那就有必要了。   就看是能够拉拢,还是提早掐灭。   顾泽捂着嘴咳嗽两声,这具身体越来越差,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九个参赛者没有站在原地干等着小胖子不知何时的消化完毕,而是做起了两手准备。   大家先告知庄长单纯依靠小胖子解决瘴气和蛊祸的风险,而后再说明第二种方案。   就个人来说,庄长还是挺愿意相信祖宗留下来的办法,没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和风险,只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胖子身上确实不太好。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可以先准备着,有备无患嘛。   要是小胖子一只虫可以轻轻松松解决问题,那大家都省事。   要是不能,他们还有备用方案可用,不会失望和绝望。   一行人和庄长讨论搬离蛊庄、灭杀蛊坑、焚烧瘴气、万民请愿等相关事宜,一说就是大半天。   到了晚饭点,苏云韶去庄子口的井边叫上善儿,一起去坟场找红衣善儿,“你们俩以后什么打算?”   善儿身上有功德还好说,红衣善儿杀过不少人和鬼,身上的血腥和罪孽那么多,到了地府一定会被清算。   麻烦就麻烦在于善儿和红衣善儿是同一只鬼,并不会因为她们俩因意外分开,就真的把她们俩当成两只鬼来处理。   也就是说,红衣善儿所做的恶事,会算在一直救人的善儿的头上,两人有难同当。   听完苏云韶的解释,红衣善儿的脸黑得彻底:“那都是我做的,关笨蛋善儿什么事?地府会不会算账啊?”   苏云韶:“……”   “就是因为太会算账了,知道你们俩本质上是同一只鬼,这才会一起算。”   真要是糊涂一点,把善儿和红衣善儿区分开来就没这么麻烦,可也违背了地府成立千万年以来的规则。   善儿:“我没关系的,萼儿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姐妹俩本来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如说我能帮忙分担一点真的太好了!”   得知能分担红衣善儿身上的罪孽,她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块大石头就放下了。   “我要你分担什么!”红衣善儿又气又急。   虽说最初吞噬那一家四鬼确实是被愤怒支配一时冲动做下的,后来她以为自己和善儿分开成了两个个体,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善儿。   早知道她做的一切都会报应到善儿身上去,她才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可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云韶,我要怎么做?”红衣善儿胡乱地想着,“如果去地府会被清算,我是不是不去就行了?躲起来不被阴差找到就可以了吧?”   善儿小大人似的叹气:“萼儿姐姐,你能躲避一时不能躲避一世啊,躲躲藏藏的日子哪有快乐可言?”   “你个笨蛋,赶紧闭嘴!”红衣善儿瞪了捣乱的善儿一眼,“确实不能保证我可以一辈子躲避阴差,那我能干掉阴差或者干脆干掉阎王,我自己来当吗?”   苏云韶:“……”   云霄云霆桃夭阮玫:“……”   看直播的众人:“……”   为了保护妹妹不被惩罚,居然能想出干掉阎王的主意,忒牛逼了!   苏云韶相信阎王很乐意让出那个位置,但显然红衣善儿做事的出发点很有问题,真让她当上阎王,地府和人间都得乱套。   “萼儿,你要是去当阎王,天道肯定会先处理你身上残留的问题,逃不过的。而且,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你和善儿可能会重新变成一个个体,以此保证你的能力足够镇压万鬼和阴差。当然,以上纯属我的个人猜测,做不得准。”   “还是很有可能的。”红衣善儿烦躁地咬着唇,“我和善儿分开已经是两个鬼王,合体后的威力就更大了,天道傻了才会放着一个更有能力的员工不用,选择用只有一半能力的。”   苏云韶尴尬笑笑,不予置评。   她们在一本正经地商量着打败阎王上位的可能性,屏幕前的观众和评委都傻了。   祁红莲连喊几句“我的妈妈咪呀!”,指着她们俩目瞪口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无所畏惧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啊,阎王的位置都想要啦?她们怎么不干脆上天和天道当姐们算了?”   东源笑得肚子都痛了:“哈哈哈年轻人就应该有不怕困难一往无前的冲劲,你还别看不起她们,没准她们哪一天真的当上阎王给你看了。”   “我是看不起她们吗?我是觉得人不能做那么不切实际的美梦。”祁红莲翻着白眼,“这样的大话都敢说,真不怕被人骂死。”   从半决赛一开始,祁红莲就一直很喜欢苏云韶。   她表现得那么不看好,还要贬低几句,实际上是怕苏云韶说了那番话被人针对,先把可能会被骂的地方拿出来说了,和其他人一唱一和说过去,不给别人留空子。   其他评委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戳穿,继续看直播。   在座之人哪个人年轻时没不知天高地厚地张狂过?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红衣善儿怎么想都觉得逃不过被天道和地府算账,干脆放弃钻空子的想法,“云韶,如果我承受天雷的洗礼,偿还清那些我做下的罪孽,是不是不会波及到笨蛋善儿的身上去?”   厉鬼最怕雷,随便打上一下就要命,更不要说是专劈邪祟的天雷,重伤还是轻的,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善儿吓得小脸都白了,坚决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笨蛋善儿没有发言权。”红衣善儿挥挥手,一条红绸从她身上的嫁衣延伸出去,如蛇一般灵活地从腿开始,嗖嗖嗖地一边捆绑一边往上爬,直到捂住善儿的嘴不让她说话为止。   被捆成红色蚕宝宝的善儿挣了几下,越挣越紧,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解不开,僵尸似的原地蹦跶两下,唔唔唔地叫唤着,用眼神请求苏云韶帮她解开。   红衣善儿双手抱胸,也不阻止,只说:“你解一次,我绑她一次,解吧。”   善儿:“……”   苏云韶举手投降:“我不参与。”   善儿气愤跺脚,被苏云韶和红衣善儿齐齐无视。   红衣善儿:“你觉得可行吗?”   “我又不是天道,也不知道天道具体是怎么算的,哪知道你的这个提议究竟可不可行?天道会不会连善儿一起劈?”   苏云韶吐槽了一句,随后认真地建议道,“你都抱着被天雷劈到飞灰湮灭的觉悟了,不如换一个更有可能生存下来的办法?”   善儿:“唔唔唔……”什么办法?   红衣善儿:“什么办法?” 第205章 善儿是咒   苏云韶的办法就是:“你引天雷来劈, 借着天雷的威力焚烧遍布在整个盆地的瘴气。这瘴气持续四百多年,不知害了多少人和生灵,你要是能够帮忙净化,没准天道能看在这个的份上, 对你稍微留点情。”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苏云韶用“没准”的词来形容,说明她自己也是不确定行不行得通的, 概率很低了。   红衣善儿是真的无所谓, 她不觉得现在的世界有什么好的,能不能活下去对她没那么重要。   原先是不忍心丢下善儿孤苦伶仃的一只鬼在这, 如今善儿有了喜欢的天师, 没了她的拖累,还能跟在天师身边做事, 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想到这,红衣善儿就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   “罪孽是我造下的,就该由我一鬼来偿还,也算是我对蛊庄庄民后代的一些补偿。云韶, 你说吧,要怎么做, 我都配合。”   苏云韶:“这里的阵法和封印将整个蛊庄和盆地都封了起来, 我怀疑一定程度上阻拦天道对这里的感知和探查, 到时我们先想办法破坏阵法和封印,放瘴气引天道感知, 再引天雷。”   天道极有可能势微, 否则世间那么多厉鬼,有人做下那般恶毒之事,凭什么瞒过天道的耳目?   若是天道难以感知下界诸多恶事, 那她就来推一把助一把。   红衣善儿引天雷自劈也好,蛊庄庄民万民请愿请求降下天雷也罢,若是两者都引不来,她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得做上一次。   桃夭可以编织幻境帮忙遮掩,她只要在红衣善儿引雷和庄民请愿时使用天雷符,就能使降下来的天雷看起来是天道自己降下来的。   当晚,庄长召集全部庄民召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会上,先是卖一波惨,哭诉蛊庄的大家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而后将先前苏云韶等人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以更容易让庄民们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各位,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近些日子所有庄民的目标是什么,为了能够尽快解决持续四百多年的瘴气和蛊祸,我希望大家能够全力支持,不要有一个人掉队。我这么大把的年纪都还想和老婆孩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你们不想吗?”   “想!!!”   “乡亲们,大事件都由这九位玄门的大师为我们做了,我们只要在准备齐全的那一天,跪在地上,虔诚地向上天祈愿,跟随我的口号一起喊,我说一句,你们跟一句就行,大家能做到吗?”   “能!!!”   这一晚,整个蛊庄的庄民们都梦到了在外面自由自由的生活。   他们可以在外面随便吃吃喝喝,去酒吧跳舞,去朋友家留宿,不用时不时地看时间,担心回去晚了会受到蛊虫和契约的影响。   他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正常交友恋爱,大大方方地请恋人和朋友回家,而不是每一次都对自己的老家支支吾吾不敢言说,被恋人和朋友以为自己有多看不起家乡。   梦里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界,苏云韶担忧地望着善儿:“善儿,你真的能支撑这么大范围的入梦术吗?可以慢慢来,不用勉强的。”   冷白的月光下,善儿的脸色有些发白,仍然咬着牙坚持着。   “我可以的,今晚开了动员大会,大家回去后做梦可以说是因为向往那样的生活,明天后天就没有这样自然的效果了。”   知道善儿是想让事情变得更顺利一点,让红衣善儿少受点罪,苏云韶也就不再劝她。   “加油,要是坚持不住就算了。”   “嗯,我会的。”善儿嘴上应着,心里却想:除非我晕过去,否则一定要坚持到底!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越多庄民发自内心地希望结束这场蛊祸,越有可能把他们的一致愿望上达天听引下天雷。   为此,一定要激起他们离开蛊庄去外面的强烈念想,今晚的梦境尤为关键!   苏云韶后退几步,走到红衣善儿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在那施展术法的善儿。   “妹妹这么努力,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   “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红衣善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不明白,就不会停顿,更不会回避我的问题。”从初见起,苏云韶就很在意红衣善儿空荡荡的眼神。   那种对世间毫无留恋,不知自己为何活着的眼神,令苏云韶一眼就记在心底,再无法忘记。   后续见到红衣善儿欺负善儿和善儿斗嘴的画面,苏云韶还怀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可今天红衣善儿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想着怎么保护善儿的行为,让她坚定了原先的想法。   被看穿到这个地步,红衣善儿也没了继续隐瞒的想法,将食指比在唇边,微笑着道:“嘘,别告诉笨蛋善儿。”   苏云韶确实怜香惜玉,不太会拒绝女孩子的要求,可这不包括同意女孩子去死。   “你真的以为我不说,她就不知道吗?别忘了,你们俩本质上是一只鬼。”   红衣善儿的笑容僵住了。   她不是没想过那个可能,只是善儿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她以为善儿不说就应该是不知道。   也不对,善儿也有过非常能藏得住话的时候。   红衣善儿看了过来,露出要有话要说的表情,苏云韶会意地丢出一张静音符,不让她们之间的对话打扰善儿。   “你应该很好奇,四百多年前善儿究竟知不知道铁蛋是怎么被关到磨坊里去的吧?”红衣善儿忽然说起了苏云韶本不想再问的事。   苏云韶:“你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红衣善儿当然是愿意说的,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苏云韶是她可以说出来的最后机会。   “善儿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啊!”   有善儿之前,管事娘子根本怀不上,吃了不少秘方艰难怀上也很容易掉。   夫妇俩知道自己已经在为过去的行为付出代价,就为不知男女的孩子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孩子能够善良,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为此,管事夫妇一直教导女儿从小就要善良。   他们夫妇以身作则,对庄子里生活艰难困苦的庄民们施以援手,告诉女儿什么是善良。   善儿如他们所愿,一直是个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会帮助庄子里有难的仆人们,哪怕是再小的忙。   七岁那年,善儿拿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小馒头,献宝似的要送给爹娘品尝时,在门外听到房里的管事夫妇在吵架。   管事娘子:“你疯了吗?善儿来得有多艰难,你已经忘记了吗?怎么还敢做这种事?你真的不怕断子绝孙吗?”   管事的:“我知道做这种事有损阴德,可是你让我怎么办?庄子里有这么出色的一对龙凤胎,我要是不告诉他,我这管事的位置可就危险了。你也看到外面那些人了,吃不饱睡不好,每个冬天都会饿死冻死那么多人,你想和他们一样吗?”   管事娘子:“那你也没必要推个替罪羊出来!那个孩子才六岁,只比善儿小一岁,才那么点大,你怎么忍得下心?”   管事的:“谁让他真的做了!我知道他年纪小,我会保住他的,以后尽量多照顾一些,被我关起来,总比跟着他那没用的娘冻死饿死的好吧?”   没两天,善儿就接到爹娘派发的任务,去给关在磨坊里的男孩送饭。   旁人都说管事夫妇善良,愿意留下那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可善儿知道不是的,她爹娘只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进行弥补,想让自己午夜梦回时不要那么良心不安。   善儿不知道一向教导她要善良的爹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对那个男孩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把藏起来的好吃的留给男孩,把问爹娘要来的鸡蛋送给他,给他取名字,教他读书写字。   主人在庄子的别院需要人打理,善儿和爹娘住在别院的下人房,尽管是下人住的地方,也比其他仆人的房子要好得多。   铁蛋没有去过那么好的地方,无法想象,善儿就看书,学着书中的描述办法,就学画画,试着把别院一点点画出来。   善儿喜欢看铁蛋狼吞虎咽吃东西,喜欢看铁蛋把心爱的鸡蛋分她一半,喜欢铁蛋每每笑着喊她名字,喜欢铁蛋在她的教导下一点点学会看书读书的样子。   管事娘子想再生个孩子,但她总是怀了没多久就掉,每当这个时候,夫妇两人就会吵架。   善儿偶尔经过爹娘的房间,都会听到他们在吵什么龙凤胎,是报应,愈发不爱去找爹娘了。   而管事夫妇大概是不想知道铁蛋的境况,也或许是忙着生孩子,没有以前那般疼爱善儿。   整整五年,铁蛋的人生中只有推磨与善儿,善儿的人生中也只有铁蛋与怎么和铁蛋聊天。   哪怕善儿十岁那年多了个弟弟,自此多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多了可以聊的话题,她还是觉得铁蛋比弟弟更重要。   对弟弟,只是责任。   对铁蛋,有愧疚、有喜欢、有感激。   那时的善儿还小,做不了更多,她总想着等她有一天有能力了,可以放铁蛋出去。   然而世事无常,十二岁那年,爹娘开始为她相看人家。   善儿试着旁敲侧击,发现铁蛋每每听到相看的话题就会沉默,一次两次之后,她知道铁蛋也喜欢自己,高兴得半夜在被窝里打滚。   好景不长,那年夏天,第二任主人来别院避暑,看到她,并向爹娘要了她当通房。   善儿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当人的正头娘子,嫁个管事当管事娘子,初初听闻噩耗,爹娘没有安慰她半句,没有难过一会会,没有哭上一滴眼泪,反而劝她尽快接受事实。   那个时候,善儿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被爹娘看重了,不,还要更早些。   早在弟弟良儿出生之后,她就已经不被爹娘放在眼里了。   得知这样的消息,善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铁蛋,怎么告诉他自己长大以后将会给一个年纪能当她爹的男人做通房。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勉强,铁蛋都看出来了。   善儿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去找铁蛋,她决定把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没几天,铁蛋就说要走。   “你也要抛弃我吗?”善儿哭着说,她很快掩饰过去,没让铁蛋发现异常,甚至主动帮铁蛋想计划攒干粮给他盘缠送他出去。   铁蛋离开的那天晚上,善儿的心凉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渐渐离她而去。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不能让铁蛋知道放他离开自己会有的惩罚。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一个人扛下了放铁蛋离开的罪名,没有牵连磨坊的其他人,被管事夫妇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不愿让父母为难,即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含泪给人当通房。   红衣善儿唾弃道:“所以我最恨这个名字。”   只因善儿两字,将一个鲜活的姑娘生生地束缚在那,埋葬了她的自由、青春,乃至于生命。   名字是最短的咒。   苏云韶深深叹息,幸好她给妖精崽崽们取名字,都是结合崽崽们自身的情况给予一定的目标和希望,而不是强加他们属于自己的期望。   “那后来善儿怎么不愿意了呢?”   红衣善儿:“笨蛋善儿喜欢的是铁蛋,怎么会愿意嫁给那种人呢?她原先抱着铁蛋可能会回来带她走的期望等着,一直没等到,只好反抗。”   那是善儿一生之中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的反抗,也是这一次反抗,令她丢了清白和生命。   所有负面的情绪和记忆全被红衣善儿接收过来,因此她在稍微能动的时候,趁着庄子里的蛊祸,杀了当初欺辱过善儿的所有人。   “让他们被虫咬死,多简单啊?”红衣善儿的双眼亮度逼人,用手比划着,“他们不是喜欢糟蹋人吗?我就让他们身不由己地互相糟蹋,剁掉犯事的工具,当着他们的面一点点地切碎,再让他们神智清醒地被蛊虫一点点吃掉。”   所有观看直播的男同胞都觉得身下凉飕飕的,幻肢有点疼。   “怎么样?”红衣善儿如一个发现新奇玩具的孩子,“是不是很棒?”   苏云韶:“……”   “善儿的爹娘?”   “他们啊,不太巧,在我昏睡期间已经被蛊虫咬死了。”红衣善儿撇嘴,“我都没能下手出出气。”   “我不反对你折腾他们,但是这个度已经超过既定的因果了,怪不得你身上的血腥和罪孽那么深重。”听了这些过程,苏云韶也不确定天道会不会网开一面,“你要是再对亲生父母下手,就更危险了。”   “你不用想着救我。”红衣善儿赤脚踢着小石子,刚刚还很激动地描述自己的复仇过程,这会儿又变成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只要能在天雷来临的时候护住笨蛋善儿就够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和鬼,已经无可救药,我们都知道天道不会允许我活下去的,救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那也不一定。”苏云韶和红衣善儿都不是天道,不知道天道具体会怎么做决定,“你怎么能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呢?”   红衣善儿:“苏云韶,你要收笨蛋善儿当鬼使吗?你收了她吧,她喜欢你,能帮你做不少事的。蛊庄的事解决以后,要是不跟着你,她也没地方去。就她这傻乎乎的性格,不跟着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的你,容易被人和鬼欺负。”   苏云韶:???   不是,你说归说,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第206章 追撩萼儿   善儿愿意的话, 苏云韶会收她当鬼使,只是红衣善儿的事不好解决。   如果是事发时的杀人,或许还能判个防卫正当,事发多年后的虐杀, 就成了防卫过当, 依照人间的法律是要判刑的。   尽管有善儿当初因意外沉睡多年无法醒来,只能等醒来后再报仇的因素在, 但是谁都摸不准天道会怎么判。   “你既然不放心, 为什么不努力活下来,留在善儿身边好好看着她?”   “许是活得太久了, 总觉得这世间实在乏味可陈, 我已经找寻不到活下去的意义。”红衣善儿也不知道以自己四百多岁的高龄,和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谈这件事究竟有没有意义, 就是被问起来了,随口回答那么一句。   大概是鬼之将死,自觉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想和人多说几句。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   这个理由, 换句话来说就是:太无聊了。   苏云韶有太多想做的事,有太多想保护的人。   她从不觉得世界无聊, 若是能够和平安宁一点, 让她能够安居一隅, 过过咸鱼养老撸猫逗狗的日子,那就更好了。   “萼儿, 你不想要的这条生命就交给我来用, 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就由我来赋予,跟在我身边,我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精彩。”   红衣善儿:???   等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羞耻度爆表的中二发言吗?!   “萼儿,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鬼使,从此常伴我身,为我之剑,护我前行?”苏云韶向红衣善儿伸出双手。   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只要红衣善儿稍微往前两步,就能投入她的怀抱。   这是能够比日常救人满身功德的善良善儿,更早一步成为苏云韶鬼使的契机。   这是善儿都没得到的让苏云韶主动招揽的机会。   红衣善儿不明白为什么苏云韶会来招揽她,如果说是看中她鬼王的身份和能力,善儿也是一样的,她还满身血腥与罪孽,不符合苏云韶过往收鬼使的标准。   不如说在这个时机收她当鬼使,等她引天雷的时候,当主人的苏云韶也可能会被天道迁怒。   在得到好处之前,苏云韶很可能就已经被天雷劈死了,根本不划算。   内心其实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红衣善儿答应下来,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连累苏云韶。   她和笨蛋善儿这辈子感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了,每一份都很珍贵,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连累他人。   想法在脑海中转过两圈变成了坚定,红衣善儿选择后退:“我拒绝。”   苏云韶第一次主动邀鬼当鬼使还被拒绝,可她也清楚,并不是她的魅力不行,而是红衣善儿心中尚有顾念。   正是这一份顾念,说明了红衣善儿心中的善,也令苏云韶更坚定了收她当鬼使,引导她向善的念头。   她的怀抱仍然冲红衣善儿敞开着,“萼儿,你真的不愿意吗?”   “别想用言语来勾引我!”红衣善儿如临大敌般地盯着苏云韶,那警惕的姿态像极了炸毛的猫儿盯着要来抢小鱼干的铲屎官。   苏云韶:???   勾什么?你再说一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收我当鬼使,是想用你身上的功德来帮我扛天雷。你个傻帽,天雷是那么好扛的吗?”说起来,红衣善儿就想暴打苏云韶的狗头。   一个两个都是笨蛋!   想帮她分担罪孽的善儿是笨蛋,想帮她扛天雷的苏云韶也是笨蛋!   苏云韶半点没有目的被人发现的局促感,坦坦荡荡地说:“你都看出来了,怎么不利用我呢?”   “谁要利用你了?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鬼吗?”红衣善儿气得跳脚,眉眼间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身上的红色嫁衣也如主人一般张牙舞爪地上下飘飞着。   可算是露出了十五六岁姑娘的活泼与生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仿佛随时都能从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地离去。   苏云韶快走两步,抱住红衣善儿,明显地感觉到她怀里的身子从最初的惊吓僵硬到犹豫反抗,最终在她强硬坚持的怀抱下逐渐软化下来。   “萼儿,人生在世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过去无法改变,我们能着眼的只有将来。你曾犯下的那些过错就由我和善儿来替你一起分担,往后你们姐妹俩跟在我身边,一同向善,共积功德,可好?”   红衣善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笨蛋苏云韶给她下了什么奇怪的术,不然她的喉咙怎么会这么难过,眼睛怎么会这么模糊?   “不好。”一道带着浓重鼻音与哑意的女声说,“一鬼做事一鬼当,我才不要你们帮我分担!”   苏云韶的肩膀不宽,怀抱却很温柔很温暖,红衣善儿很想再多呆一会儿,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若是天道给予她一分怜悯,让她能够苟活下来,到时或许……   红衣善儿冷着脸推开苏云韶,“你又不是苏妲己,别老想着勾引商纣王对你言听计从!”   苏云韶扬眉:“都姓苏,也不是不可以?”   红衣善儿噎住了:“……女孩子不要这么厚脸皮!”   “脸皮不厚一点,鬼使都追不到,那我要这薄脸皮有什么用?”   红衣善儿:!!!   你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吗?!你说的人不害臊,我听的鬼都快不行了!   下一秒,脸蛋爆红得快和身上的嫁衣有得一拼的红衣善儿,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   云霄:“云云,这是什么新的追鬼使大法吗?”   云霆:“笨蛋哥哥,这明明是撩鬼使大法!”   阮玫:“害,突然觉得我这样简简单单就跟着大人,没被大人绞尽脑汁撩过就轻易得到手,实在太亏了!”   苏云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撩男人不太行,撩漂亮小姐姐还是很可以的。”   观看直播的众人:“……”就、离谱!   祁红莲代入红衣善儿的立场,都被苏云韶月夜下堪称真心表白的所作所为感动到了。   “现在的小姑娘也太会撩了吧?”   唔,突然有点担心自家徒弟会被拐走。   余向和一脸深沉:“原来鬼王是要靠撩的吗?我现在去进修课程还来得及吗?”   “余掌门,撩小姐姐可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有些人怎么学都学不会,有的人天生无师自通,信手拈来。”高然用眼神示意屏幕上那个天生撩点技能满级只是不怎么用的人。   “你要是能有用全部功德帮鬼使扛天雷的资本和勇气,我觉得你不需要精通什么,都会有无数鬼使排队朝你而来。”   余向和:“……”总觉得你在内涵我,还有现成的证据。   “功德哪是那么好得的?就算真的有人修来了功德,也不会奢侈到拿去当一次性武器扛天雷。”   “阿弥陀佛。”圆真大师满目赞叹,“苏道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慈悲心肠,实乃我佛门典范。”   与恒术一样,他已将苏云韶当成同辈中人来看待,而不再是个小辈。   其他评委们:???   不是,你感叹归感叹,赞叹归赞叹,怎么突然把苏云韶分到你佛门去了?   这下,道门几人就不乐意了。   祁红莲:“圆真大师,不久前你还说她道佛兼修呢,怎么现在就单单变成你佛门的典范了?”   东源:“这位小友修的可不是功德一脉,和佛门没多大关系。”   余向和:“圆真大师要这么说,我也能说她是我驭鬼一脉的典范。”   不就是看谁够不要脸吗?   苏云韶说得非常对,脸皮不厚一点,道门的天才都要被佛门抢走了,还要什么薄脸皮?!   往常负责打圆场工作的恒平都得说上两句:“圆真大师,这位选手兼修驭鬼、符箓、阵法几道,为人良善,积攒功德,虽佛门和道门都有所涉及,但并不是明确的道门或佛门中人呢。”   被集火的圆真大师只是微笑着不曾言语,似是单方面认定苏云韶是佛门弟子,看得道门诸位评委心中来火。   好你个老和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抢起人来居然又快又狠!   顾泽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只笑吟吟地听着看着几人言语上的争抢,心中稍稍起了一丝忌惮。   收下那两只能够合二为一的鬼王,那苏云韶的实力就不可小觑了。   顾泽摸出手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了条消息:【查苏云韶。】   曹奇:【是。】   第二天,庄民们因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都很配合地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引天雷来劈瘴气可能会殃及无辜,人不一定有事,但建筑和土地不会完好。取出体内的蛊虫,没有蛊虫吞噬瘴气和毒素,他们就再回不到这片毒区。   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九个参赛者坐在庄子口苏云韶用土符临时搭建制作起来的桌椅旁,吃着善儿属下鬼从盆地外搜集而来的水和食物。   三天不吃不喝,他们的身体就会陷入疲惫状态。   本以为只能暂时硬扛或者抽时间去盆地外吃上一顿再回来,没想到还能这样,一个个都很感谢善儿,连声道谢。   善儿羞涩地笑笑,没好意思说这些全是她准备留给苏云韶一个人的,根本没有考虑其他几个人。   苏云韶把小胖子和阴阳蛊都从口袋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晒太阳。   阴阳蛊用尾巴戳了戳小胖子,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扭头看向苏云韶:我小弟真的没事吗?   自吞噬上一任蛊王的尸体至今,小胖子一直沉睡着,没有醒来过。   阴阳蛊已经戳了小胖子好几次,苏云韶也把小胖子从口袋里拿出来看过好几次。   “应该没事。”苏云韶也不确定。   阴阳蛊叹了口气,用细长的尾巴拍拍小胖子,在小胖子身边趴了下去。   两只一黑一白同样圆滚滚的胖虫子就那么挤做一堆,瞧着还有几分可爱,本不怎么喜欢虫子的几个女孩都不觉得抵触了。   曲芜华:“果然得有第二方案,小胖子睡了这么久半点变化也没有,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郭婉清:“上一任蛊王就是这个模样,估计小胖子变成蛊王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我们又不了解蛊,看不出来的。”   骆寻绿:“好在庄民们已经开始行动,三天内应该能从蛊庄全部撤出。”   三天全部撤出的进度还是因为庄子里的交通工具不够,难以将家当运送出去,需要排队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来。   舍弃家当的速度是能更快一些,但让庄民们从蛊庄离开,本身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大半年劳作的收成、房子和以往的食物积蓄。   这样的情况下,再让他们丢弃多年家当,搬家所付出的代价就会变得伤筋动骨,令人难以承受。   比起那些,他们几个多等几天也不算什么。   正好等等这只小胖虫。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而这时,小胖子依然是一条沉沉入睡的白胖蛊虫,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征兆。   所有人都庆幸提前准备好第二方案,没有傻乎乎地在那等着小胖子成为蛊王,否则这三天所有庄民们的心不知道该有多煎熬。   很多耐性不够的人,怕是会从最初的满心希望慢慢演变成失望绝望,甚至闹出事来。   按照先前所说,庄民们都聚集在大广场空地之上。   这是蛊庄每年用来晒谷子的地方,面积极为宽广,庄子里但凡有什么要事,都会把人聚集到这边再宣布。   庄民们席地而坐,围着广场中心的位置绕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只中间留点缝隙让人可以来回走动。   蛊庄上下不论男女老少全在这,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不顾家人阻拦来了,就连尚在襁褓的婴儿都被父母抱在怀里带来了这里。   今天即将在这里发生的事,会终结他们一生与蛊虫相伴的宿命。   若是能够解决,他们的孩子再不用承受刚出生就被下蛊的死亡风险,能和外界其他孩子一般,呱呱坠地就能一生平安喜乐。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来亲眼见证?   广场中心,九个参赛者正在做最后的确认。   苏云韶叮嘱道:“萼儿,阵法一破,你就散出鬼王的气息,和庄民们一起引天雷。切记,引天雷烧瘴气才是最终目的,别傻乎乎地去扛天雷。”   红衣善儿:“我知道。”   和庄民们做完最后的确认流程,九个参赛者和红衣善儿就要四散离开,他们每个人都肩负着重要任务,不能留下来。   留在广场中心的只有善儿,她会帮忙看着庄民们,和庄民们一起祈祷。   就在苏云韶离开广场的那一刻,藏在口袋里的小胖子终于醒了,从口袋边缘探出小脑袋,整一个“虫虫探头”的表情包。   小胖子眨了眨豆豆眼,小脑袋转来转去,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所有人都坐成这样。   一见神蛊醒来,庄民们心里更有底了,议论纷纷。   “那我们现在还要请愿吗?”   “神蛊醒了,是不是只要神蛊解除契约就行?”   “也不知道神蛊能不能说话?”   其他参赛者虽然觉得小胖子醒来的时机有点过于巧合,到底也是更倾向于让小胖子解决瘴气和蛊祸的。   郭婉清:“云韶,不然我们先问问吧?”   苏云韶问道:“小胖子,你从祖宗那得来解除契约的办法了吗?”   小胖子点点头,成了蛊王它也不能说话,只能用其他手段来说明。   白白胖胖的小虫子仰头朝天大叫,它的叫声过分尖锐,刺耳得周围人全都捂住了耳朵。   叫声持续了大约五秒,四周立即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大小小的蛊虫全部从田野间、树丛中、泥土里钻了出来。   它们迅速又有序地赶过来,顺着庄民们留出来的通道前行,到了小胖子跟前就安静地匍匐在地上,虔诚谦卑地向新诞生的蛊王低下头颅。   跑得快的已经赶到了最前面,距离远的跑得慢的没了位置,就在人群之外朝着这边远远地低头跪拜。   如同百官臣民朝拜皇帝的场景,令所有人失了言语。   九个参赛者在现场只能见到自己目所能及的范围,已经很是震惊。   观看直播的众人能够看到更广阔的视角,更是震惊。   从拍摄到的场景来看,小胖子的那一叫竟是调动了整个盆地的所有蛊虫为它所用,漫山遍野全是向君王低头臣服献上生命和忠诚的蛊虫。   东源感叹道:“不愧是蛊王,实至名归。”   祁红莲大喜:“苏云韶发了啊!”   见到这样的景象,顾泽在忌惮苏云韶的同时,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拉拢之心。   如果能够招揽苏云韶,那他就相当于同时多了符箓师、阵法师、蛊师、驭鬼师,一人足以抵得上四人,还能多上两个鬼王和一个蛊王,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   而他要做的,只是思考该怎么招揽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而已。   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什么呢?   钱财对天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要想让苏云韶为他所用,要么是玄门难得一见的宝贝,要么就是她较为或缺的东西。   忽然间,苏云韶那句“我撩男人不太行”的话就这么回响在了顾泽的脑海之中,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吧?   女孩子不都会为喜欢的人付出一切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曹奇发来的调查资料。调查一个人要三天,曹奇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低了。   顾泽翻阅几行,才明白为什么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苏云韶此人,仿佛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   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可她一经出现就能办到他人办不到的事。   更有趣的是,这人竟是十七年前周红特意调换走的那个女孩。   二十多年前,顾泽曾用十样宝器和满身的元气为将来算上一卦。   他算到自己辛苦筹划百年的计划会被人破坏,又算上一卦,卜算那人是谁,可天道并不允许他算。   最终,顾泽以二十年的寿命和近乎半残的代价,还是算出来了,之后就是费尽心思的布局。   他担心杀死这个人会令天道察觉他的小动作,只能让周红偷走这个女孩,送到一个偏僻的山村,令她一辈子接触不到玄门之事。   谁知道十七年后她竟然回来了,还带着一身出人意料的玄门本事。   究竟是他卜算出错,还是说正因为他卜算得知结果做了这一切,才促成她成就这一身本事?   天道,没想到你势微至此,还会给我添堵啊! 第207章 瘴气蛊祸   众人见识到了小胖子身为蛊王一呼百应的能力, 但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蛊庄和庄民呢?   他们没有催促,静静地望着小胖子,等待它的下一步行动。   小胖子半趴在苏云韶的手心,低头“吱吱吱”地不知说着什么。   下一刻, 就见最前面一排的蛊虫仰头张嘴, 疯狂地往肚子里吸着什么。   苏云韶等人明白那应该就是瘴气了。   果然,随着那几十只蛊虫的疯狂吸入, 它们身前本该淡绿色的区域出现一块空白, 随后那几十只蛊虫就此倒地,没了气息。   所有人:???   即便是自杀式命令, 那几十只蛊虫也执行得毫不犹豫, 后面成千上万只看到蛊王命令它们自杀的蛊虫也没有丝毫退缩,把令行禁止四个字执行到了极致。   苏云韶:“小胖子, 所有蛊虫都要用这种自杀式的办法才能解决蛊庄的瘴气吗?”   小胖子点了点头,白白胖胖的身子向前探了探,立刻就要执行下去,然后被苏云韶用一根手指给按住了。   早前还贪生怕死到会用小触角给苏云韶比心的小胖子, 吞噬上一任蛊王的尸体后,就变得对生死如此无所畏惧, 变化之大令苏云韶不得不怀疑上一任蛊王在尸体上留了什么。   比如接受了它的力量, 就要替它完成使命之类的东西?   小胖子人性化地歪了歪头, 不明白苏云韶为什么要阻止它。   “我不觉得你们的自杀能够把这里的瘴气全部清除。”苏云韶提醒小胖子,也是提醒在场众人, “四百多年前产生瘴气的其中一大原因不就是大量蛊虫的尸体吗?”   众人不禁看向了地上的那几十只已死的蛊虫。   如果蛊虫能在吸收大量瘴气之后死亡, 并且毁尸灭迹,不再增加任何瘴气,那就是一个成功的办法。这么做的蛊虫数量一多, 说不定还真的能将整个盆地的瘴气清除完毕。   可若是这么做之后,蛊虫的尸体还会留存下来,有变成第二波瘴气的风险,那就完全得不偿失了。   东建白往地上的蛊虫身上丢了张火符,橘红色的火焰快速吞噬蛊虫的身体。   以他们几个的肉眼和感知来看,并没有发现瘴气有增多的现象,也就是说这种办法实际上是行得通的。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复杂。   让小胖子带着整个盆地的蛊虫吸收瘴气再去死,不失为一个安全去除瘴气的办法。   就算这些蛊虫不用自杀式的方法去死,后续庄民们还是会想办法弄死它们,以免蛊虫在失去阵法和封印的限制后离开这里为祸外界——潘西西潘贝贝就中了蛊庄从小溪流出去的蛊。   这么一来,还为他们减少了不少时间和功夫。   可……   为了更多人的安全着想杀死蛊虫,和为了他们的安全让蛊虫自杀救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他们可以做得没什么心理压力。   后者,日后每个庄民的心中都会留下这些蛊虫的身影。   别的没有灵智的蛊虫或许还好一点,这只灵智可以和孩童媲美的小胖子,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有庄民都会记得有那么一只探头探脑还会比心的可爱小蛊虫,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带着所有族虫去死。   曲芜华:“这个办法确定可行吗?如果真的行得通,为什么上一任蛊王没有做,非要留到这一任?”   郭婉清:“如果只是命令蛊虫吞噬瘴气,庄长一家都做得到,没必要非诞生一只蛊王吧?”   方有德:“会不会是当年的混战导致剩余的蛊虫数量不多,不足以消灭瘴气?”   冯成:“这种全灭式的办法有什么价值?就为了让蛊虫在这盆地里生活四百多年?现在不照样灭族吗?”   他们完全想不通上一任蛊王怎么会留下这样的办法,还没有他们引天雷来烧的办法更靠谱。   当然,前提是真的能够引来天雷。   顺着这个角度去想,蛊王引不来天雷,或许这已经是它能够想到去除瘴气最好的办法。   就是……怪让人难受的。   小胖子乖乖地趴在那里,似乎是在等苏云韶做决定,而阴阳蛊已经听明白刚认的小弟将要做的事,用尾巴勾住了小胖子表达自己的不舍。   小胖子犹豫着爬了过去,用脑袋蹭蹭阴阳蛊:我也舍不得你。   曲芜华娇羞捂脸,“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看到两只虫的绝美爱情!不然我们先试试能不能引天雷吧?说不定小胖子不用死呢。”   “这个办法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几十只蛊虫才吸了那么点瘴气,没一会儿又补充回来了,谁知道整个盆地有多少蛊虫,能吸多少瘴气?”   苏云韶不仅仅是替小胖子说话,也是从事实出发,“万一小胖子死了,瘴气没清除,契约没解除……”   那蛊庄庄民可就真的得再等个几百年,等下一个小胖子出现了。   “有第二方案,先不让小胖子去死了吧?”   “可以先试试引天雷嘛。”   “小胖子挺可爱的,舍不得。”   “那就先试试吧。”   庄民们互相讨论着,最终由庄长作为代表出来说话:“几位大师,不如我们先启用第二方案?”   总觉得这个祖宗给的第一方案有点不太靠谱,后续还可能留有隐患的样子。   九个参赛者商量了一下,又问过红衣善儿的意见,决定还是按照先前的想法来。   若是天雷没劈干净……到时候再说吧。   小胖子听懂了他们的话,再度尖叫一声,漫山遍野的蛊虫全部退了开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广场上就不见任何蛊虫的身影。   九个参赛者和红衣善儿各自跑开,到达每个人负责的指定地点。   他们的眼力和耳力是最好的,站在盆地的底部和山巅处,探查清楚整个盆地是否还有瘴气残余,以手中的水、火、风符分别代表不同信号。   每个人一到地点就用上一枚风符,等所有人全部到位,苏云韶和东建白就要从两个地方开始炸山。   这个时候,所有的蛊庄庄民全部虔诚地跪在地上,真诚地向上苍跪拜乞求。   广场的中心有着一份签了所有庄民名字的万民请愿书,那是一块长达五米的白布,不会写字的孩子和婴儿都盖了手印。   “求老天怜悯我们蛊庄所有子民!”   “求老天降下天雷焚尽一切瘴气!”   “求天道可怜蛊庄子民!求天道降下天雷!”   红衣善儿目光灼灼地望着苏云韶所在的方向。   她还要去找那个随便乱撩的笨蛋天师算账,绝对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哗——”青雷落下了。   “轰——”炸山开始了。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身为此行唯二的两个符箓师,苏云韶和东建白肩负起炸山毁阵法和封印的责任。   他们不能放火大面积烧毁地貌,何况这点破坏也不足以破坏阵法和封印,他们要做的是抓到这个封印最薄弱的一环,以尽量少的代价损坏。   两人一边面无表情地挥出雷符,一边默默在心里想:希望后续没人来追究我们的责任。   一道又一道的青雷朝着同一块区域不停落下。   重复过几十次后,一大块坚硬的山石整个被雷石劈落,阵法撕出了一道口子。   红衣善儿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散出全身的厉鬼气势,十指指甲疯长,嫁衣舞动,眼尾血红,戾气冲天。   不远处,广场上的庄民们仿佛没有看到红衣善儿的变化,依旧继续跪拜乞求着。   他们不是真的没有看到和发现,只是这些情况苏云韶等人都提前说过,有了心理准备,又知道红衣善儿是在帮他们就不害怕了。   庄民们已经乞求了五分钟,阵法撕裂和红衣善儿化身厉鬼散出鬼王气息之后,天雷还是没有下来。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不够吗?   就在这时,原本正在广场中心帮忙指挥照看的善儿朝着红衣善儿跑了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快回去!”红衣善儿大喊。   “萼儿姐姐。”善儿如乳燕归林一般扑向红衣善儿,与红衣善儿合为一体。   红衣善儿脸上的惊愕表情还停留在那儿,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在善儿和她之间来回转变,很快定格成了她的。   两个鬼王合为一体之后,依然以她为主导。   还是把笨蛋善儿牵扯进来了。   红衣善儿叹息一声,怒视老天,竟然对着老天竖起了中指,破口大骂:“你个贼老天,老娘杀了那么多人和鬼,怨气冲天,你都不来劈,你瞎了眼吧你!”   苏云韶等人:“……”   蛊庄庄民们:“……”   看直播的众人:“……”   虽然谩骂老天也不失为一种惹怒老天劈天雷的办法,但在有可能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的当口,会有鬼这么做吗?那也太疯狂了一点吧。   苏云韶要准备出手了。   她的手指刚刚抬起,桃夭就把幻境对着她罩了一层又一层,包裹成洋葱,绝不让任何人看出一点毛病来。   “艹,死天道,我这么骂你都不来劈我?”红衣善儿是真的被气到了,“老娘还等着你快点劈完了跟着苏云韶重新做鬼呢!你是不是眼瞎耳聋脑子……”   “哗——”天雷如期落下。   红衣善儿傻眼了:“艹,万民请愿居然都没老娘骂几句管用!”   “快跑啊——”蛊庄庄民们扯破嗓子地冲红衣善儿大喊,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拉着红衣善儿一块跑。   天雷都劈下来了,你一个最怕天雷的厉鬼还在那里呆着,那不是找死吗?   不用他们说,红衣善儿就已经跑了起来。   她身上还有几个参赛者给的符箓阵盘,快被天雷劈到的时候就丢一个出去,要是跑的速度不够快,天雷真的落到她身上,还有苏云韶给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挡一挡。   “哗——”天雷穿过碧绿色的瘴气幕布,劈出好大一道口子。   遇到瘴气就仿佛火星落到了干草上,嗖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只是没烧多久又会被四处蜂拥过来的瘴气所扑灭。   “哗——”又一道天雷落了下来。   没跑几次,红衣善儿就发现原本还要劈她的天雷似乎和瘴气杠上了,气势汹汹劈下来的天雷在瘴气那里就削弱了许多,等再落到她身边,威力就不大了。   也可能是天雷发现不先把瘴气解决掉就劈不死她,这才选择先和瘴气干起来。   不管怎么样,红衣善儿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参赛者蛊庄庄民和观看直播的众人,全都看着天雷劈瘴气,一道又一道,将那块原本碧绿色的瘴气幕布一点一点地劈淡了。   瘴气一少,天雷继续气势汹汹地朝着红衣善儿劈了下来。   “真的假的?”红衣善儿连忙撒丫子狂奔,怕走直线会更容易被劈,还特地走出了S型逃跑路线,“瘴气都还没劈干净呢,天道你干活干一半,亏不亏心啊?!”   只是她再怎么顺着参赛者的指引跑,从天而落的天雷只有一小部分在穿过瘴气幕布烧起来,绝大部分还是落在她身上的。   见到这种情况,大家就知道不能再靠天雷了。   或许天道是觉得劈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也或许是天道觉得蛊王和蛊庄庄民之间的契约不能由它来全部完成。   趁着现在天雷还在,没准还能混水摸鱼夹杂自己引来的天雷,苏云韶赶紧拿出小胖子:“小胖子,你召唤蛊虫试试,别一下子都给弄死了,一点一点来。”   小胖子知道自己还有存活下去的机会,没有再那么奋不顾身,它仰天大叫,这一回,它的叫声在雷声的掩盖之下,变得不再那么尖锐。   而盆地之中的蛊虫们,哪怕在轰隆隆的巨大雷声之下,依然听到了属于蛊王的命令。   退去不久的它们重新围聚到了广场之上,一只只地张开嘴疯狂地吸食瘴气,悍不畏死。   一批死了就换下一批,一片死了就等下一片。   所有人静默无声地看着这群蛊虫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拯救人类,内心满是怅然。   都说蝼蚁尚且偷生,如今模样丑陋被庄民们害怕的蛊虫们却是奋斗在了救人的第一线。   尤其是那只巴掌大手臂长的超级大蜈蚣。   那只由庄长辛苦培育多年才培育出来,被所有庄民害怕的大蜈蚣,使出吃奶的劲,在那吸着瘴气。   可能是它的体积大,也可能是它的毒素更强,一批又一批的蛊虫死了,它还在那儿吸,吸得浑身发抖,整只虫都趴在地上了还在吸。   庄长很想冲上去,让它别再吸了。   可他也知道大蜈蚣是没有太多灵智的,只能依照养蛊人和蛊王的命令行事。   “呜呜呜……”不知是哪个感性的庄民先哭了起来,陆陆续续有庄民哭了。   “别吸了。”   “我不走了!”   “求求你们别吸了!”   “这样已经够了,真的!”   他们都不知道盆地里生活着这么多的蛊虫。   前仆后继,看起来永远没有止境,堆积在那儿的蛊虫尸体多得人头皮发麻。   以往看到那么多的蛊虫,谁都会害怕,可今天大家看着它们,只觉得内心震撼。   因为他们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战争过程中那些不畏艰险和死亡,奋不顾身的军人。   每一次天灾人祸都是那些军人冲在最前面,他们才能在后方拥有如此和平的日子。   “停下吧!求你们了!”没有人想得到他们有一天也会因为虫子的死亡感到心痛。   大蜈蚣死了,死得很安静。   庄长捂住脸,庄民们的哭声更大了。   接到小胖子的召唤,出来的蛊虫越来越少。   苏云韶有预感,整个盆地的蛊虫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小胖子叹息着,从苏云韶的掌心跳了下去。   身为蛊王,它需要和子民们共生死,不能让子民们冲锋在前死个精光,独它一虫苟活在世。   就是有点可惜。   它当上这蛊王也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或许是历代上任时间最短的蛊王了吧?   以及……它都还没有给漂亮虫虫比心心呢。   到死都是只单身虫,怪可怜的。   忽然间,跳到一半的小胖子被只素白的手接住了,被苏云韶塞进口袋里。   “行了,给蛊虫留点后吧,别给灭族了,剩下的交给我。”   小胖子:???   胖虫怀疑你暗恋我舍不得我死,还有证据! 第208章 瘴气已清   有能不死的办法, 谁又会迫不及待去找死呢?   小胖子安心地趴在口袋的边边看着,旁边是爬出来查看情况的阴阳蛊。   两只一黑一白同样胖的虫,也不见它们有爪爪,但就是牢牢地趴在那, 任由苏云韶怎么跑跳都岿然不动。   见此, 苏云韶放心了些,对跟着她一起跑下来的东建白说:“东道友能画龙卷风符吗?”   东建白立即明白她想做什么, “你是想将整个盆地的瘴气卷起来丢给天雷去劈, 肃清瘴气的同时还能给萼儿一点喘息时间?”   苏云韶没有提及善儿和红衣善儿的真实身份,他们几个参赛者就当做是苏云韶请来的帮手, 没有多问。   哪怕见到那两鬼做到合二为一如此突破玄门常识的事, 也把心中的惊讶全部压了下去。   “我是那种考虑周到的人吗?”苏云韶气定神闲地冲其他赶过来的参赛者们挥了挥手。   东建白:“你是!”   苏云韶装作没听到,“道友会吗?”   东建白的回答是原地停下, 现场画符,召来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在强烈风势的吸力和席卷之下,四周弥漫在空气里的淡绿色瘴气被迅速地吸引过来,卷入其中, 同时被吸过来的还有附近的泥沙草叶和蛊虫的尸体,很快将整个龙卷风染成了绿色和黄色的混合两色。   现场狂风大作, 风沙走石, 很多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吸收得差不多了, 东建白控制着龙卷风往红衣善儿的方向推送过去。   而红衣善儿的反应也快,主动跑向龙卷风的方向, 在将将要被撞到的时候扭身擦过去, 让改势不及的天雷正好和龙卷风撞在一起。   刹那间,天雷卷入龙卷风中,噼里啪啦作响, 雷电引燃瘴气,使得整一道龙卷风变得红彤彤的,时不时漏出几缕电光。   直到天雷和龙卷风的威力相互抵消,泥沙石灰飞扬开去,空气沉寂下来。   没有劈到真正要劈的厉鬼,掩藏在云中的天雷接着蓄起势来。   趁此期间,九个参赛者齐聚,不用多说就知道两个符箓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此时要做的是控制龙卷风吸收瘴气一段时间再丢到天雷附近,如此一来,就和引爆符箓丢出去所需的元气量有了相当大的差距。   苏云韶和东建白是绘制符箓的两大主力,控制龙卷风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他们身上了。   慧心:“时间紧急,开始吧。”   骆寻绿:“广场那边有我留下的阵盘,庄民们只要不跑出来就没事。”   方有德:“我让鬼使过去安抚他们。”   冯成:“一起。”   事实上,善儿离开以后,庄民们确实不太安心,得亏庄长和年长之人不停地安抚。   等看到没有提前告知过会出现的龙卷风,庄长的内心都打起鼓来。   等方有德和冯成的鬼使过去解释,庄民们总算稍稍放心,握着手互相打气,坚决不跑出广场的范围。   “又一道龙卷风。”   “瘴气怎么还有那么多?”   “我心里好慌啊。”   “妈妈,我害怕。”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永远显得那么弱小和无力。   见到龙卷风和天雷碰撞还解决不了瘴气,庄民们的心中不由产生了惧意和怯意。   苏云韶画符的同时也在注意庄民们,见此叫出了在手串里随时待命的阮玫:“阮玫,你过去指挥庄民们,让他们把广场内部的蛊虫尸体全部丢出来,借天雷的力量来焚烧。”   “是!”阮玫跑得极快。   听到苏云韶的话,方有德和冯成又派了几个鬼使过去。他们这儿估计用不到鬼使,能让大后方稳定下来不拖后腿不添麻烦才是最重要的。   阮玫:“乡亲们,我们还不知道蛊虫尸体会不会引起二次灾害,所以需要借天雷的力量来焚烧干净,主人他们已经抽不出空来,现在只能靠你们了!乡亲们,为了更自由更美好的明天,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在鬼使们的有序引导下,庄民们强忍恐惧之情,把为拯救他们而死的蛊虫尸体全部丢出广场的范围。   有孩童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正好丢到了广场的边界,大着胆子跑过去捡。   阮玫眼疾手快地抱住孩童,随手塞给身边的大人,自己一脚把蛊虫尸体踢了出去:“乡亲们,看好身边的孩子,我们不能提供多少帮助,起码不要给他们添乱,不要让他们分心!”   “对!”   庄民们也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孩子,反正都是庄里的孩子,全部拉在身边仔细照看着,一边看顾孩子,一边尽力把蛊虫尸体丢得远一点,方便龙卷风卷走。   有鬼使们镇守大后方,前方的九个参赛者就能心无旁骛地绘制龙卷风符和控制龙卷风吸收瘴气和蛊虫尸体。   一道、两道、三道……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天雷是厉鬼的天敌,红衣善儿有那么多的符箓和阵盘的保护,依然被天雷劈到了好几次。   每被劈到一次,她身上的实力就削弱一层,实力越弱,她躲避天雷的速度就越慢,越容易被劈到,形成恶性循环。   红衣善儿也不是不想被天雷劈到,只是想多躲避几次,好让天雷把庄子里的瘴气给烧完,到那时她自然会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天雷劈个爽。   “苏云韶,我跑不动啦!”   云霆从苏云韶的手腕上飞速窜了出去,变身一条巨大的黄金巨蟒,尾巴缠在红衣善儿的身上拖着她跑,红衣善儿就如同被放的风筝一般上下来回翻飞。   红衣善儿:“……”   虽然很感谢你来帮我,但你这把我当成抹布一样的拖法是怎么回事?!   庄民们:!!!   “妈妈,有蛇!”   “这么大的蛇,会吃人吗?”   “它会不会过来吃我们?”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别跑,乱起来会发生踩踏事件的!”阮玫扯着嗓子拼命地喊,和其他鬼使一起维持秩序,“那是我主人的蛇,出来帮忙的。之前一直没出现是怕个头太大吓到你们,现在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个世上鬼魂都有了,妖精还会少吗?别大惊小怪的,太没见识了!”   没见识的庄民们:“……”好像,有点道理啊?   观看直播的众人为苏云韶的气运感到惊讶。   东源感叹道:“居然是一条能够变大缩小的巨蟒,虽说这个能力有点鸡肋,到底也是特殊的。”   祁红莲有不同意见:“鸡肋什么?既能当漂亮的首饰,夏天还能当冰宝宝,哪不好了?”   恒平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另一条蛇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妖精的数量实在是少,真要遇到也大多剥皮拆骨制作宝器了。如苏云韶这样会给两只妖精赋名,带在身边教养培育的是真的少。   也有人恶意揣测苏云韶可能是想把两只妖养大以后再做宝器,但是看她的一言一行和满身功德又觉得不大像。   苏云韶的脸色刷的一下阴了下来。   她一向和善,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可一旦她生气就代表事情很严重,云霄看着有点怂。   刚刚本来是他要出去的,被云霆一尾巴甩回来抢先窜了出去,“云云别生气,我们俩皮糙肉厚的,被天雷劈几下,不会有问题的。”   苏云韶给气乐了:“成年的妖精遇到天雷都得怂,你们两个小幼崽在这里给我充大头,真被天雷劈出毛病来了,谁救得了你们?”   真的是初生小蛇不怕雷。   都忘记亲爹银翼就是在渡化形劫的时候差点被天雷劈死的,要不是巫妙偶然经过,早没有他们俩的存在了。   “不会的,我们俩这么大的个头……”云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   “嗷——”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   原来是云霆没有躲过此次天雷的袭击,整条蛇都被击中,浑身过电一般抖动几下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条外焦里嫩的蛇,迅速缩成镯子大。   云霄:“……”脸疼。   红衣善儿被蛇尾巴抛了出去,在空中翻滚几圈,差点吐出来,撑着膝盖问:“我跑不动了,你们还没好吗?”   冯成、骆寻绿、曲芜华三人剩余的元气不足以再用一回符,冯成盯着天雷的动静,骆寻绿和曲芜华在估算剩余瘴气的数量。   萧成回道:“就剩最后三个,你再坚持一下!”   红衣善儿咬牙:“好!”   云霄觑着苏云韶的脸色,悄悄地溜了下去,准备和弟弟一样去帮红衣善儿一把,结果被早有所料的苏云韶一把掐住了七寸。   云霄:!!!   被掐住蛇的要紧命脉,云霄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而后被苏云韶抓起来拉直后打出一个死结,丢进口袋里。   好巧不巧,那只口袋边边还趴着小胖子和阴阳蛊。   两只虫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条被打成死结的蛇,满目同情:你说你老实听话点不好吗?干嘛非要去惹她生气呢?   云霄:“……”   他感觉到了跑动的动作,探出小脑袋一看,发现苏云韶跑了起来,路过的时候把变小的云霆捡回来丢进口袋里。   “嘶……”苏云韶甩了甩麻木的手,“别碰云霆,还有电。”   小胖子和阴阳蛊不约而同翘高屁股,云霄默默挪开几步,远离浑身带电的弟弟。   被嫌弃的云霆:“……”   看着哥哥被打结的蛇身,蛇瞳里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从引下天雷的那一刻开始,红衣善儿就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路,但是这样的爆发是有限度的,持续逃跑躲避天雷十来分钟,还会被劈中削弱实力,她已经没了那样的爆发力。   最后三个天雷,她不跑了,打算凭自己硬扛。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傻乎乎地去硬扛天雷吗?”苏云韶赶到了。   “你来干什么?回去!”红衣善儿看了眼正在蓄力还没砸下来的天雷,“迟早都是要被砸的,我多扛一会儿一样能给你们争取时间。”   东建白面色苍白地画完第六道龙卷风符,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他看着远处画了十道龙卷风符还能和红衣善儿正常拌嘴的苏云韶,眼神晦暗,嘲笑自己:东建白,你可真是井底之蛙,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呢。   慧心、郭婉清和方有德在同一时刻用起了符。   三道不同方位的龙卷风以三角的姿势包围着苏云韶和红衣善儿,将整个盆地残留的瘴气和蛊虫尸体吸收一空,而后缓缓地向中间压了过去。   见这个时候苏云韶还不跑,红衣善儿都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也不明白其他参赛者为什么不管苏云韶。   “你再不走,要被雷劈了!”   “没事,天道知道我是在做好事,不会劈我的。”苏云韶盯着那三道龙卷风。   “哗——”一道比先前更大更粗的天雷劈了下来。   郭婉清的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的元气将要告罄了,第一个把龙卷风推送过去,和天雷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两两抵消,只余一片扬起的灰尘劈头盖脸地朝着苏云韶和红衣善儿盖去。   接着是方有德,他惯常使唤鬼使和锤炼自身肉体,体内的元气储蓄量实在不多,能用两次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才是慧心,他年纪虽轻,修为却很深厚。   苏云韶和东建白一共画了十六道龙卷风符,东建白自己一道,其他人两道,唯有他一个人用了三道。   萧成:“东方干净。”   郭婉清:“西方干净。”   冯成:“南方干净。”   曲芜华:“北方干净。”   骆寻绿:“慧心道友,可以了。”   确认整个盆地的瘴气和蛊虫尸体都在最后一道龙卷风内,慧心再施法推送过去。   “哗——”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和龙卷风的抵消,整个蛊庄焕然一新,仿佛原来一直覆盖在上面的淡绿色滤镜被消除了。   庄民们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感觉不出来现在的空气和原来的有什么区别,就是觉得清新、自在、痛快。   “不绿了。”年幼的孩童高兴地拍着小手,手舞足蹈地说着在外界如此寻常的事。   大人们笑着笑着就哭了。   困扰他们蛊庄庄民十几代人一辈子的瘴气终于在这一代完结了,等小胖子驱除他们体内的蛊虫,他们就真的和外面的人一样了。   “雷!”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幼童指着天上,口齿不清地喊,“雷雷!”   所有庄民抬头望去,脸色顿变,天雷还在,比之前劈瘴气用的更强了!   他们躲在安全的广场围观大师们引雷消瘴气,因此看得更清楚。   天雷和打游戏发射技能一样有冷却时间,不会毫无间隔地打下来,冷却时间越长,天雷的威力就越大。   瘴气分明清了,其他大师也个个力竭一般倒在地上喘气,天道却还要再来。   而这一回对准的分明是帮他们骂老天引天雷的红衣善儿,和为整个蛊庄找到解决瘴气和蛊祸办法的苏云韶。   庄民们吓得面如土色,冲着老天摆手大喊:   “别来了!”   “打完了,别来了!”   “别打好人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不能劈好人好鬼啊!”   站在致命的天雷之下,红衣善儿的心情意外平静,笑着对苏云韶说:“我居然也有被人叫好鬼的一天。”   苏云韶:“心情怎么样?”   “有点复杂,但感觉挺好的,总觉得就算下一刻我真的被天雷劈死了,也没有遗憾。”   “那可不行。”苏云韶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揉乱了红衣善儿在奔逃过程中本就弄得很乱的发髻,“我这人说人算话,说了要追你当我的鬼使,就不能食言而肥,半途而废。”   红衣善儿:!!!   她虽然活了四百多年,可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这么亲密和温柔地对待过,乍一被人用这么露骨又带着钩子的话来撩,就有点不知所措,还有些气愤和羞恼。   “你你你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说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话!”红衣善儿义正言辞地纠正苏云韶浪里浪气的说话习惯,“这种话你要对男人去说,不可以随随便便对女孩子说!”   苏云韶:???   “对异性说,我不就成海王了?对漂亮小姐姐说才没关系啊。”   红衣善儿:??!   所以你是觉得小姐姐可以随便撩,不用负责是吧?   她也没工夫追究苏云韶乱撩的行为,因为蓄势许久的天雷落下来了。   “来了。”苏云韶道。   红衣善儿抬头刚刚看到天雷要落,身体就已经被天雷劈到。   这一记,比前面加起来的二十几道都要狠,好像前面就是和她开开玩笑顺便热热身,现在才是正经的开胃菜。   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都是雷电,全身又僵又疼又酸又麻,她完全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哗——”又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善儿从红衣善儿的身体里狼狈地滚了出来,被苏云韶接住后往背后一丢,正好被赶来的慧心接住。   “还有一道。”   这真的是最后一道了,它的蓄势时间是今天最久的一次,一看就是要为今天的行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此时,红衣善儿早已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眼神涣散,浑身鬼气溃散,身形忽隐忽现,竟然连最基本的显形能力都维持不住。   “萼儿姐姐,你再坚持一下!”善儿下意识地想扑过去为红衣善儿挡天雷,被慧心郭婉清他们几个拦住。   慧心:“天道不许。”   郭婉清:“你别过去,触怒天道,她会伤得更重。”   善儿无法,不得不克制自己。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善儿和站在一边仰头看天的苏云韶,产生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想法:云韶姐姐是不是能够救下萼儿姐姐? 第209章 蛊庄了结   都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走马灯, 里面是自己一生的回忆,短短一瞬就能见到几十年。   红衣善儿是鬼,她也看到了。   她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全部留给善儿,留下了所有阴暗负面的记忆和情绪, 所以那些对善儿而言最痛恨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回忆全在她这。   善儿告诉管事夫妇自己不想当通房, 她的亲爹亲娘的回答是:各给了她一巴掌。   管事的怒道:“五十两银子已经收了,你嫁也得嫁, 不嫁也得嫁!”   管事娘子劝说曾经捧在手心十年的女儿:“我们一家的性命都捏在主人手里, 得罪不起,你认命吧。嫁给主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凭你的姿色, 一定能够笼络住他的心。主人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只要你早早生下儿子, 地位就能稳固,到时候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因为那一次拒绝,管事夫妇怕她逃跑,又把她关了起来。   善儿只能见到窗外的风景和每天来给她送饭的亲娘, 日复一日地回忆和铁蛋在小磨坊里度过的那五年光景,寂寞地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心上人。   管事娘子每次来都会苦口婆心地劝她认命, 不要再想当别人的正头娘子, 说得多了, 善儿都能一次不差地背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的话,管事娘子也仅坚持了最初的一个月, 后来就让厨娘给她送饭, 再不来了。   直到那年夏天,主人一家照例过来避暑。   管事娘子久违地过来,给善儿送新衣服, 催促她洗干净身子,给她看了几页避火图,一路把她送到主人的院子,周到殷勤得像是青楼里的老鸨。   善儿看着比她爹年纪还要大,只因为保养得当不太显老的男人,卑微地跪在地上,怯懦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老爷,求您行行好放过我,我是要给人做管事娘子的,不能做您的通房。”   善儿没有傻到说自己有心上人,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听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心中有别的男人,那感觉等同于戴上一顶男人最无法容忍的绿帽子。   老爷觉得有趣,捏着善儿的下巴,放肆地打量她楚楚可怜的姿态,“哦?你是想做我的正头娘子?年纪轻轻,野心不小啊。”   “不是的!”善儿喜欢的人是铁蛋,根本看不上这个老男人,正头娘子的位置她也不稀罕。   她忍着害怕说出独自一人时想过很多遍的话:“善儿只想嫁一个普通的男人,老爷这样的善儿高攀不起。”   “那老爷就让你高攀一回。”老爷哈哈大笑,强行拉起善儿拖上床。   “不要——”善儿挣扎起来,可她一个平日里只是读书绣花看账的小姑娘怎么比得过男人?   老爷只当这是闺房情趣,并不在意善儿的拒绝和挣扎。   想到在这件事上过于顺从到甚至有些木讷的妾室和通房,觉得善儿这样会抵抗的很有趣。   挣扎期间,善儿太过害怕和慌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老爷一巴掌。   正是那一巴掌,令老爷改变了想法。   他狠狠地给了善儿两巴掌,打得她脸颊青肿嘴角流血耳朵嗡鸣还觉得不够出气,一路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庄子口……   那些丑陋、肮脏的男人不断地靠近她,触摸她,而四周受过善儿帮助的庄民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更过分的还死死地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身体,眼神下流。   红衣善儿看着走马灯里如同老式胶卷般的一帧帧画面,意外的心如止水。   可能是因为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全都被她以种种残忍的方式杀害,连同他们的灵魂一起折磨吞噬,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四百多年实在太长,长到她早已忘记最初的痛恨感觉。   也可能是她觉得比起死亡,那些曾经无比在意的过去其实可以翻篇。   她没必要为了一群早就飞灰湮灭的人,将自己永远地困在那个可怖的梦境之中。   道理是一早就明白的,可惜心里的那个坎过不去。   她想,无论哪个女孩遇到这种事都是很难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但是濒临死亡的这一刻,红衣善儿悟了。   比起那些,她更想去找那个乱撩的可恶天师算账,更想成为她手中之剑,陪她看尽这大好河山,为她斩妖除魔。   “我,不想死。”红衣善儿心中迸发出了强烈的生存意念。   “呵。”一声轻笑响起,随后是清冷中带着调笑意味的熟悉女声,她说:“早这么坦率,不就好了?”   红衣善儿:?   我还没死吗?怎么还能听到苏云韶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那道最可怕最要鬼命的天雷确实劈下来了,但是被挡住了一半。   挡住天雷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半圆壳子。   ——是功德!   大量功德所铸的金色壳子挡住大半天雷,余下的再经过红衣善儿的身体就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了。   可惜了功德,只那一击,数以万计的功德开始溃散。   红衣善儿都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攒到那么多功德,苏云韶全部拿了出来,还只用了一次,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天上云消雷散,阳光无遮无挡地撒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之上,带来新的希望和契机。   “怎么样?能起吗?”苏云韶弯下腰来,笑容明媚到刺眼。   伴随着还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功德的细碎金光,置身其中的她好似下凡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红衣善儿的眼睛被刺得生疼,都流下眼泪来了,鼻音浓重,“能什么能?我跑了那么久,想在这躺一会儿不行啊?”   “这样啊。”苏云韶装作没有发现红衣善儿偷偷哭泣的样子,恶趣味地逗她,“那你就舒舒服服地躺着吧。”   红衣善儿:???   这都还没当你的鬼使呢,怎么就降级到这个待遇了?再怎么样,也、也得再安慰两句吧!   她还在心里抱怨着,忽觉身体一轻,愣愣地看过去,发现苏云韶那张漂亮又欠扁的脸近在眼前,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被苏云韶公主抱着。   关键是这厮走路还很稳,没让她察觉到多少颠簸,一看就是已经抱过不少人积累出来的经验。   “你你你抱我干什么!”红衣善儿脸色爆红之余又觉得心里酸酸的,这厮果然是个到处撩妹的海王!   “你不是累吗?你就好好躺着,我抱着你,来当你的双腿。”苏云韶低头一笑,一颦一笑之间似乎都带着令人心动的钩子,“这样不就休息前进两不误吗?”   “你走开!”红衣善儿一巴掌捂住苏云韶的脸,不让这厮看到自己肯定红成猴屁股的脸。   只是手伸出去了,竟然没盖住苏云韶的大半张脸,这就很奇怪了。   红衣善儿看看自己的手,惊诧到完全忘记羞涩,“我的手怎么了?”   “不是你的手怎么了,是你的身体怎么了。”到了空地,苏云韶将红衣善儿放了下来。   慧心几人和善儿赶了过来,一众庄民们发觉危险消失也跑了过来。   红衣善儿双脚落地,这才发觉身上原来的嫁衣变得过于宽大,以及……她和十岁的善儿身高差不多。   “什么情况?”   苏云韶:“天雷清掉了你身上所有吞噬其他鬼魂得到的修为,你身上现在所拥有的应该是这四百多年来自行修炼得来的部分修为,其他的修为作为惩罚也被一同清除了。”   红衣善儿大惊:“那我岂不是要从头来过?”   善儿哭唧唧地抱住红衣善儿:“能活着就好,善儿会陪萼儿姐姐一起从头来过的,萼儿姐姐你不要难过。”   苏云韶笑容和眸光都很温和:“是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   红衣善儿傻了吧唧地被和自己一般高的善儿搂抱着,呆呆地想:都要从头来过了,老娘我还怎么当苏云韶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剑,怎么积攒功德还她啊?!   苏云韶像是有读心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红衣善儿的脑袋:“功德的事不必在意,以后再攒就是了。”   “哪能攒那么多啊?”红衣善儿鼻子酸酸的,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也不知道多留一点,好让我少还一点债。”   苏云韶无比真诚地道:“我也是第一次拿功德扛天雷,哪知道需要多少?要是少拿出一点,你被天雷劈得更小了,那就得喊善儿姐姐了。”   红衣善儿浑身一凛:“绝对不行!”   她都把善儿当了四百多年的妹妹,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这个辈分给搅乱。   善儿破涕为笑:“我倒是觉得可以。”   红衣善儿抓狂:“我不可以!”   姐妹俩忽地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向前,一左一右地牵住苏云韶的手,异口同声地道:“我善儿萼儿自愿成为苏云韶的鬼使,从此为你之剑,常伴你身,你心所向,便是我剑之所指。”   苏云韶:“我同意。”   契约成立,一人两鬼之间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起来。   善儿摘下手腕上的那条手链,还给苏云韶:“大人,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珠子了,不可以给别人哦。”   苏云韶忽视很可能被阮玫传染过去的奇怪称呼,取下手链上的珠子,重新串回到手串上去,“萼儿喜欢哪个?要不要和善儿当邻居?”   萼儿点头:“好。”   她们这边气氛温馨得不得了,其他人在旁看着渐渐露出了姨母姨夫笑,能够没有伤亡地解决蛊庄之事真的太好了。   ……倒也不是没有伤亡,整个盆地的蛊虫死得几乎精光。   一想到那,蛊庄庄民们就觉得有些不得劲。   庄里的农作物蔬菜鱼虾全被龙卷风吸卷上去,再被天雷劈成焦炭和飞灰,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吃了中毒,省去再处理的功夫。   一行人有序地离开蛊庄,爬上山巅回望,盆地之中一片狼藉。   祖祖辈辈开垦出来的土地被掀了一层又一层,后来开辟出来的河塘和小河小溪的水位降了一大半,他们住了几十年的房屋被毁得七七八八,整个盆地最平整干净的就是那块被骆寻绿的阵盘护着的广场。   “走吧。”庄长发话,“这些已经成了过去,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能向后看。”   庄民们忍住心中的怅然和不舍,有的头也不回地离开,有的三步两回头,最终还是离开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   故土难离,可再难也到了该分别离开的那一天。   在九位参赛者的带领下,所有人陆陆续续到了先前送参赛者过来的大巴停留空地上,大巴和青山派的弟子都还在这。   到了这就彻底离开毒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驱除蛊虫了。   苏云韶从口袋里掏出小胖子:“小胖子,庄民们体内的蛊虫可以一次性召唤出来吗?”   小胖子点了点头,尖啸一声,一只只绿色蛊虫从庄民们的嘴里跳出来,乖乖地在苏云韶脚前排成一个个方队。   也不知道小胖子从哪里得到的知识,还知道十个一排,十个一列,一百一个方队,特别方便数数。   后面还跟着一些从此次灾难里艰难存活下来的蛊虫。   小胖子宛如一个看到整齐阅兵的君王,骄傲地点点头,而后看向苏云韶的口袋:装起来吧?都是口粮呢。   苏云韶:“……”说好的令你感到骄傲的子民呢?   用来装细长黑蛊虫的盒子是阎王随手从房间里拿的,只能装上几十条,够几天的量,可装不下七百多条的蛊虫。   曲芜华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个袋子:“我装衣服备用的袋子,干净的。”   “多谢。”苏云韶接过后放在地上,由小胖子指挥着蛊虫们自己跳进去,把口子一扎就搞定。   到此,蛊庄之事全部了结。   庄长作为所有庄民的代表,向九位参赛者深深鞠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感谢大师为我们蛊庄所有人如此劳心劳力,为我们带来了自由,如此的大恩大德,我们真的无以为报。”   在庄长的身后,几百个蛊庄庄民一同鞠躬道谢,每个人的感谢都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苏云韶和慧心避让了开去,没受这一礼。   其他人没想受但也没特意避开,此次蛊庄之行确实危险麻烦,到最后元气都耗尽了,得庄民们几句言语和心意上的感谢也是应当的。   慧心扶起庄长:“蛊庄既是玄门比赛之地,大家就不必如此客气。”   “话不能这么说,几位大师为了解决蛊庄之事差点就被天雷给劈到了,那么危险。”庄长歉意地望着苏云韶,“苏大师还没了那么多功德,真真是让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庄民们齐齐鞠躬:“感谢苏大师救命之恩!”   尽管不确定所谓的功德和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一不一样,可是看其他人震惊的样子,想也知道有多珍贵,他们确实无法回报。   苏云韶差点没躲过这一礼,幸好她机智地躲到了慧心身后,被她当做临时挡箭牌的慧心摇了摇头。   确认庄民们已经起身,苏云韶从慧心背后走了出来。   功德的事也有她想救萼儿的私心所在,不过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哪能承受庄民们如此大礼?   “大家不必内疚,没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功德没了可以再攒,生命无法重来,希望你们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切记生命珍贵的真理,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庄民们:“谨记大师教诲!”   那一瞬间,一束金光从天而降,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落在苏云韶身上。   金光之浓郁,竟令人睁不开眼,如慧心郭婉清这般能够睁眼看见的也只能看到浑身散发金光的苏云韶。   “……功德?”慧心都不敢确定。   青山上,所有观看直播的评委和观众全都瞠目结舌。   人家的功德都是可怜巴巴的一点两点,怎么你的功德就是一束两束的?!太过分了吧!   顾泽的手激动到颤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气运和功德双双深厚之人,真的找到了! 第210章 修判官笔   送走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的蛊庄庄民们, 九个参赛者从青云派的弟子那拿回自己的手机平板等物品,上交别在衣领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坐上回程的大巴。   半决赛是结束了,可评委还要针对每一位选手在此过程中的表现和能力进行评分, 确认整个比赛过程之中没有出现作弊的行为, 商量之后决定最终决赛的人选,并不能马上进行决赛。   决赛前, 选手们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可以观看半决赛的录播视频,查看他人的长处与自己的不足, 所以他们还得赶回青山下的那家酒店。   苏云韶的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许许多多的消息, 全是来自家人和小伙伴的问候。某个多日没有联系,本应该对她进行消息轰炸的男人却没出现, 有点奇怪。   不论有没有回复,家人们每天都会向她发送问候和表情包。   苏爸身为父亲,不想给女儿自己不太可靠的印象,每次都只发“早上好”“中午好”这样机器人一般的消息, 后面可能是觉得这样不行,改成了老干部用的表情包。   苏云韶都能想象得出苏爸每天坐在办公室, 为到底该和她发什么内容才能既有父亲的深沉可靠, 又不会和女儿太有距离, 差点愁到差点秃头的苦恼表情。   苏妈会说今天逛街看到了什么,尝试了什么新品, 遇到好看的衣服鞋子饰品就会拍照发给苏云韶, 说是要等她回来一件件地试。   苏旭阳喜欢上了雪团子,经常给苏云韶发雪团子的日常照片和趣事,每每都会带上圆圆, 出镜的圆圆总是一副被雪团子缠得生无可恋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带崽的老母亲备受摧残表情,没有提及自己的日常和工作。   苏依依和苏妈发来的消息有些相似,明明是个妹妹,总是操心姐姐的穿着打扮,已经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和饰品,全部堆放在衣帽间。   其中更是少不了苏依依最爱的姐妹装,甚至已经具体到标好了假期每天要穿哪一件的程度。   苏云韶哭笑不得:【国庆刚过,最近的假期是元旦,还有两个月呢。】   苏依依秒回:【啊啊啊啊姐姐你终于被放出来啦!】   苏云韶:【刚刚拿到手机。】   苏依依:【所以我是家里第一个得到姐姐回复的人吗?】   苏云韶:【嗯。】   主要是因为苏爸的那些机器人消息不知道怎么回复才不显得尴尬,苏妈的那些衣服搭配只回个“好”有点太敷衍,苏旭阳的图片分享不知道怎么回才好,就想先把家人的消息全部看完再说。   没想到,在苏依依这里先破了功。   下一秒,苏依依把刚刚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发到家人群,并附言:【我果然是姐姐最爱的小宝贝!】   苏云韶:“……”你这炫耀的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的家人们还挺在乎这一点。   苏旭阳:【可恶!毛茸茸都赢不过你了吗?】   苏妈:【我以为云云最喜欢的应该是妈妈。】   苏爸:【女孩子不应该最喜欢爸爸吗?】   苏依依:【同龄的女孩子更有共同话题啊!】   苏云韶趁机报平安:【爸爸妈妈哥哥依依,半决赛结束了,我很安全,不用担心。】   苏爸:【安全就好。】   苏妈:【云云什么时候参加决赛?有休息时间吗?】   苏旭阳:【可恶!就依依一个人被叫名字那么特别!】   苏依依:【嘿嘿嘿,唯一的妹妹就是那么特别~】   苏云韶:【……你要希望我叫你的名字不叫哥哥,也可以。】   苏旭阳:【那还是哥哥吧。】   苏云韶:【两天之后决赛,有休息时间的,爸妈放心吧。】   苏依依:【姐,明天周六,我过去看你吧?】   苏妈:【光半决赛就进行了一周,云云肯定很累了,要复盘半决赛还要准备决赛,两天时间那么紧张,依依不可以过去打扰云云休息哦!】   苏依依:【小狗湿漉漉委屈眼神jpg】   苏云韶:【确实需要做些准备,决赛结束回去再陪你。】   苏依依:【说定了!】   苏旭阳:【苏依依,你居然装可怜!越来越奸诈了!】   苏依依:【有本事你装一个?】   苏旭阳:【…………你赢了。】   苏妈:【哎呀,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要云云回来多陪陪我才能好。】   苏爸:【同楼上。】   苏旭阳:【……】   苏云韶:【……】   苏依依:【苏式装可怜大法,准确击中姐姐心房,你值得拥有~~】   苏旭阳:【我总因为过于正经,和这个全是沙雕的家庭格格不入[doge]】   苏旭阳:【苏云韶,你哥摔倒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苏妈:【五十米大刀都抽出来了,才发现差点误砍友军。害,我怎么养了这么多沙雕?】   苏爸:【沙雕家庭多欢乐,挺好的。】   苏云韶:“……”   全家就剩我一个不是沙雕,珍惜物种啊。   回复完了家人,再去看小伙伴。   一周时间,灵异探险挚友群里的聊天消息已经发到了几千条。   苏云韶一目十行看了下来,发现其中大多是日常聊天,偶尔也会提及她的比赛究竟结束了没,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每当这个时候,高然就会出现,告诉他们还在比赛中,很安全,不用担心。   最新一条消息也是高然不久前发的:【半决赛结束,云韶很快回归。】   苏云韶:【我回来了。】   苏依依:【为姐姐打CALL!】   许敦:【云姐回来啦!撒花!怎么样,比赛是不是很简单?云姐是不是一骑绝尘?】   柏星辰:【平安就好。】   苏云韶:【很平安,在回去的路上,还收了一蛊两鬼使,回去以后介绍给你们认识。】   从这出去的路况太差,大巴实在颠簸,根本不能休息,苏云韶就和小伙伴们发发消息聊聊天。   等到出去以后路上平稳了些,再拉上大巴的窗帘开始打坐。   其他八个参赛者的元气都在盆地里消耗得七七八八,此时全都在自己的位子上打坐恢复。   苏云韶没加进来之前,空气中四散的元气大多是被慧心吸去的,她一加进来,和慧心互相争抢拉扯元气,其他人能够吸收到的实在有限,效率太差就停了下来。   郭婉清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曲芜华心态很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这种人比,日子才能过得比较舒心。”   冯成:“你们是没有感受过有一个过分优秀的师兄是什么样的体验,现在能看到有人比那个优秀的师兄更优秀,压他一头,我爽了。”   方有德:“……”你干脆报我名字得了。   苏云韶和慧心不是没有听到其他人在说什么,只是这已经是他们俩克制后的结果,真要放开手吸收元气,附近一带会立刻成为元气中空的地带,对人类和生灵影响都不好。   回到青山下的酒店,几人都说要吃饭睡觉,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赶紧回了房。   苏云韶深以为然,蛊庄之行花了一周的时间,大家都没吃过一顿好的,睡过一个好觉,她回到离开前的那个房间,痛快地洗了个澡,上床补觉。   角落里,桃夭贴上一张静音符,保证不打扰苏云韶睡觉,身边排排坐着云霄云霆阴阳蛊小胖子善儿萼儿,为群里的小伙伴们介绍新朋友,告知蛊庄之事。   而此时说好要去吃饭睡觉的参赛者们,拿到了此次蛊庄半决赛录制好的视频,第一时间去看苏云韶的部分。   吃饭睡觉哪里有看天才的出色表现重要?   看完以后,众人不由陷入沉思。   天才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这个天才为什么一直在撩小姐姐和小妹妹呢?   尤其是方有德冯成这样同为驭鬼一脉的,不禁发出了和他们师傅一样的灵魂质问:“难不成现在的鬼使不是靠拳头和实力收服,而是靠颜值和撩功了吗?”   这对母胎单身几十年的直男而言,也太困难了一点吧?!   青山上,评委们花时间将蛊庄之行的录播视频以三倍速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作弊行为,在纸上写下各自认为最有资格进入决赛的六个人选。   唱票结果:苏云韶和慧心九票,东建白七票,方有德六票,曲芜华四票,冯成、郭婉清、骆寻绿、萧成各三票。   核算完票数发现对不上五十四票的总数,各评委就知道他们中有好几个没有写完该进决赛的六个人选。   大概是因为此次半决赛中苏云韶和慧心的表现太过惊艳,导致他们看到别人就觉得完全不够进决赛的标准。   恒平:“苏云韶、慧心、东建白、方有德、曲芜华的决赛名额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我们来决定最后一个进决赛的名额……”   同一时刻,地府。   趁媳妇儿这段时间暂时不需要他,阎王忙了个昏天黑地,将地府积攒下来的不少公务全部处理干净。   当然他不承认是因为白无常的彩虹屁拍得非常到位,每一句都拍到他心坎里去,办公效率空前之高。   等他有空摸手机的时候,就看到桃夭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桃夭:【比赛结束。】   桃夭:【云云休息。】   桃夭:【你还来吗?】   阎王:【我不方便过去,照顾好她。】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想过去见媳妇儿一面,可惜顾泽在那。   如果让顾泽发现他和苏云韶之间的亲密关系,必定会为苏云韶带来危险,风险太大,他宁愿独自一人多忍受几天相思之苦。   阎王望着相册里苏云韶的照片默默出神,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再冒不起任何风险。   思索许久,发出一条消息:【好好休息,万事小心。】   苏云韶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屈起手指轻轻地弹了桃夭的脑门一下。   睡得正香被弹醒的桃夭:???   小手委屈地揉着自己不怎么疼的脑门,“你干嘛又欺负我?”   “你又把我的行踪偷偷告诉阎王,不欺负你这个小告状精,欺负谁?”   苏云韶的语气太过笃定,桃夭都没底气说自己没干过,毕竟就阎王那个惧内的怂货,苏云韶一问就答,根本没半点男子气概!   “这次去蛊庄,要不是他让你暂时不要修复判官笔,把功德都带上,你也没法救下萼儿。这不是马上就要决赛了吗?我的心里不太安宁,总觉得会出事,就想cue他一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不巧,苏云韶也有一样的预感。   她仔细想过了,阎王的情报来源也就来人间带鬼魂去地府的阴差,或者是她身边的这几个小告状精,如果是定位就靠她体内的阎王印。   那么,阎王此次不知道她的行踪理由就很明显:他在躲避着谁。   阎王已经是世上唯一的半神,能让他惧怕躲避的存在屈指可数,也就是天道和规则。   除非是为了保护她,尚且如此弱小的她。   光是意识到自己是个拖后腿的,就令苏云韶迫切地渴望实力。   修为越是高深的人,对于冲自己而来的危机预感就会越是敏锐,这点感觉昨天还不是很深刻,今早起来以后越来越强烈了。   考虑到现在这个时机,危险的应该是决赛地点。   根据慧心和东建白给出的情报,决赛去白眉山的可能性很大——谁让他们看不上西部沙漠呢?   不过,如果评委觉得他们提前猜到决赛地点不好,也可能临时改变。   就如临时将半决赛的地点改成蛊庄一样。   “他没说。”苏云韶摸摸桃夭的脑门,本来弹的力道就不重,没有留下一点印子,“没事的,别担心。”   “我倒是想不担心啊,可你这去哪儿哪出事的事故体质,让我不担心也难啊!幸好这一回天道给了你不少功德,万一出什么事,还能拿出来当壳子用一用,天雷都能挡,其他应该也行吧?”桃夭愁得两条小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苏云韶从包里取出判官笔,把体内九成九的功德全部输进去,只留最后一点点。   桃夭惊呆了,醒来的云霄云霆呆住了,刚从手串里爬出来的善儿萼儿和阮玫也傻了。   不是,这怎么把最后的保命底牌给用掉了呢?   “你这……”桃夭急到手抖。   “功德也就能挡挡天雷,对妖精和厉鬼而言确实是个好东西,对我而言非常鸡肋。”苏云韶看着修复六成的判官笔,欣慰点头,可算是见到还完债的曙光了。   “都知道决赛危险了,还不赶紧弄个好装备?”   三妖三鬼:“……”听起来有点道理哈。   原先判官笔碎得不成样子,苏云韶除了修复的时候连碰都很少碰,就怕把这件上古神器给弄坏了,卖了自己都赔不起。   这会儿修复了六成左右,看着结实不少,她就把判官笔抓在手里试了试手感。   苏云韶自己制作的那支雷击桃木笔,吸饱朱砂可画符,元气在手可攻击,由于攻击力不够,又有主攻击的雷鸣剑在,大多时候还是用来画符的。   而这支判官笔……传说是在生死簿上勾画名字用的。   听起来像是生死簿的附属品,可既然是地府开辟之初就有的神器,应该不至于只有那么点用处吧?   苏云韶随手甩出一张静音符,又从包里摸出一张黄符,用判官笔在朱砂上一蘸,就要画最简单的平安符。   元气刚刚输入判官笔,就如泥牛入海,半点不起反应,好似这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笔。   然而普通的笔是无法储存元气的,刚刚从这头输入,就会从另一头流出去。   苏云韶不信邪,往里面输入更多的元气。   直到将大半身的元气输入进去,才有了那么点可以使用判官笔的感觉,都快和她开一回佛眼所用的元气差不多。   在许敦的高中实验楼楼顶上,她曾见过阎王使用生死簿寻找方伟的信息,如翻一本正常的书那般简单。   同是地府的上古神器,她拿的还是一件半损的神器,竟如此困难。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普通人和阎王的区别吗?   那么多的元气都输进去了,什么都没试出来就此放弃也太浪费了,干脆直接在黄符上落笔。   笔尖还没触碰到黄符,那张黄符就已经无法承受,自行碎裂焚烧成灰,仿佛在说:呜呜呜你别过来啊,我真的不配!   苏云韶:“……”   为了此次半决赛和决赛,她准备的黄符已经是市面上能够买到最好的了。这样的载体都还不行,那就只能用玉石或者凭空画符。   试试!   苏云韶并没有携带任何玉石,只能以元气本身为载体,判官笔轻提,开始落笔。   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符,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困难,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必须灌入更多的元气才能一点点地挪动。   这一道平安符画得无比困难,远比她以往画的任何一张平安符所用的元气都要多,已经能和画天雷符所需的元气相媲美。   只是,画完以后的效果也是不同的,用判官笔所画的符箓本身带着隐隐的金光,其他的就是普通的符箓。   苏云韶不懂这个金光本身意味着什么,也不敢随随便便放在什么地方,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阎王。   苏云韶:【刚刚用判官笔画了一张符,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阎王秒回:【你能用判官笔了?】   苏云韶:【用这次在蛊庄得到的功德修复到了六成,试了一下,下笔困难,所需要用的元气非常多,不过能画。】   阎王:【神器画出来的符箓自然比普通符笔画出来的更好,这是极品符箓,平安符顶多只能到这个地步。】   符箓分四级: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极品符箓的成功率极低,既要求符箓师本身的修为高深和在符箓一道上的造诣高深,又要求画符的符纸、符笔、朱砂全部有品级,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苏云韶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欧皇,没有刻意追求过画符的材料,她画出来最好的符箓也就是上品,没想到用判官笔来画竟然就到了极品。   不过……   苏云韶:【用了我八成元气才画出这么一张极品平安符,代价大了点吧?】   阎王:【判官笔完好就不会这样,当然你的修为不够也有关系。】   苏云韶:【而且普通的符纸无法承载,以元气为载体,能保存的时间有限,太鸡肋了。】   阎王:【你让神器用普通的符纸朱砂?神器有灵,都能哭给你看。】   阎王:【得用顶级的玉石、符纸、极品辰砂,或者你直接画在元气丰富的身体上,暂时储存起来。】   咦,这个可以哦。   苏云韶眼珠一转,首先略过浑身鬼气和戾气的三鬼使,落在据说皮糙肉厚的云霄云霆……隔壁的桃夭身上。   桃夭:!!!   嗷嗷嗷你别过来啊——! 第211章 六个名额   用判官笔画一次符就这么费元气, 苏云韶必须打坐恢复所有的元气才能进行下一次尝试,也就是先找个确定的人选。   阮玫善儿萼儿用阴气鬼气修炼,不方便储存以元气为载体的符箓,而云霄云霆的年纪还小, 比起他们自然是伪正太桃夭更合适。   苏云韶微笑:“只是在你身上画个平安符, 不疼的,别怕。”   她的笑容在云霄云霆眼里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是落在桃夭的眼里, 就觉得和哄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王后一模一样。   “……你确定要拿我当实验品吗?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小桃夭啊!”   苏云韶调出了阎王的语音通话按钮界面,手指松松地按在上面, “你要不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桃夭乖觉改口:“来吧, 温柔点。”   说完,伸出肥短的小胳膊, 害怕地别过头去,活像是只即将被医生打针的人类小幼崽。   苏云韶压下他的手臂,“不着急,慢慢来。”   就算是要在桃夭的身上尝试画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平安符, 也得让她多尝试几次,能够熟练使用判官笔之后再说。   昨天回来洗漱过后就一觉睡到今天早上, 苏云韶还什么都没吃, 肚子饿得咕咕叫, 打坐半个小时稍稍恢复一些,洗漱完就去餐厅吃饭。   她睡得早醒得早, 这么一番动作之后下来也才过八点, 挑了几样吃食,找位置坐下来,赶紧吃饭。   苏云韶觉得自己下来得已经够晚的了, 没想到其他人来得更晚,每个人的精神都不算好。   “都没睡好?”   玄门中人没睡好很正常,可是打个坐不就可以很精神了吗?不至于这么蔫蔫地出来吧?还这么齐整。   除了骆寻绿以外七个昨天才见过的参赛者对视一眼,分分钟明白对方昨晚也通宵看了视频,而后诧异地看着精神奕奕胃口极好的苏云韶。   她不会回去之后真的光睡觉了吧?   曲芜华想到就问:“云韶昨晚睡得不错?”   苏云韶:“挺好,回去就睡了,昨晚也没发生什么,你们怎么都没睡好?”   七人:“……”   他们说着早点吃饭睡觉,回去就通宵看视频学习,偷偷努力,争取赶超天才,苏云韶说着早点吃饭睡觉,就真的回去睡觉了。   难不成这就是学霸和天才之间的差距吗?   慧心诚实地说:“贫僧回去看视频复盘整个蛊庄事件,想尽快知道自己和苏道友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反省自身在此次事件中的不足。”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全都点头承认了。   苏云韶这才明白他们昨晚都干什么去了,“白天不行吗?非要通宵?”   慧心:“想尽快。”   郭婉清:“云韶你不急吗?”   曲芜华:“这大概是天才的游刃有余?”   “我哪是什么天才?”苏云韶说这话还真不是自谦,可惜在场之人没一个相信。   “我还未成年,总是熬夜通宵对身体不好,白天也能看,不着急。”   七人:“……”   同未成年的萧成心虚得要命,埋头苦吃,头都不敢抬起来。   苏云韶已经吃完了,又去打包了一些食物,准备带回去给妖精崽崽和鬼使吃,云霄云霆桃夭能直接吃,阮玫善儿萼儿可以供过后再吃。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出了餐厅,七人开始说话。   方有德:“以她的表现,决赛名额稳了。”   郭婉清:“第二个就是慧心大师,不管是毫无保留地向我们介绍蛊庄的现状,为大局着想没有半点私心地带领我们解决问题,还是从本身的实力上来说,当之无愧。”   曲芜华:“第三个应该是东道友,他和云韶画的龙卷风符在最后清除瘴气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不进决赛反倒奇怪了。”   东建白摇头:“我画了六道符再用一道就力竭,远远比不上苏道友。”   慧心:“苏道友各方面的综合实力都很强,贫僧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师傅才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弟子。”   曲芜华:“我师傅见到有点玄门天赋的漂亮妹子就想收来当徒弟,肯定不愿意放过云韶这样的好苗子,可惜比人家晚了一步,你们都不知道我收到多少条师傅让我问云韶师傅的消息了。”   东建白:“评委那边都没有消息,我们就更难打听到了。”   冯成把歪掉的话题拉回来:“决赛只有六个名额,我和师兄同出驭鬼派,必定会刷一个下去,师兄各方面实力都比我强,被淘汰的那个肯定是我。”   萧成很有自知之明:“我就是过来增长见识的,过程中都没出什么力,肯定轮不到我。”   郭婉清:“我是无门无派没有势力依靠的散修,半决赛又是我不怎么擅长的脑力战,要是我进决赛,那就有黑幕了。”   按照排除法算下来,最后的三个名额应该是方有德、曲芜华、骆寻绿。   问题是……   萧成耿直地表示:“骆道友确实提供了一个护住广场上所有庄民的阵盘,但那明显是出自恒术道长之手的防御阵盘,与她本人的实力无太大干系,她在半决赛中出的力也不甚多,真的会是她吗?”   骆寻绿本人不在,冯成就说得直接点,虽然这些话他当着骆寻绿的面也敢说:“今年青山派是主办方,所以最后不论是出于给主办方的面子,还是看在恒术道长和恒平掌门两位十分有名望的评委脸面上,都要给青山派一个名额的。”   玄门大比的确想了很多办法来杜绝作弊,可是这种也不算是作弊,是众评委心中默认的事实,类似潜规则一样的东西。   只要青山派派出去参赛的弟子表现过得去,没有怂包孬种到评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放不过去的地步,就会进入最终决赛,至于能否得到前三名那就得看最终实力。   ——主办方和评委的面子尚且撑不到其他评委愿意将前三名拱手相让的份上。   曲芜华沉默半晌,说:“你们得提防骆道友一点。”   六人:???   “什么意思?”   曲芜华一字一顿地道:“她在藏拙。”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重锤一般砸在六个人的心上,久久无法消去。   慧心:“骆道友给贫僧的感觉有些奇怪。”   萧成:“啊,她一来就针对云韶姐,我不喜欢她,可是后来在蛊庄她也没有很针对云韶姐。她的这种针对,和曲道友最初针对云韶姐的感觉又有些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郭婉清:“曲道友针对云韶是因为她无处安放的魅力没起效,单纯是出于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和不忿,说开了她还很欣赏云韶的,都叫上名字了。骆道友嘛……我暂时没看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道理来说,同为女人,鉴婊鉴茶能力满分,她们俩应该很了解骆寻绿这么做的原因,偏偏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搞懂。   曲芜华说出自己会警惕骆寻绿的理由:“在蛊庄的最后一天,用龙卷风符时,我和骆道友站在一块,我发觉她的力竭是假的,她的呼吸频率、出汗数量,都是比照着我来的。”   当时那个情况下,骆寻绿能有余力和心思做这些,足以说明她的实力远不止表现出来的那么普通。   而她,仅是一个今年年初刚刚拜入青山派门头的新弟子而已。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心思,怎么不让人感觉害怕?   听完曲芜华的分析,六人不由胆寒,同时心底也冒出了一个疑问:骆寻绿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进入决赛这才在半决赛藏拙的吗?藏拙的目的是什么?要是一个弄不好,被淘汰了呢?   他们真的想不通啊。   早饭过后,慧心还是去敲了苏云韶的房门。   他去时,房间里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都还在吃饭,桃夭丢了个幻境把自己藏进去,其他妖和鬼使老神在在地坐在那,根本没想挪个地。   慧心没有发觉异常,也没想过让他们几个避嫌让出去,转告曲芜华所说的那些:“苏道友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当然有,前后差距最明显的就是骆寻绿去机场接她的那天,和后来茶里茶气隐隐针对她又不是时刻针对她的表现。   苏云韶提了两句她刚来那天的事和某些细节:“刚刚接触时我原以为她是个很细心谨慎的人,之后又觉得她的敌意太过浮于表面。她先和我搞好关系,关键时刻背后捅我一刀,不是来得更快更有效吗?”   慧心:“决赛同样会有评委和观众观看直播,或许她不想把那些表现给别人看?”   倒也是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这仅是一次玄门大比,今年拿不到名次,三年后可以再来,可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出背刺的行为,人品和评价坏了完全得不偿失。   就在他们俩商讨骆寻绿这个人浑身上下的矛盾时,骆寻绿本人被青山派掌门恒平叫了过去。   “寻绿,你在半决赛中的表现平平,此次若不是我青山派主办玄门大比,大家都给我和你恒术师叔一点面子,又有赞助商顾总帮你说话,你拿到决赛名额的可能不大。”   闻言,骆寻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抿紧了唇:“是徒儿辜负师傅的教诲,徒儿认罚。”   “不忙。”恒平摇头,“半决赛中苏云韶、慧心、东建白三人确实大放异彩,可也将他们的长处和实力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是苏云韶,她的底牌已经放得差不多了,而你只丢了你恒术师叔的一块阵盘,具体擅长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你的优势。”   就算是师傅说的话,骆寻绿也不得不反驳一句:“师傅,苏云韶有蛊王、鬼王、蛇妖,本人还会画符、画阵,就算底牌丢完了,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决赛地点是百鬼夜行的白眉山,她那三只鬼的实力都不强,两只蛊和妖没用,底牌废了一半。”   骆寻绿:“她身上有那么多功德,一般鬼魂不会和她作对。”   恒平:“这个你更不用担心,据门下弟子来报,她身上的功德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   骆寻绿:???   难不成苏云韶昨晚偷偷跑出酒店,又用功德帮厉鬼抗天雷去了?   同样的问题,慧心也在问,问得很忧心:“苏道友,你的那么多功德怎么不见了?”   被判官笔吃了。   真实的答案苏云韶不能说,又不想骗老实和尚,就回答得含糊一些:“有些用处。”   “啊!”慧心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苏云韶自然不能随便放过他,“慧心道友,我佛慈悲,来帮我一个忙吧。”   慧心谦虚地道:“贫僧能做到的话。”   “你能,你太能了!”苏云韶狠狠点头,“脱衣服吧。”   慧心:???? 第212章 人体画符   慧心等人熬夜查看半决赛的视频, 评委们也没闲着,忙了大半天和一晚上把决赛相关事宜一一敲定。   作为评委,高然在青山上有一间客房,可他依然强忍熬夜通宵的疲惫感, 下山来了酒店。   他知道苏云韶住哪间房, 径直坐电梯去了那层楼。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走廊无人, 安静得不远处的开门声近在耳边。   高然从电梯出来,拐了个弯, 正巧看到衣衫不整满脸通红的慧心, 拢着佛袍脚步蹒跚地从苏云韶的房间出来。   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就条件反射地躲了起来。   他听到苏云韶关切地问:“慧心道友,你没事吧?”   “贫僧没事。”慧心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只是短短的四个字里就夹杂着两声喘息,这对修为高深的慧心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除非……慧心刚刚经历了什么特别激烈的活动。   高然的思维不可避免地发散了一下, 衣衫不整、剧烈喘息、激烈活动,那两人在房间里究竟做了什么?   总不至于决赛还没开始就已经等不及在房间里大打出手了吧?!   苏云韶:“道友慢走。”   不等慧心走远, 她就喊:“高部长来了。”   都被看到了, 再躲躲藏藏, 反倒显得高然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亏心事,赶紧走了出去。   慧心的房间在下一层, 下楼要坐电梯, 和高然迎面走来遇到时,微微颔首,行了个佛礼。   高然下意识回礼, 而后通过慧心没有收紧的佛袍,看到他胸口那片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慧心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行了礼就走。   没走几步,他像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走路稳健起来,要不是高然来得正巧,都不会发现慧心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高部长有事找我?”苏云韶站在房门口请他进去,“请进吧。”   怀着对房间或许已经一片废墟的担忧,高然走了进去,然后看到桌边排排坐啃鸭脖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   房间很是完好,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根本不像打过架。   难不成是元气比拼?   苏云韶收起慧心用过的那个杯子,去拿矿泉水和杯子,翻找酒店提供的茶包,“高部长喝茶吗?”   “啊,不用了。”高然原本困得要命,结果一来就被慧心和苏云韶可能在房里打架的事给惊醒了,什么□□茶多酚都没有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提神效果强。   “我来是想和你说说决赛,此次进决赛的六人当中,其他人都有当师傅或者父亲的评委在背后指点,唯独你没有。”   苏云韶倒了一杯白开水意思一下:“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你本就是我邀请来参赛的,我该对你负责。”高然把决赛其余五人背后的势力纠葛说了一遍,而后进入正题,“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决赛地点是白眉山。”   玄门大比前三名的荣誉至高、奖励丰厚,高然用屁股想也知道另外五人的师傅和父亲会开怎样的后门。   “你应该听说过白眉山的百鬼夜行吧?”   苏云韶:“我只知道那边的百鬼夜行不是特殊时间才会有,而是每天固定时间有,已经到了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都能看到的地步。”   特殊部门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设立,而是要隐藏起来?国家为什么没有大力宣传玄学鬼怪之事?   就是因为真相会加剧民众的恐惧心理,引发大范围的恐慌和动乱。   举个例子:有的人可能会觉得,知道死的人会化成厉鬼回来报仇,或许就能减少杀人事件的发生。   但怎么保证凶手杀人的时候不会用其他办法封住要杀之人的灵魂,让他无法化成厉鬼,更甚者直接将人害得魂飞魄散,以此避免被报复呢?   并不是所有的玄门中人都能牢记守则并且贯彻执行,玄门的败类和害虫很多,愿为财色权驱使的人数不胜数。   当灵异事件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还能控制的时候,大多人的意愿更倾向于控制和隐瞒,避免造成更大范围更严重的损失与灾害。   ——大范围的怨气、惊惧、恐慌等负面情绪汇聚在一起,有可能诞生负面情绪不消除就拥有不死之身的怨念集合体,几率不是很大,但没人愿意冒险。   因此当普通人都能看到百鬼夜行,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尽快解决和镇压的地步。   高然:“那我就和你说说前因吧……”   白眉山其实是一个国家AAA级风景旅游区,美不胜收,每年的旅游旺季都会有无数游客前去,境内留有不少传承千年的文化遗址,还有现代人很喜欢的温泉。   不论是探寻千年前的故事和文化底蕴,还是叫上三两好友去那边爬爬山、看看景、泡泡温泉,都是忙碌的工作之余可以放松身心的一大好事。   事情就发生在国庆之后,一家公司避开旅游高峰期,在假期结束之后包团去白眉山旅游。   他们预定好了酒店、餐厅,到时间没有一个人去,工作人员联络公司订酒店餐厅的人,没有联络上,再联络导游,也没联络上。   工作人员犹豫之后还是报了警,警察查看监控发现这群人包车进了旅游区以后再没出来过,当即组织人手进去找。   警察和旅游区的工作人员连找三天,快把整个旅游区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他们和大巴车的踪迹。   失踪整整五天五夜,那辆大巴车自己开出了旅游区,车上所有的人包括司机和导游都说这一趟玩得很快乐,没想到白眉山居然那么好玩,真的跟去了古代见识一样。   他们说得越开心,听的人越是惊恐,因为这群人消瘦异常、嘴巴开裂,眼神却亮得逼人。把人送到医院一检查,说是他们饿了好几天没有进食,只摄入了少量水分。   而当事人坚持他们吃过鲍参翅肚山参海味,还看过很多穿着古装的小哥哥小姐姐跳舞。   不巧,他们所说的那些白眉山里都没有。   说到这,高然一口气喝完倒好的那杯水,准备告辞。   苏云韶忽然问:“高部长接下去是准备回去休息吗?”   “啊,对,昨晚通宵忙了一夜,打坐是能变得精神一点,但心理上总觉得还是睡上一觉更舒服。”   苏云韶笑了:“那就请高部长帮我一个忙吧。”   高然毫无所觉:“我能做到的话。”   话音刚落,现场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对高然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上一个这么回答的精神百倍的年轻人已经要走不动了,这一个人到中年还熬夜通宵的估计会更惨吧?   高然:???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熬夜通宵导致的头晕眼花,不然怎么会觉得苏云韶的妖精和鬼使都在同情他呢?   帮个忙而已,有什么好同情的?   总不至于是非常困难的忙吧?那他也帮不上啊。   很快,高然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同情了,也知道为什么慧心会是那副样子,更知道慧心胸口处的红色痕迹是什么。   ——那是画符用的朱砂啊!   高然自认是个硬汉,不能因为一点两点的疼就大声地哭喊出来。   哪怕浑身上下经历了N次蛋碎般的疼痛,他也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   更令人心碎的是,他都这么坚强了,苏云韶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云霄:“慧心比你坚强多了。”   云霆:“慧心长得比你好看,实力比你高强,就连忍痛能力也比你强。”   善儿:“叔叔,你太弱了。”   萼儿:“呵,弱鸡。”   阮玫:“高部长,你真的……不太行啊。”   高然:“……”   说一个男人不行,等同于羞辱,可他确实行不起来呜呜呜!   太特么疼了!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人体上画符会有这么疼。   高然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他下定决心,下次苏云韶要是再让他帮忙,他必须拒绝!   唔,不然还是先问问帮什么忙,再考虑是帮忙还是拒绝吧。   当这一切结束,画符的苏云韶满头大汗,虚软地靠在沙发上休息,躺在床上被画符的高然也是满身冷汗,哆嗦着手勉强把衣服穿上。   “云韶,你这画的到底是什么?”   苏云韶喘着气说:“平安符。”   认识至今,善儿和萼儿还没见过苏云韶这么虚弱疲惫的样子,心疼得要命。   善儿:“费了大人这么多元气才画出来的符,肯定很好用,你要珍惜。”   萼儿:“便宜你了!”   苏云韶的元气已经深厚到画十张龙卷风符都能毫不费力,画一张最简单的平安符就累成这样?秦朔亲口说过苏云韶是几百张几百张的平安符往他们队里送的,画符速度极快。   高然觉得这张符很可能不同以往,“有什么特别的吗?”   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闭上了嘴,他们才不想透露极品符箓的事呢。   就算不说,高然迟早也能猜到,否则一张简单的平安符哪需要这么费力?   比起暴露神器判官笔的存在,苏云韶更愿意暴露她会画极品符箓的事,尽管高然至今都对她会画天雷符的事守口如瓶,可神器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极品平安符。”   高然:!!!   手脚还酸软着,但他以原先穿衣服的两倍速度重新把衣服解开,趴在床上,露出满是冷汗的后背,“不要客气。”   苏云韶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不客气。”   高然就是开个玩笑,画一张就已经快把他折腾废了,再来一张兴许能撅过去,而且苏云韶也已经没那个元气和力气画了。   “你是想在决赛前练习极品符箓吗?”   苏云韶:“极品符箓对载体要求太高,我没时间去找极品玉石,只好拿你们开刀。”   符箓的承载体需要的是能承载元气的容器,再好的玉石也比不上身具元气的玄门中人,正巧慧心和高然都过来找她说事,自己送上门来,不然原本第一个要画的是桃夭。   桃夭很感谢慧心和高然,要不是他们两个,他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苏云韶没什么经验,第一次画慧心是摸索着来的,看慧心衣服都没穿好就跑,腿软到出去得扶墙就知道有多疼。   第二次画高然已经是有过一点经验的结果了,等第三次在桃夭身上画,画符的速度会快一些,遭受折磨的时间也会少一些。   高然:“虽然我不想和极品玉石比,但我觉得你在我和慧心身上画都已经疼成这样了,在玉石上画……会崩开吧?”   这么大的极品玉石一块就得百万起,一笔一百万,哪里造作得起呢?   苏云韶没试过在极品玉石上画符,主要是她雕的玉石都是给普通人用的,在玉石上用朱砂画出奇奇怪怪的图案,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对。   “我已经和慧心道友约好,让他晚上再来一次。”   频繁地耗空元气再打坐恢复对修行有益,只是很少有人受得住这么枯燥的修行方式,大多人还是更崇尚实战,可以迅速积累经验,也就苏云韶和慧心这样耐性极好的人能忍得住,这也是他们俩修为深厚的原因。   高然:“不然你排个时间表,或者打坐恢复了就叫我一声?萧成也可以给你当试验品。”   不用多做思考,苏云韶就应了下来。   加上桃夭有四个可以下手的对象,打坐恢复元气还要一些时间,一天下来足够了。   “啊,把你的床单弄脏了。”高然起身看到床铺才后知后觉,他居然躺了苏云韶睡过的床,不会被阎王穿小鞋吧?!   苏云韶:“没事,慧心也躺过,之后让工作人员再换一张就行。”   起初慧心也是不乐意躺的,可惜她一笔下去,慧心就疼到全身发软,站不住,坐不好,只能躺。   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高然也就不再多说。   “那我先走了。”   苏云韶:“慢走,不送。”   高然说得那么潇洒,双脚落地的时候差点双腿一软倒下去,幸好反应速度快,单手在床铺上一撑,这才没有丢脸。   “也就画了个符,怎么感觉跟……”纵欲过度体力透支一样?   当着未成年少女和崽崽们的面,高然手动把某些过于成年人的字眼给和谐掉了,不过苏云韶很明白他想说什么。   俊逸和尚佛袍半敞面色发红双腿发软倒在床上的模样,可比高然现在的画面更香艳,阮玫看得眼睛都直了,当场写了篇五百字的小作文。   苏云韶:“只靠我一人的元气来画极品符箓太过勉强,我调用了你们体内的元气,可能抽得有些厉害。”   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神器落在了人体上,哪怕苏云韶本人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愿,神器本身还是给慧心和高然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好在是比较浮于表面的抽空元气和体力,休息休息就能好。   这点代价能够换来一枚举世罕见的极品平安符,已经是非常非常划算了。   要不然被折腾成这样,慧心和高然不可能再想来。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高然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   等他一走,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齐齐吐槽。   云霄:“还是慧心好。”   云霆:“人帅话少实力强。”   阮玫:“主要是颜好,吸溜,我要和集美们一起分享小作文!”   善儿:“什么小作文?”   萼儿:“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桃夭:“好孩子不要学她,成天就看些十八禁的H漫!”   房间里居然热闹成这样……苏云韶摇摇头,原地打坐。   桃夭掐着手指头,算算苏云韶恢复元气所需要的时间,觉得可以先把萧成叫过来。他和苏云韶一个房间,随时都能画,萧成这个被淘汰的不趁着这两天多来几次,可就没机会了。   嗯,绝对不是他看慧心和高然被折腾的样子怂了!   两天时间,慧心、高然、萧成三人严格地按照桃夭排的时间表过来,来去匆匆,每回精神奕奕地来,画完符扶着墙走。   住同一楼层的曲芜华震惊到无话可说。   那种感觉大概是:我以为你只是撩小姐姐小妹妹,没想到你连和尚都不放过?!   以及……干得漂亮!   翌日,六人早早在酒店门口集合,被大巴送去机场,直飞白眉山。   下了机场,青山派的弟子用车接送他们到酒店,办理完登记入住的手续,做好赛前的行李检查和手机、摄像头、麦克风的交接。   “决赛已经开始,请各位选手遵守比赛规则,生命第一,比赛第二。”   六个参赛者:???   等等,你再说一遍?! 第213章 传闻起始   青山派弟子只负责接引工作, 内容不包括替参赛者们解答疑惑,做完这些就走了,留下六个参赛者在原地面面相觑,觉得此次事件的危险性可能比想象中更高一点。   曲芜华自认是六人之中修为最低的那个, 此情此景不由看向了那条最粗壮的金大腿:“云韶, 我们一起?”   骆寻绿:“同是女子,带我一个。”   参加决赛的六人三女一组, 三男一组, 正好对半分,慧心、东建白、方有德没有意见。   比赛本就是各凭本事, 只要最终能获胜, 单人或者组队的方式都行。   六人就此在酒店门口分别,慧心他们朝西, 苏云韶她们朝东,走路的速度不快,像是都还没有找到解决此次事件的头绪。   曲芜华边走边说:“云韶,我们先来交换一下情报?”   苏云韶知道的不多, 就把高然告诉她的那些说了出来,“我怀疑是幻阵。”   只有陷入幻境之中, 才可能让人对自己的所见所闻如此深信不疑, 又切实地没有摄入任何食物和营养。   这一点也得到了幻境编织者桃夭的盖章认定。   桃夭的原话是:“以我现在的能力, 要想把二十八个人困在幻境之中五天五夜有点困难,要把幻境编织得非常精细, 处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那就更困难了。敌人很厉害,苏云韶你要小心。”   骆寻绿:“有关这一点,我问过恒术师叔, 师叔说天下幻阵千千万,只要坚守本心就不容易被幻阵呈现的景象所迷惑,找到幻阵的阵眼或者维持幻阵的那人就能破阵而出。玄门中人要想出阵尚且有点难度,普通人很难靠自己出来。”   所以那群普通人进入幻阵五天五夜,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是开启幻阵的人已经从那群人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维持幻阵的人实力不济,无法再坚持下去不得不放人出来?   也或许是,对方并不想伤人命,这才在那群人即将饿死渴死之前将人送了出来。   曲芜华:“就因为这样,我怀疑白眉山这边的百鬼夜行传闻也可能是幻阵导致的,不然没道理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强大到能够在普通人面前显形的鬼。”   只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毕竟让普通人见到百鬼夜行,也仅仅是能够制造一些恐慌,无法得到实际性的利益。   有些神经大条的年轻人可能还会觉得那是逼真的cos,嘻嘻哈哈地跑去找鬼握手求教程求合照,反倒把鬼给吓到了。   苏云韶提议道:“我想去搜集一些目击者的情报,不如我们分开行动?”   曲芜华:“好。”   骆寻绿:“三个小时后酒店门口碰头。”   她们三分开行动打探情报,慧心那边三人也分开行动了,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蛊庄的事有慧心一路帮忙和指引,少走许多弯路,白眉山事件的情报少得可怜,必须自己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搜寻和筛选有用的信息。   苏云韶敲了敲手串:“姐妹们,出来帮个忙?”   阮玫:“好说好说。”   善儿:“好的呢。”   萼儿:“没问题。”   她们三个不想惊扰普通人,就只能跑去听墙角,等别人闲聊时候提起来偷听两句。   而苏云韶掐了两下手指头,抬头看天,确认方位,朝着路边的一家猪肚火锅店走去。   观看直播的众人:“……”   一时间无法确定苏云韶究竟是肚子饿了,想去搓一顿火锅祭祭五脏庙,还是真的掐算到了什么去那里打听情报。   苏云韶面色如常地进了火锅店,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清秀小哥哥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抢在其他几人面前过来为她服务。   “小姐姐一个人?”   “嗯。”   “先选个汤底吧,我们店比较受欢迎的是菌菇汤和鸳鸯汤,鸳鸯汤是中辣,小姐姐要是不能吃辣就建议选菌菇汤。”   “那就菌菇汤。”   小哥哥指了一下桌边的二维码:“扫码点餐。”   刚刚上交手机的苏云韶:“……”   观看直播的众人:“……”   老实说,他们也没想到选手刚到决赛地点,不到十分钟就去吃火锅啊。   “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苏云韶面不改色,“能给我一份纸质菜单吗?或者直接点几样店里的招牌菜就行。”   小哥哥愣了一下,从围裙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扫码,而后递了过来:“我的借你用。”   苏云韶点到招牌那一栏,随便点了几样,荤素均衡,又点了一份饮料。   “暂时只要这些,谢谢。”   “不客气。”小哥哥收起手机,“小姐姐有需要可以再叫我。”   苏云韶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既不去吧台选调料,也不去拿水果,就好像只是进来坐一坐,和其他桌忙碌着吃火锅或者刷手机聊天的人截然不同。   不一会儿,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哥哥带了两碟切好的水果和一份调好的火锅料回来了。   “我按大多不吃辣人的口味调了一份,小姐姐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再调。”   苏云韶:“谢谢。”   店里生意不错,上菜速度很快,锅底先上,还没煮开呢,点的那些猪肚、羊肉、娃娃菜就都上了。   苏云韶一口没吃,就坐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评委们都没搞懂她究竟在做什么,要说饿了去吃火锅吧?一口没动。要说不饿吧?她干嘛进火锅店呢?   清秀小哥哥又来了,这回不再站在桌子边,而是在苏云韶对面坐下。   “小姐姐点了这么多,不吃一点吗?现在提倡光盘行动,浪费食物可不好啊。”   苏云韶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带钱。”   小哥哥的笑容僵住了,哥以为你心情不好,抑郁症发作,结果你只是因为不想吃霸王餐在这忧郁呢?   看直播的评委们也僵住了。   主办方确实为了防止作弊和场外求助收走了选手的手机,但苏云韶怎么就傻到身边不带一点现金呢?你带张卡也行啊。   高然的身上多了不少苏云韶画的极品符箓,实在不忍心看堂堂玄门大佬因为吃霸王餐被人赶出火锅店。   “恒掌门,能叫个弟子过去帮她付个钱吗?我帮她还。”   恒平:“……好。”   连忙打电话通知留在白眉山那边的弟子。   这时,那个清秀小哥哥说话了。   “小姐姐你是故意不带手机不带钱来吃霸王餐的啊?那你把手上的那两只镯子压在这,等你拿了钱回来再取回去。”   苏云韶抬高左手腕,长外套的袖子顺势落下,露出手腕上一金一银的蟒蛇纹手镯,“你想要这个?”   “哪是我想要啊?”小哥哥笑着叉了两块哈密瓜放进嘴里,塞得腮帮子鼓鼓的,“这不是你没钱付账,我好心帮你出主意吗?不过你要是没拿到钱回来赎,我倒是可以帮你把账付了,那镯子就理所应当是我的了。”   苏云韶歪了歪头:“你想用不到两百的价钱买两只妖精?”   “啪嗒”,小哥哥叉子上的哈密瓜掉了。   评委们:???   你就这么对一个普通人说妖精了?等等,这个服务员好像……   小哥哥收起笑容:“你知道那是妖啊?”   “不然呢?”苏云韶摸了摸云霄云霆的脑袋,示意他们俩别着急,“在我的认知里一直是蛇吃老鼠,我第一次见到想吃蛇的老鼠。”   “别总老鼠老鼠的,人家是可可爱爱的仓鼠好吗?!”小哥哥气鼓鼓地叉起哈密瓜,塞了满嘴,那吃相看起来还真的有点仓鼠的模样。   “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云韶:“找你打听点事。”   小哥哥“哟呵”一声,“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知道我百晓鼠的名头。”   一听是有求自己的,他立马支棱起来了,把桌上的食物通通丢进锅里煮起来,“打听消息可以,你付得起价钱吗?”   苏云韶:“你开个价,青山派会付。”   青山派掌门恒平:???   青山派长老恒术:???   祁红莲从不觉得自己的笑点有多低,但是这一句切切实实戳中她的笑点了:“干得好,多要点!”   看直播的观众和评委都不明白苏云韶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头,小哥哥看了眼苏云韶领口别着的摄像头和麦克风,秒懂:“你参加今年青山派举办的玄门大比了啊?决赛在这,哦,是为了白眉山的百鬼夜行传闻来的。”   从“青山派”三个字能判断出这么多信息,众人就知道苏云韶确实找到一个消息灵通的人……不对,仓鼠妖。   话说,仓鼠这种寿命只有两三年的物种也能成妖的吗?   小哥哥吃得很欢,“你要说让我问玄门大比的赞助商顾氏集团要账,我心里还有点谱,青山派?他们出不起这个价。”   青山派掌门恒平:“……”   青山派长老恒术:“……”   苏云韶就是想通过青山派的名头让百晓鼠知道玄门大比的事,并没有真的打算让青山派来买单。   “无妨,你开价,我找等价的东西给你。”   小哥哥嘿嘿笑:“诚惠一千万。”   苏云韶上辈子认识百晓鼠的时候,这厮是个见宝眼开的,没想到这会儿是个见钱眼开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堆符箓丢在桌上,“自己拿。”   小哥哥把乱了的符箓整合成一叠,以银行柜员点钞的手势刷刷刷地点了起来,速度还挺快。   点完那一堆过足了瘾,他把里面的二十张金钟罩符全部抽了出来,其他的全部还了回来。   “那我开始了?”   “嗯。”苏云韶把剩余的塞回包里。   小哥哥:“这件事最初是从一个有阴阳眼的男孩嘴里传出来的……”   百鬼夜行的传闻最早还要追溯到今年端午节的时候,那天晚上,地府鬼门大开,无数没有投胎的鬼通过敞开的鬼门来到人间。   这是每年难得放风的时间,大多鬼魂都会选择出来透透气,看看人间的变化和家人。   他们谨记不能骚扰人间和人类的原则,再加上开鬼门的时间是十二点,遇到生人的可能性不怎么大。   不巧的是,端午节那天人间也放假,男孩的父母带着他来白眉山游玩。   换作平常,父母会催着儿子早点休息,难得出来玩就不同了。   在疲累和兴奋的情绪交织影响下,男孩很难入睡,就趴在酒店的阳台上看风景,一个没注意时间就过了十二点。   大量的鬼魂从地府来到人间,实力强大一点的会收拾一下自己,让自己看起来跟活着时的正常人一样,弱一点就维持着死时的模样,有的身体摔了个稀巴烂,有的捧着掉了的脑袋在街上大大咧咧地走着。   男孩被吓到了,尖叫着喊父母过来看。   可父母并不能看到男孩所描述的一切,以为他是眼花或者说胡话,只催着男孩早点上床睡觉,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   看到了那样的东西,男孩也不敢再待在外面,赶忙和父母一起回去睡觉。可他看到百鬼夜行时的反应太大,已经引起鬼的注意。   有坏心肠和好奇心旺盛的鬼就顺着酒店的外墙爬了过来,钻进房间来找他,“小孩,你看得见我是吗?”   男孩吓得一个哆嗦,紧紧地闭着眼睛装作没听到。   “装睡是没用的,我都看到你的眼珠子在转了。”   “不回答的小孩不乖哦。”   “我想想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我罚你这辈子都不能再睁开眼睛好了。”   男孩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四只鬼。   分别是跳楼摔烂的女鬼、割下脑袋的男鬼、难产而死的孕妇鬼、脸色苍白的病死鬼。   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其他鬼在往酒店房间里爬,窗户上、墙壁上,到处都是模样可怖的鬼,每一个都看着他,冲着他笑。   男孩被吓哭了:“你们别过来呜呜呜……”   凌晨,男孩发了高烧,被父母送去医院。   挂了两天水,男孩才有所好转,醒来见人就说那天晚上看到的所有事情,无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那个小男孩自尊心挺强的,见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说法生了闷气,后来就不肯说了,我也是那天偶然去医院探望朋友见到他坐在医院花园生闷气,和他搭话才知道的。”   小哥哥咕噜噜地喝完一大杯饮料,招呼路过的服务员再来一瓶,而后接着道,“你以为他是天生的阴阳眼吗?不是的,他只是去过白眉山一趟回来就看见了。”   这个说法非常稀奇。   在苏云韶的认知中,阴阳眼要么是天生的,要么是卓经纶那样因缘际会后天开启的,去过一个地方就有阴阳眼……“闻所未闻。”   看直播的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没听说过。   小哥哥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但是最有意思的点不在这,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云韶静静地望着他,语气平静:“什么?”   见没有引动她的半分情绪,小哥哥无趣地撅撅嘴,没再卖关子,“那个小男孩又看不见鬼了。”   苏云韶:???   “有时限的阴阳眼,是碰到开临时阴阳眼的符箓了吗?”   “不不不。”小哥哥摇了摇手指,“他不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鬼的,但端午节那天十二点后能够见到,在医院高烧昏迷躺了两天,第三天他和人解释自己见鬼的事,第四天就看不见了,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这么长的时间可不是临时阴阳眼的符能做到的。”   当周围所有的人都告诉你“那是假的”“那不是真的”“你在做梦”,久而久之,你自己也会从原本的坚定变成自我怀疑。   当男孩再看不见那些鬼,又没有得到能够佐证鬼魂真实存在的证据,只凭借他的描述和记忆,本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日里恐怖电影看多了导致的做梦和幻想。   苏云韶:“你既然会把这件事拎出来说,就说明是真的。”   “我见过他,身上沾着许多只鬼的气息,他确实见鬼了,也确实不能再见鬼。这件事非常古怪,所以我刻意搜集这方面的消息,后来又被我发现几个同样去过白眉山,同样见鬼又忽然间看不见鬼的孩子。”   “都是孩子?”   “对,都是五岁以上九岁以下的孩子。”小哥哥说出一个更重磅的消息,“并且,据我所知,那几个有着这样特殊经历的孩子都已经死了。”   苏云韶的腰背挺得更直了:“怎么死的?有具体信息吗?”   小哥哥摊开手心,苏云韶从包里抽出几张雷符拍在他手上,“继续。”   “谢谢惠顾。”小哥哥把雷符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又从那个看起来不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刷刷翻了两下,再用手机翻找出那几个孩子的照片,翻一张给出对应的名字、生辰八字。   苏云韶看过照片,算过生辰八字:“确实死了。”   还死得很特别——每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里都带了水和阴。   这绝对不是巧合!   而且,这种对准特别点的生辰八字下手的手法,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顾总的手笔?   等等!   苏云韶拉过手机,翻找出端午节见鬼的那个小男孩的照片,“他就是事件的开始?”   小哥哥看了一眼:“是他,怎么,还需要更具体的信息吗?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不用。”苏云韶摇了摇头,面上没说什么,心中直喊巧合。   可不巧吗?   这个人正是秦朔让她算过的那个死在水多、土多、金多之地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找到尸体和鬼魂了没。 第214章 顾氏集团   这些五岁以上九岁以下的孩子有生病病死的, 也有在马路上打闹被车撞死的,还有从阳台的防盗窗上掉下来摔死的。   死法并不一致,死亡时间也很随机,顶多就是生辰八字特别一点。   苏云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可以说是意外而死, 放在一起看就很明显了, 全部在白眉山上遇到过什么,具体是什么……”   小哥哥摆了摆手, 无辜地表示, “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仓鼠,没有那么大能耐, 给我再多钱,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些我自己会查。”接下去的部分要是全由他说出来,就算苏云韶最终得了第一, 也会被人说胜之不武。   “传闻最初是怎么来的,我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呢?”   小哥哥:“现在啊,越来越多的人去过白眉山回来以后就能看见鬼了, 不过他们的阴阳眼和那几个孩子的阴阳眼又不同。他们看到的内容,是那几个孩子过去看到过的百鬼夜行, 而且时间更短, 只有几分钟。”   说是开阴阳眼吧?不像。   说是幻阵吧?也不像。   是个哪边都沾一点, 又哪边都不像的四不像。   苏云韶越来越讨厌在背后不停搞事情的顾总了,为了个人私利, 罔顾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置社会人间的安稳于不顾。   地府为什么每年会选择一些节日放没有投胎的鬼魂上来?不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人间和家人,稳定情绪,不要为祸地府和人间吗?   阎王和黑白无常等阴差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地府, 顾总在那搞七搞八,神烦!   “我只听说每天固定时间有人能够见到百鬼夜行,具体是什么时间?”   小哥哥:“零点。”   这个时间有点微妙,正好是前一天结束和第二天开始的时间节点,更和男孩最初见到端午节百鬼夜行的时间重合。   如果能找到其他几个孩子的鬼魂或者父母问一问,还能知道点线索,如果不行,或许只有回一趟B市找那个男孩的父母,或者去C市找那个男孩的鬼魂。   要是手机能用,倒是能给秦朔打个电话问问寻找男孩尸体和鬼魂的进程怎么样了。   或许早几年前上交手机确实能够防止作弊,如今没手机实在不方便。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参赛者之间无法联络,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回酒店门口等。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许久,苏云韶不想去那干等,拿起了筷子,“上点新鲜的肉食和蔬菜。”   小哥哥分分钟扫码点餐,加了不少店里的招牌和自己喜欢的食物:“你不是没带钱吗?打算用符来结账?”   “我带卡了。”苏云韶道。   失去那么好的一个能捞符的机会,小哥哥遗憾咋舌,加购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还有空扫几眼别人发来的消息。   “都陪你吃陪你聊了那么久,请我吃一顿没问题吧?”   苏云韶面无表情:“我只和漂亮可爱的小姐姐吃饭。”   小哥哥:“……”可恶!居然被卡性别了!   做作地托着下巴,故意眨眼卖萌,“可爱的毛茸茸不行吗?”   苏云韶:“一米九的毛茸茸可爱,你究竟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来的?”   小哥哥解锁手机,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推送过来给苏云韶。   那是一只身体大多白色头顶些许发灰的小仓鼠,全身胖嘟嘟的,看着手感就很好,两只小小的爪子抱着一颗足有它半身高的大瓜子,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镜头的方向,整一个大写的敦实好rua。   苏云韶:?   “这是你?”   小哥哥点头:“怎么样?可爱吗?”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本体只有这么点大,究竟是怎么长到一米九的?疯狂喝牛奶补钙晒太阳吗?”要是这个办法切实可行,苏云韶就想给家里的妖精崽崽全部安排上。   小哥哥:“……”你走开!   火锅店里这么多人,也不能让小哥哥变成真的小仓鼠在桌子上吃火锅,看在本体还算可爱的份上,苏云韶勉勉强强请他搓一顿。   她的食量本来就大,既要听小哥哥的要求什么东西在沸水中过具体几秒才能吃,还要趁别人不注意给云霄云霆喂一点,忙得很。   青山上,恒平打电话让赶去火锅店的弟子不用再去了。   挂了以后,几个评委就手机的事聊了起来。   祁红莲:“时代在进步,玄门大比上交手机的规则是不是也应该顺着潮流改一改?”   东源:“确实,现在的手机不只是打电话一个功能,还能定位和支付,让选手吃霸王餐可太糟心了。”   余向和:“手机一交,他们几个之间也无法联络,平白降低效率。”   上交手机的弊端在半决赛中还没体现出来,因为蛊庄总共就那么大,多走几步就能找到人。   等到决赛,还没开始多久,就处处都是掣肘。   他们三都是有儿子和徒弟进决赛的,让人乍一听还以为是想为儿子和徒弟争取有利条件,等和参赛者没有任何关联的顾泽说话,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顾泽:“选手之间不能联系,互通有无,确实不太方便。既然他们带着摄像头和麦克风,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不如把手机还给他们?”   顾氏集团近百年来一直都是玄门大比的赞助商,每位选手的衣食住行和最终前三名的奖金、奖励都是由顾氏集团出资大部分的,没人敢忽略金主爸爸的意见。   恒平虽然觉得在青山派主办的玄门大比上开先例不太好,也得给赞助商这个面子,谁让今年前三名的奖励都是顾氏集团提供的呢?   “如果各位评委都觉得没有手机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就临时改上一回。”   众评委一致点头,连此次大比一直隐形自己置身事外的散修邓汉都同意了,恒平只好联络弟子,让他们把上交不久的手机全部还回去。   于是,在火锅店吃得很悠闲的苏云韶见到了忽然赶来的青山派弟子。   对方低声讲述一遍没有手机的不便和规则的改进,将苏云韶给出去的两只手机和蓝牙耳机都还了回来。   小哥哥乐了:“嘿,玄门大比举办至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还是第一次比赛途中更改规则啊,为什么?”   弟子不予回应,“如果没有异议,我就先走了。”   苏云韶:“麻烦了。”   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想了想又跑了回来,绷着一张小脸问:“你要是愿意把你怎么从半个巴掌长到一米九的秘诀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噗——”苏云韶连忙捂嘴,扭过头去偷偷地笑。   小哥哥:!!!   气到差点炸毛,臭着脸,没好气地说:“哥哥我渡完化形劫就变成这样了,种族天赋,个人基因问题,你是个纯种的人类,要想长到一米九还是每天多喝一瓶牛奶,一日三餐多吃点,早睡早起。”   弟子小声嘟囔:“我试过了,没用。”   随后丢下一句“评委们都觉得没有手机不方便”就走了。   苏云韶已经没在笑了,认真地烫着肉片和青菜,“今年的评委这么与时俱进的吗?”   “想什么呢?”小哥哥的白眼差点翻到天花板上去,“虽说每次玄门大比的评委都会发生变化,可玄门界德高望重能服人的也就那么几个,要是早能做出改变就不会等到比赛途中再来,九成九是金主爸爸的钞能力。”   苏云韶:???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小哥哥惊讶地看她,见她的神色不似作伪,更惊讶了,“就算你拿着邀请函去参加玄门大比,不需要参与开幕式和预选赛,也不至于连赞助商顾氏集团都不知道吧?”   苏云韶还真的不知道,捞了个煮熟的玉米给他:“说说。”   也不惊讶小哥哥刚见面时还没认出她,半顿火锅的工夫就知道了那么多,不然怎么敢自称玄门百晓鼠狠狠捞钱呢?   小哥哥一脸的“你居然一截玉米就想打发我?”的嫌弃表情,动作极快地夹起来开啃,把小小的一段玉米啃出了鸭脖的感觉。   “追溯起来,顾氏集团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差不多就是玄门内乱之前开始创业,那时候就是个很不正规的私人小作坊,连个正经的公司名字和办公地点都没有,现在已经成了国内第一个用集团命名的企业,龙头老大嘿。”   “顾氏集团是在玄门内乱时期靠着倒卖符箓阵盘宝器起家的,你也知道玄门的东西有多贵了,还大多是一次性用品,玄门中人打起架来又是毫不含糊的,一场架下来砸个几十万几百万的都很正常。靠着当初积累下来的资产在后来不断地投资、赚钱、再投资,期间还涉及一些那什么,反正现在洗白和转型非常成功。”   也就是苏云韶除了平安符、真言符以外不卖其他符箓,卖符箓的钱不是拿去做慈善就是投入自己开办的流浪动物救助站里,否则光是她卖符箓的钱就能把苏家生生堆成首富。   国内的符箓市场实在太大了。   不会画符的玄门中人要,对玄门有所了解的普通人也要,还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囤货,刑侦大队每个人都是五张十张起买。   和平年代,几万张平安符砸下去,在一个城市都砸不起一个水花。   更不要说当年玄门内乱到随时都可能死亡的情况,符箓阵盘卖得再贵都有人愿意买单,所以顾氏集团当年能靠倒卖赚钱发家实在太正常了。   小哥哥又道:“说来也怪,顾家子嗣不多,但总出精英,质量高,人脉广,又搭上玄门的路上做赞助商,和玄门界大多门派搞好关系,就算顾家没出一个有玄门天赋的弟子,照样能在玄门界横着走。”   两百多年顾家都没出一个玄门天赋的弟子吗?   苏云韶眉心一跳,她不是很愿意往那方面想,但预感有些时候真的该死的准!   “现在顾家的当家人?”   小哥哥:“顾氏集团总裁顾泽,也是今年玄门大比的评委之一。”   苏云韶拿起手机,在搜索栏里敲下顾氏集团四个字,立马跳出来不少信息,其中一张照片上的男人眼熟得过分。   小哥哥伸手过来点了那张照片一下,“喏,他就是顾泽。”   随即不忿地嘀咕:“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人家都四十多岁还有儿子了,也不知道一个个的怎么就放着清秀小哥哥不要,非去喜欢什么中年大叔。”   苏云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灭手机屏幕,“听你这话酸的,不会是你暗恋的哪个姑娘喜欢顾泽吧?”   “我暗恋?”小哥哥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苏云韶,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哥哥我上一九下一九,人形酷帅狂霸拽,坐拥这条街上三家烧烤火锅店,原形可可爱爱还能捧在手心随便rua,哪个姑娘会拒绝我这样能hold住酷帅软萌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男人?”   沉默两秒,苏云韶给他夹了一缕金针菇:“吃火锅吧,都凉了。”   小哥哥:“…………”你走!!!   青山上,不少评委和观众的表情都维持在忍笑和尴尬之间。   顾氏集团的发家史里藏着不少肮脏和血腥,实在不是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东西,却被一只仓鼠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细数了一遍,所有人默契地不去看顾泽的脸色。   祁红莲故意色眯眯地打量着屏幕上的小哥哥:“上一九我看出来了,下一九就不知道了。”   高然不想接这话,又碍于现场气氛不得不接:“祁门主,少儿不宜。”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现在没有对象不代表还是个处,有什么不能说的?”祁红莲的表现过于大方,仿佛大多人不愿提及的性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的简单日常,反倒显得高然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东源:“祁门主,国内的风气还没坦然到能够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上谈。”   余向和:“食色性也,我同意祁门主的观点。”   圆真:“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邓汉:“当着圆真大师的面说这些,你们啊……”   评委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话题岔了开去,眼角余光去看,发现顾泽本人似乎并不生气。   顾泽面上还保持着笑容,实则用手机给曹奇发消息:【三天内,我要那只仓鼠妖死。】   曹奇:【是!】   同一时间,小哥哥只觉身上一阵寒凉,像是被什么阴冷毒辣的蛇类盯上要害的感觉。   他叼着一片菜叶,抬头看去,发觉现场唯二的两只蟒蛇幼崽还在苏云韶的掩护下吃东西。   银白的那条乖乖地吃着蘸了海鲜酱的肉片,黄金的那条被辣得蛇眼通红流下泪来都还继续张着嘴等吃,也不知道一条蛇哪来的那么多辣瘾。   他和那两条蟒蛇幼崽无冤无仇,被盯上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是被他卖过消息的哪个人想对付他呢?唔,卖过太多,一时间都想不起来,真是伤脑筋。   不管怎么样,先抱个金大腿!   小哥哥:“苏云韶,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苏云韶单手在摄像头上一挡,另一只手快速解锁屏幕,调出二维码界面,加上好友。   而后发过去一条消息:【你的印堂漆黑,危险,小心。】   发完消息,苏云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放下手机,继续吃火锅。   而对面的小哥哥也没表露出一丝一毫,只说:“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新鲜的鸭肠,去年酿的杨梅酒也在,吃不吃?”   苏云韶:“鸭肠可以,酒就算了,我还没成年。”   小哥哥随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去我的办公室,把那盘鸭肠拿来,卤猪尾巴也来几根。”   他们在这边吃得特别嗨,其他人陆陆续续也拿到了手机,稍稍一猜就知道为什么会改变规则。   慧心几人只觉得有了手机可以互相联络方便不少,骆寻绿则是暗暗叹了口气,心情愈发糟糕。   两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苏云韶饭后消食,慢悠悠地走回酒店。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曲芜华和骆寻绿看到,两人小跑过去,闻到苏云韶身上那股子浓浓的火锅味。   当时,两人就震惊了。   曲芜华:“我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在外面跑来跑去打探消息,你居然舒舒服服地在空调房里吃火锅,太过分了!居然不带我一起?!”   骆寻绿:“……”重点是这个?! 第215章 泡个温泉   曲芜华被苏云韶身上的火锅味馋到, 又不好再带苏云韶去吃火锅,就提议午饭吃烧烤。   刚刚在火锅店里,苏云韶把大多的食物喂给了云霄和云霆,自己只吃了一半饱, 对此没有意见。   不过她的三个鬼使出去打听消息, 还没回来,就让曲芜华和骆寻绿先找合适的烧烤店, 她等下再过去。   分别前, 三人加了迟到的微信好友。   为了方便说话,曲芜华订了一间包厢, 和骆寻绿一起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部点一遍。   等点的菜上齐, 苏云韶和鬼使汇合,也循着她们发过去的定位找来了。   贴上一张静音符, 三人边吃边说起来。   曲芜华:“我找到了两个百鬼夜行的目击者,是一对情侣,大半夜在阳台爱爱,忽然间看到那么多死法奇怪的鬼出现, 差点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见鬼时间只有几分钟,后面就没了。”   骆寻绿:“我找到了一对父母, 他们的女儿是几个月前看到的百鬼夜行, 父母没有见鬼的能力, 所以并不相信女儿的说法,直到女儿意外死后, 两人才觉得可能是鬼魂作祟, 后悔没听女儿说的话,带女儿去寺庙拜拜。”   苏云韶问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和她知道的对上了, 正想把从百晓鼠那里获得的情报说出来,就接到了慧心的电话。   慧心:“苏道友,合作吗?”   苏云韶:“好。”   十分钟后,六人齐聚包厢,苏云韶从最初见到百鬼夜行的男孩说起,曲芜华和骆寻绿补充说明她们打听来的消息。   曲芜华:“见鬼时间几分钟。”   骆寻绿:“见鬼时间三天。”   慧心东建白方有德三人打听得来的情报和她们的差不多,就挑不同的地方说。   慧心:“贫僧见到了前天见到百鬼夜行的目击者,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阴气残留,也没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符箓的痕迹。”   东建白:“你们说的那些目击者全都去过白眉山,或者是过去旅游散心,或者是在那工作,可我遇到的这个人并没有去过,也莫名其妙地见到了。”   方有德:“我的鬼使在据说百鬼夜行的发生地点附近问过,那里的鬼除了端午节那一天,并没有见到大量的鬼魂出现。”   阮玫善儿萼儿打听来的消息和他们几个说的差不多,苏云韶就不再多提。   将所有人得到的情报全部汇聚到一起,反而更没有头绪了,六人只好埋头吃烧烤,一边吃一边想。   饭后,苏云韶调出本市地图,把据说发生过百鬼夜行的地点全部标注出来。   六人把这张有标注的地图放大缩小,套用任何一个符箓阵法都没有找到结果,只好作罢。   离午夜零点还有十多个小时,他们决定先去事件频发地点白眉山看看。   白眉山是一个旅游区的名字,并不只是一座山,这里有十多个非常具有观赏和考古价值的文化遗址,又因保护得好,植被覆盖率高,气候适合,生存着许多野生动物。   白眉山可观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游客不愿浪费时间,都是大清早上山,尽量多看一些,像他们这样吃过午饭再打车过来的相当少。   卖门票的大妈多看了他们几眼,总觉得穿佛袍的和尚、穿汉服的女人和其他几个穿着休闲装运动服的人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组合,不像是一起来的。   六人翻着白眉山的宣传图册,确定各自要去的地方。   慧心去普陀寺遗址,方有德去珈蓝山,东建白去天光坛,三个大男人将需要爬山的体力活全部包揽下来。   曲芜华去那对情侣曾经去过的情侣坡和情人树,骆寻绿去那个女孩曾经去过的月牙湖。   他们五个把比较有嫌疑的地方都包了,苏云韶一时间也想不到去哪里好,就没定具体要去的地方,随走随看。   五人想想她偶然遇到的蛇妖、蛊、鬼王,觉得以她的气运没准还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随便走走反而遇到症结所在,也没说什么。   他们几个有确定的目标,走得极快,苏云韶掐了几下手指头,找了个方向走。   评委们想到不久前苏云韶也是按照这样的程序去找了百晓鼠,觉得这回的行为肯定大有深意。   祁红莲:“不会又有一个什么百晓猫吧?”   东源:“那应该不至于。”   恒平:“世间所存妖精不多,能遇到一二已是幸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   余向和:“……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要倒的flag呢?”   高然只要一想到苏家那群牢底坐穿兽,就对苏云韶抱有极高的期待:这回会不会又遇到一只牢底坐穿兽崽崽呢?   然而,苏云韶之前掐算确实是为了寻找百晓鼠的所在地,现在掐算就是单纯找一个可能会有惊喜的地方。   白眉山发生了那么多事,能称得上惊喜的,有九成五的可能是突破口,剩余的五应该就是天上掉宝贝一样的低概率事件。   到了这,也没必要隐藏什么,苏云韶把鬼使们叫了出来。   “阮玫、善儿、萼儿,要出来走走看看吗?你们应该都没来过白眉山吧?”   三鬼使应声而出,在外面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阮玫:“当律师要熟知的法律相关知识太多了,我有的时候做梦都在背书,哪有时间出来旅游那么奢侈啊?当了鬼还能免费旅游省门票,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善儿:“我一辈子都没出过蛊庄,所以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不过这里看起来好像和蛊庄也没差多少?”   萼儿:“应该是因为在旅游区?之前去偷听消息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冰冷冷的现代化气息,这里比较偏向自然。”   谁能想到她们三个活着的时候没好好享受,死了反倒跟着苏云韶到处跑,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增长见识呢?   苏云韶拉起外套袖口:“云霄云霆,你们俩要出来吗?”   云霄:“算了吧,普通人看不到她们三个却能看到我们俩,万一被吓到就不好了。”   云霆:“我陪哥哥一起。”   兄弟俩愈发乖巧懂事,可偶尔苏云韶也会希望他们俩能够任性一点,多做一些幼崽该做的事,不要过分早熟。   这大概就是家里有崽家长的通病?   上辈子苏云韶见过炸了一半的白眉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以慧心所去的普陀寺遗址那座山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四散近千里的范围。   珈蓝山、天光坛、情侣坡、月牙湖这些地方成了只能在照片和视频中见到的美景美图,全没见过现实的景色。   “你们想去哪?”苏云韶把宣传手册递过去。   三鬼使低头瞅了瞅,指着宣传手册封面上那口冒烟的泉水,异口同声地道:“温泉!”   阮玫:“活着的时候只听说过温泉没泡过,今天必须去一次!”   善儿:“我只听其他人和鬼说过,没见过。”   萼儿:“听说温泉对皮肤好,也不知道对鬼有没有作用,好奇。”   恰好温泉所在的方向是苏云韶准备过去的方向,多走上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运动出汗过后再泡澡非常舒服,你们现在已经没办法出汗了,不然就来个仪式感?”   三鬼使:???   云霄云霆:???   很快,他们就知道所谓的仪式感是什么。   苏云韶在不平的山路上平稳地跑步前进,三鬼使变出实体跟在她身边一起跑,从偶然间路过的小溪那取点水来撒在脸上和头发上,充当汗水。   等她们一行跑到温泉所在地,苏云韶呼吸平稳,额头微微出汗,三鬼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在太阳底下走了一段时间被晒干一半的,把人家温泉屋的工作人员给惊住了。   “你们没事吧?”   三鬼使:“没事,跑步跑的。”   工作人员:“……”谁家跑步光湿脸和头发的啊?   不过世界上的怪人那么多,还有非去厕所吃饭的,她也不好对旅游客人多说什么,只要不是跑来自杀影响旅游区的,随便他们做什么。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苏云韶和三鬼使去了更衣室,取下摄像头和麦克风,放下背包,云霄云霆主动钻进包里藏好。   男女有别,他们俩可不会仗着是幼崽就跟苏云韶进女子专用的温泉。   桃夭连忙叫唤:“放我下去!”   苏云韶把桃夭变作的簪子放进去,裹好浴巾,和三鬼使一起去泡温泉。   女子专用温泉里只有少数几个客人,全都穿着自备的泳装,一看就是找准不挤的时间过来慢慢泡温泉享受的。   苏云韶没和她们搭话,找了个角落随便待着,静静地看着阮玫善儿萼儿在池子里玩耍。   鬼的实体是冷的,和人类的身体不一样,不过能够感受到温度,顶多迟钝一点,所以温泉的热度对她们而言就是泡了个温水澡。   “不够热。”阮玫把自己整个沉了下去,她不用呼吸,像尸体一般直挺挺地躺在池底。   善儿和萼儿觉得有趣,跟着一起并排躺下去,活像池底嵌了三具尸体。   “小姐姐。”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喊。   苏云韶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穿着橙色比基尼身材爆好胸型更好的漂亮小姐姐。小姐姐人美声甜,胸大腰细,肤白貌美,可惜眉心的郁气和黑气破坏了她精致的容貌。   “你叫我?”   小姐姐点了点头,指着躺在池底的阮玫她们:“她们没事吧?”   “没事,她们很会闭气,能在下面待上十分钟。”苏云韶用这话提醒阮玫三个到时间就上来,正常一点,免得真的被人当淹死的尸体处理。   阮玫比了个“OK”的手势,和善儿萼儿在池底如同鱼儿一般地游来游去。   小姐姐看得万分羡慕:“我要是也有这样的水性就好了。”   苏云韶的目光落在她的胸上:“我觉得她们也会发出类似‘我要是也有你这样的胸就好了’的感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长处,不必自惭形秽。”   闻言,小姐姐楞了一下。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劝解总是会比熟人所说更令人信服与感动,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不太自在地去挽耳边的碎发,“谢谢。”   苏云韶的双手一手掐诀,一手画符,倾身过去,借着帮小姐姐挽头发的动作贴在她身上。   “小姐姐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和男朋友闺蜜一起来的。”小姐姐指了指右侧面和其他人说笑的另一个女人。   穿橙色比基尼的小姐姐相貌身材都是能进娱乐圈出道的水准,那边的闺蜜是清汤挂面的寡淡长相,目测胸只有A,不得不用胸口有垫和褶皱的泳衣进行遮掩和点缀,还穿了比较显胖显白的白色。   相比热情的橙色,白色更显包容,没有攻击性,也是白莲花和绿茶最爱的颜色。   苏云韶只一眼就能猜出整个剧情:“是你的闺蜜邀请你来这边旅游和泡温泉,你问男朋友要不要一起来,他同意了,一路上还很热心地帮你闺蜜提行李?”   小姐姐差点惊掉下巴:“你、你怎么知道?”   傻姑娘,因为你被闺蜜绿了呀。   苏云韶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她,“都说女人是感情上的名侦探,我以为你应该是有点感觉的。”   要是没有感觉,小姐姐的眉眼间就不会有那缕因愁绪难解产生的郁气,更不太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被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语道破自己目前所处的困境,小姐姐脸色涨红一瞬,紧接着变成了青白交加,双手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苏云韶:“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姐姐顿时变得垂头丧气,“之前有朋友隐晦地提醒我要远离她,看好自己的男朋友,我还说他们两个连微信都不加,不可能有什么的。”   “社交工具那么多,微信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在我面前,他们俩连话都很少说,很注意分寸。”   “趁你不注意眉目传情,桌底下暗度陈仓。”   小姐姐:“……”   又气馁又好笑,“你怎么说得好像跟亲眼见到过一样。”   苏云韶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她重女轻男,实在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被男朋友和闺蜜害死,化作一具红颜枯骨。   “感情和信任都需要小心经营和维护,一旦破裂,再怎么努力都很难修复如初。天下男子闺蜜千千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该换新的男朋友和闺蜜了。”   阮玫善儿萼儿已经趴在池子边玩起翻花绳,应该是觉得无聊了,苏云韶不打算再泡下去。   “那我们先走了。”   小姐姐还想和苏云韶多聊两句,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快,愣了两下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时候,闺蜜走了过来:“弥弥,你认识?”   “没有。”小姐姐摇了摇头,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   她有钱有颜,究竟为什么要忍受他们的背叛呢?   每次出行和旅游都是她付的钱,只因为她父母有钱就活该当他们的钱袋子吗?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姐姐握紧拳头,原本犹豫不决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不能再当在垃圾桶里捡男人和闺蜜的女人了!   更衣室,苏云韶换好衣服,带上东西就走。   阮玫只听到苏云韶的最后一句话,好奇地问:“大人,你为什么劝那个小姐姐分手啊?”   “不分手可能会死。”苏云韶低声提了几个关键词,“男票、闺蜜、白莲花。”   阮玫立即脑补出一百个版本的狗血大剧,“哎哟我去,狗男人和闺蜜联合起来背叛,还要杀人灭口侵占她的遗产吧?这种恶心剧情我见得多了,不行,我拳头硬了,非得给那对狗男女一点教训不可!”   苏云韶:“我给了她一道平安符,够她渡过难关。我能渡她一次,不能渡她一生,接下去就看她自己究竟能不能想明白了。”   如果在她的清心明目诀作用下,比基尼小姐姐依然脑子一片浆糊,被虚假的爱情和闺蜜情蒙住双眼,看不清关键所在,那就真的是没救了。   观看直播的众人:???   不是,你就放下摄像头和麦克风去泡了个不到半小时的温泉,我们这边怎么像是错过了一整集的重要剧情没看呢?   “我不放心,还是跟过去看看吧。”阮玫实习会跟着离婚律师胡萍萍,就是因为见不得女人在感情中受苦,一听可能有个苦主就放不下心。   “大人,我先掉个队,如果没事我会尽快追上来的。”   苏云韶:“好。”   阮玫虚化身影,重新进去,苏云韶就带着善儿和萼儿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   善儿走了两步,抓住苏云韶的手晃了晃,仰着小脸问:“大人,鬼使不应该像仆人一样随时守候在主人身边,等待主人的命令吗?像阮玫姐姐那样不就成了擅离职守吗?”   苏云韶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善儿的脑袋,“善儿,当鬼使并不影响你的自由,你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朋友,只要不影响地府和人间秩序,不为自己增添罪孽,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行为。”   善儿和萼儿在蛊庄见过方有德冯成和鬼使之间的关系,真的是有需要了才把鬼使叫出来,平时都待在手串里,和苏云韶这样会趁四处无人带她们出来游玩和泡温泉完全不一样。   “那,我想要举高高,可以吗?”善儿大着胆子提出自己的要求。   苏云韶掐住善儿的咯吱窝,如孩童一般,将她举起来举过头顶:“够高吗?要不要把你抛起来再接住?”   “哈哈哈不用啦。”善儿正想说“萼儿也想举高高”,突然见到不远处那个刚刚还在温泉里见过的比基尼小姐姐被人狠狠地推进了湖里。   “大人,杀人啦!在那边,刚刚那个小姐姐被人推进湖里了!”   苏云韶原地一蹬,跳了起来,入目所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并没有湖水的影子。   “在哪?”   “咦?”善儿惊讶地揉眼睛,“怎么不见了呢?” 第216章 探白眉山   苏云韶从温泉馆出来的时候, 那个穿比基尼的小姐姐还在里面泡着,而善儿所看到的方位又是在她们前行方向的前方,除非小姐姐能瞬移,否则不可能越过她们出现在那。   “善儿, 你刚刚看到那个小姐姐穿什么样的衣服, 是被谁推下去的?”   善儿立马回答道:“穿着橙红色外套和蓝色的裤子,推她的那个人我没注意, 不过我能确定是个女的。”   萼儿:“会是她那个闺蜜吗?”   除了那个会勾搭别人男朋友的心机绿茶, 应该也没有其他女人会有杀人动机。   善儿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还是没办法确定,“小姐姐是因为长得好看, 又穿着和先前一样的橙色衣服我才一眼认了出来, 那个人我是真的没印象,可你要这么一说, 好像……有点像?”   如果这话是善儿自己说出来的,苏云韶能信,等萼儿问出来后善儿再用绿茶闺蜜的脸去套,可信度就不太高了。   “阮玫跟过去了, 有她和平安符在,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善儿拉住苏云韶的手, 慌忙解释:“大人, 我没有说谎!”   “我知道善儿是不说谎的好孩子, 别急,我正在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苏云韶安慰道。   善儿抿紧了唇, “嗯。”   萼儿拍拍善儿的脑袋,大概是因为善儿太喜欢苏云韶了,所以不想给苏云韶留下半点坏印象, 在感情上越是在乎越容易患得患失。   “笨蛋善儿看到的会是将来要发生的事吗?你也说了,她不分手很可能会死,会不会就是死在那个心机绿茶闺蜜的手上?”   善儿过去四百多年都没预见过什么将来,苏云韶不太相信善儿一离开蛊庄就得了这个能力。   比起善儿本身的能力,她个人更倾向于白眉山的问题。   “暂时说不好怎么回事,善儿看到的景象大概和百鬼夜行有关,之前不是就有人看到了那个男孩最初看到的百鬼夜行画面吗?”   萼儿顺着这个思路往下一想:“会是什么阵法或者玄门宝器把过去将来的事投影过来了吗?”   苏云韶:“有这个可能。”   只是事情涉及到过去和未来,和时间规则有关,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发生了这种事也不影响她们继续前行,主要还是想找找善儿看到的那个湖。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发生的事,既然有人被推到湖里去,就要先找到事发地点。   苏云韶翻阅白眉山的宣传手册和路线图,发现整个旅游区内有好几处湖。   其中一处就是骆寻绿去的月牙湖,因湖泊的形状形似月牙而得名,面积较小,是白眉山地区最小的湖泊。   月牙湖的上游就是曲芜华去的情人坡,这两个地点间隔距离不到千米,非常近。   风景区内最大的湖泊就是方有德去的珈蓝山下的珈蓝湖,面积足有月牙湖的五倍大,栖息着成群的天鹅,又有天鹅湖的美称。   苏云韶想到一个被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善儿,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小姐姐是被推进湖里而不是河里呢?”   这个问题问得善儿自己都愣了一下,“对哦,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是被推进湖里而不是河里呢?”   萼儿:“是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吗?比方说,珈蓝湖有天鹅,你看过宣传手册,有可能记住了这一特点。”   善儿仔细回想那一瞬间见到的画面,摇头道:“没看到天鹅。”   苏云韶:“没事,我们慢慢看。”   阮玫办完了事要是找不到她们,会自行回酒店,所以苏云韶不再等她,带着善儿和萼儿去找湖泊。   她们一行到月牙湖的时候,骆寻绿还在那,湖泊附近有着零星的几个游客,几人说说笑笑地看着湖景。   月牙湖的面积再小,那也是一个湖,骆寻绿手握阵盘绕着湖泊走来走去,时不时自言自语般嘀咕两句。   落在不知情的游客眼里,还以为遇到一个神经病或者骗子,怕惹事上身,加上月牙湖的风景也就这样,一个个赶紧走了。   苏云韶没打扰骆寻绿,“善儿,你看看这里像不像?”   善儿重重点头,怕自己看错,一会儿跑远一点,一会儿走近一点,像是寻找着什么角度,又像是在找让她觉得眼熟的地方。   骆寻绿很快发现她们几个,跑了过来:“云韶姐姐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苏云韶没有说得太详细:“不确定是不是线索,善儿看见一个小姐姐被人推下了湖,我们在找究竟是哪个湖。”   骆寻绿:?   “什么时候,在哪看到的?我来这里一个多小时,游客来来回回,但可以确定没有人掉进湖里,不然会发生大骚动的。”   苏云韶:“就是一瞬间的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们随便看看。”   骆寻绿大概察觉出苏云韶不想和她多说,握着阵盘又跑去看了。   苏云韶并没有察觉到月牙湖有什么阵法,不明白骆寻绿在做什么,看了她几眼就不再多看,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月牙湖的照片以做备用。   一下午,苏云韶赶场子似的,看完这里去那里,带善儿和萼儿走遍整个风景区里的所有湖泊与河流。   看了那么多,善儿还是觉得月牙湖的可能性最大,河流从一开始就被踢出了可能性之外。   “我看到那个小姐姐被推下去的时候急着和大人说,所以真的只看到了一瞬间,月牙湖给我的感觉最像,但是珈蓝湖也说不好,它太大了,很可能是在某个我没有看到的角落发生的。”   有了确定疑似的地方,哪怕在那里守株待兔,也能蹲到事件发生的那个点。   当然更有效率的是跟在比基尼小姐姐的身边。   这一点阮玫已经去做了。   阮玫是晚饭前回来的,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和众人吐槽:“我也是服了那个小姐姐!”   原来小姐姐的家里是做生意的,因此从小经济条件会比别人好一点,而父母忙于生意没时间管教她,就在金钱上对她比较大方,让女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需要为金钱操心。   这样的家境使得小姐姐没什么金钱观念,平日里挺大手大脚的,对人也很大方。   现在的这个男朋友是绿茶闺蜜介绍的,在一起后男朋友经常让她买昂贵的首饰、球鞋、衣服,而她因为感激闺蜜撮合了这段姻缘,还送了闺蜜不少名牌化妆品和口红香水。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养大了两个人的胃口,不停地让她买单,出去吃饭逛街就不说了,出来旅游的酒店机票都是她付的钱。   “我想着小姐姐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说也得找个颜值高的吧?”阮玫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跟在小姐姐身后看她去和男朋友分手,结果看到那人……天哪,真的一般!普信男说的就是这种人!”   阮玫知道的这些信息,全是小姐姐和男朋友谈分手时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细数了一遍仿佛被人下了降头一般的过去,小姐姐说:“这两年我前前后后为你花了那么多钱,也不想再跟你一一计算,就当是为自己年幼无知付出的代价,以后我们断得干干净净的,不要再来往了。”   小姐姐的脾气还是太软了一点,要阮玫来说就应该把那些东西全部要回来,当着渣男的面丢进垃圾桶都不给他,这才痛快。   可是考虑到小姐姐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和渣男撇清关系,或许就是不想在那些注定要丢的东西上再掰来扯去浪费时间。   绿茶闺蜜还在一边帮忙劝说:“弥弥,你们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分了?是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了吗?”   听起来是在劝和,实际上就是在挑事。   过去小姐姐可能还听不出来,现在知道闺蜜和男朋友有一腿,很多过去发生的事都有迹可循,也就不会再那么傻了。   “你们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真的以为我是傻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软饭男和绿茶闺蜜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送给你们俩的那些东西,我可以不要回来,反正拿回来也是丢垃圾桶一个结果,你用你妈你爸你爷爷生病借去的那些钱得尽快还我,不然你问我借钱的那些聊天记录就会出现在公司内网。”到最后,小姐姐可算硬气了一回。   阮玫是亲眼见到小姐姐和渣男闺女分开,扬眉吐气地一个人出去吃饭,这才赶紧回来的。   “他们的酒店离这不远,我就想着先回来和大人报个信,借善儿入梦的能力一用,在梦里对他们重拳出击。”   听完阮玫的话,苏云韶也就知道为什么小姐姐会被推进湖里了——最后那句威胁。   虽然不知道绿茶闺蜜用她妈她爸她爷爷生病的借口问小姐姐借了多少钱,但是想也知道加起来肯定不会少。   不想还钱,又不想被威胁,绿茶闺蜜就起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思,把人推进湖里淹死,再和渣男串通起来报个意外失踪。   每年来白眉山自杀的人不少,他们要是仿造个遗书,把痕迹清理得彻底点,指不定能把自己摘出去。   要是警察调查后发现渣男和绿茶闺蜜之间早勾搭上了,也可以推说是小姐姐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想不开,连自杀理由都有了。   苏云韶:“小姐姐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阮玫:“一条粉色的连衣裙。”   那就不是今天。   正好今晚有事要做,苏云韶也抽不出时间去湖边守株待兔,就把先前善儿看到的画面告诉阮玫。   “阮玫,你就守在她身边,如果她换上橙色的外套和蓝裤子,被人约到湖边,就要打起精神来了。”   “我会的!”没想到这两个人用了小姐姐那么多钱,被戳穿后还要为钱杀人灭口,阮玫气得差点脑溢血。   “居然真的是这么狗血的剧情,我原先还以为是我看剧太多脑补过头,谁知道现实比电视剧更无厘头!”   善儿握紧了小拳头:“大人,我能一起去吗?我想亲眼看看,和那个时候看到的景象到底一不一样。”   “去吧。”苏云韶拍拍善儿的小脑袋,考虑到善儿入梦的能力和阮玫见不得女性受苦的性格,特意叮嘱道,“梦里折腾他们可以,别过头过火,知道吗?”   阮玫:“大人放心!”   善儿:“知道!”   阮玫牵着善儿穿墙而走,溜得极快,一看就是要提早商量怎么对付渣男和绿茶闺蜜。离入睡还有几个小时,这么早就去商量,肯定是要来一顿狠的。   想着阮玫过去是个律师,一向是个有分寸的,苏云韶就不再多说。   萼儿忽然问:“这样没关系吗?你正在参加比赛,把她们俩都派出去,万一要用鬼使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了。”   “没关系。”苏云韶掐算了一下,“我已经找到解决此次事件的突破口了。”   萼儿:???   观看直播的众人:???   祁红莲有理由猜测:“问题果然还是出在泡温泉的那半个小时吧。”   东源很是赞同:“我们也就没看到那半个小时里发生的事。”   余向和:“突破口就是在这有情感和金钱纠纷的三人身上吗?他们三个有什么特别的?”   评委们想不通苏云韶怎么找到的突破口,萼儿一直跟在苏云韶身边,也没见她做什么,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找到的?”   “我就算了算,今天去哪个方向,可能会给我带来惊喜。”苏云韶笑道,“果然漂亮的小姐姐就是我的幸运星。”   萼儿:“……”   观看直播的众人:“……”   这样都行?!   顾泽赞叹不已:不愧是气运和功德深厚之人!   萼儿撅嘴:“你怎么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就挪不动眼?泡温泉的时候就夸人家胸大,亲亲密密地帮人家挽头发,现在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一口一个小姐姐幸运星的。”   这话里的酸味好大,让苏云韶差点想起被柠檬精支配的恐惧,笑着戳了戳萼儿变成孩童之后婴儿肥特征明显的脸颊。   “在蛊庄,我不也是在遇到善儿和你之后才解决蛊庄的事吗?你们俩也是我的幸运星啊。”   萼儿愣了一下,被苏云韶戳过的脸颊开始发烫,在耳朵通红之前嗖的一下钻进雷击槐木手串里,只剩下一句气急败坏的话在房间里回荡:“胡说八道!”   观看直播的众人:“……”麻了。   玄门的天才确实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但这喜欢撩小姐姐小妹妹的怪癖,实在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偏偏苏云韶还真的是靠撩小姐姐小妹妹来获得线索的。   就、离了个大谱!   晚饭时分,六个参赛者在餐厅包厢集合,分享下午的结果。   骆寻绿:“我就差跳到月牙湖底下去看了,没发现半点符箓阵法的痕迹,也没发现什么阴气鬼气,更没看见奇奇怪怪的物品。那个小女孩的父母也说当初只是去那边看了看景,顶多摘了一朵路边的小花,其他没有了。”   骆寻绿摘了一朵一模一样的回来,那真的就是一朵普普通通的小花,任谁来看都看不出半点玄门的术法痕迹。   “情人坡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那对情侣说他们在情人树上挂了情人木牌,我给带回来了,要是你们也觉得没问题,我到时候再给他们挂上去。”曲芜华拿出一对写了名字的木牌。   就是两块很普通的木头制作而成的牌子,寄托了情侣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希望。这东西其实没有半点作用,就是情侣约会的一种仪式感。   方有德:“珈蓝山上怪石嶙峋,除了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没有其他术法痕迹,我找的那个目击者也没从上面带什么东西回去。”   东建白:“天光坛上有一家道庙,庙祝会为人看手相解签,说得还算准,不是混吃混喝的骗子,其他……没了。”   慧心:“普陀寺被天灾和战火几次焚毁重建,如今只剩一片遗址,可用断壁残垣来形容,寺内唯一完好的是一处锁龙井。”   提到“锁龙井”三个字,其他五个参赛者不由自主挺直脊背,观看直播的观众中有些不了解锁龙井的也竖起了耳朵。   “锁龙井的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禹治水,据说是为了锁住蛟龙,不让发水,其实只是古代治水的一种方式。”苏云韶眯起了眼,她上辈子可没听说白眉山上有一处锁龙井啊。   “慧心道友进去看了吗?” 第217章 无名木碑   按照普陀寺原来的方位和设计, 锁龙井处于后山的一个山洞之中,这也是锁龙井能在数次天灾和战火中存留下来的结果。   慧心抓着锁龙井的锁链,从井口下去,发现里面建设得比较复杂, 光线又太过昏暗, 他只检查了一小部分就上来了。   “锁龙井所在的位置如此偏僻,多年以来一直没有相关传闻, 想必和此次百鬼夜行没什么关系。”   只是在其他各处都没有线索的情况下, 普陀寺遗址的锁龙井就显得有点突出了,不管和百鬼夜行有没有关系, 他们都得过去探上一探。   他们五个说完了, 齐齐看向苏云韶,也不知道她的随便走走有没有遇到什么线索。   苏云韶不负众望, 提到了她前脚在温泉馆遇到的小姐姐,后脚善儿见到的未来景象,包括小姐姐和渣男绿茶闺蜜之间的纠葛。   “我的两个鬼使已经留在小姐姐的身边,如果真的出现她穿着橙色外套和蓝裤子, 被人约到月牙湖或者珈蓝湖边,又被人推下去的情况, 那就说明善儿当时看见的确实是未来的景象。”   曲芜华大吃一惊:“预见未来吗?”   慧心自认多次合作下来还算了解苏云韶, 如果是预见未来这种可怕的能力, 她应该会想办法帮善儿掩饰,不会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能说得这么明白仔细, 应该是……“你觉得是什么阵法?”   “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应该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苏云韶找了个比较形象的比喻方式来说,“类似于海市蜃楼那样的。”   海市蜃楼是由于光的折射和全反射形成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用来形容之前百鬼夜行的目击者和善儿的情况倒也有点符合。   “有什么阵法能够将未来发生的事折射反应到现在呢?”骆寻绿的眉头快皱出一座小山了,“我从来没听恒术师叔提及过这么古怪神奇的阵法。”   青山上,几个第一次听说的评委也在问恒术是否真的有这样的阵法。   恒术谦虚地表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道不曾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这样的阵法。”   祁红莲:“现如今玄门界流传的阵法大多是内乱之后整理出来的,许多内乱前更为奇特的阵法都在内乱之中毁于一旦,或许白眉山有过去的阵法遗留下来也说不定。”   至于为什么以前没有反应,今年才有,那就得看六个选手能否找到事情的关键了。   他们几个评委隔着屏幕既看不透全貌,也不能帮忙,光坐在这干着急有个屁用?   时间已经很晚了,此时再去锁龙井探查,肯定赶不上今晚的零点,六人决定把探查过程放到明天,分配完今晚的任务,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云韶取下摄像头和麦克风,临时关闭。   再怎么比赛和直播,也不能把选手的个人隐私暴露出来,洗漱和上厕所都是可以关掉的。   而她趁着这个时间和阎王联系。   苏云韶:【有能看到一瞬间将来的阵法吗?】   阎王秒回:【没有。】   阎王:【你遇到什么了?】   苏云韶:【新收的鬼使在白眉山看到了一个小姐姐被杀的未来景象,只有短短一瞬间。】   阎王:【哪收的鬼使?】   苏云韶:【在蛊庄收了两个,一个名叫善儿,一个我取名萼儿。】   媳妇儿的气运果然越来越强了。   再这么下去,轮回井指不定都没恶鬼吃了。   阎王从怀里摸出那张名单,划去十八鬼王之中的善恶鬼王。   阎王:【能看到过去的阵法还好说,未来的事涉及到时间规则,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布下涉及规则的阵法。】   阎王:【有可能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苏云韶:【重生的蝴蝶效应?】   阎王:【不好说。】   没有沉默,也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好说。   这就说明阎王也不确定善儿看到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明天我会去锁龙井探查。】   阎王:【注意安全。】   苏云韶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半响,回复道:【好。】   而后,给秦朔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秦朔还有点懵,小心地喊了一声进行确认:“云韶?”   “是我。”   “你不是在参加那什么玄门大比,都不让碰手机的吗?”   “临时改了规则,把手机还回来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云韶也不多说,“死在C市的那个小男孩找到了吗?”   秦朔:“找到了,是玉白衣的鬼使找到的,男孩被活生生地灌在水泥里,当了正在建的一架跨江大桥的一根柱子。也就是大桥还在建,要是建成了,这根柱子可不好撤出来。”   苏云韶脸色难看地吐出三个字:“打生桩。”   原先秦朔也不知道打生桩是什么东西,直到遇到这起案子,问了特殊部门的人才知道还有这么残忍的事。   “跨江大桥很难建,据说打桩的时候一直打不下去,打下去了也会倒,后来怕延误工期请了个大师过来看,大师说需要一个八字亲水又阴的男孩作为基柱。”   “说来也怪,男孩被灌在水泥里作为柱子打下去之后,大桥就建得非常顺利,要不是用开阴阳眼的符让那人见到了男孩的鬼魂,他还不肯承认呢。特殊部门的人已经拿到那个大师的画像,全国范围地寻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苏云韶:“有现场的照片吗?齐全一点的。”   “这起案子归特殊部门了,我这边是因为要给被害者的父母交代,才得了一些情报,没有现场的照片。”   苏云韶不会无的放矢,需要照片就说明她那边遇到了情况,秦朔想了想,“这样,我问问高然,看能不能让他同意发点照片过来。”   “麻烦了。”要不是因为高然现在是玄门大比的评委,苏云韶作为选手贸贸然联络高然会有麻烦,都不需要麻烦秦朔当这个中间人。   秦朔:“你跟我客气什么?没有你给的那么多平安符和真言符,我们队的破案率不会这么高,这点小事你说一声就行。你在比赛不太方便的话,我到时候微信传你,你悄悄看。”   苏云韶:“好。”   联络得差不多,苏云韶洗洗手走了出去,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在房间里打坐,等待零点的到来。   其他五个参赛者也都这么做了,仅是关闭摄像头和麦克风时间的长短不同。   把手机还回去,评委们就做好了选手会私下联络人的准备,其中几个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就摸起了手机,包括顾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参赛者们是在问长辈有没有那样的阵法,只是阵法造诣最高的恒术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回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十一点半,六个参赛者和鬼使们提前到达据说出现过百鬼夜行现象的所有地点,开始等待。   过了零点十分钟都没见到任何鬼的影子,更不要说是百鬼夜行,只得无功而返。   因此,他们明白所谓的百鬼夜行很可能是当事人在白眉山上遭遇了什么,等到某个特殊的时间或契机再爆发出来。   非要和海市蜃楼挂钩的话,那就是仅限固定几人能看到的个人版海市蜃楼。   幸好见到的人有限,又不是一直都能见到,事件才被压了下来。   苏云韶回到房间不久,阮玫和善儿满脸得意高兴地回来了。   阮玫阴笑着道:“大人,我和善儿通过入梦的方式教训了那对渣男和绿茶,让他们知道不劳而获和觊觎他人财产的下场,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欺骗和辜负他人感情会有的凄惨下场。”   “大人,我们偷看过小姐姐的衣柜,里面真的有那套衣服。”善儿的小脸红红的,笑容十分乖巧,还有点因为自己不经同意偷看别人衣服的不好意思。   苏云韶也没细问具体做了什么,反正是在梦里给的教训,能让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好好做人就最好了。   她们俩也就是回来报告一下入梦给教训的进度,说完了又回去待在小姐姐身边,以防不测。   这个时间,参赛者都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准备睡觉,苏云韶一样关掉了,而后立马收到秦朔发来的许多图片和文件。   这么准的时机,她都怀疑是高然看到她这边摄像头一关,立马通知秦朔让他发过来的。   得到这个,苏云韶一时间也没了睡觉的心思,翻出来一点点地查看。   其中一部分资料应该是秦硕询问高然后,高然让特殊部门的人临时调查加进去的,因为里面多了男孩和家人来白眉山旅游的前因后果与具体时间的信息,一看就和打生桩的事扯不上关系。   男孩是B市人,今年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父母想着许久没有带孩子出去游玩,趁着端午节的三天假期选择了白眉山。   据父母所说,旅游的过程一切都挺正常,端午节的那天儿子突然说看到好多鬼,半夜发烧进了医院,热度反复不容易好,好了以后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没两天,儿子就恢复了正常,不再见人就说有鬼,当父母的也松了口气,收拾一下,回了B市,谁知道没两个月儿子就失踪了。   高然应该是派人特地过去问了,文件里有一个问题是:你们的儿子有没有在白眉山上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把山上的什么东西带了回来?   男孩的父母一开始坚持说没有,等特殊部门的人说,很可能是那东西害了孩子的性命,母亲就把一块石头拿了出来。   母亲的原话是:“早知道这东西会害了他的性命,我就不让他捡了!可这东西真的就是一块随便丢在路边的石头,就是好看了点,又不值钱,谁知道会害死人呢?”   苏云韶翻看着这块石头的照片和视频,那是一块两根手指长的石头,一个侧面是细沙的金色,另一侧面是棉絮状的深蓝色,很是特别。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又隔着屏幕看,石头上面的术法痕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是残余下来的部分能够拼凑出一个符箓——强开阴阳眼。   苏云韶画的符箓都是开个临时的阴阳眼,如非必要能不开就不开,真开了多晒晒太阳就能消除影响,只因为阴阳眼会给普通人带来许多麻烦。   有阴阳眼的普通人容易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尤其是不太知道的孩子。   除非像男孩那天晚上看到的鬼,没有花费阴气和修为在自己的身上修复容貌,那才会一眼就被认出来。   卓经纶不就是觉得阴阳眼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很大影响,才让苏云韶帮忙封起来的吗?   因此这种不顾当事人的意愿强行开阴阳眼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只是苏云韶也很好奇,为什么在这个符箓的作用下,男孩只见了几天的鬼?   是符箓存在的时间太久,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还是这仅是一个实验性的符箓,并不具备真正强开阴阳眼的作用?   那块石头叫金蓝石,以石头的颜色来命名,是炼器的一种材料,不算特别珍贵,但也没有普遍到随便丢在路边给人捡的程度。   苏云韶有理由怀疑男孩是被盯上了。   那块石头可能是用来实验男孩是否适合某种条件。   再往下看,她看到男孩作为跨江大桥的柱子被放置的位置,就是普通的打生桩,没弄什么阵法,也不特殊,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几根柱子。   似乎和她上述的猜测搭不上边。   苏云韶暂时将这个小男孩的事放在一边,点开浏览器,搜索顾泽。   白天看到顾泽照片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人是曾经在机场候机室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总。当时她还因为顾泽的面相奇怪多看了几眼,惹得顾泽派了鬼使过来试探。   她不会傻到认为顾泽大忙人到没认出她来,所以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苏云韶划动新闻和照片,本是想找一张顾泽最近的照片看看他的面相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偶然翻阅到了一条八卦新闻。   里面放了一张顾泽年轻时的学生照,照片里的顾泽对着镜头笑容温和,简直是个俊秀的邻家弟弟,和现在面色阴沉性格多疑总是咳嗽的病秧子顾泽完全不像。   而这张学生时代的少年面孔,竟然是银翼妖元记忆中那个令他心惊惧怕的轮椅少年。   “这可真是太巧了。”   苏云韶的眼神愈发冷了起来,别让她知道银翼的惨死中也有顾泽的手笔,否则她非让顾泽尝够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符阵加身的味道不可!   苏云韶:【帮我查查顾泽这个人,报酬好说,自己小心。】   百晓鼠:【收到!】   第二天一早,六人再次前往白眉山。   此次要去的是锁龙井,在那之前,他们要先经过普陀寺遗址。   普陀寺原是寺庙,部分建筑被泥石流摧毁埋没在下面,有部分建筑和佛像被炮火轰炸碎裂倒下的,还有许许多多的木头经过火烧之后黑漆漆地遗留在那。   慧心用断壁残垣四个字来形容遗址,真的再合适不过,遗址的每一处都看得人触目惊心,潜意识地不愿意去想当年究竟发生过多少残忍的事。   曲芜华痛心道:“这些古建筑也是古文化的一部分,怎么就没有进行修复呢?”   在AAA级的风景旅游区里出现这么一片废墟,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排除当地不重视佛教文化和没钱修复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让每一个后来人明白“铭记历史,勿忘国耻”的道理。   彗心念了声“阿弥陀佛”,指着这片废墟后面的方向,“那边有许多没有名字的木碑。”   都到了这,几人也不急,正好那边是通往后山的方向,就过去看了看。   原以为慧心说的是后人建立的墓碑,没想到是一块一块木头劈出来的木碑,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只用红布绑了一下,就那么竖立在那。   长期遭受风吹日晒雨淋,几十年前绑上去的红布早已褪了颜色,只剩下零星的几点红。   有些木碑前放了一些或新鲜或干枯的鲜花,是一批又一批过来瞻仰英灵的游客放下的,有的木碑旁长起了杂草和野花,有些木碑附近还有杂草被清除的迹象。   抬头望去,这些木碑密密麻麻的,竖得没什么规律,一眼望去,能看到的范围内都是,少说也有几百个。   六人安静地站在那,呼吸都轻了,像是怕惊扰了沉睡在这里的英灵。   观看直播的众人不由站了起来,对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们行以注目礼。   唯有顾泽一人,因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之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过刚才的事,六个参赛者都有些沉默。   慧心昨天查看普陀寺遗址的时候去过一次,今天第二次过去见到那些木碑的感觉依然那么震撼,令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在前面闷头带路,走了许久,“到了。”   五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是个被层层藤蔓掩盖起来的山洞,非常隐蔽。   苏云韶:“慧心道友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是龙吼声。”慧心道,“应该是锁龙井发出的声音。”   话音刚落,沉闷响亮的龙吼声从山洞口传了出来,吼声好似化成了声波,振聋发聩,逼得六人稍退几步。   那龙吼声听得屏幕这边的观众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可想而知,近距离听到的参赛者们的耳朵会有多难受。   没人发现,苏云韶的背包内层中那枚属于银霜的银白色鳞片,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在手机符箓等多种物品的遮掩下,那点微弱的光芒不曾透出背包。   与此同时,地底百米之下,一双硕大的龙眼张了开来。 第218章 建锁龙井   等龙吼声消失, 六个参赛者才走进山洞。   说来也怪,外头分明是白日太阳正升的时候,山洞内光线却十分昏暗,必须将所有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才能看见一些。   苏云韶:“慧心道友昨天来也是这样吗?”   慧心摇头:“贫僧昨天前来之时已近黄昏, 并不曾觉得山洞中光线昏暗有什么不对。”   山洞里的异常令所有人提起了心, 他们放慢脚步,警惕四周, 一点一点地朝中心的锁龙井位置靠近。   弯弯绕绕的几十米距离硬生生地让他们六人走出了两分钟的时长。   山洞的尽头到了。   顶上没有开口, 自然没有光线进来,再加上前面山洞一路进来的路程过于弯绕, 光线不好穿透, 这才会显得整个山洞过分昏暗。   警惕了这么久,没发现任何异常, 几人逐渐放下心来。   在场之人过去都只听说过锁龙井,少有亲眼见过的,这会儿看到实物,不由细细打量。   从外表来看, 那仅是一口留有不少岁月痕迹的古井,因藏在山洞之中, 没有经历风吹日晒雨打, 比善儿投身的那口古井看起来要好一些。   只是考虑到善儿的死亡时间, 就知道这口锁龙井的历史少说也得有五六百年了。   锁龙井被十二条粗大的铁链拴着,其中有九条铁链深入井口之中, 井口上方还有一个被铁链吊起来的实心石盖, 像是随时可以把井口盖住。   “贫僧昨天就是利用这里的铁链下去的。”慧心指着井口的那九条铁链。   曲芜华和方有德探出脑袋,往井口里一看,里面黑黝黝的一片, 连井壁上有什么都看不见,更看不见井有多深。   就在这时,龙吼声再度从井底传了上来,那声波一般的攻击正巧撞在两人脑袋上。   曲芜华和方有德脑袋一懵,双耳流下血来。   其他人离锁龙井井口有些位置,发觉不对及时后退。   苏云韶离开的时候拉了曲芜华一把,慧心和东建白也拉开了方有德,这才让两人受的伤轻了些。   眼见心爱的弟子一个照面还没查到什么就受了伤,祁红莲的脸色实在不好,但她也知道,只是这点小伤,事后养养就能痊愈。   “多亏苏云韶反应快,否则我这笨徒弟怕是要吃更多苦了。”   余向和点了点头:“我这弟子还是鲁莽了些,此次多亏是集体行动。”   曲芜华和方有德也不算行事鲁莽之人,只是想着刚进山洞前就有过龙吼声,应该不会出现得这么频繁,又是第一次见锁龙井,这才好奇地看了一眼。   谁知道运气就这么背呢?   这要换成性格更急躁些的萧成和冯成……两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不愧是玄门大比的决赛,难度果然高!   慧心一脸歉意:“抱歉,贫僧昨日来时只遇到一次龙吼,不曾料到今日竟有两次,是贫僧之过。”   方有德只是听力受到影响,并没有被震到耳聋,听到慧心的话不由道:“道友不必如此,若不是你,我要受的伤可不止这一点。”   曲芜华知道慧心是什么样的人,他要真的知晓会有第二次龙吼,绝不会轻易带他们进山洞,自是不会怪罪慧心:“道友不必自责。”   随即感激地看向苏云韶,“多谢云韶救我。”   “不必客气。”苏云韶问,“刚刚虽说事发突然,你们俩的护身符怎么没起作用?”   这一点也是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   曲芜华和方有德一摸符箓出来,发现护身符尚且完好,这就更奇怪了。   按道理来说,护身符本就应该在主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发挥作用,怎么会主人都受伤了,护身符还纹丝不动呢?   符箓失效的事要是不解决,他们几个不可能轻易下锁龙井,尤其是符箓师东建白。   失去符箓就相当于失去保障,让他如一个普通人般行走在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地方,那不是找死吗?   苏云韶摸出一张火符,丢进井口之中。   分明被她用元气引爆的火符,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张普通的纸片,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飘飘荡荡掉入井中。   “符被禁了。”   东建白摸出一张雷符,引爆后等雷符之上冒出了点雷电再丢进去。   已经冒出来的那么点雷电,于刹那之间消失无踪,和苏云韶的那张火符落得同一个下场。   在场六人:“……”   看直播的众人:“……”   苏云韶提议道:“不如东道友暂时留在这垫后,我们几个先下去探查?”   这已经是对被禁用符箓的东建白来说最好的选择,只是让他一个大男人就此退却,实在是伤自尊心。   “……我知道了。”东建白不甘地闭上了眼。   事实上,听力受到影响的曲芜华和方有德也不适合下去。   然而此次参加决赛的人一共就六个,东建白留在上面,他们两个要是再不下去,就只能把所有事情交给苏云韶、慧心、骆寻绿三人。   如果锁龙井下探查出和此次百鬼夜行有关的线索,前三名就被他们三人包揽,这让曲芜华和方有德怎么能够愿意?   曲芜华往团扇中注入元气,一股小旋风从团扇里飘了出来,飘到锁龙井上方再经由她的控制慢慢地下沉、再下沉。   “宝器没被禁,我也去。”   方有德派遣出鬼使过去探路,鬼使在锁龙井上空待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鬼魂可进,我也去。”   两人擦掉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和苏云韶慧心骆寻绿一起,抓着锁龙井的铁链下了井口。   被单独留在上面的东建白也没有就此失去斗志。   他点开了此次玄门大比的直播链接,通过其他五个参赛者身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来看锁龙井之下的情况。   他的人虽然没有下去,一样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为他们五人提供帮助。   见此,祁红莲称赞道:“突然失去最大的武器和依仗,跳过震惊、失望的过程迅速认知到自己的能力有限,没有强出头,而是立即接受并且寻找自己能够做的最大努力。东门主,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东源自然是骄傲的,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处于东建白这样被卸掉最有力武器的境地,都不一定能做到像他这样。   “犬子尚幼,祁门主过誉了。”   评委们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自谦。   那一头,五人顺着铁链一边往下滑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冒出来的龙吼声,滑了百来米的高度才到底,一路下来都没遇到龙吼。   不知是他们几个幸运,还是曲芜华和方友德实在不幸,偏偏他们俩探头的时候就遇到了。   曲芜华瞥了眼苏云韶,面色古怪地嘀咕道:“莫不是区别对待?”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回没遇到龙吼声很可能是因为跟苏云韶一起下来了有关。   还别说,有和她一样想法的人很多。   方有德是一个,东建白也是一个,顾泽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气运和功德双双深厚之人,总该是有些特殊的。   苏云韶看曲芜华和方有德的眼神多少能猜到一点,只觉哭笑不得。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欧皇,哪怕真的有那么点虚无缥缈的气运,也全点在妖精崽崽身上了,和这足有五六百年历史的锁龙井可没有半点瓜葛。   就算他们想把她当做护身符,真要遇到什么危险,她的符箓不能用,顶多是用身手和雷鸣剑救他们一回。   苏云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火符和雷符,不料指尖刚刚碰到,两张黄符全部溃散成灰。   不确定这两张黄符是不是因为用过了才毁的,她又从包里掏了一张火符出来。原先还好好的符箓,一被元气注入,连一丝火星都没冒出来就立即溃散。   这下,山洞里看直播的东建白彻底没了侥幸心理——他原先还想着锁龙井底下或许不会禁止使用符箓,他还能再下去呢。   如此一来,他就有点担心苏云韶了。   目前为止,他只见到苏云韶在符箓方面展示出来的才能,这样优秀的能力被禁用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应对下面未知的危险。   青山上,评委们正在讨论选手们遇到的奇异情况。   祁红莲:“诸位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是禁用符箓的?”   恒术:“贫道只知道有阵法会有这样的作用,只是以目前玄门没落的情况来看,能布下这种大范围阵法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恒平:“门派的古籍中记载,千百年前世上有许多拥有天然禁制的地方,有些是不能使用灵力,有些还会吞噬灵力,千奇百怪,无一不同。”   高然:“这么说,这个阵法很可能是灵气盛行之时有人布下的?”   东源:“现如今的玄门众人修炼的都是元气,灵气与元气虽有相似,却不是同一体系,也不知这几个孩子能否辨认出来。”   余向和:“如果是千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天然禁制,这几个孩子怕是要吃苦头了。”   真要遇到千百年前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几个都不一定能够解得出来,何况是几个十几二十几岁的孩子。   评委们不禁有些忧心,但是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也不是玄门中人的作风,只好忍住这份担忧继续看下去。   此时此刻,他们万分庆幸临时更改规则将手机还给了选手,若真的有什么事也能通过手机及时通知。   锁龙井下,一行人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摸索着查看。   曲芜华本想用团扇弄个火球出来照明,又怕后续有用得着元气的地方,还是省下了。   锁龙井上面的山洞不大,底下却空旷极了,按照他们顺着铁索滑下来的距离来算,很可能是将这座山的内部掏空而建。   地底下没有潮湿和空气不流通产生的闷臭和霉味,时不时有几缕微风经过,还不是上下的风,这就说明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口。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大块由许许多多长方形石砖拼成的圆盘,直径在二十米左右,周围有十二座石像,分别是十二生肖的半身像,底下的石砖上刻着一些纹路与符号,最外圈的圆盘外是一圈又一圈的沟槽。   骆寻绿第一个认出来:“只是普通的五行八卦,没有元气。”   苏云韶把手电筒的光照在沟槽上,看到了青苔的生长痕迹,“近年曾排过水。”   慧心:“去年白眉山连下好几场暴雨,风景区内的湖泊和河流水位暴涨,应该是那时候排水用过的。”   方有德闻言很是惊讶:“这个地方还有人来吗?”   苏云韶和骆寻绿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按钮和装置,回想锁龙井上方也不像有开关和装置的样子,“这个应该是水量多了就能自动开启排水功能的设置。”   曲芜华赞叹道:“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   确认这个地方没有异常,一行人顺着通道前往下一个地点。   慧心已经来过一次,带他们先去他探查过的那部分区域,“贫僧昨天只探查了很小的一部分,尚未见到全貌,也不知这下面究竟有什么阵法和蹊跷,道友们千万小心。”   没有半点蹊跷,符箓就不可能在这禁用。   可若说有什么蹊跷,慧心昨天一个人在这儿呆了那么久,没有发现也没有危险。   五人之中,骆寻绿和苏云韶是最了解阵法的,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查看四周墙壁和摆件,其他人帮忙打光和寻找可疑迹象。   穿过一个又一个狭窄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刻画着许多小人和器具图案的岩壁。   慧心昨天花费不少时间查看完所有图案,此时带领他们从头看起,“这里说的是当年锁龙井建造时的情景。”   不知多少年前,天降暴雨,连绵不绝,母亲河决堤,良田被淹,房屋被毁,两岸百姓深受洪水之苦。   女子遍阅古籍,遍访能人异士,找到锁龙井的设计图和建造方式。   那个时候治理洪水的方式还停留在疏导和建造堤坝之上,哪有人相信建造什么锁龙井就能排水和免除洪水之患?   女子耐心地向乡亲们解释锁龙井的用处,可是没有一个人信她。   大多人因为她女子的身份不愿意信她、帮她,连她的家人、朋友、未婚夫都劝她算了,不要再做无用功。   当时,女子年满十四,订了亲,已是即将成亲的人。   为了建造锁龙井,她推迟了婚期,到处游说乡绅富豪,只希望他们能够出钱出人帮忙一起建造,也好早日解决洪水之患。   可是,她的付出和努力并没有换来众人的理解。   未婚夫与她退了婚事,与她的庶妹火速成亲,隔年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两家依旧是秦晋之好,她夹在其中两头不是人。   自此,女子彻底歇了嫁人的心思,将所有精力投身在锁龙井之上。   她走遍大山大河,寻到志同道合之人,找来无数能工巧匠,开山凿洞,挖渠造井。   女子本是一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多年来风餐露宿,殚精竭虑,又失了家族的支持,没有钱财傍身,身体早已破败得不成样子。   锁龙井建成之日,亦是她的死期。   那一年,母亲河再次决堤,唯有白眉山这片区域没被殃及半分。   乡亲们想起女子曾说过的话,曾做过的事,懊悔没有听取她的意见,可那时的女子早已成了一具枯骨,连尸骨是由好友和工匠们帮忙收敛的。   后人感念她的恩德,将她的事迹描绘在这岩壁之上。   绘图的工匠不曾记录这位奇女子的姓,只记了她的名:云乐。   同为女子的曲芜华最为震撼,惊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奇女子!”   慧心:“这便是以一人之力渡万人,功德无量。”   提到功德,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现实里功德无量的典范苏云韶,正好她的名字中也有一个“云”呢。   苏云韶:??? 第219章 石髓机缘   岩壁上记载的事不知真假, 也不知年岁。   所有人只当传说来看,感叹一句“奇女子”就没了下文。   看完锁龙井的来历,一行人前往下一处。   出了刻画故事的岩壁,外面就空旷了许多, 慧心推开其中一道能移动的石门。   “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这个房间里有石床、石桌、石凳, 还有陶制的许多器皿,房间里残余的布料都已经损坏腐烂, 只多少还能看出是女子所用。   在岩壁上看到云乐最终的结局时, 曲芜华就不希望那样的奇女子死在锁龙井建成之日,都没看到锁龙井真正起作用的那一天。   看到这里的种种, 她不由产生了期望:“会不会当年云乐没有死, 而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下来,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日?”   苏云韶不是故意要打击曲芜华的美好幻想, 可惜……“这里应该是锁龙井建成之前云乐的住所。”   一个不事生产又失去家族支持的古代女子,没有资金来源,三餐都成了问题,自然是有个地方能住就行。   常年在外奔波, 无法细心调养,导致云乐的身体本就不好, 又在这样的地方一住不知多少年, 能撑到锁龙井建成已经很不容易了。   曲芜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够现实, 轻叹了口气,“女子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实在太艰难了些, 当年提出建锁龙井的人若是个男子, 怕是不会这般凄惨。”   几人都没说话。   不说几百年前女子的处境,如今的女子不照样艰难吗?   这个房间是真的小,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所有东西看完, 几人也就没了再留下去的想法。   慧心在前面领路,方有德、曲芜华、骆寻绿跟了上去,苏云韶留在最后。   她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也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摸了一下那个石枕。   桃夭惊咦一声:“石枕里好像有东西。”   苏云韶将那个石枕拿了起来,看起来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顶多个头方方正正了一点,光滑了一点,没有裂纹,没有机关。   她迟迟没有出去,其他四人又回来看了,见她摸着石枕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等在原地,也不催促。   苏云韶摸了一遍石枕,注入元气探查,发现石枕中心有一块东西。   她从包里抽出雷鸣剑,一剑砍了下去,石枕应声而裂,一分为二,露出中间那块指甲盖大的乳白色东西,散发着暖暖的灵光。   “石髓!”众人惊呼。   顾泽的眼里冒出了精光,那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他去过几次锁龙井都没找到石髓,难不成这就是注定属于苏云韶的机遇吗?   桃夭催促道:“好东西,快吃!”   石髓在灵气盛行的年代也是滋养身体、助长修为的好东西,非常难得,现在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一滴都难求,更不要说这一堆起码有十几滴的样子。   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不赶紧吃掉,是等着人来抢吗?   苏云韶将不多的石髓收了起来,从包里取出矿泉水,倒一点在瓶盖上,取了一滴石髓进行稀释,剩下的收了起来。   “云霄云霆小石子小胖子,快来喝水。”   现场四人:“……”   观看直播的众人:“……”   扪心自问,他们遇到这样的好东西是会自己吃,还是喂给妖精,甚至是两条虫呢?   没有人能像苏云韶这样做得迅速又自然,仿佛把好东西和人分享是一件再理所当然的事。   阴阳蛊和小胖子听话地爬出来,趴在瓶盖上喝水,云霄云霆犹豫了一下。   云霄:“云云呢?”   云霆:“你自己不喝吗?”   “还有这么多,担心我做什么?”苏云韶伸出食指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还不快喝?”   云霄云霆知道苏云韶必定会把剩下的石髓带回去给家里人和妖精崽崽,要是有剩余才会留给自己,可他们无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好闷头喝水。   兄弟俩在心里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给云云找更多的好东西!   等他们四个喝完了,苏云韶把瓶盖重新拧回去,歉意地看向一直等着她的四人:“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四人摇了摇头。   是他们四个先离开这间石室,相当于放弃了这里的机缘,被苏云韶发现后捡了漏也无话可说——机缘本就是各凭本事。   昨天时间太紧,剩余的地方慧心没再看下去,要其他几人一起探查了。   出了这里,五人分散开来。   一方面是分散开探查的效率更高一些,另一方面也是看苏云韶得到了这样的好东西,心中期盼,想着能不能找点机缘。   与他们分开之后,苏云韶借着挽头发的动作,将藏在手心的那小滴石髓喂给了桃夭。   云霄云霆小石子小胖子要喝稀释的石髓,桃夭这个砍号重来的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桃夭一口吞了下去,开心地伸出藤蔓抱住苏云韶的脑袋蹭了蹭:“苏云韶,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苏云韶心说:只要你不以身相许就好。   在阎王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做,那可就不是报答恩情,而是修罗场预定,变成报仇了。   “叮”的一声,来了一条陌生短信:【大人,小姐姐穿着那套衣服被绿茶闺蜜约出去了,地点正是月牙湖,我现在是偷偷用她的手机给你发的短信。】   特征符合到这个地步,估计不久之后小姐姐就会被绿茶闺蜜推下湖。   苏云韶回复道:【你们俩见机行事。】   陌生号码:【收到!】   相隔不远的地方,骆寻绿也收到了一条消息,避开摄像头一看,竟然是:【把石髓带出来!】   骆寻绿抿紧了唇,石髓是苏云韶的东西,那她岂不是得去偷?   玄门中人一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问题,他们几个就在底下探查了一整天,直到所有人的手机没电再上去。   令人觉得遗憾的是,锁龙井下地方挺大,可似乎没什么宝贝,唯一的宝贝应该就是苏云韶得到的石髓。   从锁龙井爬上来,苏云韶取出包里那瓶剩余不多的矿泉水,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一滴石髓进去,“见者有份。”   在场五人:“……”   观看直播的众人:“……”   所以苏云韶没在锁龙井底下分,是因为还要分那一份给没下去的东建白吗?   东建白哪里愿收?   “我都没下去过,不能分。”   “矫情什么?”曲芜华翻了个白眼,接过那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掉五分之一,一把塞进东建白手里,“以后找机会再还回去不就好了?笨!”   骂完不懂变通的东建白,曲芜华原地打坐,吸收起石髓。   东建白握着那瓶矿泉水,简直如同烫手山芋。   “多谢苏道友。”方有德先接了过来,同样喝掉五分之一,找了个角落打坐。   慧心身上还有苏云韶画的几个极品符箓,真要算起来是算不清的,对于有价无市的石髓,也只能领下这份情。   如果苏云韶给他们每人一滴石髓,那恩情就太重了,换成稀释过后的石髓,恩情就没那么重了,身体也更容易接收一些,不容易出事。   骆寻绿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她已经接到了偷石髓的命令,苏云韶却大方地分了她一点,她闷闷地道了谢,喝完打坐。   其他几人都这么做了,东建白望着自己手里剩余的五分之一,只好收了下来。   “苏道友,日后我定会还你这份情。”   苏云韶微微一笑:“好,我等着。”   他们五个都在这打坐吸收石髓,她就站在那守着。   青山上,评委席一片寂静,没有一个评委想得到苏云韶会把自己的机缘分出来与人共享。   祁红莲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这么好的徒弟居然不是我的,我好恨啊!”   东源不得不感叹自己儿子的运气:“不算太背。”当然,主要还是苏云韶大方。   余向和的徒弟分到一份,自是高兴的,同样高兴的还有恒平与恒术。   要说他们之中没人觊觎石髓这样的好东西是不可能的,只是苏云韶这一手,确实令不少人打消了抢东西的念头。   ——儿子徒弟都已经得了好处,他们也不好再做那么卑劣的事。   五个参赛者打坐近半个小时,将石髓的功效全部吸收,一行人这才迎着夜色出了山洞。   曲芜华挽着苏云韶的手先走了出去:“走走走,忙了一天,饿死了,晚上吃什么?啊,我好想吃小龙虾呀。”   苏云韶:“这个季节的小龙虾不怎么肥,吃大龙虾?”   “也行啊,走走走!”曲芜华拍着胸脯道,“今天姐姐高兴请客,随便吃,不要跟我客气啊!”   六人还真的跑去餐厅吃从国外空运而来据说非常有名气有口碑的大龙虾,一只就要两千块,关键是不怎么好吃,可把曲芜华给气的。   她好不容易请一次客,结果挑到了不好吃的东西,多下面子啊!   慧心虽然入了佛门,却是以修者的身份,荤腥还是吃的,就是吃得比较少。   吃了这个口感一般般的大龙虾,反而更想念素菜,不禁邀请道:“远山寺的斋菜一绝,各位道友若是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前去品尝。”   曲芜华忙应下:“去,必须去!”   苏云韶也有兴趣:“好。”   几人聊过几句,齐齐回酒店早点休息,阮玫和善儿已经等在房间。   一见苏云韶回来,阮玫就急不可待地说起了下午的事。   大致情况和善儿见到的差不多,不过因为有她们俩在,拉了小姐姐一把,没用上苏云韶的平安符。   小姐姐都顾不上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拉了过去,看到绿茶闺蜜因为没推到她,自己踉跄两步差点掉进湖里,不敢置信得下巴都掉了。   “你居然要害我!”   “弥弥,我没有!”绿茶闺蜜惊了,她分明算好了力度和距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失手了,见鬼!   “我就是一时激动,没有想害你!”   “你以为我傻吗?我不会游泳,甚至因为掉进湖里一次留下了心理阴影,你却偏偏约我到这里来,还要推我!”   小姐姐看绿茶闺蜜的眼神别提多失望了,“你居然想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小姐姐的脑回路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当着绿茶闺蜜的面放下这样威胁的话,那不是激绿茶闺蜜杀她灭口永除后患吗?   果不其然,绿茶闺蜜用央求小姐姐饶她一次的借口,趁小姐姐不备,拉着小姐姐就去把她丢湖里去。   小姐姐哪里愿意?两人当即撕扯起来。   为了让小姐姐长长记性,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明白有些话可以在心里想想,但不能在四处无人之时说,阮玫和善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直到绿茶闺蜜差点把小姐姐推进湖里去,阮玫和善儿才拉开绿茶闺蜜,并把小姐姐的手机还了回去,里面还有两人在湖边的全视频过程。   “视频都给她了,要是这样还不行,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保护她。”阮玫扶额,“现在傻乎乎的女孩子太多了。”   善儿点头:“希望那个小姐姐以后能聪明一点,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苏云韶拍拍她们俩的脑袋,“辛苦了。”   有了阮玫和善儿的帮助,那枚没用掉的平安符还能帮小姐姐度过一次灾难,若是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小姐姐注定非死即伤了。   今天这一趟,最大的收获还是石髓。   苏云韶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把桃夭变成的簪子取了下来:“怎么样?有效果吗?”   桃夭变回小正太的模样,期待地望着苏云韶:“我感觉自己的修为涨了一截,有变大一点吗?”   苏云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觉得桃夭有长高过。   “不然你再吃一滴?”   桃夭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连石髓这样的罕见灵物都不能帮他长高,难不成他一辈子都得是这样一副三寸丁的模样吗?   “……不了。”桃夭很清楚苏云韶自己都不吃,是打算把石髓留给谁,他已经吃了一小滴,没有效果就不用再浪费了。   小小的人儿忧伤地躺在沙发里,一副咸鱼失去梦想的样子,看得苏云韶差点笑出来。   苏云韶:【我遇到石髓了,对你有用吗?】   阎王:【你自己吃。】   苏云韶:【我给你留一滴。】   阎王:【你啊。】   苏云韶:【我给桃夭了,他还是没长高。】   阎王:【不急。】   苏云韶和阎王愉快聊天的时候,百晓鼠遇到了鼠生最大的危机——有人要杀他!   鉴于他是个买卖消息的商人,还没什么节操,有人付得起钱他就愿意卖,这就导致他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   更导致今天有人要杀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百晓鼠敢干贩卖消息这一行,必定有足够的保命宝贝,又有苏云韶提醒他危险在先,事先防备起来,顶着苏云韶出品如同玄武龟壳一般坚硬好用的金钟罩符,没让追杀他的那人得逞。   他变身成小仓鼠的原形,往角落里一钻,就不容易被人找到。   藏在角落眼看那人气急败坏地离开,保住一条鼠命的百晓鼠怕被对方守株待鼠个正着,不敢回自己的烧烤火锅店和家里。   唔,或许可以先去找条结实的金大腿抱抱?   这么一想,百晓鼠撒着丫地朝着酒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半夜,苏云韶被一阵门铃声唤醒,打开门一看,竟是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肥嘟嘟小仓鼠。   “宝,我来投奔你了。”   苏云韶可太好奇了:“你这么点大,是怎么按门铃的?”   百晓鼠:“……”你走开! 第220章 顾泽一家   苏云韶没有看一只小仓鼠面相的能力, 不知道百晓鼠的灾难过去了没,看在原形还算可爱的份上,大半夜的还是请他进来了。   “好人一生平安!”百晓鼠四肢并用嗖嗖嗖地爬了进来。   房里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一致对他投以极高的瞩目,同时产生了和苏云韶一样的疑问:他到底怎么用这半个巴掌大的身体按到门铃的?   如果说是跳起来用脑袋撞的门铃, 那这弹跳力能破吉尼斯记录了啊!   苏云韶关上房门, 走了回来:“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鼠。”百晓鼠用小小的爪子搓了把脸,整理一下乱了的毛发, “好不容易从那人的毒手底下逃脱, 可不得赶紧来你这躲躲吗?”   苏云韶:“谁要杀你?”   “我得罪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啊。”   百晓鼠嫌站着累, 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这么一下使得他身上的肉肉集中堆积在了下半身,个头更小, 也变得更像一只大汤圆了。   苏云韶原先觉得能够抱在怀里的大熊猫幼崽很好撸,这会儿觉得小小的能够捧在掌心撸的仓鼠也不错,咳。   “对方什么路数?擅长什么?”   “就是这一点很奇怪!那人可能觉得我必死无疑,脸都不遮一下, 招数路数也没有很明显的门派风格,符箓阵盘宝器都用, 看起来更像是个散修, 但散修不可能有他那样的手笔。”   百晓鼠揉揉鼓鼓的脸颊,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一部足有他身子两倍大的手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爪子里。   妖精崽崽和鬼使们被结结实实地惊讶到了。   云霄:“这是什么?”   云霆:“魔术吗?”   阮玫:“魔术其实是在用障眼法, 把东西先通过其他手段藏起来再拿出来, 这个完全不是啊!总共就这么点大,能藏起来就怪了!”   善儿:“小老鼠好厉害!”   萼儿:“再来一次!”   百晓鼠:“……”你们当我是在马戏团打工的鼠吗?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用力揉了揉腮帮子, 这回摸出一个比手机还要大上两倍的平板来。   “哇——”妖精崽崽和鬼使们惊呆了。   苏云韶上辈子就见识过,面色如常地解释道:“仓鼠爱囤货,那是他的种族天赋。”   “你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一般人看到我的能力都会发出‘哇’‘天哪’‘你好厉害’的感叹,你为什么不?”百晓鼠气鼓鼓的,小小的身子看起来更圆更肉,也更让人想撸他了。   看在他是可爱毛茸茸的份上,苏云韶尽力配合他的表演:“哇,天哪,你好厉害。”   百晓鼠:“……”就你这不带一点感情的棒读,走开!   云霄惊叹:“种族天赋居然是空间啊。”   云霆忧愁脸:“我和哥哥为什么没有?”   阮玫鼓掌:“这能力太棒了!”   善儿:“哇——”   萼儿:“原来是空间储存,不是空间传送吗?”   有善儿的惊讶惊叹在,百晓鼠多少满足一些。   玩闹过后,他变回了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划开手机和平板,调出部分监控内容。   “我是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袭击的,那人大概不清楚我家附近的设备,把小区的监控摄像头破坏了,但我安装的那些针孔摄像头都还在,所以完整地拍到了他的脸。”   视频中的男人长得很陌生,分明是以前没见过的,但苏云韶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那人看向摄像头,露出全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苏云韶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个人了,哪怕每次见到的时候,对方用的都不是同一张脸。   “是曹奇。”   百晓鼠猛地扭头:“你认识?”   “顾泽的手下。”苏云韶摇头,“我只知道他喜欢用别人的脸,所以每一次看到他的面相都很奇怪,并不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一听是顾泽的手下,百晓鼠就知道自己为什会被追杀了,可是……“是因为白天我当着玄门大比那么多观众的面,揭露了顾氏集团手段肮脏的发家史?不至于吧?这种事家里有长辈的都知道啊。”   苏云韶:“知道归知道,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来就好,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可能面子挂不住了吧。”   “你都知道,还听我说了那么多,不提醒我?”百晓鼠怀疑苏云韶想要他的鼠命,还有证据!   苏云韶:“我只是机缘巧合见过顾泽一次,直觉这人很危险,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就是顾氏集团的当家人。”   听了她的解释,百晓鼠心里好受一点,至少知道自己不是故意被坑的。   “顾泽这个人,我原来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以为他顶多是一个和玄门有些关系的商业大佬,现在看来,他私底下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交易,可以好好赚上一笔了。”   情报贩子最爱做的就是探寻一些秘密,秘密越大,乐趣越大,回报越大。   百晓鼠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作死的程度,苏云韶差点无话可说。   “你的鼠命都被他盯上了,还想在他身上赚一笔?”   “你都不知道他派人来追杀我,害我损失了多少,今天从你那拿来的二十张护身符就只剩下一半了,不从他身上赚回来,我这口气可咽不下!”百晓鼠气呼呼地划拉着平板,把视频中的那张脸截图保存下来,拖进名为【二级仇人】的文件夹中。   苏云韶也不是故意探知百晓鼠的秘密,可百晓鼠当着她的面做这些,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   那一个个的文件夹取名非常有意思:金大腿、金主、仇人,还分出了一二三的等级。   “方便告知我在哪儿吗?”   百晓鼠戳了戳【一级金大腿】,竖起大拇指:“必须给宝这个排面!”   苏云韶:“……”谢谢你哦。   “我们俩今天刚认识,你就确定我是一级,不怕看走眼?”   “我是什么人啊?”百晓鼠扬眉,“从你踏进我火锅店店门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小弟们就对你展开了调查,结果你猜怎么着?”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知道阎王和天雷符的存在,苏云韶没点怕的:“怎么着?”   百晓鼠一拍大腿:“好家伙,你居然堂而皇之地在家里养了那么多牢底坐穿兽!”   苏云韶:“……”   妖精崽崽和鬼使们:“……”   “我调查过你的人际关系,首都附近几个省市的警察局和刑侦大队都有你的符箓支援,国家特殊部门的部长高然是你朋友,时家那小子被你救了一命,你的关系杠杠的。要不是我这最高只有一级金大腿,都想给你标特级去!”   百晓鼠啧吧啧吧嘴,还挺遗憾,“不然我给你破个例,多个特级金大腿的分类吧。”   特级金大腿听起来像是什么火腿肠的名字,苏云韶敬谢不敏:“不必了。”   她看了两眼,发现百晓鼠印堂的漆黑程度并没有得到改善,“接下去怎么打算?”   “曹奇知道我的烧烤火锅店和家里地址,短时间内那些地方都回不去,暂时先在你这边躲躲。”百晓鼠划拉几下平板,推给了苏云韶,“作为回报,你让我查的有关顾泽的情报就不要半分报酬了,这里只是一部分,剩余的会实时更新。”   他可是一只非常小气的仓鼠,绝对没有被人觊觎鼠命,追杀了好几条街,还不予以回击的道理!   通常来说,找情报贩子查某个人的情报,一般不是为了找人,就是为了寻仇。   百晓鼠相信苏云韶绝对是后者,那他就愿意全力支持。   苏云韶没有拒绝,看了起来。   短短一天时间,百晓鼠查到了不少信息,主要分为两部分,以十六岁为界限。   十六岁前的顾泽就是个笑容腼腆的邻家小弟弟,学习成绩中上流,性格有点内向羞涩,很招学姐喜欢,每每收到女孩子的情书还会红着脸好好拒绝,很有礼貌。   也是因为他的性格这么认真,惹得学姐学妹更喜欢逗他。   十六岁那一年,顾泽和家人出去旅游,前往机场的路上意外发生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成了植物人,他的命被保住了,但也就此坐上了轮椅。   顾氏集团突然失去掌权人,集团内部人员为权力争斗,忙乱了好一段时间,很多人都不希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回来继承。   不多久,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出现了。   十六岁本该还在读高中的顾泽跳级完成学业,拿到名牌大学的毕业证,而后火速进入顾氏集团当上总裁,收拾引起集团纷争内乱的罪魁祸首,成了外人眼中雷厉风行的顾总。   哪怕他坐在轮椅上,是外人眼中的废人,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看他。   苏云韶将所有照片拉到一块,放在一起看。   十六岁前的顾泽,不论看哪一张照片,透露出来的都是早夭面相,如果说症结在于当年的那场车祸,倒是也能解释。   可是顾氏集团多年以来和各个玄门门派关系不错,那怎么会没有人看出顾泽的早夭面相呢?   只要有一人提醒顾泽的父母那一天不要出门,夫妻俩就不会一死一昏,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扛起顾氏集团的重任。   退一步说,就算没人提醒不宜出门,以顾泽一家和玄门的关系,怎么会没半点护身符或者护身阵盘呢?   “这场车祸……”苏云韶点了点,“有更具体的消息吗?”   “可以查。”百晓鼠一边通过手机发消息出去,一边问,“你是觉得哪不对劲吗?”   苏云韶拉出两张完全不同风格的照片,一张是十六岁的顾泽被学姐告白时羞得满脸通红的照片,另一张是穿着西装三件套坐在轮椅上的顾泽被推进顾氏大楼时冰冷的侧脸。   “父母双亡的打击是很大,可是会大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说她的想法可能带着点主观意愿的揣测,妖精崽崽和鬼使们不知情,他们的意见就很客观了。   云霄:“不像是同一个人。”   云霆:“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阮玫:“现在确实流行什么不同风格的变装,可他这浑身的冷漠和天生上位者的气势,真的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善儿:“会是我和萼儿姐姐这样的情况吗?”   萼儿:“可以解释前后两个人完全不同的风格和感觉是怎么回事,但连能力也能改变吗?”   多重人格在行为方式上确实不同,所拥有的眼界、知识、记忆却是一样的。   一个还在每天忙着刷卷子的高中学生,哪来的商业和管理基础经营那么大的一个集团?   百晓鼠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曾经有财经杂志还是什么财经网的报道过对他的采访,顾泽说是父亲早就在家里对他进行精英教育,大多的决策和文件他都看过,所以有一定基础。”   这种话糊弄糊弄一般人还行,苏云韶可不信。   抽时间在家教育几天就能教育出个如此优秀的集团总裁来,那她哥苏旭阳就不会天天埋头苦学,愁得差点秃头。   百晓鼠:“我让人查。”   “另外……”苏云韶望着如今顾泽的那些照片,“我要他的照片,越多越好,按时间顺序排列。”   百晓鼠发完要照片的消息才问:“怎么了?”   苏云韶:“我见他的那一次,没看透他的面相,现在通过照片来看的感觉却很清晰。”   机场候机室的那次偶遇,她看到顾泽父母双亡和父死母在。   从百晓鼠给出来的几张照片来看,要么父母双亡,要么父死母在,并没有两相矛盾。   更何况顾泽分明能够指派鬼使,且实力已经到达让苏云韶觉得危险的地步,为什么外界认定顾家就是没有一个拥有玄门天赋的人呢?   百晓鼠不会看相,也看不出顾泽的面相有什么问题,听了苏云韶的解释,又给手下发了一条查顾泽母亲的消息。   很快,他收到回复:“顾泽的母亲死在八月。”   苏云韶查看具体的死亡时间,又查了当初订机票的日子,正好重合!   或许那段时间顾泽知道自己面相古怪,本不想见人,可因为恒术破了长孙瑞的九龙锁魂阵,她破了长孙瑞身上的厌胜,毁了他豢养的鬼王,又出现了天雷,这才使得他不得不出现?   大概是那段时间顾泽的母亲即将死亡,或者他受了反噬,无力遮掩面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玄门中人没发现他的面相怪异之处。   不多久,百晓鼠就收到了顾泽各个时期的照片,和车祸现场的不少报道与照片。   苏云韶一一查看,验证了她的猜测。   此顾泽非彼顾泽。   应该是被谁夺舍之后灵魂和身体不匹配长期磋磨之下的结果,否则他没有寿命将尽的迹象,身体不会散发出那种行将就木的老人才会有的臭味。   车祸报道说是顾泽的父亲当时在驾驶位上,在车祸来临的时候,用自己的驾驶位对上来车,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了副驾驶座上的儿子。   而后座上的妻子,因为当时没有系安全带,这才在车祸发生的时候受到了重创。   车祸现场的报道照片用的是车祸后被毁车辆的照片,没有三人在车里的照片,无法确定顾泽的腿究竟是怎么伤的。   见苏云韶像是和顾泽一家杠上了,百晓鼠只好让手下寻找更多的信息,而后将顾泽父母的生平和照片找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照片,尤其是顾泽父亲的照片后,苏云韶就懵了。   ——顾泽的父亲早年竟也是早夭之相,可他分明死在顾泽十六岁的那一年。 第221章 接连套娃   事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 当年留下来的照片不多,仅有的几张又没有拍到关键处,实在不方便探查。   尤其是没有顾泽母亲车祸之后的照片。   无法和车祸之前进行对比,就无法确定顾泽和顾泽父亲身上的蹊跷之处到底在哪。   可有一点苏云韶是确定的, 顾泽母亲竟是阴时女。   再往下查, 更吃惊的事来了:顾泽的妻子也是个阴时女。   苏云韶知道的阴时女不少,葛月被血祭后成了僵尸王, 云丽丽因不是处子被曹奇丢出了酒店, 而云丽丽的女儿已死。   她相信顾泽的母亲和妻子同为阴时女,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或许是在找特定的女人?   有什么作用呢?   这些事就不方便让百晓鼠和妖精崽崽鬼使们知道了, 苏云韶没再说下去。   “百晓鼠,能再往顾家上几代查查吗?没有照片也没关系, 女方需要生辰八字,男方要经历重大事故时的年岁和大致事件。”   一看苏云韶的表情,百晓鼠就知道顾家的事已经越来越可怕了,但他并没有怂。   查到一点秘密就怂了, 还当什么情报贩子?   “可以,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 我要保命符。”   保命符有什么难的?   苏云韶本来想画几张普通的符箓给他, 想着百晓鼠已经被顾泽盯上了, 有生命危险,还是找点更有用的符箓好。   “衣服脱了, 躺床上去, 马上给你。”   百晓鼠:???   下意识抓紧了衣领,悄咪咪地望向房门的方向,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鼠啊!   苏云韶从包里抽出判官笔, 回头见他还在原地,衣服都没脱,催促道:“快点。”   符笔都拿出来了,百晓鼠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脸燥热了一下,赶紧脱掉衣服趴到床上,露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和弧线流畅的紧瘦腰身。   这场景、这姿势,阮玫看得眼睛都直了,灵感爆发,当场写了三百字小作文。   落笔前,苏云韶说:“会有点痛,忍着点。”   百晓鼠点点头,没再误会,“你要画什么符?比我拿的那个更好吗?”   “极品平安符。”话音刚落,苏云韶下笔,判官笔的笔尖就那么落在了小哥哥光滑的背上。   百晓鼠刚刚还在惊喜于自己居然能够得到一枚有价无市的极品平安符,疼痛一来,差点变成原形在床上疯狂打滚。   为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生生地忍住了。   画符过程中,一米九的清秀小哥哥咬着牙一声不吭,画完以后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小仓鼠,在床上不停嘤嘤嘤,眼泪打湿了肚皮上的柔软毛发,肥肥肉肉的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要是只仓鼠幼崽在嘤嘤哭泣,苏云韶肯定抱起来捧在手心揉揉搓搓进行安慰,是只成年的崽……那就没办法了。   云霆看不下去:“都多大的人了,还哭?”   慧心、高然、萧成一次又一次地经历摧残都没哭,桃夭也忍住了,就百晓鼠在这哭,太丢妖精面子了!   “大什么大?我还是个宝宝呢!没听过有一个词叫鼠宝吗?”百晓鼠怼了回去,“再说了,哭一哭怎么了?我是人的时候不能哭,我是鼠的时候还不能哭吗?谁规定的?天道都没不让鼠哭!”   云霆噎住了。   行,您是鼠宝您厉害,您尽情地哭吧!   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百晓鼠也不再哭,擦干脸上和肚子上的毛发,“宝,明天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呗。”   苏云韶:“我要再下一次锁龙井,你也去?”   百晓鼠重重点头:“去!”   他揉了揉脸颊,摸出个巴掌大的毛线碗,跳了进去,肥身子刚好铺满整个毛线碗,一点缝隙都没留,像极了一颗大汤圆。   苏云韶克制住下手揉几把的冲动,在包里腾出个地方,把毛线碗连同百晓鼠一起放了进去。   “还行吗?”   百晓鼠扒着毛线碗点头:“挺好。”   安置好百晓鼠,苏云韶摸出手机。   苏云韶:【楼景,问你一件事。】   阎王秒回:【这个点你怎么还没休息?身体不要了?】   苏云韶:【在查顾泽,查到了点东西,不忙睡。】   一看到“顾泽”两个字,阎王立即坐正身体,媳妇儿的动作挺快啊!   阎王:【你说。】   苏云韶:【还记得我在长孙家的灵异主题公园时,你焦急地让我离开那,当时就是为了避开顾泽吧?】   阎王:【嗯。】   苏云韶:【我看过他的面相,他夺舍了原来的顾泽?】   阎王:【嗯。】   苏云韶:【我也看过顾泽父亲的面相,他是不是也被夺舍了?夺舍他们父子俩的很可能还是同一个人。】   否则夺舍顾泽父亲的那个人,没有道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选择舍弃自己保护顾泽,除非那是他的下一具身体。   当然,顾泽父亲出于爱子之心救儿子也是有可能的,前提是真正的顾泽活下来了,而没有被人夺舍。   阎王:【嗯。】   苏云韶:【顾泽的妻子和母亲都是阴时女,是因为夺舍后的他只能找阴时女,还是因为阴时女方便生下让他夺舍的容器?】   阎王:【后者。】   苏云韶:【我相信这并不是个例。】   阎王没再回复,但苏云韶知道答案是什么。   为什么两百多年来顾家没有出过一个有玄门天赋的弟子呢?因为所有顾家的子弟都是那人夺舍的容器,一旦送进玄门,夺舍以后他就得再回到玄门去,露馅的可能就大了。   一想到那个人通过不停夺舍亲生儿子的手段存活了这么多年,苏云韶就觉得不寒而栗。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也或许,在他的眼中,儿子仅是容器,和装水的普通玻璃杯是一样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六个参赛者再度前往锁龙井。   路上,苏云韶将小姐姐的事说了:“白眉山还不知有什么阵法残留,诸位小心。”   五个参赛者齐齐点头,在山洞外等了一会儿,等到龙吼声消失再进去。   尽管下面禁用所有符箓,这一回,东晋白还是下去了,他不能待在上面,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人的机缘和成果。   更何况,昨天五位道友在下面找了一天,也没发现什么危险,他不会这么倒霉的。   六人顺着铁索下滑,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们走得更快了一些。   因着锁龙井下光线昏暗,每个人都带上了好几个手电筒,自己拎着不够,还让鬼使一起拎,可算把下面给照亮了。   六人花上小半天的时间,将昨天没有探查过的地方全部找遍,而后发现了一口和上面一模一样的锁龙井。   “套娃吗?”曲芜华目瞪口呆。   苏云韶算了算山洞所处的位置和他们下滑的锁链高度,“我们触及的地底其实还在山腹之中,真正的锁龙井应该在下面吧?”   上面这一层禁用符箓,下面这一层也不知道禁用什么,几人试了试,发现符箓依然是禁的,鬼魂的力量也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方有德和苏云韶收回了鬼使,几人顺着铁链前往下一层。   滑到地底,发现这里几乎是和上面一模一样的配置:十二生肖的五行八卦还在,刻画事迹的岩壁还在,那个有人住过的石室也还在,就连被苏云韶一剑劈断的石枕都还在那里。   苏云韶拔出雷鸣剑,一剑劈了下去,指甲盖大的石髓果然在。   “幻阵!”   骆寻绿第一个表示:“我真的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   别说她,其他人都没发现,苏云韶和桃夭也是。   看到这里的幻阵,桃夭别提有多惊讶了。   要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石髓这样的灵物不可能扎堆来,大家也不能如此确定这里是幻阵。   众人回到十二生肖的五行八卦盘处,原本顺着下来的九条大铁链都不见了,再赶往原本找到下一处锁龙井口的位置。   很好,果然又是一口新的锁龙井。   “这要套娃到什么时候?”曲芜华可不想一次又一次地爬锁链,几次还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的体力肯定撑不住。   苏云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网了。”   五人检查手机和摄像头,发现网络和信号都没了。   青山上,观众和评委看着无头苍蝇一般在锁龙井下转来转去的六个参赛者,静静等待他们找到突破口。   既然摄像头和麦克风都不能用了,苏云韶也不想再带着,摘下来放在井口旁,而后第一个抓着铁链滑了下去。   五人面面相觑,知道除了下去没第二选择,跟着下去了。   第三层还是一样的配置,在原来的基础上,方有德很快发现自己的力道受到了限制,因为他再不能单手推开石门,而需要使用双手。   第四层,在以上的基础上,慧心发现自己的掐算和卜算都不再准了。   “不能再下去了。”曲芜华握紧手中的精致团扇,“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像是在刻意针对我们所有人,下一层没准会禁用宝器,如果那样,我们就只剩下阵盘可以用了。”   苏云韶冷静地看着她,指出一点:“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曲芜华:“……”   骆寻绿安慰她:“没事的,这不是还有阵盘和宝器可以用吗?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背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运气确实这么背,第五层禁用宝器。   曲芜华气鼓鼓地把没半点用的团扇丢进包里,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我倒要看看第六层,它是不是打算把阵盘也给禁了!”   骆寻绿追着曲芜华过去,“曲道友,你慢点,别一个人冲得这么快!”   方有德和东建白不可能让两女子走在前面,赶紧追了过去,苏云韶和慧心自然地落在了后面。   苏云韶瞥了一眼慧心胸口的位置,用眼神问:极品符箓能用吗?   慧心点头:可以。   如此一来,他们至少有极品平安符能保命。   慧心身上有四道,桃夭身上有三道,百晓鼠身上还有一道。   这个时候,苏云韶难免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应该尝试一下极品的攻击符箓,而不应该因为怕用判官笔在人体上画攻击符箓会有危险,而把技能全点在了防御上。   她的所作所为还是太保守了。   六人下到第六层。   一到这儿,他们就知道没有第七层了。   因为锁龙井下原本应该是十二生肖的五行八卦阵盘,变成了一个锁元阵,锁住了落入其中的所有人的元气。   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个七倍重力阵,置身其中的人感受到七倍的重力,所有人都跪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是陷阱!”方有德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扑出锁元阵和七倍重力阵的双重阵法,只差那么一点点,被骆寻绿一脚踢了回去。   几人诧异地看了过去,发觉骆寻绿在锁元阵中行动如常,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曲芜华皱眉:“这阵法是你布下的?”   “怎么会?”骆寻绿摇头,“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东建白眯着眼:“你来过这。”   “来过一次。”都到了这个地步,五人没了翻身反制的可能,骆寻绿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受人命令,要将你们几个全部留在这里。”   考虑到骆寻绿是恒平的弟子,几人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恒平的主意:只要杀了此次玄门大比最出色的几人,骆寻绿就能脱颖而出。   然而……不可能。   慧心尽力翻了个身,以打坐的姿势坐在阵法之上,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令他浑身大汗淋漓。   “恒掌门毕生的愿望是发扬青山派,而不是毁了青山派,此次由青山派主办的玄门大比,若是出了这样的变故,青山派会被各大门派追责围堵,怕是要就此沉寂下去。”   六个参加最终决赛的选手死了五个,只有青山派自己的弟子逃出来了……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   “不是他。”骆寻绿面有歉意,“掌门对我很好,希望我能借着此次玄门大比的机会一飞冲天,可我注定要辜负他的期望了。”   曲芜华:“那是谁?”   苏云韶:“是顾泽。”   骆寻绿猛地抬头,惊讶地望着苏云韶:“你居然知道!”   其他四人震惊脸:“赞助商顾总?”   不是,玄门大比的赞助商为什么要杀进入决赛的选手?   苏云韶翻了个身,随意地坐在地上,“知道。”   骆寻绿还以为苏云韶不受阵法限制,然而看到苏云韶额上的汗,才知道她只是装出淡定轻松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八月我见过他一次,这两天才知道他的身份。”苏云韶嘴巴一张,说出令所有人震惊的真相,“他想夺舍我们之中的谁?”   其他四人:!!!   “夺舍?”曲芜华惊得都顾不上自己是以一种何等屈辱的姿势跪趴着,“他不是男人吗?难不成还要夺舍女人的身体?”   五人:“……”这是重点吗?   东建白看向慧心,而慧心看向了苏云韶,“苏道友的气运功德都很深厚,按道理来说,他最不应该夺舍的人是你。”   “不巧。”苏云韶冷冷地勾了一下唇,“他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我。”   毕竟这位顾泽顾总最擅长的可是血祭啊。   骆寻绿不忍地闭上了眼:“我都那样提醒你了,怎么还不离我远点?怎么还不多防备着我一点?”   “因为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苏云韶道,“目前我只知道他是靠着夺舍顾家的子孙活下来的,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他的每一次夺舍都能成功。”   苏云韶重生到自己的身上,还会因为灵魂和身体的不匹配,导致她的记忆混乱与丧失,重生初期还以为是穿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直到后来种种迹象表明,她和现在的身体主人是同一个人才知道自己是重生。   “我不知道。”听到顾泽是靠那种手段活下来的,骆寻绿厌恶地皱眉,“我弟弟的灵魂在他手上,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示。”   “原本他是让我引着你们下到这里来,然后带慧心大师的身体出去,现在还多了一个你,包括你身上的妖精和石髓。”   说着,骆寻绿走了过来,伸手去抓苏云韶手腕上一金一银的两只镯子。   “抱歉,我也是受制于人,情非得已。”   就在骆寻绿的手即将碰到云霄云霆之前,被一只带着小窝窝的小手抓住,强硬地掰了开去。   小手的主人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穿着正式的小西装,可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妖精和宝贝都有主。”   五个参赛者:???   小豆丁,你谁啊?! 第222章 顾泽筹谋   桃夭的忽然出现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骆寻绿更是被行为举止没有受到锁元阵半分影响的桃夭吓了一跳:“什么人?!”   桃夭懒得和她废话,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就是因为老在成功之前炫耀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谋划过程,留了太多时间给主角脱困才死的吗?   他反手抽出苏云韶包里的雷鸣剑,朝着锁元阵的阵心一剑戳了过去。   雷鸣剑虽已认主,但在主人受制的情况下, 十分愿意借桃夭的手帮主人脱困。   一剑下去, 锁元阵毁,所有人的元气重新回归, 看着骆寻绿的眼神刹那间变得不善起来。   纵使你有千百般的无可奈何, 他们的性命都要被拿走了,还会体谅他人的不易吗?   元气能用的苏云韶从桃夭手上接过雷鸣剑, 一剑毁了七倍重力阵的阵眼。   其他四人当即不再受重力影响, 一个个都能直起身来,从包里拿出各式阵盘。   为了让骆寻绿有能力抓住他们, 最底下的一层唯一不禁的能力是骆寻绿最擅长的阵法,这也方便了他们使用身上携带的阵盘。   五个参赛者和骆寻绿面对面呈现对峙之势,五对一的胜负没什么悬念。   曲芜华问:“刚刚你分明有机会阻止云韶破阵,为什么不动?”   骆寻绿没有回答, 看了看桃夭,又看向苏云韶,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散发着让她觉得心悸的气息。   “我没想到你的底牌藏得这么深。”   苏云韶今年才十七岁,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 也顶多这样了。   任谁看她会那么多,都觉得她的底牌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张杀手锏没有暴露在人前?   刚刚骆寻绿一边说一边走向苏云韶, 慧心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虽然没有看见桃夭是从哪里出来的,可听他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认苏云韶当主人的。   慧心定睛去瞧桃夭,“他的身上有着很淡的妖气和灵气。”   ——是个修灵气的妖精。   提到灵气,其他人顿时明白为什么桃夭能在锁元阵中畅通无形,并不是他身上有着和骆寻绿一样能够抗衡阵法作用的阵盘,而是因为他修的是灵气,自然不受锁元阵影响。   就是……当今世界元气为主,怎么还会有修习灵气的妖精?   苏云韶神情淡淡:“偶然遇到的。”   在场五人:“……”道友你偶遇的妖精是不是太多了点?!   骆寻绿只觉恍恍惚惚,气运无人能比的苏云韶真真是一个变数。   “早在一年以前,顾泽就开始计划这件事,每一层都对应禁止你们的实力,可他万万没料到有人会在近半年横空出世,拿到邀请函,还一路闯过半决赛、决赛。”   正因苏云韶会符箓、阵法、驭鬼多项能力,这才能在一层又一层的禁用能力之后尚有余力。   锁龙井下的阵法是一年以来慢慢布下的,没法在短时间内更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骆寻绿,若是连她最擅长的东西也禁了,变得和一般人一样,那就无法应对突发情况。   在场五人:“……”   要不是骆寻绿自己说出来,他们都不知道顾泽竟然暗地里筹谋了这么久!   布置了一年多的计划因苏云韶的出现毁于一旦,他们几人也就明白苏云韶所说的那句顾泽最想杀她是什么意思。   曲芜华的眼神在方有德和东建白的身上掠过,不明白他们俩比慧心差在哪里,“顾泽要夺舍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们两个?”   骆寻绿哪里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顾泽要慧心是为了夺舍。   “我只是听命行事,这么机密的事,他哪里会让我知道?”   慧心:“苏道友可还知道其他什么?”   苏云韶原本不太确定,可看顾泽在锁龙井下布置的一切,就觉得上面的那一些包括百鬼夜行都很蹊跷。   “那些见过百鬼夜行死亡的孩子也是你们安排的?”   “是顾泽做下的。”骆寻绿知无不言,“至于善儿为什么会见到未来的景象,这一点我不知道,我问过顾泽,不是他安排的。”   曲芜华脸黑如墨:“简直丧心病狂!为了把我们引过来一网打尽,竟然下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方有德不觉得奇怪:“若是苏道友的猜测没错,顾泽是夺舍了顾家子子辈辈的身体才活下来的老妖怪,那他手上的鲜血可不止这么一点,又怎么会在乎那么几个孩子?”   东建白想不明白:“连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子孙都不放过,他究竟想做什么?长生不老吗?”   “如果只是长生不老,死后转成鬼修一样能够做到。”合作过几次,已经锻炼出默契的骆寻绿和他们一起探寻事件真相,“夺舍的风险率高,成功率低,他却非要这么做,那就说明他只能通过夺舍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会是什么?”   瞥见身边的苏云韶,想到她替天行道者的身份,慧心灵光一闪:“会不会是躲避天道的耳目?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转成鬼修很可能会遭到天罚,所以不得不以夺舍他人的形式用他人的身体存活下去。”   这个说法非常有说服力,众人一致点头:“有可能!”   慧心并不在意自己为什么会是被夺舍的人选,而是在意……“顾泽的夺舍成功率为什么会这么高?”   苏云韶顺势提及顾泽母亲和妻子的阴时女体质,“尚不确定上几代的女子是否同样是阴时女,但可能性很大,只为了诞下更容易让他夺舍的身体容器。如果顾泽的每一具身体用上三十年,从顾氏集团发家至今,起码换了七八具身体。”   百晓鼠从包里钻了出来,顶着包盖,露出个鼠鼠探头的可爱表情。   “没断网前,我收到确切消息,顾家一共有七任当家人,每一任都完美沿用了前一任的办事方针。不知情前,可以说是顾家的教育得当,子弟尽出精英,从不内乱,知情以后也可以说是因为每一任当家人都是同一个人,所以想法和做法高度一致。”   “这是?”曲芜华的眼隐秘地亮了,嗷,超可爱的毛茸茸!   苏云韶介绍道:“掌握无数情报来源的百晓鼠。”   百晓鼠毫不避讳地补充一句:“现下被顾泽追杀,所以你们要是想团结一致清理门户,我可以免费提供一切消息。”   五个参赛者呆住了,也沉默了。   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真的能够干过那个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不知道了解多少玄门辛密的老妖怪吗?   骆寻绿忧心忡忡:“你们真的要和他作对吗?顾氏集团经营了两百多年,根深叶茂,要想扳倒他,谈何容易?”   如果不是那样,她又怎么会昧着良心帮顾泽做事?   苏云韶:“你是顾泽派到青云派的卧底?”   “卧底”两个字令骆寻绿脸色发绿,但仔细想想,她确实是这么个身份。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曹奇找到了我,他说我有玄门天赋,向我展示了玄门的奇妙能力,问我要不要入门。”   三年前,骆寻绿十三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乍一得见这么奇妙的世界,怎么可能拒绝?   三观碎裂重组以后,她要拜曹奇为师,可曹奇坚持说他只是一个领路人,骆寻绿真正的师傅不是他。   当时的骆寻绿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在曹奇的指示下特意前去“偶遇”恒平。   恒平动了收徒的心思,问她有没有师傅,这身本事是怎么来的?   骆寻绿按照曹奇先前教的那样,说她没有师傅,只是偶然遇到一个玄门中人,见她有天赋,稍加指点一番。   而这说的也是大实话,身为顾泽身边一大红人的曹奇很忙,并不能教她太多。   恒平本是想替恒术收个天赋好的弟子,谁知恒术见过骆寻绿后说他们之间没有师徒的缘分,恒平就把骆寻绿收成了自己的弟子,让恒术有空多帮忙指导指导。   后来,骆寻绿才知道为什么曹奇不许她拜师。   恒平是青山派的掌门,地位崇高,要脸面,不会抢他人弟子,可要是收个只被指点一二的人就没有关系了。   如果曹奇收她当弟子,恒平再喜欢她也不可能抢他人弟子,顾泽也就不能在青山派安插上一枚钉子。   骆寻绿的天赋是真的好,进了青山派没几个月,系统学习之后触类旁通,进步飞速,在阵法上的天赋是恒术见了都得夸赞的程度。   恒平更是把她当接班人一样培养,从玄门术法到为人处事,全部不假他人之手,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上心。   见此,骆寻绿心中怎能没有触动?   对她而言,曹奇只是一个稍加指点引她入玄门的人,而恒平却是全心全意对她的师傅,两者相权谁更重,不必言说。   很快,她知道曹奇让她偶遇恒平是为了什么——这一届玄门大比由青山派主办,而她是掌门最器重的弟子,很多事会由她代劳。   然而,骆寻绿感念师傅师叔和众多长辈师兄师姐的恩德,并不愿意听从,不愿意将种种情报传递出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曹奇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她进了玄门,可她的父母还是普通人,尚且需要在社会上工作和生存,顾氏集团太过庞大,只要他们稍稍动动手脚,她的父母就会举步维艰。   而她的弟弟更还是个孩子,难以逃脱顾泽和曹奇的毒手。   骆寻绿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恒平,可她犹豫了。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得把自己怎么认识曹奇,又是怎么和恒平偶遇,作为钉子被安插到青山派来的事全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不想见到师傅师叔师兄师姐们失望的眼神。   再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会相信赞助玄门大比几十年的顾氏集团当家人,竟是这么个图谋不轨的小人?   说不定她豁出去说了一大通,最终结果没伤到顾泽一分一毫,自己反倒成了一个随意诬陷他人的小人。   骆寻绿很害怕,她觉得顾泽能够在青山派安插一枚钉子,就会安插第二枚第三枚,没准四周到处都是顾泽的人。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按照顾泽和曹奇的指示做事,陆续向他们传递玄门大比的种种安排。   她做的唯一一件违背命令的事,就是高然的那张邀请函具体发给了什么人。   这么重要的情报不可能不上报,但是可以稍稍拖延,并且在苏云韶的信息上加点料,着重“散修”“没有师傅”两点,给顾泽“苏云韶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邀请函,实力不怎么样,只是来玄门大比刷脸”的印象。   玄门大比的邀请函代表着半决赛的入场券,能得到邀请函的必定是玄门中有名声有本事的天才,但过去也不是没有评委把邀请函给自家弟子和关系好的后辈例子在。   她所说的话在情理之中,曹奇信了。   骆寻绿跟在恒平的身边大半年,知道当今玄门界不少有名的年轻人才,比如慧心、东建白、郭婉清。   他们之中有些一生下来就受到玄门界的瞩目,有些被收为弟子之后在玄门界崭露头角才被关注,唯有苏云韶是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此前完全没人知道她的资料。   她也成了骆寻绿的一个期望。   未知代表着不确定性,变数代表着可能有人能打破僵局。   更何况那张邀请函是素来不和任何玄门派别牵扯太近的国家特殊部门部长高然发的,而向来钻研阵法学术的恒术又对苏云韶颇为推崇。   如此一来,骆寻绿对苏云韶的期望就更大了。   她接下了招待苏云韶的任务,一路表现得非常热络,第二天转而变了个性子,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不对劲表现出来,让大家对她提高警惕。   她在半决赛中尽力划水,一个是方便观察苏云韶的实力具体如何,另一个是希望可以不用进入决赛,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   评委们看在青山派主办玄门大比的东道主身份上,又有金主爸爸顾泽帮忙说话,她划水成那样都进了决赛。   进了决赛,有些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骆寻绿:“带你们到这里来,既是因为顾泽的吩咐,也是因为这里不在摄像头的范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顾泽不会知道。”   苏云韶现在看骆寻绿的面相,依旧是有个弟弟但早夭的情况,这么说来,骆寻绿刚见面就和她透露“我有苦衷,我在隐瞒什么”的信息了。   “你之前说,你弟弟在他手上?”   “对。”骆寻绿难过地道,“百鬼夜行事件的开端是我的表弟,有那么多人可以选,他偏偏选了我的表弟,就是为了威胁我。”   派鬼使将那块金蓝石放在表弟途径的路上,为她的表弟强开阴阳眼,见到端午节那晚鬼门大开时的百鬼夜行景象。   而后又通过其他手段,将那晚的情形记录下来组成幻阵,让其他孩子见到,并且让他们陆续意外死亡。   孩子之后就是成人,将事件闹得越来越大,引起青山派的注意,将白眉山发生的事件收入大比半决赛和决赛的选题。   至于为什么其他人或者鬼见不到百鬼夜行,不过是因为那是针对特定人选的幻阵。   而她的亲弟弟……   弟弟是骆妈偶然怀上的,尽管骆家家境不好,要交罚款也想把孩子生下来,谁知国家忽然开放二胎政策。只要撑过那一年,第二年开头生下的孩子就不用交罚款。   为此,已近预产期的骆妈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尽量不动,坚持着过了那一年再生。   弟弟来得这么不容易,一家人都很疼惜。   对于这个和自己差了近十岁的弟弟,骆寻绿真的是眼珠子不错地照看着疼爱着。   当她在曹奇的指点下跨入玄门,还问曹奇要了许多护身阵法的制作办法,全给放在家人和弟弟身上。   也是因此,让曹奇知道她有多看重家人和弟弟。   她亲手把自己的软肋送到曹奇手上,被将了一军。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她的弟弟死了,死后灵魂落在顾泽手中,她如果不听话,弟弟就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骆寻绿眸光黯淡,无比痛恨曹奇和顾泽,更痛恨为家人带来威胁又无法保护家人的自己。   “慧心道友没将蛊庄的事报上去之前,白眉山应该就是半决赛,他打算在半决赛将所有才能突出的选手一网打尽。”   几人齐齐发问:“为什么?” 第223章 极品雷符   “不知道。”骆寻绿摇头。   说顾泽是为了活下去夺舍他人吧?那只要带走慧心一个人就行, 没必要把其他人都弄死。   说顾泽想报复玄门倒是有点可能,可是他究竟和各门各派有什么样的天大恩怨,才会迁怒到要将这么多玄门精英一网打尽的地步呢?   几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主要还是情报不够。   情报贩子百晓鼠用小小的爪子翻动平板, 怎么找都无法从已知的信息中寻找到可疑的线索。   可惜断网了, 不然收到手下发来的消息,或许还能知道点什么。   不管顾泽究竟为什么要弄死他们, 现在的结果就是骆寻绿已经告知顾泽的目的, 他们五个对上骆寻绿一个,胜券在握, 逃过一劫。   当务之急是从这个陷阱里出去。   既然白眉山的百鬼夜行是顾泽和曹奇为引诱他们特地做下的局, 那就说明没有其他蹊跷,再待下去也不会有其他成果。   方有德问骆寻绿:“怎么出去?”   骆寻绿从包里拿出一个阵盘:“只要我启用这个阵盘, 顾泽就会知道事情已成,会从外部解开这个幻阵,就能出去了。”   曲芜华下意识地说:“那就用啊!”   苏云韶:“不行。”   慧心:“不行。”   东建白:“不可以。”   三人的拒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这默契也是吓了曲芜华一跳:“怎么了?”   东建白:“六个选手下锁龙井这么久没有半点动静, 只要我们在这多待一段时间,评委就会发现不对。”   慧心:“比起顾泽给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阵盘, 还是我们自己寻找出路, 或者原地等待更加安全。”   方有德:“其他评委发现不对, 顾泽或许会用什么借口进行拖延,只是再怎么拖延, 也不能拖上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一天。”   “顾泽启用了幻阵, 评委们发现不了的。”骆寻绿用一句话轻松覆灭他们原地等待救援的幻想,威力等同于:没救了,等死吧!   曲芜华不死心:“还有恒术道长在呢, 他的阵法造诣那么高,不会看不出来的!”   熟悉阵法的苏云韶和骆寻绿都摇了头。   “通过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发现是幻阵的可能不太大,再加上昨天我们几个在下面找了一天,他要是用些重复的真实画面就更不容易发现是幻阵了。”   这么一来,等评委发现不对过来解救他们的办法就行不通了,要么用顾泽给的阵盘拼一拼,要么自己琢磨阵法闯一闯。   四个不怎么熟悉阵法的参赛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苏云韶。   骆寻绿苦笑,她都做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再被信任,就是心里有点难过。   他们九人在蛊庄互相信任协作帮助的那一周,真的是非常美好的回忆,美好到她对比现在,只觉得满心满嘴的苦涩。   苏云韶思索道:“要破幻阵没那么难,只要找到幻阵的阵眼或者启用幻阵的人就能破阵。我们下了六层,但显然没有那么多锁龙井,所以应该是一直在原来的那一层打转。”   没有杀伤力的幻阵就是这点好,随便乱转都不会出事。   然而,苏云韶不认为锁龙井下只有这么几个阵法,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符箓、鬼使、卜算等不会真的被禁用。   等等,这些能力真的被禁用了吗?   苏云韶看向骆寻绿:“禁用能力的是什么阵法?”   在她的认知中,玄门界还没有这么厉害的阵法,如果有,必定是更高等级的禁制了。   骆寻绿茫然摇头,她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小卒,哪会被告知那么多关键?   慧心:“苏道友,可是有哪里不妥?”   要不是他们一路行来都没找到幻阵的阵眼和突破口,也不会把所有期望放在苏云韶一人身上,给她造成这么大的负担。   “我们遇到的很可能不是阵法,而是更厉害的禁制,这么一来,顾泽和曹奇花费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完成布置的理由就有了。”   苏云韶叹了口气,老实说,她真的没什么信心啊,“禁制很强,除非有超过布下禁制之人的实力,否则很难出去。”   不巧的是,她的实力还远远没到超过顾泽的地步。   六个人包括桃夭都沉默了。   云霄探出了小脑袋:“云云,我去探探路吧。”   云霆也说:“别的能力是被禁止了,可我和哥哥的肉体还很强横,可以试试。”   武力派方有德的力气被禁了,云霄云霆肉体上的强度很大可能也会被禁,只是到底是一种出去的希望,不能试都不试就放弃。   苏云韶同意了,前提是:“可以尝试,但必须量力而行,不许勉强。”   云霄云霆应了下来,兄弟俩当场变成原形,两条银色和黄金巨蟒的出现令山洞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他们俩缩在苏云韶的手腕上当镯子的时候还不显,一旦变成原形,那气势和威力嗖嗖嗖地往上涨,腰身绝对有一米多宽!   一口一个成年人都不带半点困难的,更不要说是半个巴掌大的小仓鼠了,给巨蟒塞牙缝都不够。   百晓鼠:!!!   呼吸一窒,要不是为了男人该死的面子,差点条件反射地缩回毛线碗里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卧槽,鼠鼠害怕啊嘤嘤嘤……   手下传来的消息光说云霄云霆是蛇妖,没说是巨蟒啊!   慧心和方有德还好,一个钻了大半年的深山老林提升修为和心境,一个天天往奇奇怪怪的地方跑就为了收鬼使,经常在外面晃悠,没少见过蛇和蟒,就是很少见这么大的。   而且,在蛊庄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一次云霆的原形了,有过经验并不怕。   曲芜华和骆寻绿本来就不太喜欢冷冰冰的蛇,原先看在云霆会帮萼儿躲天雷和帮蛊庄庄民的份上稍有改善,这会儿乍一见到两条巨蟒,心跳都差点停了。   反应过来后,两人抓着对方的手不断打气和安慰自己:那是说话奶奶的蛇妖,没事的没事的!   现场唯有东建白一人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要不是知道云霄云霆要做正事,他肯定扑上去抱住两条巨蟒好好地聊聊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不对,是从蛇蛇习性谈到交个朋友!   云霄云霆:“……”   兄弟俩许久没有恢复原形了,原本还想伸展一下蛇身展示一下自己,被东建白过于炙热的眼神看得蛇身一僵,默默缩了起来。   初见时,云霄的蛇身比苏云韶的腰粗一点,而云霆是云霄的两倍,兄弟俩的个头大小差距大到苏云韶还以为云霆是父亲。   现在,云霄只比云霆瘦了四分之一,大小差距没那么明显了。   苏云韶看得很欣慰,这就说明兄弟俩跟了她以后伙食好,修为长进快啊。   云霄云霆不想留在原地被东建白那探照灯似的目光看着,和苏云韶打过招呼,分走两边,前去探路。   桃夭抓了一下苏云韶的袖子:“要不我先把幻阵破了?”   其他五人:???   等等,小豆丁,你在说什么?   “幻阵容易破,就怕破幻阵的同时惊动禁制或者顾泽,他再弄出什么妖蛾子来,那就没完了。”苏云韶道,“暂时不急。”   云霄云霆走了,百晓鼠松了好大一口气,举起爪子:“宝,我方便知道他的身份吗?”   他都在苏云韶的房间里藏了大半个晚上,又在苏云韶的包里藏了小半天,怎么就没见到这个小豆丁呢?小豆丁藏哪去了?   苏云韶让桃夭自己拿主意,桃夭挺起小胸脯,自豪地自我介绍道:“听好了,小爷我名叫桃夭,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最擅长的就是破这些乱七八糟的幻阵了。”   五个参赛者和百晓鼠都懂了,敢情是一颗桃树妖呀!   知道幻阵容易破,几人的心里有了底,不由看向情报贩子百晓鼠。   东建白:“你知道禁制吗?”   百晓鼠鼠脸一僵,嗖的一下缩回毛线碗里,只留下气急败坏的一句:“不要问鼠这么难的问题!”   五人:“……”说好的玄门百晓鼠呢?还不如苏云韶知道得多。   再不了解禁制,他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当即细致地检查起了周围,尽力寻找突破口或者可疑之处。   都是玄门数一数二的天才,谁也不甘心一直落在苏云韶身后,更不甘心成为这群人中拖后腿的存在。   如果说禁制只是更高级一点的阵法,那应该会有阵眼和组成禁制的关键物品,只要找到那些东西,应该就能摆脱禁制了!   苏云韶也在观察这里的岩壁,或者用手敲击听声音的回响,或者用元气渗透查看岩壁厚度。   走着走着,和慧心不期而遇。   慧心低声问:“苏道友,若是找寻不到禁制的突破口,能否画一张极品天雷符?”   苏云韶肃然起敬:“慧心道友,你可太敢想了!”   慧心:???   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暴露替天行道者身份的意思吗?   同样的想法,苏云韶也是有的,命都要没了,谁还管身份暴不暴露呢?   “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开始画极品符箓,这才不敢在你们的身上画其他符,这里确实没有画极品攻击符箓的限制,但有使用的限制啊。”   白眉山可是AAA级的风景旅游区啊!   她要是真的画一张极品天雷符并且投入使用,白眉山就真的要被炸掉一半,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了。   慧心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那……来个稍微温和一点的?”   苏云韶:“比如说?”   慧心:“极品雷符。”   苏云韶:“……”慧心道友,你为什么就跟雷过不去了呢?你为什么就跟炸白眉山过不去了呢?   老实说,上辈子的白眉山是不是你炸的?   这么一想,还真的很有可能,毕竟上辈子的慧心还是佛门高僧,并没有被夺舍。   慧心不知道苏云韶为什么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看他,可他非常确定自己是个勤俭节约俭朴的人,价格上千的电子产品不用到彻底坏掉不会换,就连衣服都是来来回回那么几件佛袍,怎么就败家子了呢?   “苏道友,极品雷符是有绘制的困难吗?”   苏云韶摇头:“没有画过,但应该可以。”顶多抽空全身元气而已。   不是天雷符,其他元气充盈的人都能用,她没元气也没什么关系。   她就是直觉一张极品雷符很可能不够用,多了又担心把白眉山给炸了,给所有人留下她去哪炸哪尤爱炸山的印象。   “等等!”百晓鼠再不能安心地待在毛线碗里,一双黑溜溜的鼠眼差点瞪出来,“特级金大腿,你居然连天雷符都能画吗?”   慧心:???   苏云韶:“……”   因着特级金大腿的称号,她轻轻地弹了一下百晓鼠的脑门以作惩罚,“有问题?”   百晓鼠:!!!   问题大了好吗?   据他所知,天雷符是只有替天行道者能够绘制和使用的,上一个强行绘制出天雷符的天才已经被天道劈得魂飞魄散了,所以苏云韶是继圆纯大师后的替天行道者吗?   妈妈咪呀,他真的抱到了一条特级金大腿!   有替天行道者在背后当靠山,他还怕什么呢?整个玄门界横着走都没问题!   百晓鼠支楞起来了,对苏云韶许诺道:“宝,从此以后你在我这获得任何情报,都不需要半分报酬!”   苏云韶狐疑道:“你要做什么?”   她可不信见宝眼开的百晓鼠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肯定有后招!   考虑到是在得知她能化天雷符后说出来的话,估计是要找她当靠山。   不出所料,百晓鼠苍蝇搓手,比出一个小指头,笑容贱兮兮的:“只要宝能够稍微照顾我一点,这么一点就够了嘿嘿嘿……”   苏云韶:“……”   慧心:“……”   苏云韶一根手指把百晓鼠按了回去,继续和慧心说话:“极品雷符我能画,画完以后元气肯定不够,估计要你来用了。”   慧心:“好。”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回到原地,云霄云霆还没回来。   苏云韶让桃夭过去找找,自己在慧心的护法下,掏出判官笔,当场在岩壁上画起了极品雷符。   明知道底下不能使用符箓,苏云韶为什么还要画符呢?   几个人满心好奇,又怕打扰苏云韶做事,闭上嘴安静地看着。   东建白上一次见到苏云韶画符,还是在蛊庄看她连画十张龙卷风符都很轻松的样子。   难得见到苏云韶再次画符,他双眼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就怕错漏了什么。   可这一次画符,令他感觉到了蹊跷。   苏云韶原来画符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没道理提笔半天都不落笔,而且此次苏云韶用的笔也很奇怪,是一支布满裂纹看起来很是破碎的裂笔,不是原来那支雷击桃木符笔。   东建白不认为苏云韶会放弃治疗,应该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所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而后真的发现了不同。   苏云韶绘制的是雷符,又不是雷符。   普通的雷符不会一落笔,岩壁就一层层地扑簌簌掉落,像是承受不住她给予的元气,直到削了好几层才停下这点动静。   好不容易画好了,雷符又冒着金光。   更奇怪的是:画完这张雷符,苏云韶像是用掉了许多元气一般,竟然原地打坐恢复起来。   东建白:???   苏道友,你要是在演戏就眨眨眼。   曲芜华和骆寻绿没看懂这一波操作,轻声询问为苏云韶护法像是知道一些什么的慧心。   “道友可知道云韶在画什么?”   “极品雷符。”慧心道。   四人:!!!   先是震惊于苏云韶竟然能画极品符箓,接着就是恍然苏云韶为什么画一张符就耗费那么多元气,跟着难过于自己和苏云韶之间的差距,最后齐齐转变成了惊喜。   在禁用符箓的禁制内,极品雷符能够画出来就说明能够使用吧?   那他们是不是能够离开这里了?   东建白:“一张极品雷符不够吧?”   极品符箓再强,终究只是雷符,威力的上限可想而知,只有一张实在不能放心太早。   慧心颔首:“起码得画三张。”   有了出去的希望,他们几个虽然觉得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苏云韶一个人身上不太好,到底认清自己没有绘制极品符箓的能力,接过了使用极品雷符的任务。   苏云韶绘制一张极品雷符都累成这样了,连画三张以后,必定没法再用,只能由他们来用。   三张极品雷符最终由慧心、东建白、曲芜华来用,他们三个的元气是这里的人中除了苏云韶之外最多的,当仁不让。   打完坐,苏云韶继续画符,画完继续打坐,如此反复,直到画完三张。   没找到突破口回来以后一直等在旁边的云霄云霆回到她身上,桃夭等会儿还要破幻阵就不回去了。   万事俱备,六人准备齐全。   桃夭率先破阵,就在同一时刻,慧心、东建白、曲芜华引爆极品雷符。   刹那间,三道粗壮的雷电从符中诞生,沿着整个山洞的边界快速穿行,噼里啪啦作响,游到哪炸到哪,简直像是行走的炸药包。   “啪”“哗啦”的一声,很是清脆,像是什么东西炸掉和碎裂了。   方有德一拳挥出,力道如旧:“禁制破了!”   东建白尝试着用起符箓,曲芜华用起宝器,慧心掐起手指头,惊讶地发现:禁制确实破了!   困住他们的幻阵和禁制破了,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苏云韶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   因为在她的预想中,三张极品雷符是破不开禁制的,很可能要动用极品天雷符,就是先试试看。   没想到禁制真的破了。   是顾泽布下的禁制弱了,还是极品雷符的威力超过她的想象?   青山上,顾泽胸中一股气血上涌,用手帕掩着嘴,咳出几口鲜血,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他布下的禁制竟然被破了?是苏云韶吧?除了她,也没其他人有这个能力。   可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多重禁制已经禁了那么多的能力,她唯一能用的是阵盘,她在阵法上的造诣有那么高吗?   这时,其他评委发现了顾泽的异常,纷纷表示关心。   祁红莲:“顾总,你怎么了?”   恒平:“可是需要休息一下?”   邓汉:“今天几位选手的进展不大,这里有我们看着,顾总先回去休息吧?”   高然:“确实,顾总的脸色不太好。”   “多谢关心,老毛病了。”顾泽不动声色地收起手帕,没让其他人看到他咳出来的鲜血。   顾泽的身体不好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他坚持不去休息,评委们也只当他敬业,不再多劝。   事实上,顾泽只是想要个不在场证明而已。   他要把自己从玄门众多天才意外死亡的嫌疑中完美地摘出去。   禁制破了,幻阵也破了。   此时出现在评委们眼中的情况发生巨大改变。   原先好好的山洞被炸得一塌糊涂,参赛者们灰头土脸的,而他们还没看到山洞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更奇怪的是,属于苏云韶的那块屏幕黑了。   他们几个借着另外五个参赛者身上的摄像头所拍摄的场景去看,都没找到苏云韶。   而现场,锁龙井下,慧心等人也发现苏云韶不见了,刹时间脸色巨变。   苏云韶为了画三张极品雷符,身上的元气已经少得可怜,这时候要是出什么事,她可没办法及时应对啊!   再转头一看,不知怎么出现的桃夭也不见了。   顾泽的脸色比慧心他们还要难看,该死,苏云韶不会去那里了吧?! 第224章 黑龙被困   慧心、东建白、曲芜华刚刚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初次使用的极品雷符, 就怕自己一个松懈出了差错,把在场之人一波送走。   三张极品雷符联合起来轰炸山洞,岩层破裂,落石滚滚, 灰尘弥漫, 视线遭到前所未有的遮挡。   发现禁制破了的瞬间,所有人都在惊喜, 一时间没顾上苏云韶, 谁知道再一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呢?   慧心沉声道:“找!”   他们几个能从顾泽和曹奇布置的禁制下出来,都是苏云韶的功劳, 东建白、方有德、曲芜华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骆寻绿也同意了。   顾泽眸光发暗,避着众人的视线掐了个诀。   那一瞬间, 骆寻绿包里的阵盘发出幽光,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六块屏幕同时暗了下来。   评委们脸色大变,再坐不住:“走!”   此次参加玄门大比决赛的六个选手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若只是受伤还好,损失一个都心痛, 多损失几个……玄门界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恒术和圆真大师边走边算, 不知是他们关心则乱失了平常心算不准, 还是白眉山那个地界发生了什么,竟一时间难以掐算出弟子的安危。   祁红莲、东源、余向和纷纷给徒弟和儿子打电话, 全部联络不上——选手的手机很可能在刚刚的爆炸中损坏了。   恒平联络青山派留在白眉山那边的弟子, 让他们尽快赶过去查看情况。   评委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白眉山,就连行动不便的顾泽也坚持着要过去看看,否则实在不放心。   高然的心都颤了, 发消息去灵异探险挚友群:【找阎王!云韶失踪了!】   此时正是学生和工作党的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和摸手机,看到消息不由大惊。   他们都是通过桃夭联系阎王的,桃夭跟着苏云韶一起失踪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朔:【怎么回事?】   柏星辰:【说具体点!】   高然:【决赛地点炸了,各种通讯手段不能用,掐算不到结果,所有人都失去了消息,我们正在赶过去,但是云韶的失踪还在那之前,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阎王的速度快,他通过鬼门过去,会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快地找到云韶!】   那一刻,苏依依吓得脸都白了,苏旭阳面沉如水,反应过来后,兄妹俩齐齐戳上阎王的微信。   谢天谢地,不久前阎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加上了他们的微信,这会儿能用上了!   苏依依:【阎王救命啊!我姐失踪了!】   苏旭阳:【十万火急,云云失踪了!你快去找她!】   阎王:???   这对兄妹不可能拿苏云韶的安全开玩笑,然而他算上两遍,媳妇儿都好好的,安全得很。   直到他们俩把高然的那段话转发过来,他才明白是决赛现场出了问题。   白眉山是顾泽布下的一个陷阱,锁龙井下爆炸必定是顾泽的手段,他要是这个时候赶过去,贸然暴露自己和苏云韶之间的关系,会把苏云韶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要不是为了保护实力尚且不够的苏云韶,他又怎么会如此束手束脚,连玄门大比的半决赛和决赛过程都不敢打听?   除非苏云韶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短暂失联而已,媳妇儿自己可以的。   阎王回复道:【安全,勿忧。】   得到他的保证,苏依依和苏旭阳放心了。   两人把阎王的回复转发到群里告知小伙伴,可心里像是吊着一块石头,怎么都放不下来。   苏旭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不告知苏爸苏妈。   妹妹的人身安全有阎王背书肯定没问题,那就先不让爸妈着急上火了,免得家里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担忧之下着急忙乱起来出点什么事,那他可真的没法和安全回家的妹妹交代。   ……就是心里不太爽。   妹妹一旦有事就得找阎王的定律,小伙伴们熟悉得很,可他并不怎么乐意。万一将来哪一天妹妹不要阎王了,当哥哥的总得当妹妹的靠山吧?   苏旭阳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午休个屁!起来学习,赚钱啊!   无独有偶。   苏依依在心里问:【系统,我不想什么事都找阎王,我也想姐姐有危险的时候能够施以援手,而不是无力地坐在原地等待,这种感觉太难熬了。】   系统知道宿主难过,它也着急担忧姐姐的安全,可它也没办法啊!   系统:【宿主,我只是一个学霸系统,你又没有玄学天赋,接触不到那个世界,除了等待并没有第二个办法。】   接触不到那个世界?怎么会呢?   苏依依摸着胸口苏云韶亲手雕刻的玉符,口袋里苏云韶亲手绘制的平安符,看着手腕上苏云韶亲手制作的手链,“我不是已经接触到玄学的世界了吗?”   系统有点不安:【宿主?】   苏依依的眼睛亮得惊人:【没有玄学天赋又怎么了?统,你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学霸系统,历史上唯一一个注重科学和玄学的学霸系统,怎么能在区区这点困难前低头?!】   系统被宿主难得的彩虹屁吹得挺起了胸膛,十分骄傲,然而,下一刻,它就怀疑自己被宿主别有用心地忽悠了。   因为苏依依说:【学霸之所以为学霸,就是因为在任何一个领域上都能做到极致。其他的学霸系统做得再好,也不过是钻研科学,统,让我们俩联起手来,做出开天辟地的第一项结合科学和玄学两个领域的成就来,让其他学霸系统只能就此仰望高高在上的你!】   系统:【……】   系统很冷静:【你想做什么?】   苏依依握拳:【我要用科学研究玄学,做出能让没有玄学天赋的人使用的玄学工具,从此以后,玄门的那么多活计就不用再找上我姐一个人了!】   系统:【……】所以最后那句话才是你真正的心声吧?你个超级无敌大姐控!   说干就干。   苏依依点开通讯录,翻找胡教授的联络方式。   曾几何时,这位胡教授为了救女之恩主动送上门来教导他们高考物理作为报答,然而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兴趣,让这位发过许多SCI的资深物理教授心痛不已。   如今……苏依依翻遍通讯录也没找到,连忙求助系统:【统,快,翻翻你的数据库,你肯定没忘记胡教授的联络方式!】   沦为通讯录的学霸系统:“……”   看在宿主到底还是准备学习物理,没有违背学霸系统努力学习宗旨的份上,不情不愿地报出那串数字。   苏依依飞速拨通电话:“胡教授好,我是苏依依,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胡教授年纪虽大,却不健忘,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送上门去,又被孩子们接连拒绝的。   不过苏依依苏云韶姐妹对他家的恩情这么大,无以为报,他也不会说什么,“我记得你。”   苏依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教授,我想跟您学物理!”   至于学物理的最终目的是搞玄学……   苏依依贴心地表示:胡教授年纪大了,这种事暂且还是不要让德高望重的教授知道得好。   胡教授搞不懂她怎么了,但他大为震撼,在寒风中迷路的小羔羊终于回到物理的温暖怀抱了!   他矜持地表示:“我原先答应的只是教你们高考物理,你要是想跟着我学其他,这么点决心可不够。”   苏依依目光炯炯,气势磅礴:“胡教授您放心,我愿意像您一样一辈子投身物理界!”   绝对要研究出结合科学和玄学的玄学工具!   胡教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不过,他得由衷地说上一句:刺激得太好了!   另一边,漆黑的地洞中,苏云韶和两只硕大的兽眼大眼瞪小眼,眼睛都瞪酸了,也不见对方先开口说话。   手电筒在锁龙井中用了那么久,早就没电了。   底下黑漆漆的,她看不清眼前这只掳她过来的是什么妖精,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功能照了过去。   不确定对方掳她的目的,但苏云韶没有感觉到敌意或者恶意,想着对脸照不太礼貌,干脆从下面开始,也好给对方一点适应光亮的时间。   往地面一照,就看到了一条覆盖黑色鳞片的粗大蛇尾,只比她的腰细一点。   苏云韶不是没见过云霄和云霆的原形,但是这条蛇尾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把手电筒的灯光往前照了照,果然看到了爪子。   看到爪子的瞬间,也看到了束缚在爪子上的链子,那链子长有倒刺,牢牢地嵌在爪子之中,稍稍一动便是鲜血四溅。   灯光再往前照,那是完全不同蛇脑袋的形象,更接近于马,有须。   苏云韶暗暗吸了口气,把灯光往马首上方照,没有角,是蛟,不是龙。   大概是因为华夏一族是龙的传人,天生对龙有着好感吧?所以她既因龙没被囚禁松一口气,又失望于没有见到龙,心情复杂。   “丫头。”黑色蛟龙洪亮粗犷的声音显示他是个男人。   苏云韶正襟危坐:“我在。”   不管这世界还有没有龙,面前的这条蛟龙应该已经是最接近于龙的存在,只要没做什么违法犯罪过分的恶事,苏云韶对它有不低的好感度。   蛟龙低下脑袋,声音沉沉:“知道我为什么破掉禁制,带你出来吗?”   苏云韶:“不知。”   蛟龙:“把你包中的鳞片拿出来。”   苏云韶:?   她唯一拥有的鳞片是银霜赠她的那一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蛟龙会知道她有鳞片,依言取了出来。   银白色的鳞片在黑暗的洞穴里发着微光,如同一盏散发着白光的小灯,并不温暖,却让蛟龙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没有感应错。   “这鳞片,你是怎么得来的?”   苏云韶没有错过蛟龙眼神的变化,心知蛟龙应该和银霜有关系,就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   “是银霜赠我的……”将银霜白霜两姐妹与云村村民的纠葛一一说出。   长达三百多年的恩怨情仇说得苏云韶口干舌燥,故事告一段落后,从包里取出矿泉水喝了好几口。   百晓鼠趴在毛线碗里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包盖这么一打开,对上了蛟龙那双硕大的龙眼。   龙眼冷冰冰的,仿佛在说:你个小老鼠也配听?   百晓鼠吓得一个哆嗦,原地躺倒,四爪朝上,露出柔软的小肚皮装死。   苏云韶把矿泉水放回去,顺带盖上了包盖,光线一暗下来,百晓鼠立马翻身而起,继续竖耳聆听。   一天当情报贩子,一辈子当情报贩子,这么大的八卦,怎么可以没有玄门百晓鼠的记载?!   蛟龙心中存事,也懒得理会那么一只小妖怪。   他没想到银霜白霜两姐妹居然经历了那么多难事,叹道:“早在银霜的孩子被带来时,我就该知道她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   银翼?苏云韶猛地抬头,她手腕上的云霄云霆也竖起了脑袋。   “前辈,银翼被带到您这来了吗?”   “那孩子叫银翼吗?是银霜取的名?”   “不,是银霜的丈夫取的名。”先前不确定蛟龙和银霜的关系多深,苏云韶就只说了那两姐妹的事,这会儿把银翼的事一起说了。   “这就是银翼的两个孩子,我给取了名,云霄和云霆。”   云霄云霆会意地从她手上溜下来,昂着脑袋看蛟龙。   蛟龙眼神复杂:“太小。”   就算是蛇和人的混血半妖,也不能就这么点大吧?   被嫌弃个头太小的云霄云霆,只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看蛟龙的眼神中带了点“你还没我们俩大呢,居然还敢嫌弃我们小!”的意思。   蛟龙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像个无比慈爱的长辈一般看着他们愉悦地大笑起来,而后当着他们兄弟俩的面恢复原身。   原本是比云霄还要小一点的身体,这会儿变成了云霆的两倍,那差距和变化直接看愣了云霄云霆。   云霄:“你是有变大的能力吗?”   云霆:“可以像孙悟空的金箍棒那么大吗?”   苏云韶默默扶额,不想接收到来自蛟龙“你居然这么养蛇”的眼神,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约束阮玫他们,不能再带着妖精崽崽们看太多电视剧了。   蛟龙倒是没有谴责苏云韶,非亲非故的,把两条蛇带在身边好好教养,还喂过一点数量不多的石髓,已经算不错了。   只要大体上不出差错,小细节上不用顾虑太多。   “你把他们养得很好。”蛟龙赞赏道。   这语气太像长辈了。   苏云韶若有所悟:“前辈,您是银霜的哪位长辈?”   “你个小丫头,分明猜到了。”蛟龙变回原来的大小,爪子轻轻点了点苏云韶。   他一抬爪,哗啦啦地带动爪子上的锁链。   锁链连通地上和四周岩壁上的阵法符箓,黑色的雷电与红色的火焰顺着锁链快速爬行,在蛟龙的身上和爪子上落下一道道烧伤。   苏云韶看到蛟龙腹部下方一共有四只爪子,也看到爪子上的伤口变得更深了,不会动用一点术法就要受到牵制吧?   那先前破禁制带她过来,岂不是伤得更严重了?   蛟龙无视身上的伤痕,在地上趴了下来,“小丫头猜得没错,我是银霜和白霜的父亲,云霄云霆的太姥爷。”   云霄云霆:!!!   瞳孔地震,默默缩成手指粗细,缠回苏云韶的胳膊上,他们可不敢居高临下看着太姥爷呢。   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蛟龙说:“也是这世间仅剩的最后一条龙。”   云霄云霆傻了,百晓鼠正想边听八卦边嗑的瓜子掉了,桃夭张大了嘴巴,躲在雷击槐木手串里的三鬼使悄悄探出脑袋。   这可是龙啊!看一眼都是赚的!   苏云韶极快地扫了一眼蛟龙的头顶,确实没有角,也没有龙角被挖留下的洞,许是伤口愈合了?   “前辈,您的龙角?”   “被拿走了。”   “是顾泽取了您的龙角?”   “我可不知道那只臭水沟里的死老鼠叫什么。”   百晓鼠:“……”有被冒犯到,但在龙的面前不敢吭声。   黑龙道:“我原以为你们是那只死老鼠送来血祭的祭品,并不在意,没想到感应到了霜儿的气息,这才在你破禁制的时候帮上一把,带你过来说说话。”   本是想知道苏云韶和银霜之间有什么关系,才会带着银霜的鳞片,没想到还能看到两个活蹦乱跳的曾外孙,也算是意外之喜,难不成真的是善有善报吗?   又是血祭,苏云韶厌恶地皱眉。   想到黑龙提起过银霜的孩子被带来什么的,顿觉不好,“前辈,云霄云霆的父亲不会是被血祭了吧?”   云霄云霆紧张地望着太姥爷,他们的父亲……   黑龙怜爱两个早年丧父丧母的曾外孙,又不得不告知年幼的他们如此残忍的真相:“那只死老鼠想让我为他所用,多年来一直用大量妖精的妖血妖元血祭,妄图控制我,后来应该是妖精的数量不多了支撑不起血祭,所以他现在已经改成用人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以为苏云韶等人是顾泽送来的血祭祭品的缘故。   苏云韶觉得银翼的父亲当年可能也是死在顾泽的追杀之下,否则不会让儿子远离看起来要嗝屁的病弱之人。   以及……她知道为什么这辈子遇到那么多妖精,上辈子见到的不多了。   “前辈,顾泽造下的杀孽已经多到令人发指,为什么天道不制裁他呢?”   黑龙无奈叹息:“天道势弱啊,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一困就是千年。” 第225章 四爪黑龙   黑龙竟然被困了一千年!   苏云韶惊讶过后就觉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和黑龙聊, 第一件事就是:“前辈,您被困在这一千年,可银霜死时不到七百岁,到现在也只有九百岁多一点啊。”   所以您到底是怎么被关在这, 还能生下银霜和白霜两个女儿的?   苏云韶不算一个八卦的人, 她就是好奇时间怎么对不上。   而云霄云霆是单纯好奇太姥爷怎么会被困一千年,桃夭和百晓鼠才是最想八卦黑龙和银霜白霜母亲之间二三事的。   大概是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话, 黑龙难得有了点说故事的兴致。   “我原来是一条普通的黑蛇, 资质不算好,修炼三百多年才成蛟, 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银霜和白霜的母亲, 她是一条很温柔的蛇……”   千年以前,灵气盛行, 妖精满地走,遍地是灵物,如今在很多人眼里已经非常稀罕的石髓在当时是很常见的东西,更稀罕的是灵髓, 藏在灵石中的罕见灵物。   那个人才辈出机遇繁多的年代,还需要三百多年才能修炼成蛟, 确实资质不太好。   当时的黑蛟认识了一条银白蛇, 和对方陷入了热恋之中, 谁知银白蛇只是为了他的蛟珠,亲热过后趁他不备毒晕了他, 将他囚禁起来。   年轻气盛的黑蛟怎么甘愿被设计?   他气到发狂, 不顾自身受伤,冲出囚禁他的地方,见到一个杀一个, 然后被赶来的长老们抓起来囚禁在这。   这里与世隔绝,被关在这的黑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潜心修炼,渴望有一日能突破囚笼出去找银白蛇算账。   直到有一天,银白蛇带着一颗银色蛇蛋和一颗白色蛇蛋过来找他,她说:“这是我们俩的孩子,你要为他们取名吗?”   妖精子嗣艰难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黑蛟哪里相信自己只和银白蛇亲热过几次就有了,还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   也是因为妖精子嗣艰难,所以大多妖精都有辨认血脉的秘法,黑蛟用了一下,意外发现这两个还真的都是他的孩子。   他先是狂喜自己有了子嗣,随后又是警惕银白蛇的目的:“你们想拿他们威胁我,拿我的蛟珠!”   黑蛟的资质确实不算好,但并不是每一条蛇都有修炼成蛟的资质与能力,或是天赋所限,或是努力不够。   这种情况下,如果蛇还想成蛟,有一条修炼捷径就是:吞吃蛟龙的蛟珠。   除此之外,黑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算计。   银白蛇没有理会他,只问:“你取不取名?”   黑蛟咬牙:“不取!”   自那以后,银白蛇没过多久就会带着没有孵化的蛇蛋过来看他,依然让他为孩子取名。   取个名字能有多难?谁都能取。   黑蛟越发认定银白蛇别有用心,坚持不肯取名,只是他心中还是喜欢两个孩子的。   这份喜欢在亲眼看着两个孩子破壳,慢慢长大后变得越来越多。   黑蛟体验到了为人父的乐趣和责任,喜欢两个女儿在他身上打滚,荡秋千,更喜欢两个女儿和他玩幼稚的捉迷藏。   他不再问银白蛇究竟有什么目的,独自一蛟待在这里的时候就闷头修炼,女儿来了就全心全意和女儿玩耍。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三百年过去了。   黑蛟日盼夜盼,渴望修炼提升,早日成龙,破开囚笼,带着女儿离开。   可他知道自己资质有限,用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从蛇变蛟,要想由蛟变龙怕是要等上五百年,他没有气馁,日夜不停地修炼着。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蛟,他终于修炼成了龙,一条没有龙角的四爪龙。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虬。   虬,是龙族中专门用来代指还没有长出龙角的幼龙。   而他已经六百多岁了,哪算什么幼龙?   黑虬又羞又恼,愈发刻苦修炼,渴望早日修炼出龙角,变成真正的黑龙。   这个时候,银白蛇带着两个女儿又来了:“取名。”   一个名字而已,有必要坚持三百年吗?   黑虬不明白她究竟在坚持什么,干脆如了她的意。   在当时,妖精大多用皮毛或者鳞片的颜色来定姓,两个女儿一个通体银色,一个通体白色,姓氏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名……黑虬还真的想不到合适的。   然后他看到了银白蛇,想到他们俩是在一片冰霜之地相遇的,冷着脸说:“就叫霜。”   黑虬恼怒自己没出息,被银白蛇害成这样,还惦记着当初,只取了一个名字就不愿再想。   后来两个女儿分别叫作银霜和白霜,因姓氏不同,也能区分。   取了名字,银白蛇就不再来了,两个女儿也不再来。   黑虬偶尔会后悔那天取了名字,他总想要是没有取名,或许银白蛇和两个女儿还会再来,他还能再享受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埋头修炼。   可奇怪的是,他的实力分明日渐长进,囚禁他的地方似乎也跟着他的实力长进而长进,永远克制着他,不让他出去。   三百年后,黑虬的龙角终于长出来了,他成了真正的黑龙。   那个时候的黑龙多高兴啊,他想着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牢笼,前去找寻女儿,可事实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美好。   黑龙刚刚挣脱束缚,族长和族中长老们匆匆赶来,把他重新赶回牢笼之中,用生命和鲜血加固封印,临死前告诉他真相。   太上长老预见整个世界的浩劫即将到来,蛇族、蛟族、龙族都即将面临灭族的危机。   黑龙哪里愿意相信?直喊族长和长老骗他。   族长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太上长老为我族寻得一线生机。”   而那一线生机就在黑龙身上。   为此,他们把他关了起来,让他埋头苦修,为了突破他在资质和血脉上的界限,族人们一个个地献祭自己,这才让他三百年成虬,三百年成龙,比成蛟的速度还要快。   黑龙震住了。   他确实觉得自己修炼的速度不太正常,只以为是自己潜心修炼的结果,或许还有点仇恨的力量在,谁知竟然是族人牺牲自己得来的。   族长和长老让他不必介怀,因为那些没有牺牲的族人正在大批死亡。   与其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不如献祭自己,也好为族里留下一线生机。   黑龙不愿相信,他怒吼道:“族里比我资质更好,比我更努力的蛇那么多,选择他们就不需要牺牲那么多族人,为什么是我?!”   族长和长老们道:“那是三族的太上长老们用生命算出来的结果。”   黑龙:“……”   蛇族、蛟族、龙族都有灭顶之灾,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由蛇修炼成蛟,用由蛟修炼成虬、龙的黑龙作为延续下去的希望。   亲耳听到那么多辛密,黑龙还是不信,可是很快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银白蛇再次出现,每一次都为他带来坏消息。   前天是哪一族的多少妖精渡雷劫而死,昨天是哪一族的妖精出去历练而死,几乎每天都能传来大批妖精死亡的消息。   直到那一天,银白蛇没有来,来的新任族长和新任长老们,他们说银白蛇死在了在成蛟的雷劫上。   那个时候,黑龙隐约明白为什么长老们把他关在这儿不让他出去,因为这里有禁制存在,相当于一个小秘境小世界,一旦离开就必须经历雷劫,而那段时间妖精们几乎是一历雷劫就死。   而后,新任族长和新任长老们将这里沉入地底彻底封印起来,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听到这里,苏云韶稍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顾泽把黑龙关了上千年,那她就不用想着怎么扳倒顾泽那个千年老妖怪了。   “前辈是怎么被顾泽找到的?”   “两百多年前,忽然有人来了这里。”黑龙也不知道自己的所在地为什么会被人知道,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掌控了能够克制他的办法。   黑龙动了动爪子,爪子上的锁链泛着冷厉的黑光,“这叫锁龙链,我不知道那人怎么得到的,套上以后怎么都取不下来,动用的术法大一点,会被认为是想逃离这里,受到雷、火的双重攻击。”   具体怎么攻击的,苏云韶已经见过一次。   “他为什么要取您的龙角?”   黑龙:“不止是龙角,龙血、龙鳞、龙皮都取过,要不是怕抽了龙筋会弄死我,我看那只死老鼠连龙骨龙筋都想抽。”   云霄云霆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弄死顾泽那只死老鼠!   “除了龙角,其他都因为龙族的强大恢复力长回来了,龙角上凝聚了我三百多年的修为,要想长回来同样得耗费那么多修为。”黑龙叹息道,“我不浪费修为长龙角给他用,他就血祭妖精逼我增加修为逼我长,可谁知道他拿龙角做什么去了呢?”   他已经是这世上最后一条龙了。   被关在这里一千年,他不知道外界究竟出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龙角被拿去用作更造孽的用处,还不如就这样。   苏云韶双手发抖,她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云霄云霆察觉身上的震动,抬头见到苏云韶黑沉沉的眼和她那像是要立即冲出去杀人的表情,立马安抚她。   云霄:“云云别生气,气坏身子就如了那只死老鼠的意了。”   云霆:“云云别生气,我们出去一起打那只死老鼠魂飞魄散!”   百晓鼠:“……”老鼠招你们惹你们了?就不能换个别的称呼吗?   “金大腿,顾泽谋划了两百多年,肯定有很多后招,你不能一时冲动坏了这个局面,我们要从长计议!”   桃夭认识苏云韶近半年,第一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已经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   “顾泽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可你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阮玫跳出来骂骂咧咧:“那还用说吗?龙可是我们华夏族的信仰,你看看顾泽那只死老鼠对我们的信仰都做了些什么?!”   要是把顾泽对黑龙所做的一切曝光在网上,能被全华夏族的人每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华夏信仰黑龙:“……”   “我确实不怎么出去,可你们的信仰不是五爪金龙吗?我是四爪黑龙。”   除了都是龙,方方面面都不一样啊。   “那有什么关系?”阮玫心疼地看着浑身是伤的黑龙,要不是怕被打,真的很想上手摸两把,“你都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了,哪管什么金龙黑龙?是龙的,都是好龙!”   苏云韶抹了把脸,调整过于杀气腾腾到吓坏妖精崽崽的面部表情。   “确实,杀顾泽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妖精们:“……”   鬼使们:“……”   百晓鼠弱弱地举起爪子:“宝,你不会被气昏头,忘记自己是替天行道者了吧?”   身为替天行道者,自然得公平公正,顾泽是该死,但不能死在苏云韶的手里。   也不能这么说,可以死在她手里,但必须死在天雷之下,由天道降下的天雷威力决定,而不能是其他手段。   “放心。”苏云韶扯出一缕阴测测的微笑,“敢对我华夏族几千年的信仰动手,不让他尝够九九八十一道极品天雷符阵,我就不叫苏云韶!”   百晓鼠:“……”   “宝,你确定要这么大材小用吗?”   那可是极品天雷符啊!几张就能劈死人了,要那么多吗?   有多余的给他不行吗?就算他自己用不了,放在空间里当传家宝,也是好的嘛!   “早在之前,我就决定了,要是银翼的死也和顾泽有关,就让他尝尝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符阵的滋味。”苏云韶笑容异常核善,“只是升级一下,不妨事。”   百晓鼠:“……行、行吧。”   苏云韶都笑得这么渗人了,眼看着再不能找顾泽出气很可能就要气疯了,他不敢再劝她省着点了嘤嘤嘤!   有一样担忧的还有云霄云霆桃夭阮玫几个。   比起那什么劳什子天雷符,还是苏云韶能够出气不要气坏身子更重要。   “小丫头。”黑龙抬起来龙脑袋,两根长长的龙胡须碰到了苏云韶的脑袋,龙眼里冒着隐秘的光,“你代天行责吗?”   苏云韶:“我能画也能用天雷符,其他的并不是很清楚。”   “这样就够了。”黑龙指了一下角落的位置,“你用天雷符打那,我送你出去。”   苏云韶:?   “前辈,既然幻阵和禁制破了,我就能从上面出去。”   “不行!”黑龙拒绝道,“顾泽肯定知道我把你带下来了,已经用他放在其中一个女娃娃身上的阵盘把上面炸得差不多了,你要是从其他正常渠道出去,会被他撞个正着。”   骆寻绿带着的那个阵盘果然有问题!   苏云韶关切道:“他们五个没事吧?”   “受了点伤,死不了,你放心吧。”更多的,黑龙也懒得去看。   苏云韶放心了,“前辈,我用极品天雷符能帮你把这里的阵法破了吗?”   黑龙心中一动,他被困在这个小地方已有千年之久,说他不想出去是假的,可他一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小丫头,我五百年前就该历的雷劫因为这里的禁制被拦下来了,离开这里就会被雷劈,你再看看缠在我身上的罪孽,天道不会允许我再活下去。”   苏云韶沉默了。   两百多年来,黑龙因为血祭被迫沾染上如此深重的血腥和罪孽,还有迟了五百多年的化龙雷劫……桩桩件件加起来,天道能放过他的可能性是真的小。   可是让她亲眼看着世界上最后一条龙只能躲在阴暗的地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顾泽继续折磨,或者一不小心死在这儿,那也太……   “能去地府吗?”桃夭出了个不知道馊不馊的主意,“雷劫能劈到地府吗?” 第226章 两次雷劫   雷劫能否追去地府, 只有阎王才知道。   也不一定,要是没人躲雷劫躲到地府去,阎王知道的可能性就不大。   苏云韶决定先问问,一看手机, 很好, 有信号。   苏云韶:【楼景,我遇到了一条黑龙, 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了, 能去你的地府躲一躲化龙雷劫吗?地府能躲雷劫吗?会被劈吗?】   再怎么相信苏云韶的能力,阎王听说媳妇儿失踪, 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 因此一直握着手机,一听消息提示音立马拿出来看。   阎王:???   上辈子可没什么黑龙啊。   唔, 所以上辈子那一半的白眉山是黑龙炸掉的吗?从自爆的威力上来考虑,还是有可能的。   不管这条龙怎么从灭族之祸中存活下来,既然被媳妇儿遇到,那就是媳妇儿的龙了!   阎王:【会来, 躲不了。】   苏云韶:【有办法救吗?】   阎王:【要想让他光明正大地活着,必须先被天雷劈一次, 没经历过化龙雷劫的龙还不算真正的龙。】   苏云韶:【两百多年来, 顾泽一直用妖精和人类来血祭他, 化形雷劫会几倍叠加,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阎王:“……”这就难办了。   要不是上辈子白眉山炸掉的同时将过去的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 他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顶多知道个顾泽在那边布下了陷阱,最后还被慧心带着其他选手逃了出来。   他们俩在微信上商量怎么让黑龙安全地度过雷劫,那头百晓鼠已经变成了一只石化鼠。   等等, 你说的地府是我理解的那个地府吗?地府不是只有鬼魂才能去的地方吗?为什么你说得好像随随便便就能来回的样子?   百晓鼠虚心求教:“桃夭,你在地府有关系吗?”   难不成他运气爆棚地遇到了第二条特级金大腿?   桃夭睨了他一眼,双手抱胸,“阎王是我朋友,有意见?”   百晓鼠呆呆摇头,内心鼠鼠尖叫:嗷嗷嗷第二条特级金大腿诞生啦!这简直就是鼠生巅峰!   桃夭这话也就只能骗骗因过于震惊而没来得及思考逻辑的百晓鼠,像黑龙这样的是不可能相信的——桃夭认苏云韶为主人,刚刚那话分明是在询问苏云韶的意见。   黑龙看向两个曾外孙:“认识阎王的是小丫头吧?”   云霄:“我们都认识。”   云霆:“阎王还带我们去过地府。”虽然就是走了个过场。   黑龙暗嘶了口气,好家伙,两个曾外孙是抱上金大腿了呀!   哪怕是千年以前,也不是所有的龙都有资格认识阎王的,没想到他普普通通的一条黑龙没什么出息,他的曾外孙却这么出息。   难不成这就是太上长老们算出来的一线生机吗?   被欺骗感情的百晓鼠:“……”   用谴责的小眼神瞅着连可爱小仓鼠都骗的桃夭,愤怒地指责道:“你骗我!”   “谁骗你了?”桃夭下巴微抬,理直气壮地道,“我和阎王加了微信,经常见面,他还送过我妖元月露这样的好东西,这还不算朋友?”   百晓鼠:!!!   点头如捣蒜,那可是妖妖觊觎的妖元和月露啊,阎王能把那样的好东西送给桃夭,肯定是关系极铁的好朋友,毫无疑问的!   苏云韶在和阎王聊天的过程中听到了桃夭的话,没有戳穿他。   虽然有故意误导百晓鼠的成分在,但桃夭所说也算是事实。   微信上的好友是为了打小报告,经常见面是因为阎王来找她,送的妖元大概是为了让桃夭早点长大成人离她远点,月露估计是打小报告的报酬吧?   桃树精和阎王的关系能有这么铁,黑龙也是没想到的,期待着望向两个曾外孙:“你们和阎王的关系好吗?”   云霄:“还行?”   云霆:“一般。”   他们俩是结实的苏云韶党,凡事向着苏云韶,从来不会像桃夭那样悄悄打小报告,又不像森森那样化形后的长相那么像苏云韶,和阎王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黑龙:???   不是,同是跟在苏云韶身边的妖精幼崽,为什么差距这么大?难不成蛇就那么不遭阎王待见吗?   这个时候,苏云韶和阎王也商量出了个结果来。   不管是为了维护物种的多样性,拯救华夏族最后的信仰,还是破坏顾泽的阴谋,最后一条黑龙是肯定要救的,但救也得讲究个章法。   首先就是黑龙必须经历化龙雷劫,不然让他带着雷劫躲避到地府去,地府的阴差和鬼魂就要遭殃。   其次就是化龙雷劫之前,黑龙还需要让天道先把他身上因为血祭而长的修为劈个干干净净。   萼儿当初是因一时气愤造下的杀孽,而黑龙是被囚禁起来,无法挣扎逃脱之下被迫接受血祭。   真要算起来,这些血腥和罪孽都不是他主动造下的,还因为担忧龙角被取走后造下杀孽而坚持着没有屈服。   或许天道会看在这个的份上网开一面。   总结下来就是黑龙必须在原地历两次雷劫,第一次用苏云韶的天雷符引天雷来劈,同时劈开囚禁他的禁制,第二次是黑龙自己引化龙雷劫,尽力遮掩苏云韶引来的天雷痕迹。   “有人来了。”黑龙说。   苏云韶感受了一下,听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   “快快快!”   “找到人了!”   “还活着!”   “先把人运送出去!”   说话声音还很年轻,应该是青山派驻守在这的弟子发现情况不对后赶来救治。   “只有五个。”   “苏云韶不在。”   “继续找!”   “这边没有!”   “掌门和评委都在赶来的路上……”   听到这,苏云韶就知道事不容缓,等顾泽赶到这儿就麻烦了,连忙向黑龙说明自己和阎王商量出来的过程。   黑龙一直苟延残喘活着,就是为了太上长老和族长长老们用生命为族里寻来的一线生机,此时看到两个曾外孙还活着,知道生机尤在,就不怕死了。   “小丫头,放手去做吧,我这把老骨头就算真的出了意外也没什么,只希望你能把两个孩子好好养大。”   众人、妖、鬼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黑龙:???   对付长辈的最好办法是什么?桃夭心中有数,给云霄云霆使了个眼色:赶紧哭!哭得越凄惨越好!   云霄眼泪汪汪:“太姥爷,我和弟弟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丢下我们吗?”   云霆扮不来可怜,气呼呼地说:“爹死了,娘死了,外婆走了,太姥爷也不要我们,既然都不要我们,干脆别把我们生出来!”   一软一硬的话说得黑龙心里怪难受的,爪子轻轻地碰了碰两个曾外孙的小蛇脑袋。   “太姥爷没有不要你们,这不是天道势微又无情吗?万一太姥爷死在天雷之下,没能和你们说两句告别的话,多遗憾啊。”   “呸呸呸!”阮玫吐唾沫,“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千三百多岁的黑龙:“…………”   苏云韶从包的夹层中取出提早准备好的天雷符,她和阎王商量过具体用多少道比较合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三十道。   她引普通的天雷过来,具体的天雷威力就看天道是否愿意为世间留下这最后一条龙。   族长和长老们囚禁黑龙是为了寻求生机,没想过要把他囚禁到死,怕出意外留了一个离开的小传送阵。   苏云韶收了妖精和鬼使,站在传送阵上,“开始了。”   第一张天雷符引动的时候,留在锁龙井找人的青山派弟子就发现了异常。   “有雷声。”   话音刚落,一道道幽蓝色的雷电接连落下,快得没给人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青山派弟子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飞快奔逃。   好在天雷并不是冲他们来的,每一道都是直奔锁龙井地底之下,劈得山石滚落,地底裂开,尘土飞扬,山间绿植倒伏,走兽避散。   青山派弟子扛着昏迷的五个参赛者,跑得比兔子还快。   逃离过程中,慧心挣扎着醒来,看了一眼天际的雷,放心地晕了过去。   地底下的黑龙被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加身,劈得龙身血肉迸开,鳞片四落,身上甚至散发出了诡异的肉焦香。   百晓鼠偷偷吸了口香气,啧吧啧吧嘴,这可是世间仅有的龙肉啊,能闻一口也值了!   “前辈,劈锁龙链!”趁着天雷没有落下的空隙,苏云韶高声喊道。   锁龙链全部缠在龙爪之上,而龙爪藏在龙腹之下,若不是黑龙自己翻身抬爪,苏云韶实在不好引天雷去劈。   黑龙上一次经历天雷还是从蛇成蛟历化蛟雷劫的时候,时隔一千多年再次见到天雷,想到正是天雷令他全族只剩自己和两个混血半妖的曾外孙,心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在轰隆的雷声之中,苏云韶的那句话劈开雷声和恐惧,清楚地映入了他的耳中,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年幼的曾外孙哭泣难过的模样。   十几岁的他尚且在族里和玩伴无忧无虑地玩耍,而他的两个曾外孙已经经历了丧父和丧母,银霜了结心愿后也会离去。   若是他再不想法子留下来,他们在世上就再无一个血缘亲人。   不行!   黑龙的心中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的生存欲望,他绝对不能让两个曾外孙落到那般凄惨的田地!   “吼——”龙吼声响彻天地,却因禁制和结界的存在,在这小小的山洞里回响,没有传出去一丝一毫。   听力过分灵敏的苏云韶被震得脑袋发晕,只手里依然下意识地按照原先的节奏引爆天雷符。   黑龙扯动着锁龙链,迎头去撞天雷,一下比一下撞得更凶,等身体被天雷劈到麻木之后,抬起爪子,用锁龙链去对抗天雷。   苏云韶引来的天雷原本是幽蓝色的,在锁龙链和天雷对抗之后,天雷隐隐带上了紫色,像是被劈不坏的锁龙链给惹怒了。   “哗——”   “哗——”   泛紫的天雷一道劈开一条锁龙链,四下就劈断了全部的锁龙链。   云霄云霆刚觉得惊喜,欣喜于太姥爷终于摆脱了两百多年的桎梏,就惊愕地看到黑龙的龙爪断了。   原来是那锁龙链锁了太久,又太过阴毒,深深地嵌入龙爪之中,被威力更强的天雷这么一劈,连带着龙爪都给劈断了,鲜血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云霄这回是真的被吓出眼泪来了,原本哭不出来的云霆也吓得眼泪汪汪,摆脱锁龙链迎来自由的代价也太大了!   桃夭和百晓鼠面色深沉,黑龙之所以为龙,就是因为那四只龙爪和龙角,现在这些都没有了,他还算是龙吗?   四只龙爪断了以后,不能再作支撑,黑龙只能像蛇一样匍匐在地上,每动一次都会牵扯到断裂的龙爪,再增添几道狰狞的伤口。   即便如此,满身是伤是血的他还是努力冲两个曾外孙挤出了笑容,安抚道:“乖,不哭。”   “呜呜呜……”云霄云霆还没来得及哭,百晓鼠已经破防,黑黝黝的小眼睛里蓄满了泪珠,哭得胸口的毛发都被打湿了。   云霄云霆:“……”又不是你家太姥爷,你怎么哭成这样?搞得他们兄弟刚刚产生的难过都被弄没了。   锁龙链和其上的阵法符箓齐齐碎裂的那一刻,顾泽捂着嘴再度吐血。   而藏身在白眉山中的曹奇直接晕了过去,大部分的反噬都在他这儿,他的修为又没有顾泽高,伤到晕厥再正常不过。   晕倒之前,曹奇还在想:究竟是哪一处出了问题?   顾泽心中焦急。   早在见到苏云韶身上那深厚的功德和气运时,他就有所担心,可决赛地点早已定下,陷阱也布下了,临时更改的风险更大。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冒着被所有评委怀疑的危险更改决赛地点!   白眉山上的天雷还没劈完,好在劈断锁龙链以后,天雷的颜色重新变成了幽蓝色,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没了锁龙链的束缚,黑龙恢复庞大的真身。   他的龙身尽情地延展开来,比他们原先见过的还要大,简直铺满了整个山洞。   还剩最后十道天雷符,苏云韶继续一张张地引爆,就见天雷每下来一道,黑龙的身体就缩小一点。   苏云韶切实地感受到黑龙的修为在被劈散,包括黑龙身上那些因被迫接受血祭而染上的罪孽也在一同消散。   黑龙被天雷劈了这么多道,他本身的感触是最深的,感受着那些困扰他两百多年的罪孽离自己而去,第一次如此感谢天雷的存在。   善有善报,他日后定潜心向善,以报天道网开一面之恩。   最后一道天雷还在降落的过程中,黑龙用灵力启动秘法,送走传送阵上的苏云韶,冲惊慌担忧的曾外孙许下承诺:“太姥爷一定会来找你们。”   满身的罪孽清除,黑龙舒畅地伸展龙身,填满整个山洞,受伤的龙身蜿蜒过苏云韶曾经站过的地方,落下龙鳞和龙血,用他的气息进行掩盖。   他不知道雷劫之后顾泽能否从废墟之中查探到苏云韶的做法和去向,但是多做一步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想罢,黑龙将灵气运行了一个周天,稍稍恢复伤势,从地底飞了上去。   顾泽已在赶来的路上,他要尽快历化龙雷劫,最后只给顾泽留下一片查无此龙的废墟,气死他!   他不能飞得太高,以免让普通人发现龙的踪迹,只稍稍离开困了他一千年的囚笼。   迟到五百多年的化龙雷劫不需他刻意引动,就已经来了。   “吼——”黑龙仰天长啸。   龙角齐根被断,四只龙爪断得七七八八,身上的龙鳞不是掉落就是碎裂,天底下没有哪条龙比他更惨,可他的心中燃烧着从未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要活着!   他还想让两个曾外孙在他的爪子上荡秋千,必须活下去!   天道,收走我这一身修为也无妨,只望你能留我一条性命,在世间多享受几年的天伦之乐。   硕大的龙眼上留下了一滴乞求的泪珠。   泪珠还未滴落,天上蓄势已久的化龙雷劫哗哗落下,天雷的密度和亮度令人睁不开眼。   很快,天就放晴了。   这场雷来得快,去得也快,很是诡异。   青山派的弟子还没坐上逃跑的车,声势浩荡的雷就都消失不见了。   等了好一阵都没见雷回来,他们担心失踪的苏云韶,再度回到山上。   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一口气。   只见原本的山被从中劈开,锁龙井被劈得七零八落,铁链全成了铁疙瘩,锁龙井下原本的十二生肖五行八卦阵盘已经消失,底下出现了一个深约两百米的巨坑,里面还有可疑的鳞片和血迹残留。   这样的情况下,苏云韶还有可能活着吗? 第227章 索敌天线   等顾泽和评委们赶到白眉山, 锁龙井所在的那座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现场看到那场雷的青山派弟子们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雷来得非常快,又急又快。”   “前前后后应该有七八十道。”   “我觉得应该是天雷。”   “天雷不都是蓝色的吗?我看到有几道紫色的。”   紫色的天雷,评委们的面色为之一变。   白眉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引来了紫雷?   雷也分等级, 普通的雷是青雷, 天雷是蓝雷,紫雷是最高等级的雷。   他们几个这一生天雷都见得不多, 也就二十多年前圆纯大师还在世时引天雷的时候见过几次, 更不要说是紫雷了。   顾泽心中焦急万分,他想第一时间赶去囚禁黑龙的地方看看, 但他坐着轮椅, 实在不方便行动。   硬是找人把他抬到山上去看,反倒显得他一个普通人太过关心现场, 引人怀疑。   很快,他又听青山派的弟子说,锁龙井下出现了偌大一个巨坑,里面有非常多被雷劈过的痕迹, 还有着可疑的鳞片和血迹。   顾泽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黑龙死在天雷之下,原地至少会留下一具尸体, 没有尸体就说明黑龙跑了, 还过了最高等级紫雷的化龙雷劫。   以他过去对那头黑龙所做的一切来看, 等黑龙恢复化龙雷劫造成的伤势,必定会伺机回来找他报仇, 而他的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   “苏云韶呢?”高然急切地问道。   青山派弟子们纷纷摇头。   “只找到五位选手。”   “怎么都没看到她。”   “不知道去哪儿了。”   “尸体也没有。”   没有尸体, 也算是个好消息,评委们松了口气。   唯有顾泽一人的面色不好。   评委们只当他是因为身体不好还在飞机上吐过血的缘故,劝他不要太着急, 要好好疗养身体。   顾泽面上笑着一一应下,转头就给曹奇连发几条消息。   顾泽:【不顾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那条黑龙!】   顾泽:【找到苏云韶!】   而他……顾泽眸色微深,怕是得尽快安排一场合情合理的死亡了。   另一边,苏云韶和妖精崽崽鬼使们望着周围茂密的树林,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洋,“……”   她也不确定被传送阵送到什么地方来了,摸出手机一看定位,R国???   不是,这怎么还给传送出国了?   万幸暑假期间为了出国开通过国际漫游,后来回了国也没想起去关,这会儿还能用。   可她没有在R国那边的入境资料,自然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回去,否则一个非法入境的罪名跑不掉。   苏云韶给阎王发了个定位过去:【怎么样了?】   阎王为安全起见不能去白眉山,所以他们俩商量过后,决定让黑龙在历完化龙雷劫后自己到达指定地点,阎王再开鬼门接黑龙去地府,也不知道成功了没。   阎王瞥了一眼不远处自闭中的黑龙,忍住笑意:【化龙雷劫是成功过了,但我估计他现在不太想见到你们。】   苏云韶:【?】   阎王:【这个问题之后再说,你怎么跑R国去了?】   苏云韶:【我不确定是传送阵出了问题,还是千年以前的传送阵就是想传送到这个地方。】   阎王:【稍等,我来接你。】   苏云韶:【好。】   R国不在阎王管束的地界,要想让鬼门能够开到这边,还需一些时间。   苏云韶收起手机:“再过一会儿阎王会过来接我们,在那之前,大家可以出来玩玩,不过这是R国,遇到本地人可能会有语言不通的障碍。”   阮玫善儿萼儿都没出过国,知道这是国外,兴奋又期待地望着苏云韶。   云霄云霆桃夭都没什么兴致,懒懒散散地待在她身上,百晓鼠从包里探出个小脑袋,到处瞅来瞅去。   他们不想分开和走远,苏云韶就带着他们去海边看看。   这里是个海岛,一路过来,都没遇到什么人。到了海边,更是没见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见此,阮玫善儿萼儿放心地去海边玩水,没有泳衣和游泳圈,她们也能嘻嘻哈哈玩得很开心。   云霄云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从苏云韶的手腕上溜下来。   他们听说海水是咸的,用蛇尾巴轻轻地碰了一下海水放进嘴里,咸得一个激灵,赶忙呸呸呸吐掉。   云霄:“比阿姨做坏的菜还咸。”   云霆:“这里倒了多少罐盐啊?”   苏云韶笑道:“海水就是这样的。”   “叮”的一声,消息来了。   她以为是阎王告知进度的消息,点开来才发现是圆圆发来的。   圆圆:【云云,你是不是又要往家里带妖精了?】   苏云韶:?   圆圆的索敌天线是不是太灵敏了一点?   苏云韶:【这次出来遇到了云霄云霆的太姥爷,还不确定会不会带回去。】   两百多年来,顾泽从黑龙身上取走那么多东西,就算那些用完了,黑龙历雷劫在原地掉落的鳞片和鲜血也能用。   只要把那些放进阵盘之中,就能搜索到黑龙的所在地——银翼不就是这么被找到的吗?   安全起见,没有能够防止那种阵盘起作用的措施前,黑龙很可能要留在地府。   圆圆:【太姥爷?肯定不是他!】   苏云韶:【?】   圆圆:【我这是能预感到所有对我造成威胁的敌人,一条已经几百岁的老蛇还能和我争宠,影响我的地位吗?】   苏云韶:【云霄云霆的太姥爷是一条黑龙,不是蛇。】   圆圆:!!!   震惊之下,一个仰卧起坐,就把趴在她肚子上睡觉的雪团子给滚了下去,四脚朝天。   龙?什么龙?这个世界还有龙?   不对,为什么一条黑龙的后代会是蛇?   龙,果然性淫,连跨种族的蛇都不放过。   圆圆忧伤叹气。   她虽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是所有人最爱的大熊猫滚滚幼崽,但她的地位不能和龙比呀!   龙一来,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地位不是更下降了吗?   争宠不易,圆圆叹气。   雪团子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被迫翻了个跟头,懵懵地翻转回来,爬回圆圆的身上一拱一拱的。   “饿了?”圆圆熟练地从旁捞来掐着时间提前准备好的奶瓶,塞进雪团子嘴里,“你可要争气点,多吃点,长得可爱点,和我一起比过那条龙!”   “什么龙?”葛月刚回来就听到圆圆又在教育雪团子。   圆圆嘟嘴:“云云已经不满足单单往家里带牢底坐穿兽了,她这回要带回来的是龙。”   葛月:!!!   我的老天爷,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龙吗?   不对,苏家真的能养龙吗?   葛月觉得后者比前者更重要,赶紧跑下楼去找苏妈:“阿姨,云云要往家里带龙了,怎么办?家里养得起吗?”   苏妈:!!!   “这这这……”苏妈结巴了半天,“这孩子是注定要跟监狱过不去了还是怎么滴?龙是我们普通人家能养的吗?”   葛月想了想:“我觉得普通人家也养不了大熊猫白狐蟒蛇雪豹,更没有养了这么多牢底坐穿兽还没有坐牢的人家,真的!”   苏妈:“……”   “带都要带回来了,还能丢出去怎么滴?”她叹着气,摸出手机在家人群里发消息。   苏妈:【云云,你真要带龙回来吗?】   苏云韶:【还不确定呢。】   苏依依:【等等,什么龙?五爪金龙吗?】   苏旭阳:【真龙吗?会飞吗?多大啊?】   苏爸:【别想了,带回来!那可是龙啊!】   看到苏云韶要往家里带龙的消息,苏依依和苏旭阳都顾不上问她安不安全,阎王都说了安全,而且能在这发消息就说明肯定是安全的。   苏云韶哭笑不得:【爸喜欢龙啊?】   苏爸:【那可是我们华夏族的图腾和信仰!】   苏爸:【有几条?都带回来吧。】   苏云韶:【只有一条四爪黑龙,是云霄云霆的太姥爷,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条。】   苏妈:【家里龙啊,那必须带回来!】   苏爸:【必须带!坐牢也得养!】   苏云韶:“……”没想到苏爸对养龙这件事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苏依依:【姐,比赛结束了?】   苏云韶:【稍微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在R国,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们别担心。】   苏旭阳:【阎王说过你很安全。】   苏旭阳:【他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呵。】   苏妈:【怎么跑那去了?】   苏爸:【安全就好。】   苏云韶:【我的行踪目前还需要保密。】   苏妈:【了解!】   苏旭阳:【收到!】   苏爸:【好的。】   苏依依:【没问题!】   苏爸:【有龙的照片吗?】   苏云韶失笑:【没有,等把太姥爷带回来,爸你可以尽情地看。】   苏爸:【好嘞!】   苏妈:【我们家是不是有点小了?】   苏旭阳:【连云霄云霆的原形都装不下,肯定装不下太姥爷的,不然我们买一栋新的大别墅吧?】   苏爸:【买!】   苏依依:【房间也得多备几个,以姐姐往家里捡牢底坐穿兽的速度,没有三四十个房间肯定不够用。】   苏云韶:【……我也没有天天捡。】   苏妈:【算上鬼使呢?】   苏依依:【高部长还说你半决赛中收了善儿和萼儿两鬼使。】   苏旭阳:【如果把鬼使的房间算上,我们家是不是起码得要五六十个房间?】   苏云韶:【那也太多了,不至于。】   苏爸:【边走边看。】   家人们在群里聊得火热朝天,苏云韶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五六十个房间,那苏家岂不是得买个大庄园?   以及……你们究竟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很少主动往家里捡牢底坐穿兽的。   苏云韶叹了口气,对上百晓鼠好奇八卦的小眼神。   她顿了顿,问:“你不会想跟着我回家吧?”   “不可以吗?”百晓鼠的心一下子就收紧了,小小的爪子抓紧背包的边缘,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鼠都已经上了顾泽的必死名单,要是不跟着你回去,半路被曹奇抓到弄死了怎么办?”   苏云韶可是既能画极品符箓,又能用天雷符的替天行道者,还背靠阎王和黑龙的两座大山,简直是特级中的特级金大腿。   不抱牢点,他会遗憾终生的!   “我吃得很少的。”百晓鼠揉揉腮帮子,摸出一大袋瓜子,“还自带粮食,不需要你操心,只要给我提供一个小小的地方就够了。你看,我还自带房间和被窝!”   百晓鼠把那只小小的毛线碗扒拉出来,“只要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可以住床底下,厕所也行啊!”   苏云韶:“……”   “行了。”   说得这么可怜,旁人听起来,还以为她虐待小仓鼠呢。   “叮”的一声,圆圆的消息又来了:【云云,除了龙以外,你确定不往家里带妖精了吗?】   为什么她的这根索敌天线一直没有放下来呢?   那种爱宠地位受到威胁的感觉挥之不去,真的太讨厌了!   苏云韶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小仓鼠,预感到家里即将爆发一场大规模的争宠修罗场。   苏云韶:【还有一只仓鼠妖。】   圆圆:【多大?男的女的?】   苏云韶:【成年男妖,来家里避难。】   圆圆:【没别的了?】   苏云韶:【没了。】   圆圆:【你确定?】   苏云韶:【确定。】   圆圆狐疑地摸了摸脑袋上无形的索敌天线。   小仓鼠的外表确实怪可爱的,但那已经成年了,还是个男的,首先就要享受一波阎王的死亡凝视,妨碍不到她的爱宠地位。   既然如此,真正威胁到她地位的是什么呢?   不会是龙吧?   要真是龙……她也只能躺平了呜呜。   和圆圆提起来了,苏云韶也没忘记告诉家人这个消息。   苏依依:【姐,你往家里捡妖精的速度真的越来越快了。】   苏云韶:【就是来避难,解决了敌人就会走,不算常住妖口。】   苏妈:【呀,是小仓鼠呀,我是不是该给他买个仓鼠城堡和仓鼠滚轮啥的?】   苏爸:【不是幼崽啊?那就交给旭阳吧。】   苏旭阳:【好啊。】   玄门大比的半决赛和决赛都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苏云韶也能松快一点,趁着等待阎王的时间,和家人们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   正聊着呢,那边阮玫发出了惊呼:“天哪!”   苏云韶抬头望去,发现海面上漂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群动物。   四肢朝天地漂浮在海面上,瞧着有点像鼬鼠,数量还挺多。   她没见过这种动物,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一只抓着海胆不断地往胸口砸,胸腹上放着一块石头。   海胆的壳多硬啊,那动物砸两下就看一眼海胆,砸两下看一眼,似乎终于砸碎了一小块,放在嘴边吃了起来。   连吃东西都是漂在海上,以躺着的姿势吃的,也是奇怪。   阮玫被萌得心肝直颤:“真的是海獭!这可是限定高纬度地区才有的超可爱动物!”   善儿和萼儿生活在偏僻的蛊庄,许多电子产品都不会用,更没见过什么海獭,好奇地问了起来:“海獭是什么?”   阮玫赶紧安利给小姐妹们:“海獭生活在冰冷的海水上,晚上睡觉都会手拉着手,或者缠在海藻上,避免被冲走。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海獭会捂眼睛,搓脸颊,还会祈祷拜拜!”   见阮玫那么激动,苏云韶难免生出一点好奇心,一搜索就跳出来一个点击量非常高的视频。   视频中,有人给了海獭一颗球,海獭当即接过来藏在胸口的兜兜里,却被那人说“不可以”,而后委委屈屈又礼貌地还了回来。   那是跟袋鼠一样的兜兜吗?   苏云韶在搜索栏里敲下【海獭有口袋吗】的字眼,才知道海獭并没有口袋,只是前肢下面有个松弛的皮囊,平常会在里面藏自己常用的石头和没有吃完的食物。   她鬼使神差地退回去,多看了几遍那个视频。   ……可爱,有点想养。   “大人。”阮玫远远地跑了回来,呼吸急促,满脸通红,“我们养海獭吧!”   苏云韶眨了眨眼,在搜索栏里敲下【海獭是几级保护动物?】,望着跳出来的结果深深地沉默了。   “别想了,放弃吧。”   国内没有海獭,只有水獭,而水獭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海獭是国际牢底坐穿兽。   阮玫飞快地扫了一眼云霄和云霆,“我们都养了那么多牢底坐穿兽,龙都要养了,也不差这么一只吧?”   苏云韶:“……海獭群居,还居住在海上。”   比起这个,海獭以海胆、鲍鱼、螃蟹等海鲜为食,每天进食量巨大都不算什么困难,顶多就是养起来比较费钱,她多画一些符就能赚回来了。   “啊。”阮玫短促地叫了一声,懊恼地捶着自己看见萌物就蒙圈的脑袋,“看我这脑子,要想养海獭,要么是造一个室内游泳池填满海水,要么是住在海边,让海獭住在附近,哪个条件都达不到啊。”   百晓鼠:???   “最大的问题不应该是养一群海獭,你们会变成国际通缉犯吗?”   苏云韶:“……”   阮玫:“……”   这个问题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即消失无踪。   “什么国际通缉犯?”善儿和萼儿抱着什么东西走了回来。   苏云韶顺着一看,发现她们俩怀里抱着的正是刚刚谈论话题中的国际牢底坐穿兽,“……你们俩怎么把海獭抱回来了?”   善儿怀里抱着一只大家伙,成年海獭足有一米四高,与其说是她抱着海獭,不如说是她搂着海獭。   “阮玫姐姐说得那么可爱,正好它们游过来了,我就抱一只过来看看。”   萼儿摸了摸怀里那只小海獭的脑袋:“这小东西长得可有趣了。”   “你才是小东西!”被抱着的海獭忽地口出人言,还是R语。   苏云韶:“……”这熟悉的开场。   她有点想逃。 第228章 安倍翔太   苏云韶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有没有和R国人打过交道, 可她一听小海獭的话就能听懂,估计是有的,还不少。   听懂之后,她就开始头秃了。   这辈子的她不知道被什么奇奇怪怪的buff沾染上, 凡是遇到的妖精都会粘到她身边来。   这只国际牢底坐穿兽很可能也受到了影响, 否则她无法理解很少上海岸的海獭怎么会突然过来。   苏云韶:就、离谱!   希望能来一只与众不同一点的——可以不被这个buff影响!   善儿和萼儿不懂R语,听得一脸懵逼, 阮玫因为喜欢R国的动漫稍微能够听懂一些, 但也仅限于“你才是”几个字,剩余的就不行了。   云霄云霆桃夭百晓鼠都是土著妖精, 根本不懂别国语言, 听小海獭在那叽里呱啦一句,满脸茫然。   妖精崽崽和三鬼使齐齐看着苏云韶, 等待她的翻译。   苏云韶:“……”你们就这么确定我会R语吗?虽然是真的会。   “抱歉,她不是故意的,那句话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看你个头小小的, 十分可爱,才这么说。”   她要是不说后面那一句, 小海獭还勉强能够接受和原谅, 听完后面那句话, 整只海獭出离愤怒了。   “小什么小?会不会说话!浓缩才是精华,你懂不懂?一看你这小——小的个子, 就知道你不懂!”   被骂一脸的苏云韶:“……”行吧, 是个拥有身高痛脚绝对不能踩的暴躁老哥。   她异常乖顺,低头认错,姿态放得极低,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等小个子计较。”   然后,麻溜地回去吧!   人类有那么好说话吗?   小海獭狐疑地看着苏云韶,总觉得这人像是有什么暗搓搓的计划,不行,他要留下来近距离观察,免得这人祸害他的同伴!   “知道就行,剥了。”小海獭从胸口的皮囊里掏出一颗海胆,丢给苏云韶,故意指使她,就想看看她的好脾气还能不能伪装下去,会不会不耐烦起来露出真面目。   为了能顺利地送走这只小海獭,苏云韶接过海胆,也不用找什么锋利或者坚硬的器具,食指和中指并起来,在上面轻轻一划,海胆就开了。   小海獭:!!!   向来都是靠着蛮力砸的他,从来没想过居然还能有这种神奇的操作,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美味的海胆被打开了,但小海獭没有关注食物,他从萼儿的怀里跳了下来,扑通一声跳进海里,飞快地游了出去。   苏云韶:???   是被她徒手开海胆的动作给吓到了吗?明明海獭自己也经常表演胸口碎大石。   小海獭前脚刚跑,善儿搂着的那只大海獭后脚也跟着跑了。   善儿骤然失去萌物,没有再追上去,蹲下来戳了戳那个被打开的海胆:“大人,这是什么?”   苏云韶:“海胆。”   云霄云霆同样没见过这个,溜下去好奇地瞅了瞅,还用蛇尾巴尖碰了碰海胆的刺。   桃夭哼唧一声:“刚刚那只小海獭说了什么?”   他听不懂R语,但是看着那只小海獭颐指气使的模样,总觉得没说什么好话。   小海獭跑都跑了,苏云韶不欲多说,免得自家护短的妖精崽崽们再跑出去找那只小海獭算账,只说:“可能是因为他的个子在族群里显得比较小,不太高兴别人说他小。”   这一点,桃夭深有体会,面色悻悻。   他从原来的一米八几的英俊帅气大个子变成了现在的三岁小奶娃模样,每天都在烦恼怎么长高,确实不高兴别人说他身高。   看在同是天涯沦落妖的份上,算了。   这点想法很快消失殆尽,因为不远处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群海獭,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只,全部朝着海岸边疯狂地游了过来。   桃夭呆住:“苏云韶,你刚刚是不是骂他了,不然他怎么回去找那么多家长来揍你?”   苏云韶和妖精崽崽鬼使们回头一看,“……”   还别说,对方气势汹汹的,真的挺像群殴现场。   这群海獭游得很快,小海獭个头小小,却游在最前面,有点海獭首领的意思。   “快,快点!”   听懂这一句的阮玫:?   “他为什么要快一点?怕我们跑了?”   想了想,她们顶多对海獭搂搂抱抱,除了踩了小海獭的身高痛脚这一点之外,也没做其他什么不该做的,顿时不慌。   小海獭带着几十只海獭朝苏云韶走来,远看的时候还不明显,近了就发现后面的每一只海獭都拖着一大丛海藻,海藻里面缠着许多海胆、螃蟹、鲍鱼等海鲜。   “人类,这些都是海上最新鲜的食物,我可以分你一点,只要你们能帮忙。”   苏云韶懂了。   刚刚小海獭不是被她的徒手开海胆吓倒,而是被这手艺惊艳到,回去搬食物了。   她把小海獭的意思传达给妖精崽崽鬼使们,大家都没吃午饭,眼看着晚饭也没着落,就答应了下来。   海獭们喜欢吃新鲜的,苏云韶得吃熟的海鲜,捏起一张火符,让海獭们帮忙搬运一些石块过来,现场搭起灶台。   没有调料也没关系,就吃原汁原味的海鲜。   等阎王开鬼门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烧烤味。   苏云韶的四周被一群大大小小的海獭所包围,云霄云霆桃夭和鬼使都被挤到外面去了,其中有只特别小的海獭如同小娃娃一般挂在她的背上。   阎王:“你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苏云韶早察觉到鬼门的气息,闻言也没回头,而是递过去一只烤熟的螃蟹,“吃吗?”   “吃。”阎王一步步走来,他什么都没做,海獭们直觉这人危险,不如苏云韶那么好说话好相处,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阎王一撩长袍,顺势坐在苏云韶身边,“你怎么招惹的这群海獭?”   苏云韶:“……”   “我要说我就是当着他的面开了一回海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阎王扶额,上辈子媳妇儿养的鱼塘里的鱼只是一种海王的比喻,难不成这回要真的养海里的妖精吗?   “你不会把他们带回去吧?”   小海獭悄悄竖起小耳朵。   “那不行。”苏云韶手速飞快地开海胆,去除海胆的肠线和内脏,清理干净了再反手送给背上的那只小海獭,动作熟练,早已做了十几次。   “国际牢底坐穿兽呢,海獭还是群居动物。”   让群居动物和种群分离,那也太残忍了一点。   再者,这一只小海獭看起来是海獭的首领,她要是带走妖精首领,这群海獭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再这么滋润了。   小海獭抱着以往最喜欢的海胆,不知怎么的就没了胃口,眼神呆呆的,也没了之前的灵动和狡黠。   阎王见过太多苏云韶身边的妖精,只一眼就知道小海獭抱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没有点出来。   陆地或者淡水里的妖精苏家还能勉强养几只,海里的妖精实在不好养,更别说这只妖精是隔壁R国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会引起国际纷争。   “嗯?怎么不吃?”苏云韶发现趴在她背上的小海獭不知道为什么没吃海胆,“饱了吗?”   小海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把处理干净的那只海胆还给苏云韶,从她的背上爬下来,乖乖地坐在她身边,小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不吃也不玩闹了。   小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忧郁,也不知道是在忧郁个什么劲。   苏云韶看着怪手痒的,好想摸他两下,然后手心里突然多出了冰冰凉凉又软乎乎的东西,是阎王的手。   阎王:“给你摸。”   所以别觊觎不带回家的毛茸茸了。   苏云韶明白他的潜台词,没有去摸小海獭,一边又摸又捏阎王的手,一边享受着阎王另一只手的投喂。   “上次你说过要给我烤鱼吃。”   “今天吗?”阎王看着除了最新鲜的海鲜食材,什么调料都没有的现场,“没有调料就只能吃海鲜的原味,你不介意的话。”   苏云韶:“不介意。”   “行。”阎王点了两只成年大海獭,“去抓鱼。”这回说的是R语。   两只大海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听话地跑去海里抓鱼,都没顾得上去看首领的脸色。   事实上,他们的首领并不在意这一点,他还在忙着忧郁呢。   两只大海獭捉了不少鱼回来,阎王用水符清洗,用火符当火,用木符当树枝,这一手熟练又优秀的技艺看得苏云韶目不转睛。   “你这一看就是没少烤过鱼。”   都不知道她上辈子究竟指使阎王给她做过多少菜,才锻炼出了这样娴熟的手艺,上一回在云村后山做的烤红薯味道也不错。   闻言,阎王唇边淡淡的笑意没了。   他确实为了磨练厨艺做过不少菜,但因为聚少离多,他俩每次见面不是聊公事就是忙着深入交流,把自己当成一盘美味的菜肴给媳妇儿享用,真正让苏云韶吃他做的菜的次数不多。   还是后来苏云韶的身体变差了,他总想着做点东西给她好好补补身体,这才多了起来。   苏云韶:???   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是看阎王的神情变化,似乎这也是个不能踩的雷,为什么呢?上回烤红薯的时候提及,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啊。   男人心,海底针,太难懂了,害!   难得不是通过微信聊天,而是两人这样面对面地坐着,阎王不想聊些不开心的话题,迅速揭过这一茬。   “你要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苏云韶从善而流地应了下来,“你最近一直都在地府忙公务吗?”   她其实还是有点在意半决赛结束后的两天休息时间里,阎王没有逮着机会主动给她发消息那件事。   阎王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那些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全部丢给白无常不好。”   苏云韶:???   这话说得好像暑假期间把所有公务丢给白无常,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个假阎王一样。   “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阎王挑眉:“我要那种玩意儿做什么?”   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令苏云韶失笑不已,“那你怎么突然埋头工作了?”   阎王悠闲地给正在烤的鱼翻了个身,控制火焰一点点地爬过鱼皮,“听他每天在耳边吹彩虹屁,心情不错,正好你忙着比赛,没其他事情好做,打发打发时间。”   什么样的彩虹屁会吹得阎王心情那么好,都从翘班人士变成勤政阎王了?苏云韶有点好奇,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跟着就听阎王自己憋不住似的说了出来:“他挺会说话,等我们俩成亲,让他去做司仪。”   苏云韶:“……”忽然知道那些彩虹屁在说什么了。   偷听八卦的百晓鼠震惊得爪子里的鲍鱼都掉了。   天哪,他的格局还是小了,苏云韶和阎王居然是一个被窝睡觉的关系!   云霄云霆吞螃蟹的动作一顿,愣愣地转头看苏云韶,云云要成亲了?什么时候?来得及准备新婚贺礼吗?   “更重要的是……”阎王把烤得差不多的那条鱼递给苏云韶,“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到了,这一回我想全程陪你。”   双双重生那么好的机会,不弥补上辈子的那些遗憾,岂不是浪费?   苏云韶“嗯”了一声,咬了一口,真的是原汁原味非常鲜嫩的鱼,腥味淡得几乎尝不出来。   “手艺不错。”   阎王一只手留在苏云韶的手心,另一只手忙着翻动烤鱼,实在没空,倾身过去在苏云韶吃过的那条鱼上咬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   苏云韶其实更习惯吃米饭或者面条,单纯用各种各样的海鲜当主食有点不太得劲,总感觉怎么吃都没饱。   见阎王也想吃,自己吃一口,又递到他嘴边,让他吃一口,两人把这几条烤完的鱼全部分食了个干净。   分食烤鱼的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在旁偷看的妖精和鬼使只觉得吃了一吨狗粮,撑得慌。   玩也玩了,吃也吃了,他们收拾一下就要离开。   早在他们开始收拾的时候,小海獭就预感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东西一收拾好,几只妖精崽崽全部回到了苏云韶的身上和包里,鬼使们也都溜进雷击槐木手串之中。   一时间,海滩边就剩下苏云韶、阎王和海獭们。   苏云韶挥手道别:“小海獭,谢谢你们的招待,再见。”   话音刚落,一扇散发着无边阴气和鬼气的鬼门,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海滩边上。   “哇塞——”百晓鼠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门,还是能随心所欲移动的版本,故意装可怜跟在苏云韶身边,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眼见苏云韶立马就要走,小海獭追了几步,气呼呼地道:“你就没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苏云韶:?   哦豁!妖精们和鬼使们坐等吃瓜。   苏云韶自认自己说的话已经很贴近R国人的习惯,应该没什么不妥的,想了想,直女爆表地摇头,“没了。”   小海獭:!!!   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差点被憋死。   他气得覆盖着厚实皮毛的小毛脸都红了,小手指着苏云韶手腕上的云霄云霆,又指了指从包里伸出脑袋看戏的百晓鼠。   “他们有我可爱吗?”   云霄云霆百晓鼠好好地吃着瓜,忽然被拉到了战场之上。   阮玫听懂了“可爱”,小声地翻译着关键词,跟着就听阎王好心地帮忙翻译全句:“他说,他们有我可爱吗?”   尽管不知道阎王为什么会管闲事,但是看好戏的可能性非常大,云霄云霆百晓鼠都没理会他的恶趣味。   云霄云霆是知道自己的原形和可爱两个字沾不上边,百晓鼠倒是想反驳两句,但是语言不通,吵架都没滋味,而且苏云韶刚刚同意带他回家避难,他可不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让苏云韶有理由反悔。   小海獭又说:“他们有我厉害吗?”   苏云韶:“可爱这一点是主观感受,因人而异,厉害需要看哪一方面,就牢底坐穿兽这方面来说,你们几个半斤八两。”   小海獭本是想让苏云韶认清现实,结果反倒被上了一课,气得扭头就扑进了海水里。   他一走,其他海獭们跟着扑通扑通下了水,那速度跟下饺子似的。   苏云韶目送他们一会儿,转身和阎王一起踏进鬼门。   因她转了身,没有发现跳进海水里的那只小海獭没有游远,而是一直望着她的身影,直到鬼门消失不见,四肢大敞地倒在海面上。   “我哪比不上他们可爱了?居然都不带我走,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听得懂他们的话,果然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带我走,这才一点都不关心,可恶!渣女!”   半个小时后,一艘直升机飞到了这个无人的海岛,从上面下来一群人。   他们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对准海滩边扫描来扫描去,仪器这边滴滴那边滴滴地叫唤着,每一次出声都围绕着苏云韶云霄云霆他们待过的地方。   小海獭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拍着,海獭群猛地入水全部逃散,他赶走要留下来陪他一起探索敌情的同伴们,独自留了下来。   他总觉得这群人有点危险,给他的感觉和苏云韶不一样。   苏云韶全身都散发着温暖的感觉,令他想要亲近。   不光是他,其他海獭也很喜欢,只是碍于身为首领的他留在苏云韶身边,他们不敢靠近罢了。   而这群人……咦,怎么其中有个不太一样的?   小海獭盯着那群人中唯一一个气息纯净的长发少年。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切,少年看了过来,对上小海獭的视线,诧异地眨了眨眼,小海獭也眨了眨眼。   一人一海獭对视半天,少年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他招了招手,缓慢地道:“快过来。”   小海獭刚在苏云韶那里受挫,差点以为自己的魅力失效,这会儿见到少年眼里的欣喜,顿时心满意足。   可他还是有点警惕少年身边的其他人,不敢上去,还游得更远了一点。   少年大概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对身侧一个疑似领头的人嘀咕几句,领头的挥了挥手,其他人带着仪器纷纷向岛上前进,连那个领头的也走了。   海滩边就剩下那少年一人,他笑着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   小海獭游了过去,在浅水处站定,和少年保持距离:“你要做什么?”   “你已经会说话了啊。”少年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初次见面,我是安倍翔太,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海獭眼眸微黯,“有事说事。”   这反应要么是不愿意告诉他,要么是还没有名字,少年没有再提名字的事,“这里是不是来过一群陌生的人和妖精?”   小海獭心中警觉:“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找找这群没有登记过的阴阳师和妖精。你,愿意成为我的伙伴吗?”少年笑靥如花,朝着小海獭伸出充满诱惑力的手,“或许你听说过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我正是他的后代。”   此时的苏云韶已经通过鬼门回到了苏家。   许久不见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互相问候着,欢喜地握手。   百晓鼠自来熟地和大家打招呼,而善儿萼儿已经通过视频和大家认识,略过介绍的步骤欢喜地和云溪葛月聊天。   热闹过后,苏云韶可算想起那件事了:“楼景,太姥爷去哪了?”   阎王提溜起宽大的袖子,手腕上缠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黑色小龙,和云霄云霆缠在苏云韶手腕上的样子差不多。   “在这。”   苏云韶记得在海滩边吃烤鱼时,阎王的手上还没有黑色小龙的,那就是从鬼门经过时顺手捞来的?   阎王强忍笑意,低头见到小黑龙生无可恋的表情,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天道网开一面,给他留下五百年的修为,修为是少得多了点,好歹还是一条龙。唯一令当事龙不太高兴的,大概是……从一条成年龙变成幼龙了吧。”   苏云韶:???   众妖、鬼使:???   “什么意思?”   阎王把小黑龙放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变人。”   小黑龙:“……”   他倒是想不变,保留最后一点面子,可想想后续还得经常去地府避难,只好捏着鼻子变了。   而后,众人、妖、鬼使就见那条细细长长的小黑龙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白胖胖唇红齿白的小豆丁,捏着肥短的小手指,满脸的悲愤欲绝。   苏云韶:“……”   云霄云霆惊呆了:“太姥爷?”   这算什么?   我家太姥爷三岁半? 第229章 对付曹奇   历化龙雷劫前, 黑龙想的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活下来,让他看着两个曾外孙健康长大就好。   历化龙雷劫后,小黑龙想的是:早知道这样, 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一条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老黑龙, 经历了一个雷劫,就缩成了五百岁的小幼龙。   他原来还想着可以让两个曾外孙在他的龙爪上荡秋千, 现在要变成他在两个曾外孙的蛇身上滑滑梯了, 怎一个离谱了得?!   苏云韶推桃夭过去,和小黑龙站在一块, 两只砍号重来的妖精崽崽的身高和可爱程度都不相上下, 正好做个伴。   “差不多。”   “差多了!”桃夭下巴微抬,小手从自己的下巴处往下滑, 咻的一下比到小黑龙的头顶,“差这么多呢!”   小黑龙目测过俩人的身高,是差不多的,就算有差距也不会这么明显, 双眼往下一瞟,果然看到桃夭尽力踮起的脚尖, 脚尖绷得都能跳芭蕾去了。   这只桃树精, 小小年纪的, 还挺会使坏。   小黑龙想着自己一千三百多岁的年纪,哼了一声, 不和小辈计较, 冲云霄云霆招手。   云霄云霆爬了过去,乖乖地喊:“太姥爷。”   小黑龙蹲下身,把两个曾外孙拢在手心, 绷着脸问:“你们俩的修炼进度如何了?”   这一屋子的妖精幼崽,品种还多,想也知道苏云韶照顾不过来,幸好他从雷劫中活下来,还能给两个曾外孙指点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云霄云霆其实已经从银霜那得了一些指导,听太姥爷问起来,一五一十地老实回答。   苏云韶就见三岁小豆丁捧着两条妖精幼蛇,三方都是用着飘着奶味的小奶音说话,看得她姨妈笑都快露出来了。   这时,裤腿被扯了一下,是圆圆。   “云云。”黑白两色的圆圆头顶一只带着黑色斑点的白团子,两只幼崽用一模一样的湿漉漉眼神望着苏云韶,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有了新崽忘旧崽?!   苏云韶竟然下意识心虚了一下。   草原上的时候,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还没断奶的雪团子,半决赛的时候,她只顾着撩善儿和萼儿,等到决赛的时候,又多了仓鼠和黑龙,真的见一个爱一个。   不对!   她只不过是觉得妖精们可爱,又没做什么。   这么一想,苏云韶立即不心虚了,还觉得理直气也壮,抱起十来天不见没怎么长大的雪团子,放在脸颊边蹭了蹭,吸到一鼻子的奶香味。   “小团子,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小的一只呢?”   雪团子每天都需要闻着苏云韶的味道才能安心入睡,十来天不见依然记得她,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   “嗷……”   许久不见,小雪豹的叫声依然是以嗷开头的鸟叫声,在一众都能开口说话的妖精中显得格外特别。   特别得指导云霄云霆修炼问题的小黑龙都瞥来了一眼,看着苏云韶的眼神有点惊异,像是在说:我光知道你海,就是没想到你连这么小还没断奶的妖精幼崽都不放过!   苏云韶:“……”   这也就是她养在家里的都是幼崽,要多几个成年的妖精,那场面……嘶,不敢想不敢想。   圆圆又扯了一下苏云韶的裤腿,邀功道:“云云,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把团子养得好不好?值不值得一个亲亲?”   虽然这十来天都不见雪团子长胖一点,但苏云韶想想自她认识圆圆至今都没长大多少,妖精的幼崽期这么长,不长也是正常的。   苏云韶单手把圆圆抱了起来,左脸亲一下,右脸也亲一下:“圆圆这么棒,必须亲两下。”   圆圆嘻嘻地笑着,满足地搂着苏云韶的脖子,靠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本是想闻苏云韶的味道,结果闻到了些许的彼岸花香。   “……云云,你是从彼岸花海过来的吗?”   苏云韶:“对。”   今天不赶时间,阎王就带着她去彼岸花海晃了一圈看看风景再回家,身上很自然地沾到了些许彼岸花香,还挺好闻的。   圆圆吸吸鼻子,揉揉眼睛,克制住哭泣的冲动,第一次主动从最爱的苏云韶身上下来。   “云云,我不想哭,我先离你远一点吧。”   彼岸花香会勾起人妖鬼心底悲伤的记忆,苏云韶闻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其他妖精和鬼使都有悲伤的回忆,主动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就连雪团子都泪汪汪的,也不知道这么一只没断奶的小团子,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苏云韶把雪团子还给圆圆,干脆让妖精崽崽和鬼使们自己去玩,叮嘱一句“不要跑到别墅外面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阎王把他们送过来就一直没走,这会儿很可能是要聊正事,圆圆抱走雪团子,鬼使们从地板钻下去直接去客房聊天,把空间让了出来。   房里唯一的椅子被苏云韶坐了,唯一的沙发被小黑龙坐了,剩余能坐人的地方只剩下床。   阎王瞥了一眼床的方向,“你觉得我坐床好,还是我坐椅子,你坐我腿上好?”   苏云韶无视阎王的眼神暗示,圆圆和雪团子走了,云霄云霆他们都还在呢,太亲密的行为还是不能有的。   “随便坐,这么久没回来,等会儿会把四件套换掉。”   阎王不客气地坐下了,“接下去怎么打算?”   顾泽还没解决,也就是忙里偷闲悠闲那么一会儿,回到家就要做起正事。   苏云韶从包里取出阴阳蛊和小胖子,把他们俩放在书桌上,又把他们俩的食物也拿了出来。   “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失踪的时刻,正好是我们能够动手脚的时候,不趁着现在灭了顾泽的爪牙,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就是要先对付曹奇了。   阎王:“你找到他了?”   曹奇有那么多张脸可以用,苏云韶并不确定曹奇藏在哪,但是现在的时机实在太妙了。   “囚禁太姥爷的锁龙链上布下了许多符箓和阵法,一道比一道阴损毒辣,天雷破锁龙链的同时也破掉了那些符箓和阵法,他们俩肯定受伤不轻。”   “受伤再重,顾泽一样要杀我,所以他们俩必定没时间好好修养身体,而是到处寻找我和太姥爷的踪迹,只要我在某个地方露出行迹,谁迫切地过来找我,那人就是曹奇。”   一出请君入瓮,就能抓到顾泽的左膀右臂。   小黑龙被顾泽和曹奇害得那么惨,一听要收拾他们俩,立马来了精神。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我一定全力相助。”   百晓鼠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连忙举着爪子表示:“我可以无偿地提供任何情报!”   云霄云霆的一家人都是直接或间接地死在顾泽手里,仇恨太深,一个曹奇只能算是利息。   云霄:“云云,我也想帮忙。”   云霆:“你不能撇下我们自己去!”   “放心。”苏云韶安抚他们,现如今留在房间里的几乎都是被顾泽害过的。   桃夭没被顾泽害过,依然表示:“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   苏云韶点了头:“那现在就开始布置计划……”   他们在楼上商量的时候,抱着糯米搂着森森在客厅看电视的苏妈,见到了下楼的圆圆和雪团子。   “哎呀,圆圆和团子睡醒了?”   圆圆头顶着雪团子,走路非常稳,那场景令苏妈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些个踩着花盆底头顶一碗清水练习走路的清宫女子。   很快她就从联想的画面上挣脱出来,因为圆圆说:“云云和阎王来了,在上面谈事情呢。”   “云云回来了呀。”苏妈愣了一下,高兴起来,“好久没回来了,今晚做个椰子鸡给她尝尝吧?不加水,用纯椰汁煮的椰子鸡可好吃了,多加点玉米和青菜,她肯定喜欢!”   苏云韶喜不喜欢椰子鸡,圆圆不知道,她和糯米是喜欢的——苏云韶在竹楼养的那些鸡,全进了她和糯米的肚子。   “云云瘦了,得多吃点。”   ——有一种瘦,叫妖精崽崽觉得你瘦。   苏妈信了,摸着下巴道:“那再做个烤羊排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什么来不来得及?”苏爸下班回来了。   苏旭阳最近愈发埋头苦学,满脑子赚钱,苏依依不知怎么想的,跑去胡教授那学物理去了,兄妹俩每天回来得都很晚,苏爸这个上班族反倒是最早回家的。   苏妈指了指楼上:“云云和楼景来了,正在商量事呢,我想做点好东西给他们补补身体。”   “回来了好。”苏爸放下外套和公文包,卷起衬衫袖子,“行,我来给你打下手。”   苏妈回头喊了一声:“圆圆糯米森森,来帮忙啦。”   “好嘞!”一众妖精崽崽关电视、放零食、跳沙发,一叫就来。   苏爸苏妈曾想过是不是不让这群崽崽们做事比较好,后来想想就算是珍贵的牢底坐穿兽,他们也还是崽崽。   用养孩子的思维去考虑,崽崽们的三观还在塑造的过程中,不可以单纯地让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会养坏的。   令他们夫妻觉得欣慰的是,妖精崽崽们都很听话,还很懂事。   上午跟着苏妈学习人类常识,下午是玩乐时间,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跟着苏妈去花园里除草种花,一日三餐帮忙打下手,做得不多,但是那份心意很珍贵。   家里有这么多可爱的妖精崽崽,苏妈都不爱跟圈子里的贵妇们喝茶聊天打麻将了。   是毛茸茸不好撸,还是崽崽们不好教?   苏爸苏妈和妖精崽崽们在厨房里忙碌的同时,楼上苏云韶和阎王也把计划制定得差不多了。   苏云韶摸出手机一看,上面全是高然郭婉清他们的消息和未接电话,一个个都在问她目前在哪,是否安全。   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她的行踪是要保密的,只能关了手机,把自己变成一个失联人士。   苏云韶把黑屏的手机丢进书桌里,“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顾泽会舍弃现在这具快报废了的身体。”   他们要先抓曹奇,也是想从曹奇那得知顾泽究竟有多少计划与后手,否则贸贸然对上顾泽很可能吃亏。   阎王受天道限制巨多,能做的仅仅是在苏云韶制定计划的时候稍微提点一二,帮忙完善计划,而不能出太多主意。   此时听到苏云韶的顾虑,想说又不能说,俊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苏云韶知道他的难处,也不强求他做什么。   桃夭顺着这个想法往下想:“按照我们的猜测,顾泽会在原来的身体即将报废的时期,通过某种意外转移夺舍提前准备好的身体,如果我们把他的身体藏起来不让他夺舍呢?”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但在实施上有一定困难。   不是指藏起顾泽下一具要夺舍的尸体有多难,毕竟以目前为止顾泽夺舍的规律来看,下一具要被夺舍的身体应该就是顾泽的儿子。   问题是……小黑龙:“顾泽的儿子只是一个较为适合的容器,没了这一具身体,他还可以去找下一具,防不住的。”   百晓鼠:“他要是夺舍自己的儿子,我们起码还知道敌人是谁,他要是夺舍其他人,藏在暗处,处在明面上的我们就麻烦了。”   这就是最令苏云韶感到头疼的地方。   顾泽一定会夺舍一个人,她救不了那个无辜的人,除非能在顾泽夺舍之前杀了他。   可是,这么一来,先不说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万一侥幸杀了顾泽,后果会更严重。   ——那些只有顾泽自己知道的布置,如果他在灰飞烟灭之前没有吐露完,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   有长孙瑞、葛月、太姥爷的种种血祭现实在,苏云韶不敢抱半点侥幸心理。   投鼠忌器,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抓曹奇吗?或许能从曹奇那里知道顾泽不少的布置,能毁一个是一个。”   阎王帮苏云韶按揉太阳穴,冰凉的手指按在抽疼的太阳穴上,舒服很多。   苏云韶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不想了,先把曹奇抓了再说。   忽然间,就听桃夭问起:“长孙瑞是不是该去投胎了?”   算算时间,也有快三个月了。   许琳琅的备孕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要是苏云韶失联的这段时间里,许家人联系不到她,也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苏云韶刚直起身子,打算说两句,就被阎王按了下去。   “长孙瑞那边交给我。”   当晚,黑无常跑了一趟S市,接走长孙瑞的鬼魂,由阎王丢进了轮回井。   “这个不能吃,要送去轮回的。”   轮回井都准备好迎接功德修复井身了,一听不能吃,整口井都萎靡下来,委委屈屈地把长孙瑞丢到另一个出口。   阎王划掉那张名单上十八鬼王下的游园鬼王字眼,拍了拍轮回井以作安慰。   “等他成功投胎做人,少不了你的功德。”   轮回井这才满意,只是……还少了许多本应该被它吃掉的鬼,没有那些功德,它的井身可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   阎王扫了一眼名单,本应该被轮回井吃掉的掏心鬼王董向阳、善恶鬼王善儿萼儿、分身小鬼殷子真这辈子全被苏云韶引导着向善了,确实少了许多修复轮回井的功德。   “无妨,还有不少鬼王,我催催她。”   于是,刚从浴室泡完澡出来的苏云韶,再次见到了吃完晚饭就回了地府的阎王。   “怎么了?有什么事没说吗?”   阎王接过毛巾,帮苏云韶擦湿透的头发。   “该抓鬼了。” 第230章 美容会所   近段时间事情太多, 不是阎王提起来,苏云韶都快忘记她还欠阎王那么多恶鬼没有还了。   当然,她不记得欠下恶鬼的具体缘由,只是两人之间的因果那么说的。   正好, 计划里本就有露出苏云韶的行踪引曹奇过来的部分, 那就利用捉鬼的动静暴露行踪好了。   只是去哪里捉鬼,捉什么样的鬼比较合适呢?   对此, 云溪和葛月有话说。   她们俩没跟着苏云韶去草原去比赛, 就是为了到处寻找可以收作鬼使的鬼魂,自然少不了打探消息和查看该鬼魂的素质和能力。   期间, 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时,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 门外传来苏依依试探的声音:“姐,你睡了吗?”   云溪打开房门,“大人还没睡。”   苏依依扒着门框,探头进来, 看到阎王站在苏云韶身后,正在给苏云韶擦头发, 顿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阎王也在啊。”   她明明听苏妈说阎王吃过晚饭就走了的, 结果这厮根本没离开, 切。   早知道今晚姐姐会回来,她就跟胡教授请个假回家吃饭了, 平白错过一个可以和姐姐共进晚餐的机会!   苏云韶“嗯”了一声, 没说阎王是离开后又回来的。   “你最近都这么晚回来吗?”   苏依依哒哒地走进来,坐在苏云韶身边,抓着苏云韶的手撒娇, “姐,你放心吧,你给我的玉符平安符雷符我都带着呢,而且爸妈有给司机加工资,让他每天晚上去胡教授那接我回来。”   再者,学霸系统也会帮忙扫描查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士,她的安全问题真的不用担心。   苏云韶认真查看苏依依的面相,确认妹妹近期很安全,只是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的确有不少安全隐患。   “家里鬼使的联络方式你都有,要是发觉不对赶紧发个定位,她们会立即过去救你。”   云溪葛月等鬼使纷纷点头。   同是女子,知道女孩子在这世上生活的不容易,再加上苏家人对她们都挺好的,她们自然乐意护着苏依依。   这一点就连刚来的善儿和萼儿也是一样的。   她们俩经历过对女孩而言最可怕的地狱,不希望同样的事发生在另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我会的!”苏依依连连点头,心里已经因为姐姐的关怀乐开了花。   尽管别人听不见,系统也在那拍着胸脯保证。   上一次苏依依和傅烨被厉鬼曾小云迷惑,差点掉下悬崖出事,还是系统用雷符救的他们俩,它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绝对会保护好宿主的!   苏云韶:“你是有事来找我吗?”   “没有。”苏依依摇头,“就是很久不见姐姐,想你了。”   苏云韶如同撸猫似的摸了苏依依的脑袋两下,“我们要商量抓鬼的事了,你要听吗?”   “听!”苏依依点头如捣蒜。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系统也在点头。   苏云韶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鬼使和妖精们都忙得团团转,它都好久没有好好吃瓜看剧了,统生那叫一个寂寞呀。   苏云韶看向刚刚有话要说却被打断的云溪和葛月:“你们俩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云溪点头:“我发现了一家非常奇怪的美容会所,众所周知,美容的效果是需要长期坚持的,那种有快速修复改变效果的,基本都得靠医美的手段,但是这家美容会所,凡是进去的女性,出来就变得容光焕发。”   一般的医美手段如打水光针、刷酸、激光等,就算不在脸上动刀子,照样会损伤皮肤,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才能变美,期间还需要注意防晒等种种事项。   可是这家美容会所不一样,完全没有损失和恢复期,效果立竿见影。   苏依依:“会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吗?”   化妆能把小眼变大眼,把大脸变V脸,把一个没什么气色的人化妆成气色红润都不算什么大事。   云溪否认了:“化没化妆直男或许看不出来,我们女人还是很有感觉的,什么裸妆心机妆素颜妆都能看出来,但是她们是真的素颜皮肤状态变好的那种感觉,和化妆没关系。”   这形容听得苏依依都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她虽然有个能兑换不少神奇物品的学霸系统,但是半年来的积分全兑换给哥哥的修复液了,剩余的积分她还想给姐姐换个修复液。   为此,想给爸爸买的生发膏,想给妈妈买的美白丸都没有机会买。   “是通过正常手段变美的吗?”   云溪:“我不确定,我进不去那个美容会所。”   葛月:“云溪和我说过以后,我也去看了,那里不允许鬼魂进入。”   她们俩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进不去就无法探查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能等苏云韶回来再说。   苏云韶在别墅布置的四象镇宅同样不允许陌生鬼魂进出,主要是为了保护别墅里的人,美容会所布下类似的阵法……有点意思。   “明天去看看。”   苏依依好久没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了,不由兴奋:“我也去!”   苏云韶:“我听爸妈说,你在跟胡教授学物理,他允许你不务正业吗?”   系统:【宿主,你明天还要去胡教授那里学物理呢。】   双重暴击。   苏依依整个人都萎了,扑进苏云韶怀里求抱抱求安慰,无视头顶上来自阎王的凝视。   苏云韶拍拍苏依依的脑袋,转移她的注意力:“近段时间我都是一个失踪人士,所以星星秦简那边还得麻烦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很安全,让他们不用担心。”   苏依依:“好。”   虽然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但她肯定全力支持,绝对不拖后腿。   第二天,在云溪和葛月的带领下,苏云韶找到了那家香雅美容会所。   会所占了小半条街,店面全部打通,一共上中下三层,占地面积约在一千平米。   香雅美容会所的大字招牌高高挂着,入口处挂了两盏略有些突兀的古风红灯笼,通过透明的玻璃能看到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   还没到门口,云溪和葛月就主动钻进雷击槐木手串之中躲藏起来。   苏云韶推开了会所的玻璃门。   入口处有许多布艺沙发和茶几,上面摆放着少许糖果和糕点。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室内流动的假山景和水池,水池上漂浮着一朵朵莲花灯。   大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莲花灯里的蜡烛也点着,散发出点点微光,那是香薰蜡烛,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苏云韶暗吸一口气,确认香味之中掺杂着一点微不可觉的臭味。   一位穿着粉色职业套装的漂亮女性从前台处走了过来,“欢迎光临,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苏云韶:“听说你们这儿的美容效果很好。”   前台细细打量一圈苏云韶的脸,笑道:“您这张脸满是胶原蛋白,也没有色黄痘痘粉刺毛孔粗大的问题,是需要做什么美容项目呢?”   苏云韶面不改色地道:“我就是路过进来问问,确认可以会带我母亲过来。”   前台笑容依旧:“美容是一件比较精细复杂的事,每个人的需求都不同,还是请您带需要美容的人过来,由我们的专业人士进行检查,给出详细意见之后再确认具体治疗方案吧。”   简单来说,就是:人都没来,没什么好说的。   正常的店家会把客人往外推吗?   没什么皮肤问题的顾客,也可以做个补水保湿的面膜什么的。   “好,那我下次再来。”苏云韶心中存疑,转身就走。   出门好一段路,云溪和葛月钻了出来:“大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苏云韶:“蹊跷太多,反而不知道是什么。”   街对角有一家咖啡厅,苏云韶拐进那里,坐在窗边大半天,观察着进入美容会所的人。   进入会所的全是女人,大多都是面带忧愁地进去,欢欢喜喜地出来。   在外人看来,那个四人座只有苏云韶一个人,实际上她身边坐满了鬼使,个个都托着下巴观察那边。   善儿:“大人,会所里面做些什么呢?”   云溪:“主要还是美容美体,祛痘针清做面膜,精油开背按摩肩颈什么的都有,包括纹眉种睫毛这些服务都是有的。”   萼儿:“啧啧,女人可真会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花钱啊。”   葛月:“不然怎么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呢?”   未免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苏云韶自己不说话,就听四个鬼使在身边叽叽喳喳,也让她的盯梢行为没那么无聊。   “咦,云韶?”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挺耳熟的。   苏云韶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个熟人,刑侦大队的法医濮子悦,“子悦姐。”   濮子悦本是来买蛋糕回家吃的,见到熟人就不想打包带走了,对服务员说:“这里吃。”   而后朝着苏云韶的位置走来。   不确定濮子悦要坐哪,四个鬼使全部让了出去,等濮子悦在对面坐下,她们又挤了回来。   服务员的速度很快,立即将濮子悦点的蛋糕和咖啡送了过来。   濮子悦:“云韶怎么会来这?”   苏云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斜对面的美容会所,濮子悦立即懂了,压低声音问:“那边果然有问题吗?”   果然两个字令苏云韶心中一动:“子悦姐知道什么吗?”   “我其实也没有特别切实的证据,就是女人的一种直觉,而且你也知道像我这样在刑侦大队工作的,又知道不少案子,总觉得这种效果太好的东西不靠谱。看你盯上他们家,那就是一定有问题了。”   这个时候濮子悦就特别感谢自己的工作忙碌,否则跟着小姐妹们一起去美容会所几次,可就不知道会沾染上什么玩意儿回家了。   苏云韶:“我暂时也不确定究竟哪里有问题,想着改天再过去看看。”   “为什么要改天?正好我今天有空,陪你一起去啊。”   “上午我去过一次,对方以我的皮肤状态不需要美容为由委婉拒绝了。”   濮子悦:???   “不是,这怎么还有赶客人的?这么一来就显得更加有问题了啊。”   “你等等,我找人问问。”濮子悦拍下了那家美容会所大门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去,“万能的朋友圈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不出所料,十分钟之内,濮子悦就得到了许多人的回应。   【子悦,你也想去吗?效果挺好的。】   【我早就说你该整整你那粗糙的脸颊,赶紧去,记得做一个全套。】   【我前两天刚去过,感觉整个人都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虽然我现在依然十八岁,但就是那种感觉,你懂的。】   【只要你会所去得勤,雌风大振,夜御三男不是梦,强推哦宝!】   濮子悦的许多好友都去过这家香雅美容会所,其中还有不少人互相认识,就在她的朋友圈底下聊了起来。   每隔一会儿刷新一下,就能看到更多的留言。   苏云韶无视带着颜色和调侃意味过多的留言,盯着那几个说去过美容会所且效果非常好的朋友。   “子悦姐,你能帮我把她们约出来吗?”   “这有什么难的?”濮子悦打了个响指,“她们中的好几个都是你平安符的忠实粉丝,只要你说有问题,肯定屁颠屁颠地就来了。”   苏云韶阻止她提前透露过多消息:“子悦姐,先别说有问题,只说我这有她们想要的平安符,数量不多,欲购从速。”   “好主意!”濮子悦比了个赞,给票圈留言的那几个小姐妹发消息。   苏云韶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往局里送平安符了,濮子悦都买不到,通过她来买平安符的小姐妹自然也得不到。   一看有平安符可以买,小姐妹们一个个都急了,都想让濮子悦先给她留着,能留多少留多少。   濮子悦是想把人约出来的,怎么可能答应?   干脆把这几个小姐妹拉进一个临时群里,统一回复道:【别问了,问就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然后给发了附近一家酒店的定位。   濮子悦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喝咖啡吃蛋糕,半点不着急。   “等她们赶过来还要一段时间,我订了那边酒店的房间,等下去房间里慢慢聊吧。”   总不能一群人聚集在人家美容会所的对门口,堂而皇之地说着里面的问题,真要被谁见到或者听到,妨碍之后的行动可就麻烦了。   苏云韶:“好。”   濮子悦本以为以她那群不化妆就不出门的小姐妹们的性子,赶到这里起码半个小时,她还能请苏云韶吃一顿蛋糕聊聊近况,结果没到十分钟就有人到了,直接打电话来问在哪个房间。   “……你的脚底下是搭载了火箭吗?”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碰巧住在这家酒店,刚刚在泡澡,结束了不就可以去找你了吗?”   濮子悦冲苏云韶无声地做了个“雌风大振”的口型,告诉她究竟是哪个姐妹速度这么快。   “那你等等,我还在吃东西呢。”   “房间订了没?”   “订了,到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两人赶去酒店,路上濮子悦稍稍介绍了一下她的小姐妹。   “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是我前前男友的姐姐,前前男友被我发现在外偷吃就踹了,他姐除了在男色上不太节制之外,其他方面都可以,知道她弟弟做的混账事还帮我打了他一顿,我跟她的关系比较铁。”   “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她这人接受程度比较良好,就算你直接带几只鬼使过去,她很可能还能嘻嘻哈哈地和你的鬼使做朋友,所以等下不用太委婉,你要是想让鬼使吓吓她也可以。”   苏云韶:“……”这关系确实铁,都有点损了。   咖啡厅离酒店只有一条街,没几步路就到了,濮子悦还在酒店大堂办理登记入住手续,那个据说住在酒店的前前男友的姐姐下来了。   “子悦。”   B市今天的平均温度只有五度,这位姐姐素颜都很精致,穿着 V领的吊带长裙,露出漂亮的胸型和深深的沟线,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男士风衣。   胸口上方距离锁骨很近的位置落着一个新鲜的吻痕,一看就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很快,等我会儿。”濮子悦办完手续,拿上房卡,拉着苏云韶朝小姐妹走去,三人一块坐电梯上楼。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画平安符的苏云韶苏大师,这位是我闺蜜宋如冰。”   宋如冰确实因苏云韶过于稚嫩的长相犹豫了一下,相信濮子悦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没有在面上露出一分轻视。   “大师,你的平安符可太有用了,这回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那可不行。”濮子悦直言拒绝,“我给好几个姐妹发了消息呢,你一个人要是给包圆了,她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宋如冰细嫩的手指点了濮子悦的脑门一下,嗔道:“这种好事你就该让我一个人知道。”   “我要真那么做了,她们非跟我绝交不可。”濮子悦才不听她的,“大多都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可不好厚此薄彼,反而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宋如冰无奈:“是是是,你最有理。”   取了个冷冰冰的名字,但人并不难相处,知道苏云韶的身份也没有刻意拉拢讨好,态度相当自然。   苏云韶有预感,她应该能在这位姐姐身上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毕竟……漂亮姐姐身上属于那家美容会所的香味和臭味一样都不少。   还有丝丝怨气缠绕。 第231章 人体尸油   濮子悦想着等下有不少小姐妹要来, 就订了个大套房,好巧不巧,和宋如冰订的大套房是同一层。   她们三人上来的时候,其中一间大套房的门正好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对着宋如冰笑了笑,露出一边的小酒窝, 他一笑看起来就更嫩了:“我还以为你吃完就跑了呢。”   跟着又看了一眼和宋如冰走在一起的濮子悦和苏云韶, “姐姐介绍一下?”   宋如冰用几个字简单带过:“一个弟弟。”   并没有要为男人介绍濮子悦和苏云韶的意思。   濮子悦:“……”   苏云韶:“……”   能上床的那种弟弟吗?   就算被当面归类成弟弟,男人的脸上也并没有一丝黯然, 可见是很了解宋如冰的习性, 或者很了解自身的定位。   他笑着道:“你们好。”   宋如冰对男人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濮子悦用房卡打开大套房的门, 没等宋如冰就和苏云韶先进去了,只把门开着,好让宋如冰结束后随时能够进来。   宋如冰在外面又和那人说了两句话,很快就进来了, 顺手带上门。   “年纪小,比较黏人一点。”   苏云韶微笑着不予置评, 濮子乐翻了个白眼, “行了啊, 显摆你有多受欢迎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受欢迎的人不需要显摆, 这本来就是事实。”宋如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双腿一翘,露出两条又细又直的腿,关键是肤色忒白, 都白到晃眼了。   濮子悦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宋如冰的,自卑倒是不自卑,就是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行了,不和你逼逼有的没的了,今天找你过来是你云韶有事要问你。”   宋如冰:?   很快明白过来,卖平安符就是个幌子,主要目的在这儿呢。   苏云韶接过话头:“姐姐去香雅美容会所多久了?几天去一次?”   宋如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那家美容会所的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圈里的小姐妹有不少都是她用过后觉得好推荐过去的,大家都知道。   “有一个来月了吧?最开始是三四天去一次,最近忙着猎艳,两天就去一次,一晚上不睡第二天也看不出什么疲态,效果挺好。”   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宋如冰把脸凑了过来,“看见了吗?姐姐我今年都四十岁了,熬夜通宵还能有这样的素颜状态,那家美容会所功不可没。”   濮子悦:“……你确定不是频繁的雨露浇灌出来的?”   “你可真是一块榆木疙瘩。”宋如冰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濮子悦的脑门,还带着几分媚意的桃花眼中尽是无奈,“我又不是那采阳补阴的妖精,就是享受个男女之事的乐趣,哪可能越做越精神?”   自从知道那家美容会所有问题,濮子悦看宋如冰过于精神的样子就心里打鼓,总担心这样的好状态是透支身体或者付出什么代价得来的。   “云韶?”濮子悦的眼底全是不安。   苏云韶摇了摇头,示意濮子悦暂时不用太担心,“姐姐去会所的频率增加是因为觉得美容的效果不好了吗?”   这话说得宋如冰愣了一下,“猎艳需要最好的精神和皮肤状态,我确实感觉有那么一点效果差了,总觉得最初去的时候最好。”   “不过我想她们说得也没错,第一次去是因为以前的皮肤状态太差,所以会有很明显的效果,之后皮肤状态变好了,能稳定下来就挺好的,很难有更好的提升。”   这就和现如今众多国内外护肤品的理念是一样的,主要还是把肌肤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即维稳。   和自己的认知差不多,濮子悦差点被带进沟里去,“你去一次做什么项目,多少钱啊?”   “从头到脚做一套,其实他们家和别家的手法价格什么的都没太大区别,装修还用的金色,挺俗的,但是碍不住人家效果好啊,贵一点我也心甘情愿。”   宋如冰不确定苏云韶是不是想开一家差不多的会所,所以找她探听情报来了,这点小事她倒也不介意送份人情,就说得仔细了一点。   比如说每次去他们会所,都要先洗头洗澡,有时间还能泡个玫瑰花浴,会所里的所有洗浴用品都是他们自家的,并且不外卖不外送,想用就只能去会所。   比如说每次去他们会所,身心都会得到放松,宋如冰原本还有点失眠脱发,去过几次,失眠症状消失了,头发也不怎么掉了。   再比如……“我有一个朋友生完孩子就漏尿,她个人比较胖,孩子又大,压迫得厉害,漏尿症状比较严重,本来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得到缓解,还不一定能治好,去过那边几次就好了。”   要不是效果这么好,宋如冰也不会在朋友圈里大力推荐,那个漏尿被治好的朋友同样是香雅美容会所的忠实粉丝,推荐了身边许许多多的朋友过去。   就算这样,香雅美容会所也没给她送点什么产品,说起来也是比较抠的。   “要不是香雅美容会所只服务女性,我肯定有不少男人会去。”宋如冰笃定道。   苏云韶在家里布置了聚元阵,让充盈的元气渐渐改善家里人的身体,以此达到治疗失眠、美容养颜等种种功效,但这种效果是很缓慢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以美容会所这种去几次就能立马容光焕发,甚至治疗本应该通过锻炼和药物治疗才能改善的漏尿症状,就显得尤为可疑。   “你觉得他们家的什么产品最好呢?”苏云韶问。   宋如冰:“谈不上什么最好最坏,都说人的皮肤有二十八天的代谢周期,很多护肤品要起作用都必须经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们家的产品称得上是立竿见影,所以都很不错。”   濮子悦觉得奇怪,宋如冰也不像是会用三无产品的人,怎么就如此推崇那家美容会所自己的产品呢?   “你不怕他们家的三无产品里添加什么重金属或者不好的东西吗?”   “怎么会?”宋如冰失笑,“我是重度敏感肌,要是产品里添加了重金属,我这皮肤还不早就烂掉了?”   而这也是濮子悦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他们家的产品要真的这么安全有效,甚至是有奇效,为什么不大规模生产,大面积推广呢?能赚得更多吧?”   同样的问题,宋如冰问过美容会所的工作人员,此时就把一模一样的答案拿了出来。   “他们说是原料稀缺,产品数量有限,所以只能在会所里使用,VIP都没得卖。”   苏云韶和濮子悦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原料?”   “那就是商业机密了。”宋如冰同样想知道,但她不想落得个探听商业机密的罪名,被人告上法庭。   “叮咚叮咚——”濮子悦的小姐妹们都来了。   互相介绍和客套过后,苏云韶问起了和宋如冰一样的问题,几个小姐妹给的答案都差不多。   和宋如冰一样,她们猜测苏云韶可能要开同样的美容会所,所以找她们调查市场来了。   为了等下能尽可能多地买到平安符,每个人都回答得很认真。   末了,还有人问:“苏大师是想开店吗?”   苏云韶的缺禄命也只能开开像流浪动物救助站那样只花钱少赚钱甚至不赚钱的店,能赚钱的店都不敢碰。   “我不开。”   小姐妹们:???   她们去看濮子悦的脸色,发现她没有半点惊讶诧异,显然苏云韶是来真的。   既然不打算开同样的店,又为什么打听得这么清楚呢?   想到苏云韶的身份,几人的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宋如冰的感觉更敏锐一些:“苏大师,是会所有问题吗?”   “那家会所拒绝接待我,我也不能从你们这里拿到会所的产品查看,所以暂时还不确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苏云韶没有吓她们的意思,保留了闻到她们身上有臭味的线索。   宋如冰委婉地问:“那大师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有问题的呢?”   苏云韶想了一下更容易让普通人接受和明白的措辞,“玄门中人五感灵敏,就算暂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能感觉到很多不好的东西,具体的等我调查完了会告诉你们。”   简而言之,就是直觉。   单单直觉可说服不了这群看到出色效果格外信任香雅美容会所的小姐妹们。   见此,苏云韶稍微透露一点:“宋姐姐去得最勤,所以她身上沾染到的怨气最多,其他几个姐姐身上也有,就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又解释了一下怨气是什么,多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得知怨气多了会造成家庭不和谐,严重起来还可能危及生命,几个小姐妹就有点慌了。   “不瞒大师,我最近确实和男朋友吵架了。”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最近脾气好像有点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想要找茬。”   “怎么办?我们不会出事吧?”   “大师,要不你多卖几张平安符给我?”   最后那句话一出,几个小姐妹立即被打通任督二脉,变着花样地问苏云韶买平安符。   苏云韶:“……”   看在这群小姐妹们帮忙提供情报的份上,平安符可以卖一些,就是她包里现存的数量比较少,每个人顶多只能分到一张。   苏云韶也不收她们的钱,按人数数出平安符的数量,放在茶几之上。   “过两天有空了,我会多画几张平安符交给子悦姐,你们可以问她去拿,这张就当是今天麻烦你们的报酬,回去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细节想说的可以联系子悦姐,以及希望各位姐姐能够对今天发生的事保密。”   小姐妹们:?   小心地问:“不可以联系大师吗?”   “最近有点事情要做,不太方便。”苏云韶说的是实话,但是在这群小姐妹看来,就是大师不愿意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们。   几人收下平安符,陆续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宋如冰濮子悦和苏云韶。   濮子悦看向苏云韶:“云韶,我今天都没看你拿出过手机。”   “暂时不用。”苏云韶叮嘱濮子悦,“子悦姐,如果姐姐们有事告诉你,你可以私聊依依或者发到群里,就是别试图联系我或者去找我,平安符我也会通过依依或者我哥给你。”   濮子悦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云韶,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韶有些为难,说少了,濮子悦听不进去,还会担心,说多了,怕是会更担心。   宋如冰看出她的为难,给濮子悦使了个眼神,濮子悦不是没看出来,只是确实担心苏云韶。   “好了,我不问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聊完相关事宜,苏云韶先走。   她一走,宋如冰就揪着濮子悦开始问:“我先前问你是哪个大师画的平安符那么有效,你还跟我藏着掖着不说,敢情是这位大师太年轻了,说服力不够啊。”   “云韶是真的很厉害。”苏云韶没说玄门大比的事不能提,濮子悦就说了起来。   另一边,苏云韶打车回了家。   今天天气不错,苏妈带着妖精崽崽们在园子里玩荡秋千,见到女儿回来,欢喜地挥手:“云云,你回来啦。”   这一声喊,圆圆嗖的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和糯米一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苏云韶。   家里养了那么多牢底坐穿兽,为了不让同个小区的居民们发现异常,苏云韶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幻阵。   任何人只要不进入苏家,从外面看不出听不出半点异常,所以家里人和崽崽们可以在庭院里放肆玩耍,不用担心会被看见。   苏云韶蹲下身来,分别rua了好几下,一手一个抱在怀里。   “妈,你听说过香雅美容会所吗?”   贵妇们日常生活就是买买买逛逛逛,各种各样的美容养生会所去得不少,这一家苏妈还真没什么印象。   反倒是她怀里的圆圆先举起了爪子:“圆圆知道哦,阿姨有接到过邀请,但因为要照顾我们,没有去呢。”   圆圆一说,糯米和森森都想起来了。   她们三个是近期陪苏妈最多的,苏妈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避讳他们,所以知道得不少。   经得他们提醒,苏妈也想起来了。   “哦,对,是有人跟我说有一个效果非常好的会所,具体名字忘记了,我又不失眠,不掉发,皮肤细腻,没啥毛病就没去。怎么,有问题啊?”   苏云韶不清楚濮子悦那些小姐妹们的底细就没多说,和自家亲妈可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有围观全程的鬼使们补充细节。   苏妈听得连连倒吸凉气,搂着圆圆糯米森森,挨个亲亲:“幸好家里有这群小宝贝们要我操心,否则我就是带进坑里去了呀。云云,你说的那个臭味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云韶就是从香薰蜡烛散发的香味里闻到了一点点,不太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怀疑是尸油。”   除了尸油,也没有什么东西兼具护肤的功效和臭味、怨气等因素。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尸油本身并没有治疗的作用,所以要么是她猜测得不对,要么是其中还加了别的东西。   一听这两个字,再想想这些女人把掺杂了尸油的东西往脸上身上抹,苏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妖精崽崽们也被吓得不轻。   苏妈:“尸体还能炼出油来吗?”   圆圆:“这用的是什么尸体啊?”   糯米:“动物还是人类?”   云霄:“死的还是活的?”   云霆:“尸体还能有这个作用?”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一下子说得太多,苏云韶全都记下来了,一条一条地进行回复。   “尸体当然能炼出油来,猪油不就是吗?”   苏妈:“……”   妖精崽崽们:“……”   再也不能直视炒菜香喷喷的猪油了。   圆圆抬头,“阿姨,这段时间我们家就不用猪油做菜了吧?”   苏妈:“必须的!”   苏云韶就是随便找了个身边比较容易接触到的东西来打个比喻,没想到让家里人和妖精崽崽对猪油避之不及。   “正常的尸油是尸体腐烂以后脂肪了变成油状,由于国内已经大范围地普及了火葬,火葬的情况下不可能有尸油遗留,所以如果是人体的尸油,肯定是通过其他不太正规的方式得到的。”   鉴于宋如冰身上缠上了丝丝缕缕的怨气,尸体的死因和来源就变得十分可疑了。   “如果是动物的尸体炼出来的油,不太清楚具体效果。”苏云韶过去是真的没接触过这个,因为大部分添加在护肤品里的尸油都用的是人体的尸体油。   有些地方有些人还会盲目地迷信婴儿尸油,因为他们觉得刚生下来的婴儿没有沾染太多世俗的俗气,更有灵气,炼制出来的尸油就会更有效。   为此,甚至按照不同时间段的出生时间制作婴儿尸油,还有特地区分的男婴尸油和女婴尸油。   刚出生的婴儿制作的尸油数量最少,卖得最贵,添加辅食前的婴儿尸油数量多一些,卖得最好。   也是因此,“尸油”两个字本身代表的就是无数的血腥和罪孽。   “造孽啊!”苏妈满脸不忍,当母亲的总是不忍心听到孩子受罪,更不用说是婴儿了。   圆圆默默抱紧满脸懵懂的雪团子,往自己的怀里藏得更紧了些。   人类为了得到好看的皮毛作为装饰,不放过动物还能说是对异族的同理心弱,可怎么就丧心病狂到竟然连同类和幼崽都不放过了呢?! 第232章 沙雕一家   萼儿完全是出于好奇心理问了一句:“婴儿尸油真的比成人尸油的效果更好吗?”   尸油在T国及其附近的国家比较盛行, 去那边旅游的人带回来的所谓尸油都是假货,而且国内很少搞这玩意,所以苏云韶是真的没那么了解,不过可以稍稍推测一下。   “你觉得婴灵强大还是成人鬼魂强大?”   萼儿下意识回复:“这个得看情况啊。”   随即立即明白她自己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之前有新闻曝光说某国际大牌的香水里掺了尸油, 虽然后续自证清白, 说是里面只有纯植物提取和化学合成的原料,但是很多人还是不太相信, 我也是因为那个新闻才知道尸油这种东西的。”阮玫眨巴着眼, “大人,尸油到底有什么用?”   苏云韶:“T国那边主要是用蜡烛焚烧孕妇的下巴制作成尸油, 有活烧和死烧两种, 少量使用会有美容护肤、增加魅力、吸引异性的效果,频繁和大量使用容易聚集怨气、招惹鬼魂。”   也是宋如冰去香雅美容会所一个来月近期才开始猎艳的缘故, 否则光是使用尸油积累下来的怨气就够她吃一壶的,运气不好还可能猎艳猎到男鬼的身上。   苏妈不懂就问:“为什么是孕妇的下巴?”   苏云韶:“一来是比较肥胖的人才可能产生尸油,而孕妇怀孕期间由于摄入食物热量过高,来不及消耗, 容易出现双下巴;二来是T国那边从过去流传下来的传统制作尸油的办法用的就是孕妇的下巴,缘由不可考证。”   非要说起来, 玄门很多阴损的东西都是用婴孩、孕妇来制作的。   既是因为婴孩和孕妇的阴气足、怨气足, 也是因为婴孩和孕妇的自我保护能力较弱, 更容易被抓。   听完尸油的制作方式,苏妈更是觉得心寒, 也感受到了端掉这个美容会所的必要性。   “云云, 那家会所为什么不接待你呢?”   苏云韶进会所的时候看到会所门口和入口都装有监控摄像头,那个穿粉色套装的前台的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   如果是有人通过摄像头看到她手上的雷击槐木手串,更甚者是看到门外云溪和葛月跟着她, 再告知前台的话,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可能是因为用了尸油这样的东西,对鬼魂或者玄门之人特别敏感吧。”   而且,这么一来,香雅美容会所不允许鬼魂进入的理由也有了:尸油上的怨气会招惹鬼魂,尤其是孕妇鬼,越凶越容易被吸引。   ——会所门口那两盏与装修风格天南地北的古风红灯笼,就是驱鬼用的。   云云进不去吗?   苏妈稍一思索就下了决定:“云云,我帮你!”   苏云韶惊讶地瞪大了眼,“妈?”   “依依跟着你抓过很多鬼,旭阳陪你救了雪团子雪峰金长空,这回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苏妈本是要去摸手机,没摸到才想起手机放在客厅没带出来,只好一只手装作拿着镜子的样子,另一只手摸着脸颊,“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该去会所保养一下,等下我就约小姐妹一起去做个全套美容美体。”   苏云韶哪敢让苏妈进那地方去?劝说道:“妈,依依和哥都是跟着我一起行动,有安全保障的,你这样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鬼魂进不去,我们家还有妖精崽崽啊。”苏妈比真正的天师还要心大,扭头问竖立在庭院中晒太阳的那根小桃枝,“桃夭宝贝,跟阿姨一起去探个龙潭虎穴怎么样?”   桃夭宝贝:“……”您不喊这一声,我可能还答应得快一点。   到底是苏云韶的母亲,平日里很照顾他,跟去瞅瞅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就应下了。   都安排到这个份上了,苏云韶怕自己不答应,苏妈也会偷偷溜过去探查,只好妥协。   桃夭擅长的是编织幻境,辅助型人才,论战斗力是比不上云霄云霆的。   苏云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通过摄像头辨认出妖精,想想玄门大比那些评委没发现她身上带着桃夭,藏在会所后的黑手能发现的可能也不大。   “妈,你非要去就把云霄云霆一起带上,有桃夭的幻境在,发现不了他们的。”   “说定了!”苏妈立即跑去客厅拿手机约小姐妹们,那速度快得像是怕苏云韶中途反悔。   云溪有些担心:“大人,让阿姨自己过去行吗?”   葛月觉得不靠谱:“不是我不相信阿姨,阿姨知道玄门的事太少,万一着了道怎么办?”   善儿:“我们藏在大人的手串里也会被发现吗?”   萼儿:“不然我试着藏在阿姨的那颗雷击槐木珠子里一起跟进去试试?”   手串有掩盖气息的能力,鬼魂藏在里面并不会被发现,而且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槐木手串,只知道那是木质手串。   苏云韶:“试试吧。”   就算苏妈被发现后拒绝接待了,也还能找其他人。   一次次地尝试,总能找到对方发现不了的办法。   *   因着苏云韶回来,苏依依在胡教授那请了假,苏爸和苏旭阳早点回家,苏家五口难得齐聚一块吃晚餐,桌边还坐着一只只妖精幼崽。   算上妖口,他们也是一个大家庭了。   昨晚的餐桌上坐了阎王,大家都比较拘束,光顾着低头吃饭,没怎么聊,今天气氛就显得比较家常。   苏爸问起决赛,半决赛的事已经从高然发在群里的消息知道得差不多了,剩余的细节也由桃夭他们视频的时候说完,不需要再问了。   苏云韶知道苏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有戳穿。   她不太擅长讲故事,说起来就干巴巴的,还是阮玫听不下去,接过了讲故事的任务,才使得餐桌上的气氛恢复热烈。   一探锁龙井没查到什么线索,顶多就是岩壁上记载的奇女子云乐的故事有点说头。   到了阮玫的嘴里,通过气氛渲染,把他们一路上的故事说得跟人家盗墓似的,从头紧张到尾,苏云韶严重怀疑阮玫最近在看盗墓类的小说。   云乐的故事听得同为女性的苏妈和苏依依眼里焕发出异彩,更多的还是对云乐的敬佩之情。   苏妈:“这不会是哪位穿越的前辈吧?”   苏依依:“我要是穿越到了古代,肯定没这位云乐前辈厉害,光是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就要把我勒死了。”   拜近些年穿越剧的流行,苏爸和苏旭阳也知道这个梗,能接上她们俩的话。   苏爸:“这要真是穿越的,应该是我们建筑行业的人才吧?”   苏旭阳:“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钱都很重要,没钱寸步难行,云乐不就是因为没钱才没办法在一开始就建锁龙井的吗?”   尽管苏云韶自己就是个重生的人,可她知道自己重生的代价有多惨重,不认为有人能够复制,所以不相信穿越的存在。   “天道不会允许不符合时代的存在做出太过头的成就,那会影响整个历史的发展,所以云乐是那个时代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苏云韶正正经经地考虑着穿越的可能性,而其他人就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聊天的话题,并没有深入考虑逻辑与可行性的问题。   听她这么分析,苏家四人全部点头表示认同。   云溪最近很爱看穿越小说和穿越剧,有时候也会幻想自己穿越以后要做出什么样的成就,要不要和霸道王爷皇帝摄政王谈恋爱,听了这话,幻想顿时破灭。   “……大人,穿越真的不可能吗?”   苏云韶本想以自身为例子来说明,后来见桌边有许多不了解情况的妖精和鬼使就放弃了。   “你觉得天道会费半天劲,搅动时间和空间规则,就为了某个人穿越到古代和古人谈恋爱吗?”   除非那个人是天道亲闺女。   “穿越不可能”的事被明明白白地挑破,云溪阮玫萎了,苏妈苏依依也有点萎——她们俩也是穿越小说穿越剧的爱好者。   苏云韶:“……”   她还真没想到家里人和家里鬼都好这一口。   晚饭前将将赶到的殷子真语气幽幽地道:“我决定了!以后哪个作者再不好好码字更新,我就戳破她的穿越重生梦,让她好好经历一下箭在弦上发不出去的感受!”   这比喻听得苏爸、苏旭阳、百晓鼠都怪不自在的,总觉得意有所指。   见气氛不太对,阮玫连忙换了个话题,说起苏云韶成功捡漏石髓的事。   “决赛一共六个参赛者,只有大人发现了呢,我们家大人最厉害了!”   苏家人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骄傲地挺起胸膛,脸上的表情是复制粘贴出来的相似。   苏依依凑了过来:“姐,石髓长什么样啊?”   苏爸苏妈苏旭阳也很好奇,他们是真的没见过能从石头里面诞生的东西。   苏云韶:“有点像牛奶,比牛奶更纯净剔透一些,你要想看,等下去我房间。”   “好啊!”苏依依点头,“石髓有什么作用啊?”   苏云韶:“玄门中人和妖精吃了能够增长修为,普通人吃了能够增强免疫力、强健身体,是种比人参更好的补品。”   突然被cue的任森森:“……”   和苏云韶面容极为相似的小人儿放下啃了小半天的排骨,忧伤叹气,“我种了好久,它们长得太慢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们吃上。”   苏家哪里缺她种出来的那么一点人参?只是见森森在那苦恼人参长不快,小眉头紧皱的样子,也是挺有趣的。   苏旭阳故作苦恼地逗森森:“哥哥我为了赚钱养你们,最近经常熬夜通宵,忙得都快秃头了,没有人参补身体可怎么办呢?”   森森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漂亮复杂的公主裙,同样的公主裙、发饰、鞋子,她有好几箱子,都是苏家人给买的,再看看手里每天都能吃到的新鲜排骨。   她没赚过钱,不知道赚钱有多难,可是看苏爸和苏旭阳每天早出晚归就知道很辛苦,当即小脸一皱,揪着自己的头发拔下来一根。   刚拔下来还是黑黑的头发,到了她手上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根参须。   森森捧着参须哒哒哒地跑去找苏旭阳,“给哥哥,补补。”   苏旭阳惊呆了:“森森,你的头发都是参须吗?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哥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能把参须再种回去吗?”   “不能啦。”森森摆着小手,听说是玩笑也不生气,毕竟苏旭阳是真的给她买了好多玩具和衣服,也确实是肉眼可见的辛苦。   “哥哥吃,人参很补的。”   “不用。”如果是普通的人参,苏旭阳还能吃一点,这根参须可是从森森身上拔下来的,真要吃下去,他会有吃森森的感觉。   森森又长得那么像苏云韶,会有间接吃苏云韶的感觉,那可太吓人了!   森森急了,怎么可以浪费?小手捧着参须就要往苏旭阳的米饭里塞。   苏旭阳:!!!   米饭配参须,森森,你这是什么魔鬼料理?!   “森森,你不用给他吃。”苏云韶适时阻止森森祸害亲哥,“今晚的汤里放了一些石髓,那根参须再吃下去,他今晚就不用睡了。”   森森看着自己手里没送出去的参须发起了呆,让她再吃回去是不可能的,丢掉是更不可能的,所以……   小人儿哒哒哒地跑回去,把参须丢进苏云韶手边盛汤的那只碗,小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哥哥不能再补了,云云可以!”   森森满脸的“我可机智了!”的小表情,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欢欢喜喜地啃排骨。   苏云韶:“……”   昨晚吃的是椰子鸡汤,今天就做了清淡一点的豆腐丸子汤,如今她面前的这碗汤里多出了新鲜人参的苦味。   望着这碗可以想象得到味道有多奇怪的豆腐丸子汤,苏云韶忽然后悔阻止森森给亲哥喂参须了。   她端起那碗汤,再抬头一看,家人们和妖精崽崽们全部低头喝汤,一副特别喜欢的模样。   苏妈:“从文,我做豆腐丸子的手艺是不是长进了很多?”   苏爸:“好吃,就是揉起来费劲,下次你要做的时候告诉我,我回来帮你。”   苏依依:“妈,我有向姐姐学习,现在每天都抽一点时间锻炼身体,我也可以帮你揉丸子!”   苏旭阳:“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该锻炼一下?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钱还没赚到,身体先垮了。”   苏云韶:“……”塑料亲情!   为免再耽搁下去,吃到味道古怪到难以下咽的豆腐丸子汤,先把参须夹出来丢进嘴里嚼断后吞下去,再喝两口汤清清味道。   见她真的吃下去了,森森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可真怕苏云韶给丢掉呢。   “四舍五入,我和云云融为一体了呢!早知道我应该多拔两根,也好给云云多补一点。”   这句话彻底为妖精崽崽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圆圆的眼睛锃亮锃亮的,把自己厚实的爪子递到苏云韶的面前:“听说熊爪很补的,云云,要不……”   苏云韶:“……”   面无表情地推开圆圆,“养你已经够我坐穿牢底的了,还想让我吃你?”   圆圆:!!!   苏家人总把她当普通孩子看待和照顾,她都忘记自己是普通人不能养的国宝了。   圆圆无辜地眨着眼睛,歪头卖萌:“滚滚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和云云融为一体罢了。”   苏云韶脑壳疼,视线转了一圈,所有和她对视的妖精崽崽全都挪开了视线,只除了百晓鼠。好家伙,一个个的居然都那么想了!   “别想了,死心吧,我不可能吃你们的。”   要不是森森已经把参须丢进她的碗里,那碗汤她吃过,不好再给别人,倒掉又浪费,她还真的不想吃。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浪费都不能吃下去。   妖精崽崽们齐声叹气,慢了一步,可恶!   阮玫继续讲故事,只是因为这一出,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直到说到黑龙。   苏爸立马来了精神:“说起来,云云不是说要把龙带回家吗?怎么没带回来?”   苏云韶:“太姥爷昨天来了,因为雷劫把他从一千三百多岁的老龙劈成了三岁小豆丁,一直躲在阎王的袖子里。”   苏爸苏妈:!!!   那叫一个悔啊。   苏旭阳摇头叹息:“曾经有一条珍贵的龙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他维持着忧郁的表情,看向了苏依依。   苏依依秒懂,接了下去,“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而后看向了苏云韶。   并没有看过某话的苏云韶:“……”我总因为不够沙雕,而和家人们格格不入。 第233章 进入会所   晚饭之后, 一家人坐在客厅剥坚果。   苏妈提起了美容会所和她明天要约小姐妹过去探查敌情,“依依和旭阳都跟云云做过事,没道理把我这个当妈的撇开吧?”   苏爸忙道:“那我这个当爸的也不能置身事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苏妈温柔地把手里剥的那个碧根果塞进了苏爸嘴里, 手动让他闭嘴:“那家美容会所不接待男性, 所以你别想了,等下次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帮女儿的机会, 谁都别想打搅她!   苏爸:“……”   准确接收到老婆让他闭嘴的意思, 比了个OK的手势,“那下次就是我了。”   苏依依和苏旭阳对视一眼, 同时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 苏依依抢先一步开口:“下下次就是我!正好一个轮回!”   苏旭阳慢了一步,但他不甘示弱:“真要论起来, 你跟在云云身边的次数可太多了,比我和爸妈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你好意思说一个轮回?”   这话苏依依要是不接,必定轮空好几次。   “那不是机智如我, 早早察觉了吗?你要是早点察觉,也早点安排上了呀。”   苏爸苏妈:盯——   “当然, 爸妈是因为在科学社会主义的光芒下照耀了太久, 不太相信这种封建……玄学的事, 没办法。”苏依依的求生欲非常强烈。   苏爸苏妈有了可以下的台阶,也不再盯着苏依依, 改盯苏旭阳。   没错, 都是儿子的锅,明明三番两次撞见苏云韶在花园里挖死人头发、布置阵法,结果偏偏没再往下深挖, 导致他们平白错过了这么久!   苏旭阳手里的纸皮核桃突然就不香了。   “那、那就一个轮回?”   苏依依比了个赞:“必须滴!”   苏爸:“就这样。”   苏妈:“说定了。”   苏云韶:“……”   万万没想到家里不止有妖精崽崽的争宠修罗场,家人之间还有修罗场,她太难了!   吃完坚果,苏云韶本是想带苏依依回房去看石髓,后来还是上去了一趟,把石髓拿下来,和家人们妖精崽崽鬼使们一起看。   刚拿到石髓的时候,还有指甲盖那么点大,用了四次,还剩一大半,堆在一起的质感看起来有点粘稠。   要不是知道这玩意儿非常罕见,还是要入口的,苏家人都想下手摸摸,看它是不是会像芝士一样拉出丝来。   苏爸:“石头里面会长这样的东西啊。”   苏妈:“我原来以为石头里面只会长翡翠。”   苏依依:“科幻和修真小说里面提到石头里面什么宝贝都有,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奇怪的宝贝。”   苏旭阳:“要是有人把这一口全部吃下去会怎么样?”   “我可以不稀释喝一滴,桃夭可以喝小半滴,其他崽崽都要稀释之后再喝,普通人要是这么一口下去会直接归西的。”苏云韶的话刚说完,家人妖精崽崽和鬼使们齐齐震惊后仰。   客厅里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的,像是在比赛谁的声音更响。   苏云韶:“……”   很好,一家子沙雕,就剩她一个幸存者了。   苏依依忽然想起阮玫说起来的那件事:“姐,小石子和小胖子为什么也能喝啊?它们俩不是虫子吗?”   阴阳蛊和小胖子自从喝了石髓稀释过后的水,就变得有些安静,要不是每天进食的量比以前多,苏云韶差点以为自己把它们俩给喂坏了。   “它们俩有灵智,能够听懂我们在说什么,除了外表不同寻常一些,和妖精崽崽们也差不多,干脆一起喂了。”   她也没期盼着喂过石髓,阴阳蛊和小胖子能够发生什么质的变化,说个人话什么的,就是觉得有了好东西,没道理区别对待,因为它们俩是虫子就不给了。   “如果是补品的话,小石子和小胖子会变成大虫子吗?”一想到那个场面,苏依依有点哆嗦,“它们俩小一点我还能接受,太大了我害怕。”   老实说,苏妈也有点。   母女俩对视一眼,默默祈祷:长翅膀也没关系,就是不要变得太大了!   一家人再唠嗑会儿,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各自回房。   苏云韶看着头挨着头睡觉的阴阳蛊和小胖子,幻想了一下它们俩胖上两三圈的模样,觉得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否则实在无法违心地夸可爱,更不方便揣在口袋里。   鉴于明天要做的事,她把家里的妖精和鬼使全都聚集起来,临时开个辨认尸油的课程。   不管要不要参加明天的行动,有些知识学了就是自己的,多学学就是好的。   隔壁,苏依依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胡教授是个非常严格的人,她虽然有正经理由请假,可也不能因此落下课程与进度,还得刷学霸系统的日常任务,积攒积分,给姐姐兑换修复液。   如此一来,便只能熬夜做题了。   “叮”的一声,是傅烨发来的消息。   傅烨:【依依,你睡了吗?】   苏依依:【还没,有事?】   傅烨:【你最近好忙,每次找你都在上课和做卷子,我们俩都好久没聊天了。】   苏依依:【我现在也在做卷子。】   傅烨:【我打扰你了?】   苏依依:【是的。】   没有哪一刻,傅烨比现在更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魅力还不如几张卷子。   本以为苏依依觉醒姐控的特质以后,苏云韶会成为横在他们俩之间的一大障碍,没想到现在卷子成了比苏云韶最大的障碍。   ——苏云韶会因为忙事业忙感情,而在苏依依的人生中缺席,但卷子是永远做不完的啊!   傅烨叹气:【那你先刷卷子吧,忙完再联系。】   苏依依:【好。】   傅烨翻着前面的聊天记录,大多是他找苏依依聊天,因为苏依依在做卷子而中断聊天,等苏依依刷完卷子已经很晚了,两人没聊两句就用晚安道别。   而这,已经是这半个月来的不变日常了。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未婚夫的地位是不是更摇摇欲坠了?愁啊。   而苏依依放下设置成静音状态的手机,摇头感叹道:“统,你说得没错,男人只会影响我做题的速度。”   系统:【没错,就是这样!】   哦豁,它终于干掉那个老是影响宿主做题的男人了!姐姐yyds!玄学yyds!   一墙之隔的地方,苏旭阳精力充沛,挑灯夜读,立志要让妹妹成为永远不缺钱的女人,永远不会像云乐那样因为缺钱而被妨碍行动!   楼上,苏爸苏妈怕因睡眠质量太好,一躺上床就要睡着,盘腿坐在地毯上。   苏爸:“云云和依依的生日就要到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保证让两个女儿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苏爸感叹:“幸好傅烨和傅家都能理解我们家发生的事,愿意把订婚仪式往后延,否则我还真担心她们俩成人礼的那一天。”   苏妈全然不担心:“云云让着依依,依依崇拜云云,就算谁的风头盖过了谁,她们俩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爸苏妈满脸欣慰,他们夫妻的福气可真好。   别人家要是发生了真假千金抱错的大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第二天,苏云韶比苏妈早一步出门,早早来到香雅美容会所街对面的那家咖啡厅,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答应让苏妈过去的时候,已经想好要在对面等着,以防万一了。   不多久,苏妈和几个小姐妹说说笑笑地走进了香雅美容会所。   因着不知道苏云韶来了咖啡厅,苏妈都没回头看过一眼,表情和行为都很自然。   进入会所,苏妈一眼就看到了苏云韶提过的莲花灯,惊叹道:“这个灯做得好精致啊,晚上是不是更好看?”   今天坐前台的还是苏云韶昨天见过的那个姐姐,闻言笑了笑:“夫人若是喜欢,等会儿可以在房间里把灯灭了,欣赏一下夜间的莲花灯。”   “房间里也有吗?”苏妈拍手笑道,“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因着这个动作,苏妈藏在袖口里的红绳露了出来,桃木牌、雷击桃木珠、雷击槐木珠同时露了出来。   前台站在原地,没有及时回应,她的反应似是慢了一拍,也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两秒之后才说:“夫人第一次来我们会所,是想要个单人间,还是和朋友们一起要个双人间或者多人间?”   苏妈扭头问小姐妹们的意见,小姐妹们齐齐道:“当然是多人间更有意思啊!”   苏妈:“那就多人间!”   到了这儿,苏妈觉得自己查探敌情的进展还算顺利,起码没有像女儿一样,开头就遭遇滑铁卢,被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   谁知,前台的这位漂亮姐姐带着她们进了房间以后,引导着苏妈去浴室:“夫人,还请您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清洗干净妆容,先去泡个澡舒缓一下身心吧。”   特意提起首饰这一点,令苏妈心里咯噔一下,她怀疑自己的手链可能被发现了。   故作为难地摸脸摸身体,“可我昨晚才和老公泡过鸳鸯浴,今天再泡一次澡,这才几个小时呀,对皮肤不好吧?”   忽然被秀了一脸的前台姐姐:“……”   “夫人会选择我们香雅美容会所,必定听人说过我们会所的产品效果,只是多泡会儿澡不碍事的,等会儿我们的技师给夫人用上产品之后,保管您的肌肤嫩得和十八岁少女一样,绝对不会有您担心的那些烦恼。”   “行吧。”苏妈走了进去,前台姐姐也顺势退了出去。   浴室里清了场,苏妈立即摸出手机拍下一段视频发给苏云韶。   苏妈:【已成功潜入!】   苏云韶点开视频只看一遍,回复道:【妈,让桃夭云霄云霆帮你看看,萼儿暂时不会出来。】   苏妈:【收到!】   这么一搞,还真的很有卧底潜入的刺激感啊。   桃夭展开幻境,不让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云霄云霆,你们俩鼻子更灵一些,闻闻这里的洗浴用品有没有奇怪的臭味。”   按苏云韶的说法,尸油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会用更浓郁的香味进行掩盖,但是对于五感灵敏的人来说,这样的做法反而更容易察觉其中的不妥。   蛇的嗅觉很灵敏,再加上昨天云霄云霆陪苏云韶进过会所,同样闻到过那种味道,所以找他们俩来辨认产品中是否掺杂了尸油是最正确的选择。   云霄云霆吐着蛇信子,很快辨认出来。   云霄:“有,这里的所有产品里都有。”   云霆:“臭得我鼻子都快掉了。”   这么一来,苏妈就不可能再用这类的任何产品,可她要是不用,一出去就会被人发现。   “不然我还是用吧?”苏妈咬牙,拼命说服自己是为了端掉这个地方才舍身取义的,只是在明知这些产品中添加尸油的情况下,实在很难往身上抹。   桃夭:“不用,我可以让她们产生幻觉。”   苏妈:?   “还能这样的吗?”   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苏妈什么都没做地出去,外面等待的美容师没发现不对,其他和苏妈一起来的小姐妹也没有任何异常。   接下去,桃夭按照其他美容师给苏妈的小姐妹做全套的步骤,一一模拟下来。   苏妈就坐在为她服务的这个美容师身边,看着美容师对着床上的一团空气各种涂抹,佩服桃夭本事的同时还觉得挺瘆人的。   有桃夭的保驾护航,苏妈并没有使用其他掺杂尸油的产品,不过苏妈的身上还是沾染上了些许的味道。   在桃夭幻境的遮掩下,云霄云霆查探一遍,发现是房间里的香薰蜡烛导致的。   这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不呼吸吧?   全套的美容美体做完以后,苏妈和小姐妹们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   “是啊,效果真好,过两天再约啊。”   前台的漂亮姐姐笑容满面地问:“夫人需要办张卡吗?”   “当然。”苏妈毫不犹豫地点头,还夸了几句,“如你所说,这里的效果确实很好,我会推荐给别人的。”   刷卡付款办了张注定用不上的卡,苏妈的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直到和小姐妹们道别,上了司机来接她的车。   车开出去好一段路,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间谍可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啊。”   看到苏妈从美容会所里安全出来,苏云韶放下提着的心,准备去路口打车,她现在不用手机,打车就没那么方便了。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差距,一只长发蓝衣身材略为粗壮的女鬼从美容会所里飘出来,竟然一路追着苏妈坐的那辆车过去了。 第234章 化妆男鬼   看到女鬼的瞬间, 苏云韶很是惊讶。   在会所门口那两盏红灯笼的驱鬼作用下,分明不应该有鬼魂进去的,这一只为什么可以例外?   难不成也和家里的四象镇宅阵法一样,只要拿到准入符, 鬼魂就能进?   这样的话, 背后之人绝不是那种拿着阵盘走天下的外行人或者画阵法靠临摹的新手菜鸟,至于阵法师的水准具体有多高, 还得看这个阵法布置得究竟有多强力和灵活。   苏妈可能有危险, 苏云韶没时间在这研究灯笼,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 跟着前面那辆白色宝马。”   善儿从雷击槐木手串里钻出来,趴在驾驶座后面, 紧紧地盯着苏家的车,确保司机师傅不会跟丢。   苏云韶摸出从善儿那临时借用过来的手机,给苏妈发消息。   善儿:【妈,有鬼从会所跟你过去了。】   善儿:【桃夭他们会随机应变, 我也跟在后面,您别怕, 没事的。】   苏妈是真的不怕, 还觉得有点像是速度与激情的前兆。   要不是怕自己东张西望的, 会惊动那只鬼,她是真的想回头瞅瞅。   桃夭云霄云霆严阵以待, 萼儿藏在雷击槐木珠子里蓄势待发, 只等那鬼动手就把对方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鬼相当谨慎,趴在车顶上, 从上面伸下个脑袋来看,并没有进入车里。   车内的妖和鬼只能看见一个倒挂下来的脑袋和一头长长的黑发,恐怖片气氛挺足,跟在车后的善儿和苏云韶见到那只鬼撅着屁股趴在车顶的奇葩姿势,差点忍不住吐槽之魂。   更奇怪的是,那只鬼就只盯着苏妈,也不做点什么,这让桃夭都不好下手,免得伤及无辜。   他和苏云韶不一样,看不到这只鬼身上有没有功德和罪孽。   前方的宝马和后方的出租车就维持着这样的一段距离,绕过诸多街道和小区,缓缓驶入了苏家所在的别墅区。   苏家的宝马车没有受到阻拦就进去了,出租车只能停在外面,苏云韶付完车费,赶紧跟了上去。   她的跑步速度极快,再加上宝马车进了小区以后速度降了许多,一路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免得跟太近了被那女鬼发现,直到苏家。   随着宝马车缓缓驶入家门,四象镇宅的阵法发生作用,将趴在宝马车顶的那只女鬼弹了出去。   被弹出去的瞬间,女鬼意识到不好,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萼儿等了那么久的出手时机,怎么可能允许她逃跑?飞快地冲出来,给了女鬼一拳头。   萼儿还是鬼王的时候,一拳下去绝对能把女鬼揍趴下,可她被天雷劈散那么多修为,连带着拳头的威力也被削弱了。   她还想再来几拳补个刀,云溪和葛月适时从家里冲了出来。   “哈——”葛月高举拳头,一拳下去,打得女鬼的脑袋都凹进去一块,白眼一翻,当即晕菜。   萼儿:“……”   看看葛月没比她大上多少,威力却大了好几倍的拳头,怀疑鬼生。   云溪着急慌忙地跑出来却没有用武之地,深知萼儿和自己的感受差不多,同情地拍拍萼儿的小肩膀。   “葛月有力大无穷的buff,一般鬼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不要用常理来推断她,那只会颠覆你的常理。”   萼儿受教地点点头,而后见到妖精崽崽们一个个地全都趴在苏云韶房间的飘窗上,伸着脖子远远地朝这边看。   一个个的,年纪不大,都非常喜欢看热闹,其中还混着一只年纪虽大但因为个头太小,混在崽崽之中毫不违和的百晓鼠。   云溪带来了准入符,吧唧一下贴在女鬼的脑袋上,然后抓起女鬼的脚,如拖麻袋一样无情地拖了进去。   萼儿暗嘶一口气,说好的云溪是鬼使中最温柔的那一个呢?骗鬼!   解决跟踪女鬼的地点是在别墅之外,鬼使们因为不想被普通人看到给苏云韶惹麻烦就全部隐去了身形,所以对苏妈而言,她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云溪把女鬼拖进有幻阵的庭院里面,显现出自己的身形,苏妈才看到云溪手心空空抓着一团空气走路的样子。   苏妈:“……”原来这就是看不见鬼魂的路人视角啊。   以后在路上看到自言自语或者和空气斗智斗勇的人,她再也不会怀疑人家的精神是不是不正常了,没准人家那是在忙着和鬼魂说话打架呢!   事情尘埃落定,苏云韶也赶到了。   等司机开车去公司接苏爸,家里没了外人,躲在楼上的妖精崽崽们纷纷下楼,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雪团子也被圆圆抱了下来——不能把雪团子一只崽崽丢在上面。   审鬼的时刻即将来临。   苏妈第一次见现实版的审鬼,激动得直搓手,“我们家这么多人呢,就我一个人围观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去拿个相机把现场拍下来,等你爸和妹妹哥哥回来让他们一起看?也是一份参与感嘛。”   苏云韶本是觉得通过鬼使们的转述告知家人的方式就够了,先前都是这么做的。不过苏妈说的办法也可以,只要事后录像不流传出去就行。   “好。”   云溪和阮玫已经端起了相机,她们俩自从偷偷拍摄红姨和卓经纶之后,保留了有事没事拍点什么留证据的习惯,就算苏妈不说,她们俩也是要拍的。   有了她们俩,苏妈就不费劲再搞了,摸来开阴阳眼的符,往脑门上一贴,只觉整个视野被加了一层滤镜,再看地上,嗯,可算是有鬼了。   “原来这就是拥有阴阳眼的感觉啊。”   家里鬼使的能力全都足够显现在普通人前,所以苏家人平常根本不需要开阴阳眼,这还是苏妈第一次用,感觉可新鲜了。   前期准备结束,葛月大力摇醒躺在地上的女鬼。   众人、妖、鬼使聚精会神地看着,只见女鬼悠悠醒来,发现那么多人妖鬼看着她,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转身就跑。   逃跑得挑看起来最弱的那个,女鬼挑中了百晓鼠——只比乒乓球大一点的小仓鼠能强到哪里去呢?   可她忘记了,仓鼠这种寿命只有两三年的动物,要想成妖,必定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眼见女鬼把他当成软柿子来挑,百晓鼠气笑了。   他被曹奇追了几条街,浪费那么多宝贝的气还没消呢,有女鬼自己送上门来,可不得好好出出气吗?   百晓鼠在自己的脸颊上搓揉两下,从空间里抽出一块足有一人多高的黄金大……门?   两只那么一丢丢大的爪子,也不知道怎么握住这么大的门,就对着女鬼那么拍了过去。   女鬼轻蔑一笑,半透明化身体,就要从实物里钻过去,眼里还透露出了一丝嘲讽:黄金大门?俗气!   然而,百晓鼠会放在空间里的东西,能是单纯用黄金做的大门吗?   只见女鬼“啪”的一声被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吧唧一下倒在地上,身形都溃散开来。   云溪还在继续录制女鬼的惨状,阮玫把先前拍下来的视频以慢速播放,而后发现……   女鬼以生死之际爆发出来的可怕速度冲向大门,头是最先冲过去的,因此她的脑袋也是第一个撞开的。   是真的撞开。   百晓鼠的那扇黄金大门上还有溢散过去的鬼气。   苏妈大力鼓掌:“鼠鼠,你可太牛了!”   苏云韶十分佩服百晓鼠能够把那样一扇门藏在空间里。   比起对空间容量的惊叹,藏一扇黄金大门本身也不算什么毛病,顶多就是审美比较……朴素、务实一点。   见百晓鼠用小小的身子撑着那么大的一扇门,葛月有点不太忍心,过去帮忙扶了一下。   百晓鼠点了点小小的鼠脑袋,礼貌道谢:“谢谢。”   “不客气。”葛月艰难地将视线从百晓鼠身上挪开,糟糕,有点想rua鼠,她明明是猫派的。   那扇黄金大门的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难以忽略,苏云韶决定审鬼之前再问问:“这门……”   百晓鼠拍拍黄金大门,咧嘴笑道:“好用吧?可以反弹一切攻击,就是太大太笨重了点,不方便了点,说是能反弹所有攻击也不能超过承受上限,所以当初收的时候我压了八成的价。”   众人、妖、鬼:“……”你可真狠啊。   苏云韶:“收起来吧。”太闪了,看着怪伤眼的。   更伤眼的是百晓鼠把东西收起来的过程。   拿出来的时候,看一只小仓鼠揉揉腮帮子还挺有可爱的,收回去的时候……他们就看见小仓鼠在那吞吃一扇一人高的黄金大门。   吃完以后,百晓鼠抹了抹嘴角,“太不方便了,害,早知道就应该再压他一成价。”   众人、妖、鬼:“……”够了够了,再压下去,人家就得白送给你,连黄金的成本价和宝器的制作成本都捞不回来了。   苏云韶掐诀汇聚阴气,使得女鬼的身形不再溃散。   不一会儿,女鬼苏醒过来,望了一圈。   对面是看着就不好惹的苏云韶,后面是看起来最弱却一下子差点拍死她的小仓鼠,左边是力气大到一巴掌拍晕她的葛月,右边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妖精崽崽。   知道自己逃跑无门,女鬼神情萎靡地坐在地上,不再费心思逃跑了。   围观的妖精和鬼使们遗憾地啧了一声,吓得女鬼一个哆嗦,乖乖地跪在地上,不敢再出任何幺蛾子。   苏云韶:“说吧。”   女鬼抖了一下,弱弱地问:“说什么?”   女鬼一开口,那不同于女性的粗粝声音一下子暴露了他并非女性的事实,可把众人妖鬼给惊讶的:“男的?”   女鬼点了点头,“男的。”   众人、妖、鬼:“……”   这鬼蓄着长发,穿着长裙,脸上柳叶眉、眼线、眼影、假睫毛、贴亮片、腮红、口红,一样都不少。   都打扮成这样了,居然是个男的?!   他们下意识地去看鬼的胸,确实平,不过由于女性中也有不少平胸的,所以没在乎这一点,没想到在这一点上失误了。   苏云韶没料到会认错性别,换做其他时候,是男是女都不影响,但在这件事中性别影响还是挺大的。   “你一男鬼,为什么在全是女子的美容会所?”   男鬼翘起兰花指,用晕开的眼妆给苏云韶抛了个媚眼,撅起一半有一半没的烈焰红唇:“没人规定男人不能打扮呀。”   不知道这男鬼是本来长得就有点偏女生相,还是化妆技术高超,把自己画得挺漂亮的,也很有女人味,但那是之前。   被葛月一顿暴击,再被百晓鼠的黄金大门撞过,男鬼脸上的妆容一塌糊涂,再做出这样的动作,十分辣眼睛。   阮玫呵斥道:“好好说话,别做些有的没的,不然再赏你几个拳头吃!”   葛月在旁边捏着拳头,有意无意地威胁着。   迫于她们的淫威,男鬼只好应了下来,在心里反复说明:我是个男人,我要爷们一点,不然就要吃拳头啦!   苏云韶问:“香雅美容会所里有驱鬼的东西,你是怎么进去的?”   男鬼:“你是说门口那两盏红灯笼吗?会所还没建,我就在那里了,反正我是能够自由出入的。”   云溪和葛月对视一眼,都觉蹊跷。   男鬼刚刚身形都要溃散了,也没从身上掉出来什么准入符之类的东西,那么,同样是鬼魂,没道理男鬼能进去,她们俩就被挡在门外吧?   总不至于那红灯笼允许男鬼进,不允许女鬼进吧?   苏云韶微微一笑,这男鬼看似屈服在他们的武力之下,实则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她还挺喜欢这种会动歪脑筋的鬼,每遇到一次,都能让她琢磨出点新鲜的东西来。   苏云韶也不拿笔和朱砂了,抬手用元气直接勾勒出一道真言符,拍在男鬼的身上,又从包里取出一沓雷符和一沓火符放在茶几上。   她没说一个字,可是妖精和鬼使们都很明白。   拿那么多符箓出来,不是为了使用,就是为了威胁。   桃夭兴奋地苍蝇搓手:“嘿嘿嘿,我听说鬼都怕雷,我给他来个马杀鸡吧。”   那样子完全看不出他被天雷吓出过心理阴影,大概是跟在苏云韶身边久了,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乖宝宝云霄用蛇尾巴做了个串烤串的动作,“我刚开始学怎么做烧烤,可以用他试吗?”   云霆以过来妖的姿态自信地说:“鬼被电几下烤几下是不会死的,放心试。”   他们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苏妈怎么可能不反应过来?她渴望地扫了一眼雷符和火符,又扫了一眼,欲言又止地望着苏云韶。   苏云韶扶额,总觉得亲妈越来越调皮活泼了是怎么回事?   “只要他不老实,您就用吧。”   男鬼:!!!   苏妈一把将雷符和火符全部揽了过去,小心地捏起一张,摸了摸材质,“摸起来是跟平安符一样的质地,真的能冒出雷和火来吗?”   百晓鼠亲眼见过苏云韶用天雷符,比起全世界就这么一个人能用的天雷符,雷符和火符完全就是小意思。   “有这么多符呢,阿姨可以试试啊。”   苏妈得到苏云韶给的不少平安符雷符,但她经常在家里照顾崽崽,出门有司机接送,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这些符箓就没发挥过作用。   难得有机会可以让她尝试女儿亲手绘制的符箓,苏妈心里怪激动的。   “那我先试试?”   妖精崽崽:“阿姨加油!”   鬼使们:“阿姨扔准点!”   苏云韶无视男鬼愈发害怕惊恐的脸色,教导苏妈怎么使用,“我们玄门中人都是用元气来引爆符箓,妈只要捏着符箓说‘雷来’‘火来’,再把符箓丢过去就可以了。”   “好!”第一次使用攻击性符箓,苏妈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捏着符箓的手有点抖。   符箓轻飘飘的,她怕自己第一次使用,手太生,一不小心扔到自家鬼使身上,就走了过去,将符箓放在男鬼脑袋上。   男鬼慌忙喊道:“我老实,我交代!”   可惜,这个时候再求饶已经太晚了,苏妈的“火来”和他的求饶同时喊出了口。   一道橙红色的火焰凭空出现,迅速烧着了男鬼及腰的长发,男鬼倒在地上,借用来回滚动的姿势灭火,来回翻滚足足五次才灭掉。   刚灭掉火,男鬼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就差磕头求饶了。   “大师,我老实,我交代,求您别再烧我了!”   苏妈的手里捏着一张雷符,正想尝试呢,闻言看向苏云韶:“云云?”   苏云韶:“妈先休息一下,他要是不老实了,再继续也不迟。”   “好吧。”苏妈看起来有些遗憾,转身之际,看着男鬼的眼神带着点怂恿,好似在说:你千万要不老实呀,不然我可没地方试了!   男鬼:!!!   他又不是傻的,明知道不配合招供会被雷火招待,还要头铁地继续扛着。   “我叫马景辉,死于三年前……”   男鬼心中惊异,他明明要说三个月的,怎么话出口就变成三年了?当下只觉得苏云韶古怪,这里的妖和鬼使都很古怪。   “我从小就喜欢女孩子的裙子鞋子,偷穿过姐姐的裙子和妈妈的高跟鞋,被父母打过好几次,可是越长大我就越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人,以前只是压抑着,等我工作从家里搬出来,再没人能阻止我。”   “那天晚上,我戴着假发,穿着黑色的长裙,踩着高跟鞋,去了酒吧。酒吧的光线昏暗,只要我不开口,没人能发现我是男人……” 第235章 想要变性   酒吧的光线暗, 音乐响,就算两个人近在咫尺,只要不在耳边大声说话就不容易听见。   这样的环境之下,马景辉的说话声音粗一点, 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确实非常方便浑水摸鱼。   马景辉不想暴露自己男扮女装的身份,也不想遇见熟人, 在各处酒吧轮流转悠, 他享受穿着女装混迹在男男女女之间的感觉,享受作为女人被男人瞩目被女人嫉妒的感觉。   越是那样, 越能够忘记自己男人的身份。   马景辉渴望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在太阳底下生活, 他开始努力工作,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一点点地学习怎么理财。   “我想攒钱去T国做变性手术,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许多做过这个手术的明星、运动员都被大众接受了,我想, 我父母迟早会接受我的。”   说这话的马景辉神情向往,像是真的见到了变性以后的自己被父母接受的场景。   可他们都知道, 真要那样, 马景辉就不会死, 也不会现在还是个男鬼。   所以他应该是死在了手术之前,或许还要更早一点, 死在攒钱做手术的过程之中。   苏云韶笃定地道:“你说了‘我想’两个字, 也没问父母和姐姐借钱,可见你要做变性手术的事没有告诉家人,你是想先斩后奏。”   “对。”马景辉点头, “国内对变性人还存有不少偏见,我爸妈从小就不待见我穿裙子和高跟鞋,肯定没办法一下子接受我变成女人,等木已成舟,他们就没办法了。”   听到这话,阮玫就不得不杠一下了:“怎么会没办法呢?他们还能把你送去T国,再从女人变成男人。”   马景辉:!!!   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总觉得儿子变成女儿的事实都摆到面前了,二老再怎么生气应该也会死心,会学着接受。   可阮玫所说也没错,二老要实在无法接受,没准还真的会来那么一招。   刚刚还在杠他的阮玫又哗地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别想了,你都死了。”   马景辉:“……”   扭过头,用屁股对着阮玫这个专踩他痛脚的杠精,他准备继续往下说,结果被这么一打岔,忘记自己刚刚说到哪里了。   苏云韶提醒道:“攒钱做手术。”   “对!”马景辉接了下去,“我有这样的爱好和习惯,哪能告诉别人呢?”   马景辉再怎么觉得喜欢裙子高跟鞋和化妆的自己很正常,但不能否认的是,以上的爱好在世俗眼里,都是女人的专利。   男人要是碰了就是奇怪,要是穿着打扮再往女人的方向靠近一点,那就会迎来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虽说目前有很多卖化妆品的男主播都会化妆和打扮,可那是出于工作需要,更多的还是展示产品的功效和化妆技巧,没有哪个男主播日常生活之中也那么做的。   包括荧幕上的男明星,他们的化妆也是出于拍照和拍摄需求,顶多由于角色需要,把妆容化得阴柔一些。   然而,马景辉是想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变成女人。   他羡慕女人,羡慕得发出了“凭什么女人剪短发穿着打扮中性甚至过于男人可以被称为酷,男人留长发穿着打扮女性一点就要被骂娘娘腔、人妖?”的灵魂质问。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能够回答他,谁让这就是现实呢?   苏云韶望着马景辉,回答他的愤怒和疑问:“因为这是千年以来的世俗观念,就和重男轻女一样,很多人嘴上说着男女平权,不在乎将来的孩子是男是女,但口号和作为是不一样的,你只是没有生在一个所有人能够平等看待变性人的时代。”   她的目光中不带任何鄙夷,平静得仿佛看到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令马景辉有些恍惚,联想到了过去。   他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越是被反对,越是渴望得到认同。   他曾经把类似的话发到网络上,可那些人只会骂他恶心,用无比恶毒的语言来谩骂他侮辱他,甚至有人说要人肉他曝光他,让他的家人朋友知道他究竟是个多么恶心的人。   他敢把内心真正的想法发到网上去,就是冲着网络匿名,不会被人知道自己是谁。   被这么一威胁,担心对方真的那么做,毁了自己的生活,马景辉立马注销社交账号,再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发到网上,后续还过了好一段战战兢兢的日子,就怕哪天早上一醒来,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唾弃他鄙夷他排挤他。   没想到第一次如此顺畅地把内心的那些想法宣泄出口,第一次遇到能用正常人的眼神看他的人,对方竟然一个要抓他打他的女人。   这可太讽刺了。   比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敌人还要更讽刺,因为苏云韶理解他,甚至是在安慰他,说他拥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无罪的,只是恰好这个时代不能接受他的想法和观念,是时代的错,不是他的错。   或许是因为苏云韶把他当正常人的态度过分难得,马景辉总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诉说欲上来了。   “我的叛逆期到来得特别晚,这辈子做的唯一比较出格的事,就是瞒着家人在出租房里摆了一屋子女人的服饰和用品……”   最初只是看到那么多属于女人的东西就高兴,穿着女人的衣服和高跟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就很满足了,后来他觉得不化妆不太像女人,通过网上各大美妆博主的化妆技巧视频跟着学习。   为了攒钱做变性手术,他买的都是比较廉价的产品,好几次因为皮肤过敏去医院看病吃药,花了更多的钱。   后来,马景辉学乖了。   他舍得在化妆品上花钱,也学会了买适合自己的东西,没有盲目听从那些美妆博主的推荐,因为那些很可能是接的广告,博主自己都不用的。   等他将化妆技巧磨练得愈发熟练,能把自己化妆得特别像女人,就渴望能够走出那个小小的出租房,把这些展示给其他人看。   他其实也不确定究竟是想让别人看看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想让别人看看自己有多像女人,或许两者都有。   马景辉最初会趁着夜色化妆成女人去拿快递,几次过后见没被人发现,胆子打了起来,去了离家很远的一家酒吧。   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就再难止住,他上瘾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去。   某天晚上,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从后面敲了一棍。   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想:那人是图我的财还是图我的色?   打死他也想不到,对方什么都没图,就是要他的命。   苏妈满脑袋的问号,“那人为什么要杀你啊?”   从马景辉前面的叙述中,完全找不到他的疑似仇人,总不至于正好遇到无差别杀人的杀人犯吧?那运气也太糟糕了一点。   “我怎么知道?”马景辉刚说了一句,话音还没落,立马改口,“我当然知道,为了尸油啊!”   这前后矛盾的话和变化,令当事鬼马景辉吃惊不已,他明明不想说的,却还是说了,果然哪里有问题!   妖精崽崽和鬼使们很清楚马景辉为什么会这样——真言符。   所以这厮就算被火烧脑袋,也没有吃到教训啊,一点都不老实,欠揍!   阮玫冷哼一声,和苏妈告状:“阿姨,这家伙撒谎呢,您可以用雷符在他身上做实验了。”   苏云韶亲口说过不老实再继续的话,见此闭上了眼。   苏妈抓起雷符就要往马景辉的脑袋上按,那速度可比先前使用火符的时候要快得多,也顺畅得多。   马景辉大惊,连连摇头:“不要啊!”   “等等!”桃夭连忙阻止苏妈,“阿姨,和火符不一样,雷符的雷是从天上来的,要是在室内用,今晚我们就没房子住了。”   苏妈吓了一跳,“还有这种事?那我们换个场地!”   马景辉连忙扑倒在地,牢牢抱住沙发角,打死也不要被拖出去。   用雷来劈鬼,这群人妖鬼都是疯子呜呜呜!   “大师,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晚了,你已经失去过一次机会了!”葛月和云溪阴测测地笑着,拽着马景辉的两只手,把他生拉硬拽了出去。   后面,善儿和萼儿还帮忙抬了马景辉的两条腿,把他当待宰的小猪仔似的抬了出去。   苏云韶没跟出去,就坐在客厅听外面传来“哗——”的雷声,和马景辉那声嘶力竭的喊声:“不要啊啊啊啊——”   因为喊到一半突兀地被雷劈中,最后的尾音给转成了波浪线。   很快,鬼使们把快被雷劈傻的马景辉带了回来。   圆圆抱着被雷声惊醒的雪团子,一边给雪团子顺毛,一边趁机教育:“团子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好好听云云的话,千万不要阳奉阴违,否则就是大雷伺候。”   雪团子满脸懵懂,根本听不懂圆圆在说什么,视线一晃,看到最爱的苏云韶,连忙挥动四肢要往她那边扑。   自从雪团子来到苏家,金长空跑时炼那赚奶粉钱去了,雪峰跟在苏旭阳身边当保镖赚钱,只有跟着苏旭阳一起回家的时候才会看看儿子,其他时间都是圆圆养着的。   如今雪团子见到苏云韶就不要自己,当过一段时间老母亲的圆圆心情相当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吃哪一个的醋。   苏云韶接过雪团子放在怀里,雪团子小小的一只,乖乖地缩在她的肚子上,也不打扰她问话审鬼。   “你为什么会被杀?”   马景辉已经切切实实地吃了一记雷符,全身上下被雷电滚过的过于刻骨铭心,他不想再来一次,低眉顺眼地老实回答:“为了尸油。”   苏云韶:“尸油是怎么做的?”   苏妈和妖精崽崽鬼使们都听过苏云韶解释尸油的制作方式,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插话拆她的台,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接下去听到的答案,与苏云韶先前说的竟然有很大不同。   马景辉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鬼了,就看到那些人把尸体泡在玻璃缸里,泡了很久以后,通过种种仪器制作成蜡烛,再把尸体送到另一个地方,将身上所有的脂肪切割下来,用蜡烛烤出尸油。”   “其实香雅美容会所里的所有产品都不是什么高端货,就是找了一个代加工厂,生产一些成本低廉的产品,等产品拿到这边以后,再往里面加入尸油。会所的产品不往外面卖,都是按次数算的,所以没有封口也没人在意。”   苏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现在外面的社会已经这么危险了吗?我们这可是首都啊,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按理来说,应该是治安最好的地方啊。”   苏天师引用了一句前人的名言:“马克思的《资本论》里曾说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够商人冒着犯任何罪行的危险去做。”   所以商人为利益铤而走险的事再正常不过,哪怕是在首都。   阮玫尽力回忆了一下,可她看过的剧实在太多了,没能想起具体名字就跳过不说了。   “刚刚说的把人体泡在那什么液体里的事,我在好几部电影电视剧里都看到过,有制作香水的,也有制作蜡烛的。”   萼儿:“……你这看的都是什么电影啊?猎奇向吗?”   不管制作蜡烛和尸油的人,是不是从那些电影上获得的灵感,东西已经制作出来了,也确实有效果。   香雅美容会所背后的人用上了驱鬼的红灯笼,怕不仅仅是误打误撞,很可能深谙此道。   苏云韶觉得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秘密,很可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被制作成蜡烛和尸油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马景辉:“就我看到的全是女人。”   众人、妖、鬼:???   苏云韶微微挑眉,阮玫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因为打扮得太像女人,被他们误以为是女人,才被抓去的吧?”   马景辉垂眸,忧伤地念起了诗:“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第236章 受虐宅男   不论马景辉是真的忧伤, 还是故作忧伤,在场的人妖鬼都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被盯上。   苏云韶问百晓鼠:“你知道香雅美容会所开了多久吗?”   百晓鼠揉搓脸颊,从空间里取出自己的平板,翻阅手下传来的消息。   “装修了一年半, 两年前开始营业。”   苏妈不敢置信:“两年期间死了那么多人, 警方那边怎么都没什么动静呢?”   这一点不用苏云韶回答,阮玫就能说:“阿姨, 警方和律师一样, 办案都要靠证据的,没有尸体, 只能当做失踪来处理。女人又是被拐卖的主体, 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受害者的家属也更愿意相信女人是被拐卖导致的失踪, 而不是被人害到尸骨无存。”   说到底,哪怕是待在某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窝窝里头,起码活着,没准将来还能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可要是被害死了,那就彻底没了盼头, 大多人哪怕明知是在自欺欺人也想存点念想。   苏云韶:“现场除了你之外, 应该还会有其他鬼魂吧?”   被人用那样的方式害死, 死后尸体又是被这样处理的,尸油中存在不少怨气, 照理来说, 处理尸体的地方积攒下的怨气只会更多,没道理一直没闹出事情来。   可她来B市的半年时间,没听说有什么厉鬼伤人或者接连发生的可疑案件, 真要有那样的动静,高然和秦朔都会告诉她。   “有啊。”马景辉道,“我躲在那里,亲眼看到有人用一盏红灯笼把她们的灵魂收了进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又是红灯笼?   苏云韶蹙眉,“那盏红灯笼和会所挂在门口的两盏有什么区别?”   马景辉回想了一下,“好像差不多?”   为了让宝器的使用者拿在手里的时候,不受太多异样目光,炼器师基本都是照着现有的东西来做的。   以曲芜华的团扇为例,花里胡哨的,搞得跟新娘团扇一样,但外人看她拿在手里,再看她身上的汉服,只会以为是个热爱古装汉服的小姐姐,并不会想到玄门方面去。   同理,这种用来驱鬼和引鬼的灯笼,外表做得和普通灯笼一模一样。   即便被普通人拿在手里,不得要领,照样不会起任何作用,而玄门中人没有亲眼见到或探查,无法凭外表来判断究竟是驱鬼还是引鬼用的。   苏云韶决定找时间再回会所一趟,看看那两个红灯笼到底有什么古怪,如果可以,最好进里面看看。   “知道那些人收拢被害者的灵魂是要做什么吗?”   马景辉撇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啦。”   同时心底微惊,咦,知道的不说出来也可以吗?好像不会不受控制?   “我最讨厌你这种挤牙膏似的,问一句回答一句的性子。”苏妈狞笑着,左手一张雷符,右手一张火符,“老实点,别等人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现场有那么多妖精和鬼使在,最重要的是苏云韶在这坐镇,马景辉根本逃不出去,苏妈也来了一回狐假虎威。   还别说,仗着女儿的势作威作福,怪舒坦的。   马景辉:!!!   霎时间回想起了自己被烧头发和被雷劈的悲惨经历,看着苏妈手中雷符火符的目光警惕又害怕,梗着脖子一口气叭叭叭了个不停。   “就算你用火烧我用雷劈我,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我又没看到过,怎么知道他们是把灵魂拿过去干什么了?反正我是没再见到过被红灯笼带走的那些灵魂,不是再死一次就是投胎去了吧。”   苏云韶已经问过一遍,但她现在还要问第二遍:“你为什么在会所里面?里面只有你一只鬼吗?”   马景辉并不想回答,但由于苏云韶问得太过突然,惊讶之下,他在脸上露出了几分。   阮玫跟在离婚律师胡萍萍身边的时候,见过太多想隐藏家庭龌龊的当事人,一眼看出马景辉想隐瞒的小心思。   她知道真言符的弊端在哪,自然不能被马景辉给钻了空子,连忙指了出来:“大人,他有事没说!”   苏云韶同样看出来了,从包里摸出一张龙卷风符,温柔地对着苏妈说:“妈,这是微型龙卷风符,要试试吗?”   “要!”苏妈一把把旧爱雷符和火符揣进兜里,捞过新爱龙卷风符,风风火火地大步出去,“云溪葛月,走,跟阿姨一起呼唤龙卷风!”   这种可以呼风唤雨好似仙侠小说中仙人的感觉真令人上头!   马景辉并不怀疑苏云韶的那张符能招龙卷风,跪趴在地上,抓苏云韶的裤脚求饶:“大师,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苏云韶都不需要动腿,圆圆已经一脚把马景辉的手踹了出去,“不许你碰我的云云!”   食铁兽的名字可不是乱叫的,圆圆虽是幼崽,力气不小,一脚就把马景辉的手给“咔哒”一下踹折了。   云溪葛月善儿萼儿默默地将马景辉抬了出去。   苏云韶就听外面传来风声,和马景辉被龙卷风卷来卷去,发出的嗷嗷惨叫,以及……苏妈的大笑和嗷嗷惊叹声。   苏妈:“哈哈哈嗷嗷嗷我女儿真的太牛了!”   等马景辉再被抬进来,整只鬼都已经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阮玫凶神恶煞地质问道:“老实了吗?再不老实,等下可就这三种轮着来了,治到你老实为止!”   马景辉痛哭流涕:“我一定老实!”   一个大男人顶着哭花的妆容在那儿痛哭,实在有碍观瞻,苏云韶掐来几缕阴气,让马景辉恢复原来的面貌。   “说吧。”   “说什么?”马景辉是真不知道。   阮玫给了个极为宽泛的范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马景辉苦恼不已,他知道的东西那么多,这要从哪里说起呢?试探着问:“那,我就从尸油的原料从哪来的说起?”   尸油原料……短短四个字令苏云韶的心往下一沉。   究竟是女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还是所有生命在他们的眼里都不算什么?这两者的意义可完全不同。   “尸油是用女人的脂肪烧出来的,所以会找比较胖的女人下手,我是男人,个头比一般女人大,也是这样才会被他们误以为是胖女人带走的。那些女人一般都是从偏僻落后的地区拐来的,用搭车、打工的理由,不管什么借口,只要把人骗上车,用迷药那么一蒙就搞定了。”   马景辉一边说一边在那做着动作,一只鬼又演绑架者又演受害者,戏精得很,可现场的气氛很是严肃,没有半分笑声和轻松,一个个都绷着脸,像是随时要出去干架。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动手绑的人,我不是在告诉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吗?”马景辉害怕地缩缩脖子,一副被他们又火又雷又风吓出心理阴影不敢多说的模样。   苏云韶下巴微抬,示意他不用担心,“继续说。”   得到保证,马景辉放心不少,也从跪趴在地上的姿势改成了跪坐。   “我死了三年,大多时间都待在美容会所里,所以你非要我再说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嚯,这厮真的是记吃不记打啊。   都被符火、符雷、龙卷风接连招呼三次,刚刚分明还是一副“知道太多不知道说啥好”的模样,转头就说自己不知道了。   阮玫气得想下手,不给点狠教训,这厮就像是一只坚硬的蚌壳!   “马景辉。”苏云韶的直觉向来很少出错,从第一次马景辉被火符烧头发开始就一直有这个感觉了,“你是不是喜欢被虐?”   马景辉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惊到失语。   苏云韶的面上表露出了一丝疑惑,可见她并不是随口说说故意诈他,是真的在怀疑马景辉可能是个受虐狂。   众人、妖、鬼下意识想说不可能,谁会喜欢被虐啊?   随后想想要不是这样,马景辉又有什么理由被虐三次依然不改呢?   当下,他们看马景辉的眼神就带上了点“天哪,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嗜好!”的惊叹。   马景辉脖子“咔哒咔哒”地转着,面前的苏云韶是表情最淡的,一直杠他的阮玫、用黄金大门拍他的百晓鼠、一巴掌打晕他的葛月,甚至于妖精和鬼使都没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只是惊叹于他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你们不觉得我恶心吗?”他艰涩地开口,嗓音喑哑得不像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憋得十分难受,难受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苏云韶第一个回答:“并不,这只是你的个人爱好。喜欢受虐,影响的是你一鬼,如果是喜欢施虐,那才会被人唾弃。”   苏妈紧跟其后:“你要是早说你喜欢受虐不完了吗?大家联合起来揍你几顿,揍到你开心愿意和盘托出为止,也省得我们浪费时间一次次地来。”   阮玫:“我其实还挺好奇受虐狂的心理。”   云溪:“需要我再揍你几拳感受一下吗?”   葛月:“老实说,我并不想我的拳头打在受虐狂的身上,我的拳头是用来揍人揍鬼给他们带来痛苦而不是欢愉的,不过你要是跪下来喊我女王,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勉强开恩。”   众人、妖、鬼:“……”你这发言有点危险啊。   妖精们并不是接受人类社会的教育和思想长大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鬼使们早就已经成年,唯一没成年的殷子真去太监作者家里变着花样地催更去了,所以在场大家都能接受。   马景辉看了一圈,发觉真的没有人、妖、鬼鄙夷他。   他以为他们可以接受他化妆成女性乃至于变成女性的想法,但是肯定无法接受他喜欢受虐的爱好,没想到被苏云韶戳破以后,大家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这、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某种他渴望期待十多年却一直无法得到的东西,忽然如同浪潮一般汹涌地打过来,胸口被塞得满满的,快要爆炸了,迫切需要一个出口。   “诶,你怎么哭了?”阮玫赶紧抽了几张纸巾过去,递给马景辉的时候才想起他们作为鬼魂,掉下来的眼泪也会穿过实物,讪讪收手。   要收回去的纸巾被马景辉接住,他闷闷地礼貌道谢:“谢谢。”   阮玫:“不客气。”   她一直对马景辉又怼又骂的,忽然被这么客气地道谢,怪不自在的。   苏云韶眸光微凝,马景辉一直是以虚化的身形出现,否则苏妈也不需要用上开阴阳眼的符,可是这会儿马景辉接住了纸巾,没有穿透过去。   ——他果然一直都在掩藏。   苏妈还不能很好地在开阴阳眼的状态下分辨,其他妖精和鬼使都发现了,当下一个个面目狰狞:好家伙,你到底要演我们几次?!   “诶,你们别生气啊!”马景辉连忙讨饶,“稍等我一会儿。”   他改跪为盘坐,在脸上搓啊揉啊,很快把自己的脸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是他们都没见过的,没有化妆的真实模样。   一个肤色白皙、杏眼圆溜、嘴唇微嘟,长相过分精致可爱的男孩子。   马景辉仰起头,冲着苏云韶甜甜一笑:“小姐姐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马景辉。”   苏云韶怔了一下,顺着他的意思说:“你好,我是苏云韶。”   阮玫捂脸尖叫:“我的妈呀。”   云溪面无表情:“所以这年头可爱的男孩子都是这样不见的吗?”   葛月嘴角抽搐:“这就是我们那么多鬼使集体单身的真实原因吗?”   善儿人间真实:“我不呢,我觉得天底下要是没有男人,只有可爱的女孩子就再好不过了。”   和她有相同经历的萼儿很难不赞同:“男人可以去死了。”   很想变成女人但到死都是男人的马景辉:“……”   目前是小仓鼠的外形但内里是个成年男妖的百晓鼠:“……”   桃夭望天,男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会长大呢。   糯米舔了舔爪子,他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白狐幼崽,不知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呢。   雪团子在苏云韶的怀里玩肉垫,被苏云韶一根手指戳了个屁股蹲,歪着小脑袋,满脸懵懂。   苏云韶挠挠雪团子的下巴,很随意地问:“可以说了吗?”   马景辉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你要是能打我几拳,踩我几脚,用黑色的细高跟鞋踩着我,居高临下又满脸冰冷地对我喊一声‘西内——’,我保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云韶:“……”   苏妈:“……”   阮玫喜欢R国的动漫,很明白马景辉所说的“西内”是去死的意思,以及前面的那些描述,分明是S系女王的特征。   所以这厮在异装癖、想变性、受虐狂之外,还有一个死宅男的属性?   更关键的是,这个属性一出来,她竟然没察觉到半点违和感!   阮玫深吸一口气,“姐妹们,迟点解释,先干他!”   鬼使们一拥而上,完美践行阮玫的要求,五个女鬼使把马景辉揍得没个鬼样,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手。   等阮玫解释完R国的宅文化,以及马景辉那个要求的真正意思,妖精崽崽们看马景辉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了:我看你是想飞灰湮灭!   “啊,真爽。”身形都快涣散了的马景辉,顶着一张不忍直视的猪头脸,发出如此真诚的感叹。   众人、妖、鬼:“……”你真的可以西内了!   苏云韶从包里抽出雷鸣剑拍在茶几上,不知道曹奇顾泽什么时候会来的前提下,这些东西她都随身带着的。   “该说了。”   用的是陈述句,可见她确实有些不耐烦马景辉一而再再而三地演。   马景辉深知自己再闹下去,迎接他的很可能是真天师的攻击,不是这些小打小闹,连忙端正己身,正色道:“我只是一个小卒,待在监控室里,每天的工作就是观察进入香雅美容会所的客人,发现不对立即告诉前台,前台就会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就像对待你的那样。”   他的说法切实符合苏云韶先前的猜测,那两个摄像头和蓝牙耳机果然是这样的用途。   “你怎么发现我?”   “是珠子。”马景辉指着苏云韶手腕上的雷击槐木手串,“我在老板的手上见过,说是里面能够藏鬼,还能隔绝鬼魂气息。而且来会所的基本都是有面部瑕疵和美容美体需求的,你这样已经很好了,还要去会所,那不是在脑门上写着‘我有问题’四个大字吗?”   “再者,会所门口有一个朝外的摄像头,还在对面五楼租了一间房,特地安装从上到下拍摄角度的摄像头,我已经从那边看到你身边跟了两只鬼,又看到她们俩像是对你唯命是从的样子,大概猜到你是驭鬼师,肯定不能让你进去查探啊。”   会所对面还有摄像头,这倒是苏云韶没想到的。   不过换句话说,谁能想到这家会所在自己门口门内安装摄像头不够,还要特意跑外面租房再安装呢?   “不对啊。”苏妈惊咦不定,“我进门的时候露出过手链和珠子,不是没被拒绝接待吗?”   “那是因为……”马景辉摸了摸鼻子,“接连两天都有奇怪的人上门,云韶小姐姐还在对面咖啡厅一直坐着,我就想跟阿姨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们俩是一家人。”   本想着没准是个巧合,结果就这么掉进了坑里。   也幸好掉了进来,否则他怎么会遇到不用有色眼镜看他的人妖鬼呢?   真的应了那句“祸兮福所倚”的俗语。   苏云韶叹息:“你都被那群人害死了,还要帮他们工作?” 第237章 收作鬼使   难道是受虐的爱好在作祟?众人、妖、鬼不由想到。   马景辉坐在地上, 许是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有点累,他并拢双腿,抱住膝盖,下巴搁在上面, 整只鬼蜷缩起来。   “我没地方去啊。”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感觉, 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说这话时, 他的眼底落满寂寞和悲伤。   ——像是个失去安全感的孩子。   也或许,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得到安全感。   因为在他刚起航的人生道路上, 本该给予他最多安心与依靠的安全感来源者的父母, 意外成了掠夺他安全感的角色。   注意到这一点,苏云韶的眉头微微拧起。   马景辉以为苏云韶的皱眉是不耐烦他磨磨叽叽的速度, 忙道:“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又看他们用灯笼把女人的魂魄全部吸走,我命大逃过一劫,后来还是被发现了。是老板觉得我能把自己化成女人, 欣赏我过人的手艺,才把我留下来教员工们怎么化妆的。”   在不被他人理解的孤独世界待久了, 再遇到一个能够理解他、看重他的手艺、愿意雇佣他的人, 真的太难得太欣喜了。   古人曾说, 士为知己者死,马景辉或许就是这样。   苏云韶:“是会所的老板?是男是女?”   马景辉:“是个男老板, 身材挺好, 肱二头肌贲张,是那种穿着衣服都能看出他有八块腹肌的猛男。大家都叫他方老板,具体是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也没敢问。”   如果“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能够适用一次,今天就能适用第二次,谁让在会所只有老板一个知己,在苏家有这么一大群呢?   而且……马景辉没说的是,他是有异装癖、想变性、受虐狂等众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爱好,可是在红旗下长大的三好公民从没想过害人。   他觉得自己践行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真理,是没错的。   马景辉捏着阮玫送给他的纸巾,成功说服自己出卖方老板。   “那天,我照旧躲在天花板上……”   那是一座不知在哪的废弃工厂,顶上吊着晕黄的大灯,灯光隐隐绰绰,老旧的排风机发出沉重刺耳的声音。   一群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人在第一个房间将拐来的女人杀死、放血、扒光衣服,如普通的肉类食材一般削掉头发,清洗过水,一具具尸体整齐地堆在推车上,再推送到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里放满了玻璃缸,缸上面带着简易的上下传送机关,把尸体放在机关上,送进玻璃缸里浸泡够时间,再捞出来,码在一起用推车送往下一个房间。   玻璃缸里的液体通过大火蒸煮、冷凝等手段萃取出油脂,滴成一根根白蜡烛,送往第四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里的是手艺精湛的屠夫,眼也不眨地切割在液体中浸泡久了已经发白发皱的尸体,快速切割下全身脂肪最厚的部位,脂肪丢进塑料筐中,尸体随意丢在地上。   会有专人前来,将尸体丢进垃圾车里,一块送去焚化炉里焚烧殆尽。   而隔壁的第四个房间就是最终制作成尸油的地方,那也是马景辉去得最多的房间。   因为比起前面三个房间,这里用白蜡烛烧着吊起来的一块块带脂肪的肉,看起来最不血腥、最不残忍,而且聚满了怨气,他吸收一二就能变得更强大一些。   他试过离开那里,可废弃工厂附近大片的荒地,没有手机,他不认路,不好辨认方向,虚弱时惧怕阳光,离开工厂也不知道要去哪,就想着反正没人发现他,先把自己变强了再说。   倾诉欲上来,马景辉说得分外仔细,正是那些细思极恐的细节令在场的人妖鬼都相当不适。   圆圆唉声叹气:“我有好一段时间不想吃肉了。”   苏妈捂着嘴直犯恶心:“那我们家就暂时吃素吧。”   这一意见得到全体妖精崽崽和鬼使的同意。   苏云韶正在沉思,没有发表意见。   制作尸油的整个过程,完全把女性当成一块“原料”或者“肉料”,怎会如此漠视女性?   那位方老板不会曾经因为某位女性受过伤,进而敌视所有女性吧?就算如她所想,这样的行为也着实太过分了些。   “你有听说过那位方老板的什么八卦吗?”   一提到八卦,苏妈和妖精崽崽鬼使们都不恶心了,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望着马景辉。   马景辉:“……”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妖鬼!   可恶,我们也太合得来了!   美容会所里只有他一只鬼,又是男性,老板不让他出去打扰其他员工,整个会所唯有前台的蓝牙耳机和他所在的监控室联通,可碍于某些原因,马景辉很少和前台说话。   难得遇上一群爱八卦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全部掏出来。   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马景辉神神秘秘地说:“方老板和前台小姐姐有一腿。”   阮玫:“哦豁,霸道总裁爱前台。”   云溪:“这不是总裁的替身情人剧情吗?”   葛月:“我觉得是总裁的带球跑娇妻,还是虐恋版的。”   三个沉迷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的鬼使,差点就方老板和前台小姐姐之间的恩怨情仇吵起来。   马景辉惊呆了,“你们平常的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的吗?”   阮玫、云溪、葛月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厮虽然性格和爱好上有些问题,但是会化妆、会变装、爱八卦,没杀人没害人,还有救。   总结一下:勉勉强强还行吧。   阮玫:“大人从来不要求我们做这做那,凡事有商有量的,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看看小说看看剧撸撸崽,小日子别提多快乐。”   云溪:“还跟着去国内外到处旅游,人间的不少吃食只要大人供给我们,我们都能再吃到。”   葛月:“主要还是大家在一起有个伴,一只鬼太寂寞了,万一出个什么事都没照应,而且要是被别人的道士收走去干苦力,那多亏啊。光是看云云的脸,就知道应该跟她了!”   马景辉恍然大悟,他都不知道原来当人鬼使还有这么多好处呢,当下有点小心动。   圆溜溜的杏眼努力睁大睁圆,如同小鹿般纯洁无辜地望着苏云韶:“大人~~~”   那一波三折的销魂尾音,听得苏云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别这么叫我。”   不折寿,忒要命。   马景辉嘿嘿笑,换成正常的说话方式:“我能当小姐姐的鬼使吗?我也就是爱好上一言难尽了些,其他方面你随便用。你可以想拿我当沙包打发泄怒气,我不会反抗,还很配合。唔,如果你想要那方面的发泄,也行啊。老实说,我硬盘里几个T,理论经验丰富,超——会的。”   阮玫:!!!   “姐妹,借一部说话。”   众人、妖、鬼:“……”   “咳咳咳……”意识到暴露出不得了的东西,阮玫急忙找补,“我那不是觉得现场有那么多未成年崽崽,不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十八禁的东西,这才想把姐妹拉到一边教育完再放回来吗?”   苏云韶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阮玫喜欢这种色色的东西了,很是淡定。   上回给慧心画极品平安符时的场景,还被阮玫写了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寥寥几句就把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被蹂躏得双眼迷离媚态横生的画面勾画出来,全程没写一点肉,偏偏处处皆是色。   是一个惯会踩着和谐底线蹦跶,深谙意识流开车精髓的老司机。   冲着这一点,阮玫怕是也会尽最大努力说服她收下马景辉。   苏云韶暗暗叹气,但老实说,她对那几个T也有一丢丢兴趣,咳咳。   “你为什么想当我的鬼使?”   那一瞬间,马景辉的脑海中闪过“你们不歧视我”“我想和你们做朋友”等诸多理由,思绪很杂很乱,等到最后,出口的话却只有几个字。   他说:“我想有个家。”   简短的五个字令客厅一瞬失声,静得只能听到几道或平稳或急促的呼吸声。   “有个家”是一个多平淡多平常的愿望啊?   可是对马景辉而言,他承受着家里人异样的目光和打骂长大,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诉诸他人,好不容易工作以后有了个自己的小窝,能藏一些自己的爱好,又因为爱好和过于出众的手艺被坏人盯上死去。   他最渴望的是能有一个可以安心休憩的地方,淳朴又卑微。   苏云韶连萼儿都收下了,没道理拒绝马景辉——主要也是他确实没杀过人或鬼,是只乖乖吸收怨气成长只在爱好性格上有点特殊的鬼。   “当我的鬼使就要遵守我的规则,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再谈其他。”   云溪阮玫热心告知本就不多的几条规则,最重要的就是手上不允许沾染血腥与罪孽,最好再做做好事,攒攒功德,也方便下辈子投个好胎。   “和当人的时候一样嘛,能有什么难的?”马景辉拍着胸脯,全部答应下来。   见他态度诚恳不像说谎,苏云韶便写下鬼使契约,签订以后多了第二只男鬼使。   马景辉抚摸平坦的胸口,他摸不到那条线,但能感觉到自己和苏云韶之间有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   好像一直飘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能够落地休息的地方,很踏实。   “谢谢大人!”马景辉代入角色的速度特别快,双眼亮晶晶的,十分渴望作为新上任的鬼使能够为主人做出重大贡献。   “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现在是您的鬼使,从身体和心灵上都完完全全是属于您的,绝对不会对您藏私。”   苏云韶已经彻底放弃让鬼使们改掉“大人”称呼的想法,随他们高兴就是,也能忽略一些奇奇怪怪的发言。   “会所里的那些美容师知情吗?”   “都是不知情的普通人,要是知道产品里掺杂了尸油,她们肯定不会偷偷用的。”顿了顿,马景辉又道,“当然也不排除觉得尸油没什么会继续用的人,不过我在会所里晃悠的时候没听她们提及过,不知情的可能比较大。”   别人或许真的不知情,那个前台小姐姐就不一定了。   整个美容会所都点了掺杂尸油的香薰蜡烛,可是那个前台的身上没有沾染半点怨气,足可见有什么东西在保护她不受怨气伤害。   苏云韶想到刚刚被岔开话题的那个八卦:“方老板是玄门中人吗?”   “是的。”马景辉十分确定,因为……“我就是在方老板来工厂视察情形的时候被他发现且抓住的。我求他放过我,方老板发现我是男人以后很惊讶,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让我教美容师们化妆,培训结束后又让我去监控室工作。”   彻底榨干马景辉的每一分利用价值,格外的鬼尽其用。   能见鬼、抓鬼、利用鬼的玄门中人……   苏云韶按下纷涌的思绪,问道:“你怎么知道方老板和前台小姐姐是那种关系?”   “都在空房间里接吻上床了,还能不是那种关系吗?”   瞥见在场的众多妖精崽崽们,马景辉自觉失言,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不能收回,抓破脑袋也没办法,“那什么,你们懂的。”   不管是成年的,还是没成年的,大家都懂,点点头也不多追问。   唯有阮玫的眼里闪着隐隐发绿的光,要不是如今的场合不合适,怕是要拉着新认识的姐妹去角落里好好聊聊那是怎么一个接吻上床法,为她的小作文库添砖加瓦。   确认关系属实,苏云韶就知道打探方老板的身份该从哪里入手了。   忽地灵光一闪,“你说在方老板那见过和我一样的手串?”   “对。”   “他的手串有几颗珠子?”   马景辉道:“一共有十七颗。方老板让我注意这种珠子,特地把手串拿下来给我看过,我看得很仔细,还觉得十七这个数字挺奇怪的,所以一直记得。”   真言符还在发挥作用,马景辉没有说谎,可苏云韶打从心底里不相信方有德会这么做。   或许有另一个带着十七颗槐木珠子的手串,能驭鬼、身材魁梧且姓方的男人。确实巧合了些,但并不是不可能。   带着这个期望,苏云韶对百晓鼠说:“有方有德的照片吗?”   “有。”这个时候忽然要方有德的照片,百晓鼠无法不多想,立即对号入座,发现各项特征都很符合,划拉平板的鼠爪子都颤了一下。   方有德在玄门界的名声比不上慧心那般正直、善良,一看就是妥妥的正道之光,但那主要是因为方有德修习的是驭鬼一道,他和只收不沾血腥罪孽鬼使的苏云韶不一样,凡是有用的鬼都会收。   尽管被方有德收为鬼使的鬼以后没再作恶,还会在他的驱使下助人为乐,但是这种行为多少遭人诟病,使得他的名声毁誉参半。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玄门界的新生代力量中,方有德算是其中的中流砥柱——他已是驭鬼派近来年最优秀的天才,坊间也有传言说他有望培养出鬼王。   这样备受各方关注的玄门天才,若是被发现暗地里在掺和这种事,怕是会把玄门界捅出个大窟窿来。   驭鬼派的众掌门长老很可能兜不住这个烂摊子。   百晓鼠心中波涛汹涌,把翻找出来的照片放大,重点是把方有德的脸放在平板正中央,没有再过苏云韶的手,就那么展示给了马景辉看。   “认识吗?”   “是他!”马景辉点头,“他就是方老板!” 第238章 查方老板   还真是方有德?   就算得到了马景辉在真言符作用下的亲口指认, 苏云韶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比起能够用幻阵进行伪装的容颜和身材,她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千年血尸案时,苏云韶由于上辈子听说方有德对待鬼使如同一次性用品,暗中观察着, 发现鬼使在和千年血尸的战斗过程中受伤多了, 会被方有德收回去,而且一直活到了蛊庄的半决赛。   也是在那时, 她发现方有德虽然在“只要是有用的鬼使都可以收”这一点上和她观念不和, 其他方面还算合得来。   后续锁龙井的探查中,两人的接触不算多, 可从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至今没有暴露的情况来看, 方有德是个信守诺言的。   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 苏云韶没见到方有德身上有多少罪孽。   方有德要是真的掺和进去,制作尸油两年来死去的人数,绝对足够苏云韶给他来个天雷符阵。   还有一点就是:倘若对方真的是方有德,没道理放着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没主鬼魂在那, 直接契约了岂不是更好?   哪怕嫌弃马景辉奇奇怪怪的嗜好,不想在身边放这么一个鬼使, 签个鬼奴契约再丢在那干活, 也比就这么干放着更令人安心吧?   签下鬼奴契约, 马景辉就和董向阳一样,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了。   除非有不能签的理由, 比如……签了马景辉会暴露什么。   或者马景辉是那人送给发现香雅美容会所问题之人的陷阱, 等着坑谁。   苏云韶个人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她在真的签了马景辉当鬼使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这么一想,她倒是有些明白那人为什么会在马景辉面前露脸, 是想靠他来指认方有德就是会所的方老板吧?   更甚至,那位前台小姐姐怕也是指认方有德的有力证据?   可是,那人兜这么大的圈子,费这么大的劲,针对方有德做什么呢?   百晓鼠抱着爪子,鼠脸深沉:“就我目前收到的情报来看,方有德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会是有一模一样长相的双胞胎吗?或者是,又出现曹奇那样用别人脸的玄门败类?”   桃夭提醒道:“除了你说的这两种可能,还有幻阵。实力弱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在自己周围布置上一层,足够别人把自己认成方有德就够了。”   善儿和萼儿在蛊庄受过方有德的恩情,对他有些许好感,不觉得他会是这么坏的人。   萼儿:“他不是有门派传承的人吗?只要把方老板出现在会所的时间和方有德的行踪对比一下,很快就能得出结果吧?”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只要找到一处不对,就能证明方有德的清白。   马景辉想了想:“方老板上一回来会所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具体哪一天得回监控室去看日期,或者问问前台小姐姐。方老板来会所不勤,不过每一次来都会和前台亲热,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人。”   算算时间,方有德参加玄门大比预选赛至今也有近一个月了,所以无法用这一点来判断。   如果对方真的布下这样的局来陷害污蔑方有德,怕是不会留下太容易寻找得到的破绽,得费点时间和心思慢慢查了。   要是之前还真的有点麻烦,如今有了消息灵通的百晓鼠,很多事的效率都能提高。   苏云韶拜托百晓鼠:“得麻烦你了。”   “小事。”百晓鼠浑不在意地挥挥爪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不是和刑侦大队的秦副队长关系不错吗?我如果借用你的名头去找他,用警方的系统去查,速度会更快。”   苏云韶:“不了,没抓到曹奇前,我不想连累他们。”   警察本就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平安符能够挡下几次意外,却挡不住玄门中人的有心杀害。   要不是待在家里能更好地保护家人,也怕曹奇脑子有坑地去动小伙伴们,她甚至想远离B市在陌生的地方设陷阱引曹奇过去。   百晓鼠明白且十分理解这种顾虑,“那我就找小弟们一起查,时间有点久,查起来可能比较费劲,等结果出来也会慢一点。”   苏云韶:“好。”   阮玫举手发问:“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百晓鼠,你的小弟们是你变成人收的人类小弟,还是遍布各个城市的地下鼠小弟?”   嘿嘿嘿……说起这个,百晓鼠可就不困了。   小小只的仓鼠自豪挺胸,风骚地撩了一把头顶稀疏的毛发:“做生意当然得全面一点,那必须都有啊!鼠小弟去不了的地方,不就得靠人嘛。”   众人、妖、鬼:“……”所以真的有鼠小弟啊?   想想小小的银狐仓鼠坐在大老鼠的脑袋上,挥爪向前,喊一句“兄弟们,冲呀!”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百晓鼠接下任务立马开干,原地变成一米九几的清秀小哥哥,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忙了起来。   苏云韶拿来纸和笔,问马景辉有关美容会所内部的建筑和构造,按他的叙述画出三层的俯瞰平面图,包括一些装饰品摆放的位置。   遗憾的是,费了这么多时间,没找到布阵的任何用品。   那个会所很可能真的只有门口那两个红灯笼是玄门宝器,其他地方都不曾设下阵法。   “给我形容一下那个手串的模样。”苏云韶拉下袖子遮住雷击槐木手串,免得马景辉看她的手串多了就忘了方老板的。   马景辉也不敢多看苏云韶的手串,闭着眼睛使劲回想,“他的手腕比你的粗不少,所以珠子的颗粒要大一些,颜色要更浅一些,应该是经常抚摸和佩戴的缘故,显得更有光泽,唔,专业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包浆吧?至于上面的纹路……好像是兽类。”   槐木本身就有聚阴的作用,所以槐木珠子上面的纹路对最终效果没有多少加成,端看炼器师和使用者的个人爱好。   如苏云韶自己的这一串,她就雕了福禄寿喜的字眼,再搭配一点彼岸花的花纹作边缘装饰。   而方有德的手串上面雕的也是兽类,具体是什么兽,她没仔细看。   见苏云韶问完了,鬼使们把马景辉拉到角落去说悄悄话。   他们的说话声音再怎么刻意压低,苏云韶还是听到“硬盘”“存货”等关键词,可想而知那群鬼光天化日之下都在说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   阮玫早晚会把得来的存货友情分享给她,所以苏云韶没有理他们,借用善儿的手机按下了慧心的电话号码。   慧心在外游历期间救过很多人,给出去很多次自己的联络方式,他是接到房产中介和保险推销的电话都能耐心地听对方说完再说不买的人,所以看到陌生号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接了。   “慧心道友。”   一听声音,慧心就认出了对面是谁:“苏道友,你果然安全。”   “是的。”苏云韶选择慧心,也是因为她相信以慧心的人品,绝对不会出卖她,还有足够的本事保护自己,再不济还有几枚极品平安符在。   “你们都没事吧?”   慧心:“都没事,只受了些轻伤。评委们全都赶了过来,我们几个醒来以后假装不知情,没有在面对顾泽的时候表露出什么。骆道友用我们没有中计的理由搪塞过去,顾泽像是没发现,也像是不在意,当天就走了。”   发生六个参赛者一失踪五受伤的重大意外,玄门大比的决赛自是进行不下去了。   因着白眉山没再出现普通人看见百鬼夜行的景象,评委们就把原因归结到了锁龙井上,当然真实原因是五个参赛者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各家长辈,他们知道后续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找了个借口草草结束。   最终评比结果也出来了。   苏云韶的第一实至名归,只是在她生死不明的前提下,颁奖典礼被延后了,青山派和各大门派都在组织人手寻找她的踪迹。   ——既是想知道玄门天才是否安全,也是想感谢她救了自家小辈。   苏云韶:“不用找,我活得好好的,奖品会让高部长帮忙代领。”   比起对付曹奇和顾泽,顾氏集团提供的奖品实在算不上什么要紧。   慧心应了声“好”,又道:“锁龙井底下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评委们从里面捡到许多疑似蛇鳞的东西和非人的血迹,那天我晕过去前看到天雷,据看到天雷的青山派弟子说,那天足有七八十道天雷,甚至出现了紫雷。苏道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慧心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什么东西让你动用了紫雷?   提到黑龙,还要提云霄云霆一大家子和顾泽曹奇的百年恩怨,一时半会实在说不清楚。   苏云韶光是想到自己要说那么一大长串的故事就觉得头疼,只好说:“见面详谈。”   嗯,下次和慧心见面时带上阮玫,让她去说!   慧心叹着气,“苏道友这时候联络我,是有要紧事吧?”   苏云韶简洁明了地说完这边发生的事,重点是有多方证据表明尸油背后的人是方有德。   慧心不信方有德会做出这种事,他和苏云韶都有佛眼,看得很清楚,偏偏苏云韶找到了证据,还不是一点两点,而是许多点,这就棘手了。   “苏道友,你介意我告诉方道友吗?”   苏云韶哪会介意?   “麻烦道友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槐木手串一般只有驭鬼的人才会用。   对方要找一块相近的料子,打磨成一样的手串,还要再花时间包浆,费那么大的劲,所图必定不小。   慧心持相同想法,这件事针对的很可能不仅仅是方有德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驭鬼派,因为以方有德的资质,必定是下一任驭鬼派的掌门。   顾泽作为一名能驭鬼会阵法的玄门中人,混迹在那么多玄门中人之间还没被发现,差一点点就把那么多玄门天才给一锅端了,祁红莲恒平等人又气又恼。   再加上还要处理白眉山被炸一事的后续,他们几个都还留在这边的酒店。   慧心给方有德打了个电话,确认他独自一人在房间就过去了,用佛眼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被蒙蔽,把美容会所的事和盘托出。   方有德:???   方有德:!!!   他差点揪起慧心的佛袍,吼上一句:你特么是在逗我吗?   他的玄门天赋那么高,真要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姐妹的,早被掌门长老们收来了,绝对不会流落在外。   更关键的是,他至今还是个可怜的大龄童男,哪来的女人?女鬼的手都没拉过好吗?!这也太特么委屈了!   激动、愤怒、委屈过后,方有德摸着自己的槐木手串仔细思索。   “我不是你,由于性格和做事方式,得罪的人很多,可真要说起来,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算计我。”   他这边找不到头绪,苏云韶决定第二天和苏妈再去一次美容会所。   晚上,苏家一家人齐聚,认识了一下新来的马景辉。   马景辉看到偌大一只成年雪豹跟在苏旭阳,羡慕到口水从眼角流下来,一直跟在雪峰身边企图骑上去,最终被雪峰一个泰山压顶,压在底下差点变成鬼饼才消停。   晚饭时,苏妈提起今天的事和明天的行程。   苏爸苏旭阳没意见,苏依依挺想过去凑个热闹,想到胡教授布置下来的那么多任务顿时萎了。   胡教授半年前申请的一个重要的项目资金审批下来了,即将带着他的诸多学生蹲守实验室,不忙的时候还会在实验室和家之间来回,忙的时候估计能住在实验室,三餐都成问题。   为了报答她们姐妹的救女之恩,也是为人负责细致,不想把苏依依转交给别人负责,六十多岁的胡教授熬了个通宵,为苏依依安排好了直到高考前的所有任务。   而且,胡教授见她学习得轻松尚有许多余力,为她找来不少资料,是真的打算一点点地培养她。   以胡教授的资历,真要想带学生,完全可以挑大学里那些基础打得很牢固的硕士生和博士生,根本不需要花时间给一个没半点基础的高中生找资料,排课程。   苏依依实在不能任性地因为自己想凑热闹的私心,让胡教授在重要的研究项目之外,还要为她的课业分心。   “呜呜呜我爱学习,我不爱热闹。”苏依依抱着苏云韶嚎啕大哭。   苏家人:“……”   妖精们:“……”   鬼使们:“……”   就、节哀? 第239章 靠不住的   第二天, 苏云韶让桃夭给她加了个幻境,随便换一张有肌肤问题女人的脸,挽着苏妈的手,堂堂正正地走进香雅美容会所。   先一步溜进监控室的马景辉说了声“进”, 前台以为眼前的陌生人“苏云韶”没有问题, 微笑着将她们迎了进去,也不意外昨天苏妈才来过, 怎么第二天又来了。   每个第一次来她们会所的客人, 都会惊异于产品的功效,而后成为最忠实的顾客。要不是老板规定顶多两天一次, 很多客人每天都想来呢。   前台:“今天开个双人间吗?”   苏妈:“嗯。”   到了房间, 前台把她们交给美容师,由美容师引她们去浴室。   苏妈和苏云韶在里面待了一会儿, 脸都没弄湿一点就满脸怒气地出来:“把你们店长叫过来!”   美容师估计没少遇到这种情况,出去叫来了前台。   是的,这个会所的店长兼职当前台。   估摸着也是因为前台和监控室所在的马景辉相连,一般人干不了这个前台工作。   前台笑着走进来:“我就是店长, 客人是有什么要求吗?”   苏妈:“让美容师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聊。”   前台使了个出去的眼神, 两个美容师一起离开, 顺手关上了门。   “是她们的服务不够好吗?我可以给两位客人再换两个美容师, 一定让你们满意。”   苏云韶一直观察着前台,发觉这人的言谈举止和做事方式都很老练, 不知是为人如此, 还是在这干了两年有了充分的经验。   她扫了一眼前台左胸口的铭牌:店长习秀丽。   “习店长,我们并不想为难你的店员,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 这才把她们支出去。”   “这样啊。”习秀丽笑容不变,“那客人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苏云韶:“聊聊你和方老板。”   习秀丽的笑脸僵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十分官方地道:“方老板是我的恩人,如果客人想问我老板的事,我想您问错人了,我虽然是这家店的店长,可我们老板并不是只在这里开店,也不经常过来巡视。”   苏云韶并不意外,会所的生意火爆成这样,没有分店才奇怪。   “可我怎么听说你和方老板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方老板每次来店里,都会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都说得这么具体明白了,习秀丽再不意识到面前的两人是特地来找茬的就傻了。   她不再维持任何笑容,冷冷地望着苏妈和苏云韶:“所以呢?你们是他老婆派来找我茬的?”   好家伙,还是个家有悍妻的人设。   这一点可就跟方有德极为不符了,那家伙母胎单身三十年,估计接触最多的女性就是自己的女鬼使。   苏妈并不知情,全程保持高深莫测的表情,苏云韶画了枚真言符丢过去,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我很想知道,你一个破坏他人婚姻和家庭生活的小三,究竟是出于什么底气,能够这么横?”   “小三?”习秀丽哈哈大笑,态度极为自信与嚣张,“那我就告诉你,在感情之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方老板喜欢的是我,睡的是我,根本不爱家里的那个黄脸婆,要不是当初方老板发迹的时候黄脸婆家里有出过一点力,你以为她现在还能霸占方太太的名头吗?”   苏云韶:“……”   苏妈:“……”   母女俩都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意外的答案。   苏妈借着扶额的动作,按住了脑门上蹦跶的青筋,代入感太强,她已经想锤死面前这个过于张狂的小三了。   “我怎么记得,在感情中没有名分的后来者才是小三呢?”   习秀丽“呵”了一声,抱胸冷哼,居高临下且鄙夷地望着苏妈:“这就是你们正室的想法?感情里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当然是被爱的那个最有理。”   苏云韶一脸受教的表情:“所以用你的理论来说,只要方老板找到更年轻更漂亮更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就能成功越过家里的老婆和你,变成真爱,而你们俩都成了小三,对吗?”   习秀丽:“……”   这话一听是歪到不能再歪的歪理,却是习秀丽刚说的那套《真爱非小三》理论,令她一时难以找到反驳的点。   “方老板不喜欢你这样的平板身材。”习秀丽单手背到身后拉套装,收紧腰身,挺起足有G杯的胸脯,她里面穿着低胸的文胸和衬衫,愈发显得胸大腰细。   “我这样的才行,你懂吗?小妹妹。”   小妹妹苏云韶:“……”   她是真的不懂,“习店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看上方老板那种靠女人起家发迹,有了钱就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又老又丑的男人?”   习秀丽极快地否认:“他不老不丑!”   “我说了那么多,你只反驳最后一句,显然认同他靠女人的发家史,知道他在外面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女人。”苏云韶微笑道,“你很清楚自己在他那,只是个来到首都随便应付一下就能睡的女人。”   “我不是!”习秀丽高声辩驳,气得胸脯起伏连连。   就算自甘堕落做小三,她也不愿意自己在其他女人眼里是个谁都能睡的随便女人,那就和妓没差了!   苏妈惊讶捂嘴,表情夸张:“不会吧?你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多和他睡几次,他就真的能喜欢上你,和家里的老婆离婚再娶你吧?”   完美地履行苏云韶给的任务:刺激女店长。   习秀丽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显然曾经有过那样的妄想。   苏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怜爱地望着她,好心劝说道:“小姑娘,天还没黑,别总做梦,还是那么离谱的梦。男人可比你想象中的现实多了,他今天能抛弃陪他做生意发家的糟糠妻,怎么保证明天不会抛弃你?”   习秀丽低着头,无话可说,良久,嗫喏道:“我都为他堕过好几次胎了,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闻言,苏云韶去看习秀丽的脸,面相确实显示她有夭折的一儿一女。   “你不会打着大肚子上门逼婚的想法吧?”   习秀丽眼神闪烁,不敢和苏云韶对视。   苏云韶的那双眼睛过于透彻,她在那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仿佛心底所有龌龊的思想全被看穿,非常不舒服。   苏妈和苏云韶被气笑了,藏在雷击槐木手串里的一众鬼使差点被气晕了。   阮玫钻出半个脑袋来,发现自己没有被排斥出去,大着胆子问:“大人,我能骂她吗?”   苏云韶摇头,还没到暴露玄门中人身份的时候。   阮玫只好钻回去,只是实在气不顺,在珠子里怎么来回转悠都生气。   其他鬼使心里也不痛快,同是女人,实在见不得有女人这么自轻自贱。   “习秀丽。”苏云韶面无表情地直呼其名,“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和方老板来一段霸道总裁爱上天真无邪小前台的偶像剧剧情吧?他不是真总裁,你也不无邪,怎么就天真到相信这种放在电视里都过于没有逻辑的剧情?”   习秀丽刚满二十一岁,在职场上经历再多,也还是一个脸皮薄的小姑娘,被苏妈和苏云韶几次三番地用这样的口吻逼问着,心里已经很憋闷了,再被苏云韶一说,脑子一炸,直接吼道:“我有什么错?”   “我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爸妈生的前四个都是赔钱货,直到第五个才是儿子,我一生下来就注定得不到父母的半点眼神,是四个姐姐你一把我一把地把我拉扯长大的。过多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我想要傍个大款,多从他那捞点钱,过更好的日子,这有什么错?”   习秀丽挺起胸脯,抚摸自己的腰肢,抬起长腿搭在凳子上,怒气冲冲地吼:“你看我这样的身材和条件,不好好利用起来抓个有钱男人养我一辈子,在外面风吹日晒辛苦一整年都比不上我陪方老板多睡几次,我傻吗?”   苏妈只能摇头,经历不同,观念不同,说不通的。   苏云韶:“那你可知道你口中的方老板并没有老婆。”   习秀丽正把搭起来的腿收回去,猝不及防听到这话,一个没注意,脚“咔”地崴了一下,她穿着足有十公分高的细跟高,崴上这么一下,疼得脸都白了。   可她顾不上脚踝的疼痛,连忙追问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方老板家里没有老婆,那他岂不是一直都在骗她?   等等,方老板骗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睡她?为了不负责任?   想明白的那一刻,习秀丽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不愿意相信这种结果,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青春和付出,还有那两次堕胎都是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满口谎言的男人!   “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他那么喜欢我,口口声声喊我宝贝,不会这么对我的!”   说得多了,习秀丽自己都要信了。   可她的眼里已经流出了似乎知道什么的泪水,长长的两条泪痕划过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颊,恰似她完整的一颗心上裂出的两条缝。   苏妈不忍摇头,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自欺欺人吗?欺骗女人利用女人的渣男实在太可恶了,活该下地狱!   苏云韶摸出从善儿那借来的手机,调出方有德的照片,打破习秀丽最后的一点可怜幻想:“他的真名叫方有德,今年三十岁,没有女朋友,更没有老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既然花费时间和心思布置下这样的局,必定不会用方有德的真名,否则太过显而易见,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怀疑是陷阱。   只有用了假名,故意掩饰,才能证明“方有德”是真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习秀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没有提及真名的事,只哭着问:“他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为什么要骗我他有家室,让我当小三?为什么在我欢欢喜喜告诉他我怀孕了的时候,逼着我打掉?两次啊!”   内心深处有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回响,其中一道在说:这两个人非常可疑,她们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没有证据不可以轻易相信。   另一道在说:你自己心里不是存在一样的疑问吗?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苏云韶:“因为我认识的这个人叫方有德,母胎单身,满脑子的锻炼和事业,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拉过,你认识的这个叫方老板,真实姓名不详,年龄不详,目的嘛……可能只有你知道了。”   习秀丽:!!!   真相过于震惊,惊得习秀丽眼泪都停了,“你在胡说什么?我认识的人分明就是他,就是这张脸,这双眼睛,这张嘴,我和他睡了那么多次,不可能认错的!”   苏云韶叫了声“桃夭”,桃妖开启幻境,将她变成方有德的模样,乃至于拥有方有德的声音。   “你说的,是这样吗?”   习秀丽连连倒吸气,震惊又害怕,倒退好几步,抓着一旁的屏风,娇躯颤抖,眼泪掉得更凶狠了。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要来作弄我?”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苏云韶又叫了声“桃夭”,桃夭撤掉所有幻境,露出她真实的相貌来,一个面容略显稚嫩神态过分淡然的十七岁女孩。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或许你还记得我?”   “我记得你。”习秀丽依旧抓着屏风不敢过来,崴了的脚踝没得到治疗和照顾已经快速肿了起来,可她好似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你是前天被我拒绝接待送走的那位客人。”   “是我。”苏云韶点头,“你还记得那天我进门的时候,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非人的手段都露出来了,习秀丽哪会不知道苏云韶前天上门和今天伪装之后再上门,都是有意为之?   “有人告诉我,你不能进。”   苏云韶循循善诱:“理由呢?”   “没说。”习秀丽摇头。   等在门口好半天的马景辉穿门而入,在习秀丽的面前从无到有,从头往下一点一点地显现出身形。   刚刚显出个脑袋,马景辉就迫不及待地和习秀丽打招呼:“习店长,我们终于见面啦!”   习秀丽:!!!   鬼啊——又惧又怕,又惊又吓,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厥过去。   “别晕。”苏云韶一把抓住习秀丽,按在习秀丽的眉心上,往里面注入丝丝元气。   习秀丽分明预感到自己要晕过去了,但是怎么都晕不过去,气得狠狠地拍掉苏云韶的手,绝对是她在搞怪!   “别生气。”苏云韶蹲下身去,抓起习秀丽没受伤的那条腿,帮她把累人的高跟鞋脱下来,又抓起习秀丽受伤的那条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聚起元气搓揉着红肿的脚踝。   “放松,很快就好了。”   习秀丽惊慌之下更觉受宠若惊,从来没人这么对她,这种令她觉得自己被珍视的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清清白白跟方老板的时候,她羞怯地说自己是第一次,方老板很温柔地对她,很照顾她初次的感受。   那天晚上,她觉得自己是被珍爱被疼惜的。   自那以后,她无数次地想从方老板身上再度找寻到最初的感受,可他似乎已经厌烦,再不曾给予那么一点温柔。   今天,她竟然久违地在一个女孩身上又体验到了被珍视的感觉。   习秀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只有第一次才是珍贵的吗?她又能有几个第一次呢?   很快,隐隐作疼的脚踝变得不那么疼了。   再过一会儿,脚踝就彻底不疼,也不红不肿了。   “好了。”苏云韶把习秀丽的脚放回地上,转身从一旁的架子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地上,“高跟鞋多累啊,这里没有在意你身高和仪态的人,换掉吧,暂时解放一下双脚。”   习秀丽做不出任何表情,她的眼睛就那么紧紧地盯着苏云韶,看着她帮自己揉脚踝,看着她去取拖鞋,看着她笑着劝说自己解放累了的双脚。   “为什么?”   苏云韶:?   “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习秀丽瞥见自己因常年穿过高的高跟鞋而有些变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丑陋的脚,连忙藏进拖鞋里面。   “我都把你赶出去了,你还那么讨厌当小三的我,还关心我做什么?”   苏妈:???   错觉吗?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你赶我出去是因为老板的要求,我是讨厌小三,可你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刚刚那么说只是想刺激你,让你说出更多讯息。”苏云韶按顺序一句一句地回答着,却见习秀丽不太关心的样子。   习秀丽一直盯着她,想要的似乎是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苏云韶便道:“女人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很难,有能力的情况下,我希望能尽量照顾到每一位女性。”   习秀丽不懂苏云韶在想什么。   她的母亲说女人都是赔钱货,辛辛苦苦养到那么大,一分钱赚不回来,嫁出去还要贴嫁妆,除了赔钱没有别的用处。   为此,四个姐姐出嫁的时候父母没有给一毛钱,后来姐姐们除了过年就再不回来了,回来也没有好脸色。   习秀丽以前不明白,长大后才知道嫁妆的多与少看家境,可要是一毛钱不给,那就说明家里人对这个女儿丝毫不在意。   如此一来,哪怕被夫家折磨至死,又能有谁来帮你出头?   所以她知道,家人是靠不住的,能靠得住的唯有钱财,只有钱才不会背叛她。   苏天师唇角微扬,“谁让我重女轻男呢?”   那一瞬,习秀丽仿佛看见少女的身后有无数朵艳丽的红玫瑰盛开,灿烂至极。 第240章 精油尸油   苏妈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习秀丽看女儿的眼神不对啊!   也不是说看情人的缠绵与脉脉,有点像是那种“你照亮了我灰暗的生命,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感觉,又不完全准确。   说是“士为知己者死”不对, 说是“橘里橘气”也不对, 怪怪的。   苏妈不敢随意提醒,要是原本习秀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 被她一点给点通甚至点歪了, 那可不就完蛋了吗?   苏云韶说的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家里的妖精和鬼使都能作证, 所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心虚,过去扶一把习秀丽:“习店长, 坐下休息会儿,我们慢慢说。”   习秀丽的脚已经不疼了,被苏云韶搀扶着,缓慢地在狭窄的美容床上坐下, 眼里只有苏云韶一个人:“你想聊什么?”   苏云韶向后招手,马景辉屁颠屁颠地上前, 清清嗓音:“店长, 你能认出我的声音吗?”   习秀丽很随意地瞥了马景辉一眼, 继续转回来看苏云韶,“我认得你的声音, 一直在监控室工作的人, 没想到是个穿女装化女妆的男人,呵。”   这个“呵”字非常灵性。   马景辉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不管是男人的身份, 还是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的妆容。   “……那店长刚刚看了我的出场方式,应该知道我是鬼不是人了吧?”   习秀丽自然知道,世上没有隐身衣,哪可能让人从头到脚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更何况……“我在会所这么久,就没见你从那间小小的监控室里出来,也没见你点外卖吃东西,甚至没看见你上厕所,可你又偏偏确实在里面。方老板的说法是,你有社交恐惧症,让我们都不要过去打扰你。”   马景辉还真不知道方老板用的是这个借口,不过比起告知鬼魂的身份,不与人交流的社恐患者理由确实更容易让人信服。   “事实上,就算你们进入监控室,只要我不想被你们见到,你们照样见不到我。我偶尔无聊的时候也会出来看看你们的工作情况,不是照样没有一个人发觉我的存在吗?”   习秀丽怔愣了一下,危险地眯起眼睛,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捏成拳头。   “你有没有偷看过员工和客人洗澡、上厕所、换衣服?”   马景辉无语:“……我又不是变态。”   习秀丽怀疑地看着马景辉的女装和妆容,没有半句言语,又胜过千言万语:就你这样,你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变态?   “我只是有异装癖,顶多再加个想变性。”也就是在苏家被那么多人妖鬼正常看待过,否则马景辉还真的无法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癖好。   他这么坦荡,反倒搞得习秀丽别扭起来,眉头微蹙,目光里带上了点歉意,又说不出口,只是在出口时柔和了语气。   “没有就行。”   虽然她暂时还不明白明明是被方老板雇来的鬼员工,怎么跑去听苏云韶的命令,但她算是知道苏云韶怎么会知道方老板每次来会所都会和她上床了。   苏云韶丢给马景辉一个“说正事”的眼神,马景辉立即回到正经话题:“店长知道会所的产品有问题吗?”   习秀丽一愣:“没有问题啊,整个会所里用的所有产品都有国家权威机构的检测证书,越是有钱的客人越在乎成分和安全,我们都有准备,客人们想看,随时都能看的。”   “不是说产品成分里有重金属等有毒或者致痘致癌成分过高,而是说里面还有一些目前普通的科技手段无法检测出来的东西。”马景辉提示道,“每次代加工厂把一堆一堆的产品快递过来,你不是会把产品拆开,往里面加东西吗?”   习秀丽懂了:“你是说精油啊。”   “精油?”苏云韶倒是没想到方老板居然用这个理由来糊弄人,“你如果在美容院工作过,或者自己买过精油,就应该知道真正的精油和他拿给你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对此,习秀丽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一样是油状液体,而且确实有很好的效果,精油加得越多,效果越好,我自己都在用,能感觉出来那是好东西,就是味道不太好闻,所以我们的产品里面放了许多增加香味的东西,客人们对此也有一些意见。”   面对肉眼可见的美容美体效果,没有一个客人舍得放弃只有香味鸡肋的好东西,顶多不再用味道会冲突的香水,所以大家抱怨归抱怨,依旧都用着,最多建议他们在产品的香味方面再做做改进。   听起来习秀丽并不知道她加进去的东西不是精油而是尸油,和马景辉先前所说一致。   苏云韶心中有数了,问道:“方老板有没有送什么东西给你,叮嘱你要贴身佩戴不能离身的那种?”   习秀丽把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项链从衬衫里面取了出来,项链是普通的银链子,下面的坠子是一块玉质不错的弥勒佛。   苏云韶倾身过去,手指轻轻地擦过弥勒佛的表面,转到背面。   她在观察弥勒佛上所刻画的阵法,没发现习秀丽低头望着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古怪,那是一种想把苏云韶按在胸口让她狠狠埋一次胸的冲动。   习秀丽:???   意识到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挪开目光,不巧对上苏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这下变得更尴尬了。   她很确定自己不是蕾丝边,也不是男女都可的双,所以她对苏云韶不是那种想法。   大概是……想拥抱她一次。   如今苏云韶近距离地观察她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正是最好的时机,可她不敢动,她觉得自己脏,不配拥抱那一朵漂亮洁净的玫瑰花。   “我跟他的时候,没问他家里有没有老婆。”习秀丽低垂着眉眼,不敢看苏妈,更不敢看苏云韶。   谁都知道她说的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功成名就的三四十岁男人,不是说完全没有单身的可能,只确实少见。   “和他在一起几个月,他除了不怎么带我出去吃饭逛街,也不让我拍照发朋友圈以外都挺好的,给我买房买车买首饰,非常大方。我想,他愿意花那么多钱在我身上,应该是乐意娶我的,很少有老板养小三养得这么大方,一般、一般不都是有了孩子才这样的吗?”   方有德长得周正,不算多帅,但是看看他过人的身材,再加上出手大方,存款无数,顶着钻石王老五的光环,就很令人心动了。   当年的习秀丽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正是最向往爱情的时候。   女人又对初次的对象有着特殊的情结,所以喜欢上方老板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喜欢一个人就想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是自己,想要霸占他的时间,想要嫁给他,和他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产生那种想法的时候,习秀丽就知道自己很危险,可感情是难以被人为控制的,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她想过了,如果方老板没结婚,能和她结婚就再好不过,如果方老板结婚了,看他能对自己这么舍得,估计也愿意花钱养孩子。   衡量利弊过后,习秀丽主动停服避孕药。   她年轻,身体好,停了药后就开始调养身体,准备迎接孩子的到来,而方老板不是经常过来,正好给了她这个时间。   下一次方老板再过来,她就说自己吃避孕药的时间太久,身体吃出问题来了,医生不让她再吃。   每个女人对避孕药的反应都不同,方老板没有怀疑,第一次用了套。   避孕套是习秀丽提前买来备着的,用的时候动一点小手脚,很顺利地怀孕了,她欢欢喜喜地给方老板打电话,告诉他要当爸爸的好消息。   原本差不多两三个月才来一次的方老板,接到她的电话后第二天就赶了过来,压着她去医院,拿掉了孩子。   习秀丽前一天还高兴于自己能当妈妈了,想着这一胎就算是女儿,她也不会跟母亲一样,不把女儿当人看,睡觉都在笑,结果第二天就被喜欢的男人带去医院堕掉了。   当时,她真的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一会儿想方老板家里是不是有个凶悍的婆娘,一会儿想方老板是不是讨厌孩子,一会儿又想是不是自己动的手脚被发现了方老板才生气的。   习秀丽知道这个时候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和质问得不到什么,反而会把方老板推得更远,所以她没有闹脾气,只是望着方老板满脸委屈,默默流泪。   方老板不在的时候,她特地花钱托关系跑去进修过演员的仪态和表情课程,知道自己怎么哭才会更惹人怜爱。   果然,看着这样的她,方老板愧疚了,告诉她:“我有老婆孩子。”   习秀丽的天真的塌下来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怀着“他或许没有那么坏,不会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招惹小姑娘”的想法,主动避开这个话题,迟迟没有问,就是想避免自己知情后真正地成了第三者,可事实证明他就是这样的渣男。   第一次堕胎,习秀丽得到了补偿性的二十万。   这笔钱仿佛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脸上,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打醒了她的豪门太太美梦。   原本从不提及家庭孩子的方老板忽然多话起来,他说自己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遇到了老婆的父亲,对方愿意提携他,前提是必须娶那长相不如人意的女儿,他娶了,也在岳丈的提携帮助下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豪。   男人穷的时候都没办法守着一个女人好好过日子,有钱有势了自是更不可能管住下半身,还有了现成的借口:逢场作戏。   方老板称呼家里的女人是黄脸婆,说长得那么寒碜,在外面应酬都带不出去,搂着她亲亲热热地喊宝贝,习秀丽却不如过去那么相信他,喜欢他。   “我过去吃的苦太多了,一时沉浸在小女生的爱情美梦里醒不过来很正常,失去那个孩子令我清醒许多。”   习秀丽没有抬起头,也没去看任何人的表情或眼神,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将过去的一切合理宣泄出来的机会。   第一个孩子没了,习秀丽得到方老板给的许多补偿,不论是金钱上,还是陪伴上,两人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时日,而后习秀丽又怀上了。   这一回,方老板照旧带她去医院拿掉孩子,只是比起上一回就没那么多耐心了,照旧留下二十万,就以生意繁忙的借口走人。   习秀丽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对方老板的吸引力减弱,也不再幻想当什么方太太,用尽各种手段在方老板身上捞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出来了,反正我隔一段时间就要买个包,买条项链,他也不问我究竟买没买,我拿到钱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会所的客人很大方,偶尔还会送我东西,我已经从他身上捞了挺多,就算他马上把我甩了,我也有资本再找下一个。”   “当然,对下一个的说法就是我受了情伤,可以说是拼命地赚钱养男朋友,因为过于劳累掉了孩子,千万不能提我是被男人甩的,被硬拉去流产,还拿了补偿费,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这个人廉价,别的也就算了,主要是不好捞钱。”   说到这里,习秀丽主动停了下来,吁了一口气,可算是把埋藏在心里的那么多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能够说出来,真的相当痛快。   而她的发言也是惊呆了雷击槐木手串里的一众鬼使。   本以为是个被情爱耽误这才一头栽进小三坑里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深受情伤自此不再期待感情专心搞钱的小姐姐!   苏妈都麻了。   习秀丽明知可能当小三又去当小三的行为不对,在得知情况后没有歇斯底里地闹起来,而是抓住自己的弱势地位获取更能保障将来生活的钱财,在感情上及时止损的行为十分机智。   就、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习秀丽会说起过去,显然不是到他们这来找认同,只是她想说而已。   苏云韶也就当个忠实的观众,听完习秀丽跟着方老板的三年多以来的经历,继续先前被岔开的话题:“店长,你知道方老板给你的这块弥勒佛里加了什么吗?”   “什么?”习秀丽一顿突突突,发泄完了心情正爽,满脸的“只要老男人没送我A货,伤我的钱,我都能接受!”的表情。   苏云韶:“玉是真的,品质也不错。”   习秀丽哼唧一声:“老男人是渣了点,好在不吝啬,否则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云韶心说:希望你听完后面的话还能这么想。   “坠子里加了驱散鬼气、阴气、怨气的符箓和阵法。”   习秀丽:???   “什么玩意儿?”   苏云韶指了指马景辉:“他是鬼,身上围绕着鬼气、阴气,你带着这个可以不受鬼魂有意或无意的伤害。”   习秀丽懂了,原来是一个类似附身符一样的东西,“那怨气呢?”   光是名字就觉得不是好东西。   苏云韶稍稍解释了一下,又道:“通俗一点,你可以理解成恨意冲天,化为实质。你看不见,但是在我的眼里,整个会所到处都是怨气,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整个会所都是?习秀丽沉思片刻,想到苏云韶和马景辉提过产品的问题,“不会是……是精油吧!”   苏云韶点头:“那不是精油,是尸油。”   接下去,马景辉大致讲述了一遍自己被抓被杀被制成尸油的经历,没和在苏家一样说得那么详细,就是大致走了个流程,让习秀丽知道尸油是怎么来的。   听完以后,习秀丽脸色大变,扭头就吐:“呕——”   苏云韶拍着习秀丽的背,往她的身上注入元气,马景辉拿来了水和纸巾,给习秀丽漱口擦嘴。   很快,习秀丽镇定下来,擦嘴巴时看到自己被尸油保养得格外白皙光滑的手背,又扭头吐了。   看到她的反应,苏妈很是庆幸昨天带上了桃夭宝贝,否则她明知产品里掺了尸油还得往身上涂抹,回去以后怕是也得吐个昏天黑地。   等习秀丽再次镇定下来,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了。   美容师前来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咬牙切齿地说:“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苏云韶:“我和方有德都是玄门中人,你可以理解成是比较有本事的年轻人才,这一次很可能是冲他而去的一个局。”   习秀丽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连累的,她极大可能是指认方有德的关键人物,怪不得对她这么好,怪不得要堕胎呢!孩子要是生下来了,一验DNA不就暴露了吗?   “如果我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说是我又怀孕了,你说他会不会来?” 第241章 设下陷阱   苏云韶没有太乐观:“可能性一半一半, 如果他听说这里发生的事,就会怀疑你怀孕的真实性,如果他不知道,就可能会来。”   毕竟要锤死方老板是方有德的事实, 习秀丽是最关键的人证。   而习秀丽生下来的孩子和方有德没有血缘关系, 能够证明方有德的清白,是怎么都不能有的。   嗯?苏云韶忽然想起早前潘西西潘贝贝中的蛊虫会有误认血缘亲人的作用, 心中有点麻。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否则方有德上辈子也太冤了。   只是……除此之外,确实找不到以方有德的资质, 还能被驭鬼派逐出门去的理由。   苏云韶揉了揉眉心, 习秀丽关切地问:“你很累吗?”   被抢话的苏妈:“……”小姐妹,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苏云韶摆摆手, “店长要是想把那人引出来,可以试着给他打电话,他愿意过来就好,要是不愿意, 你就说最近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来店里,手上还戴着和他一样的手串。”   苏云韶拉起袖子, 把雷击槐木手串露给习秀丽看, “手串的模样不用说得太详细, 就说你只看了一眼,上面有字还有花就行。”   习秀丽点点头,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正要打电话忽然意识到什么,“上两次我给他打电话,都是买来验孕棒在厕所里检测过后打的, 这一次时间有点晚了,我知道了!”   不用别人帮忙想借口,习秀丽已经将前后串联得很是到位。   电话一拨出去,众人、妖、鬼屏气凝神,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静静等待那头接通。   响过三声,那头主动挂断了。   习秀丽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王八蛋什么意思?”   要不是手机的材质过硬,她手上使的力气应该能直接捏碎手机,如同捏碎那个王八蛋方老板的脖子。   “有事吧?”苏妈偶尔给苏爸打电话也会被挂,当然,等苏爸忙完公事就会打回来。   他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电话来了,不过是另一个陌生号码。   来电显示居然是在B市。   苏云韶目光一凝,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让习秀丽接电话。   习秀丽清清嗓子,按下接通,对面传来了方有德的声音,“宝贝想我了?”   苏云韶:“……”表情差点裂开。   光是想想方有德那个皮肤黑黄的肌肉大汉用这种肉麻的语气喊出“宝贝”两个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更不要说后面还跟着“想我了”三个字。   苏天师爆发此生最快的手速,用密码解锁手机,调出录音机的功能。   必须拿回去给方有德本人听听!   苏妈:“……”   马景辉:“……”   习秀丽:“……”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苏云韶。   习秀丽继续她的表演,面色凄惶不安,欲语泪先流,“天赐,呜呜呜……”   众人、妖、鬼:“……”姐妹,你这演技可以啊!   “宝贝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都乱了。”对面的声音也急了起来。   苏妈捂住嘴,马景辉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苏云韶比他们俩更难过,谁让她认识真正的方有德,一听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声线就开始代入方有德的脸和相应的表情了呢?   这可太痛苦了。   必须让慧心道友一起聆听,有难同当!   习秀丽的演技相当经得起考验,在明知对方做了什么的前提下,依旧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认认真真地演着。   “天赐,我又怀孕了,怎么办呜呜呜,我不想拿掉这个孩子呜呜呜……”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习秀丽细弱的哭声,她的哭法是经过特地学习和研究,眼泪说来说来,哭声不大,却令人难以忽略,眉宇间尽是令人心疼的愁绪,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搂着她予以安慰。   身为女人的苏妈看着都差点没忍住,可想而知这种哭法对男性有多大的杀伤力,她忍不住去看现场唯一的男人,验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马景辉不止没有半分动容,甚至满脸嫌弃。   苏妈:??!   要不是现在不能说话,她都想冲过去揪住马景辉的衣领,来个影帝式咆哮:这样你都不心疼,你还是不是男人?!   方天赐沉默半晌,竟然说:“那就留下来。”   习秀丽:???   众人、妖、鬼:???   习秀丽的哭声都因为这个意外停了,反应过来,忙惊喜又惶恐地说:“天赐,你真的愿意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你想生就生吧。”   “那你家里的黄脸婆和孩子怎么办?”   “不用理会他们,你什么时候查的?”   “早上查的,知道结果以后一直忐忑不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给你打电话。”习秀丽呜呜呜地哭着,每到说话时口齿都很清楚,能让人清楚地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方天赐:“我就在B市,一个小时后过来找你,带你去医院检查。”   “嗯嗯,天赐你对我真好,你快点来啊,我现在特别想见到你,想你抱抱我。”   “宝贝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习秀丽的笑容立即消失,狠狠地冲着手机“呸”了一声,“老王八蛋,骗得我这么苦,打掉我两个孩子,还想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去你的吧!”   短短一个小时,苏妈见证习秀丽的形象再三改变,已经连扶额的动作都懒得做了。   马景辉还想说计划挺顺利的,都没用到苏云韶先前说的那些,转头看到苏云韶沉默思索的模样,不明白了。   “大人,方老板能过来,我们不是正好可以把他拿下吗?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很愁?”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苏云韶自然会愁。   “方老板不想让店长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会证明孩子不是方有德的,今天却让生下来,要么是他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要么有了十足的把握。”   苏妈、马景辉、习秀丽齐齐问道:“什么把握?”   苏云韶:“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做亲子鉴定或者使用玄门的血脉鉴定方式,都有办法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变成方有德的把握。”   苏妈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他们怎么知道方有德会去哪里做亲子鉴定?总不能买通全国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和医生吧?”   马景辉:“玄门的血脉鉴定方式是什么?听起来就很靠谱的样子,这也能乱来吗?”   习秀丽:“要是这个办法普及开来,全世界都要乱了。”   普通人家做个亲子鉴定发现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自己头顶上的绿绿草原,白白帮别人养了孩子闹得不可开交,闹出人命来的都有。   有钱人家还要涉及到什么股权、遗产、继承等,简直不可想象。   马景辉和习秀丽不知情,苏云韶稍微多说两句解释一下:“之前遇到过一个例子,有人中蛊以后,将我误认为是母亲。”   苏妈立即想起潘西西潘贝贝姐妹的事,代入一下就明白方有德还真的有可能背下这个黑锅。   他们不了解那蛊的用法和具体作用,又急着给姐妹俩解蛊,才会让阴阳蛊直接吞了,没有再仔细检查和研究,若是对方用得好一些,还真的可能检查和掐算不出来。   马景辉震惊后仰:“大人你还没成年呢,还有这么丧心病狂的蛊吗?不是,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蛊这种只存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的东西吗?”   苏云韶估计他昨晚一整晚都被阮玫几个拉着说那几个T硬盘的事,否则阮玫肯定控制不住自己说故事的欲望,会给马景辉讲述过去发生的事。   习秀丽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苏云韶还没成年,可那不是更扯淡了吗?   “容我问一句,玄门是怎么辨认的?”   苏云韶:“最简单基础的是看面相,以你为例子,我能看出你的三个姐姐一个哥哥还在,姐妹兄妹之间关系并不怎么和睦,父母尚在,关系较僵,而你还有夭折的一儿一女。”   习秀丽:!!!   她说过自己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可没说二姐已经死了,也没说她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具体怎么样,苏云韶居然真的只用看她几眼就知道那么多了。   以及……原来她打掉的是一儿一女啊。   习秀丽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被迫拿掉的两个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能看出来这么多吗?”   苏云韶拍拍习秀丽的手以作安慰,要收回来的时候被习秀丽给抓住了,她没再扯,让习秀丽就这么抓着。   “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真的有孩子并且生下来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应该是方天赐,但如果你的孩子中了那种目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起作用的蛊,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的手段都变成了方有德的孩子,那么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苏妈:“店长会对方有德的身份深信不疑,还有一个最真实的证据,方有德百口莫辩。”   马景辉:“我能通过方有德的面容、身材和他身上戴着的手串来指认他的身份,成为结结实实的鬼证,包括我没有被契约,也是他想隐藏身份的一项重要证据。”   习秀丽:“最后,会所背后绑架女性制作尸油的所有事都会算在方有德的头上。”   以上正是苏云韶刚刚想到的后果,因此觉得这些事和上辈子方有德被逐出驭鬼派的事对上了。   只是上辈子说的是方有德驭鬼的方式……也不知道会所的事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线索,兴许还没完。   “方有德是驭鬼派预定的下一任掌门,脑子里只有练武和收鬼使,所以你们应该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了吧?”   苏妈忧愁脸:“驭鬼派辛苦培养三十年的下一任掌门就这么被害没了,我都想象得到那群老头子会有多郁闷多吐血。”   马景辉摇头感叹:“三十岁还是个童男,悲惨程度堪比我,咳咳咳,你们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啊。”   习秀丽死鱼眼:“听见了,别想欲盖弥彰,以及……这口黑锅要是真的盖下去了,方有德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雷击槐木手串里的鬼使们一个比一个震惊,这环环相扣要把方有德锤死的手段,太阴毒了吧!   要不是千年血尸案后慧心突发奇想跑去深山老林,带着中途遇上的潘西西潘贝贝回苏家,那两姐妹又因为中蛊认苏云韶当妈,谁能想通方有德喜当爹的真正原因?   谁能想得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到奇葩的蛊?   说不定方有德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另一个人格趁着他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犯下的这些事。   苏云韶想得更深远一些。   如果慧心没有顺着潘西西潘贝贝可能经过的路线找到蛊庄,那么上辈子蛊庄是不是还有作用更为稀奇古怪的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受害者。   一个小时后,方天赐赶到会所,看到眼眶通红还坚守前台岗位的习秀丽,关切地问:“累不累?”   “不累。”习秀丽摸了一下肚子,“宝宝还小,没怎么闹我。”   “那就好,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宝宝健不健康,你的身体怎么样,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说着,方天赐就要带习秀丽出去。   “诶,等等。”习秀丽拉住方天赐,笑得神秘兮兮的样子,“你跟我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你跟我来嘛!”   在习秀丽的撒娇攻势下,方天赐被拉着朝苏云韶他们所在的房间走来。   到了门口,习秀丽从口袋里抽出一根丝巾,笑道:“天赐,闭上眼睛,等我说了可以睁开,你再睁开哦,不然我费尽心思给你准备的礼物可就没有惊喜感了。”   方天赐还真的有了点对神秘礼物的期待感,闭上眼睛,任由她弄。   “行,要是这礼物不够惊喜,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放心,我送的这份礼物啊,保证你一辈子都会深刻地记住。”习秀丽笑容满面地为方天赐系上丝带,而后推开了房间的门,拉着方天赐进去以后,笑容顿收,反手关门。   “天赐啊,你可以睁眼了。”   方天赐拉开丝带,正想着不管看到什么都要给孩子他妈一个面子,谁知看到了两个陌生女人,以及本该坐在监控室的马景辉。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个陷阱,转身要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习秀丽就站在他身边,离得那么近,特意等到方天赐转身之后再把一直捏在手里的符箓贴上去,一下子定住了他。   由于方天赐转身快,跑得快,一只脚已经抬起来了,被定住以后就成了原地起跑版的金鸡独立。   苏妈:“天哪,真的定住了!”   马景辉:“大人,你的符箓可太牛了!”   习秀丽:“货真价实的定身符啊,效果堪比武侠小说里的点穴。”   苏云韶动动手,马景辉乐颠乐颠地跑过去,一根手指戳戳方天赐,还没戳动,“下盘挺稳,是个练家子啊。”   马景辉抓住方天赐的衣领,将人拖到苏云韶面前,特意给方天赐转了个身,让他正面面对苏云韶,跟着把方天赐身上的手机、手表、手串、戒指全部撸下来,再把那张定身符给撕下来。   定身符离开身体的瞬间,方天赐就要逃,扭头一看,进来的门不见了。   “幻境!”   变成簪子的桃夭哼唧一声,心说:我要是让你这个无敌大渣男跑掉,那可真对不起苏云韶费劲找来给我修炼用的那么多灵石。   “苏云韶,你拿着我碰碰他,我把他身上的幻阵给解了。”   依照桃夭所说,苏云韶摘下头上的簪子,轻轻一点方天赐的肩。   “咔”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悄声碎裂。   幻阵褪去,方有德的脸和高大的身材消失,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胖脸,以及又矮又胖还有点啤酒肚的身材。   习秀丽:“……”   一想到自己对着这样一个人娇滴滴地喊“天赐”“亲爱的”,喊了三年多,还有过那么多亲密的行为,捂着嘴又要吐。   苏云韶瞳孔骤缩,这张脸竟然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个曾经去过时家,还骗过玉白衣的老板姚总的骗子!   好家伙,犯的事越来越大了啊。   “交代吧。”   “交代什么啊。”方天赐讪笑着。   苏云韶冷了脸:“别在这跟我装蒜!我知道你犯过不少事,不老实一点,我先把你交给时家,你趁着人家中蛊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骗时家的钱,还耽误他的治疗。你胆子挺大啊,军人都敢坑。”   方天赐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   苏云韶再接再厉:“你动动嘴皮子从姚总那骗了一百万,半点用没有,还让他天天在那烧钱。怎么,这是觉得自己后台够硬,可以随便坑啊,惠民大师?”   方天赐换上一副讨喜的笑脸:“都是同行,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吧?”   苏云韶第一次听说骗子和玄门中人是同行,都给气笑了,从包里抽出几张符箓,“妈,你昨天刚玩过雷符火符龙卷风符,今天让你试试痒痒符、笑笑符、痛痛符吧。”   苏妈听名字就知道这些符箓有什么作用,撸撸袖子就上。   “我也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想法,明明老老实实配合着说可以节省大家的时间,干嘛非要硬扛着呢?算了,我先来一张笑笑符和痒痒符吧,给你双倍的开心,人家是最后的晚餐,你就最后的开心吧。”   笑笑符和痒痒符一落,方天赐只觉全身上下所有的痒痒肉都在被人用羽毛轻轻地挠着,挠得他钻心钻肺地痒,与此同时,胸中涌上一股海啸般的巨大喜悦感。   “哈哈哈哈好痒啊,你这什么鬼符箓啊哈哈哈,世上怎么还有你这样的符箓师啊哈哈哈……”   方天赐一边骂苏云韶一边又笑又挠,弯腰挠痒的时候,一块小石头从身上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刚刚马景辉搜刮得那么干净,这块石头是藏在了哪里。   马景辉捡起来递给苏云韶,苏云韶拿来一看,发现是块刻了幻阵的石头,应该就是这东西让方天赐顶着方有德的壳子。   方天赐接连大笑三分钟就没了力气,如一只软脚虾般瘫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去挠身体,差点把自己扭成一根麻花。   “我说我说哈哈,太痒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哈哈啊哈,饶了我吧哈哈哈……”   “早配合不就好了吗?”苏妈可惜地看着手里还没用出去的痛痛符,爽快撕掉痒痒符和笑笑符,甩了甩手里的符箓,威胁意味浓重。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弄这个会所,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个清楚明白。要是说不清楚,知道什么后果吧?”   方天赐好不容易逃离痛苦的痒痒和笑笑地狱,哪里愿意再被这么折磨一次?当即点头如捣蒜。   “我叫庞内,但会所不是我弄的,是我师兄曹奇弄的。” 第242章 四枚符箓   一听到曹奇的名字, 苏云韶就知道这件事和顾泽有关的可能性已经是百分百了,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许是觉得开会所的人不是自己,不会被追究责任,庞内耸了耸肩:“开美容会所肯定是为了赚钱啊, 这还用问吗?”   苏云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 扬眉问道:“没了?”   庞内白白胖胖带着点喜意的脸挤出一个虚伪的微笑,“会所是我师兄弄的, 我就是偶尔过来帮忙看看, 知道得真不多,你想知道什么呢?”   “哟呵。”马景辉这个暴脾气啊!   尽管他上任鬼使的时间满打满算尚且不足一天, 可谁让他护短呢?无法忍受有人敢在他面前企图欺骗蒙蔽苏云韶。   “大人, 我觉得这厮需要一点教训,比给我的教训更深刻的那种!”   庞内:???   他其实是真的挺怵那什么痒痒符和笑笑符的, 但他也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出卖曹奇,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思索着该怎么说才能避免被惩罚。   也是怪他一听习秀丽怀孕来得着急,很多曹奇给的好东西没带上, 否则哪里会被一个小女孩困在这里?   苏妈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都处于下风了,还不老实点配合。   昨天的马景辉是这样, 今天的庞内还是这样, 难不成庞内也是个喜欢受虐的?   “庞内, 你喜欢鞭子还是蜡烛?”苏妈好奇地问了句,这也是她昨天知道受虐狂之后好奇搜索得来的只是, 真的挺受震撼的。   以她四十多年并不怎么丰富的人生经历, 实在无法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受虐狂这种,以受虐为嗜好,还会因此产生生理和心理愉悦感的人。   庞内:???   艹, 难道他遇到一群爱虐的人了吗?居然还给了鞭子还是蜡烛的选择!   “非要选一个吗?”庞内哭丧着脸问,他的脸一垮下来,堆在脸上的肉一层层地涌动着,看得习秀丽脸色更差了。   苏妈起了折腾人的心思,故意虎着脸说:“你说呢?”   庞内衡量利弊,觉得鞭子抽人太疼,万一抽重了不知道会留下什么样的伤痕,而蜡烛顶多是烫伤。   比起鞭子,还是蜡烛受到的惩罚会更轻一些。   “那、那就蜡烛吧。”   庞内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从这里逃出去了,一定要找师兄告状,把这群害他的人和鬼全部捆起来,按照他们对他做的一切千倍百倍地还回去!他今天受的罪绝不能白受!   原本苏妈还觉得庞内可能不是受虐狂,听他选择蜡烛又不太确定了,犹豫着看向马景辉,他有经验,应该可以辨别庞内是不是同类吧?   马景辉会错了意,以为苏妈是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想让他代劳,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阿姨放心,我有经验,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乖乖地把一切吐露出来。”   苏妈冷漠脸:“……哦,那你忙吧。”   庞内眼睁睁地看着马景辉狞拿来房间里现成的香薰蜡烛,狞笑着朝他走来,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这、这滴蜡烛油的人怎么就从中年美妇变成了不男不女的鬼了?   前者他还能幻想幻想是情趣,勉强安慰一下自己,苦中作乐,换成后者,那不就是完全的恐怖片了吗?   马景辉嘿嘿嘿地阴笑着,故意伸出舌头甩来甩去,那模样瞧着就令人不忍直视,还用下流的眼神扫着庞内的身体,像是在看哪一块地方最合适下手。   “过去我从来都只是在屏幕上看看,还没亲自动过手呢,第一次,没什么经验,要是不小心弄疼弄伤你了,别怪我啊。”   苏妈:“……”   苏云韶:“……”   这糟糕的台词。   习秀丽嫌辣眼睛,不想看又丑又胖的油腻中年男人被滴蜡烛油的惩罚现场,背过身去后又想:姐姐我都被他害得这么惨了,再不看他被折磨的场景,岂不是更亏了?   她恨恨转身,特意跑去庞内身边,睁大眼睛,近距离地看着。   对,必须好好看,认真看!   马景辉扒掉庞内的上衣,一手一个香薰蜡烛,四十五度角地倾斜着,蜡烛油缓慢地低落下去。   滚烫的蜡烛油一滴下去,庞内就猛嘶一口气,凸起的肚子狠狠一抽。   马景辉的硬盘内存实在是大,看过的套路实在是多,可今天不是冲着制造愉悦去的,所以他下手的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时机上是又快又准还很狠,两手齐下,一点一点地拼凑着,画出了一只乌龟王八蛋。   蜡烛油的图案一出来,习秀丽整个人都爽了。   “你骂得没错,这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乌龟王八蛋,居然顶着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体来玩我,我现在怀疑他给我的钱也不干净!”   “那不的!”庞内的胖脸一抽,梗着脖子为自己正名,“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赚钱的本事,我给你的钱都是我凭本事赚来的血汗钱,每一分都是干干净净的!”   习秀丽嗤之以鼻:“就你这找人绑架女人,再把她们的尸体制作成尸油赚来的钱,你好意思说这些钱是干净的?啊呸!”   要不是往庞内的身上吐唾沫过于不礼貌,会显得自己的素养极低,她都想吐一次泄泄愤。   “那些钱我可没捞到。”庞内忍受着肚子上一阵阵的烫伤,坚持道,“你信我啊,我给你的钱真的是我自己赚来的,和这些用尸油赚来的不一样,完全是两个路子,真的干净!”   习秀丽:?   她怀疑地看着庞内,又觉得庞内在这种事情上没有说谎的必要,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真的不是?”   “哎呀,我骗你干什么啊!”庞内急地直拍大腿,“我都说了,会所是我师兄曹奇开的,那些钱都转到指定账户去了,这里的钱我一分都没捞到,给你的全是我从其他地方赚来的。”   习秀丽看向苏云韶,苏云韶点点头,真言符还在,庞内所说都是真的。   如此一来,习秀丽的心里好受一些,不过庞内的经济来源还是很可疑。   “不算房子车子,光是你给我买包买首饰买化妆品和打胎的四十万,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来万,都是怎么来的?”   庞内张嘴就要回,瞥见一旁虽然没说话但是存在感特别强烈的苏云韶,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我给人看风水得来的。”   苏云韶纠正他的说法:“骗来的。”   庞内:“……”都是同行,就不能给留条遮羞裤吗?   习秀丽一口气憋在那里,差点没呼出来:“你从别人那骗来的钱,还跟我说是干净的?!”   这和用那些女人制作的尸油赚来的钱,也没差多少。   庞内哼哼呼气,挺挺肚子,肚子上的那只乌龟王八蛋仿佛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为什么不干净?骗也是一门手艺啊,是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来的。再说了,我都是从有钱人那里拿来的报酬,没伤人没害人,顶多是没给他们摆有用的阵法,这不是让他们花钱买个教训吗?别随随便便就相信风水能给人带来财运。”   庞内理直气壮地说:“国家还得给我一个打击封建迷信奖呢。”   众人、妖、鬼:“……”国家爸爸知道你这么自信吗?   苏云韶相信高然要是在这,都能被庞内的这套理论给气笑,再给他颁个最强歪理奖。   “你就没想过,你这到处坑蒙拐骗的做法会给玄门招多少黑?外界要是认为玄门都是你这样的骗子,让正正经经学本事的玄门中人怎么办?”   庞内沉默了,许久之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   “那又关我屁事?我当年求学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多看重,老子就是要给他们抹黑!”   破案了。   这是一个当年在玄门求学路上受挫,继而仇视玄门伺机报复的失败者。   咦,既是如此,庞内为什么会是曹奇的师弟呢?   苏云韶走上前去,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庞内的丹田位置,探查内里的元气储存量,即探查修为。   假如探查修为之人对元气的掌控力不够精准或纯熟,很可能在探查过程中伤害被探查者的丹田,所以要么是极为信任的人,要么是修为极高的人才会这么做。   玄门之中除了长辈为晚辈检查修为和进度,同辈之间很少这么做,主要会给人不礼貌和被探查隐私的感觉。   庞内同样有被冒犯到,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又一次暗恨:也就是修为低,否则谁敢这么欺负我?!   探查完毕,苏云韶面色古怪地问庞内:“以你的修为,怕是一般玄门门派的普通弟子都不如,你是怎么让曹奇的师傅收你的?”   这话落在庞内的耳朵里,就成了:你究竟是用金钱攻势还是后门攻势拜的师?   那些在他之后拜师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都比他的进展快、修为高,每一个人在被他带领着入门时恭恭敬敬地叫他师兄,入门后没多久就轻轻松松地超越他,背地里喊他“永远没有长进的师兄”“只有师兄的名头”“修为那么低的师兄”。   他们不敢当面问他,可背地里都在猜他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拜的师。   有人说他给师门捐了一栋楼,有人说他是自带珍贵玄门宝器入的门,还有人说他靠卖身哄得师门长辈高兴,走的那扇后门。   许许多多恼人的话纷乱入耳,庞内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   他抬头望着苏云韶,毫不掩饰眼底的憎恶:“怎么,我修为低,就是用尽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拜师的人?这是你们玄门天才的通病,还是觉得天赋不高的人就不配拜师?狗眼看人低!”   “你!”苏妈、马景辉、习秀丽都见不得马景辉这么骂苏云韶,怒瞪庞内,雷击槐木手串里的鬼使们气得差点蹦出来。   苏云韶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目光平静地看着庞内:“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在陈述你元气低、修为低的事实,以及问你究竟是怎么让曹奇的师傅收你为弟子的,并没有鄙夷你的天赋和修为。”   身边的亲人和小伙伴大多没有半点玄门天赋,她从来不会因为天赋高低来看人,也不会因为谁的天赋高一点而另眼相待。   “能让人尊敬的永远不是天赋,而是你有多少实力,又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以及印刻在你人格和行为之上的魅力。”   苏云韶也不确定以庞内的年纪和早已形成的三观,还能不能听进去这句话,不过说还是得说的,起码得说给自家妖精和鬼使们听。   庞内不以为然,“这些只不过是你们这种天赋高的玄门天才才有余力说的漂亮话,努力?真要是靠努力就能获得你现在这样的实力,这世上哪还有天才和庸才?”   苏云韶不和他辩,只说一个事实:“你可知当年恒术道长和恒平掌门入门之时,展露出更为优秀的阵法天赋的人是谁?”   庞内想也不想回答道:“当然是恒术!”   “你错了,当年恒平掌门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赋远比恒术道长更为优秀。”苏云韶又问,“你可知为什么天赋更高的恒平掌门成了掌门,而天赋逊色一筹的恒术道长成了现如今堪称玄门界天花板的阵法师?”   庞内犹豫了一下,“成了掌门,没那么多时间去研究阵法。”   苏云韶摇头:“你又错了,顺序反了,恒平掌门当年正是为了让恒术道长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阵法,才接下掌门之职。”   因为恒平心思浮动不定,更擅长汲汲经营和与人周旋,所思所想都是怎么发扬青山派,而恒术平心静气,愿意将一生都奉献给阵法一道,是个极好的研究人才。   两人的性格和理想完全不同,要是反过来就彻底乱了,更不会有如今的玄门界领头羊青山派。   一错再错的庞内:“……”   他大概明白苏云韶想说什么,可他已经这把年纪了,有些固定形成多年的观念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转圜过来的。   “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信的。”   苏云韶:“你信不信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让曹奇的师傅收下你的。”   庞内一噎,无关你还说那么多?   没好气地说:“我是从原来的门派离开以后偶然遇到曹奇,他见我在玄门一道实在没有天赋,又与我投缘,和我成了朋友。平时他会送一些好东西给我,让我给他办点事,师兄就是这么叫叫的,我没有见过他师傅。”   苏云韶懂了,这个师兄就是一个并不带有什么意义的称呼。   但她还有一个问题尚待解决:“庞内,你知道自己的丹田被封了吗?”   庞内:???   “你在说什么?”   苏云韶:“你的丹田处有几枚符箓,其中一枚是极品封印符,封住了你的丹田,不论你怎么打坐,天地间游离的元气都无法进入丹田,只能储存在你的身体肌肉和经脉之中,这也就是你所谓的天赋不行。”   庞内震惊得脸都扭曲起来,矢口否认:“绝不可能!我无数次探查丹田,都没发现我的丹田有任何异常!”   苏云韶比出了一个“二”的手势,“第二枚是极品隐匿符,隐匿了极品封印符的存在,使你感受不到符箓的存在,而我恰好是符箓师,一个水平极高的符箓师。”   也是因为她摸到了极品符箓的边界,再加上极其擅长幻境和隐匿相关的桃夭在旁提醒,否则她也不能一下子发现到。   庞内还是不信:“你骗我,你是想获取我的信任,让我出卖曹奇师兄!”   苏云韶比了个“三”的手势,“第三枚是极品锁魂符,会将你的魂魄锁在身体之中,就算你死了也无法从身体中逃离。我想,你或许听说过类似的手笔,上一个被这么对待的差一点点就被炼制成了鬼王。”   庞内一个哆嗦,苏云韶说得如此自信和平静,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信了,可他真的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动下这样的手脚。   “……还有吗?”   能问出这句话,证明他的心其实已经被动摇了。   苏云韶却没有半点动摇敌人瓦解敌人内部的成就感,因为她已经猜到上辈子庞内的结局。   “第四枚,也是最后一枚,极品傀儡符,作用应该不用我说。”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会被炼制成傀儡的用处,苏妈、马景辉、习秀丽,连同雷击槐木手串里的鬼使都对庞内万分同情。   这也太惨了一点吧?   庞内的手哆嗦起来,声音因强烈的愤怒发生颤抖,“我能问问你,这些极品符箓是什么时候放在我的丹田里的吗?我不记得有被人伤过。以及,这些符箓完全发挥作用以后,我会变成什么?”   苏云韶只能探查出符箓的种类,具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符箓放在你的身体里,用你自身的元气来运行,和绘制在符纸上,能凭借符纸的新旧程度来判断时间的不一样,看不出来。”   而这也是庞内无论怎么努力,修为都不得寸进的最主要原因:   要想维持四枚极品符箓的持续工作,他吸收再多元气,都会被符箓吸走,而他要是懈怠几日,极品符箓就会吸取他本人的元气借以维持,使得他明明是个玄门中人,却比普通人更疲惫、更显老,身体也更差。   庞内神情麻木,仿若灵魂已被抽空的一具木偶。   “至于最终的作用……”苏云韶闭了闭眼,不忍道,“你暴毙之后,会成为被人操控的鬼王。” 第243章 破除符箓   庞内:“能看出是谁下的符箓吗?”   苏云韶哪有凭符箓辨认符箓师的本事?那就真的是开挂了。   “我不行, 但是当今世界能绘制这种极品符箓,还能一次绘制四枚的人实在凤毛麟角,你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去查。”   庞内从未听说过如今的玄门之中还有能够绘制极品符箓的人存在。   要不是苏云韶,怕是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丹田里藏着四枚当世罕见的极品符箓, 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 竟舍得用下这样的大手笔?   “炼制鬼王做什么?”   苏云韶摇头,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好奇的一点:“我只知道曹奇在为顾氏集团的总裁顾泽做事, 而顾泽一直在全国各地通过各种手段炼制鬼王, 坑杀玄门天赋好的人才,至于原因……还不清楚。”   “曹奇在给顾泽做事?”庞内先是疑惑, 随即释然, 神情略为恍惚,“我说他怎么总是能够给我一些好东西, 原来他的背后有顾氏集团在撑腰啊。那么大的一个集团,业务都涉及到海外去了,资金和人脉都广,能找来那些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尽管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 可庞内到底没有亲眼看到自己丹田处的那四枚极品符箓,所以对苏云韶还有些存疑, 同时也对曹奇存了疑。   “我愿意和你签订契约, 只要你帮我解开丹田里的四枚符箓, 我就告诉你这些年来,我究竟帮曹奇做了多少事, 甚至我可以帮你反过来对付曹奇。”   这就是要通过证明四枚极品符箓的存在, 反水曹奇了。   苏云韶有些心动,却做不来,遗憾拒绝。   “要想解除极品符箓, 就得同样拥有绘制极品符箓的实力,我能辨认,不代表我可以绘制。”   她说的是大实话,那几枚成功的极品平安符完全是借由神器判官笔的作用画出来的,不用判官笔的话,她做不到。   而她还没有摸清判官笔的用法,目前顶多是把判官笔作为符笔使用,谁知道能不能穿透人体动丹田里面的极品符箓?   丹田是玄门中人储存元气的重要所在,一个弄不好,把庞内的丹田给废了,那事情可就更大条了。   庞内:“照你这么说,我就只能等着哪一天暴毙以后,被那人捡一个现成的便宜,炼制成被人肆意操控的鬼王?”   光是想到那样的下场,他就要炸了。   苏云韶也不乐意多一个鬼王要对付,更不要说变成鬼王的庞内最终肯定落在顾泽手里,她可不想给敌人增加实力,只是操作上的难度确实大。   “那四枚符箓放在你的丹田,一个弄不好,你的丹田就废了。你要是能够接受最坏的结果,我可以尝试看看。”   换句话说,她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如果庞内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是不会动手的。   庞内还以为苏云韶是真的不行,没想到只是顾忌这一点,松了口气。   “这有什么?就算丹田没废,只要那枚封印符一直留在那里,我的丹田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与其哪一天被人炼制成鬼王傀儡,从此变成一具没有思想和自由的傀儡,他宁愿废掉丹田。   “别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个女人吗?赶紧签订契约吧。”   婆婆妈妈的苏云韶:“……”   就算是为了削弱顾泽的实力,她也得帮忙把庞内体内的符箓给解了,别的不说,那枚傀儡符是一定要解除的。   苏云韶从包里掏出符笔和符纸,用朱砂写下契约,两人签下名字后,契约立即生效。   成了合作对象,庞内就不再坐在地上,直接在美容床上躺下,露出用蜡烛油画着乌龟王八蛋的肚皮。   “来吧。”   苏云韶正要准备尝试,一直安分待在她头发上的桃夭忽然说:“极品隐匿符交给我吧。”   苏云韶摸了一下变成簪子的桃夭:你可以吗?   桃夭动了一下,“放心,这可是我专业领域上的东西,要是这方面输给一张符箓,小爷的脸面往哪里搁?”   桃夭说得那么自信,苏云韶心里还是有点担忧,所以她将簪子放在庞内丹田上的同时,一直分神注意着桃夭的动静,只要他有一点不对,自己立马出手。   在他人眼中,苏云韶只是握着一根簪子对着庞内的丹田位置,事实上,解除极品隐匿符的工作已经转交给了桃夭。   桃夭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让苏云韶一个人来解四张极品符箓,那也太困难了点,必须上啊!不行再说呗。   如果让苏云韶来动手,傀儡符是第一个要被解除的对象,还有余力,再从锁魂符、隐匿符、封印符一一入手。   换成桃夭,就得先从隐匿符下手,只有将这张符去了,让庞内看到自己丹田内部的真实情景,才能让庞内相信苏云韶没有蒙他。   如此一来,即便后面的几张极品符箓解除不了,庞内出于自保的目的,也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桃夭聚精会神,凝神静气,将小手放在庞内的肚皮之上。   他不是符箓师,不会符箓师解符箓的那一套,所以将元气和灵气渗透进去,直接暴力开撕。   在苏云韶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就知道符箓这玩意需要每一笔每一划都完整地待在该待的位置,才能发挥一整个符箓的作用。   一旦符箓缺胳膊少腿,那就不是原来的符箓了。   极品符箓比其他符箓更为罕见的原因有两点,一个是少见,一个是强力。   隐匿符没什么攻击力,最大的作用是隐藏,桃夭能够看到隐匿符所在的位置,就相当于破了隐匿符最大的作用,只要他把这个符的某一笔一划能挪动位置……搞定!   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困难。   挪动那一笔花费桃夭不少的元气和灵气,小脸汗涔涔的,只对着苏云韶邀功地笑了笑,话都说不出来。   苏云韶心疼地摸摸他,赶紧把变回簪子修养的桃夭送回头发上。   “庞内,极品隐匿符除了,你可以查看自己的丹田。”   庞内依言照做,还真的发现三枚泛着金光的符箓出现在自己的丹田里。   他不认得这些符箓都是什么作用,为什么是极品符箓,也不知道苏云韶除了一枚极品符箓怎么就没有半点劳累。   可他清楚一点,那就是:“隐匿符没了,我能看到丹田内的情况,也能感觉到体内的元气变得稍微充盈了一点,你没有骗我。”   桃夭撇嘴,果然,庞内这厮在怀疑苏云韶呢!   他就是担心最后苏云韶费劲吧唧地解除四张极品符箓,还被庞内在那怀疑究竟有没有那么多,这才出手的。   苏云韶自己倒是不介意,契约都定下了,只要最终达成目的就行。庞内又不是漂亮小姐姐,她在乎一个中年男人的看法做什么?   “接下去,我要解傀儡符,这枚符箓阴损,一旦去掉,给你下符箓的那人就会受到反噬,必定会被察觉。动手之前,我还得问你一遍,你真的做好跟曹奇顾泽作对的准备了吗?”   “你觉得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庞内反问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认定这符箓就是曹奇和顾泽给我下的,但是名门正派之中,确实没听说有这种实力的符箓师。”   玄门最出优秀符箓师的门派就是符箓门,可符箓门要是能出能画极品符箓的天才,东源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到外面去。   说好听点,那是不让东建白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在外自由历练,多经历一点风吹雨打,说难听点,那就是东源摸不准该怎么培养儿子才能变得更优秀,干脆丢出去听天由命了。   想到苏云韶说的那个差一点点就被炼制成鬼王的人,庞内大约能猜到一点,那一位应该是顾泽的手笔吧?   因为手法太过相似,才什么证据都不用,直接给归结到顾泽头上。   苏云韶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会说:因为你遇到曹奇了啊。   让她相信曹奇会做无用功,和一个没什么玄门天赋的人做朋友,还经常给他送好东西,那还不如让她相信顾泽忽然脑子出毛病,不炼鬼王不夺舍了。   “好,那我开始了。”   苏云韶没有取出判官笔,而是选择先用自己的元气。   她用的办法和桃夭的差不多,桃夭不了解符箓的构成,所以凭直觉随便挪动一根他觉得比较碍眼的线条,而苏云韶是找准傀儡符最关键的点,决定让整一枚符箓彻底崩盘。   而这,也是会令顾泽受到反噬最严重的一种方式。   一想到能远程使顾泽受伤,苏云韶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战几枚阴损的极品符箓。   长孙瑞的仇、葛月的仇、云霄云霆一家子的仇,她和顾泽之间仇深似海,只收这么一点点,那可真是连点利息都不够!   极品傀儡符解除的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顾泽受到反噬,一口血喷了出来,溅湿面前待签的一份文件。   他捂着嘴低头咳嗽,拿开之时,手心里多出一点发黑的内脏碎片。   这具身体本就不太行,接连几次遭受反噬,怕是要比预计中更早换身体了。   顾泽丢掉那份脏了的文件,抽出手帕擦了擦手,随手将手帕和血迹、内脏碎片烧掉,给曹奇打电话:“准备得怎么样了?”   曹奇恭敬地道:“顾总,已经准备妥当。”   说完就咳了一声,他受到锁龙链及其上的符箓阵法被破的反噬还没好呢。   顾泽担心夜长梦多,“今夜子时开始。”   曹奇:“是。”   此时,小心翼翼摸清极品傀儡符的构成并将之解除的苏云韶,已经失去大半身的元气,在云霄云霆的守卫和鬼使们的保护下,在另一张美容床上打起坐来。   而庞内发现丹田内少了傀儡符,自己不会再被操控,失去自由,心中的那份焦急感也落了下来。   苏云韶在打坐,庞内也在打坐,只不过苏云韶是忙着恢复元气,庞内是检查身体,还真的发现体内的元气没有过去那么容易消散。   好家伙,他的修为停滞不前,还真的是那四枚符箓的锅!   一想到这,庞内弄死曹奇和顾泽的心都有了。   剩余两枚符箓还没解除,但他和苏云韶合作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事实上,除了苏云韶,他也不知道该和谁合作,才能扳倒曹奇和顾泽。   毕竟顾氏集团是玄门大比几十年来不变的赞助商,顾家和玄门各门派关系一直以来都不错,他要是贸贸然地冲过去和人说顾泽有问题,怕是会先被打出狗脑子,再被绑起来送到顾泽面前等待处置。   比起和曹奇、顾泽的要命恩怨,被苏云韶威胁,被苏妈用痒痒符和笑笑符惩罚,被马景辉用蜡烛油滴两下,那都不算什么事。   于是,等苏云韶打坐结束睁开眼睛,听到庞内的一句话就是:“一半符箓已经解除,你做到你答应的,我也应该给出一半答案,这才公平,你想知道什么?”   苏云韶:“曹奇开办这个美容会所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设局陷害方有德吗?”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能说的是,香雅美容会所这两年多以来的收入全部汇入方有德在海外的账户了。”知道苏云韶要问什么,庞内很好心地回答,“都说是海外开办的账户,方有德本人当然是不知道的。”   而这也是庞内坚持自己的钱很干净,没拿尸油收入一分钱的缘故。   苏妈暗嘶一口气,方有德这孩子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习秀丽摇头,岂止是倒霉一点点,简直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苏云韶又问:“是你一直顶着方有德的壳子来会所,也是你抓的马景辉?”   “不是。”庞内摇头,“我和曹奇轮流使用,他忙的时候才会找我过来顶替,我这样低微的修为,招财阵法都布置不了,你用屁股想也应该知道马景辉是曹奇抓的啊。”   苏妈、马景辉倒吸一口气,齐齐看向习秀丽,习秀丽的脸又青又白,苏云韶不忍心地拍拍习秀丽的手,既是安慰,也是鼓励。   习秀丽抓着苏云韶的手,发抖了好半天,才平复自己听到那话的震惊之情,组织好自己要问的话。   “……庞内,我问你,这三年多时间,和我在一起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曹奇?”   庞内犹豫了:“你真的要听?”   习秀丽咬牙,“要!”真相再残酷,她也必须知道!   庞内叹气:“是我们俩,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第二个是他的。” 第244章 庞内反击   习秀丽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的时候方老板对她那么温柔, 有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冷漠,为什么第一次堕胎时方老板给了她二十万还一直陪在身边,第二次留下钱就走。   因为对她温柔的是庞内,对她冷酷的是把她当成对付方有德最有利工具的曹奇。   不知不觉间, 眼泪爬满了习秀丽苍白的面颊, 嘴唇颤抖地问:“你们这样不怕有报应吗?”   对其他人,庞内怎么说都可以, 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对习秀丽,为他打掉过一次孩子的习秀丽, 他是真的觉得有所亏欠。   “对不起, 曹奇最初让我这么做的时候,我是不怎么想的。骗有钱人, 我只是骗骗他们的钱,布置一些没什么用的风水局,没有伤害他们,可是这么对你, 就是欺骗你的感情,玩弄他人感情真的过分了些。”   这也是庞内愿意把自己坑蒙拐骗得来的钱财, 一次次地交给习秀丽的原因, 哪怕习秀丽找的借口一点都不走心, 变着花样要钱的姿态很明显。   他想:如果必须要玩弄习秀丽的感情,就尽量在其他方面进行补偿。   庞内:“这件事一旦开弓就没有了回头箭, 多年以来, 他对我的好很多,这点事我也不能不应他。”   谁知道,曹奇对他的那些好全都是假的, 甚至是别有目的的呢?   “这件事?”习秀丽的眼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看庞内的眼神简直像是想立刻拿一把刀砍死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质问道,“我拼命说服自己,为了拿到足够的钱,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我得当有老婆孩子的男人的情人,结果呢?我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她不是贞洁烈女,也没有那么陈旧的性观念,不会觉得第一次给了谁,就永远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但同时和两个男人睡……他们不嫌恶心,她嫌自己恶心!   庞内知道习秀丽如果知道真相会不可置信,会伤心,会难过,就是没想到她的情绪会激烈到这个地步,他毫不怀疑这个时候要是有谁递给习秀丽一把刀,她能直接捅过来,捅个七八道不带停顿的那种。   他从不小看女人的仇恨心和报复心,这也是他不愿意玩弄女人感情的原因——惜命。   只是错误已经造成,真相已经揭露,他还是得想办法苟一苟老命。   庞内是劝慰也是澄清:“你不是小三,也不是情人,我和曹奇都没有结婚生孩子。曹奇是太忙了,没时间成家立业,我是觉得我这么一个烂人,没必要祸害别人家好姑娘。”   习秀丽冷笑:“别人家的好姑娘不能祸害,我这样的就能随便睡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庞内挠头,他能骗来那么多钱,自然不是个嘴笨的,可似乎无论他怎么说,习秀丽都能抓住某个字眼曲解成另一个意思,这让他一时间都不敢随便说话,就怕又说错什么。   想了想,庞内换另一个角度来说:“我是用方有德的脸和你在一起,但我对你确实也是真心的,不然我怎么会把大半积蓄都给你?”   习秀丽微怔,左眼的单边眼泪啪嗒落下,映衬着她苍白的面颊,通红的眼眶,更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羸弱气质。   “你什么意思?”   “就……”庞内移开眼神,白胖的脸上飘起一点红,闷闷地说,音量极轻,“我有、有点喜欢你。”   众人、妖、鬼:“……”这怕不止是有点吧?几百万都砸下去了诶。   习秀丽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庞内喜欢她吗?喜欢的,否则他怎么会把那么多积蓄都给她?   庞内有多喜欢她吗?没有的,否则怎么会不在乎头顶的绿帽子,让曹奇来睡她?   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情绪在习秀丽的胸口胡乱碰撞,闷闷的,还很疼。   她想不通男人,也不愿再去想。   感情上的创伤是最难治愈的,基本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有所缓解。   苏云韶拍拍习秀丽的手背,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曹奇有个女儿,那个女儿还生了两个儿子,你知道吗?”   曹奇附身在云立根的身上,钻了诅咒的空子强迫巫琼后有了巫妙,算是半个女儿吧。   庞内惊呆了,习秀丽更惊了:“曹奇多大年纪?”怎么听起来像是已经四五十岁的样子?   苏云韶:“具体多大不清楚,六十岁往上吧。”   云霄今年十九岁,身为半个外公的曹奇起码是六十岁的年龄层段,或许还要更老一些。   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不在家好好地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哪来的那么多搞事精神,天天跟着顾泽为非作歹。   “呕——”的一声,习秀丽又开始吐了。   庞内焦急地从美容床跳下来,给习秀丽拍背倒水递纸巾擦嘴,照顾得很是细致周到,关切地问:“几个月了?怎么孕吐反应这么严重?”   苏云韶挑眉:“你看不出来她没怀孕?”   习秀丽那单纯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被两个男人交换睡了不算,其中一个还是已经是能当自己爷爷的老男人给恶心到的。   庞内愣了一下,老实交代:“我学的是阵法,在看相和掐算上一窍不通,其他都是糊弄人随便说的。”谁让他的本职是风水骗子呢?   苏云韶:“……所以你之前拜师的是青山派?”   庞内沉默两秒,点了头。   按照庞内的年纪来推算,苏云韶有理由怀疑……“你不会和恒术道长恒平掌门认识吧?”   庞内沉默得更久了些,“我是他们俩的师兄。”   正是因为亲手将两个天赋那么优异的师弟领进门,没多久就被他们俩超过,门派里才会传出那么多闲言碎语,令他觉得难以忍受。   苏云韶没有同门,她的天赋好,努力也够,不知道被师弟师妹后来居上的感觉有多难过。   代入庞内的立场,他当初大概是既难过又难堪吧?男人和师兄的自尊心让他受不了那一切,选择最轻易的方式:逃离。   “所以你没多久就离开青山派,再没多久就遇到曹奇了?”   庞内原本不觉得这两件事本身有什么联系,听苏云韶这么一说就觉得其中似乎隐藏了那么一点阴谋的味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丹田内的符箓是什么时候被人下进去的?”   苏云韶确实是在想,“那样的四枚极品符箓,要想悄无声息地放进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可你不记得曾经有过这种事,也就是说拜师青山派后没出现天赋大幅滑落的事……要么是顾泽通过什么手段抹除掉了你有关那部分的记忆,要么是在你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做下了。”   庞内不信,他宁愿相信前者顾泽有那样的手段,也不觉得后者有可能实现,“我多大,顾泽多大?他怎么可能给我下那样的符箓?”   苏云韶扶额:“是我忘记说了,顾泽会夺舍,顾氏集团的当家人世世代代都是他一个人。”   这句话就如同平静的湖面落下一枚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弹,炸得几人几鬼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苏妈惊到磕巴:“云云云,这个夺舍是修仙小说的那种夺舍吗?就灵魂钻进去,把身体据为己有的那种?”   苏云韶:“对。”   “嘶——”苏妈完全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事,和小经轮和卓经纶的魂魄拼接缝补比起来,都不敢说哪个更可怕一点。   “要是世界上到处都是这种事,那岂不是要整个乱套了?”   习秀丽也是一样这么想的,夺舍太过恶毒了!   苏云韶安慰道:“妈,你放心,夺舍没有那么容易的,这种事有很高的失败率,顾泽能够成功是因为每一具身体都是他特意准备好的,一代代地夺舍自己的亲生儿子才活了下来。”   即便如此,顾泽应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否则这一次的身体不会才用二十来年就行将就木。   苏云韶的本意是安慰苏妈不要那么担心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被夺舍的人,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弄得自己心神不安,结果苏妈听得更害怕,也更愤怒了。   “亲生儿子的身体都要夺舍,他还是人吗?虎毒还不食子呢,舐犊情深啊,他怎么比动物还不如?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   以苏妈的教养,很少破口大骂,可见她这一回是真的气狠了。   顾氏集团传承至今足有两百多年,如果说世世代代都是顾泽一个人,以能够活到六十岁来计算,那就说明他起码已经重复和人生下儿子、夺舍亲儿子的行为四五次。   苏妈都要昏迷了。   习秀丽瞠目结舌,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吗?   因为只付出了一颗精子,和十月怀胎孕育孩子真正血浓于水心跳相连的母亲全然不同,这才能够全然不顾亲生儿子?   庞内的修为再低,也是玄门中人,实在不解:“为什么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天道没有惩罚他?夺舍是不被允许的吧?”   苏云韶只听黑龙说过“天道势微”,但不论是她引来的天雷,还是其他人引来的天雷威力都不小,劈黑龙的那一次甚至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紫雷,因此并不明白天道究竟势微在哪。   面对庞内的疑问,她只能摇头,“不知道。”   庞内也是无语了:“他是天道亲儿子吗?这样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过去了。”   没准还真是呢,众人、妖、鬼心中如此想到。   苏云韶无言以对,她的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决定先解除锁魂符。   大多符箓都没有明显的好坏性质之分,只有用处的善恶之分,哪怕是傀儡符那样的东西,只要用在合适的时机,照样能用在正道上。   苏云韶也曾用锁魂符不让长孙瑞的魂魄溢散,并不阴损。   庞内的这一枚锁魂符作用就偏阴损了,但再怎么阴损也比不上封印符的作用——封印他人丹田,人为断裂他人修炼道途。   “继续吧。”   庞内抬手制止苏云韶:“不,还是等等吧。”   苏云韶:???   “怎么了?”   庞内确实期待早点解除极品符箓,重新开始修炼,可他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绝对不会让害他至此毁他一生的人如此轻易地好过。   “今天曹奇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顶替方有德来会所。往常他还会和我唠嗑几句,言语间流露出几分他受人重视的意思炫耀两下,今天却是一句废话没说,交代完就挂,我想他一定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而能令曹奇如此重视的事,不出意外,和顾泽有关。   可是这段时间顾泽和曹奇会在忙什么呢?   要么是寻找已经不见踪影的黑龙,要么是去寻找追杀消失无踪的百晓鼠,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找苏云韶。   还有一种可能!   苏云韶的双眼中迸发出了一道隐秘的亮光。   早在暑假她见到顾泽之时,顾泽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如果接连遭受反噬带来的影响比较大的话,或许……他不是在打坐修养恢复自身伤势,就是在为夺舍下一具身体做准备。   她没想过能不能掐准顾泽夺舍的时机给他来一记重创,可要是能够在他夺舍前后来上那么一下……   运气不好的话,顾泽稍微受点伤,将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运气好的话,落下一些伤,兴许能为将来她对上顾泽时减轻不少负担。   鉴于此,苏云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庞内,我有一个想法。”   庞内:“愿闻其详。”   苏云韶把先前告诉习秀丽的那一套搬出来,“只要你把我盯上这的消息传递给曹奇,他能来就再好不过,要是不能来,就说明他正在做的事极其重要,或者已经到了不能离开的关键时刻。”   庞内秒懂她在想什么,顿时喜上眉梢,“不管是不是顾泽办什么事的重要时机,若是能够给予他一定反噬,就能破坏他的行动!”   在他们还不能正面对上顾泽的时候,能够给予这点反击收点利息,已经够让人欣喜的了!   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只要四枚极品符箓全部消失,庞内重新开始修炼,或者庞内躲藏起来,曹奇和顾泽必定能够察觉蹊跷所在。   况且,解除符箓的庞内必定不可能留下来给顾泽送菜,这已经是他能够给予反击的最好机会,机不可失。   就算有不小的风险,干下这一票也是值得的。   两人商讨一下,模拟等下要说的话,而后庞内给曹奇打去了电话。   响过两声,对面接了:“什么事?”   习秀丽和庞内接连打来电话,曹奇也担心会所这边出事,不得不接。   “师兄,会所这边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庞内没有在语气上透露出一丝一毫,喊曹奇师兄的劲依旧和以前一样,尊敬中带着点谄媚。   正是这种把曹奇捧得高高的姿态,令曹奇觉得一如既往的熟悉,也就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什么样的女人?”曹奇不以为意。   他这个师弟啊,因着自身修为有限,眼界也不行,经常遇到屁大点的事情就给他打电话问东问西,一大把年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在想修炼,天真得可以。   庞内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那样开始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边带着两鬼使,手上带着槐木手串,习秀丽说那人手上的手串又雕了字又雕了花,我还想问得更仔细一点,可她没看清楚,我也看了店外店内的监控画面,手串藏在袖子里看不到。”   又雕字又雕花的槐木手串?曹奇一惊,心说:不会吧?   随即想想,苏云韶就是B市人,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回到B市的,可……那个地方是她生活了半年的地方,还有许多家人朋友在,算是她的舒适圈,偷偷摸摸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曹奇:“从监控录像上截取一段下来发给我,我来看看。”   庞内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发过去,“师兄,我已经发给你了。”   曹奇维持着通话状态,点开微信上接收到的图片。   香雅美容会所所有的摄像头都拍到了这个女孩,正面、侧面、背面全拍进去了,没错,就是苏云韶!   他还费劲地去查飞机、高铁、动车、大巴的航班,差点就要用特殊办法去查白眉山附近的监控录像了,谁知道费了那么大的劲没找到的人居然自己撞上来了呢!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曹奇大笑几声,想起苏云韶突然去会所的举动就觉得奇怪,“苏云韶怎么跑那去了?”   庞内故作惊讶:“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还真的是她啊!”   跟着,他又道:“发给师兄的照片里不是有她的两个鬼使吗?好像是鬼使在外溜达的时候想进我们会所看看,结果被师兄你的宝器给挡在外面,估计是回去以后说了这边的蹊跷,她就过来了,被习秀丽拒绝送出去后还在对面咖啡厅看着,迟早会找机会再摸进来的。”   说完合情合理的前情,庞内惊慌失措地问:“师兄怎么办?我查了一下,发现她是这届玄门大比里突然冒出来的黑马,我这么低的修为肯定斗不过她啊!”   “慌什么?”曹奇呵斥道,“我给了你那么多宝器,有那些在,你还怕什么?”   “我能不怕吗?我可听说了,她是符箓师,还会阵法。师兄,你能来一趟吗?你不在,我的心安定不下来啊。”   为了替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应的做法找个理由,庞内主动说,“我找了借口,好不容易安抚完习秀丽,就来找师兄求救了,师兄,你可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   曹奇也没起疑,拜习秀丽爱粘人撒娇所赐,他每次去找习秀丽都会被缠住一两个小时无法脱身,太过正常。   “我说不救你了吗?遇到点小事就慌成这样,我以后怎么把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说归说,曹奇的心里还有一股隐秘的喜悦,那是将一个未长成的天才踩在脚下,令他如狗一般只能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的畅快感。   庞内过去不是没有察觉到曹奇在他面前会隐隐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因为自己修为不如人,还要靠曹奇罩着,这才一次次地装作视而不见,查而不绝,如今嘛……不狠狠地坑你一回,我就不叫庞内!   “师兄,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她现在还没摸清楚进来的法门,可以她对符箓和阵法的精通程度,我担心她今晚就会偷偷过来,派鬼使进来探查,到时候我们做的一切可都要曝光了!”说到后面,庞内因为惊恐,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高。   苏妈受不了这分贝,用手指堵了一下耳朵。   庞内用眼神表示歉意,苏妈摇摇头,示意他做正事,不用管自己。   离了一段距离的苏妈都被震到了耳朵,本就把手机贴在耳边的曹奇更是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嗡,气得也吼了回来:“你吼什么?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应该沉住气!”   教训几句庞内出完气,曹奇暗觉棘手,沉默几秒,说:“我这边抽不开身,这样,先等两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庞内焦急地匆匆打断:“师兄,这边哪里等得起啊?没准她今晚就要过来了,尸油的事要是暴露了……”   会所的尸油要是暴露了,顾总布置多年的计划可就提前爆了。   可今晚是顾总夺舍更换身体的最关键时刻,身为顾总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他确实没办法赶过去。   曹奇只能暗叹苏云韶运气好,换成其他时候,他是肯定要追过去的。   “那就暴露吧。”   庞内:?!!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划过,他和苏云韶对视一眼,确认对方和自己拥有一样的想法。   “师兄,那我就放弃这里了?”他小声又小心地试探着。   曹奇:“你找个借口离开那,让习秀丽守在那里。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暴露给了苏云韶,你也能脱身出来保全自己,千万不能儿女情长,妄图回去救习秀丽,听到没?”   庞内:“我会的,师兄。”   挂了电话,庞内立马变了神情:“绝对就是今明两天!”否则曹奇不可能抽不出时间和空档过来!   如此一来,苏云韶也得再想想,怎么安排才能予以顾泽更沉重的打击。   十分钟后,慧心收到苏云韶的电话,两人聊了整整半个小时,慧心敲响了方有德的房门,送上苏云韶发来的录音。   方有德听别人用他的声音腻腻歪歪地喊宝贝,脸都绿了。   等听到首都那边又出了什么事,起码从三年半之前就布下了一个这样周密可怕又无解的局,脸是又青又黑,还很后怕。   慧心解释得很详细,可方有德还是无法理解:“慧心道友,如果鉴定机构和鉴定的医生被收买,亲子鉴定出问题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玄门辨认血脉的方式也会出错吗?”   “会。”慧心点头,“当初就是我遇到那两个中蛊的十五岁女孩,掐算之下发现她们俩的母亲是苏云韶,才带她们去苏家的。”   方有德:???   这话要不是慧心说出来的,他都能喊一句:你特么怕不是在逗我?!   苏云韶是有多天赋异禀才能在不满十八岁的年龄生下两个十五岁的女孩?就算他出身驭鬼派,不擅长看相掐算,也不至于错得这么离谱吧?   慧心:“我、苏道友、恒术道长反复掐算推算,得出来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要不是苏云韶的年龄太小,根本不可能早早怀孕生子,换成任何一个三十来岁的人,都很难发现这件事本身出了错。   慧心代入自身去想,要是将来某一天有个女人带着孩子,亲子鉴定证书,种种生活痕迹证据找上门来,用科学和玄学的方式都无法证明那个孩子与他无关,那会如何?   他在玄学界的名声再好,抛弃妻子、玩弄女人、弃养亲子三条就能把他前面二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好名声毁得一干二净。   放在他身上,熟悉他的长辈和朋友兴许还会看在他的为人之上相信他,换成名声本就没那么好的方有德,很可能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慧心叹息:“方道友,你究竟哪里得罪顾泽了?”   才让顾泽甘愿花费这么多心思布局来害你,而且是要害到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那种。   方有德也想知道啊!   “他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怪,我今年才三十岁,总不能是我那两百多年前的老祖宗害了他,所以他要找两百多年后的我来报仇吧?”   那也太小心眼了一点!   除此之外,方有德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慧心倒是想到一点,“会是看上你的身体了吗?”   方有德一愣:“你是说,他想夺舍我?”   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   如果顾泽想要夺舍方有德,和目前所有关系好的人断绝,独来独往,也就不容易被发现内里换了人。   可顾泽不是有更合适的夺舍人选吗?   他自己的儿子就在那,换个身体继续接掌顾氏集团也更顺理成章,都不需要想其他借口。   “按照先前苏道友的说法,顾泽是特地找阴时女生下适合他夺舍的容器,都有更合适的容器了,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除非……”方有德眼眸微微睁大,“那个容器是不是出问题了?”   慧心也是这么想的,“锁龙井下,骆道友曾说顾泽让她把我带出去,当时情况紧急,没想过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许,他是想利用我们两来夺舍。”   问题就在于,一个灵魂,两个容器,顾泽究竟要夺舍谁?   还有矛盾的一点是,给方有德布下的局明显早于香雅美容会所装修前,所以起码是三年半以前开始的。   如果是真的要方有德的身体,为什么不让骆寻绿把方有德也带出去?   疑惑的点实在太多,方有德又不是个特别擅长动脑子的,慧心怎么想都想不通关键点,就暂时放下了。   方有德再三思索以后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干不过顾泽,反正师傅已经知道顾泽的真面目,也应该不差这么一点,就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地和慧心一起敲响余向和的房间。   巧的是,向来公正的恒术也在。   方有德把那些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每说一点,余向和的眉头就一跳,还没说完,余向和就已经脸黑如锅底,等他说完,余向和已经怒发冲冠,差点冲出去找顾泽拼命去了。   恒术拉住怒气上头的余向和,劝说道:“余掌门不必如此动怒,会所的事既然已经被苏道友阴差阳错地撞破,我们也知道了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阴谋,不会被得逞,你现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余向和又气又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用的力道之大,差点将地板蹬穿,饶是如此,也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气。   “道长,你也知道有德是我们驭鬼派下一任掌门,如果他这个时候出事,再花时间去培养下一个掌门,这其中的时间差,伤的可不仅仅是我们驭鬼派一家啊。”   方有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他就说最着急上火的人肯定不是他!   恒术叹息道:“贫道知晓,今年的玄门大比是为了明年的国际玄门大比选人,谁都不能轻易掉队。”   在这个时间点搞事,他们都怀疑顾泽是不是别国派来的卧底,否则怎么总想着毁掉玄门天赋好一点的人才?   锁龙井下要抓慧心,如果骆寻绿的事暴露,一波送走骆寻绿和青山派,美容会所要对付方有德……不会还有什么其他陷阱等着曲芜华他们吧?   恒术的脑子向来只用在阵法上,阴谋诡计和谋划都是恒平负责的,他想了几条就觉得这件事实在费脑子,给恒平打了个电话求助。   不多久,除了顾泽、邓汉之外的七个评委全部到齐,方有德和慧心也没有离开。   七个评委那么一讨论,好家伙,顾泽是想端掉整个玄门的人才,让他们在明年的国际玄门大比上狠狠丢一回脸还是怎么的?   祁红莲的脾气最爆,光是想想自己当继任人培养爱护的徒弟差点被算计死了,就气得七窍生烟,更不要说可能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曲芜华。   只是顾泽在那天以后就消失了,不知躲到哪里去,现在敌暗我明,她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他已经算计过我徒弟一次了,要不是这一回云韶带了只修习灵气的妖精过去,我都不知道我徒弟该怎么从锁元阵和七倍重力阵里逃出来。不管是能力还是气运,明年的国际玄门大比领队人,我推荐苏云韶。”   余向和:“她已经救了我徒弟两次,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登门道谢,她的实力又是几人之中最强的,领队是她毫无疑问。”   东源:“附议。”   圆真:“附议。”   高然:“附议。”   七个评委中有五个投了同意票,单从少数服从多数这一点来看就赢了,恒平的徒弟骆寻绿被苏云韶所救,他也不会反对。   如此一来,苏云韶带队前去参加明年国际玄门大比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慧心和方有德深知苏云韶的本事,全程没有开口。   等到这件事定下,慧心说出苏云韶告知他的后半段内容,略去苏云韶要通过解除庞内身上的极品符箓,在顾泽夺舍的关键时期反噬顾泽重创顾泽的目的。   虽说各门派掌门和顾泽勾结的可能性不大,但顾泽都以赞助商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潜在玄门多年,他实在不敢冒着可能失败的风险让别人知道。   若不是如此,恒平也不可能不找邓汉过来。   邓汉是散修,没有门派,一路走来都靠自己,在修炼上本就要比有门派和师承的人更艰难一些。   假如邓汉因为顾泽能够提供大量的修炼资源或者其他什么,暗暗地倒向了顾泽,那他们偷偷谋划的这一切可就付诸东流了。   恒平不敢冒那样的风险,慧心同样不敢,替天行道者太难得了,绝对不能折损在任何阴谋诡计之中!   这件事的主要任务还是在圆真大师和恒术道长身上,所以慧心看向了这两位:“苏道友从百晓鼠那拿到了顾泽儿子的照片和生辰八字,希望各位能够算算。”   算什么呢?   当然是算顾泽儿子的死期。   顾泽通过夺舍活了两百多年,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但顾泽儿子的死亡时间如果能够推算出来,也就能够算出顾泽的夺舍时间。   如此一来……七个评委心中有了定论。   尽管不知道苏云韶要算那个做什么用,就是看在她身上的功德的份上,也知道她不会做坏事,再看她救过那么多人,于情于理都得帮。   圆真与恒术联起手来,一起推盘演算。   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他们能够知道一个人所剩时间不多,掐算之下能够得知还剩几个月或者几天,可要精确到具体某个时辰某一分钟,那可就是天大的困难。   许是顾泽儿子的命令与顾泽连在了一起,也许是顾泽用什么东西进行掩盖阻挠,两位当世推算演算的大家第一次推演还没算出来,第二次更郑重地开始,花费不少时间和元气,最终推算出了结果。   “子时三刻。”   慧心连忙把这个结果告知苏云韶,并且叮嘱:“苏道友,千万小心。”   苏云韶应下:“我会的。”   她自己也算过,勉强算到一个子时的范围,有了更准确的时间就可以精准打击。   接下去,就是等待子时的到来。   顾泽,你准备好了吗? 第245章 四次夺舍   顾泽清楚地知道阵盘爆炸没有炸死锁龙井下所有参加决赛的选手, 尤其是没有炸死知情的骆寻绿之后,他隐藏多年的身份和立场就会全部暴露。   这也是他在确认锁龙井下的情况以后立马就走的原因。   要是跑得不快,清醒过来的骆寻绿对其他评委吐露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他想要在那些人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跑就困难了。   那些评委都围在选手身边等他们清醒了解状况, 下手困难, 以他的实力不是不可以杀掉骆寻绿再逃出来,问题是既然有更好的办法, 就没必要和那些人硬碰硬。   骆寻绿一死, 恒术恒平都得发疯,没准会拼命地追杀他。   他的这具身体已经到了该舍弃的时候, 必须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早早更换身体, 而不是在自己被那些护短的评委们围追堵截精疲力尽之时被迫更换。   主动和被迫更换身体,在姿态和心理上的优势完全不同。   三个小时后, 顾泽就将在他算出来的最佳时间更换身体。   一切准备妥当的现在,他还是顶着破败的身体,努力算上一卦——白天的那道反噬令他有点在意。   这么多年下来,他在全国各地安下了许许多多的布置。   有些事情他倒是想交给手下去做, 也好让自己不必承担那么多风险,可忠心又有能力的属下没那么好找, 就连他身边现如今用得最多的曹奇, 也不过是在矮个子里拔高个, 用得没那么顺手。   有些强力的符箓和阵法必须由他亲自动手,这就导致安排太多, 到了被反噬的时候, 不算上一算,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不管算出什么结果,都无法改变今晚的行程, 但是知情与否关系到顾泽对全盘布置的掌控程度,再加上心中的在意怎么都挥之不去,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算算看。   幽暗的地下室里,顾泽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之上,整个地下室如图书馆般陈列着一个个书架,上面一件件摆放着的全是玄门宝器,数量之多,品种之丰富,怕是远远胜过玄门各派加起来的收藏。   顾泽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纯黑的阵盘,和恒术曾在破长孙瑞棺材上的九龙锁魂阵时用的有点像,盘面上全是一个个深奥的符文。   “启!”   顾泽双手结印,将一道又一道的阵诀快速打入阵盘之中,阵盘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开始产生变化。   他的身体不行,撑不了太久,得借阵盘将结果一次性推演到位。   同一时间,白眉山的酒店之中,恒术和圆真联起手来。   商讨结束之后,其他评委和方有德全都离开了,慧心将苏云韶今晚要做的事告知两位绝对能够信任的长辈。   也是因此,恒术和圆真决定帮上苏云韶一把。   谁都不知道活了两百多年的顾泽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如果说他只是为了长生不老,那格局可就太小了。   炼制千年血尸、炼制鬼王、坑杀玄门天才……一桩桩一件件,相信顾泽绝对是在下一盘他人难以想象的大棋。   为此,哪怕是拼上半条命,他们也不能让顾泽算到今晚的事。   至于顾泽会不会算?   都到了要夺舍的重要时刻,换成他们自己都要算上一卦的,以己度人,再正常不过。   阴差阳错之下,顾泽对上了两位当世的推演大家。   一对二,还是身体破败不能全力出手的他,对上养精蓄锐严阵以待的两人,结果毫无疑问。   顾泽不止没有算出什么,还因在算不出结果时勉强自己强行往下推演,逼得自己生生吐了几口血,气息都萎靡了不少。   在这个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的地下室里,他没必要强撑,脸上的苍白和青黑显露无疑,包括他身上那种身体行将就木的味道也浓郁地飘散出来。   闻到这个味道,顾泽厌恶地皱眉。   活得越久,越渴望健康长寿的身体,自是对这种衰败的标志十分厌恶,闻上一丝一毫都令他觉得难以忍受。   好在,今晚他就要更换一具更年轻更健康的身体。   换上这一次,少说也能用上个四十年吧。   如今的身体完全是因为算计苏云韶的存在而被拖累的,生生少了二十年的寿命,否则他可不会这么早就进行更换。   顾泽擦掉唇边的血迹,动手时看到手上的老年斑,目光微微一顿。   真要算起来,这具身体的真正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却如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如果说他原来还有发生什么不在意料之中的意外就推迟夺舍的想法,今天两次受伤也使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顾泽放好阵盘,从地下室出去,给曹奇打了个电话:“过来接我。”   曹奇:“是!”   一个小时后,曹奇开车,带着顾泽前往早前安排好的地方。   狡兔三窟,说的就是顾泽这样的人。   为了防止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被人一锅端掉,他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窝,存放各种宝器的地方已经是多番思量下最为安全的了,夺舍的地方还要更为隐蔽,而且是大隐隐于市的那种隐蔽。   因为地点就放在顾氏集团的大楼底下,完全践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原则。   谁能想到顾泽会把夺舍那么重要的事,放在热闹的市区进行?   白天顾氏集团的大楼人满为患,夜晚只有巡逻的保安,今晚在曹奇的刻意清场之下,整栋楼都没有一个人存在。   他们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楼底下第四层,正正好是在停车库底下二十米的位置。   这里不算大,仅是一个不到两百平的方正房间。   正中央是一个刻画着无数红色符文的祭坛,那种鲜红的颜色不仅仅是用了顶级的辰砂,还混了不少最适合画符的妖血,散发着不详的味道。   祭坛上躺着一具不省人事的年轻男人,正是顾泽的儿子顾放。   他被顾泽提前几天叫了过来,持续喝下特地熬制的汤药,如今灵魂和身体都已沉睡,正是最容易夺舍的状态。   房间的四周全部用顶级的辰砂画着各种符箓。   如果苏云韶和桃夭在这,就能认出来,那些符箓全是他们见过和破过的极品隐匿符,能够最大程度地隐匿行动和气息。   祭坛的四周贴着的则是苏云韶也不曾见过的极品遮天符。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遮蔽天道感知的。   地狱少女那么一个还没成气候的因果鬼王,都能够使用偷天换日和转换因果来隐瞒自身的业障,在那么多极品符箓和阵法的作用下,遮蔽天道对夺舍动静的感知,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更何况,天道本就势微。   望着眼前布置好的一切,顾泽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曹奇的目光带着一点赞赏:“做得不错。”   “都是我应该做的。”曹奇搓了搓手,笑容谄媚之中带上些渴望,“顾总,最近我为您办事的时候,老觉得因为身体的缘故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您也能帮我换一具更合适的身体呢?”   闻言,顾泽眼底划过一丝轻微的嘲讽,速度之快,令曹奇都没注意到。   就算天道势微,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夺舍了吗?太天真了。   不过目前还需要曹奇这个马前卒,顾泽不会在这个关键点说出来,“等我适应了这具新身体,就为你准备。”   “是是是!”曹奇大喜。   他本想把香雅美容会所的事说出来,随即想到今晚是夺舍最重要的时候,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挪,就暂时压下了那样的想法。   也是他的自作主张,令顾泽在这上面狠狠地吃了一个亏。   顾泽在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回到苏家的苏云韶也已经准备齐全。   苏云韶有了一个贪心的想法:子时一刻那么精准的时间都算出来了,为什么不一次性破除两张极品符箓双倍双重地反噬顾泽呢?   下午,她一直在脑海中模拟破除两张符箓的过程,把时间估摸得差不多了以后,和桃夭商定该怎么问他借用元气来支撑自己如此大胆的行为。   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出现她破符过程中元气不继的情况,虽说概率不太大,总得事先将所有意外考虑进去。   反复商定之后,桃夭觉得借元气的行为还是太过冒险,并不同意。   “比起你一个人破两张符箓,为什么你不把破除符箓的做法告诉我,让我和你一同进行呢?”   桃夭的建议确实比较可行,也是苏云韶曾经想过的某一种可能性,毕竟桃夭此前已经单独解除过一张极品隐匿符,有过经验。   可是隐匿符的主要作用是隐匿,和极品封印符极品锁魂符不一样。   尤其是桃夭解完极品隐匿符后那苍白的小脸,令苏云韶感到心疼。   即便心里明白桃夭是个砍号重来的成年人,面对可爱的小豆丁外表和偶尔的孩子气行为,她还是会不由地把桃夭当幼崽对待。   苏云韶摇头拒绝:“锁魂符和隐匿符不同,我不能冒那样的风险。”   此次行为完全是出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大胆考量,没必要把桃夭再牵扯进来——梦境之中,桃夭放血、引天雷、与天道做赌的画面历历在目,声声泣血,她见不得桃夭受伤。   桃夭则是从现实角度出发:“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和你一起破符的成功率比你同时破两张符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其他妖精和鬼使的支持。   要不是他们几个真的不擅长破符,早就自己上了,被迫从战斗一线退居守护二线的感受别提多憋屈。   在桃夭和妖精崽崽鬼使们的坚持下,苏云韶不得不把任务交给他,并叮嘱道:“不许勉强,你如果有一丝搞不定,就交给我来。”   桃夭:“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子时一到,顾泽的夺舍与苏云韶桃夭的破除符箓行为同时开始。   顾泽和顾放并排躺在祭坛上,时辰一到,顾泽的灵魂从身体里缓缓地飘了出来,露出他与身体有些相似又过分苍老的面容。   那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者,看到他的第一眼,很难确定他死的那一年究竟几岁。   他外表确实苍老,眼神却没有半分老者的浑浊,依然那么锐利,好似一头随时都会扑向猎物疯狂撕咬的猎豹。   曹奇暗暗吸气,他光知道顾泽是通过夺舍活下来的,也猜测顾泽很可能不止夺舍过一次两次,却不曾想到藏在那具不良于行的身体下的人,竟是这样的灵魂。   谁让二十多年前顾泽夺舍之时,守在祭坛旁的人是他爹,而不是他呢?   而他爹一直对顾泽的事讳莫如深,除了让他好好听话做事外,叮嘱得最多的就是不要有异心,不要太好奇。   曹奇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可他的野望不止如此。   试问,世人谁不想长生不老?   他已经六十五岁了,哪怕无时无刻不在用别人的脸,到底是给别人看的假象,他很清晰地感受到时间和生命在渐渐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觉得一辈子也就这样的时候,顾泽要夺舍了,将夺舍所需要的准备交给他来办。   这得是多信任他才会派下来的任务啊?   震惊之余,曹奇十二万分用心地准备着。   他想:如果顾总不愿意帮我,我可以照着复制一份,等顾总夺舍时近距离地观察,到时候再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夺舍不就行了?   唯一麻烦之处在于合适的身体没那么好找。   曹奇用心观察着,他要吸收夺舍的经验,方便自己的下次行动。   夺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说灵魂钻进另一具身体里去就行了。   真要是那样,就和鬼魂的普通附身没差多少。   鬼魂的附身只能暂时性地使用那具身体,时间一长,鬼魂自带的阴气和鬼气就会侵蚀身体,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而夺舍要更麻烦一点,因为要困住原来那具身体的灵魂,将之作为傀儡存在放自己的灵魂之中。   不这样的话,被夺舍之人的鬼魂离开身体之后去地府投胎,被阎王和黑白无常发现几十年阳寿未尽过早死亡,上阳间调查,发现身体还活着,那问题就大了。   有些人在夺舍的时候会选择吞噬灵魂,顾泽却不这么做。   他不杀死身体主人的灵魂,只是将其困起来,等他要换身体时再放出来,这样在死亡时间上就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他又用了这么多极品隐匿符和罕见的极品遮天符,天道也无法发现他做下的手脚。   顾泽从身体上撕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的灵魂,他拥有着和身体差不多的相貌,那就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多年来被顾泽困在灵魂之中,和身体一同成长却没有参与半分。   身体主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似乎是在沉睡。   顾泽手指一个轻弹,那个灵魂就如同皮球一般被他弹出去老远,穿透地下室、地下停车场,到了半空之中力道消失,中年男人飘落下来,茫然四顾,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认真顾泽离开,顾泽将视线扫向祭坛上的顾放。   夺舍最麻烦也是花费时间最长的一点是:新灵魂与新身体的融合。   灵魂与身体的不匹配会产生种种问题,好比水和盛水的缸。   水是灵魂,缸是身体,过少过轻晃晃悠悠不稳定,容易摔倒摔碎,过量过重乃至于有腐蚀性的水都会压垮缸、崩裂缸、侵蚀缸,必须正正好。   而顾泽活了这么多年,修为又高,他灵魂的强度远远凌驾在身体之上,要是不通过其他办法减少灵魂的强度,或者提高身体的强度,灵魂一进去,身体就要崩溃了。   为此,顾泽不断地从世界上最后一头黑龙身上取龙角、龙血、龙鳞。   那可是强身健体乃至于把身体调养成最好容器的最好材料,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惜啊。   曹奇的脸上满是遗憾,可惜被那头黑龙跑了。   为了尽快将顾放的身体调养到最适宜夺舍的程度,最近给顾放喝的药里加大了用量,将前面积累下来的那些材料用得七七八八,好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以后,还是成功了。   也不知道过段时间他的夺舍该怎么办?曹奇很是犯愁。   一刻钟很快就要过去了。   就在顾泽一边施法困住压缩顾放毫无反抗的灵魂,一边融合顾放的身体,即将和身体彻底融合的前一刻,也是顾泽最全神贯注无法分出心神的那一刻,桃夭和苏云韶一前一后解除符箓。   两枚阴损的极品符箓给予的反噬骤然回归,一道叠加一道,令顾泽一瞬间伤上加伤。   百晓鼠更是抓紧时机,将一枚沾满朱砂的银针戳进贴着顾放生辰八字的纸片人身上。   在外力的强硬刺激下,顾放醒了,迷茫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这毕竟是顾放的身体,没被夺舍前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一具身体只能安放一个灵魂,不允许另一个生魂的进入。   他一醒来,就把入侵的顾泽生魂弹了出去。   这个时候,如果顾泽是人,必定要吐出几口精血,他现在是生魂的状态,极品符箓的反噬就作用在他身上,魂魄似乎都变得黯淡了一些。   曹奇:!!!   “顾总!”   根据他爹的说法,顾总做下夺舍这样的事,都没受到天道的责罚,只要替天行道者不出现,顾总在世间就是无所不能无可匹敌的存在。   这一刻,曹奇心中想的是:顾总受伤了,不管夺舍成功与否,都需要很长一时间的修养,那我的夺舍怎么办?   他确实是顾泽身边的左膀右臂,还是顾泽前一任左膀右臂的后代,可以说是家臣,可是比起忠诚的他爹,他只是一个凡事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普通人。   顾泽可没空去管自己的手下在想什么,此时此刻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怎么夺舍上。   他用掉那么多好东西让儿子的灵魂和身体都睡着,就是想在儿子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夺舍,将对这具身体的损耗降到最低程度,以便自己将来使用时是最完好的状态,谁知道出了这样的意外。   临门一脚的时刻,夺舍没有成功,他还遭到了反噬。   早知道这样,就该在卜卦推演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停手!   如果是无意和碰巧,那就是他运气不济,可要是有心人特意谋划,那就说明他被人盯上了。   说起来,今天已是三次接连反噬。   可恶!做下的阴损事太多,竟一时间不知道是哪出了错。   偏偏还不能停下。   真假顾泽的灵魂从原来的身体里出来十五分钟了,那具早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失去他的元气滋养和引导没多久就死了,就算临时放弃夺舍再回去也只能回到一具尸体上。   就算有特殊符箓和阵法的加持,生魂的状态依然不能持续太久,要是再无法夺舍,他变成鬼魂再想夺取身体可没这么容易了。   只能继续!   顾放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所在的房间和四周。   因着父亲的严厉禁止,他从小没学过任何玄门的东西,可由于顾氏集团和玄门之间的深厚渊源,他想得到一些玄门的知识还是很简单的,他看到了墙壁和天花板上诡异的符箓。   顾放没有玄门天赋,可他直觉那些令他觉得不舒服的符箓不是好东西。   再一看,父亲最器重的属下曹奇在那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曹奇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他吗?   不可能的。   顾放一开始还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他叫过来,可当他来了以后,每天喝下去的奇怪汤药,昏迷醒来以后出现在这么奇怪的东西,再看到躺在身边的父亲身体……   那个前几天见到时还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几天过去竟成了白发苍苍,脸颊和双手布满老年斑的模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顾放还不至于想到夺舍那一方面去,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诡异,多不正常。   顾放想爬起来,他一动就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像是身体的每一条骨头每一根筋脉都被卸去了力气,一点都使不上劲。   别说爬起来了,除了眼珠子和嘴巴,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仔细一看,还和他父亲有些相似。   “你是谁?”   曹奇惊讶:“你能看见他?”   这话问得……顾放想说:你这说得不是废话吗?这么大一个人在这,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很快,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你是鬼?”   顾泽并不理会他,手指在顾放眉心轻轻一点,顾放就此昏睡过去,意识消失前,他还在想:这鬼不会是我那从未见过的爷爷吧?从外表上来看,靠谱啊!   顾泽进行第二次夺舍。   错失最佳时机是很可惜,但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再一次钻进顾放的身体里。   十分钟后,夺舍到了关键时刻。   苏云韶让葛月带走破除所有符箓的庞内,估算着时间,引爆一张天雷符,丢向了那张贴着顾放生辰八字的小纸片人。   这张小纸片人的作用更贴近于诅咒用的稻草人娃娃,经过苏云韶的施法,不论对小纸片人做什么,都会忠实地反应到顾放身上去。   她就是估摸着时间,想试试能不能用天雷去劈夺舍关键或者夺舍完毕的顾泽,若是能够瞎猫碰到死耗子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可惜的。   至于顾放会不会被天雷劈死的问题……顾泽和曹奇都在,绝不可能干看着容器被劈,根本不用担心。   许是苏云韶这辈子的气运真的好,也许是这一回天道都站在她这边,引爆后的天雷劈在小纸片人身上的同时,顾氏集团大楼顶端也出现了一道雷,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   并且,这一回天雷聪明许多,并没有对着无生命的建筑一个劲地乱劈,而是通过小纸片人身上的联系,钻进这间被贴了无数隐匿符和遮天符的地下室。   钻进来的天雷在曹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劈在夺舍关键的顾放身上。   天雷的威力劈醒了顾放,顾泽的灵魂又被弹了出来,并且受到天雷的余波殃及。   此时的天雷还没消散,发现顾泽后,即将消散的天雷渐渐聚集起来,仿佛是因为顾泽的存在,也仿佛是因为夺舍祭坛和隐匿符遮天符的存在生起气来,由幽蓝色的天雷渐渐变成了微紫色。   顾泽:!!!   艹,他骂娘的心都有了。   辛辛苦苦两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被发现,还被天雷给瞄准了。   是的,那道天雷尽管只有一道,却是紫雷,还瞄准了他。   这令顾泽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在拼命开动脑筋,想着该怎么度过这一劫。   天雷不会劈错人,所以用曹奇来挡天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钻进顾放的身体里……不行,先不说他钻进去以后会不会重复先前的一劈就被弹出来的事,要是天雷因此发怒再来一记该怎么办?   更何况,顾放的身体就算有龙血龙鳞龙角的滋养,也远远不到能抗天雷的程度,真要被劈出问题来,他就没合适的身体可用了。   想了那么多,事实上也就过去一两秒的时间,天雷无情地劈下来了。   顾泽决定硬抗这一记。   天雷只是天道的工具,并不能令天道通过天雷发觉这里的一切,只要天雷劈下来也就结束了,有隐匿符和遮天符的存在,天道能察觉到这边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哗——”紫雷照着顾泽就劈了下去。   在曹奇震惊、顾放惊讶的注视下,顾泽的灵魂被那道紫色的天雷劈得浑身震颤,身形变得更为黯淡了些,隐约显出几分透明质感来。   此时的顾泽还是生魂状态,并不是萼儿那样的鬼修,灵魂强度不同,正面吃下这一记,灵魂都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而天雷劈完这一下,像是不太乐意的样子,借着天雷的余威将这个地下室扫荡一遍,天雷所过之处,符箓皆毁。   将整个地下室毁得七七八八,力量消散得差不多,满意地消失了。   曹奇吞了口唾沫,我的乖乖呀,夺舍要被天雷劈啊!   怪不得每次他问起来的时候,他爹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顶头上司都雷劈成爆炸鸡的画面确实应该讳莫如深。   顾总能承受这一记,他可不一定行啊。   不然,夺舍的事还是算了吧?反正美容会所被苏云韶发现了,方有德的身体他也用不了,就这样吧。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没得到一具新的身体,老命都给丢了。   而在曹奇打退堂鼓的时候,顾泽张嘴,从嘴里吐出一枚细小的银针。   银针啪嗒落地,断裂成两截,竟然是实物。   曹奇瞳孔一缩,实物能藏在灵魂里?顾总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手段?!   顾泽吁了口气。   幸好他把这么个宝贝藏在灵魂里,否则还真没把握挨上紫雷一记。   紫雷是过了,可他能够保命的灵器也没了。   这么一根看起来普普通通很是细小的针,正是从两百多年前灵气还在历史舞台之时一直藏匿至今的灵器。   顾泽的心疼得仿若在滴血,随后望向祭坛上惊疑不定又无法动弹的顾放,“曹奇,把我准备的符箓拿来,重新贴上。”   曹奇:“是!”   顾泽能苟命这么多年,早习惯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   用亲弟弟的灵魂威胁骆寻绿帮他做事的同时,他也做了一旦苗头不对就炸死所有人的两手准备,这一次也是一样。   曹奇伸手入怀,将极品隐匿符和极品遮天符拿出来重新贴好。   第三次夺舍开始了。   顾泽咬牙,看着亲生儿子顾放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阴狠:我就不信了,今天还夺舍不了你!   另一边,苏云韶掐算过后发觉顾放还没死,就有点摸不准那边的情况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百晓鼠:“还没死吗?那我们再来一记呗!”   桃夭也是这么想的:“顾泽肯定不会放过顾放,这个时候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能给他造成多大伤害就多大,最好能够对他的灵魂造成伤害。”   灵魂上的伤害极难修补,而且会一定程度地反应在身体上,如果顾泽真的灵魂受伤,将来苏云韶对上顾泽就能轻松许多。   “叮叮咚咚”,百晓鼠忽地收到许多条消息,翻阅过后狂喜:“苏云韶,顾氏集团大楼被一道幽蓝色的天雷劈了,你说是不是我们刚刚丢下去的那一道?顾泽是不是就在那?”   苏云韶微惊过后不得不感叹顾泽艺高人胆大,“胆子真大。”   任谁来想,都觉得顾泽要夺舍,肯定找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谁能想到他会反其道而行之,就在所有人能够看见的顾氏集团大楼呢?   桃夭并不在乎顾泽胆子大不大,他只想知道:“劈吗?投个票吧,我投劈。”   百晓鼠:“劈。”   云霄云霆:“劈。”   鬼使们:“劈!”   苏云韶点了点头,算着时间,比上一次更早地丢下天雷符。   天雷再一次来到这个地下室,惊怒地看着它已经扫荡过一遍的地方再度恢复正常,也不急着劈人了,先把整个地下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的符箓阵法毁个彻底,而后才在曹奇惊恐的眼神落在顾放身上。   第三次被弹出来的顾泽脸色阴沉得能够滴血。   要不是他现在没身体可用,都想放弃夺舍顾放的念头了,这个儿子莫不是生来克他的吧?   而此时的顾放也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   拜近些年流行的仙侠小说和电视剧所赐,他还知道夺舍的概念,没有那么无知。   接连两次天雷的洗礼,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将他体内那些导致他身体和灵魂沉睡的药物给劈没了。   顾放的手有了一些劲,只是因为被雷劈过,浑身麻木才无法动弹,可这不妨碍他的嘴,尽管说起话来有些含糊和大舌头。   “你个老东西,竟然想夺舍小爷我?告诉你,小爷我的名字叫顾放,我老子特地给我取的,放肆的放,想夺舍我?来啊!小爷不咬掉你一块肉,就不叫顾放!”   被亲生儿子当面喊小爷的顾泽:“……”   曹奇的脸色很是古怪,又想笑,又不敢。   接连两道天雷,彻底将他夺舍的念头劈了个一干二净。   顾总这样的实力和底蕴一次次地经历天雷的洗礼,哪怕硬抗下来,灵魂也已经受到不少创伤,怕是没个几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恢复。   他这样的菜鸡,还是不冒险了,老实点,苟一苟,争取多活几年吧。   顾泽深吸一口气,一指头按昏顾放,让曹奇拿出仅剩的隐匿符和遮天符,进行第四次夺舍。   只是这一次,他不敢全心投入,始终留了几分注意力在外面,就怕天雷又来。   遮天符是他全盛时期画出来的极品符箓,夺舍他人以后再也不能画了。   原本还能有两次夺舍的机会,被天雷这么一搞,这一具身体怕是他最后的机会。   也好,功德和气运双双深厚的人已经出现了。   他等待的时机到来,哪怕没有下一具身体,那些事也能做起来了。   而苏家,丢下两张天雷符的苏云韶掐算到的结果显示:顾放还活着。   桃夭:“再来一次吗?”   “不了。”苏云韶双手微微颤抖,解除施展在小纸片人身上的术,“我的元气见底了。”   顾氏集团大楼的地下室中,顾放睁开了眼睛。   成了! 第246章 声东击西   顾泽被天雷劈了两次, 灵魂受损,又因担心天雷的再次出现,在最后一次的夺舍上花费原先近两倍的时间。   夺舍结束后,顾泽, 现在应该叫顾放了, 整个人从灵魂到身体都是前所未有的疲惫,还是曹奇都能看出来的那种疲惫。   这种情况下, 曹奇都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会所的事说出来了。   还是顾放见到他欲言又止, 忍住不耐之情,“说, 什么事。”   曹奇:“苏云韶偶然发现香雅美容会所, 很可能今晚就要去摸底了。”   顾放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早知道那样,他必定会推迟夺舍的时机, 先想办法把苏云韶拿下再说。   但这也是因为他今天接连遭到三次反噬,夺舍三次不顺才有的想法。   没发生这些事之前,他还真的不可能推迟,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必须更换的时刻。   曹奇理所当然地回:“只是一家会所, 顶多就是方有德的事提早暴露,我没了夺舍的身体, 哪有顾总的夺舍重要?”   还惦记着无时无刻不找机会表忠心。   顾放:!!!   他简直想打死这个自作主张的傻逼!   气得胸膛连连起伏, 手都颤抖了, 又很快冷静下来。   事情已成定局,没准苏云韶早在他夺舍的关键时候进了会所, 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是因为他没有早早告诉曹奇布置美容会所的真正目的, 这才令曹奇看不透这件事背后的真正作用,而导致他在发生意外之时轻易放弃。   早知道就多说一点,不用可以夺舍方有德的身体这一点来吊着曹奇了。   在他夺舍受伤必须修养的现在, 顾放再怎么想抓苏云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接受自己被属下坑了一把的现实。   “罢了,尽快收尾,别让人发现会所牵扯上我们,把庞内叫回来。”   曹奇:“是!”   未免被人发现,地下室里的符箓、阵法、祭坛等一切都必须毁掉。   曹奇先把刚夺舍完还有点虚弱的顾放扶到轮椅上,送到顾氏集团大楼的总裁办公室,而后再一个人回到地下室慢慢地清理和收拾残局,尤其是顾泽的那具尸体。   打扫之时,瞥见掉在地上的那两半针形灵器,曹奇想也不想就揣进了兜里。   到底是能够藏在灵魂里的保命东西,就算现在废了,没准还能有什么作用呢?他一直跟着顾总身边,可不是为了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为人臣者需尽忠”那一套顶多能愚弄愚弄他爹,可骗不了在新时代成长的成熟男人!曹奇理直气壮地想。   直到他收拾完地下室,将顾泽的尸体塞进后备箱,再回到顶楼,顾放依然在打坐调息。   用生魂进行夺舍的成功率高一些,可同时风险也高,因为生魂承受不住太大的攻击,他也是仗着有灵器保护才敢那么莽,结果紫雷的一击让他辛辛苦苦掩藏下来的灵器毁于一旦。   还失去了那么多极品遮天符,再不能肆无忌惮地动手。   一想到这个,顾放就气不顺。   雪上加霜的是:儿子刚一出生,他就在儿子的丹田处下了一道极品封印符和极品隐匿符,就为了让儿子表面上看起来没有玄门天赋,不引人怀疑,等他要夺舍的时候再破除,方便夺舍后恢复。   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从来没暴露过。   谁料,这一次意外受伤,顾放的身体没有修为,导致他打坐调息的速度缓慢,恢复起来更慢,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奇一来,顾放停止打坐调息,吩咐道:“三天内我会彻底接手这具身体,时间一到把顾氏集团总裁暴毙的消息发出去。在此期间,不重要的业务你都处理了,剩下重要的拿捏不准的等我接手公司再说。”   曹奇:“是!”   恭敬回复的同时,他也在心底暗暗腹诽:你当你是古时候的皇帝王爷吗?谁家员工24小时待命,兼职秘书、保镖、打手等多重职业,公事私事全都要帮上司处理的?   没了必须要让顾放帮忙和引导的夺舍,亲眼见证顾放被天雷劈成狗的现场,他对顾放的敬畏程度下滑老大一截。   过去二十多年,他可从来没对顶头上司这么不满过。   又吩咐了一些事,顾放面色和缓地问:“没了方有德的身体,你可要再选其他人进行夺舍?”   曹奇摇头,发自内心地道:“多谢顾总,我觉得现在这具身体挺好的,不用更换。”   顾放:“……”   夺舍前曹奇那么迫不及待,夺舍后立马撇清干系,还说出六十多岁的身体很好这种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曹奇是因为看到他被三次弹出身体,又被天雷劈了三次给吓到了。   顾放想说夺舍没有那么凶险,随即默默闭嘴。   他的夺舍不凶险是因为早早创造出合适的容器,又有极品遮天符遮掩天道感知,曹奇如果没有这两样就动手,怕是会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虽说是个用得不太顺手的手下,到底用了这么多年,他暂时还不想换另一个从头开始教起,就这样吧。   不过没有夺舍和更换身体这一点当做胡萝卜吊着曹奇,他稍稍有点担心该怎么压制这个手下。   曹奇是一个无比自私自利的真小人,没有足够利益勾着他,不用心办事的麻烦还好说,如果反水……可就麻烦了。   曹奇离开顾氏集团大楼时也在想这件事,如果顾总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他是不是得另攀高枝了?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他可没想过在一个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人身上投上重资啊,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做法就太蠢了。   不管怎么样,曹奇目前还没有跳槽的想法,得老老实实帮顾放做事。   想到这,他给庞内打了个电话:“师弟。”   此时的庞内还留在苏家的客厅。   他倒是想过时间这么晚了,要不要离开,只是苏家有苏云韶布置的聚元阵,元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再加上他关心符箓反噬的后续,也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幸好留下来了,否则苏云韶还不会听到这一通电话。   曹奇喊的这声略带笑意的“师弟”,令庞内一下子心中有数。   如果是平常唠嗑或者炫耀的电话,曹奇的语气里总会带着那么一分有所压制又没压制住的高高在上,日常对话的语气就说明有事要他做了。   庞内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进行回复:“师兄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曹奇当然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有多晚,只是大老远的,他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来回B市折腾,自然就想到某个本就在B市的师弟。   “师弟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一直在给一个大人物办事吗?这一回就是大人物招人,我可是你师兄啊,这不一下子想到你了?”   庞内和苏云韶交换一个眼神:来了!   “师兄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师兄,是要我先办什么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能够靠着师兄的关系直接进去?”   曹奇暗呸一声:老子当年靠着亲爹的关系都用了那么久才爬到这个位置,你舔着脸喊几声“好师兄”就想和老子并驾齐驱?做梦!   “你想靠我的关系进去也行,但是……庞内啊,走后门进来的人无法服众,你要想以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师兄还是建议你做出点成绩来。”   在顾放已经说过要庞内回来的前提下,曹奇依然能够欺上瞒下,让庞内替他做完本该由他自己来做的事。   对此并不知情的庞内点点头:“师兄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曹奇:“照片发给你了,你把那人带来。”   庞内的手机一震,点开照片一看,“……”   一句“哦豁”差点冲口而出,照片上那个对着镜头微笑的人竟然是苏依依!   苏云韶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胆子肥了啊,居然想动她妹妹。   那一瞬间,从苏云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气势,令庞内万分心惊。   晚上苏依依回家的时候,他见过一面,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此时可不能表露出来,用疑惑的语气问:“师兄,这人谁啊?”   曹奇:“苏云韶的妹妹,你自己机灵点,把会所当弃子抛给她吸引她的注意,自己去抓苏依依,听懂没?”   “啊?抓她干什么?”   “大老板的任务还要一五一十告诉你原因?”   庞内故作害怕,“师兄,我可不敢和苏云韶对上,万一被她发现我就惨了。算了,我还是靠师兄的关系先进去吧。我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能过几天舒心日子就过几天吧。”   他这没出息到直接放弃任务走后门混日子的说法也是令曹奇咬紧了牙,怒骂出声:“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庞内嘟囔道:“我本来就是烂泥,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曹奇噎住了,也更气了。   他知道顾总通过和顾放一样的方法压制住了庞内的天赋,令他从一个可能长成的天才变成泯然众人的一般人,可他万万没想到庞内还真的被磋磨成自暴自弃的模样了。   明明不久前见面时,庞内还是没放弃的,怎么忽然就变了?   曹奇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就是好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庞内心中一凛,没在语气上表露出什么,只遗憾地叹气:“师兄,不久之前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身上的各处器官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萎缩,暂时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病症,可我自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曹奇:???   “怎么回事?你的修为再低,也是玄门中人,身体有元气护着,怎么会这样?”   他那满是疑惑又不敢置信的语气一出来,庞内和苏云韶就知道曹奇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知情者。   当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能够策反曹奇的话……   旋即又摇了摇头,风险过高。   拼赢了,或许能够狠狠地将上原来的顾泽如今的顾放一军,拼输了,可就把他们这方的实力暴露出去,将自己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庞内失落地道:“可能是我修为太低了吧,近些日子还出现过毫无预兆昏睡过去的情况,师兄,我实在不敢跑老虎嘴上拔毛啊。”   庞内身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曹奇觉得奇怪,他想回去问问顾放,又觉得顾放全心全意地融合身体,应该没空管底下一个小卒的事。   “这样,先不着急,我做好手边的事赶去你那边,到时候帮你看看。”   庞内的突发意外令曹奇放弃让庞内替自己办事的想法,挂了电话,赶紧去忙顾放交代的许多公事和私事,抽出空来赶去B市。   而庞内和苏云韶也忙着商量该怎么抓即将自投罗网的曹奇。   庞内解除丹田上的极品封印符后在苏家打坐一个小时,效果就比得上过去一天,自是察觉到了自己在玄门一道的天赋有多高。   他本该是恒术恒平的师兄,若是能够早早显露出玄门天赋,就会被青山派着重培养,青山派的掌门和长老之位就有他的一席之地,说不定还能成为当今玄门界的泰山北斗,受人尊敬,而不是白白蹉跎几十年,成了一个他人眼中靠风水坑蒙拐骗的玄门骗子。   这令庞内更为憎恨曹奇和他背后的顾放,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弄死那两个人,同时也很感激苏云韶对他的帮助。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苏云韶会帮他完全是因为破除符箓会给顾放带去的反噬,而不是真心想帮他。   庞内:“顾放要把我炼制成鬼王,我一过去就会暴露极品符箓被破除的事实,所以我们只能趁他融合身体抽不出手的这两天抓住曹奇,尽快从他嘴里问出这些年顾放到底做了多少阴损事,早一天破除他的阴谋诡计。”   苏云韶想从曹奇嘴里挖出来的情报可比庞内所说的要多得多,不过目前两人是合作的关系,还不一定能牢靠多久,就没必要说那么多。   既然曹奇想来一招声东击西抓走苏依依,那她就顺势来一招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商谈得差不多,苏云韶送走了庞内,赶去三楼书房。   今晚发生的事如此重大,苏家人一个都没睡,在书房里等待最终结果。   等待的过程中,苏妈将在会所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家人和妖精崽崽们,听得他们连连吸气。   苏云韶三言两语说完目前的进度,以及最重要的事:“目前还不知道顾放为什么要抓依依,依依,我会让阮玫和葛月过去保护你。”   葛月是她手下武力值最高的鬼使,而阮玫是脑筋最为灵活最擅长随机应变的鬼使,有她们俩一文一武的保护应该就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担心曹奇虚晃一招,改抓苏爸苏妈苏旭阳,必须留其他鬼使保护,苏云韶一定会把善儿和萼儿也派过去。   “是!”阮玫和葛月肃着脸点头,她们俩一定会保护好大人的妹妹!   “好。”苏依依没有拒绝。   她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对抗那些出人意料的玄门手段,不接受阮玫和葛月的保护,只会令苏云韶更担心。   此时此刻,苏爸苏妈苏旭阳苏依依的内心无比焦灼。   他们竟然要苏云韶在对付幕后大BOSS的时候分出心神,把自己身边的有力鬼使派出来保护他们,实在……生气、懊恼、自责!   以防万一,苏云韶把许多护身符箓和攻击符箓全部分给家人,妖精崽崽们也有,鬼使们用不了攻击符箓,就拿能够被动触发的护身符箓。   要不是在身上画极品平安符太过费劲和遭罪,她都想给家人和崽崽们一一安排上。   深夜,苏依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骚扰系统。   苏依依难过地问:【统啊,我是不是变成姐姐的累赘了?】   系统:【宿主别担心,我虽然是学霸系统,没有太强大的武力,扫描功能还是有的,如果有奇怪的鬼魂或者敌人靠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依依:【统,你回避了我的问题。】   系统:【……】统都贴心地回避了,你干嘛非指出来找虐呢?   系统只好冷酷无情地说:【非要说,你们家都一样。】   不管是家人、妖精还是鬼使,就没有几个是真正能够帮助苏云韶很多的,也只有百晓鼠的地上地下情报网和桃夭的幻境能够帮上一二。   被系统这么一说,苏依依堪比心脏中了一箭,钻心的疼。   得知自己不是苏家真正的女儿,她震惊、害怕、彷徨。   得知苏家的亲生女儿要回来,自己也因为亲生父母的早亡不用离开,她很是迷茫,为自己的身世,也为自己的将来,还因B市到处散扬的真假千金宫斗宅斗剧情。   苏爸苏妈不知道该怎么和突然多出来的亲生女儿相处,她和哥哥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苏云韶相处,可她还是有点欣喜于自己要有姐姐了。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姐姐怎么样,苏云韶也不懂怎么当姐姐,甚至不懂怎么和突如其来的家人们相处。   苏依依见证苏云韶从独来独往和家里的谁都是淡淡的关系,直到双方互相试探、改变,一点一点地融入,和家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成了苏云韶的软肋,成了敌人对付苏云韶的致命弱点。   黑夜之中,被子之下,苏依依握紧了拳头,她不想成为姐姐的累赘,每一次都只能被姐姐保护!   苏依依:【统,要是姐姐受伤,修复液有用吗?】   系统:【当然,最高等级的S级修复液可是号称能够修复基因的,怎么可能连点小伤都无法修复?】   苏依依憋屈极了:【20000积分啊,统,你个周扒皮!】   系统也很无奈:【这是系统商城设定好的程序,统有什么办法?买卖自愿,你嫌贵可以买便宜点的,其他的也能修复伤口。】   苏依依:【不行!】   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苏依依当然得准备最好的东西。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只有修复液是苏云韶用得上的,只能买这个!   苏依依:【统,就没有什么隐藏任务、支线任务、限时任务之类的东西吗?我现在都从高中学业迈向伟大的物理行业了,你是不是也该与时俱进,别把目光局限在高考成绩这一亩三分地上啊?】   系统:【……】   统怀疑你是想忽悠统,从统手上骗取大量积分,还有证据!   想想苏依依和苏云韶面临的处境,再想想这个到处都是妖精鬼魂的高危世界,系统没头也秃。   它怕怕地抱紧了《金刚经》,决定想想办法。 第247章 依依灵魂   一墙之隔, 苏云韶没有入睡,她还在想苏依依为什么会被盯上。   如果说是抓起来当威胁她的人质,抓苏家的哪个人或者哪只妖精崽崽都行,为什么是苏依依呢?   苏依依的生辰八字并不特别, 也没什么奇怪的体质可以被利用。   没记错的话, 上辈子苏依依是死了以后跟在傅烨身边的,那模样柔柔弱弱的, 好似风一吹就倒, 也没有变成厉鬼的倾向。   除了那次梦境,苏云韶并没有再梦到苏依依。   那一眼太快, 她惊讶于上辈子苏依依早死的事实, 和现在极大的性格差距,也没有看出其他什么来。   遇事不决问阎王, 谁让这一位是真正带着记忆重生回来的呢?   她这个记忆缺失混乱的,简直重生了个寂寞。   她自己的手机还留在书桌抽屉里,也不去拿了,借用了桃夭的手机。   苏云韶:【楼景, 是我,苏云韶。】   阎王秒回:【这么晚了还不睡?】   苏云韶:【事情太多。】   阎王:【需要我帮忙吗?】   苏云韶:【电话?】   阎王的回答是直接捏着手机, 从阎王殿开鬼门来她的房间。   鬼门消失前, 苏云韶看到了白无常生无可恋的脸, 尽管她并没有见过白无常,但会因阎王的翘班不乐意的必定是白无常无疑。   对不住了, 苏云韶暗暗在心里道。   她拉着阎王在床边坐下来, 把近期发生的事快速过了一遍。   阎王还真没想到媳妇儿不声不响地干了那样一件大事,掐指一算,“受了点伤, 你真要做什么,就得趁这段时间。”   苏云韶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不过这不是她今天找阎王的主要目的,“依依身上有问题吗?顾放要抓她。”   阎王的眼神微闪,他不能说太多,换了个角度问:“你记得什么?”   苏云韶提起梦境,阎王还真不知道媳妇儿上辈子和傅烨苏依依有过那样的接触,毕竟上辈子苏云韶的主场不是B市,很少过来。   阎王:“你得再看一次苏依依的灵魂。”   只这一句,幽蓝色的天雷“哗”的一声劈在二楼窗前,直接惊醒睡在单人沙发上的圆圆和雪团子。   圆圆拍拍雪团子继续睡觉,抬眸间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阎王,打了个哈欠,也没理会。   见状,苏云韶知道不能问更多,用元气凭空画了张静音符给崽崽们贴上,转向隔壁房间。   这时,还没入睡的苏依依正被突然的雷吓到,从床上坐了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苏云韶的声音:“依依,睡了吗?”   “没有。”苏依依鞋子都没穿,飞奔下床,打开房门,看到苏云韶的笑容愈发灿烂,而后又在看到苏云韶身边的阎王时笑容微僵,“阎王也来了啊。”   这番变脸绝活也是看得阎王无语,他就这么不遭未来小姨子待见吗?   不管待见与否,终究还是要进来的。   苏依依把他们俩一起请进房间,“这么晚了,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倒是想和姐姐睡一个被窝,再享受一次抵足而眠的待遇,可是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可恶!   苏云韶:“依依,我一直在想你被盯上的理由,现在我要看看你的灵魂确认一下,放心,不疼的,看完我就会把你的灵魂送回去。”   苏依依哪可能不放心?她巴不得能够帮上苏云韶一点忙。   “好,姐姐你放心做吧,我不怕疼。”   苏云韶点点头,手指在苏依依眉心一点,将她的生魂牵引出来。   同样的手法在牵引红姨的生魂时做过一次,动作间没有半分生涩,然而看到的结果还是令她有了些许的动作停滞,而后飞快地把苏依依的生魂又送了回去。   牵引生魂离开身体,多少会造成一点影响,苏云韶赶忙为苏依依输送元气,直到苏依依哭笑不得地拉下苏云韶的手。   “姐,行了,你再输下去,我就精神得今晚都不用睡了。”   苏云韶见苏依依确实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停下了手,“要是睡不着,等下用一张助眠符。”   “好。”苏依依的床头柜里有厚厚的一沓助眠符,不止是她,家里的每个人都有,全是苏云韶的关心体现。   ——苏云韶不太会把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可她确实是从细枝末节地关心照顾着家人。   苏依依:“姐,找到原因了吗?”   “找到了。”苏云韶摸摸苏依依的脑袋,“剩下的交给我,你明天还要上学呢,早点睡,晚安。”   苏云韶和阎王回了隔壁房间,苏依依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张助眠符,想了想还是没有用。   苏依依:【统,你帮我去隔壁方便偷听一下?】   系统义正言辞地道:【统是督促宿主上进学习的正经学霸系统,不是让宿主用来偷听的不正经系统!】   苏依依:【这可关系到我为什么会被盯上小命,你就不想知道?】   系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依依:【好好好,快去吧。】   敷衍!   系统气呼呼地往隔壁房间伸出试探的感知触角,而后偷听到了真相。   苏云韶惊诧道:“依依怎么会是纯白灵魂?”   上一个纯白灵魂的拥有者是红姨,上辈子被逼迫得转成了纯黑灵魂的鬼王,难不成苏依依也是同样的下场吗?   阎王提醒她:“你觉得上辈子的苏依依和这辈子有什么区别?”   苏云韶回忆着梦境中的那么一点画面:“上辈子像是一朵在温室长大的柔柔弱弱的小白花,需要依附他人生存,这辈子是一朵放在荒漠都能吸取水分拼命生长和开花的……”   说到这,苏云韶在系统特别想知道什么形容词的时候戛然而止,竟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系统:???   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了说话说一半的坏习惯?肯定是跟阎王学的,气!   下一秒,阎王也只说了半句话:“纯白灵魂本就容易染色。”   气得系统差点想扑过去挠阎王满脸爪痕,让他自己说话说一半不算,还要把这坏毛病传染给苏云韶!   苏云韶记得拥有纯白灵魂的人意志不坚,非常容易受到影响,有点明白了。   “上辈子我没回到苏家,依依的人生当中只有学习、家人和傅烨,又被家人和傅烨保护得很好,所以长成了那副模样。这辈子我回来以后,跟着我见识了太多的事,大概是因为这样,她的性格变得坚强许多。”   系统回想刚绑定苏依依那会儿,苏依依真的是一会儿愁苏云韶回来以后要怎么办,一会儿愁傅烨到底该是谁的未婚夫,不是个自己很能拿主意的性子,所以经常会被它忽悠着去做题。   现在都能忽悠着它发任务赚积分了,变化不可谓不大。   等等,上辈子它没绑定苏依依吗?   其实上次阎王说起上辈子的事时,系统就有这个疑问了,如果上辈子它就绑定了苏依依,怎么可能让苏依依死得那么快?   学霸系统确实除了督促宿主学习,用得来的积分兑换物品之外,没有其他太过神奇的能力,但是在危险来临之际,提醒宿主还是能够做到的。   并且要是宿主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它也能够贷款积分兑换一支修复液给宿主用上,事后再让宿主拼命学习,还上积分。   免得它辛辛苦苦找了个宿主,还没磨合几天就得换另一个,也挺麻烦的。   系统摸着下巴,摆出了深沉脸:所以上辈子它选择了苏依依之外的人绑定吗?   阎王点了点头,同意苏云韶的分析。   苏云韶又道:“红姨经历的磨难和痛苦多,才会转变成纯黑鬼王,依依没有。”   上辈子的事尚且不确定,可是这辈子的苏依依没有经历家人一一死亡的痛苦,转变成纯黑灵魂的可能性极低,自然不可能变成鬼王。   那么,就是纯白灵魂最大的用处——献祭。   “嘶——”苏云韶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顾放不会还有什么隐藏的阴谋没展开吧?”   阎王没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明知故问。   两百多年的长久布置,怎么可能只有现在浮出水面的这么一些?   光是想想那个可能性,苏云韶就感到牙疼,真的棘手啊。   “不行,我还是得在依依的身上画些极品符箓,万一我没在她身边,鬼使也被调虎离山之计调出去了,极品符箓还能保护她一下。”   遭罪就遭罪吧,顶多把苏依依打晕。   总比丢掉性命不说,灵魂也被献祭的下场强。   阎王:“你要是能把判官笔修复到最佳状态,画极品符箓就没有这么困难了。”   这一点苏云韶当然知道,可她身上现在的功德并不足以将判官笔修复到那个阶段。   正想着,一片金色的功德直奔她而来,那数量少说也有上千颗。   如果用救一个人能有一小颗功德的方式来计算,这些功德起码是救了上千个人。   苏云韶:???   “我做了什么吗?”当事人自己都懵逼了。   阎王也不清楚。   为了避免被顾放发现他和苏云韶之间的特殊关系,他连苏云韶最近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更不清楚这些功德是怎么来的了。   但是……“不管功德是怎么来的,来得正是时候,可以修复判官笔了。”   苏云韶也不矫情,功德不会找错人,是她的就是她的。   拿出判官笔即将修复之前,她还是犹豫了一下,问阎王:“要不给你留一点,带去给轮回井?”   论起事情的轻重缓急,阎王觉得还是判官笔更重要一些。   “你先用吧,下次再给轮回井。”   苏云韶也就不再推辞,把所有功德一次性输进判官笔之中,立马修复了许多道细碎的小伤口。   这一批功德不至于把判官笔修复完全,但比原先好上不少。   苏云韶试着往判官笔中输入元气,确实比原先更顺手一些,所需的元气也没那么多,控制起来更流畅。   系统疑惑地看着判官笔,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苏云韶本想立马去隔壁给苏依依画上,出去时脚步一转去了另一间房。   “哥,睡了吗?”   今晚听了那样的事,苏旭阳哪有心思睡觉?   苏云韶一敲门,他就过去开了,“有事要对我说?”   苏云韶轻轻地“嗯”了一声,“哥,我给你画一些护身的符箓吧。”   苏旭阳:?   “不是已经给了很多吗?”   “这个的效果更好。”苏云韶略微犹豫,“就是有点疼。”   苏旭阳不以为意,“我可是你哥,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可能怕疼?你来吧。”   几秒钟后,苏旭阳为他的逞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嗷呜——” 第248章 曹奇背叛   在苏云韶看来, 哥哥姐姐就应该站在妹妹的前面,所以不清楚修复一些的判官笔画在人体上会有多大威力的情况下,就先让苏旭阳试一试。   她要是能在自己身上画,也不会让苏旭阳先试。   就是没想到苏旭阳开头说得那么好, 判官笔一落就嗷嗷直叫, 比萧成那个未成年的男孩还不如。   那凄惨的叫声听得系统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它都不敢想象判官笔落在苏依依的身上,会有多痛, 又会哭得有多惨。   也幸好苏云韶早有预见地丢了张静音符, 否则就苏旭阳的这个叫声,能把一家人和所有妖精崽崽全部惊醒。   画完这一张极品平安符, 对比早前给慧心他们画符时所用的元气和时间, 苏云韶彻底定下要尽早用功德修复好判官笔的目标。   只修复了一些细小的伤口,就让她这么省力, 要是得到完好无损的判官笔,怕是能够一次性画上四五张极品符箓都没问题。   那样,面对顾放就有更大把握了。   苏云韶在原地稍稍打坐休息,以便尽快恢复元气。   她闭着眼睛, 都能察觉到来自趴在床上的亲哥的委屈凝视,仿佛在说:你究竟是怎么舍得对亲哥下这样的毒手的?   苏云韶冷酷无情地当做没有看到, 等元气恢复一些, 再度起身, 提起判官笔。   苏旭阳:!!!   “等等!”要不是被折腾得全身酸软无力,他都能跳起来阻止, “这一枚还不够吗?”   “一枚怎么可能够了?”   苏云韶用“你都是个成年人了, 别太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苏旭阳,让苏旭阳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当着亲妹妹的面承认自己怕疼吧?那不就是打脸了吗?   无奈之下, 苏旭阳绝望地再次承受了一波疼痛地狱。   苏云韶也不是什么狼灭,画完两枚极品符箓之后放过了亲哥,转而去找苏依依。   而这个时候的苏依依已经通过早一步回来的系统的描述,得知苏旭阳那发生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   可是她完全没工夫可怜哥哥的遭遇,因为下一个即将受到这种待遇的人就是她自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苏依依内心哭泣,面上微笑着打开了门,“姐。”   刚打一声招呼,就被苏云韶一指头按晕过去,然后被苏云韶抱到了床上,脱掉上半身睡衣开始在背上画符。   系统不忍地捂住眼睛,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   它也不知道其他学霸系统去的世界是不是都这么危险,绑定的宿主是不是都这么可怜,它唯一知道的是:苏依依是真的小可怜。   苏云韶已经尽力加快绘制的速度,但判官笔落在人体上的痛感,还是让昏过去的苏依依重新醒了过来。   要不是系统提早说过,苏依依都怀疑苏云韶要谋杀妹妹,再换一个更漂亮更听话的。   “呜呜呜……”苏依依也不想哭泣出声,让姐姐觉得她太没用,但这实在是太疼了,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哥哥会嗷呜大叫。   为了转移苏依依的注意力,系统就把它从隔壁房间听来得有关纯白灵魂的话说了出来,包括上一次红姨献祭之后,苏云韶和阎王有关纯白灵魂的那部分谈话。   苏依依:【所以我和红姨一样都是纯白灵魂,都可以献祭?】   系统:【姐姐是勾出你的灵魂才看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个顾放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苏依依:【他都活了两百多年了,肯定有一些姐姐不知道的手段。】   系统:【宿主别担心,我已经知道顾放长什么样了,只要他一靠近,肯定提醒你。】   有系统的插科打诨,再加上苏依依刻意转移注意力,确实没那么疼了。   淡金色光芒闪过的一瞬间,苏云韶快速提笔,忍住体内元气被大量抽走的虚弱感,摸了摸苏依依的脑袋,安慰道:“依依真了不起,哥哥刚刚哭得好大声呢。”   事实上,苏旭阳也只有第一次没忍住嗷呜叫出了声,后面都是尽力忍住的,只是这个时候苏云韶为了安慰妹妹也顾不上亲哥的形象。   知道真相的苏依依也没说什么,关切地看着苏云韶发白的脸色,“姐姐累了吧?”   苏云韶摇头:“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   苏依依知道得很清楚,更知道苏云韶连夜为家人画符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把这份感动更深地藏在心里。   现在的她再怎么努力和挣扎,都只能是姐姐的累赘,将来就不是了!   绝对!她绝对要好好学习,研究出能让普通人使用的玄学工具!   纯白的灵魂如一张干净的白纸,非常容易受到影响,既可以用它来绘制可爱的小人图,也可以用它来绘制精密的机械图。   这辈子的苏依依为了保护一直关心她保护她的姐姐,抛弃了所有的软弱,朝着自己既定的目标狂奔而去。   休憩一段时间,苏云韶又在苏依依的身上绘制了一道极品金刚罩符。   平安符就是平安符,等级再高也有能力上限,金刚罩符则不同。   已经在苏旭阳身上绘制过一次,等到苏依依身上就再容易不过。   绘制完后,苏云韶的元气彻底清空,摸了摸苏依依的脑袋,道完晚安就出了门。   阎王就站在门口等着,等苏云韶一出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半抱半拉地带回房间。   “那么逞强做什么?”   苏云韶声音发虚,“时间紧急,还是要给所有人和崽崽们都安排上的。”   稍稍勉强自己,还能逼迫出一些潜力,总比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再来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做到位更好。   阎王不要太清楚媳妇儿的性格和责任心,这也是他明知道苏云韶要做什么没有阻止的原因。   总归有他在,用完元气也只是身体虚弱,不舒服了一些,并不会真的透支身体,要真的可能伤害到身体,他绝对不会允许苏云韶去做的。   第二天,苏云韶拦下了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苏爸。   “爸,我们去一趟书房吧。”   苏爸:?   “啊,好。”   苏爸以为女儿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还挺高兴能被女儿依靠,完全没发现苏依依和苏旭阳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同情。   苏妈看见了,追问之下,得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有点害怕。   “真的那么疼吗?”   苏旭阳还想保持点男子汉不怕疼的形象,违心地说:“还好,能忍住。”   苏依依真实地说:“姐姐怕我疼,都把我打晕了,但我还是被疼醒了过来。”   苏妈想和苏云韶说算了,又觉得她要真不画这个符箓,会让苏云韶更担心,把身边剩余不多的妖精和鬼使都派给她,只好咬咬牙接受。   不就是疼一疼吗?   难道还能比生孩子更疼?   这样的想法在轮到她绘制符箓的时候,得到了证实,呜呜呜还真的比得上生孩子的疼!   实际上,那疼痛感还是比不上的,只是苏妈上一次生孩子都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过去太久,那种疼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苏云韶就在不停地打坐恢复元气和给家人妖精崽崽们绘制极品符箓中度过。   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就连最小的雪团子都绘制上了。   为了让雪团子在绘制符箓的过程中不要乱动,苏云韶只能给他来一张定身符,画完以后雪团子眼眶通红眼泪汪汪地好久没理她。   苏云韶花费不少时间解释和安抚雪团子,才使得他重新亲近自己。   晚上,庞内来了。   也是他的到来,让苏云韶明白昨晚的那些功德到底是怎么来的。   庞内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绑架女人的团伙信息整合起来,全部通过匿名的方式寄给了刑侦大队,参与制作尸油相关人员的视频资料等等寄去了特殊部门,特殊部门连忙派人过去捣毁了废弃工厂,救出许许多多被关在那里的女人。   按理来说,端掉制作尸油的工厂会拯救千千万万受害者和家庭,得来的功德应该不止昨晚的那么一点。   可苏云韶不知道功德的具体计算方式,而且真正做下这件事的人是庞内,她也没做过引导庞内向善的事,能有就行,其他就不管了。   一天一夜的时间,庞内做了不少事,尽己所能地进行弥补。   “这么多年骗来的东西太多,我会尽力一一还回去,很多钱都已经用掉了,所以可能会慢一点,多年以来造下的业障,我也会在后半辈子里多做好事进行弥补。”   当了几十年的玄门骗子,忽然想要重回正道。   庞内说得轻巧,但这些年被他骗过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兴许已经造成了家破人亡,兴许真的没什么事。   苏云韶看了一下,庞内身上沾染的罪孽并不多,还有少量的功德。   罪孽不多,应该是因为制作尸油的这些事是曹奇和顾放干的,庞内参与的仅是顶着方有德的壳子骗习秀丽的那部分,毕竟尸油工厂的地点也是昨晚问马景辉才知道大概位置的。   “你的功德是怎么来的?”   功德有点少,兴许捣毁尸油工厂的功德并没有安在庞内的头上。   “功德?”庞内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注意这个,“可能是有些有钱人为了遗产、继承权想用风水阵法害人,结果我给摆了个没什么用的,没害到人得来的吧?”   众人、妖、鬼:“……”谁能想到玄门骗子也有阴差阳错救人的一天呢?   庞内:“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想关了香雅美容会所,把VIP卡里的钱一一退回去。”   这件事苏云韶是支持的。   庞内又说:“会所容易关,钱也容易退,但是那些人身上的怨气不容易清,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初王总工地上的那么多怨气是远山寺的大师们念经许久才慢慢清除的,苏云韶也可以清,但是还得忙家里人的事,也得为抓曹奇做准备。   她没办法一直坐在美容会所里,等着那些人上门一个个清除,得想个简单点的办法。   苏云韶:“你会画符吗?”   庞内笑了,“青山派可不教这个,我骗人画的鬼画符能算吗?”   没有绘制符箓的基础,苏云韶从头教起,等到有成果也得好些时日。   香雅美容会所经营了两年时间,客人们呼朋唤友互相推荐,办卡的人不在少数,要让她画那么多符箓,实在太费时了。   苏云韶叫来马景辉:“你是吸收怨气壮大的实力,暂时就去会所那边帮庞内的忙吸收客人们身上的怨气吧?”   能够增强实力,马景辉没有理由不同意。   “好。”   如此,庞内和习秀丽组织会所的美容师们,给所有登记充值的 VIP客户打电话,就说店已经被老板卖了,所以那些已经充值的钱都要退,并且希望客人能够去店里一趟,当面办理退款手续。   小部分客人并不在乎这点钱,懒得特意过去一趟,大部分还是觉得奇怪,赶去了店里。   她们也不是为了这点钱,而是想知道究竟是谁盘下的这家店,之后还会不会开同样的美容会所,会所要关的话,库存的那些产品能不能卖。   宋如冰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每两天来一次会所,把皮肤保养得那么好,怎么愿意会所突然关闭?   从习秀丽的口中得知,会所彻底关闭,盘下会所的店家不知道会做什么,库存积压的商品也会销毁,并不对外售卖,不少客人觉得无法理解。   把挤压的产品高价卖给客人,既不会降低产品本身的价格,又不会增加销售和运输成本,和金融危机时很多农场主宁愿把牛奶倒进海里,也不低价售卖的道理根本不一样,她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所宁愿销毁产品也不卖。   不管客人们再怎么表示愿意高价购买产品,甚至有部分客人想要贿赂习秀丽让她私底下留一点出来卖,习秀丽依旧坚持不卖是老板的意思,并且退回之前充值的那些金额。   客人们想见见老板,和老板谈谈,习秀丽也表示老板不在,客人们实在没办法,只好算了。   就在客人们和习秀丽谈话办理退款手续的时候,马景辉就在他们身边,一一吸收客人们身上的怨气,过程相当顺利。   宋如冰在习秀丽这得不到答案,想起苏云韶早前向她咨询过香雅美容会所的事,会所关闭可能和苏云韶有关,就找到了濮子悦。   濮子悦一听会所关闭,也是第一时间想起苏云韶,只是现在苏云韶不用手机,联系不上,只好带着宋如冰赶去苏家。   她为了帮刑侦大队拿平安符,来过苏家几次,门口的保安认识她,就让她刷脸进去了。   濮子悦带着宋如冰上门的时候,苏云韶还在房间里给妖精崽崽画极品符箓,是苏妈接待的她们。   “云韶在忙,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濮子悦:“阿姨,我就是想问问云韶有关香雅美容会所被关的事,不着急。”   “那个啊。”苏妈见过濮子悦来家里,想着女儿没有说这件事要封口,绘制极品符箓劳心劳力的,不想苏云韶再为这件事费太多时间,就把相关事件说了。   宋如冰听得面色惨白,坐立不安,就差立即冲去浴室把自己好好搓洗一顿。   濮子悦没去过那个美容会所,还好一点,同情地看了一眼好友,“阿姨,云韶有说用过添加尸油产品的人要怎么办嘛?”   苏妈:“用都已经用了,也不能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以后不用就行。用了产品沾染上的怨气,只要她们去会所办理退款手续,云韶会让鬼使帮忙吸走,以后不会出事的。”   有了这个保证,她们的朋友就没事。   宋如冰推荐了不少朋友去香雅美容会所,没想到会所的产品居然是用这种东西做的,懊悔极了,幸好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楼上,苏云韶画完一张极品符箓,听到云溪的汇报。   想起先前答应要给濮子悦小姐妹的平安符,有妖精崽崽们帮忙叠平安符,她多画一些凑够一百张,找个袋子装起来带下去。   知道苏云韶要忙,濮子悦和宋如冰也没有多留,聊了几句,拿上平安符就走。   当晚,一百万打到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账户上,与此同时,一则香雅美容会所产品有问题的传闻在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   尸油的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免得知情者一个比一个恶心,难以接受,所以不用说得太具体,含糊其辞一点,加上会所确实关了,反倒有人相信。   第二天就有不少人主动去会所办理退款手续,两天时间就将顾客资料和会所清得干干净净,效率极高。   当天晚上,曹奇坐飞机赶去B市,直奔庞内的住所。   他本是想趁着更忙之前将这边的事情处理掉,抓到苏依依,带着庞内一起回去向顾放交差,不成想苏云韶布下天罗地网,他一进去就被抓了个正着,捆得结结实实的。   为防曹奇逃跑,马景辉和百晓鼠把曹奇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扒了下来。   上次把庞内扒得那么干净,还有一颗小石头没找出来,因此这一回他们吸取经验,连内裤都没放过,找得差不多了,再给曹奇盖上一条毯子。   不是为了让他在十一月的天里多条毛毯保暖,仅仅是不想让他丑陋的身材碍到苏云韶的眼。   身上的那么多东西都被扒掉,曹奇终于露出自己真实的脸。   分明已经六十多岁能当爷爷外公的年纪了,还保养得跟人家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样,没有胸肌背肌腹肌,就是长相有点尖酸刻薄。   百晓鼠抖落了曹奇携带的所有宝贝,一一检查,丢进包裹之中,多少弥补一下当初被曹奇追杀损失的那些宝贝。   曹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被百晓鼠藏起来,心如刀割。   这回来B市,他怕遇到苏云韶,带上了这么多年从顾放那得来的宝贝,没想到他抠抠搜搜不舍得用,竟然全便宜了那只仓鼠精!   光是这样,庞内可出不了气,他一脚狠狠地踩在曹奇的脸上碾了几下,发泄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曹奇踩在脚下,被曹奇当狗一样使唤的愤懑,打得曹奇嗷嗷直叫。   苏云韶就这么看着,也不阻止庞内的报复。   光曹奇在云村干下的那些事,她就能用天雷符阵给曹奇来一顿醒醒神,毫不怀疑天雷会直接给他来个魂飞魄散,这么点皮肉之苦连利息都算不上。   许久之后,庞内停下了手,喘着粗气。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曹奇,看着苏云韶和她背后的庞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看着庞内的眼神惊怒交加:“庞内,你背叛我!”   “别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话,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发泄了一通,庞内心里舒服很多。   曹奇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庞内知道了?为什么?是苏云韶说的?她怎么发现的?顾总不是说当今世界没几个人能够认得极品符箓,更不要说是发现了吗?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最终化成一句话:不行,得苟着一点。   曹奇眼珠子一转,苏云韶就知道这厮要开始编了,一张真言符立即打了过去。   曹奇想试探一下庞内和苏云韶究竟知道多少:“庞内,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   “好?”庞内冷笑,着重某些字眼的重音,“是挺好的,在我的丹田里打下四张极品符箓,让我这辈子都远离玄门,还要锁住我的魂魄,把我炼成鬼王!”   这话说得曹奇都惊住了:“把你炼成鬼王?怎么会?”   震惊之下,他也顾不上苏云韶在不在场。   都被捆成这样,玄门的宝贝也被抢光了,想从他们手里逃出去的可能性实在低,不如好好合作,还能免受一顿皮肉之苦。   “顾总只是封了你的天赋啊!”   曹奇的这一句话就证实了庞内丹田处的手脚是顾放做的,气得庞内差点又去打曹奇一顿。   “封印符、隐匿符、锁魂符、傀儡符,整整四张极品符箓,你敢说你半点不知情?!”   曹奇急到蹬腿,“我真的不知情啊!我只知道前面两张,不知道锁魂符和傀儡符的存在。”   真言符之下,他确实没有说谎。   苏云韶:“那你知道S市长孙瑞和Y市千年血尸的事吗?”   曹奇眸光微闪:“知道。”   “很好。”苏云韶点了点头,“看在你没有说谎的份上,我就不上刑了,你把这么多年顾放让你做的事一一说来。”   曹奇大惊:“你要让我出卖顾总!”   苏云韶扭过了头,马景辉和庞内纷纷拿起鞭子和蜡烛,庞内尝过马景辉在他身上滴蜡烛油的滋味,决定让曹奇也尝一回。   “啊——”鞭子和蜡烛的滋味刚刚开始,曹奇就受不住地叫喊起来,庞内随手抓来一块擦桌子用的抹布,塞进曹奇嘴里,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百晓鼠正在挑挑捡捡曹奇的宝贝,苏云韶看到了断成两截的一根针,眸光微凝,捡了起来。   百晓鼠:“应该是灵器,可惜已经毁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也是奇了,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灵器存留。”   玄门内乱的时期,各个门派差点把狗脑子打出来,为了保命,自爆了不知道多少灵器,后来元气彻底上台以后,那些存留下来的灵器失去灵气的滋养就渐渐失去了作用。   而这件不一样,还有一点灵气残留,应该是最近才毁的。   苏云韶拿起来仔细观察,发现了天雷烧灼过的痕迹:“应该是顾放藏下来,用来挡天雷的。”   否则这件灵器即便损坏了,也不会落在曹奇手中。   百晓鼠啧啧几声:“活了两百多年就是好,灵器都能有。那件东西我没什么用,你要是需要研究就拿去吧,再看看这里还有什么要的?”   苏云韶也不客气,她现在虽然拥有神器判官笔,可是家人们没好东西,护身的宝贝来多少都不嫌多。   一人一妖在这瓜分宝贝,那边的曹奇已经没空心疼宝贝,不停地用脑袋和脚撞击地板,借发出声音来吸引苏云韶的注意,好把他从痛苦的地狱拯救出来。   苏云韶听见了,没有理会。   等曹奇被马景辉和庞内联手折腾得快脱一层皮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过来,“想说了?”   咬着抹布的曹奇差点把脑袋点下来,说说说,必须说!   他刚刚只是震惊了一下,也没说自己不合作,不出卖顾总就被这么对待,现在是面对苏云韶的问话半点犹豫都不敢有,就怕再来一轮。   苏云韶示意马景辉拿掉抹布:“顾放炼制那么多鬼王做什么?”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曹奇嘴里被塞了那么久的抹布,被迫张着嘴那么久,嘴都麻了,苦着脸说,“我只是听从顾总的命令做事,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他不会什么都跟我解释的。你看庞内的身体里有四张符,我只知道两张,就应该知道顾总没那么信任我。”   第一个问题就得不到答案,苏云韶眯起了眼。   曹奇察觉危险的信号,忙道:“我是真的有心和你合作的,没有敷衍你,这样,我说几个地方,你去过就知道了。”   在真言符的作用下,苏云韶也不怀疑曹奇会说谎,顶多是隐瞒一些信息。   她现在人在B市,分身乏术,就把曹奇吐露出来的这些信息告诉了慧心,慧心再转告给留在白眉山的评委们。   鉴于明天是顾放融合身体的最后一天,时间紧急,评委们连夜行动,各自散开,前往曹奇所说的地方。   他们早一点到那,早一点破除顾放布置下的阴损玩意,就能反噬顾放,延迟顾放融合身体的时间,给他们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着,苏云韶忙着审曹奇,玄门各派忙着赶路和破除顾放的种种布置。   在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打坐调息的顾放,更是没个消停的时候,打坐得好好的,来了一回反噬,不一会儿,又来一回反噬。   虽然很多阴损的符箓和阵法都是他躲在别人的壳子里布置下的,但反噬没有找错人,哪怕他换了个壳子,依然反噬过来了。   也是这段时间被反噬得多了,顾放眉头都不眨地继续调息,直到被接连反噬的次数多了,他停下调息掐算一二,才发现近几十年来的布置被端掉了不少。   被端掉一两个,还能说是偶然,短短几个小时被端掉这么一大片,顾放怀疑自己遭到了背叛。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曹奇。   一个是因为没了夺舍的胡萝卜吊着曹奇,另一个则是因为这些被端掉的地方,他都让曹奇去过或者知道过。   顾放也不确定曹奇已经说了多少,更不确定曹奇有没有带着他给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先弄死了再说。   他掐了几个诀,B市庞内的公寓里,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   百晓鼠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对苏云韶说:“幸好我听你的话,没把这些宝贝放到空间里去,不然损失的宝贝没赚回来,还要搭上更多的宝贝。”   后果更严重一点,把他的空间炸塌了,那可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是苏云韶觉得以顾放的性格,能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炸掉骆寻绿的阵盘,就应该会留一手。   出于这种考虑,她让百晓鼠把曹奇的那些宝贝放在一起,以防万一,丢了几张金刚罩符过去,没想到还真的炸了。   好在和金刚罩符互相抵消,都没损伤到公寓的地板,在场几人更没收到影响。   曹奇双目赤红,这要不是身上的宝贝全被撸下去了,他怎么可能安然活着?   顾总,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早在说出那些地点的时候,曹奇就知道肯定会被顾放秋后算账,但他没想到在他还没背叛顾放的时候,顾放就已经把这些东西放在他身边,准备随时取他性命。   可见,顾放从来没信任过他。   曹奇没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觉得顾放对他从来都是利用,说不准当年对他爹也是这样的。   当下,就把先前有所保留的那些地点和信息全部吐露出来。   这会儿吐露出来的情报是先前的好几倍,令那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和高然带领的特殊部门忙得不可开交,最终觉得光靠他们几个实在不行,干脆把就近的玄门人士全部召了过来。   最后,大半个玄门都震动了。   这场震惊玄门界的清洗活动,下至某些门派里安插的钉子,中至各门各派被顾放收买的人,上至全国各地的处处布置。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也仅仅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金融圈、经济圈齐齐震动,只因顾氏集团的当家人顾泽昨夜突发急症过世,还是顾家的家族病。   有好事者细数顾家上面几代,直言道:每一代顾家人都是早早接任顾氏集团,又因现代科技无法治愈的家族病早早暴毙,真真是天妒英才!幸好顾家又惯出精英,多少能够弥补当家人暴毙带来的损失,应该很快就要进行权力和事务的交接。   只有玄门的少数人才知道顾泽暴毙的真正原因。   掌门们为了解除顾放的多年布置,分散各地,此时用的是群视频通话,主要是用来分配任务和告知互相的进度。   祁红莲:“这是夺舍成功了吧?”   余向和:“好在我们知道他现在是顾放,知道敌人是谁就没那么被动。”   东源:“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混蛋会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高然:“夺舍之人很大程度会拥有当事者的所有记忆,他敢出来就证明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就算我们知道他是夺舍的,也没办法明面上对他下手。”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几分,高然所说正是他们最大的顾忌。   夺舍后的顾放拥有的是一整个顾氏集团,产业遍布全国上下,还延伸到了国外,掌握国内的不少经济命脉,处于这种重要地位的人要是被他们没有理由地抓起来,怎么服众?   想办法引起顾氏集团内斗,阻止顾放上位倒也可行。   问题是两百多年来顾家当家人的能力已经得了大多人的信服,仓促之间也安排不出有效的措施,只能忙完这阵,再找其他办法对付顾放。   最令他们感叹的还是苏云韶抓到了顾放身边的二把手,否则还真不能短时间内清除掉那么多钉子和被收买的叛徒,更不要说那些很可能在将来祸乱玄门的布置。   僵尸、鬼王、血祭……早前苏云韶见过的那些在全国上下比比皆是。   他们虽是各个玄门门派的掌门,带着门下的长老们,也都费了好一番功夫,还没全部搞定,无法想象要是门下的年轻弟子和普通人遇上,会是怎样的惨状。   不过……高然笑道:“累是累了点,比我们更累的人,还在呢。”   几人下意识地想到苏云韶,随后明白过来高然所说的人究竟是谁。   ——顾放,那个一天一夜接连遭受几十次反噬的人。   众人不由在心里暗搓搓地想:要是能靠接连的反噬,把两百多岁的老妖怪弄死就好了!   而此时,本该到了时间就出去主持顾氏集团权利交接的顾放,正晕倒在总裁办公室。   忽然间,顾放睁开了眼睛。   在假顾放被接连反噬受伤晕倒的时刻,真顾放趁此机会从包围圈里钻了出来,茫然四顾。   “这里是?” 第249章 废除修为   知道顾放要杀他, 曹奇一不做二不休,把可能对顾放造成伤害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知道的就说得清楚一点,不知道的就说顾放去过的城市,曾经落脚过的各个地方。   作为顾放身边的二把手, 他偶尔会担任秘书的职责, 买机票、订酒店、订餐厅,对于顾放的行踪知道得不少。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 高然和各门派联合起来端掉的, 只是目前曹奇知道的比较清楚的地方,那些不清楚的还得后续继续搜查。   百晓鼠主动接过了调查的任务, 他的那么多宝贝差点被顾放毁了, 又有追杀和毁宝贝的仇在前,就想出个气, 连半分报酬都不要。   有他的地上地下情报网的帮助,玄门各个门派和特殊部门的协作,兴许能在顾放抽出手之前清理掉大部分,逼得顾放把那些更隐蔽的布置显露出来。   苏云韶虽然没有参与具体行动, 但人是她抓的,情报是她审出来的, 因此陆续得到不少功德, 将判官笔修复到了九成。   本是想着留一点功德给轮回井修复, 考虑到还是判官笔更要紧些,也就只能先对不起轮回井了。   曹奇知道的情报已经被榨得差不多了, 苏云韶为怎么处置曹奇而犯难。   不可能特意分出人手一直私底下看守关押曹奇, 动手杀掉一了百了也不行,交给刑侦大队和特殊部门又怕曹奇忽悠着人逃跑,封了修为再交由法律处理倒是可以, 就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单单把人救出去,还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要是救人过程中和刑侦大队特殊部门的人发生冲突和流血事件就更麻烦了。   关着不行,不关也不行,苏云韶看曹奇的眼神带上几分嫌弃。   一看到苏云韶的那个眼神,曹奇的警惕心立马上来,他知道自己跟着顾放干了那么多事,真要论起来,一个死刑肯定跑不掉。   就算那样,也会经过重重调查和审判,等到真的执行死刑之前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他要是反过来帮忙抓顾放,没准可以争取死缓或者减刑。   吐露顾放所做的那么多事,就是曹奇释放的一个信号:我很有用,可以和你们合作。   可要是被私下处理掉,命都没了,他还钻营个什么劲?   曹奇感觉到自己的小命有点危险,小心试探着苏云韶的态度:“道友不把我交给特殊部门吗?应该还有很多手续要办的吧。”   言下之意:你得遵纪守法,把我交给国家,不能私底下随便处置。   苏云韶笑了,曹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云韶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找人引天雷来劈你,该怎么处置你就由天道来决定。”   曹奇:!!!   他全身的玄门宝器被扒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顾放给的能够消除罪孽转移因果迷惑天道的符箓阵盘都被搜走了,被天雷一劈,岂不是死定了?绝对不行!   比起这个,他完全不感兴趣苏云韶怎么认识能引天雷的人。   蛊庄能通过万民请愿请来天雷,那就说明请天雷已经不止替天行道者使用天雷符一条路,没那么难请了。   “……那第二个呢?”曹奇扯着老脸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也不知道苏云韶能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稍微对他好一点。   苏云韶:“……”   同样的笑容要是由百晓鼠那样的清秀小哥哥或者桃夭那样胖嘟嘟的可爱小正太做出来,苏云韶还能看两眼,曹奇这种尖酸刻薄的长相再笑得谄媚……忒辣眼睛!   也不知道顾放的审美是有多差,才能一直容忍下去。唔,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曹奇一直用别人的脸?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第二个,我废了你的修为,再把你交给国家。”   比起花费大力气用极品封印符封住曹奇的丹田,她更倾向于一了百了,废掉修为和丹田,封住经脉,省得曹奇被关进去后再用玄门知识害人。   万一被他害死一个警察或者特殊部门的部员,她非呕死不可。   曹奇:!!!   大惊失色,下意识拒绝:“那怎么行?!”   废掉修为,那他岂不是落到和庞内一样的境地?   不,那就比庞内还要差了,毕竟庞内只是修为低微,而他是完全的普通人。   苏云韶懂了:“那你是选择第一个了,行,我找人……”   “不不不……”曹奇两个都不想选,“还有第三个选项吗?”   苏云韶面无表情:“你说呢?”   曹奇苦了脸,“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苏云韶觉得他再怎么考虑都会选择第二个,因为就他做的那些事,被天雷劈死的概率非常之高。要是天雷严厉一点,直接劈得他魂飞魄散,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看在曹奇背叛顾放的份上,这么点时间她还是乐意给的。   “可以。”   曹奇皱着脸,心里更烦躁了。   要是苏云韶不给他考虑的时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二,能考虑了,他反而犹豫不定。   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跟着顾放干了那么多坏事,可那都是顾放让他干的,如果天道明察秋毫,发现这一点,会不会从轻发落?   也不对!   顾放给了他符箓和阵盘,说是有那两样东西,不管他做什么,因果和罪孽都不会找上他,所以天道没准真的被蒙蔽过去,把顾放让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全部算在他的头上。   曹奇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要不是这会儿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不能动弹,怕是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把地板都给踩穿了。   见他这样,苏云韶双手抱胸,老神在在地等着,也不催促一声。   马景辉和庞内恍然大悟:原来这招是用硬刀子悬在头上,再用软刀子磨啊!高,实在是高!   苏云韶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发现三分钟过去了,曹奇还没做出决定,不由问道:“还没想好?需不需要我帮你决定?”   “不不不!”曹奇哪敢让她帮忙决定?以苏云韶的性子,绝对帮他选择最狠的那一个啊。   “我选二。”   曹奇脸上的表情就跟死了爹一样凄惨哀恸,然而现场的人妖鬼没有一个同情他。   现在知道珍惜生命,早干嘛去了?   你自己那么爱惜生命,怎么就把别人的生命当成草?   苏云韶单手聚集元气,一掌拍在曹奇的丹田处,震碎他的丹田。   那一瞬间,曹奇就像是充盈的气球破了个洞,里面充满的气咻咻咻地露了出来,修为嗖嗖嗖地掉了下去,飞快地变成了一个没有半分修为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曹奇原本四十多岁的脸一点点地变老,皱纹丛生,老年斑冒出,头发变白,身形微微佝偻,变成六十多岁的普通男人。   马景辉和庞内都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苏云韶眸光微凝:“你是通过非正常的手段驻颜的吧?”   玄门中人日常用元气滋养皮肤经脉骨骼器官,会比普通人更为健康,衰老速度也会慢上一些。修为偶然被废,也只会稍微老上一些,再变成普通人衰老的速度,绝不会在短短时间内老得这么快。   曹奇低头看到皮肤就知道自己的脸是个什么德行,根本不想照镜子看自己的老态,而且都这样了,他也没必要再讨好苏云韶,闭嘴不再提。   反正还有那么多手续没办,苏云韶废了他的修为就不会再动私刑,他的生命没有危险,也就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回答了。   苏云韶挑眉,这厮态度转变得很快啊。   她从包里抽出判官笔,让马景辉和庞内按住曹奇,在曹奇的身上一笔一笔地落下。   “嗷——”曹奇原以为没有比废掉修为更可怕的惩罚,没想到还真特么有!   “苏云韶你这是动用私刑啊啊啊,疼死我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啊……”   苏云韶第一次绘制极品封印符,这个符箓比极品平安符要难很多,未免失败,她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勾动元气和绘制上,哪有空回答他?   马景辉在苏家亲眼见过苏云韶给家人和妖精崽崽画极品平安符,知情却懒得理会曹奇,只死死地压着曹奇不让他动弹。   庞内有些好奇,扭头轻声地问马景辉:“你知道吗?”   马景辉瞥了一眼苏云韶,见她没被影响的样子,小声地回:“画极品符箓呢。”   震惊之下,庞内差点咬到舌头。   妈呀,他居然见到了一个活的极品符箓师!   距离那么近,曹奇也听到了,自然明白庞内丹田内那四张极品符箓是被谁破除的,面色灰败。   他还以为等自己想办法从国家手里逃出去,找一个符箓师破除封印符,以后就能和庞内一样,把元气聚集在经脉和身体里,多少还能恢复点修为,没想到苏云韶竟然是极品符箓师。   当今世界,除了顾放,怕是再没人能破这张极品封印符。   可顾放已经对他起了杀心,绝对不可能再帮他,除非他能再反过来帮顾放抓苏云韶。   曹奇在心中悄悄地打起了小算盘。   不多久,苏云韶画完极品封印符,本已收手,考虑过后再度落笔。   曹奇疼得彻底没脾气了,差点给她跪下求饶:“你不会给我画两张极品封印符吧?没必要那么大材小用,疼疼疼,一张就够了,没人能解的,姑奶奶!”   不管他说什么,苏云韶依然快速落笔,等她画完,曹奇瘫软在地上,大汗淋漓,有气无力地问:“姑奶奶你究竟给我画了什么?”   “金刚罩符。”   曹奇:???   他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护身符箓吗?   “你这是?”   苏云韶收起判官笔:“在你没把顾放的事吐完前,不能让他派来的人或鬼把你给杀了,自己警醒点。”   曹奇一凛,他差点忘了被他坑成这样的顾放会不择手段地来杀他。   在他再次投诚之前,没准先被顾放派来的鬼使给杀了。   这么一想,曹奇就坐不住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舔着脸说:“姑奶奶能不能发发善心,再给我画一张?我是真怕顾放派鬼使来杀我啊。”   知道自己的性命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他牢牢抓住自己目前唯一的利用价值,“你看,顾放还没被抓,你们还需要我不是吗?我要是早死了,谁帮你们抓顾放啊?”   认识那么多年,庞内第一次看到曹奇卑微到这个地步,心情复杂。   过去的曹奇总是带着莫名的优越感在他面前炫耀,颐指气使地让他做这做那,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一天,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苏云韶没再给他半个眼神,“够了。”   要不是看在曹奇在对付顾放的事情上可能还有利用价值,她就引天雷来劈了,护一次她都觉得对不起云霄云霆被害死的父母和害得那么惨的太姥爷,还想让她再护第二次?做梦!   曹奇哀叹一口气,他的小命真的能够保住吗?   修为尽失的曹奇不会再顶着别人的脸设陷阱抓她的家人,苏云韶没必要再把自己伪装成失联人士,把曹奇交给秦朔,她在历时一个多月后前去上学。   终于能和姐姐一起去学校,苏依依一路上紧紧地黏着苏云韶,黏黏糊糊地把苏云韶送到教室门口,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自己的教室。   那依依不舍的姿态,看得雷初曼都无语了。   “知情的说你们是姐妹,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是热恋期的一对恋人呢。”   苏云韶:?   “有那么黏糊吗?”   “怎么没有?”赵晴画拉着苏云韶坐下,给失联一个多月的小伙伴报告最近的进度。   首先就是秦简和雷初曼在暧昧许久之后,终于确定关系,成了小伙伴中第一对脱单的,也是班级里难得的一对,都封成班对了。   苏云韶看了秦简和雷初曼的面相,确认他们俩的感情不错,没什么烂桃花来干涉这段刚开始的感情。   “给你们的桃木牌好好带着,能防小三和烂桃花,但要是自己心智不坚主动勾搭,桃木牌就没用了。”   秦简和雷初曼在一起没多久,热恋期感情正热乎呢,不觉得自己会在这个时期看上别的人,但要真的有什么烂桃花来也挺烦人,连连点头。   秦简接过报告进度的活:“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我和曼曼在一起的事比较大,其次就是星星代表学校参加物理竞赛,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比起那个,我们更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小伙伴们目光灼灼,尽管他们从高然那得知了不少事,苏依依和苏旭阳也在群里说了一些,总归还想知道更多。   苏云韶很清楚他们有多八卦,来之前就早早准备好了。   “玄门大比的时候阮玫一直跟着我,午休让她给你们讲故事。”   “好嘞!”几人都笑了。   预备铃响起,几人各自回了座位,前桌的柏星辰回过头来:“一切顺利?”   苏云韶:“顺利。”   “可有难事?”   “还能解决。”   寥寥几句,柏星辰知道她没事,也不像逞强的样子就放心了。   要不是玄门大比的时候,苏云韶忽然失踪过一段时间,看到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他都不需要多问一句。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 是数学课。   苏天师翻开格外陌生的课本,听着老师讲课的内容,“…………”   自己学渣的定位可能还要再降一级。   她的掐算能力尚可,按理来说,在算术方面不应该这么差,只是重生至今的确没花心思在学习上。   比起只能受惠自己一人的学业和高考,她更关心的是整个人间和地府。   哪怕上辈子错乱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也能根据目前显露出来的痕迹,猜到上辈子顾放究竟搅得人间和地府多么的腥风血雨。   罢了。   苏云韶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数学老师陌生的讲课内容,一边想着等下给小伙伴们画极品平安符。   这才是她今天过来上学的主要目的。   当然,也是为了提高自己那可怜的出勤率。   午休时间一到,众人连忙赶去食堂。   包厢门一关,苏云韶反手贴上一张静音符,就让秦简在桌子上半趴下来,露出胳膊。   秦简不知道苏云韶要做什么,相信苏云韶不会害他,问都没问一句就依言照做,完全没看到苏依依看向他的同情眼神。   在场之人,也只有雷初曼和柏星辰发现了,前者是因为恋爱中的女人对于异性落在男朋友身上的视线比较敏锐,后者是本身就心细如发。   两人还在疑惑中,就听到秦简“嗷——”的一声惨叫,“云韶你谋杀吗?疼疼疼……”   嘴上嚎叫得再惨,他也没乱动,不敢妨碍苏云韶的笔落在他的胳膊上。   苏云韶忙着画符,没空回答他的话,就由苏依依来说。   “前段时间不是和你们说过,姐姐不联系你们,也不让你们联系她,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抓你们来逼供姐姐的下落吗?现在人抓到了,但幕后大BOSS还在,正好姐姐能画极品平安符了,就给你们全都安排上。”   有了极品两个字的前缀,任谁一听都知道是好东西,秦简不再嚎了。   雷初曼看他疼得脑门出汗,有点心疼,怕打扰苏云韶画符,也只能用眼神安抚一二,秦简打蛇随棍上,跟她交换眼神,眉目传情起来,看得小伙伴们纷纷无语。   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阮玫把香雅美容会所的事用一种跌宕起伏的故事手法讲述出来。   几人听得眉头皱得老高,纷纷回想家里有没有人去过那里。   ……好像还真有?嘶!   等阮玫说完,苏云韶已经在秦简、柏星辰、陈星原三人的胳膊上各自画上一枚极品平安符。   修复九成的判官笔用起来更为轻松,再加上绘制得多了,熟练度上来,速度快了很多。   吃过午饭,苏云韶的元气恢复一些,在其他人的胳膊上画上一枚极品平安符。   “放学前去一次星星有钥匙的那间物理实验室,给你们把极品金刚罩符一起画了。”   秦简得了好处,也没忘记自己的小弟:“许敦怎么办?”   苏云韶不至于漏掉其他人,只是许敦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学校,有些事做起来确实不方便。   “晚上叫他们去公寓,有空的就来画。”   没空的也实在没办法。   就如玉白衣,这家伙在别的城市拍戏,总不能让苏云韶特地飞一趟过去给他画吧?   绘制一次极品符箓能痛得人惨叫出声,苏云韶也得打坐休息恢复元气,必定要间隔开来画的。   真要一次性画完,玉白衣非得痛死不可。   秦简把这个好消息发到群里,许敦连忙表示自己会打飞的过来,濮子悦也来,唯有秦朔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身。   晚上,时隔许久,小伙伴们再次在公寓聚集,点了各种各样的外卖,聊着苏云韶缺席的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八卦,包括学校的,家里的,乃至娱乐圈里的,通过这种方式帮苏云韶补足缺席的时光。   笑闹过一段时间,柏星辰给苏云韶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去阳台。   “顾放的事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柏星辰早早接触家里的生意,有一定的说话权利,也有一定的信息渠道。   苏云韶笑着摇头,“最近有听说出现什么奇怪的事吗?我想收几个鬼使。”   柏星辰了解她是不想让自己牵扯其中,也就不再多问,有了百晓鼠,苏云韶在玄门情报上确实不需要他的支援。   “有倒是有一点,就是不确定究竟怎么回事。”   苏云韶:“说说看?” 第250章 转发锦鲤   这件事最早还是由许敦发现的, 没多久,其他人也从周围人的境遇中发现了不对。   “事情是这样的。”许敦先说,“现在网上不是很流行转发锦鲤求好运吗?什么逢考必过、今年脱单、保佑中奖之类的。”   这种东西就是求个心理安慰,也没多少人相信, 真要是转发锦鲤就能逢考必过, 谁还看书写字啊?不劳而获也太简单了。   动动手指转发一条状态,再多加几个字求求拜拜, 只要几秒钟的时间, 操作起来没有太大难度。   再者,网友大都喜欢热闹, 看别人那么做, 自己也就跟着转发一下。   小伙伴们是因为和苏云韶接触得多,妖精、鬼使、蛊都见过, 知道世上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又有地狱少女的事在前,顶多就是网上冲浪看上几眼,不敢在网上乱说话, 更不敢随便乱来。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因为转发锦鲤有了好运。   苏云韶:???   “真的转运了?”   怎么听起来那么玄乎呢?   见到苏云韶如此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伙伴们自然明白转发锦鲤有好运的事是多么的虚假——玄门大佬都不信啊!   苏依依神情焦急:“姐, 转发锦鲤有问题吗?”   苏云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哪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只能保守地说:“我没听说过。”   在这个龙能存在,柠檬能成精的世界, 没准还真的有那么一只锦鲤妖, 只要被人转发就能实现信者的愿望什么的。   苏依依稍稍放心些,也不敢太放心:“我有个朋友因为上个月买了不少护肤品,手头有些拮据, 听说转发锦鲤有好运就跟着转了,没想到抽奖中了十万。”   雷初曼之前没听苏依依提起过,还挺惊讶:“你的朋友知道云韶的能耐吗?”   苏依依点了点头,“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担心她出事,就从姐姐给我的平安符里分了一张给她,不过她一直没遇到什么意外,所以可能不太相信吧?”   随身携带平安符,很大可能是因为好友赠送的,不愿意让好友难过。   小伙伴们很能理解。   在亲眼见到妖精和鬼使前,他们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存在,非常理解苏依依的朋友是什么心态。   赵晴画急着知道后续:“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苏依依扶额:“中奖之后没两天就在下楼的时候摔断了腿,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现在还包着石膏呢。”   小伙伴们:“……”刚中奖得来的钱就砸进医院里治腿去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晴画惊咦一声:“她不是有你给的平安符吗?摔下来应该不会受伤啊?”   苏依依尴尬低头,小伙伴们就懂了:得嘞,人家不信神神鬼鬼的东西。   几人齐齐看向苏云韶,等待她的回答。   光听这么几句话,苏云韶能从中挖掘出真相,也是神了。   “依依,你那朋友的名字、生辰八字、最近照片、事故前后的照片都给我看看。”   “姐,等我一会儿啊。”苏依依只知道朋友的名字和生日,并不知道出生的具体时间,还要搜集几张照片,埋头给朋友发消息。   许敦说起发生在他周围的事。   那是许敦所住的小区里的一个大爷,平常人挺好的,三个月被检查出肺癌,还是晚期,已经没法治了。   大爷的家里条件一般,可是生命无价,儿子媳妇决定卖了房子也要帮大爷治疗,多活几天也是好的。   只是明知道自己再怎么治疗也活不了多久,大爷不想拖累儿子和媳妇,免得自己是多活了几天,死后儿子媳妇和孙女日子不好过,自己办理出院手续回了家。   儿子媳妇孙女难过得要命,可他们再怎么劝,大爷也不想去治,被逼得狠了,他就说再催,他自己喝药或者从楼上跳下去。   这样一番威胁的话,吓得儿子媳妇孙女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本来还能活几天,被他们多劝几句,大爷直接来个自杀。   医生都说没多少时间了,结果大爷一直活着活着,每天在小区里和棋友们下下棋,打打太极,还挺精神,就和正常人一样,没有痛苦,没有病容。   一家人觉得奇怪,带大爷去医院里再检查了一遍,检查出来的结果说是肺部好好的,没什么毛病,更没有肺癌。   一家人当即就懵了,把三个月前的检查结果给医生看,医生看着也懵了,最后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归结于是仪器的问题,由院方出资赔偿了一笔钱。   既是为了安抚他们被误诊的心情,也是希望收了钱能够不要到处嚷嚷。   毕竟是机器检查出错的问题,而不是医生主观上的误诊,大爷一家收了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不料,三天后,大爷胃癌晚期,抢救无效去世。   苏云韶:???   “癌细胞转移吗?”那也不至于转移到这个程度吧?   许敦摇头:“那一家人把医院告上了法庭,告他们误诊,误人治疗,可首都各个医院的专家根据已有的资料来诊断,是真的没在发现肺癌的各种检测中发现胃癌。”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仪器的检测结果出问题呢?   医院找出大爷检查的那部仪器,再用一部全新的仪器,为前后一个月用那部仪器检查的病人重新安排了一次检查,发现所有人的结果都是正常的,只有大爷的有问题。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大爷的检查结果和别人的拿错了呢?   住院的病人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恢复情况,出现问题早就查了,所以最先排除在外。   医院就为那些做过肺部检查的人再次检查,然而没有一个肺癌晚期,那就不可能出现拿错检查结果的情况。   苏云韶觉得稀奇,怎么听起来像是医院的仪器就单单针对大爷一个人了呢?   柏星辰:“这件事被受害者的家属发到了网上,闹得还蛮大的,网友们都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觉得肯定是医院和医生的问题,大多人还是觉得奇怪,再怎么误诊也不会离谱到这个地步。”   一个是肺,一个是胃,又没有连得很近,还不是同一个科室,怎么想都不可能误诊到这个地步。   只是因为出了人命,大多人都更同情受害者,再加上医患关系的矛盾,网上愈演愈烈,现在还没个消停。   听了这么多,苏云韶就没觉得有疑似和玄门有关的地方:“那这件事又怎么跟转发锦鲤扯上关系了?”   “因为大爷的孙女转发过一次锦鲤,说是希望爷爷的病能够痊愈,就在大爷威胁他们说再闹下去要自杀的那一天。”   苏云韶:???   “你们是真的觉得那个锦鲤有问题,还是正巧发现他们家转发过锦鲤,这才对应上的猜测?”   许敦:“都有!”   苏云韶也不确定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就让许敦想办法把那个大爷的名字、生辰八字包括事件前后的照片等等全部整理出来。   “要是有医院的检查报告就更好了。”   别的还好说,医院的检查报告许敦是真的弄不来,愁得差点头秃。   “……我尽量试试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找律师朋友帮忙看看的理由,让那家人的孙女把相关检查报告拍下来发给他。   秦简提起自己的朋友:“我是打游戏遇到的一个朋友,在网上跟人凑热闹转发锦鲤许愿要个漂亮温柔又贴心的女朋友,没两天真的遇到一个漂亮妹子对他表白,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他都很久没和我一起双排了,害。”   那口气还没叹完,余光发现雷初曼似乎朝自己发射出了死亡视线,秦简求生欲极强地补充道:“幸好我现在已经有曼曼了,就算他对着我秀恩爱,我也能秀回去,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雷初曼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小气到不让男朋友和男性朋友打游戏的那种人,有必要这样吗?   当然,带妹子双排上分什么的行为还是要禁止的,她不想自己被绿。   这个时候,苏依依已经从朋友那拿到了苏云韶要求的一切,赶紧按照顺序整理好,递了过来。   “姐,你看看,我连她转发锦鲤的状态都给截图下来了。”   苏云韶接过来看,那个女孩叫杨思思,比苏依依还要小上一个月。   她先掐着指头算了算生辰八字,没发现什么异常,再去翻看杨思思的照片。   原本她的表情还挺淡,等看到事故发生后的照片,眉头微微皱起,等看到转发锦鲤的锦鲤图,忽然叹气。   杨思思转发时还说了一句话:【想发一笔小财。】   苏云韶把那张锦鲤图放大以后递给许敦看,“许敦,那个大爷的孙女转发的锦鲤是不是也是这一条?”   许敦:“……”   把眼珠子瞪到极致,都没看出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头,“云姐,锦鲤都长得差不多,我认不出来,啊,我马上翻她的朋友圈看看!”   柏星辰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是转发的这条锦鲤不对吗?”   “嗯。”苏云韶点头,“锦鲤能给人带来好运,转发一般的锦鲤图顶多就是没效果,这条锦鲤成精了,所以转发许愿是真的有效果的。”   小伙伴们齐齐问道:“那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出事了呢?”   光看照片,苏云韶其实还不太确定这条锦鲤妖是怎么做到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以前和你们说过,一个人的气运有高有低,会有上下波动,玉少当初不就是被别人养的小鬼吞了气运吗?借了别人的运,会出事的。”   以及,她怎么老遇到借运的事啊?   还有妖精! 第251章 真假锦鲤   苏云韶其实挺想不通,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眼红别人的气运,只想借甚至是抢别人的气运来用,比如指使小鬼吞噬玉白衣运势的人,再比如用木牌从司徒远那借运的王翠花一家。   “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怎么样都不属于你, 强行借用只会遭来反噬。”   她本想告诫小伙伴们千万不要眼红别人, 动了歪心思,后来想想大家跟着她那么长时间, 经历了那么多事, 心里应该有数,考虑到说这话其实还挺伤感情的就放弃了。   苏云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但小伙伴们能明白的明白了, 不能明白的也没有那个想法。   盖洁曾经捡到过无主的首饰并据为己有,但她已经得了阴婚的教训, 也变得成熟很多,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看到她,苏云韶忽然想起盖洁和黄立的阴婚至今没有解除,也不知道盖洁攒够还阴婚聘礼的钱了没。   现在提及这个, 可能会伤到盖洁的自尊心,她就暂时按了下去。   苏依依:“姐, 我朋友是借了别人的运遭到反噬吗?”   秦简:“玉少是被小鬼吞噬, 司徒远是通过木牌, 云村的人是通过手镯,这个只要转发就行了吗?怎么感觉越来越便利了?”   柏星辰:“如果仅仅转发就能借运, 网上那么多转发锦鲤的, 怕是出事的太多了,应该还有什么条件,大家搜集一下身边人的资料, 单单这么一个例子看不出什么。”   “好!”小伙伴们齐声应和,并且迅速付诸行动。   秦简立马联系他那转发锦鲤许愿以后真的找到女朋友的那个朋友。   秦简:【最近怎么样?】   哥哥已脱单:【挺好的啊,咋啦?】   秦简:【你那么久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哥哥已脱单:【非要说出事,也是有事的。】   秦简:【???你出什么事了?】   哥哥已脱单:【女朋友太黏人了,差点榨干我[doge]】   秦简:【…………】   秦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哥哥已脱单:【怎么听起来你像是觉得我一定会出事一样?】   秦简:【身边有朋友转发锦鲤以后出事了,就问问看是不是偶然。】   哥哥已脱单:【?出什么事了?】   秦简:【轻则摔断腿,重则死亡。】   哥哥已脱单:【艹!这么危险的吗?】   秦简:【你转发锦鲤的那条状态能截图给我看看吗?】   要不是这哥们设置了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他都没必要解释太多,直接去朋友圈里截图就是了。   哥哥已脱单发来一张截图:【是有人因为转发锦鲤杀人还是怎么的?连环凶杀案吗?哥们,这么危险的事,你可别一个人冲上去啊!】   秦简:【放心,我不会的。哎,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哥是警察,这种事肯定交给我哥去查啊。】   哥哥已脱单:【害,你早说啊!早知道你哥是警察,我还担心你那么多做什么?】   秦简:【哥们,谢啦!】   哥哥已脱单:【你也是担心我,我才应该和你说谢谢!】   聊完以后,这哥们来回翻着不长的聊天记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转发锦鲤以后有个漂亮的妹子跑来跟他告白,他原先就认识这个妹子,还有不少的好感,见妹子脸颊红扑扑的,羞涩地诉说对他的喜欢,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和其他情侣一样,他在朋友圈里发和女朋友的合照公告自己已脱单的事实,顺带炫耀女朋友的美貌。   因为前后两条状态间隔得近,有些人还调侃转发锦鲤脱单这么有用,跟着一起转发了。   交往以后,他整天和女朋友腻在一起,热恋期过得密里调油似的,连过去最爱的游戏都不打了,朋友圈刷得更不勤快,都不知道转发锦鲤还出了事。   原本这哥们不觉得自己脱单和转发锦鲤有关,被秦简这么一问,心里毛毛的,总担心有个神经病在暗处窥探自己,时刻准备来上一刀。   哥哥已脱单:【宝贝,你当初为什么和我表白呀?】   姐姐已脱单:【因为你怂啊,明明喜欢我,偷看我,一直不行动,我觉得再这么下去脱单无望,就去找你表白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   哥哥已脱单:【我那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有不少人追,我在其中不算什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吗?】   姐姐已脱单:【怂就完事啦。】   哥哥已脱单:【这样也好,我哥们说最近有转发锦鲤出事的,我还担心我们俩会不会有危险呢。】   姐姐已脱单:【啊?你朋友也有出事的?】   哥哥已脱单:【什么意思?你那边也有出事的吗?】   姐姐已脱单:【对啊,我一个姐们转发锦鲤希望脱单,结果被个人模狗样的渣男骗了十多万,骗身骗钱骗心,这两天发现怀孕了,怎么都找不到渣男,我正在医院陪她打胎呢。】   哥哥已脱单:【嘶,你这姐们怎么这么惨呢?】   和女朋友聊了几句,这哥们觉得事情不对头,赶紧把女朋友姐们出的事截图下来发给秦简。   哥哥已脱单:【哥们,事情好像有点大。】   收到消息的秦简觉得问题确实有点大,先让哥们把女朋友姐们转发锦鲤的图片发过来,递给苏云韶看。   “云韶,你先看看,如果要名字生辰八字的话,可能会被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要是能从锦鲤上看出问题,那就不用问了。”   苏云韶看了一下,正好许敦从大爷的孙女那要来了锦鲤图对比一下,发现这几个转发锦鲤以后出事,不管出事大小的,都是一样的锦鲤。   而秦简的哥们转发的锦鲤,看起来和这个是一样的,反正秦简柏星辰他们凭肉眼看不出什么区别,再怎么放大抠细节都觉得一样。   甚至柏星辰用软件把两张锦鲤图调了透明度重叠放在一起,都觉得没有细微处的区别,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然而在苏云韶的眼中,那两张锦鲤图有很大的区别。   秦简的哥们转的锦鲤图散发着淡淡的金红光芒,像是那条金红色的锦鲤在发光,而其他人转发的锦鲤图里只有微弱的白光,白光之中是和金红锦鲤图完全不符的一条白色黑眼的白鱼。   信息太少,不好判断。   更具体的还得看受害者的名字、生辰八字、气运高低,经过多方对比以后再综合判断。   秦简和那哥们就是游戏上的好友,只知道游戏里的名字,加好友就是方便联系一起上分。   这回不止得问真实名字,连生日都得细致到几点,不说明理由谁理你啊?只能和哥们打电话说明情况。   这哥们转发锦鲤就是跟风闹着玩的,没想到真的转发到了一条锦鲤妖精,实现许下的愿望,三观都碎裂了。   “是真的妖精吗?《西游记》里那种能够说人话,能够变成人还会带着一点原形特征的妖精吗?”   细细听去,语调高昂,声音还挺激动。   秦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哥们一点都不害怕。   “可以说人话,但能不能变成人就得看妖精本身的修为怎么样了。”   他这话一听就是亲眼见过妖精的,那哥们听得可羡慕了:“你见过什么妖精啊?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秦简:“……”   说这种话的人一般前头听了什么话,转头就会告诉别人,还要再加一句:这秘密很重要,我是看在你跟我的关系好才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有桃树妖。”牢底坐穿兽和人参精就不说了,秦简直觉他要是提了哥们很可能连夜赶来B市。   “这么普通的吗?”哥们的语气相当失望。   “……那你希望看到什么妖精?”   “再怎么说能够变成妖精的,从血统上来说也应该比较纯粹吧,比如古老的龙凤麒麟青鸾之类的。”   “换成修仙小说的背景,你说的这些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兽了,你在做什么梦?”秦简扶额,飞快地把歪掉的话题拉了回来,“赶紧把我要的信息收集好,我这边好调查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好嘞!”那哥们怀揣着一个世界上居然有妖精的秘密,神神秘秘地告诉了女朋友,默了还要叮嘱一句:千万别告诉别人。   女朋友:“……”   知道这种大事,能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不对人说就奇怪了。   不过在八卦之前,还是把秦简要求的那些信息全部收集了起来,一起发给男朋友。   那哥们在转发给秦简的过程中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原来也转过,并且许愿道:【想拥有告白的勇气。】   哥哥已脱单:【你也转过?】   姐姐已脱单:【对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锦鲤的关系,反正有了勇气去和你告白,后来也没出什么事,应该没关系吧?真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   公寓之中,小伙伴们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整合起来,苏云韶一一查看过后分成两部分。   首先拿出来的就是秦简哥们和他女朋友的例子,“他们两个互相有意,一个想要女朋友,一个想要告白的勇气,稍稍推一把就很快在一起了,实现的难度不高。”   其次是许敦认识的那个大爷的例子,“肺癌晚期是很难治疗的,让玄门中人来做,也顶多让他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过得没那么痛苦,主要是会生这种病的人寿命已经到了,不能干涉。想要让大爷痊愈,这太困难了。”   第三个是苏依依的朋友杨思思,“杨思思转发许愿之前运势就很低,是属于开三箱饮料都不可能出现再来一瓶的那种,这种情况下还要再发财……幸好只要一笔小钱,要求不高,否则就不会是摔断腿这么简单了。”   苏依依倒吸一口凉气,听到系统跟她同个步调,倒吸气的声音比她还重,忽然间就有点麻。   亏你还自称是个正经的学霸系统,在八卦吃瓜这一方面,真的谁都比不上你啊!   陈星原感叹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运气最好的时候是买了一包干脆面,拆开有奖再有奖,后来请了全班同学吃干脆面。开三箱饮料都没有,那运气也太差了吧。”   他的话说到一半,迎来在场所有人妖鬼的紧紧盯视,那仿佛是在陌生人的眼神看得陈星原一个激灵:“怎、怎么了?”   盖洁幽幽地道:“我是抽奖从来谢谢惠顾的那种人。”   许敦嘴角抽搐:“我是别人发拼手气红包,最多二十块,我还能抢一分两分的那种人。”   濮子悦又想哭又想笑:“我是转发抽奖从来没中过的那种人。”   简而言之,全是非酋。   阮玫嫉妒的眼神犹如实质:“你怎么能够欧成这样?这不科学!”   柏星辰止住自己立马算概率的冲动:“你这个中奖率确实有点离谱。”   雷初曼大概是现场唯一跃跃欲试的那个:“下次有机会帮我抽限量版手办啊。”   秦简:盯——   顶着兄弟刺人的眼神,陈星原坐立不安,笑容讪讪:“我现在的运气已经没那么好了。”   同是非酋的苏云韶语气幽幽:“具体点,上次中奖中了什么?”   陈星原沉默了一下,分外老实地回答道:“清空购物车。”   众人、妖、鬼:!!!   那一刻,他们的心中唯有一个想法:可以打死这个欧皇泄愤吗?   “咳……”苏依依咳嗽两声,无视耳边系统【这不科学也不玄学啊!】的叫喊,“姐,思思摔断腿以后还会遇到不好的事吗?”   苏云韶:“她今天的自拍显示运势依然有些低,不过已经有回转的趋势,只要之后不再转发锦鲤许愿,安分一点过了恢复期应该就会没事。最好还是让她带上平安符,真有意外也能挡一挡。”   苏依依心知杨思思要是能随身携带她送的平安符,必定可以免除住院和修养的痛苦与烦恼,更不会大冷的天还要敷药换药浑身都带着草药味,决定找时间多花点口舌劝说一二。   苏云韶接着往下说。   第四个是秦简哥们女朋友的姐们,“如果只是脱单的要求并没有那么困难,但是这个女生在许愿的时候说得非常详细,身高一米九,长相帅气,八块腹肌,家里有钱,最麻烦的是她还说希望能有玉白衣的脸。”   “这种愿望太过具体,具有特定的指向性,就算玉白衣突然长到一米九,也不能不刻意锻炼就长出八块腹肌,是个完全无法实现的愿望。”   不巧,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本就在身体快速成长期的男孩子,突然从一米七几蹿升到一米九,等上两年或许就有可能实现了。   前面的小伙伴们都很好理解,下面的这个例子就有点奇怪了。   秦简作为代表提出疑问:“愿望无法实现,那不就应该失败吗?为什么会遇到渣男?”   “她这个暂时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人的运势本来就有高有低,说不准的,而且苏云韶从那个女生的面相上看到了另外的信息。   “她没许愿前面相就显示有烂桃花,所以我不确定是愿望实现后借他人运势带来的反噬,还是愿望没实现的情况下本人的烂桃花导致的结果。”   烂桃花可怕起来居然会骗身骗钱骗心,严重起来甚至到了堕胎的地步。   在场的女生们都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雷初曼才和秦简谈恋爱没多久,听到这种事不由庆幸两人认识久,双方家人在商场上认识,也算是知根知底,不太可能出这种事。   “这个愿望听起来像是玉少的粉丝,本人可能就是凑个热闹随便说说,没想到给自己惹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令人唏嘘。   秦简捏捏雷初曼的手,“我不是那种人,你放心。”   傅烨想去握苏依依的手,趁机表明心意,多少宣誓一下自己未婚夫的地位,刷一下存在感。   然而,苏依依已经黏在了苏云韶身边,搂着苏云韶的胳膊问:“姐,如果有人敢这么对我,你会怎么做啊?”   苏云韶当即冲傅烨投去一个阎王式死亡凝视,唇边带着一抹和善的笑意,直盯得傅烨浑身发冷,那种从灵魂中透出来的冰冷感,比大冬天零下十几度只穿一条泳裤跑去冬泳的感觉可怕得多。   傅烨举手发誓:“姐姐放心,打死我都不可能这么对依依的!”   苏云韶谅他也不敢,顺带着扫视一圈小伙伴们,连同在场的妖精和鬼使都没放过,每一个被她视线扫到的人妖鬼都不由坐正站直了。   “你们和谁谈恋爱,谈几次恋爱我都管不着,可要是玩弄他人感情,脚踏几条船,还闹出人命来……呵。”   众人、妖、鬼:!!! 第252章 假锦鲤妖   苏云韶总结了一下小伙伴们搜集来的例子, 发现实现愿望的办法比较简单轻易的就会容易实现且没事,实现起来太难的就会出事。   难度越大,出的事越严重,最严重的就是胃癌死亡的大爷。   这种情况下要想抓住搞事的, 也不难, 完全不需要在外面乱晃乱撞碰运气,只要观测自己的气运, 再转发许愿就行。   苏云韶得到了两张锦鲤图, 先转发金红的锦鲤许愿道:【夜宵想要酸菜鱼。】   小伙伴们呆住了,谁转发锦鲤会许这种愿望?不如说, 那锦鲤妖要是真的帮忙实现了也很奇怪啊。   苏云韶许这种愿望纯粹是因为比较好实现, 她没空一直盯着自己的气运变化,就趁着这个时间用判官笔在小伙伴的身上画极品符箓。   二十分钟后, 门铃响了,外卖小哥送来了一份超大的酸菜鱼,一摸包装盒还挺热,米饭也装得满满的。   众人妖鬼看着那份谁都没点但确实收到的酸菜鱼, 沉默了。   奇葩的人冲奇葩的锦鲤许愿,还奇葩地实现了, 真的好奇葩哦。   这个时候苏云韶照镜子观测自己的气运, 发现并没有减少很多, 一时间也不确定是因为送一份外卖酸菜鱼需要的气运代价不大,还是她本身就在气运下跌的过程中, 很难观测出来。   跟着, 她又转发黑眼睛的白鱼许愿道:【天上掉下个小锦鲤。】   小伙伴们:“……”   这愿望要是能实现就更怪了!   有许个愿望就送外卖上来的前例在,他们也说不好这一回会怎么样,而且那些后续出事的例子前期也是实现过的。   哪怕是最难实现的大爷, 也无病无灾地活了两个多月,所以他们觉得苏云韶许下的这个愿望,没准还真的能够实现。   就是不知道实现之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小伙伴们看着苏云韶打坐调息,继续画符,心中惴惴不安。   画完以后,苏云韶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你们是回家还是在这住下?”   小伙伴们:“住下!”   公寓不大,他们宁愿打地铺睡,也没有一个人选择回家。   不知道苏云韶许下的那个愿望什么时候会实现,但今天让他们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公寓里原本就有房间,女孩子们稍微挤一挤,男孩子们带着备用被褥在客厅打地铺,房间里有暖气,根本就不冷,不用担心着凉。   云霄云霆桃夭自认是雄性,也跟男孩子们去客厅打地铺去了,并不留在房间里,鬼使们则藏在雷击槐木珠子里。   月光如水,夜色宁静,所有人都睡得很香。   两点的时候,厨房里的水龙头忽然自己打开,咕噜噜地冒出水来,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显得有点响。   秦简的尿意被哗哗的水声唤醒,刚刚要动,傅烨和柏星辰一个捂住秦简的嘴,一个在被子底下拉了拉秦简的手,三人立马装睡。   厨房的水龙头“哒”的一下关上,出水声停了,而后出现了“啪嗒啪嗒”像是鱼尾摆动拍水的声音。   秦简真心无语。   你说你一只锦鲤妖,有必要搞得跟人家鬼一样吗?云韶家里的鬼都不如你有鬼样。   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紧张的。   哪怕他知道主卧里睡着一个玄门大佬,珠子里睡着许多鬼使,客厅里盘着两条巨蟒一只桃树妖,依然无法抵消那份对未知的恐惧。   呼呼——   咚咚——   房间里过分安静,秦简能听到附近躺着的小伙伴们的呼吸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那一弹一跳的奇怪声音。   说是像皮球吧?弹性没那么足。   说是不像吧?啪嗒啪嗒,奇奇怪怪。   秦简差点没忍住好奇心,抬头去看。   直到那一弹一跳的声音朝着主卧前进,离他越来越远,他才敢悄咪咪地睁开眼睛瞅上那么一眼。   苏云韶许是早早预料到了什么,主卧的房门并没有关,也就方便了那只锦鲤妖弹跳进去。   可能是跳得累了,跳不高了,鱼尾巴拍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多。   秦简从眯着的眼睛缝里看到了黑乎乎的一个影子,看起来像是一条鱼。   客厅的窗帘遮光性太好,挡住了外面的月光,以至于室内的光线实在不够充足,除了影子之外,他什么都没看见。   锦鲤妖跳进了主卧,傅烨和柏星辰才睁开眼睛,不敢出声惊扰到里面,互相用眼神交流。   傅烨:看到了?   柏星辰:像是鱼。   秦简:真是鱼!   而主卧里,苏云韶同样早早地发现了异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睡,等着那只锦鲤妖进来,想看看对方究竟要怎么做。   就是没想到做下这种事的锦鲤妖,连化形都做不到,只能以鱼的原形一蹦一跳地过来。   从厨房到主卧之间的路有十来米远,一路蹦蹦跳跳过来,也挺累的。   她等了许久,听到那只锦鲤妖蹦到床边的时候忽然不动了。   苏云韶:?   就在她怀疑锦鲤妖是不是在憋大招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嘿——”,锦鲤妖跳了起来,吧唧一下撞在床垫上,啪的掉了下去。   苏云韶:“……”主卧的床确实有点高。   但这只锦鲤妖是不是太菜了一点?这么一点高度都跳不上来吗?   “呸!”锦鲤妖怒气冲冲,用尾巴疯狂地甩着床,“一张小小的床也要欺负我!”   知道这不是能够任由自己撒野谩骂的地方,说话声都非常的小,听起来怪委屈的。   很快,锦鲤妖重振旗鼓,“嗯——”上大号似的憋了许久,从地上高高跳起,落在苏云韶的肚子上。   苏云韶:“……”   被这么用力的一砸,再不醒来不就奇了怪了吗?她有理由怀疑这只锦鲤妖的智商不太高。   苏天师睁开了眼睛,以她的眼力,能够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清楚这只锦鲤妖,何况他周身又金又红的,散发着淡淡的金红光芒,简直就是锦鲤本鲤。   她听这只锦鲤妖在外面蹦蹦跳跳的时候,声音还挺沉闷结实,觉得应该是条比较大的鱼,结果跳到她的肚子上以后也就巴掌大一点。   还别说,挺符合小锦鲤的要求。   锦鲤妖对上了苏云韶的眼,扭头就要跑,而后被苏云韶单手抓住,另一只手按下床头的灯光开关。   这下,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秦简傅烨柏星辰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立马冲了进来。   “放开我!”锦鲤妖在苏云韶手心摇头晃尾,小小的鱼尾巴啪嗒啪嗒地打着苏云韶的手背,豆大的泪珠从鱼眼里掉了出来。   “你欺负鱼,你还是人吗?!”   苏云韶:“……我不是人,难道你是吗?”   锦鲤妖僵住了,鱼眼中透露出了不可置信,仿佛在说:你竟然和一条鱼讲道理!   “我的确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被当面骂狗的苏天师,微笑着用两根指头捏住了这只锦鲤妖的鱼嘴。   亮起的灯光惊醒了同睡在主卧里的苏依依濮子悦,客厅里的其他男生被秦简几个的动静吵醒,次卧的雷初曼赵晴画盖洁也被他们的说话声惊醒,一个个全都集中到了主卧。   主卧哪能安得下这么多人?   苏云韶捏着锦鲤妖去了客厅,众人妖鬼一起出来围观锦鲤妖。   被迫对上那么多的视线,每一道都跟小灯泡似的,锦鲤妖有点被吓到,安安静静地待在苏云韶的手心,不再挣扎。   见它这样,苏云韶放开了捏着鱼嘴的手。   “说吧,为什么要干坏事?”   刚刚还打定主意不说话的锦鲤妖立即反悔:“我干什么坏事了?”   秦简拉出哥们女朋友姐们的照片:“人家许愿脱单,你给她找了个无敌大渣男,骗身骗钱骗心,还不准备负责,现在人家已经堕胎了。”   苏依依拉出杨思思的照片:“我朋友只是想发一笔小财,结果摔断了腿。”   许敦拉住大爷的照片:“大爷的孙女许愿痊愈,你直接给人家来了个胃癌死亡。”   小伙伴们怒视锦鲤妖,那么多证据摆在面前,锦鲤妖肯定没有可以辩驳的余地!   谁想到,锦鲤妖翻了个白眼,先喷秦简:“这个女生金鱼眼,塌鼻梁,大嘴巴,不止没有自知之明,还想找个一米九八块腹肌的有钱人,再安上人家当红明星的脸,敢情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得了呗!”   秦简:“……”这个姐们确实长得不太好看,但是想拥有一个帅气有钱的男朋友不是挺正常的吗?想想也不犯法啊。   “那你可以拒绝她的许愿,没必要给她找一个这样的大渣男当男朋友吧?”   锦鲤妖哼哼唧唧:“我是觉得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应该吃点教训,但我可不是那种缺德的妖,我已经尽力让她运气好一点,遇上一个比较适合她的男人,是她自己非要看脸,自己要选的现在这个渣男,又不是我逼她的。”   小伙伴们头疼地揉揉眉心和太阳穴,大概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会选现在这个渣男。   现在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话叫做“三观跟着五官跑”,只要脸长得好看,很多事情都可以原谅,自身条件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   对于太过看脸其他一切都能忽视的女生,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且苏云韶已经点了点头,说明她已经在无形之中布下了真言符,锦鲤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没有故意害那个女生。   他们的气势下去了,锦鲤妖自知有理,气势嗖嗖嗖上来,如果有手,他这会儿肯定是叉着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对着苏依依叭叭叭。   “你那个朋友家里都那么有钱了,缺钱不会跟父母要吗?本来运势就不好,还想发横财,那不是自找的倒霉吗?她把气运用在发财上,自然就会倒霉摔跤,年轻恢复快,很快就能好。”   苏依依无言以对,杨思思是觉得自己花钱太厉害,还没花在正经地方上,不敢问父母要。   算了,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至于大爷……   锦鲤妖看着许敦,深深叹气:“肺癌哪是那么好治的呀?我已经让他无病无灾无痛无苦地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不是应该感激我吗?我哪里做坏事了?”   许敦语塞,听起来还挺有道理哈?   苏云韶弹了一下锦鲤妖翘起来的尾巴,“大爷本人确实没什么痛苦地去世,但你知道肺癌晚期的病症检查出来又消失,死亡时变成了胃癌,这件事给医院和医生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锦鲤妖自知理亏,鱼尾巴耷拉了下去,鱼脑袋也有点低垂:“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怎么知道把他人生中所有的气运集中起来提前消费,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呢?”   众人、妖、鬼:???   “你说什么?”   锦鲤妖露出鄙视的真死鱼眼:“年纪轻轻,脑子不好使,耳朵还不好使,哼!”   苏云韶又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锦鲤妖的鱼嘴巴,“他并不是真的锦鲤妖,所以没有给人带来好运的作用。”   众人、妖、鬼:???   看看锦鲤妖身上又金又红,像极了真锦鲤的身体,满脑袋的问号:这样还不是锦鲤吗?   桃夭一言指出:“不是幻境,也不是幻阵,像是伪装的能力。”   “你个小妖精还挺懂。”锦鲤妖赞赏地看了桃夭一眼,甩了甩鱼尾巴,又金又红的身体就变成了白色,个头变大不少,苏云韶一只手握不住,给放到了茶几上。   桃夭哼唧一声,不去理他。   幻境是他的天赋技能,他敢说在这一方面谁都没有他厉害,苏云韶也不行!   众人、妖、鬼感觉更稀奇了,他们是很少见白色的鱼。   面前的这只鱼妖通身都是纯白的白色,偏偏眼睛是纯黑的黑色,两种截然相反相对的颜色出现在同一条鱼的身上,看着蛮稀奇古怪的。   老实说,苏云韶也没见过这种鱼。   “你是什么鱼?”   白鱼妖傲娇地哼了声:“不告诉你!”   在苏云韶这儿吃瘪了好几次,终于能有一点胜过她的,纯白的鱼尾巴开心地来回摆动,啪嗒啪嗒地拍着茶几。   以苏云韶丰富的玄门知识都不知道,小伙伴们纷纷掏出手机,拍下白鱼妖的照片,遇事不决问度娘!   他们问搜索引擎,苏云韶直接拍照发给阎王。   遇事不决问阎王就对了!   阎王秒回:【这么晚了还不睡?】   阎王:【太极阴阳鱼,本是一对,这条白色的是阳鱼。】   苏云韶:【小东西会伪装,还会动别人的运势,正常的太极阴阳鱼会这样?】   阎王:【不会。】   阎王:【你问问阴鱼去哪了,太极阴阳鱼出双入对,很少分开。】   苏云韶看向白鱼,问道:“太极阳鱼,太极阴鱼去哪了?”   太极阳鱼原本还有点“你们谁都认不出我!”的小傲娇姿态,一听她提及太极阴鱼,气得鱼身红彤彤的,愤怒地拍着鱼尾巴:“还不是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居然把太极阴鱼抓走了!”   苏依依:“抓走干什么?”   太极阳鱼更气了,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茶几上,晕出一滴滴圆形水渍。   “太极阳为白,阴为黑,你们人类居然趁着她产子虚弱的时候抓走了她,还把她做成了酸菜鱼!我最最最讨厌你们人类了!”   众人、妖、鬼:“……”   小眼神止不住地往垃圾桶里瞄,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免得被太极阳鱼发现,那里还装着一份对锦鲤妖许愿得来的外卖酸菜鱼呢。   不、不会那么巧吧? 第253章 太极阳鱼   做酸菜鱼的鱼有很多种, 其中黑鱼因为刺少肉嫩而大受欢迎,而他们今晚吃的酸菜鱼好像……   苏云韶见到心虚乱瞟的小伙伴们,就知道他们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是, 那是草鱼。”   小伙伴们纷纷松了口气, 实在是因为边吃边聊还担心苏云韶因为许愿会付出什么代价,有点食不知味。   就连通常能注意到很多细节的柏星辰也没第一时间澄清。   太极阳鱼:???   “什么草鱼?”   众人、妖、鬼:“没什么!”   太极阳鱼的鱼眼狐疑地眨了眨, 又觉得草鱼和他没什么关系, 也就不管了,接着看向苏云韶:“你现在都确定我没做什么坏事了, 是不是要把我放了?”   他也想不管不顾地逃走, 可是周围围着他的人妖鬼太多,他没有把握可以一蹦一跳地逃脱他们的围追堵截。   要是屁股后面吊着这群小尾巴回家, 把他的家给端了,那他还不如死在这呢。   “还没问明白呢,哪有这么容易?”苏云韶戳了戳太极阳鱼,鱼鳞摸起来冷冰冰滑溜溜的, 有点偏向玉石的质感,然而外表再怎么好看都无法令人忽视他身上的淡水鱼腥味。   “不是妖精吗?怎么就被人类抓去吃了呢?”   “妖怎么了?妖精又不是万能的, 妖精产子本就很虚弱, 长得又像黑鱼, 就被抓走了啊。”   太极阳鱼显然不耐烦说这个,鱼尾巴在那不停地拍打,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着急离去的心情。   苏云韶微微眯眼:“你很想回去?”   太极阳鱼拍尾巴的动作一顿, 乖乖躺好,变成一条仿若躺在砧板上即将任人宰割的鱼:“没有。”   那一刻,众人妖鬼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闪现出一个成语:欲盖弥彰。   这只鱼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有些小动作分明已经显示出他真实的心情却偏偏硬要遮掩,那还不够说明其中有问题吗?   只是在真言符的作用下,太极阳鱼说完没有之后并没有改口,说明这个时候的他确实不再想离开了,为什么忽然变了呢?   苏云韶明知太极阳鱼在刻意隐瞒什么,更不可能简单放过他。   “你为什么要冒充锦鲤?”   “你们人类转发锦鲤许愿,那还不是看人家锦鲤长得好看?你们要是拍我的照片去转发,谁愿意啊?”   太极阳鱼一次又一次地蹦达起来,在空中弯曲成一道圆润的弧线,向他们展示自己洁白如玉又很柔韧的鱼身,“我不好看吗?你们人类就是肤浅,就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白色怎么了?白色可是天底下最干净的颜色!”   曾经的小白花版苏依依最喜欢穿的就是小白裙,现在依然喜欢,只是为了和苏云韶穿姐妹装,衣柜里多了不少其他颜色的衣服,穿小白裙的次数自然而然地少了。   “白色是挺好的。”   濮子悦由于法医职业的关系经常穿白大褂,与其说是喜欢白色,不如说是习惯了。   “白色是很干净,但工作的时候看多了,其他时间就想看看丰富一点艳丽一点的颜色。”   盖洁是美术生,画画和设计的时候,所有颜色都会用到。   “不是讨厌白色,就是个人更偏爱浓烈一点的颜色,比较容易形成冲突,视觉感受更强烈,更容易吸人眼球。”   一句话简单概括就是:白色很好,但我选择更艳丽的颜色。   太极阳鱼气得像是整个掉进了染缸,通红通红的。   “黑白两色不能形成偏差对比吗?一张画上只有黑白两色,视觉冲突不强烈吗?你这是偏见!”   圆圆要是在这,肯定会对太极阳鱼的话表示极大的认同,将他引为知己。   谁让她全身上下除了舌头的部分,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呢?   许敦:“只有黑白两色的漫画也是有市场的。”   秦简:“但是现在动态漫画明显比静态漫画更受欢迎。”   雷初曼:“主要还是因为声优吧?”   赵晴画:“难道不是静态漫画看起来太麻烦了吗?动态漫画有背景音乐,还能听到声优配音时的语气变化,观赏体验更好,更容易喜欢上。”   话题突然之间就歪了。   苏云韶也没阻止小伙伴们对静态动态漫画的讨论,依然揪着自己没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冒充锦鲤?”   太极阳鱼自身的黑白两色和冒充锦鲤这件事没有太大关联,也就是说太极阳鱼刚刚说的那一切可能是出自本心,也可能是为了转移话题,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智商了。   毕竟从先前的表现来看,这只鱼妖有点菜,不管是心智上,还是能力上,都是属于鱼菜瘾还大的那种。   太极阳鱼祭出了一双死鱼眼:“你们也看到我这个样子了,不冒充锦鲤,谁乐意转发我许愿呢?”   他的自我感觉再良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外表在人类之中不那么受欢迎,太极阴鱼都比他受欢迎,虽然是因为她像黑鱼,看起来比较好吃。   苏云韶:“那你又为什么要实现他人的愿望?”   “锦鲤是为什么,我就是为什么。”   小伙伴们投来不解的眼神,苏云韶解释道:“应该是为了收集信仰和愿力。”   众人、妖、鬼:???   太极阳鱼看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用鱼脸神奇地露出鄙夷的表情,也是惊呆了一众小伙伴。   “那条锦鲤妖是从灵气修炼成妖的,现在大世界都是元气,她要不另辟蹊径,收集愿力来修炼,那就等着修为步步跌落,直到变成一条普通的锦鲤吧。”   秦简恍然大悟:“原来还真的有一只真的锦鲤妖!在哪啊?”   太极阳鱼落在这群人妖鬼手中,自保都困难,也不想连累其他妖精,怎么会随便透露锦鲤妖所在的位置?   他看向三岁小豆丁外表的桃夭,由衷发问:“世间灵气都已经稀薄成这样了,你靠灵气修炼,为什么还能变成人形?”   在顾放持续两百多年的追杀和血祭之下,世间还能留存下来的妖精实在是少,这只鱼妖又是不靠杀妖精取妖元来修行的,桃夭觉得不隐瞒也行,便道:“我灵元双修。”   太极阳鱼:??!   灵气的数量不够,那就用元气来补,乍一听好像逻辑上没什么问题,实则问题大了去了。   元气看似能够代替灵气,却是两种不同的气体,修行功法不一样,要想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并不容易。   再者,灵元双修也需要大量灵气作为修炼的基础,否则当体内的灵气没了的时候,去哪里补充呢?以目前世间灵气的稀薄程度,用一次术法所需的灵气量,打坐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够补充回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和这群人妖鬼没什么交情,对方没理由把这种修炼上的大秘密告诉他,相当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问了。   苏云韶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你认识那只锦鲤妖?”   太极阳鱼面色一变,“不认识!”   前头刚刚否认,立马改口:“当然认识!”   太极阳鱼:???   该死,他都打定主意咬死不开口了,怎么还会那么轻易地说出来?   “可恶,你对我做了什么?!”太极阳鱼看着苏云韶的眼神中满是警惕,还有点对于自己竟然被控制住了身不由己的惊恐。   苏云韶微微一笑:“只是一个让你说点真话的小手段。”   太极阳鱼:!!!   你还是人吗?居然威胁一条弱小可怜无助的小鱼!   什么说点真话的小手段?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办法!   人类世界最贴近这种效果的就是吐真剂,但他来到这间公寓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真要是吐真剂,又是怎么进到他嘴里的?   不清楚苏云韶使了什么手段,又怎么让他中招的,太极阳鱼的警惕心愈发高了,鱼尾巴朝着厨房的方向,瞧着像是一有机会就要准备逃跑。   看到他的表现,苏云韶差不多知道自己在太极阳鱼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但她个人并不介意,太极阳鱼越害怕,越容易得知真相。   “所以你和那只锦鲤妖是一伙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太极阳鱼对锦鲤妖的维护,以及他装作不经意地为锦鲤妖打听桃夭能用灵气修行的行为。   “没有的事!”太极阳鱼自信满满地说出了令他恨不得自打嘴巴的话,“她顶多是知道我在做什么,没有阻止而已。”   苏云韶乘胜追击:“那只锦鲤妖是为了修行,你又是为了什么?”   太极阳鱼扭过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副“你别问了,再问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   这幅忠贞不二的模样,也是把苏云韶给逗笑了。   “你不是和太极阴鱼是一对吗?怎么和那只锦鲤妖的关系那么好?”   秦简脱口而出:“太极阴鱼不是死了吗?那应该是他找了第二春?”   “胡扯!”太极阳鱼愤怒地吼道,“我成天忙着带崽,哪有功夫找对象?!”   话都说完了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愤怒的情绪支配下秃噜出了什么东西,整条鱼生无可恋,就差吼一句“让我去死吧!”   小伙伴们明白了,原来是个带崽的奶爸啊。   苏云韶:“原来这才是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别人家跳床的原因。”   “胡扯!是你自己许了个天上掉下个小锦鲤的愿望,我这不是来实现你的愿望吗?”早知道来这么一趟会把自己搭进去,太极阳鱼就不贪图那点愿力了,可恶,千金难买早知道!   苏云韶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条脑子不太好使的太极阳鱼,他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小锦鲤吗?   就算把自己伪装成金红的小锦鲤,那也是从地上蹦上来的一条小白鱼。   刚刚的对话太快,小伙伴们都来不及问愿力的事,此时见对话告一段落,连忙问了出来:“愿力是什么?”   那东西真的值得太极阳鱼冒着危险大老远地过来吗?   苏云韶慢慢解释:“愿力和信仰挂钩,代表信者对神灵的信仰程度,渴求愿望的强烈程度,过去愿力和信仰是神灵的力量来源,现在神灵已经消失,大多人也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即便真的有神灵存在,也会因为力量来源的消竭而渐渐消失。”   至于半神的阎王为什么依然存在?   她私底下有过种种猜测,最后归结于两大类。   一则是因生灵对死亡的敬畏,大多人还是相信生时作恶太多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受刑,对地府的阎王、判官、黑白无常等抱有敬畏之心。   二则生死是个完整的轮回,倘若地府没有阎王坐镇,生与死没了正常的秩序,人间怕是就要彻底乱了。   秦简:“那像我们这种并不相信转发锦鲤能够愿望成真的人,岂不是没有愿力可以提供?”   柏星辰:“如果真是这样,那些抱着试试看心态尝试的人也不会成功,应该是还有的吧?”   傅烨:“或者是许下的愿望成功以后,愿力就能直接反馈到他身上。”   太极阳鱼点了点头:“抱着试试心态尝试的人,如果最终愿望实现了,也会反馈愿力给我的,所以我还是得做。”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是那种完全没有感恩之心的人,我就当被白嫖了一次,这就和你帮助了人但是不一定能得到回报是同一个道理,没有办法在帮忙之前预期到的。”   众人、妖、鬼:“……”   老实说,他们帮人的时候不会想太多,大多是因为想帮忙就那么做了,会在帮忙前想着能得到什么回报,那样的行为太过功利性。   不过太极阳鱼是为了修炼才去实现信者的愿望收集愿力的,和他们又不一样,也不好置喙太多,毕竟他们帮不帮忙没什么影响,太极阳鱼会影响到修为和生命,双方的目的和代价完全不等。   通过目前为止从太极阳鱼身上问出来的消息可以得知,太极阳鱼并没有吞噬他人运势,只是把许愿者将来一段时间的气运放在当前使用,气运好到能够实现许愿者当前的愿望,相当于是挪动他人运势。   如此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许愿者实现愿望,不久后气运快速下跌,直到跌到谷底,气运一低就容易出事。   用更简单的话来形容,就是太极阳鱼所说的:提前消费。   苏云韶打字的速度不太快,缓慢又简短地把太极阳鱼的事发给阎王。   阎王秒回:【那条鱼有所隐瞒。】   阎王:【太极阴阳鱼一阴一阳两条才能活下去,此前并未听说过太极阴阳鱼的消息,他应该是世界上最后一条太极阳鱼,既然他还活着,那条太极阴鱼应该也活着。】   苏云韶:【会不会是那条太极阴鱼生下了另一条太极阴鱼?】   阎王:【也许?】   太极阴阳鱼需要一阴一阳才能活下去,但从未说过必须是一对夫妻,如果是父女应该也行吧?   苏云韶若无其事地试探:“你女儿多大了?自己一条鱼在家没关系吗?”   太极阳鱼:“……”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对别人家的家事那么感兴趣呢?行吧,你要真那么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你听完以后要赶紧放我回家,我还要回去看妹妹。”   苏云韶:???   居、居然是妹妹吗?那就是带崽的奶哥哥?   太极阳鱼也是实在没办法,眼见苏云韶不从他这里挖出信息不肯放他走,只好贡献出自己的八卦,希望苏云韶的八卦心得到满足以后可以放过他。   根据太极阳鱼的说法,他本来生活在一个大水塘里,时不时有人往水塘里倒小鱼小虾,还有人定期过去清洁,偶尔还会有人往里面投点玉米什么的东西,日子过得挺悠哉的。   每当有人往里面丢玉米等美味食物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投的,食物非常丰富,这个时候可以过去吃,但要小心那里的钩子,不要被钩子给勾到了,钩到嘴巴或者划到鱼身都会很疼。   “你们人类是真的奸诈,每次都用美味的食物勾引我们,再把我们抓去做菜。”太极阳鱼气哼哼的,鼓起了腮帮子,“幸好我和妈妈都很聪明,每次都只偷吃食物不上钩。”   众人、妖、鬼:“……”你说的那是人家承包的鱼塘吧?   住在人家有主的鱼塘里,偶尔会遇到花钱过来钓鱼的鱼友,偷偷摸摸地吃点鱼饵……不行,越想越觉得鱼妖可怜。   以及,他们知道那条太极阴鱼是怎么被人类抓走的了。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被钓走的。   不过,苏云韶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要是太极阴阳鱼只有一阴一阳才能活下去,这条太极阴鱼会不会是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了女儿?   否则没道理去咬明知不能咬的钩,被钓上去做成酸菜鱼吧?   太极阳鱼继续往下说。   妖精孕育子嗣特别艰难,产子需要大量的元气,也很容易流失生命力。   在妈妈生产之前,太极阳鱼已经尽力找来许许多多的食物,可是没想到生产之后妈妈所需要的食物变得更多了。   他每天都忙着在鱼塘里转来转去,蚂蚁搬家似的不停地寻找和搬运食物,鱼塘里的鱼虾在迅速减少,即便鱼塘主发现后往里面倒了不少小鱼小虾,依然不够。   后来有一天,太极阳鱼出去寻找食物,回到家发现妈妈不在,只有出生没多久的妹妹。   小伙伴们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妈妈是死了,而不是失踪?” 第254章 系统羊毛   “因为我听到上面有人在喊:哇, 钓到了好大一条黑鱼,眼睛怎么白得这么奇怪?不管了,带回去做酸菜鱼。”   说着说着,太极阳鱼嘴巴一瘪, 差点要哭。   他说的有些话是挺成熟的, 但是看他做事的方式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小动作,都可以看出他的年纪不大, 成熟或许是因为父母早亡, 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需要他照顾,这才被迫成长。   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 早熟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样的人通常有着他人无法想象的艰难经历。   太极阳鱼吸吸鼻子,收住哭音:“太极阴阳鱼需要两两修炼, 并不能单独一条活下去,妈妈没有回来也就回不来了。”   那条太极阴鱼因为食物不够出去咬鱼饵被钓上去的可能性很小,苏云韶还是问了句:“你母亲离开前有留下妖元吗?”   太极阳鱼:!   极快地瞥了一眼桃夭,闭嘴不言。   虽然不知道苏云韶究竟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但他发现只要自己不说话,就不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妖元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才不会随便说出来, 免得被别的妖精抢走,那他可真的要去地府跟亲妈谢罪了!   桃夭确实需要妖元增加自身修为, 快速长大, 但绝不会没品地去夺一个母亲为孩子留下的妖元,见到太极阳鱼那意味深长又故意伪装的眼神,气得头发丝差点倒竖。   “我一个桃树妖, 要吞也吞植物系的妖元,要鱼妖的妖元做什么?你是不是傻?”   桃夭都气得骂妖了,伸出短短的小手指,不停地戳着太极阳鱼泄愤。   他是那种没有品位的妖吗?生气!   太极阳鱼被戳了也不生气,“你真不要啊?早说啊,亏我还担心呢。”   “你担心个屁!就你这令妖着急的智商,得亏遇上了我们,要是换成别的妖精,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桃夭愤愤地道。   太极阳鱼:“那不的,鱼身上那么多刺,人类不可能吃鱼不吐鱼刺!”   众人、妖、鬼:“……”   桃夭被气了个仰倒,要是现在的妖精都是这种智商水平,难怪被顾放一抓一个准!   太极阳鱼:“我妈把妖元留下了,妹妹太小,还没形成自己的妖元,吸收了妈妈的妖元才能和我一起修炼。”   那就说明那条太极阴鱼是自己赴死的,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更愿意为了让孩子活下去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小伙伴们除了感叹母爱伟大,也说不出其他,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寂静起来。   知道转发锦鲤的事并不是妖精故意作恶,苏云韶也就没了惩罚太极阳鱼的心思,鉴于其中几件事造成的后果比较严重,还是得说两句。   “你带着妹妹在外小心一些,那种简单一点的愿望实现也就实现了,太难的不要去碰,免得形成因果业障,对你的修炼反而不利。”   太极阳鱼不是不知道,可他也有苦衷。   “我们一家三口都只会用灵气修炼,世间的灵气太过稀薄,太极阴阳鱼还能在阴鱼和阳鱼之间形成灵气循环,渐渐增加,锦鲤就只能通过实现他人的愿望得到愿力转成灵气。”   “如果妹妹再长大一点,可以自主运行灵气,不需要我帮忙引导,产生太多浪费,我就不用实现那么困难的愿望。转发锦鲤能够提供愿力的人一共就那么多,我们三只妖要用,在她长大之前,我不能停的。”   这么说起来,倒是有点棘手了。   “叮”的一声,是苏云韶收到了消息。   圆圆:【云云,大半夜的你居然不睡觉,还在外面勾搭妖精!】   苏云韶忒冤枉:【我没有。】   圆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往家里带回来一条龙!滚滚幼崽骂骂咧咧jpg】   苏云韶:【我真的没有勾搭妖精,正准备送走呢。】   圆圆:【你现在住在公寓,所以这个送走是准备往家里送?】   苏云韶想说家里的妖精那么多,她真的没有再收妖精的打算。   然而圆圆的索敌天线如此灵敏,没有一次出过错,圆圆既然察觉到了,那就说明这条太极阳鱼很可能最终还是会去苏家。   如果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那么一个结果,那她也就认了。为免最终打脸,还是先不回复圆圆了。   “行了,你走吧。”   太极阳鱼:???   “我真的能走?”   “真的。”苏云韶捧起太极阳鱼,把他放到了厨房的水槽里,“走吧。”   她突然变得那么痛快,太极阳鱼反而有点担心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确定不是要跟在我屁股后面去抓我妹妹?”   苏云韶:“……我喜欢毛茸茸。”   言下之意就是:对你这种浑身鳞片还有淡水鱼腥味的鱼实在不感兴趣。   然而太极阳鱼并不信,远远地看了一眼盘在茶几之上的云霄和云霆:那不也是不长毛长鳞片的吗?   都要送走了,苏云韶懒得和他多说。   “走不走?再不走就把你做成酸菜鱼。”   嗖的一下,太极阳鱼马上溜了。   他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苏云韶没感受到什么阵法,走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水里的漩涡,快速出现消失,顺便带走了厨房水槽里一大半的水。   柏星辰离得近,看到了漩涡:“云韶,这是?”   苏云韶:“应该和桃夭的幻境百晓鼠的空间一样,都是属于天赋技能的一种。”   太极阳鱼是半夜两点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两点半,大家明天还要上学,也不再多聊,赶紧回去补觉。   怕他们因为这件事太过兴奋睡不着,苏云韶还贴了几张助眠符,一觉睡到大天亮。   唯有家里的圆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望着怎么都没回复的微信,感受着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的索敌天线,黑眼圈更重了。   总觉得这一回到来的妖精不止一只两只的样子,云云,家里真的装不下了呀!   某处大鱼塘。   太极阳鱼在鱼塘里游了两大圈,一直没感受到什么异常,这才飞速地游回家里。   妹妹小小的那么一只,乖乖地窝在贝壳里睡觉,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为了妹妹能够平安长大,太极阳鱼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向要把他做成酸菜鱼的狼灭求教。   别以为他没闻到那间公寓里的酸菜鱼味!   别以为他不知道酸菜鱼的主要食材就是草鱼!   妹妹太小了,听不懂他的话,只能靠着一点本能吸收灵气,他已经帮着妹妹运行灵气太多次,却一直没见到成果。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至于成天地在外面跑,收集愿力转成灵气,可是最近他察觉到了这种方式的局限性。   那条锦鲤可能也察觉到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元同修的办法,会不会就是他们这些用灵气修炼,即将走向末途的妖精们的出路?   贸然改换修炼方式一不小心很可能毁掉先前的所有修为和基础,太极阳鱼不敢这么快地下决定。   他想,还没到那个时候,再等等。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苏云韶揪着濮子悦、盖洁、傅烨、许敦几个画极品金刚罩符,苏依依、柏星辰他们的就等到了学校再画。   不管将来会不会遇到事,光是她给小伙伴们准备的平安符玉符雷符火符极品符箓的数量,应该能够撑一段时间。   画完以后,苏云韶把顾放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苏云韶:【这个是最终BOSS,我不一定打得过,所以你们要是不小心遇到了,赶紧走,千万别抱着跟上去探听消息再反馈给我的想法,收到扣1。】   苏依依:【1,我听姐姐的!】   傅烨:【听姐姐的+1】   秦简:【111111】   许敦:【+10086】   确认他们看到,苏云韶稍稍放心。   小伙伴是爱作死了点,但不至于找死,她都反复叮嘱到这个地步了,再头铁地自己撞到顾放手里,那真的没救了!   上午的课程度过得很快,到了午休,苏云韶照旧在包厢里给他们画符。   苏依依忍不住好奇心:“姐,要画多少个啊?”   苏云韶也不知道,随口回答:“有空的时候尽量多画几张,什么时候我没空不在你们身边,也能帮我保护你们。”   “嗯?”秦简惊咦,“云韶又要忙了吗?你的成人礼怎么办?”   他不提,苏云韶都忘记自己和苏依依的成人礼要到了。   “好像是下周?”   苏依依准确地说:“下周一。”算起来也就四天时间。   雷初曼:“云韶这反应是忘记了吧?”   赵晴画:“绝对忘记了!”   陈星原:“礼服准备了吗?”   柏星辰:“叔叔阿姨应该不至于出这样的差错。”   苏依依:“阎王准备了,还是一套情侣的古装礼服,可好看了!”   苏依依的手机里还存着阎王当时发过来的照片,赶紧翻找出来给小伙伴们看。   几人的注意力刚开始是在礼服上,随后很快地转移到了照片的背景上。   秦简:“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阎王殿?”   柏星辰:“阎王殿是办公的地方吧?放礼服的这个,应该是阎王的寝宫?”   陈星原:“……只有我在担心,他们俩穿古装,我们穿现代装,格格不入怎么办吗?”   话音一落,小伙伴们全都沉默了。   以他们家里的能力,也不是不能在四天之内找到合适的古装,就是可能不那么合身一点,可问题是……   赵晴画实在喜欢苏云韶的那套古装,“阎王准备让云韶在成人礼上穿的,肯定是提早好几个月准备的,我们仓促之间准备好的古装当陪衬都不够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苏依依老早知道苏云韶和阎王会穿古装出席,却没准备换古装的原因。   她占了姐姐真千金的位置十七年,真的不介意在成人礼上当姐姐的陪衬,然而百般思量后还是觉得成人礼上唯一一对古装出席,还是那么精致隆重的礼服,在一众现代礼服之中会显得更为夺目。   苏依依总觉得姐姐受了委屈,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姐姐,苏爸苏妈苏旭阳拥有同样的想法,原先还担心她从亲女变成养女会难过,后来嘛……   姐控的快乐,谁都不懂嘿嘿嘿……   下午,苏依依教室里上物理课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系统激动的声音。   系统:【宿主宿主,我薅到主系统的羊毛了!】   苏依依:【啥?】   系统:【刚刚那句话不对,删掉重来,应该是我找到给你开启任务积攒积分的办法了!】   苏依依:【快快快,说说看,是什么样的羊毛?】   系统:【你不是一直跟着胡教授学习,学完高中的物理课业,已经在接触大学的物理知识了吗?】   苏依依:【对啊,结果学霸系统还很落后地用高中课业的积分方式计算大学物理,气死我了!】   系统:【宿主别急,我这不是已经给你申请来了提前开通大学部分的任务吗?】   苏依依:【怎么样?积分比原来多吗?】   系统:【多一倍呢!】   苏依依:【就一倍,你好意思那么激动?!!】   系统:【可是隐藏任务的积分也多了一倍啊。】   苏依依:【???】   她悄悄看了一眼控制面板,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原来的系统是这样的:   【隐藏任务已失败:苏云韶期末班级前二十,奖励积分100。】   【隐藏任务已失败:苏云韶进实验班,奖励积分300。】   现在的系统是这样的:   【隐藏任务已开启:苏云韶班级前十,奖励积分800。】   【隐藏任务已开启:苏云韶年级前十,奖励积分2000。】   姐,我也不想的,但是系统给的实在太多了呜呜呜!   上课中的苏云韶:?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冷。 第255章 偶遇英短   放学后, 小伙伴们再度聚集在柏星辰拥有备用钥匙的物理教室,等苏云韶画完符,继续前往公寓。   难得苏云韶不为玄门的事情所困,可以和小伙伴们待在一起, 自然要趁着这个时间多聚聚。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长时间不相处,再好的感情都会淡, 再铁的朋友都会生疏。   前往公寓的车程上, 苏依依和苏云韶坐在一起,拉着苏云韶的手, 非常温和温柔地问出了那句话:“姐, 你缺席了学校的课程这么久,需要帮你补习吗?”   曾经的苏依依觉得从大局出发, 比起学习这些知识,积攒一些她多刷几天日常任务就能赚回来的积分,让苏云韶专注玄门上的事业更为重要。   如今的苏依依觉得……对不起,还是请姐姐努力学习吧!   “补习”两个字令苏云韶的手微微一颤, 她缺席的高中知识可不止一个多月,那是整整三年, 真要补起来, 起码得学个把月的时光。   “不必了。”   这辆车里一共坐着三个乘客, 她们姐妹俩坐在后座,副驾驶座是柏星辰。   听到这个话题, 柏星辰不由回头看了她们俩一眼, 似乎是在好奇苏依依怎么忽然关心起了苏云韶的学业。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自尊心都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学渣事实的人不多。   虽然苏云韶看起来并不在乎这点,更是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学渣的事实, 他还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贴心地没有提及。   柏星辰不动声色地倾听着。   苏依依忧愁道:“姐姐要是不好好学习,高考怎么办?以后上什么大学呢?”   苏云韶:“……”   她其实就想过点安生日子,高考没考上正经的大学,也不影响她在玄门的生意。   而且作为一个手中流动资金不能超过十万块的人,她挺安于自己撸猫逗狗的悠闲种田生活。   别人只能撸点平常的猫猫狗狗,她还养着大熊猫、白狐、雪豹等牢底坐穿兽,日子比平常人过得更舒服,也没有什么特别上进的欲望。   一句话简单概括,就是:对不起,我是一条咸鱼,我不想努力学习。   对此,柏星辰和苏依依都有许多话想说。   由于开车的司机不知情,他们俩也只能按捺下来,打算到了公寓再慢慢说。   想是那么想的,出于对双倍积分的渴望,到了小区门口,苏依依在去公寓的路上就拉着苏云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丢好好学习的洗脑包。   “姐,我们家本来还有一个学渣哥哥可以垫底,现在学渣已经奋起了,姐姐你本来就比哥哥更聪明更出色,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姐,都说知识改变命运,玄门的那一切都太危险了,以后我们就走近科学,走进更安全的日常生活。”   “姐,我相信你能把那么繁复的玄门知识都学得这么溜,区区一点高中知识绝对难不倒你,你只要稍稍学上几天,高考状元的宝座就是你的!”   被丢了一顶又一顶高帽的苏云韶:“……”   她真的很想摸摸妹妹的脑袋,问问妹妹是不是发烧烧坏脑袋了。   原本并不关心她学习成绩的妹妹,忽然之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要不是骨子里的姐控基因在作祟,指不定要拿着一根小鞭子催促她头悬梁锥刺股地学到高考结束。   这股热情来得十分突兀,午休时分还没有的,只不过下午分开上了几节课就变成了这样。   苏云韶不解之余有点阴谋论,她怀疑是不是顾放派人来对苏依依说了什么。   通过劝说她暂时放下玄门事业,转投高考的怀抱,借以达成荒废修炼的目的,把视线从顾放身上移开,达成曲线救国的目的。   虽说可行性不高,但她实在无法理解苏依依的突然转变是为了什么,或许可以问问苏依依的同学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同路的小伙伴们也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中午的苏依依分明是能够黏着苏云韶亲密贴贴就很好了的姐控,这会儿就变成了想要拉着苏云韶一起学习的家长。   是的,任谁来看,苏依依这种劝说苏云韶不要放弃学业,坚持学习考上大学的说法和态度,都像极了为子女学业操心的家长,热心又诡异。   秦简用胳膊肘戳了戳柏星辰:“星星,你们三个不是一辆车吗?她在车上就这样了?”   柏星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车以后突然就开始了。”   同为学渣的秦简不知道被家长催过多少次要好好学习,听到苏依依在耳边的重复念叨,头都疼了,差点跑路。   柏星辰其实还挺同意苏依依的说法。   老实说,高考所学习的这些知识,只要将来不是从事有关这些方面的工作,在步入社会之后很少能够用到。   苏云韶是玄门人才,学习这些知识确实没什么实际作用,可高考就是一道分水岭,社会制定的规则就是通过这一门考试区分人才。   既然生活在社会之中,就得按照社会的规则行走。   其他人也就听着苏依依一路的念叨和劝说,路上遇到住在同一幢的男住户,对方拎着一个猫包,猫咪趴在里面,满脸的生无可恋。   苏依依住嘴了。   苏云韶多看了一眼猫包,里面趴着一只漂亮的英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只年纪不大的英短眼神里满是沧桑。   男住户见过他们几次,知道是住在同一幢的人,笑着开口:“我家猫刚做完绝育手术,变成小公公了。”   闻言,男生们露出了蛋疼的表情,朝那只可怜的英短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陈星原养过猫,知道绝育是为了让猫更好地活下去,饶是如此还是有点心疼,过去和那住户交流养猫的经验,主要是怎么照顾绝育之后的猫。   一路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公寓楼下等电梯。   一部电梯顶多只能乘坐七人,他们现场有八个人,很自然地坐了两部电梯。   苏依依要黏着苏云韶,秦简怕苏依依等会儿继续念叨,自觉去坐另一部电梯,雷初曼和赵晴画也有点怕,就剩下柏星辰和陈星原陪着她们俩。   柏星辰是觉得不好让两个女孩和成年男人一起乘电梯,陈星原则是单纯想多和铲屎官一起交流交流。   电梯里的空间小了很多,男住户拎着猫包和陈星原讲话,苏云韶就站在他们后面,发现那只刚做完绝育手术的英短特地转过了身来看她。   苏依依发觉后笑着和猫咪打招呼:“咪咪~”   英短看了苏依依一眼,并不理会,深情地望着苏云韶,抬起了爪子按在猫包的透气孔上:“喵~”   苏云韶听不懂喵星语,依然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引来柏星辰惊讶的眼神。   听到猫叫声,男住户下意识低头去看,发现只能看见自家猫咪的屁股,转过猫包一看,这才知道猫咪看美女去了。   自家猫咪也不是个爱看美女的性子啊,男住户搞不懂。   正好电梯到了,男住户和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就要走。   才迈出去两步,英短就叫了起来,叫声之中透露着几分焦急,按在透气孔上的猫爪从一只变成了两只,疯狂地挠动着猫包,瞧着像是想从里面出来。   “可乐,别闹。”男住户拍了拍猫包,径直走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英短看着苏云韶的眼神愈发焦急,大大的猫眼湿漉漉的,快急哭了。   “等等!”陈星原焦急之下,用手挡住了即将合拢的电梯门。   要不是柏星辰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开门键,陈星原的手非得被电梯门夹上一回不可。   柏星辰目露不赞同,用手扒电梯门多危险啊,再着急也不能这样。   陈星原自知理亏,讨扰地拜了拜,示意自己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赶紧冲出了电梯。   男住户走出电梯几步,听到陈星原的声音又停了下来,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电梯里面的情形。   陈星原:“你家英短看起来很喜欢我朋友的样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冒昧打扰一会儿?”   柏星辰的手一直挡在电梯门上,等陈星原回来,闻言用眼神询问苏云韶:陈星原可能是察觉了什么,我们要去吗?   他们几个都没养过猫,论起对猫的熟悉,没有谁比得上陈星原。   苏云韶点头:那就去看看。   英短看不到苏云韶,在猫包里来回转悠,猫爪不停地挠着猫包,都用上嘴了。   男住户第一次看到自家猫咪这么着急,比看到他开猫罐头的时候还要着急得多,心里那叫一个酸。   “不影响你们聚会的话。”   陈星原:“不会的。”   柏星辰的手依然按在电梯门上,等苏云韶和苏依依走出去后,他最后才出去,同时摸出手机给小伙伴们发消息。   柏星辰:【那只猫好像有点不对,我们先跟过去看看。】   秦简:【收到!太多人过去不好,我们几个就在家里等吧。】   柏星辰:【好。】   苏云韶一出来,英短就没那么焦急了,依然趴在猫包里,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下,谁都能看出英短对苏云韶的喜欢。   男住户更酸了。   他开了门,先把猫包放下,打开拉链,这才去鞋柜那里拿拖鞋。   也就是转身拿个拖鞋的功夫,英短已经从猫包里走了出来,原本在宠物医院绝育之后还软趴趴的不肯动弹,这会儿赖在苏云韶的脚边喵喵直叫,猫脸上尽是欢喜。   男住户差点酸成柠檬,把客用拖鞋拿了出来,弯腰抱起自家这只半点不矜持的小公公猫,“请进。”   四人换了拖鞋,进入客厅。   男住户把英短放到垫上尿垫的猫窝里,“你们随便坐,喝点什么?家里果汁牛奶都有,我去洗点水果。”   几句话的功夫,还没得到苏云韶他们的回答,那只英短又从猫窝里爬了出来,黏在苏云韶的脚边,“喵喵~”   男住户脸上客套礼貌的表情随之裂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的小公公猫:“可乐,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一只这么见色眼开的猫!”   “噗——”苏依依捂嘴,“抱歉。”   苏云韶不是没去过自己开的流浪动物救助站,里面有许多被遗弃的猫狗,可能因为是玄门中人元气多的关系,深受猫猫狗狗的喜爱,但也没见哪只猫对她这么亲过。   难得遇到一只有缘的,她伸手挠了挠英短的下巴,想着小猫咪今天刚绝育应该挺不舒服的,就勾起元气注入小猫咪的身体,好帮它减轻难受,尽快恢复。   英短舒服地呼噜呼噜,化身一只黏人的小猫咪,猫爪勾着苏云韶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俨然是一副要在线教她怎么撸猫的样子。   男住户:“……”我好酸啊!   陈星原看着都替男住户感到心酸,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钱养猫咪,铲屎洗澡剪指甲,一个不敢少,结果小猫咪的心被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给勾走了。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男住户备受打击,笑容勉强地问他们几个要什么饮料,端来以后就坐在沙发上盯着英短,那架势就差说:我就看看你这只小猫咪还能做出多么没下限的事来!   一般铲屎官是因为吸猫感到快乐,这只英短是因为吸苏云韶感到快乐。   原本还勾着苏云韶的手教她怎么撸猫会让猫咪觉得舒服和快乐,很快跳到沙发上,整一个赖在苏云韶的怀里,露出柔软的肚皮不说,还按着苏云韶的手让她摸。   男住户:!!!   猫科动物露出肚皮,代表着喜欢和信任,所以他养了大半年的猫咪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苏云韶一眼,就这么轻易地被勾走了?!   酸,太特么酸了!   男住户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柏星辰陈星原苏依依亲眼见证整个过程,不禁朝男住户投去节哀的眼神。   就在他们认定英短遇到了更喜欢的主人,就在苏云韶怀疑自己的buff是不是越发嚣张时,英短忽然从苏云韶怀里跳了下去,踩着轻盈的猫步走进主卧,很快从里面叼着一只娃娃出来。   “哎,可乐,你怎么就和娃娃过不去了呢?”男主人头疼不已。   苏云韶若有所觉。   下一刻,英短跳上沙发,把那只娃娃放进她的手心,特意走到另一边,用脑袋顶着苏云韶的身体把她往门口的方向推了推,像是在催她快点走。   在场其他四人:???   不是,你这一会儿亲昵给撸,一会儿送礼物,一会儿又赶人的,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他们不懂,苏云韶却是懂的,因为她从这只娃娃身上感受到了不淡的阴气。   再一抬头,就见英短的猫眼里带着一丝忌惮与恳求。   这只小猫似乎察觉到娃娃身上的蹊跷,惧怕着娃娃会伤害主人,并且希望她能把娃娃和危险一同从这间公寓带走。   男住户摸了摸鼻子:“那是我妹妹来我这里玩,忘记带回去的娃娃,她从小就对自己的东西有着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不允许别人碰的,所以这个不能送给你,不好意思啊。”   苏云韶早已过了喜欢娃娃的年纪,所以苏依依柏星辰陈星原都觉得苏云韶会把娃娃还回去,没想到她竟然收了起来,并且对男住户说:“我觉得你还是让我带走比较好。”   男住户呆滞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这个小区地段好,公寓不便宜,能住在这儿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也是有不少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钱的,不至于买不起一个娃娃吧?   而且,面前这个女生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像是喜欢娃娃的人啊。   要是别的东西,送就送了,可这个娃娃是妹妹的,男住户不好替妹妹随便决定,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看这样行吗?我买一个全新的娃娃送你,这个已经旧了,也有主人,就留下来吧?”   和主人不同的是,英短对此乐见其成,见苏云韶收下娃娃,再度回到苏云韶的怀里,按着她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摸,猫脸上露出几分愉悦。   “你啊。”苏云韶失笑,点了点小英短的猫脑袋。   苏天师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一只小猫咪利用的一天,不过她是真的不介意这点小事,还用聚集起来的元气帮英短揉肚子揉脑袋,揉得小英短直喵喵,彻底在她腿上化成一滩猫饼。   柏星辰看出来了,苏云韶不是喜欢娃娃或者是因为这是可乐送的礼物才想带走的,怕是娃娃本身不对吧?   也不知道小猫咪是怎么看出来,还懂得利用苏云韶,也是神了! 第256章 鬼才阮玫   一般人遇到自家猫咪送东西的情况或许会不予理会, 但男住户显然是个心软的。要不是因为那是妹妹的东西,肯定第一时间就送了。   被苏云韶无视,男住户也没有半点恼怒和不愉,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是柏星辰来回答:“出于自身安全考虑, 我还是建议你买个全新的娃娃给妹妹。”   男住户:???   是他在家里宅太久了吗?怎么觉得听不懂现在的少年少女们在说什么了呢?   苏依依和陈星原看不到那只娃娃上的问题, 见到苏云韶和柏星辰的态度也能明白,跟着帮忙劝说。   苏依依:“这样, 我们出钱把娃娃买下来, 你再买一只新的娃娃,怎么样?”   陈星原:“我想你也不愿意让可乐不开心, 不然也不会提出买个新娃娃送陌生人的建议。”   男住户是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少年少女们在想些什么, “我妹妹才四岁,正是喜欢娃娃的年纪, 你们几个……怎么看都不像喜欢娃娃的人,为什么非要带走呢?”   一只娃娃而已,又不是那种全球限量版的娃娃,他的脑洞再大, 也没有想到阴谋论上去,顶多觉得这几个邻居不太正常。   柏星辰几人交换了眼神, 觉得这件事要是不把前因后果说明白, 可能不太好收场, 他们总不能为了当事人的人身安全,不经主人同意就强硬地带走这只娃娃吧?   那就不是保护, 是抢劫了。   柏星辰:“云韶?”   如果仅仅是有阴气的娃娃, 苏云韶可以驱走阴气,完全不必带走。   眼见男住户有所怀疑,只好当着他的面脱掉这只娃娃的衣服, 卸掉娃娃的关节。   男住户:!!!   我是不让你带走,可你也没必要不带走就拆掉吧?   就在男住户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苏云韶从娃娃的身体里抽出一张纸条,摊开来一看,上面竟然是用鲜血和朱砂混合写下的生辰八字。   男住户:???   他再傻也知道那只娃娃有问题,这几个少年少女想带走娃娃不动声色地解决掉,结果卡在了他这一关。   “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容我问一下,这上面写的什么?”   “生辰八字。”柏星辰知道天干地支的计时方式,他一把换算过后的生日与时间说出来,男住户就说:“是我的生日。”   苏依依:“那就是冲你来的。”   几人默默地看着苏云韶,等待她的说明。   苏云韶并不着急解释,把生辰八字放在茶几上,又从娃娃的身体里抽出来一张卷起来的黄符,摊开一看,照旧是用鲜血和朱砂混合之后绘制的符箓。   男住户的手开始哆嗦了,他不相信鬼画符真的能害人,但这种东西看起来还是有点渗人的。   “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直觉这几个少年少女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惊喜与惊吓。   苏云韶把娃娃和黄符放回茶几上,在她腿上瘫成一团猫饼的英短立马蹦了起来,跳到茶几上,叼起娃娃、纸条、黄符继续往苏云韶手上塞。   见此,男住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原以为是可乐不喜欢这只娃娃,这才经常趁我不注意找出娃娃丢在垃圾桶里,我捡回来几次,可乐非常聪明地把娃娃藏在垃圾里面盖起来,要不是我丢垃圾的时候看了一眼,还真的被丢掉了。”   寥寥几句,几人就能想到铲屎官和小猫咪斗智斗勇丢娃娃的画面,非常生动有趣。   前提是:小猫咪要丢的娃娃本身没毛病。   “可乐,是我错怪你了,还以为你是因为发情期要到了,越发调皮。”男住户满脸歉意地看着自家小猫咪。   这只英短看起来是挺聪明的,还会保护主人,却不至于能够听懂人类在说什么,因此面对主人的道歉,也只是歪了歪脑袋。   苏云韶摸了摸小英短的脑袋,看向男住户:“你需要把这些拍下来吗?”   经由她的提醒,男住户立即反应过来,全方位地拍照存证,“是要销毁了吗?”   “当然,再不销毁,可乐怕是不能安心养伤。”苏云韶把小英短调换了个位置,当着小英短的面,捏着那张黄符单手一挥,黄符就这么燃烧起来。   “豁!”男住户震惊后仰。   “喵!”小英短震惊后仰。   苏云韶四人:“……”都说物似主人形,这一人一猫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久了,真的极为相似。   苏云韶把燃烧的黄符丢到那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上去,男主人就见那撮火焰快速地烧完两张纸,只留下一撮灰黑色的灰。   更神奇的是,两张纸都烧干净了,也没在木制茶几上留下半点烧灼痕迹。   男主人看苏云韶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大师!”   看自家小英短的眼神里全是震惊与感激,“可乐,我真的万万没想到你还有靠着鼻子寻找大师的能力!”   这一点,苏云韶有必要纠正他一下:“应该是眼睛。”   男住户:?   苏云韶并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转了话题:“那个娃娃在你身边呆久了,就会让你的身体渐渐虚弱下去,现代医疗手段检查不出死因。”   都是成年人了,其他的也不必多说。   谁会想要让他虚弱至死,再继承他的遗产,应该很容易猜到。   男住户的面色扭曲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只心底扬起的那一片惊涛骇浪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平静下来了。   “家里的一些小事,让你们见笑了。”   都已经严重到要人命了,这事情其实说小也不小,然而家丑不可外扬。   苏云韶从包里摸出一张平安符,递到小英短的面前晃了一下。   小英短的猫眼刷地亮了起来,张嘴小心地咬住平安符,并没有咬到苏云韶的手,转身跳下沙发,从茶几下钻过去,再跳上沙发,把平安符塞到了男住户的手心。   这么一番表现,也是惊呆了苏依依、柏星辰、陈星原。   他们三个要不是苏云韶说那是平安符,可以护身,都不知道是好东西。   这只小猫咪可比他们识货多了。   男住户捏着叠成等边三角形的平安符,犹豫着看向苏云韶:“大师?”   “给你。”苏云韶冲英短招了招手,英短立马原路返回,瘫倒在她腿上任摸,再不给那只被拆的娃娃半个眼神。   “可乐已经付了报酬。”   四人恍然大悟,敢情小英短是这么个打算啊!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它是机智还是奸诈才好。   被猫保护了的男主人面色复杂,“……我应该高兴吗?”   总觉得让自家猫咪担忧成这样的铲屎官非常失败啊。   陈星原笑了:“这不是挺好的吗?说明你家可乐把你放在心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也说明你平日里对可乐很好,这才让它千方百计地救你。”   “是啊。”男住户释然了。   他是靠谱的成年人,不可能因为苏云韶说撸过可乐当是报酬,就真的什么都不给,摸出手机要转账,还想要个联系方式有备无患。   苏云韶都说要送了,他们三个自是不会再收钱。   见他们态度坚决,男住户只好跑去厨房拎了两箱水果,又去书房拿了一堆漫画回来。   “我是个漫画家,这些都是我的作品,不值什么钱,你们就拿去随便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吧。”   都是邻里邻居的,真的什么都不收,会让男住户更加不知所措,苏云韶点了头。   他们接下来还有事,稍稍坐坐就走,这一次英短没再拦住苏云韶。   男住户给的东西有点多,柏星辰和陈星原不好让两个女孩拿,一个电话叫来秦简,三个少年把水果和漫画全部搬上了楼。   进门没多久,玉白衣风尘仆仆地到了。   他一下飞机,家都没回就赶了过来,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拍戏当地盛产蜜蜡,买了一些回来,你们自己挑。”   许久不见的董向阳从雷击槐木珠子里钻了出来,打开行李箱,取出上面的一个小包裹,将里面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蜜蜡全部倒在茶几上,贴心地说明每一块蜜蜡的名字,建议做成什么。   他这样子,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助理。   小伙伴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玉白衣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拥有鬼使的。   苏云韶秉持着同桌爱,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累成这样?”   玉白衣叹息:“剧组里来了好几个演员,要么拿着片酬让替身上场,要么自己上场了在那边念数字,拍得太累,导演和前辈没说话,我资历尚浅,更不好说什么,反正身累心也累。”   比起那些,长途跋涉导致的疲劳都不算什么。   “加班加点的,可算把我的戏份给搞定了,你的生日我可不能不出席啊。”玉白衣捏捏肩膀,敲敲腰背,忽然看到那一堆漫画。   “嗯?你们什么时候喜欢看漫画了?”   话头被挑起来了,柏星辰和陈星原顺势说起了楼下邻居遇到的事。   玉白衣听得咋舌:“乖乖,现在的猫主子都成精了呀,居然还会保护主人了?朕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猫猫版吗?”   这话令小伙伴们下意识地想到了陈星原,陈星原的那只猫也是死后还要留下来保护主人。   尽管失去了心爱的小猫咪,陈星原心疼之余也觉得幸福,世上有哪几个铲屎官能得到猫主子这样的保护呢?   “说起来,那个祝民学怎么样了?狗改不了吃屎,我可不信他这么快就改掉了虐猫的习惯。”玉白衣露出厌弃的表情。   苏云韶:“放心吧,鬼使们时不时就会过去照应一下。”   同是猫科动物,雪峰在听说祝民学虐猫的事迹之后,偶尔有空了也会过去,相信祝民学直到死亡之前都不可能摆脱这种特殊的“照应”。   “那就好。”玉白衣放心多了,“行,那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浴室走。   “不忙。”苏云韶微笑着阻止了他。   玉白衣:?   下一刻,柏星辰和秦简默契十足地把玉白衣按倒在沙发上,陈星原帮忙脱外套,许敦一把撩起玉白衣的衣服露出纤细的腰身。   “什么情况这是?”玉白衣一头雾水,他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翻群里的聊天记录。   秦简恶狠狠地道:“少年,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许敦嘿嘿奸笑:“少年,我们要把秀色可餐的你献给山大王了。”   玉白衣:“……”他就是出去拍了个戏,怎么小伙伴们都不太对劲了呢?   这时,苏云韶从包里抽出了判官笔,在沙发边上坐下,轻轻落笔。   猝不及防的疼痛令玉白衣叫出声来:“嗷——疼,云韶你轻点啊!”   阮玫也“嗷”的一声,当下文思泉涌,奋笔疾书。   苏依依和雷初曼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本想着阮玫要是不给看就回来,没想到阮玫很是大方,半点不介意她们的围观。   两人低头一看,只见小本本写着一段小作文。   【俊秀的少年被两个少年压在沙发上,衣衫捋起,露出一截盈盈一握的腰身,肌肤因常年不见日光而异常白皙细腻。   少年是那么金尊玉贵的人,半点疼都受不得,偏偏这时红衣少女执笔而落,残酷无情地在少年的腰身上落下道道红痕,红白交错间,少年疼得腰身直颤。   “嘤……”少年扭动着腰肢,泪光莹莹,不住求饶,“我疼,你轻点。”】   苏依依和雷初曼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写小黄文!   你是问天道借的胆子吗?居然敢写苏云韶和其他男人的小黄文!   知道她们在惊讶什么,阮玫大大方方地贡献出了另外几版的小作文。   “别担心,我的小作文里没有提及任何名字,除非他承认里面的人是大人,否则根本没理由找我算账。”   系统斯哈斯哈:【鬼才啊!】   苏依依觉得这话说得挺对,于是毫不犹豫地翻开小作文,而后彻底打开了新世界。   小作文里从头到尾没有提及那些人的名字,但由于某些特征太明显,比如慧心的佛袍,光头等,又是被按在床上画极品符箓的场景,代入感和画面感如此强烈,看起来非常得劲。   苏依依第一次知道当小黄文的主角是清冷矜贵的貌美和尚,阅读起来竟然如此带感。   “鬼才啊!”她忍不住发出了和系统一样的感叹。   很快,各版带着颜色的小作文就在小伙伴之间传阅遍了,就连趴在沙发上的玉白衣都没落下,还因看得太过入神,都没再叫一声疼。   柏星辰只看了那版好评度最高的和尚小作文,等苏云韶画完一道符,不由问道:“没关系吗?”   苏云韶摇头:“没事,写得挺好,文笔比我好多了。”   柏星辰:“……”文笔是重点吗?!   不对,你本人居然看过?!柏星辰瞳孔地震。 第257章 系统哭了   被楼下邻居的小英短和阮玫的小作文耽搁了一会儿, 苏依依也没忘记要催姐姐学习上进,更没忘记拉一个帮手。   帮手首选就是柏星辰。   谁让在场的小伙伴多是学渣,也就柏星辰一个学霸,而学渣哪来的底气劝说另一个学渣好好学习呢?   苏依依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姐, 反正你都来学校上课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好学习多做点题嘛, 班长你说是不是?”   柏星辰:“还是得看云韶个人安排。”   他为人谨慎, 考虑也多,明知道苏云韶在玄门的事业上做得风生水起, 还有一个那么强大的敌人要对付, 就不会非让她花那么多时间去学习。   苏云韶实话实说:“这些知识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她都学了两辈子的符箓和阵法,不出意外将来还是当天师, 这些过于科学的知识自是没用,多花一点时间在上面都是浪费。   有那个时间,她多打坐一会儿,吸收元气, 提升修为不好吗?再不然,出去晃悠几圈收个鬼使增加战力也是好的。   还没开始劝说, 苏依依就知道此行不会很顺利, 见苏云韶不像是能够被说服的样子, 觉得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苏依依:【统,我要把你的存在告诉姐姐了。】   她在网上冲浪的时候也看过一些系统文, 里面的系统都是除了宿主不告诉其他人的, 有些手段严厉的还会消音宿主说出的话,不让透露系统的存在。   苏依依也是想着自己和学霸系统合作这么久,还算愉快, 怎么说也得尊重一点,这才在说之前知会学霸系统一声。   没想到,系统不止没想隐藏自己的存在,还迫不及待地催促她:【说说说,统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苏依依:“……”   说真心的,她觉得学霸系统当初绑定的人应该是她姐,而不应该是她。   系统的事可以坦白,但苏依依没做好让其他小伙伴一起知道的心理准备,就叫了苏云韶去阳台,两姐妹私下谈。   “姐,其实我绑定了一个学霸系统,需要做一些学习的任务,完成任务就能攒下一定数量的积分,在商城里兑换相应的产品。”   苏依依担心没看过系统文的苏云韶不太能接受,说了这一些之后特地留时间给苏云韶消化。   她设想过苏云韶得知之后,可能会觉得她产生了幻觉,并想好了该怎么回应才能让姐姐相信她是真的绑定了系统。   不曾想,苏云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能解绑吗?”   “不能。”   “能屏蔽吗?”   “平常不能,洗澡的时候会自动屏蔽,照顾宿主的隐私。”   “我能见到听到系统吗?”   苏依依:“不能。”   系统:【不能QAQ】   既看不到也听不到,这就和普通人看不到也听不到鬼一样,苏云韶很难相信有系统的存在。   存不存在尚且不说,“你怎么确定这个系统是好的?”   苏依依一愣,可能是受到那些系统文的影响,里面的系统基本都是辅助男女主走上人生巅峰的,她从来没想过系统会有不好的目的。   当初听到系统绑定她的消息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成了小说的女主角,以后就能靠着学习在学霸系统的帮助下走上人生巅峰。   半年多的合作下来,也没见系统做过什么。   系统呆住了。   变成布偶猫的系统在控制面板上来回打滚,流着宽面条眼泪,就差撒泼了。   【呜呜呜姐姐怎么可以怀疑我?!】   苏依依:“……”   “姐,系统哭了。”   绑定学霸系统这么久,系统每天不是催她刷卷子做题攒积分,就是窝在角落看剧看文,她还是第一次见系统哭,可给孩子委屈的。   苏云韶:???   苏依依一边安抚哇哇大哭的系统,一边道:“统是你的粉丝,脑残粉那种。”   所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粉了多年的偶像说“我看你不像是个好人”,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苏云韶:“……”   “你绑定的不是学霸系统吗?”学霸系统当一个学渣的脑残粉可还行?   系统震声道:【学霸系统怎么了?学霸系统就不能追星了吗?姐姐,你这是存在对系统的固有偏见!】   苏依依被系统吵得头疼,连忙道:“我绑定的这个统是个科学和玄学并重的系统,还让我背过《金刚经》《道德经》。”   苏云韶:“……”就、离谱。   忽然知道当初在苏依依的房门外听到的那个tong是什么意思,并不是游戏里的什么任务,而是这个不务正业的奇怪系统。   “目前为止,系统让你做过什么?”   苏依依拉出控制面板,将已完成的那些任务报了一遍,每天要刷的日常就只用说一遍,苏云韶那两个没做失败的隐藏任务也没放过。   最后总结道:“就是日常学习,没什么特别的。”   别的任务还好说,都是让苏依依学习,有关自己的那一部分,苏云韶实在不理解。   “绑定学霸系统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我也要做任务?”   系统:【因为你太学渣了,学霸系统自动检测到,觉得有必要催你上进。】   苏依依无视系统的话:“是隐藏任务,随机开启的。”   当然,重点是:“姐,你要是完成任务,奖励的积分可——多了!”   苏云韶算是明白苏依依为什么要催着她学习了:积分。   “积分能兑换什么?”   苏依依点开商城,将上面的产品和每一项产品的功效所需积分一一报出,并说:“姐,之前你说哥哥身体不好可能猝死的时候,我用积分给哥哥兑换了一份B级修复液,哥哥用过以后身体就好了。”   这件事苏云韶还记得。   原以为是苏旭阳改掉熬夜打游戏的坏习惯,在元气的滋养下身体慢慢好了起来,没想到其中还有苏依依的手笔。   前面已经有一只小白鼠尝试过系统的产品,还没出什么毛病,可见目前为止系统确实不坏,至于将来系统会不会变坏,还得日久见统心。   苏云韶:“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催我,今天突然想起来了呢?”   苏依依:“因为今天系统从主系统那薅来了羊毛,把我要刷的日常任务积分翻倍,连同姐姐的隐藏任务一起。系统给的实在太多了,我想给姐姐兑换最高级的修复液以防万一,实在经不住这点诱惑,呜呜呜我有罪!”   听起来,系统是站在苏依依这一边的。   苏云韶心中有数,拍了拍苏依依的脑袋:“行,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诸如把这个系统上交国家,带着国家爸爸一起薅主系统的羊毛,或者积攒到一定积分以后把兑换出来的修复液交给相关的研究所,看看能否复制。   随后又觉得这件事的可行性不大。   学霸系统绑定苏依依这么久,她和阎王都没发现,以如今的科技手段,真的能够发现系统的存在吗?   如果惹恼了系统,突然解绑或者伤害苏依依,那就追悔莫及了。   保险起见,苏云韶决定顺着系统的想法来。   好好学习积攒积分兑换产品的同时,尽量利用系统脑残粉的身份探知主系统那边的情报。   得了确切的回应,苏依依开心得狠狠抱了苏云韶一下,又在苏云韶的脸上亲了一口。   “姐,你最好啦!”   苏云韶拍拍苏依依的脑袋,“去吧,叫星星过来一趟。”   “好嘞!”苏依依也没费劲猜测姐姐找柏星辰是为了什么,帮忙转达以后就和小伙伴们聊天去了。   柏星辰很快过来,“找我有事?”   苏云韶把苏依依和系统的事说了一遍,“你怎么看?”   柏星辰面色严肃,他不看小说也听秦简在他耳边叨叨过一些,知道系统文的套路。   “按照一般系统文的套路,等到完成最终任务就会解绑,在此期间系统还会保护宿主的生命,但也有一些反系统的文,秦简之前跟我说过,有一本就是系统借着绑定宿主的机会,搜集地球上的物种基因讯息。”   至于搜集物种基因讯息做什么,那仅是作者个人的脑洞,说出来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如果柏星辰所说是真,苏云韶觉得绑定系统期间系统会保护苏依依这一点才是最好的,那什么号称可以修复基因缺陷的修复液还真的没那么感兴趣。   偷听的系统:!!!   你们为什么把统想得这么坏?研发系统的人单纯就是想培养学霸而已啊!   系统很生气。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恶意,还很有用,催促苏依依把当初爱情角的事说出来。   苏依依这才知道姐姐还是不放心系统,她个人还是希望能够和平相处的,所以顺着系统的意思给苏云韶发了条消息。   “叮”的一声,苏云韶摸出手机一看,把屏幕挪过去和柏星辰一起看。   苏依依:【姐,统偷听到了你和班长的谈话,让我举例它迄今为止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些事迹。】   苏依依:【暑假我和傅烨去爱情角,差点掉下悬崖,那个时候是系统丢出雷符打中曾小云,这才把我和傅烨从幻境中拉了出来。】   苏依依:【我不知道鬼怪存在的时候,系统就让我背诵《金刚经》《道德经》,《马原》都有,统可怕鬼了。】   看到最后那一条,系统炸毛了:【谁说统怕鬼了?删掉,不,撤回重新编辑!】   苏依依没理会系统的要求:【姐,你不是给我雕了个玉雕,准备当生日礼物送给我吗?其实统经常蹲在你那屋里和阮玫她们一起看剧,老早就看到了,统特别喜欢你雕的那只猫,控制面板上的拟态就是那只猫,天天给你打CALL。】   系统:【……】   如果系统有实体,这一会儿必定热到爆炸。   系统没有太大的能力,真要说起来,确实只有爱情角那一次真正地救了苏依依和傅烨,所以苏依依只能在其他方面帮系统说好话。   看着这些消息,苏云韶和柏星辰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苏依依对系统的好感,只是……蹊跷之处也更多了。   柏星辰疑惑:“系统也能用雷符吗?”   苏云韶犹豫了一下,“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了让你们能够使用雷符,引爆雷符的关键是言灵和元气,只要有元气的人捏着雷符说话就行。”   既然系统能够和苏依依交流,那就说明它能够说话,满足这一条件。   至于系统有没有元气,又是怎么用的雷符……对不起,这一题超纲了。   想不通也没办法,柏星辰提议道:“那就先按照系统的要求来?”   苏云韶点头:“等我拿到修复液,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苏依依要按照胡教授布置的任务学习,柏星辰除了学业还在学习怎么处理家里生意,苏云韶不想他们为自己的学业烦忧,联系了三只学霸鬼。   三只学霸鬼一听她需要家教,精神一振,正好最近特殊部门的人都被征调去调查顾放在各地留下的种种布置,他们三个也只是留在部门里看家,没什么活要干,和高然联系得到允许之后立马赶了过来。   女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送你去清北。”   眼镜男鬼:“终于能够报恩了!”   板寸男鬼:“废话不多说,题海战术走起!”   应付高考什么最有用?   自然是题海战术。   但也不能什么题都做,简单的题稍微做两道就行,否则重复作业只是单纯浪费时间。   三只学霸鬼早前是根据苏云韶原先的成绩量身定制的安排,这回苏云韶打算认真学习,自然需要把自己没什么基础的底子透露出来。   得知原来化学30物理40的成绩都是靠蒙的,三只学霸鬼:“…………”   他们光知道苏云韶成绩不好,不知道有这么不好,和那些没上过高中的人差不多。   不说苏云韶救了他们的鬼命,还推荐他们进了编制,就说他们三个的心愿是送苏云韶上清北这一点,从头教起也得把她给教会了。   好在苏云韶的学习能力强,记忆力好,数学化学物理公式看一遍就能记住,做一道题就不会忘。   更不要说语文英语这种大部分靠背的东西,就没什么能够出错的,作文上也能够做到紧扣主题,至于扣多少分,就得看阅卷老师的偏好和手松不松。   没教两天,三只学霸鬼就非常看好苏云韶,觉得苏云韶按照他们三个制定的计划学下去,考上清北不是梦。   周六周日整整两天,苏云韶都徜徉在补课和题海之中,认真学习的样子看得秦简都不好意思起来。   同是学渣,苏云韶在玄门方面有那么大的成就,学习也没落下,实在是学渣们的楷模。   秦简跟过来听了一点三只学霸鬼的课,刚开始还能听出一点疑似熟悉的东西,等后面就完全是在听天书。   柏星辰过来听了一耳朵,发现三只学霸鬼给苏云韶的课程是倍速版的,略掉了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   也就是仗着苏云韶的记性好,才敢什么知识都只说一遍,顶多再提一句哪个知识点比较容易考到。   这种拎出重点一股脑儿塞到脑子里的教学方式,只适合苏云韶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因材施教。   周日晚上,所有人都回了家。   明天是苏云韶和苏依依的成人礼,他们得检查一下明天要穿的礼服,要送的礼物,也得叮嘱家人们一些事。   最重要的一条自然是:千万千万不能得罪阎王!   苏云韶回到了家,依然跟着三只学霸鬼学习和做题,隔壁房间里苏依依也在刷题,姐妹俩齐心协力薅系统的羊毛。   傻乎乎的系统在两个房间跑来跑去给她们打CALL,早把苏云韶说它可能是个坏系统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八点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一扇鬼门,妖精和鬼使们见怪不怪,都懒得看了。   阎王从里面迈步出来,风吹过,带来阵阵彼岸花香,“云云,明天就是你的十八岁成人礼。”   苏云韶“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解着物理大题。   阎王:“……”   他特地换了明天要穿的礼服过来提前给苏云韶看,结果没得到媳妇儿半个眼神。   阎王随手把摘来的新鲜彼岸花束放在书桌上,垂眸间看到媳妇儿在写的东西,“……你怎么突然写这个?”   彼岸花香在房间里缓缓飘散开来,在书桌上睡得好好的阴阳蛊和小胖子麻溜跑路,妖精崽崽和鬼使们火速逃跑。   清场神器一出,房间里顿时只剩他们俩。   苏云韶一心二用,一边做题一边说系统的事。   “楼景,你没发现系统的存在吗?” 第258章 判官笔灵   如果这个世界除了苏依依还有第二个人能够发现系统的存在, 那必定是唯一的半神:阎王。   然而,阎王一直以来都没提过系统,甚至于没有在系统偷听他们谈话的时候表现出异样,这就让苏云韶有点摸不准了。   她就是趁着说起来的机会随口提上一句, 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结果。   阎王:“隐约发现一点。”   苏云韶惊讶回头, 把差一个答案就做完的物理大题丢在了那。   “你知道?”   系统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发现的?!】   学霸系统是更高文明的产物,按理来说, 低文明的世界里应该没人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哪怕是阎王。   阎王指着彼岸花束说:“就在那。”   正把数据触手搭在彼岸花束上摸花瓣的系统:!!!   夭寿啦!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发现它!   苏云韶聚精会神地看了看,依然没有发现彼岸花束有任何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的?”   阎王在床上坐了下来, 拍拍身边的位置, 苏云韶会意地坐了过去,系统跟着挪动过去。   “地府初建之时, 诞生了三样上古神器,分别是轮回井、生死簿、判官笔。”   生死簿还在阎王的手中,判官笔碎得七七八八,又在苏云韶的手中修复到了九成, 而轮回井仍在地府之中,张着大嘴, 嗷嗷待哺, 等待着无数恶鬼和功德修复井身。   “上古神器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诞生了灵智, 也就是神器器灵。”阎王召唤出了生死簿。   那是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册子,就和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书籍一样, 有着蓝色的封面, 上书“生死簿”三个大字。   苏云韶不是第一次见生死簿了,依然觉得神奇。   这样的一本册子里竟然记载了千万年以来那么多人的生死存亡,唯有历任地府之主拥有查阅的资格。   阎王对生死簿说:“问个好。”   原本乖乖躺在阎王手心的生死簿忽然站立起来, 左上角和右上角同时向内折叠,做出弯腰行礼的动作。   苏云韶:“哦豁。”   系统:【哦豁!】   阎王:“生死簿不爱说话,轮回井也有器灵,受伤之后就没法说话了,至于判官笔……”   阎王和苏云韶同时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支从来没开口说过话的判官笔,系统跟着看了过去,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就在这时,阎王说:“判官笔原本也是有器灵的,后来不见了。”   上古神器被毁到那个地步,连里面的器灵都不见了,这样的大事阎王却用一句话简单带过,苏云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天道不允许他说。   不过这件事是从系统开始提起来的……   苏云韶瞳孔骤缩,不会吧?   系统:???   它的数据触手已经搭到了阎王的大腿上,要不是没办法接触到阎王,真的想推一推他,让他不要卖关子,赶紧说下去。   阎王瞥了一眼大腿,系统连忙缩回数据触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阎王的眼神特别渗人,统害怕呜呜呜!   “生死簿做出了反应,你能察觉到器灵的存在吗?”   “不能。”   直到生死簿弯腰行礼之前,苏云韶都没察觉到,还以为那就是一本拥有神奇功能的册子。   她的雷鸣剑都有一定灵智,上古神器能够生出器灵,再正常不过。   接下去的话,阎王没有再说,只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系统的感觉就是听故事听到一半没了下文,挠心挠肺的,可难受了。   而苏云韶已经懂了阎王的意思,只是她的这个猜测震惊了自己,也震惊了系统。   “系统是判官笔丢失的器灵吗?”   系统:【怎么可能?!】   它很确定自己是来自更高文明的科技产物,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个科技位面绝对没有的产品?   美白丸、生发膏就不说了,没准几年后科技和医学进步了,能够研究出来,修复液那样的级别是肯定不行的!   苏云韶也觉得不太对,“如果系统是器灵,在判官笔已经修复至九成的现在,为什么还不回去呢?”   总不至于是嫌弃那个破破烂烂的身体,这才不想回去的吧?   阎王:“那你就得问器灵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苏云韶无法和器灵,也就是系统交流,通过苏依依转达倒是没什么问题,不对,问题更大了。   “如果系统是器灵,现在它认依依为主,是不是意味着判官笔的主人变成依依了?”   可苏依依是一个没有半点玄门天赋的普通人,神器判官笔在苏依依的手里就是一只普通的毛笔,根本起不了作用。   阎王失笑,捏了捏苏云韶的鼻子:“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判官笔放在你这儿?”   苏云韶脱口而出:“不是让我积攒功德修复完整吗?”   等看到阎王戏谑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了:“上辈子你就把判官笔给我了,是吗?”   判官笔上辈子已经认主,所以哪怕是碎裂到失去器灵,也得回到主人的身边,由主人来修复。   ……她隐约明白阎王当初为什么会催命似的催她修复判官笔了。   修复判官笔需要大量的功德,而当时的她生活在人烟稀少的愿村里,当一条安于现状、得过且过的快乐咸鱼,没有获取功德的方式,没有任何进取心。   可是,她的记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修为的提高慢慢恢复的,过程十分缓慢。   当初完全不认得阎王的自己,看到阎王就如同看到了一个实力强大还不能得罪的陌生人。那种情况下,阎王要是对她表现出一丝熟稔,她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挖掘阎王和她之间的关系。   因此,阎王才会以债主的身份,而不是男朋友的身份出现。   只有那样,才能顺理成章地催促她干活。   大约也是怕多说多错,这才每次都说得很少,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进行掩饰。   就算那样……苏云韶眯起了眼:“你一直以上司的语气跟我说话,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上司吗?”   她一个普通人类,拿判官笔做什么?   除非她上辈子成了判官,成了阎王的手下。   阎王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这是明天我在你的成人礼上要穿的礼服,怎么样?好看吗?”   “别想转移话题!”苏云韶不吃这一套。   阎王叹气:“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上辈子的那些事,你都没有想起来,天道不允许我提。”   他都还没提上辈子的事,幽蓝色的雷电已经在房间内凭空出现,爆着噼里啪啦的雷光,似乎是在警告阎王不要乱说话。   苏云韶也是搞不懂了。   身为替天行道者,她原来应该是天道在人间的代行者,最懂得天道的心意,但她如今真的是半点都不懂,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那道雷电。   曾经将萼儿和黑龙劈到返老还童砍号重来的天雷,在苏云韶手底下没有半分威力,任由她触摸,还像是怕不小心伤到她一般,将泄露出来的雷电全部收了回去。   被如此区别对待的阎王:“……”   苏云韶将这道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听话的雷电捏在手里,打了个蝴蝶结。   “你说你,顾放夺舍了两百多年,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都不劈他几次,阎王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及时出现警告他了。你这是欺软怕硬,还是看人下菜,嗯?”   被打成蝴蝶结的天雷,仿佛是个被家长训斥的孩子,委屈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任由苏云韶教训。   尽管不知道天雷为什么不劈她,苏云韶也就把这道天雷捏在手里,继续问阎王:“我上辈子是你的判官吗?”   阎王瞥了一眼天雷,好家伙,一动不敢不动,忒老实一雷了。   “不是。”   “判官笔是你送给我的吗?”   “是,又不是。”   苏云韶:?   她想了想,改了说法:“判官笔是你给我的,却是判官笔自己认我为主,对吗?”   “对。”   问了这么多,天雷一直安静如鸡,什么幺蛾子都没搞,乖得阎王瞥了它一眼又一眼,只觉稀奇,明天的太阳没准会从西边升起来。   苏云韶:“判官笔是怎么碎的?轮回井是怎么伤的?阎王印又是怎么到我身体里的?”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阎王下意识去看天雷的反应,却见那道天雷在苏云韶的手里瘫软下来,好似在说:本雷已死,有事烧纸。   其实阎王不说,苏云韶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如果上辈子过得好,自然没有重生的必要。既然你我都重生了,那就说明上辈子出了很大的事,重生违背时间和空间规则,本是天道不允许的事,可我们做到了,那就说明你我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判官笔认我为主,那么我重生的代价中必然包括了它的损毁,而你重生的代价是轮回井吗?阎王印留在我这……是为了保护我?”   倘若没有阎王印,阎王无法立即得知她的所在地,无法通过鬼门第一时间前来。   阎王不曾说话,眼底全是赞赏之情,无形之中给予了回答。   不愧是他认定的人,就算他碍于天道的存在不能说,媳妇儿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苏云韶无意识地捏紧了手,将天雷掐成一道线。   “那桃夭呢?桃夭用今生来世所有的修为与运气和天道作赌,赌了什么?为什么赌了以后就被天雷劈了?我记得他流了很多血。”   阎王:“上辈子,你的雷击桃木剑为了在曾小云的色欲结界中救他损毁严重,桃夭自责,引天雷劈自身,用本体为你锻造一把新的雷击桃木剑。那些血……妖血是画符的好材料,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在死前多为你留一点保障。”   房门外,桃夭静静地站在那,小嘴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原来,这就是苏云韶欠他的因果吗?   苏云韶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忍住揪住桃夭打屁股的冲动。   她能感觉到桃夭就站在门外,盯着房门的目光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地道:“上辈子的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他这辈子要是再敢这么做,我非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   最后那一字一顿的四个字,听得阎王默念一句“节哀”,吓得桃夭捂住小屁股撒丫子就跑,而苏云韶手里的天雷也以捂屁股的姿势默默消失了。   这一晚,苏云韶久违地做梦了。   她的梦里很少出现阎王,这一回许是提到了那么多上辈子的事,阎王出现了。   那是一间面积不怎么大的卧室,阎王似乎要说什么,被她迅速推倒在床上,拆了腰封,脱了外袍和里衬,而后顺利地有了肌肤之亲。   苏云韶:“……”   十八岁的姑娘竟如此如狼似虎,梦里都是雌风大振推倒阎王的画面,真是世风日下。   不和谐的画面快速掠过,事后,阎王从落了一地的衣服中翻出判官笔。   “你一直缺少一件画符的宝器,试试这个。”   苏云韶接过来,很顺手地玩绕笔:“有些年头了,不像是你新做的。”   阎王:“地府诞生之初就有的判官笔,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苏云韶玩笔的手停了下来,“我听说判官笔原名轮回笔,只因长年由判官执掌,又称判官笔,你这是从判官的手里把它抢了过来?”   所以,她也当了一次红颜祸水?   阎王像是有事要做,从地上捡起里衬外套一件件地穿回去,遮住他那过分诱人的身材。   “生死簿还没生出器灵之前,须得有判官笔来勾勒生死,生死簿有了器灵后,俩神器见面就打,我的阎王殿不知道被毁了几次,你要是能够让它认主,算是帮了我的忙。”   苏云韶心里很清楚,阎王就是嘴上那么说说,地府总共就那么三件上古神器,就算把判官笔放在地府发霉,也没有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道理。   究其原因,大概是阎王护妻?   明白阎王的真实目的,苏云韶将判官笔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宝,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刹那间,判官笔害羞到笔身通红,把自己扭成了一根麻花。   阎王:“……还我!”   “不给!”苏云韶扑过去,挂在阎王的身上,主动亲他,笑容狡黠,“定情信物都给出去了,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阎王还是不太自在地扭过头去,露出冷白皮的侧脸和那通红的耳朵。   “这怎么能算定情信物?我会给你更好的。”   苏云韶十分好奇上辈子阎王后来给了她什么样的定情信物,才会比上古神器判官笔更好。   她还想再看下去,天亮了。   早知道回忆会断在这里,她就该多看几眼阎王没穿衣服的好身材,啧。 第259章 办成人礼   周一, 几人都只上了上午的课,下了课各自回家,吃饭、美容、美发、穿衣、打扮……一整套下来,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苏妈年纪大了, 皮肤状态不如年轻人, 即便有充盈的元气滋养,也从头到脚做了一身, 就想用最好的状态出席两个女儿的成人礼。   苏云韶和苏依依年纪轻, 稍微做个面膜保养一下,肌肤就很不错, 不上妆也是粉嫩粉嫩的。   礼服大都是露手脚露肩背的款式, 苏依依还要在锁骨手臂部位打高光细闪,折腾好些时间。   苏云韶穿的是古装, 一件又一件的,遮得严严实实,不用费心在身体上化妆,只要做一个合适的发髻, 再化个契合的妆容就行。   因为现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大多只配现代妆容,苏云韶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还是玉白衣从古装剧组请回来的。   妆容和造型也是玉白衣早早把礼服和苏云韶的照片发过去, 请两位化妆师和造型师研究的。   没有试妆的环节确实有些摸不准, 好在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折腾, 最终出来的结果很是不错。   要不是清楚苏家不缺这点钱,两位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想开口请苏云韶去剧组客串一个角色。   做完造型, 化妆师和造型师就走了, 苏云韶被苏妈拉去花园里拍照留念,苏爸苏依依苏旭阳都来凑热闹。   B市上流圈子里不少人喜欢在家里办宴会,苏家的别墅不大, 只够一家人住,不论什么宴会,都是在酒店里包个宴会厅办理的。   早前为了证明苏家和傅家对这场联姻的重视,宴会的举办地点是傅家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包下了整整一层。   即便不在成人礼上公布苏依依和傅烨的订婚消息,举办成人礼的宴会厅地点没有改。   妖精崽崽和鬼使们很想陪苏云韶度过重要的成人礼,云霄云霆桃夭能变化之后跟着去,鬼使们可以藏在雷击槐木手串之中跟去,糯米虽然能够变成普通的小猫咪,但是参加宴会没人会带猫,只能作罢。   圆圆糯米森森几个无法跟去宴会厅,趁此机会,一个个地排着队要跟苏云韶合照。   苏云韶把他们抱在怀里,配合着拍照、录视频,闹了好半天,最终一家人和妖精崽崽鬼使们一起拍了张全家福。   见时间差不多了,苏家人开车前往宴会厅。   邀请函上标注的时间是七点。   然而,六点半,许多人就已经来了。   傅家没几年就会和苏家成为亲家,来得最早,一个是想提早看看苏云韶多聊几句看看情况,另一个也是想在宾客到来之际,帮苏家人一起招呼。   苏依依和傅烨还没订婚,傅家的家境要比苏家好上不少,旁人看了顶多说傅家和苏家关系好,还没成亲家就这么帮上了,也没什么人敢说闲话。   苏爸苏妈苏旭阳和傅烨傅爸傅妈都在宴会厅里帮忙招呼,今天宴会的主角苏云韶和苏依依则在房间里等待。   系统怕她们俩在这儿坐着无聊,伸出数据触手去外面探查,看到什么就反馈给苏依依,苏依依再告知苏云韶。   “姐,秦简班长他们到了。”   “秦副队子悦姐来了。”   “高部长、慧心大师来了。”   “咦,司徒远郑初柔也来了。”   前面那些来得早,还能说是因为和苏云韶关系好要来捧场,司徒远纯粹是因为帮他解决借运木牌的事认识的,关系也就一般般,郑初柔有必要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吗?   苏依依:“姐,你给他们俩发邀请函了?”   苏云韶:“嗯,初柔姐说大家都是朋友,成人礼这样的日子不来不好。”   原先司徒远和郑初柔还想趁着肚子没凸出来之前把婚礼给办了,后来总是事赶事,没个空闲,想着急急忙忙也办不好,干脆先把结婚证领了,等生完孩子以后再好好地办婚礼。   娱乐圈里的不少明星都是先晒结婚证公布消息,再慢慢筹措婚礼的,所以他们俩的事不算多出格。   顶多是司徒远官宣已婚并且公布自己要当爸爸的好消息时,粉丝闹了一波,上了一回热搜,也不算多大事。   苏云韶帮司徒远郑初柔那么大的忙,两个人估计是想趁着成人礼送一份厚礼,一是感谢她的帮助,二也是想维护这一层关系。   很快,系统又颠颠地跑了回来:【S市首富许家来了!】   苏云韶使长孙瑞免遭痛苦,又想办法让长孙瑞重新投胎到许家,苏依依完全能够预见许家的到来,估计送的礼也很厚。   “不知道许琳琅怀上了没?”   苏云韶:“应该。”   尽管姐姐有问必答,但苏依依总觉得今天姐姐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姐,你是在担心阎王吗?”   阎王提早几个月就准备好了礼服,还准备了那么多套任挑,可见有多重视,今天却没有提早过来,不知道是被地府的公务绊住了,还是临时出了什么事。   苏依依不喜欢阎王,纯粹是不想有人跟她抢姐姐,但是扪心自问,以苏云韶的实力,当今世界能够帮助她保护她的人只有阎王,所以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认同的。   “没有。”苏云韶确实好奇阎王为什么不来,但她不觉得阎王会食言而肥,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苏依依:“那姐姐你怎么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也不像是因为宴会即将开始紧张。   苏云韶只是在想系统究竟是不是判官笔的器灵,如果真的是器灵,为什么会变成学霸系统?   作为系统的绑定者,苏依依有权知道真相。   尽管宴会即将开始,苏云韶还是三言两语快速说完,“依依,你有发觉系统的不对吗?”   其实昨晚系统已经和苏依依说过,她也因此想通了很多事。   “姐,以系统的脑残粉模样,原本我就觉得系统应该绑定的人是你,现在想想,估计是系统出了什么故障,忘记了那些事,但还记得在你身边的日子,记得对你的好感。”   苏云韶:“它已经变成了学霸系统,还能从商城里拿出东西来,或许它已经不是纯粹的器灵了。”   “那不行啊。”苏依依看过很多小说,知道神器有没有器灵,威力完全不同,因此哪怕知道自己绑定的学霸系统是苏云韶的判官笔器灵,也没想过要一直据为己有。   “必须想个办法,让器灵回到判官笔上去。”   系统哭唧唧:【我也想,可我回不去啊!】   “这个不着急。”苏云韶目前用判官笔用得还算顺手,不急着让器灵回归,提醒苏依依有件事没做完,“修复液。”   苏依依:!!!   “对哦,主系统的羊毛还没薅完呢,不能让器灵那么快回去!”   系统:【……】   “我看的那些系统文里说,当任务完成的时候,系统就会和宿主解绑,说不定那个时候器灵就能离开我,回到判官笔上去了。”   苏依依叹气,“要不是学霸系统莫名其妙绑定了我,也没个实体,我们还能研究一下其他办法。”   这才是苏云韶不着急的主要原因。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姐妹俩手挽手,前往宴会厅。   宴会还没开始就来的人,大多和主人家关系较好,苏云韶与苏依依进去就打招呼,叔叔阿姨喊个不停。   上一次苏爸生日的时候,已经向上流圈子介绍过苏云韶。大家都认识她,这一次也不需要多做介绍。   宾客之中有些人看着苏云韶的古装礼服,露出了异样的眼神,也仅是多看几眼,并没有说什么。   谁让现场还有穿佛袍道袍汉服便服来的人呢?   一个个奇装异服的,要不是拿着邀请函,还以为他们参加的是化妆舞会,而不是正经的宴会。   宴会之中来了不少苏爸生意上的伙伴,苏妈陪着苏爸应酬,苏旭阳身处一群同龄人的圈子,苏云韶去和高然慧心他们打招呼,苏依依顺势走向秦简柏星辰他们。   自白眉山一别,苏云韶还是第一次见到慧心几人,参加半决赛的所有人都来了,骆寻绿也不例外,令人意外的是祁红莲和恒术都来了。   “感谢诸位道友的到来。”   玄门中人没有那么拘泥于礼节,苏云韶就问得直接点:“祁门主和恒术道长怎么也来了?”   祁红莲喜欢她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直言道:“你在白眉山救了我的徒弟,我本人又很欣赏你,自然得在成人礼这样重要的日子前来道贺。”   恒术:“贫道既是为了道贺,也是为了道歉。”   恒术看向身边的骆寻绿,骆寻绿连忙上前,“苏道友,对不起。”   她还要往下说,苏云韶抬手制止了她,“道歉就不必了,希望你能在对付顾放时出点力。”   骆寻绿咬唇,坚定地道:“我会的!”   她一定会为自己过去做下的错事做出弥补!   高然笑了两声,打破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其他几位掌门也想亲自过来,感谢你救了他们的徒弟,只是搜寻还在进行之中,就让我们代为转达,贺礼全都送了,大比第一的奖品我也放在那了。”   苏云韶点了点头,“好,我收下了。”   和他们聊了几句,苏云韶给高然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我家的妖精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把证件给办好?”   高然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太忙了,都没时间搞这个。这样,你明天来一趟特殊部门,算了,那些都是牢底坐穿兽,不方便出行,还是我明天带人去你家做吧。”   “行。”苏云韶看见不远处许琳琅一家人一直想过来和她说话的样子,指了指那边,和高然道别后走了过去。   休息室里苏依依还提过,这会儿苏云韶一看许琳琅的面相就知道成功了。   “恭喜。”   许诺和许夫人满脸笑容,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许琳琅摸着平坦的小腹,脸上尽是慈爱:“还是要感谢苏大师的帮助,不然我绝不可能再和瑞瑞当母子。”   提到这个,许琳琅一顿:“大师,瑞瑞这回还是男孩子吗?”   苏云韶:“……”你还真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女儿啊?   “咳。”许诺咳嗽一声,眼里带着隐秘的期待,“苏大师,我们许家是不是能多个可爱的小孙女呢?”   说是孙女,看来许琳琅是真的没打算再嫁,就算有什么,也是男方入赘了。   苏云韶摇头:“还是孙子。”   闻言,许诺许夫人许琳琅都有些失望,得知许琳琅有孕之后,他们就一直期盼着是个女孩,没想到希望就这么落空了。   重女轻男的苏云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孙瑞可是带着记忆投胎的,真要从男孩变成女孩,那个可爱的小正太非天天哭唧唧不可。   和他们聊了几句,苏云韶一路过去,和司徒远、郑初柔、秦朔、濮子悦一一聊过,不等回到小伙伴的身边,苏爸准备上台了。   如此一来,苏云韶就和苏依依一起走到台下。   宴会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阎王还没到,苏爸也不准备继续等下去。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小女的成人礼,今天是我两个宝贝女儿的十八岁生日,云云,依依。”   苏依依穿着高跟鞋,走路不太方便,苏云韶就一路牵着她,姐妹俩一起上台,一左一右地站在苏爸身边。   苏爸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感谢上天给予我两个这么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宝贝女儿……”   宴会气氛正热烈,有人推开宴会厅大门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浑身漆黑的西装,在灯光大亮的宴会厅中依然戴着黑墨镜,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墨蓝色的首饰盒子。   宾客们纷纷回头望去,见到对方顶多四位数的一身行头,就知道这是个手下。   苏云韶慧心等玄门中人则是一眼看出这是个普通人。   黑西装一路径直朝着苏云韶走来:“苏小姐,我奉顾总命令,来给您送成人贺礼。”   顾总?   一听到这个姓,在场许多人都提起了心,实在是因为顾放做下的那些事ptsd了。   真要想送礼,就会在宴会开始前到来默默地把礼物放在存放礼物的地方,而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样的行为只有一个目的:让所有人知道这位顾总和她关系不浅。   苏云韶面色如常:“哪个顾总?”   黑西装:“已逝的顾氏集团顾泽顾总。”   宾客之中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苏云韶和顾泽之间的关系。   一个是刚满十八岁的少女,一个是不久前刚刚逝世的集团老总,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位顾总,还请回吧。”苏云韶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已经是看在黑西装没做过孽,只是一个听从老板命令的打工人的份上,给他留了面子。   黑西装不可能带着没送出去的东西原路返回,那就是他失职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子,露出里面能够闪瞎人眼的钻石项链、耳钉、手链三件套。   那一套钻石首饰之中最大的是鸽子蛋大的粉钻,是钻石项链里的吊坠,手链上有六颗指甲盖大的蓝、粉、绿钻,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镶嵌上去的钻石,整套的价值怕是得有上亿。   成人礼的礼物一送就是上亿,这样的大手笔令在场的众多宾客面色古怪起来,看着苏云韶的目光也带上了某种阴暗的猜量。   如果是从小就在苏家长大的苏依依,他们还不会这么想,但苏云韶流落在外十七年,生活在一个破落的小山村,据说连一部手机都没有。   生活如此困窘,为了钱做出一些攀龙附凤出卖自身的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苏云韶只看了一眼,仍然维持着送客的姿势,“苏家不收陌生人的贺礼,请回。”   黑西装没有盖上首饰盒子,他似乎听见了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顾总说他虽然没和苏小姐正式地见过面,但他知道苏小姐在玄门一道的造诣之高,希望两家能结秦晋之好,这一份只是给未来儿媳的成人贺礼。”   刚刚还在瞎猜的宾客们:!!!   他们不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羞愧,只震惊于黑西装所吐露的事实。   顾泽顾总病逝之前竟然看好苏家流落在外十七年的真千金,想要把她娶进家门,嫁给如今的顾氏集团总裁顾放,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很多人恨不得立即开口替苏云韶答应下来,更恨不得这样天大的好机会能够落在自家身上。   唯有清楚顾放是什么人的苏家人、小伙伴们、高然慧心等人,因这个提议差点恶心地呕吐出来。   一个为了活着不惜一次次夺舍亲生儿子的老妖怪,竟然妄图染指苏云韶!   要不是他们教养好,不想砸了苏云韶和苏依依的成人礼,也不想在其他不知情的宾客面前吐露太多,非得怒骂出声不可。   苏爸、苏旭阳、秦简等人用尽力气才克制住骂人的冲动,站在角落的鬼使们面色狰狞,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一顿黑西装。   事不过三。   苏云韶看黑西装的眼神从冷淡变得不耐烦起来,还带上了一丝警告:“回。”   “请”字都不用了,可见黑西装一而再地说些有的没的,已经令她的耐心彻底告罄。   那个冰冷的眼神令黑西装有了被猛兽盯住的森冷感觉,一步不敢挪动,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时,从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收下吧。”   “吱呀”一声,宴会厅的门向两边打开,露出门口那道穿着黑色古装礼服的身影。   ——阎王来了。 第260章 宴会后续   阎王出现的那一刻, 宴会厅里到处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以及现场女孩少妇们嘭嘭直跳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跳声。   “天,好帅。”   “是明星吗?”   “古装长发美男子嗷!”   “咦,这人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黑色的长款礼服, 衣襟用银丝滚边, 腰封嵌着白玉,衣摆上绣着大片的彼岸花。   可不眼熟吗?   那古装长发美男的黑色礼服和苏云韶身上的那件白色礼服差不多, 黑色用银丝滚边, 白色用金丝滚边,情侣款三个字就差明晃晃地绣在衣服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 阎王走进宴会厅。   行动之间, 衣摆上的彼岸花活了一般,摇曳生姿, 艳丽无双,分明是绣上去的图案,却隐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香,令人恍然间好似看到了那片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海。   看上去空空荡荡的纯色衣服上用的都是暗绣, 只有在灯光下才能显现出彼岸花纹和枝叶来,每个角度看到的都有所不同。   他迈的步子也不大, 但不知为何, 几步之间就走到了苏云韶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 一黑一白的古装情侣礼服令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分开看还不觉得有什么,两人站在一起, 众人才发现他们俩衣摆上的彼岸花竟然连成了一片, 秀恩爱都如此隐秘又大方。   怦然心动的少女们顾不上哀叹自己逝去的初恋与心动,紧张地望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一个是顾氏集团的新任总裁,一个是容颜无双的陌生男人, 也不知道苏云韶会选谁。   不管最终会选谁,苏家的真千金可太有福气了呜呜呜!   苏云韶都不想问阎王之前不到现在来,是不是就等着这个关键时刻出场。   “你让我收?”   “来者是客,为什么不收?”阎王伸手去牵苏云韶的手,苏云韶也没躲,任由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十指相扣。   仅仅一个动作,阎王就向所有人宣示了主权。   他都没看那黑西装一眼,“想必顾氏集团的总裁不会乐意当男小三。”   黑西装:“……”   宾客们:“……”   黑西装只觉得苏云韶看他的眼神就已经够让他想要逃跑的了,这个男人一出现,他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双腿不争气地软了。   要不是平时注重锻炼,这时候说不定都端不稳这小小的首饰盒子。   “这是顾总送给未来儿媳妇的成人贺礼。”黑西装提醒道。   贺礼一收,就代表苏云韶同意和顾放之间的婚事,那么一来,到底谁才是男小三,可就说不准了。   苏云韶摸不准阎王在想什么,为什么让她收下,就一声不吭地站在那,任由阎王替她出面处理这件事。   阎王笑道:“价值上亿的礼物为什么不收?先收下,至于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就另说了。”   所有人:“……”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话,可阎王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那句话也就成了致命的威胁和预告。   众人不禁怀疑起这人的身份,不会是混黑的吧?   别人不知道,苏爸苏妈还不知道阎王的真实身份吗?阎王想让顾放死,谁能留顾放到五更?   苏爸当即就笑了,对黑西装说:“楼景说得不错,你可以把礼物放下了,原话转达给顾总,想必他能够明白我们的意思。”   黑西装端着首饰盒子的手是真的在抖了。   他穿着黑西装,可不意味着真的混黑,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有点身手,干的保镖这个职业,没想惹到混黑的人。   如果先前苏云韶让他走的时候他就走,顶多是被斥责办事不力,如今却是真的进退两难。   放下吧?就要把这种威胁带回去。   不放下吧?顾总的面子也没了。   衡量再三,黑西装还是觉得收回去比较好,合上了首饰盒子。   “既然苏小姐已经有了合适的男朋友,这份礼物再送就不合适了,抱歉,打扰。”   黑西装歉意地鞠了个躬,溜得极快。   见状,苏爸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抱歉,突发意外打扰了各位的兴致,现在宴会继续。”   场面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苏云韶和苏依依下台,走到了小伙伴那边,阎王亦步亦趋地跟着苏云韶,完美地混入其中。   小伙伴中有些人知道阎王在追求苏云韶,却没见过他,此时见到,也算是真正地开了眼界。   苏云韶侧头看阎王:“怎么来得这么晚?”   阎王抬手帮苏云韶撩了一下头发,半弯腰地在她耳边轻声道:“近期边界不宁,有国外的鬼使三番两次地犯边,企图入境。”   所以他是真的没故意挑时机过来。   顶多是发现苏爸在台上说话,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进去不太好,在外面等了一下,结果发现黑西装带着顾放的礼物来了。   天上掉下来的英雄救美和宣示主权的大好时刻,阎王能放过就怪了。   只能说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国外的鬼使?苏云韶眉心一跳。   刚刚和高然谈话的时候,高然并没有提及这一点,不知道他是准备明天上门的时候再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一般来说,鬼魂不会离开生他养他的国家,前往另外一个国度,除非主人指使,更何况阎王用的是“犯边”这两个字,可见国外的鬼使来者不善,很可能已经惹出事来。   世间越来越不安宁了。   苏云韶叹息之余,想起了明年的大事:国际玄门大比。   不确定近期的鬼使犯边和明年的国际玄门大比有没有关系,苏云韶心中不安,和小伙伴们说了一声,回去找高然慧心他们。   “刚刚收到确切的消息,有国外的鬼使犯边,几位道友可有听说什么?”   几人的脸色瞬变。   祁红莲皱眉:“云韶可听说过明年的国际玄门大比的消息?”   苏云韶点头:“就在四月。”   恒术道:“国内的玄门大比正是为了筛选出参加明年国际玄门大比的人选,苏道友,我们已经确定你为队长,带领他们为我国的玄门界出战。”   上辈子的国际玄门大比是慧心带队去的。   苏云韶没有横空出世之前,玄门界这一代的人才之中慧心的修为最高,见识最广,队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不管怎么样,慧心照旧是去的,谁是队长这一点估计对所有人来说都没什么特别意义。   “好。”苏云韶有预感,顾放绝对不会放过国际玄门大比这么好的机会。   她在S市候机室与顾泽相遇时,顾泽去的就是X市,不巧,西部沙漠就在X市。   苏云韶现在已经习惯凡是国内发现的什么蹊跷都和顾总扯上关系,老妖怪在两百多年里干下的幺蛾子实在太多,揭开一层还有一层。   “决赛地点能由我们来定吗?”   恒术微怔:“举办方确实是有这个决定权,你找到合适的地点了吗?”   苏云韶笑了,那可不巧了吗?   “知道了一个现在不解决将来会成大患的地方,正好那么多国际友人来了,就让大家各展所长吧。”   所有人:“……”总觉得这个笑容十分的不怀好意。   出于对苏云韶满身功德和她一直以来行为的信任,恒术下了决心:“那就按你说的来。”   苏云韶也就是年纪轻了些,在修为和历练见识上比他们很多人都要广,直觉告诉恒术这方面还是听苏云韶的好。   而且……恒术余光瞥见阎王在朝这边看。   那一位还不知是什么身份,他竟然无法查看阎王的面相,也无法掐算到任何与阎王有关的事。   对方的修为怕是在他之上,并且超出许多许多。   有那样的人护着,恒术不担心苏云韶的安全,进而不担心此次参加国际玄门大比之人的安全。祁红莲和他的想法应该一致,这才没提任何反对意见。   聊了几句,苏云韶回到小伙伴们身边,刚刚站定,她的手就被阎王给牵住了。   小伙伴们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心中弹幕飞涨,嘴上不敢打趣一句。   这可是阎王呀!穿一只小鞋都不得了的真阎王!   看在刚刚阎王强势护妻的份上,苏依依决定无视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姐,是有什么事吗?”   苏云韶:“明年四月就是国际玄门大比,又要忙起来了。”   小伙伴们吐槽道:“你就没闲过。”   回忆近半年以来的时光,苏云韶也只有在刚回到苏家的那段时间还算空闲,后面就一直飞来飞去,忙这忙那,学校都没空回了。   也就是上的私立学校,否则就麻烦了。   又有危险了!苏依依咬唇。   还有半年时间,也不知道她和姐姐合作之下,能从系统那得来多少积分,来不来得及兑换顶级的修复液备用。   如果不行,唤起系统作为判官笔器灵之时的记忆,没准系统能够开个后门。修改积分数字任务什么的就不妄想了,贷个款先消费后偿还的方式没准可以用上。   苏云韶也想过一点悠闲的日子,这不是顾放还没死吗?   “等顾放死了,肯定能闲下来!”   小伙伴们:“……”总觉得这句话像是个flag。   当晚,B市上流圈子里流传起了许多有模有样的传闻。   顾氏集团前任总裁看上苏家真千金当儿媳妇,送价值上亿的一套钻石首饰当成人贺礼。   苏家真千金找了个查无此人没有别的优点只有脸能看的男人当男朋友。   比起上面两个八卦新闻带来的强劲热度,S市首富携家带口千里迢迢参加苏家宴会,宴会之上出现许多玄门大佬的事,都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此时,黑西装已经带着那个没送出去的首饰盒子回到顾放面前请罪:“顾总,是我办事不力。”   黑西装本以为自己最好也要得到一个扣薪水的惩罚,没想到顾放没有惩罚他,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无妨,下去吧。”   黑西装忙不迭地放下首饰盒子,退出房间。   顾放打开盒子,手指拂过钻石项链上的那颗粉色鸽子蛋,触动刻画在上面的阵法,很快宴会厅上发生的一切忠实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早有预感苏云韶不可能收这份礼物。   可惜了。   要是苏云韶能够带上一段时间,就算只是摸上一下,他也能将苏云韶的气运和功德吸过来。   不过,此次也不亏。   顾放望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男人,满眼的惊喜:“没想到堂堂地府之主竟然也有落入凡尘的一天,是您亲手将软肋送到我手里,那就别怪我利用一二了。”   另一边,苏家。   今晚的应酬可是把一家人给累得够呛,苏爸苏妈早早入睡,苏旭阳打起精神学金融,苏依依埋头刷题,苏云韶则在房间里和阎王谈事情。   “顾放送来的首饰上刻录了录影的阵法,上面还有借运转运的种种布置,他是觉得我会收,还是知道我不会收,来试探什么?”   阎王:“后者吧。”   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怪不至于下一步没用的棋。   “试探什么?”苏云韶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录影的阵法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然,前提是阎王没出现。   阎王:“还记得瞿元青吗?”   苏云韶不可能忘记,红姨的远房侄子,侧脸有三分像阎王。   “和他有关?”   阎王摇头又点头,“他跟我之间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   没说几句,幽蓝色的天雷凭空出现,苏云韶看都不看地抓在手里,迅速拉开延伸叠成了一只千纸鹤。   阎王轻笑一声,笑声里尽是幸灾乐祸,像是在说:原来你也有今天!   天雷:!!!QAQ 第261章 阎王受伤   抓住了总是妨碍阎王说话的天雷, 苏云韶捏着天雷版千纸鹤的翅膀,随意动了动:“你继续。”   看着半点不敢动弹的天雷,阎王久违地感受到了被媳妇儿罩着的感觉,还别说, 软饭的滋味忒好。   “有关系的是我弟弟。”   苏云韶:???   乍一听觉得无法理解, 但想到阎王并不是地府开天辟地以来唯一的阎王,也就能够理解了。   “是你还在人世时的弟弟?”   “对。”   “这次成人礼没请瞿元青, 顾放试探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也或许是来试探我的。”这是阎王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 “那颗粉色鸽子蛋原本是瞿元青外公的收藏品,不知道怎么辗转流落到了顾放手里。”   苏云韶微怔, 阎王为了她的安全, 都已经避得这么开了。   “顾放怎么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么确定你一定会出席我的成人礼?”   阎王暂时不确定顾放是从什么途径得知的, 毕竟他一次次地去找苏云韶,真要说每次都把痕迹抹除得那么干净吗?不的,鬼门的气息不是那么好收敛的。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回也算是我们的宣战, 你已经把判官笔修复得差不多,又用天雷伤了他的灵魂那么多次, 毁了他的极品遮天符和诸多布置, 能有一战之力。”   顾放此人, 生命力顽强得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必须趁他的伤还在尽早杀了他, 否则等他养好伤, 慢慢回转过来,再要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阎王是想用激将法,以自身为饵, 双重作用,赶紧把顾放引出来,越拖越麻烦。   他和苏云韶都有太多的顾虑,与其让顾放把注意力集中在苏云韶的家人和朋友身上,不如让顾放针对他们两个而来。   苏云韶扬眉:“你是让我动手,自己不参与?”   她从来没想过要把阎王的战斗力算进来,但她想归她想,阎王自己避得老远就不一样了。   总有一种阎王当甩手掌柜,把她推出去干活的不爽感。   “我不能干涉人间之事。”阎王戳了戳被叠成千纸鹤的天雷。   天雷不伤害苏云韶,可不会放过他,阎王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千纸鹤的脑袋,就被无情地电了一下,且控制力极强地避开苏云韶,绝不殃及无辜。   苏云韶:“让你手贱。”   明知道天雷是冲他而来的,还要故意去招天雷。   天雷嘚瑟地仰起千纸鹤修长的脖颈,煽动着两只扁平的小翅膀,像是在嘲笑阎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阎王:“……”   地府和人间分属不同的两界,阎王作为地府之主,身居高位,更应该以身作则,如果他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要求手下百万阴差和鬼魂能够做到?   阎王如果随意插手人间之事,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举个现实点的例子来说,就是他国干涉我国的内政。   从这个方面去考虑,苏云韶有点知道天雷为什么这么针对阎王了。   “你上辈子是不是插手了人间的事?”   否则没道理天雷会防贼似的防着他,动不动就警告,一句话都不让他说。   阎王摸了摸鼻子,目光发虚:“一点点。”   “为了我?”不是苏云韶自恋,阎王和人间的联系不多,能够让阎王不顾规定出手的,也就她一个人了。   这种事要是应承下来,自己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阎王嘴硬:“没有的事。”   苏云韶:“……有本事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阎王闭嘴。   都问了这么多,苏云韶就想干脆一次性问完:“顾放究竟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原本在她手里非常老实的天雷忽地蹿了出来,变成一支一米长的箭,泛着幽蓝光泽的箭尖直指阎王,蓄势待发。   这支由天雷化作的天雷箭,若是穿过阎王的身体,哪怕他是半神之身,也要吃不少苦头。   苏云韶不清楚天雷箭的威力,直觉不好,伸手又要去抓。   天雷浑身一震,飞速和她拉开距离,维持在一个不会被她轻易抓到,又能狠狠威胁阎王的距离。   阎王视若无睹:“这是你和天道的赌约。”   仅仅没头没脑的半句话,天雷箭瞬间发动,穿过阎王的腹部,天雷蔓延过全身,那件为了成人礼费心做出来的礼服刹那间毁于一旦。   阎王说那句话毫无预兆,天雷箭的动作也是在瞬间发动,苏云韶还没反应过来,阎王就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床上,几件衣服的腹部和对应后背的位置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露出形状姣好的腹肌。   这个时候苏云韶可没心思欣赏阎王的身材,见此下意识地捂住阎王受伤的腹部,存留在阎王身上还没消散完毕的雷电通过手的接触导到了她的身上,噼里啪啦地通过手臂、肩膀、胸腹,而后嗖的一下钻进了丹田。   她只随便看了一眼,发现雷电进入丹田之后没闹出什么事来,反而乖乖地变成了一个雷电的符号,像是储存在了里面,也就没再关注。   比起那个,明显是为了对她透露真相,被天雷箭穿腹而过的阎王更为重要。   “楼景!楼景!”苏云韶焦急地喊了两声,通过抵在阎王腹部的手,将元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身体。   然而阎王的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不管她输入多少元气,依然感觉不到填满的尽头。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阎王都是苏云韶在玄门一道的领路人和保护者,她从来没遇到过阎王这样无声无息好似死了的情况。   无边的恐慌在蔓延,如同一只枯瘦的手掌,紧紧地勒住心脏,心房供血不足,呼吸不畅,眼前出现了奇怪的重影。   同样的情景似乎曾经出现过,哪怕苏云韶的记忆不完整,那种差点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依然铭刻在身体和心中。   “楼景!”苏云韶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双手在发抖。   她用振颤着的手狠狠地给了阎王一巴掌,那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出来的话,就那么自然地说出了口。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嫁给桃夭!”   话说完了,苏云韶也懵了。   这辈子的桃夭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不可能结婚,所以上辈子的她和桃夭之间是有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暧昧吗?   “不许!咳咳咳……”没了声响动静许久的阎王忽地起身,捂着嘴不停咳嗽,身子如虾一般弓了起来,每咳一声就震颤一下。   苏云韶顾不上思考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离谱的话,连忙拍着阎王的背帮他顺气。   “不咳咳咳咳……”阎王还想说话,但他的身体不允许,一出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苏云韶看不下去:“行了,跟你开玩笑的!”   阎王陡然转身,抓住苏云韶拍在他背上的手,用力到手背和脖子上的青筋纷纷鼓起,好像随时都能爆裂,好半响才憋出四个字来:“你,是我的!”   苏云韶:“……”   都伤成这样,咳成这样了,还不忘宣誓主权,她很怀疑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让阎王这么没有安全感。   “是是是,你的。”苏云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得到承诺的阎王看着自己所在的房间,终于回想过来,这不是那个绿茶桃夭的时代,而是小豆丁桃夭的现代,根本不可能出现苏云韶所说的那种情景。   放松下来,阎王躺回床上,手中一个用力,把苏云韶拉过来搂在怀里。   他的咳嗽已经好了很多,尽管腹部被天雷箭穿透的伤害还在,全身都因此受到伤害,但天雷箭刻意避开了他的丹田和要害,修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   “不许,以后开玩笑都不许说那样的话。”   “嗯。”知道阎王在乎的程度,苏云韶也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不太妥当。   幸好桃夭不在这,对她没那方面的想法,否则让桃夭听见又是一件麻烦事。   关心则乱,真的说得对极了。   过去天雷总是意思意思威胁一下,从来没有真的伤过阎王一次,又因天雷能够被自己打成蝴蝶结,叠成千纸鹤,苏云韶也就觉得天雷对她是特殊的,或许没那么狠。   然而,现实是天雷立即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苏云韶再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也不会再勉强阎王提及任何他不愿意说的事,安分地蜷缩在阎王的怀中,当阎王的人形抱枕,“以后不能提的就不要再提了。”   今天这支天雷箭明显是个警告,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好。”其实阎王也是存着天雷能在媳妇手里这么乖,或许能够多透露一些的侥幸心理。   被伤到失去意识好几秒,他自然明白天雷和天道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存在,还是得苟一苟。   幸好,那句话还是说了。   想着想着,意识迷蒙开来,阎王就这么睡了过去,苏云韶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去浴室洗漱再回来都没有惊醒他。   这样的情况自是不可能叫醒阎王,让他开鬼门自己回地府。   苏云韶用热毛巾给阎王擦脸擦手,把他身上已经作废的礼服脱下来,擦擦身子,塞进被窝里。   她仔细地看过,被天雷箭攻击的腹部位置没有伤痕。   天雷穿过身体,还电过阎王的全身,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身上的那几件礼服和衣服被烧毁了。   已经这么晚了,不好去苏旭阳的房间要衣服,只好让阎王穿着一条内裤睡一个晚上。   苏云韶担心阎王的伤势,牵着阎王的手,不间断地往他的身体里输送元气,与此同时,一心二用地想着阎王所说的那句话。   继桃夭和天道作赌之后,她竟然也和天道下了一个赌约吗?   天道这么爱和人作赌,还是说天道有不得不赌的原因?   而这,又和顾放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房间里安静下来,系统看了一眼沉睡的阎王,心有余悸地回了隔壁的房间。   它本来是想过来偷听一点情报,谁知道意外看完了整个过程,因此更加崇拜苏云韶。   苏云韶可是能把将阎王伤到差点嗝屁的天雷叠成千纸鹤的巨佬,它能不崇拜吗?   可恶,它怎么就想不起上辈子当姐姐判官笔器灵的回忆呢?要是想起来了,它就有正当理由跟着姐姐了呀!   当晚,苏云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知道自己因为晚上发生的事触发了上辈子的记忆,不想浪费阎王付出那么大代价得来的机会,看得十分认真。   那是一片堆满废土瓦砾的废墟,大厦倾倒,土地焦黑,四处都是溅上去的鲜血,还有那一个个倒伏着的人与断臂残肢。   这里发生过一场异常残酷的战役。   更残酷的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人的尸体,足可见这是一场人与人的战斗,人类之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自相残杀。   细数过往的历史,人类为了私欲发动战争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一次或许也不例外。   苏云韶不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被弹出梦境,保持平稳的心态继续看了下去。   她看到自己背着一把与雷鸣剑有些不同的雷击桃木剑,那应该就是桃夭和天道作赌以后为她重新锻造的剑。   苏云韶走在这片废墟之上,身后跟着几个不再年轻的玄门中人,仔细一看,竟是断了一只手的郭婉清,毁容的曲芜华,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东建白,每个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苏云韶咳嗽两声,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边的血液:“慧心道友什么时候到?”   郭婉清和曲芜华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听到她的问题,又把到嘴的关心咽了回去。东建白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吐露任何关心的词句。   他们都知道,苏云韶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任何的关心都已没了用处。   “慧心道友在前几日的战役中双目已盲,怕是要迟些日子才能来。”东建白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悲伤。   “这样。”苏云韶点了点头,“那就让慧心道友好好养伤,这边还有我在。”   闻言,郭婉清、曲芜华、东建白都没了话。   频繁又漫长的战役之中,身边并肩作战的道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他们每个人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苏云韶看起来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身体完好的,好似伤得不怎么重,却是所有的伤全部藏在体内,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表现出来的那一刻,也是她生命的尽头。   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苏云韶拼命救回来的,数不清被苏云韶救过几次,有些人及时救回来了,有些人永远地倒了下去。   “有什么有!”一只半人高的黑猫从废墟楼顶跳了下来,几步绕到苏云韶身边,身后的尾巴摇曳着,竟是有两条。   二尾黑猫恶狠狠地道:“玄门各派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你的身体也已经成了筛子,哪来的底气和顾放斗?”   苏云韶的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左手轻轻拂过二尾黑猫的后背,那里有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时被一条条的绷带绑住,依稀能够看到渗出来的血迹。   “佑佑。”   二尾黑猫知道她要说什么,两条尾巴分别缠住苏云韶的左手和右手。   “是你把我从他手里救下来的,我的这条命是你的,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不许赶我走!”   “佑佑。”苏云韶不忍心,劝说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早就还完了救命之恩,别把命留在这,回你的故乡吧。”   “我不!”二尾黑猫摇身一变,变成一个一米八几画着紫色眼线眼影面容妖异的男人,从身后抱住苏云韶,似誓言也似遗言,“我说过,生是你的猫妖,死是你的鬼猫,你别想甩开我!”   苏云韶叹着气,反手摸了摸男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不再赶他离开。   因着没有和那只二尾黑猫的相处记忆,苏云韶的情绪很是平静,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整件事。   她发现梦里的自己是在看过二尾黑猫的面相之后说出的这话,她知道二尾黑猫再不离开自己很可能会死,偏偏二尾黑猫坚持死也要死在她身边。   很快,那只固执得不愿离开她的黑猫就死了。   并没有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死后变成她的鬼猫也要留下来。   顾放带着手下偷袭他们所在的地方,己方人员大多受伤,且战且退。   苏云韶的身体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役之中被掏空,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她丢出一张又一张符箓,早画好的丢完了就用判官笔现画,符箓和桃木剑配合杀鬼使杀僵尸。   二尾黑猫能够吐雷,而雷是鬼魂和僵尸的克星,因此二尾黑猫吸引了战场中大多鬼魂和僵尸的注意力,寡不敌众,偶尔还会因为有鬼魂僵尸偷袭苏云韶,他顾不上自己回援苏云韶受到的伤。   二尾黑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吐出来的雷越来越小,直到张嘴只能吐出一道电光,刚刚离开嘴巴就灭掉了。   他带着浑身的伤口和血液一瘸一拐地回到苏云韶身边,“退吧。”   苏云韶摇头,她倒是想退,可顾放不让啊。   “顾放,你逆天倒时,血祭苍生,必遭报应!”   那边的顾放看着有五十岁的样子,两鬓斑白,前后左右站着的全是鬼王、鬼使、鬼魂、僵尸,乌压压的一大片。   “报应?我顾放夺舍代代顾家子弟,你看到天道给我报应了吗?我顾放血祭亿万民众,你看到天道给我报应了吗?”   “我告诉你,苏云韶,天道势微,欺软怕硬,从今天起,我就是新的天道!我要这世界以我的意志为转!”   对方的大将小兵尚有余力,己方却全是残兵弱将,这场战役已经没了获胜的可能。   苏云韶咳了一声,吐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内脏,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叹息着摸了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二尾黑猫,“让你走你不走,这回可真的走不了了。”   二尾黑猫变成人形,揽住苏云韶的腰。   平日里,苏云韶不愿让阎王误会,不会允许他们太过亲近,今天却没有推开他,可见她确实不剩多少力气了。   顾放也看出来了,大声道:“苏云韶,以你十世功德之身,何必跟我作对?只要你归顺于我,人间的帝王,阴间的阎王任你挑。”   二尾黑猫:“呸!”   他知道事已至此无法善终,深深地望了眼苏云韶,将她刻在眼里,印在心里,然后绝不回头地冲向了对方阵营。   “砰——”二尾黑猫自曝了。   而自爆,没有鬼魂遗留。 第262章 追杀顾放   第二天一早, 高然就带着同事过来了。   知道苏云韶还要去上学,他来得很早。   许多手续在来之前就已经办好,到了现场之后,只要给圆圆他们拍照录入指纹等信息, 很快就能得到一张身份证。   跟着高然来的同事, 看到小小的别墅之中养着那么多牢底坐穿兽,还有成精的大熊猫, 眼睛都直了。   他的性格较为沉稳, 这也是高然愿意带着他过来的原因,来之前高然还特别叮嘱过, 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不动声色。   此前这个同事觉得自己沉稳的性格非常好, 但是此时此刻看到圆乎乎的大熊猫幼崽在面前也不能上去rua几下,太难了!   看到那么一小团可以捧在手心的雪豹幼崽, 不能摸两下,难上加难!   就在同事忙着给家里的妖精崽崽们办身份证和户籍的时候,高然和苏云韶悄悄说着话。   “昨天你说有国外的鬼使犯边企图入境,我回去之后让人查了一下, 发现各地都有不少闹出来的事件。正好是在搜查顾放留下的那些陷阱的时候,各地人手不够, 被钻了空子。”   时间那么恰好到处, 搞得高然都忍不住阴谋论了一下, 想着是不是顾放和国外的某些人有着联系,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顾放布置了那么多年, 好不容易有了成果, 把这些辛苦布置当成垫脚石给别人用,那也太可惜了。   “如果顾放觉得曹奇出卖了他,与其留着让你们一锅端掉, 不如就此卖个人情给那些人的话也说不定。”得知顾放的真正目的,苏云韶的视野已经不再局限于一个国家。   高然个人还是不愿意往那边想的,因为这么一来顾放就相当于卖国。   “国外的那些人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心甘情愿地引狼入室?”   如果是通过正经途径办理护照过来,国外的鬼使妖精并不是不能入境,可对方既然采取这种偷摸入境的方式,显然并不打算走正规渠道。   至今为止,苏云韶和顾放间接打过很多交道,但她一直都没明白顾放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直到昨晚的梦境。   郭婉清断臂,曲芜华毁容,东建白双腿已残,慧心双目失明,没有提及的方有德、骆寻绿、冯成或许早已死在先前的战斗之中。   恒术、恒平、祁红莲等各派诸多掌门长老都不曾出现,或许是在其他地方镇守战场,也或许是早已倒在战斗的第一线。   她看到梦境里的自己手腕上有一串雷击槐木手串,可是在那场战斗之中没有派出一只鬼使。   还有妖精。   既然她的身边有二尾黑猫的存在,就不可能缺少其他妖精。   要么是妖精鬼使都被她派出去做别的任务,要么是收的所有妖精和鬼使都已死亡,最后只剩一只黑猫。   是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看到这一切,苏云韶就觉得把顾放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不足以敬慰英灵。   血祭苍生,取代天道?想得倒美!   无论顾放有着怎样的过去和苦衷,苏云韶都不会手下留情!   “高部长,能帮我一个忙吗?”   高然:“你说。”   “我希望你能通过各个渠道向玄门各派告知两个消息,第一,顾放准备血祭亿万民众,为他取代天道的行为做铺垫。”   高然:!!!   艹,神经病吧?   “第二,宣扬我替天行道者的身份,我要身在玄门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天道已经派下了替天行道者,天道势微?那就让他们看看究竟是否真的势微!”   第一个消息高然愿意去做,但是第二个……   “你是替天行道者的身份已经隐瞒了这么久,现在就要曝光吗?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的,隐瞒着对付顾放不是更安全也更有把握吗?”   “不能再等了。”苏云韶摇头,“必须趁着顾放的伤还没好,集结所有玄门中人的力量,尽快杀了他。”   高然大惊,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杀意外露的苏云韶,“他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痛下杀心。   苏云韶不好告诉他自己是个重生的,得到了关键的记忆,挑关键的容易挑起高然怒气的说:“顾放的血祭之中,除了人也会有妖。”   高然:!!!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客厅里正在拍照办身份证的圆圆,顿时脸色漆黑,敢动我国宝,顾放你特么活腻歪了!   “好!”高然磨牙,“我会和各掌门商量,用什么样的语言,在什么样的时机,以达成最好的效果。”   苏云韶:“麻烦了。”   守护苍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自然不会一个人全盘大包大揽,那是傻叉才会有的行为!   高然临走前和圆圆叽叽咕咕说了什么,要来了一张合照,而后带着同事快速离去。   回到特殊部门以后,他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贴上一张静音符,视频联通此次清理行动中出过很多力的各掌门长老。   视频一接通,他就丢下两颗大炸弹。   “今天联络各位道友,是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说。第一,苏云韶是替天行道者,这一点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恒术道长和慧心都是知情者。”   恒术点了点头,证明高然所说消息正确。   不等各掌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高然又道:“第二,苏云韶收到确切消息,顾放准备血祭苍生,取代天道。”   各掌门长老:!!!   余向和:“他疯了吗?”   祁红莲:“近些年天道确实不怎么敬业,这也不是他妄图取代的理由,更不要说是用血祭这样残忍的方式。这种办法登上天道之位,又怎么可能有半分仁慈和公平?”   东源:“天道既然派下替天行道者,那就说明天道不是眼盲心盲的状态,他怎么敢?!”   脾气暴躁的掌门长老们已经骂了起来,恒平冷静地指出最可疑的一点:“这么重大的事,苏云韶是怎么知道的?”   高然想着昨天晚上阎王已经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了成人礼上,应该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便道:“云韶的男朋友是阎王,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阎王。”   各掌门长老:!!!   “艹!”饶是淡定沉稳如恒平,都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他们刚刚还在为玄门多出一个如此年轻的替天行道者而高兴,转头就听说这一位和阎王有着那么亲密的关系。   天道亲闺女,阎王女朋友,这双重身份让苏云韶在人间和地府都能横着走,再机密的消息都无法逃脱她的耳目。   东源害怕地拍拍胸口:“我还想让建白和她搞好关系,看能不能拉来我们家,幸好没有开始。”   敢从阎王手里抢女朋友,怕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余向和笑容讪讪,他能说自己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吗?幸好方有德和冯成自认不如苏云韶,对她没有那个想法,还没付诸行动。   高然还等着各掌门长老问他怎么证明苏云韶的男朋友是阎王呢?没想到他们几个都相信了,也就不用费太多口舌。   跟着,他掏出自己和圆圆的合照,指着上面的大熊猫幼崽说:“云韶说顾放要血祭的苍生之中包括人与妖,这是她救的其中一只。”   高然以己度人,觉得顾放敢对大熊猫幼崽下手,绝对会引起众怒。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   祁红莲第一个怒了:“这么多年就出了一只,他还敢动手?老娘非弄死他不可!”   其他掌门长老倒是没有祁红莲这样生气,然而在后续的商讨之中,高然就明白有些人是明着骚,有些人是暗着骚。   国宝大熊猫的魅力名不虚传!   在各方的通力合作之下,那两条消息以机密的形式在玄门扩张开来。   越是秘密,越引人探寻,越令人信服。   玄门的动作已经大到秦简雷初曼这样的富豪人家都听说了,在群里问苏云韶怎么回事,可见局势愈发紧张。   苏云韶一直等着顾放动手,可自从那天成人礼上的幺蛾子之后,顾放老实地龟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一直没什么动静。   网上倒是经常能看到他又出席什么会议,顾氏集团又有了什么样的大动作,至于他本人,似乎一直致力于扩张集团的版图,老敬业的一个生意人了。   这时,国家开始动作了。   各大银行不约而同停止对顾氏集团的放款,切断了庞大的资金流,令顾放的商业版图扩张行为停止在了起步阶段,还是许多项目已经启动正需资金的时刻。   不是国家故意掐着这个时间来,只是等高然报告上去,各方判断商讨以后再决定实行,中间有一定的时间差。   也只能怪顾放运气不好,恰恰被卡在那个时期。   目前顾氏集团还有一定数量的流动资金,集团还没彻底陷入停摆状态,一些对经济和局势敏感的人开始焦急。   两百多年来,顾氏集团涉及各个行业,已经是国内的龙头企业,旗下员工上亿,任谁来看都觉得如果集团出现经济危机,国家一定会设法干预帮忙度过。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并没有。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国家开始查顾放个人的经济状况和顾氏集团的税了。   没几天,顾放的总裁位置就被撸了下来,换人坐。   据说顾放个人有着高达上万亿资金的偷税漏税情况,顾氏集团也有上千亿的偷税漏税情况,已经被责令限期内追缴税款和罚款。   消息一经传出,全网震惊。   顾放才坐上总裁的位置多久?这就已经上万亿了?那顾放他爸他爷爷岂不是偷税漏税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至于顾氏集团……所有人都知道不会轻易倒下,顶多是缩水部分。   全网兴致勃勃吃瓜的情况下,玄门各派已经联合对顾放发出了S级玄门追杀令。   这是一枚针对罪大恶极之人才会颁发的追杀令,凡是玄门中人,遇到就杀,S级则表示此人的危险程度为最高级,需要多人行动。   其下列了无数顾放所犯下的罪行。   绑架女性、制作尸油、拐卖未成年、虐杀孩童妖精、捕杀保护动物、血祭人类和大熊猫幼崽、炼制僵尸……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在百晓鼠地上地下情报网的无条件支持下,顾放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一冒头,行踪就会暴露,被玄门中人组团疯狂追杀。   等顾放牺牲许多鬼使,艰难摆脱各方追杀赶到自己存放宝器的地下室,揭掉极品隐匿符,破掉外面的几十个阵法进入之时,里面的东西早被苏云韶借着阎王的鬼门之便直接进入其中彻底搬空。   只剩下一张放在架子上的纸条,大咧咧地写着四个字:【感谢赞助。】   顾放揉碎纸条,怒骂出声:“苏云韶,你找死!” 第263章 顾放逃脱   就在顾放揉碎纸条的那一刻, 一扇幽深森冷的鬼门毫无预兆地在地下室显露出来,鬼门大开,露出门内等候多时的苏云韶。   顾放:!!!   瞳孔骤缩,转头就跑, 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身形微滞。   盛怒之下,他也没有忘记检查地下室有没有符箓和阵法的痕迹。   正因为没有, 他才敢随意泄愤, 谁知道还是中计了!可恶,没想到苏云韶居然这么阴险!   苏云韶等了那么久, 怎么可能让顾放随意逃脱?   九九八十一张天雷符瞬间从她手里飞出, 其中还夹杂着十九张极品天雷符,围绕着顾放组成紧密的雷符大阵。   在顾放目眦欲裂的眼神中, 天雷爆裂而至,幽蓝色的天雷遍满整个地下室,齐齐向阵中的顾放发难。   雷声震耳欲聋,耀眼的雷光持续闪烁整整十秒的时间, 眼前的一切都令人睁不开眼。   等苏云韶睁开眼,就只能见到浑身赤裸焦黑躺在地上生息微弱的顾放, 以及顾放身边断裂焦黑的数十样宝器与阵盘。   趴在苏云韶口袋上的百晓鼠摇头咋舌:“这么多天雷都没劈死?小强成精了吧?”   苏云韶非常赞同百晓鼠的话, 顾放简直是小强转世, 不管她怎么搞就是死不了,令人烦躁不已。   她从鬼门之中走了出去, 先往顾放身上甩了一张定身符, 让他无法动弹,又往顾放丹田处贴上一张极品封印符封印他的修为,免得再出幺蛾子。   桃夭变成簪子插在苏云韶头上, 见此问道:“你这是?”   “以防万一,我要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顾放。”苏云韶眯着眼打量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顾放,左手雷鸣剑,右手判官笔,一旦有什么不对就会立即出手。   百晓鼠:?   “什么意思?原来的顾放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放看到我之后本来立即就要逃的,但逃跑的时候出现了停顿,正是停顿的那一秒让我的天雷符阵彻底将他包围。”   苏云韶等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往顾放的脸上丢了个水球,擦干净面部,查看面相。   受到这种程度的重伤,如果现在的这个顾放是夺舍的老妖怪,肯定会在面相上显露出异常,然而……顾放的面相显示父死母在与早夭。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正常的。   苏云韶两指并拢,点在顾放的眉心之处,将灵魂勾出。   被勾出来的灵魂是模样十来岁的少年顾放,只是不知是因为被夺舍的缘故,还是被天雷加身的缘故,灵魂十分淡薄虚弱,即将溃散。   桃夭捂脸:“啊,惨了,这个是真顾放!”   百晓鼠不敢置信:“那个假顾放去哪了?刚刚那种情况还让他逃了?”   百晓鼠从苏云韶的口袋里跳了下来,捡起地上那一件件被天雷劈坏的宝器,看清楚那些都是什么,心疼得无以复加。   “全是玄门各派难以拥有的顶级护身宝器符箓阵盘,老妖怪活了这么久,是真的存货多啊,被我们搬空一整个地下室,居然还有这么多!”   桃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派为了苟命,大多狡兔三窟,我们只端了他的一个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窟存在呢,可惜曹奇只知道这么一个!”   不然光是被他们偷家偷来的那么多宝器,就够假顾放心疼到吐血三升。   苏云韶用元气查看完了顾放的身体,“没救了。”   也是。   要不是这一具身体没办法再用,假顾放也不可能放弃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夺舍而来的年轻身体,用灵魂逃窜出去。   “怎么办?”桃夭十分担忧,“就算你是为了抓假顾放,事先也不知道真的顾放还没死,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才下的狠手,真顾放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得背下因果和罪孽啊。”   百晓鼠忙道:“这样吧,趁着真顾放还没死,由我来给最后一刀,这样杀他的罪孽和因果就落在我身上了。”   闻言,桃夭和苏云韶都对他投去了极为意外的目光。   寿命那么短的仓鼠能够成精已经是得天之幸,所以百晓鼠一直以来都没动过杀念,也没杀过人妖鬼,沾染半点血腥和罪孽,谁能想到他能为了苏云韶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别这么看着我。”百晓鼠哆嗦了一下,害怕地抱住胖嘟嘟的自己,“我不是单纯为了苏云韶,她是替天行道者,要对付假顾放那个老妖怪,可不能沾上这样的罪孽,就当我是为了天下苍生舍身取义吧。”   说着说着,他都被自己的义举感动到了。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仓鼠舍身为人,兴许多年以后玄门还会流传着他的感人传说!   “拯救天下苍生哪轮得到你?”桃夭迅速从苏云韶的脑袋上跳下来,原地变成幼年小正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还是不久前从假顾放的地下室里拿来的宝器,可放大伸缩,十分适合他用。   “你个小仓鼠精就不要凑热闹了,这里交给我。”   好歹他被天雷劈过一次还没死,多少也算是有点抵抗力。   让这只从来没杀过人的小仓鼠来,指不定回去以后天天做噩梦,到时候他还要不要好好修炼了?   未免日后麻烦,桃夭揪住小仓鼠命运的后颈提溜起来,入手的重量令他下意识地掂了掂。   “……你密度挺大啊。”看起来小小的,上手竟然这么重。   百晓鼠:“……”你礼貌吗?   “不必。”苏云韶阻止他们替自己受过,“妖精修行不易,你们不需要沾染不必要的罪孽,人是我杀的,也是我中了假顾放的算计,没道理让你们来替我担。”   话音刚落,苏云韶从自己的体内分了点功德进入真顾放的灵魂,将他收入自己的雷击槐木手串之中。   即便不为偿还因果罪孽,她也不能让真顾放的魂魄就这么散了,先存起来养一段时间吧。   桃夭和百晓鼠欲言又止。   他们想问是怎么中了假顾放的计,又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聊天,决定回去以后再说。   百晓鼠变成人形,扛起顾放表面看不太出来内里破破烂烂的身体,拖走那堆废铜烂铁,和桃夭、苏云韶一起进了鬼门。   阎王在不远处等着,逗着缠在他手腕上的小黑龙,见他们的表情不怎么好就知道结果了。   “失手了?”   苏云韶点头:“被逃走了。”   还是以她都没摸准具体是什么的办法逃走的。   阎王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劝慰道:“他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多次亏,有再多的底牌也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下次就能确切地抓住他。”   根据梦境显示,苏云韶前世很可能死在假顾放手里,她并没有小看假顾放,没想到还是被他的底牌所逃。   那家伙手里说不定还有灵器,否则那么多的天雷下去,怎么就轰不死他呢?   他们一行通过鬼门回到苏家,一回来就对上云霄云霆的期待目光。   苏云韶摇头:“逃走了。”   云霄云霆略为失望,愤愤咬牙,这样都不死,天道太过分了!   抓顾放无果还被他逃走的事情,还得告之玄门的各位掌门长老,让他们有所准备。   苏云韶没有那些人的联络方式,只能通过让高然转告的方式来做,高然觉得转告的效率太低,把她拉进群里,让她自己来说。   要说的事情比较多,换成文字不知道要打多久,用语音会更浪费时间,苏云韶干脆发起群视频通话。   略过不必要的寒暄,直奔主题:“这边通过早前假顾放的一个手下,知道他其中一个保存宝器的地点,我在那埋伏了几天,启用天雷符阵,他放弃肉身逃了。各位如果遇到,谨慎小心之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符箓门门主东源:“天雷符阵的威力这么弱吗?”   他纯粹是不明白本应该具有强大威力的天雷符,怎么组成威力更大的天雷符阵,还能被假顾放逃跑。   百晓鼠哪里愿意听到别人质疑苏云韶的能力?   还好他回来的时候觉得那些报废的废铜烂铁没准有用,全部带了回来,赶紧乒乒乓乓均匀整齐地铺在地上。   苏云韶挪动摄像头的方向,对准了那些废铜烂铁:“这些是假顾放用来扛天雷的用具。”   各掌门长老都有眼力,不用她一一指认,也能通过摄像头看出其中那些宝器的级别。   当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吸凉气,发出隐秘的惊呼。   “一二三,九件顶级宝器!”   “天哪,三十一个阵盘!”   “那一堆是符箓的灰烬吗?”   “假顾放好大的手笔啊!”   各掌门长老原本还觉得苏云韶顶着替天行道者和阎王女朋友的身份,抓个假顾放还被逃跑了,是不是太过名不符实,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确实困难。   换成他们来做,遇到装备如此齐全的假顾放,兴许不止没法给对方造成伤害,还会被对方俘虏,成为威胁己方的人质。   祁红莲有种自己徒弟被夸奖的骄傲感,唇角微杨,“肉身怎么样了?”   苏云韶:“护身的宝器阵盘用完后,真顾放的肉身和灵魂都被假顾放拿去顶了天雷,不能用了,稍后会让人把尸体送回给顾放的母亲看过以后尽快焚化。”   有人想说何必残忍到连尸体都不放过呢?   想想假顾放有那么多他们闻所未闻的手段,就算只剩一具尸体,很可能也会被利用,顿时不说话了。   驭鬼派掌门余向和很是发愁:“要是假顾放没有及时找到下一具可用的身体,就会变成鬼魂,转成鬼修,到时可就麻烦了。”   “余掌门怎么确定他会转成鬼修,而不是再去夺舍他人的身体?”有人提问。   苏云韶:“假顾放前几次的夺舍没有引发太大动静,一是因为他并没有吞噬真顾放的灵魂,而是和真顾放形成一体两魂的共生关系,不算完整的夺舍,二是有极品遮天符的存在。如今,极品遮天符没了,适合他夺舍的特定容器也没了,夺舍其他人就会引来天道的注意。”   假顾放必定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再进行夺舍,提前有所准备的可能性几等于零,因此不得不选择更安全的那条路——转成鬼修。   余向和:“假顾放那样的实力,正式转成鬼修以后,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鬼王,我们需要在他变成鬼王召集更多势力之前杀了他。”   鬼王最麻烦的地方不在于本身实力之强,令人难以对付,而是鬼王天然地对实力弱于自己的鬼魂具有压制、领导、指挥的作用。   也就是说,他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一个鬼王,还包括鬼王旗下的所有鬼小弟,相当于对付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   要是这个鬼王的指挥能力出色些,还有点特殊能力,那棘手程度就翻倍再翻倍。   有些掌门长老的心中不由责怪起了苏云韶的鲁莽,她要是私底下没有这么做,他们还不会面临这么大的困境。   碍于苏云韶的靠山太大,不敢当面说什么,只好把不满藏在心底。   高然一直和着玄门各派打交道,不要太清楚这些人心里龌龊的心思,冷笑道:“不会有人觉得云韶不应该这么做吧?”   还真有人低声嘟囔道:“难道不是吗?她这么一搞,我们对付假顾放不是更棘手了吗?原先还知道他长什么样,现在是要我们到全国各地大海捞针地去找疑似假顾放的鬼魂吗?”   高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画像,怼在镜头前。   “这是假顾放原来的手下描绘出来的画像,趁着假顾放夺舍时看到的。”因此,绝对不可能出现不认识假顾放的情况!   嘟囔过的那人:“……”脸疼。   一句怼得提出异议的人哑口无言,高然缓了语气,慢慢说道:“假顾放在身体里的时候,确实比较容易当成目标,但他的身份让我们的行为受到太多社会的束缚。”   “逼他出肉身虽是意外,也有不少好处,第一个就是,没了肉身的遮掩,没了顾家庞大的人脉和财力支持,他再不能像过去一样肆意妄为,第二……”   余向和接了下去:“鬼修和人修的修炼方式不同,就算假顾放藏有更多的宝器符箓阵盘,都不能再用,需要从头开始修炼。能趁他还弱小的时候杀掉最好,要是他太能苟,谁都找不到,这就是玄门各派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近些日子以来,虽说端掉不少假顾放的布置,解决诸多潜藏起来的隐患,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表面上看起来成果斐然,可是玄门各派的伤亡很是惨重,前面一处刚刚处理完,没有多少休养时间就要立即启程赶往下一处,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玄门没落的现状导致各派每一个人才的陨落都很痛心,小门派多损失几个弟子就会伤筋动骨,甚至损失了几个长老。   也是因为这样,有些门派的掌门长老才会对苏云韶有所怨言。   嘴上是没说什么,一个个心里都在想:你不是替天行道者吗?你不是阎王女朋友吗?你不是实力强大吗?为什么你不去啊?!   倘若这样的负面情绪积累多了,在一个不太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造成难以控制的局面就麻烦了。   青山派掌门恒平比谁都懂得权衡之术,也懂得身兼双重身份的苏云韶在其中的重要性,不想让岌岌可危的玄门发生内讧。   “如果能在此期间搜寻到更多假顾放过去的布置,反噬就会全部作用在灵魂上,比他藏在肉身里的时候伤害更大。”   谁让鬼修受伤,没有大量的鬼气和阴气难以治好呢?   而他们只要派人多注意拥有大量鬼气阴气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还能守株待兔,逮住自投罗网的假顾放。   简而言之,苏云韶的所作所为利大于弊。   玄门界的领头羊青山派都出来表态,诸多掌门长老更没异议了。   苏云韶:“……”感觉像是看了一场分外低级的闹剧。   她很早之前就被恒术拉进了玄门群里却从来没说过话,主要原因就是玄门各派良莠不齐,实力并不代表品行,更不代表智商。   比起和这些人同行,她宁愿当个独行侠。   圆真大师和当年的替天行道者圆纯大师同辈,亲眼见证过替天行道者的能力与辉煌,所以他不太理解……“苏道友可知假顾放是怎么从你的天雷符阵中逃脱的?”   回来的路上,苏云韶已经再三地想过。   “天雷符阵之下肉眼不可视,我没看到他具体做了什么,但我怀疑他手上有类似传送阵的东西。” 第264章 玄门各派   “传送阵?”   “怎么可能?”   “那是灵气时代才有的阵法。”   “元气时代根本没有人能够用元气绘制传送阵。”   “这不是已经失传了的阵法吗?”   “传送阵”带来的威力比苏云韶想象中更大。   比起可能血祭亿万民众祸乱苍生的假顾放, 这群人更关注失传的阵法能否复原上。   确实,失传的阵法倘若能够复原,尤其是传送阵这样的东西,能够在瞬间完成两地之间的来回转换, 不管是从日常生活的便利上, 还是从危险时刻能够借助传送阵逃脱的角度上来说,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然而, 现在的商讨重点并不是传送阵。   苏云韶闭了闭眼, 掩住对这群身居高位却不为和平与苍生的掌门长老们的失望。   圆真问道:“苏道友会提出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已经见过传送阵了吗?”   苏云韶亲眼见过的是锁龙井下困住黑龙所在地的传送阵, 那个阵法是用灵气绘制的, 现如今难以复制。况且,龙作为华夏的图腾与信仰, 关系重大,难保有人不会起歪心思,绝不能提。   “恒术道长和高部长都见过,工地。”   工地两个字立马让恒术和高然回想起来。   恒术:“B市有个传送怨气的阵法。”   高然:“能不能传送人不知道, 确实具有传送的作用。”   “在哪?”   “有把阵法绘制下来吗?”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隐瞒?”   “事关玄门界的发展,高部长还是应该更慎重一点。”   恒术道长在阵法上的造诣和玄门界的威望较高, 其他掌门长老不愿意向他开炮, 只好抓住高然这个随时可能被国家撤换的特殊部门部长来骂。   高然都被气笑了:“事情发生的时候, 我把相关事件整理起来发到玄门论坛上,各位似乎没有一个要来帮我啊。”   该干活的时候躲得比谁都快, 现在知道站着玄门大义的角度指责他, 你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圆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高部长求助的时候,远山寺派了不少弟子过去,我记得当初是为了超度亡魂、消除怨气。”   王总工地上的怨气多亏远山寺诸多道友的全力支持才能消除,没有影响到工地周边的人,高然不可能对圆真摆脸色。   “情况比较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怨气怎么都消除不了,几经检查发现有一个阵法不停地朝工地上传送怨气,消除怨气只能做无用功,后来就让云韶用天雷劈掉了阵法,清除怨气。”   圆真大师又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高然和恒术一一作答,众人才知道当初发生了多少事情。   有人理直气壮地道:“就算这样,事情解决以后,高部长难道不能把发现传送阵的事说出来吗?”   百晓鼠和桃夭在旁边都听得拳头硬了,这群人的态度也太理所当然一点了吧?   凭什么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不来,我有了成果就要广而告之,让你捡个现成?你以为天下皆你爸妈,谁都要让着你宝贝着你?!   苏云韶知道高然这个特殊部门部长的位置受人轻视,却没想到竟然被轻视至此。   不从认识许久的朋友角度来看,就说高然作为特殊部门部长,一直兢兢业业,行走在维护地府和人间秩序的第一线,就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朋友,可以啊。   苏云韶笑容核善:“敢问兄台可是姓白?”   那人愣了一下:“我不姓白。”   “这样啊。”苏云韶微笑地点了点下巴,“我还以为兄台姓白名拿,行走在江湖之上,只靠一个名字就能让所有人都无条件让着你呢。”   “噗——”众掌门长老反应过来后,齐齐喷笑。   祁红莲拍桌大笑,她都不知道苏云韶还是这么促狭有趣的人。   “确实,这位兄台既然没有在高部长请求帮助的时候大力支持,又怎么好意思堂而皇之地接收人家的成果?”   恒术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那个传送阵十分庞大复杂,贫道本是想潜心钻研确认怎么回事以后再广而告之,没想到竟让高部长替我背了锅,是贫道之过。”   有关能够传送怨气的传送阵的事,高然也只是在给上级的报告中提了一句,并没有绘制具体的阵法,一则是他对阵法一窍不通,二则是那样庞大复杂的阵法不能通过拍照的方式保存下来,他又怎么贴到报告上去?   当初还要为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保密,能够传送怨气的阵法一说,苏云韶的身份就掩藏不住了。   因此,高然本想吃下这个亏,没想苏云韶和恒术都出来替他说话,不愧是好朋友,够义气!   “不,是我考虑不周,我既然是‘国家’特殊部门的部长,拿着‘国家’给的薪水,就应该考虑到玄门‘各门各派’的立场,知道‘各门各派’有多希望复原失传已久的传送阵,为你们传去最实时的消息。”   特意在国家和各门各派上停顿重音,反复提醒所有人他的立场是国家,和玄门界各门各派本来就没有从属关系,不会太过亲密。   维持往来,互通消息,才是最基本最正常的情况。   那人脸色爆红,其他起过哄的掌门长老同样面色燥得慌。   许是这段时间和特殊部门的联手合作太顺利,令他们忘记了特殊部门和自己所在的门派之间其实没太大的关系。   因这一出,没人开口说话,群视频很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那人不死心,还要做最后的挣扎,逼逼一句:“既然替天行道者早就出现了,为什么不早点表明身份?你既然是天道派下来的使者,就有义务肃清这世间的邪祟,你可知道近期的清扫活动中各门各派损失了多少弟子和长老?兰西派的掌门都折在了里面!”   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目视前方,抬头挺胸,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属于苏云韶的那一角,好似他的眼神能够让苏云韶为之感到羞愧。   他的质问令祁红莲恒术等人皱眉,向来习惯一碗水端平的恒平都觉得这话过分,桃夭和百晓鼠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差点爆发。   他们正要说话,苏云韶不给面子了,嗤笑道:“假顾放当了玄门大比这么多年的赞助商,往各个门派送去那么多钉子,有谁发现了?我若是早点表明身份,你现在看到的怕是一具尸体!”   曹奇是她设陷阱抓住的,各门各派的钉子也是依靠她审问出来的情报揪出来的,这些人何曾感激过她一分一毫?   怎么她替天行道者的身份一表明,这些事就成了她应该做的了?   既然你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把所有人的面子都掀了!   苏云韶面无表情地道:“替天行道者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的水了?凭什么世间的邪祟都应该由我一个人来清?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你们都不需要活是吗?”   假顾放在全国各地布置了两百多年,如果不趁着他被曹奇背刺,受伤没时间整改的空档,把那些全部清理掉,等假顾放抽出空来,难得的情报就完全浪费了。   苏云韶只有一个人,没有分身术,不让玄门各门各派的道友一起合作清理,难不成让她在一天一夜之间既要审问,还要走遍全国各地清理现场?   这个世界是所有人共同生活的世界,要想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每一个人都要为此付出努力。   如果所有人都只想得到,而不想着努力和付出,只寄希望于替天行道者,那这个腐朽到烂的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一瞬间,有什么闪过苏云韶的脑海。   速度太快,她没抓住,等她再刻意去想,已经没办法追上了。   假顾放以赞助商的身份打入玄门,和玄门各门各派维持良好的关系这么多年都没一个人发现,本来就是玄门各位掌门长老心里的刺。   没人提,那根刺插在心上就已经很痛了,被苏云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起来,简直像是把那根刺狠狠地戳进他们心口,扎得人鲜血淋漓。   面子里子都没了。   高然:!!!   艹,云韶,你这么勇的吗?   不对,这个时候和玄门各派撕破脸面干什么?   后续还要靠各门各派追杀假顾放的鬼魂,现在和他们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啊。   高然心里焦急,担心苏云韶自此以后和玄门各门各派难以相处,忙道:“战斗必定会有伤亡,那些道友的牺牲,我也很难过,但云韶只有一个人,你不能让她既负责审问又负责清扫,现在还来质疑她为什么不更努力一些。逆天行道者也是人,不是神,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   圆真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眼睫轻颤,说起二十多年前不为外人所知的往事:“当年我亲眼看着圆纯从普通的玄门弟子变成了替天行道者,也看到他的身份昭告玄门之后引来多少明里暗里的追杀。”   “很多人只看到远山寺因为圆纯成了玄门的领头羊,觉得门派如此威风,却不知圆纯每一次出门回来都是带着无数大伤小伤的,他并非正常圆寂,而是被暗杀而死的。”   各掌门长老:!!!   上一任替天行道者、天道的使者、天道留在世间的眼睛,竟然是被人暗杀死的,这个事实太过震惊,令他们都顾不上自己的面子里子问题。   “圆纯大师当年那么强,怎么会被人暗杀呢?”   “远山寺对外的说法一直是圆纯大师寿命终了,正常圆寂。”   “圆真大师为什么要隐瞒世间二十年?”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云韶第一次听说圆纯大师的圆寂之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不过她有些知道远山寺多年来为什么这么低调了。   并不是因为缺少替天行道者的存在不能再狂,只是想削弱自身的存在感,隐藏起来,暗暗寻找藏在背后的黑手。   圆真:“高部长说得对,替天行道者一样是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当时玄门各派都认为替天行道者是世间最强,如果你们知道圆纯被暗杀而死,必定会引起巨大的恐慌。”   恒术:“这件事贫道也有所怀疑,贫道当年曾经为圆纯算过一卦,只是远山寺统一口径,贫道猜测其中可能有些隐情便没有多说。”   闻言,苏云韶明白恒术当初为什么会不惜把破掉传送怨气阵法的功劳揽在身上,也要帮她隐瞒替天行道者的身份。   甚至于隐瞒身份的最初建议,也是由慧心提出来的。   圆真目露哀伤,“倘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稳,不是为了追杀假顾放,贫僧相信苏道友还会把替天行道者的身份隐瞒下去,只有那样,苏道友才能避开那些明里暗里的追杀。”   可能是身份曝光至今的时间还短,苏云韶并没有遇到什么追杀和暗杀。   不过,也可能是……“如果当年追杀暗杀圆纯大师的人是假顾放派去的,那么他被我们搞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来杀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有道理!”   “假顾放手里有那么多宝器,说不定就有能够悄无声息杀人的宝器。”   “嘶——这种人多在世间留一天,就没人能够睡得安稳。”   “幸好我们还有第二个替……”天行道者。   后面的几个字被意识到尴尬的那人吞了回去。   不久前他们还在心里想苏云韶为什么不早点表露身份,不多干点活,好让玄门各派少些伤亡,现在就在庆幸苏云韶还好好地苟着。   太特么脸疼、尴尬了!   本次群视频带来的消息太过重大,很多人一时间难以消化,再加上气氛沉默尴尬,眼看着讨论不出什么事情来,就默不作声地结束了。   十分钟后,玄门各派撤掉原来的S级玄门追杀令,换了一枚新的,用的照片是根据曹奇的口述描绘出来的形象。   罪行照搬原来顾放的那一些,还加上了一条:拿血缘至亲顶天雷,劈到至亲身体崩溃、魂飞魄散。   最后加上的这条罪行令玄门各界和听说的人震惊不已。   天雷是很危险没错,拿旁人顶天雷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拿血缘至亲顶天雷!   这种值得天打雷劈的大事,天雷居然没有直接劈死他,还留了鬼魂,不行,他们要替天行道!   在玄门各派的有意引导下,各地的替天行道者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玄门的论坛上经常有消息称,有人目击到了替天行道者的出现,今天说一个女替天行道者在那劈了邪祟,明天说一个男替天行道者用天雷符杀了僵尸,说得有模有样。   当事人苏云韶都差点信了,假顾放自然得探查一二。   这种情况下,很快传来了假顾放曾在哪里出现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那一天,苏云韶刚好考完期中考试,从考场出来匆忙赶回家里,带上判官笔和雷鸣剑,通过阎王的鬼门迅速赶到现场。   那个名为长寿村的地方。 第265章 去长寿村   发现假顾放的消息是玄门各派搜查各地时有人报告上来的, 真正到了地方,苏云韶就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待证实。   本以为云村和蛊庄与世隔绝多年,已经够偏僻了,没想到长寿村更偏。   长寿村在一个海岛之上, 当地人自己取名长寿岛。   长寿岛的附近常年有着巨大的风浪和漩涡, 船只进出困难,只能趁着天气好风平浪静的时候出去补充物资。   这里没有什么令人称道的景色或特产, 没有开发旅游业, 交通也不怎么便利,岛上居民们的生活过得很是简朴。   这一次, 云霄云霆桃夭百晓鼠和鬼使们都跟过来了。   云霄云霆化成两条小蛇, 哧溜一下钻进草丛之中,鬼使们透明化身体, 先行查看整个海岛的情况去了。   这里落后归落后,信号还是有的,就是网速非常差,苏云韶发给家人的报平安消息, 两次都没发送成功。   她站在半山腰上,远远地望着海岸边,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码头, 地方很小, 停下一艘船就没有多少余地了。   此时,远方却有一艘小船朝这边开了过来。   来之前, 高然向她介绍说, 长寿岛没有旅游业,来这里的人很少,所以这个时候谁会乘坐小船来长寿岛呢?   苏云韶眯着眼睛都看不清, 眼力差上一截的桃夭和更差一截的百晓鼠就更看不见了。   “山人自有妙计。”百晓鼠打了个响指,搓揉着脸颊,从空间里取出一副望远镜。   苏云韶接来一看,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小船,而是一艘快艇,陌生人开着快艇,后面坐着慧心、曲芜华、方有德三人。   慧心的光头和佛袍非常好认,日常穿着汉服的曲芜华终于因为天气太冷,在十二月份换上了普通服装,看起来身材最为魁梧强健的方有德竟然晕船,一脸菜色地趴在船沿干呕。   苏云韶:“……”   把望远镜还给了百晓鼠。   百晓鼠依然用着小仓鼠的原形,两只小小的爪子抓着比他身子大上好几倍的望远镜,一整个凑在其中一个目镜前查看快艇上的人,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提起了屁股,小小的尾巴尖翘了起来。   见状,苏云韶差点没忍住要上手戳。   差点没保住屁股的百晓鼠并不知情,还在那感叹:“啧啧,人不可貌相,大个子也只有个子大着一个优点。”   玄门中人居然晕船,说出去谁会信呢?   桃夭对此不感兴趣,望着长寿岛过长的海岸线深感麻烦,小脸紧绷:“云韶,这里网络太差,是不是要把金长空叫过来?”   长寿岛虽说是个小岛,占地也有近10平方公里,要想将这个岛上上下下摸透需要不少时间。如果中途发现什么需要传递消息,为方便行动没有携带手机的云霄云霆和鬼使们来回传话实在不便。   要是金长空占领空中的位置,以他的眼力和飞翔的速度,能将下面发生的事尽收眼底,回来传个消息也很方便。   百晓鼠来到苏云韶身边半个多月,还没见过那位金雕兄,据说是因为给雪团子赚奶粉钱去了,哦,不对,是跟着军人出任务去了。   顺着桃夭所说的方向想了下,百晓鼠提议道:“我可以和他合作,用望远镜看另一边,速度更快一些,带着能够编织幻阵的阵盘,底下的长寿村村民和假顾放都不会看到我们。”   桃夭还要留在苏云韶身边随机应变,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使用幻阵阵盘,先前从假顾放的地下室里搜来不少现成的,够用了。   苏云韶觉得可行:“好。”   她先联系时爸,确认时炼正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任务,这才和时炼联系。听说她需要金长空帮忙,时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问要不要尽快送金长空过来。   就算时炼用私人飞机运送金长空,那也没有阎王牌快递的速度,苏云韶谢过他的好意,问他要了个定位,转发给阎王,让阎王帮忙。   媳妇儿有令,阎王毫无怨言地充当了一回快递师傅,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熟能成巧。   鬼门一打开,金长空就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大嗓门欢快地吼着:“宝贝儿,好久不见啦!”   阎王:“……”你叫谁的宝贝宝贝儿呢?   苏云韶:“……”许久不见,金长空的性格好像发生了不小的转变啊。   金长空低低地盘旋一圈,落在最近的树枝上,小走了几步,背过身去,张开翅膀,让苏云韶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背部和翅膀上的羽毛。   “快看,宝贝儿,我是不是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更漂亮了?”   苏云韶:???   你原来是这种爱美自恋还满口宝贝儿的妖设吗?   “时炼都教了你什么?”   “害!”金长空长叹了口气,单边翅膀捂着脸,数不尽的沧桑,“你都不知道,时炼的队伍里全是一些大龄单身汉,最近在研究怎么撩妹脱单。我天天跟在时炼身边,耳濡目染,别的没学会,遇到漂亮妹子喊宝贝儿这一条是最简单的。据说就算最后没成,嘴巴甜一点的男人运气不会差。”   苏云韶:“……”   原句应该是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吧?   算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苏云韶先翻出假顾放的照片,和金长空说明这次任务的主要内容。   金长空一直跟着时炼在外面到处跑,没怎么回过苏家,休息下来有空的时候,还是会跟苏家的妖精和鬼使们聊聊天,也知道不少假顾放的事迹。   知道要抓的是假顾放,金长空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放心吧,只要那孙子敢跑出来,我一定会发现他的。”   呸,还想血祭亿万民众和妖精,他先把那孙子的鬼魂捏成陀螺来抽!   苏云韶:“金长空,百晓鼠,查看地形寻找假顾放是要紧,你们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护身的符箓和阵盘都带好。我们第一次来长寿岛,人生地不熟的,千万不能中了假顾放的计。”   金长空:“是!”   百晓鼠:“好!”   话音刚落,百晓鼠跳上金长空的背,启动阵盘,消去身形,两妖直冲天际,盘旋巡视。   苏云韶看向阎王:“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   “我要听实话。”   阎王犹豫了一下:“被削了一些修为,身体上的伤再过些日子就能好,总的来说,也没什么大事。”   桃夭咋舌,忍不住小声逼逼:“那要什么样才算是大事?跟太姥爷一样吗?”   缠在阎王手腕上的小黑龙:“……”你礼貌吗?   这话桃夭不说,苏云韶也是要提的:“看起来你认知中的大事和我认知中的有所区别,观念有些不合。”   阎王:!!!   三观不合是现如今情侣分手的主要原因。   一听这话,阎王心中警铃大响,赶忙按了按眉心:“不行,有点头晕,我这身子还是被天雷伤狠了,不打扰你办正事,我先回去休息养伤。”   不等苏云韶回应就溜进了鬼门,那逃跑的速度和落荒而逃也没差。   桃夭捂着嘴偷笑,他可算是找到治阎王的法门了!   苏云韶的唇边也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头一看,慧心等人乘坐的快艇已经到达岸边,这个时候再下去和他们会合就来不及了。   正好两拨人一明一暗地探查长寿村。   苏云韶给慧心发了一条消息:【找机会和我联络。】   慧心:【好。】   码头边住着一户人家,岛上唯一的一艘船就是他们家的,掌握着长寿岛的进出。   远远地看见快艇,男主人就已经到了码头边上等着,见到慧心三人上岸,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三位怎么称呼?”   慧心:“贫僧慧心。”   曲芜华:“曲芜华。”   方有德:“方有德,我们三个是听说长寿岛上有着长寿的秘密,特意过来探险的。”   说着,还颠了颠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   长寿和探险能有什么关系?   常人听来会觉得就是个无稽之谈,还可能觉得方有德的逻辑不太好,可是男人对此没有半点怀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那你们可就来对了!”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很久以前我们这儿不叫长寿岛,也不叫长寿村,是后来发现了长寿的秘密,这才改的。”   曲芜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我们就是过来探寻长寿秘密的!”   “哈哈哈……”男人大笑,“不管是探寻秘密,还是在岛上探险,你们都得找个住宿的地方,我先带你们去旅馆吧。”   方有德微惊:“来长寿岛的船三天才有一班,我们实在等不及才找人租快艇的,游客这么少,这里还有住宿的地方吗?”   “怎么没有?不弄个旅馆,外地人来了可没地方住。说是旅馆,其实也就是村长家隔壁的几间房,来我们这里的人不多,几间房够用了,你们一共三个人,两间房够了吧?”   男人的目光在曲芜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直接略过慧心去看方有德,“我看你们俩也不像是情侣。”   曲芜华笑着摆手:“我和他们俩都不认识,只是在网上聊天,听说他们要来长寿岛,一起过来凑热闹的罢了。”   说完以后,她还嘟着嘴,抱怨了一句,“早知道这里这么偏远不方便就不来了,哪有什么长寿的秘密呀?”   慧心注意到男人听说他们三互不认识以后,眉眼间放松了不少,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   男人神神秘秘地说:“你还别不信,等下你见到村长,就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长寿的秘密了。”   慧心三人:???   怀揣着好奇心,三人跟着男人一路走过去,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见到六户人家。   方有德抖了抖槐木手串,四个鬼使从里面钻出来,向四面八方散了开去。   这里都是白墙黑瓦的小两层楼,用形状各异的石头堆起来建一道围墙,屋前到围墙的那一块就是前院了。   有些人家的前院浇了水泥,晒着红薯干,有些人家的前院种了一些葱、蒜、大白菜。   男人带着他们去了最前面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前院里晒了不少红薯干,几人绕着红薯干所在的地方走。   “村长,又有外地人过来探险了。”   男人的这一声喊,令好几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行动力较强,小跑着赶了过来。   而距离最近的村长,许久之后才拄着拐杖走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跑得快的大妈都已经到了围墙边。   村长一出来,慧心三人立即明白所谓的长寿秘密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满脸褶皱,身形佝偻,双眼睁着却看不见,单手扶着墙,拄着一根木头拐杖,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四。   “谁啊?”   “村长,是我,良志啊。”男人过去搀扶老太太,对着老太太的耳朵大声说,“刚刚有三个人自己租了快艇过来,要来你家借宿。”   老太太似乎有些耳背,反应也有点迟钝,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好啊,村里好久没外人来了,我让爱儿去给他们收拾房间。”   老太太的话里带着严重的地方口音,有些字音嚼得不清楚,不是很好分辨。   良志:“爱儿去哪儿了?”   “挖番薯去了。”   “那您歇着吧,我去叫爱儿。”   良志把老太太扶回房间,很快又走出来,走向隔壁拧开了生锈的门把,对慧心三人说:“爱儿经常在收拾的,里面不脏,就是床铺有段时间没换了,要再收拾一下。你们要是累了,先进来坐会儿,我出去叫人。”   方有德点了点手腕上的槐木手串,一个鬼使跟着良志离开,两个鬼使绕着房间开始四处检查。   良志走了,过来看热闹的大妈终于有机会和人搭话。   大妈已经在旁看了一会儿,觉得和尚不好搭话,方有德看起来太凶,就选择了曲芜华。   “妹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曲芜华呆呆地“啊?”了一声,“这里不好吗?”   大妈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回头看了一眼村长进去的房间,“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是长寿村的人,怎么会说长寿村不好呢?就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来。”   曲芜华用着先前商量好的那一套说辞:“就是在网上听说长寿村有长寿的秘密,找两个志同道合的驴友一起过来玩玩。”   大妈:“我们这确实不是令人称道的旅游景点,但是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你要是多住几天,我可以找人带你玩。”   “比如呢?”曲芜华表露出兴趣,慧心和方有德竖耳倾听。   观众这么给力,大妈的倾诉欲上来了。   “我们这儿有一个矿井,说是矿井,也没挖出什么矿来,最后用里面挖出来的石头铺了路,现在你们走的很多路都是当年铺出来的,里面的井水非常清甜,城市里的孩子肯定没见过。”   曲芜华很给面子地说:“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我们这儿的祠堂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你们城里人肯定也没见过。”   “我们是外地人,能进祠堂吗?”   “有什么不能进的?”大妈坦坦荡荡地说,“我们顾家村没什么不能被人看的,你们尽管去,不过真要去了,记得上柱香,多少也算是惊扰了祖宗安息。”   大妈又向他们介绍了几个有意思的地方,比如码头那边能钓到不少鱼,滩涂边可以摸泥螺撬牡蛎来吃,明后天兴许能在码头那边看到海里出现的漩涡等等。   直到远远看见良志带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大妈才住了嘴和他们告别回家。   良志:“这就是爱儿,村长的曾曾曾孙女,你们住在这里的几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那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爱儿戴着竹笠,年轻的脸庞被晒得红彤彤的,看到慧心目光仿佛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扭过头去,面颊更红了。   “我,我洗个手就去给你们换床单。”   爱儿小跑几步到了水缸边,用切了一半的干葫芦舀水洗手,洗手期间多次偷看慧心,被曲芜华发现以后,连忙低头安安心心地洗手,飞快地洗干净指甲里的泥土,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曲芜华戏谑地看着慧心:那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思,慧心大师干脆牺牲一下,施展个美人计?   慧心:“……”   他不可能做玩弄他人感情的事,知道曲芜华就是调侃一下,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他们三个都是成年人,不好意思站在外面休息,让爱儿一个人在里面为他们铺床单,走了进去。   曲芜华:“我来帮你吧。”   “不用,这些事我都已经做惯了。”爱儿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换掉床单,“良志叔说你们只要两间房是吗?”   曲芜华:“对,我一个人一间,他们俩一间。”   爱儿:“那我给你挑个粉色的床单吧,好看一点。”   换完床单被套枕套,爱儿用湿抹布擦了一遍床头和桌子,又用干抹布擦,动作又快又细致,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   曲芜华早习惯家里的卫生让扫地机器人打扫,每隔一段时间就叫阿姨过来打扫房间,很少自己做,见到比自己小许多的爱儿手脚这么麻利,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收拾完楼下的房间,爱儿把换掉的床单被套枕套拿出去,带着曲芜华上了楼。   “你的房间在楼上。”   曲芜华跟着爱儿过来以后才看到那一阶阶木制楼梯,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令人不免担忧楼梯会不会就此裂开,她就要从半空中掉下去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爱儿劝说道:“放心吧,这些木头很结实的,我小时候天天在这跑来跑去,也没见它坏过。”   曲芜华笑了笑,转头之际看到墙壁上的涂鸦。那些涂鸦有的是用蜡笔画的,有的是用粉笔画的,看画画的风格还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这里有很多小孩子吗?我刚刚过来的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   “明后天有冷空气要过来,还可能会有强降水,村民们都去地里挖番薯了。”   不知有意无意,爱儿没有回答小孩子的问题,曲芜华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再问。   二楼房间的门是开着,一直通着风的。   常年通风的房间里本应该没有什么味道,曲芜华却闻到了一丝古怪的气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有点介意。   爱儿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完整的粉色四件套,用比刚刚在下面还要快的速度收拾起来。   曲芜华直觉爱儿并不想和自己多待,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爱儿想在下面多看慧心几眼。   她还想借着同为女性的便利,从爱儿口中套话,暗暗在心中和慧心说了句对不起,果断地卖队友:“爱儿,你是不是喜欢慧心啊?”   爱儿咻地扭头,耳朵都红了,还要嘴硬:“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总之,总之我是不行的。”爱儿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手里收拾的动作跟着变慢。   “为什么不行啊?”曲芜华还不信了,“因为他是和尚吗?放心吧,和尚现在也能够结婚生孩子的。”   “不是这个。”爱儿摇头,没有往下说。   曲芜华揪着爱儿的袖子撒娇,“好爱儿,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你这话只说一半,我好奇到挠心挠肺,你要是不告诉我答案,我晚上肯定睡不着啊。”   她的撒娇是特意练过的,不管是水润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的圆圆杏眼,还是软乎乎的语气,把她当继承人培养本应该十分严厉的师傅祁红莲都受不住,更不要说第一次接触的人了。   爱儿果然没有挡住曲芜华的撒娇攻势,“他是外地人,我们村里不和外地人通婚的。”   “你们村还有这种奇怪的习俗啊?”都已经这个年代了,还保持着不与外地人通婚的习惯,曲芜华直觉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那也没关系嘛,你可以只谈恋爱不结婚。”   爱儿:???   满脸三观被震惊到了的表情,还能这样的吗?   “你是不是没出过岛啊?外面的人都这样,合得来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哪有谈一个对象就一定要结婚的?”曲芜华轻描淡写地说着渣女宣言,“人的一生这么短,不多交往几个男人,怎么知道谁最适合自己?只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也太亏了!”   曲芜华那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着实把爱儿吓得不轻,新的四件套刚刚套完就抱着换下来的四件套跑了。   曲芜华哈哈大笑,趴在门口对爱儿挥手:“爱儿,随时欢迎你来向我取经啊,恋爱经哈哈。”   爱儿的脚步一顿,跑得更快了。   下楼后迎面看到慧心,脸色瞬间涨红,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   慧心:“……”   曲芜华去擦木床头上的灰尘,弯腰时意外看到掉落在床头和墙壁之间缝隙里的东西,搬开床头柜,发现那是一张口香糖的包装纸,还挺干净的。   曲芜华随手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把床头柜挪回去,擦完桌子就下去。   他们三来的时间不上不下,已经过了午饭,晚饭又早了些。   曲芜华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下楼,看到慧心和方有德站在前院,刚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爱儿抱着两床四件套出门。   “爱儿,你去哪啊?”   “我去水井边洗。”爱儿回头时看到慧心,想到曲芜华所说的那些话,什么只谈恋爱不结婚,不多谈几个会吃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转身跑了。   曲芜华笑了笑,也不问爱儿为什么明后天可能强降水,今天还要去洗床单。   “我想去矿井看看,你们俩去吗?”   慧心:“去。”   方有德:“走吧。”   村长家现在似乎只有村长一个老太太和爱儿这个年轻的曾曾曾孙女,他们也不好去打扰一个眼瞎耳背的老太太,出门后没多久看到那个和他们搭过话的大妈在院子里掐葱。   曲芜华过去问了几句,大妈热情地告诉他们矿井怎么走。   这里的路没有特意浇过水泥,像是工程做了一半放弃的样子,有些地方都是用小石子铺的,走起路来相当不平稳。   三人如履平地一般走了过去。   离矿井还有好一段路,慧心让曲芜华和方有德帮忙看着周围,自己和给苏云韶打电话。   “苏道友,我和曲道友方道友在一起,已经在长寿村村长家住了下来,目前还没有查探到假顾放的踪迹,你是准备过来吗?”   苏云韶:“我已经到了。”   慧心微惊,也没有问苏云韶是怎么避过村里人的耳目单独上岛的。   “你是想隐藏在暗处探查吗?”   慧心三人前往村长家和安置下来的时间里,金长空和百晓鼠已经在长寿岛上空粗略转了一圈,百晓鼠拍下了不少照片。   苏云韶这会儿就是和他们互通有无:“你们是从长寿岛的南面过来的,应该发现南面的那个码头有多小,可以说那个地方本来不应该建码头的,但是长寿村的人建了。”   慧心若有所觉:“你发现了更适合建码头的地方吗?”   “对。”不止如此,苏云韶接着道,“长寿岛的东面有一处非常大且地势平坦开阔的海滩,海水清澈,沙子细软,是一处没有被污染的近海,适合建码头的位置就在海滩隔壁。”   近些年来,很多人特地出国,就是为了去没有污染风景秀丽的海边玩。   如果长寿岛开发这方面的资源,必定能够带动岛上的旅游业和经济发展,然而村民们像是故意无视了那个适合建码头的地方。   “长寿岛的西面不知发生过什么,有不少房子但没什么人居住,看房屋的破损程度估计有个百来年了,大多村民都居住在南面,而且居住得非常分散。”   “那个带你们去村长家的男人,从村长家出来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好几户人家坐坐说几句话的功夫又出来了。”   这就很蹊跷了。   慧心:“那个人叫良志,这个村又叫顾家村,良志说是家里有事才匆忙回去的。”   他们一行本事来长寿村搜索假顾放的踪迹,只是为了不让当地人排斥他们,故意妨碍他们的行动,这才以游客的身份过来。   没想到似乎是误入了一个奇怪的村落。   曲芜华:“云韶,村长的曾曾曾孙女说他们村不和外人通婚。”   不和外人通婚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村子里的村民们内部消化,沾亲带故,几代下来就容易出现近亲结婚的弊端,只是目前从爱儿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   四人聊了几句,各自按照先前的计划而行。   苏云韶和她的妖精鬼使们继续搜寻,慧心三人到了那个矿井。   来之前,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带了许多野外生存用具,手电筒也是必备的。   三人打着手电筒走进矿井之中,靠近外面的地方还亮一点,越往里走越暗,也越湿,还能听到滴滴嗒嗒的水声。   有水从上面的岩石滴落下来,砸到水谭之中。   矿井的构造并不复杂,入口只有一扇门的大小,里面大得出奇,岩壁比较杂乱,地上用石头修了台阶,让村民们可以去水潭里取水。   方有德派鬼使潜入水潭里查看,发现水潭并不深,只有半米多点的样子,下面没有什么东西。   三人走到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原路返回。   曲芜华嘟囔了一句“这地方要是开发旅游业,靠什么吸引人来啊?”,没有理会大妈说的那个口感十分清甜的水。   慧心和方有德分两个方向去村长家附近转转,曲芜华顺着爱儿先前离开的方向找去,看到爱儿正在水库旁费劲地捶打搓揉着两床四件套。   “爱儿!”曲芜华欢喜地跑了过去,却见爱儿有些头疼。   “怎么了?不舒服吗?”   爱儿:“……”我为什么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她也不好说自己是被曲芜华的虎狼之词给吓到,摇了摇头,“水库里有不少小龙虾,你要钓吗?”   “好啊。”曲芜华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是城里的孩子来乡下玩耍,表现得挺有兴趣,“我以前吃的都是养殖的小龙虾,你们这个是自由生长的,也不知道味道会差多少。”   爱儿擦了擦手,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在水库旁湿润的地上挖了两下,揪出一根蚯蚓来,然后去水库旁摸索两下,果然看到一根细细的塑料线。   曲芜华:“经常有人来这钓小龙虾吗?”   爱儿迅速地用塑料线缠绕住蚯蚓,“村子里没什么娱乐,我小时候可喜欢钓小龙虾了,大夏天的跑来跑去,也不怕晒黑,还喜欢用家里的肉来钓。”   曲芜华:“……”   回头看了一眼爱儿还没洗完的四件套,“你把油乎乎的肉丢进这个要用来洗衣服的水库里了?   “那个时候不懂事嘛。”爱儿吐了吐舌,随手把蚯蚓丢了进去,把另一头的塑料绳交给曲芜华,“好了,你玩吧。”   曲芜华接过绳子,“这里的水还要用来洗衣服,丢蚯蚓没关系吗?”   “没关系,这里的水是山泉水,很干净的,不过因为没人在清理水库,大家都不放心喝了,一般喝的水去矿井里打或者用自来水和雨水,这里的只用来洗衣服。”爱儿站在石板搭建的洗衣台前,用力地搓揉着四件套。   曲芜华是为了钓爱儿才来的,手里的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就算有小龙虾过来也会被她吓跑。   “爱儿,我刚刚帮你问过慧心了,他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你确定不出击吗?”   爱儿:“……”   曲芜华再接再厉:“我还问过他,平日里非常注意锻炼,别看外面穿着的是宽松的佛袍,脱了以后里面全是肌肉,属于脱衣有肉的类型,最近网上非常流行撩禁欲系的和尚……”   随着曲芜华的细致描述,爱儿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慧心在她面前一件件脱衣服的画面,羞得跺脚:“你别说啦!”   “是是是。”曲芜华满口应着,用一种爱儿能够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要是爱儿真的对他不感兴趣,那我自己上?也不知道禁欲系的和尚睡起来是不是真的那么带感。”   爱儿:!!!   刚刚不是还说谈恋爱吗?怎么这会儿就进阶到了睡觉?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食草系,骨子里却是个食肉系!   因着曲芜华的那句话,爱儿的心思漂浮不定,随便搓几下四件套,就和没钓上一只小龙虾的曲芜华一起回去了。   爱儿在院子里晾晒好清洗过的四件套,“曲小姐,村里没什么好吃的,我炒个酸辣土豆丝,醋溜大白菜,清蒸封鳗,再做个番薯饭怎么样?你吃锅巴吗?”   曲芜华:“我不挑的,你随便做好了,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做饭吗?我来帮你吧。”   “这里只有我和村长一起住,村长年纪大了,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已经做惯了,你不用来帮我的。”   “村长不是你的曾曾曾祖母吗?你怎么叫她村长呢?”   爱儿愣了一下:“因为曾曾曾祖母的叫法不太方便,就和其他人一样叫。”   是吗?   曲芜华觉得不对,八卦兮兮地凑了过去,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偷看偷听,“爱儿,你曾曾曾祖母今年多少岁了啊?”   爱儿:“不到两百岁,具体多少忘记了。”   曲芜华:??? 第266章 海神祭品   人能活到一百岁, 就已经是非常长寿了。   不到两百岁的形容必定是指接近两百岁,起码有一百七八十岁才会这么说,可是正常人能活到这个年龄吗?   玄门中人有元气滋养身体,按理来说应该能够更长寿一点, 可他们经常会去一些险地, 抓妖精,斗厉鬼, 砍僵尸, 没那些危险的事要做也会互相打斗比划,比普通人还要更短命些。   假如爱儿没有说谎, 村长真的活了那么久, 曲芜华是真的对所谓的长寿秘密感兴趣了。   “村长为什么能够活这么久啊?你们村是所有人都能活这么久吗?”   爱儿摇头:“不是的,一般村民顶多活到一百三四十岁, 只有村长活的时间最久。”   曲芜华算是发现了。   每当爱儿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选择避重就轻,假装没听见,先前她问小孩子的时候是这样, 现在她问村长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也是这样。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令人好奇。   曲芜华追问道:“这么说来, 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很长寿, 为什么呢?是矿井里的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吗?”   他们三个本就是来长寿村追寻长寿秘密的, 遇到一点可能的线索追着问很正常,过去的那些游客也是这样的。   爱儿没发现什么不对, 神色如常地说出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可能是我们这里的水土比较养人吧?”   曲芜华不信:“你要是说这边风景好空气好适合养老, 能过得舒心一点,我是信的。可你说这边的水土能够让人长寿,这不是扯淡吗?目前还没有任何一项科学研究能够表明水土和延年益寿之间有关系。”   长寿村的水土要真的能让人活到一百三四十岁, 这里绝对会成为全世界人民打破头都要来的地方——谁不想多活几十年啊?   爱儿显然被质疑过很多次,见到曲芜华的反应只是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反正村里人都能活很久,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多住几天自己看看。”   “好吧。”见不能从爱儿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消息,曲芜华只好作罢。   趁着爱儿去厨房做饭,曲芜华摸出手机,把他们四个人拉了个群,发出目前为止她搜集到的情报,结果卡住了。   在信息发达网络通畅的城市里久了,第一次遇到发消息还会发失败的情况,好在最终还是发出去了。   方有德:【长寿村绝对有猫腻!】   慧心:【我看过村里人的面相,没有一个有长寿之相。】   苏云韶:【长寿岛上除了我和方道友的鬼使,还没有发现其他鬼魂。】   曲芜华:【怎么会?地府阴差来这么勤的吗?】   方有德:【也有可能是集体躲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得再找找。】   苏云韶:【百晓鼠正在发动整个长寿岛的所有鼠类为他搜集信息,初步估计明天结束。】   不管什么地方,老鼠都是生命力最顽强,繁殖起来速度极快数量极多的种族。   就算先前因为长寿岛的位置过于偏僻,交通不便,探查价值较低,百晓鼠没把情报网发展到这里,要不了多久他照旧是当世最强的情报贩子。   慧心三人原本还不清楚百晓鼠的能力,在前段时间对假顾放的疯狂追捕上见识到了,是不管假顾放怎么躲,都会被他的情报网找到的那种程度,精准得可怕,为玄门各派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得知百晓鼠也来了岛上,他们就觉得此次任务会轻松很多,毕竟哪个正常人在说话的时候,会防备大自然处处可见的鼠类呢?   方有德:【有了百晓鼠的情报,可以早一点完成任务了。】   曲芜华:【说起来,你们有看到孩子吗?】   方有德:【没有。】   慧心:【没有。】   苏云韶:【目前只看到了在田地间劳作的三十四个年轻男女,在家门口晒太阳的八个老年人,躲在屋子里的没算上,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个都没看到。】   慧心三人:“……”   在偏僻落后的农村或渔村里,年纪再小的孩子都是劳动力,不可能在大人们都忙着收番薯的时刻,没有一个孩子过去帮忙。   就算不要年纪小的孩子干种地挖土那样的力气活,大人们也会把小孩子放在身边看顾着,免得单独留在家里出意外。   十岁以下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期,不可能全都牢牢地待在屋子里面,除非长寿村没有一个孩子。   这就更不正常了。   这里的网速太差,他们发一句话就要等上好久,没聊多久,爱儿做好了晚饭,叫曲芜华进去吃饭,没见到慧心和方有德就顺口问道:“另外两个人呢?”   曲芜华:“你等等啊,我马上打电话。”   受不了龟爬似的网速,曲芜华给慧心和方有德打了电话,两人表示立马回来。   曲芜华:【云韶,你的晚饭怎么办?】   苏云韶:【饿两天也行,不用管我。】   他们几个在蛊庄的时候就因为吃食和水有毒,没有进食与喝水,玄门中人饿上两天完全不成问题。   苏云韶自己是那么想的,妖精和鬼使们不愿意让她饿着,在外探查地形搜寻信息的时候采摘了一些果子回来,多少也能垫垫肚子,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同时有些后悔先前考虑不周,应该从家里带点吃的来。   到最后,这些果子也没用上,因为阎王通过鬼门送来了亲手做的晚饭。   板栗烧鸡、红烧排骨、椒盐皮皮虾、三鲜汤……比慧心他们的晚饭还要丰富。   阎王总说自己的厨艺好,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表现,这一回可算是做了几道好菜。   中午苏云韶焦急过来,没有吃午饭,晚上就把午饭一起给补上了,吃完以后拍着阎王的肩道:“厨艺九分。”   感谢上辈子的自己,将阎王调教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居家好男人!   阎王收拾碗碟的动作为之一顿,“怎么还少了一分?”难不成是他的厨艺退步了?   苏云韶:“这不是才一顿饭吗?不能太早下结论,得给你一定的进步空间。”   阎王:“……”我怀疑你是故意扣我分,还有证据。   面对阎王怀疑的眼神,苏云韶岿然不动,她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打分的人是苏云韶,结婚的主动权握在苏云韶手中,阎王再怎么想缩短这个过程,也不得不按照苏云韶的步骤来,就是有点憋屈。   收拾完碗筷和厨房垃圾,阎王召唤出鬼门立即回去,都没留下来和苏云韶多说几句。   苏云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决定下回打分的时候手松一点,免得把阎王惹炸毛了,少了个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家庭煮夫。   另一边,慧心三人吃完了晚饭,等着爱儿过来。   他们的晚饭是爱儿特地端到房间里来的,爱儿自己则是和村长一起在村长的房间里吃。   临走前,爱儿特意叮嘱他们:“你们吃完就放着,我等下会来收的。”   下午曲芜华和爱儿在楼上说的那些话,在楼下的慧心与方有德听得非常清楚,知道这里的隔音不怎么好。   他们三个不敢随便说话,老太太眼盲耳背,可能听不到,爱儿那么年轻,说话声音稍微高一点没准就会被听到。   网速太差了一些,但苏云韶不在这里,他们还需要与苏云韶共享信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慢慢等。   方有德:【我的鬼使已经把村长家翻了个遍,他们家的厨房和地窖里都是普通的食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单纯是爱儿的服务过于周到了一点?】   曲芜华:【你当这里是民宿吗?良志和爱儿从头到尾都没说我们住在村长家要多少钱一天。】   慧心:【要么是他们确实热心招待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外乡人,要么是对我们另有所图,不在乎这点住宿费。】   曲芜华:【自从知道他们村每个人都能那么长寿,我就觉得这里处处都很诡异。】   方有德:【确实,普通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肯定是通过缺德的方式达成的,苏道友之前不就遇到过借命的事吗?】   忽然之间,慧心三人听到了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纷纷退出微信的聊天界面,切换到游戏或者小说软件之中,假装他们吃完饭后是在打游戏或者看小说。   几秒之后,系着大红围裙的爱儿果然来收碗盘了。   曲芜华说着客套话:“谢谢爱儿,饭菜很好吃。”   爱儿知道自己的厨艺就是能吃饱肚子的程度,远没有曲芜华说的那么好,羞涩地望了一眼慧心,腼腆地笑:“你们喜欢就好。”   曲芜华:“爱儿,我们三个都在这里吃过饭,晚上就要住下来了,还没问多少钱一天呢。”   “不用付的,我们这儿难得有外地人过来,热闹一点挺好的,给你们吃的都是家里自己种或者从海里捞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钱。”爱儿飞快地收拾好桌子,端走了吃剩的碗碟和鱼刺,很快就从厨房传来洗碗的声音。   慧心三人对望一眼,重新切换回微信的聊天界,看到苏云韶两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   苏云韶:【一个两个人成功借命或许可能,一个村的人都这样,必定有比我原来知道的苛刻的借命方式更容易使用和普及的办法。】   方有德:【总不至于吃一顿饭睡一觉就可以借命了吧?那也太容易了,人间和地府都会乱的。】   慧心:【没听说过这么简单的施术方式,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寿村保存得十分完好,兴许会有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东西。灵气盛行的时期,连遮天符这种能够遮蔽天道感知的符箓都有,就觉得靠符箓借用寿命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曲芜华:【晚上出去探探吗?】   苏云韶:【我先去岛上唯一的那艘船上看看,晚点再去长寿岛的西北面,刚刚收到百晓鼠的消息,那边有人在做饭,只有十几户人家。】   慧心:【长寿村按照位置分成上村、中村和下村,村长家所在的位置就是上村,一共只有六户人家。】   方有德:【中村九户,下村多一点,十二户,良志家在海边码头,不在上中下村的范围内。】   曲芜华:【这样算起来,整个岛上不就只有不到三十户的人家吗?按照一户人家三四口的人口来算,勉强一百人,人口也太稀少了。】   苏云韶:【整个岛上建起来的房子不少,真正住着的人却少,可能是出过什么事故,也可能是岛上的村民已经迁去了大陆。】   百晓鼠的情报网还没完全展开,苏云韶却不能在原地默默等待,早一点揪住假顾放的小辫子,就能早一点送他去见阎王。   不,以他犯下的罪行和能搞事的程度来说,还是直接魂飞魄散更保险一点。   长寿村的人五点不到就吃晚饭了,苏云韶和慧心他们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在朝码头的方向走,很快走到良志的那艘船上。   她用了从假顾放的地下室里搜出来的幻阵阵盘,就算从长寿村村民的面前走过去,也不会被发现。   苏云韶和鬼使们在船上到处搜寻着可疑痕迹,而桃夭给自己套了个幻境,正大光明地站在屋子里偷听良志一家的谈话,手里还捏着一只正在和苏云韶通话中的手机。   这家一共四口人,良志、良志老婆和他们的一对儿女。   良志和他老婆四十来岁的样子,那对儿女看起来也有三十岁了,年龄差距不太大。   要不是那对儿女喊了爸和妈,桃夭还以为是感情比较好的兄弟姐妹住在一块呢。   良志叮嘱道:“祭海神的日子就要到了,那几个外地人的到来正好省了我的功夫,这几天你们注意点,别说漏了嘴。”   良志老婆:“祭海神都持续多少年了,我不会忘的。”   良志儿子撇嘴:“妈,上次不就是你不小心说错话,差点让那头肥羊跑了吗?”   良志女儿作为女性,天然地站在妈妈这一头,不愿意看到妈妈作为长辈被哥哥顶嘴,忙道:“要不是哥哥你一直盯着人家的女朋友色眯眯地看,需要妈妈去安慰人家吗?妈妈不去安慰她,自然不会说错话。”   “我看两眼怎么了?岛上又没几个好看的女人,我都素了多少年了,她来这种地方还穿着短袖小皮裙,那细腰,那翘臀,脚步迈得大一点就能看到内裤,风骚成那样,不摆明了是在勾引我吗?”   想起那个女人的身材、模样和销魂的滋味,良志儿子赶忙嘬了嘬流出来的口水。   这副恶心下流的模样令良志老婆和良志女儿同时皱起了眉头,都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和哥哥。   桃夭更是嫌恶地皱起了小脸,认为这人丢了所有男同胞的颜面。   就是因为有这种老鼠屎的存在,才让很多女人失去安全感,不敢穿超短裙出门,才让不少女性认为远离男人保平安,不敢谈恋爱更不敢结婚!   “好了,你也安分一点。”良志瞪了一眼儿子,“要不是你把人折腾得太狠,不能当做海神的祭品,我何必冒着风险再去一趟大陆?”   海神的祭品?   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桃夭和苏云韶默默记下,直觉长寿岛上隐藏着深挖起来绝对惊人的大秘密。   良志儿子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那你们倒是让我娶个媳妇儿啊,有了媳妇儿,我天天弄自己媳妇儿,就不会再盯着别人的女人了。”   良志气得拍桌:“你还说呢!前后给你找了两任老婆,都是被你折腾死的,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就是就是。”良志女儿趁机煽风点火,“要不是哥哥做得太过分,在整个长寿岛太有名,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说不上男人!”   这话确实点起了良志心中的怒火。   他女儿又不是拿不出手,结婚后再离婚待在家里,那也是有人要过的,顶多是婚后生活不和谐才分开,总比现在这么待在家里说不上一个男人要好,简直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良志儿子扫了两眼妹妹,半点不给面子地掀开了那层遮羞布:“要不是你小小年纪就在外面勾搭男人,还被人搞大了肚子,以为自己在外面读书做得隐蔽,没人知道,在那装处女,会没有男人要你吗?”   “你!”良志女儿是个暴脾气,就算是在知根知底的家人面前被揭短,面子上也过不去,当即就扑上去打了哥哥一巴掌。   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惊得桃夭瞪圆了眼睛,海豹式鼓掌。   姑娘牛逼!干得好,他刚刚就想打了!   从刚刚良志儿子的行为和发言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大男子主义和对女性的极不尊重。   妹妹的这一巴掌打得他撇过脸去,脸上火辣辣的疼,舌头抵了抵腮边肉,还有点麻,他倏地起身,一把抓住妹妹的头发往桌子上砸。   “砰——”的一声,震得桌子上的几个搪瓷水杯哐哐响。   “啊啊啊,你疯啦!”良志女儿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抓着哥哥的手不让哥哥再扯,一只脚在地上做支撑,另一只脚疯狂地去踹哥哥的腿。   可她是被弯腰砸在桌子上的姿势,又比哥哥矮,这个高度和角度不好施力,再怎么踢也没有多少力道,只能被哥哥死死地压在桌子上狠狠地砸。   “你不是挺能吗?还敢打老子!”   良志儿子一脸的戾气,对待妹妹就跟对待仇人一样,完全不管妹妹在踢自己的腿,抓着妹妹的头发继续往桌子上砸,没几下就嗑出了血。   眼看见血,良志赶紧去拉儿子:“砸一下就够了,再打下去会把你妹妹打出毛病来的!”   良志老婆去打儿子抓着女儿头发的手:“别打了,这是你亲妹妹,哪有你这么打妹妹的?”   砸了几下,良志儿子已经出了气,他没想真把妹妹砸死,见妹妹的脑袋上已经磕出淤青渗出了血,顺势松开手,只是脸上的戾气仍在,看着妹妹的眼神也很凶很。   “我警告你,以后少惹我,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老子见一次打你一次!”   “打个屁!”良志一巴掌拍在儿子脑后勺上,喷了儿子一脸的唾沫,“你当谁老子呢?”   还见一次打一次,搁在这威胁谁呢?   良志儿子的后脑勺猝不及防地被来了这么一下,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是亲老子打的,不好还嘴更不好还手,面部都扭曲了。   桃夭总觉得这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在谩骂他老子怎么不早点去死之类的话。   此时的良志女儿被良志老婆搂在怀里,额头上的血流下来滴到了眼睛里,疼得她睁不开眼。   然而,她被打成这样也没半点怕的,挑衅地看着哥哥:“从小到大你就没少打过我,就这么点伤,没断胳膊断腿,没有打成脑震荡,你以为我怕你啊?”   “行了!”良志老婆也给了女儿脑袋一下,没好气地说,“知道你哥脾气暴,还不顺着点,还要故意去惹他,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妈!”良志女儿不可置信,“是他先说我的,是他打破我脑袋的,妈,你不站在我这一边,你还帮他说话?!”   良志老婆:“我是帮理不帮亲,就算他说你,你说回去也就算了,何必打他呢?”   男人有几个不在乎被打巴掌的?   这话落在良志女儿的耳朵里,就成了谁让你打他巴掌呢?被打就是活该。   她顿时觉得这个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待下去指不定要被他们联合起来气死打死,推开妈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诶——”良志老婆正要追,被良志拦住了。   良志:“行了,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知道知道男人的脸不能打的道理。她要是脾气好一点,就算发生了那些事,岛上的光棍那么多,至于到现在都嫁不出去吗?”   良志儿子摸着还有点疼的脸,心说这娘们打人真疼,和他上次弄的那个小皮裙骚娘们差不多。   “呸,怀过两次,堕过两次,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整一个破鞋加不下蛋的母鸡,谁会要她啊?”   良志女儿刚刚跑出家门,大晚上的外面很冷,她的脑子被冷风一吹,有点冷静下来,想着在外面站一会儿绕一圈回去也就算了,没想到听到屋子里当爸爸和哥哥的这么说她,当即眼圈一红跑得更远了。   而她跑的方向,正是苏云韶所在的船上。   良志女儿今晚遭遇的这些事,都不需要她再特意刺激,加个幻阵就能回忆起最痛苦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是一个能够探知长寿村秘密的好机会。   她在船上静静地等待良志女儿的到来。   良志女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家里的不公平待遇了,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得不到爸妈的喜爱,偶尔受了委屈就会来船上一个人待着。   许是船上摇摇晃晃的感觉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让她感到安心,也或许在海上的这条船摇晃的状态,正像她在家里的待遇。   良志女儿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养成了在家里受气之后跑到海边吹风的习惯,好像被海风那么一吹,烦恼跟着被吹走了。   船上什么都没有,她也不在乎,上了船就抱着膝盖坐在船头吹冷风。   海风又腥又黏,刮在脸上特别刺骨,吹到额头的伤口上更是生疼。   良志女儿想到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想到从小到大在家里得到的待遇,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呜——”   对着海风哇哇大哭的结果就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呛到气管,良志女儿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忽然后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苏云韶打出一套幻阵,有入梦能力的善儿趁机钻进良志女儿的梦境。   梦里的良志女儿还很小,矮矮胖胖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天气很好,爸爸和妈妈一大早就起来忙碌。   他们家住在码头边上,最常听到的就是海浪拍在岸上的声音,爸爸开船的呜呜和嘟嘟声。   那一天,良志女儿听到了很多的人声和脚步声,很多人都来了码头,他们在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受到海风和海浪的影响听不太真切。   良志女儿想出去看热闹,被妈妈拉了回去。   妈妈拉来哥哥,对兄妹俩说:“今天是我们长寿村的大日子,爸爸妈妈非常忙,顾不上你们。达达,你是哥哥,要照顾妹妹知道吗?小小,你就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达达:“妈妈放心。”   小小:“好。”   良志老婆叮嘱完,前脚刚走,良志儿子就对妹妹说:“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去和人打弹珠了。”   哥哥说完就跑,小小的那句“可是妈妈让你照顾我”的话彻底没了出口的机会。   小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妈妈的话,待在屋里一个人安静地玩着只有成人巴掌大的小娃娃。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也是因为爸爸经常开船去大陆,从那里买回来的,岛上其他人家的女孩子都没有。   有这个娃娃的她成了长寿岛上所有女孩羡慕的对象,那些人都抢着和她一起玩耍,有的女孩为了能够和她一起玩,还会把自己偷偷攒下来的零食塞给她。   小小玩得很珍惜,给娃娃梳头发,编辫子,换衣服,一个人和娃娃玩着办家家酒。   可惜这只娃娃到她手里已经有两年了,再怎么好玩都已经没了最初的乐趣,再加上娃娃还因为她吃别的女孩给的零食,被很多人玩过,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她稍微玩了几下就不再感兴趣。   码头那边的人声很多很重,不知道在做什么,顺风飘来了香烛的味道,还有爸爸开船的呜呜声。   小小实在好奇,推开门走了出去。   爸爸的船刚开,离岸边不远,她看到爸爸的船上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村长,村长的身边站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男一女。   男孩会送给她家里晒的花生、红薯干,还给她送过很甜的水果,就是长得太丑太黑了点。   她一般都是拿了男孩给的吃食,再毫不留情地把人赶走,反正男孩下一次还会屁颠屁颠地过来给她送,态度恶劣一点完全没问题,态度要是好了被得寸进尺要牵手可不好。   女孩昨天还什么都没带地跟她要娃娃玩,被她推了一把,一屁股摔在地上哭鼻子,眼泪鼻涕哭得可难看了。   小小不知道爸爸和村长要把那两个孩子带到哪里去,只以为是带他们去大陆玩耍,眼巴巴地望着,还很羡慕,想着迟一点等爸爸回来能不能和爸爸撒娇也跟着去一次大陆。   她从小就生活在长寿岛上,还没出去过呢。   很快,小小看到了妈妈。   妈妈和其他不怎么见到的村民们一起跪在码头上,朝着船离开的方向,码头上还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堆着不少小小眼馋的食物。   “哇,好大的一头猪啊。”小小馋得把手指放进了嘴里。   长寿岛上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家家户户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杀猪,小小很少吃到猪肉。   住在海边的缘故,海鲜倒是有的,可是海鲜和肉的滋味不同,猪肉和鸡肉的味道不同,她更喜欢吃猪肉。   小小特别馋红烧肉,她的眼里只有那头猪,早忘记妈妈的叮嘱,朝着码头奋力跑了过去。   她人小,步子小,才跑了一小段路,就见爸爸的船停了下来,村长一手一个,把那两个孩子丢进了海里。   与此同时,跪在码头边上的那些人举手高呼:“祭海神啦!请海神收下祭品!”   小小:!!!   瞳孔地震,左腿绊右腿,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在小小的眼中,村长是整个长寿村最长寿、最聪明、最和蔼的人,她要是做错了事被爸爸妈妈骂了打了还会跑到村长家去,村长会抱着她和她说话,还会给她糖果吃。   也是看起来最和蔼的村长,把两个孩子丢进了海里。   因为住在海边,爸爸妈妈从小就叮嘱小小不要靠近码头,掉进海里会被淹死,她知道那两个孩子被丢进海里以后会死。   死是什么呢?   小小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淹死的人,但她见过妈妈杀鸡,在鸡的脖子上割上一刀放了血,拔掉毛就可以做菜吃了。   那两个孩子也是那样吗?   被谁在脖子上割上一刀,放掉全身的血,再把衣服扒掉,搓洗一下,放在盘子里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   小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整个人呆呆地趴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   她看到爸爸开着船载着村长回来,也看到村民们在码头的桌子边瓜分食物,更看到妈妈发现她以后跑了回来。   “小小,你怎么在这儿?你哥哥呢?”   那一刻,小小觉得熟悉的爸爸妈妈忽然间变得异常陌生。   当晚,小小就发了高烧。   她的梦里反复播放着村长把那两个孩子丢进海里的画面,原来还是那两个孩子,丢着丢着就变成了她。   小小吓得不行,不停地在那胡言乱语。   “别丢我,我很乖,别吃我呜呜呜……”   妈妈守了小小一个晚上,一直坐在床边给她换敷在额头上的冷毛巾。   高烧途中,小小几次醒来,看到自己的床边只有妈妈,爸爸和哥哥来过一次,可惜他们不是来看她的。   爸爸指责妈妈:“你怎么回事,连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居然让她去看祭海神?!”   妈妈说:“我也要去跪拜海神,只能让达达照顾小小,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你别在这大声嚷嚷。”   哥哥大叫:“是小小自己说会安分待在屋里的,她自己跑出去,被吓到发烧,关我什么事?就这种胆子和脑子,你们还是赶紧再生一个吧,给我生个胆子大聪明点的弟弟!”   后面的话,小小发着烧,听不太清了。   许是那天发生的事太过震撼孩子幼小的心灵,也许是察觉到了家人的冷漠,小小醒来后变得沉默和呆滞许多,爸爸妈妈问起来,她只说自己不记得了。   善儿:“……”   她觉得自己在蛊庄遭遇的一切就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这个世界没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不知道长寿岛那个所谓的海神是什么玩意,但是要用童男童女当祭品来活祭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好东西。   小小的视野有限,看不到太多,看多了也认不出来,善儿能够看到村长是把那一男一女的孩童丢进了海上的漩涡里。   两个孩子都没挣扎一下,就被漩涡给卷了进去。或许在被丢下去之前,他们还以为是被村长带出去玩呢。   长寿村的村民竟然泯灭人性到这个地步,也是善儿没想到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丢到漩涡里的童男童女是长寿村的村民亲生的孩子,而不是从外面拐来买来的毫无干系的童男童女。   这边的梦境结束以后,很快切换了场景。   小小长大了些,八岁的样子。   那次亲眼见到祭海神之后,她就养成了趴在窗边看海的习惯,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想看到什么。   许是希望那两个被丢下的孩子还能够活着回来,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们回不来,因为她坐在这里又见过两次祭海神。   每年都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被丢到海里,每年都不见他们回来。   小小要是去问男孩和女孩的爸妈,他们就会说自家的孩子是去大陆读书了,说得次数多了,她都快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毛病。   那一天,爸爸开船接来了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第267章 养魂木现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面颊苍白,像是个病人,瘦瘦小小整个人陷在轮椅里的模样很是惹人心疼。   长寿岛上的孩子不多,生活在海边的孩子赶海钓鱼等活动一个都不少, 皮肤大多是有些黑的, 小小没见过五官这么精致好看的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少年朝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锐利,面色冷厉, 哪有什么瘦小和可怜?   分明隔着两百米还要多的距离, 却像是精准地看到了偷看他的人,和小小对上了视线。   小小被吓了一跳。   她经常坐在这里盯着人看,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被她看过之后还会回头过来看她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以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更没看那么久。   偷看人被当场发现总是令人尴尬的,小小做贼心虚地缩了起来, 还很担心少年会不会问爸爸自己是谁,想着万一少年来找她算账问她为什么要偷看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回答。   想着反正等会儿要被爸爸骂, 可能还会被抓起来用竹条打屁股, 小小气鼓鼓地爬起来继续盯着那边, 哼,多看一眼都是赚的!   后续证明, 纯粹是她自己脑补太多。   可能是觉得小小对自己不具有任何威胁, 少年从轮椅上站起来,跨上了岸,身后的男人抬起轮椅上岸, 而后分明走过几步脚没问题的少年又重新坐回轮椅之上,被男人一路推了过去。   小小不认识那个少年和男人,善儿却认出来了。   那是年少时期的顾泽,至于那个男人……年纪看起来有些大,有不少白头发,面容则是和曹奇有点相似。   根据曹奇先前提供的情报,在他之前跟着顾泽的人是曹奇他爸。   善儿不确定会不会是自己主观因素影响,觉得这个人是曹奇他爸就顺着这么想,觉得他和曹奇长得有点像。   她认真地记下这个人的长相和特点,准备回去以后问苏云韶或者百晓鼠要照片看看进行最终确认。   很快,少年和男人上了岸以后就离开了小小的视线。   按理来说,只是一面之缘,顶多是看到的少年好看一点,坐着轮椅有些奇怪,应该不至于让小小如此记忆深刻。   事实就是,就是这么一面让小小为之恐惧,细思极恐的那种恐惧。   少年的长相过于好看,是属于病弱的美,尽管看起来有点怕怕的,小小自小没遇到什么令人害怕的事,就算是祭海神,被丢下海里的孩子也不是她,所以她大着胆子偷偷跟了上去。   推轮椅的男人回头看过一次,发现跟着他们的是个小孩子就没在意,小小因此顺利地一路跟了过去。   从码头过去的路还算平稳,能够坐着轮椅,到了上村以后,那边的路都是用从矿井挖出来的小石子铺的,穿着鞋子去走都觉得硌脚。   小小很好奇那个少年坐着轮椅要怎么过去,会不会被震得屁股颠成四瓣,甚至可能会被震到整个人跳起来。   她失望了,少年是走下轮椅,自己直接走过去的,等到了平缓一点的路再坐回去被推。   小小:???   自己能走路却要坐轮椅,这么懒的吗?还是说大城市里的人都这样?   小小带着满脑袋的问号,看着少年和男人进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子是两间二层楼和隔壁一平顶,太阳好的时候会在平顶上晒花生晒番薯,本来平顶那里有一面围墙,某一年台风来的时候刮倒了,村长家想着台风每年都要来好几次,刮倒一次修一次,又麻烦又费钱就没修。   村长家的房子是靠山修建的,后门一打开就是山壁的那种,这里的山不高,只要从山间小路上去,再从那边跳过来就能到平顶。   上村里的孩子都喜欢玩这种有点危险又不是很危险的刺激游戏,小小也玩过,小孩子们还组团去村长家的平顶上偷晒花生吃过。   她知道自己跟进去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偷偷地进去,就爬上山跳到平顶,再通过村长家二楼常年开着通风的房间里进去。   进去后,小小一脚踩在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作响,声音太大,吓得她立即屏住呼吸,壁虎似的贴在墙壁上,一点不敢动弹。   她过去经常来村长家玩,甚至把村长家当成捉迷藏的地点,但是还从来没做过偷听村长谈话的事。   主要也是大人说的那些事,小孩子都不感兴趣,没什么好偷听的。   今天会过来偷听,也是想知道那个长得好看的少年,是不是以后就这样在他们村子上住下来了。   长寿村有点排外,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外人来。   小小长这么大,见过的外人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这也是她明明有点害怕又忍不住跟过来的主要原因。   小小直觉自己下去的话,会被村长拿糖果哄出门,因为爸爸妈妈如果有事要谈,不想让她和哥哥听到,就会用糖果或者零食哄他们去外面玩。   她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下,没有跑下去,而是趴在平顶的楼顶上,耳朵贴在上面。   这么做的好处是不会被发现,坏处是几乎听不到下面在说什么。   苏云韶的幻阵是建立在被施术人记忆的基础上展开的,只要是被施术人看到过的东西,哪怕本人并不理解那是什么,不记得其中的细节,都会一一在幻境中展开。   但被施术人没有看见的内容,就不可能会在幻阵中自动补全的,因此小小听不见,善儿也听不见。   小小在平顶上趴了许久,没听到少年和男人的声音,只听到一点村长说的什么“人命”“那不行”“杀太多”“孽债”,语气很不好,还生气地跺过好几次拐杖。   等她能够听得很清楚的时候,男人推着少年的轮椅去了隔壁住下。   “我答应你。”村长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奈和无力,有点像是哥哥闯祸却积极认错绝不悔改时爸爸妈妈有的反应。   小小使劲摇头,村长都两百多岁了,那个少年才十几岁,她的比喻可真是错得离谱啊!   少年瞥了眼平顶的方向,摸了摸手腕上的手串。   小小对此半点不知,竖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大约半分钟后,少年说:“我时间不多,你快一点。”   村长叹气,那种无力感更重了:“……好。”   当天,村子里就传出了村长家来了两个外人的消息,据说那两人很有钱,村民们把家里藏着的旧东西送过去,可以换来不少钱。   良志和他老婆去村长家问了,回来后在家里翻箱倒柜地翻着旧东西,最后拿了几样落满灰尘的东西洗干净以后送过去,第二次回来就很高兴地说家里有钱了,可以过点好日子。   小小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善儿辨认出来后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能看出来一点,还是因为苏云韶和百晓鼠把假顾放的地下室搬空了,有些东西要存放到百晓鼠的空间里去。   为此,百晓鼠把空间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重新整理以后再放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百晓鼠就和家里的妖精崽崽和鬼使们介绍了他的存货,一个是为了拓宽他们的眼界,另一个也是想炫耀自己的存货。   良志和他老婆不认识那些东西,只觉得是祖辈没什么用又不舍得丢掉的垃圾,堆在家里占地方,能卖一点钱都是赚的,以相当低廉的价格贱卖掉了在外界价值十分高昂的炼器材料,还偷笑着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顾氏集团本就是在玄门内乱时期靠着倒卖玄门宝器发家的,会忽悠着不识货的村民贱卖那些东西不奇怪,善儿骂了一句“顾泽无耻”,也无法改变什么,那都是二十多年已经发生过的事了。   就是其中有一样东西让善儿比较在意。   那是一截颜色漆黑,有点像是雷击槐木一样的木头,雷击槐木本身有养魂的功效,会令鬼魂觉得舒服,这一截木头给善儿的感觉更舒服。   唔,她的知识面还是不够广,回去以后得多向百晓鼠取取经,否则凡事都得问大人和百晓鼠,那多不好啊!   小小经常跑去村长家串门,大多时候能够看见少年坐着轮椅在前院晒太阳,睫毛分明,浓密纤长,比爸爸给她买的娃娃好看多了。   她大着胆子跑去和少年搭话:“我叫顾小小,你叫什么啊?”   少年意外地看她:“你不怕我?”   “有一点点。”小小实话实说,比了个小拇指一丢丢的动作,看到少年的脸就笑了,眼里闪烁着小星星,“可是你长得好好看啊。”   少年失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是个颜狗。”   “颜狗是什么?”小小没听说过这个词。   少年:“颜狗就是你这样只看脸不管人家到底是什么人。”   小小听懂了,觉得这两个字还挺贴切,羞愧地捂住了脸。   少年笑着问她:“你几岁了?什么时候生的?”   小小并没防备,一一回答,少年心算一下,十分意外地道:“你竟是个阴时女。”   “阴时女是什么?”又是小小听不懂的词汇。   这一回少年没有回答她,只说:“等你长大就来找我吧。”   小小自认和少年认识,有空就会跑去村长家找他,少年大多时间是没空的,有空了也和她说不了几句话,可小小觉得那样就很好,就是村子里越来越奇怪了。   少年来了以后,爸爸天天跑船,每天都从外面往岛上拉一些人。   奇怪的是,来的人那么多,却没有几个回去的。   小小坐在家里的窗户旁边,数着过来的人和回去的人,总觉得有好多人都留在了村里,但是不论她怎么在村子里转悠,都没有看到那些外乡人。   这太奇怪了。   他们村子又不吃人,为什么那些人有来无回呢?   小小抓住妈妈:“妈妈,前几天来我们村的那些人去哪儿了呢?”   良志老婆的脸色为之一变,抓着女儿胳膊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小小都感觉到有些疼了。   “妈妈,疼。”   听到女儿的喊疼声,良志老婆松开抓着女儿的手,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儿子在,叫来儿子,严肃地叮嘱兄妹俩:“你们还小,别管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真的看见什么也不要说出口,少说话多做事才能保命,知道吗?”   小小似懂非懂:“好。”   哥哥似乎知道内情:“妈,我知道轻重,不会胡说的。”   良志老婆不是很放心,可是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叮嘱几句继续去干活。   小小还是好奇,等妈妈走后抓着哥哥央求道:“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年纪你怎么那么好奇?”达达不耐烦理她,他还和小伙伴们约了去山上探险,怕被妹妹缠着不放导致去晚了,随口应付道,“我真要说了,你会做噩梦的,这样还要听吗?”   听他这么说,小小更好奇了:“要!”   达达不知道想到什么,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恶毒的笑容。   善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能够和恶毒扯上干系,偏偏达达就是这样的人。   达达笑容阴森,语气却很平淡,是那种见多了就很平常对死亡没有感觉的平淡感:“因为他们都死在了这儿。”   “啊——”小小捂嘴惊呼,“怎么会?我们村子不吃人呀!”   她说的是外地人有来无回的意思,达达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神古怪地看着妹妹:“谁告诉你不吃人的?”   小小:???   达达的眼里冒着令善儿都觉得心惊的寒光,露着一口小白牙,笑意森森:“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能知道,很多人为了长生不老,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小小并不懂哥哥的意思。   哥哥只比她大四岁,可是懂得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很羡慕,总觉得自己要是和哥哥一样就能和少年多说一点话了。   她去村长家都去得那么频繁了,少年却吝啬地连一个名字都没告诉她,可把小小可气馁的。   少年和男人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就回去了,来的时候少年面色惨白身形羸弱,去的时候少年面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像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   小小舍不得少年离开,想和少年好好告别,告诉他“你要等我长大去找你呀!”,可是她连送少年上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妈妈不允许她太靠近那个人,妈妈的眼神中透露着小小无法理解的惊恐。   一个月后,村子里照例祭海神,往漩涡里丢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丢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孩和女孩是村子里的孩子,上了船就没挣扎过一下,可能是并不知道上船做什么,也可能是早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男人和女人是从外地来的,被绑住手脚丢下去,谩骂和诅咒声顺着海风飘到了码头,飘进了小小耳朵里。   “恶魔!一整个村子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苍天无眼,你们这样的恶人居然还能活着!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死后化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们报仇!”   “吃人的村子啊——”   “我诅咒你们——!”   那两人没骂两句就被丢进漩涡之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以前祭海神一年只需要一次,自那以后一个月就有一次。   这一切都是少年和男人来过之后才开始发生的,小小隐约明白了什么,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那个少年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心肠太坏,老天爷才会惩罚他的身体?祭海神会让他的身体变好吗?   如果那样就能变好,那……那她背着妈妈偷偷向海神大人祈祷他能保佑少年长命百岁吧。   小小醒了过来,头疼欲裂,肚子也疼,手脚冰凉。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摸了摸冰冷的脸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泪痕,捂着肚子小跑着回去了。   苏云韶和鬼使们没在船上发现什么异样,干脆朝着先前决定要去的西北面走。   桃夭金长空百晓鼠都回来了,跟着苏云韶一边走一边听善儿叙说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三观都碎裂了。   桃夭托着惊掉了的小下巴:“不是,这群人到底什么毛病啊?找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祭海神我还能理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有利益可图怎么样都行,把自己的亲生儿女丢进海里祭海神是什么脑回路啊?总不会是觉得亲生儿女祭海神的效果更好,可以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吧?”   这是出于长寿村人均长寿的现象得出来的猜测,离谱归离谱,有一定的说服力。   金长空跟在时炼身边一个多月,见惯了军人为了国家和人民冲锋陷阵,哪里危险哪里钻的做事风格,很不理解长寿村人民的做法。   “人终有一死,死了也不是终点,为什么非得用这么阴损恶毒的办法来延长寿命呢?把亲生儿女丢进海里祭海神,晚上睡觉都不会做噩梦的吗?”   阮玫当律师的时候,见多了家长里短,很少见家长亲手送亲生儿女去死的,不过世界这么大,残忍的父母到底还是有的。   “前不久我还看到一则新闻说有个男人为了和富豪女友结婚,杀了前妻留下来的亲生孩子,是一对非常可爱的龙凤胎,你说他重男轻女都没理由,反正我是真的没办法明白这种傻逼的脑回路。”   “还有这事?”苏云韶近期一直埋头学习,帮苏依依刷积分,都没刷到这则新闻,“处理了吗?”   阮玫:“说是警方正在调查,具体结果还没出来呢。”   苏云韶记下了:“过段时间要是还没结果,你提醒我一声。”   “好嘞!”阮玫默默在心里画十字:狗男人,大人很快就来收拾你!   百晓鼠趴在苏云韶的口袋里,小小的爪子飞快地翻着资料,找出曹奇他爸的照片:“善儿,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善儿一瞅:“还真是他!”   百晓鼠算算时间,“曹奇说他爸是二十年前死的,顾小小今年三十一,如果是八九岁遇到顾泽,顾泽和曹奇他爸就是差不多二十三年前来这。”   算完了才发现就算算出具体时间也没啥用,百晓鼠悻悻地收起平板。   善儿接着描述那块让她过分在意的木头,听着她的描述,苏云韶若有所思,和同样有所察觉的百晓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养魂木!”   善儿:?   “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字面意思吧?   苏云韶解释道:“灵气盛行时期一种能够蕴养灵魂的极品……已经可以说是天材地宝级别的好东西,稀少到出现一块都会令很多人打破头,那样的东西居然会在长寿岛吗?”   如此一来,就有必要对长寿岛进行更深入细致的调查了。   起码得查查长寿岛上究竟还存留着多少好东西,绝对不能留给假顾放!   “再怎么好的东西不都落到假顾放手里了吗?”桃夭翻白眼,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有了养魂木,假顾放说不定不用转为鬼修,在上面多休养一阵,再找一具合适的身体,没准还能夺舍呢。”   有了肉体的遮掩,他们要想再找到假顾放就比登天还难了。   “不,不一定。”苏云韶有不同意见,“我原以为假顾放来长寿岛的消息可能是假的,但如果长寿岛曾经出现过养魂木,他来这里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桃夭:“怎么说?”   百晓鼠:“养魂木那样级别的天材地宝不可能扎堆出现啊。”   阮玫:“总不可能是养魂木被劈成两半,他来找剩下的那一半吧?”   葛月:“以假顾放的奸商手段,怎么可能落下一半养魂木?”   正因为他们都不看好,苏云韶才觉得假顾放有可能剑走偏锋,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他当年没有带走养魂木呢?”   “怎么可能?!”妖精和鬼使们都不相信。   桃夭:“假顾放那种人,放宝贝的地方布置了那么多符箓阵法,就怕被人偷走,养魂木那样的宝贝怎么可能不放在身边?要不是当初有肉体,养魂木没什么用,我都觉得他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放心。”   苏云韶:“要用到养魂木,必定是他灵魂受损的时刻,他都能伤到灵魂了,就证明有自己敌不过的敌人,那他肯定会把能够救命的宝贝放在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妖精和鬼使们顺着她的思绪一想,觉得倒是有可能,问题是……“真要那样,假顾放比我们来得早,还知道养魂木藏在哪,肯定已经拿到手了。”   真要那样也没办法,谁让假顾放占了先机呢?   苏云韶本来还想自己跑去长寿岛西北面,不麻烦身上还有点伤的阎王,得了这样要紧的消息立马给阎王打电话,让他开鬼门送自己过去,能节省一点时间是一点。   阎王毫无怨言,并贴心地表示:“需要我陪你一起找吗?”   苏云韶:“一起!”   长寿岛的西北面有不少破败的房子,最破的房子没了屋顶,四面的墙壁倒是还剩一点,已经被藤蔓全部蔓延上了,和曾经上过热搜的“绿野仙踪”图片有九分相似。   传上网的图片经过滤镜调整,视觉上的感受还挺不错的,现实中看到这样的房子只觉得凄凉。   苏云韶摸到破败房子墙壁的那一刻,神奇地感受到了那些情绪,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这里的房子。   明明是很多人住了一辈子的房子,陪着房子里的几代人经历了出生的喜悦、成长的快乐与疼痛、婚姻的喜悦与磨合、初为人父母的喜悦、养育子女的艰辛、临终的寂寥……   明明是陪伴房子主人最久的伴侣,为他们遮风挡雨几十年乃至于上百年,里面的人说走就走,只剩下房子残垣断壁,依然屹立在那等待不会回来的主人。   这些石头似乎生出了些许意志?   石头成精不易,许是得再过上几百年吧。   苏云韶起了怜惜之情,本想摆个聚元阵帮它们一把,又觉得她不做什么还好,要是这边突然出现的异常被人注意到,反而会害了石头的修行,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聚了些元气输入石头之中运行一遍。   能懂最好,不能懂就是没有那份机缘,那就再等等吧。   他们一行人妖鬼数量不少,搜寻起来也很方便。   妖精和鬼使们离开之后,苏云韶把神识如水一般铺展开去。   原来不这么做就是防备假顾放突然出现,而她神识耗尽没法抓他,有阎王在,多少是一份保障。   自上次在发现云霄云霆的洞穴之下看到那个能够把元气转成灵气的阵法,她就开始有意锻炼神识,成果斐然。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没用多久就精疲力尽的菜鸟,将西北面粗略地过了一遍,没找到假顾放的半点踪迹,迅速地收回来打坐休养。   阎王的神识也跟着过了一遍,他的神识强,看到听到了一个比较有用的消息。   那户人家这么晚了都还没睡,夫妻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说着说着就生气起来。   妻子说:“不能再让爱儿跟着她了!再跟下去,迟早会步上那样的后尘!”   丈夫叹气:“我们又不是没跟爱儿说过,你算算,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已经说过多少遍了,爱儿还是不听,一直觉得村长一个人住在那可怜,要帮我们尽孝。”   妻子生气道:“老太太今年都两百多岁,指不定快三百岁了,活了那么久,说她早就成仙都是有可能的,还要她一个女娃娃尽什么孝?别人家二十岁的女孩都在大学读书,穿漂亮衣服,我们家的女儿就在那侍奉一个老不死!”   妻子越说越来气,气得狠狠捶床,很快被丈夫捂住了嘴。   “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明知道她都成仙了,肯定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神奇手段,指不定就有千里眼顺风耳呢,你在这边胡咧咧什么呀?”   “我说错了吗?”妻子不依,推开丈夫的手,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提高了音量,像是要故意让老太太的千里眼顺风耳看到听到。   “我们家爱儿今年才二十岁,女孩子最好的年龄,什么都没享受到,就在那服侍一个三百岁的老太太,你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又能怎么办?”丈夫气冲冲地说,“爱儿在她身边,要是被用得顺手了,还能保住一条命,你看看其他人的下场,村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你总不想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女儿跟那些人落得一个下场吧?”   妻子下意识回:“我当然不想!”   趁着妻子没反应过来,丈夫赶忙接上:“那你就少说两句!你胡咧咧这一些,要是被村长听到了,爱儿或许没事,我们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顿了顿,他补上一句:“你可别指望爱儿为我们求情能有用,别忘了我们俩的第一个女儿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能忘?我怎么会忘?我怎么敢忘?”三句话下来,妻子泪如雨下,捂着破碎疼痛的心脏,泣不成声,“那也一样是她的曾曾曾孙女,去外面拐一个孩子回来不行吗?为什么就非得是她呢?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提到那个可怜的孩子,丈夫的眼中也泛着泪光,抱着妻子,失去亲生女儿的父母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阎王不了解长寿岛的情况,只是觉得这段话具有一定的情报价值,等苏云韶打坐休养一段时间醒来后原话照搬。   苏云韶:???   疑点越来越多了。   爱儿说村长今年不到两百岁,这两个疑似爱儿父母的人说村长今年不到三百岁,中间差了整整一百年,到底谁在说谎?   爱儿父母的第一个女儿又被村长做了什么?是丢进去当海神祭品了吗?   从顾小小的梦境来看,长寿岛一个月一次地往海上的漩涡里丢祭品,一次就要丢四个,按二十年来算,也有九百六十个。   长寿岛的人口实在是少,作为海神祭品的孩子,必定不是全部都由长寿岛自己出,那他们必定有从外面拐孩童和成人的方式。   长寿岛的进出只有良志家的那一艘船,只要把人拐上船,没有良志的船无法离岛,人就被控制住了,可要是那么多来长寿岛旅游的人都失去消息,警方必定会调查。   难不成他们用的是拐卖而来的人吗?苏云韶觉得里面的水太深了。   不多久,打探消息的妖精和鬼使都回来了。   百晓鼠收拢一部分的情报网,向苏云韶报告了一件事:“南边的那个村子叫长寿村,西北边的这个村子叫顾家村,这里住着的人都是从长寿村那边迁徙过来的,因为那边改了名字,他们沿用顾家村的名字也没人有异议。”   改名和迁徙的事最早发生在二十三年前,就是顾泽和曹奇他爸来过以后发生的事。再具体一点,就是祭海神从一年一次改成一个月一次的第二个月。   当祭品的童男童女起码得是三岁以上,这样的话,就得四年才有一个孩子满足最低条件。   每年都要给海神送一对童男童女,这对本来数量就少的长寿岛上的居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负担了,改成一个月一次,就是要所有人的命。   当时的顾家村还没改名叫长寿村,所有村民聚集在村长家,要村长给大家一个说法。   具体当时说了什么,因为百晓鼠的鼠小弟们说不太清不得而知,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村分成两村,长寿村和顾家村之间并不来往。   因着西北面的村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迁徙到这边来的顾家村民挑着好一点的房子稍微修缮了一下,能住也就住下了,其他房子都没动,住得七零八落的。   这才让金长空和百晓鼠从空中往下看的时候,觉得这边破败得很,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要不是看到这边晚饭时间有三户人家升起了炊烟,还真不知道。   苏云韶:“那三户人家分别是什么人?”   百晓鼠:“另外两户还没探查太仔细,其中一户和长寿村的村长有血缘关系,曾曾祖母这样,也就是爱儿的父母。”   爱儿今年二十岁,如果这里的三户人家是二十三年前分村迁徙过来,还和长寿村互不来往,那三年后出生的爱儿为什么会回到长寿村呢?   从阎王探听得知的消息来看,爱儿还是自愿跟在村长身边服侍的,都不听亲生父母的话。   这其中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更有趣的事情来了。”百晓鼠的小爪子啪啪地敲着存储情报专用的平板,黑溜溜的眼睛在月光不盈的夜里亮得惊人,身上的软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惹得苏云韶的眼神总往上面跑。   下一刻,苏云韶就没工夫被毛茸茸吸引了。   百晓鼠说:“当初跟着爱儿父母过来的人一共有十三户,过来没多久,有几个人因为意外和生病而死,其中七户又跑了回去。更神奇的是,那些人回去以后按照长寿村的规矩办事,还真的不生病,也没发生意外,活到至今,其中一个就是今天和他们搭话过的大妈。”   桃夭阴谋论了:“不会是长寿村的人想办法悄悄弄死的吧?就为了逼他们回去?”   阮玫撇嘴:“哪有那么巧的事啊?离开就死,回去就不死了。”   “最离谱的事我还没说呢。”百晓鼠冷笑,“这个村子是真的吃人,就字面的那个意思。” 第268章 村子吃人   现场一片寂静。   夜风呼呼地吹过, 冰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格外森凉。   “吃、吃人?”阮玫吃惊到结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群人没毛病吧?是什么隐藏起来的食人族吗?”   金长空不懂:“人类的味道很好吗?为什么人会吃人?自然界很少有动物会吃同族。”   云霄云霆齐声道:“没吃过, 不知道。”   桃夭嗤笑:“这只能说明那些人类连动物都不如, 杀幼崽,杀亲子, 杀同族, 吃同族,呵呵。”   罪行累累, 和夺舍亲儿子的假顾放没差多少。   哪怕是人吃人这么离谱的事, 也没有人妖鬼怀疑情报本身的真实性,这让百晓鼠觉得自己和鼠小弟们有被尊重到, 心中有着隐秘的喜悦。   “鼠类寿命普遍不长,鼠小弟们打听得来的消息都是近几年的,再前些年的消息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只能作为一定参考。”   不是每一只寿命短暂的老鼠都能有百晓鼠这样的机会,思维能够清晰一点的都很少见, 也就是长寿岛上的各种鼠类数量多, 听见看见的东西多, 将那些片段整合起来再进行一定的联想补充才能得到百晓鼠需要的最终情报。   “我的小弟们不清楚他们是不是食人族,只是看到过他们吃人肉、丢人骨, 怎么样?要去看看吗?”问是那么问, 百晓鼠已经自觉地走在前面,要给大家领路的样子。   苏云韶带头先走:“走!”   百晓鼠不好变成一米九的清秀小哥哥碍阎王的眼,更不好用小仓鼠的外形藏在苏云韶的口袋里, 就和金长空商量能不能带他一路。   白天就是这么合作的,金长空也要飞过去,不介意载只那么点大的小仓鼠一程,虽说百晓鼠是真的有点实心。   “上来吧。”   百晓鼠跳上去以后,在金长空的爪子上小心翼翼地挪着屁股,努力寻找一个不硌屁股的地方,可惜金雕的爪子是真的没肉。   当然,在这一点上,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百晓鼠很想坐在金长空毛茸茸的背部,但金长空说那样会影响他飞行,白天忙着干活,实在没空顾及舒适度,如今嘛……他从空间里拉出一个毛线碗绑在金长空爪子上。   金长空:“……”你小子还想在我的脚爪上安家不成?别太得寸进尺啊!   百晓鼠安装好毛线碗以后跳进去转了一圈,发现舒适度可以,赶紧从空间里掏出一根香喷喷的肉干贿赂司机。   “兄弟,来一口?”   “……来!”金长空就当是车费了。   苏云韶发现他们俩在吃肉干,问百晓鼠要了一些喂云霄云霆和桃夭。   妖精们可以随便吃食物,鬼使们要供过以后才能吃,赶路途中不太方便,不过她们有更在意的事,也不介意这点小零食。   而且刚刚提过吃人的话题,他们暂时不太想吃任何肉类,以免进行相关联想。   阮玫:“我原来以为吃人就是一种可怕的形容,没想到确有其事。”   葛月:“本以为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当祭品已经够可怕的了,谁知道还有吃人在后面,人性的自私与恶毒是真的无法想象。”   善儿:“我在小小的梦境当中没有看到这个,不确定是小小并不知道和害怕吃人,还是吃人的情况是近几年才开始的。”   “小小的心理素质并不好,会回忆起小伙伴被杀的场景,要是真的知道村子里在吃人并且亲眼见到或者尝试过的话,那样的画面不应该被漏下。”   苏云韶相信自己布下的幻阵,王翠花和红姨都没逃过,小小能逃过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阎王妖精鬼使都不怀疑苏云韶的能力,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   阮玫:“那就是小小并不知情?”   葛月:“会不会吃人只是个别村民的行为?”   善儿:“他们再怎么坏,一两个吃人是有可能的,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够克服心理障碍这么做,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怕,不太敢相信。”   鼠小弟们只说村子里有吃人的现象,并不清楚到底多少人参与其中,叼着肉干的百晓鼠提议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丢人骨的地方,确认一下数量,了解基本情况以后再找个知情人,云韶施展幻阵,善儿入梦不就能知道了吗?”   预先设想得很好,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真正到了村民们丢人骨的地方,众人妖鬼都为之却步,实在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特殊了些。   百晓鼠收集消息的时候,只从鼠小弟们那里知道一个距离他们最近的位置,真正到来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大粪坑。   鉴于丢人骨的位置太过特殊,清点数量的工作顿时变得极为困难。   鬼使们生前都是人,哪怕能够透明化身体下去,并不会真的接触到粪坑,那种心理上的阴影依然难以去除,总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臭的脏的,洗个十来次都会觉得身上还有味道。   粪坑在长期发酵以后会散发出沼气和硫化氢等气体,还有一定的腐蚀性,人骨丢进去几天可能还好,时间越长越不容易找到痕迹。   百晓鼠捂脸:“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只想着丢尸体和人骨的地方会有些腐烂的臭味是正常的,没想到真正的臭味来源是这个,大意了!   “没事。”苏云韶率先转身离开,获得线索的方式有很多,并不需要让鬼使们去粪坑里翻找人骨。   玄门办事讲究事实,警察办事讲究证据,他们不需要下去,警察怕是少不了这一趟。   阿弥陀佛!   阎王:“去哪?要我用鬼门送你吗?”   苏云韶点头:“去爱儿父母家。”   这个粪坑位于长寿岛西北面的顾家村,距离长寿村二十几里远,长寿村的村民们会千里迢迢地扛着人骨来这边扔吗?太费劲了。   真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栽赃嫁祸吗?不管是顾家村还是长寿村,都经不起调查。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顾家村的村民同样吃人。   即便百晓鼠的鼠小弟们情报出错,这边的粪坑里没有人骨,以爱儿父母的身份,必定知道一些内情。   他们一行迅速通过鬼门,掩藏身形到了爱儿父母家。   苏云韶从百晓鼠那要来几张俯拍图,叮嘱了善儿几句话,善儿一一记下,快速潜入爱儿父母的梦中,将两人的梦境连在一起。   梦里一片迷雾,视野受到极大的阻碍,爱儿妈妈走到哪儿都看不见,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高声呼喊道:“爱儿,你在吗?”   声音传了出去,很快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赶来,是爱儿爸爸。   夫妻俩会和之后对目前的状况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四周的浓雾褪去一点,露出一个带着竹笠弯着腰在田间劳作的女孩。   看着女孩熟悉的身影,夫妻俩跑了过去:“爱儿!”   爱儿妈妈抱住许久不见的女儿:“爱儿,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个没良心的,现实中不来看我,梦里都不来见我,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   爱儿爸爸搂着妻子和女儿,享受好一番妻女在怀的温情,“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一家可算团聚了!”   就在这时,被抱住的女孩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没有半点血肉的骷髅脸。   “啊——”爱儿妈妈狠狠推开骷髅,尖叫着转身就跑。   许是人在惊吓之下确实会发挥出异常的潜力,爱儿妈妈的这一推,把女孩和爱儿爸爸一起推倒在了地上,抱着女孩的爱儿爸爸垫在底下。   这番动作下,竹笠掉落,露出其下森白的骷髅头。   爱儿爸爸被迫和骷髅面对面,吓得面色青紫,尖叫一声,推开骷髅也跑了。   夫妻俩在前面拼命地跑,穿着衣服戴着竹笠的骷髅在后面努力地追,每跑一步,骨头都会发出硌楞格楞的声音。   “爸爸,妈妈……”   骷髅的嘴一张一合,从里面冒出了他们熟悉的声音,那是他们分割两村许久不见的女儿。   爱儿妈妈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她这么一停,就被后跑的爱儿爸爸超过了。   爱儿妈妈没有理会胆小的丈夫,只是看着那个穿着衣服的瘦小骷髅架子越跑越近,诡异地从中看出了些熟悉感。   “……你是爱儿吗?”   “是我啊,妈妈。”骷髅空洞洞的眼窝里流下了两行血泪,看着格外的可怜与触目惊心。   可怕的骷髅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爱儿妈妈当即不怕了,小心地抓着女儿没有半丝血肉的骷髅,眼泪扑簌簌地掉,“我可怜的爱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跑了许久的爱儿爸爸像是在原地绕了个圈,又重新跑了回来,此时看到老婆对着骷髅流泪,又听老婆喊骷髅爱儿,脑子转不动了。   骷髅哭着说:“爸爸,妈妈,不是我不想来看你们,是我已经死了,实在没有办法来看你们啊!”   爱儿妈妈急了:“村长可是你的曾曾曾祖母,她没保护好你吗?”   骷髅哭得更惨了:“就是她害的我!就是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夫妻俩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骷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天一个男人来家里和村长说话,我经过的时候听到了几句,那个男人用很冷的眼神看着我,吓得我跑都跑不了,村长叫我走,我当时是走了,晚上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熟悉的过程令夫妻俩人咬紧了牙:“她居然敢这么对你!”   “爸爸,妈妈,我好疼啊,浑身都疼,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丢进到粪坑里,又臭又疼,我一直想来找你们,可我太虚弱了。”   说着说着,骷髅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下雨一般哗啦啦地掉下骨头粉末,只剩下一个骷髅头,不一会儿连这个骷髅头也变成了粉末。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粉末随风扬起。   “不,不,不——!”爱儿妈妈拼命地抓,拼命地搂,用身体盖住粉末也阻止不了女儿的骨灰从她手中被吹走。   那种最珍爱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残忍杀害,那种无法阻止最珍爱的人被带走的无力感,令她恼怒,令她疯狂,令她愤恨。   风停了,地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衣服,衣服上面还盖着一顶竹笠,竹笠那尖尖的角对着他们,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异想天开。   “啊啊啊啊——”爱儿妈妈仰天大叫,双眼通红,“顾玲花,你害死我的两个女儿还不够,连最后的这个也不放过,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谁都不知道接二连三失去幼崽的母亲,会因为仇恨做出什么事。   “啊。”爱儿爸爸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原来是妻子的两只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泪,和刚刚流血泪的骷髅女儿一模一样。   妻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他:“我要杀你的曾曾祖母,你帮不帮我?”   爱儿爸爸犹豫了,爱儿妈妈怒极反笑:“那个老不死接连杀了你的三个女儿,你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样的孬种!”   被老婆当面骂孬种,爱儿爸爸的面子过不去,梗着脖子,语气极冲:“长寿岛上哪一家不是这个样子的?哪一家不要向海神献上祭品的?凭什么我们家例外?”   “是,我从小生活在这个岛上,知道岛上一直都是这样,第一个女儿被拿去当祭品我认了,可是第二个女儿呢?为什么第二个女儿刚出生就被带走了?”   “这……”爱儿爸爸卡壳了。   “你不知道对吧?我告诉你,我问过那个老不死了,她说是一直跟我们岛上合作,为我们提供祭品的人要的,多可笑?”   爱儿妈妈笑得凄凉,大力地捶着胸口,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怀胎十月吐了半年才生下来的宝贝女儿被当成货物一样要走了,我这个当妈的只看了一眼,除了知道女儿的胳膊上有一个爱心印记,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爱儿爸爸:“……”低垂着脑袋,无话可说。   趁着夫妻俩在梦境中情绪激烈地吵架,善儿赶紧钻了出来,“大人,可以开始了!”   “好。”苏云韶立即展开幻阵。   下一刻,场景变了。   爱儿妈妈躺在岛上一个小小的诊所里,刚刚生产完的她大汗淋漓,面色惨白,脸上却洋溢着母爱的笑容与光辉,艰难地对为她接生的医生说:“给我看看。”   女医生抱婴儿过来给她看,“是个女儿。”   爱儿妈妈看到女儿的脸皱巴巴红彤彤的,张着嘴哇哇大哭,手脚胡乱地动着,忽然间,她看到女儿的胳膊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女医生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哦,是个爱心的胎记,小小的,挺可爱。”   爱心吗?   爱儿妈妈笑道:“那就叫她爱儿吧。”   生产太过耗费精力和力气,爱儿妈妈昏睡过去,等她再醒来,只见到守在床边的母亲,丈夫和女儿都不在。   “妈,我女儿呢?”   母亲:“抱去喝奶了。”   母亲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爱儿妈妈信了。   直到她三番四次地想见女儿,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见不到,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她急切地想要见女儿,母亲没有办法,再不愿意也只能告诉她真相:“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听我说。”   “好,你说!”母女连心,爱儿妈妈已经觉得不好了,只是心底还有着那么一点期盼。   母亲说:“医生给爱儿做过检查,各方面都很健康,抱回来没多久就被村长抱走了。”   一听到村长,爱儿妈妈就想到已经死了的那个女儿,一生气下身被扯着疼,疼得脸都白了,可她顾不上这点疼痛。   “她抱我女儿干什么?她是不是又想把我女儿当成祭品?!”   “你别激动!她是孩子的曾曾曾祖母,见孩子是正常的。”   爱儿妈妈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呸!哪家的曾曾曾祖母会把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曾曾曾孙女丢进海里?老不死就是想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这才拿我的女儿去当祭品!她那么有本事,自己再生一个去当啊!海神一定会给她更多的寿命!”   母亲无语:“……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呢?她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再生孩子?”   爱儿妈妈已经因为村长失去过一个女儿,又得知第二个女儿被村长抱走了,正处于心有余悸草木皆兵的状态,哪管村长到底能不能生?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抢回来,总觉得不早点把女儿抱回来会出事的。   “妈,你去帮我把女儿抱回来好不好?”   “好。”老实说,母亲心里也有点发怵。   那么久以来,岛上还没出现过哪个孩子出生以后会被村长抱走的情况。   献给海神的祭品一般都是三岁以上的童男童女,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会不会因为这是村长的曾曾曾孙女而有例外。   母亲匆匆忙忙地赶过去,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回来,红着眼睛说:“那个老不死把爱儿送走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送到哪里去了。”   晴天霹雳!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为人母的喜悦还在,就被告知女儿已经送人了,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   “她,她凭什么送走我的女儿?她凭什么,凭什么啊啊啊啊啊——”爱儿妈妈疯狂地捶打床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啊啊——” 第269章 爱心胎记   先前将爱儿父母的梦境连在一起, 是为了让他们俩能够产生更激烈的情绪碰撞,方便幻阵的展开。   为了得到更多线索,幻阵一开,善儿就把两人的梦境分开了。   从爱儿父母的两个角度两个梦境来看, 身为旁观者的爱儿看到了整件事的全部过程。   爱儿妈妈在简陋的手术室里生孩子的时候, 爱儿爸爸和村长在外面等着,爱儿爸爸焦急地来回踱步, 确实是一个着急老婆期待孩子的父亲形象。   直到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   爱儿爸爸激动地跑到手术室门外大喊:“我终于要当爸爸啦!”   他想和人分享这份为人父的喜悦, 拉着路过的护士反复说着“我当爸爸啦!”的话,被护士嫌弃地推开。   他想和村长分享喜悦, 回头才发现村长不见了。   爱儿爸爸问诊所里的医生和护士, 顺着他们所说,找到了正在借用诊所电话的村长。   她说:“对, 刚刚生的,是个女儿。”   爱儿爸爸不知道村长在和谁说话,只知道村长说的绝对是自己的女儿,他静静地等在那。   村长叹气:“非要这样吗?那个孩子和你也有血缘关系, 就不能换一个阴时女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村长有些气急败坏:“我亏欠你的再多, 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还完了, 你不要太过分!”   “顾长泽!当初亏欠你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灵魂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些人是无辜的, 他们和当年的事没有关系, 你要报复,可以,冲着我来, 放他们一马不行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恩也好,怨也罢,两百年了,他们都投胎去了,你究竟要揪着这些事不放到什么时候?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是会因为女人……”   村长的话没有说完,应该是那边挂了,老太太捏着老式话筒的神情有些怅然,有点脆弱。   很快,村长放下话筒,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那孩子,我带走了。”   爱儿爸爸:?   这消息对他来说非常不可理解,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迅速追上去:“为什么?我的第一个女儿已经被当成祭品了,没道理还要再送一个啊!”   “她是阴时女。”此时此刻,村长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分刚刚打电话时曾有过的软弱,冷厉非常,说一不二。   “你应该知道,岛上是不怎么出阴时女,但只要有一个都必须送出去,否则会为长寿岛带来巨大的灾难。”   骗人!   爱儿爸爸知道村长在骗人,村长是为了把他的女儿送给电话那头的人,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曾曾祖母当了顾家村的村长两百多年,是村里最长寿最睿智的老人,还会一些普通人不会的神奇手段,积威甚重,村里没有一个人会去反对她,包括他。   爱儿爸爸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听村长的话,要顺从村长,那样才有活命的机会,为了女儿他想试一次。   村长抱着他刚出生的女儿健步如飞,没用到拐杖,那走路的姿势和速度,完全不像一个两百多岁的老人。   爱儿爸爸一路小跑追了上去,“曾曾祖母,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这个孩子还没睁开眼看过我和她妈呢!阴时女不会为岛上带来灾难的。”   村长用拐杖绊了他一下,爱儿爸爸摔倒在地,背部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好半天爬不起来。   诊所建在离码头较近的地方,如果有诊所里的医生护士解决不了的病症,就立马要用船送到大陆的大医院去。   本是为了岛上所有村民的安全而建,今天同样方便了村长抱着孩子送到码头边,直接交给良志,“你知道交给谁。”   良志点点头,接过孩子,开船走了。   等爱儿爸爸赶到码头岸边,早已来不及了,只能痴痴地望着离开的船。   他不明白自己造了什么孽,才会在亲眼目送第一个女儿被丢进旋涡祭海神之后,再度亲眼目送第二个女儿被曾曾祖母送走。   “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出生在这个岛上吗?就因为我是你的曾曾孙子吗?”爱儿爸爸愤恨地望着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身边没走的村长。   “身为你的后代,我没有享受到半点优待,我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我的女儿都被当成了祭品,被你送走的这个女儿也活不了,那么多人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顾玲花,你的丈夫兄弟儿子所有的后代都因你而死,所有和你有点关系的人都会死,是你害得我们整个岛上的人都得送自己的子女去死,是你逼得我们成了魔鬼,你简直是个扫把星!”   “啪”,村长打了他一巴掌,又用手上的那根拐杖狠狠地敲在爱儿爸爸的腿上,敲得他立即跪了下来。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啊!”   爱儿爸爸腿上疼,可是那点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居然就这么和村长杠上了。   “我有说错吗?我是这一代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不就是因为我从小知道惜命,知道顺着你,捧着你,没有反抗你吗?反抗你的那些都被你送去祭海神了,没到祭海神的日子也因为各种意外死了。”   “顾玲花,你以为村民都真的尊敬你吗?不过是因为你会把自己的亲人丢去祭海神,不用他们出人而已。你知道村子里的人私底下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不近人情,老不死,祥林嫂,扫把星!”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的力气非常大,大到爱儿爸爸的嘴角流出血来,他半点不在乎。   “顾玲花,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爱儿爸爸一瘸一拐地回到诊所,他不敢用这种样子去见妻子,也不敢让丈母娘知道真相,一个人窝在角落。   直到丈母娘匆匆离开,他怕妻子一个人出事,偷偷守在妻子的病房外。   一个小时后,丈母娘带着巴掌印回来,告诉了妻子女儿被抱走的真相。   爱儿妈妈在病房里歇斯底里的时候,脸上同样挨了两个巴掌印的爱儿爸爸站在病房门外,捂着脸靠墙坐了下来,指缝中流出了无能为力的眼泪。   “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呜呜呜……”   善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爱儿妈妈痛失女儿以后口口声声要杀了村长,可是从现在村长依然好好活着的现状来看,她并没有动手,是只会嘴上逼逼的类型。   爱儿爸爸看似胆小懦弱,据他所说,正是靠着这样的性格和做法才能变成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也是这样的他,因为刚出生的女儿被送走,反对央求令他害怕的村长。   无果之后,也是他怒骂村长。   可惜,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无能狂怒。   最无辜最可怜的是那个只因为出生的时日和时辰符合阴时女的要求,就在出生以后被送走的女孩爱儿。   梦中的场景再次转换。   顾泽和曹奇他爸离开后的那个月,祭海神除了童男童女之外,竟然还丢进去了两个外地人。   这令夫妻俩感觉蹊跷。   以往都是村子里的童男童女当祭品,村长的兄弟子女后代则是不管什么年纪,基本都是成年以后才会被丢进去,村里人私底下戏称可怜可笑又可悲的以身作则。   村长对爱儿爸爸很是一般,不可能会怜惜他的性命,真要去当祭品,绝对不会犹豫,那为什么毫无干系的外地人去当祭品了?   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当天,村长召集全村的人开了个紧急会议。   会议的内容是:海神的力量在慢慢减弱,如果想要更加长寿,就必须提高祭祀的频率,增加祭品的数量。   这话一出,村民暴动。   一年送一对童男童女,已经令很多家庭痛不欲生,一个月送一对,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村长说:“我知道这样不行,所以一年之中岛上只要祭出一对童男童女两个成年人,其他祭海神的童男童女和成年人会从外面带来。”   “以前不是只要童男童女吗?”   “为什么成年人也得当祭品?”   “村长是舍不得自己的曾曾孙子吧?”   “你那么想祭海神,自己去吧!老子不奉陪了!”   那一天的会议,前所未有的混乱,很多人的丑恶嘴脸因此暴露出来。   那些能够平静地将自己的子女送出去祭海神的人,等到危机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察觉危险,想要反抗。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   活了两百多年的村长是村里的指向标,是所有人的行动指南,村民们相信村长是不会错的,相信跟着村长能够长命百岁。   哪怕被村长丢去祭海神,那些人也不会更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胳膊拧不过村长的大腿,反抗没有好下场,识时务一点更好。   爱儿父母趁乱提出离开,集结一批自愿离开的村民离开长寿岛。   行动刚刚开始就失败了,因为良志是村长的坚定支持者,没有村长的命令,他不会开船送他们离开。   他们退而求其次地迁到了西北面的废墟之中。   没几天,有村民从山上摔下去摔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是村长动的手脚,留在这里是死,回去照样是死,就看村长让你哪一年去死。   怕死的人屁颠屁颠地滚了回去,觉得回去最少也有大半年可活,不会几天之内或者一个月之内就死,运气好还能多活几年,所以留下来的人很少。   不多久,噩梦再度降临。   那一天,正式从顾家村更名长寿村的村民扛了一具尸体丢到他们家,直言道:“要想活下去,活得更长寿,吃了他!”   迁到西北面的顾家村村民们义愤填膺:“你做梦!”   这个村民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并没有多做劝说,他说:“村长能够活两百多岁,就是因为吃了祭海神用过的人肉。”   所有人:瞳孔地震。   这个月的祭海神活动,顾家村的村民们没有去,所以他们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祭海神用的那个,只知道是个陌生的外地人。   爱儿父母对望一眼,不可置信,因为在那之前,祭海神的成年人全是村长的兄弟孩子与后代,难不成村长一直在吃他们吗?   夫妻俩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坚决不吃,宁死不吃,但是他们无法阻止其他村民,甚至有村民把做好的红烧人肉端到他们家,“我放了很多大料,比一般的猪肉好吃,你们俩别倔了。”   “呕——”夫妻俩都吐了。   那一天,他们俩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最恶的人性是什么。   从梦境退出来的善儿也吐了,吐了好半天才缓过那阵汹涌的恶心感。   大家关心她怎么会吐,有没有事,善儿就从第二个梦境开始说。   “这么说,长寿村的村长顾玲花本人已经活了近三百年,也吃了这么多年的人肉?”   百晓鼠觉得不对,“小小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几个外人,村长从哪里来的人肉?难不成吃村里的人吗?”   村里的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换一件新衣服都能说上好几天,一个大活人的失踪是天大的事。要是谁被吃了肯定会被发现,总不至于去挖坟吧?   村长的兄弟姐妹和后代加起来总共就那么些人,五年一个也不可能吃上三百年。   跟着,善儿说起第一个梦境。   苏云韶很在意村长为什么要把阴时女送给顾长泽。   专门针对阴时女下手的人,又是这么个名字……会是巧合吗?   “爱心胎记?”阮玫愣住,“哪条胳膊?”   善儿:“右胳膊。”   阮玫拉住身边葛月的衣服就是一撕,露出右胳膊上一颗小爱心形状的胎记。   “长这样的吗?” 第270章 是同一人   善儿不太确定, “我看到的是爱儿妈妈的视角,那个时候孩子刚刚出生,爱心胎记还很小,只能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形状。”   胎记属于先天性的皮肤疾病, 会随着人的长大而有所变化, 一般是会越长越大的。   原先也就两颗米粒大点的胎记,在二十年后兴许会长成指甲盖那么大的胎记, 也可能会长得比这更大或者更小, 实在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葛月把衣服拉了回去:“我有爸妈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都有长相相似的, 更不要说是胎记, 可能就是一个巧合。”   说是那么说,心中还是存了一点疑问。   阮玫直接把她的疑问说了出来:“又是右胳膊, 又是爱心胎记,会这么巧吗?”   “不止那两个巧合。”苏云韶面色微凝,“葛月也是阴时女。”   接连三个巧合的作用下,葛月的真实身份就有待考证了。   桃夭:“如果葛月真的是爱儿爸妈的女儿, 那她记忆中的爸妈是怎么回事?是被谁篡改了记忆吗?”   百晓鼠:“也有可能是被送出去之后,找一对夫妻收养的吧?”   金长空:“一样是养孩子, 放在长寿岛上养不行吗?何必送出去再找人养这么麻烦呢?”   苏云韶当初在千年血尸案时遇到葛月没有往下查, 是因为葛月自己没想再去找父母, 她觉得人鬼有别保持距离也好,没想到在这失策了!   “楼景, 能问问你的生死簿吗?”   生死簿上既记载了生, 也记载了死,并不是一件只能查阅具体死亡时间的神器。   楼景攫取一缕葛月身上的气息放入生死簿,生死簿上迅速显示出相关信息:葛月, 曾用名米司晨、顾爱儿。   曾用名的部分足够显示葛月的真实身份,后面的出生时间和地点又做了一个双重保证。   阎王收起生死簿:“是她。”   众人、妖、鬼:“……”   知道顾爱儿的经历,他们只觉得那个婴儿可怜,当这个婴儿变成自己认识熟知的鬼,心情特别复杂。   想安慰,不知从何说起。   想帮忙,不知从何做起。   心情最复杂的还是当事鬼葛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正亲生父母以后,她立即对自己的养父母起了疑心。   为了成功炼制出千年血尸,她的死亡时间是被人刻意操控的,要说她的亲生父母对此并不知情,还有可能。   当这两个人成了养父母,还可能是被幕后之人托付抚养长大兼监视二十年生活的养父母……毛骨悚然,实在太可怕了!   桃夭嫌恶皱眉:“看到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厌恶人类。”   桃夭是藏在深山中的一棵桃树,没有和人类太多的接触,尚且如此厌恶人类的自私与恶毒。   与之相比,百晓鼠和金长空的妖生更加坎坷,云霄和云霆一家都被害惨了,他们几个怕是更讨厌人类。   现鬼使原人类的阮玫、葛月、善儿张了张嘴,她们都是直接或间接因人类的迫害而死,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苏云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上桃夭变成的簪子,“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有好有坏,你不能说所有的人类都是坏的,同样的道理,你也不能说所有的妖精都是好的,不可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请用辩证的态度去看待。”   最起码,苏家人没有一个是坏的,慧心曲芜华方有德他们也都不坏。   有些人的做事方式或许有些问题,但要说这个人有多坏,也很难界定。   苏云韶暗暗想着是不是该给自家的妖精们安排一下哲学课。   直觉不好的桃夭连忙改口:“我没说你不好,好人当然是有的,但你不能否认的是,世界上更多的还是坏人!”   谁让好人不长命呢?   最坏的那个还活了两百多年,并一直在坏。   苏云韶做了个手掌下压的动作,示意人类好人坏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他们不是辩论社成员,辩论赢了没有奖励,在这多浪费时间做什么?   “葛月,你要不要进去问问他们?”   葛月:“问什么?”   知道了爱儿父母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她连一句“你们为什么没有阻止的话?”都问不出来,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她甚至不想见爱儿的父母。   代入葛月的立场,苏云韶觉得这个时候与亲生父母相认实在太为难葛月。   换做平时,她会寻找避开可能伤害葛月的方式继续追查,可惜这一次的时机太不巧了,要追查的线索绕不开爱儿的父母。   “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顾长泽是谁。”   在整个长寿村里,如果有谁知道顾长泽这个人,必定是村长和爱儿的父母。   前者在不了解基本情况前不会贸然接触,后者为了寻找被送走的女儿,有可能从村长那里打听过什么。   “这个顾长泽有可能和顾泽是同一个人。”   妖精和鬼使们都来了精神,如果证明顾长泽和顾泽是同一个人,就说明他们找到了老妖怪的老家!   葛月一听,顾不上其他。   要是能从爱儿父母的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没准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世让两人反水,帮他们对付村长。   “我去!”   苏云韶:“需要我陪你吗?”   葛月犹豫了一下,并不是觉得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单纯是在想苏云韶陪她进去能不能增加说服力。   “好。”   怕葛月尴尬,苏云韶对桃夭云霄云霆说:“你们就留在外面吧。”   一人一鬼堂堂正正地敲响正门,其他妖精鬼使全部躲了起来。   屋里,爱儿父母从梦中醒来没多久,正因回忆起过去那些痛苦的事而感到难过,就听到这么晚还有人在外敲门。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知道是村里哪个没眼色的,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别人睡觉。   爱儿爸爸爬起来开门,意外见到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   “你好,我是苏云韶,是个天师,我旁边的是葛月,曾用名顾爱儿,这么晚了过来打扰你们就是想问问你的第二个女儿出生时间。”   苏云韶说出一串出生时间,精准到了秒,“是这个吗?”   爱儿爸爸预感到什么,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葛月,心脏狂跳,难不成……   爱儿妈妈听到外面的动静,鞋子都没穿,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是爱儿吗?是我的爱儿回来了吗?”   爱儿爸爸不知道怎么说,此爱儿非彼爱儿,但也确实可能是他们的爱儿,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女儿。   正当他犹豫该怎么和妻子说的时候,妻子已经赤脚跑了一路,在门口和苏云韶葛月面对面。   “你是……”   能够证实葛月身份的唯一证据,就是她右胳膊上的那个爱心胎记。   这种事让葛月来说不太好,苏云韶代劳:“葛月右手上有个胎记,如果你们的女儿和她的出生时间一致,也在同一个地方有着一样的胎记,兴许她就是……”   剩余的话不用多说,爱儿父母完全知道。   爱儿妈妈激动地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日思夜想的女儿忽然出现在眼前,那是只有梦里才有的美好场景。   她不是没怀疑过苏云韶和葛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比起那些,一个当母亲的更在乎的还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你能让我看看吗?那个胎记。”爱儿妈妈想靠近一点,又怕靠得太近,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苏云韶没有代葛月回答,葛月抬手按住长了胎记的地方,正是大多时候打疫苗的位置,那个动作和位置令爱儿父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本以为二女儿已经死了,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一天,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犹豫几秒,葛月拉下了衣服领子,露出右边胳膊上那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的爱心胎记。   四十年的时光令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这一点是爱儿妈妈怎么也无法忘记的痛,她记得很清楚,女儿右胳膊上的爱心胎记究竟是什么样的形状。   再加上先前说出的准确的出生时间,这个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女儿!   爱儿父母无比确定。   爱儿妈妈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扑了上去,“你是爱儿,你是我的爱儿,你终于……”回来了!   话说一半,爱儿妈妈从葛月的身体中穿了过去,苏云韶及时出手,扶住爱儿妈妈,“阿姨,你没事吧?”   爱儿妈妈顾不上其他,紧紧抓着苏云韶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我的爱儿怎么了?为什么我碰不到她?”   要不是能够接触到苏云韶,感受到苏云韶的体温,爱儿妈妈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否则有什么理由会让她触摸不到女儿,而是就这样穿过女儿的身体呢?   爱儿爸爸察觉到了什么,想到那个可能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苏云韶叹息着,不忍心告诉二老如此沉痛的事实又不得不做,“葛月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她的鬼魂。”   爱儿妈妈瞳孔骤缩:“死、死了?”   爱儿爸爸接受得更快一些,“先进来说话吧,别一直站在门外。”   他转身回去,点亮了屋里的灯。   苏云韶扶着还很恍惚的爱儿妈妈进门,葛月跟在后面进去,到了明亮的地方,爱儿父母才注意到葛月的脚下没有影子。   只有鬼是没有影子的。   他们不得不接受二女儿早已死亡的事实。   三人一鬼在屋里坐了好半天,爱儿父母总算收拾好了心情。   爱儿爸爸:“苏小姐怎么会知道爱儿,不是,葛月的父母就是我们呢?”   苏云韶直言道:“老实说,之前并不知道,因为葛月一直有父母,也以为那是她的亲生父母,直到今天来到长寿岛。”   故意施展幻阵潜入他人梦境这种探知消息的手段,听起来就像是反派的技能,不太好见光。   真要说出来,还会引起爱儿父母的抗拒和怀疑,不利于后续调查。   苏云韶换了一种说法,并悄悄地打出了两道真言符:“我是天师,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葛月的生辰八字符合阴时女的特征,再加上胎记和你们的二女儿有所符合,就过来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真相。”   “什么真相?”爱儿妈妈追问。   苏云韶:“关于葛月的死亡真相。”   爱儿父母:?   “什么意思?”   苏云韶正要解释,知道她并不喜欢说故事的葛月自己接了过来。   “大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墓穴底下,那个时候,我正在被人血祭,制作成千年血尸……”   “……大人抓住顾泽手下,审问后得知血祭我想把我制作成千年血尸的人正是顾泽,我和大人就是追寻着顾泽的踪迹来到长寿岛。知道身世就是个偶然,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认不认我,我已经死了,也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没什么关系。”   葛月知道自己表现得越热情,爱儿父母会越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她的态度冷淡一些,他们才可能相信。   听着葛月的平淡叙说,爱儿父母从震惊生气于女儿竟然被人那么对待,到后悔懊恼于自己身为父母没有保护好女儿,再到心痛难过于女儿不再需要他们,也不怎么想认他们。   爱儿妈妈哭着说:“我们怎么会不信呢?你死的那一年,村长告诉过我,说你已经死了,让我们不要再等下去。我、我当时就说,你才二十岁,那么好的年纪,怎么就死了呢?”   爱儿爸爸:“我们骂过、问过、闹过,村长怎么都不肯说你具体是怎么死的,最后松了口,说是病死。”   苏云韶和葛月都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爱儿父母的接受能力这么强,原来是早已经知道了部分细节,彻底对上而不得不信。   葛月正想提顾泽的事,爱儿妈妈的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仇恨之强烈,惊得葛月卡了一下。   二女儿虽然回到自己的身边,但已经是鬼魂的状态,生前生后遭受到那么多的苦,要不是遇到苏云韶,很可能被那些道士和尚给收了杀了,一想到那个可能,爱儿妈妈的心就疼,愈发憎恨那个叫顾泽的人。   “顾泽是谁?长什么样?”   苏云韶调出手机相册里顾泽的照片,爱儿父母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   苏云韶:“叔叔阿姨认识?”   葛月:“你们认识?”   爱儿妈妈点头:“认识,他来过岛上几次,每一次都是坐着轮椅被人推过来。我恨村长带走了爱……葛月,一直盯着村长家,不会错的。”   苏云韶又调出手机相册里曹奇和他爸的照片,“是他们俩中的谁送顾泽来的?”   爱儿妈妈:“第一次是这个年纪大的,后面是这个年纪轻的。”   曹奇并没有提及长寿岛的事,所以是曹奇在和他们玩把戏,还存着转投顾泽的想法,亦或者是他本人觉得长寿岛没有提及的必要?   苏云韶觉得回去以后有必要再审问曹奇一次。   “叔叔阿姨有听说过顾长泽这个名字吗?”   爱儿爸爸的神色有些紧张:“他怎么了?”   葛月道:“这个人和顾泽有关系。”   “我嫁给你爸的时候,顾长泽就已经不在岛上了。”爱儿妈妈没那么多顾忌,“算起来,顾长泽还是你的曾曾祖父,是村长的大儿子。”   我勒个大草!   屋子外面贴墙壁偷听的妖精和鬼使们惊到差点爆粗。   如果顾长泽和顾泽是同一个人,那岂不是说明顾泽当年抱走了自己的曾曾孙女,又一手把她炼成了千年血尸?太没人性了吧!   更令人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爱儿爸爸说:“你确定不是同名同姓吗?曾曾祖父是两百多年前的人,长寿岛上只有村长能够活那么久,他应该已经死了,牌位都在祠堂里供着。”   这不是巧了吗?   顾泽正好靠着夺舍子子孙孙活了两百多年。   苏云韶用眼神询问葛月:夺舍的事你说吗?   葛月:“……”   刚刚说自己的事就已经够令她口干舌燥的了,再说一遍顾泽干的那些肮脏事,她非原地扑街不可。   葛月过去拉开门,冲外面喊了一句:“阮玫,快来说故事。”   “来嘞!”小伙伴阮玫有求必应,穿墙而至,在爱儿父母面前显出身形。   “叔叔阿姨晚上好,我是阮玫,葛月的好朋友,接下去就有我来为你们讲述顾长泽和顾泽为什么会是同一个人的惊天秘密……”   爱儿父母:“……”这也是鬼?   看看葛月,再看看阮玫,突然觉得天师收鬼的标准很可能是看脸?   并不知道爱儿父母在想什么的阮玫滔滔不绝中,而苏云韶趁机在手机上联络慧心他们。   苏云韶:【顾泽就是顾长泽,村长的大儿子,我的鬼使葛月是顾长泽的曾曾孙女,她就是当初我们遇到的那个千年血尸。】   曲芜华第一次听说,惊得差点跳起来。   苏云韶负责搜索长寿岛的西北面,他们三个也没闲着,以村长家为中心,四散开来搜寻,正在搜寻途中。   曲芜华:【自己的曾曾孙女都不放过,顾长泽也太没人性了吧!】   方有德:【这家伙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你还期望他放过隔了好几代血脉的曾曾孙女?】   慧心:【我见村长不像妖,她也不是玄门中人,怎么就能活近三百年呢?】   曲芜华:【对啊,太惊人了吧!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全世界都要疯了。】   长生不老是人类自古以来的追求。   苏云韶:【目前得到的还未证实的情报是长寿村会把游客丢进海里的漩涡当成海神的祭品,祭品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回来,被长寿村的村民吃下,借此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曲芜华:【我的妈,所以我们这是进了一个真吃人的村子?】   慧心:【贫僧没看到他们身上有罪孽。】   苏云韶:【二十三年前顾泽来过这里,可能和村长达成了什么协议。】   方有德:【凡事扯上顾泽就觉得什么都不奇怪了。】   顾泽和曹奇做下那么多恶事,也没被玄门中人发现的主要原因,不就是他们的身上没有罪孽吗?   那厮活了这么久,身上奇奇怪怪的符箓和阵盘太多了,真的防不胜防。   慧心:【接下去我们就得查顾长泽当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走上夺舍的这条路。】   曲芜华:【科学研究表明,吃人会染上朊病毒,出现震颤病,视觉模糊,口齿不清,行动困难,最终死亡,所以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吃人反而会长寿?】   方有德:【愚昧无知!】   苏云韶:【具体原因尚待查证。】   苏云韶:【村长在这个村子具有极大的威望,就连让村民把自己的亲生子女丢去祭海神都没人反对,如果是她说的,村民们会无条件相信。】   慧心三人代入村民的立场去想。   如果他们三个是长寿村的村民,见到近三百岁的长寿老人信誓旦旦地说吃人会长寿,自己就是最真实的例子,他们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听从?   ……不行,太有说服力了!   不过把亲生子女送去祭海神也太过分了点吧?   慧心:【祭海神是怎么回事?】   苏云韶:【还不清楚,只知道原先是一年一次,顾泽来了之后是一个月一次,更具体的稍后再说。】   苏云韶:【你们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比起进展飞速的苏云韶,慧心三人是真的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总觉得此次任务又是被苏云韶带着躺赢,羞愧不已。   慧心:【顾泽给的东西或许能够遮掩罪孽,但是不一定能够遮掩因果,回去之后我就用佛眼看村长。】   曲芜华:【我会找机会查查村长和爱儿身上有没有什么宝器。】   曲芜华:【以及,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我提起村长家的楼梯墙上有很多小孩子的涂鸦时,爱儿不回答的原因了。】   方有德:【我让鬼使们查查这个村子吃人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吃的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叮”的一声,是阎王发来的消息。   阎王:【我在生死簿上查了两百年前出生在长寿岛上的顾长泽,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阎王:【你出来自己看?】   阮玫还没说完,苏云韶向爱儿父母点头示意,先退了出去。   阎王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橘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打上了一重重阴影,正像他此时的心情。   苏云韶:“我也能看生死簿吗?”   阎王的回答是直接把生死簿放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苏云韶:?   当阎王的女朋友还能有这好处?   胡思乱想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她就见到了阎王所说的有趣的事。   生死簿的这一页上记录了顾长泽的名字、出生时间、出生地、父母兄弟等详细信息,跟户籍证明也没差多少。   有趣的是,生死簿上记载顾长泽此人十六岁娶妻,十八岁有子,二十岁出岛求学,二十二岁之后的经历一片空白。   生死簿上记录了死亡时间,正是不久前苏云韶用天雷符阵逼得假顾放从真顾放体内出来后的一段时间,死亡原因是:天雷。   应该是根据魂魄是生魂还是鬼魂的状态来判定死亡与否的。   按照前面的规律,没道理一个活了两百三十年的人,在生死簿上没留下二十二岁到死之间的生平啊。   苏云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阎王没有回答,信手翻了几页,那一页是圆纯。   苏云韶一目十行,发现圆纯大师自小就是个至纯至善之人,但是同样的,生平在三十岁的时候截止。   而圆纯大师死在四十五岁,因中毒而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圆纯大师是三十岁那年成了替天行道者。   不会吧?   苏云韶猛地扭头:“难不成替天行道者的生平会从生死簿里消失?”   阎王翻手间收起生死簿,“替天行道者并不是自出生就是的,当天道选择了那人,那人之后的生平就会从生死簿中抹去,只剩下最后一个记录死亡时间和原因的作用。”   “为什么?”   “生死簿记载着人间所有生灵的生死与生平,而替天行道者是天道的代行者,能够使用天雷,有随意处置生灵的权利,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已经不算是人间的生灵了。”   苏云韶懂了:“也就是说,成为替天行道者以后,他相当于半个天道,不在生死簿的工作范畴之内,只有当他死亡,脱离天道,才会重新被生死簿纳入计算范畴。”   忽然间就知道顾长泽为什么能绘制极品遮天符那样逆天的东西,为什么做了那么多恶事,还会被天道一次次地放过。   敢情那家伙自己就是半个天道,更可能在和天道的争夺战中处于上位,这才能够说出“天道势微”“我就是天道”这样的话来。   明白过来以后,苏云韶差点想爆粗。   她抬头望天,发出灵魂质问:“居然找那样的人当替天行道者,你是嫌这世间还不够乱是吗?”   天道安静如鸡。   夜风追过,橘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月亮羞愧地藏进了云后。   没得到回应,苏云韶也不觉得奇怪。   谁闯了大祸以后还能在别人面前诚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忽然,她想起来一件事,对阎王说:“你刚刚没让我看自己的。”   明明有现成的例子可以用,却非得让她看圆纯的,总觉得里面有点问题。   阎王笑了:“哪有让本人看生死簿上自己的记载的道理?”   苏云韶:“……”好像有道理哦?   屋子里阮玫的故事已经说完了,爱儿爸妈气得直拍桌子,骂声连连。   “我先进去了。”   “好。”阎王目送媳妇儿进门以后,重新召唤出生死簿,翻到苏云韶的那一页。   苏云韶重生回到十七岁的时候,按理来说,这一年她成了替天行道者,十七岁之后的生平就应该消失。   可是,生死簿上有关苏云韶的生平一直记录到了今天,他将生死簿反复召出收回重启,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可见不是生死簿本身的问题。   阎王翻阅着前面每一任的替天行道者,毫不例外,唯有苏云韶不同。   为什么呢?   他将那些人成为替天行道者的时间罗列下来,从中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隔百年才会出现一任替天行道者,二十年前有了圆纯,按理来说,下一任替天行道者应该是在八十年后。   那为什么苏云韶提前六十年成了替天行道者?   上辈子的苏云韶明明不是的,这辈子怎么就是了呢?   不如说,她真的是替天行道者吗?   阎王:“……”麻了。   你个破天道!   苏云韶一进去,爱儿爸妈就停下了咒骂。   苏云韶:“基于顾长泽所做下的那么多恶事,已经害了许许多多的人,我个人而言,非常希望叔叔阿姨能够帮助我们尽早抓到他。”   爱儿爸爸:“那是必须的。”   哪个男人没做过拯救世界的中二梦呢?   爱儿妈妈:“他把我的女儿害得这么惨,我肯定会全力帮你!”   永远不能小看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很好,双方达成共识。   苏云韶开始问了:“叔叔阿姨,长寿岛上的祭海神是怎么回事?我这边搜集到的消息说是需要把亲生儿女当成祭品。”   在这一点上,爱儿妈妈想帮忙也有心无力:“这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如果不向海神奉上祭品,岛上会不断地死人,动物植物庄稼都会受到影响。具体为什么没人知道,或许村长知道。”   “那你们赶紧离开长寿岛啊!”   阮玫总觉得这种方式像是什么诅咒,也可能是有什么恶魔为了食物在控制村民们——小说里都是这样的套路。   爱儿爸爸:“祖辈中曾经有人离开过长寿岛,但是离开长寿岛本身并不能阻止这样的事发生,逼得我们只能一代代地留在长寿岛,向海神献上祭品。”   苏云韶记得爱儿父母的梦境中,他们想带着其他村民离开长寿岛,而且……“顾长泽在长寿岛之外活得好好的,所以这是只要有人在这进行祭祀,其他人就能活着吗?”   爱儿父母:“对。”   阮玫恍然,原来长寿岛的村民们也曾寻找过出路,并不是完全的愚昧无知,只会延续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陋习啊。   只是没有成功寻找到出路,或者是新出路的代价太大,他们选择了更轻易的代价——孩子。   苏云韶:“那吃人会长寿的事呢?”   葛月的眼神凉飕飕的:“你们俩吃了?”   爱儿父母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爱儿妈妈:“别人我不敢保证,我和你爸爸是绝对没有吃过的,根本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爱儿爸爸:“刚失去你的那段时间,我和你妈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觉得人生都没了希望,当时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想看着村长和这个村子没落,哪可能用那样的手段活下去?爱儿也就是你的妹妹出生以后,我们惊喜于生命的奇迹,敬畏生命,更不敢亵渎。”   葛月知道苏云韶在问事情的时候都会打下真言符,相信他们俩的话是真实可信的。   至于自己的妹妹继承了自己原来的名字这种事……她并不觉得酸,只替这一家人感到难过。   当父母的在三女儿身上寻找二女儿的影子,以此作为心理的慰藉和活下去的勇气,三女儿被迫继承姐姐的名字,成了姐姐的替身,也不知道三女儿有没有发觉名字里的隐情。   苏云韶:“吃人真的能长寿吗?叔叔阿姨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可葛月今年都有四十了,你们俩……”   爱儿妈妈急了:“我和孩子他爸都没吃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如说没吃人之前,我们村子的人也都很长寿年轻的。”   爱儿爸爸举手发誓:“我和孩子他妈今年已经快七十了,但是我们俩一直以来吃的都是正常食物,从来没吃过什么人肉!”   “七十?!”苏云韶阮玫葛月和外面偷听的妖精和鬼使都被震惊到了。   爱儿父母经历了第一个女儿被当成祭品,第二个女儿出生就被抱走的惨事,颜色憔悴,衰老上个十岁都是有可能的,结果他们俩比真实年龄还要年轻个二三十岁。   他们也不像是会用什么护肤品保健品之类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长寿岛的水土养人,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吗?   苏云韶觉得长寿岛上的村民们长寿的关键应该和那个祭海神有关。   “最近一次祭海神是什么时候?”   爱儿爸爸:“后天。”   爱儿妈妈:“当海上出现了黑色的漩涡,就是我们必须向里面投入祭品的时候,从一年一次到一月一次、两月三次、半月一次,越来越多的祭品令长寿村那边的村民也有很多怨言。”   这不巧了吗?   苏云韶的唇边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叔叔阿姨知道长寿村会把祭品关在什么地方吗?或者你们知道这一次要被送去祭海神的是哪两家的孩子吗?”   尽管爱儿父母并不了解苏云韶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也知道她这是要准备搞事了,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都会关在祠堂,说是祭品需要饿上一两天,排干净体内的污浊。”   天快亮了,晨曦的微光照进屋内,驱散夜的寒冷,带来阵阵暖意。   苏云韶往四人群里发去一条消息:【去祠堂。】   慧心:【已到。】   曲芜华:【发现两个孩子。】   苏云韶:【只有孩子?】   方有德:【是的。】   苏云韶:【所以你们三个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祭品?】   慧心三人:??! 第271章 海底宫殿   慧心三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苏云韶的那句“自动送上门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同时, 慧心也就明白了良志在知道他们三人互不认识的时候,为什么会轻松不少。   是认为他们三个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如果失踪了,不容易被牵扯到一起, 更不容易牵扯到长寿岛吧?   祠堂里面有两个被绑住手脚, 饿到没力气的孩子。   他们三个身上都没带吃的,方有德让鬼使出去找点吃食回来。   慧心和曲芜华分别给男孩和女孩松绑, 两个孩子被解开捆绑之后, 也没有逃走的想法,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 不曾向他们乞求食物和水, 看起来不太对劲。   曲芜华:“你们不饿不渴吗?”   女孩的年纪小一些,看着只有三岁多, 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肚子:“姐姐,我好饿啊。”   曲芜华把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全身冰凉的女孩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女孩取暖:“哥哥已经想办法去找吃的了,你再等等, 很快就有东西吃了。”   男孩的年纪更大一些,舔了舔发干起皮的嘴唇:“我们不能吃, 不能喝, 海神需要干净的祭品。”   四五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着实令慧心三人惊愕不已,更是痛恨于长寿岛村民们的教育。   ——如果是从外面拐卖回来的孩子, 逃跑意愿不会这么低, 更不会遵守干净祭品的要求。   “我还就不信了!”曲芜华咬牙,从随身的小包里抽出那把团扇,将水球的威力控制到几乎没有, 把两个拳头大小的水团送到男孩和女孩的嘴边。   “乖,缺水对身体不好,听姐姐的,喝一点,慢慢喝。”   “哇——”男孩和女孩惊叹得小嘴大张。   他们从没见过挥挥扇子就能凭空出现的水,总觉得自己像是到了一个神奇的魔法世界。   男孩:“姐姐,你是神仙吗?”   女孩:“姐姐是来救囡囡的仙女吗?”   “对啊。”曲芜华笑道,“姐姐可是踩着五彩祥云特地从天上下来拯救你们的仙女,所以你们要不要听姐姐的话?”   女孩坐在曲芜华的怀里,翘着小腿,分外开心地点头:“囡囡最听话啦!”   说着就把那团水球捧在手心里咕噜咕噜地喝水,没有一滴流到衣服上,全部进了嘴里。   女孩的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哇,姐姐真的是仙女啊,球球都不掉哒!”   慧心三人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说水被碰了以后,整个球形状态还在,没有改变的意思。   男孩本来还想坚持不吃不喝,当海神最干净的祭品那一套,见此,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他戳了戳水球,发现那感觉跟面团一样,能戳进去,但不会破,里面还有包着他手指的感觉,软软的,凉凉的。   慧心笑着对他说:“喝一点没事的。”   男孩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摇头道:“爸爸妈妈说了,进了祠堂就不能吃不能喝,海神要是觉得祭品不干净,大家都会死。”   听了他的话,女孩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小手蜷缩起来,十分内疚和不安。   “我只喝了一点点。”   男孩安慰她:“囡囡,你别怕,这一次祭海神没那么快,没事的。”   囡囡歉意地望着曲芜华:“谢谢仙女姐姐,囡囡不喝了。”   慧心三人实在不明白,长寿岛的村民们怎么能够狠心到让两个这么乖的孩子去送死。   更甚者,死之前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曲芜华收起水团,抱起囡囡就往外走,“姐姐说了是来救你,就一定会把你救走。”   “不行!”男孩饿了许久,没什么力气,还是猛地扑过来抱住了曲芜华的腿,挂在她的腿上,吼道,“囡囡不能走!”   囡囡自己也动着小腿,从曲芜华怀里下来,跑回去坐在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   “囡囡走了,会害了大家,不可以!”   慧心三人:“……”这是被洗脑了吧?!   他们可以把两个孩子强行带走,但是当事人不愿意走,会给这件事带来很大的麻烦,比如后续会被怀疑是绑架拐卖孩子。   方有德的个头有点大,英武魁梧类型的男人会让孩子害怕,他就和两个孩子保持比较远的距离,把劝说的主场交给看起来更亲和的慧心和更具有亲和力的女性曲芜华,自己则是在微信上和苏云韶说明这边的情况。   慧心抱起男孩,让男孩坐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大手温暖男孩冰冷的小手。   “有没有舒服一点?”   男孩礼貌道谢:“谢谢。”   曲芜华把女孩抱进怀里,又用团扇弄出一团火来,“囡囡冷不冷,要不要烤一会儿火?”   爸爸妈妈没说不能烤火,囡囡伸出了小手,朝曲芜华甜甜地道谢:“谢谢姐姐!”   小女孩软绵绵甜滋滋如同棉花糖一般的声音听得曲芜华心都要化了,再想到居然有这么狠心的父母,怒火三倍五倍地涨。   不想吓到小孩子,曲芜华尽力克制住我内心的怒火,摆出笑容:“你们俩在这里这么久,爸爸妈妈有来看过你们吗?”   男孩和女孩落寞地摇了摇头。   慧心:“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看你们?不是你们拯救了整个岛吗?”   男孩:“进了祠堂的孩子都会死,爸爸妈妈不想太伤心。”   囡囡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不想爸爸妈妈伤心,囡囡没事的。”   两个孩子的年纪太小了,知道的事情不多,慧心和曲芜华问不出其他有用的情报,不由考虑着该怎么处理他们。   另一边,苏云韶得知了祠堂的情况。   苏云韶:【正好我们要去会一会那个所谓的海神,先把孩子藏起来吧。】   方有德:【如果被追究拐卖孩子?】   苏云韶:【我这边可以施展幻阵,村民不会发现,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发现,整个村子都在杀人,抢先追究他们拐卖孩子成人和几百起杀人罪,我们是在拯救即将被杀的孩子,是正义的一方。】   方有德:【能够施展幻阵不让人发现,避开那些麻烦就再好不过了。】   办法是想好了,怎么藏人却是更大的问题。   有阎王的鬼门在,苏云韶觉得可以把那两个孩子藏回家,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长寿岛上的生活和首都的生活差距太大,让那两个孩子过早地体验到家庭收入和生活的差距,对他们的成长没什么好处。   多方考虑,又问过爱儿爸妈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把那两个孩子藏到空屋里去。   要用的幻阵阵盘由金长空和百晓鼠从空中先运送过去。   天已经亮了,苏云韶留下葛月和爱儿父母说说话,带着其他妖精和鬼使通过鬼门前往长寿岛的东部。   那个合适做码头却被长寿岛村民故意忽略的地方,可能有线索。   慧心三人在祠堂等了一段时间,就见一只大金雕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只胖乎乎的仓鼠从大金雕爪子上绑着的毛线碗里跳出来。   “大鸟!”男孩眼睛骤亮,从慧心的怀里跳下去,小跑几步,一下子扑在了金雕的身上,一通胡摸胡蹭,蹭得金雕身上的羽毛全乱了。   金长空:“……”好重!   “鼠鼠!”囡囡的身材圆润一些,胖嘟嘟的,身形不怎么灵活,男孩都扑到金长空的身上了,女孩才跑了一半的路程。   百晓鼠预感到不好,刚刚伸出两只爪子拒绝:“别过来!”   囡囡:???   小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完全,没有大人认知的固定,觉得老鼠不能说话。   “鼠鼠说话啦!”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跑过去。   百晓鼠:!!!   人类幼崽就是这一点不好!   小小一团的仓鼠四肢并用嗖嗖嗖溜得极快,本来是按照苏云韶所说给两个新的幻阵阵盘,被小姑娘这么一追,他也顾不上其他,飞快地丢了两个过去,赶紧跑出门。   “你们自己看着办~”   慧心三人:“……”   金长空也有点怵人类幼崽,担心自己保养得这么好的羽毛,被人类幼崽给霍霍掉了,用身体拖着男孩走几步,抖抖翅膀,把男孩抖了下去。   就在附近的方有德顺手接了过来,不等他问上几句,金长空赶忙溜了,接上等在外面的百晓鼠,两妖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孩很是失望:“啊,大鸟不见了。”   囡囡泪眼汪汪:“会说话的鼠鼠……”   想也知道出现和消失都那么突然,肯定是因为幻阵阵盘的作用。   慧心三人也没问他们怎么有这么多阵盘,左右能用就行。   就在他们忙着使用阵盘安置孩子的时候,苏云韶使用神识,妖精查探岸上,鬼使搜索附近的海底,从三方面开始检查整个长寿岛的东面海岸。   苏云韶用神识检查这块有没有任何使用符箓阵盘的痕迹,大致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的玄门用品。   阎王只是掉修为,神识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苏云韶主的是面,大面积地扫过去,阎王做得更细致一些,将他认为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深入地底地扫了一遍。   还真发现了那么一点问题。   “云韶,神识跟着我。”阎王牵引着苏云韶的神识深入地底,到达他发现不对的地方。   神识所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和当初王总工地上的那个传送怨气的阵法,黑龙洞窟里的那个传送阵有些相似,又有很大不同。   至于没有完全相似的原因,也很好理解。   妖精和人类的术法总是有所不同的,千年前灵气盛行时的术法到了元气盛行的如今,必定会有所改变。   但是由于传送的作用一致,某些部分没有变。   苏云韶先用神识记录下整个阵法,准备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研究。   跟着,阎王牵引她的神识,再往下探去。   传送阵之下竟然还有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就很眼熟了,是当初云霄云霆洞窟下那个元气转灵气能够凝结出灵石的阵法。   两个阵法之间还存在联结,是明显的从属关系,传送阵是主,元气转灵气的阵法为辅,后者会把所有凝结出来的灵石供给传送阵使用。   如此一来,上面这个传送阵的主要能量来源就很清晰了:灵气。   使用神识越久,对造成的负担越大,苏云韶看完两个阵法就把神识收回去了。   阎王:“这个传送阵不是单向的,可以作为中转进行传送。”   原来如此。   黑龙洞窟里的传送阵是单向传送阵,和这个双向的传送阵肯定不同。   “顾长泽在这里设置这么两个阵法做什么?”   阎王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所以这话苏云韶是问自己的,问完了也没有答案,想不明白就先原地打坐休息一会儿,等妖精和鬼使们检查过后的反馈。   一个多小时后,妖精们检查完了岸边,没什么异常,鬼使们还在海底查探。   两个小时后,阮玫先一步上来报告道:“大人,我们在底下百米深处发现一个很大的海底宫殿,刻画了很多不认识的阵法,里面有个大祭坛,祭坛上面有一具白玉棺材,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无法靠近。”   鬼使们可以不用呼吸,自家妖精们没一个能在海里自由自在地游泳,苏云韶同样不行,她没有潜水的经验,用神识大面积地探知情况也得再等等。   就算让阮玫他们把手机带下去拍摄现场视频回来看,也很难保证手机在那样的地方能够正常使用。   这个时候就有点想念那条太极阳鱼了。   那家伙是一条生活在鱼塘里的淡水鱼,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海水。都已经变成妖精了,应该没关系吧?   苏云韶转发了他的图片,附言道:【我需要你,立刻。】   第一次转发的时候等到凌晨才来,她也不确定太极阳鱼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条消息,并没有太大把握。   就在她打算如果太极阳鱼来得太晚,让阎王下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太极阳鱼从近海处探出了鱼脑袋。   “啊呸呸,你怎么跑海边了?咸死我了!”   苏云韶冲他招手:“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快?”   太极阳鱼:“那我走?”   说是那么说,鱼尾巴甩得飞快,已经游到了她面前。   苏云韶快速说明情况和要求,“现在就是希望你能下去,确认位置以后,把我传送过去,查看清楚以后再传送回来,我见你有连通水域和传送的能力,应该是能做到的。”   太极阳鱼:“……你这是在为难我胖鱼!”   “做不到吗?”   “你别想对我使用激将法!”太极阳鱼不开心地甩着鱼尾巴,转身就走,“带路!”   苏云韶失笑,望着阮玫和太极阳鱼没入海水之中的身影,开始为下海做准备,把身上的电子产品和符箓全部取出来交给阎王暂时保管。   犹豫一瞬,还是把雷鸣剑和判官笔带上了,顶多等下上来以后多洗洗再晒晒太阳烘干。   “我以为你会找我帮忙。”阎王面上不显,语气听起来有些郁闷。   上辈子媳妇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爱找他帮忙,总说人间和地府之间隔得那么远,来回不方便,而且地府公务太过繁忙,不忍心他总是加班工作,熬坏身体,这也是他被苏云韶的妖精鬼使们组团针对的最大原因。   原以为这辈子苏云韶经常找他问这问那的,他可以趁机培养出媳妇儿遇事不决找老公的习惯,结果……呵呵,他明明知道很多内情却无法吐露,都是天道的锅!   苏云韶用元气凭空绘制平安符金刚罩符,不断地往身上贴:“你不是受伤了吗?天道那么针对你,我不想你再留什么把柄让它有机会可以劈你。”   阎王一下子又好了,“我等下用神识跟着你。”   这种事就算苏云韶不允许,很大情况也没法阻止,干脆就不阻止了。   妖精们齐声道:“来了!”   苏云韶迅速赶往漩涡出现的地方,下一秒就察觉到里面传来巨大的吸力,将她一下子拉了过去。   陆地和水中的感觉完全不同,陆地上有充足的氧气,水中的含氧量太低,而且是人类无法通过呼吸使用的氧气。   到了海底,更严重的问题是海水盐度高,眼睛难以睁开视物,以及越往下越严重的压力。   科学研究表明,每下潜十米,人体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增加一个大气压,相当于人体每平方厘米要多承受一公斤的压力。整个人都感觉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挤压,连动一动手指都会变得很困难。   在没有任何潜水装备的情况下,潜入海底百米深处,多承受十多公斤的压力,比顾泽当初设置在锁龙井下的七倍重力阵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修为都还不错的份上才来乱来。   太极阳鱼知道人类与鱼类不同,没有拉得太快,让苏云韶稍微感受到越来越强的压力,而后将她拉到目的地。   “时间有限,你快看!”   苏云韶一心二用,一边用眼神看,一边用神识记,双管齐下。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她彻底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身上的那些平安符金刚罩符够不够抵抗压力。   这是一处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海底宫殿,七七四十九根雕花柱子上雕刻的都是人鱼,或游玩,或嬉戏,活灵活现,仿佛雕刻者本人亲眼见到过人鱼。   宫殿中央是个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具白玉棺材。   祭坛四周刻画了许许多多的阵法,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套着一个。   最外圈是元气转成灵气的阵法,阵法上面堆积着小山似的灵石,是最好辨认的。   这些阵法为内里的所有阵法提供能量来源,是整个祭坛的基础,没有它们,里面的阵法再好都会失去作用。   第二圈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四象镇宅、神兽镇山,以绝对的手段阻止任何阴邪进入,这就是阮玫他们进不去的缘故。   第三圈是苏云韶没见过的阵法,不过能通过那些符文看出是一种可以产生循环的阵法。   这时,阎王的声音响彻在耳旁:“那是撑起整个祭坛,使空气和水能够循环的阵法,快进去!”   还有这种好东西!   为方便观察,苏云韶本就站在祭坛上空的位置,被阎王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迅速朝着底下跌落。   阮玫他们怎么都进不来的地方,她像是穿透一层薄膜,“啵”一下就轻易地进来了。   在这里,苏云韶感受不到任何海水的压力,仿佛还在陆地上。   空气很清新,还有风,空气的循环对流做得非常好,完全没有密闭空间的沉闷和发霉感。   这感觉就像是在海底下开辟出了一个小陆地,就是有些潮湿。   潮湿的原因应该是整个区域都在海底的缘故。   不确定里面的阵法都是什么效果,苏云韶不敢乱走乱动,就站在空气循环的阵法上,往里面看。   太极阳鱼在外面游来游去:“苏云韶,你没事吧?”   “我没事,里面空气很足,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得了回应,太极阳鱼放心许多。   他一直生活在淡水里,不太习惯海水,不过为了将来着想,他觉得有必要训练一下自己,趁苏云韶不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赶紧往上下游,争取早点适应海里的压力。   他可是一条很有进取心的鱼。   今天苏云韶能够找他来百米深的海底,明天苏云韶找他去千米深的海底,没点适应过程就突飞猛进,会死鱼的!   见苏云韶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阮玫先上去一趟告知等在岸上的妖精们,让他们不要担心,而后自己再下来。   这个时候的苏云韶失去从上而下的视角,绕着第三圈的阵法走了大半,另一半用神识来看,探查完了里面的阵法。   双向传送阵、血祭阵。   应该是用从外面来的人血祭,滋养白玉棺材里的东西。   从这里没有一点衣服、尸体、人骨的残留痕迹可以判断,血祭后的产物被传送阵传了出去。   估计阎王先前带她看的那个传送阵就是和这里连通的。   “看情况,这里的阵法应该布置了上百年,一直运行良好就说明有人定期过来维护。”苏云韶想到偶尔会回长寿岛的顾长泽,他弄这个做什么?   “这里的布置和当初遇到葛月的时候有些相似,应该是同一人的手笔。”   区别只在于,葛月那边的尸体没人处理,连被血祭之人留下的排泄物都在,这边又是空气循环又是净化,还特地把尸体传送出去,可以看出布阵人费了不少心思,就想让这边干净一点。   血祭阵的涵盖范围有点大,苏云韶跳不过去,不小心落在阵法之中就会变成棺材里的养料。   要是破坏这个阵法,就有可能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顾长泽知道。   苏云韶不想打草惊蛇,“楼景,送我一程。”   阎王:“好。”   苏云韶助跑起跳,在身体处于最高点之时被阎王在背后一推,轻轻松松落到棺材边上。   大概是顾长泽也会来这,需要有地方休息停留,所以这一块是安全区域。   苏云韶本想用神识探查棺材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意外发现白玉棺材防神识,在确认棺材上面没什么奇怪的阵法和机关之后伸手去推。   棺材盖有些重量,但难不倒她,阎王也帮了一把。   “你累不累?神识都用成这样了,你还不如开鬼门自己过……嗯?”   棺材盖推开一半,露出一张美人脸,美人头戴繁复的凤冠,穿着华丽精致的古装,双手轻放在腰上,双目紧闭,睡颜安详。   再推开一点,就露出宽大一点的腰臀和在衣服的遮掩下越来越细的下半身,以及衣服都遮掩不住的枯骨和尾巴。   像是在意料之外,又似是情理之中,美人的下半身竟是条鱼尾巴。   ——这是一条美人鱼。   “所以顾长泽是为了血祭你复活你,才建了这个宫殿,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苏云韶轻嗤道,“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下累累罪行,连子孙后代都不放过,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一个一怒之下为红颜的痴情种。”   “真要如此痴情,何必惺惺作态,等你死了以后再做这些?何必两百多年间娶了一任又一任的妻子,夺舍自己的亲生儿子借以苟活?何必苦苦困着你的灵魂让你迟迟不能进入轮回,背负上千千万万的人命与罪孽?”   一句比一句掷地有声,一句比一句发人深省。   美人鱼的右脸上滑落一滴泪珠,“啪嗒”落下,滴落成珠。   苏云韶:!!!   好家伙,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吐槽美人鱼真的没死,还是吐槽美人鱼真的能够眼泪变珍珠,亦或者是顾长泽确实有本事,能活死人肉白骨。   阎王的神识都在她耳边模拟出轻轻吸气的声音,可见他也在震惊顾长泽的做法会成功。   “你听得到,那就好说了。”苏云韶反手敲击两下棺材,“说一下顾长泽的弱点,我要阻止他祸乱人间。”   美人鱼没有反应,仿佛先前流下的那滴泪珠只是苏云韶的错觉。   苏云韶弯腰捻起那颗洁白无瑕的浑圆珍珠,那一刻,她听到一道缥缈空灵的女音响在脑海:“姑娘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美人鱼竟是把声音直接传到了她脑海之中,苏云韶吃了一惊,“你说。”   当然,最好是长话短说。   只可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我叫敖可心,是父王母后盼了多年才有的女儿,我一出生就是人鱼族的公主,人鱼族视我为珍宝,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并不满足,我渴望更有趣的世界……”   故事的前半部分很俗套。   人鱼公主从小被全族娇养娇惯着长大,连最基础的术法都没学好几个,还不如身边的侍女强,可她半点不为此感到焦虑和羞愧,反而愈发厌学,愈发渴望外面的世界。   有一次,她甩掉侍女和护卫来到海面上,看到了一艘木船。   敖可心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   人鱼能够畅游海洋,根本不需要什么船,那是无法长期在海水中游泳的人类为自己制作出来的工具。   父王母后几个哥哥用奸诈狡猾等恶毒的语言形容人类,就想让她将来万一遇到人类害怕到转头就跑,不料反而激起了小公主的好奇心,她想知道人类究竟有多坏。   只她还是有点害怕的,知道父王母后哥哥们不会害自己,躲藏起来悄悄观察着。   她看到少年站在船上向海里一次次地撒网、收网,等待的途中拿出一本有些破烂的书籍学习着,嘴里念念有词,单手做着奇奇怪怪的手势。   厌学的人鱼公主第一次见到人类就大为震撼:人类竟然是如此好学的生物!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喜欢学习,她总是想办法翘掉繁琐复杂的课程,睡觉、吃鱼、比游泳、比尾巴,哪一项不比学习有趣?   她想问问少年,又觉得靠得太近有危险,就躲在一旁偷看少年许久。   直到少年收网带着捕到的鱼回家,敖可心也回去了。   她没告诉家人就跑的行为让家里人着急疯了,就差把整片海域翻过来找她,等她毫发无伤地回来,第一次迎接到家人们的怒火。   敖可心并不在乎,她是被全族宠爱的人鱼公主,做点出格的事怎么了?   “不就是派他们出去找我吗?找不到我是他们自己没用,你们骂我干什么?”   她的态度彻底点燃家人们的怒气。   父王怒斥道:“你根本不配做我们人鱼族的公主!”   母后很是失望:“可心,你要明白,你是我和你父王的女儿,这才是人鱼族的公主。”   敖可心并不明白,她觉得母后说了一句谁都知道的废话,觉得父王说得太重了,她不过是出去玩了一趟,有必要那么小题大做吗?   哥哥们很失望,他们今天本要参与一场海族盛会,途中得知妹妹失踪匆匆赶回,结果妹妹只是贪玩跑出去,还不为自己惊动全族找她的事感到半点愧疚。   这一次令敖可心的父王母后哥哥们意识到他们过于宠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妹妹,把她宠得过于骄纵和不谙世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敖可心的性格和想法已然成形,不是他们能够临时扭转回来的,只能采取一次比一次更强力的手段强行逼迫她往他们期望的方向改变。   糟糕的是,在这样的方式下,敖可心的逆反心理更严重了。   知道家里人不同意,她表面上表现得很是顺从,实则一直在心里计划。   终于,敖可心逃了。   她早早确定自己要离开那个令她感到窒息的家,所以学会了把鱼尾巴变成人腿的术法,变成普通人上了岸。   人鱼公主哪里知道岸上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自由呢?   她更想不到人类的生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然缺衣少食,庄稼人靠天吃饭,渔民靠海吃饭,天气一坏就没有办法。   岸上的人类日子过得很是艰苦。   敖可心长得太好看了些,又穿着不错的衣服,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被地痞流氓盯上了。   就在她被流氓动手动脚的时候,顾长泽出现了,他帮她赶走那些人,亲切地要送她回家。   敖可心不愿暴露人鱼的身份,就说自己已经被赶出来了,不能回家。   “我没有仔细说明缘由,他也没多问,就把我带回了家。”   听到这,苏云韶总觉得整个故事莫名的违和。   你要说敖可心喜欢顾长泽吧?被流氓骚扰,顾长泽从天而降前来解救她的时刻,不应该记得最牢吗?可是目前听起来,那部分被一笔带过,反而更多着眼于自己和家里族人的矛盾?   “你不感谢他救你出危难吗?”   “危难?”敖可心不解,“我的术法学得再怎么不好,处理几个普通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怎么会是危难呢?”   苏云韶:“……”行叭。   敢情这并不是什么英雄救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经典桥段,不过是出逃的人鱼公主没有可落脚的地,借着英雄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寻找一个住所。   越说越觉得古怪了。   不过一想到做了那么多坏事的顾长泽当年也有被看起来柔弱可欺的人鱼公主欺骗的一天,一个字:爽!   敖可心接着往下说:“他们家的人对我还挺好的,房间本来就不够住,还特意分了一间给我,几个人自己挤一间房。”   苏云韶不想杠的,但她真的不觉得顾长泽一家人有那么好心。   “他们应该是看你的穿着打扮,觉得你是大户人家出逃的小姐,总有一天要回家,要先好吃好喝地招待你,让你感觉到他们的善意,等你的家人们找来接你,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说之前,苏云韶做好了会被敖可心中途打断的准备,没想到敖可心耐心地听她说完了。   说完了,苏云韶又做好了会被敖可心反驳的准备,没想到敖可心竟然同意了。   “你说得对。”敖可心的语气轻飘飘的,“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啊?我没见过多少人类,只以为人类都是这样的,和族人一样待我好,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无条件地给我。”   她被全族宠爱、尊敬的公主身份是因父王和母后带来的,是因唯一的女儿带来的特殊,而不是因为她本身。   失去父王和母后,她什么都不是。   当她真正明白母后话里的道理,人鱼族全族都没了。   苏云韶:???   这么听起来,顾长泽还是留手了?否则按这手笔,全人类都得灭族啊。 第272章 人鱼公主   一听到人鱼族灭族的部分, 苏云韶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按照生死簿的记载,顾长泽二十二岁成为替天行道者,那么人鱼族灭族是在此之前还是之后?和顾长泽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天道为什么还会选择他当替天行道者?   思绪一经发散就变得无边无际, 找不出最初的那个线头。   敖可心语气幽幽地换了个话题, 听得苏云韶很想摇醒人鱼公主,告诉她讲故事不是这么个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讲法。   “在族里的时候, 我每天都想着怎么逃课、玩耍, 怎么离开那个让我感觉窒息的地方,上了岸我又开始想念在族里的生活, 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   人鱼族可以变出人的双腿, 外表看似人类却不是真正的人类,和人类的很多习惯都不同。   她的皮肤特别娇嫩, 穿不了粗麻衣,睡不了硬床,不喜欢太热,不能盖那么厚的被子。   她喜净, 受不了在后院养鸡养鸭养猪的那个味道,更受不了用两块木板随便搭一下就是的茅厕, 没有擦屁股的布料, 每个人用的都是草。   而以上这些都是顾家村所有村民的常态。   她不喜欢吃什么米面糊糊, 喜欢生吃海鲜和鱼类,因为她从小就是这样, 人鱼族住在海底, 亲水亲海,并不喜欢火,不可能吃点东西就去生火再烤熟。   可是这样的行为落在村民眼中, 和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没差多少,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会顿顿不吃主食吃生食?   敖可心的真实身份受到了质疑。   她其实并不在乎,因为村民们就算怀疑,也拿不出实质证据,更不会对她动手,他们的怀疑无关痛痒。   顾长泽私底下告诉她:“我不问你究竟从哪里来,但是如果你想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要按照大家的生活习惯来,不然会被当成异类的。”   自古以来,太过显眼的异类都没有好下场。   也就是敖可心目前表现出来的异常顶多是生吃海鲜和鱼类,吃相优雅,很爱干净,娇气娇贵,没有其他令村民们觉得可疑的地方,否则就不止是背地里说一说那么简单了。   敖可心不懂,“为什么食物必须熟了才能吃?海鲜不就吃个鲜吗?”   顾长泽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你也必须这么做吧?   “这样吧,你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尽量吃熟的,如果你想吃生的就来找我,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出海捕鱼,可以把捕上来的鱼给你藏几条。”   敖可心见过他捕鱼,也知道他说是捕鱼,其实更多时候还是在看书和学习,等那些被捕的鱼带回家,早就不新鲜了。   “不行,我要吃最新鲜的,我要跟你一起去!”   穷人的孩子再小都得干活,顾长泽很早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出海,拥有足够的经验,他觉得带上一个人而已不算多难的事,就答应了。   没两天,他们俩一起出海。   敖可心正在离家出走期间,不想让族人发现,也不能给其他海族去族里通风报信的机会,就把船四周的鱼全部吸引过来。   顾长泽出海那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大丰收。   他没时间掏出书看,更没时间练习那奇怪生涩的口诀和手诀,将渔网网到的鱼全部堆在船上,发现船吃水太深赶紧把部分鱼丢回海里。   敖可心见状很是惊讶,“鱼不是越多越好吗?”   “太多了会有翻船的危险。”顾长泽忙上忙下,直到把网上来的鱼丢回去一半左右才放心。   见敖可心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解释道,“如果这艘船顶多只能放一百条鱼,我现在放了两百甚至三百四百条鱼,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能?”敖可心是真的不明白。   顾长泽顶多觉得敖可心不谙世事了些,不懂常识了些,再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到身边的漂亮姑娘根本不是人。   捕来的鱼太多,他不想坐在一堆鱼中间说话,先把鱼送回家,再带着敖可心去小溪边。   他用树叶叠了一艘小船,放在水面上,找来许多石头一颗颗地往上面放,直到小船一点点地被石头的重量压垮,彻底沉入水中,小船和石头一起消失不见。   敖可心懂了。   她知道人类和人鱼不一样,不能在水里呼吸和生活,没问太没常识性的问题,而且她有更需要注意的事。   今天放走的那些海族可能会去人鱼族报信,她担心家人会来抓她回去。   事实与她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在她的不安和等待中,父王母后哥哥包括她的侍女护卫,没有一个族人找过来,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这边。   敖可心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她不想被家人抓回去,被逼着学习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但族人真的没来找她,她又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娇宠的公主,不再受到宠爱。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要苏云韶说,这就是闲的。   “我后来才知道,父王母后并不是不知道我在哪,只是觉得之前逼得我太紧,那种方式不对,觉得我应该再多经历一些事,变得更加成熟一点,这才放任我生活在人类之中。”敖可心感慨道。   顾家村是半农村半渔村,男人打渔,女人务农,蹒跚会走的孩子都会在丰收的季节跟在长辈的身后捡稻穗,年纪更大些的孩子会上山打猪草喂猪。   她是村子里唯一的异类,不和其他女人一起下地种田,也不和其他女人一样在家带娃,天气好的时候跟着顾长泽去海里打渔,天气不好的时候跟着顾长泽去河边摸螺蛳、抓泥鳅。   家里其他人都会干农活,顾长泽是家里唯一的一个例外。   敖可心不懂,问他:“你为什么不用种地?”   “我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顾长泽说,“如果通过科举考上状元,当了官,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是我坚持想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才能出海打渔的。”   敖可心不懂科举是什么,她觉得顾长泽打渔时看的书和科举应该没什么关系,因为那奇怪的口诀手诀和她学习的内容有些相似。   ——顾长泽学的是术法。   她也没戳穿,就跟在顾长泽身边看他学习,偶尔问几个问题。   人鱼族的字和人类使用的字不一样。   顾长泽也不问她为什么出身大户人家还不识字,学习之余教她读书写字,一起练习那奇怪的口诀和手诀。   顾家人没有阻止他们越来越亲近的行为,有时候看着他们如此亲密,还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人鱼族安排了最好的师傅,敖可心不愿意学习。   在顾长泽自己都是半桶水的教导下,他们一起探知摸索,磕磕绊绊地学着术法,她却学出了一些成果。   后来,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在顾家村,没有人一天到晚地催她学习,说如果不学习以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岸上没有海里那么多娱乐活动,唯一会陪她玩耍的人就是顾长泽,在顾长泽学习的时间,她不想自己单独待着,就陪在他身边,看着看着就参与了进去。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了学习和探索的乐趣,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   而顾长泽是因为整个顾家村只有敖可心不会鄙视他学这些,不会觉得他是玩物丧志,反而和他一起琢磨那本他随便捡来的破书籍,那种有人陪伴一起走在探索未知世界的感觉令他欲罢不能。   两个在此之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和妖有了共同的爱好和话题,渐渐的,从同伴之谊中发展出了感情。   顾家人和顾家村所有村民对此乐见其成。   有些人是觉得两个人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没那么多麻烦,有些人虽然担心敖可心家里会不同意,不过想着那个年代女子嫁了人破了身就很难再回到娘家,到时候顾长泽说不定不用去考科举中状元,轻而易举就能达成很多人数十年寒窗苦读都达不到的结果。   不管他人怎么想,敖可心和顾长泽想在一起。   再怎么离家出走,嫁人的事很是重大,敖可心决定告诉家里。   她还有些别扭,想着自己出来大半年,家里都没派人过来找她,不想巴巴地自己回去,总觉得那样就输了一筹。   不等她想清楚该用什么办法通知家里自己要嫁人成亲的消息,母后和三个哥哥来了。   他们挑了一个月夜,来得很是低调,用人鱼族的术法通知她。   敖可心循着消息过去,在海岸边见到家人们,心里酸酸涩涩的,那句“你们怎么才找到我?!”的话差点就要出口,为了面子死死地咬住了。   母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可心,回去吧。”   “我不回去。”敖可心摇头,“母后,我在这里遇到了喜欢的人,我要嫁给他。”   大哥的性格一向暴躁,怒道:“敖可心,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是人鱼族千盼万盼得来的人鱼公主,你身上背负着和鲸鱼族的婚约,你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到嫁给一个卑劣的人类!”   敖可心不是第一次知道家里人对人类的厌恶和抵触,过去没少听见父王母后哥哥用恶毒的话形容人类。   当时的她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当她喜欢上人类,再听这些过去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心里会这么痛。   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听到顾长泽被大哥这么骂吧?   二哥更温和,很多时候敖可心觉得自家二哥才应该是大哥,一直包容底下的弟弟和妹妹,在弟弟妹妹闯祸的时候为他们收拾烂摊子。   “可心,你确定要放弃和鲸鱼族的婚约,放弃当鲸鱼族的王后,从此跟随一个这样的人类,住在如此偏僻简陋的村子里,没有侍女服侍,没有护卫保护,自此为他们一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侍奉公婆一辈子吗?”   二哥所说的就是敖可心嫁入顾家以后要做的一切,可以说是将一眼望得到头的未来如此现实明白地摆到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做选择。   是做被族人服侍尊敬的一族王后,荣耀一生,还是做贫穷一家的媳妇,操劳一生。   二哥说得很透彻很到位,他觉得妹妹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听到将来要做的那些麻烦事肯定会知难而退。   可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妹妹,敖可心在人间的大半年来跟着顾长泽,吃喝不愁,没吃过多少苦,自然想象不到将来的生活。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现在的日子怎么样,成亲以后还是怎么样。   顶多有些怀念以前在族里的日子,除了要想办法逃学以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一点生海鲜也不需要躲着其他人。   “我可以。”敖可心想到事事顺着她照顾她的顾长泽,想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鲸鱼族未婚夫,觉得留在顾家村的生活应该会更好一些。   见妹妹如此冥顽不灵,大哥冷笑一声,捏起了拳头:“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嫁的这个人有没有三头六臂,能不能挡下我一招!”   一个寿命不过五六十年的卑贱人类,哪比得上鲸鱼族尊贵的王?哪配得上他们人鱼族千娇万宠长大的公主?!   敖可心大惊:“不行!”   大哥是人鱼族最强的战士,和战力天生更强的鲨鱼族鲸鱼族的战士都能有一拼之力,初初学习术法只会一点三脚猫小法术的顾长泽怎么可能比得过大哥?   大哥在族里发号施令惯了,哪容得别人忤逆?还是自小宠爱长大的妹妹,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忤逆他。   当即,他的面色就变得无比难看,望着妹妹的眼神有些冷:“我倒是要看看,从小上术法课就偷懒的你要怎么阻止我?!”   敖可心知道大哥的实力和地位是靠着一次次征战积累下来的,也听说过大哥在战场上无情地杀了许多敌人,更是不会轻易放过投降的敌人。   可是那么凶狠的大哥,在她面前永远是宠爱妹妹的哥哥,有时候还会因为粗糙的大手碰疼了她而着急慌忙地道歉,急得红了脸。   敖可心第一次直面大哥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她害怕了。   同时她也很明白,大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对顾长泽就说不定了,死亡或许是最轻易的解脱方式。   “要想伤害他,你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敖可心张开双手,拦在路上。   这是不久前,顾长泽陪着她去听戏时听来的一段词。   她觉得用在这个地方很合适,因为她很清楚家人们不可能也不舍得伤害自己,家人们那么宠爱她,最终还是会让步的。   然而,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和行为,对一直宠她爱她的家人们来说是怎样的伤害。   大哥震惊地后退两步,这个在战场上被人砍中半边身子都绝不退一步的战士,面对亲妹妹的以命相挡,他退却了。   大哥哆嗦着嘴唇,几次尝试都说不出一句话,最终率先离去,都顾不上一同过来的母后和弟弟。   他的身形依旧那么高大,背影却增添了几份难以言说的悲伤。   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哥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妹妹:“我们之中最宠爱你的就是大哥,你还用这样的话来伤他。”   敖可心看着大哥离去的身影也有点后悔,可她觉得自己没错。   “大哥要伤害我喜欢的人啊!”   一向温和包容弟弟妹妹的二哥,明明在笑,却让敖可心觉得周身发冷。   “所以你在自小宠爱你的大哥和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的妹妹会做出这种选择,也是让他料想不到,不,应该说早在敖可心第一次甩开侍女和护卫离开,让全族找她找翻天却毫无愧疚之心的时候,他就应该料到的。   ——妹妹被养废了。   意识到这一点,二哥走得很匆忙。   人鱼族和鲸鱼族的婚约是五百年前就定下来的,敖可心的单方面毁约成了人鱼族的失信,会令他们在鲸鱼族和整个海族面前抬不起头来,他需要尽快回去和父王商量该怎么处理后续相关事宜。   如果只是双方合不来商量过后同意解除婚约还好说,可如今是敖可心选择了人类而不要婚约,这就相当于她说鲸鱼族的王不如人类,狠狠地打了鲸鱼族的脸面。   二哥心中发愁,人鱼族的战力本来就弱,希望鲸鱼族不会借此发难,挑起两族战争,更希望其他海族不要趁机生事,让最近本就波涛不断的海族再生事端。   大哥二哥的接连离去还没有让敖可心意识到什么,她只以为自己在这场对话中占了上风,成功说服了两个哥哥。   大哥武力威胁,二哥讲道理,两个哥哥一武一文都没有令妹妹回转心意,三哥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两个哥哥都做不到的事,安静地呆在母后身后,一言不发。   敖可心觉得三哥是同意了,看向见面后只说过一句话至今还没表态的母亲,“母后,您也不同意吗?”   母后许久都不回答,那沉默似乎给出了答案,敖可心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   她低下了头,没看到母后看她的目光更是失望,和那一丝快速掠过的疼惜。   “敖可心,你既已坚定要嫁给人类,放弃人鱼公主的身份与责任,本后成全你。自今日起,敖可心不再是人鱼族的公主,剥夺你的姓氏,逐你出族,自此与人鱼族再无半点干系,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人鱼族的领地一步!”   敖可心:!!!   她想说自己只是想和顾长泽在一起,并没有完全抛弃家人和族人的意思,但是母后和三哥已经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术法,敖可心过去偷懒没学,不会那个,用普通的双腿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此离去,从此走出她的生命。   那一刻,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唯一无比确定的就是:她的家人都不要她了。   敖可心失魂落魄地回到顾家,那个祖孙三代一家七口挤三间房的狭窄小家,前院种菜,后院养鸡养鸭养猪,到处散发着古怪的异味。   前前后后所有地方加起来,都没有她宫殿里放衣服的地方大。   她后悔了。   她躺在床上,问自己:我为了顾长泽,放弃当人鱼族的公主,鲸鱼族的王后,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破败的小院子里真的值得吗?   决定已经做下,她也被母后驱逐出族,没有脸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她觉得顾长泽成亲前就对她那么好,成亲之后只会对她更好。   对,就是那样!她的选择不会错的!   没两天,顾家开始商谈婚事。   大户人家成亲讲究三媒六聘,顾家在村子里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到底也是村长一家,该有的颜面都得有。   虽说敖可心已经住在他们家,有些事也得按照步骤来。   商谈的时候顾家人才发现敖可心什么都不懂,问她的生辰八字,都回答得遮遮掩掩,有关成亲的所有流程更是半点不懂。   敖可心从顾家村民那里知道女子嫁人嫁妆越多越受婆家重视,自己的面子也越是好看。   若是想给自己增添一点颜面,她必须想办法弄到丰厚的嫁妆。   女子嫁人要有嫁妆,婚礼当天也得有娘家人到场,但她什么都没有。   娘家人不同意她嫁给人类,不可能出席她的婚礼,不会给她任何嫁妆。   失去人鱼公主身份的她,没脸再回族里,拿过去父王母后哥哥们送给她的东西,她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不如一个族里最普通的族人。   无奈之下,她想到了人鱼族的必备技能:泪水成珠。   岛上没有人养蚌,没有人养珍珠,更不可能有她的眼泪变成的珍珠好。   如果把那些珍珠卖了,她就能有面子地嫁了。   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哭出了一大袋珍珠,第二天一早就把这袋珍珠交给顾长泽的父母,说是自己的嫁妆。   这一行为更是加深了顾家人对她的怀疑。   敖可心从来不会打扫整理自己的房间,这和过去她所有的事都是侍女做的,不需要自己动手有关。   到了顾家以后,顾长泽的母亲和妹妹打扫,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俩都很明白,敖可心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珍珠。   突然拿出来的这么一小袋,各个浑圆,没有瑕疵,都是上品,怎么不让人怀疑来源?   婚礼还是照常进行了,有些寒酸。   女方没有家人到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只有男方的亲戚和顾家村的村民们,大家没什么讲究,吃吃喝喝侃大山,现场非常热闹。   作为新娘的敖可心穿着朴素的红衣,连身好看点的嫁衣都没有,看着简陋的婚房,简陋的婚宴,深深地沉默了。   她给的珍珠是多,也能买很多的嫁妆,可是顾家人说婚礼不需要太铺张,过日子还是要简洁一点,有些不必要置办的东西都免了。   她不可避免地想,如果自己嫁给鲸鱼族的王,会有怎样盛大的结婚场景。   人鱼族的公主和鲸鱼族的王的婚礼,是整个海族的盛事,必定盛大。   这个时候敖可心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很快,她体验到了二哥所说的那些事。   没成亲之前,她是顾家的客人,没准哪一天家人就来人接了,是需要捧着的对象。   成了亲之后,她是顾家的媳妇儿,需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需要侍奉上面的公婆,需要在家里人外出种地的时候做菜做饭,喂鸡喂鸭喂猪。   过去敖可心连自己睡觉的被子都不用叠,吃饭都有人伺候,哪经历过这一些?   她不想干这些活,问过顾长泽,用她嫁妆里的珍珠买了一个丫鬟回来,厨房里的活和其他脏活累活全部由丫鬟来干。   刚开始还挺好的,没几天,这个丫鬟就成了全家人都能使唤的丫鬟。   她想喝个水,让丫鬟去倒水,也得看丫鬟有没有被家里人指使干活,有没有空,气得她差点发飙,想着这是顾长泽的家人又生生忍了下来。   敖可心受不了没人伺候的日子,又花钱买了一个丫鬟回来。   婆婆埋怨她不会过日子,说有这个钱不如多买些地来种,小姑子埋怨她什么都不做只会偷懒,小叔子埋怨她扫个地都不会,还要耽误哥哥读书,可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忘记使唤她花钱买回来的丫鬟。   敖可心不耐烦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可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是二哥先前告诉过她的,而她也信誓旦旦自己可以接受的。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敖可心感叹道。   听了那么多,苏云韶发现敖可心故事中的大部分都在说她和父王母后哥哥们的矛盾,说自己没听家人们的话产生了怎样的后果,有关她和顾长泽的部分只占其中不到四分之一。   这是不是证明,在敖可心的心中,顾长泽这个人根本无关紧要?   苏云韶有些担心她是否真的能从敖可心这里得知顾长泽的弱点,可是那么长的故事都听了,现在再打断也没什么用。   “别着急,我很快就要说到你想知道的部分了。”敖可心知道苏云韶在急些什么。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给远处探头探脑的太极阳鱼和阮玫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公主,您请。”   “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敖可心自嘲道。   她喜欢的只是顾长泽一人,不耐烦和顾家其他人扯些有的没的。   想着自己的钱来得容易,只要哭一哭就行,就把那些品质上乘的珍珠拿出来,出钱给家里的人盖个大房子。   她觉得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既然你们天天叨叨这叨叨那的,忙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废话了吧?   然后,她又和顾长泽商量着两个人自己住,买丫鬟回来伺候。   顾长泽哪里过过被丫鬟伺候凡事不需要自己的日子?有些心动,又觉得不好。   “家里并不富裕,我们还是应该节省一点,等你怀孕有了孩子就能过得好一些。”   敖可心没法说自己的钱来得容易,那会暴露自己人鱼的身份。   她只说自己有钱,坚持盖了两套房,自己和顾长泽的房子盖得更用心些,顾家其他人的房子就随便他们自己搞。   盖完以后,问题又来了。   顾家人觉得父母都在,不能分家,大家要一起住,天天又是说又是骂又是闹的。   她不过是出门透透气,回来就发现那一大家子人全部住进了家里,她花不少钱买来的好东西全被他们霍霍了个干净。   一问丫鬟,丫鬟说是顾长泽放进来的。   顾长泽本人则说:“父母在,没有分家另住的理由,我们家够大,让爹娘弟弟妹妹们一起住也没什么,大家住在一块热闹嘛。”   敖可心:“……”   她想说“你如果早这么说,我有必要盖两套房吗?”,她又想说“这房子是我出钱盖的,是我的房子,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们住进来?”,她还想说“你们顾家人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最终,一切的一切演变成不断积压的失望,她发现自己不喜欢顾长泽了。   为了伪装成人类,她说自己十六岁,只比顾长泽小一个月。   他们俩十六岁成亲,一年后她怀孕生下一个儿子,她经常带着儿子去海边玩耍,指着大海说“那边才是你我的家乡”。   儿子三岁,顾长泽学得差不多,出岛考科举去了。   而那也是悲剧的开始。   三年一次的祭海神到了。   上一次祭海神的时候她在坐月子,并不知道村子里还发生过这样愚蠢的事。   祭海神?   海里的公主都在这,这群人是要把祭品送到哪里去?   更离谱的是,他们坚信给海神送去一个妙龄少女当新娘,海神就会保佑出海的渔民能够安全回家和大丰收。   敖可心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一个无辜的女孩丢下去?   那女孩哭得满脸是泪,哭着向周围人乞求:“救救我,我不要被当成祭品,我不要当新娘!”   以往还算和善的村民们对此视而不见。   女孩的父母也只是在旁劝说女孩不要这样,只有她嫁给海神,岛上才能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所有人都铁了心要送女孩去死,女孩又哭又求,求得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愿意救她,最后她看到了敖可心。   “可心,你救救我!求你了!”   “你们不能这么残忍。”敖可心犹豫着,最终还是踏出了那一步,将女孩救了下来,“海里根本没有什么海神,也不需要什么新娘,你们这么做只是送她去死,没有半点帮助,平白搭进去一条人命而已。”   “你怎么知道?”   “你在污蔑海神!”   “玷污海神会有报应的!”   “送她下去!”   “对,送她去祭海神!”   敖可心听到那句“送她下去!”,连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是从小叔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知道小叔子为什么想弄死她,说起来不过是因为嫉妒。   嫉妒顾家让长子顾长泽读书,让他又打渔又种地。   嫉妒顾长泽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自己娶来的媳妇并不好看。   嫉妒她带来那么多嫁妆,日子过得富有松快,自己的媳妇没多少嫁妆供他挥霍。   小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爱赌的毛病,不止把媳妇的嫁妆输了进去,还偷了公公婆婆的钱,跟着又想偷她的钱,被她教训了一顿,将事情捅到二老面前。   婆婆是个爱财如命的,总想着日后等顾长泽当了官,少不了各方面的打点,想着得存一点应应急,结果藏钱的地方半个子都没有了。   事情闹大之后,整个村子都知道小叔子爱赌,拿媳妇的嫁妆,还偷家里的钱,闹得小叔子特别没面子。   趁着顾长泽不在家,小叔子借着酒醉想对敖可心用强,被她又打了一顿。   有机会可以整她,还能名正言顺地侵吞她的嫁妆,可不得煽风点火吗?   小叔子这么一说,公公婆婆和小姑子都心动了。   敖可心冷笑,她一个会术法的人鱼公主能被几个普通人制住就怪了!   但她忘记了,自己在救女孩的时候,放开了儿子的手,儿子并不在她身边。   小叔子抱起她的儿子,威胁道:“敖可心,你最好乖一点自己跳下去,否则你救下了她,海神今年没有新娘,我可就得为他送一个童男过去了!”   “畜生!”敖可心怒骂出声。   “你骂吧。”小叔子半点不顾及那是自己的小侄子,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抓着敖可心的儿子就要往海里丢,而公公婆婆小姑子竟没有一人过来阻止。   敖可心的心都凉了。   儿子经常被她带来海边,学过游泳,并不怕水,被小叔子那么提溜着也只当是在玩,哈哈笑着并不害怕。   人鱼一族长寿,幼年就会发育得晚一些。   平常家的孩童一岁多就能说话,儿子三岁了都不会喊爹娘,因此村子里总说她生了一个傻子。   如今,都快被丢进海里了,儿子还是这样的反应,彻底坐实了傻子的事实。   敖可心正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从小叔子手里安全地救下儿子,小叔子手一滑,儿子真的掉进了海里。   “啊——”村民们发出惊呼,有村民立即就要下水去救。   万万没想到,入水的孩童嬉笑着从海里漂浮上来,带着一条人类绝对不会有的鱼尾巴。   “是人鱼!”   “能长生不老的人鱼!”   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所有村民看向敖可心和她儿子的眼神尽是贪婪与恶毒。   那个被敖可心救下的女孩反应极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尽全力地敲在敖可心的后脑上。   那一记,如同一个信号。   有村民蜂拥上来,合力抓捕敖可心,也有村民下海去抓她儿子。   敖可心会些术法,几次反抗过后,见到儿子成了他们手中的人质,不得不放弃抵抗。   儿子反应再迟钝,也被满头是血是灰的母亲给吓倒了。   他一哭,眼泪扑簌簌地掉,掉下来的却是一颗颗小珍珠。   灾难一个接着一个。   贪婪的村民们用火烫,用针戳他们母子,逼迫他们哭泣掉下珍珠。   敖可心早已成年,多哭一哭没什么,她儿子是人和人鱼的混血,力量本就弱一些,不然也不会三岁了才第一次变出鱼尾。   哭过几次,她儿子的哭声就弱了,眼泪也挤不出来。   敖可心不爱上课,自小就没人敢惹哭她,并不知道孩子太小一直哭珍珠会损伤身体。   再加上,他们母子被分开关押,她只能听到儿子的哭声弱了起来。   等到婆婆问她为什么儿子哭不出来的时候,其实儿子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敖可心焦急想见儿子不被允许,她怕自己的反抗会令村民伤害儿子,投鼠忌器,内心再焦急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至今都在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术法。”白玉棺材里的美人鱼一刻不停地掉着珍珠,奇怪的是仅有一只眼睛在哭,另一只眼睛一直没有动静。   “我恨我空有他人羡慕不来的条件却不懂得珍惜,害得我儿被那群恶魔活活害死!”   当敖可心发觉不对,硬拼着受伤闯出去见儿子时,儿子的气息已经快消失了,而小叔子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刚从她儿子白嫩嫩胖乎乎的手臂上割下一片肉来。   “你做什么?!”敖可心惊得肝胆俱裂。   小叔子的回答是当着她的面,把那块血淋淋的肉送进嘴里,张着血盆大口,咀嚼着血缘至亲的血肉,诡异地笑着:“还用问吗?当然是吃人鱼肉,长生不老啊!” 第273章 白玉棺材   苏云韶是真的好奇:“人鱼肉真的能长生不老吗?”   说到底, 人鱼是妖精的一种。   如果说吃人鱼肉能够令人长生不老,那人鱼本身不就更长生不老了吗?   然而世界上最长寿的种族是龟,而不是人鱼,可见吃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本身就是一种无凭无据十分荒唐的谣言。   “怎么可能?!”敖可心给出官方否定答案。   苏云韶:“据我所知, 现长寿村原顾家村的村长顾玲花今年已经快三百岁了。”   一个普通人能活到这个年龄, 必定用过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吃人鱼肉这一条比较符合, 尽管她本人都觉得这个原因过分离谱。   一听到这个名字, 敖可心的声音中满是怒气,如果她的身体现在能动, 必定是暴跳如雷的状态。   “顾玲花!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居然还没死!”   “顾长泽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敖可心冷笑, “他一直都在骗我,他只不过是想得到我人鱼族的至宝而已!”   苏云韶:???   “你不是说人鱼族被灭族了吗?你都被驱逐出族了, 不能回去,还知道至宝在哪里?”   敖可心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我按照顺序告诉你吧。”   她平日里就不爱修炼,不会什么术法, 哭了那么长时间的珍珠,消耗掉太多体力和灵气, 都敌不过几个一拥而上的普通人。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那群愚蠢无知的村民瓜分食尽。   他们觉得三岁的孩子肉太少, 又分给了那么多村民, 很可能没什么效果,就把骨头放进汤里煮骨头汤喝, 敲碎了吃骨髓。   要不是骨头太硬嚼不碎, 敖可心怀疑这群甚至不能称得上是人的畜生,会把她儿子的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   吃完儿子,这群村民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公公婆婆站在了让她活着可以持续不断哭珍珠, 为村里带来源源不断财富的立场,不想让她死那么快。   小叔子坚持如果让她活着,等顾长泽回来以后不好交代,不如早点弄死,还能说她们母子是染上了疾病死亡的。   村民们又想要珍珠,又想长生不老,意见分歧较大,想不出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开始吵架,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   敖可心冷眼看着,暗暗希望所有人都能动手,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方便她找机会报仇。   可她失望了。   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姑子想出了一个异常狠毒的提议:“既然这样,给她少喂点食物,让她活着别死了,每天从她身上割点肉下来,不要一次全割完,割肉会疼,哭了就能掉珍珠。”   敖可心已经麻木了。   她自认对顾家其他人并不差,买丫鬟伺候他们,给他们建大房子,给他们买好衣服好东西,可以说顾家人都是她一手供起来的。   包括那个已经出岛去考科举的丈夫,路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她出的?   按照顾家村的说法和逻辑,没有分家,一切花费都由公中出,顾长泽科考的所有费用都应该由公公婆婆来,可他们见敖可心有钱,就把一切全都推给了她。   她从小没缺过钱,觉得反正珍珠来得容易,不必要在金钱上计较太多,免得闹起来太难看,谁知她的退让反而成了他们步步紧逼的理由。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永远没有尽头。   敖可心被关了起来。   每天都被片肉、被掐、被打、哭珍珠,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顾长泽考科举去了,没有几个月回不来,家里人又把她驱逐出了人鱼族,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更不可能过来救她。   人鱼公主第一次知道绝望和等死是什么滋味。   几天后,大哥来了。   那个被她一句话伤到的大哥,带着满身不知从哪来的伤口,把她从祠堂里救了出去。   在村民们的追击下,兄妹俩化成两条人鱼潜入海底。   敖可心本以为能向父王母后哥哥们哭诉自己的遭遇,她想大哭一场发泄自己的绝望、愤懑、仇恨。   回来以后,她才知道族里遭了大难。   因她单方面毁了婚约,打了鲸鱼族王的脸,鲸鱼族趁机发兵,两族已经打了好几年的仗,大哥身上的伤就是从战场上带来的。   即便如此,听到她的遭遇之后,大哥还是赶过去救她了。   ——家人们一直派守卫盯着顾家村,向家里报告情况,从来没有真正放弃她。   敖可心明白过来,感动不已,忙问:“父王呢?母后呢?”   二哥头戴王冠走了过来,眼底一片青黑,也不知多久没有睡了。   “早在几年前去见你的时候,父王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两族开战,又有其他海族牵扯进来,很快就……母后接连遭受打击,身体不行,一直在寝殿里修养,你的事我们没有告诉母后,你也别去打扰她。”   敖可心:!!!   她这才知道父王当初不是不想见她,而是身体不允许,不能去见她。   也就明白母后逐她出族的真正用意。   哪怕她将人鱼族害到这个地步,母亲还是想最后帮她一次,让她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类在岸上平安度日。   是她辜负了亲人的宠爱,族里的培养,是她害得父王劳累而死,害得母后身体不好!   经此一役,敖可心变得懂事也变得沉默了。   大哥镇守战场,二哥守在王宫,联合起来才勉强抵御住内外危机。   他们肩负着整个人鱼族的生死存亡,能去救她都已经是大哥不眠不休连夜赶来的结果,把她送回王宫又要赶去战场,根本没法为她报仇。   敖可心知道以自己的天赋,如果用正常的修炼方式,很可能等她修炼出结果,那群寿命只有几十年的无知村民都已经死了,所以她钻进王宫的藏书阁,专找那些杀伤力凶狠可以速成的禁术。   最终,她找到了一样禁术。   以施术人全部的修为、血肉、灵魂为代价,可以将一片区域彻底尘封。   禁术并不好修,还有一定的修为要求,低于那个程度连发动禁术的资格都没有。   敖可心以仇恨为动力,埋头苦修,就想让那群将她和人鱼族海族害到这个地步的顾家村民生不如死!   苏云韶:“……”   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个彻底钻进牛角尖里的人。   敖可心的所有悲剧都是由顾家村民带来的吗?   不是的。   是敖可心自小逃学,不学术法,身为人鱼公主,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却连几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是敖可心自己从人鱼族逃跑,放弃和鲸鱼族的婚约,不听家人劝阻,坚持要嫁给顾长泽。   是敖可心仗着人鱼族能够泣泪成珠,从没想过正常的赚钱手段,不懂财不外露,一步步养大了顾家人的野心。   不是说贪婪狠毒的顾家村民没有错,只是更多的原因确实在敖可心自己身上,但人鱼公主自小被娇惯惯了,学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或者说,当痛苦到一定地步,她只能找一个可以迁怒的对象,可供发泄的出口。   就在敖可心埋头修习禁术的时候,人鱼族和各大海族的战争愈发白热化,每天都有无数的战士受伤和死去,作为战场的海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海。   跟着大哥一起上战场的三哥死了,族里战力最强的大哥断了一臂,这意味着人鱼族在这场战争之中愈发落入下风,很难再坚持下去。   一旦坚持不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吞并,还可能灭族。   看到三哥被送回宫的尸体,敖可心跪地痛哭。   “三哥,我错了,我愿意嫁去鲸鱼族,你醒来好不好?你活过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不嫁给鲸鱼族的王,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二哥咳出几口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小妹,你至今还不明白啊。”   他的身体是三兄弟中最弱的,所以大哥和三弟才把最不需要上战场的王座让给他,虽说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更足智多谋一些。   然而人鱼族多年以来面临的危机使他日日夜夜殚精竭虑,就像是一盏加速燃烧的油灯,燃料燃尽的那一刻,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敖可心:?   “二哥?”她是真的不懂。   二哥解释道:“鲸鱼族和鲨鱼族是这片海域最强的两族,早在几百年前,父王就预见了如今的场景,定下两族的婚约,想将人鱼族绑在鲸鱼族的船上,得到鲸鱼族的庇护。只要是我们人鱼族的公主,鲸鱼族并不介意是谁。”   可惜人鱼族千盼万盼只有一个公主,完全没第二个选择。   “你的悔婚给了鲸鱼族一个可以吞并我族的借口,并不是鲸鱼族的王非你不可,战争到了这个地步,非你死我亡不可解,就算你现在再嫁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联姻不过是达成政治目的的一种手段。   人鱼族的战力太弱了,不依附其中一族,就会成为被吞并的对象。   这才是人鱼公主这个身份的真正意义。   她本来应该为人鱼族带来和平与安宁,谁知也是她的出现,反倒加速了人鱼族的灭亡。   敖可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怪不得所有人都在催她学习,他们是希望她能够通过学习了解到人鱼族的现状和危机,承担起作为人鱼公主的责任,变成两族之间沟通的桥梁与和平的象征。   这才是全族上下都那么宠她的真正原因。   “那个时候,我才清清楚楚地明白到自己为了顾长泽究竟放弃了什么。”   不仅仅是人鱼公主鲸鱼王后的身份地位与荣耀,锦衣玉食不被鸡毛蒜皮小事打扰的生活,更是整个人鱼族。   然而,通过敖可心目前为止的说法,苏云韶并没有察觉她对顾长泽的喜欢有多深,所以敖可心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顾长泽的身上,会让整件事听起来都很奇怪。   而且,敖可心口中那个孝敬父母爱护妻子一心想着考科举光宗耀祖的顾长泽,与她认识的那个杀人不眨眼血祭亿万民众的顾长泽完全不同,不同到都不像是一个人。   敖可心继续往下说。   禁术大成的那一天,人鱼王都破了,鲸鱼族和鲨鱼族的战士在王都不停地杀戮抢掠,将整个王都染成一片血海。   大哥守在王都之外,战到最后一刻,二哥的身体越发破败,让敖可心带着母后一起逃,而他自己作为人鱼王,要和人鱼族共存亡。   敖可心劝说不动二哥,只好去找母后。   母后看到她的时候很平静,淡淡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也说要和人鱼族共存亡,去了父王和三哥的埋葬之地自尽长眠。   敖可心一下子成了孤家寡妖。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儿子的仇不再重要,生命似乎也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可以任意处置。   她站在人鱼王宫的最高处,望着即将冲到王宫来的各海族战士,施展禁术,她想将整个王都封起来,实力不够,只够封住王宫。   稍稍有些遗憾,但能阻止那些海族前来打扰他们一家的长眠之地也够了。   禁术成功的那一刻,本该是她付出代价魂飞魄散的时刻,可是等她再次醒来就已经在这白玉棺材之中了。   苏云韶:“所以你并不知道顾长泽做了什么。”   “不,我知道。”敖可心说,“我人鱼族有一至宝,可以令断肢再生,我大哥的断臂就是这么生出来的。”   苏云韶:???   “至宝牛成这样,你大哥怎么还会死?”   敖可心:“人鱼族的至宝有两个使用条件,每个族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且必须由人鱼王族的血脉开启。”   条件听起来还挺苛刻,不过这样的使用条件多少能够保护至宝不被他族占用和滥用。   “所以你这身体是由人鱼族的至宝重新拼起来的?你死的时候很可能你二哥还没死,是他启动了人鱼族的至宝。”苏云韶觉得哪里说不通,“施展禁术的代价不是修为肉体灵魂吗?你什么都不剩下了,怎么还能……”   忽然,她想起什么,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顾家村的村民吃了你的肉,所以顾长泽是通过血祭的方式,把他们体内源自于你血肉的力量提炼出来,再通过人鱼族的至宝来救你。”   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拯救身体,灵魂可不是那么好拼起来的。   苏云韶懂了:“养魂木!”   人鱼族至宝聚集肉体,养魂木可养魂,哪怕顾长泽当初只是收集到一点点破碎的魂魄,也能慢慢地寻找其他碎片,再通过养魂木慢慢地养好。   再有一点,顾长泽能够发现那么多纯白灵魂。   哪怕纯白灵魂不是自愿献祭,他必定也能通过其他手段补足敖可心灵魂上的缺失与不足。   可以她对顾长泽的了解,那不像是个痴情种。   所以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复活敖可心那么简单。   就算当年那个喜欢敖可心的顾长泽是这么想的,两百多年过去,最初的目的怕是也变了。   苏云韶有理由猜测:“顾长泽复活你,是不是为了让你用人鱼族的至宝为他修复身体?”   敖可心:!!!   不过是说了人鱼族至宝的使用条件,苏云韶就将真相拼凑了出来。   她当年如果有这样的智慧,人鱼族怕是不会陷入到灭族的绝境之中。   见到敖可心震惊的反应,苏云韶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没错,可惜如今的顾长泽只是一缕鬼魂,就算人鱼族的至宝能够修复他的身体,他也再回不去了。   苏云韶又问:“你修习禁术几年,或者说你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大概是几岁吗?”   修炼无岁月,敖可心记不太清楚。   而且她魂飞魄散过一次,有些记忆已经随着禁术的施展而消失,根本不记得那么具体的事。   苏云韶怀疑她得去顾玲花那才能得知顾长泽成为替天行道者是在什么事件前后,又是在什么时候布置下这些传送阵和血祭阵法。   敖可心没等到苏云韶的提问,主动说道:“你不是想知道顾长泽的弱点吗?只要你帮我把身体送回人鱼王宫,我就把人鱼族的至宝和养魂木都给你,没了我,顾长泽永远没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苏云韶自认不是一个杠精,她只是站在世界和平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只要我毁了你的身体,再抢走放在这里的养魂木,顾长泽照样回不去身体。何况,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生魂的状态,能否回到原来的身体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呢?”敖可心急了,“他原来的身体是替天行道者,如果他回去了,就能做到很多现在他做不到的事。”   苏云韶:“不巧,我也是替天行道者。”   敖可心的声音消失了好半天,惊疑不定得差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和常识是不是出了毛病:“怎么可能?顾长泽明明说过,近百年的替天行道者已经死在他的算计之中,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   圆纯大师果然是被顾长泽害死的!   以及,替天行道者是一百年才有一个的吗?   这倒是苏云韶不知道的。   她正想问阎王是怎么回事,就听阎王在她耳边悄声回应:“过去确实是这么个惯例。”   至于为什么在苏云韶这里搞了回例外,他也不清楚。   敖可心清楚自己没有可以和苏云韶谈判的余地,只好请求道:“落叶归根,我想回到家人们的长眠之地,早日一家团聚。”   苏云韶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人只有在经历过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妖也一样。   她查看了一下白玉棺材,发现是一件上好的封存灵器,也不知道顾长泽究竟挖了哪里的宝库,才能让他两百多年都没用完存货……等等!   “你把人鱼王宫封了起来,你们人鱼族的宝库在哪?”   敖可心以为苏云韶是想要他们人鱼族的宝藏,想着人鱼族都灭族了,如果能够回家,那些用不到的宝藏送给苏云韶也没什么。   “就在王宫之中。”   “打不开吗?”   “应该是打不开的。”敖可心这样级别的学渣,能学会那样的禁术再施展出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别的是真的不太知道。   苏云韶就必须去一趟被封了两百多年的人鱼王宫了,有些东西她个人并不在乎,但绝对不能留给顾长泽那丫的!   就是有一个问题比较严重……“公主,我也想送你回去,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人,人类没法在海底待太久。”   要不是顾长泽在这里弄出了一片海底小陆地,她将整个宫殿的阵法记下就要回去慢慢琢磨了,哪有空在这听敖可心说那么漫长的一段往事?   敖可心:“……”   确实是她难得见到顾长泽以外的生物,察觉回家有望,心情难免激动了些,以至于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的宫殿里倒是有一些人类可用的避水珠,现在身无长物,啊,有了!   “好办,你把我心口的那枚鳞片拔下来,吃下去就能像人鱼一样在海底自由呼吸。”   苏云韶:“……我没有吃人鱼尸体的爱好。”   敖可心:!!!   要不是还得靠苏云韶把她送回家,人鱼公主真想怒吼一句:吃个鳞片而已,你怎么这么多事?!   “我还没死呢,那身体是活着的,只是海族天生体温比人类低不少,你就当吃鱼的时候,厨师没把鱼鳞刮干净,闭着眼吞一下不行吗?”   苏云韶能感觉到美人鱼缓慢到近乎没有的呼吸,知道人鱼公主确实活着,但是真的过不去从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上拿东西吃进肚子的那个坎。   “没有别的办法吗?”   敖可心:“那你就把我体内的妖元吞下去!”   苏云韶扶额,所以她是过不去必须从美人鱼身上拿东西吃的那个坎吗?   敖可心觉得好笑,也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两百多年前那群人想着法地从我身上拿肉吃,你倒好,我把身上最有用的东西给你,你都不要。”   “我不缺钱,没想着长生不老,更不想在海底下生活,没有那些需求,对你自然没有所求。”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苏云韶不能一直僵持着,弯腰拉开美人鱼胸前的衣襟,“没有鳞片啊。”   敖可心念了一段口诀,一片爱心形状的蓝色鳞片浮现在胸口之上,也不用苏云韶动手,自己主动掉落下来。   苏云韶刚捡起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不是鱼吗?躺在这里两百多年没洗澡,怎么鳞片上还有香味?”   “你闭嘴!”敖可心气急败坏。   哪个爱干净的漂亮姑娘,能容忍自己两百多年没洗澡?   要不是唯一会过来的人是顾长泽,她不想让顾长泽碰自己的身体,早就指挥着他动手了。   苏云韶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身去挡住美人鱼的视线,悄悄聚了个小水球,在水球里使劲地搓洗鳞片。   敖可心:“……”你当本公主瞎吗?!   不对,本公主确实不用身体的眼睛来看,可神识在啊神识!   阎王差点笑出声来,媳妇儿可真是……   人鱼王族自愿赠送他人的心口鳞片是非常难得的好东西,在人鱼族灭族的现在,这玩意儿比现场就有的养魂木还要稀有,却被苏云韶这么嫌弃。   不过,老实说,两百多年没洗澡的身体上取下来的东西,不好好洗一洗的确很难入口。   那边,苏云韶已经清洗干净鳞片,吞了进去,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这里的阵法主要是害人用的,我等会儿就用天雷符轰掉,扛走你的整个棺材。”   “白玉棺材这么重,你扛走做什么?”   “不能留给顾长泽。”   敖可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立马反应过来:“没错!扛走,快扛走!还有宫殿上面的遮天符,也全部带走!一点都不要给他留下!”   阎王:“……”   女人啊,爱你的时候口口声声地喊着宝贝,不爱你的时候一根毛都不想给你留下,呵呵。   敖可心所躺的白玉棺材是整个宫殿的中心,所有阵法和祭坛的中心,一旦动了它,隐藏起来的那些攻击阵法就会全部启动,整个宫殿也会瞬间坍塌。   苏云韶往白玉棺材上画轻于鸿毛符:“他这是想把你埋在这儿?”   敖可心冷冷地呵呵,嫌弃得要命:“得不到就要毁掉的臭男人,幸好我吃一堑长一智,才没有被他这些年的甜言蜜语骗到。”   每一次来都说复活她有多不容易,有多想她,想哄骗她把人鱼族的至宝用在他身上,能够再续前缘,简直做梦!   听起来,这位人鱼公主是在经历那些事之后,从恋爱脑极端转向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不信的极端。   苏云韶也没置喙这种改变好不好,把整个宫殿的遮天符都收起来,换上天雷符。   极品天雷符是来不及画了,多用一些天雷符应该没问题。   布置好了以后,苏云韶挥手让惧怕天雷的阮玫先走,让太极阳鱼退开一段距离,然后在扛起白玉棺材的同时,引爆整个宫殿的所有天雷符。   刹那间,幽蓝色的天雷急速降落,直接对上了攻击性的阵法,劈得那些阵法哑了火。   苏云韶踩着天雷和阵法的间隙,扛起轻了不少的白玉棺材就跑。   她那又快又稳如同在刀上走路火上跳舞的步子,看得阮玫和太极阳鱼连连吸气,就怕她一不小心踩错地方被天雷和阵法一同攻击,交代在里面,他们没办法进去救。   好险,没事。   从苏云韶扛起棺材,宫殿开始坍塌,到苏云韶穿过宫殿所在的范围,还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一出来就进入了太极阳鱼召唤出来的漩涡之中。   太极阳鱼没干什么坏事也怕天雷,小尾巴甩得飞快,很快就到近海。   “噗——”   “哗——”   妖精和鬼使们听到水声定睛看去,就见苏云韶拖着棺材从海里出来,云霄云霆立即变成原形用蛇尾巴去帮忙拖。   拖上来以后,他们才有空去想苏云韶怎么下去一趟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说,还把棺材给拿上来了。   人家专业盗墓的也不盗棺材啊。   这时的苏云韶正在回忆自己在海中的感觉。   还真的如敖可心所说,可以呼吸,没有憋闷感,非常畅快,如鱼得水,很好,可以去人鱼王宫!   太极阳鱼伸出试探的鱼鳍:“好了吧?我要回家看妹妹去了。”   “等等。”苏云韶揪住太极阳鱼的尾巴,“还得麻烦你一次。”   太极阳鱼:“……”   真的要翻死鱼眼了,“你就许了一个愿望,还想我给你帮两次忙?”   严格来说,其实是第三次。   也就是他鱼好,给算成两次,换成别的鱼,哪一条有他这么好说话?这样还不知足,生气!   苏云韶给百晓鼠一个眼神,接收到的百晓鼠揉揉面颊,取出三块灵石,“这个应该能当报酬。”   太极阳鱼:!!!   那个宫殿不知设置了什么阵法,苏云韶能进去,他进不去。要不是那样,他也不至于只能在外面游来游去,看着那小山堆的灵石流口水。   后来天雷降下,宫殿坍塌,他担心自己有命拿灵石没命用,还要担心苏云韶那个胆大包天的,没趁机过去抢两块,回来后可心痛死鱼了!   没想到苏云韶这里居然有存货。   也对,如果没有很多灵石,那棵桃树妖肯定不能灵元同修!   “你先说帮什么忙吧。”太极阳鱼学乖了。   苏云韶:“人鱼王宫。”   太极阳鱼:!!!   妈妈咪呀,还真是比刚刚更深的海底,幸好他刚刚锻炼过了,鱼太有先见之明了!   “那地方被封起来了,你去那干嘛?”   苏云韶和敖可心都惊了,“你去过?”   “是我妹妹去过。”太极阳鱼沧桑脸,“不是告诉过你,我妹妹吞了我妈妈的妖元吗?她年纪太小,掌控不好力量,经常会去奇奇怪怪的地方,所以我每次都是趁她睡着才敢出来,免得我一回去就又得满世界水域地找妹妹。”   “有一次她不知怎么跑去了人鱼王宫,还欢欢喜喜地隔着封禁的禁制跟一条蔫了吧唧快死的人鱼说话,不远处蹲着一排眼里发光的人鱼,我刚过去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成死鱼。”   苏云韶微讶,太极阳鱼的妹妹出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说当年被敖可心封起来的人鱼王宫里的人鱼都没事吗?   敖可心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可能,呼吸急促:“快快快,我们快点去王宫,我哥哥,我二哥可能还活着!”   那哽咽的嗓音,听起来人鱼公主都快哭了。   刚从海底上来的苏云韶:“……”   她犹豫着看向岸上的妖精和鬼使们,“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们都不会水,要不就留在这?”   云霄云霆听话点头,金长空是空中的妖,不喜欢羽毛被水打湿,桃夭不喜欢咸水,而百晓鼠……   他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你确定不带我去吗?”   他那空间里可是存着不少好东西,还特地空出空间等着装,万一去人鱼王宫要打架丢宝器,或者发现什么好宝贝带不回来怎么办?   按理来说,苏云韶是带人鱼公主回家的,不会出事,不过意外也不好说。   “公主,你其他部位的鳞片能够用吗?”   敖可心急着回家,忙道:“可以,给你的那片是最好的,其他鳞片有一样的效果。”   苏云韶推开白玉棺材,不等她下手,敖可心已经拔下好多鳞片,可见她有多急着回去见家人。   代入敖可心的立场,她能够明白那份归心似箭的心情,捞着那把鳞片在海水里洗了洗,“吃下去在海底就能像鱼一样正常呼吸。”   话音刚落,云霄云霆用蛇尾巴勾去两片,桃夭用手指数了三片,分别丢给金长空和百晓鼠,自己也吃了一片。   到最后还多一片,是给阎王的。   苏云韶看向阎王,“你吃吗?”   阎王摇头,“我不用。”   既然大家都想去见识一下人鱼王宫,苏云韶就把他们几个全带上了,鬼使们钻进雷击槐木手串里。   时间不够,不能说太详细的,她给慧心三人发了一条消息:【我去一趟人鱼王宫,海底下的血祭宫殿被我毁掉了,可能没有什么祭海神的漩涡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如果遇到我的鬼使,让她放心。】   而后把手机交给百晓鼠藏起来。   在苏云韶忙着准备的时间,太极阳鱼回了一趟家,带回来一条金鱼大小的小黑鱼。   小黑鱼一来就欢喜地吐着泡泡,太极阳鱼无奈地用鱼鳍拍拍妹妹的脑袋,“是是是,我们去见那个好看的哥哥,你等会儿可别跟丢我了。”   小黑鱼像是害羞了,甩了太极阳鱼一尾巴,直接把大上她好几倍的亲哥当场掀翻,在海面上翻出雪白的鱼肚皮。   苏云韶:“……”   戳了戳滑溜溜的鱼肚皮,“还好吗?”   太极阳鱼原地来了个仰卧起坐,苦口婆心地说:“妹妹啊,我的亲妹啊,求你给哥哥一点面子啊!”   他其实不是很疼,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妹妹知道自己的力量异于常鱼,免得将来和小伙伴玩耍,本来还挺开心的,一不小心就是一桩灭人子孙的惨案。   小黑鱼知道自己干了不好的事,游到苏云韶小腿边躲起来,贡献出一个“鱼鱼探头”的表情包。   苏云韶觉着有趣,用食指轻轻地摸了一下小黑鱼,小黑鱼楞了一下,用小鱼脑袋疯狂回蹭,蹭得她要不是扶着白玉棺材差点摔倒,顿时明白太极阳鱼刚刚是真的被很大的力道给一下子掀翻。   “太极阳鱼,你妹妹这是天生神力还是你妈妈给的妖元还没消化?”   太极阳鱼愁啊:“她出生没多久我妈就……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族也没出过这样的鱼啊。”   真的是愁得他鳞片都要秃了。   “时间紧急,我们先去,之后有空再说。”苏云韶轻轻推了小黑鱼一把,“我们去找海底王宫那个好看的哥哥。” 第274章 人鱼王宫   小黑鱼一听可以去找海底王宫那个好看的小哥哥, 顿时欢喜地扑通一下跳出水面,鱼身弯成一道胖胖的月牙。   等她如海豚一般跳落下去时,水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漩涡,那漩涡的个头远比太极阳鱼召唤出来的还要大上两倍。   苏云韶和妖精们不由看向了太极阳鱼, 目光中带着一点调侃: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妹妹厉害呢。   太极阳鱼:!!!   漩涡小怎么了?不一样能够带你们去全世界的水域吗?这还搞歧视的?   小黑鱼一马当先地游在前面, 苏云韶一行跟在后面,有人鱼公主友情提供的鳞片在, 他们在海底下也能和鱼类一般正常呼吸, 感受不到多少来自深海的压力。   此时,收到消息的慧心三人:“……”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吐槽, 世界上真的有人鱼王宫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地方, 还是吐槽苏云韶没一会儿就把那什么血祭宫殿都给毁了。   更具体的信息得等苏云韶从人鱼王宫回来以后才能获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个所谓的祭海神时必定会出现的黑色漩涡。   如果明后天没有出现, 那就把那两个孩子送回家去。   如果还是出现了,那就得按照先前的计划,由他们伪装成祭品前去会会所谓的海神。   很快,苏云韶一行来到了不知道在哪的海底。   小黑鱼应该是来过这里好几次, 定位寻找得非常精准,直接来到了人鱼王宫被封禁的地点之外。   许是当年敖可心的禁术施展得足够及时, 人鱼王宫没有遭到海族的侵轧, 因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平地上, 视线所限,看不到王宫里面的风景, 只能看到外表比较完整。   建筑风格就和苏云韶先前在百米海下见过的宫殿差不多, 所有雕刻的图案都用的是大大小小的人鱼,大部分用的都是白色的石头,没靠近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建筑材料, 整个宫殿的大体恢弘中透着细节上的精致。   所谓的封禁禁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将整个人鱼王宫包裹起来。   百晓鼠好奇地用爪子摸了模,透明的泡泡立即变得柔软起来,让他的爪子就此陷入进去,但是韧性十足,用指甲使劲戳也戳不破。   云霄云霆用蛇尾巴去戳,他们俩的尾巴延伸得再长,都会被透明泡泡包起来再温柔地推出来。   看起来这个禁制比较温和,不具有太强的攻击性。   金长空的翅膀在海底湿哒哒的,飞不起来,只能借着扇动翅膀的动作如人类游泳一般游过去,找到了透明泡泡的顶部。   禁制的高度大概在一百米左右,并不是很高。   百晓鼠从金长空的爪子上跳下来,如坐滑梯一般从透明泡泡顶端一路滑到底,身体力行地证明透明泡泡是真的没什么危险,还能被他当玩具玩一把。   云霄云霆也上去玩了一次,这么巨大的滑滑梯真的是错过就无的绝好机会!   “啵啵啵……”小黑鱼在禁制外不停地吐着鱼泡泡。   自见面以来,小黑鱼就没说过话,苏云韶若有所觉地问太极阳鱼:“你妹妹还不会说话吗?”   “也不能说不会说话,只是我们鱼族的话,你们听不懂。”为了证实这一点,太极阳鱼也吐起了鱼泡泡,还问,“听懂了吗?”   苏云韶:“……你妹妹在说什么?”   太极阳鱼气愤地哼了一声:“她在叫那条人鱼。”   苏云韶大概能够猜测到小黑鱼在喊“小哥哥”之类的话,否则亲哥太极阳鱼不会这么生气,还是这种带着明显醋酸味的生气。   只要不是柠檬精那种会影响所有人的酸味,她都可以假装没看见。   “哥,二哥!”敖可心冲着王宫喊了起来,“二哥,我是可心啊,你还在吗?我回来了,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苏云韶其实有些好奇,如果人鱼王宫被封了两百多年无法进出,那在里面的人鱼是怎么活下来的?   妖精和人类一样需要进食与休息,借此获取体力和能量,王宫里堆积的食物再多都不可能吃上两百多年。   因着在顾家村发生的事,她很自然地联想到里面的人鱼可能是靠着食用同族的肉,这才存活下来。   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可是两百多年,整个人鱼王宫得有多少族人才够吃上那么久?   敖可心呼唤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   就在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痴心妄想的时候,王宫大门打开,一群人鱼从里面游了出来。   清一色都是好看的小哥哥,有露着六块八块腹肌胸肌的英武阳刚款,也有肌肤奶白的清秀款,每条人鱼的尾巴颜色都不太一样,乍一看就跟百花齐放的男团差不多。   为首的那条白色鱼尾的人鱼,正是她两百多年不见的二哥。   “二哥!”这一刻,敖可心感激起了顾长泽。   要不是顾长泽贪恋他们人鱼族的至宝,用养魂木养着她的魂魄,她也不能再见到唯一的亲人,哪怕是用神识来看。   二哥是听到小黑鱼的传信才出来的。   他以为这一次又和过去一样,是那条小黑鱼力量失控,不小心来到海底深处,他过去说话没多久,小黑鱼的哥哥就会过来带走她。   被封禁的时光实在太长,长到妖生仿佛没有尽头。   偶尔想和他人说说话,身边的不是侍女就是守卫,族人对他只有尊敬,连一个能够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那条小黑鱼的意外到来令他觉得惊喜,哪怕每一次都只能说几句话,也是他没有被世界彻底抛弃的证明。   而这一次,他发现了更多的惊喜。   小黑鱼不是自己一条鱼来的,身边有着太极阳鱼的哥哥,还有一些陌生人和妖。   人也就算了,那些明显是在陆地上生活的妖,不知道为什么也能在海底自由自在,最过分的就是那只金雕。   难不成他两百多年没出世,外面的金雕已经从空中霸主变成海中霸主了吗?   跨度这么大的吗?人鱼王陷入了沉思。   “二哥!”人鱼公主又喊了几声,发现二哥似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回头催促苏云韶,“快,你想想办法啊!”   苏云韶扶着白玉棺材上前,“人鱼王?”   人鱼王:“我是。”   他的气息平和自然,没有任何一位王的高高在上,仿佛就是一个温和的大哥哥,令人不自觉地对他微笑,对他放下心防。   苏云韶:“我是苏云韶,受到你妹妹敖可心的托付,带她过来见你。”   二哥愣了一下,“顾长泽真的复活她了?”   人鱼王会知道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鱼族的至宝由他开启,敖可心的身体和灵魂怕也是由他托付给顾长泽的。   只是,其中还有不少尚未解决的问题。   最要紧的一个就是……   苏云韶:“人鱼王,当年公主施展禁术,封了整个人鱼王宫,你是怎么穿过这个禁制将敖可心的身体和灵魂交给顾长泽的?”   二哥隔着透明泡泡点了点小黑鱼,小黑鱼兴奋地原地绕圈圈,像是会追着自己尾巴玩耍的小猫咪,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没有将可心的身体和灵魂交给他,是他在禁制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急匆匆地带着一堆血肉赶过来,我能感觉到那是可心,想着他要是能够救可心也行,趁着禁制落下的最后一刻启动至宝。”   禁术再怎么牛逼,也会随着施术之人的修为发生变化,敖可心的修为太低,仅到达施展那项禁术的最低条件,人鱼王宫占地面积又广,因此这禁制透明泡泡从上到下盖住整个人鱼王宫花费了一些时间。   而人鱼王和顾长泽就是趁着这点时间救的敖可心。   苏云韶大致能够想象当初的景象,就是有点在意顾长泽怎么会来得那么刚好那么及时,再迟一点怕是都回天乏术了,总觉得顾长泽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你记得那一天的具体时间吗?”   人鱼王近两百多年来除了翻阅王宫藏书阁里的那些书籍,实在无事可做,翻来覆去地回忆过去的事,记得不要太清楚,迅速给了答案。   他知道苏云韶在怀疑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怀疑呢?   但苏云韶怀疑的点和他猜测的有所不同。   顾长泽是在二十二岁那年成为替天行道者,而人鱼王所说的时间在此之前,那就意味着天道明知道他做了什么仍然选择了他,为什么?   替天行道者不应该是公平公正的吗?   天道明知道顾长泽为复活敖可心对顾家村民做了什么,仍然选择了他当代行者,是不是意味着顾长泽的路是天道允许的,天道希望他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顾长泽分明做下那么多恶事,却始终没有被人抓到把柄,亦或者是拥有那么多谁都料想不到的宝器就能解释得通了。   那厮的待遇几乎就是天道亲儿子啊!   嘶……有点棘手了。   不过想想天雷在她手上那么乖,自己也是个替天行道者,还是天道开后门硬送进来的插班生,应该也有了天道亲闺女的待遇。   亲闺女对上亲儿子,上辈子是亲儿子胜了,这辈子怎么都该轮到亲闺女了吧?否则天道就是极为严重的重男轻女!   苏云韶收回思绪:“你可知道他是通过什么办法获取到那堆肉的?”   二哥是人鱼王族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当年可心被顾家村关起来割下许多肉,应该是从村民那提取回来的。”   如果当初那群村民没有因为贪婪和无知对人鱼公主下手,敖可心也就不能在施展禁术后有再度复活的机会,只能说因果循环自有其中的道理。   二哥的态度就是:既然那些人欠了我妹妹的,再从他们身上取回来也不无不可,再者已经取出来了也不能再塞回去,就任由顾长泽那么做了。   他没打算阻止,也无法阻止。   二哥的视线在透明泡泡外的人和妖精身上一一扫过,在阎王身上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落在那具白玉棺材上。   “那里面装的是我妹妹吗?”   苏云韶推开白玉棺材的盖,海水一下子涌入棺材之中,将美人鱼的全身上下完全打湿,她把躺在里面的人鱼公主扶起来露出上半身。   二哥一眼就看出妹妹如今的状态相当于活死人,“没有成功。”   苏云韶:“应该是还缺少最重要的一环,当年吃过公主肉的顾长泽母亲还活着。”   二哥:?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吗?”   这也是苏云韶最好奇的一点,不过她目前确实没有渠道能够知道原因,将美人鱼重新放回白玉棺材之中。   “我接受公主的委托送她回来,同时也是想问问你,当年顾长泽和你说过什么,有没有向你要过什么东西,或者说你有没有允诺过他成功复活公主后的报酬。”   二哥:“他问我要人鱼族的至宝,理由是不知道能不能复活成功,后续想再用几次。我告诉他禁制作用下不许进不许出,什么东西都拿不出去,而且至宝只能由人鱼王族发动,每一位人鱼王族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他就算真的拿出去了也没用。”   敖可心的意思是:每一位人鱼王族只有一次使用至宝断肢重生的机会,但二哥的说法似乎……   苏云韶眯了眯眼:“你在刻意误导他。”   二哥笑容温和,简直就是行走的温润公子,古言剧情中的温柔男二。   “这世间的人鱼王族只有我和妹妹,他想用人鱼族的至宝,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懂了。   这是个腹黑。   被二哥一误导,顾长泽理解的意思就是:每一位人鱼王族只有一次启动至宝的机会。   二哥为了救妹妹已经用过一次,那么顾长泽如果想借用人鱼至宝,就只能拼尽全力复活敖可心。   更可怕的是,这个意思是顾长泽自己理解出来的,二哥本身并没有说谎,哪怕顾长泽当时拥有测验谎言的真言符,或者其他具有相同作用的符箓阵盘都无法测出真假。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了他的目的只能一条道路走到黑,直到彻底复活敖可心为止。   苏云韶特别想双击666:高,实在是高!不愧是能够当王的妖!   她家里的所有妖精加起来都比不过这么一个。   “人鱼王,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你说。”不管是看在两百多年来只有苏云韶一个人类可以让他多说话,还是苏云韶把他妹妹千里迢迢送来的情分上,二哥都会尽量回答。   “当年,各大海族的混战,真的只是为了争抢地盘那么简单吗?”   二哥意外地看着苏云韶,余光瞥了眼阎王,发现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表情中甚至透着点自豪,像是在说:看见没?那就是我中意的人!   二哥:“……”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类懂得这样的道理,妖精怎么可能不懂?只要生存的空间和食物是足够的,大多海族并没有那么强烈的争抢心,战力最强的鲸鱼族和鲨鱼族也一样,大家会武力切磋,但是不太愿意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因为海域是连通的,你在这片海域做了什么,很可能会影响到一片很远的海域,和所谓的蝴蝶效应又有所区别。   但这片海域最终还是因着敖可心的毁婚契机而展开了战争,并不是鲸鱼族好战,也不是鲸鱼王抹不开那点面子,真正的原因是……   “世界的灵气开始减少,出现了优胜劣汰的必然局面,鲸鱼王需要为子民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在这过程中,淘汰其他族的子民就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打个比方,世界的灵气总共只有一百单位,每个人修炼需要吸收一个单位,那就有一百个人可以用。   当世界的灵气缩减到了八十,那只要把人数减到八十甚至更少,灵气照样够用。   敖可心震惊了:“二哥,你先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二哥?”   她说得再大声,二哥都不像是有听到的样子。   这让苏云韶想起先前人鱼公主这么喊的时候,人鱼王也没有快速地跑出来。   “你没有听到公主的声音吗?”   二哥愣了一下,“没有,可心对我说了什么?”   苏云韶很快反应过来,她所谓听到公主的声音是直接传到她脑海之中的,这种做法的基础在于神识,而人鱼王宫被禁制笼罩,什么都不能进出,神识自然不行。   “公主,你如果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我给你弄张小纸片人,能够把神识附上去,但是在深海的海水和压力之中,恐怕不能使用很久。”   “可以!”只要能和唯一的亲人再说说话,人鱼公主并不介意是什么形式。   小纸片人是苏云韶很久没有用过的工具了。   以前她也经常把神识附在小纸片人身上,自己本人在躺椅上休息,让小纸片人做菜打扫卫生,借此达成偷懒和锻炼神识的双重目的。   都是玄门之人必备的工具,日常放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那玩意儿不防水,下海前丢在百晓鼠的空间里了。   百晓鼠听见苏云韶的话,揉揉面颊掏出一张小纸片人,还热心地帮忙撕出嘴巴的形状。   敖可心立即将神识附了上去,小纸片人张着嘴,说出了人鱼王熟悉的声音。   “二哥,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二哥点头:“你怎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虽说那具复活不完全的身体看着不像多好用,灵魂附上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纸片人气愤地挥挥拳头,离开百晓鼠的爪子,下一秒就被深海的压力吧唧一下压到地上,五体投地还不忘回答她哥的话:“顾长泽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愿?”   二哥眼神飘忽了一下,多年不见,妹妹一如既往的蠢,咳,是原装的没错了。   “但他复活的确实是你的身体,你要和他作对,也不必放弃自己的身体不用。”   “我的身体早在施展禁术的时候就消失了,现在复原回来的并不是我的身体,应该说不完全是我的。”敖可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哥和苏云韶都懂她的意思。   当初顾家村村民的确吃了一些敖可心身上的肉,但是为了可持续发展,只吃了一小部分,所以顶多只能从那些人身上提炼出被吃下去的部分,绝对不可能组成完整的敖可心。   苏云韶:“所以顾长泽没有在两百多年前完成整个复活过程,是因为他要靠着时间用那一代代村民的血肉来滋养你的血肉,以此达成真正复活你的目的?”   这就说得通了!   或许让那些村民吃人就是为了更好地滋养,也可能是为了加速。   两百多年前祭海神还是三年一次,如今已经加速到半个月一次,可见顾长泽是没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了。   小纸片人浑身湿透地趴在海底,担心自己一动这具纸符身体就要崩溃,就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这么说话。   “另一个是因为要用养魂木聚集和滋养我的魂魄,那具身体虽然是我的模样,但其实并不算我的身体,顾长泽曾经把我的灵魂放进身体里过,出现过排斥现象。”   可以理解。   灵魂和身体要正正好匹配才能成功组合到一起,而敖可心原来的状态要不是身体不行就是灵魂不行。   如果不是这样,顾长泽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二哥:“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纸片人毫不犹豫地说:“二哥还活着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我还是有点担心顾长泽在我的身体里动过手脚,想毁掉这具身体,不给他留半点余地,最好是用天雷来劈,劈到飞灰湮灭绝对拼不起来的那种。”   恰好苏云韶就是替天行道者,省去她找天雷的时间,可不巧吗?   人鱼王:“……”   人鱼侍卫们:“……”   苏云韶一行:“……”   这就有点狠了。   二哥本以为妹妹这么久过去没什么改变,谁知经历过灭族和死亡,确实有所改变,就是改变的方向有点奇怪。   “那你的灵魂?”   小纸片人:“我本来是想着禁制没法打开,能在王宫外寻找一个地方就此长眠,多少也算是和家人一家团聚,但是我现在遇到苏云韶了,她是替天行道者,我亲眼见到她用天雷劈毁顾长泽布置下的那么多阵法,我觉得她能够毁掉这里的禁制!”   人鱼王:???   他算算时间,觉得这一任替天行道者出现得有点古怪,但妹妹应该不至于蠢到连天雷都认不出来。   不会真的是他被关在禁制之中与世隔绝太久,被时代抛弃了吧?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苏云韶:“……”   “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牛逼到能够劈禁制了。”   二哥:“她的修为低,施展出来的禁制没那么强,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不用天雷劈,再过个一百多年估计自己就会消散。禁制刚成那会儿,海族想要打破禁制,因此伤过不少战士。”   那时候能够伤妖的禁制如今都变成百晓鼠云霄云霆的巨大滑滑梯,没有半分危险了,可见力量削弱得有多厉害。   小纸片人羞愧地捂住脸,她一动,纸符做的身体立马溃散开来。   敖可心懊恼极了,不过她承认亲哥的话有道理:“以你的实力肯定不难的,试试嘛,人鱼王宫里的宝库随你挑,你要整个搬走……不然还是给我哥留一点吧?”   要是人鱼族灭族到一个不剩,苏云韶不愿便宜顾长泽也就搬走了。   人家人鱼王还在这呢,她可没想去动宝库,顶多人鱼王感谢她送礼时拿个一两件意思一下。   “那我试试吧。”   人鱼王宫的大门一打开,苏云韶就见到里面到处种着海草,地上爬着不少螃蟹、贝类,还有许多肥鱼游来游去,便知道这群人鱼是怎么活下来的——圈起王宫搞养殖。   不把养殖搞到王宫外面来,应该是这群人鱼最后的倔强了。   没靠着食用同族存活下来,苏云韶也就不管人鱼王和这些侍卫身上的罪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都是从战争中生存下来的,肯定通过各种途径杀妖见血,再纯白就不对劲了。   “那我先试试?”   “等等!”太极阳鱼差点跳起来,“你现在召唤天雷,电到我们怎么办?”   小黑鱼还在透明泡泡那朝着人鱼王吐泡泡,半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一条被电得外焦里酥的小黑鱼,看得太极阳鱼极为恨铁不成钢。   他妹妹才这么一丢丢大,怎么就鱼鳍往外拐了呢?可恶!   不久前在海底宫殿那次是因为宫殿里面是片小陆地,他们见机跑得快,这回……呵呵。   苏云韶指了指白玉棺材,“那是一件灵器,你们可以去里面躲一躲。”   太极阳鱼其实更倾向于自己和妹妹通过漩涡先跑,等这边搞定了再回来,又不确定这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搞定,他还得有始有终地送苏云韶他们回陆地,只好勉强同意这个提议。   等妖精们全部躲进白玉棺材之中,苏云韶快速绘制天雷符。   她估摸着这里的禁制没有血祭宫殿强,就少扔了几张,果不其然,十八道天雷劈下来,禁制就啵的一下破了。   禁制破灭的那一刻,人鱼王背后的那些人鱼侍卫激动地抱在一块,眼含热泪,就连二哥的眼底都有了些许泪意。   他们被圈禁两百多年,可算是有离开的一天了!   人鱼王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弯腰低头,向苏云韶行了一个礼节:“感谢姑娘解救我人鱼一族。”   他身后的人鱼侍卫和那些发现禁制消失挤在人鱼王宫宫门口的人鱼们,齐齐向苏云韶行着同样的礼节。   敖可心道:“这是我们人鱼一族最高礼节的谢意,我也谢谢你,苏云韶!”   苏云韶受了这一礼,推开白玉棺材,太极阳鱼兄妹和妖精们纷纷跳了出来。   小黑鱼一出来就游向人鱼王,惊讶地发现这一次没受到任何阻拦,鱼尾巴连连摆动,一下子冲到人鱼王身边,一会儿蹭蹭他的手,一会儿蹭蹭他的鱼尾巴。   那稀罕劲看得太极阳鱼酸得差点掉下来眼泪。   他以身作则说了那么多遍,妹妹都没记得力气小一点,为什么到了那个看起来身体就不太好的人鱼王身边,就懂得收敛力道了?呜呜呜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配吗?   苏云韶表情微妙,她似乎也不配小黑鱼收敛力道呢。   人鱼王隔着透明泡泡点过小黑鱼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摸到小黑鱼,眼底的笑意明显几分。   “各位远道而来,我这就带你们参观参观王宫吧。”   他们一行确实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对此有些好奇,就应下了邀请。   从外面看人鱼王宫就是个恢弘又精致的王宫,进来以后看到那些建筑依然恢弘中透着精致,就是有点难以言喻。   你能想象在宫殿里种满海草,雕花柱子上爬螃蟹的画面吗?这里就是。   你能想象一群小鱼仔在宫殿牌匾上玩躲猫猫的画面吗?这里就是。   二哥并不为这些感到惭愧,不过作为人鱼族的王,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不这么做,无法让那么多族人活下去。我是王,他们宁愿割自己身上的肉,也会让我活到最后一刻。生命更为重要,与其到那个地步,王宫变成养殖场也没什么。”   他们这一路过来,每一条人鱼都感激地望着苏云韶,尊敬地望着二哥。   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重,足以令他们明白二哥这位人鱼王在族人心中的分量。   剩余的宫殿都是这么个样子,人鱼王带着他们去了待客的主殿,吩咐侍女侍卫们上点新鲜的海产过来招待客人。   等二哥重新回来,苏云韶开辟另一个与此前毫无干系的话题:“你知道龙族是什么时候灭族的吗?”   二哥知无不言:“大概六百年前就有这个倾向了,龙凤麒麟那些都是世上最古老的种族,当他们几族族内不再有新生儿,族人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陨落,其他族就察觉不对,父王当年就是因此想和鲸鱼族联合。”   谁都没有想到,龙凤麒麟那样强大的种族都会落到灭族的地步,他们也不过是在临死之前做一次最后的挣扎。   所以当年母后在父王和三弟的长眠之地自尽,他想和人鱼族共存亡都是顺应天命,就是没想到敖可心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敖可心震惊了:“那、那当年你们把我留在岸上,是觉得我修为低,能够在人类中活下去吗?”   禁制消失,她的声音能够直接传达到二哥脑海之中,不再需要小纸片人的媒介。   二哥沉默了一下,“只能说当初我们确实有这个想法,后来才知道错得离谱。天道倾向人类,但人类更倾向于消灭妖族,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妖精折损率比想象中高太多。”   在人鱼王的讲述中,苏云韶将黑龙没有说的那些背景事件一一补充完全,明白现在往前大约六百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世界灵气消减的最初迹象,是各大族的新生儿人数锐减。   每一个幼崽的出世都需要母体供给大量的灵气,当灵气的总数开始消退,许多妖精怀到一半的幼崽都中途流产了。   妖精孕育子嗣本就艰难,中途流产的情况不少见,这个现象最初不为妖精所在意,直到近百年都没有多少新生儿诞下,各族长老太上长老聚会商讨出现的异常和度过异常的办法。   与此同时,龙凤麒麟的各族开始陨落,并且是以非常莫名其妙的方式。   强大如龙凤麒麟,稍稍受点伤放着不管也能很快愈合,却有不少族人因为受伤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而死,仿佛他们天生强悍的身体素质被收回去不说,还变得极为脆弱。   当那些强大的妖精逐一陨落,他们的灵气重新回馈给了世界,然而那点回馈回来的灵气并不能支撑太久,于是接着陨落与回馈,直到达到消耗与产出的平衡点。   接着就是各族长老们预料的那样,从最强的种族依次往下陨落和灭族。   那个时候所有妖精都知道天道开始清算,在他们的预计中,这个世界最终可能只剩下不怎么会使用灵气的人类。   于是,有些妖精开始接触人类,变成那些有修为的人类的坐骑、妖宠,用尽一切手段摸索活下去的办法。   也有妖精宁愿死亡也不想被人类奴役,认为那是堕了妖族的脸面和尊严,有些死于受伤,有些死于雷劫。   刚开始这个办法还是有用的,但是灵气消减的速度越来越快,空中陆地海里的妖精不得不展开大战,为自己的种族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   “我很早就见到了人鱼族消亡的未来,也知道天道不允许我们再活下去,但总想着妹妹那么弱,或许能有一线生机。怎么都没想到可心会去修习那样的禁术,还成功了。”   事实上,二哥到现在都不明白,就算人鱼王宫被封禁起来,如果天道真想赶尽杀绝,那他们也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刚刚他和侍卫就站在外面,天雷稍微劈歪一点,就能把他们一波带走。   可是没有。   天雷只劈禁制,劈完就走,连一根普通的海草都没伤到。   这令二哥的脑子差点打结,天道究竟想做什么呢?   若说不想灭了妖精,海族应该不剩多少了,若说想灭,苏云韶身边还有那么多妖精……嗯?   人鱼王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   本不该出现的替天行道者以及她身边过多的妖精……或许他为人鱼族找到了新的出路?   同一时刻,在苏家午睡正香的圆圆索敌天线疯狂预警。   圆圆:??? 第275章 空间神器   从梦中惊醒的圆圆感受到索敌天线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警, 懵逼一会儿,拍拍哼哼唧唧的雪团子继续睡觉。   云云动不动就爱往家里带妖精,这一次次的,说也说不好, 改也不会改, 她都说累了,随便吧!   自从发现世界上还有龙这种绝对比国宝更珍贵的妖精, 她就学会了摆烂和你爱咋咋的生活态度。   可爱比不过雪团子, 长相比不过森森,濒危度比不过黑龙, 她累了。   而失去圆圆的次次及时预警, 苏云韶并不知道人鱼王在打什么主意,还在思考天道那奇奇怪怪的做法。   灵气消退的时候, 对妖精赶尽杀绝。   元气上台的时候,给妖精留下一线生机。   所以天道究竟是想灭了妖精呢,还是保有一点物种多样性呢?   苏云韶不能直接问天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天道也不会回答她, 只能先放到一旁,等后续有了更多的线索再说。   此刻, 人鱼王已经想好了对策。   就算真的想跟在苏云韶身边, 人鱼王宫剩下的族人这么多, 总不能全部跟过去吧?那就得有所挑拣。   “姑娘可能和我说说外界发生了什么?”身为一族之王,二哥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挺低, “我们被关在这儿太久, 最初还有其他海族过来说说话,现在真的是对外界两眼一摸黑,半点不知情。”   其实谈判之时, 不应该把自己的真实情况暴露得过于清楚,会被抓住狠宰,只二哥心中有所顾虑,不愿把那套谈判技巧用来对付苏云韶。   与不同的人交往得用不用的策略才有达到最有效的结果,不巧,苏云韶是需要真诚以待的那一类。   苏云韶敲了敲自己的雷击槐木手串,阮玫会意地钻了出来,见到她,人鱼王也不惊讶。   阮玫便开始讲述外界的种种,包括这两百多年来的大事,主要还是玄门界的变化,其他现代化的东西更需要用眼睛去看和亲身经历使用,她说再多想象不出来也没用。   人鱼王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表现得太过淡定,太有王的风范,苏云韶必定以为他运筹帷幄,所以他在面上表现出了一丝忧愁。   “姑娘,两百多年外界竟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吗?那我们一族是否不好出世了?”   苏云韶考虑了一下:“出世与否还得看你自己的意见。”   现代社会讲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负责,然而这一点在人鱼族并不通用,他们还有王在,必定会听从王的指令。   人鱼王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好,苏云韶不像是想帮他们的样子。   “我们一族在这消息闭塞两百多年,对外界实在陌生,如果姑娘能够帮助我族融入新的世界,族里宝库中的物品任姑娘挑选。”   苏云韶:“……”   你们兄妹俩怎么回事?就和自家的宝库过不去了是不是?宝库要是有灵,都能哭给你们看。   “宝物的事不急,帮你们融入新世界也好说。”   二哥知道苏云韶不急着要宝贝,必定是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当即竖耳倾听,还在心中思索这件事能不能做得下。   就听苏云韶说:“若是人鱼王能带领全族帮我一起杀了顾长泽,其他都好说。”   人鱼王万万没想到,苏云韶认为比宝贝更重要的事竟是这个。   他们人鱼王宫宝库里的东西都是两百多年前灵气盛行时期的好宝贝,顾长泽做了什么,竟然比这些宝贝更要紧?   阮玫便把顾长泽这些年来做下的孽一一说来,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这些都是目前已经找到的,还有许多未知的。”   人鱼王:“……”   人鱼公主:“……”“   人鱼王是没想到顾长泽会做下这么多孽债还没被天道清算,人鱼公主则是没料到成婚几年的枕边人会变成这样,感到特别后怕。   此次若不是苏云韶误打误撞去了血祭宫殿,等她的身体被完全复原,岂不是会被顾长泽算计到灵魂都没有为止?   有顾长泽这样的毒蛇猛兽在旁虎视眈眈,准备随时窜出来咬你一口,这种感觉可令妖无法安生。   二哥觉得不管是为了和苏云韶做交易,还是让整个人鱼族能够过些安生日子,都得答应下来,“好。”   他也不说那些客套话和虚的,“姑娘要对付顾长泽,更需要去王宫的宝库看看,寻找是否有你需要的东西,以便为你我的大业增添几分助力。”   苏云韶听得有些别扭,总觉得这话像是要去造反打天下一般。   敖可心那么说,人鱼王也那么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太好,便应承下来:“那就麻烦了。”   二哥要和苏云韶打好关系,热情地邀请妖精们一起过去,临行前还带走了白玉棺材,妖精们想着可以开开眼界也就过去凑了个热闹。   等他们到了王宫宝库的门前,令人和妖集体震惊的事发生了。   二哥从袖中摸出一串钥匙,苏云韶和妖精们还想着这么重要的宝库,只用一串钥匙守着,似乎不太安全。   不料,静静矗立在那的宝库的门动了。   它跳了起来,咋咋呼呼地说:“你干啥你干啥?你又想来这儿拿宝贝!都说我们族里的宝贝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你还要来拿,你当我这是聚宝盆,丢进来一个宝贝能够生出许许多多宝贝啊?太过分了!”   苏云韶一行:“……?”   人鱼王好脾气地笑笑,“你别生气,这位苏姑娘为我们解除了禁制,以后我们就能去外面的世界了,这不是想着得给人谢礼吗?”   宝库门住在王宫那么多年,当然知道禁制被解除了,然而想要去外面世界的是人鱼一族,和它一扇门有什么干系?   “有禁制在,我还要防备你们一族来拿宝贝,不能有个安生日子,禁制都没了,那岂不是谁都能来我这偷宝贝?不行不行,赶紧把禁制给我弄回去,再多加几个!”   人鱼王不要太清楚自家宝库门的脾气,把那具体白玉棺材推了过来,“那这宝贝你不要了?”   宝库门随便瞥了一眼,嫌弃道:“就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封存灵器,勉勉强强只能塞个牙缝,你打发叫花子呢?!”   人鱼王:“……”   苏云韶也是觉得好笑,第一次看见备受族人尊敬的人鱼王吃瘪,想着人鱼王也是好意,她用元气绘制一张天雷符,试探着推送过去。   “那这个就当见面礼吧。”   宝库门厚着脸皮收下了,但没打算开门。   “你不能觉得我门小就可以随便欺负,这么一张普通的天雷符顶什么用?起码也得是极品才够我开一条小门缝啊!”   极品天雷符只够开条门缝,那想要它开门迎接岂不是得神器那种级别?   妖精们不禁怀疑到底是这扇门的胃口太大,还是它真的是一扇历经世事眼界超广一般东西看不上眼的富贵门。   两百多年前的世界确实是各种灵器遍地走,宝库门看不上小小的天雷符很正常。   苏云韶抽出判官笔,真的画了张极品天雷符给它,“这样行吗?”   宝库门早在看到判官笔的时候眼睛就直了,收下新鲜出炉的极品天雷符,还盯着她手里的判官笔。   “你这笔不错,就是有点坏了,器灵也跑了,用起来不太顺手吧?你要是把它放在我这几天,我就好心帮你修修。”   苏云韶:?   她都是用功德修的判官笔,宝库门怎么修?   二哥认不出那支笔是什么笔,只知道能让宝库门说好的,必定是真的好东西,还挺担心苏云韶错过这个机会。   “这门确实吝啬了点,喜欢只进不出,但那也是因为宝库成精本身导致的性格问题,说话不太好听,不过它说有办法修就是真的能修。”   阎王的声音在苏云韶耳边响起:“给它。”   苏云韶摸不清这宝库门是什么来历,连上古神器都能修。   阎王既然开口了,她也不对这件事表示怀疑,将判官笔递过去的同时说道,“这笔是我用千万功德修起来的,不能让你亏了,我这还有些功德,送你怎么样?”   宝库门就是想着不能让那么好的宝贝沉寂下去,就算要出点血,能唤醒一个同类也是好的,没想到还能有送上门的功德。   “好!”它抖起来了,它觉得不亏了,它觉得这一波自己血赚啊!   苏云韶摸上宝库门的表面,将体内积攒下来的功德全部送了过去,没有半点藏私。   “多谢,我是苏云韶,等你将笔修好了,我再送几张极品符箓给你作为报酬。”   宝库门:!!!   以往的妖精和人类都想从它肚子里抢东西,最好抢个精光,一根毛都不留下,它第一次见到给了又给这么上道的人类,都有点舍不得她走了。   他人态度差,宝库门的态度比他们更差,他人态度好成这样,它就有点虚了:“我不能白拿你那么多东西,你进来吧,挑挑能用的。”   至于对待人鱼王的态度差,那纯粹是因为整个王宫没几个族人会和人鱼王坐下来好好聊天,无聊了就跑来和它说话,叨叨得它都烦死了。   它的脾气要是再好一点,真怕自己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件被逼逼死的玄门器具。   “你能帮我把笔修好,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能再占你的便宜了。”   苏云韶最近的行程实在紧张,不好积攒功德修复判官笔,剩余的修复工程还有一成,让她来修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和功德,宝库门能接受这份工作是真的帮了她的大忙。   她不要,宝库门还不乐意了,大门一动,颇有一些跳脚的意味。   “让你进来就进来,废话那么多,还是不是女人了!”   苏云韶:???   我不是女人,难不成你是吗?   不等她说什么,一阵吸力传来,她就被宝库门吞了进去,和那具白玉棺材一起。   不过一会儿,里面的美人鱼身体被吐了出来,连带着藏在棺材里的养魂木也被收起,同时敖可心的灵魂被赶了出来。   被迫搬家的敖可心:“……”   宝库门要宝贝不要附属品还嫌弃地吐出来的“渣门”做法,也是把二哥和妖精们给逗笑了。   “这扇门平时还挺小气的,让它开个门怎么都不愿意,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大方。”   二哥眼角的余光瞥着阎王那边,暗暗猜测:宝库门不会是觉得有大佬在场不敢造次吧?   想想前面宝库门还当着苏云韶和阎王的面要了一张极品天雷符,就觉得不敢造次这一点不怎么靠谱。   他哪里知道,宝库门是觉得白拿别人那么多功德不好意思。   功德对任何东西都是有好处的,它就是一扇没什么志气喜欢偏安一隅的门,除了保管东西没别的本事,也没法做什么来积攒功德。   功德那么难得,又是苏云韶主动送给它的,和其他总想伸手问它要宝贝的一毛不拔妖艳贱货不一样,换言之:看苏云韶顺眼。   而这时,已经进入宝库直面众多宝贝的苏云韶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刚进来不久,再回头就发觉那扇门已经不见了。   从外面来看只是一间小小的宫殿,里面又大又高,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是外面的多少倍,明摆着是一个被术法折叠过的空间。   空间折叠是早已流失上千年的手段,苏云韶没想过要去琢磨。   做人挺好的,她暂时不想因为贸然涉及空间规则被天道劈成灰烬。   进都进来了,不拿件宝贝,宝库门怕是不会放她出去,只好向前走,也不知道人鱼王说的吝啬是怎么回事。   人鱼族传承了很多年,里面的宝贝多得放都放不过,到处都是金灿灿银灿灿。   也不知道整理宝库的人是个什么想法,并不是按照宝贝的属性或者作用来分类的,而是按照颜色,所以苏云韶看过去就是一种颜色一堆。   说是一堆,那些都是宝贝,没有真的像石头一样随便堆在一起,而是用架子一样一样地分开,宝贝和宝贝之间间隙没有太多,远远看去就是一堆的感觉。   苏云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宝贝,就一路随便看过去。   途中看到新进来的白玉棺材和一堆白色的玉佩、千年人参、夜明珠等放在一块,而她的判官笔被丢进了一个白色的池子里,池子里的液体也是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的灵气,看起来比她先前得到的石髓更珍贵。   总觉得给出那么一点功德和几张极品符箓,就让宝库门尽心尽力地帮忙修复判官笔,她还赚了不少,导致她更不想拿什么宝贝了。   不然随便拿一样价值不怎么高的就出去吧?   宝库门察觉到她是真的没有什么目标,自己还在外面守着门,声音传了回来:“你想要什么?”   “我好像……没什么需要的。”   宝库门:“……”   对宝库来说,囤积宝贝是它一辈子永远不变的兴趣爱好,囤积的宝贝越多越好它就越开心,虽然总是讨厌那些一毛不拔的家伙来找它要宝贝,但那不正能说明它的眼光好宝贝多吗?   当了人鱼王宫几百年的宝库门,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苏云韶竟然没看上一件它的宝贝!   这不就是在质疑它囤积宝贝的眼光和能力吗?!和男人被质疑不行一个等级的!   宝库门当即就炸了:“我不信,你肯定有需要的!”   苏云韶和它讲道理:“武器我有雷鸣剑,画符我有判官笔,幻阵有桃夭,空间和情报有百晓鼠,探查消息有鬼使……”   她越说,宝库门的脸色就越难看,怎么听起来没有它的半点用武之地?!   “空间吧!空间放在别人身上算怎么回事?你找个可以储存东西的储物空间,不管是便携性还是保密性都要更好!”   苏云韶没有什么想要的,觉得可行,尽管储物空间的价值肯定不低,但她怀疑以宝库门的语气,自己要是敢随便拿一颗珍珠就走,它的心态就要彻底炸裂。   “那就这个吧,在哪里呢?”   宝库门牵引着她走过去,那是一个首饰盒,一经打开就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戒指和手镯。   “里面全是储物戒指和储物手镯,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吧。”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这边的东西都是装在盒子里的,从外表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是按照颜色来分的。   苏云韶怀疑是宝贝的等级不同,外面那些随便堆的可能等级不高,这才被更随意一点地处置了,也可能是保管要求不同。   她打架的机会不多,并不是不会打架,还经常往危险的地方钻,手镯实在不方便,而且云霄云庭会变成蟒蛇纹手镯套在她手腕上,想来想去还是戒指更方便一些。   “这里的储物空间都差不多大吗?”   一般人或者妖需要储物器具,都是往空间大了的挑,宝库门想了想,找了几个比较大的。   于是,苏云韶的面前就飘起了几只戒指和手镯,戒指上面镶嵌着或大或小的红蓝黄宝石玉石,个头还挺大,戴上去估计得遮住小半根手指,手镯就更不用说了。   “有看起来朴素一点的吗?”   宝库门倒吸一口气,它怀疑自己的品位被嫌弃了,“你不喜欢宝石玉石吗?”   想到苏云韶根本没看手镯,它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天哪,这个世界还有不喜欢宝石和玉石的人类!   宝库门怀疑是自己被关在禁制里太久,外面世界的审美观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它忽然有点想去外面看看。   不过,以它的实力,也不确定苏云韶能不能驾驭得了。   不对,这姑娘连判官笔都用起来了,怎么可能用不了它?!   并不知道宝库门在打什么主意的苏云韶老实说道:“不太方便,我想要小一点,朴素一点的,最好不太会惹人注意的。”   懂了,藏拙嘛!   越是大宝贝,越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喜欢扮猪吃老虎地坑人。   宝库门太懂了,它把那些外表花哨的戒指和手镯都放了回去,而后翻出了一枚泛着银质光泽的戒指,一只细细的没什么花纹的金色手镯,一只泛着黑色光泽的耳钉。   “像是这样的?”   苏云韶眼前一亮:“对,我就喜欢这种!”   她的视线快速略过戒指和手镯,也没看那枚耳钉里的空间有多大,直接认下,“那就这个吧。”   “……你确定?”宝库门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惊疑不定,像是怀疑她怎么会选这个,“不换个更好更适合你的吗?”   苏云韶以为自己挑中了个价值不高的,宝库门在担心她吃亏,笑道:“宝贝不就讲究个眼缘吗?空间小也没关系,我就喜欢这种低调的。”   她就喜欢价值低的!反正也什么要带的,一个包裹大小都够了。   这种金属光泽和家里的阴阳蛊有些相似,透着神秘感的同时又很低调,一般人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塑料或者金属,不太可能怀疑,更不容易影响打架。   不管是戒指还是手镯,其实都容易影响手感,万一她急起来用拳头开揍还会反过来弄疼自己的手。   宝库门沉默了,它是真的没想到苏云韶在三件宝贝中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一件,还喜欢到坚决不改。   “这一件的品级有些高,你滴一滴精血上去,如果能够签下契约就可以带走。”   苏云韶:“……”这个时候再退货是不是来不及了?   她还真没想到朴素的外表会对应高的品级,滴血认主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好东西才有的专利,可以绑定使用者,能够避免无谓的斗争。   没有感觉到宝库门的恶意,苏云韶觉得或许许多许多年前的储物空间都是这么用的,也没多想,当即割破手指挤了一滴精血出来。   老实说,她并不清楚具体的滴血认主需要什么步骤,反正走一步看一步,试试看。   结果比她预料中的更简单,精血滴上去之后,她很快地感觉到和什么之间有了联系。   那样东西感觉还挺近的,她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的确是面前这一枚耳钉,但似乎又有些无处不在的感觉。   很快,苏云韶发现了异常,她明明是被宝库门吸进宝库的,应该进入了密闭的折叠空间,结果这会儿重新回到了外面。   苏云韶:???   “怎么回事?”   就在她签下契约的那一刻,人鱼王和妖精们眼前的宝库门骤然消失,而苏云韶就此出现,手里捏着一枚黑色的耳钉,似乎有些不在状况之内。   “我给过你机会了。”明明还是宝库门的声音,却是从耳钉里面传出来的,“我给了你三选一的机会,又给了你犹豫放弃的机会,是你自己一眼看中我,说我符合你的眼缘,一定要把我带回家的。”   苏云韶:“……”   问题是你不是一扇宝库门吗?怎么还能变成耳钉了?骗人啊这是!   耳钉理直气壮地说:“都是神器,谁还没有点拟态的能力?我本来就长这样,那扇门才是我拟态出来的。”   苏云韶的手都哆嗦起来了。   她只想拿一件价值低的宝贝就走,恰好能够同时满足人鱼王、人鱼公主、宝库门拿一件宝贝的心愿,怎么就把人鱼王宫的宝库整个连根拔起带走了呢?   都滴血认主了,也不好再退货,苏云韶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们打个商量,你能把宝库里的宝贝都留下吗?”   “那不行!”耳钉气得都飘起来,快冒出哭音了,“我都守着这些宝贝好几百年了,里面还有我的很多私藏呢,怎么能够留下?!刚签约你就要把我的宝贝拿去送人,不带你这样的啊!”   妖精们连连点头,一个个的面上都表露出了不赞同。   既然已经是苏云韶的个人宝库了,那就是他们的小伙伴,没有把自己的东西让出去的道理。   就连太极阳鱼都觉得这样不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苏云韶,仿佛在说:哪有你这样哄骗别人送多年收藏的?渣女!   苏云韶:“……”   为什么她越想避开,捅的篓子反而越大呢?   还记得上一次她不想收雪团子,结果金长空带着雪团子连夜奔袭达成买一送一成就,连带着后面还带回来雪峰的鬼魂。   ……总觉得这一回的篓子比那一次还要大啊,心里怪不安的。   她在这愁,人鱼王已经快笑翻了。   他本来还想着要用什么办法和苏云韶达成更稳定的交易,结果苏云韶把他们整个王宫的宝库都带走了,可不得把他们一起带走吗?   干得好!   阎王有所预感地瞥了一眼人鱼王,随后又觉得是苏云韶占了大便宜,也就不管了。   耳钉能够感觉到苏云韶其实不是很想要它,连忙自己飘到苏云韶的耳朵边上,决定尽快把事实敲定下来,难得有一个能够驾驭它的人类出现,不赶紧贴上去这合理吗?!   它是耳钉的样式,而苏云韶没有耳洞,“我能给你打个耳洞安家吗?”   苏云韶:“……打吧。”   话音刚落,那枚黑色的耳钉就穿过苏云韶的右耳,速度极快,当事人刚刚感觉到一点疼痛,那滴渗出来的鲜血就被耳钉吸收掉了。   耳钉又自觉地拿出了不知什么药物涂抹在她耳朵上,冰冰凉凉的,不再疼痛,伤口似乎还有麻麻痒痒正在恢复的感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从宝库里捞出来的宝贝。   苏云韶木着脸去和人鱼王道歉:“实在抱歉,我本来只是想找个朴素点的储物空间,没想到就……真的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让它把你们的宝物还回来的。”   道歉的事情更重要一些,她都没时间问耳钉究竟叫什么名字,也只能它它它地叫着了。   耳钉哇哇大叫:“那不行!我给他们人鱼族看了几百年的宝物,防备了那么多宵小前来盗宝,功劳苦劳都有,要想我把那么多好东西全部吐出去,你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要宝贝没有,要命一条!”   这态度非常光棍,听得苏云韶头都疼了。   是她自己看上的储物空间,不,储物神器,还真没办法不帮忙收拾烂摊子。   妖精们见苏云韶真的不太好办的样子,不敢在面上表示什么,一个个用眼神鼓励耳钉:干得好!   尤其是同样拥有储物空间能力的百晓鼠,太明白耳钉的心情了。   那种逼迫他们把宝贝交出去的感觉,就跟抢他们宝贝媳妇儿差不多,是男人就绝不妥协!   苏云韶觉得人鱼王失去那么多宝贝肯定会生气,结果人鱼王是真的没有生气,还很好脾气地和苏云韶商量解决办法。   “苏姑娘,你看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办法让它把吃进去的宝贝吐出来,木已成舟,不如想个双方都能满意的办法?”   苏云韶:“您说。”   因着是她这边理亏,说好只进去拿一件宝贝,结果把人鱼王宫几百年的收藏连带看门的一锅端走,她连原先没用的敬语都搬出来了。   二哥觉得好笑,但是有大佬在旁边看着,苏云韶本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没有真的笑出来。   “我们人鱼族是必定要出世的,不如就和苏姑娘一起回去,还请姑娘日后照拂一二。”   人鱼王没有说得太直接,透露出来的意思就相当于是希望苏云韶能够罩着他们一点。   考虑到还不清楚如今的天道对妖精的态度如何,会不会继续赶尽杀绝,苏云韶多少能够明白人鱼王这么做的原因。   “我会的。”   确定要走,很多事情都得办起来。   人鱼族这边需要统计此次离开的妖口数量,一开始人鱼王还担心会不会有族人不愿离开故乡接触新世界,他想好的理由都还没有说,族人们纷纷表示誓死效忠,绝不离开王。   如此一来,整个人鱼族都需要迁徙出去。   有太极阳鱼和小黑鱼的水域联通能力在,只要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出去并不难,连路上的时间都能最大程度地节省下来。   就在人鱼族各处忙着打包行李收拾的时候,苏云韶也在忙。   她首先要引天雷劈毁敖可心的那具身体,不过在那之前,人鱼公主物尽其用,哭了好大一堆珍珠出来。   “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好感谢你的,我宫殿里的那些宝贝就都给你了,别的你可能看不上,那些避水珠你肯定有用的,至于这些珍珠……能占顾长泽的便宜就不要放过!”   妖精和鬼使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公主深谙薅羊毛的精髓哇!   耳钉早就看上敖可心的那些宝贝了。   当事鬼一说话,百晓鼠带上耳钉就蹦蹦跳跳地去了敖可心的宫殿,将整座宫殿里的宝贝全部搜刮了个干净。   因为百晓鼠的空间不够,装不下太多东西,耳钉还从自己的宝库里挑出一些好东西让百晓鼠吃下去,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百晓鼠吃完就发现自己的空间变大了,开开心心地继续囤。   等苏云韶将天雷劈完尸体留下来的那么一小撮灰烬扬开,确保不会留下来给顾长泽利用一丢丢,让鬼魂状态的敖可心钻进雷击槐木手串里休养,再顺着耳钉那边的感应过去,一到那就惊呆了。   她不知道这座宫殿原先是什么模样,想想敖可心是族里最受宠的公主,也知道她宫殿里的布置不会差,结果这里连一点装饰的鲛纱窗帘都被刮走了。   知道那是鲛纱,还是因为那些东西正被百晓鼠吨吨吨地塞进了空间里。   苏云韶嘴角抽搐:“你们俩是强盗过境吗?”居然一点都不给剩下。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有可能会被顾长泽拿走,我的心就痛!”百晓鼠做作地捂着胸口,明明是贪图宝贝,还找出了一个分外正经的理由。   偏偏云霄云霆桃夭金长空都觉得他说得对,一个个从苏云韶身上下来帮忙,最终连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也没放过,搞得整个宫殿最后坑坑洼洼的,格外惨不忍睹。   苏云韶都不好意思让敖可心出来看自己过去的住所最后一眼,只想着如果日后人鱼族在外面找到房子,让百晓鼠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装饰一下。   做完敖可心的委托,她还得为人鱼族的迁徙做准备,首先就是要告知高然首都会来这么一批妖精。   没有先做也是要等人鱼王统计完,知道一共要出去多少妖,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全族都去,四百七十一,男多女少,大多是青壮劳动力,还有几只侍女和侍卫结合生下的人鱼崽崽。   问起来,就是这些年在禁制之中没缺过灵气。   整个世界的主流都从灵气变成元气了,没道理人鱼族还不缺灵气,苏云韶在王都里到处寻找,还真的被她找到了把元气转换成灵气的阵法。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顾长泽布下的。   禁制不禁水流和灵气的出入,那些阵法全布置在王都各处,只要王宫内部的人鱼修炼起来,灵气就会源源不断地流过去,加之他们对外界的消息来源被彻底切断,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苏云韶有理由怀疑,顾长泽是把这群人鱼当成食物一样圈养起来,等到他需要的时候再用天雷打破禁制拎出来使用。   外面的妖精已经被他抓得越来越少了,而他还需要用妖精来血祭黑龙,除了这里,应该没有哪个地方拥有这么大量的妖精。   没有在到来的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是她的错。   苏云韶吸取教训,决定下次不管去再陌生的地方都得多提高一些警惕,把控住全局。   人鱼族还在收拾当中,她需要联络高然,先上去一趟岸边。   耳钉被人鱼王借去使用,说是希望能把王宫藏书阁那些珍藏全部带走,他已经将所有书籍内容全部记下,给谁都没太大影响,不留下纯粹是不想留给顾长泽。   一听这个名字,妖精和鬼使们全跑去帮忙了,力求搬空整个王宫。   要不是确定顾长泽看不上这点养殖的海产和王宫的一砖一瓦,他们连地皮都想掀掉一层,看得久不出世的人鱼王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苏云韶和百晓鼠被太极阳鱼送上来一趟,从百晓鼠那接过自己的手机,给高然打了个电话。   “高部长,能帮个忙吗?”   “你说。”   “我想加急办点妖精的户籍证明,不用放在我名下。”   “多少?”   “四百七十一。”   高然:???   之前不是还一二三地来吗?怎么几天不见,你的buff就突飞猛进到承包一个鱼塘的程度了?   “什么妖精啊?”   苏云韶望天:“人鱼族。”   高然:!!!   好家伙,你是养了一片海域啊! 第276章 落入户口   不确定顾长泽还在不在长寿岛, 有没有什么后手,人鱼族的搬迁工作做得相当快,就想赶紧收拾完离开。   一两只妖精悄悄偷渡到B市还没什么影响,那么多妖精大量涌入, 去的还是国家经济政治中心的首都, 没点正经身份和理由,肯定会被怀疑是去搞事的。   妖精的身份和户籍方面的证件得由特殊部门办理, 人鱼族的族人数量太多, 就算分批多次过去也会引起轰动。   在高然的建议下,把办理地点从特殊部门改到了苏家。   一回生二回熟, 他把原先给圆圆他们办过证的那个沉稳同事叫来了。   谁也不知道这群在王宫里宅了两百多年的宅鱼们突然接触外界会有什么反应, 伤人应该是不会的,就怕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吓到苏家人。   苏云韶和人鱼王商量过后决定先过去, 有他们俩在场,真要发生什么可以第一时间阻止或应对。   她先联系家里人,家里只有苏妈和妖精鬼使在,让他们在浴缸里放点水, 他们通过太极阳鱼的漩涡从王宫前往苏家。   苏妈就站在浴缸边,看到透明的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先跳出来一条白身黑眼的鱼, 跟着女儿从漩涡里探出了个脑袋。   苏妈:!!!   浴缸里的水是她亲眼看着一点点放出来的, 什么都没有,结果离开两天的女儿就这么出现了, 比大变活人还精彩, 看得苏妈眼睛都瞪圆了。   “云云,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苏云韶从浴缸里跨了出来。   “妈, 你别担心。”   她一离开让出出口,人鱼王跟着出来。   苏妈就见一个长相和气质都温柔的长发男人从漩涡里冒了出来,最令她震惊的是,男人的下半身是一条雪白的鱼尾巴。   “天哪,美人鱼啊!”   闻言,人鱼王只是笑笑,那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过分白皙的脸上,为他增加了一分羸弱感,但绝不娘气,是那种电视剧中会令人心疼的病弱男二既视感。   哇——苏妈见到了现实中的美人鱼,激动得抱着苏云韶,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跑去搭讪。   家里的浴缸再大,也不能在苏妈和苏云韶都站在浴缸边的时候,再挤下一个成年大男人。   苏云韶拉着被美人鱼惊艳到的苏妈让开一些位置,另一只手伸出去,“我扶你。”   这里的一切现代化设施对人鱼王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最熟悉的反而是身边的这条太极阳鱼和苏云韶。   他没有推拒,在苏云韶的帮助下,从浴缸里跨了出来,一出来那条鱼尾巴就变成了双腿。   苏妈暗嘶一口气,好家伙,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玄幻了!   后面跟过来的几个侍女侍卫就没有人鱼王这样的待遇了。   苏云韶倒是想帮帮侍女们,可浴室就这么点大,站不住多少人,她总不能让苏妈去接待陌生的人鱼王,自己留下来扶侍女们吧?   幸好,楼上听到动静的殷子真下来了。   因着苏云韶的离开带走了不少妖精和鬼使,他这些天没有跑去断更太监作者家催更,而是留在家里照顾家人们。   知道这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书龄多数的殷子真立马来了兴致。   他还想借机交好传说中的种族,日后可以杜绝作者们断更太监的理由,作者想象力不够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啊!   传说中的龙,他见过了,传说中的人鱼,他也见过了,如果作者们想写国宝狐狸的手感,他都能给描述出个一两百字的小作文。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贴心的催更读者吗?!   殷子真自告奋勇地接过这项任务,自信地拍着小胸脯,表示一定会帮他们融入新世界。   苏云韶确实不想花费时间在重复介绍现代化机械设施上,见殷子真如此热情也就随他去了,至于日后会不会多出几个催更的帮手,受害的不是她,读者们又有益处,顺其自然吧。   来之前她就已经叮嘱过人鱼们,到了新的地方,不管看到什么不要大喊大叫,有什么可以问,但是绝对不能伤人,一个个都很配合。   就在殷子真带着第一批过来的侍女侍卫们,在苏家绕来绕去熟悉环境和设备的时候,苏云韶带着人鱼王、王宫管家和高然见上了面。   双方先行介绍,苏云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人鱼王的名字叫敖文毅。   一个与外表和气质都不怎么符合的名字。   高然快速地向人鱼王介绍了国家特殊部门机构的作用,包括他们一族的妖精数量实在太多,一下子全部涌入或者分批涌入,都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我个人还是建议你们的户口都放在云韶的名下。”   一来一事不烦二主,让别的人知道就有另一份风险,二来这么多妖精涌入首都,要是不放在替天行道者的名下,肯定会引起不少动乱。   知道人鱼和苏云韶有关系,玄门中人再想要那些妖精的骨血绘制符箓制作阵盘,看在天雷的份上也会有所顾忌。   “正好她已经满了十八岁,圆圆他们的户口都在她的名下,多上你们几个也不算多。”   苏云韶:“……”这话你自己说得不亏心吗?   人鱼族可是有整整四百七十一的族人,再加上家里的妖精们,都快接近五百了,这还不算多,她家是真的承包一片海域才算多吗?   听完了高然的解释和顾忌,人鱼王觉得这个建议其实挺好的。   与人类的户籍证明不太一样,妖族的这个户籍相当于是给自己找了个束缚和保证,保证他们在人间的时候不会乱来,否则就会找家长来处理。   圆圆他们这样的崽崽犯事了找家长还说得通,他们这样的成年妖精就是被替天行道者监督和束缚着,犯事了就会被收拾。   敖文毅:“这个建议对人鱼族益处更大,不知是否会对苏姑娘造成影响?”   也就是要管束的妖精多了些。   放在户籍下的妖精要是犯事了,特殊部门会找“家长”苏云韶对接。   比起这个,还是直接搬走人家一族的宝库事情更大,而且双方也是合作对付顾长泽的关系,苏云韶确实有义务帮他们融入新世界。   “只要你们不危害人间,对我其实没什么影响。”   顶多就是被人觉得他们家人丁兴旺了一点,族人多了点,太会生了点。   不在乎他人目光就没问题。   既然双方都同意,高然继续往下面说。   “身份办理是最轻松的,云韶,你想过他们这么多族人过来,要住在哪里吗?”   这才是苏云韶最头疼的事。   目前为止遇到的妖精基本全在家里住下了,主要是数量不多住得下,人鱼族一来,他们家就算是个庄园也住不下呀。   苏云韶忙了一整天,天色越来越暗,家里各处的灯都打开来提供照明。   苏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当然主要是因为苏妈在群里吼了一声苏云韶回来的消息,他们把工作学习都往后延了延赶紧回来了。   家人们一回来就被客厅里各种类型的帅哥美女震慑到了。   什么情况?选秀吗?   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十二月的首都,怕冷的人连棉袄都拿出来了,客厅里虽然开着暖气,这些人不至于拼到全身上下薄薄的一件不说,还露胸肌腹肌吧?   系统仿佛闻到了海产的味道:【宿主,这些陌生妖精全是人鱼!】   传说中会变成泡沫的美人鱼诶!苏依依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姐,你从哪儿勾搭回来的那么多妖精?”   要不是系统打小报告,她都不知道那些穿着古怪的俊男美女全是妖精,还是人鱼。可恶,她一定要研究出能辨认鬼魂和妖精的眼镜来!   苏云韶一本正经地道:“接受委托偶然遇到的。”   苏旭阳感叹道:“我们家要是有个娱乐公司,那是真的不愁捧不红啊。”   不管会不会唱歌演戏,有没有基础,只要把这么一大批天然的俊男美女往那一塞,颜狗们就会闻风而动自主过来打CALL。   再用资源那么一堆,营销那么一搞,大把大把的钱就来了。   一听娱乐公司,苏云韶就想到了玉白衣和他的老板姚总。   真要把宅了两百多年的老古董妖精们这样丢过去,住所什么的好解决,来历不好说,知识上的漏洞不好填。   何况也不确定他们究竟愿不愿意当明星,被那么多人时时刻刻地盯着,过上没有半点隐私的生活。   苏云韶暂时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建议,干脆和家人们说了目前的困境。   “钱不是问题,主要是安置在哪。”   苏爸是开建筑公司的,也承接过房地产的建设,在这方面有些人脉,问人买几套房子没问题,只是……   “房地产大多在还没打桩的时候就开始卖了,首都的房子一向紧俏,很少有那么多现成的房子等着卖,近五百套房子的一次性购入会影响房价,也会被人盯上。”   他们没有组团炒房的意愿,可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购房需求,人鱼们能够自己哭珍珠,家产不少,要买的房子不会小,很可能会让房地产市场产生高端市场还很大的误会。   人鱼王听不懂市场经济方面的词汇,也知道每一个族人都要买房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四百七十一是我人鱼族的所有人数,许多都已经结伴,有些还有了孩子,真要买就只有两百多套了。”   已经砍掉一半的数量,再让关系好的姐妹和兄弟们暂时住一套房,就能把真正的购房数量压到一百多。   苏旭阳提议道:“也不需要急着买房,太着急买不到好房子,搬进去以后这不好那不好的反而麻烦。你们可以先租一些房子,等以后有了合心意的再买,把战线拉长,影响就不会那么大了。”   “多谢。”敖文毅记下来了。   苏依依忽然想起来:“对了,爸,之前不是说要买房吗?我们家的新房买在哪儿?”   苏爸悠悠地看了一圈,“我本来以为买个庄园已经是很高看你姐了,现在想想,可能得买一片湖或者一片海。”   苏云韶:“……”   “不至于。”   苏家人默默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次苏云韶是真的冤,她只是从中牵桥搭线帮人鱼族上岸而已,真的没有勾搭妖精。   “圆圆可以作证!”   每一次她要往家里带妖精的时候,圆圆的索敌天线就会预警,这一次圆圆没有说,那不正说明这群人鱼和她没有关系吗?   苏家人看向了在一旁陪雪团子玩踩奶的圆圆,当事妖圆圆叹了口气,敦实的身影看起来很是无力,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我说了那么多次,你没一次改的,我累了,不干了,你爱咋咋的。”   一句话足以说明不是圆圆的索敌天线没反应,只是她单纯不想干没有成效的事,没有理会和通知罢了。   苏云韶:“……”   万万没想到一向最黏她的圆圆居然罢工了。   “咦,你们要换房子吗?”高然忽然插入话题。   “嗯,家里的妖精和鬼使越来越多了,不换大一点的房子住不下。”   “还没找到就不用找了,我之前有给云韶申请过。”高然说,“你们家这么多牢底坐穿兽,放在一般地方实在放不下心,我就和上面申请能不能在安全性比较高的地方给你们一套房子,当然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苏云韶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什么时候申请的?”   高然:“上次带着圆圆他们的证件消息回去以后申请的,主要是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比较忙,一不注意就给忘记了。”   一般有这种待遇的都是政府要员,他们家没有一个从政,住在那种地方有点不太合适。真要遇到邻居了,人家都说我是某某部门的部长及家属,他们总不能说“我们家是靠着养育国宝大熊猫住进来的”吧?   光是一想,就觉得那个画面令人窒息。   苏爸苏妈一个哆嗦,悄悄摇头:不行啊。   苏旭阳可不想去那样的地方住,回家都没意思,苏依依去过时家所住的小区,并不喜欢那边的氛围,兄妹俩同样摇头。   苏云韶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他们的意思,“我们家要真搬进去了,顾长泽来点什么手段,一不小心把那么多政府要员牵连进去,可就麻烦了。”   不是说住在普通地方,普通人就能被随便牵连,只是身居要位的政府官员一旦出事确实会比较麻烦,而且他们被盯上的可能性比普通人更大。   不过如果上面打着她住进去以后能够从玄门角度保护那些人的想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云韶总觉得上面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较合理也比较顺当,看着高然的眼神就带上了某种打量。   高然摸了摸鼻子,还真有。   政军商各方面的人才都有的时家,不就是因为不相信玄门之事才被人钻了空子,时炼差点因此死亡吗?   上面估摸着也是怕好好的人才被玄门中人给霍霍掉了,这才打着让苏云韶住进去以后,能够不动声色保护他们的主意。   高然没有刻意掩盖上面想法的意思,苏云韶看明白了,也就不打算顺着。   “麻烦高部长了,房子我们会自己找的。”   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她就问问耳钉宝库里有没有现成的折叠空间可以用,现在的家加上折叠空间应该能多出不少房间。   随意触碰空间规则确实不行,利用现有的道具应该没什么问题,否则耳钉这样的神器也不会留存至今还能被她签约和使用了。   高然也不强求:“行,那我回去就把申请撤销。”   苏家人的新家好解决,人鱼族的一百多套房没那么简单。   苏云韶想到了自己的小伙伴,摸出手机打字的同时对高然说:“高部长,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跟人鱼王对接一下消息,做做准备工作?”   经她提醒,敖文毅来之前让管家带上了整个王宫所有族人的户籍信息,有了这份东西,高然的工作就能轻松很多。   高然大为惊喜,不由朝苏云韶竖了个大拇指:“下次请你吃饭。”   回头招了招手,那个一直盯着圆圆姨夫笑的沉稳同事急忙回神,过来工作。   这边的事真要做完了,到时候就是敖可毅请高然吃饭,苏云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搓一顿,随便挥挥手就当应下。   苏云韶:【江湖救急!】   秦简:【怎么了?】   雷初曼:【出什么事了?】   柏星辰:【?】   苏云韶:【我需要一百多套房子,面积大一点,最好自带泳池。】   许敦:【云姐,你发了吗?】   苏依依:【是我姐从人鱼族拐回来四百七十一只妖精,篓子捅大了,着急为他们找住所。】   苏旭阳:【还全部登记在云云的名下。】   秦简:【这件事应该找傅烨和曼曼,傅烨家是酒店,曼曼家是房地产。】   雷初曼:【云韶你别急,我问问我爸。】   傅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可以去我家酒店住一段时间。】   许敦:【那么多没有证件的妖精,怎么过来呢?酒店没证件不好住吧?】   苏云韶:【还记得上次来过公寓的那只冒充锦鲤的太极阳鱼吗?和他妹妹一样有连通水域的能力,开了一条从人鱼王宫直通我家浴室的通道,还挺方便,高部长现在就在我家给他们加急办理证件。】   秦简:【这能力,慕了!】   苏依依:【哇,人鱼王宫啊,好看吗?】   苏云韶:【本来还挺好看的,百晓鼠他们担心给顾长泽留下东西,差点掀起一层地皮和墙皮,你们现在去也看不到什么好景色了。】   光是想一想那样的画面,小伙伴们就都没兴趣了,他们可不想去强盗过境的地方看残景。   这时,高然和他的同事已经加快速度,给人鱼王和这一批过来的侍女侍卫们成功录入信息。   苏云韶暂时收起手机,去浴室的浴缸找留在那里待机的太极阳鱼:“麻烦你了。”   太极阳鱼得知顾长泽干的那些肮脏事,正义感爆棚,没有任何报酬都想帮忙,更不要说人鱼王已经给了他相应的报酬。   “不麻烦,那我去忙了。”   不等苏云韶回应,太极阳鱼一甩尾巴,召唤出漩涡就钻了进去,不久后,一批又一批的人鱼们钻了出来。   于是,在客厅的苏家人就见到各种类型的帅哥美女,一个又一个地从自家浴室里走出来,很快挤满了一个客厅,挤不过只能去庭院里待着。   高然不想让太多的同事知晓内情,只带了上回来过的那个同事,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是苏爸苏妈苏旭阳一起帮的忙,苏依依开启群视频,把摄像头对准浴室门口,让群里的小伙伴们好好见识了一番人鱼族的貌美。   人鱼们也想帮忙,可他们既不认得现代的字,也不会使用电子产品,不能给自己拍照,只能尽量维持安静和秩序,保证自己不添乱。   苏家的院子还挺大,挤一挤能够多站一些人。   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人鱼王出来的,知道在人类社会中行走没有身份和户籍证明不方便,也知道苏云韶已经尽力在帮他们想办法找住所了,都没什么怨言。   留守在苏家的萼儿觉得不能浪费大好的时间,叫上马景辉和殷子真去庭院给人鱼族上课,主要的授课知识还是人类社会的种种常识。   她同样被关在蛊庄多年,很清楚出来以后面对陌生世界的担忧与不安,有点感同身受,另一方面,人鱼们越早懂得新世界的规则,越不容易给苏云韶捅娄子。   作为大人最贴心的鬼使,他们必须走在最前面!   苏云韶一边听他们的授课内容,一边看群里小伙伴们发来的消息。   雷初曼:【带泳池的房子一般都是独栋大别墅,要是没有室内泳池或者室外泳池的要求,加起来就有六十套。】   傅烨:【我这边找人问了一下,有十多套。】   秦简:【我没用,我只打听到三套。】   赵晴画:【结果还没来,云韶等等啊。】   柏星辰:【我这边有二十多套,不确定我们几个的信息有没有重合的部分,不如大家先整合一下,看看每一套别墅的所在位置,规划一下最佳路线?】   自认识以来的近七个月,基本都是他们麻烦苏云韶,苏云韶很少有需要他们帮助的事,一旦她说出了口就是急事和大事,每一个小伙伴都在尽全力帮忙。   家庭条件一般的盖洁和许敦,没法从亲戚和朋友中问出合适的房源,就在房产中介的网站上寻找合适的信息。   濮子悦看到群里的消息,在朋友圈发了条消息,好友宋如冰是第一个回应的。   她在香雅美容会所事件上受了苏云韶的恩情,正想着该怎么回报,得知消息后立马发过来十几套各种各样的大别墅房源,其中还有她自己名下的房产,可谓是非常有诚意了。   小伙伴们把各处搜集而来的房产信息整合起来,每个人都分到一部分,而后开车或坐车前往苏家。   得了他们的大力支持,苏云韶和敖文毅说了一声,“我的朋友已经找到了不少带泳池的房子,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是了解不少玄门的事,看房过程中发生什么都可以询问他们。”   敖文毅为她的效率感到震惊,“麻烦了,我马上安排。”   人鱼王宫是有管家的,也不需要人鱼王真的去安排这些琐事,前丞相现管家听完以后就出去安排了。   苏云韶在苏家门外等着,每来一个小伙伴就聊两句,再把人鱼族人送上车,一车车地送走。   她还在门口布置了一个幻阵,免得被邻里邻居看到他们家有这么多俊男美女有出无进,疑心他们家干了什么非法勾当来个举报。   这一波,一忙就是大半个晚上。   也就是秦简柏星辰他们找来的房源好,各方面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又是找家人和朋友要来的房源,有些是直接拿了钥匙过去看,有些是房主陪着过去,基本现场都敲定了下来,约定明天签合同。   主要是这群人鱼们的身份证件还没下来,就算他们想当晚买房,没有证件也办不了。   第二天,身份证件一下来,看好的房子就开始走买卖合同,钱款方面也是秦简他们帮的忙。   如果走正常渠道先卖了他们的宝贝再用货币买卖还会晚一些,人鱼族拿出了莹润的珍珠和各种宝石作为交易手段,就看卖方喜欢什么。   要是遇到看不上那些只认准钱财的,人鱼族就和秦简他们家里人先行买卖,拿到钱财以后再进行交易。   玉白衣听说消息告诉姚总,姚总一听有那么多宝贝,连忙把自己名下许多等着增值的别墅卖了出去,换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宝贝,为自己本就丰富的收藏添砖加瓦。   人鱼族的买房搬家装潢装饰都需要不少时间,有家人和小伙伴们的帮忙,苏云韶也能省下不少心。   第二天早上,她先去人鱼王宫回收快忙瘫的妖精和鬼使们,被太极阳鱼送回到了长寿岛。   阎王早在确认人鱼族迁徙没他的事之后就回了地府,这会儿没跟着她。   小黑鱼一直赖在人鱼王的身边,连出生后待了那么久的鱼塘都不想回去,人鱼族那么多族人来来回回都是靠太极阳鱼的漩涡送的,可把他给累惨了。   苏云韶见太极阳鱼蔫蔫的,有点心疼和愧疚:“已经忙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太极阳鱼的尾巴甩得都没那么有力了,赶紧点头钻进漩涡,一看就是忙狠忙累了着急回去睡觉。   长寿岛的网速实在太差,苏云韶懒得从海边再走回到长寿村上村,就直接让太极阳鱼定位到那个慧心他们去过的矿井。   她从黑暗的矿井之中走出,太阳刚刚升起,一缕橘色的阳光打在右耳的黑色耳钉上,泛出奇异的温暖光泽。   “啊。”耳钉后知后觉,“我好像有几百年没晒太阳了。”   百晓鼠听到声音,揉着眼睛,懒洋洋地从苏云韶的口袋里爬出来,“还好你的本体是耳钉,不像我们妖精,不晒太阳的时间久了会有缺钙和骨质疏松的问题,可烦妖了呢。”   耳钉听不懂那几个名词,只觉得是不太好解决的病症:“这么惨的吗?”   苏云韶一指头把百晓鼠摁了回去,“你们花了半天一夜的时间搜刮完整个王都,不累吗?赶紧休息去。”   百晓鼠大惊,瞌睡虫都跑光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放过王都?”   耳钉:“……”你这不是已经不打自招了吗?   苏云韶还真不是试探他们。   她单纯就是因为先前没查看出王都之中有元气转灵气的阵法,吸取教训,担心顾长泽潜伏在附近,这次一回来就用神识扫了一遍。   结果,神识一扫发现王宫之外的地方,和王宫里面一样坑坑洼洼,鲛纱窗帘和一颗夜明珠都没放过的熟悉做法,还能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吗?   耳钉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的做法是经过人鱼王认同的!”   百晓鼠附和道:“王宫管家和其他族人都说可以,我们才做的,绝对没有不问自取!”   要是无主的宝贝,谁拿到就是谁的,王宫之外的东西说不准就是那些侍女侍卫们家里妖的,他们可不敢随便乱拿。   云霄云霆为他们作证:“是真的!”   桃夭也说:“有些地方的宝贝藏得隐蔽,战后没被其他海族挖走,还是那些侍女侍卫们或者描述或者带着他们亲自去挖的。”   苏云韶扶额,带外人掏自家的宝贝,绝了!   “我知道,你们俩有那么多宝贝,还看不上那些。”   宝贝多到要用折叠空间装的耳钉就不说了,百晓鼠多怕天道找名目收拾他啊,一空间的宝贝加上从顾长泽地下室里偷家得来的,他的眼皮子可没那么浅。   耳钉哼唧了一声,算是满意,百晓鼠安心地缩回毛线碗里睡大觉。   苏云韶开启幻阵阵盘免得被长寿村们发现,一边朝村长家走,一边问耳钉:“昨天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耳钉:“玄墨。”   苏云韶:“……”玄是黑的意思,墨也是黑的意思,加起来就是黑黑?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玄墨很不顺眼:“你干嘛,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我最讨厌不干脆的人了!”   苏云韶就真的直说了:“你的第一个主人是取名废吗?为什么要给你取黑黑的名字?”   玄墨:!!!   一口气憋在那里,它要是妖精,这会儿都已经气到吐血了。   “你能不能有点文化?!玄墨这样高深有韵味的名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那么土的黑黑了?!”   苏云韶还真不觉得玄墨两个字有高深和韵味,这种程度的名字和小黑大黑有什么区别吗?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取名废还有救。   “我家云霄云霆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云霄云霆抠了半天一夜柱子上的珍珠和墙壁上的夜明珠,累得蛇尾巴都在打颤,睡得人事不知,闻言没半点反应。   玄墨:“……”   总觉得从这句话里面听到了炫耀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自家妖清楚自家事的桃夭:“……”   他知道家里妖精崽崽的取名过程,老实说,苏云韶也就只有云霄云霆这两个名字取得还算可以了,其他的……圆圆、糯米、团子,呵呵。   除了庆幸自己有名字,不需要取名废苏云韶之外,没有第二个想法。   想了想,他咳嗽一声,深沉地道:“我的名字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玄墨:???   见它没吭声,以为它是不明白,桃夭补充了句:“取自《诗经》,我是一只有文化有底蕴的妖。”和你这种取名黑黑的神器不一样。   玄墨:“…………”   它感觉自己受到了不止亿点点的嘲讽,关键是它还真想不出来可以反驳的点,可恶,没文化的神器就是这一点吃亏!   等它跟苏云韶回家,一定要把所有有关“黑”的诗词全部背下来!   唔,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说话间,心情不错的苏云韶来到村长家,看到吃完早饭的慧心三人结伴出来,连忙跟到他们身后,把幻阵阵盘的施展范围拉开。   “我来了,怎么样,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方有德:“我的鬼使从村民们探听得来的情报,说是黑色漩涡会早早出现,他们需要把童男童女和成年男女在黑色漩涡出现的第三天丢进去,但是这一次已经到了时间,漩涡还久久没出现,村民们都有些担心。”   慧心:“兴许是苏道友毁了血祭宫殿的结果。”   曲芜华:“说起来,云韶你怎么又是血祭宫殿又是人鱼王宫的,收获那么大的吗?”   苏云韶可没时间在这个时候讲故事,“那些稍后再说,你们有见到我的鬼使葛月吗?”   方有德点头:“她来找过我们,我们转达你的话,她就说去到处看看,我担心她一只鬼出事,让我的鬼使陪她一起好有个照应了,你放心吧。”   这样苏云韶就放心了,来长寿岛的这一趟收获的确不小,可是有关顾长泽的所在是半点消息没有,令人担忧他是不是在偷偷搞事。   “你们在村长家住了两天,怎么样,有发现她和爱儿身上的异常吗?”   慧心:“贫僧用佛眼去看,发觉村长身上缠着许多被刻意隐藏的因果线,大多都是红黑色。”   红色,代表有人命的因果线。   黑色,代表罪孽至深的因果线。   与此同时,太极阳鱼匆匆赶到远山寺后山的一汪清泉当中,一尾巴甩醒还在睡觉的锦鲤。   “睡个屁啊,赶紧起来!”   睡得好好被打醒的锦鲤:???   “你干嘛?我还没睡饱呢。”   胖乎乎的锦鲤打了个哈欠,鱼眼上挂着两滴要落不落的泪珠,含含糊糊地说:“别打扰我,我好困。”   “别睡了!”太极阳鱼急地用鱼尾巴给锦鲤从头到脚来了个连环巴掌。   锦鲤被打得浑身都疼,委屈极了,差点哭出来:“你要冒充我,抢我愿力,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你干嘛还打我。”   太极阳鱼兴奋地说:“我找到有灵石的人,会灵元同修的妖精,还有可以给妖精办证件落户口的人,我已经和高部长说好了,把我和妹妹和你的户口都落在苏云韶名下,现在就是带你过去拍个照,把一切都敲定下来,从今以后我们再不是孤家寡鱼,而是有五百个族人的大家族啦!”   “啊?”锦鲤傻了,她就是睡了一觉,怎么醒过来世界就变了?   还有,为什么要拍照,太极阳鱼还要打她一圈,把她打肿了好显得自己更加苗条吗?用心是不是太险恶了一点?   不等她再想,太极阳鱼召唤出漩涡,定位到高然的办公室,从他特地准备好的脸盆里跳出来。   “我来了,快快快,趁着苏云韶没发现,赶紧把户口落下去!”   高然:???   他懵了一会儿,本是想问“你们要落户口的事苏云韶不知道吗?”   低头一看,好家伙,太极阳鱼和那条格外胖的锦鲤居然把他的脸盆占了一大半,胖得他差点流口水。   办完锦鲤落户口的事,高然才想起来要问什么。   晕晕乎乎的锦鲤可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眨巴着大眼睛真诚发问:“那我可以带朋友来吗?”   高然握着鼠标的人一个哆嗦,你、你们鱼族朋友有亿点点多啊。 第277章 血祭亲人   妖精办户口并不是当事妖单方面同意就可以了的, 需要户主也就是苏云韶的证件一起办。   人鱼族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工作内容过多,时间过长,苏云韶不可能一直在旁看着, 就把相关证件交给高然, 让他用完了再还给自己。   相关程序还没走完,苏云韶就回了长寿岛, 她的证件就暂时放在高然这, 正巧给了太极阳鱼空子可以钻。   太极阳鱼在此次事件中帮了忙,他的朋友锦鲤做的事也在灵异探险挚友群里说过, 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锦鲤的朋友……高然就不敢确定了。   “你朋友是什么鱼?”   锦鲤:“不是鱼,是菱角。”   高然想起了元宝形状的菱角, 生吃脆脆的,他不喜欢太嫩的菱角,吃起来太水,煮熟了又粉又糯的口感最好, 就是太硬了有点费牙。   “是能吃的那种菱角吗?”   锦鲤:!!!   “你为什么要吃她?!”   大胖锦鲤惊恐地藏在太极阳鱼身后,偏偏她的身形太胖, 有太极阳鱼的两倍大, 藏了跟没藏一样, 平添几分喜感。   高然忍住笑意:“没想吃,就想问问是不是能吃的那种菱角的品种, 为什么那种的也能成妖?”   菱角修炼成妖, 可比仓鼠能修炼成妖更奇怪,除非是在无人去的水域里,否则能吃的菱角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缘呢?   锦鲤见他说得真情实感, 不像是会吃妖精的人,稍稍放心了些。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住在远山寺,可能是听寺里和尚念经成的妖吧?”   高然:???   你不能因为自己是鱼,觉得所有人都很愚吧?听和尚念经能成妖,全国上下的妖精能泛滥成灾了!   高然不敢把来历不清的妖精随随便便放到苏云韶的户籍之中,免得这菱角妖到时惹出麻烦,又得找家长收拾烂摊子。   那他就真的坑朋友了。   不确定这个时候的苏云韶在做什么,方不方便,他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太极阳鱼兄妹和锦鲤已经落在你的户口下,锦鲤现在想带个菱角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此时的苏云韶正忙着和慧心三人聊那有问题的村长顾玲花,没顾得上看一眼手机,真有急事会打电话,发消息意味着可以晚点再说,不着急。   “当年害了敖可心和他儿子,多年来又配合顾长泽害了无数村民与外乡人,确实罪孽深重。”   慧心三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听得一头雾水,苏云韶只好先说一段故事,算是告知他们前情提要。   时间紧张,没说太详细的,不讲究故事性就自己来了,没让阮玫来说。   敖可心和顾长泽之间的恩怨情仇全部略掉,带了一下身份和关系,只提顾玲花一家对敖可心母子做下的事。   曲芜华怒斥道:“这个该死的长寿村,做下的桩桩件件简直令人发指!”   慧心难得骂了一句:“生而为人,不做人事。”   方有德走驭鬼一道,收的每一只厉鬼生前都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不平事,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因此他的情绪是三人中最平稳的。   “他们为什么吃人?当年那些吃了敖可心母子肉的村民,和村长一样,把那份能够长寿的力量传承下来了吗?”   苏云韶就想节省点时间和口舌,没想到还是得提,快速地把血祭宫殿那边的事说了。   “应该是像养蛊一样滋养敖可心的血肉,那具身体已经被毁了,顾长泽有再多的谋划都没法再施展下去。”   以上说法有一定的可能性,也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基于种种现状做出的合理性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实。   曲芜华最疑惑的是:“国内没有吃人鱼肉会长生不老的传说啊,应该是从R国那边传来的谣言吧?他们那边有据说吃了人鱼肉活到八百岁的八百比丘尼。不说这个,既然人鱼肉没有长寿的能力,为什么吃了的村民还是变得长寿了?”   慧心纠正这一说法:“为了提取令敖可心复活的血肉,当年吃下人鱼肉的大部分村民应该已经死于顾长泽之手,余下的这些大多是当年顾家村村民的后代。我们没有看到村里有除村长之外的百岁老人,是否长寿很难证实。”   村里人能活一百三四十岁的说法是从爱儿嘴里得知的,而爱儿在村长的年龄上说了谎,这就导致她的很多说法都不可信。   而且慧心看过村里人的面相,没有一个有长寿之相,使得爱儿的说法更不可信。   苏云韶:“妖精的血肉之中蕴含修为与力量,或许是增强体魄导致的长寿。据说很久以前还有用妖精的血肉来淬体的修士,应该是同样的道理。”   至于为什么吃下去能有效,那就得问现在的天道了。   明白顾玲花身上的那些因果线是怎么来的,并不无辜,慧心三人觉得可以立即动手。   再不做点什么,他们怕连顾长泽的小尾巴都要揪不住了。   苏云韶有同感,她已经快把整个长寿岛和地下海边都翻过来了,找到那么多问题却一直没找到顾长泽,很可能顾长泽已经跑了。   “爱儿的身上有问题吗?”   曲芜华:“说话吞吞吐吐了点,对慧心道友有点男女方面的想法,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慧心装作没听到:“她身上的因果线比较少,不过也有几条红色。”   方有德:“我的鬼使发现了一些小细节,村长吃的东西和我们的都不一样,她的碗筷也是爱儿另外准备清洗的,像是故意和我们的区分开来。”   既然有问题,那就两个一起来!   苏云韶知道了那么多内情,没心思再一个一个地问。   在那之前还要问一个人,就是那个跟着爱儿父母搬去西部的顾家村之后又回来的人,曾经搭讪过曲芜华的大妈。   大妈家离村长家很近,慧心三人去矿井的时候经过还跑去问过路。   几人转身回去,方有德的鬼使先去探路,发现大妈在家,连忙回来报告。   在鬼使的带领下,四人进去大妈家,苏云韶打上一道真言符,开启一道幻阵阵盘,直接把大妈变成要被丢进黑色漩涡的祭品。   按照先前的猜测,祭品是先绑起来丢在祠堂不吃不喝两三天,经黑色漩涡传送到血祭宫殿,完成血祭之后尸体再送上来由长寿村人解决,所以她让大妈快速亲身经历这么一个过程。   一轮下来,大妈备受惊吓,神情恍惚。   苏云韶趁机提问:“你当初为什么要从西部的顾家村回到长寿村?”   大妈脸上的表情有些崩溃:“不回来会死的!”   “是村长下的手?”   “当然是她!我亲眼看到她把那些人吃掉了,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吃!”大妈的情绪越发激动。   “你也吃了?”   “不吃会死的!”大妈重复着那句话,像是被吓得不轻。   在这里,除了得知村长和大妈都吃人外没别的收获,四人没再理会大妈,转身直奔村长家。   苏云韶从雷击槐木手串里召唤出休息中的敖可心,和她说了几句话。   敖可心得知要去吓顾玲花,最好吓得顾玲花屁滚尿流神思不属,连连点头应下。   敖可心没吓过人,因着当年被顾玲花所害心中愤懑,知道要吓顾玲花的时候答应得那么痛快,真的要做了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她想问苏云韶要点意见,最终还是妖精和鬼使们为她出主意,表面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妖精们,馊主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桃夭:“我可以搞一个幻境,让她体验被人割肉分食的感觉,你可以变成那个握刀的人,保管吓得她屁滚尿流!”   云霆:“我可以变出本体帮你吓她,没有几个女人会不怕那么大的巨蟒!”   金长空:“我可以用本体啄她,给她多啄几个窟窿出来!”   百晓鼠:“我可以召唤鼠小弟们包围她家,一鼠给她一口,肯定能够吓死她!”   最为乖宝宝的云霄都说:“其实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以本来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就会吓到她了。”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心里虚的,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很可能不需要问,受一点刺激就能自己吧啦吧啦全部吐露出来。   苏云韶都不知道自家妖精崽崽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不会是跟她学的吧?肯定不会!   他们到时,爱儿扶着村长站在前院之中,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面容苍老的村长弯腰驼背,拄着一根拐杖,明明眼盲还是精准地看向了他们来的方向,“你们几个是来调查我们村子的吧?”   曲芜华笑道:“长寿村要是清清白白经得起调查,村长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看来你们知道不少。”村长咧了咧嘴,那口牙又少又黄,拄在拐杖上的手指前端发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曲芜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村长这么一张嘴,好像有一股难闻的腥气从村长嘴里冒了出来。   她用眼角余光去看慧心方有德苏云韶,本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解读出他们是否闻到和自己有一样的腥气,又觉得大家都经历过那么多,不一定会在敌人面前表露什么,结果他们三个都在皱眉。   曲芜华:???   所以他们三都闻到了?   正想着,大直男方有德已经说了:“第一天来时和村长有些距离还没发现,今天闻到了一股非常腥的臭味。”   村长脸上的笑意一僵。   慧心并不想让女性面子过不去,可惜面前这人满身罪孽,万死难赎其罪,不需要这么点面子。   “或许是常年害人吃人带来的孽障。”   听到这,知道他们几个调查到不少内容,村长没了笑意。   那张苍老如橘子皮的老脸上没了笑容,在早上初升阳光的照耀下都感受不到半丝暖意,爱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村长:“你们查到了多少?”   “那就要看你想听多少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苏云韶也没想隐藏,“你是想让我从两百多年前顾家村分食敖可心和她儿子说起,还是从四十多年前,你把自己的曾曾曾孙女阴时女顾爱儿送给顾长泽说起?”   她说话的同时,朝村长和爱儿分别打了一道真言符。   爱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陌生女人在说什么?   村长愣住了,竟然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们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道那个被你亲手送离长寿岛的曾曾曾孙女,究竟是怎么被你的亲儿子害死的吗?”   “病死。”村长坚持道,“她是病死的。”   苏云韶:“何必自欺欺人呢?阴时女的身份注定她一旦落在顾长泽手里必定会不得好死,但你恐怕想不到你的亲儿子,把你的曾曾曾孙女丢进棺材里,用无数人血祭她,把她的灵魂锁在身体里变成了一具血尸,成了一个非人非鬼非妖的存在,各界都不收。”   村长呼吸急促,嘴唇哆嗦,拄在拐杖上的双手颤抖起来,“不会的,他不会这么狠心的,他只是需要阴时女生孩子而已!”   苏云韶四人和妖精鬼使们都惊呆了。   不是惊呆于村长竟然如此自欺欺人,认为顾长泽害了那么多人还会放过一个曾曾曾孙女,而是惊呆于村长的猜测与做法。   曲芜华不可思议地质问道:“所以你觉得你的亲儿子和你的曾曾曾孙女结合生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你脑子坏掉了吧!”   爱儿似乎知道了什么,着急地问:“你说的是我的二姐吗?”   曲芜华点了头,“她一出生就因为阴时女的生辰八字,被村长送给了顾长泽。顾长泽把她交给一对夫妇抚养,日日监视,到了时日就弄死,死后二十年一直被困在尸体里,葬在墓穴下,差一点点就成了顾长泽的工具。”   爱儿不敢想象自己的亲姐姐居然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又气又怕,“那我二姐现在呢?”   这个曲芜华就不能说了。   她问村长:“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吃,区区一个曾曾曾孙女被虐待至死,肯定不会心疼吧?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那一个个可怜的孩子?”   村长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云韶摸了一下雷击槐木手串,敖可心从手串里钻了出来,显现在村长面前。   “顾玲花,你可还记得我?”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村长缓缓抬头,入眼的是个梳着古代发髻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她的眼睛没有全瞎,只是不太好用,眯着眼去看,看清那人是谁的同时,惊骇地倒退几步,尖叫道:“敖可心,你没死!”   苏云韶:?   这个反应像是不知道顾长泽复活敖可心的事。   敖可心觉得奇怪,向前一步逼近村长,用带着炫耀意味的语气说:“怎么,顾长泽没告诉你,他在海底为我建了一所宫殿,让长寿岛年年月月送祭品,就是为了复活我吗?”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拐杖都没拿住,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像是一个被儿子抛弃的可怜母亲。   可是在场的人妖鬼除了爱儿,谁都知道这位母亲曾经做下过多么可恨的事,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   村长不信:“他为什么要复活你?他的本事再大,也不能复活一个死人!”那完全不是人力可及的范畴。   真要有那样神奇的本事,顾长泽不必几十年换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敖可心睁眼说瞎话:“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复活步骤的最后一步,只要把你丢进漩涡中,把你多年来吃人滋养的血肉丢进血祭阵法之中,我就能完全复活!”   来之前,苏云韶叮嘱过要气顾玲花,最好能气得顾玲花差点升天的那种程度,这才方便善儿入梦,看到最真实的记忆。   因此,敖可心忍住恶心感,故意黏黏糊糊地说:“他向我保证,只要我能够成功复活,他就会虐杀整个长寿岛的村民,为我们母子复仇。”   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村长,村长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吼道:“都两百多年了,还不够吗?他还没杀够吗?他非要把整个长寿岛的人都杀光才够吗?他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啊!”   就是现在!   苏云韶展开幻阵,善儿从雷击槐木手串之中直接蹿进村长的梦境。   敖可心被救走以后,顾玲花十分不安。   她亲眼看着大儿子和敖可心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也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可她完全想不到儿媳妇是人鱼,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要说后悔吗?   她只后悔没听小儿子的话,贪图那点珍珠带来的财富,没有早点杀掉敖可心永除后患。   顾玲花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儿子交代,他们召集村民们开始商讨对策。   想了一种又一种的办法,没有来得及实施,报信的人都到了,说是他考中了进士,顾长泽还是没有回来。   一年以后,就在他们怀疑顾长泽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的时候,他忽然回来了。   顾玲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告知他敖可心母子染病而亡。   然而顾长泽并不是普通人,他会玄门之术,会看面相。   儿子确实死了,妻子还在。   他知道父母家人包括整个村的村民都在对他隐瞒什么,他装作相信这番说辞的样子,完美地演绎了一个突闻噩耗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悲伤、恍惚、不敢置信,在村子里到处游荡,寻找妻儿的踪影。   他发现村民手中有不少珍珠,大大小小的品质都很好,发觉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余钱,生活一下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顾长泽知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在别人眼中,圆溜溜的珍珠长得都一样,难以分辨,但是在他眼中,珍珠和珍珠是不一样的。   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顾家村的祠堂外到处都是鲜血。   顾长泽抓住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丢进祭坛之上,里面还有他先前从各处抓来的村民,都是吃敖可心血肉最多的人,所有顾家村民不论年龄大小全被他强制要求在现场围观,亲眼见证这一幕。   地上用鲜血勾勒着令人看着就觉得害怕的符箓,顾玲花不敢靠近,哀求道:“长泽,敖可心已经死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朋友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他们啊!”   “我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就能这样对我的妻子和儿子吗?”顾长泽毫不留情地将想从血祭阵法中逃出来的人一脚踢回去。   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没有把那些人踢晕,让他们活着感受到生机一点点流逝,血肉被一点点剥离,朝死亡一点点临近的痛苦。   “不要,长泽,我是你弟弟啊!”   “长泽,我是你妹妹,你一手带大的妹妹啊!”   “长泽,我是你叔叔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长泽,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他们跪下了,哀求了,每个人都恐惧于这样的顾长泽,这样的不详,这样的死亡。   顾玲花眼看着儿子女儿的手脚如糖一般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急切地抓住顾长泽的袖子,“长泽,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杀他们,他们是你的亲人,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不知道顾玲花说的哪一点戳中顾长泽的笑点,他抬手指着天,放肆大笑:“你问问这天,他能看着我的妻儿被你们虐待致死,不给他们留半点活路,凭什么不允许我报仇?!天打雷劈,我倒是要看看,天会不会打我劈我?!”   一边是亲儿子亲女儿和族叔伯,全是血缘至亲,一边是一向疼爱整个顾家光宗耀祖的宝贝疙瘩,顾玲花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结结实实地给顾长泽跪下了。   “长泽,娘给你跪下磕头,你就放过他们吧!现在放过他们,他们还有一条命在,就当他们已经吃到教训了,不行吗?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忍心呢?”   “我放过他们,他们放过我的妻儿了吗?”顾长泽弯下腰来,面孔离顾玲花极近,他的双目之中尽是冰冷锐利的寒意与杀意。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杀一群虐杀我妻儿的畜生?嗯?”   极近距离地看着这双眼睛,顾玲花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太认识这个儿子了,她吶吶地问:“你还是我儿子吗?”   “我怎么不是你儿子了?”顾长泽拍拍顾玲花僵掉的脸颊,直起身来,也没管亲生母亲跪在地上。   不知怎么的,顾玲花松了口气,还是她儿子就好。   下一刻,顾长泽说:“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你们这样恶心之人的儿子。”   顾玲花张了张嘴,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   没什么比一向疼爱的大儿子当面骂她恶心,后悔当她的儿子更令她受伤的了。   “长泽。”顾玲花哭喊着大儿子的名字,“你怎么可以那么说?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   她顾忌着什么没有说下去,而顾长泽没有这点顾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就是你觉得宠我,把本来应该当成祭品的我留下来,把我的双生弟弟送了过去,还说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吗?承认自己的卑劣,有那么难吗?”   哗——   顾玲花一直隐瞒的秘密被当众戳穿,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清。   等她恢复意识,祭坛之上只剩一块不大的血肉,顾长泽小心地捧起那块肉匆匆向海边跑去。   “我的孩子呢?”顾玲花跑到祭坛上,跑到人群里,跑遍整个村子,沿着海边日夜不停地走,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找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他们都回不来了。   村长还在梦境之中徘徊,久久无法脱离,现实中,爱儿就见村长在那不停地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还听到了某些关键词。   得知真相的她,忽然觉得村长挺可怜的。   然而村长可怜,敖可心母子不可怜吗?她的父母,被当祭品的大姐,被血祭成血尸的二姐不可怜吗?整个长寿岛的其他村民不可怜吗?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爱儿看着村长的目光冰冷中透着嫌恶。   这个表现令苏云韶他们有些疑惑和不解。   “你不是自愿来村长身边服侍她的吗?”   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真要喜欢、尊敬村长,得知真相以后肯定会有所挣扎,而不像是本就知道什么的恍然。   爱儿:“我本来是觉得她年纪大了,老人家一个人生活在这儿,怪可怜的,也想替我父母尽尽孝,可是……”   不怎么懂事的那几年,她是在父母身边度过的,懂事以后,她从其他村民嘴里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年迈的曾曾曾祖母。   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和长辈分离这么远,老死不相往来。   到了年龄,她出岛读书,知道人应该孝敬父母和长辈,读完中学又回到了长寿岛,和父母说过那番道理,每每提及,父母总是会很厌恶,说村长不配当长辈。   她和父母据理力争,觉得血缘至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至于此。   当时的父母有些伤心,母亲难过之下告诉了她大姐和二姐是怎么死的。   在长寿岛每家每户的第一个孩子都会被当成祭品,爱儿虽然觉得岛上的习俗有些奇怪,接受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至于病死,那不是更正常了吗?哪个人不会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   当时的爱儿太过年幼,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一直生活在岛上,事事落后,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认识什么字,快被时代抛弃的父母是错的。   她的人生当中只有读书和吃喝,没有经历太多,并不能感受到父母的痛苦。   她一意孤行地离开顾家村,来到长寿村,对独居的村长说:“曾曾曾祖母,以后我会代替父母和姐姐一起孝顺你。”   村长惊讶:“你父母同意了?”   爱儿说谎了:“当然。”   那个时候的她看到了村长脸上的惊愕,却以为村长只是惊愕于父母想和她修复亲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知道村长和她父母之间隔的是二姐的那一层,更多的还是父母担心她被村长所害。   初来乍到的爱儿并没有发现长寿村的不对。   她和父母是整个岛上唯一不吃人肉的人,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   村长大概是知道一点的,所以一开始并不让她进厨房,顶多让她去地里摘点菜或者处理一下食材,烧菜的工作都由村长自己来做。   后来或许是觉得烦了,也或许是觉得爱儿这个曾曾曾孙女挺好,允许她进厨房。   “掌勺以后,村民们偶尔会送来一些看不出是什么肉的肉。”爱儿面有悲色,“直到我的朋友过来。”   她去外面读过书,知道电子产品和网络,在网上认识了朋友,也和初中的那些同学没有断掉联系。   长寿岛的网络太差了,回一个消息就要很久,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和她互发消息联络感情,那是真的处得很好。   年纪小的时候并不会思考太多,朋友请自己去家里吃饭,爱儿就去了。   读书的时候因为回一趟家不太方便,又知道自己家住在破旧的深山老林之中,有些自卑,担心被同学看不起,她并没有请同学回过家。   前几年农家乐盛行,很多人都讲究原汁原味,绿色蔬菜,喜欢柴火饭,爱儿就趁着假期把同学和朋友们请到家里来做客。   而那也是悲剧的开端。   她欢欢喜喜地清洗着床单枕套,提前晒着所有被褥枕芯,上山采来不少甜甜的野果子,还跟村长要了几只家养的鸡鸭,就想用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来招待朋友。   刚开始,一切都很好。   爱儿带着朋友们去上山探险,钓小龙虾,摸黑去矿井玩,大晚上去祠堂壮胆,过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愉快日子。   而后,他们中有一个朋友失踪了。   爱儿很着急,央求着全村人帮忙一起出去找找,村里人很热心地提供帮忙,然而第一个失踪的朋友没找到,其他朋友也开始失踪了。   爱儿吃不好睡不好,急得嘴里满是泡。   她觉得可能是村里人太少,没找到,给爸妈打电话,想让他们过来一起找。   然而,爸妈沉默了。   他们说:“不用找了,他们的行踪村长和村民很清楚,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爱儿:???   她不懂爸妈在说什么,但她从爸妈沉痛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哭着跑去找村长。   村长摸着头告诉她:“你的朋友来得太不巧了,我们村正需要祭品。”   爱儿很熟悉祭品,她的大姐就是作为祭品献给了海神,可这些和她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呢?她的朋友都成年了,早已不是童男童女。   那一天,良志来了。   听到爱儿在问村长,良知惊讶地说:“村长,你到现在还没告诉爱儿吗?”   爱儿:“告诉我什么?”   村长叹着气,良志见村长久久不说,自己就说了:“祭海神的频率高了,不止童男童女,还需要两个一男一女的成年人。”   爱儿哪知道这些?   她的父母已从长寿村搬到了顾家村,并不参与长寿村祭海神的事,她知道的那些都是从顾家村其他村民嘴里听来的。   “就算需要一男一女当祭品,我来了那么多朋友,其他人呢?”   良志咧着嘴道:“你不知道吗?长寿村之所以叫长寿村,就是因为我们吃人能够长寿啊。我还以为你跟着村长,肯定知道,我们整个村就村长吃得最多,她都快三百岁了。”   那一刻,见惯了的良志叔叔,在爱儿眼中变成了会张着大嘴吃人的怪兽,每天尊敬照顾着的曾曾曾祖母变成了潜伏在身边的恶魔。   “我真的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亲人在人皮底下,竟然是那样一副令人作呕的面孔。”爱儿哭着道,“他们居然吃人啊!”   爱儿身上每一条红色的因果线代表的都是人命,所以她的反应再激动,苏云韶等人也不为所动,因为那说明爱儿曾经助纣为虐过。   苏云韶:“可你还是帮他们了。”   爱儿的哭声一顿,眼泪还在脸上就戛然而止,导致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是啊,我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恶魔。”   自那以后,良志每次都把来岛上旅游的人送到村长家,找她来换被褥打扫,而她在饭菜里下药,最终将那些游客一个个丢进旋涡,送上砧板。   曲芜华并没有从他们所吃的饭菜当中察觉任何药物的痕迹,“你的药是还没下吗?”   爱儿点头又摇头:“我只是没在你们的饭菜里下药。”   而后,她看向了坐在地上的村长,“她饭菜里的药是一分不少。”   苏云韶一行:!!!   下药谋害曾曾曾祖母,妹子下手够狠的啊!不愧是顾长泽的后人!   爱儿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连忙撇清关系:“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祠堂看族谱,顾长泽的妻儿死后没有再娶,我们这一脉是从他的弟弟那延续下来的,和他没有那么亲近。”   苏云韶一行:“……”   敖可心嗤笑:“顾长泽是做了很多恶事,可你们的曾曾祖父又能好到哪里去?好吃懒做不干活,吃喝嫖赌样样沾,挪用媳妇嫁妆,谩骂殴打媳妇,偷窃父母钱财,妄图染指嫂子,生食嫂子侄子,撺掇他人杀人,顾爱儿,你觉得你比你的曾曾祖父逊色在哪?”   爱儿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曾曾祖父竟然是这么个货色。   突然间,她有了和当年的顾长泽一样的想法:“我要没有出生在这,我要不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 第278章 一分必达   如果爱儿不出生在长寿岛, 投胎到别人家,会不会还是这样?大概率是不会的,但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人生重来一次的代价太大,爱儿付不起, 何况哪怕她重来一次依然会出生在长寿岛, 跳不出这个轮回。   明白那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爱儿凄淡地笑了笑。   “他们杀人, 我是帮凶, 我还下药谋害亲人,罪无可恕, 我会去自首的,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云韶:“顾长泽最近有来过吗?”   因为爱儿看不到鬼魂,她换了个问法, “你最近有听到村长在家自言自语吗?”   爱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大概是三四天前吧,村长让良志叔叔去岸边接一个人,后来良志叔叔回来后说没接到人, 村长也没生气,再后来, 我就听到她在屋里说话。”   “你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那边隔音不怎么好, 但是好像有所顾忌, 我只听到几个字,说是什么海神, 沙漠, 危险。”当然最主要的也是爱儿并不在乎村长自言自语什么,没仔细去听。   只有这么几个关键字,完全连不起来, 慧心三人听不懂在说什么,苏云韶也不确定,决定等会儿问问村长。   如果沙漠说的是西部沙漠,上辈子的险地之一,那就很可能没法拖到国际玄门大比,让国际友人们一起帮忙了。   “那天之后,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或者多出来吗?”   她这一问,把爱儿给问愣了。   两个人生活要用的东西非常多,除非是天天在眼前的东西忽然不见,或者多了一件很陌生很显眼的东西,不然她怎么会注意到呢?   “没注意。”   得知村里害人的手段是在饭菜里下药,曲芜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真要有人躺在她睡的那个房间床上吃口香糖,垃圾桶就在旁边,怎么都不会把包装纸丢到床板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去。   除非是谁刻意塞进去的!   曲芜华上楼一趟,把那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的包装纸捡出来,哒哒哒跑下楼,摊开抚平皱了的口香糖包装纸,交给苏云韶。   “在我的房间发现的,我没看出不对。”   慧心和方有德探过头来看,发现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口香糖包装纸,除了皱一点,没别的问题。   曲芜华说明自己是从哪个位置找出来的,“要真没问题,就是我疑心重。”   四个人再看几眼,从玄门的角度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苏云韶抱着试试的心态,勾出一张火符,调小威力,在包装纸上用火烤了烤,还真有字体显现出来:【这里吃人,快跑!】   “你们这儿有幸存的游客离开吗?”   爱儿:“如果游客只有来没有走,这里迟早会被怀疑到,如果是结伴而来关系比较好的那一种,人数较多,他们就不会动。”   一如慧心所料,良志把主意打在他们三人身上,就是看中他们三个互不认识。   曲芜华冷嗤:“欺软怕硬。”   方有德:“那张纸是用柠檬汁写的字吗?我记得好像有个什么反应,烤了火就会显现用柠檬汁写的字。”   “是有机物的碳化反应,没闻到柠檬味,可能是隐形墨水。”   苏云韶加大火力,烧掉了这张包装纸,让灰烬随风散去。   不管这张纸上的字是谁留下来的,都是一份可以救命的善意,只可惜真正需要的人没发现,没能拯救一条生命,而发现的他们已经不再需要。   “好可惜呀。”曲芜华望着那再找寻不到的灰烬,感叹道,“如果是别人发现它,兴许还能挽救几条性命。”   慧心念了声阿弥陀佛,“这种事不是亲眼看见,很多人不会相信的。”   大多人看到那么一张口香糖的包装纸,只会当做废纸丢进垃圾桶,正如曲芜华先前所做一样,就算疑心重,谁知道用火烤?   等他们做对前两步,亲眼看见上面的字,表露出一丝异样,长寿村的人都不可能放他们平安离开,所以那张纸的作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   爱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在我的朋友失踪前,如果有人告诉我村里在吃人,我也是不信的。”   扶摔倒老人反被讹,送人去医院垫付医药费被讹……社会上的种种事件和不良风气,已经令现在的人不容易向陌生人付诸信任,更不要说是这种一听就觉得离谱的事。   这时,大喊大叫的村长终于平静下来了,善儿钻了出来,说明她在梦里看到的一切。   许是顾长泽血祭亲人和村民的事,给村长带来的刺激最大,后面并没有展开其他幻阵内容,仍然沿着先前的剧情往下。   顾家村是个大村,全村上下起码有一千多个人,顾长泽大开杀戒,杀了七八成,还逼着顾玲花当村长,每年都要往漩涡里扔祭品。   那个时候顾玲花的丈夫,当时的顾家村村长还在,顾玲花和顾家村村民众族老都不同意。   顾长泽如同拖着一条死狗般一路拖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着顾家村所有人的面,把他丢进了海上的黑色漩涡,他父亲迅速被海水吞没。   “啊啊啊啊——”顾玲花疯了似的拍打顾长泽,咬着儿子的手臂,尖叫道:“你疯了吗?那是你爹啊!杀害弟弟妹妹和父亲,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那个敖可心和她的儿子就这么重要吗?!”   天际一道青雷落下,映衬着顾长泽的侧脸愈发青紫狰狞,宛若从深渊爬出来的魔鬼。   魔鬼扭过头来,对所有围观的顾家村民说:“不听我的,现在就去死。”   村民们怂了:“听你的听你的!”   每年送两个人下去而已,想想办法先送别人下去就不会轮到自己,还能多活几年,但要是不同意,现在就会死,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所有村民都同意了,顾玲花不得不同意。   她的丈夫儿子女儿是死了,可儿子女儿留下来的孩子们还活着,她要是再反抗顾长泽,全家都会死。   此后经年,她无数次后悔当时做出的选择。   顾玲花还沉浸在梦境的后悔和痛苦之中,捂着脸默默流泪:“要是当年大家都死了,就不会害那么多人,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更不会吃那么多人,把自己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魔鬼。   完成自己的任务,善儿被恶心得不轻,不想再理会任何一个顾家村人,连忙钻进雷击槐木手串之中。   敖可心用眼神询问苏云韶,得到同意后淡去身影,也进去了。   爱儿转头找了找,没找到敖可心,有些好奇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   趁村长还在精神恍惚,苏云韶发问:“顾长泽最近一次来找你,对你说了什么?”   村长:“他催我祭海神。”   “还有呢?”   “明年四月沙漠见,我说那地方又远又危险,我去不了,他没理我。”   慧心三人:???   顾长泽对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这样的态度,还会约他母亲明年四月在沙漠见面?总感觉怪怪的。   苏云韶笃定道:“这话是对我说的,他知道我会追过来,给我下了挑战书。”   可算是知道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她就说,以顾长泽的能力,怎么会让人如此清晰地查到他去长寿岛的消息,敢情是故意引她过来收拾烂摊子。   变成鬼魂以后,顾长泽就被自己设置的阻挡阴邪入血祭宫殿的阵法所挡,放在整个长寿岛上的布置毁于一旦,又不想平白放过那些人,只好引她来处理。   被顾长泽当了回枪使,不太爽,好在端掉长寿岛的价值更高。   至于会不会借着她的天雷放人鱼族出世,有没有针对人鱼族的阴谋,只能后续走一步看一步,让人鱼族小心警惕一些了。   苏云韶继续问:“顾长泽有带走什么,或者给你留下什么吗?”   村长:“他带走了嵌在我拐杖上的一颗珠子。”   曲芜华连忙去看,爱儿观察着拐杖,“啊”了一声,“拐杖上面是一颗龙头,龙头的眼珠子不见了!”   曲芜华检查着龙头处空空荡荡的眼珠子部位,许久后说:“好几天了,气息淡化很多,只能发现上面原来镶嵌的是一件灵器。”   村长醒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回答了什么,面色一黯,“我原来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只说拐杖会保护我,让我不要离身。他拿走珠子以后,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来我能活那么多年,靠的就是那颗珠子了。”   曲芜华猛地扭头,都顾不上思考什么灵器会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你都知道吃人对长寿没有作用还吃?”   “别人吃人没用,我不一样。”村长抹了把脸,拿过那根拐杖拄着身体,颓然地说,“我不吃人是真的会死。”   真言符还在,所以这话是真的,起码是村长认为的真实。   苏云韶指尖聚集着灵气,探入村长体内,发现了和蛊庄人有些相似的情况,他们是靠着体内的蛊吸收蔓延在整个蛊庄的瘴气和毒素,像是个过滤器,村长体内的蛊……   “你的身体里有一条虫子。”   村长并不惊讶,“他逼我吃下去的,告诉我必须吃人才能活着,我试过不吃,没几天就消瘦下去,浑身无力,那条虫子像是从内部在吃我,我每天都能听到虫子吃我内脏的声音,疼得满地打滚。”   在苏云韶的探查中,这条虫子目前并没有吃内脏的迹象,内里确实混杂着不少气息。   “放着不管可能会出事,我让小胖子过来吞了它。”   慧心给高然打电话,让特殊部门来做收尾工作。   高然还在办公室等苏云韶的回复,接到电话,拉了在旁等待的太极阳鱼当壮丁,直接一个漩涡定位到更近距离的村长家水缸,出来就是现场。   他们速度太快,苏云韶转发太极阳鱼的图,附言内容刚刚发出去:【帮我送个快递,快递内容是我家的小石子。】   太极阳鱼:“……”你当我是一分钟必达的快递师傅吗?   想想量再少都是愿力,鱼在屋檐下,总得低头,捏着鼻子去给户主办事了。   为了方便他的来回,苏家一楼浴室的浴缸里一直放着半缸清水,他一到立马喊:“苏云韶要小石子,那是什么东西?”   “哒哒哒”,殷子真捧着一颗圆鼓鼓的黑曜石从楼上赶过来,“大人又遇到蛊啦?”   苏妈圆圆糯米全部跑了过来,“又遇到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到那就被她要求送快递了。”太极阳鱼在浴缸里游了一圈,甩尾间看到自己的尾巴,总觉得最近被苏云韶指使来指使去的,给劳累瘦了。   “我是不是瘦了?”   刚认识他的苏妈圆圆糯米:“……”   看着他一条可以烧一盆红烧鱼的身材,面不改色地点头:“瘦了,你得多吃点。”   太极阳鱼摇头叹息,“害,我就是劳碌命,行叭,走啦。”   他刚召唤出漩涡,殷子真就把阴阳蛊往水里一丢,丢完了才想起来,“……小石子会水吗?”   苏妈圆圆糯米:“……”应该会吧?   太极阳鱼刚回来,苏云韶就把阴阳蛊从水里捞出来,“小石子你没事吧?”   阴阳蛊“哇”的一下吐出一口水来,软趴趴地躺在苏云韶的手心,一副溺水虫刚被救上岸的模样,看得苏云韶不免心虚。   “来,小石子,吃饭了。”   苏云韶先给村长来了张定身符,再把阴阳蛊放在村长身上,“你看看那虫子你能吃吗?不能吃就叼出来,我给烧掉。”   阴阳蛊低头在村长脖子上闻了闻,伸出尾巴比了个心,而后毫不留情地咬下一口,十几秒以后,从伤口处叼出一条比它的身体还要大上三倍的虫子。   那虫子浑身漆黑,头部由无数张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脸组成,身体如蜈蚣一般有十几条足,比起虫腿更像是小小的人手,手心里也长着嘴。   慧心几人刚刚看清那虫子的模样,浑身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起来,那虫子就被阴阳蛊嗷呜一口吞下,也不知道以它小小的个头,都吞到哪里去了。   吞下那么大一条虫,阴阳蛊挺着凸起的肚子,打了个饱隔,拖着几个月的孕肚艰难地爬回来,瘫软在苏云韶的掌心。   苏云韶撕掉村长身上的定身符,摸摸阴阳蛊的脑袋,把它放进口袋,“辛苦,好好休息。”   再一抬头,就见村长一寸寸地衰老下来,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身形越发佝偻,脸上和手上的老人斑一夕之间冒出一大片,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身上行将就木的老人味道浓得爱儿都能闻到。   这番变化足以证明村长的说法没错,她的长寿正是由那不知名的虫子带来的。   村长本人发现以后反而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我终于变成人了!”   她想和人说话,发现自己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只能朝着正面的方向说,“爱儿下在我饭菜里的那些药起不了作用,你们别因为这个抓她。”   爱儿:!!!   “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村长转头看向爱儿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活了太久,那些饭菜的味道我太熟悉,里面加了料一吃就吃出来了,只是我死不了,也就随你了,让你高兴一点。”   一时间,爱儿震惊到失去言语的能力,反应过来以后气到浑身颤抖。   “你这算什么愧疚吗?补偿吗?我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村长那双再无法倒映任何景象的眼睛没有焦距,看不到世间的任何颜色,也反映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算什么,大概是活了那么久,难得有个小辈是真心想要照顾她孝顺她,可她偏偏打碎了孩子单纯的世界,就想顺着那个孩子,让孩子能够开心一点吧?   苏云韶不敢苟同:“你要是顺着她的意思死了,她就成了杀人犯,你要是没死,她日日夜夜都要被毒害亲人的心理折磨愧疚,第二天继续下药,你确定是想让她高兴吗?”   方有德:“你要真想让她高兴,给自己一刀不是来得更快吗?”   村长沉默了。   高然已经联系了几个同事,收到他们的定位,一个个地告诉太极阳鱼,让太极阳鱼帮忙带过来。   太极阳鱼嘟囔了一句“你当我是一分钟必达出租车司机吗?”,骂骂咧咧地顺着定位过去找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那些早早等候在水边的同事全部传送过来。   等那些同事接手工作,带走爱儿和村长,苏云韶几个聚集起来商量今后的安排。   曲芜华:“要等到明年四月再去吗?”   方有德:“四个多月的时间太长,足够顾长泽准备万全,我们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   慧心:“如果他就是这种想法,在那设陷阱等我们去呢?”   高然:“如果他早猜到我们会有这种想法,反其道而行之呢?”   “这么想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苏云韶摆摆手,“先想办法派人去西部沙漠看看吧。”   慧心几人齐声问道:“为什么是西部沙漠?”   苏云韶个人觉得那里的可能性最大,但确实不能杜绝藏身其他沙漠的可能。   顾长泽把地点说得那么含糊,兴许就是为了让他们东奔西跑,为自己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那就都找找。”   苏云韶想起刚刚给太极阳鱼发要求时,看到了高然许久之前发来的信息:“高部长,你说的锦鲤菱角是什么意思?”   正好慧心也在这,高然就直接说了:“人鱼族全部登记在了云韶的户口下,太极阳鱼顺势找上我,登记了自己和妹妹,还带来了一条锦鲤,锦鲤又带来了菱角。”   苏云韶等人:“……”按这趋势,总觉得菱角也可能带来点什么。   高然问慧心:“据说那锦鲤和菱角都住在远山寺,真的吗?”   “是她们啊。”慧心恍然,“那条锦鲤最早是不知哪年的香客放生在远山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妖,菱角也是,她们俩不伤人,就是住在那。”   远山寺擅长的是推演推算,虽然不走功德一脉,但事事与人为善,很少结下杀业,也就不会去杀那么两只小妖精。   其他地方的妖精日子过得艰难,锦鲤和菱角在远山寺倒是过得不错,胖乎乎的锦鲤已经成了游客们的网红打卡点,在网上有不少人气。   有慧心背书,苏云韶立马同意了。   “只是登记在我名下,以后有个正经身份而已,可以。”   整个人鱼族那么多族人都登记上去了,也不差一只美味的菱角。   “行,回去我就让太极阳鱼把那只菱角带过来登记。”高然记下这件事,“你们呢?立马就要转道去沙漠了吗?”   曲芜华:“我们几个不论是修为还是经验都差顾长泽许多,贸贸然前往他的地盘,和他单打独斗很可能落到下风。”   方有德:“就算他现在是鬼魂,我又是驭鬼一脉的传人,还是没有几成把握。”   慧心:“顾长泽也有可能只是放一个烟雾弹,让我们把目光转向沙漠,方便他掩藏在其他地方,只往沙漠找,很可能正中下怀。”   有这么多顾虑,就必须让整个玄门动起来,人多力量大,展开地毯式搜索就不信找不到他。   可惜玄门先前已经因为处理顾长泽的那些布置伤了元气,哪怕以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号召,那些人也可能阳奉阴违。   没找到顾长泽就算了,要是过去送菜送装备,不就坑爹了吗?   不确定要怎么做,慧心三人收拾行李离开。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顾长泽一颗毒瘤,没找到线索,他们不能在上面一直浪费时间,也得处理其他事件。   太极阳鱼一次次地送人离开,最后才是苏云韶,等金长空和百晓鼠在空中找到葛月带回来,她就回了家。   才离开家两天时间,只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总觉得像是离开了很久。   苏云韶回房搂着圆圆睡觉,醒来发现整张床上都是毛茸茸,肚子上趴着小雪豹,怀里搂着大熊猫,枕头旁边团着小白狐,床头蹲着大金雕,床尾趴着小仓鼠。   云霄云霆和桃夭挤在单人沙发上睡觉,森森睡在飘窗上,也不知道是没抢过这群毛茸茸还是怎么的。   苏云韶难得赖床,抱起小雪豹盖在脸上,吸了会儿软绵绵又香喷喷的肚子,顿时感觉在长寿村听到见到的那些恶心事都离自己而去。   人性确实复杂,还是妖精更单纯一些。   他们爱憎分明,行为准则没有那么多考量,凭心做事,偶尔会任性闯祸……银霜白霜姐妹俩那样的事还是比较少的。   “嗷……”被吸肚子的雪团子醒了过来,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类,兴奋地用软乎乎的爪子在苏云韶脸上踩奶。   被面部按摩的苏云韶:“……”   无法承受这种甜蜜的折磨,赶紧把雪团子转移到了肚子上。   只要是在她身上,雪团子并不介意在哪踩奶,小小的一团翻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看得醒过来的圆圆直冒酸气。   “自从团子来到我们家,就一直是我带着他,喂奶、哄睡、洗澡,为什么他最亲的还是你?”圆圆不开心了。   苏云韶把圆圆搂到怀里揉了几下,“可能因为你自己也是只幼崽,他把你当姐姐了吧?”   圆圆:“那团子是把你当成妈妈了吗?”   苏云韶沉默两秒:“……这话你别当着雪峰的面说。”   圆圆乖巧点头,“好。”   苏云韶把安静趴在枕边的糯米抱了过来,用元气帮他梳理身体,家里的妖精崽崽一个都没落下,百晓鼠完美混入其中。   门口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家人们回来了。   系统每天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描家里,确认家里有几个人,主要还是确认苏云韶在不在,家里安不安全。   今天一扫描,就发现苏云韶在家里撸毛。   系统惊喜:【宿主,姐姐回来了!】   车刚停下,苏依依就小跑回家,“姐,你回来啦!”   苏云韶应了一声,她从床上下来,刚打开门,苏依依就已经在门外了。   “进来吧。”   苏依依看到那一床的毛茸茸,捂住通红的脸颊:“这就是人生巅峰吗?”   说归说,她也跳上了床,左搂大熊猫,右搂小雪豹,还要用脑袋蹭一蹭小白狐,感觉整个房间都是幸福的泡泡。   系统:【宿主,你别忘记正事呀!】   “啊!”苏依依一拍脑门,可算想起来了,“对了,姐,期中成绩出来了,你是班级第二,年级第十,正好把两个任务的积分都拿下来了。”   苏云韶并不在乎成绩,随便点了点头:“还差多少积分?”   系统:【C级1500,B级3000,A级6000,S级20000,C级和B级都能直接兑换,A级还差1800。】   苏依依原话照搬,“姐,你最近要是不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我们就再等等?我总觉得这个东西等级越高效果越好。”   当初要不是担心苏旭阳的小命被熬夜打游戏给熬没了,她也不至于仅兑换了一个B级修复液。   苏云韶有那么多符箓阵盘,现在还有一整个人鱼族的宝库在,真要有什么生命危险,阎王和玄墨都不会袖手旁观。   想得再极端一点,就算她死了也能做个鬼修,所以这来历不明的修复液是真的不着急兑换。   “你想怎么做都行。”苏云韶就当是宠妹妹了,“还有隐藏任务要我做吗?”   苏依依摇头:“成绩出来以后,那两个隐藏任务就完成了,目前还没有触发。姐姐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忙,顾不上学习了吗?”   苏云韶本是想摇头的,想着系统就在身边,还不确定隐藏任务是怎么触发的,干脆点了下头:“确实会比较忙,期末考试不一定会来参加。”   本来没什么事情要忙,她也能给自己找点事,争取在那段时间变得忙碌一点。   系统:【!!!】   大好的清北苗子,居然又要跑去搞玄学了!   系统:【叮,隐藏任务已开启:苏云韶期末年级前五,奖励积分5000。】   苏依依震惊后仰,姐姐已经知情,她也就直接问出了口:“统,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姐姐期末考到前五就能有5000的积分,我连300都没有?这个积分再加一点就能兑换A级修复液了,你确定没有绑定错人吗?”   苏云韶:“……”脑残粉的威力这么大吗?   系统:【学霸系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献身科学的好苗子,自己检测发布的任务,积分多那不是因为所有任务都翻倍了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可苏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姐,我总觉得这个学霸系统怪怪的,不然我们暂时不做任务了吧?”   系统气炸:【污蔑!你这是污蔑!】   系统:【将每一个学渣拐,不是,引到正确的学霸道路上来,不就是学霸系统的本职工作吗?宿主,你可以污蔑我的统格,但不能污蔑我的工作!】   槽点多到苏依依都不想吐了。   苏云韶倒是觉得挺好的,她花点时间再学学考到期末年级前五就有5000,可比苏依依辛辛苦苦做题刷日常轻松多了。   “任务都来了就做吧。”   系统:【?】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成功薅了一把主系统羊毛的苏云韶微微一笑。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依依:“胡教授的项目到了研究的瓶颈期,和带的学生一起忙得家都没时间回了,我不能拿这点课业去烦他,反正有标准答案可以校对,回来做也是一样的嘛。”   物理研究上的事,苏云韶帮不上忙,顶多提供点凝神静气帮助他们集中注意力的符箓,那样的科研场所应该大概不好放这种东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上,家人妖精鬼使们饭后齐聚客厅,听阮玫讲此次出门的故事。   苏妈和苏依依更感性一点,痛斥顾家人忘恩负义的行为,难过于敖可心母子的遭遇,可怜人鱼一族被囚禁了两百多年,又为爱儿一家的遭遇而叹息,母女俩泪眼汪汪。   哭着哭着,就听到房间里多出了两道陌生的哭声。   苏云韶叹了口气,去厨房拿了家里最大号的汤碗,进入一楼浴室以后发现浴缸里有三条鱼和一只金灿灿的菱角,一只汤碗根本装不下。   哭声就是从胖锦鲤和胖菱角身上传来的。   再一看,好家伙,那条胖乎乎的锦鲤居然自带大鱼缸!   鱼缸沉在浴缸里,里面还装饰了石子、草、塑料花,搞得像模像样的。   苏爸苏妈苏旭阳苏依依都赶了过来,苏妈惊呼道:“好胖的鱼!”   胖锦鲤努力探出鱼脑袋,“漂亮姐姐,我带着新买的家来投奔你啦!”   胖菱角挤压着身子,浴缸里当即出现一堆这个季节不会有的新鲜生菱角,糯叽叽地说:“谢谢漂亮姐姐收留,这是我的见面礼,请收下。”   苏云韶:“……”她说过什么来着?   只是登记一下有个正经身份就可以,没说过要收留他们吧?她家的妖精已经够多了!   她还没有答应,自动带入漂亮姐姐身份的苏妈,已经笑着指挥苏爸和苏旭阳把鱼缸扛出来,“小心点。”   苏依依和妖精鬼使们忙着捞满浴缸的菱角,十分怀疑那只菱角妖精是不是把那一片水域的菱角都给收来了。   这个大鱼缸大概有半米长,家里不养鱼,没有放鱼缸的地方,只好临时放在餐桌上。   太极阳鱼和锦鲤都很胖,两条鱼一放进去,加上鱼缸里的布置,就显得这个其实挺大的鱼缸不怎么大了。   只有金鱼大的小黑鱼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忽然召唤出漩涡,一溜烟闪鱼。   “害,女大不中留啊。”太极阳鱼摇头晃脑,显然很清楚小黑鱼去了哪里,暂时不打算过去找妹妹。   苏云韶好奇地点了点鱼缸壁:“你怎么想的,还搞了个鱼缸?”   说到这个,太极阳鱼就觉得自己非常机智,骄傲地扬起鱼鳍。   “你们家不养鱼,我们要是不自带鱼缸,就只能天天住在浴缸里,那多无趣啊。”   苏云韶不懂他们的无趣点在哪:“再怎么看,浴缸也比鱼缸大吧?”   太极阳鱼:“可是鱼缸可以三百六十度地看到整个客厅啊,我们要是住在浴缸里,不是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浴室吗?”   第一次住这种鱼缸的胖锦鲤提出灵魂质问:“那我们在鱼缸里吃喝拉撒,不都被他们看到了吗?我不要当没有隐私的鱼!”   金菱角在他们头顶上飘来飘去,不参与无聊的话题。   太极阳鱼一尾巴把胖锦鲤抽到鱼缸边上,“会不会说话?你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有点姑娘的羞涩吗?”   胖锦鲤委屈地贴在边边上:“你又打我。”   又?   苏云韶捕捉到关键字眼,单手伸进鱼缸当中,控制着力道弹了太极阳鱼的脑袋一下,“你是幼稚园还没毕业的小学鸡吗?喜欢她就欺负她。”   太极阳鱼吓得整条鱼贴在鱼缸边上:“我还是条宝宝鱼,你注意点和宝宝说话的尺度!”   苏云韶:“……”   她不想和一条鱼讨论尺度不尺度的问题,转身回去,抱起糯米,把他的一只爪爪伸到鱼缸的水里。   被水沾湿爪子的糯米:???   苏云韶:“糯米,夜宵想吃水煮鱼、麻辣鱼、剁椒鱼头、酸菜鱼吗?想吃就抓……”   太极阳鱼:!!!   “我改!”吼得撕心裂肺。   胖锦鲤:? 第279章 夜半求救   如果是圆圆和糯米那种有来有往的小打小闹, 苏云韶并不会插手,胖锦鲤一看就是平常受惯委屈的,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苏云韶对家里妖精崽崽们的教育原则就是:如非必要,不能撒谎, 更不能对家里人撒谎。   虽说太极阳鱼和锦鲤的到来没经过她事先同意, 但是来都来了,苏妈也很开心的样子, 她不会把两条鱼赶出去。   这么一来, 为了不说谎,就得给糯米准备点夜宵吃。   按照先前说的那几样, 蒸一锅米饭, 做了点水煮鱼、酸菜鱼。   鱼是太极阳鱼自己召唤漩涡去水域里抓来的,又肥美又新鲜, 还保证是水质上乘的水域里养出来的,健康无虞。   水煮鱼和酸菜鱼的香味一传出来,太极阳鱼央求着给自己来几口。   “这些都是人类吃的食物,我一条鱼哪敢跟人类要吃的?”   胖锦鲤也想吃:“游客只给我们喂鱼饲料, 吃了那么多年,吃来吃去都是那几种口味, 也就太极阳鱼过来看我的时候, 会给我带一点小鱼小虾。”   苏云韶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把转发锦鲤许愿获取愿力的方式分给太极阳鱼, 不会就是因为他能给你带小鱼小虾吧?”   “怎么会?”胖锦鲤挺起胖乎乎的肚子,她是那种小恩小惠能够打倒的鱼吗?   “他还会给我带其他美味的鱼饲料!”   苏云韶:“……”你可真出息。   这么一条贪吃的锦鲤, 没有被其他人抓走吃掉, 大概是托了远山寺的福。   “我向你许愿要一餐夜宵酸菜鱼的时候,你是怎么做到的?”   胖锦鲤回想了一下:“先确定你所在的地址,再找到你附近最美味的酸菜鱼, 把你的订单完美混入其中。”   苏云韶莫名担心自己吃了顿霸王餐:“你付钱了吗?”   胖锦鲤哪有钱呀?有钱也不可能从远山寺送到酸菜鱼的店家那,让太极阳鱼过去送钱更不实际,一不小心就被抓起来做成酸菜鱼了。   “我分了点运气给店家,就当是付钱啦。”   苏云韶:“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点一份酸菜鱼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胖锦鲤陷入了沉思。   直到吃完夜宵,她都没想出答案。   鱼饲料可以撒在水里沉淀下去,水煮鱼和酸菜鱼一丢下去,整缸水都得换掉,还得洗鱼缸,所以太极阳鱼和胖锦鲤得把鱼嘴伸出水面,尽量张大嘴,这才能接受投喂。   喂金菱角吃菱角就方便多了。   把金菱角捞出来放在碗里,再把煮熟的菱角放在她的周围,她就会把那一颗颗熟菱角吞回去,再把菱角壳一点点吐出来。   苏依依觉得十分有意思,还跟金菱角商量着让她帮忙剥菱角,实在是因为金菱角带来的这些菱角比较老,太费牙,用小榔头会敲得到处都是,不方便。   “你要是帮我剥菱角,我给你喂水果。”   金菱角腰身一挺就是一个仰卧起坐:“一言为定!”   胖锦鲤在远山寺只有鱼饲料可以吃,她在远山寺也没别的好东西可以吃啊,那群和尚才不会管她们吃得好不好。   金菱角以气吞山河的架势吞进了半锅的熟菱角,而后将完整的菱角仁吐在碗里,将一分为二的菱角壳吐在了垃圾桶里。   “宝,你太棒啦!”苏依依吃着不用自己花费半点力气就能吃到的完整菱角仁,喜滋滋地把车厘子和西瓜喂给金菱角。   “甜不甜?”   “甜!甜哭了!”金菱角感动得泪流满面,“我住在远山寺的荷花池里,每年只能靠着夏天攒下来的菱角莲藕莲子过一年,太惨了呜呜呜!”   “对了,你们吃莲藕莲子吗?”金菱角噗噗噗地吐出一堆新鲜莲藕莲蓬,“我是觉得剥莲子的时候非常解压,这才留着莲蓬的,你们要是觉得麻烦,我可以把莲子剥出来,莲心也可以抽出来,只要你们给我点水果。”   苏家人:“……”   妖精们:“……”   就没见过这么卖力的妖精。   苏云韶:“你有空间?”   怎么感觉现在的空间技能越来越烂大街了?   “对啊。”金菱角弯起尖尖的角,像是在笑,更像是自豪,“我的空间还有别的空间没有的冷藏保鲜能力呢,要不是有这能力,靠远山寺的那群和尚想起来喂我,我能饿死!”   苏云韶觉得远山寺的和尚们也挺冤,他们哪知道菱角吃什么?植物不是都吃肥料,靠光合作用长大的吗?   或许那群和尚也是知道菱角的能耐才没有理会她,不然满池的莲藕菱角莲子消失了,那群和尚不发现异常就怪了。   百晓鼠剥小核桃的动作为之一顿,他感觉有被针对到。   他的空间的确没有冷藏保鲜的能力,可那不是传统冰箱冰柜就能代替的功能吗?   “这么说,你的空间很大了?”   “那是!”金菱角翻了个跟头,两只尖尖的角如同两条灵活的腿,做出了芭蕾的交叉旋转动作。   苏旭阳特别想在旁边播放一首《天鹅湖》作为背景音乐,尽管他半点不懂芭蕾的艺术。   百晓鼠爬了起来:“比比?”   “比就比,谁怕谁啊?!”金菱角抢先行动,噗噗噗地向外吐着菱角莲蓬莲藕,还很有针对性地每一种食物放成一堆。   苏旭阳:“……豌豆射手?”   除苏云韶以外的苏家人齐齐竖着大拇指,太生动形象了!   苏云韶:?   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沙雕的家庭格格不入,这一次她决定尽力理解一下沙雕家人们,往搜索栏里敲下这四个字。   看完解释,尤其是图解,苏云韶:“……”   还别说,真的挺形象。   眼看着客厅里的菱角莲蓬莲藕已经各自变成一堆小山,而金菱角还在往外吐,速度半分不减,显然没有要停的趋势,百晓鼠的爪子抖起来了——吓的。   这难道就是物种歧视吗?   说好的爱囤货的仓鼠自带天赋空间呢?   本以为自己的空间已经挺大了,在玄墨的宝物帮助下,拓展得更大了,没想到这么一只小小的菱角所拥有的空间都比拓展过后的他大。   百晓鼠很想穿越到一分钟之前,打死那个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自己。   渐渐的,他发觉不对劲,“你怎么只有这三种?”   “和尚的池子里只有这点东西可以吃啊。”   百晓鼠懂了:“所以你的空间里只能装吃食啊,怪不得需要冷藏保鲜的能力!”   “吃食怎么了?没有食物,你都活不了几天,你还敢小看食物!”   “没有。”百晓鼠从自己的空间中挪出一袋袋瓜子坚果,“我只是觉得你空间里的食物太少,需要拓宽一些囤货种类。”   金菱角:???   “上供吗?原来如此!可以,以后我就罩着你这个小弟了!”麻利地收了瓜子和坚果,把菱角莲蓬莲藕推了过来。   拥有一众鼠小弟的百晓鼠:???   百晓鼠的空间里放着的大多是宝器灵器,仅有少部分放着一些食物,哪有地方放那么多的东西?   就在他骑虎难下打算承认自己的空间确实不如金菱角的时候,苏云韶解救了他。   “小金应该吃腻这些东西了吧?那你就储存一些别的食物,这些就送出去吧。”   不知道菱角的空间是什么样的,这些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菱角莲蓬莲子并没有散发太冷的温度,也没有被冻得硬邦邦,仿佛刚摘下来一般新鲜。   “小金?”金菱角歪头,“这是在叫我吗?”   苏云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看你的颜色那么特殊,随口叫着的。”   特殊两个字狠狠地戳中了金菱角的兴奋点。   “我也觉得我的外表很特殊,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成为妖精。”   夸了一顿自己,她用那两只尖尖的角变做腿,一扭一扭地走到苏云韶的面前:“漂亮姐姐,听说你很擅长给人起名字,能给我起一个吗?”   苏家人:???   妖精们:???   鬼使们:???   究竟是哪个胡说八道的,居然这么不负责任地说苏云韶擅长起名字?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刚获得取名信心没多久的苏云韶,又被捧了一把,随口就来:“看你很喜欢外表的颜色,姓就取金色的金吧,金陵怎么样?山陵、丘陵的意思,金陵还是个有名的地名。”   在场人妖鬼:“……”说那么多,不还是找的谐音吗?   “好,以后我就叫金陵了!”金菱角非常捧场,不大的个头,硬是拗过小小的尖角做出鼓掌的动作,难度堪比杂技。   有了名字的金菱角在在场人妖鬼的注视下,慢慢地长大了一圈。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赋名吗?”金菱角尖角点地,如芭蕾舞者一圈一圈地转着,“好开心呀,我终于长大啦!”   太极阳鱼:“……”   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的,看不上那什么金陵的名字,但眼看着金菱角有了个名字就长大一圈,可耻地心动了。   在他之前,胖锦鲤已经凑了过去。   金红的鱼身紧紧地贴在鱼缸边上,小小的鱼眼硬是挤出了和自身完全不符的谄媚,“漂亮姐姐,我也想长大,你能给我起个名字吗?不用太好听也没关系的。”   苏云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   刚刚金陵的名字完全就是灵光一闪,现在要给锦鲤取名了,没了灵感,不幸卡壳。   “你等等。”   苏云韶给锦鲤拍了张照:【取名了。】   秦简:【这条锦鲤怎么这么胖?】   高然:【云韶,你要是起完了名,等下都告诉我一声,我还要做登记录入的工作。】   苏云韶:【金菱角取名金陵了。】   柏星辰:【……】   许敦:【云姐,你偷懒啊。】   苏依依:【当事妖自己满意不就好了吗?】   苏旭阳:【就是就是,金陵可高兴了!金菱角旋转跳跃gif】   苏云韶:【哥,你动作好快。】   苏旭阳:【其实我这还有视频呢,日后可以作为他们的黑历史翻出来给他们的孩子看,嘿嘿……】   秦简:【哥哥干得漂亮!】   柏星辰:【云韶家都已经有两只姓金的妖了,就别再姓金了吧?】   秦简:【那姓啥?余、李?】   苏依依:【跟我们姓也行啊。】   傅烨:【依依,你们家姓苏的已经够多了吧?圆圆糯米他们是不是也要姓苏?】   苏依依:【不了不了,换一个!】   苏云韶:【金陵自带空间技能,存了很多菱角莲藕莲子,都挺新鲜的,你们要吗?】   秦简:【要,这样的技能最适合搞基建了。】   秦朔:【好,这只妖精非常适合时炼啊。】   傅烨:【好,如果空间足够大,能够放下非常多的武器,任务途中就能轻车简行。】   苏旭阳:【不行,金陵的空间只能放食物。】   名字还没问到,苏云韶已经问他们要了一圈定位,和家人们一起把那些新鲜的食物打包一份份好,由太极阳鱼送过去。   十二月的天吃新鲜的菱角和莲子,这感觉可太新鲜了。   小伙伴们剥着新鲜的莲蓬,帮忙想名字。   赵晴画:【锦鲤也是鲤鱼的一种,反过来就叫余理理?】   苏依依:【可以啊。】   苏旭阳:【和自己有点关系的名字比较好记。】   柏星辰:【也不容易弄错。】   柏星辰:【说起来,人鱼族的那么多族人,都需要云韶取名吗?】光是想想就能累死。   苏云韶:【人鱼族有几只小崽崽,数量不多,那么多族人呢,真要取名也轮不到我。】   “余理理怎么样?”苏云韶隔着透明的鱼缸,点了点一脸期待的胖锦鲤。   胖锦鲤其实真的不在乎名字叫什么,她想要的只是和金陵一样长大,最好能够离开鱼缸。   “好,以后我就叫余理理了!”   在场的人妖鬼都紧盯着被赋名的胖锦鲤,就想看看她会不会跟金陵一样再胖一圈。   在他们的注视下,胖锦鲤羞涩地扭动鱼身,咻的一下变瘦了,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呀?凭什么呀?就欺负鱼是不是?我也想胖,我也想长大!”胖锦鲤气到撞鱼缸,说着说着就气哭了。   太极阳鱼吓得整条鱼都贴在鱼缸边上,还要安慰:“你别哭啊!你不是一直想变好看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看什么呀,鱼只有胖一点才好看呜呜呜……”   太极阳鱼偶尔会欺负胖锦鲤,但看到胖锦鲤哭成这样又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早忘记自己也想要个名字。   苏云韶后退一步再一步,默默远离战场。   别人家的妖精她管不了,既然跑到她的户口下了,当然要把喜欢她就欺负她的那一套给改掉。   一家人坐在客厅上剥着莲子,吃着菱角,看着那边两条鱼的互相安慰,满脸的姨母笑姨夫笑。   家里的妖精已经涵盖了海陆空,数量多到一个庄园都装不下,苏爸苏妈忧心忡忡,有空就出门看房。   房子的事说着急也着急,说不着急也可以慢慢来,买房也看一个眼缘,半个月都没找到合心意的只好先住着。   这天是平安夜,小伙伴们提早约好,一群人再聚公寓。   难得有时间聚聚,本该过二人世界的秦简和雷初曼也加入进来,吃吃喝喝玩游戏,人妖鬼们嗨到半夜才睡。   女生们在里面睡床,男生们照旧在客厅打地铺,太极阳鱼和锦鲤宁愿挤在厨房的水盆里也不回苏家那个大鱼缸。   半夜,许敦放在床头的手机“叮”的亮了一下,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在昏暗的环境中特别刺眼。   许敦睡得正酣,没有理会,睡在他隔壁的桃夭爬起来看了一眼,所有的瞌睡虫全跑没了。   桃夭一巴掌拍醒许敦:“醒醒,有人找你救命呢!”   躺在茶几上睡觉的金陵一个翻身,吐出一枚莲子,暗器般精准地撞到客厅的灯光开关上,大亮的灯光刺激得男生们全部醒了过来。   许敦揉揉眼睛,又拍拍脸,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这才去看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学长救命啊!!!】   没头没脑的,不知道在求救些啥。   许敦按着号码打电话过去,没打通,他又换成短信:【你在哪?】   对方立马回复:【学校,学长救我!】   许敦:【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   对方:【我也不知道啊,我一醒来就在学校了,而且学校有好多人!】   许敦:【你为什么找我求救?】   对方:【学长你不是认识什么大师吗?之前还救了教导主任的!】   居然是个梁宛事件的知情者。   桃夭正想去房间里叫苏云韶,发觉不对的苏云韶已经出来了,其他女生一个个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在后面陆续出来。   在场的人妖鬼太多,聚集在一块根本看不到什么信息,柏星辰把许敦的手机连到投影仪上,投在客厅屏幕上。   苏云韶接过手机:【具体说说。】   对方:【明天圣诞节正好是休息日,我在家里通宵打游戏呢,我真的只是瞌睡了一下,醒过来就发现人在学校了。和我有一样情况的人很多,这里还有在走廊上游荡的校长和教导主任,被抓住就会消失,我也不确定这个消失到底是什么消失,不敢去试,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学长你快找大师来救我!】   苏云韶:【名字,班级,家庭地址。】   对方:【罗乐致,高一五班,繁华小区59幢1101。】   如果不是恶作剧,情况就有点严重了。   人命关天,就算真的是恶作剧,大半夜地跑一趟家里和学校,也比放任不管到时候真出人命要好。   傅烨和苏旭阳都在穿衣服了,“我开车。”   秦简一边穿衣服一边给秦朔打电话,都有名字和具体地址了,让秦朔查一查会更快。   今晚秦朔和濮子悦都没来,只有傅烨和苏旭阳的两辆车,坐不了几个人。   柏星辰鞋子都没换,直接下楼去敲小英短主人的门,大半夜的门铃声把男主人吓了个半死。   要不是从猫眼处看到外面是个熟人,他还真不敢开门,“怎么了?”   柏星辰:“你有车吗?会开车吗?”   男主人:“有,会。”   柏星辰:“走,救人去。”   在他们忙着换衣服下楼开车去学校的时候,秦朔已经在系统里查到了罗乐致,确有其人,地址也没错。   秦朔给罗乐致的父母打电话:“你好,我是B市刑侦大队副队长秦朔,有人接到了你们的儿子罗乐致的求救消息,你们现在赶紧去房间里看看他在不在。”   大半夜接到这种电话,罗爸罗妈差点想挂,最近的骗子真的是太猖狂了,警察都敢冒充!   本想等对方说完骂他两句,涉及到孩子,夫妻俩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过去,先是敲门,里面没动静,想开门,发现里面锁了。   罗妈叫了好几声儿子的名字,都没得到回应。   夫妻俩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大,罗妈赶紧回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串钥匙回来开了儿子的门。   反锁的密闭房间里,衣服拖鞋都在,罗乐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秦朔的心沉了下去。   离家出走的人不可能发信息找陌生人求救,一般人拐卖孩子也不可能大晚上去家里拐,难道真的是灵异事件吗?   他先把这边的信息告诉苏云韶,自己开车去罗家,一个是检查房间究竟是否真的是密室,另一个就是检查罗家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孩子自己离开的可能性。   还在路上的苏云韶接到罗乐致失踪的确切消息,让金长空带着百晓鼠先从空中赶过去。   半夜的马路上没什么车辆,依然有红绿灯,他们过去的速度会慢一些。   金长空展翅高飞,一到学校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俩没上过学,金长空是在草原长大的,百晓鼠在人间混了许多年,很了解学校,更了解许敦的学校,因为这里出过事,是阮玫讲故事时必定会说的。   不管哪个学校,半夜两点都不可能有人在。   但是这所高中的每一幢楼里都有学生,有的教室亮着灯,有的学生在走廊里奔跑,有的学生都跑到校门口了,还是出不去。   金长空尝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   “不行,进不去。”   百晓鼠怀疑那是什么阵法结界,或者像是人鱼王宫的禁制,但是按道理来说,许敦傍晚才离开学校,那个时候既然能够离开就说明是没有的。   禁制的手笔太大了,是阵法和结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百晓鼠让金长空绕着学校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显眼的阵法痕迹。   这个时候,苏云韶他们的车到了,金长空载着百晓鼠下去,快速说明情况。   “目前能看到五十多个学生,进不去,出不来,还有几个成年人。”   百晓鼠:“感觉不像阵法,你看看会不会是结界。”   阵法是苏云韶擅长的,禁制兴许可以用天雷打开,如果是结界,首先得确认是什么结界,强力打破会不会对里面的人造成影响,是三种之中最麻烦的。   苏云韶走到校门口,抬手一摸,摸到了一层障碍物,先用元气试了试,元气一经输入就被吞噬了个干净。   在吞噬的过程中,她察觉到了一丝怨气。   每个人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所怨恨,产生怨气,很正常。   学校汇聚了那么多老师和学生,学生讨厌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对个别老师有意见,讨厌合不来的同学,老师厌烦批不完的试卷,教不会的学生,没有怨气才不正常。   苏云韶加大元气的输入量至五倍,顺着屏障去走,元气被吞噬也不管,只管自己朝前走,没走几步,怨气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将她输入的全部元气一下子吞噬殆尽。   怨气的数量有些多,并且对元气具有强烈的针对性,像是不允许有任何元气的进入。   苏云韶用力往屏障里一按,被用同样的力道弹了出来。   “我进不去。”   几人都过去试了试,突然“啊”的一声,柏星辰听到声音扭头看去之时,只见许敦被吸了进去,他下意识拉了许敦一把,结果被一起带了进去。   “星星!”   柏星辰就在身边,苏云韶伸手去抓却只能抓住柏星辰的棉袄,一个错手,许敦和柏星辰就进去了。   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人还没救出来呢,又莫名其妙搭进去两个。   苏云韶飞快地掐算一把柏星辰和许敦的生辰八字,发现他们俩暂时没有危险。   来之前,她看过所有人的面相,没有一个倒霉的。   应该会有惊无险吧?   进入结界的柏星辰听到了苏云韶在叫他,只是学校里面传来的吸力比苏云韶的力量更强一些,所以他被吸了进去。   站定以后,他第一时间检查自己所在的地方。   早在方伟事件的时候,他和苏云韶来过这里,还有些印象。   当初也是晚上过来的,整个学校都在上晚自习,教学楼的方向点着数十盏灯,照亮整个教学区,如今里面的灯光稀稀拉拉,内里有人影攒动。   许敦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啊,把你牵扯进来了。”   “你也是想救人。”柏星辰清楚许敦当时完全就是因为意外发出惊呼,没有害任何人的想法,他点进群里,发起群视频。   意外的通了。   苏云韶是第一个接的:“星星,你们怎么样?”   “我们没事。”柏星辰先把摄像头对着自己和许敦晃了一下,证明他们俩现在是真的没事,随后把镜头朝向里面,“听到了吗?”   在校门口,他们只能看到里面的动静,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进来以后,倒是能听到这里的声音。   “什么鬼啊?”   “我不就是上了个厕所吗?”   “我还在睡觉吗?”   那个屏障似乎把学校里面和外面的声音都给隔绝了。   苏云韶:“是结界。星星,你以自己为中心转上一圈让我看看。”   柏星辰照做,他的动作和他们在外面看到的一致,没有延迟,也没有假象,但是苏云韶看到的越多越担心里面学生的安全。   “学校里面到处都是怨气,是怨气而成的结界。许敦,你白天有察觉到什么吗?”   “没有啊,我就是个普通人,用阴阳眼符都见不到这个。”许敦一听怨气就头大,“我们都遇到多少次怨气了?”   苏云韶同样觉得怨气的频率太高,地狱少女、王总工地、血祭怨气,拐女孩的人贩子,殷子真和马景辉都是吸收怨气而长成的厉鬼。   “给你们的符箓都带着吗?”   柏星辰:“在。”   许敦:“放着呢。”   苏云韶又试了一次,还是被屏障被拒绝,从包里翻出一张小纸片人塞进去,成了!   又试着塞其他符箓和阵盘进去,元气多的都不行。   柏星辰能够进去,说明进入这个结界的条件并不是本校学生。   那她进不去的原因,难不成是元气太多,对结界的影响太大,这才被拒绝的吗?   “桃夭,开幻境把我们伪装成普通人试试。”   桃夭明白她在想什么,开启幻境,一人一妖一起进去,又被弹出来了。   这个结界太智能了点吧?   苏云韶扶额,她倒是想试着收敛元气,可她的身体里储存太多。   不放心让柏星辰和许敦去满是怨气的地方探索,她摸向右耳耳钉,“玄墨,笔。”   这种时刻,玄墨绝不吝啬,麻溜地取出判官笔。   半月过去,判官笔早已修复完全,可惜缺失最关键的器灵,发挥不出上古神器的最大威力。   没人看见的地方,系统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判官笔身上。   那笔给它的感觉真的很熟悉,修复得越多越是熟悉,还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像是在对它说:你快来呀,你快来呀。   系统知道那是地府的判官笔,对它有恶意的可能性不大。   阎王和苏云韶都在猜它可能是判官笔丢失的器灵,如果真要是那样,判官笔对它有吸引力也说得通。   可它记忆中有关系统、主系统,包括那一整套学霸系统的运作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愁得数据流差点打结。   苏云韶提笔绘制极品天雷符,完备状态下的判官笔果然很节省元气,她连画两张极品天雷符,丢在结界上方,这才感觉体内元气匮乏。   这一回,她向结界伸出手,结界毫不犹豫地吞了她。   “桃夭,你们别进来。”身影消失前,她叮嘱道。   “啪”,判官笔、玄墨、雷击槐木手串被结界排斥在外,纷纷掉落在地,气得玄墨差点骂人。   “好。”桃夭弯腰捡起那三样。   妖精和鬼使们自觉守在外面,他们要保护外面的人,还要负责等下和赶来的秦朔说明情况。   苏云韶进来后也不敢恢复元气,免得被结界排斥出去。   “我们走。”   有她在,柏星辰和许敦的心里踏实不少,他们俩看不到怨气,真要他们去救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外面来看,聚集人数最多的地方就是教学楼。   他们所在的位置到教学楼,中间有一条一百米左右的地砖铺就的路,附近没什么光源,仅有天上的月光和学校外面的路灯照过来的一点微光,黑影重重,像是随时会有东西从黑影里钻出来。   分明是许敦来过几百次的学校,也没少见夜晚的学校,竟察觉到一丝陌生和恐惧感,他咽了咽口水,往苏云韶的方向靠近些。   “我们这高一高二高三年级都是分开的,最前面的是高一楼,等下过去可能是遇到罗乐致。现在联系他吗?”   苏云韶摇头:“他能给我们的信息就那些,去找其他人问问。”   柏星辰从进入结界以后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能进来?   直到苏云韶画符进来,这才有了点头绪:“云韶,我和你一起来过这。”   梁宛事件时,苏云韶是和秦朔一起来的,所以外面的那些人都进不来。   除了那些,许敦是学渣,柏星辰是学霸,苏云韶从学渣进化向学霸,性别也不同,实在没有其他共同点。   意识都这点,苏云韶赶紧对柏星辰手里捏着的手机说:“等下要是秦副队来了,别让他靠近结界。”   秦简:“收到。”   灯光和月光多少能照到一点路况,这段路比较平坦,三人走得很快。   随着他们三个越往里面走,信号越差,等他们走到高一教学楼下,视频连接已经断开,电话打不出去,只有短信能够发送。   看来许敦打不通罗乐致的电话,确实是受到结界的影响。   离得近了,更能清楚地听到教学楼里的动静。   “艹,谁这么大手笔搞的恶作剧?”   “我刚刚还在家里看小说,怎么一眨眼就到学校里来了?”   “老子要睡觉啊,你们别吵了!”   “睡个屁啊,学校都出不去,你小心一睡不醒!”   那些是半夜忽然从家里到了学校的学生们的抱怨声。   “别吵!”   “学生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学习!”   “晚自习吵吵嚷嚷的,像话吗?”   那些是在外巡逻的校长和教导主任说学生的声音。   不知何时,起风了。   高一教学楼前的两棵大树被风吹得树枝晃动,窸窸窣窣,树叶一片片地掉落下来,寂静的校园里传来了一声细弱的“喵~”   猫叫声响起的同时,高一高二高三三栋教学楼的灯光全灭了,说话的、骂人的、跑动的学生全部消失不见,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许敦汗毛直竖,下意识揪住苏云韶的袖子,扯出一个哭脸:“云、云姐,那、那是普通的猫吗?” 第280章 丢丢手绢   苏云韶反问:“你们学校有普通的猫吗?”   玄门大佬镇定自若的样子, 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许敦没那么害怕了,思维能够正常运作。   “有啊,女生都很喜欢毛茸茸, 其实学校是不让野猫野狗进来的, 主要是怕带着什么病菌,万一划伤学生, 出了什么事, 学校和老师都需要承担责任,不想日后麻烦就把麻烦掐灭在摇篮里。”   “应该是哪个比较喜欢猫的学生带进来的, 就藏在小树丛里, 不是很大,学生们看见了会去小卖部买点香肠什么的喂给它, 我也喂过几次。云姐不是开了流浪动物救助站吗?我还想着要不要送过去。”   柏星辰:“那后来怎么不送了?”   许敦:“可能是见到的学生都会喂它的关系,那只猫很亲人,在这里过得还行,我就想万一把它送过去, 产生应激反应了怎么办?因此变得不相信人类了怎么办?”   猫咪的胆子并不大,贸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旦产生应激反应就很可能出现一系列问题, 严重的还会导致死亡。   学校里的那只小猫咪没有伤人的历史, 许敦思索再三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好,等被保安或者老师发现, 实在留不住了再往救助站里送也行。   苏云韶:“刚刚那声猫叫像你认识的那只猫吗?”   许敦的性格没有那么仔细, 柏星辰觉得许敦很可能分辨不出来,换成秦简说不定行。   许敦迷惑脸:“猫咪不都是喵喵叫的吗?”   苏云韶:“和人一样,每只猫的声音声线重音都有所不同, 心情好坏叫声也不同,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出区别来的。”   有些铲屎官养猫的时间久了,还能凭借猫咪的叫声分辨猫咪的心情。   既然听不出来,暂时也只能这样。   许敦就是因为最近遇到的妖精太多,遇到点什么就下意识往那方面去想了,没有考虑到他们虽然进入结界,但是还在现实之中,也可能遇到正常的猫咪,不一定是猫妖猫鬼。   柏星辰沉吟片刻,问道:“那只猫还活着吗?”   “……好像确实有几天没看见那只猫了。”许敦的心微微颤抖。   如果学校的异常是那只猫带来的,那就相当于是说平时觉得无害的一个婴孩,忽然将许多人牵扯进来,还可能带来生命危险。   大多人潜意识不愿意相信太过颠覆常识认知的东西,以及……要真是那样,学校里的学生老师受伤岂不是他没有早点把猫咪送去救助站导致的?是他的错!   “也没说这些事就是那只猫引发的。”苏云韶不急着下定论,“走吧,先过去看看。”   教学楼里的灯光全都灭了,到了这个位置,学校外面的路灯已经无法照射进来,这里能见到的有限亮度是天上的月亮带来的。   原本过来的路上还有一些地上的小灯,这会儿进了教学楼,除了安全出口的那一盏绿绿的指示灯,一切皆黑。   黑色是最好的隐藏外衣,安全出口的小小亮度在黑暗之中好似伸着手朝不知名的方向招呼着:我在这,你快过来呀。   许敦只觉得教学楼仿佛一只巨大的猛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就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去再咬下尖利的牙齿。   全身的危机感都在疯狂预警!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安全地离开,唯一能做的就是离苏云韶近一点,再近一点。   另一边,秦朔已经从秦简那里得知许多人被困在高中里的消息。   按照惯例,发现这种情况是肯定要通知学生家长和老师家人的,还要按照系统里的信息一个个地打电话过去询问,确认真正的失踪人数和范围,但是由于目前发生的事情牵扯到灵异事件和特殊部门,最麻烦的是善后,没办法按照先前的做法来。   凌晨两点多,九成的人都在睡觉。   如果苏云韶能够在天亮前解决,可以将那些学生和老师悄无声息又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很多人可能根本不会发觉异常,也就没了联络家长家人闹得满城风雨引发社会恐慌的必要。   而当事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向四周透露,这不是秦朔能够掌握的,没有办法,只好联络高然。   这是特殊部门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有相关经验,有更娴熟的应对方式。   加班整整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睡个安生觉的高然想骂人。   没错,遇到苏云韶以后,他确实经历了血尸妖精厉鬼等种种以往怎么都遇不到的事件,增长了许多阅历,修为也跟着上涨。   可是一夜之间几十个学生老师在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学校的情况,他过去同样没遇到过啊!   思考过后,他先给苏云韶发消息,想要确认此次事件的危险程度,以此判定是否需要通知学生家长和老师家人。   当然,从他的角度来说,还是希望能够不动声色地解决问题,到时候用催眠的方式更改那些学生的记忆,将这件事悄悄地压下去。   如果只是个别人士偶遇灵异事件,还能说是偶然性,如此大面积地发作,还不知道发作契机,出事人群又是学生这样的敏感群体……   要是不想办法压下去,相关人士把事情往网络上一传,只会引发大量社会恐慌,滋生恐惧情绪,影响社会安定。   高然的脑袋都要炸裂了。   要不是秦朔说过那边的电话打不通,他非得给苏云韶来个夺命连环CALL,如今只能憋屈地发短信,也不知道苏云韶能不能及时回复。   高然:【怎么样?能救吗?】   这时的苏云韶三人正因楼道中光线昏暗,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   她的夜视能力比柏星辰和许敦要好,她的手电筒功能主要还是给两个小伙伴用的,这会儿看到消息先回再说。   苏云韶:【是由怨气形成的结界,还没有伤人命,将几十名学生和老师困在结界之内,不知目的,不知手段,应该能救。】   高然就等着她的消息呢,他现在一看到什么禁制结界的就头疼,这些玩意儿真的太特么麻烦了!   高然:【能破吗?】   苏云韶:【如果不计后果,可以强行破开。】   高然:【那不行!】   苏云韶:【所以我已经在结界内了。】   高然:【牵扯进去的人数太多,我这边希望能够压下来,麻烦你尽快解决了,有需要就提,我一定全力支持!】   苏云韶:【知道。】   很多人喜欢猎奇的恐怖故事,仅仅是因为喜欢刺激和新奇,但如果真要让他们生活在处处都是恐怖的世界里,时时刻刻面临生命的威胁,再有人趁机捣乱说些有的没的,很容易在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被人牵着鼻子走,成为他人手中的工具,最终影响社会安定。   没错,说的就是顾长泽这种爱躲在阴沟里,时不时出来搞事作妖的臭老鼠。   柏星辰:“我们这样进去,不会被学生敌视吗?”   苏云韶:“无妨,只要遇到人,问几句话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拉进结界来就行。”   “如果只是这样,那去我的那一幢教学楼,见到熟人不是更简单吗?”许敦设身处地地想,觉得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看到熟人心里会更有底一点。   柏星辰有不同意见:“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熟人可能更不好套话。”   因为那些熟人根本无法确定许敦是不是本人,在套话之前还得解释一大堆,再加上先前找人花费的时间,不如随便找几个人想办法问出来的效率高。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过两间教室。   苏云韶的脚步没停,是因为她没听到里面的呼吸和心跳声,知道那两个教室里没有人,直到在高一三班的教室门口停下。   ——里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咚咚咚。”   苏云韶礼貌敲门:“打扰了,罗乐致在这儿吗?我收到他的求救消息,过来找他。”   她没想找罗乐致,不过是想借着找罗乐致的理由把其他人给勾出来。   许敦很想说:你这么说能让那群陌生的学生放下警惕心吗?   但他也不知道不用这种办法,要用什么办法,强行抓捕学生更不行,一是没有权利,二是会引起恐慌和动乱,造成更糟糕的局面。   苏云韶清晰地听到藏在教室里的那两个学生紧促的呼吸声,猛烈的心跳声,学生在害怕他们的到来。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过来找人,带他离开这里。”   里面依然没人回应。   这种情况下不理会陌生人的反应是对的。   苏云韶没再坚持,往下一间教室走。   这一间教室照样有人,她还是那个说法,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并不着急能否找到那个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隔壁教室里窜了出来:“我是罗乐致,我在呢,你们终于过来救我了!”   借着柏星辰和许敦手机里发出来的光,罗乐致看到了他们三人的长相,认出许敦来了。   “学长,大师呢?”   罗乐致亲眼看到苏云韶却没认出来,说明他只知道梁宛事件中的某些部分,并不知道全部。   许敦指了一下苏云韶:“我已经带大师过来救你了,说说吧,什么情况。”   人多力量大,罗乐致知不无言:“就之前给你发短信里说的那些啊,在家打游戏莫名其妙就过来了,刚刚灯光亮的时候,走廊上还有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声音,现在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苏云韶:“你说过被抓住就会消失,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有人跑出去,在走廊上乱跑乱叫,被校长和教导主任抓住就不见了。我刚刚在里面看着呢,有学生跑到教学楼外,被保安抓住也会不见。”   罗乐致都不敢细想,这个不见是从这里出去回了家,还是真的不见那个意思,他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随便尝试。   柏星辰犹豫着看向苏云韶:“这说法听起来像不像捉迷藏?”   虽然觉得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组织结界,再把那么多学生和老师抓到这里来,只为玩捉迷藏,十分滑稽,但就罗乐致描述的情景来说,确实与捉迷藏游戏的内容和规则十分符合。   “不至于吧?都多大年纪了,还玩捉迷藏。”罗乐致满脸郁闷,还很嫌弃,他熬夜玩的游戏不知道比捉迷藏好玩多少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许是找到同伴,己方队友人数增加,又有玄门大师在旁,罗乐致的胆子大起来,说话也变得比较随意。   “喵~”一声高亢的喵叫响起,三栋教学楼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嘻嘻……”   “不想捉迷藏?”   “那就拍皮球!”   “娃娃……”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有说话不怎么流利的婴孩,也有年纪更大一点的孩子,听起来不止一两个人在说。   柏星辰和许敦不由看向鄙视捉迷藏游戏的罗乐致,要不是他嫌弃捉迷藏,指不定现在还能更安全一点。   始作俑者罗乐致都快哭了:“我、我真的就是随口那么一句,怎么知道它会因为我不喜欢捉迷藏而换一个游戏玩?”   他的说法是正确的,苏云韶同样没想到。   如果组成这个结界的人,只是想和别人玩游戏,或许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能够暴力破除结界救他们出去?   她不确定对方想做什么,试探着问:“你想玩什么游戏?丢手绢怎么样?”   柏星辰许敦罗乐致:“……”   屏息偷听的学生们:“……”   丢手绢不是比捉迷藏更加幼齿了吗?   “不。”   “好。”   “玩!”   “来。”   那几道声音如果连在一起就是个否定答案,但每一道声音的说话人都不是同一个,因此可以判断组成这个结界的人背后不止一个,且各有分歧。   苏云韶会选丢手绢的游戏,自然是因为丢手绢需要大家都出来坐在一块,那个想玩游戏的人也会参与进来,而不像捉迷藏这样可以躲在背后,不方便寻找。   “这个地方比较大,在这玩行吗?”   那几道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似乎是在商量,又似乎有所分歧,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动静了。   哒哒哒,各处的脚步声传来,学生们从教室走了出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对于行动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产生的恐惧。   还有人对苏云韶几个怒目而视,那神态就差激情开骂:你们怎么那么多事?!   苏云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是觉得等到天亮了,一切就都能恢复原样。在那之前,他们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等就行。   却没人想过,或许也是不敢想,如果背后之人不愿继续按照先前的规则来,又该怎么办?   “你知道丢手绢怎么玩吗?”苏云韶问。   “知……”   “道……”   “嘻嘻……”   像是刚开始学说话的孩子,把字音拖得很长。   孩子的笑声在教学楼的通道中发出好似在山谷中说话的回音,学生们害怕地闭上双眼,不敢去看不敢猜测大晚上的高中哪来的孩子。   苏云韶给柏星辰和许敦使了个眼色,许敦拉了一把罗乐致,四人拉开距离原地坐了下来。   “我才不玩呢,这什么破游戏,都多大人了,有点智商好不好?”有个少年一脸暴躁地跺着脚,转身就走。   学生们不由得朝他投去了“勇士”的敬佩眼神,明知道自己从躲藏的角落出来就是那不知名的存在动的手脚,居然还敢对抗,可太牛了!   敬佩还在,转身就走的少年又转了个身回来坐下了,脸上愤怒的表情转瞬就成了生无可恋。   其他学生顿时明白这个游戏是不参加也得参加,不想再感受一次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一个个捏着鼻子坐下了。   今晚被困在学校里的学生分成三栋楼,这一栋里加起来只有十二个人,加上苏云韶三人总共只有十五个。   然而大家坐下以后,发现多出了几个位置。   罗乐致数了数在场人数和空出来的地方,“还有四个位置,是谁还没来吗?”   许敦:“……”这个学弟的脑子不是很好使啊。   高一教学楼里的学生早就出来了,剩下的那四个位置是给谁的,不已经很明显了吗?   罗乐致见到其他学生脸上的惊恐神色,可算反应过来,连忙闭嘴,就怕自己一张嘴又惹出什么全新的麻烦来。   “叮铃”   “喵~”   “咚咚”   “哒哒”   铃铛声、喵叫声、拍皮球、脚步声的声音从不同的四个方位而来,很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孩童,一只小小的猫咪,一颗掉漆的铃铛,坐在三个空出来的位置上,第四个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毛线团。   那四个位置旁边的学生们快吓死了。   不是没在幼儿园玩过丢手绢的游戏,那向来是跟同龄孩子玩,而不是跟这些奇奇怪怪都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东西玩。   一群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凌晨两点多在高中团团坐玩丢手绢。   “玩笔仙都没这么low。”有个女生小声吐槽。   “闭嘴!”苏云韶的表情异常冰冷。   柏星辰和许敦知道苏云韶有多重女轻男,怜香惜玉,怎么会对一个年纪比她小的女生这个态度呢?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一支笔头掉毛杂乱的毛笔从通道那边溜溜地飞了过来,还去那个女生的面前转了一圈,仿佛在说:是你在召唤我吗?   “不……”那个女生下意识地否认。   “闭嘴!”苏云韶又说。   女生明白过来,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其他学生见此明白了什么,一个个紧紧地闭着嘴,就怕祸从口出。   柏星辰的神情凝重,和苏云韶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如果这只毛笔早前就要过来玩丢手绢,不会等到现在姗姗来迟,所以毛笔是被那个女生的话吸引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不能随便乱说话,否则就会相当于愿望一般立马被实现。   所有人不禁庆幸刚刚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要是说个杀伤力太过强大的,团灭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许敦一直在观察那只小猫咪,猫咪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亦或是被加了个模糊滤镜,他有些看不清,感觉好像是学校里的那只猫。   他无法给小伙伴答案,不敢随便说话,引来异常,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云韶点头表示收到,“人都到齐了,游戏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那支毛笔在众人围着的中间空地上写下了这两个墨水字,然后飘到了学生的后方,它要第一个开始抓。   “丢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少年少女们僵硬着脸唱歌,明明多年未唱,唱之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词,可是有人一开头,他们就很顺利地接了下去。   这首歌歌词简单,朗朗上口,歌词中带着游戏的规则,非常容易记住,也不容易忘记。   本来就是久远记忆被唤醒,放在当下,少年少女们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和身体一样被动了手脚,害怕到唱歌的音调都变了。   在歌声当中,那支毛笔把手绢丢在柏星辰的背后,加快速度飞一般地跑了出去,柏星辰抓起手绢就追,还是比不过毛笔的速度。   毛笔落在苏云韶的身边,上下飘动着,像是在高兴,也像是在嘲笑柏星辰跑步的速度太慢,没抓到它。   在丢手绢的游戏当中,没有抓到丢手绢那个人的小朋友需要表演节目。   柏星辰拿着手绢站到空地中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第一个针对,但他觉得不能浪费这样的好机会,“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背诵诗歌的节目吧,《将进酒》,君不见……”   不等别人同意,他就自顾自地背诵起来,一边背一边还有余力和苏云韶交换眼神。   柏星辰:下一个抓毛线团怎么样?   苏云韶:跑得过吗?   柏星辰:猫、孩子、铃铛、毛线团,四者之中感觉这个应该最慢。   苏云韶:也行,你先试试,要是不行下次抓我,换我来。   柏星辰:好。   一首《将进酒》背完,少年少女们稀稀拉拉地鼓掌,满脸的“就这?就这!”,显然不满意所谓的节目竟然是背诵诗歌。   最捧场的反倒是那只小猫咪,一整个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捧场地拍着。   “丢丢丢……手绢。”又一轮游戏开始了。   这一回按照先前商量的那样,柏星辰把手绢丢在毛线团的后面。   苏云韶盯紧着毛线团,就想看它怎么抓着手绢去追柏星辰,惊讶地发现毛线团里伸出了两根毛线,如同两根手指一般捏住手绢。   她想着刚刚那只毛笔飞得那么快,毛线团很可能也会作弊,没想到毛线团老老实实地在地上滚。   等它滚回出去的位置,柏星辰已经绕了一圈,成功在空位上坐下。   毛线团拎着手绢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柏星辰好心提醒:“你该上去表演节目了。”   毛线团的表现像极了一个内向的孩子,捏着手绢来回踱步,到了中间的空地以后也站在那停顿了很久,像是不知道自己表演什么才好。   刚开始还很担心的少年少女们,忽然觉得这些奇怪的东西不怎么可怕,一个个帮忙出起主意来。   “唱歌。”   “跳舞。”   “说相声。”   “反正不要背诗词。”   可供选择的项目太多,毛线团反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捏着手绢低着头,活像一个选择障碍症患者,快被一个简单的表演节目难倒了。   苏云韶:???   那么大的结界都搞出来了,还把学生老师从家里偷了过来,里面的小东西就这么点水平吗?   “你要是不知道表演什么节目的话,我们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真心话就是回答问题必须说真话,大冒险就是别人指定什么要求必须完成。”   大冒险的内容要是不想做,会有喝酒果汁之类的惩罚,在这里难以实现,又不能再表演个节目套娃,只好变成必须完成。   毛线团忙不迭地点头,它似乎不会说话,也可能是过分害羞。   苏云韶本就是冲着它们来的,没有把提问的权利让给别人:“你想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随手捞起身边的毛笔,在空地上写下真心话和大冒险六个字,又在字体外面画了两个圈。   临时被征用的毛笔:“……”你礼貌吗?   毛线团毫不犹豫滚进了真心话的圈里。   苏云韶明白这个毛线团是真的内向害羞,可惜她今晚得干一回调戏毛线团的大事。   “你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她又抓着那支笔写出了男和女的选项。   问题过分简单,期待来点不一样的少年少女们不由切了一声。   柏星辰只觉头疼,这群人之前还害怕呢,现在都习以为常了,搞得他差点以为空地里的毛线团是个和他们一样的人,大家的态度才如此平常。   在众人想来一个过分简单的送分题,落到毛线团那里却一会儿跳到男的那边,一会儿跳到女的那边,在两者之间反复犹豫来回横跳。   少年少女们:???   性别都能犹豫吗?这种感觉不像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别啊。   如果是非人的存在,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而是站在原地踌躇,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出第三个答案来,所以毛线团的这个做法只能证明它又是男又是女。   “回答不了就算了,下一个。”苏云韶换了个问题,“除了玩游戏,你还打算做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毛线团直接摇头。   回答完问题,毛线团滚到外面,在少年少女的歌声中开始下一轮游戏。   这一回毛线团把手绢丢在了猫的身后,猫没有顾得上拿手绢,一直追在毛线团的背后,绕着少年少女们转了一圈,回到原地。   没有按照游戏规则来的猫咪站在空地中央,四只爪爪站在真心话的那个圈子里。   苏云韶提问:“你是这个学校里的猫吗?”   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喵喵了几声,像是在解释,苏云韶实在听不懂喵星语,只能换另一个问题:“我们换一个更简单的问题,你会伤人吗?”   猫咪疯狂摇头,猫叫声粗粝中透着低沉,不复先前的柔软,像是在向在场之人保证自己不会伤害任何人。   回答完这一波,猫咪把手绢丢在一个少女的背后,少女唱了首歌,又把手绢丢在铃铛的背后。   都是高中生,已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智商不低,几次看下来再傻也已经明白苏云韶是在套这些东西的话,很是配合行动。   这样诡异的情况下能有一个性格沉稳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不说,还在试着通过游戏搞清楚这些东西背后的目的,真的非常幸运,再不配合行动就傻了!   铃铛也选择了真心话,苏云韶问:“这里还有其他的小伙伴吗?”   铃铛跳进苏云韶写的“是”的圈子里。   下下轮,一个少年丢给孩童,孩童选择了大冒险。   没选真心话确实挺可惜的,但大冒险也行。   苏云韶把毛笔递给孩童:“画一个你的小伙伴,不能是这里的小伙伴。”   又被征用的毛笔:“……”我怀疑你针对我,还有证据。   要不是现场就它一支能够在地砖上写字的笔,它早撂挑子不干了。   孩子的年纪比较小,应该没有学过使用毛笔,握笔的手势有点奇怪,比起握笔,更像是握勺子。   一看手势,苏云韶就知道不能对画出来的小伙伴有所期待,果不其然,孩童弯弯绕绕地画出了一个松散的线团。   柏星辰指向安安分分待在位置上的毛线团:“你这不是画的它吗?说了不能画现场的小伙伴,你犯规了。”   孩童有点急了,拼命摇头,“不、不是。”   它组织着措辞,想解释又说不清楚,声音有点含糊,还像是几个人加起来的那种杂音,听不出具体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云韶有所预感,柏星辰知道她的意思,接过话来,免得被那些非人的存在发觉只有苏云韶一个人在主持现场。   “说不清楚我们就换一个,你还是大冒险吗?”   孩童明显松了口气,对它来说大冒险的这个要求比真心话难了,“真心话!”   柏星辰:“来个简单点的吧,这个已经问过,你肯定能回答,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少年少女们:???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呢?你们就对性别这么看重的吗?   孩童口齿清晰地说:“我们有好多人,有男孩,也有女孩。”   在场的少年少女们背后一凉,好多人是什么意思?不是就一个吗?   回答完问题的孩童开开心心地回去了,下一个就选了笔。   毛笔是一支非常记仇的笔,被苏云韶一声不吭临时征用那么多次,想要报仇,看她出糗,就把手绢丢在了她的身后,一丢下手绢就准备撒丫子狂奔,用超高速跑回来再看苏云韶的失望脸,顺便嘲笑一番。   然而,这番行为一开头就遭遇了滑铁卢。   毛笔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苏云韶抬手抓住了。   毛笔:???   它扭头看了看自己跑出去的距离,也就那么两个人的位置,这逃跑距离比滚来滚去的毛线团还不如啊!   它都已经开挂了,没道理跑不过一个区区人类啊!   毛笔愤怒地在空中写字:你作弊!   硕大的三个字歪歪扭扭,写的时候笔身都在颤抖,可见它有多生气。   苏云韶理直气壮:“那你倒是别作弊,自己跑一次试试。”   毛笔:!!!   气得整支毛笔都开始晃晃悠悠,笔尖朝下滴墨水。   少年少女们差点忍不住发散同情心,直到看到欺负那支毛笔的人是他们的同类,这才勉勉强强收起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同情心,一个个地开始帮腔。   “对啊。”   “你不作弊也跑不过她啊。”   “你自己都作弊,那也不能怪她。”   “不然你们都不作弊跑一次?”   毛笔沉默了。   它只是一支平平无奇的毛笔,本来没有行动的能力,不管它怎么做,只要动起来都是作弊,于是躺平任嘲,成了游戏至今第一个抓人不成反被抓的反面例子。   苏云韶十分好心地把毛笔送到真心话和大冒险之间,“你选哪个?”   毛笔的笔尖果断指向了大冒险,它可不想回答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苏云韶:“要不你给我们跳个芭蕾吧。”   毛笔:??!   你让一支毛笔给你跳芭蕾,你是人吗?!   它当场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个毛笔裂开。   大概是觉得这个动作不够表达自己的意思,它又在地上画了张圆圈和两个眼睛,从中再画一道弯曲的裂缝,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我裂开了!   少年少女们:“噗——”   虽然不应该,但确实太好笑了一点。   苏云韶和柏星辰的眼底都有着浅浅的笑意,随即明白一个更深刻的事实:在场的非人存在中,毛笔的智商和表达能力是最高的。   最能探知此次结界来源的羊自己送上门来了,还不逮着羊毛赶紧薅吗?   苏云韶知道毛笔选大冒险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贴心地为毛笔着想:“你都能表演裂开了,把毛笔劈开叉,可以跳芭蕾的,加油!”   除非毛笔自己投降选真心话,否则她绝不会把真心话的选项主动递到毛笔手边,谁让这厮不老实呢。   苏云韶握着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表情格外真诚。   毛笔:!!!   你不是人啊啊啊——! 第281章 过分的事   毛笔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 居然有人类要毛笔劈开自己跳芭蕾!   要不是它不能说话,绝对要骂上十七八句脏话不带停歇。   毛笔实在受不了这个委屈,就算不能说话,也想通过其他方式发泄一下这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   它控制着笔身, 在空中写下一行大字:你是人吗?!   为了不造成误解, 它连标点符号也没放过,那一个大问号和大感叹号看得所有人惊叹不已:这可真是一支聪明的毛笔啊!   苏云韶笑吟吟的, 好似半点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骂了, 还笑着回复:“我是不是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毛笔:“……”艹!居然输了!   玩游戏就应该愿赌服输, 规则是早先就定好的, 它既然一开始同意玩游戏,就说明同意游戏规则, 不能因为对方现在提出自己不太能够达成的要求而中途放弃。   那只会被人说一句:你特么是不是玩不起?!   毛笔不想成为一支玩不起的笔,只好捏着鼻子认下,可它虽然知道芭蕾是怎么跳的,真要让它把自己劈分成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地跳芭蕾, 还真的怪别扭的。   自苏云韶提完这个要求至今,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大家因为想看毛笔跳芭蕾的稀奇原因一直耐心等待着, 但是再这么等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   其他学生心中还存着等到天亮或许就能结束的想法, 并不介意浪费时间等一等, 至少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他们都是安全的。   苏云韶却知道高然那边在等她的结果, 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怎么样?你决定好了吗?”   毛笔气得笔身晃悠, 笔尖朝下不断滴着墨水,一滴滴地落在地砖上,变成了一个个愤怒的小圆点。   忽地, 毛笔灵光一闪,用墨水在地砖上画画,按照它画的顺序看下去,差不多就是一个火柴似的小人跳芭蕾的小人图。   真要说起来,其实和苏云韶的要求并不一样,但前面铃铛它们回答不出的时候她也换过更简单的问题,不能太明显地为难毛笔,免得把毛笔气炸,直接撂挑子不干,那就彻底没羊毛可薅了。   秉持着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苏云韶勉强点头:“勉勉强强算你过关吧,继续。”   毛笔:“……”它自己也知道是真的打了个擦边球,没做到真正的要求,没有反驳,继续想着下一个该坑谁。   又一轮丢手绢游戏开始了。   毛笔本想抓其他的人,后来想想还是不甘心,绕了一圈以后继续丢在苏云韶的身后,而后又被苏云韶抓住了,这一回跑出去的距离仅仅比上一次多一个人。   没害到苏云韶表演节目,但比上一回进步了一点,毛笔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心中没那么气馁。   它把笔尖朝着大冒险的方向,坚决不选真心话,跳芭蕾这种事它都想办法过了,还能有更不是人的想法吗?   事实证明,难倒毛笔的办法总是有的。   苏云韶说:“我也不想太难的,你就给大家说一段相声吧。”   毛笔:??!   跳芭蕾还能用画画的方式蒙混过关,相声是要靠说的,总不能靠写一段相声混过去吧?问题是它不能说话呀!   少年少女们还记着不能说太奇怪的话,可是面前的场景实在觉得好笑,一个个低头捂嘴,耸着肩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毛笔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它从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类,专逮着它的弱点戳。   柏星辰和许敦也是第一次见苏云韶这么对待非人存在,都不确定她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他们俩倒是看戏看得挺高兴的。   “啊,你好像不能说话是吧?”苏云韶点了点下巴,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有些懊恼,“这可怎么办呢?要不给你换一个要求?”   毛笔气得浑身哆嗦,想硬气一点拒绝,又觉得拒绝之后没有办法实现大冒险的要求,到时候没准会更难堪,只能咬着牙点点笔头应了。   苏云韶贴心地给出了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一回,毛笔直接了当地选择了真心话,它知道自己如果选择大冒险,苏云韶还会继续选择它无法实现的要求。   与其再被羞辱一次,不如躺平,老实一点回答她的问题。   见毛笔两次就怂,苏云韶面露可惜,像是在可惜自己早已经选好的大冒险要求没有说出来。   看得毛笔一个哆嗦,更坚信自己真心话的选择没有错,晃了晃笔身,催促苏云韶赶紧问。   苏云韶从善如流:“你的主人是谁?”   这支毛笔磨损成这样,必定有主人。   少年少女们一同竖起耳朵,就想听听毛笔的主人是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他们也说不清知道答案要做什么,会不会去找毛笔的主人算账,大概就是纯粹疑惑为什么一支毛笔会变成这样。   一个和性别一样简单的问题,毛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犹豫了半晌,这才在半空上写字:【你看到的是我又不是我,我的主人有一个也有很多个,你想问每一个主人的名字吗?】   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看得所有人都懵懵的,毛笔怎么说起哲学问题来了?   苏云韶从猫咪孩童他们那得到的答案中获取了部分线索,再结合毛笔的话,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你们是裹上了无数怨气的实际物体,拥有了原本的物体并不具有的能力,却又没有超脱本身的限制,因为怨气来源不同,数量又多,所以你们无法界定自己的性别和主人。”   猫咪铃铛孩童全部点头,猫咪和孩童欢喜鼓掌,十分高兴苏云韶能够猜到真相。   毛笔就没那么高兴了。   它的智商是最高的,明白苏云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不是普通人。   毛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苏云韶:“你们大半夜地把学生和老师拉来这里,我接到学生的求救消息就过来了。”   毛笔:【我们只是想和他们玩玩游戏,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玩高兴了就会送他们回去。】   苏云韶:“玩高兴是你们的标准,具体多少时间?怎样才算是高兴?你们有想过毫无预兆地把他们拉过来,会让他们的家人朋友担忧吗?会引发社会恐慌吗?”   毛笔:【哪有那么严重?玩玩游戏而已,顶多天亮之前送回去,这里白天还要上课的。】   毛笔写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可见它确实也有些想法,应该是想到这个行为的不妥之处了。   少年少女们真正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玩玩游戏,应该没生命危险,天亮前能回去也不会让家人们担忧了。   苏云韶却没他们那么乐观。   上一次清除王总工地上的怨气,是远山寺的大师们联合诵经祈福做到的,最后用上天雷才把那一切劈干净,怨气可没他人想象的那么轻易能够祛除。   “你们几个的身上缠满了怨气,和这些学生相处一晚上,他们的身上也会沾到。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过些天慢慢会恢复过来,但要是长期如此下去……你们打算只玩一个晚上?”   她可不信费那么大的劲组织了一个怨气结界会只玩一个晚上,那也太浪费了。   毛笔、猫咪、孩童、铃铛都沉默了,少年少女们不敢问长此以往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会好。   苏云韶换了个话题:“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但也来过两次,前两次没发现这里的怨气有这么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铃铛叮铃铃铃地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毛笔晃晃笔身,写道:【铃铛是很久以前的学生掉在校园里的,经历了很多年,之前学校里有几个厉鬼,会把周围的怨气全部吸收过去,后来厉鬼不见了,怨气就被铃铛吸收了。】   这说的是方伟和三只学霸鬼,苏云韶柏星辰许敦心知肚明。   少年少女们是今年刚进来的新生,又没有和学长学姐们一样给厉鬼交保护费,并不知道学校发生过什么事,听说这里原来还有厉鬼,一个个吓得小脸惨白。   学校里学生和老师产生的怨气再多,也不至于组成一个结界,苏云韶怀疑其中还有别的事:“还有吗?”   孩童咿咿呀呀断断续续地说着,毛线团也在那滚来滚去,毛笔翻译道:【他们并不是学校里的,只是被这边的怨气吸引过来。】   苏云韶:“那你呢?”   毛笔犹豫了一下:【我其实是被学校里的一件东西吸引过来的,来之前还懵懵懂懂的,来了之后就变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就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苏云韶见它的描述有点像是妖精被赋名后的迹象,便说:“是不是原先想什么说什么都有点模模糊糊蒙了一层雾的感觉,但是来了以后就能变得很顺畅?”   毛笔狠狠点着笔头:【对!】   苏云韶:“那这里的结界是怎么来的?”   毛笔可算反应过来,笔身横过来,敲在苏云韶的手背上:【真心话不就一个问题吗?你都问多少了?你犯规!】   苏云韶:“……”   “噗——”这还是少年少女们今晚第一次看到苏云韶吃瘪,还是在胜过两次的毛笔手上吃瘪,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   原本还觉得苏云韶懂得那么多,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太强,这么一来反倒像是同龄人了。   苏云韶摸了摸鼻子,确实是她着急探知情况违反游戏规则了。   不过人类嘛,那是最懂得语言魅力的种族。   “你们贸贸然地做了这一切,事先也不说明个游戏规则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害人呢?这不是想早点探明清楚,知道你们没有威胁,也能好好玩个游戏吗?”   猫咪毛线团他们觉得有道理,毛笔听着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又像是狡辩。   如果它有眼睛,这会儿已经狐疑地打量了苏云韶好几遍,总觉得这个人类不怀好意。   苏云韶就是那么说一说,她活了两辈子,这么个年纪,可没想真的和小朋友们玩捉迷藏丢手绢这样的小游戏。   “对了,我能再问个问题吗?为什么猫一叫,三栋教学楼的灯光都灭了?”   毛笔:【猫叫声是信号,黑暗中玩捉迷藏更刺激。】   少年少女们:“……”   苏云韶负责询问工作,柏星辰和许敦分工协作,把目前得知的情报通过短信的方式全部发给高然。   一个人编辑那么多文字实在来不及,就按照顺序编了号,让高然根据数字序号的顺序来看。   等他看明白那所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危险程度并不高,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和苏云韶商量解决方式。   高然:【你是打算让他们自己撤了结界,还是用天雷暴力破开?他们如果只是想和学生玩玩游戏,杀伤力应该不会太大。】   苏云韶:【用了真言符,他们说的都是真话,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撤销,真要用天雷暴力破开,动静太大,遮掩不过去。】   高然:【这样你那边先做着,我组织特殊部门的部员过来,把此次事件牵涉中的人全部汇集起来,更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苏云韶一般不会使用催眠,因为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被催眠更改的记忆还是有可能恢复的,尽管可能性不怎么高。   老实说,以目前灵异事件频率极高的现状来说,她个人更倾向于让学生们保密,因为她有预感:将来这样的事件不会少。   只是这么做的风险也很大。   她自己的小伙伴都不能保证完全保密,自是不能要求其他学生对此只字不提。   高然是国家特殊部门的部长,代表着国家对此的态度,她在这方面也只能提供帮助,而不能太过越权,决定他们的做法。   苏云韶回复道:【好。】   要说高然喜欢这样的做法吗?不的。   他个人更倾向的做法和苏云韶一样,公众拥有知情权,只有知道以后才能更好地应对,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人趁机搞事,上面的态度就是为更多人着想,也习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问题。   高然联系部员过去,又问秦朔要了地址,决定稍后更改罗乐致父母的记忆,苏云韶的那些小伙伴就算了,他们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么一点。   苏云韶等人陪着毛笔它们又玩了几轮游戏,毛笔也不再纠结是不是真心话才能回答问题,苏云韶问什么,能回答的它都尽量回答了。   在它的说法中,它们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怨气聚集起来产生的非人存在,却想和学生老师们玩游戏,不做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事,毛笔也有自己的猜测。   毛笔:【我是人类学毛笔字会用的文具,毛线团是妈妈们给孩子织毛衣用的材料,铃铛是给宠物的脖子上挂着的玩具,我们和孩子一样都希望主人大人能够陪我们多玩玩。】   毛笔:【人类真的太忙了,从早忙到晚,不是工作,也有其他事,我们身上汇聚的是人类和生灵想要玩游戏想要娱乐的怨念,这种怨念聚集起来再大也不至于伤人。】   在先前的游戏当中,毛笔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真的玩起来了很在乎输赢,性格也非常记仇,智商大概有十岁孩子的样子。   今晚要是没有毛笔的出现,苏云韶或许还要和猫咪铃铛们周旋许久才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见到毛笔的表现,那个提及笔仙召唤毛笔来的女生悄悄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挺怕自己随口一句害死了同学们。   真要那样,自己就算活着出去了,也会愧疚下半辈子。   柏星辰和许敦的身上带着不少保命符,苏云韶把他们两个留下,让毛笔带路,前往这个结界的中心,也是整个学校的中心:实验楼。   实验楼里没有学生和老师,到处都是黑的,苏云韶一个人来也不需要打什么手电筒,凭借夜视能力飞快地跑上了楼。   毛笔被激起了好胜心,非要和苏云韶比一比谁先到达天台,苏云韶也由着它。   前面一人一笔还不分胜负,到了后面苏云韶慢下脚步,放水放得不着痕迹,让毛笔赢了她一段路,率先抵达天台。   毛笔没有察觉出来,高兴地岔开笔尖,笔身滴溜溜地转着,虽然没有胳膊,看起来倒像是有点跳芭蕾的样子。   苏云韶忍着笑,没有戳穿它。   “就是这里吗?”   毛笔赢了她一次,心情很好,点了点笔头。   苏云韶咔嚓一下打开上锁的天台,迈步进去。   上一次来在这儿遇到了三只学霸鬼,这一次来在水箱底下发现了一个阵盘。   阵盘就是很普通的样式,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阵盘的中央嵌了一枚黑色龙鳞。   毛笔不明白:【这是什么?】   苏云韶:“龙鳞。”   毛笔震惊到漂移:【这个世界也太奇怪了吧,龙鳞都有,那是不是还有龙?】   苏云韶古怪地看了一眼毛笔,“你一支毛笔都能画画写字表达自己的想法,有龙也没什么吧?”   毛笔:“……”你说的好有道理。   未免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没有见识,它把那句“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啊!”吞了回去。   苏云韶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看,发觉镶嵌在阵法中的黑色龙鳞很可能是从太姥爷身上掉下来的。   龙是华夏的图腾,太姥爷又不是邪龙,他的龙鳞具有保护和压制的作用,麻烦之处就是这个阵法是聚集怨气用的。   学校里的怨气大多是由学生和老师产生的,因阵法的作用聚集起来,又因龙鳞的保护作用无法伤害学生和老师,两者相互制衡之下,聚集到了那些被怨气吸引而来的物品上。   被龙鳞压制的怨气不再具有那么强烈的破坏作用,这才使得铃铛猫咪他们不会伤害学生和老师,只是由于怨气本身的怨念影响,无法摆脱和人玩游戏的执念甚至是怨念。   苏云韶将阵盘连同上面的龙鳞一起封印起来,整个结界随之消失。   等在校门口的秦简等人立马察觉,连忙给里面的人打电话。   结界消失了,影响通话和网络的因素没了,电话网络群视频都能恢复使用。   接到电话和消息的柏星辰与许敦立即明白,带着高一学生们一起出了教学楼,猫咪毛线团它们跟在身边。   苏云韶和毛笔下了实验楼。   结界是消失了,猫咪毛线团毛笔它们身上聚集的怨气没有消失,自然能够继续存在。   等高然带人赶到,其他部员去处理学生们的记忆,苏云韶和高然商量着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从柏星辰他们的角度来说,猫咪他们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通过毛笔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是个正经生命,却一样有思想,不好随随便便就给处理了。   高然:“只要你能压制住,全带走也没关系,替天行道者的身份就是这么好用。”   因着苏云韶的实力和身份,加上她明年四月还要带其他人参加国际玄门大比,上面给开的绿灯早就已经不是一盏两盏的了。   否则光是苏云韶一家养着那么多牢底坐穿兽,还有那一整族的人鱼,哪里说得过去啊?   苏云韶:“……”   猫咪毛笔他们今晚帮了不少忙,虽说出场渗人恐怖了些,但就算是被猫叫声吓到过的许敦,也不希望苏云韶杀掉他们。   小东西没什么危险,苏云韶不能因为它们将来可能会有危险,而在现在杀掉,这种说法的适用范围太广了,桃夭他们也不能幸免。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善儿萼儿马景辉全是因为怨气才变成的厉鬼,他们三个还好好活着,小东西们没理由被消灭。   此时此刻答应下来的苏云韶,完全没想到一个高中里会有多少类似的小东西。   直到小伙伴们回到公寓,望着那些在客厅撒欢的小东西们,才发觉自己真的找了麻烦回来。   除了在高一教学楼里发现的那几件,还有马克杯、充电线、手套,搞得客厅像一间杂货铺,不敢想象全带回家的结果。   专门找一个房间存放这些小东西,又和关起来没两样。   最后还是柏星辰他们提议每个人找一两样比较合得来的东西带回去,如果带在身边玩玩游戏,能够消解他们的怨气,也算是做做好事,功德什么的他们就不想了。   苏云韶给了他们那么多可以保命的东西,觉得带回去也没什么,一边叮嘱小伙伴发现异常立马告诉她,一边恐吓这些小东西要是敢伤人会立马用天雷劈。   来回这么一遭,天都亮起来了。   明明是热闹的圣诞节,几人大半个晚上都没睡,还挺累的,也没想着去外面玩一玩,去超市买点食物水果回来吃吃火锅,和小东西们聊聊天玩玩游戏,一天过去了。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时候,苏云韶认真玩,分开了回到家才找阎王,让阎王把太姥爷一起带过来。   太姥爷一直缠在他的手腕上,走哪带哪,都不用苏云韶说。   苏云韶把在学校得来的阵盘拿出来,让太姥爷认一认镶嵌在阵盘中间的黑色龙鳞究竟是不是他的。   太姥爷再怎么砍号重来,那也是龙,真身比云霄云霆他们还要大,无法在房间里施展开来,只是稍微变大了身体,让苏云韶和阎王看。   小黑龙:“顾长泽对我的龙鳞动过手脚,上面已经没有多少属于我的气息,不过应该还是我的。”谁让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龙了呢?   阎王辨认了一下也觉得没错,“这阵盘你打算毁掉吗?”   “不毁掉似乎也没什么用。”   苏云韶倒是想过要不要放在小伙伴那里,既可以保护小伙伴的安全,又能增长小伙伴身边小东西的实力,不过……“我检查再三没发现其他蹊跷的地方,可就是担心顾长泽使坏。”   顾长泽干的坏事太多,已经令很多人形成心理阴影了。   阎王检查一遍:“上面没有其他阵法,你真要留下也行。”   苏云韶想了想,觉得真要留下来的话,可以留给带走毛笔的柏星辰。   “我一直在想,顾长泽把阵盘留在许敦的高中是为了什么?”   她半点不怀疑顾长泽是否还有这样的能力。   那厮同样驭鬼,可除了在候机室的那一次,苏云韶没见到过顾长泽的鬼使,肯定被派出去执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了。   阎王:“这个阵盘顶多就是聚集一些怨气,如果想要把事情闹大,那就不需要镶嵌龙鳞。”   失去龙鳞的保护和压制,死伤是必定的。   苏云韶不觉得以顾长泽的性子会做无用功,这件事的背后必定有她还未察觉出来的意义。   “我仔细研究过这个阵盘,不是什么精细的物件,可以量产,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为了让我们不去追他,为了给自己留下一定的修养时间而做出来的扰乱行为。”   上辈子顾长泽还在顾放的身体里,没落到从生魂被逼成鬼魂的地步,也就没有这样……苏云韶愣了愣:“上辈子顾长泽有这么做过吗?”   在她的梦境之中,顾长泽的身边有鬼使有僵尸,但似乎没有被怨气缠绕的无生命物体,不会是顾承泽这辈子新捣鼓出来的吧?   阎王摇头:“我没见过。”   还真是。   苏云韶捂脸,“那家伙怎么这么能搞事啊?”   完全经不起念叨,正说着呢,高然发来了消息。   高然:【这两天收到全国各地的线报,各处都有类似的阵盘,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平安夜那天没有一点伤亡是真的万幸,这两天遇到的情况中有不少死伤的,特殊部门的部员都有受伤的。】   苏云韶:【只能让玄门各派一起帮忙了吧?】   高然:【必须,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高然:【我想的是人鱼族那么多族人,白白放在那太浪费,云韶,你能帮忙一起劝说吗?】   原来高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玄门各派折损了不少人手,新生力量还在培训当中,各掌门长老都不舍得,真要派出来了,怕是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人鱼族的四百多个族人都是具有修为和经验的好手,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唯一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人鱼族修行用的全是灵气,使用任何法术都难以靠打坐恢复,需要她这边提供灵石。   这才是高然来问她的真正原因。   只要能够给顾长泽添堵,苏云韶很是愿意。   从家里送走那批人鱼王他们之后,她从百晓鼠那里抠来了点灵石。   玄墨太抠,而灵石对百晓鼠来说没什么用,再加上家里本来就有元气转灵气的阵法,想要多少灵石都有,给得很痛快。   如果想让那一整个人鱼族帮忙,要给出去的灵石就不能是这么点小打小闹了,起码得装几个储物戒指手镯才够他们一整族使用。   比起不断向人鱼族输送灵石,苏云韶更倾向于一劳永逸的办法,她决定把这个阵法告诉人鱼王,让人鱼族有源源不断的灵石可用。   就是有一点比较担心。   苏云韶问阎王:“灵气早就退出历史舞台,这样的转换会不会有影响?”   尽管她个人觉得从元气转换而来的灵气数量不多,对于整个大环境而言只是杯水车薪,到底是早就不被天道放弃,不被玄门中人使用的东西,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担心会出现蝴蝶效应。   这一点阎王也无法确定。   “你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没有完全恢复,只是部分和片段,记得上辈子顾放带领大军,是佑佑陪我到最后,你那个时候……”苏云韶不确定阎王能不能说,问的时候还看了看周围,担心天雷随时会冒出来。   阎王咬牙切齿:“凭什么你不记得我,要记得那只猫!”   苏云韶:???   是错觉吗?总觉得阎王很讨厌佑佑的样子。   忽然间,她想起阎王当初送信告诉苏爸苏妈她的身份时,还送过一张画像,当时画像中的她抱着一只只有背影画得十分潦草的猫。   ……所以还真的如阮玫所说,是阎王讨厌那只猫才故意画成那副德性的啊。   苏云韶哭笑不得,楼景这么小气的吗?   “一只猫而已,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点?”   “一只猫而已?!”阎王阴阳怪气地重复着,“一只仗着自己毛茸茸就作威作福的猫而已?一直仗着自己可以二十四小时陪着你,就拼命排挤正牌男友的猫而已?!”   苏云韶:“……”原来上辈子还发生过这种事吗?   “咳,恢复记忆这种事不由我控制,就算你想让我早些恢复有关于你的那部分记忆,我也做不到啊。”   阎王不生气了,叹息着道:“你的那个赌约……”   仅仅六个字,幽蓝色的天雷又出现了。   苏云韶就防着它呢,天雷一出现,及时抓在手里,“行了,你别说。”   上一次提及赌约,阎王就被天雷箭射穿,养了许久的伤,这一次她不敢随意冒险。   只是天雷这样过分提防阎王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疑惑。   “你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过分的事,才会让天道和天雷这么忌惮你?”苏云韶狐疑不已。   阎王苦笑:“我确实做了一件特别过分的事,过分到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程度,所以你现在千万别问,起码等到你嫁给我以后再说。”   “为什么?”   “你都已经嫁给我了,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肯定会比女朋友更包容我。”阎王微笑着勾住苏云韶的手,眼中有着细碎又勾人的光芒。   说得苏云韶越来越好奇了。   许是因着白天的契机,这一晚,她又做了梦。   梦中,她和阎王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人都没穿衣服,身上汗涔涔的,呼吸急促,一看就知道刚刚做过什么。   阎王半坐着靠在床头,苏云韶横躺在他的腹肌上,把玩着他柔软的手,眼角带着几丝没收起的媚意。   “你说你都是半神了,世界上还有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啊?”   “怎么没有?”阎王抬手遮住苏云韶的双眼,嗓音喑哑中透着克制,“今晚够了,别再勾我。”   “放心,知道你时间不多,再勾着你干这事你什么时候再回地府啊?”苏云韶说是那么说,唇边还是扬起了一抹坏笑。   见此,阎王察觉不好,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要是死了,我救不了你。”   苏云韶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拉开他的手,“为什么?我不能转成鬼使吗?”   “不能。”阎王摇头,眸色深沉,“我在生死簿上查过,这是你的最后一世,你死后没有成为鬼使的可能,只有魂飞魄散一个结局。”   苏云韶还真不知道自己没有来世,不过知道与否并不影响她的认知与做法。   “也没什么,进入轮回转世投胎以后早就不是现在的我了,就算你想和来世的我再续前缘,也不过是找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那种事。”阎王不擅长甜言蜜语,憋了半天只有一句许诺,“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云韶翻身而起,捧着阎王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那不行,你是地府之主,执掌天下阴魂阴差,需得遵循生死轮回规则,不可以强行干涉他人寿命与轮回,你会遭到天罚的,半神之身护不住你。答应我,不许乱来!” 第282章 折叠空间   其实那天晚上苏云韶想问的是, 为什么那个时候阎王不在她身边,是恰好回到地府,没来得及赶回来吗?   后来被佑佑的话题扯开,她更想知道阎王做了什么她不允许并且知道后会打死男朋友的事。   等再想起来, 已经过了说的时机。   她想了想, 觉得不问也没什么。   这辈子重新开始,就是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那些遗憾提一次难过一次, 何必呢?   以及……原来她死后既不能成为鬼使,也没有下辈子, 那很多事就不能做了, 苏云韶的一些计划需要进行更改。   因着高然说各地因阵盘引发的事比较多,她第二天就去拜访人鱼王。   人鱼一族安顿下来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以他们的能力应该能够适应现在的社会。   苏云韶带着百晓鼠和玄墨过去,本是想着找机会把人鱼王宫里的东西还回去,谁知到了那里发现人鱼王的别墅十分奢华。   从外表来看还是一套普通的三层高档别墅,走进里面就发现整个前院后院都被挖空, 建成泳池,中间的别墅已经成了一座水上别墅。   别人家要是这么做, 会担心房间里的湿气会不会太重太潮, 人鱼族本就生活在海中, 湿润一点也没什么。   如果只是建了一个超大泳池,称不上奢华。   泳池底下铺了细沙、鹅卵石、各种漂亮的贝壳、珊瑚、水草、假山、缩小的宫殿, 简直就是一个海底王宫的缩影。   泳池的底部和四周刻画着阵法, 让池子具有水循环和自动清洁的能力,底部的那些东西牢牢地固定在了下面,大规模换水也不会被冲走。   一般人在泳池的附近用小灯照明, 人鱼王用的是夜明珠,直接把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泳池里组成阵法,令整个泳池到了夜晚也能有灯火通明的效果。   还结合了人鱼族的一贯风格与现代建筑的特点,修建了一个水上亭子。   苏云韶:“……”是她格局小了。   她原本还担心人鱼族长期离开水会不会有问题,别墅里只有一个泳池会不会让他们觉得狭小,谁能料到他们的创造力竟如此之强?   最可怕的是……   玄墨赞叹道:“不错啊,还知道把空间折叠用上,比大海是小了点,和一般的湖泊也差不多了。”   一听这话,苏云韶差点想问人鱼王是不是打算把海产养殖安排上。   她记下了空间折叠,决定回去之后再问问玄墨,要是能够复制,家里不用再买新房,弄得好的话,妖精崽崽们会有更广阔的玩耍区域。   管家带着他们走在泳池上方特意留出来的一段路,路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宽度只够行走,并不能行车。   苏云韶不禁问:“敖伯,你们出行的交通工具用什么?”   管家服侍人鱼王族多年,得了敖姓。   “王的护卫住在附近,叫他们一声就行。”   看来他们依然在延续人鱼族的那一套。   苏云韶没有傻到去质疑他们千百年来形成的制度,“敖伯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管家道:“这两百多年来世界的变化很大,要想短时间内跟上,辛苦了些,最辛苦的还是王。”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苏云韶摸了一下右耳上的耳钉,示意他自己还欠着人鱼族的人情。   管家看到她的动作,笑了笑,低声道:“我们是王的仆人,一生都该为王服务,可王觉得已经来到陆地,大家需要融入人类世界,做一些人类的工作。”   苏云韶明白了。   她心中有一个初步的念头,还需要和人鱼王再商量商量。   进入别墅之后,更是奢华。   大厅里的灯具家具全部换成人鱼族的风格,窗帘换成了鲛纱,随处可见珍珠黄金玉石等摆件,也不知道他们在半个月间花费多少心思才布置成这样。   人鱼王穿着舒适的长袍,坐在客厅沙发之上,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上许多,见到苏云韶起身相迎。   “来了,快坐。”   苏云韶也不客气,她并不喜欢寒暄客套,直接问了:“我本想着给你们送点东西,现在看来似乎送得晚了。”   她以为人鱼族要适应一段时间,起码学会现代的种种电子用具、现代用语、待人接物等等,才会开始布置房子,这才没在他们最初忙乱的时间过来拜访打扰。   没想到人鱼族的速度那么快,失策了。   “不必客气。”人鱼王看了眼玄墨,眉眼含笑,“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你不必总惦记着。”   苏云韶讪笑,那哪能啊?   “此次也是受人之托,王还记得为你们办理身份证件的特殊部门部长高然吗?”   敖文毅:“记得。”   苏云韶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和高然希望他们做的事,“并不是强制命令,只是希望能够合作。”   毕竟高然要的是人间的安全和平稳,人鱼族和国家合作,没什么不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心腹大患顾长泽没死,谁都无法安心度日。   敖文毅稍稍一想就同意了。   “我族积累的灵石不多,能派去帮忙的战士怕是也不多。”   这一点苏云韶早有预料,看了一眼百晓鼠,百晓鼠从空间里往外拿苏家积累下来的灵石,不一会儿就堆成两座小山,粗略一数有上万块。   苏云韶:“这些还请王收下,其中大部分是从王都的阵法上收来的,本就是人鱼族的东西。”   敖文毅点了点头,管家上前挥挥手收了起来。   苏云韶知道他们身上都有储物器具,也就省去问玄墨要的功夫——这家伙实在太抠了!   “池里刻录了不少阵法,族里应该有很优秀的阵法师,我这有完整的转元气为灵气的阵法,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敖文毅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笑道:“那些阵法是我刻的。”   苏云韶大感意外,两人都是阵法师,在阵法一道颇有心得,不由拿出阵法交流起来,一说就是小半天,还在这里吃了一顿午饭。   午饭后,敖文毅邀请苏云韶去亭子坐坐。   管家送来茶水糕点就退了出去,亭子里只有他们俩,这里设置了隔绝声音的阵法,里面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   和苏云韶的静音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云韶挺想再看两眼探讨几句,怕耽误正事,赶紧换了话题。   “听敖伯说你在忧心族人们的工作?”   敖文毅点头:“既然已经决定入世,就不能坐吃山空,族里的幼崽们也需要去人类的学校上课,总不能被老师问起来,说父母都是家里蹲吧?”   短短一段话就能知道人鱼王的适应良好。   苏云韶:“不知道你族战士可抵触和人类战士一同合作?”   敖文毅没懂她的意思,“有了灵石和阵法,不是已经要合作了吗?”   苏云韶详细解释了金长空和时炼的雇佣关系与合作模式,“如果你们并不抵触,可以照搬他们的模式。”   金长空取得的是天空的权利,而人鱼族擅长水下,时炼他们在陆地上最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三者结合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实力。   其实苏云韶也想过把人鱼族安排到海军那边,那里才是最适合人鱼族的战场,只是那么一来,所有海军都会知道妖精的存在。   苏云韶不觉得上面会同意,退而求其次,选择已经和妖精有过合作的时炼。   “这件事对你们不是没有好处的,与国家合作,很多事都会变得方便。你们不需要费心掩藏身份,送幼崽上学也很方便,以后老师问起来,他们可以说自己的父母是军人。”   要知道,华夏子民对军人可是非常尊敬的。   敖文毅心动了。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想族人该做什么样的人类工作,担心族人们能够哭一哭就掉珍珠,很可能会觉得一般的工作没什么意思,浪费时间。   苏云韶的提议非常适合他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与国家合作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表面所说的那些。   “什么时候?”敖文毅问。   苏云韶:“我尽快安排你们见一面,尽量让你们和自己看顺眼的人合作。我有不少朋友,如果你的族人想要进入娱乐圈或者做生意,都可以来找我。”   这个提议可谓是非常贴心了,既照顾到他们整族的利益,又照顾到了个别族人的爱好。   敖文毅第一次抛开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看待她这个朋友,“多谢。”   从人鱼王那回去,苏云韶就联络了时家。   这种事在电话里说不太清楚,她就问时炼和队友们有没有空,最近能不能抽时间见见。   时家回复说:时炼又去出任务了。   时炼要是在家,金长空会回苏家看望雪团子和雪峰,他没回来,苏云韶就猜是出任务去了。   她等了半个月,没等到消息。   等待期间琢磨着从玄墨那里得来的折叠空间术法,又去敖文毅那取了不少经,第一个拿庭院开刀。   原本不到两百平的庭院被折叠开拓了五倍,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在里面的人才会发现庭院的实际面积究竟有多少。   折叠空间的办法行得通,苏家就不需要再买新房子,更不需要搬家装潢,省了不少功夫。   唯一的缺点就是:家里不能再接待不知情的普通人。   苏妈快高兴疯了。   本就是因为苏妈喜欢种花,才特意买的大庭院别墅,可是首都寸土寸金,他们家经济条件有限,已经在经济能力范围内买了比较大的庭院,谁知女儿的一个术法直接把家里变成了大成庄园。   苏妈就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不断地往家里搬运着各种花卉、果树。   地方那么大,森森要了一块田大量种植人参,还问苏云韶要了一些灵石,碾碎后放在田里,家里的人参实在长得太慢了,她想搞出一片灵田来。   桃夭想要一片区域种植桃树,还想把愿村那棵现成的大桃树移植过来。那么大的桃树不好通过太极阳鱼的漩涡过来,苏云韶请阎王开了个鬼门运送。   怕大桃树受不了移植的折腾,桃夭在桃树旁打坐修行好几天,灵气元气交叉运行,闹得大桃树在一月份的天抽出了新芽。   森森一看有戏,开始考虑要不要自己也来一回灵元双修,不然她的人参真的不知道得种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一家人吃到。   圆圆想要一片竹林,她现在不爱吃竹子,但竹鼠的味道不错,竹子也是现成的,可以从苏云韶在愿村的竹楼后面移栽过来。   那本就是圆圆和糯米的家乡,苏云韶觉得两小只背井离乡地跟着自己挺可怜的,又拜托阎王干了回快递师傅的工作。   太极阳鱼和胖锦鲤金菱角想在庭院里开辟出一片湖泊,种点荷花莲藕。他们几个倒是没有特定的要求,主要也是因为大冬天的没有荷花可以移植。   每个妖精崽崽都想要一片区域来自己折腾,苏云韶干脆又来了几回折叠空间,把前院后院别墅旁的小道都给利用起来。   空间一多再多,小山丘陵小溪小河湖泊全都有,妖精崽崽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鬼使们想要一片地也行。   这一下,苏依依苏旭阳也快高兴疯了。   苏依依望着开垦出来的大湖泊,豪气万丈地说:“以后再也不需要霸总为我承包鱼塘,这就是我苏依依的鱼塘和天下!”   苏旭阳看着自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庭院,特别想买一匹马回来,实现在自家庭院跑马的奇怪愿望。   “那我们家是不是可以养些羊?”   苏爸面无表情:“你怎么不说你开个动物园算了?”   苏云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就她这往家里带妖精鬼使的速度,估摸着很快就能凑够一个动物园。   本来苏家想买大房子,也是想给妖精和鬼使们搞个房间,现在庭院多了这么多区域,随便他们怎么搞,别墅房间的要求不大了。   即便如此,苏爸苏妈还是买了不少家具回来。   要不是把愿村的那栋竹楼搬过来的动静太大,难以遮掩过去,苏爸苏妈还想把苏云韶住过的竹楼带过来。   弄不过来,干脆就再建一栋竹楼。   他们家这样的情况也不能让其他人来干活,幸好苏爸就是搞建筑的,阎王搬运竹子,苏云韶指挥小纸片人干活,自家人妖鬼有空的时候过去帮帮忙。   小伙伴们听说他们家在建新房子,一个个好奇地过来参观,一看之下惊愕地瞪大眼睛,之后一有空就过来。   苏家的动静还挺大的,就算很多东西是由阎王开鬼门悄悄送进来的,没人知道,苏爸苏妈买的那些家具饰品依然是从家门口进来的。   在潘西西潘贝贝的事件中,苏妈和多年不来往的高中朋友吕书南重归于好,两家都养着妖精,平日里也有所来往。   听说苏家的动静之后,吕书南和潘宏远带着三个女儿过来串门,一进入庭院发现这里的情况,柠檬精原地酸成原形。   “我也想在家里种那么多柠檬树。”   潘西西潘贝贝:“种!回去就种!”   潘家不缺钱,家里的房子比苏家还大,想要在庭院种几棵柠檬树而已,那还不简单吗?   潘萌萌看着苏家过于宽阔的地盘,酸得自己眼泪掉下来,酸得苏爸和潘宏远差点跑路。   “我们家没这么大的地。”   吕书南和潘宏远不觉得尴尬。   柠檬精女儿看谁家的东西好都得酸一酸,别的东西花点钱或许做得到,苏家的这个庭院实在没办法,他们总不能让苏云韶过去一趟弄一个吧?   苏妈舍不得可可爱爱的女孩难过,对潘萌萌说:“萌萌要是喜欢我们家的庭院就经常过来,阿姨种了很多果树,就是没种柠檬,要是萌萌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种啊。”   柠檬精不酸了,“谢谢阿姨!”   连忙带着潘西西和潘贝贝去找一块阳光和水源都充足的地方种柠檬。   苏爸苏妈开着车,带着吕书南和潘宏远在庭院里到处晃,实在是地方太远,光凭两条腿走个来回,明天都不用走路了。   吕书南找回失踪多年的宝贝女儿,对苏云韶和苏妈都很感激,见到这里还有竹楼湖泊,感叹道:“你们家已经变成大庄园了,要是再开垦一些土地种菜养鸡,再种一些葡萄石榴橘子,那就是再合适不过的养老地了。”   苏妈:“是啊,多亏了云云。她知道我喜欢种花,在这里弄了很多阵法,让我连温室都不需要再弄,不过我总想着弄个玻璃花房,可惜现在不能让工人进来,只能这样种种了。”   他们一路过来看到大片大片的花卉,都组成一块块的花田了,真的很难想象是首都可以看到的风景。   吕书南:“花卉也就算了,你种了这么多果树,没有蜜蜂可怎么结果?”   这个问题苏妈倒是没有想过。   “东西长在这儿,应该会有蜜蜂蝴蝶飞进来的吧?”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竹楼附近,苏云韶兄妹三个和小伙伴妖精崽崽鬼使们都在这里忙碌。   吕书南潘宏远夫妇看着大熊猫白狐巨蟒帮忙扛竹子,“……”   上一回来,苏家似乎没有这么多动物啊,还只只都是牢底坐穿兽。   正想着呢,一只小雪豹从地上滚了过去。   说是滚,实在是因为那只小雪豹太小了,四肢很短,长得又肥,走得不快,看起来就像是滚了。   吕书南:“……绾绾,我不会隔着铁窗去看你吧?”   “哈哈哈……”苏妈笑死了,“不至于,云云都给他们办过身份证了,在国家特殊部门那里过了明路的。”   吕书南想起潘萌萌也办过身份证件,原来有了身份证,牢底坐穿兽也能养啊!长见识了!   潘家找回两个女儿又多了一个女儿,今年过年必定会很热闹,所以吕书南和潘宏远才带着三个女儿提早来苏家串门。   即便是临近过年的时间,他们夫妇也很忙,在这边稍微坐坐就走了。   小伙伴们来家里忙了一天,苏云韶没好意思让他们空着肚子回家,指挥着小纸片人做了不少菜,其中就有他们点名要的叫花鸡、大龙虾、烤生蚝、蒜蓉扇贝等等。   自从家里有了太极阳鱼和小黑鱼,从来不缺新鲜又好吃的水产。他们俩也有分寸,没去人家有主的鱼塘里捞,去的都是无主的地方,苏家人也能吃得没心理负担。   今天的海产都是小黑鱼带来的,大家吃着不错,就有点好奇究竟是从哪来的。   为了照顾到家里的鱼,时不时能够喂上两口,他们在湖泊边野餐。   秦简看着趴在岸边嗷嗷待哺的三条鱼,不禁问道:“太极阴鱼,你是从哪里拿来的这么新鲜又肥美的海产?”   小黑鱼眨巴了一下眼睛,啵啵啵地吐着鱼泡泡,太极阳鱼翻了个白眼,主动省略那句没什么必要的好看小哥哥,特别简短地翻译道:“人鱼王宫。”   苏家人:“……”   小伙伴们:“……”   苏云韶一愣:“怎么想到去那边拿了?”   小黑鱼啵啵啵,没说几句,太极阳鱼听完以后说了一长串:“人鱼族都迁徙出来了,那些海产放在那没人吃也浪费,我们吃掉不正好吗?反正人鱼王也同意了,省得留给顾长泽。”   苏云韶:“……”   “你别什么借口都搭着他,他都已经是鬼魂了,哪会千里迢迢跑人鱼王宫去拿海产吃。”   太极阳鱼理直气壮:“万一过去的时候饿了呢?给他吃一只虾,我都嫌浪费!”   看他那义愤填膺的模样,要不是大家都清楚他妈是为了把生机留给妹妹自己去死的,还以为他妈也是被顾长泽祸害的。   雷初曼她们已经吃饱了,螃蟹这样的海产味道再好也是寒的,女孩子要是吃太多,等来例假的时候可就折腾了。   见状,苏云韶指挥着小纸片人去端些温热的姜茶、果酒过来。   主要是驱寒的,看个人喜欢吃什么。   苏妈问:“云云,蜜蜂和蝴蝶会被你的阵法影响吗?”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苏云韶想了想,“妈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养点蜜蜂,到时候还有家养的蜂蜜和蜂王浆。”   苏依依一听就来劲了:“这是要开启种田流吗?养了蜂蜜还有蜂蜡和蜂蛹,蜂蜡可以做唇膏,蜂蛹可以吃,听说可好吃了。”   苏妈对虫子料理敬谢不敏,“真要养了蜂蜜,你可别在我面前吃蜂蛹,我不行。”   傅烨望着苏依依,欲言又止。   他的未婚妻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地提及吃蜂蛹,真的离以前柔柔弱弱的印象越来越远了啊。   柏星辰看了看这片广袤的庭院,“养蜜蜂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你要是用阵法圈起来了,它们没法采蜜,你要是不圈,蛰到人就疼了。”   圆圆举起了啃葱油螃蟹啃得油乎乎的爪子,“我我我,我来看着那些蜜蜂!”   苏云韶用纸巾给圆圆擦了擦爪子,“差点忘记你是熊科,熊一般都喜欢蜂蜜了,你要是喜欢,明天去给你买一点。”   “那不一样。”被苏云韶这么关心,圆圆心里还是受用的,但还是想养蜜蜂。   “外面的蜂蜜和养在这里的不一样,这里满是灵气和元气,酿出来的蜂蜜绝对特别好吃,没准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圆圆给苏妈和苏依依使着眼色,一看就是希望她们俩能够看在美容养颜功效的份上,劝说苏云韶养蜜蜂。   苏妈被这个小机灵逗笑了。   “圆圆喜欢就养吧,蜜蜂不会无缘无故地蜇我们,平时避让一些应该就没什么关系。”   苏依依揉了一把圆圆的爪爪和耳朵,心神荡漾,“养!圆圆想吃就养!”   亲妈和妹妹都同意了,苏云韶只能听从。   在没办法圈住蜜蜂不让他们伤人的情况下,她个人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找到一只蜂妖,想着就把眼神投向了金菱角。   “金陵,你有看到蜂妖去远山寺的荷花池那边采蜜吗?”   金菱角一听问话内容就知道苏云韶在想什么。   “我没见过。”   经常在各种水域窜来窜去的太极阳鱼也摇头,啵啵啵地问了妹妹才回答:“我们兄妹都没遇到过。”   其他妖精同样摇头。   苏云韶又看向胖锦鲤:“理理,我要是向你许这个愿,有没有可能达成?”   胖锦鲤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能实现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愿望,蜂妖这个都不知道有没有,我没办法给你肯定的回答。”   苏云韶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向都嫌家里的妖精太多,还有一天会上赶着找妖精,叹了口气,期待地看向圆圆:“圆圆,你的索敌天线有预警吗?”   要是有预警,那就说明蜂妖还是有可能到苏家来的。   圆圆也是第一次如此期待自己的索敌天线有反应,可惜了。   庭院里的气候再适合种植,首都到底还是一月份的冬天,零下的温度并不适合养蜜蜂,因此这件事没那么急。   日子就在整理庭院和学习中度过,等他们高中考完期末,小伙伴们几乎天天往苏家跑,就差住在这里了。   一则是庭院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从无到有建起来的,华夏人开启了种田和基建的灵魂,就一时间难以收住,他们很想见证自己的辛勤努力能够出结果。   二则首都的冬天实在冷,庭院这边却是鸟语花香,满是春天的气息,开暖气的房间再舒服也没有充满元气灵气的大自然更舒服。   他们跑得勤,潘家三姐妹也跑得勤。   一开始是因为潘萌萌想在这里种一片柠檬树,后来潘西西潘贝贝加入基建和种田的队伍。   期末成绩出来的那一天,苏云韶卡着年级第五的名次,拿到了5000积分,A级修复液轻轻松松就能换。   苏依依还是想再攒攒积分买S级,只是看着自己的积分数难免气馁。   “刷了这么久的任务,距离S级的修复液还差10000的积分,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给姐姐买呢?”   系统也着急,可是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只能一天天慢慢积攒,正如它再怎么着急恢复属于判官笔器灵的记忆都没用一样。   系统:【只能祈祷下次再给姐姐发布一个隐藏任务了。】   眼看着给苏云韶的任务是一次比一次积分多,没准下一次的任务积分能有上万,那做完一个就能直接兑换S级修复液。   苏依依偷偷地拜各路神佛,拜完就低头刷卷子,做人还是得玄学与科学并重,单纯祈求各路神佛的力量怕是不够啊。   快过年的时候,时炼和队友们终于回来了,一听苏云韶说是和人鱼族合作,纷纷点头。   “有了长空以后,我们就想再添几员大将。”   “这下好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有了!”   “人鱼族能每人一个搭档吗?”   “只有队长一个人有,我们心痒痒很久了。”   时炼早说过,有多少妖精他们的队伍都能收下,这也是苏云韶会提前告诉人鱼王的原因。   确认双方有空,她找了个时间组织一场聚会,地点就在自家庭院。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阵法阻挡着,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听到看到,再安全不过。   人鱼王和他的族人就是从苏家走出去的,没想到一个多月以后再回来,这里就大变样了。   敖文毅知道苏云韶要用折叠空间,就是没想到她会用在这里,看到这里郁郁葱葱的,到处都是鲜花果树,谁能相信是个高档别墅小区呢?   时炼和他的队友只觉神奇,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法术,要是能够推广开来,首都哪会有这么大的住房压力?   不过他们顶多在心里想想,没人敢说出口。   在双方各自表示善意的情况下,合作谈得很顺利,也很难说其中有没有给苏云韶面子的意思在。   苏云韶就是在其中牵桥搭线帮个忙,后续只要双方没闹出太大的事来,她都不会过问。   这是她回到苏家以后过的第一个年,事情都解决了,可以过个好年,跟着苏爸苏妈去各家亲戚家走访一下,认认那些不太往来的亲戚。   年后,苏家和傅家还要商量苏依依和傅烨迟了几个月的订婚典礼。   苏云韶和阎王虽然没有正式地提过交往,但他们俩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在,相处模式已经近乎情侣了,没再搞什么仪式,苏云韶还想着阎王一个人在地府过年挺可怜的,到时候可以叫他上来一起。   谁知道,顾长泽又出幺蛾子了!   趁着所有人都要回家过年,人流量剧增的时候,各火车高铁飞机站出现了会吸引怨气的阵盘,有些地方没有阵盘,也有怨气滋扰,还有鬼魂当街杀人。   严重的地方有许多人莫名生病、出事,更严重的地方出了人命。   这一回闹得实在太大了,现场还有很多人拍摄视频传到网上,有人趁机煽风点火说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有说发生不知名传染病的,还有传扬末世要来的。   网上的评论乱糟糟的,人心惶惶。   高然都有些担心压不下去,嘴上起了好几个泡,喝茶都疼。   这种靠强力镇压是压不下去的,官方出来辟谣还显得自己心虚,上面干脆另辟蹊径,找了个大贪官出来。   现在的网民不论年纪都讨厌大贪官,最期盼的就是看贪官落网,恶人伏法。   新闻从有人实名举报开始,检举、证据、传闻、审讯等等一系列流程下来,热度可以持续好久。   每当那什么传染病末世的传言又要有流传开来的趋势时,上面就丢一个引人注目的大新闻出来。   苏云韶和玄门中人特殊部门忙忙碌碌一个多月,别说过年了,每天吃饭睡觉都是赶着的。   总算收拾完了烂摊子,转眼一看,好家伙,都三月份了!   下个月国际玄门大比就要开始了。   这个月苏云韶作为队长,需要聚集参加比赛的选手,培养默契。   最重要的就是决定国际玄门大比的比赛地点。   地点不用说,必定是前世成为险地差点被国家封禁的西部沙漠。   苏云韶拿到了国际玄门大比的选手名单,慧心、方有德、郭婉清、东建白,见全是认识的人,向他们发出了召集令。   真正参加比赛的只有三个人,第四第五都是作为替补选手而存在。   本来曲芜华也在名单上,恒术等人看了看此次的名单和地点,还是决定划掉,曲芜华的师傅祁红莲都没意见——徒弟太依靠宝器了,比起同辈逊色太多。   方有德东建白的能力和苏云韶重合度很高,考虑到不能什么事都让队长去,他们俩就加上了,具体怎么出场得看到时候的安排。   苏云韶召集他们几个来家里的同时,联系了华子和海子。   她想起许久之前海子曾去过一次沙漠还出过事,具体地点不知道,但因为顾长泽搞的事情太多,玄门各派被分散注意力和人手,实在没有沙漠方面的消息,只能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碰对了运气。   海子说:“我那次不是下墓去了吗?一般来说,下墓遇到粽子的概率还是很低的,不如说在盘石镇之前我根本没有遇到过粽子,没想到运气就是这么背!”   曾有传言X市的西部沙漠里沉睡着一位没有记入历史的帝王,海子就是冲着帝王墓去的。   他觉得自己身上有大师给的平安符,能辟邪的雷击桃木珠,就算遇到一些不在预料之中的事也能平安无虞。他们在沙漠里挖啊挖,真的挖到一个超大墓穴。   “里面竟然有超过一千具的粽子,盘石镇见过的千年血尸也有好一些!” 第283章 国际大比   隔着手机通话, 苏云韶无法从语气上判断海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一千具僵尸还有千年血尸,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葛月还是千年血尸那会儿,慧心恒术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海子居然能安全地逃出来, 太过不可思议了点。   “我那不是已经见过千年血尸了吗?当时远远地看见就觉得不好, 拉着同行一起跑了。”海子犹豫着说,“那些粽子好像是被圈在了那里, 并不能出来。”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僵尸是被圈在那里的,很大可能是被人为刻意圈养的僵尸。   顾长泽三个大字快速映入苏云韶的脑海。   “我从那里出来以后, 本来是想联络你的, 想着当初一具千年血尸就没人干得过,那么多具粽子都在那里肯定会出大问题, 但是我们从那里出来以后,遇到了一个道士,他说会组织人过去处理。”   事实证明海子被骗了,苏云韶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天雷是僵尸的克星, 玄门中人要想剿灭僵尸必定会告诉她,即便当初她替天行道者的身份没有暴露出来, 高然也会告诉她。   “你见过那个道士吗?为什么会相信他的话?”   “我也不知道, 就觉得那人非常值得信赖。”   “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记得。”   苏云韶又问:“此行还有什么意外吗?”   “干我们这一行的, 动手前都要做好功课才去,虽然在挖掘墓穴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 到底也在预计之中, 但是从墓穴出来以后我们几个在沙漠迷路了。”   沙漠里一望无际的都是黄沙,最缺水和食物,一旦迷路, 后果不堪设想。   最麻烦的是海子他们几个的通讯工具在逃跑时丢了,无法找人前来营救,只能互相帮衬着,努力辨别方向寻找出路。   期间还在沙漠上遇到了一些毒蝎子,差点一命呜呼。   平安符保了海子一命,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等后来华子带人赶到,这才脱离险境。   苏云韶联络高然,让他派人去海子那找海子绘制犯罪画像,最终得到的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个忽悠海子的人竟然是邓汉,当初玄门大比九个评委当中唯一的一个散修。   这件事就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玄门各派的脸上。继没有察觉出顾氏集团的蹊跷之后,他们又从眼皮子底下放过了一个可疑的人。   本以为邓汉是靠着机遇和努力拥有现在的修为,但如果邓汉私底下圈养僵尸,就很可能和顾长泽是一伙的。   各评委回想当初玄门大比之时邓汉和顾长泽没有半点交流,仿佛半点不认识的样子,咬牙直叹他们演技够好,竟然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又不由庆幸当初苏云韶算计顾长泽的时候,没有通知邓汉,否则怕是白忙活一场。   担心其中有诈,高然派去的人还带上了苏云韶的真言符,确保一言一行全是真话。   包括华子那边。   苏云韶问过华子,究竟是在哪里遇到的海子,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   华子的回答是:“我们过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道士……”   华子着急过去救人,并不耐烦和道士说话,只是想着玄门中人各有本事不好得罪,耐下心多说几句。   对方得知她是过去找人的,十分热心地要帮她算,既问有没有生辰八字,又问有没有贴身衣物,可比苏云韶热心肠多了。   然而华子已从苏云韶那里得到海子安然无恙的消息,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么焦急。她觉得在这儿遇到道士有些奇怪,就给了一个模糊具体时间的生辰八字。   道士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指了个和苏云韶所说完全相反的方向,还说:“此人近况堪忧,你若是想去救他,还得快些才是。”   一个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人,一个是半路遇上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华子自然更加相信苏云韶。   她不确定面前的道士究竟要做什么,拿出生意人的那一套,表面虚与委蛇着,实际上其他的都没说。   等道士走后,华子依然按照先前规划好的路线前行。   途中,她的平安符不知道为什么毁了。   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可是想想苏云韶的平安符不应该无故焚毁,莫名地想到了那个离开的道士。   她看不透玄门中人千奇百怪的手段,只能祈祷自己不再被针对,之后的路途倒是一路顺畅,成功找到海子,没什么困难。   高然派去的人去了华子那里,也画了一幅画像,和海子遇到的是同一个人,都是邓汉。   又查了邓汉的机票和行踪,确认邓汉那个时期确实去过X市,至于有没有去过西部沙漠,短时间还难以得到准确的回复。   如果邓汉曾经对华子和海子暗中下过手,那就说明海子找对地方了,可能正好是顾长泽大规模培养僵尸的地方。   苏云韶其实至今不明白顾长泽大规模培养僵尸鬼王、大杀玄门中人、血祭亿万民众的行为,和他想替代天道的目的究竟有什么关联。   如果说僵尸鬼王都是他杀人的工具,那么血祭能够让他成为天道吗?   顾长泽如此笃定,是因为替天行道者的身份让他接触到了天道,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还是天道曾经对他许诺过什么?   苏云韶不敢冒着风险去问阎王,只好自己慢慢猜了。   她本来是想把西部沙漠作为决赛地点,但现在知道那里有起码一千具以上的僵尸,就决定把半决赛先安排上。   国内的玄门大比有选拔人才的作用,预赛是为了从各个方面查验每个人的能力。   国际的玄门大比则是因为各国国情不同,手段不同,很难界定具体标准,只能看最终的结果,因此没有预赛,只有半决赛和决赛两项。   那么多现成的劳动力,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苏云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各位掌门。   虽然有人觉得半决赛去那里伤亡率会很高,到时候主办方可能不好交代,但也有人觉得既然敢出来参加国际玄门大比,就是那一国实力顶尖的玄门人才,本就应该做好遇到危险会受伤的心理准备。   未免事后被其他国家问责,苏云韶建议把打僵尸的半决赛内容提前曝光。   如果其他国家的选手在知道内容后打了退堂鼓,可以将一批实力弱小的选手刷下去,降低伤亡率,如果他们坚持要比,受伤也没话说。   几经商量与衡量之后,还是敲定了下来,掌门们开始安排酒店接机等事宜,苏云韶就只负责带领队员。   别的国家只是来比赛,为国争光,他们几个明白这件事背后的真正意义,清楚自己没有退路。   ——顾长泽的阴谋要是得逞,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没有比苏家庭院更好的训练地方。   苏云韶在这和他们四人训练默契,以玄墨的年龄和阅历,可以指点一二,还有前千年血尸葛月的自曝弱点帮助——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僵尸身上的各处弱点和怎么对付更有效率。   在盘石镇遇到葛月的时候,高然曾经拉过一些僵尸离开,僵尸的数量有限,苏云韶先用纸片人代替,而后再打真僵尸进行练习。   为了这个,苏云韶在学校请了长假,三只学霸鬼那的补习暂时停了下来,一心一意地扑在上面。   苏依依和系统看着苏云韶每天忙忙碌碌的,心里焦急,偏偏系统不发布隐藏任务,没有积分可以获得,靠苏依依刷刷简单的日常任务根本赶不上国际玄门大比。   思索再三,苏依依还是花费积分兑换了两瓶A级修复液交给苏云韶。   苏云韶收下后,把东西交给玄墨。   玄墨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东西的品质很一般,还没有我修复判官笔用的灵液好呢。”   苏云韶:“别告诉依依。”再一般的东西也是苏依依能够拿出来的最好。   玄墨咕哝了一句:“我又不傻。”它特地等苏依依走了才说的好吗?   *   国际玄门大比的开幕式定在四月一号愚人节,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定下的时间。   因着半决赛地点是在沙漠,所有人都住在沙漠附近的酒店,这里的环境不好,酒店水准也不算好,比苏云韶参加玄门大比时在青山派脚下住的酒店差得多。   掌门们已经尽力寻找最好的酒店,只是受地区和环境所限,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此,几个掌门还争执着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办开幕式,办完开幕式以后再把选手们送过来参赛,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国际友人分批到达X市还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除非包下私人飞机申请航线,否则一大批国际友人到达机场,照样会引起轰动。   此次前来参加国际玄门大比的参赛者众多,为了让各国玄门界能够看到比赛内容,采用的是和先前国内玄门大比一样的模式,每一位选手都要带上摄像头和麦克风。   只是因为半决赛的地点在墓穴下,不好下去安装摄像头,下面的网络信号也不好,用的是玄门的手段:水镜。   水镜的法术早在玄门内斗时失传,还是从人鱼族那得来的,各大掌门修习过后觉得好用,都想在国际友人面前开开脸,就给安排上了。   大比的开幕式可以邀请家人过来参加,苏妈本想过来看看女儿的高光时刻,被苏云韶劝下了。   她把半决赛的直播网址发给了家人和小伙伴们,还叮嘱自家留守在家的妖精和鬼使们要是看的话,记得安抚一下家人。   跟着,又跑去麻烦人鱼王照看苏家一二。她虽然留了妖精和鬼使在家保护家人,也怕被顾长泽偷家。   时炼把金长空送了回来,还说会带着休假的队友们时不时去苏家做客,让她放心参赛。   潘萌萌也说会住在这边,直到她参赛回来。   万事俱备。   三月底,苏云韶带着家人朋友的祝福,和慧心他们到达大比地点X市。   他们提前两天过来,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其他选手来得更早。   先遇到的是T国的选手,他们来了三个人,身边跟着一个自带的翻译,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不少袋子,袋子里有水果也有零食,一看就是刚从超市回来。   苏云韶不会T语,远远地和对方打了招呼,带着慧心几人先上楼放行李。   储物器具是当世少有的宝贝,不能太过张扬,玄墨特地把先前苏云韶没看上的那枚戒指给了她,可以在它往外丢宝贝的时候遮掩一二。   T国队长问翻译:“认识他们吗?”   翻译没见过苏云韶他们,特地出去打听了一圈,和先前的资料对上号。   “是华夏今年玄门大比的参赛者,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队长,也是今年的第一名。”   T国队长是个胸肌发达的男人,闻言笑了笑:“他们的队长好年轻啊。”   笑归笑,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能够代表国家出战,年纪和性别已经不重要了,更不要说是最重要的队长位置。   他自己就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抢到队长的位置,不会轻视任何一个队长,哪怕是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女队长。   晚饭的时候,到来的人就更多了。   Y国、F国、R国等选手全部提前到来,每一队伍身边都带着自己的翻译,进行饭前寒暄。   寒暄的内容也很日常,说的全是附近的风景和美食,言语之间很是夸赞和推崇华国的美食,没有一个对这里的居住条件表示不满。   苏云韶的直觉很强,能感觉到那些选手对这里的不屑,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可见能为国出战的人智商情商都不低,也或许他们明白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家的颜面,不能随便乱来。   她在观察每一国的队长,男女都有,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唯有Y国的队长上了年纪,一笑就满脸皱纹。   F国的队长非常爱笑,热情地邀请各位大比结束以后去F国游玩。   R国的队长是个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的女人,给苏云韶的危机感不强,让她觉得危险的反而是R国队伍中的一个长发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看着十分干净纯粹,是长辈们都很喜欢的类型,怎么看都不像个狠角色,然而苏云韶不敢掉以轻心。   以R国的一贯做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干出明暗两队长的事情来。   大家都在餐厅里吃饭,苏云韶没有傻到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和慧心他们说谁谁需要警惕,只装作全心全意吃饭的样子。   他们几个偏安一隅,其他人可不愿意。   华夏的选手具有东道主的优势,对这里更为熟悉,他们要是能从华夏的选手口中套出一些消息,会对比赛有利。   各队选手的饭还没吃完,就联合着一起走向苏云韶他们。   Y国队长的年纪最大,用世界通用的Y语介绍了他们那边的人,还稍稍提及了一下每个人的擅长,其中就有黑魔法和白魔法。   苏云韶不能表现得太不合群,为自己和几个队友介绍了名字,等到擅长的部分就只说了一个分类,比如东建白擅长符箓,那就是符,绝不说他擅长攻击性还是防御性符箓。   T国队长笑着用Y语问:“苏队长擅长什么啊?你应该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队长了。”   “我学得不精,能当队长纯粹是年纪小,大家谦让着我。”苏云韶是在谦虚,也是在打太极。   她年纪小,长相和气质没太强的攻击力,很难给人带去危机感。   “怎么会呢?”R国队长用扇子捂住了半边脸,笑吟吟地道,“我可听说苏队长是替天行道者,能够召唤天雷那样等级的神物。”   她的Y语并不地道,还带着地方的些许口音,口齿清晰,不影响他人听懂。   这话一出,慧心等人心中就是一凛。   早在苏云韶暴露替天行道者身份召集玄门通道追杀顾长泽的时候,他们就料到会被很多人知道,但是R国队长在这个时候把话摆到明面上,怕是别有用意。   R国人特别喜欢把什么事都和神灵扯上关系,苏云韶印象中比较深刻的便是付丧神。   名字中虽然有神,却是变成妖精的器物,本质上还是妖精,和华夏的妖精神灵概念很是不同。   过来寒暄的选手中果然有不知道的,一听苏云韶的身份,看她的眼神立马警惕了几个度。   Y国队长显然是个知情者,笑道:“没想到苏队长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能耐,后日的大比中还得请苏队长手下留情才好。”   都是出来为国比赛争取荣光的,嘴巴上说得再好听,真的动起手来,没有一个人会手下留情。   苏云韶实在不明白耍耍嘴皮子除了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可她承担了队长的职责,就必然需要与他人寒暄客套,谁让她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华夏的脸面呢?   “天雷只劈阴邪,为人够正,何惧天雷?”   谦虚确实是华夏一族的美好品质,在被别人挖清底细的情况下再谦虚下去,难免不会变成傲慢和虚伪。   “说得好。”D国队长本是因为不擅长Y语才落在后面,听到这不由越过其他人走了出来,“为人正直是最基础的品质。”   他的Y语说得磕磕绊绊,担心苏云韶听不懂,又用D语说了一遍。   苏云韶听懂了,很多人觉得D国人严肃拘谨,但他们确实坦率热诚,D国队长的话发自本心,比话里有话的R国队长好多了。   在和各国队长的客套聊天中,苏云韶得到了不少收获。   首先就是所有人都关注的替天行道者,这并不是华夏的专利,各国都会有,只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少,近百年来已少有国家诞生。   D国队长说:“我们国家已经有一百二十年没有替天行道者了,上一任诞生没多久就意外去世,实在令人痛心。”   F国队长苦笑道:“你们算好的了,我们国家已经有近一百五十年的空缺,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惹怒天道降下惩罚。”   本是来套情报的,说着说着就成了各国队长的大吐苦水,少则八十年,最多的是一百九十七年,各国都在期望天道能够降下使者。   算起来,华夏只有二十年的空缺,是在座各国之中最少的。   苏云韶都怀疑这一届国际玄门大比会定在华夏的原因,其中就有部分与此有关。   替天行道者的缺失令各国坐不住了。   “苏队长,召唤天雷是什么样的感觉?”   “替天行道者能够和天道沟通吗?”   “你是怎么成为替天行道者的?”   “为什么华夏短短二十年就有新一任了?”   比起探听苏云韶等人的实力,各国队长更关注替天行道者的事,当然最关注的就是以上的最后一个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苏云韶自己都搞不清楚,更不可能告诉他们,只说:“我是画出天雷符后稀里糊涂成为替天行道者的,是半路出家的那种,并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的。”   她说得真诚,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   D国队长看起来十分疑惑:“我听说替天行道者会接到来自天道的使命,会与天道对话的,你没有吗?”   F国队长也说:“我师傅也说替天行道者能够与天道沟通,你不行吗?”   “不行。”苏云韶怀疑自己并不是替天行道者,然而能够使用天雷符这一点又让她疑惑不已,“或许我不是吧。”   各国队长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能够使用天雷符召唤天雷的,应该就是天道的使者,可苏云韶无法与天道沟通……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本应该庆幸华夏短短二十年出的第二任替天行道者是个水货,此次国际玄门大比要想获胜没那么困难,然而内心更为沉重了。   因为那意味着全球缺少真正的替天行道者的时间,已经长达二十余年了。   天道究竟因为什么不愿降下使者?   带着这份忧虑,各国选手各自回房休憩。   后天就是开幕式,开幕式结束就要比赛,他们只有一天时间能够打坐休息,调整自身状态。   此时,苏云韶的房间里,全员齐聚,互相交流着今晚见到的那些选手。   不管是发言过的,还是沉默到底的,只要露过面,他们都会拎出来逐个分析,颇有一起战前动员大会的意味。   五人聊到十一点左右,这才各自回房。   送走队友之后,苏云韶也没闲着。   她体内的元气还算充盈,拿出判官笔,画起了一枚枚极品符箓。   每当这个时候,玄墨就表现得特别积极。   它友情提供了所有的材料,包括朱砂、符纸、玉石等,当然绘制过后的极品符箓得分它八成,否则它就不干了。   苏云韶实在没时间去搜集那些,也就任由玄墨从她这里抠极品符箓,反正真到要用的时候玄墨也不会吝啬——它就是喜欢囤货,更喜欢只进不出,必要的使用还是会的。   凌晨一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苏云韶在打坐恢复元气,百晓鼠顺着猫眼一看,回头问道:“是R国那个长发少年,安倍翔太,怎么办?开门吗?”   听到他的名字,苏云韶眼眸微动,不再打坐。   她起身下床,等桃夭开个幻境,将其他妖精全部收入,这才披上外套过去开门。   “苏队长。”安倍翔太笑容腼腆,害羞地挠了挠面颊,“这么晚过来打扰,真的不好意思。”   他说的是华夏的语言,有些不太标准,但华夏人就是会对能说华夏语的外国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苏云韶明知少年这么晚过来必定有事,还不会是好事,依然产生了些许好感。   “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是值得少年大半夜撇开所有人过来,单独敲她的房门呢?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安倍翔太指了指走廊,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苏云韶把房门拉开,“请。”   安倍翔太弯着腰进来,小声地说着“打扰了”。   他比苏云韶的身高要高一点,大概一米七三四的样子,远远没到进门需要弯腰的地步。   开门的时候就说过打扰,进来也不知道在跟谁说。   苏云韶不太了解R国的文化和习俗,大晚上的也没有细问的想法,去倒了一杯水。   “你想和我说什么?”   许是看出她不愿多谈的想法,安倍翔太羞涩地笑了笑,“有人想见你。”   苏云韶:?   安倍翔太从宽大的和服袖口中取出一张画着符纹的纸符,把苏云韶倒的那杯水泼在了纸符上,双手结印,念念有词。   很快,纸符上的水和符文波动起来,一只小海獭忽然出现。   出来的第一时间,小海獭就见到了苏云韶,双爪抱胸,扭过头去,从鼻尖发出了一声轻哼。   安倍翔太说道:“十一月份,我们发现国境内有未经登录的不明人士的元气痕迹,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   苏云韶眉心一跳,是玄门大比时她因黑龙洞窟里的传送阵传送到了R国的时间,这只小海獭怕是当初认识的那一只。   她没有主动相认,静静地看着安倍翔太,等待他的下文。   “现在的妖精已经很少了,我想和这只小海獭签下契约,可他总是不愿意,沟通之后我发现他有认识想跟的人,就带他过来了,看看他究竟想和谁签下契约。”安倍翔太伸手去揉小海獭的脑袋。   小海獭避让开去,还用警惕的小眼神瞅着他,半点不给面子。   安倍翔太摊手苦笑:“你看,就是这样。”   少年表现得再无害,苏云韶也不会放松警惕。   她当初可是通过龙族的传送阵过去,再通过阎王的鬼门离开的,要是少年能够察觉出这两者的蹊跷,继而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事情远比料想中的更麻烦。   这只小海獭也是被利用了。   少年是想利用他找到当初非法入境的人。   苏云韶神情淡然:“你这么晚过来,就是想给他找个契约者?”   安倍翔太点头:“只要你们双方都同意。”   闻言,小海獭悄悄侧过了脸,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苏云韶的反应。   他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意愿,只是此时此刻的反应和先前安倍翔太一伸手就逃避的反应一对比,就知道他还是更倾向于苏云韶的。   看到小海獭的反应,安倍翔太笑了:“看来他还是喜欢你的。”   在“还”字上落下了重音,像是在暗示什么。   结合前面所说,显然安倍翔太已经通过其他手段猜到了苏云韶就是当初非法入境,并且和小海獭有过一面之缘,令小海獭心甘情愿跟随的人。   苏云韶不能承认非法入境,哪怕当初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当着小海獭的面拒绝,会伤害小海獭的心。   “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个权利。”   安倍翔太:?   “我没记错的话,海獭是国际牢底坐穿兽,并不能被私人饲养。”苏云韶面色平静地掏出手机,按出了110的数字,手指松松地放在拨号键盘上,“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只海獭是从哪来的?”   安倍翔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玄门中人不就应该按照玄门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一有点事就打110报警电话是怎么回事?   他不确定苏云韶没有按下报警电话,是为了恐吓他,还是等他说完海獭的来源地再打。   少年深吸一口气,再度挂起爽朗的笑容,“这是我们R国境内的海獭,你不是认识的吗?”   苏云韶可不会轻易掉到他的语言陷阱里去。   “海獭的身上不会标注自己的国家,我怎么确定不是你从其他地方偷来的?”   安倍翔太的笑容彻底裂开,这只小海獭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要不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他可不会千方百计地哄,更不要说特地去其他国家偷了。   “R国对境内的每一只妖精都做了登记和录入工作,你要是怀疑他的来源,我可以给你看他的证件,你要是还不信,可以为他赋名,听他说的是哪国语言就知道了。”   “那就不必了。”苏云韶收起手机,“既然是你们国家已经登记录入过的妖精,我更不能夺人所爱。”   顿了顿,她看向那只神情有些低落的小海獭,忍住抚摸安慰他的冲动,“海獭是国际牢底坐穿兽,我可不敢随便养。”   安倍翔太笑着揶揄:“我怎么记得苏队长家里养了大熊猫和蟒蛇呢?那些都是你们国家的牢底坐穿兽吧?尤其是大熊猫,还是国宝呢。”   苏云韶:?   就算她是队长,R国是不是过于了解她了一些?   “你也说了,现如今妖精数量太少,难得我国有国宝成妖,自然得好好照顾。”   小海獭:!!!她居然承认了?   原以为苏云韶是因为牢底坐穿兽的身份才不肯要他,结果她家里居然真的养了大熊猫!骗子!   他居然还计算着日子,找到最新鲜最大颗的海胆藏在皮囊里,想要送给她,简直浪费!   小海獭的眼睛里迸出了愤怒的火焰。   安倍翔太笑眯眯地说:“我听说苏队长家里许多妖精都是你赋名的,经由你赋名的妖精能够立马开口说话,不如苏队长给他也起个名字?正好可以证实他究竟是哪国的海獭,看我有没有去别的国家偷海獭,要不要报警抓我。”   他气定神闲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同样按出了110,一副可以随时报警检举的样子。   这下,骑虎难下的人就成了苏云韶。   如果给小海獭赋名以后,小海獭指认当初她确实非法入境过,后续麻烦不会少。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当初相遇的时候,小海獭已经会说话了,为什么安倍翔太还非要她赋名呢?   是为她留下了赋名的陷阱,还是希望她反驳小海獭已经会说话,不需要再赋名?   不管哪一样,苏云韶都不想踩陷阱。   “你们国家不是已经做过登记录入的工作了吗?没有把海獭的姓名年龄性别之类的信息全部录入吗?”   安倍翔太:“其他妖精都是这么做的,这只小海獭并不接受我们赋予的名字,就只能等他遇到愿意签订契约的人,等他有了正式的名字再进一步完善信息。”   “那就可惜了。”苏云韶摇头。   小海獭预感到什么,捏了捏爪子,心里又酸又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吸吸鼻子,不肯落下。   他比大熊猫差在哪里呢?都是牢底坐穿兽,都有厚实的皮毛,都那么可爱,凭什么就要大熊猫不要他呀?   安倍翔太看着下一秒似乎就会哭出来的小海獭,面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忍。   “我避开其他人这个时候来找你,你还看不出来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吗?我并不打算问责你当初去我们国家做什么,只是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契约者。”   这话如果是少年敲门之初说的,苏云韶没准还会信上一两分,都试探到这个地步了再说,她信了才奇怪。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你既然没有和小海獭签约,是怎么召唤他的?”   安倍翔太微怔,没想到苏云韶要问的竟然是这个。   “你或许听说过我们国家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我就是他的后人,继承了他的术式,你理解成召唤术或者式神都没问题,小海獭没有和我签下正式契约,但签了一个临时的契约。” 第284章 送小海獭   苏云韶问:“正式契约和临时契约有什么不同?”   “签下正式契约, 他就成了我的式神,签下临时契约,我可以有条件地召唤他。”不等苏云韶问,安倍翔太就说, “条件是帮他找到合适的契约者。”   其他更具体的细节, 因为涉及到阴阳师的传承和辛密,不会随便告知外人。   苏云韶也不至于如此不识趣, 非要对他人的家学渊源追问到底。   “我是你替他寻找的第几人?”   安倍翔太数了几根手指, “记不清了,本想着兴许是国内未曾登记的术士, 在国内寻找了好些时日, 后来想想也不必拘泥于国界,能给他找个有缘的就行。”   能掐会算的玄门中人对数字很是敏感, 只有方有德郭婉清那样的武力派才会全心锻炼身体和武力,安倍翔太这样的狐狸居然说自己记不清楚,简直就是笑话。   苏云韶真的笑了一声:“你可真大方。”   小海獭听着他们的礼尚往来,总觉得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双爪抱胸, 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翘起了二郎腿。   他从皮囊里掏出那颗本打算送给苏云韶的大海胆, 用同样藏在那里的石头砸了三下,用爪子熟练地掏出海胆的内脏, 小嘴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苏云韶和安倍翔太齐齐看向他, 小东西可真悠闲啊。   “看我做什么?”小海獭翻了个白眼,“我吃我的,你们说你们的, 互不干扰。”   小海獭的中文说得可比安倍翔太的好多了。   苏云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安倍翔太:“看来这是我们华夏的海獭。”   刚刚某人还说小海獭得靠她赋名才能说话呢,这不立马打脸了吗?   被打脸的安倍翔太没有半点尴尬的神情,仿佛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华夏的范围内生存着海獭。”   苏云韶:“没有证据表明华夏的范围内没有海獭。”   安倍翔太:“……”   两人的说话声一停,小海獭吸溜海胆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他还不知有意无意地故意吧唧嘴,发出似真似假的感叹:“真——鲜啊!”   苏云韶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你可真是个小机灵。   “既然是我国的海獭,看来我得连夜联系特殊部门赶紧补个身份登记,免得明天一醒来他就成了别国的海獭。”   小海獭的耳朵动了一动,什么意思?他能从野生的海獭变成家养的海獭了?   安倍翔太笑容勉强:“你要是与他签下契约再带回家去也就罢了,只凭他能说你们华夏的语言,就说是你们华夏的海獭,是否太过牵强了一些?”   “不是你说可以靠他开口说话后的语言来证明他究竟是哪国的海獭吗?”苏云韶反问道。   安倍翔太语塞。   他看了看表情无辜的苏云韶,再看了看翘着二郎腿吃海胆的小海獭,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见过他吧。”   安倍翔太双手结印,有一道符文从小海獭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收入他的手心,而后快速提出告辞。   苏云韶送安倍翔太离开,房门一关上,桃夭的幻境就撤了开去,小海獭顿时见到角落里藏着的那么多妖精和鬼使,当即吓得抱住胖胖的自己。   被吓的同时,他没忘记看清楚房间里究竟有多少妖精。   两条蟒蛇、一只仓鼠、小正太都是上次见过的,没有大熊猫,不是同一个物种的鬼使就不用看了。   小海獭松了口气,看来那只大熊猫不如想象中的受宠啊。   苏云韶烧掉安倍翔太留下来的那张纸符,把小海獭吃剩的海胆壳丢进垃圾桶里,随手贴上静音符,摆上幻阵阵盘防止偷听偷窥,这才开口:“你怎么跟着那人走了?”   知道小海獭会中文,她就不再说R语。   小海獭生气地哼哼:“你不是不认我吗?”   苏云韶屈起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小海獭的脑门,“明知道那人不怀好意,我怎么能轻易认你?上次去那个岛纯粹是个意外,认了你就相当于认下非法入境的罪名,很麻烦的。”   这个解释让小海獭的心里好受一些,尽管他在刚刚苏云韶和安倍翔太的语言交锋中已经明白了一些,那也没有听到苏云韶直白地说出来的感觉好。   “你们走后没多久,他就带着一批人坐飞机来了,还拿着很多古怪的仪器滴滴滴,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所以就算安倍翔太看起来很纯净纯粹,我也不敢随意答应他。”   毕竟那感觉就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开在一群吃人的食人花之中,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看都像是一朵伪装成小白花的食人花。   百晓鼠:“那你怎么还跟他走了?”   小海獭气呼呼地瞪了眼苏云韶:“我不跟他走,你会去看我吗?”   妖精们:“……”   鬼使们:“……”   感情是苏云韶惹下的桃花债呀。   苏云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因为养你犯法吗?不能养,还是不见的好。”   就算当初在见到小海獭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丢丢想养的冲动,也在知道海獭是国际牢底坐穿兽的同时消失了,真的没有胡乱勾搭妖精啊。   小海獭露出死鱼眼:“养大熊猫不犯法吗?”   苏云韶:“……”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像是渣女的借口,多说无益就不说了。   “你怎么会中文的?真的是我们华夏的海獭吗?”   小海獭心说:这话你上次就该问!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的海獭,反正有意识的时候,就这里漂漂那里漂漂的,两国的语言都会。”   这就……   苏云韶不确定应该怎么弄,干脆把难题丢给高然,让他去想。   事出紧急,也顾不上时间早晚,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高然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到她的话,清醒得跟连灌两杯黑咖啡一样。   “……云韶,你这是在国内造作还不够,蓄势待发要冲向国际了呀。”   苏云韶没理会他的调侃:“这种情况能办吗?”   老实说,高然也不确定:“我请示一下上级再说吧,这个我也不能做决定。”   等候高然回复的时间里,小海獭绞尽脑汁地想着有关安倍翔太的情报。   “那人身边有很多妖精,他之前想骗我当式神,还给我看过,三条尾巴的狐狸,两条尾巴的猫,奇奇怪怪的都有。”   两条尾巴的猫?苏云韶下意识地想到了佑佑。   梦境之中言语间曾经提到过,佑佑是她从别人手里救下来的,原以为是顾长泽,不会是安倍翔太吧?   云霄云霆百晓鼠和鬼使们都很好奇:“两条尾巴的猫长什么样?”   小海獭想了想:“就是一只普通的黑猫,长了两条尾巴,说话也不怎么利索,是那群妖精当中修为最低本事最差的。”   “其实我不愿意和安倍翔太签下契约,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只黑猫悄悄告诉我,安倍翔太不如表现出来得那么好,他只喜欢实力强大的妖精,弱小的并不被他看在眼里。”   妖精们的直觉其实挺强的,人类喜不喜欢自己,值不值得追随,都能在日常相处中体会到,除非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百晓鼠自己没体会过,但是见过不少跟错主人的妖精,稍稍一想就知道那只两条尾巴的黑猫实力弱却落在一个追求实力的主人手里,那日子有多难过。   “黑猫怎么不跑?”   “签下了正式契约,跑不掉的。”小海獭曾经问过黑猫同样的问题,“正式的契约似乎对双方都有限制,所以黑猫的实力弱,安倍翔太也没有解除契约。”   苏云韶明白了:“他和你签临时契约是因为最初就没想签下你,只是想利用你找到我。”   小海獭点了点小脑袋,这也是他刚刚才想明白的,最初他确实是因为安倍翔太的气息纯净,觉得没什么危险才跟他走的。   这种属于黑历史就不必再提了,说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没脑子。   只是一份临时契约,安倍翔太没让小海獭知道太多情报,所以说完这些小海獭就和妖精们玩去了。   苏云韶给阎王发消息:【你开关鬼门会被别人发觉吗?】   阎王秒回:【你能发觉其他人就能发觉。】   苏云韶:【你开鬼门的时候离我越近越容易发觉,离得远了就没那么容易发现。】   苏云韶:【有没有可能有人能够在千里之外发觉你开鬼门?】   阎王:【看是什么条件,如果鬼门正好开在摄像头下,那么在多少距离之外都会看见。】   阎王:【你想问什么?】   苏云韶把今晚发生的事简单概括一下,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苏云韶:【你去过的,那里是个荒岛,没有什么摄像头,要么安倍翔太的实力超乎寻常,要么R国有着更出乎意料的手段。】   阎王:【也有可能是龙族传送阵的锅。】   苏云韶:【那就是个一次性的传送阵……你的意思是说千年前龙族在那布置下传送阵的时候,有人在那留下信息?】   阎王从手腕处抓起那条小黑龙的尾巴吊起来拎了拎:“关你的龙窟之中的传送阵,是定点传送阵,还是随机传送阵?”   小黑龙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提起来,懵了好半天才说:“当然是定点传送阵,要是随机传到什么险地里去,那不就更糟了吗?”   阎王回复道:【那是个定点传送阵,龙族当年去过那里。】   不管是当年龙族扫尾的时候没扫干净,还是如今使用定点传送阵的时候被人发觉了异常,R国的实力都超乎想象。   苏云韶心中高度警惕,估摸不清安倍翔太大半夜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能让慧心他们比赛途中更小心谨慎一些。   阎王:【地府初开之时,只有一扇鬼门,是地府和人间的唯一往来通道,鬼魂和阴差都凭此进出,等世间生灵日渐增多,一扇鬼门远远不足以使用,这才在各地开通鬼门通道。】   阎王:【鬼门是地府的神器,历届阎王只有使用权,原本鬼门开在哪就是哪,是我上辈子吃了亏,这辈子加速炼化,这才让鬼门能够随我心意使用,变成一扇任意门。】   苏云韶盯着那行“上辈子吃了亏”几秒,没有细问下去。   苏云韶:【国内玄门大比的时候,你自己不来,让黑无常给我送阴阳蛊,是怕顾长泽察觉到鬼门的气息,还是怕替天行道者?】   阎王:【两者都有,后者更麻烦一些。】   苏云韶:【今天各国队长都跟我抱怨自己国家已经很久没有替天行道者了,R国说是八十年没有了,我觉得以他们让实力更强之人退居队长身后的做法,R国有也会说没有。】   阎王:【你的意思是,当初是R国的替天行道者察觉到了我开的鬼门?】   苏云韶:【我没有问过你,国内的鬼门可以随便开,国外的鬼门可以开但是会麻烦一点,麻烦在哪儿呢?】   阎王:【我是华夏的阎王,一界之主,过去总得和那边打声招呼。】   苏云韶预料到了:【那就有可能了。】   不久之后,高然回复道:【上面说可以,我让太极阳鱼现在过去带他来办理身份证件,免得夜长梦多。】   苏云韶:【好。】   四月一日,乍暖还寒的时节,所有选手嘉宾评委全部集中在开幕式的举办地。   在开幕式上发言的是恒平掌门,长袖善舞的他说话滴水不漏,一套官方开场白说完,就开始讲述此届国际玄门大比的规则。   “此次玄门大比与往届不同,因为半决赛的地点是隐藏在沙漠下的墓穴,里面藏有一千多具的僵尸,还有数量不定的千年血尸,危险性极高,所以接受选手们提前退赛。”   此话一出,各国选手全部哗然,现场各国语言纷乱。   “那么多僵尸怎么来的?”   “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怎么打得过一千多具僵尸?”   “这不是去送死吗?”   “千年血尸是什么?”   因各国文化差异,僵尸的叫法有所不同,外国并不知道华夏的千年血尸是什么概念。   未免出事以后各国问责,出现更麻烦的事,恒平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千年血尸的危险程度。   “千年血尸是僵尸之中实力最强,能够觉醒特殊能力的千年僵尸,因缘巧合自然形成的更强些,这些是被人用血祭之法强行炼制出来的,所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早前,各位掌门长老还商量过,千年血尸的事是不是可以不用提血祭。被人知道华夏有人用血祭之法强行炼制千年血尸,脸面都没了。   后来想想,这本来就是事实,与其被人事后查出来打脸,不如大大方方地说。   “各国选手有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退赛的选手请排队做登记,一个小时后剩余要参赛的选手就会前往半决赛的地点。”   苏云韶等人早就知道此次半决赛的内容,安静地在原地等待时间过去。   D国队长带着队员们走了过来:“苏队长看起来很淡定啊。”   苏云韶微微一笑:“天雷克阴邪,僵尸也属阴邪,如果那墓穴底下真的全是僵尸,胜利便是我们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正常的音量放在四周都是讨论争执的环境当中,本来应该不怎么明显,然而各国队长最关注的就是她,看到D国队长过来就已经暗暗投来注意力,因此无比清楚地听到了她称得上是“夺冠宣言”的话。   了解苏云韶的人知道她从来不说大话,会怀疑她在故意使用激将法,然而各国队长只是从资料上看到些许情报,又想到此次比赛是为国争光,觉得年轻人有些胜负欲是很正常的。   当下,就有一些队长和选手冲苏云韶投去了不忿的眼神。   这话说得好像冠军已经在她手中了一样!   R国队长:“这就是你们华夏所说的胜券在握吗?”   Y国队长:“我记得你们华夏有个品质叫谦虚。”   F国队长:“僵尸是难对付了一些,却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即便苏队长是替天行道者,在这方面有些优势,终究元气和体力有限,无法对付那么多僵尸,是不是太过自满了些?”   前天还表示友好的队长和选手们,一旦等到比赛,涉及己国荣誉,再怎么不善言辞的人都能变得巧舌如簧。   “僵尸太难对付,如果在此次比赛中出现伤亡,那就是我们的不是了。”苏云韶露出谁都能看得出来的虚伪客套笑容。   她没说其他客套的话,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就在说:各位实力不济的还是早点退出吧,免得到时有了伤亡再怪我们没有提前告知危险。   “太嚣张了!”   “不就是僵尸吗?又不是没见过。”   “我们联合起来就不信她能获胜!”   “她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不知哪个选手说了一句,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所有选手都选择继续参赛,没有一个退出。   半个小时一到,各国选手佩戴上摄像头和麦克风,纷纷坐上前往目的地的车。   B市的苏家,苏家人妖精鬼使通通捧着手机平板看现场直播,人鱼王和时炼几个也在。   见到苏云韶露出平日里绝对没有的神情,一个个都觉得新鲜,等结果出来不由哈哈大笑。   苏妈一拍大腿:“我就说云云肯定在用激将法!”   苏依依:“姐姐这是想把那些免费劳动力一起拉去帮忙呢。”   苏旭阳:“他们也不是真的经不起激将法,只是事关重大,不能比赛还没开始就退出。”   对此,时炼很有发言权:“事关国家荣誉,明知那是必死的任务,我们照样会去执行,更不要说他们已经是国内实力顶尖的人才,个个年轻气盛,还有本事,不会轻易退却的。”   人鱼族住在海里,人鱼王没打过僵尸,并不清楚一千具僵尸和千年血尸究竟有多难对付。   “半决赛就来这个,决赛他们打算去哪?”   苏依依摇头:“姐姐没说。”   为了能够尽快开始比赛,不让各国关心国际玄门大比的观众等待太久,失去可看性,开幕式的举办地就在沙漠之中,选手们乘坐的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目的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墓穴的入口已经被提前清理出来,入口处站着曲芜华和其他弟子。   曲芜华的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请各位队长过来抽签,决定进入墓穴的先后顺序。提前说明一下,这个抽签的箱子是件宝器,可以杜绝任何作弊手段。”   各国队长排队抽签,苏云韶抽到了七,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运气还算好。   巧的是:R国队长抽到了八,就在他们身边。   曲芜华:“墓穴入口较小,参赛的人数过多,每隔五分钟进去一队,各位请吧。”   D国队长抽到了一,没怎么犹豫就带着队员直接进去了。   五分钟时间不够做什么,却足够拉开和后面队伍的进程,抢占有利位置,还能设置陷阱。比赛规则中有说不能杀人,没说不能伤人,陷阱只是常规操作。   先进去的队伍早一步对上僵尸,可能打了大半被后面摘了桃子,确实会面临比较大的风险,后进去的队伍也会失去好得分的点,各有得失,端看怎么布置与配合了。   每一队只能出三个人,苏云韶带的是慧心和郭婉清。   东建白绘制的符箓全部带在身上,他不下去有苏云韶顶上,方有德的鬼使对上僵尸没有太大作用,郭婉清的桃木剑和铜钱剑更有效,而慧心能掐会算,博闻强识,经文能克制阴邪。   R国队员们就在苏云韶三人的身边,出战的是队长、安倍翔太和一个个头矮小面容猥琐的男人。   安倍翔太忽然扭头问道:“不知苏队长还喜欢我昨天送的礼物吗?”   一句话将所有还没进入墓穴的选手,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屏幕后的评委们也不例外。   怎么,这两位选手私底下还有私交吗?   苏云韶淡然回头:“挺可爱的,这会儿应该在特殊部门嗑瓜子。如果日后安倍君又遇到了这么可爱的小妖精,还请不要客气地送回来和他做个伴,毕竟海獭是群居动物,他年纪又小,小小一只有点可怜啊。”   郭婉清愣住:“他送了你一只海獭?”   什么毛病,居然在开赛前送人国际牢底坐穿兽?不会是打着把苏云韶送去坐牢就可以少一个对手的馊主意吧?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包括其他国家的选手们。   “也不算送吧。”苏云韶一本正经地道,“那只小海獭会说中文,本来就是我们的,顶多是他把迷路的小海獭送回家。”   安倍翔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285章 云帝生平   人类的五官和外表会有地域特征, 动植物也会有,南橘北枳就是这个道理,然而没人能从一只海獭的长相分辨他的具体国籍。   苏云韶先声夺人,安倍翔太无话可说,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就当他是做了一回好人好事。   “华夏有海獭?”   “R国才有海獭吧?”   “是安倍特意送的?”   “不是说了那只海獭会中文吗?”   “有没有可能是先教会了中文再送过来?”   半决赛已经开始,参赛的选手们却被现场突然而起的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苏家。   众人妖鬼齐齐看向圆圆, 家里不会又要来妖精了吧?   圆圆:“……”别问, 问就是摆烂。   苏妈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海獭群居还是住在海里的,我们家的庭院再大, 也只有湖泊没有海洋啊。”   苏旭阳忧愁的点和亲妈不一样:“家里要真的养海獭, 哪有那么多新鲜的鲍鱼海胆可以给它吃?”   太极阳鱼和小黑鱼确实能够连通水域,会去捉河鲜海鲜回来加餐, 但是他们总不能为了养海獭让那两条鱼去给海獭捉三餐吧?   都是家养的妖精,没有这种做法的。   苏依依忍不住异想天开了一下:“姐姐都能折叠空间了,能不能多折叠一点,直接把我们的庭院和海洋连在一块?这样就既能养海獭, 又不用为海獭的一日三餐操心,一举两得啊!”   众人妖鬼听着觉得不错的建议很快被人鱼王压下:“如果能够这么做, 我家早就和海洋连在一起。”   “不行吗?”老实说, 时炼也想过这个可能。   敖文毅:“折叠空间只是一种术法, 你们或许没有发现,这里的庭院折叠出来之后是一模一样的平地, 会变成现在这样有小山湖泊竹林的样子, 都是一点一点堆起来的。”   参与苏家庭院所有种田基建过程的众人妖鬼连连点头,可不是吗?   “其实只要苏姑娘能够布置一个传送阵,海獭就能自己出去寻找食物, 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也很方便的。”敖文毅道。   人鱼王的提议立马解决了苏家养海獭的最大问题,众人妖鬼都不愁了。   回头一看,屏幕中的苏云韶还在等待之中。   一共有一百三十个国家参加此届国际玄门大比,为了照顾到所有参赛国家的观众,点进网址的所有人都有两个屏幕可以看。   其中一个是主屏幕,主办方会把那么多选手之中最有可看性的画面放上去。   另一个是观众可以自由选择的屏幕,大多人会选择自己国家的选手,一般都会选队长。   如果有比较在意的队伍,就可以换一个号,同时看几个屏幕。   他们几个就是这样,每个人都盯着自己认为最有威胁的队伍。   这个时候最早进去的几支队伍已经在墓穴底下探索开来,第一支队伍甚至已经和最外面落单游离的僵尸交上了手。   苏家的众人妖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总觉得这些僵尸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印象中的僵尸总是满脸白粉,脸颊红红,脑门上贴着一张黄符,双手向前蹦哒着走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行动僵硬。   现实中的僵尸动作确实缓慢了些,但是皮肤和身体非常坚硬,仿佛自带防御力,普通的刀剑难以破开防御。   看选手差点被僵尸抓到就惊呼连连,看选手走位骚气险而又险地避开就呼出那口憋着的气,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担忧选手安危的同时,忍不住连喊刺激。   苏依依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就怕眨眼间错过关键剧情:“这些说是僵尸,怎么看起来跟丧尸差不多?”   “那还是有些区别的。”秦简没有少看丧尸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丧尸会被血肉吸引,这些僵尸对人类不感兴趣,不会张着嘴咬人。”   许敦:“按照一般的剧情套路来说,这些僵尸是被人为操控着的,操控他们的人就在类似监控室一样的地方躲藏着观察着情况,等到主角进来就会开干。”   柏星辰:“云韶此次要对付的是顾长泽,他都已经是鬼魂了,能够随便穿墙而过,还能指挥那么多僵尸和千年血尸,按实力和级别来说应该是最终BOSS。”   傅烨:“虽然这么说对不起其他国家的选手,但是他们能够清理掉的小兵越多越好,越不容易妨碍姐姐和最终BOSS的对决。”   姐姐?苏依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自己的未婚夫似乎脸皮厚了些。   其他人妖鬼倒是对此称呼接受良好。   一个又一个的五分钟过去,终于轮到了苏云韶他们三个。   曲芜华目送他们进入墓穴,默默在心中祈祷:望你们平安归来!   这一刻开始,苏家的诸多人妖鬼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一定要小心啊!   选手们所在的这个地点是主办方清理出来的入口,和海子进去的入口不是同一个。   盗墓者没有玄门的手段,就是在预计的地点不停地向下挖,挖出一条向下的通道钻进去的。   苏云韶手里有海子提供的部分地图,慧心根据海子对墓穴的描述,比如古时人类的对称思想,造墓穴的习惯等等补充描绘出了一个大概的地图。   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入口,可以从细枝末节来验证慧心的补充描绘正确与否,反倒是件好事。   他们三个进过葛月所在的墓穴,那个墓穴不算小,但是和这个墓穴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海子的原话是:“那个墓穴比我所知道的所有帝王墓穴都要大,偏偏是一个没在历史上留下任何记载的帝王,墙壁上的壁画保存完整,但是我只见到其中一段故事,更多的故事所在处全是僵尸,看到之后就跑出来了。”   苏云韶慧心郭婉清沿着前人走过的道路前行。   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一直在观察墓穴所用的材料,建筑风格。   一般的帝王墓穴会有隧道、墓道、前中后殿、左右配殿等诸多配置,而他们进来的这个,说是墓穴,其实更像是一个把诸多宫殿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地下。   宫殿有台基、柱框、墙壁、屋顶几大部分,按理来说,地下墓穴必定会省去屋顶的建造,然而这里的每一座大大小小的宫殿都很完整。   前面有六支队伍开道清理僵尸,苏云韶他们进入一个宫殿就停留一会儿,查看着什么,进度很慢,不一会儿就被后面的队伍追上了。   R国队长带着安倍翔太和那个猥琐男人经过他们身边时,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们领先五分钟却没走出多少路一般。   嘲讽的笑声清晰地传到了所有观众的耳边。   苏妈先炸了:“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看我女儿长得比她好看,羡慕嫉妒恨才针对我女儿?!”   否则没道理他们这队有三个人,R国队长别人不嘲笑,单单嘲笑苏云韶一个人啊。   苏依依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暗恋那个给姐姐送海獭的人啊?”   众人妖鬼:“……”   “不至于吧?”   “那人送苏云韶海獭摆明了就是别有用心。”   “恋爱脑当队长吗?”   “姐弟恋吗?”   原本还在猜测正经的理由,不知不觉间就被八卦拐歪了方向。   苏云韶并不在乎这点嘲讽,慧心也不在意,唯有郭婉清看着R国选手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这阴阳怪气的是要恶心谁?”   苏云韶拍拍郭婉清的肩膀:“先忙我们自己的,等下再去打脸。”   想到他们此行无比仔细的规划,郭婉清有了信心,点了点头:“好。”   熟悉苏云韶的观众都知道她已有成算,不熟悉的观众看到他们老是在外边绕来绕去,不去打僵尸,也不给其他选手设置陷阱,觉得无聊,去看其他更精彩的画面。   主屏幕上基本都是各国选手在各处宫殿道路和僵尸作战的画面。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玄门手段,黑魔法白魔法的魔法阵,指挥小鬼妖精作战,通过赋予武器属性直接砍杀僵尸,使用血液、头发等等,奇奇怪怪,五花八门。   观众们一开始看着还觉得挺新鲜挺刺激,看多了就觉得乏味,直到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僵尸的数量似乎有点多,远比开幕式上说的一千多具更多,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千年血尸。   各国选手们也发觉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有那么多僵尸?”   “总觉得这些僵尸无穷无尽,打不完似的。”   “千年血尸呢?”   “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元气和体力都要用尽了,千年血尸要是那个时候出来……”   选手们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冲得太快太猛了,尽管他们有意识地互相轮换、协作,只为等千年血尸出来再发力,但小喽啰僵尸的数量实在太多,再这么下去,就是僵尸方在用车轮战和人海战术,他们很快就会力竭。   D国队长:“先退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F国队长:“你们有谁见到苏队长了?”   Y国队长:“在前面的宫殿见过一次,她似乎并不着急打僵尸,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R国队长:“刚进来的时候我们也见过,她走得非常慢,不会在使什么手段吧?”   考虑到苏云韶替天行道者的身份,各国队长觉得她可能知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顿时起了后退之心,且战且退,把僵尸关在了宫殿门外,暂时在里面休息。   而这个时候的苏云韶他们走到了壁画的附近。   主办方也把主屏幕的画面留给了他们,毕竟谁都不想看一群战斗过后的人大汗淋漓、灰头土脸地在那喘息聊天。   “找到了!”郭婉清的惊呼声令所有观众都明白了他们一行究竟在找什么。   苏家的人妖鬼们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不太能够看懂的壁画,许是被现代科技养刁了眼睛,更习惯看现实风,实在不太好理解那些有点抽象又有点意象的壁画。   时炼感叹道:“这一战不知道会毁掉多少有价值的考古资料。”   他也就是随便感叹一句,早在顾长泽找到这座墓穴作为养僵尸基地的时候,有价值的考古资料就不知道被毁灭了多少。   人鱼王仔细地看了看:“壁画是在讲述这座墓穴主人的生平。”   壁画藏在了一座偏殿,原本在这里的僵尸被各国选手的动静吸引过去,没剩下几只,剩余的被郭婉清清理干净,他们就能慢慢查看。   找到壁画的源头以后,曾经在锁龙井下看过壁画,有些经验的慧心讲述起来。   “这里埋葬的是一位女帝,又称云帝……”   稍微了解一些历史的人都知道华夏历史上只有一位女帝,因此墓穴的主人云帝,要么是虚构的帝王,要么是发生了什么巨变,这才令当年的历史被全部掩埋。   所有的观众包括国外的那些观众,看着地下宫殿这么大的手笔,都更倾向于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女帝王。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听着慧心的介绍,听不懂中文的人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主办方在屏幕一侧打出来的Y文字幕。   在距今的千年以前,群雄割据,战乱四起,天灾人祸齐发,世间妖精鬼怪横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一天,陨石携带雷火降落,云国的王宫中降生一位女婴,阴雨连绵半月之久的云国终于云开雨霁,出现彩虹,史称:女帝降世。   云国弱小,四周强敌环伺,连绵的战争导致云国国库空虚,王族领兵作战,陆续战死沙场,只剩一个九岁的公主和一个年迈的帝王。   群臣要求帝王从族里过继子嗣立为太子,尽快开始教养,帝王不愿,将年仅九岁的公主立为史上第一个女太子。   古代重男轻女,女子不上学、不入朝、不涉政。   御史大夫气得想要撞柱,被公主派人拦下。   九岁的公主第一次上朝,便对文武百官说道:“我知道你们不认同我,别着急寻死觅活,你们且看我是否当得了这个太子,是否能带领你们在这战乱的天下杀出一条路来。”   当时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信她,只是一向亲和的皇帝如此武断,他们确实感到疑惑。   又想着太子能立也能废,实在不行,杀了公主再从旁族过继子嗣也是可行的。   不多久,他们察觉到了公主身上的异常。   某地干旱缺水,公主说:“我会派遣蛟龙过去降雨。”   当晚,干旱两个多月的地区降下雨来。   某地暴雨频发,堤坝冲垮,公主说:“我会派遣镇河铁牛过去。”   当晚,爆发洪水的河流变得平缓。   干旱、洪水、蝗虫、灾疫……所有在文武百官看来难以对抗的天灾,在公主面前都成了能够简单解决的小事,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   战争又起了。   云国的王室大多死在战场上,文武百官们对此产生心理阴影,武将们自请上战场,坚决不肯让公主亲征,哪怕太子亲临战场能够极大地鼓舞士兵,有了更多的获胜可能。   公主力排众议,日夜奔赴赶到战场,白日休息,夜里打仗,她的士兵不伤不死不灭,短短几日就将来犯的各国打了回去,己方不伤一兵一卒。   公主一战成名。   丞相实在忍不住了,私下询问帝王:“王,我们的公主,不,太子可是天生有异?”   王说:“公主出生那日,朕梦到金龙入怀,她是天定的帝王,是天上的神仙转世,是我们云国的救星。”   云国的文武百官和子民们都怀疑他们的太子有问题,可云国在太子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国力越发强盛,太子既不曾昏庸无道,又不曾大兴土木,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这样的女太子比任何一个男太子差在哪里?   云国上下齐心,太子颁布什么都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实行,君臣一心,百姓民之所向,短短十年,各国臣服,云国一统。   那一年,女太子登基,史称云帝。   日子过得好了,文武百官开始催云帝开始选秀,广开后宫,延绵子嗣。   云帝同意了,从民间收了许多俊美的男子女子入宫,群臣觉得帝王荤素不忌,颇有微词。   很快,后宫的孩子陆续出生。   然而,云帝的肚子从来没有大过,可偏偏那出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像她,一个比一个聪慧。   文武百官仿佛明白了什么,再没有多过嘴。   云国的王宫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那里有众多的名品花卉、果树、毛绒宠物,据说凶残的食铁兽也有一只,毛发雪白的狐狸,两条尾巴的黑猫,天上飞的老鹰、水里游的鲤鱼等等,据说前去行刺的刺客都会安然住下。   云国繁盛了许多年,直到云帝驾崩,后宫一夜之间花卉凋零、果树枯死、动物死亡,连尸体都没剩下。   臣民们感念云帝恩德,自发地为她建造陵墓。   故事说到这里,国外的观众们感叹云帝的所作所为,慧心郭婉清和苏家的人妖鬼则是觉得这里面的种种有着极强的即视感。   慧心和郭婉清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苏家的人妖鬼们则是团团看遍。   苏妈:“花卉暂且不说,果树吧,我们家有桃树和柠檬。”   苏旭阳:“大熊猫又称食铁兽,毛发雪白的狐狸,天上飞的金雕,我们家也有。”   苏依依:“水里的鱼,我们家有三条。”   苏爸:“……那什么白天休息,晚上作战的是鬼使阴兵吧?我们家还挺多的。”   众人妖鬼面面相觑,脑海中不由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系统阿巴阿巴:【宿主,姐姐不会是那什么云帝转世吧?】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苏依依不知道啊,她又没有阎王的生死簿,怎么知道姐姐的前世是谁?   想着,悄悄给阎王发了条消息:【姐夫,你看国际玄门大比直播了吗?那什么云帝不会是姐姐吧?】   阎王正在看,并且觉得过分眼熟。   壁画上所绘制的那些确实一一应验了,加上前世苏云韶后来收的竹子精、二尾猫又等妖精,和壁画上的云帝生平有着高度重合。   他翻阅生死簿寻找苏云韶的前世,找到了云乐、谷慧云,找到了其他人,就是找不到这个云帝。   生死簿不会漏下记载,除非天道不允。   阎王第一次对苏云韶的身份产生怀疑,媳妇儿究竟和天道之间有什么瓜葛?   他原以为天道是因为媳妇儿拿十世功德来做赌,又有他做的那些事在,这才允许他们借着上古神器的力量重来一次,如今看来……   阎王回复道:【不知道。】   苏依依:【生死簿上查不到吗?】   阎王:【这是你姐轮回的第十世,但生死簿上只能查到九世,还有一世不见了。】   苏依依已经从系统那儿得知阎王不能透露太多,说得多了会被天雷惩罚受伤,大约地猜了猜,知道是天道不允许。   苏依依不由和系统吐槽:【天道真的是猪一样的队友啊,我方的情报朦朦胧胧,想知道点什么都会被阻拦,对方嘛……天雷劈了那么多次都没弄死他,同是替天行道者,区别待遇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亿点点?!】   系统同仇敌忾:【就是就是,我明明是姐姐判官笔的器灵,判官笔都修复好了,我的记忆到现在都没恢复,天道是不是不想我回去啊?】   苏依依注意到系统不再自称“统”,心里隐隐有些明白:统之前都把自己当做系统,似乎现在才承认自己是个器灵?不知道记忆没有恢复和这点有没有关系。   系统在她手里只是一个督促她学习上进,能够兑换物品的系统,有姐姐和玄墨在,那些物品的存在就变得不再重要,但是判官笔有没有器灵,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有多大差别。   苏依依下定决心:【你再试着努力一次,忘记作为系统在我身边的那一些,去回想作为判官笔器灵在姐姐身边的日子。】   苏依依:【你要记得你并不是什么学霸系统,而是器灵,是开天辟地之初地府就有的上古神器判官笔的器灵,你可是能在生死簿上勾画的牛逼神器啊!】   苏依依:【姐姐已经到了对付顾长泽的关键时刻,还有一个目的不明的安倍翔太,天道又帮不了我们多少,还可能痛击我方队友使劲拖后腿,姐姐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那一刻,系统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这不就是它英雄救美的最好时机吗?! 第286章 云帝侍女   旁人都有如此强烈的即视感, 苏云韶本人更是觉得蹊跷。   如果不是身在地下宫殿,她和桃夭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并非虚幻,她都怀疑这些壁画是照着她的人设产生的二次创作, 俗称:同人。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相似与重合度?   偏殿里的壁画是完整的, 这里的木质家具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腐朽,被不知道什么人的打架波及碎裂腐烂了一地, 地上还有一些铜银质地的小物件, 看不出多少线索。   “走。”苏云韶率先朝隔壁主殿走去。   每一座宫殿都有主有偏,偏殿之中绘制着墓穴主人的生平, 主殿之中可能藏着墓穴主人的棺椁, 如果想要探寻当年云帝的其他往事与细节,大概能在主殿里找到。   偏殿的门一开, 外面等候许久的僵尸全部扑了进来。   “交给我!”郭婉清抢先冲了出去,左手桃木剑,右手铜钱剑,双剑合璧, 一心二用,砍些小喽啰僵尸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僵尸比丧尸更难砍一些, 砍掉脑袋可以杀死丧尸, 砍下四肢才能让僵尸不再行动。   慧心双手合十诵经, 每念一句,僵尸的行动就似乎更缓慢了一些, 多念几句, 郭婉清砍僵尸的速度就更快了些。   有眼力的人可以发现,正是慧心诵读的经文令僵尸的行动变缓,防御变弱。   用游戏术语来说, 慧心就相当于能给敌方增加负面buff的己方辅助师,能让己方队友的战斗变得更轻松一些。   半年前盘石镇打千年血尸葛月的时候,慧心也这么做过,只是当时他的修为没这么高,和葛月之间的差距太大,诵经得到的负面效果不大,这才放弃了。   不用苏云韶出手,郭婉清和慧心两人就能合作清理掉外面的所有僵尸,那速度一看就比其他国家的选手们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为了不耽误时间,郭婉清主攻,慧心辅助,两人合作先清理掉一条路出来,让苏云韶能够先去主殿。   “吱呀”一声,主殿的门应声而开。   郭婉清和慧心关上殿门,挡在门前,不让任何一具僵尸从他们的方向进入主殿。   主办方将苏云韶的视角放在了主屏幕上,有两个屏幕的观众们就能同时看到苏云韶进入主殿内的情况,和主殿外两人联手打僵尸的情况。   观众们已经看各队打了两个小时的僵尸,早就看腻了,其他选手又在宫殿里面休息,不由把目光集中在主屏幕,也就是苏云韶的身上。   这是一座漆黑的宫殿,里面摆放着一排排错落有致的青铜制编钟,旁边还放着两个锤子,轻轻敲击便能击出清脆明亮的乐声,是一种古老的打击乐器。   除此之外,还有琵琶、鼓、琴等乐器,只因年代久远,那些木头都已腐烂,完好一点的就剩青铜制的编钟了。   随着苏云韶的走近,主殿内放置在柱边墙边的蜡烛纷纷燃起,一时间漆黑的宫殿内变得灯火通明。   自选手们进入地下宫殿,观众们看到的屏幕都是漆黑了好几个度的,不得不把屏幕的亮度调到最高,才能看到选手们的踪迹。   忽然之间有了蜡烛产生的光亮,弄得观众们措手不及,觉得刺眼的同时惊吓非常。   “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蜡烛?”   “谁点燃的蜡烛?”   “苏云韶没点啊!”   一排排蜡烛照亮了苏云韶所在的位置,就在她的面前十米远处,有着六具石棺,其中五具将中间那一具拱位在中心,形成了一个五角星。   “中间那一具棺材里放的应该就是云帝了吧?”   “众星拱月,肯定没错!”   “云帝不会就是那具千年血尸吧?”   “要是六具都是呢?”   观众们只能透过屏幕呈现出来的画面进行猜测,身处现场的苏云韶亲身经历,发觉了主殿里的蹊跷。   她近距离地面对过还是千年血尸的葛月,血尸身上自带的尸气和血气都是难以遮掩住的,湿冷环境下会有常年没有清洗产生的霉味,干冷环境下也会有灰尘积压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然而,这个被深埋在沙漠底下常年无法通风的宫殿里,竟然没什么异味。   就算顾长泽两百多年前就开始在这里养僵尸,他总不至于有给千年血尸洗澡的闲情逸致或特殊癖好吧?   “砰——”   “啪——”   宫殿外时不时有刀剑刺入砍入肉体、肉块撞在墙上掉落地上的声音传来,混杂着慧心平缓慈悲的诵经声,宫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苏云韶一个人的呼吸声。   苏云韶从随身的包里抽出雷击桃木剑,随手挽了一道剑花,许久没派上用场的雷鸣剑在她手中发出兴奋的嗡鸣。   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动手了,屏息凝神,静静等待今天对上第一具千年血尸的场面。   苏云韶一手执剑,另一手引着元气飞到石棺之上,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向内勾的动作,“砰——”六具石棺的棺材盖齐齐翻转着飞到上空,露出里面的六具尸身。   位于五角星五个点上五具石棺里的尸身,都已连同上面的穿着一起腐烂,只能从头发的样式上看出是五个女子。   而中间那一具石棺里的尸身,同样是女子,却是一具已成的僵尸,还是血尸。   从墓穴的年岁来说,这一具很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千年血尸。   千年血尸从石棺里翻身出来,身体柔软,动作灵活,弯腰弓背地对着苏云韶,如果不看她变色脏污的皮肤,只会以为那就是一个正常人。   “嘶——吼——”千年血尸嘶哑的怒吼声如同原始的野兽,十指张开,两寸长的尖锐指甲上泛着黑光,似是有毒。   观众们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喊:“快跑!”   如苏爸苏妈这般不懂僵尸的人,都知道现在的这个家伙和前面慧心郭婉清他们打的僵尸完全不一样。   “这一个,像是有智慧的。”敖文毅犹豫着说。   确实是有的。   和当初的葛月一样,苏云韶能够听懂她在说什么,她说:滚,不许打扰云帝安寝!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苏云韶微怔:“你不是云帝?”   从他们进入墓穴以后的探索,和慧心所绘制的地图来看,他们几个确实还没进入墓穴的中央位置。   只是由于看到了云帝生平的壁画,这才猜想主殿中是否放着云帝的尸身。   千年血尸愣了一下,“吼——”你走!   大概是觉得苏云韶是可以商量的,没有跟之前一样一吼就是滚,选择了稍微客气一点的说法。   苏云韶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离开,而是打量着千年血尸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帝王会穿的服饰。   尽管壁画上所说的云国是历史中没有记载的国度,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制度和服饰风格,但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都应该是穿着华服,不应如此简单。   “你……”苏云韶眯着眼看了看,“是云帝的侍女吗?”   千年血尸的怒吼声停了一下,“嘶嘶?”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苏云韶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能够听懂你在说什么。”   观众们:???   评委们:???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能够听懂僵尸在说什么,苏云韶说:“你刚刚让我离开,不要打扰云帝安寝,不然就要对我不客气。”   观众们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地看着那具千年血尸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千年血尸:???   她歪着脑袋,行动卡壳,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迷茫,仿佛在说:你一个人类,怎么能听懂僵尸在说什么?   “嘶?嗬。”你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吗?   苏云韶眼也不眨地说:“只有外面那个和尚和女孩是和我一起的,其他人都不是。”   观众们:???   评委们:???   就算你们是具有竞争的对手,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明明是一伙儿的!   苏云韶又说:“我是听说有人在这里养僵尸和千年血尸,为避免给世间带来更大的灾难,这才和朋友一起下来寻找幕后主使。如果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观众们:“……”   评委们:“……”   历届玄门大比的比赛规则都是找出当地灵异事件的起因并且解决,按照在其中出力的多少进行排序,取前几出线。   别的国家选手还在兢兢业业打丧尸的时候,苏云韶已经找到了最难对付的千年血尸,并且向着本该全力对付受重伤还可能对付不了的敌人询问线索,这操作可以的,够骚!   这波操作令不少观众竖起了大拇指,惊讶之下都忘记苏云韶能和僵尸对话的异常之处。   千年血尸走近了些,她的身材比苏云韶还要高上不少,此时弯下腰来,紧紧地盯着苏云韶。   “嘶——”你没有骗我?   苏云韶摇头:“我不说谎。”   观众们:“……”   评委们:“……”   你刚刚还说和外面的选手们不是一起的呢!   千年血尸怔在原地,似乎是在看着苏云韶出神,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那人在这里养了很多僵尸,打扰云帝安寝,他很强,有很多宝贝,我打不过他。   苏云韶:?   “你不是我见到的第一具千年血尸,我不信你打不过他。”   顾长泽再怎么强,无法使用天雷的情况下,只要千年血尸联合墓穴底下的其他千年血尸与僵尸们一起上,她不信不能重伤顾长泽。   千年血尸有点着急:那边被圈起来了,里面的僵尸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   这个说法倒是和海子的对上了。   苏云韶真诚地提议:“他带着那么多僵尸打扰了云帝安寝,你要不要和我们联起手来一起对付他,把他彻底赶出这里?”   观众们:“……”   评委们:“……”   还是你骚啊!   千年血尸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守在这里。   苏云韶思考了一下,也行。   “既然这样,你能约束一下其他僵尸吗?让它们不要打扰我们寻找幕后指使者。”   千年血尸点头:好。   她仰头嘶吼一声,观众们见到宫殿外郭婉清和慧心对付的僵尸一步步退了开去,让出中间一条道。   “多谢。”苏云韶报拳行礼,单手勾着元气,将另外五具石棺的棺材盖盖了回去,微微弯腰道歉,“抱歉,打扰你们安眠了。”   她转身离开,另一只手一直提着雷鸣剑,没有放松。   千年血尸看起来能够交流,又好说话,但谁都不知道会不会从背后突然来上一下。   直到苏云韶从主殿出去,关殿门时还能看到那具千年血尸仍然面对着她在的方向,并没有回到石棺里,似乎是要看着她离开才能放心。   苏云韶合上殿门,招呼郭婉清和慧心:“走,去有大型阵法的地方。”   郭婉清:“好。”   慧心:“得到什么线索了?”   外面的僵尸就是数量多了些,并不怎么强,他们俩在砍僵尸的过程中还分了一丝注意力在里面,听到了苏云韶在说什么。   苏云韶一边走一边说明里面的情况:“她应该是云帝生前的侍女,守着云帝的宫殿。”   “刚刚的宫殿大小和配置,既不像是寝殿,也不像是书房。”郭婉清不懂,“你还说里面有编钟、琴、鼓,难不成是专门存放乐器的地方吗?”   慧心:“壁画上并没提及云帝喜爱音乐,侍女专门守着一间存放乐器的宫殿,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苏云韶知道不对,但并不打算探究下去。   打扰他人安眠已是罪过,他们如今打扰的又是一位曾经具有无量功德的女帝,实在惭愧。   “就算云帝生前真的喜爱音乐,怕是也不会绘在壁画上。”   那些歌功颂德的壁画一看就是云帝的崇拜者画的,小小的一间偏殿地方有限,描绘她生前的功绩都来不及了,哪会绘制什么爱好?   慧心和郭婉清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再多说。   三人朝着有大型阵法的地方赶去,路遇落单的僵尸能甩开就跑,不能甩开就随手清理一下。   观众们眼看他们三个要去打最终BOSS,赶紧转到自己国家的选手屏幕,那些人有的还在休息,有的从宫殿里出来继续打僵尸,D国F国R国等几个实力比较强的选手们已经从那座宫殿出来。   一开始观众们还不知道他们去哪,再走一段路就发现和苏云韶他们撞上了。   苏依依直觉不信:“不是巧合吧。”   那么多人在复杂陌生还处处相似的宫殿里绕来绕去,没有地图,方向感差一点的人都要迷路了,怎么可能绕着绕着正好到了苏云韶他们即将要去地方的方向?   敖文毅:“不一定,苏姑娘他们现在要去的布置大型阵法的地方,正好是整个宫殿的中心位置,也可能是云帝沉眠之处,那些人可能真的误打误撞碰巧了。”   时炼:“每一座宫殿最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主殿,宫殿群最重要的东西会放在中心,这是惯例。”   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苏依依:那群人有问题!   苏云韶三人和那些人遇上,并没有表露出多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对话寒暄的意思,点了点头就朝着预定的方向赶。   几国队长对视一眼,默契跟上。   越往中心地区赶,路上遇到的僵尸实力越来越强。   一开始,苏云韶还想着带着他们,到时候对上顾长泽多少能拖延一会儿,等发觉那几国的人在偷偷划水,当即劈了一道天雷过去,带着慧心和郭婉清从劈出来的道路离开。   自此,他们走一段路休息一会儿,钓鱼似的勾着各国选手,各国选手和观众都气得牙痒痒,又因为不想就此放弃而不得不出力。   一群人边打边进,半个多小时后到了中心位置。   这座地下宫殿群的中心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前有着九十九个台阶,台阶的最上方是一座威武的巨大宫殿。   矗立在广场中央的柱子里嵌着不知名的白色晶体,如灯一般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漆黑的环境。   在光线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广场的情况,顿时头皮发麻,差点转身就跑。   广场里面黑黝黝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全是僵尸,其中还有一些明显不一样的绿僵、毛僵,最厉害的应该就是被那些僵尸围在中心的血尸。   D国队长:“这里面少说也有两三千具僵尸,苏队长,你们给了错误的情报!”   F国队长:“一百三十个国家的选手全在这里都不一定打得过,我们现在只有六支队伍,经历过数场战斗已经疲惫不已,现在对上它们只有送死的份。”   Y国队长:“我们先退到外面,再商量一下对策。”   T国队长捏紧拳头:“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笼罩着整个广场的阵法就此消失,僵尸们像是收到了指令,也像是闻到了血肉的味道,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盯上了他们十八个人。   选手和观众们寒毛直竖。   苏依依尖叫:“姐,危险!”   系统急到跳脚:【我怎么这么没用呢?记忆啊,求你快点恢复吧,我要去帮姐姐啊!我明明是判官笔的器灵,为什么会变成系统呢?不会又是你个傻逼天道干的好事吧?!】   系统再怎么骂骂咧咧,不恢复的记忆就是不肯恢复,而画面中的苏云韶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主屏幕适时切换成了水镜,将整个广场收入其中。   由于收纳的视线范围过广,很多人的手机平板只能看到小小的画面,看不仔细,赶紧切换成投影仪。   苏云韶高声喊道:“顾长泽,又见面了。”   水镜切到近景,一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的男人站在台阶之上,宫殿之前。   他的身边站着四具千年血尸,每一具的外表都是血红血红的,除此之外,皮肤、眼睛都和常人无异。   普通人看不出来,如慧心这样的能够看到那些血尸身上缠满的罪孽。   “阿弥陀佛,为了炼制这四具血尸,怕是已有数十万民众遭此横祸。”   顾长泽居高临下地望着苏云韶:“你是替天行道者又怎么样?你能打得过我身边的这么多僵尸吗?”   如果是上辈子准备完全有好些鬼王僵尸王和众多小弟的顾长泽,内里已经被掏空的苏云韶没有胜算,如果是现在鬼王僵尸王还未全部养成小弟不多的顾长泽……   苏云韶笑了:“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可我们来了三百九十个各个国家顶尖的玄门人才,齐心协力之下,我还真不信会干不过你个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顾长泽:“……”   他知道苏云韶不可能信口开河,心中的危机感爆发,大喝一声:“杀了他们!”   僵尸们应声而动,朝着十八个选手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苏云韶抬起了手又往下压。   郭婉清和慧心丢出数十张水球符,在屏幕面前等待许久的太极阳鱼和小黑鱼纷纷行动,召唤出漩涡,通过选手们身上携带的水或者他们丢出的水式攻击,将或在打斗之中或在休息之中的选手们纷纷送到广场之上。   选手们:???   观众们:“……”   评委们:“……”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顾长泽都被气得卡了一下,“……你还挺会。”   “过奖,哪有你会呢?”苏云韶微笑着回头看向选手们,“不介意我把你们的伙伴招来吧?”   各国选手们重重点头:“不介意!!!”   眼看即将面临两三千具僵尸的围攻,别说只是召唤几个伙伴过来,就算苏云韶把评委们召唤过来他们都没意见。   得到他们的同意,太极阳鱼和小黑鱼扭头就把早被方有德和东建白想办法召集在一块的替补选手们送了过来。   己方队友一下子从十八个增至六百五十个,平均下来每个人只要对付三四具僵尸就够了。   危急的形势在瞬间发生急速逆转。   一路跟着苏云韶三人过来拼死拼活打僵尸的五国队长队员们差点激情开骂。   早知道苏云韶会一波召唤,他们安安生生等在宫殿里休息积攒体力干一波大的不好吗?   “开始了。”苏云韶丢出一张天雷符。   “哗——”幽蓝色的天雷炸响在空旷的广场之上,幽蓝的雷光和晶体发出来的白光照亮了每一具僵尸和每一个队员的脸。   “杀!”   “冲!”   各国选手和僵尸迅速战在一块。   尖叫声,喊杀声,爆炸声,利器刺破肉体的声音,血腥味,汗水味,药水味全部夹杂在一起。   苏云韶遥遥地望着顾长泽,无声地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287章 二尾黑猫   相隔几百米之远, 顾长泽确切地接收到了来自苏云韶的杀意,他并不在意。   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有一个成功过吗?   他低头望着乱成一锅粥的广场,想着自己即将成功的计划, 心中喜悦非常。   知道他在这儿又怎么样?召集那么多人过来又怎么样?一样无法阻止他伟大的计划。   各国选手们和僵尸们聚集在广场之上, 数量之多,人挤着人挤着僵尸, 根本分不出手来好好打, 打上两下就会换对手,要是不小心还会被其他选手打到。   对于招式大开大合的人来说尤其不方便, 如郭婉清方有德这样的只感觉打起来束手束脚, 很难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   乱战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场上不少实力较弱的僵尸被分解四肢, 露出空隙来。   观众们屏息凝神等大战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既没见着苏云韶动手,也没见到顾长泽动手,脑袋上冒出了许多问号。   苏家人和小伙伴们都用着开阴阳眼的符, 这才看到祸乱人间的顾长泽长什么样,有点疑惑苏云韶为什么不出手。   苏依依:“姐姐是想等他们把小喽啰清理掉以后露出足够的空间再打吗?”   苏旭阳:“云云的控制力可以的吧?应该能够精准地用天雷打到僵尸。”   苏爸:“控制力再好也不能随便浪费在小喽啰身上, 万一到时候体力和元气不够, 对上顾长泽会吃大亏的。”   苏妈:“我总觉得云云像是有别的考虑。”   许是今天看到太多的打僵尸场景, 他们习以为常之后忘记了关键。   留在家里的云溪提醒道:“大人的妖精和鬼使一个都没放出来。”   苏家四口恍然大悟,对啊!   敖文毅指着顾长泽身边那四具站在台阶上一直没有动静的千年血尸:“对方明面上的底牌都没出, 暗地里或许还有潜藏的僵尸和鬼使准备伺机而动, 苏姑娘的底牌要是出得太早,容易处于被动地位。”   更何况现在的广场确实太乱了。   如果有人瞅准时机浑水摸鱼做点什么,被揪到的可能性不大。   众人妖鬼不由看向了屏幕, 要想杀顾长泽,必须先杀掉或者拖住那四具千年血尸,只是这个难度……难于上青天啊!   苏云韶想过很多次究竟该怎么杀顾长泽。   对上满身罪孽的鬼魂,使用天雷是最为有利的,但是天雷会放顾长泽一条生路,所以她必须用兵器取他性命,绝不能再将顾长泽的生死寄托在天道的抉择之上。   在主办方的广角拍摄下,所有观众都能发现现场有几个人是站在原地一直不动的,比如华夏的苏云韶,R国F国D国的队长。   苏云韶盯住了顾长泽,没忘记让桃夭注意安倍翔太的动静。   桃夭忽然提醒:“苏云韶,你快看!”   苏云韶顺着桃夭延伸出来的藤蔓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安倍翔太身边有一只两条尾巴的黑猫和三条尾巴的狐狸护着。   黑猫变得跟桌子一样大,没使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只用尾巴横扫僵尸,不让任何僵尸接近安倍翔太。相比之下,能吐火的狐狸有用多了。   火并不是僵尸的克星,但是火焰的持续燃烧能令僵尸的肢体萎缩,从另一种层面上达成砍断僵尸四肢,使它们丧失行动力的作用。   就是火烧僵尸肢体产生的味道不太好闻,使得那片区域附近的各国选手全部退让开去,给安倍翔太和狐狸让出了足够的作战空间。   “同是狐狸,我们家那只是真的没什么用啊。”桃夭叹了口气,说是那么说,语气中没有半点嫌弃,“也不知道他看了今天的战斗场面,能不能稍微开点窍。”   “阿欠——”苏家的糯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肉垫揉揉鼻子,看着屏幕上到处发威的三尾红狐,眼里亮光闪闪。   他以后会成长为那样皮毛光鲜又无比威风的狐狸吗?   苏云韶没理会那只能吐火的狐狸,她看的是黑猫,梦境中的佑佑能够吐雷,这只似乎只有身形灵巧和尾巴上的力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会不会不是同一只?   一只毛僵从死角过来,准备偷袭黑猫。   安倍翔太正看着黑猫那个方向,苏云韶想着安倍翔太应该会出手就没有做声,没想到,没有。   “刺啦——”   黑猫的背上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滴答滴答地流下,闻到新鲜血液的僵尸们如同渴血的蚊子一般一下子蜂涌过来。   受伤的黑猫用粗壮的尾巴扫退一波僵尸,带着大半身的鲜血一瘸一拐地退回安倍翔太身边,他抬头望着安倍翔太,似乎是想要回去了。   安倍翔太说:“再坚持会儿。”   黑猫并不意外,缩小身形,变成普通的猫咪大小。   桌子那般大的时候他主攻,普通猫咪大小的时候变成了辅助,骚扰僵尸,辅助狐狸进攻,只是因为身上的那道伤,行动间速度较慢,偶尔来不及退,会被狐狸的火烧到。   桃夭看得火都来了:“这什么破主人,自家妖精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收回去养伤?!”   百晓鼠一直趴在从苏云韶的口袋上看着战况,闻言冷笑一声:“你以为天底下的人类都和苏云韶一样吗?很多人都把妖精当成工具,不死就行。”   云霄直觉哪里不对:“我怎么觉得安倍翔太像是故意的?”   云霆的说法更直接:“之前那只小海獭不是说了吗?毁掉正式契约会对安倍翔太有影响,那要是契约对象在战斗过程中死亡,他是不是就能契约别的妖精了?”   他们几个都是自愿跟在苏云韶身边的,从来没签过什么契约,不知道人类契约妖精有没有个定数,也就是上限。   如果有上限,安倍翔太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   苏云韶把妖精们当崽崽当伙伴当朋友,实在看不得安倍翔太这么对待疑似佑佑的黑猫,但是作为外人,她实在不好干涉已经签下契约的妖精和人类。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受伤后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处,又失去不少血液的黑猫渐渐变得力不从心起来,行动变缓。   一个不注意,“刺啦——”一声,被只绿僵从屁股到尾巴划了一条又长又宽的口子,又被另一只僵尸一脚踹了出去,不巧踹在了最柔软的肚子上。   这一下令黑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没能爬起来。   见此,安倍翔太依然没有收回黑猫,仅仅低头看上一眼,拿出一张新符,召唤出了一条黑色的大蛇,比云霆的原形更大一些。   大蛇能够喷吐毒雾,呼吸之间喷出的毒雾令僵尸的行动为之变缓,粗壮的蛇身随即缠住僵尸,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碎裂声,等蛇身再度松开,僵尸已经再动不了了。   跟着,大蛇的尾巴一甩,将不能动弹的僵尸丢到一边,再度圈住几只僵尸,用同样的办法处理起来。   三尾红狐且战且退,退到黑猫的身边,将黑猫叼起来放回安倍翔太的身边,而后继续守卫的工作。   黑猫的身下洇出一大滩血液,明显已经不能再战斗了,安倍翔太既没有收起,也没有帮忙治疗,只伸手在黑猫身上摸了两下,叹息道:“怎么伤成这样?”   黑猫的肚子还在一起一伏,昂着头看安倍翔太,眼里迸发出了对生存的极度渴望。   安倍翔太摇头:“你受的伤太重了,要是能在这个时候觉醒治疗的技能,或许还有救,要是不行……我就只能为你收尸了。”   那一刻,苏云韶忽然知道安倍翔太的用意。   桃夭也懂了,愤怒道:“他是想用死亡的危机激发那只黑猫的潜能,这种办法又不是万能的,一个没掌控好,那只黑猫就真死了!”   百晓鼠:“安倍翔太其他的妖精很可能也是通过这种办法觉醒的,这就能解释刚刚黑猫为什么会那么平静地接受自己受伤不能回去,那只狐狸也不惊讶。”   云霄云霆无话可说,他们俩至今为止觉醒的只有变大变小的能力,堪称鸡肋的能力要是落在安倍翔太手中,怕是只有一个死。   广场上各处都在发生战斗,会注意安倍翔太附近变化的人不多,即便有也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谁让玄门中人会拿妖精身上的所有部位用来炼制宝器绘制符箓呢?   或许,对他们来说,妖精只是活着能够充当战斗力,死了还能再废物利用一次的工具而已。   黑猫眼中的光慢慢地熄灭了。   他已经经历过这样濒临死亡的境地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比先前更接近死亡,每一次都比先前更知道安倍翔太的无情。   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潜藏的能力激发出来,或许他的能力就只有变大变小,或许他的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   桃夭忽然说:“等下我们瞅准时机去把那只黑猫抢过来!”   百晓鼠云霄云霆:“好!”   苏云韶:???   “喵。”黑猫倔强地站了起来,眉心处的红纹忽闪忽亮,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你要解除契约?”安倍翔太眼眸微闪,“你想以自由的妖精身份死去吗?”   黑猫点头,是的,他不愿意作为安倍翔太的式神死去。   安倍翔太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少年飞快地结着印,一个血红的符纹出现在了半空,随着少年双手的推进,撞在黑猫的额头上,那一瞬间,两个符文同时破碎。   桃夭:“契约解除了!苏云韶,快!”   百晓鼠:“这个时候不抢,更待何时?”   云霄:“云云能救他吗?”   云霆:“不管能不能救,先把猫带过来再说啊,不然能救都被耽搁了。”   苏云韶:?   每一次她在外面遇到新妖精,自家的妖精都会用“负心女又往家里带妖!”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这一次自家妖精们居然一致催她挖别人家的墙角。   四只妖精:“快啊!”   或许是经常在一起培养的默契,此时留在苏家看直播的妖精们也在喊:“云云快啊!”   那一边,解除契约的黑猫状态更差了。   原本还能勉强站着,解除契约以后,个头缩小了一点,身形踉踉跄跄的,晃悠两下挺直身体,骄傲地走出安倍翔太的圈子。   似乎是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安倍翔太的式神,就不会再享受他的保护。   安倍翔太面露不忍:“何必呢?”   猫咪是特别能够忍痛的种族,正因为这样,当它们表现出身体上的不适时,经常是病症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时候,令许多铲屎官措手不及。   黑猫离开安倍翔太护卫的圈子,危险程度直线上升,他的个头太小了,一不注意就容易被僵尸和选手踩到。   路遇僵尸,黑猫伸出藏在肉垫里的爪子,苏云韶才明白之前的战斗中黑猫为什么不用利爪——已经断了。   “我去吧。”云霆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在空中变出巨大的蛇身,蛇尾巴卷住黑猫,又飞快地窜了回来。   “快快快,救猫啦!”   安倍翔太亲眼看到那条蛇从苏云韶身上出来再回去,期间飞快地变大缩小,他看到了那条蛇身上金黄的鳞片,比他的大蛇鳞片更有光泽,一看就被照料得很好。   百晓鼠从苏云韶的口袋跳了下来,把提前拿出来的各种药物往黑猫的嘴里塞,伤口上洒。   “伤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黑猫:???   好奇地看着那只忙上忙下的小仓鼠,机械地吞着药物,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懒得知道。   他身上这么严重的伤势是治不好的,随便这几只妖精怎么折腾,只要没让他死在安倍翔太的身边就行。   一分钟过去了,好几只僵尸倒下,黑猫还活着。   十分钟过去了,一大片僵尸倒下,黑猫原地蹦哒了一下。   “喵?”猫叫声满是疑惑,像是在说:我怎么还没死呢?   百晓鼠爬到黑猫的身上,仔细看了看伤口:“妖精的恢复力大多强悍,血止住了,现在也没死,应该没事。云韶,要先送他回去吗?”   太极阳鱼应该不介意送一趟黑猫。   黑猫仰着脑袋,猫瞳里倒映出一个梳着马尾的年轻少女,这人不会又是一个安倍翔太吧?   他原先就是被安倍翔太身上纯净的气息所骗,才同意和他签下契约,成为他的式神。已经被骗过一次,他这回不会那么傻了!   苏云韶:“先留在这边吧。”   不是担心太极阳鱼和小黑鱼没力气再来一次,也不是担心黑猫入水以后伤口是否会感染,更不是因为黑猫的前主人安倍翔太还在。   众目睽睽之下,黑猫和安倍翔太是双方自愿解除契约的,谁来了都没话说。   纯粹是因为黑猫已经受过一次伤,贸然被她送去陌生的地方,接触到陌生的人妖鬼,可能产生应激反应。   黑猫本身也不一定愿意现在就走。   苏云韶没时间问黑猫的意愿了,广场上的战斗到了下半程,最重要的战斗要开始了。   “你们保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百晓鼠和云霆就见到苏云韶提着雷鸣剑冲了出去。   黑猫:???   不是应该让妖精在前面作战的吗?这人怎么自己冲出去了?   苏云韶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叠雷符,整个人携带着风雷之势,所到之处,风驰雷掣,众人和僵尸被迫避其锋芒。   “啪”,苏云韶往雷鸣剑上贴了一张天雷符。   “雷来!”   “哗——”天雷心随意动,朝着顾长泽所在的方向狠狠地劈了过去。   顾长泽能感觉到这一回的天雷是认真的,没有半点放水的余地,被劈到肯定要脱一层皮。   他往旁边躲了一下,想要躲开天雷的攻击,不料,劈下来的幽蓝色天雷竟然在半空转了弯,像是锁定住他一般,不论他往哪边躲都会跟上来。   顾长泽忽然意识到,苏云韶是把天雷符放在了雷击桃木剑上,已经不仅仅是召唤天雷,而是结合天雷新合成的招式,这才有锁定攻击的效果。   更过分的是:那道天雷不知道为什么在半路上越发壮大起来。   天雷攻击的速度太快了。   顾长泽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转瞬之间藏到了千年血尸的背后。   “哗——”天雷携带着无尽的锋芒,只一道就把千年血尸劈得皮开肉绽,浑身噼里啪啦溢散着雷芒,电得那具千年血尸全身抽搐,表面更像是被雷劈火烧一般惨不忍睹。   那威力,任谁来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天雷符。   “嘶——”时刻关注她的各国选手和观众们连连吸气,极为不敢置信。   现在的替天行道者已经这么猛了吗?   仅仅一击就能差点劈死千年血尸了?   顾长泽都被这威力吓了一大跳。   他躲藏起来休养生息,没有在三个多月前对上还未长成的苏云韶,不会是他此生做的少数几个错误的决定吧?   一击没中,苏云韶已经跑到了台阶下。   “啪”,又一张天雷符贴在雷鸣剑上,她握着雷鸣剑对准顾长泽所在的方向斜斜甩出。   那凌厉的剑势,隔着屏幕的观众们都能感觉到非同一般,被这招式锁定的顾长泽更是发觉天灵盖都在叫嚣着危险。   不行!   不能再让苏云韶这么出招下去了!   在那之前,顾长泽不得不忍住心疼,命令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千年血尸为他抵挡天雷。   第一具千年血尸已经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废得差不多了,顾长泽废物利用,让那一具顶在最前面。   只一息就爆了。   千年血尸如同一只充气的球,被天雷轻轻一碰就炸裂开来。   爆炸碎片波及身边的三具千年血尸,炸得他们身上千疮百孔,又被天雷余威波及,唯有没有露出实体的顾长泽逃过一劫。   不行!   顾长泽意识到自己原先的决定错了,应该早点抓住苏云韶的。   “鬼王出来!”   一个身高两米二肌肉魁梧的男人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头上的两只大牛角昭示出了他非人的身份。   “哒哒哒”,从男人的身后走出来一头梅花鹿。   那头鹿的下半身是鹿蹄,上半身却是人,还是个长相十分柔弱干净的女人,脸上带着泪痕,额角上顶着两个小小的鹿角。   苏云韶:“……”   看到他们俩的瞬间,某些记忆随之复苏。   上辈子这两鬼王可让她吃了好大的亏。   牛角的男人力气奇大无比,勒住就不放松,她的喉咙就是被死死勒住,喉骨被生生勒碎。   这才是她不喜欢任何高领和围巾的原因。   那一战,她的锁骨肋骨腿骨全部骨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梅花鹿女人身姿灵巧,速度极快,没有比她更快的速度,就只能被梅花鹿慢慢磨死。   鹿女喜欢顶着泪脸折磨人,别人被折磨得越惨,她越高兴,一高兴就哭,越高兴越哭,上辈子的雷鸣剑就是在她手里受了大伤。   新仇旧恨加起来,苏云韶的双眼越发明亮。   上辈子的她无法利用天雷,这辈子有了克制鬼王的天雷,绝对要把这两只鬼王送给阎王还债,轮回井还等着功德呢!   “葛月,善儿,萼儿!”   三鬼应声而出,葛月举起拳头,全力之下,一击击碎千年血尸的躯干,善儿和萼儿心意相通,联手困住其他千年血尸,等葛月过来。   善儿和萼儿合为一体之后能够成为鬼王,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选择更有效率的办法。   葛月的全力出击是有次数限制的,顶多两次,必须趁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前干掉千年血尸!   就在葛月一出现就一拳砸死千年血尸的时候,顾长泽准备跑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再不走,他担心自己的计划还没实现就被苏云韶杀了。   关键时刻,玄墨往外丢了一个金臂环。   它本来就不是战斗用的神器,一丢之下失了点准头,没有套住顾长泽,只砸得顾长泽当地扑街,鬼魂肉眼可见地黯淡起来。   见状,牛角男人和梅花鹿女人心中不安,也想跑了。   顾长泽是人的时候,因为有着驭鬼的术法,对他们具有强烈的支配权,等顾长泽变成鬼,驭鬼术法的束缚力就不强了。   他们仍然愿意听从顾长泽的命令,只是因为顾长泽说等抓到苏云韶,可以用她身上的功德和气运为他们洗去身上的罪孽,令他们不受天道和地府束缚。   如今嘛……很可能打不过苏云韶啊!   “你还在等什么?!”顾长泽突然冲着广场的方向大喊,“你要等我死了再动手吗?!” 第288章 虐顾长泽   顾长泽话音刚落的瞬间, 所有观众面前的直播屏幕全都暗了下来。   下一秒,声音也没了。   观众们:???   评委们:???   “怎么回事?”   “直播事故吗?”   “主办方用的不是新技术吗?”   “选手身上携带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呢?”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直播恢复,不少人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国际玄门大比从来没出现过这样有了双重保险还会失去画面和声音的情况,或许不是意外。   恒术恒平等人觉得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玄门大比相差无几, 上一次是顾长泽做下的手脚, 这一次难不成还是他吗?   失去信号前的那句话,令人很是在意啊。   苏家这边已经炸了。   苏依依:“上次玄门大比也这样!”   苏旭阳:“一直等在这里太难熬了, 不然让太极阳鱼送我们过去看看吧?”   苏妈:“不行!你过去除了给云云添乱, 还能有什么帮助?”   苏爸:“可以让太极阳鱼把其他……”   苏家四口的视线在周围聚集起来的妖精身上略过,圆圆、糯米、森森、金陵、余理理、太极阳鱼、小黑鱼, 都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而鬼使……阮玫、云溪、殷子真、马景辉、雪峰, 但凡战斗能力强一点的都不在。   苏云韶做的全部准备都是为了能够确切地杀掉顾长泽,为此在家里布下了许多阵法, 还让人鱼王过来帮忙看家,他们没办法再抽调妖精和鬼使过去帮忙了。   敖文毅劝道:“苏姑娘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实在不行还有那位在,你们不必太过担忧。”   对, 还有阎王在呢!   众人妖鬼稍稍放心,唯有苏依依一直无法安心。   别人不知道, 她清楚地知道阎王并不能干涉太多, 否则会被姐姐也难以阻拦的天雷箭伺候。   苏依依催促:【统, 你怎么样了?】   苏依依:【只要你恢复记忆就可以让太极阳鱼送我过去,让你和判官笔合而为一!】   系统都快哭了:【我想不起来怎么办?我真的是姐姐的判官笔器灵吗?会不会是阎王和姐姐搞错了?】   苏依依:【不会的!】   见到苏依依的坚定态度, 想到阎王和姐姐的可靠程度, 系统稍微有了点底气。   是的,它肯定是判官笔的器灵!   苏依依:【十分钟,要是十分钟之内你还没想起来, 我就过去了。】   系统:【去哪?】   苏依依:【或许只有当我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来。】   系统大惊:【你疯啦?!】   苏依依:【小说电视剧里都是那么说的,那个安倍翔太也是那么做的,可见这种做法确实有道理,总得试试。】   系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姐姐会打死我的。】   苏依依笑道:【那你可要努力一点啊。】   系统:“……”   墓穴底下。   有屏幕可看的观众们反应快一些,选手们还没发现不对,只是听着顾长泽的那句话,觉得可能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暗暗隐藏着,危险度增加。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选手们仍然以团结合作的方式打僵尸,苏云韶无视顾长泽的大喊,已经跑到了宫殿的台阶上,离顾长泽仅十米之远。   “啪”“啪”两张极品天雷符和极品火符贴在雷鸣剑上,雷与火顺着犀利的剑势同时甩出。   攻击来得太快,顾长泽躲避不了,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两道攻击同时朝自己砸来,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走马灯。   就在雷与火即将砸到顾长泽身上的前一刻,一把扇子从侧面飞出来,完美地挡下了苏云韶的所有攻击,卸下攻击之后“啪嗒”落在地上。   顾长泽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第二次攻击没有半点伤害,但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足够让苏云韶从十米外跑到顾长泽的身边,把雷鸣剑精准地搭在他的脖子上。   顾长泽:“……”   顺着雷鸣剑的剑身向上看去,对上苏云韶那双冰冷的散发着杀意的眼睛。   云霄从苏云韶的手腕上滑落下去,变长蛇身,蛇尾巴勾着那只砸远了的金臂环回来,递到苏云韶空着的左手边。   玄墨在苏云韶耳边念着使用口诀,苏云韶念着口诀,就跟玩套环游戏一般,将变大的金臂环扣到顾长泽的脖子上,金臂环瞬间缩小,刚刚好贴合到顾长泽的脖子上。   随着剩下的口诀念完,金臂环由一变五,扣住顾长泽的四肢,伸出五根细长的金属绳索,收缩在一块,把他如同即将被宰的猪一般吊起来。   顾长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欺人太甚!”   苏云韶都没工夫理会他,给了一个“你已经不是人了”的眼色,从包里抽出九九八十一张天雷符,立马组成天雷符阵。   顾长泽脸色大变:“还不来救我?!”   那把静静躺在地上的扇子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绕了一圈,从扇子里面“咻咻咻——”飞出无数根细如牛毛的细针,每一根的针尖都冒着黑光,有毒。   苏云韶踢出一脚,将顾长泽踢到空中,快走两步躲到顾长泽的背后,顺手给他的身体里输入一点阴气,迫使他现出实体。   无数有毒的细针一根接着一根地插入顾长泽的身体,“噗——”顾长泽连吐几口黑血,气势立即萎靡下去,魂魄忽明忽暗,一看就是受了大伤。   见此,想找机会跑路的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更不敢随意妄动了。   “出来吧。”苏云韶将中毒又被金臂环套牢的顾长泽丢到了已成的天雷符阵之中。   广场之上乒乒乓乓,仍然在激烈的战斗,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苏云韶似笑非笑地望着顾长泽:“看来你的合作伙伴是不想暴露身份了。”   顾长泽冷笑:“你以为我会主动说出他的名字吗?”   “你会说的。”苏云韶信手一弹,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符齐齐作用,照得宫殿前的台阶上方全是一片幽蓝光芒。   雷声震耳欲聋,雷光产生的光芒之强,令下方广场上的各国选手战斗之中仍然不忘分点注意力出来。   华夏的这一届替天行道者怎么这么猛?   他们还有获胜的希望吗?   雷光散去,原地留下的顾长泽已经奄奄一息,鬼魂淡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吹散。   苏云韶啧啧称奇:“啧,我就知道光凭天雷杀不死你。”   幸好她没有把所有筹码压在天雷上,只是想让天雷先给顾长泽松松筋骨,卸掉他的九成力量,确保不能再跑。   苏云韶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雷击槐木手串,敖可心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一出现,目光涣散的顾长泽眼里重新有了焦距,“你……可心?”   敖可心面冷心冷如铁,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顾长泽的脸上,力道之大,抽得他整只鬼侧过身去。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被捆成猪的顾长泽艰难地翻过身来,“可心,我是长泽啊,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他爹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敖可心的眼里全是怨毒:“顾长泽,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娘啊?那我和孩子被你的家人村民生啖其肉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夺舍一个又一个的儿子,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替天行道者,天道简直是瞎了眼睛!”   这些怨气与恨意敖可心已经积攒了许久许久,被顾长泽藏在白玉棺材里的时候她不敢说,眼看着顾长泽就要死了,再不说就没了机会,敖可心肆意发泄着。   巴掌、抓脸、手打、脚踹……没有太大攻击力的动作落在顾长泽的脸上身上,为他增添了一道道的狼狈伤痕。   顾长泽任由敖可心打,没有躲。   “他们伤害你,我为你们母子报仇,我夺舍自己的儿子不也是因为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吗?你怎么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我理解你的苦心啊,我怎么不理解呢?”   就在顾长泽面露喜色的时候,敖可心冷笑道:“我很好奇你之前在我面前演戏是想要我人鱼族的至宝,现在分明没了希望,又是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一番姿态?骗我很好玩吗?还是你又看上了我人鱼族的什么宝贝?”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顾长泽一副受到极大侮辱的模样。   “行了。”苏云韶打断他们,“可心还是二八姑娘,你已经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就别做深情的样子了,没人也没鬼信的。”   顾长泽的一番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敖可心直起身来,收拾一下乱了的头发和衣服,把藏在手里的东西递给苏云韶。   “只从他身上找到这么两件。”   苏云韶看都不看,直接丢进戒指里,“多谢。”   顾长泽:!!!   他这才明白敖可心刚刚那又打又骂的疯婆子模样,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从他身上搜走最后的保命灵器!   “你个毒妇!”顾长泽眦目欲裂,“我不会放过你的!”   敖可心会在乎一个即将死亡的鬼魂说什么吗?   嗤笑一声,向苏云韶摊手,“给我来一道天雷,免得他在我身上动手脚,真要让他这样跑了,那我非得气死不可。”   苏云韶依言给她,一道天雷过后,敖可心的身上还真的散发出了黑色的烟雾,顾长泽的脸色难看几分。   而敖可心虽然被天雷攻击,但是想到顾长泽的种种谋划都被一一化解,心中高兴,虚弱地钻回雷击槐木手串之中休养。   顾长泽望着苏云韶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于死地吗?”   “怎么会?”苏云韶握着雷鸣剑的手往前一送,微笑着在顾长泽的身上戳出九个洞,边戳边说,“你不是还找了合作者吗?我一直在等他,可你也看到了,我都快把你戳死了,他还不出来。”   顾长泽能感觉到,苏云韶在自己身上开的洞越多,自己的力量流失得越快,再这么下去,他有再多的手段,都没命等下去了。   “安倍翔太!”他恨恨地喊出合作者的名字。   苏云韶还想从顾长泽的口中问出血祭亿万民众和代替天道的内情,并没想这么快杀了他,微微扬眉,顺势停了下来。   她一停手,云霄变回真身,蛇尾巴穿过金臂环,把顾长泽如待宰的猪一般吊了起来,在空中晃晃悠悠。   顾长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暗暗咬牙发誓,等他的计划成了,一定要把苏云韶和她的所有家人妖精鬼使全部碎尸万段,魂飞魄散,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苏云韶精准地找到了被大蛇和红狐守护着的安倍翔太,“没想到是你和顾长泽合作啊。”   “你分明已经预料到了,何必骗我?”安倍翔太信步向前,大蛇和红狐一个在前开路,一个在后垫后,一步步地向着宫殿走来。   R国的四个队友朝着安倍翔太的位置缓缓靠近,慧心几个和妖精们边战边走,战线朝着苏云韶所在的位置一点点推进。   各国选手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看起来不愿插手他们两国之间的事,但是他们杀僵尸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某种方面来说,已经是在帮忙了。   苏云韶忽然说:“你也是替天行道者吧?”   安倍翔太上台阶的脚步一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认没有露出破绽。”   “猜的。”   安倍翔太:“……”笑容微滞。   那天晚上他给苏云韶送小海獭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搞,没想到她出乎意料的聪明和敏锐,还有过硬的实力,再加上深厚的功德和气运,真正是无人能敌。   尽管如此,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只能和苏云韶对上了。   苏云韶总觉得替天行道者是天道在人间的代行者,就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但她忘记了一件事,好在终于在看到黑猫的时候想起来了。   “人会分辨不清善恶好坏,天道也是,不巧眼瞎两次,找了这么两个代行者。”   就安倍翔太那逼着契约的妖精走到生死之境激发潜能的做法,本人的气息还能纯净,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上一个这么做还看不到罪孽的是顾长泽,苏云韶稍微想了想,就觉得安倍翔太是替天行道者的可能比较大,随便诈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诈出来了。   “我很好奇顾长泽许诺了你什么,才说动你不顾两国邦交帮他。”   从国家的角度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就安倍翔太个人来说,他要是在这里帮顾长泽伤害各国选手,R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百三十九个国家联合起来针对R国发难,安倍翔太在国内的地位再高都会被推出来解恨,什么样的利益能说动安倍翔太呢?   安倍翔太:“华夏玄门大比的决赛那天,锁龙井上空的天雷是你引来的吧?能引到紫雷,你很厉害。”   苏云韶有些懂了,“原来如此。”   顾长泽许诺安倍翔太的竟然是小黑龙!   这厮居然出卖华夏族的图腾与信仰!   一个想要血祭她,一个想要小黑龙,因此联手准备抓到她,再从她口中套出小黑龙的下落。   呵!   苏云韶引爆藏在袖子里的极品水符,水符里猛然爆发出洪水,汹涌地自上而下散去。   “不好!”顾长泽大喊,“她又要开始召唤了!快阻止她!”   说是那么说,符箓已经引爆,洪水从宫殿的台阶上向下肆无忌惮地涌动,速度太快。   安倍翔太处于洪水的下方,要想不被洪水冲走,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召唤会飞的妖精带他起来。   等他召唤出大天狗,飞到空中,冲出来的洪水已经飞快地铺满整个广场。   与此同时,水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漩涡,把在水上的各国选手和僵尸,包括僵尸被砍断割裂的残肢齐齐拖了出去。   很快广场恢复平静,地砖上只留下一些水渍。   整个地下宫殿只剩下R国五个选手,苏云韶这边的五个人妖精们,再就是顾长泽和那两个鬼王。   顾长泽原来身边的那四具千年血尸也被葛月善儿萼儿丢进水里,由太极阳鱼和小黑鱼运送到了外面,交由各国选手和评委们处理。   彻底清场了。   “不——!!!”顾长泽吼得撕心裂肺,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苏云韶:?   难道说清场的这一动作在无形之中粉碎了顾长泽的什么阴谋吗?   安倍翔太叹息道:“你的气运可真强。”   听起来这厮还是个知情者。   苏云韶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那些话不方便被其他人听到,这才想清个场,没想到歪打正着地毁了你的阴谋,不好意思啊。”   顾长泽都快被气吐血了,“你你你——!!!”   “你个屁啊!”葛月担心身体接触会跟敖可心一样被顾长泽动手脚,她对天雷有些心理阴影,不敢用,选择使用嘴炮技能。   “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服点老行不行,每次夺舍自己的儿子,再喊自己原来的老婆叫娘,我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你个老不死的,做一次不够,还做了好几次!”   葛月并不擅长骂人,这点话也伤不到顾长泽半分,他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固执地盯着苏云韶:“你坏我大事!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云韶不想理会败家犬的发言,她家的妖精和鬼使不肯罢休。   百晓鼠从自己的空间里找出好几样宝器,每个妖精发了一样,刚来的黑猫也得了一样,不明所以但顺着形势加入群殴队伍。   鬼使们则是直接从地砖上撬起一块砖来,齐齐物理攻击顾长泽。   “让你骂我家云云!”   “啊呸!”   “我家云云是你能动的吗?”   “去死吧你!”   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眼睁睁地看着妖精和鬼使们群殴顾长泽,把他从原先淡淡的鬼魂群殴成更淡的气若游丝鬼魂,悄悄地后退一步再一步。   后退第三步的时候,萼儿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两眼,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想成为下一个?   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连连摇头,乖乖前进两步,回到原来的位置,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云韶朝还在空中的安倍翔太点了点头:“家里妖鬼顽皮,见笑了。”   安倍翔太抬手下压,大天狗把他放了下去,R国的四个队员赶了过来。   慧心四人趁机也赶到苏云韶身边,双方成对峙之势。   安倍翔太:“你如果能把龙的下落告诉我,我可以就这样退走。”   慧心四人:???   什么龙?   “你这不是说笑吗?龙是我华夏族的图腾与信仰,珍贵异常,并不是每个人都跟顾长泽一样的。”苏云韶把一道极品天雷符贴在了雷鸣剑上,战意蓬勃,“战吧。”   天雷克阴邪,对上顾长泽用的都是先前画好的天雷符,她还真的没出什么力,可以全力出手。   同是替天行道者,安倍翔太一眼就看出那张泛着金光的极品天雷符并非一般的东西。   “你果然也是个极品符箓师。”   他叹息着,从袖中抽出一张同样泛着金光的极品天雷符,“看来这座拥有古老文化气息的宫殿是保不住了。”   两张极品天雷符一出,慧心四人和R国那边的四个队员纷纷让路。   替天行道者被天雷劈一下都会出事,他们八人可没有那么高的防御力,必须避其锋芒,默契一致地将战场让给了他们两。   “换地方。”苏云韶跑下台阶,安倍翔太顺着她的意思一起来到广场。   宫殿前就成了慧心四人和R国队员的战场,云霄云霆对上大蛇,百晓鼠对上红狐,在顶上隐藏许久的金长空落了下来,对上能飞的大天狗。   苏云韶这方的妖精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能力,好在都有苏云韶和东建白提前给的攻击符箓,还有百晓鼠和玄墨的宝器支持,符箓和宝器就跟不要钱似的洒了出去。   一不小心被攻击到了,身上有平安符和金刚罩符挡着,再不然还有极品平安符和极品金刚罩符挡着,打了半天一根毛都没掉。   大蛇、红狐、大天狗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气得差点撂挑子不干。   黑猫都给看傻了。   他只知道妖精打架用的都是牙齿爪子和尾巴,有特殊能力的就用能力攻击,他们这方分明处于弱势,硬生生用符箓和宝器撑住了。   真的是壕无人性!   下方,在广场上的苏云韶和安倍翔太不停地对扔符箓,相互抵消。   同是替天行道者,同是极品符箓师,同有妖精,不先消耗点存货摸一摸对方的实力,实在打不起来。   忽然间,广场上出现一道漩涡。   十分钟已过,苏依依从里面跑了出来,“姐!” 第289章 器灵归位   人生的前十七年, 苏依依作为苏家的掌上千金长大,父母恩爱,哥哥疼爱,还有一直爱护着她的竹马傅烨。   每天最苦恼的事不过于练练钢琴、小提琴、书法、插花, 怎么和竹马聊天约会, 日子过得和古时候的大家小姐差不多。   忽然有一天,她得知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 而是一个被抱错的别人家的女儿, 真正的真千金还流落在外,日日夜夜吃着苦。   苏家的家教并不严苛, 苏爸苏妈不要求自己的儿子女儿能够成龙成凤, 只希望他们能够健健康康三观正常。   受家庭影响,苏依依最开始难过于父母哥哥不属于自己, 担心真千金在外过得怎么样,姐妹俩能不能好好相处,并没想过自己的位置会被代替,真千金回来以后会不会难为她。   然而, 纯白灵魂是真的容易受人影响。   她很快就被B市到处都是的真假千金宫斗宅斗文影响,担心苏家的真千金回来以后会和她争吵打闹, 抢她未婚夫。   不久之后, 她的烦恼先是被从天而降的学霸系统影响, 天天看书做题刷卷子,忙得朋友和未婚夫都没时间陪, 更没时间想七想八。   再后来, 真千金回来了。   真千金不跟她抢父母哥哥未婚夫,努力当好姐姐,其他家人有的, 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有一份,在暗地里一直守护着家人们。   苏依依喜欢苏云韶,不仅仅是因为她一直想要个温柔漂亮的姐姐,不仅仅是因为苏云韶是玄门大佬,为她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改变了他们一家惨死的命运,更因为那是值得自己拼命守护的家人。   所以,哪怕她知道地下墓穴非常危险,为了一直帮助着守护着自己和家人的姐姐,也值得冒一次险!   “姐——!”苏依依朝苏云韶所在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苏云韶大吃一惊,依依怎么会来?危险!   安倍翔太眼前一亮,好机会!   他们换到广场上战斗,就是不想无意间牵扯到别人,也想避免对方瞄准自己的队员和妖精,令自己分心,无法全力战斗,落入下风。   本以为只能靠实力与底蕴和苏云韶硬杠到底,没想到最容易令苏云韶分心的妹妹出来了。   “去!”安倍翔太动作极快地朝苏依依的背后抛出了一张极品天雷符,精准地朝着后背心的位置去。   这个时机,这个角度,苏云韶绝对来不及!   系统警铃大作,疯狂尖叫:【跑——!】   苏依依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机,那种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叫嚣危险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同时又很振奋。   她当了十八年的乖宝宝,从来没经历过生命被人盯上的危机感,更不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竟然不会害怕。   “啊啊啊——”她尖叫着,喊出了那一句,“统啊快救我——!”   极品天雷符被引爆,那一道天雷朝着苏依依背后直冲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触碰到了苏依依因为奔跑飞起来的头发丝,天雷瞬间就要传遍全身。   急得天灵盖都快飞了的系统忘记了苏依依身上有苏云韶给的多少宝贝,急切地扑向了天雷。   这一道过于强力的天雷,在触碰到苏依依之前被无形的东西挡了下来,连苏依依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安倍翔太:?   他只有发出一道极品天雷符的功夫,因为苏云韶彻底盯上了他,手中雷鸣剑携着极品天雷符和极品火符的威力频出,雷火交加,令他不得不费些功夫去抵挡。   每当他想抽出手来去伤苏依依,苏云韶的攻势就会愈发凶猛,让他自顾不暇。   苏云韶在攻击的同时又不忘朝苏依依的方向跑去,姐妹俩双向奔赴,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碰头。   眼看着苏依依已经跑到了苏云韶面前两米的位置,安倍翔太不顾苏云韶的攻击,任由攻击砸在身上被护身符挡住,朝苏依依丢出了一颗黑色的球。   黑色的球在空中炸裂开来,散出一股有毒的黑雾,朝着距离最近的生物灵活诡异地缠去。   可恶!苏云韶咬牙。   她的风符已经在刚刚的对战中用完了,安倍翔太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故意扔毒雾的!   平安符、金刚罩符、玉符都是一次性用品,可那毒雾是持续性的侵蚀,只要毒雾没有消散就能一直作用下去,宝贝再多都经不起这么耗。   苏云韶右手用雷鸣剑画出一张天雷符,朝安倍翔太丢了过去,防止他再出别的手段,左手接过玄墨丢出来的判官笔,飞快地画了一张龙卷风符并引爆,将散出来的那些毒雾全部丢回安倍翔太那边。   一心二用,同时画符,过分消耗神识和精力。   仅仅一次,就让苏云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而安倍翔太那边只是轻轻地一挥扇子,所有毒雾全部收入扇中,用的正是那把向顾长泽发出许多毒针的扇子。   没什么名气,也不知道出处,很可能是神器。   幸好这时苏依依及时跑了回来,成功躲到苏云韶的背后,扶住她的手臂。   “姐,你怎么样?”   同一时刻,苏依依脑海里传来一声机械的电子音:【叮——宿主你好,学霸系统7788为您服务。】   苏依依:???   系统是被天雷劈傻了吗?明明没有劈到啊。   而苏云韶清楚地感觉到左手拿着的判官笔有些不一样了。   她说不出那种不同是什么,就是知道。   “我没事。”   本该攻击的绝好时刻,安倍翔太停了下来,目光熠熠地盯着苏云韶手上的判官笔。   “那就是传说中华夏地府的上古神器判官笔吗?你居然能够驾驭那样的东西,了不起。”   苏云韶眉头微皱,这情报是R国自己搜集到的,还是顾长泽透露过去的?   “姐姐!”判官笔有些奶呼呼的声音响在苏云韶的耳边,激动得宛如脑残粉见到崇拜多年一直无缘相见的偶像,“我终于回来了,终于能和你对话了!”   苏云韶:?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判官笔:“是你?”   “是我呀!”判官笔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看着很是高兴,“危机时刻,我可算是赶上英雄救美了,接下去就让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打死这个敢对依依出手的混球吧!”   苏云韶:“……嗯。”   明明是诞生千万年的上古神器,判官笔的器灵活泼得过分,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苏依依更懵了。   既然器灵已经回去了,这个学霸系统又是什么情况?   安倍翔太看了一眼苏依依,笑着问道:“就这样把软肋暴露给我好吗?我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发现你的弱点就会毫不客气地继续瞄准打击,直到达成目的为止。”   苏云韶没有战斗过程聊天的习惯,不愿理会安倍翔太,而苏依依不想看到小人得志,冲安倍翔太做了个鬼脸,后退好几步,身后忽然出现一道漩涡。   太极阳鱼使劲催促:“快!”   苏依依立马跳了进去:“姐,外挂已送到,我先走啦!”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苏云韶:“……”   安倍翔太:“……”   不一会儿,苏依依就回到了苏家。   浑身湿哒哒的,冻到嘴唇都在哆嗦,可脸上的笑容是谁都能看得到的兴奋:“太好了!”   她的冒险非常值得!   上古神器判官笔的器灵终于回归,苏云韶如虎添翼,没有她在身边拖后腿,姐姐一定能赢!   苏云韶拥有判官笔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苏依依没有说,有些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去,只能从她的笑容中分辨出大概是做成了一件什么事。   广场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慧心他们那边实力相近,战况焦灼,苏云韶这边开启狂风暴雨般的全面攻击,毫不留情。   在判官笔器灵的辅助下,苏云韶左手画符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发得心应手,右手的雷鸣剑有玄墨丢符箓相助,逼得安倍翔太应接不暇,没有喘息的机会。   “停停停,你有必要吗?”安倍翔太百忙之中抽空喊道,“我们之间没有生死大仇,你没必要逮着我使劲打吧?”   苏云韶闷声不吭,就是干,判官笔器灵帮忙回了一句:“打你还要挑原因呀?也不看看自己做了多少缺德事!”   安倍翔太:“我只是想要收那条黑龙当式神,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强迫,你可以让他出来见见我,要是他不愿意也没话说,如果他愿意跟我呢?”   “啊呸!”判官笔器灵啐了一口,“别说你是R国人,R国和我们有世仇,你还想让华夏的图腾与信仰给你当式神当妖宠当仆人,就冲你和顾长泽合作这一点就绝不可能!”   安倍翔太不解:“为什么?”   判官笔器灵知道很多,比如顾长泽害得黑龙一家家破人亡,但它不想告诉安倍翔太太多。   “顾长泽关了黑龙两百多年,每天对他严刑拷打,断他龙角,抽他龙血,拔他龙鳞,差点连龙筋都抽掉了,跟你?他又不傻!”   小黑龙跟在阎王身边好好的,有什么道理放弃一个半神不要,放弃那么好的苏云韶不要,放弃唯二的曾外孙不要,千里迢迢地跟安倍翔太那个不把妖精当回事的傻叉?!   安倍翔太:“……”   “停,不打了!”   他挥了挥扇子,抵消苏云韶的这波攻击,大退好几步,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   苏云韶暗叹可惜,要是安倍翔太的动作再慢一些,她就能趁机再发一招,让这厮为偷袭苏依依的事付出代价!   “你确定不打了?”问的时候雷鸣剑和判官笔在手,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安倍翔太点头:“不打了,没有好处的战斗没有意义,还是省省功夫吧。今天的半决赛就此泡汤,后续还得再比一场呢。”   半决赛的前半部分还是正常的,后续将剩余的替补队员全部送了进来,战斗一乱就不好计算了,公平起见,肯定会再赛一场。   苏云韶仍然维持着随时能够攻击的姿势:“那你走吧。”   安倍翔太:“不让那鱼妖送我一程吗?”   “想得倒美!”判官笔器灵呸了一口,“万一我们好心好意地送你出去,你在半路对他下手怎么办?你们R国人最卑鄙阴险无耻了!”   卑鄙阴险无耻的安倍翔太:“……”   很想说个人行为请别上升群体,想想自己和顾长泽合作的事,自觉没什么说服力,招呼其他队员过来,“走了。”   R国队员们听话地下了台阶,早前还很针对苏云韶的队长低眉顺眼地跟在安倍翔太的身后。   顾长泽大惊:“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们说好了的!”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方。”安倍翔太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队员们从出口的方向离开,没再看顾长泽一眼。   目送他们五人和妖精的背影离去好一段时间,确认不会来个回马枪,苏云韶把判官笔放回包里,雷鸣剑重新搁在顾长泽的脖子上。   “出卖图腾,你,很有胆子。”   妖精和鬼使们磨刀霍霍,阴测测地看着顾长泽,掂量着手里的宝器和板砖,准备苏云韶一声令下就齐齐开动。   顾长泽:!!!   计划没成功,合作者安倍翔太跑了,保命灵器被搜走了,他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没了后手,慌得不行。   “你别杀我,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云韶:“本来是想的,知道你出卖黑龙就不想了,觉得杀了你更重要。”   说干就干,雷鸣剑切了下去。   “别别别!”顾长泽闭眼大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炼制那么多僵尸,血祭出那么多千年血尸是要做什么吗?”   苏云韶:“不想。”   桃夭:“我想。”   顾长泽听到了声音,但没见到谁在开口,假装没听见苏云韶的拒绝,自顾自地往下说。   “僵尸的数量越多,一般的僵尸等级越高,血祭出来的千年血尸就越可能成为僵尸王。这就跟两三只狼中没有狼王,一群狼中必定会有一个狼王的道理一样。”   “说完了?”苏云韶又要往下切。   “等等等!”顾长泽忙喊,“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刚刚把那些僵尸送到外面去,间接毁了我的什么谋算吗?”   苏云韶:“不想。”   桃夭:“我想。”   顾长泽依然没有看到说话的对象,自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好像那样就能缓解自己即将被杀的紧张感。   “盘石镇的那一个本来有成为僵尸王的可能性,被你中途毁了,这边的布置出不来僵尸王,我就想着干脆毁掉重来,试试能不能从别的角度凑出个僵尸王。”   苏云韶无法理解:“你想用那些残肢断臂凑僵尸王,怎么可能成功?”   见她终于搭话,顾长泽觉得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悄悄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行的?僵尸本就是已经死了的尸体,用那些残肢断臂拼凑尝试,又有那么多天赋高元气多的各国选手来血祭融合,成功的可能很大。”   同样的做法在别人手里不一定能成功,在顾长泽手里还真说不定。   苏云韶不免庆幸自己误打误撞破了这桩阴谋,否则在华夏举办的这届国际玄门大比上出太多人命,华夏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责难。   “你也是华夏人,有什么理由出卖龙,有什么理由血祭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理由要将自己的祖国置于危难之地?”   顾长泽“呵”了一声,抬起头来,那张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孔上露出了阴狠之色。   “当然是为了替代天道!”   妖精鬼使们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天道怎么可能被替代?”   知情的苏云韶并不吃惊,也不意外。   见此,顾长泽还以为苏云韶有和他一样的想法,浑浊的老眼中迸发出了遇到同道中人的疯狂亮光。   “你也知道的吧?现在的天道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公平公正的天道,天道已经实现过一次更替,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进行第二次更替?”   他想把苏云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快速地叙说着自己的谋划:“两百多年来,我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的血祭方式,只要以天下苍生为祭,就能替代掉现在这个昏庸无能的天道!”   顾长泽已经被金臂环捆成了待宰的猪,仍然不安分地扭动着,完全不顾自己的每一次挣扎,都会为自己带来更多的伤口,他已经疯魔了。   “只要你分我一些气运和功德,就能助我替代现在的天道,你助我成功,我就把整个人间给你,你就能成为万万人之上,所有生灵的生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你就是生命的主宰,你就是人间界的王!”   苏云韶:“听起来挺不错。”她执掌人间,阎王执掌地府,两人就能把人间和地府全部收入囊中。   “对!”顾长泽用那奇怪的姿势向苏云韶扑了过来,“只要你……”   “只要我乖乖成为祭品,对吗?”苏云韶面无表情地接了下去,“你所谓的分你一点气运和功德,就是将我作为祭品,以此达成你替代天道的最终目的。”   顾长泽扭曲的笑容卡在了那里,她怎么知道的?   “饼画得挺好,可惜我不是那个吃饼人。”苏云韶的雷鸣剑往下一压,切入顾长泽的脖子三分之一,顾长泽的身影飘忽起来,眼看就要散了。   “不不不,我还有话说!”顾长泽拼命地向后仰,远离雷鸣剑的剑锋,“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替天行道者越来越少了吗?”   苏云韶的雷鸣剑卡在那里,没有继续切下去:“天道势微。”   顾长泽忍住魂力虚弱带来的无力感,强行打起精神,“早在龙凤麒麟等族开始灭亡时,天道就已经开始衰落了,灵气退出历史舞台就标志着天道已经彻底走向灭亡的终端,元气的出现不过是最后的挣扎。如果没有新的天道出现,这个世界就完了!”   苏云韶的手微微一颤,连带着雷鸣剑也颤动了一下。   她暗中打出了真言符,但顾长泽并没有修改自己的话,可见他说的内容确实是真的。   发现她的动摇,顾长泽有了更多的底气,用和缓的语气循循善诱道:“元气是有限的,你看看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元气?你以为玄门为什么会没落,玄门的天才为什么越来越少了?世界早就不堪重负了,必须用新的方式来治理。”   “我的血祭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寻找新的出路,我要成为新的天道,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一个人,更是为了全世界的人民,我是在拯救世界,我是无私的,你应该支持我帮助我!”   现场一片寂静。   妖精和鬼使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顾长泽说的是真是假,世界是不是那么快就会迎来灭亡。   “你就是用这种说法来欺骗自己的吗?”苏云韶知道真言符的弊端——如果顾长泽用假的说法欺骗自己,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信了,那真言符也是测不出来的。   “你这说法跟灭世是为了救世的说法有什么区别?如果拯救世界要用这么血腥的办法,你怎么确定自己的办法是对的?你为什么不选择一条伤亡更小的路?”   “我找了!”顾长泽嘶吼得脖子上青筋蹦起,“但这条是最快的!如果用其他办法,至少需要一千年以上,世界已经等不起了!”   “抱歉,世界不需要你这样的拯救。”苏云韶用缠绕着雷火光芒的雷鸣剑,坚定地砍下顾长泽的头颅,卸掉顾长泽一直坚持着的最后一份力量。   很快,顾长泽本就淡的身影变得更淡了,双脚先行消失,朝上蔓延,慢慢地过渡到上半身。   “是你害了这个世界,是你一手促成的灭世,你会后悔的!”顾长泽双眼愤恨地盯着苏云韶,忽地仰天怒吼,“啊——”   那是一声濒死的野兽在生命的最后用尽全力的吼叫,震得广场颤动,震得现场所有人妖鬼仿佛灵魂都在震动,身体站立不稳。   “嗖——”空气中有什么隐秘地过来了。   “小心!”苏云韶推开身边的慧心和郭婉清,等到她自己要退的时候就慢了一步,只能险险避开要害处。   “刺啦——”利器割开苏云韶的衣袖,划开她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滴落在地砖之上,开出一朵朵的鲜血之花。   这还是苏云韶重生至今第一次受伤。   “找死!”妖精和鬼使们都怒了,宝器和板砖拼命地朝着来人砸去。   来人一击即中,转身就跑,再不停留,跑得极快。   金长空的反应也不慢,飞快地追了过去,速度之快令羽翼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音。   云霄云霆暴怒,极度愤怒之下竟然催生出了飞行技能,追在金长空的身后飞了出去,远远看去,和金长空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闻着空气中的鲜血味道,吞了口口水。   这就是气运和功德双双深厚之人的鲜血吗?闻起来特别具有诱惑力。   这时,顾长泽的最后一缕灵魂消失,“啪嗒”,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冰晶状物体掉了下来。   被苏云韶破坏那么多布置,被敖可心搜走两件灵器,这厮居然还偷偷留了一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   苏云韶捡起来丢进戒指里面,没有多看。   百晓鼠已经恢复了人形,赶忙从空间中找出药物撒在苏云韶手臂的伤口上,拿出绷带快速缠绕止血,惊愕地看到雪白的绷带上不断有鲜血渗出,根本没有半点止血的迹象。   “这,你这血为什么止不住啊?”   “嗯?”苏云韶看了一眼,发现手上的鲜血不知道为什么依然在流。   “喵。”黑猫的眼里流露出了几分紧张。   同样的药物放在他的身上,那么大的两道伤口都已经止血了,苏云韶手上看起来只是被浅浅地划了一刀,怎么就没止住呢?   慧心解开绷带,发现撒上去的药物已经被鲜血冲刷了个干净。   “好像是咒力?”   “糟了!”   “别的还好说,诅咒不行啊。”   “我们之中没人会解诅咒。”   “我也不会啊!”   众人妖鬼都慌了,这不会是顾长泽最后的诅咒吧?   “喵!”黑猫惊慌的叫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着急地跺着爪子,似是在提醒大家什么。   “怎么了?”苏云韶蹲下身来,本想跟他说两句话,还想着能不能借机撸一下猫,意识到了不对。   黑猫用力地跺着爪子下的地砖:“喵喵喵!”   “血不见了。”慧心撬开地砖,发现地砖的缝隙里也没有一丝新鲜的血迹。   他们在宫殿前战成一团,有好些人受伤流血,整个宫殿和广场上都是血,苏云韶所站的位置附近又有不少血迹,大家就没特别注意。   不是海拔低的黑猫正好看见特意提醒,他们都没发觉苏云韶的血液滴落在地砖位置上的新鲜血液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前面人受伤滴落的血液。   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连连摇头,他们俩是挺馋苏云韶的血,但是没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呀!   苏云韶故意将血滴在地砖上,众人妖鬼紧紧地盯着,发现那血滴落在地砖上后慢慢变少,直到消失无踪。   慧心眼也不眨地在自己手上划出一道伤口,滴血下去,没有反应。   郭婉清、方有德、东建白、百晓鼠、黑猫一一照做,地砖只吸苏云韶的血,不吸别人的。   慧心和苏云韶异口同声:“走!”   然而已经晚了。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有什么在飞速地朝这边赶来。 第290章 云帝记忆   离广场不少距离之外的某座宫殿里。   五具石棺众星拱月着中间的那一具石棺里, 安安分分躺着的千年血尸忽然坐起身来,直接将上面的石棺盖“砰”的一声顶飞,在空中转了一圈,掉在地上砸成三块。   千年血尸迷茫地转着身子, 一会儿看看左边, 一会儿看看右边,终于想起什么, 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大的血红石头。   石头在黑暗的宫殿里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暗示指引着什么。   会是你吗?   千年血尸捏紧石头, 从石棺里跳了出去, 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打开宫殿的门,而后快速奔袭。   宫殿外等待的僵尸们还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不见千年血尸的踪影,僵尸们迷茫地转来转去,没敢踏进敞开的宫殿大门一步。   这一具千年血尸拥有超强的速度和力量,奔跑间发出呼呼的风声, 她非常熟悉这里,走着和苏云韶先前不同却更近的路线, 短短几分钟就到了广场。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呼——”广场上的人妖鬼呼吸和心跳渐渐加速, 紧紧地盯着广场入口的方向。   金长空和云霄云霆都是用飞的,所以来者必定不是他们三个, 会是谁呢?顾长泽不会还留了什么后手吧?   苏云韶完全顾不上被诅咒影响仍在流血的手臂, 一手雷鸣剑,一手判官笔,极品天雷符在手, 随时准备丢出去。   与此同时,她的神识也展了开去,想先一步看清赶来的究竟是谁。   看清的那一刻,她快速地收回神识。   雷鸣剑和判官笔仍然在手,但没有先前那么警惕了,不担心慧心和妖精他们会出事。   三秒之后,广场入口显现出了来者的身影,正是在主殿见过一次的云帝侍女。   千年血尸的奔跑速度没有减慢,冲着苏云韶飞奔而来,停在三米之外,不带半点杀意与恶意。   慧心四人和妖精鬼使们警惕千年血尸的随时发难,然而她并没有做什么,摊开了松松握着的手心,露出一颗散发着血红光芒的鸡蛋大石头。   石头像小灯泡似的亮着光,一闪一闪的,千年血尸捧着石头一步步地走向苏云韶。   越是靠近,石头的光越亮,等到了苏云韶的面前,石头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呜呜呜……”千年血尸捂着脸崩溃大哭,喉咙间发出来疑似欢欣疑似痛苦的嘶哑吼声,令众人妖鬼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过来了?”苏云韶问,“这石头做什么用的?”   千年血尸边哭边说:公主,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云韶:???   “你在说什么?”   尸体无法流泪,千年血尸只能干嚎着哭,她像是生前还活着一般擦着眼睛和脸,说道:公主,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苏云韶:“……你确定没有认错吗?”   千年血尸摇头,把那块血红的石头递给苏云韶,她一接过,那颗石头自发地吸取苏云韶流出来的血液,红着红着变成了金红色。   慧心几人和妖精鬼使们还在担心苏云韶的血要是继续流下去会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不一会儿那血就不流了。   那颗石头好像是在吸血的同时,把苏云韶身上的诅咒一起吸了过去,充当了一回治疗。   百晓鼠反应极快地撒药粉绑绷带,赶紧把伤口包扎起来,而苏云韶集中注意力在听千年血尸的话。   她说:公主,早在一千多年之前,您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奴一直守着您当年交给奴的宝物,只为等待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再与您相遇。   苏云韶反手指了指背后的宫殿,宫殿大门敞开,露出类似各国皇帝和文武百官上朝用的议政厅,里面除了一把龙椅,什么都没有。   “不是里面吗?”   千年血尸:您当年说过,越是重要的东西,越不能放在显眼的位置,请跟奴来,奴带您去取。   苏云韶握着手心里金红色的石头,知道自己的鲜血为什么会消失了。   “是它指引你找到我的?”   千年血尸:是的。   她转身回去,在前面带路,顾及着苏云韶他们几个的速度,走得比较慢。   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原地踏步,鸡贼地跺出了走路的脚步声,但是并没有跟上去,他们俩想找机会溜走。   “你先等等。”苏云韶叫住千年血尸。   千年血尸不明所以,她还记得在云帝身边当侍女的日子,没有多问,双手交握叠放在腰腹部位,微微弯腰点头:是。   苏云韶摸出手机,想给阎王打电话,忽然发现没有信号。   对了!顾长泽叫破自己有合作者的瞬间,广场上的水镜就碎了,还展开了一个阵法。   她没发现不对就没有理会,没想到那个阵法是屏蔽信号用的。   “身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先解……”话说一半,苏云韶犹豫着问慧心四人,“要不你们先出去?”   慧心四人其实挺想跟下去,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听不懂僵尸的话,真过去了也只能等苏云韶一字一句地翻译。   与其那样,还不如等事情结束后,听苏云韶说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回想起了安倍翔太所说的龙。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的龙存在,那必定和苏云韶有关,他们不方便知道太多。   “好。”四人应下就走了出去。   苏云韶摘下身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丢进戒指里,让葛月和萼儿压着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刚出广场的范围,手机的信号立马来了。   苏云韶发消息给阎王:【速来。】   安倍翔太都和顾长泽合作了,也知道她手里拿的是判官笔,阎王再躲躲藏藏地避嫌就没意义了。   消息刚刚发过去,鬼门就开了。   一见到鬼门,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就开始哆嗦,等看到从鬼门里出来的阎王,两鬼立马跪下了。   阎王瞟了他们一眼,不用问就知道苏云韶叫自己来做什么,挥挥袖子就把两鬼丢进鬼门。   他是从阎王殿过来的,这么一丢,两鬼就直接到了黑白无常的面前。   “暂时保管。”   丢下那句话,阎王收起鬼门,小心地捧起苏云韶的手臂,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一会儿没看住你就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苏云韶把那块金红色的石头给他看,“不受伤还引不出这个呢。”   阎王瞥了一眼:“血缘石。”   手脚极轻地解开绷带,扫去表面的药粉,仔细地查看伤口。   玄墨:“……”每一届的阎王都是往工作狂的方向找的,它就没见过这种恋爱脑的阎王,简直无语!   “普通的血缘石能够起到验证血亲的作用,相当于是高级版的滴血认亲,绝对不会出错的那种。这一颗是顶级的血缘石,里面应该存了云帝当年留下的血液,又遇到了你的血,这才产生了反应。”   苏云韶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石头,玄门界确实有不少千奇百怪的东西。   “就是玄门版的亲子鉴定了。”   阎王往伤口处输入不少元气,再重新缠好绷带,随口道:“不用想,不可能普及的。这种东西在千年以前也很少见,我都只有一块普通的血缘石。”   玄墨:“我这倒是有两块,主要是这能力比较鸡肋,当初就没有囤。你手里的这块高级了些,能够查找转世之人,这么看来,你就是当年的云帝转世了。”   一旁静静等待许久的千年血尸默默点头。   苏云韶:“麻烦你继续带路。”   千年血尸微微弯腰点头,如古代侍女一般,小步地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就发现这条路很熟悉。   他们重新回到了这座刻画云帝生平壁画的宫殿。   千年血尸吼了一声,僵尸们纷纷离去,她清了场,站在主殿大门边,朝里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云韶迈步进去,没发现这里和她离开时有什么不同。   ……顶多是石棺的棺材盖坏了?   千年血尸推开了那具敞开的石棺,“咔哒”,一个木盒子从平坦的地砖里升了上来。   她捧着那个木盒子,恭敬地递给苏云韶:公主,把血缘石放上去,打开它,您就能想起一切。   那是一个雕刻着大熊猫、狐狸、鲤鱼等许多物种,拼凑出奇怪又和谐花纹的木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才能保持千年不腐。   木盒子的顶端有一个圆形的凹陷痕迹,看大小和苏云韶手中的那颗石头差不多。   她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千年血尸所说,把血缘石放了上去。   “哒”的一声,血缘石沉了下去,被木盒子完全吞没。   下一秒,木盒子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逼得苏云韶不得不闭眼。   红光很快收敛起来,木盒子主动打开,露出一颗拳头大的透明水晶球。   千年血尸:公主,请。   苏云韶过去没见过这种水晶球,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   那一瞬,无数的画面和声音涌入脑海,神识像是遭到异物入侵,尽力地排斥。   苏云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用力地挤进来,另一个小人使劲地把前一个推出去,她们俩打得起劲,受难的却是她。   她的脑子都快炸掉了,疼得嘴边不由泄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阎王心中一抽,差点出手毁了水晶球。   要不是他已经猜到水晶球里有什么东西,对苏云韶不会有不好的影响,真的差一点点就条件反射出手砸碎它。   “忍忍。”阎王揽着苏云韶的肩,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怀里,可以有个支撑和依靠。   “别抵抗它,放松点,接受它。”   就算知道该怎么做,要想完全做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苏云韶还是尝试了几次,这才压制住神识的抵抗,接受了那些涌入进来的海量记忆,并且开始阅读。   她看到了云帝的一生。   和壁画上所绘制的相差无几,只不过更为详细一些。   云帝生而知之,从小就显露出了与成人不同的地方,深受父母和兄长的喜爱。   在喜欢疼爱她的同时,也有着隐隐的忌惮,他们担心她会对云国不利,又不忍放着这么好的苗子不培养,终究还是血缘亲情占了上风。   父亲教她君臣之道,希望她将来不管为君还是为臣,都能为云国做出一番贡献。   母亲教她女子在世的艰难,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天生的能力,为这世上的女子搏一分生机。   兄长们教她吃喝玩乐,带她离开王宫,亲近平民,看看外面的子民是怎么生活的。   云帝深受父母兄长的宠爱,却不是在象牙塔长大的姑娘,她知道云国的子民平日里连一颗鸡蛋都舍不得吃,知道云国的王宫和贵族都不敢奢靡浪费。   群雄割据,四处作战,物资紧张,王族贵族以外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个时候的云帝还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爱吃爱玩爱闹,直到战争又起,兄长们一个接一个地前往战场。   他们离开前,都来和妹妹告别。   大哥说:“小妹,等战争结束了,大哥带你去骑马,那个时候大哥准备送给你的小马驹应该能驮得动你了。”   二哥说:“小妹,等二哥回来教你写字,二哥的书法可是兄弟几人中最好的,偷偷和你说,父王都比不上二哥哈哈。”   三哥说:“小妹,三哥武比不上大哥,文比不上二哥,可是他们俩在吃喝玩乐方面都比不上我,等三哥回来,带你去王城之外,我们去草原上跑马,去树林间打猎,带你玩遍这世间最好玩的一切!”   云帝有四个哥哥,她对四哥没什么印象,因为那个哥哥在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过世了。   她每天给小马驹喂食、刷毛,和小马驹培养感情,写着二哥规定每天要练的毛笔字,和御膳房的厨师们商讨怎样的吃食最好。   她在王宫里等着三个哥哥凯旋,然而三个哥哥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年幼的云帝在自己的宫殿里坐了一晚,自此彻底蜕变。   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她并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天道下凡。   苏云韶:!!!   等等,天道下凡是什么鬼?   她顺着那部分记忆翻阅过去,看到了真相。   原来早在千年以前,天道就预知后世必然崩溃的结局。   自此,天道有了两个选择。   一是改变自身,用新的方式治理新的世界。   二是改变世界,令世界符合自己的治理方式。   选择前者,就需要分出一半的力量,下凡体验人世间的种种,历经人、妖、鬼、怪等诸多生灵的一生,从经历和轮回中寻找。   粗浅地算上一算,没有个千年时间做不到。   这个,应该就是顾长泽说的那种时间太长做不到的办法。   选择后者,就要开启灭世。   当时正是妖精和神灵兴盛的时代,修为越高,寿命越多,他们对灵力的需求越强,还日渐兴盛,没有陨落,世界已经禁不起他们如此强度的频繁索求。   再这么下去,世界会崩溃得更快。   实力最为高强的几位神灵已经探知世界即将崩溃的秘密,他们想为其他的生灵寻找出路,纷纷离开。   这样的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会引发动乱,那几位实力高强的神灵离开得悄无声息,然而不知道遇到什么,一个个地陨落了。   神灵们找不到出路,天道不得不启用第二方案,众神陨落的时代开启了。   众神的陨落为世界回馈了浩大的灵气,然而没有神灵,还有吃灵气大户的妖精。   妖精受伤陨落的概率在拔高,妖精幼崽出生的概率在降低,以此克制住他们吸收灵气的速度,但这没有太大作用,迟早也要走上众神陨落的那条路。   如果救世的前提是灭世,那还称得上是救世吗?为什么救世就必须牺牲神灵和妖精?他们不一样是这世间的生灵吗?   天道内部出现了分歧。   云帝所代表的部分天道想要寻找救世之路,因为迟迟说不通另一部分天道,她选择了下凡。   下凡前,她告诉那部分天道:“还有时间,等我,我一定能找到的!”   那一天,云帝出生在了云国王宫。   苏云韶恍然间明白顾长泽为什么是替天行道者,为什么会被天道天雷三番四次地放过,因为那厮走的是灭世道路,符合天道救世先灭世的想法,确确实实是天道理念的代行者。   恍然间明白她为什么不是替天行道者也能使用天雷,为什么天雷在她手上那么乖,因为她是半个天道下凡啊!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就、离谱!   她原本好好地当着人,忽然间就不是人了,是个说不清楚是什么的存在,比阎王的半神还要悬。   算了,先不想那个。   她接着往下看。   三位兄长战死之后,九岁的幼年云帝觉醒记忆,登上太子之位,将遇到的妖精和鬼魂全部收入麾下,借用他们的力量治理云国,统一各国。   然而她的出现极大地搅乱了世间平衡,快速拉动世界发展。   天道担心那样下去世界会崩溃得更快,让云帝在统一各国不久之后赶紧死,开启下一世。   云帝同样察觉到了自己的做法不妥。   她觉得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是因为自己接触玄门太多,要想找到新的救世道路,不应该转世成具有那么强大力量的人,应该转世成普通人,普通的生灵,因为世界上那样的生灵才是大部分。   她安排好了一切,安然赴死,决定下一世当个没有记忆的普通人,不要觉醒自己作为天道下凡的那部分记忆。   死前,云帝担心另一半天道会因迟迟看不到结果,直接灭世,将这部分记忆抽取出来封存,又找当时从小陪她一起长大对她最为忠心的侍女保管。   那个木盒子上设了机关,非云帝转世,非天道下凡者不能开启。   云帝的安排不能说不到位,可惜上一世苏云韶因为顾长泽和天道的串通,没有早早接触玄门之道,西部沙漠又被顾长泽炼制僵尸和千年血尸,搞成了有去无回的险地。   等她遇到阎王,在阎王的指点下走上这条路,已经落后顾长泽和天道太远,追不上了。   苏云韶想起了上辈子的绝大部分记忆,截止到死亡为止。   按时间来算,这应该是她的最后一世,死后应该回归天道,可是为什么重来了呢?   魂飞魄散前,她确实对天道说出了那句:“我用十世功德之身与你做赌,我要气运,我要改变这个悲惨结局的气运!”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天道下凡的记忆,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看到世界将灭时尽力做出的最后挣扎。   那之后……没有记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来的,不知道轮回井和判官笔为什么会坏。   或许……苏云韶看向了阎王,不会是因为他吧?   阎王:???   “怎么了?你没得到云帝的记忆吗?”为什么用好像没见过他的眼神看着他?   “得到了。”苏云韶看了一圈,发现全是自己人妖鬼,哦,还有一僵尸。   “我发现自己是半个天道转世。”   幽紫色的天雷凭空出现,一来就是最高等级。   苏云韶随手一抓,愤愤地把天雷叠成一只青蛙,在青蛙屁股上一按,紫雷青蛙立即蹦了出去。   人妖鬼僵尸:“……”   阎王都给听傻了。   他那么大一个媳妇儿,怎么就变成天道转世了?   “那、那……”   “所以上辈子你做了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事情?”苏云韶问。   阎王:“……”   媳妇儿的身份都高成这样了,说不说好像也没有区别。   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我把地府炸掉了。”   人妖鬼僵尸:“……”你们俩真的一个比一个狠啊。   苏云韶都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地府是开天辟地之初就存在的,所有生灵最终的归宿,尽管现在由于各国分界地府也有了对应的分划,到底是在同一界内。   如果地府炸掉了,那就意味着人间的所有生灵不再经历轮回,只有死亡,没有新生,人间成了真正的末世。   除非天道能够再建一个地府出来。   “你、你……”你身为阎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苏云韶想骂他,又觉得阎王会做出这样的事,估计和他们俩的重生有关。   顺便,可算是知道天道为什么这么针对他了。   要不是找不到第二个半神,估计天道杀了楼景的心都有了!   阎王说完下半句:“我的半神之位和地府息息相关,地府毁了,我也就没了。”   苏云韶听得心惊肉跳,她可真的找了个不得了的男朋友。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天道让一切重来的?” 第291章 轮回修复   世界与天道的关系, 正如地府和阎王,世界毁灭,天道也就不复存在。   苏云韶可以想象当初阎王炸掉地府,天道会多么气急败坏, 多么想要挽救那糟糕的局面。   天道一半的力量在一千多年前被云帝带下凡转世, 剩余的一半随着世界的衰弱逐渐衰弱,到现在应该所剩不多了, 怎么撑得住让一切重来?   阎王:“不需要我说服, 是天道主动找到我,让我带你进入轮回井, 利用轮回的力量回到过去。轮回井强行使用原本不属于它的能力, 判官笔和阎王印都是为了护住你的灵魂。”   结果,两人成功重生回到过去, 付出的代价也很大,轮回井裂开好多口子,差点影响地府和人间的轮回,判官笔笔身碎裂, 连器灵都丢了,好在阎王印还在。   苏云韶按住胸口, 取出阎王印还给阎王。   “这东西一直放在我这儿也不好, 你自己收着吧。”   没有推托, 阎王把阎王印收了回来。   媳妇儿已经是一半天道,世上没什么人能伤到她, 真要出了事, 阎王还可能再炸一次地府,天道不会允许苏云韶出事的。   “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苏云韶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到杀掉顾长泽就结束了, 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个救世,难度高到一想起来就头疼。   “先从这出去吧,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外面有那么多选手和评委,她可以带着妖精和鬼使出去,但是不方便带着千年血尸。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千年血尸兢兢业业地守着云帝的记忆一千年,完成了当年云帝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任务的满足感过后就是一片茫然的空虚。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算什么,也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要做什么。   她见过那些人身上的服饰,说的语言,带来的种种设备,和千年前有了极大的变化,大到她难以理解,无法接受。   千年血尸抗拒这些变化,把那具移开的石棺重新拉了回去:奴留在这。   苏云韶记得作为云帝时和侍女青梅竹马长大的日子,愧疚于当年的一句话让侍女为了守护自己留下的记忆,成了这样不生不死的存在。   “这里已经被很多人发现了,我们上去之后会有许多人下来清理僵尸,后续还会有考古队过来探查这个没在历史上的朝代,你没法在这边安静生活。”   住了一千年的地方,忽然间就不能再住了。   千年血尸站在石棺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小小的个头,大大的无措,看着尤为可怜。   “不如你跟我走吧?”苏云韶喊出了那个尘封千年的名字,“桔梗。”   千年血尸愣了一下,重重点头,她原本就是云帝的侍女,只要云帝的转世不嫌弃现在的她,她当然是愿意继续留在云帝身边的!   都要走了,也顾不上许多。   她直接跳进石棺之中,从里面搜刮出一堆东西,都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什么金瓜子、玉佩、玉饰、簪子。   苏云韶看了两眼,发现东西被保存得很好,应该是桔梗经常在清洁保养。   “都要带走吗?”   千年血尸宝贝地搂在怀里:都是公主当年送给奴的。   她不说,苏云韶还真没注意到。   接收到的云帝记忆庞大繁杂,时间有限,她还没有全部理清楚,没有在意那点小细节。   然而,对她来说的小细节,却是桔梗的全部,是她千年以来可以打发时间纪念云帝的仅有物品,每一样都承载了珍贵的回忆。   苏云韶正要问百晓鼠要一些鲛纱,听不懂千年血尸在说什么但能看明白的百晓鼠已经主动送出一大块。   千年血尸说了声谢谢,接过鲛纱,把那些东西全部包了起来:公主,奴收拾好了。   桔梗将来究竟是要用千年血尸的身体生活下去,还是从那具尸体里出来,和葛月一样以鬼魂的形式生活下去,之后可以慢慢商量。   苏云韶不急着一时决定,看向阎王:“帮个忙?”   “行。”阎王随手开启鬼门,直通苏家庭院。   葛月曾是千年血尸,能听懂桔梗在说什么,能当桔梗和苏家人妖鬼之间的沟通桥梁,避免发生因沟通不畅引起的意外,自告奋勇地要带桔梗回家,桔梗也不排斥。   苏云韶目送她们过去,等鬼门关上以后,一行朝着出口的方向走。   “桃夭,百晓鼠,善儿,萼儿,你们去找找金长空他们三个。”   桃夭几个明白苏云韶是想支开他们,和阎王单独说些话,十分配合地离开,还带走了迷迷茫茫的黑猫。   苏云韶往雷击槐木手串上打了一张静音符,不让在里面修养的鬼魂们听到外面的话,大致提了一下天道下凡转世的原因。   “云帝留下的记忆没说要怎么救世。”   阎王大约猜到一些,否则没必要支开那些妖精和鬼使们,媳妇儿又不会在这么正经的时候跟他谈恋爱。   “既然云帝是下凡以后的第一世,真正的救世办法应该在后续几世。我在生死簿上查过,你一共有十世,这是你的第十世,唯一查不到的就是云帝那一世。”   至于查不到的原因,那应该就和天道有关了。   或许是因为云帝下凡之后造成的影响太大,天道特意将那部分的历史封存起来。   “或许你需要找到另外八世的记忆,才能知道真正的救世办法。”   苏云韶:“……”   能得到云帝的记忆,是因为云帝早有预料,特地把记忆抽取封存下来,其他八世有极大的可能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拿得到记忆?   有那个时间,救世的办法都能找到了。   “如果早找到了救世的办法,应该就不会有我这一世了吧?”   阎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的。”   苏云韶放弃治疗了,拯救世界那样的难题,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刚成年的少女来头疼?   “算了,暂时不管了,之后告诉高部长,让他们自己去烦吧。世界有那么多国家,拯救世界怎么能只靠一个人?”   “对,没错!”   阎王完全不觉得媳妇儿身为半个天道的下凡转世,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对?   他们俩在这推卸责任的时候,桃夭和百晓鼠找到了归来途中的金长空云霄云霆。   不知道苏云韶和阎王要说多久,桃夭给苏云韶发去一条消息:【找到他们三个了,你们什么时候聊完?】   苏云韶立即回复:【现在,我们马上过来。】   十分钟不到,双方汇聚。   云霄的蛇尾巴上牢牢地捆着那个灰头土脸又伤痕累累的男人,云霆用蛇尾巴挑起男人的下巴,让他的正脸面对苏云韶。   苏云韶:?   “不认识,你们认识吗?”   众人妖鬼齐齐摇头,阎王想了想,“是邓汉,去年国内玄门大比的九个评委之一,是顾长泽的人。”   上辈子邓汉顺利地藏到最后,一直站在己方的阵营为顾长泽输送情报,害了己方不少人。   苏云韶死亡的那会儿,邓汉还苟着,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活得比谁都久远。   阎王看邓汉不太顺眼,将一句话隐秘地传输到苏云韶的耳边,只说给她一人听:“上辈子慧心受重伤,应该就有这人的手笔在。”   苏云韶:?   愣了好半天才想起阎王在说什么,是最终决战前的一场小战役。   根据他们探知的情报,慧心去的地方只有一些普通僵尸,他诵读的经文能够极大地克制那些僵尸,好方便同伴清理。   最终的结果却是突然出来一个僵尸王,导致慧心带去的不少同伴伤的伤死的死,本人更是重伤回来,没有参与苏云韶生前的最后一战。   想起了这一些,苏云韶跟着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战时站在顾长泽身边的僵尸王。   好家伙,就是桔梗啊!   顾长泽盘踞在西部沙漠多年,又有天道在背后暗搓搓地帮忙,能够控制桔梗很正常。   就是想起来让她觉得火大。   苏云韶暗中打出一道真言符:“顾长泽让你做了什么?”   邓汉已经被金长空云霄云霆修理过一顿,身上全是雷符、火符等攻击性符箓和宝器留下的痕迹,不敢当着苏云韶这个替天行道者的面撒谎,老老实实地说:“听到他的信号,我在外面开启屏蔽信号的阵法,方便他和安倍翔太在里面做事。”   百晓鼠:“那你伤苏云韶做什么?”   邓汉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眼神心虚,不敢回答,被生气的云霆用蛇尾巴差点抽成陀螺,咬牙忍着羞辱和疼痛,依然不说话。   苏云韶就明白真言符的存在被知道了:“你这是知道不能在我面前说真话,也不能说谎,决定闭嘴隐瞒到底了是吧?”   邓汉低眉顺眼,没有任何反应。   “呵。”阎王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令在场的人妖鬼觉得脊背森凉的笑意。   “把人交给我,带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遍,你想知道什么他都会说。”   邓汉:?!!   本以为对方是在说笑话,把十八层地狱当刑罚的比喻,随后想起顾长泽曾经告诉过他的事,不由惊恐得脸色扭曲:“你是阎王?!”   阎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看来顾长泽告诉了你很多事。”   “也、也没有很多。”邓汉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意识到阎王不是在说笑,担心晚说一会儿就会被拉去十八层地狱,再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他让我用取血刃伤你,只要在你身上划出一道小伤口就能取来很多血,到时候就能用这些血去骗那个千年血尸。”   众人妖鬼:!!!   居然是准备骗桔梗!   “桔梗已经这么惨了,你们居然还想欺骗她,把她当成工具僵尸来利用!”百晓鼠那叫一个气啊,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邓汉晕头转向。   苏云韶恍然明白上辈子的桔梗为什么会站在顾长泽那边,桔梗和云帝之间的关系被利用了,天道怕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越是知道天道做的那些事,越是认同顾长泽的那四个字:替代天道。   天道的力量越发衰弱,对世间的掌控力弱上许多,近些年连替天行道者都派不下几个来了,还要千方百计地阻止她接收云帝的记忆,阻止她想起自己真正的来历。   这样的天道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顾长泽已死,苏云韶永运无法知道他想替代天道究竟是为了救世还是生命永存,亦或者是站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顾长泽和安倍翔太想做什么?”   她已经知道了血祭和黑龙的部分,就是以防万一问一下,没想到还真得到了结果。   邓汉说了血祭和黑龙,又说:“太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安倍翔太这一次来华夏,好像是为了一个什么东西。”   众人妖鬼:“什么东西?”   邓汉真想来一句“我不是已经说了具体的不清楚吗?”,看看面前站着的阎王,不敢逼逼,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点线索。   “安倍翔太问过这一次的国际玄门大比的决赛在哪举办,顾长泽不知道,没法告诉他,他也没有多问。”   决赛地点至今没有决定下来,主要也是想看看西部沙漠这边究竟怎么样,通过半决赛的选手实力强不强,再决定决赛的力度。   安倍翔太打听决赛地点做什么?   苏云韶记下了,决定回去问问小海獭,如果小海獭不知道,那就只能等决赛见招拆招了。   她想知道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让云霄云霆带上邓汉,一行出了墓穴。   进去的时候艳阳高照,出来的时候冷风萧萧,温度少说降了十多度,风刮在脸上又干又疼,还冷。   慧心曲芜华和恒术等人等在墓穴口,见到苏云韶安全出来,所有人都放松了。   苏云韶把邓汉交给恒术他们,稍微说了几句,和慧心他们坐车回酒店。   阎王没跟他们一起,独自回了地府,从黑白无常那接过被看管的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一路赶到轮回井面前。   轮回井:!!!   它已经饿了许久许久,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恶鬼了,多久没有功德修复自身了,远远地见到那两只鬼,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大嘴。   老实说,阎王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轮回井。   判官笔在苏云韶的手上都已经修复完毕,丢失的器灵都回来了,他和媳妇儿重生的最大功臣轮回井还在这嗷嗷待哺。   “这两个可以随便吃。”   话音没落,牛角男鬼和梅花鹿女鬼的惊恐脸色还在,就被轮回井嗷的一口吞下。   两不知道跟了顾长泽多久做下多少孽的鬼王一死,海量的功德随之而来,轮回井身上的几道大伤口全部修复完毕,细碎的小伤口也少了许多。   轮回井欢喜极了,扭着身子看来看去,还把自己光滑的没有裂痕的井身露给阎王看,仿佛在问:我好看吗?   阎王:“……”   “我记得你不是一口爱臭美的井。”   轮回井原本只有一张大嘴,闻言,特地幻化出一双眼睛,对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换,换成你全身裂出那么几道口子,等修复好了,肯定比我更臭美!”   伤好了,也能开口说话了,还挺流利。   阎王自认亏欠轮回井,没好意思和轮回井争执什么,“那些细碎的小伤口再等一些日子,云韶那的功德不多,或者我可以去找一些修复的材料给你,判官笔也是那么修复的。”   “那不行!说好用功德的。”轮回井又不傻,有那么好的功德用,干嘛用其他材料?   阎王:“行。”   本就是他和苏云韶欠轮回井的,不能不认。   而这个时候的苏云韶正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听曲芜华交代外面的情况。   “直播事故一出,我们就在积极想办法,没多久各国选手和僵尸被传送出来,大家忙着清理僵尸。忙完了,知道你们没什么事,评委们就在商量半决赛上发生这样的意外,成绩该怎么算。”   “大部分人觉得半决赛上能出现千年血尸,决赛的难度只会更高,如果半决赛重赛也不可能低多少,他们坚持就这么算,所以还剩一个决赛。评委们还得商量决定哪些队伍出线,选手们也需要时间调整状态,决赛最快会在三天后进行。”   说完官方事实,曲芜华自豪地道:“云韶,我觉得就你杀死顾长泽和抓到邓汉这两点,我们国家也能出线。”   比起那些,东道主的主场优势都不用算了。   苏云韶:“决赛地点定了?”   “恒术道长悄悄跟我说,是想让你来定的。”曲芜华小声地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在担心再出什么间谍和意外吧。”   顾长泽的顾氏集团长期赞助国内玄门大比,成功混入评委席,已经够打玄门界的脸了,又出了个邓汉,两人甚至联合起来坑参加国际玄门大比的选手,差点丢脸丢到全世界。   恒术等评委们心有余悸,苏云韶可以理解,但是让她想决赛地点……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想想,明天给答复。”   他们一行回到酒店的时候,工作人员们还在这里清理僵尸的残肢,时不时有各国选手和评委们走来走去,忙碌得很。   苏云韶回到房间,让太极阳鱼送她回家。   苏家的庭院里正在弄露天的火锅和烧烤,因为要吃的人妖鬼众多,食材都是一桌桌装的,跟酒店的自助餐规模差不多,热闹非凡。   她一回来,就闻到了火锅和烧烤的霸道香味。   苏妈本想说“回来啦?来得正好,赶上晚饭了!”,视线那么一扫,看到那划开的袖口和露出的血迹与绷带,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怎、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谁伤的你?哪个挨千刀的敢伤你?啊啊啊啊——”   向来用温柔面目示人的苏妈,一见女儿受伤,暴躁指数直线飙升,满脸的凶残之色,抄起装着冰块的冰桶就要去干架。   苏家的人妖鬼都习惯了苏云韶实力强大,习惯了她轻轻松松解决问题,没想到居然会带伤回来,一个个焦急地围了过来询问当时的情况。   “怎么受伤的?”   “谁伤的你?”   “对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森森急地跳到苏云韶肩膀上,把小小的胳膊递到她嘴边:“快快快,咬我一口,我很补的,一口救能把你的伤和流的血补回来!”   苏云韶:“……”又高兴又好笑。   森森只有巴掌大,那胳膊就更小了,和筷子差不了多少,一口下去怕是整条胳膊都没了,这个缺心眼的傻孩子!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怎么会是流一点血呢?”苏依依心疼地捧着苏云韶的手臂,见到袖子上沾着的那么多血都快染红里衣和外套了,难过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受伤,是那个R国人伤的你吗?葛月刚刚没说啊。”   角落里的葛月小声逼逼:“我哪敢不经大人同意就说她受伤,还流了那么多血?”   苏云韶揉揉苏依依的脑袋,冲担忧的苏爸苏妈苏旭阳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没事,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不是他伤的,是被偷袭了。”   要不是换衣服会变得更明显,她肯定弄干净了再回来。   她再三保证伤势不大,影响不到什么,家人们还是不放心。   苏依依甚至全程帮忙烫火锅食材,要不是苏云韶伤的是左手,右手还能拿筷子,苏依依非亲手喂到她嘴里不可。   小伙伴们一边吃一边嘲笑傅烨,傅烨浑身冒着酸气,搞得柠檬精疑惑好半天,差点以为遇到同类了。   人妖鬼在火锅烧烤边来回转动,桔梗是僵尸只能看不能吃,也不太能参与进一群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之中,只偶尔看圆圆糯米的眼神有些疑惑,像是在说:你们也跟着云帝转世了吗?   苏云韶正在吃饭途中,暂时没法单独和桔梗说话,问苏依依:“你今天怎么过去了?”   “我那不是看小说和电视剧都是那么个套路,想着拼一拼吗?”苏依依拿来一堆烧烤的蔬菜,撒了点孜然,没加辣椒粉,“姐,你受伤了少吃点烧烤。”   苏云韶“嗯”了一声,收下妹妹的关心。   “谢谢,器灵确实回来了,你做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这么莽了。”   苏依依笑容讪讪,“姐姐不是给了我很多保命的宝贝吗?不会有事的。”   她没法保证自己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不会这么做,连忙转换话题:“对了,姐,器灵走了,我这又上线了一个学霸系统。”   苏云韶:???   从桌子旁拿过不能吃却坚持要看热闹的判官笔,“你当初为什么会变成学霸系统绑定依依?” 第292章 取名佑佑   判官笔器灵正在吃瓜, 忽然被问,愣了一下,“我不是护着你一起跳入了轮回井吗?也不知道在轮回井内发生了什么事,就飘飘荡荡的, 没什么意识, 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扒住了学霸系统。”   对此, 真正的学霸系统7788有话要说:【它的力量比我强, 我出不来,只能躲在角落, 看他伪装成学霸系统。】   机械化的电子音里流露出了几分委屈。   苏依依:“……”   算起来, 她绑定了系统接近一年的时间,真正的学霸系统只能躲在角落看器灵当系统, 还经常不好好干活,不务正业地到处串门看剧吃瓜,总觉得怪可怜的。   因着这想法,她在语气中稍稍带出了一些:“姐, 现在的这个学霸系统被器灵压了一年,一直没有冒过头。”   学霸系统:【……】   苏云韶拨了一下判官笔, 毛笔圆柱体的笔身咕噜噜地滚了起来, “你为什么好好的神器器灵不当, 跑去压一个系统?”   判官笔顺着苏云韶的那个推力,在桌上滚来滚去, 遇到装果汁的杯子还会来个急转弯, 生生地在桌子上玩了一把飙车。   “我那不是失忆了吗?依依没遇到危险前,我没有恢复作为判官笔器灵的所有记忆,还以为自己是学霸系统, 觉得你和阎王猜错了呢。”   苏依依可以作证:“我们俩经常一起商量怎么恢复记忆。”   幸好从安倍翔太那得来了灵感,成功恢复记忆,送上外挂。   要是受一点点伤,估计现在家里就没有这么和谐的氛围了,肯定所有人妖鬼都在她。   苏依依用眼角余光悄咪咪地观察苏云韶,就怕姐姐想起自己鲁莽的行为再来一顿说教,说着说着被苏爸苏妈苏旭阳知道又得来一顿,傅烨那也少不了,小伙伴们还得来,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妹妹不安的眼神和表现让苏云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要追究起来,还是苏依依担心她的安全才冒着生命危险赶去的,说多了会变成她不领情,考虑之后还是给了苏依依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告诉别人。   “呜呜呜……”苏依依激动地抱住苏云韶,“姐姐真好!”   系统不懂:【不是你去救的姐姐吗?为什么还要感谢姐姐?】   苏依依:【……你怎么也叫姐姐?】   系统:【习惯了,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   苏依依:【你是被器灵带成了这种性格,还是本来就这样?】   系统:【我只是系统,一串数字代码,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就能是什么样的,我只是根据你们相处的情况做出当前最优化的选择,免得你在器灵离开之后难以适应。】   苏依依:【……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苏依依:【我和姐姐互有付出,大多时候还是姐姐帮我更多,这件事也一样,姐姐没有器灵照样能够吊打顾长泽和安倍翔太,可我做的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会被说教的。】   系统:【你之前不是还很担心姐姐吃亏吗?】   苏依依:【那、那不是我不清楚情况产生的多余担心吗?】   他们俩用思维交流的时候,判官笔也没闲着。   “上辈子的依依早死了,性格也不太对,应该是没有绑定过系统的。依依,你问问系统,它原本打算绑定的人是谁。”   不用苏依依转述,听了个完整的系统回复道:【是秦简。】   苏依依吃了一惊:“为什么是秦简?”   苏云韶和判官笔同样吃惊,一群小伙伴中最学霸的是柏星辰,最学渣的是秦简。   好的,懂了,学霸系统要改造学渣嘛。   之前给苏云韶发布的那些高积分的隐藏任务也是这么来的。   系统:【这可是学霸系统啊,当然得绑定学渣才能实现系统的价值最大化啊!不过我们也不是随便绑定人的,不能完成学渣改造任务的统业绩不达标,回去会被其他统嘲笑,所以得绑定一个有成为学霸的素质,有足够提升空间的学渣。】   苏依依一句一句地帮忙转述,总觉得自己提前体验了一回同声翻译的生活,“总而言之,就是绑定一个有进取心、会学习的学渣呗?”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系统:【秦简和姐姐一样,没有成为学霸的原因是对学习不感兴趣,没有在上面花费多少时间,不是学不进去的那种人,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很优秀。】   苏依依刚转述完,就听到判官笔的吐槽:“你这不就是走捷径吗?”   系统理直气壮:【你们器灵又没有业务指标,我们统是有的啊!我可不想被主系统拉去当反面教材!再说了,把真正的学渣改造成学霸的难度太大了,有那个时间我都能换两个宿主多挣一份业绩了!】   苏依依:“……”   苏云韶:“……”   判官笔:“……”   要不是因为器灵回到判官笔之后不能出来,它非回去和系统好好吵一架,就这样爱走捷径的货,凭什么嫌弃它爱看剧爱吃瓜啊?!   苏云韶摸出手机,“我问问阎王,你们继续。”   苏云韶:【上辈子你认识秦简吗?】   阎王秒回:【认识,想问什么?】   苏云韶:【依依的学霸系统说本来要绑定的人是秦简,我恢复的记忆中没有他。】   阎王:【正常,你的主要业务范围在Y市,很少来B市,秦家的大本营在B市,不过我认识他是因为他当初想办法通过阴差和黑白无常搭上线,想做地府的生意。】   苏云韶:【?】   阎王:【野心挺大,我查了一下,发现他原来的人生轨迹和现在差不多,去年突然有了转变,应该是受到学霸系统的影响,专心学习了。他和柏星辰不一样,柏星辰是学业和家族企业并行,他只专心学习,直到高考前柏星辰死亡。】   苏云韶:【星星死了?怎么死的?】   阎王:【车祸,但是有玄门中人出手的痕迹,我看过生死簿,没写太多。】   苏云韶:【以秦简和星星的关系,肯定不会轻易相信。】   阎王:【对,他笃定柏星辰的死亡没那么简单,或许也有学霸系统透露的原因?他挺聪明的,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一直记着,明面上做正经生意,背地里用赚来的钱搞研发,还真的被他弄出一些成绩,比如戴上就能看到鬼的眼镜。】   苏云韶:【……就、挺厉害?】   阎王:【要想把科学和玄学结合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他往里面砸了不知道多少钱,养了上万的科学家和玄门中人,投入太多,差点破产。】   阎王:【后来世间百鬼夜行,顾长泽干的,他的那项技术应用到全国上下的所有摄像头上,有国家在才挺过那一劫。】   苏云韶:【那他找你是想谈什么地府生意?】   阎王:【地府的基础建设。我直接把上辈子的技术拿来用了,才能在地府和你通讯,过去请阴差都需要点香请的,哪有这么方便?到底是他和手下的人才辛苦研究出来的,人间的科技还没到这个地步,所以只有少数阴差在用。】   苏云韶猜测所谓的“少数”应该是阎王、黑白无常这种级别的,应用范围不广,以免影响人间的科技正常发展。   苏云韶:【专利和钱的事都好说,最关键的还是星星会死这件事。】   阎王:【上辈子你和他们没有交集,我就是随便看了一眼,知道的不多。】   苏云韶:【高考是六月份,只剩两个月的时间,还不确定这辈子我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或许得让桃夭跟着他。】   苏云韶:【上辈子我没出现,星星和玄门没有关系,怎么会被玄门中人暗害?星星还是处于学习的阶段,没有涉及家族生意,不可能是竞争对手指使人干的。】   阎王:【你怎么这么了解?】   苏云韶:【他要是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哪可能经常和我们聚会?参考接手家里酒店生意三次聚会缺席两次的傅烨,不就知道了吗?】   阎王:【行吧。】   阎王:【你打算怎么做?有了你给的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出问题。真要不小心死了,也会到我这里来。】   苏云韶:【我找机会问问他。】   柏星辰才十八岁,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以鬼魂的姿态留下来,家里人和小伙伴们绝对无法接受。   今天苏家的庭院来了太多人妖鬼,不好谈论这些就先不说了。   晚饭过后,时炼和人鱼王他们回了家,苏云韶让小伙伴们留一下,她先处理桔梗和黑猫的事。   苏云韶把葛月和桔梗单独叫到一旁,“葛月,你有和桔梗说过吗?”   葛月:“说了。”   顾长泽已死,她不必担心被害,回到苏家就和桔梗说了。   基本情况知道了,苏云韶也省去了再说一遍的功夫。   “桔梗,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是打算以千年血尸的形态活下去,还是我把你的灵魂从里面抽取出来,以鬼魂的形态活下去。”   桔梗:“奴已经考虑好了,僵尸的形态不方便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奴愿意成为公主的鬼使,自此常伴左右,绝不背叛,生死不悔。”   苏云韶不清楚桔梗做出这个决定,有多少原因是想陪伴在云帝转世的身边,有多少原因是出自自己的真心。   “以鬼使的形态活下去,确实对你更好,太多的我也不问,希望你以后能在这里过得开心。”   苏云韶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桔梗的眉心一点,将她的灵魂从千年血尸的身体中抽取出来。   桔梗的灵魂是一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年轻姑娘,肤白貌美,脸颊肉肉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令人看着就觉得欢喜。   她头上戴着的簪子和腰上挂着的配饰品质都不错,正是她从石棺里取出来的样子,也是云帝生前送给她的,被她穿戴着一起带进了棺材。   一个对主子忠心耿耿一千多年的姑娘。   苏云韶取出符纸,用普通的符笔写下鬼使契约,双方各自签下,鬼使契约就此成立。   “葛月,桔梗来自一千多年前,我最近还有许多事要忙,就麻烦你带着她了。”   葛月:“大人放心吧!大人还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带桔梗去选房间了。”   说完就拉起桔梗的手就飘了过去。   反倒是被拉走的桔梗,犹疑着回头看向苏云韶,“公主?”   “没事,去吧,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房间,想怎么装扮都没关系。”苏云韶微笑着挥了挥手。   苏家有不少鬼使,唯有桔梗和葛月一样是由人变成僵尸再变成鬼使的,她们俩有非常多的共同话题,苏云韶不担心她们俩相处不好。   直到桔梗放下心跟着葛月飘走,她将桔梗那具千年血尸的尸体放入戒指之中,才转身回去去找黑猫。   黑猫满身伤痕,被救以后就跟着他们顺势回来了,还吃了一顿烧烤火锅,估计本妖自己也很懵。   她找过去的时候,黑猫正在圆圆糯米云霄云霆的帮助下做猫窝,百晓鼠森森和金长空用瓦楞纸做猫抓板,忙得热火朝天,猫窝和猫抓板都已经有了形状。   没回家的柠檬精在一旁嘟着嘴浑身冒酸气,这群妖精可没为她做过什么窝,更没有好心帮她做过玩具,区别对待,太可恶了!   苏云韶:“……这是?”   “来得正好!”圆圆把一直趴在她脑袋上的雪团子揪下来交给苏云韶,“团子一直黏着我,都没法好好干活,云云你照顾一下。”   “哦。”苏云韶借过雪团子顺手揉了几把,揉得到了时间本就想睡觉的雪团子打起哈欠,脑袋一点一点。   黑猫紧张得尾巴都绷直了,下意识地站在才有一个形状的猫窝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猫窝。   “喵……”   猫叫声刚刚开了个头,圆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我的索敌天线有反应,证明你迟早会把他收下,那就不搞那些除了麻烦没一点意义的程序了,直接收编!”   云霄:“猫猫太可怜了。”   云霆:“庭院这么大,住一只猫绰绰有余。”   金长空:“家里要变成动物园了。”   百晓鼠:“我和他都是妖精,不会猫鼠不和的,你放心啊。”   森森:“猫咪不吃人参,还答应帮我一起种,是只好猫咪!”   苏云韶后知后觉,家里的妖精们是觉得她会把黑猫赶出去,这才一个劲地在这劝说?   她什么时候对妖精那么无情过?   “你要是愿意就住下来吧。”苏云韶把雪团子放到黑猫的旁边,“平时就帮忙收拾打扫庭院,照顾照顾崽崽,其他的没什么要求,具体的你问他们就行。”   雪团子一只爪子还扒拉着苏云韶的手,另一只爪子顽皮地去勾黑猫的爪子,也不知道这个行为哪里有趣了,嘴角弯弯的,笑个不停,都不困了。   黑猫一动不敢动,如临大敌地看着雪团子,怕自己随便一动就会伤到脆弱的幼崽。   “我、我没照顾过幼崽。”   一直喵喵叫的猫咪忽然口出人言,还不是奶声奶气的幼崽声音,而是成熟的男低音,带着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措。   听到他说话,妖精们全愣住了。   苏云韶微怔:“你能说话?”   黑猫“嗯”了一声,很轻很小心地把自己的爪子从雪团子的爪子里拉出来,连退几步,退出雪团子的勾搭范围,这才吁了一口气。   “跟在安倍翔太身边的时候,我要是能说话,就代表自己已经成年了,潜能也没了,只能闭嘴装幼崽。”   他们都见过安倍翔太是怎么对待黑猫的,对幼崽都能那一种态度,要是知道黑猫的潜能已经被挖尽了,估摸着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他会装幼崽,完全是出于生存的角度。   黑猫怕苏云韶不要他,尽管他已经知道庭院里的不少妖精都没特殊能力,和自己差不多,但是……“我,我是R国的土著妖精二尾猫又,你会契约我吗?”   华夏和R国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恨,他又是被主人抛弃过一次的R国妖精,等同于废物。   没人想要废物。   声音听起来年轻一些,还没什么底气,但确实是记忆里佑佑的声音。   冲着这一点,苏云韶也不可能放弃他,“没事,你安心留下,不过……”   黑猫的心刚刚放下又提了起来,“不过?”   “我家的妖精没有契约一说,都是自愿留下的,你也不需要。”苏云韶蹲下身来,用一根手指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安抚般顺了顺他脑袋上的毛发,“你有名字吗?”   黑猫点头又摇头,“他给我取过,你能给我再取一个吗?”   一般而言,妖精只会有一个名字。   但是黑猫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在契约的时候被安倍翔太赋名,解除契约又差点死亡的时候黑猫想要放弃那个名字重获自由也是可以的。   苏云韶:“那就叫佑佑,庇佑的佑,希望你将来能成为崽崽们的庇佑者。”   庇佑。   黑猫默默地念着属于自己的新名字,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温暖得差点让妖落泪,和当初接受安倍翔太赋予的名字时完全不同。   “谢谢。”黑猫主动把脑袋塞入苏云韶的手心,走上几步,让苏云韶的手从他的脑袋开始,一一经过脖子、后背、屁股、尾巴,还主动避开身上受伤的毛发手感不好的部位。   被动撸猫的苏云韶:“……”   忽然知道阎王为什么不待见佑佑了,这是一只心机猫啊!   大概安倍翔太不是个毛绒控,否则光凭佑佑一身堪比绸缎版顺滑柔软的毛发,就不应该对他那么凶残,更不会解除契约。   “安心住下。”不用出卖皮毛的色相。   苏云韶把后面那句吞了回去,“我还有事,你们自己玩,想要什么都记录下来,你们有手机就自己买,没钱了就去找我爸妈和哥哥。”   妖精们:“好哒!”   苏云韶一走,妖精们就狞笑着把黑猫围了起来,摩拳擦掌,辣手摧猫。   “好你个佑佑!”   “连我们也瞒着。”   “撸秃他!”   “我要摸他肚子!”   “喵喵喵……”佑佑瘫倒在地上,被按得说不出话,只能喵喵叫。   苏云韶没走出多远,听到他们的对话回头一看,就见一群毛茸茸在那聚众撸猫,画面相当不可描述。   回想佑佑的手感,她的内心跟着蠢蠢欲动,很想跟着一起撸猫,随即想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男朋友又是特别爱吃醋的那款,无奈收敛,加快脚步离开。   小伙伴们等在竹楼,这里的布置完全拷贝愿村的那栋竹楼,院子里的大桃树都被移植过来了,此时冒出了许多嫩绿的叶子。   秦简他们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摘了桃树的叶子在那使劲地吹。   曲子没吹出来,口水倒是喷出来不少。   许敦腮帮子都吹疼了还是没吹出声音,率先放弃:“我不行了,也不知道那些古人是怎么用叶子吹曲子的。”   秦简吹了半天顶多吹出个嘟嘟声,揉揉酸胀的腮帮子,“没准是后期配的音。”   苏云韶过来时正好听到他们俩的抱怨,无奈地为古人解释:“人家可不用桃叶吹,吹曲子的叶片是要经过挑选的,你用竹叶就不会这么难。”   “云韶来了?”柏星辰从头到尾就没参与过这项活动,一直看着他们做无用功,把秦简分给他的桃叶递给苏云韶,“你会?”   苏云韶不会,云帝会,是那个最会吃喝玩乐的三哥教的。   她接过桃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新鲜桃叶的香味,还有一点柏星辰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以茶香为基调特调出来的特殊香水,闻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她放下桃叶,信手一捻,竹楼后面种着阎王搬过来的一大片竹林,一片竹叶随风而来钻入她手。   苏云韶足尖轻点,旋身而上,坐在桃树粗壮的枝干上,如古代侠女一般单膝屈起,竹叶抵在唇边,一首欢快悠扬的曲子响彻在小院里。   小伙伴们静静地托腮聆听,曲调十分简单好记,听完还能哼上两句。   苏云韶一整天的精神都绷着,处理完那些事难得放松一会儿。   吹完曲子,立马下来,随手把竹叶放在石桌上,“星星,我要问你一些事。”   她把阎王所说上辈子的那些事转述出来,小伙伴们各个目瞪口呆,看秦简就跟看外星人似的。   唯有比较了解秦简的柏星辰和雷初曼不怎么意外。   柏星辰十分好奇:“谁会想要我的命?”   自从听说柏星辰上辈子在高考前车祸而死,秦简的脸上就再没了表情:“会不会是你们家正在研究的什么新项目?”   柏星辰:“我不参与新项目。”   “那就可能是你碰巧遇到什么了,比如……杀人现场?” 第293章 传送卷轴   小伙伴们觉得秦简的说法很对, 除非柏星辰正好撞上杀人现场,否则怎么会被人灭口?   还是让玄门中人暗中出手,尽量做成普通人看不出问题来的车祸。   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苏云韶:“暂时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让桃夭和葛月暗中保护你吧。”   桃夭能编织幻境, 葛月力大无穷, 再加上她给出去的符箓和宝器,真要发生桃夭和葛月难以应对的事, 也能找机会通知她过去救人。   柏星辰提出异议:“今天的半决赛发生这样的意外, 近期可能重赛。你把那么重要的战力给我,会影响你的。”   半决赛群雄汇聚, 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量。如果因为没带桃夭和葛月, 让苏云韶就此错失第一,柏星辰会很自责。   “放心, 半决赛不用重赛,决赛在三天后。”苏云韶道,“没有桃夭,我能自己看幻境, 葛月不在,桔梗在, 没事。”   柏星辰还是不太愿意。   不论苏云韶去哪里, 做什么, 基本都会带上桃夭,不就是因为桃夭对幻境幻阵的熟悉吗?   “桃夭在你身边远比在我身边更重要。”   他坚持, 苏云韶就不好强行把桃夭留在他身边, “你希望云霄云霆百晓鼠他们中的哪一个留在你身边?”   圆圆糯米森森他们除了可爱,没什么战斗力,金长空已经被时炼雇走当保镖了, 近期是因为苏云韶要带队为国争光才叫回来帮忙的,如果留在柏星辰身边,起码得留上两个月,所以他们几个都不在选择范围内。   小伙伴们:盯——   柏星辰:“……”   他其实谁都不想选,但是苏云韶和秦简都盯着他,一副要看着他立马做出选择的样子,他在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云霄。   “云霄吧。”云霆的修为似乎比云霄高一点,百晓鼠能为苏云韶提供情报和空间,他们俩在苏云韶身边更有用。   让苏云韶来选,必定会选百晓鼠。   那家伙逃跑的经验一流,有他在,打不过还能逃,柏星辰更安全一些,可她也清楚选择云霄已经是柏星辰让步的结果。   “行,现在云霄他们在给佑佑做猫窝和猫抓板,等一下我和他说。”   安排完柏星辰的保镖,小伙伴们围绕着新的议题开始讨论,议题是苏依依提供的:《论如何将科学和玄学有效地结合起来》。   “把科学和玄学结合起来是我原先就有的想法,本来还想或许得等到大学才能着手开始研究,但是秦简已经做出结果,那就说明这条路行得通。”   苏依依以为自己会在这条没有人走过的道路上摸爬滚打好些年,还不一定做得出结果来,没想到小伙伴这么牛!   见她跃跃欲试似乎马上就要开动,秦简连忙提醒道:“那是上辈子的事,还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和资金才研究出来。”   不巧的是,目前他们只是一群十八岁的高三学生,两个月后就要高考,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做学术研究?   雷初曼喜欢现在勇敢有义气的学渣秦简,也喜欢努力上进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学霸秦简,所以……她选择全都要!   “既然你上辈子一个人能够成功,这辈子有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帮忙,一定会更成功!”   雷初曼握着秦简的手,给男朋友传输勇气:“加油!”   秦简:“……”这可真是亲女朋友。   “按照阎王的说法,上辈子我是因为星星出事不得不那么做,这辈子有了云韶,星星安全无虞,或许可以把专业的事留给专业的人去做,那样也更有效率一些。”   许敦双手都竖起了大拇指:“能把偷懒说得如此清丽脱俗,也只有你了!”   秦简被当众拆台,一巴掌拍在许敦的大腿上,疼得许敦呲牙裂嘴,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再不敢胡乱说话。   傅烨对这个研究方向有些兴趣,“依依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对!”苏依依给了傅烨一个赞赏的眼神,不等傅烨微笑着回应,她已经转开了目光,去看苏云韶。   傅烨:“……”   忽然有些羡慕那些真假千金对立文中被抢的未婚夫,至少不会像他一样,需要和未来的大姨子抢未婚妻,而是未婚妻来抢他。   苏依依激情发言:“别的不说,就戴上能够看到鬼魂的眼镜这一项,姐姐已经说过开阴阳眼是因为在眼睛上聚集了一层阴气,那我们只要把那层阴气固定在眼镜的镜片上,就能达成同样的效果!”   柏星辰顺着这个方向想了下去:“从原理和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的,但是在研究过程中,我们还要寻找能够固定阴气的镜片,具体要固定多少阴气才能达成那样的效果,需要一次次地实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提到正事,傅烨再没空悲伤自己在未婚妻心目中的地位不高的事实。   “还得考虑长期接触阴气对人体的影响,太阳不是每天都有的,如果南方正好遇到梅雨季节,总不能让戴眼镜的人自认倒霉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简心中也有了些想法,很自然地加入讨论队伍。   “那就在眼镜上再加一层防护,跟镜片保护膜一样的那种,达成既能借着阴气看鬼魂的目的,再用保护膜隔开阴气对人体的伤害。”   许敦小声嘀咕了一句:“阴气真的是老工具人了。”   随后跟着道:“还有一个问题,阴气会在太阳的照射下消失,如果让使用的人跟充电一样充阴气使用也不方便,还得做一层保护阴气的防护,否则鬼魂看着看着就看不到了也不行。”   苏依依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还觉得应该不难,听到小伙伴们说出这么多注意事项,恍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草率了。   也是,要真的有她想的那么简单,玄门应该早就研究出来了吧?   “国内还没有人走这个方向,我们要不来试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姐姐的苏云韶第一个表示支持:“感兴趣就去做,玄学方面的事可以问我,你们有高部长的联系方式,也可以问他。”   想想她即将给高然带来的麻烦,又觉得凡事麻烦高然不太好,把慧心他们的联络方式挨个发到群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当哥哥的苏旭阳不甘落后:“依依放手去做,哥哥会努力赚钱当你的赞助商!”   傅烨个人来说很想支持未婚妻,然而他们家经营的是酒店,顶多涉及到餐饮和零售,怎么想都不觉得家人会同意涉及这样的产业。   “我可以拿出自己的积蓄和分红,投资前期的研究项目。”   他不是技术性人才,在这方面只能给钱,顶多再提供一点外行人眼中的灵感,给个详细的试用报告。   “我可以出钱投资,产品的生产、推广、售卖都能接手,研究方面恐怕还是得交给你们。”   说的是“你们”,听起来像是涵盖了所有的小伙伴,柏星辰看的是秦简和许敦两个人。   雷初曼和赵晴画都是家里的独生女,将来都是要继承家里的房地产和珠宝生意的,而且她们俩对研究都没兴趣,玉白衣、盖洁几个早就定下职业方向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秦简和许敦两个难兄难弟看了一圈,发现真的没谁能帮忙,一想到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将来会掉多少头发,挂多久的黑眼圈,脸都青了。   秦简后悔自己嘴快,他刚刚要是不提什么建议……好吧,大家知道他上辈子走了这方面,肯定不会放过他。   许敦才是最后悔的,震声道:“我是学渣啊!你们不能要求学渣搞研究啊!”   聊了几句就捞到两个研究伙伴,还有三大笔资金赞助,苏依依很高兴。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会成为学渣不过是因为对学习不感兴趣,你本来就对玄学感兴趣,现在又有做眼镜的想法和兴趣,肯定能做好的,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系统:【……】   那话不是用来形容秦简的吗?怎么眼也不眨地就给许敦套上了?这就是人类的套路啊。   被打包票的秦简和许敦:“……”   他们俩确实对光怪陆离的玄学世界感兴趣,如果真的能做出那样的眼镜,就不需要老是从苏云韶那拿开阴阳眼的符,能够给苏云韶减轻一些负担,也挺好。   秦简:“那就试试看?”   许敦:“成不成功另说,先试试吧,大家都还要学习,研究高峰期应该是暑假。”   不久前还咬死没兴趣不想做,一旦决定,两个人赶紧规划起来。   小伙伴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什么灵感和想法赶紧记录下来。   本来还想在外面租一间房当研究室,后来想想苏家这边隐秘性够好,还能随时找苏云韶和其他妖精,研究累了,庭院里有大熊猫白狐黑猫仓鼠等各种毛茸茸可以撸,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顿时就决定是这儿了。   苏云韶不介意空出一块地方给他们,随便他们怎么搞。   他们几个聊嗨了,柏星辰从其中退了出来,告诉苏云韶人鱼王先前说的那个提议。   “云韶,你能布置传送阵吗?”   “有点困难。”传送阵那么便利,苏云韶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传送阵的失传不仅仅是当年玄门内斗的结果,还有布置传送阵的材料。   “玄墨,你那有布置传送阵的材料吗?”   玄墨:“有啊,我这还有传送卷轴呢,就是很方便携带,一撕就能用的那种。”   听起来很方便,柏星辰犹豫着问:“撕掉才能用,是一次性用品吗?”   玄墨:“对啊,我这存的都是当年灵气盛行时的东西,那时候玄门兴盛,这玩意儿还挺多的,大多当逃命的宝贝来用,几乎每人都有,到现在就是用一张少一张的收藏级。”   苏云韶伸手:“给我一张。”   玄墨平常还挺抠的,这个时候很给苏云韶面子,说一张就给一张,它已经猜到苏云韶想做什么了,贴心地表示:“传送卷轴有随机传送和定点传送两种,我现在给你的是定点传送,具体地点可以由你来设置。”   苏云韶打开传送卷轴瞅了几眼,发现这东西和圣旨差不多,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摸起来有点像光滑的绸缎,正反面都绘制了不少复杂的符文和阵法。   玄墨顺着符文和阵法的纹路一一解释,苏云韶一听就懂,柏星辰也能听懂一些,“其实就是在这里放下一个定位,再借由传送卷轴的力量把人输送过去,比阎王开鬼门更快。”   玄墨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嫌弃:“别以为他把鬼门用得跟任意门一样就很快了,那是因为他是半神,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根本用不了,但是传送卷轴不一样,就算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只要在这里设置一个小机关也能使用。”   听到这话,柏星辰下意识地去看苏云韶,果然看到苏云韶紧紧盯着传送卷轴,立即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没有看到我印堂发黑,就代表我近期没有生命危险,不用这么着急。”   在此之前,苏云韶没有接触过传送阵,也没有见过传送卷轴,要想在短时间内搞明白,不知道要费多少精力,兴许还会熬夜、通宵。   白天才大战顾长泽和安倍翔太,接下去还要参加决赛,柏星辰实在不愿苏云韶再为自己费那么多心思,有那个时间,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面相只能代表近期的事,决赛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苏云韶已经在传送卷轴上摸索起来,“玄墨,能把这个定位设置成移动的吗?”   玄墨秒懂:“你想设置成自己吗?想法很好,不一定能够实现。”   柏星辰闭上嘴,静静聆听,尽力去理解,争取帮上一点忙。   苏云韶:“怎么说?”   玄墨:“传送卷轴有范围限制,我给你的这张等级不算高,顶多就跨个省,你们俩要是离得太远,他根本传送不过去。”   没有意外,高考之前柏星辰都会待在B市,除非决赛地点就在附近几个省市,否则设置好了也用不上,白费一番功夫。   这么一来,有几个解决办法。   要么把决赛地点定在附近,要么尽量快地结束决赛,也可以把柏星辰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云韶还没决定最终决赛在哪,前两个办法都没法考虑,目前能做的就是把普通人能用传送卷轴的小机关设置好,定位等之后再设置。   柏星辰本想等她弄完以后再说,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提醒道:“云韶,放在高部长那的小海獭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初提起传送阵的原因啊。   苏云韶不得不从传送卷轴中抽出神来,“……我家没有海洋,传送阵没搞明白之前,不能让他随时随地回海里,不然就让他先在那里待几天?或者让高部长送他去海里?”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她觉得疲惫。   可能是因为白天失血多了点,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苏云韶闭眼休息两秒再睁开,稍微好了一点。   “不舒服吗?”柏星辰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是不是太累了?你今晚早点休息吧?”   “没事。”苏云韶摇头,“好多事没做,决赛地点还没定,没时间休息,不用担心,我们玄门中人抗造,几天不吃不喝不睡都没问题的。”   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造。   柏星辰想劝,又担心苏云韶真的听他的劝说去休息了,没做完事照样休息不好,两头没捞着。   那就只能减少要做的事了!   柏星辰给阎王发消息:【云韶要定国际玄门大比的决赛地点,你有推荐吗?】   阎王:【我想想。】   柏星辰:【她看起来有些累了。】   阎王:【我马上过来!】   柏星辰在心里数数,数到三的时候,鬼门开了。   阎王从里面跑了出来,扫了一眼现场,没管讨论激烈差点动手的秦简他们,径直向着苏云韶和柏星辰走来。   柏星辰指了指苏云韶面前的传送卷轴,无声地说:现在在忙这个。   阎王点头,示意收到,拉了一把椅子在苏云韶身边坐下来。   “我给你推荐几个决赛地点?”   苏云韶习惯了阎王神出鬼没,但是她要决定决赛地点的事是曲芜华在车上说的,阎王没有听到,所以……是刚刚得知消息的星星说的?   她扭头去看柏星辰,柏星辰没有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表示:“早点解决,早点休息,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本来就应该帮忙。”   阎王:“我不说,你还要花很多时间去调查,何必呢?”   行吧。   苏云韶确实累了,男朋友愿意主动帮忙,她乐得省事,“行,你说说看。”   阎王:“最简单的是找一个地方让各国选手拼修为,以华夏的习惯和做法,你应该不能偷这个懒,那就从今天所在的沙漠再往西边走,那里有古云国的遗址,可以探寻当年云国的灭国秘密。”   苏云韶:?   “云国有山有水,气候适宜,有旱涝灾害,应该是南边的国家,怎么会到西部去,还变成了沙漠?”   解释的前提是阎王知道,可惜……“我只是回去后在生死簿上查了查云帝和桔梗,稍微看到了一些消息,没有知道得那么全。”   苏云韶想了想,觉得可以去。   如果当年云国的灭国背后有天道在推波助澜,试图抹除云帝存在的痕迹,那么就可以通过此次决赛令各国知道天道的做法,团结起来共商对策,也省得她一个人伤脑筋。   “还有吗?”   阎王给了她一个“这个还不够好吗?”的眼神,“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事件很多,但是足够且合适拿出来在国际舞台上当比赛的不多,这个已经是最优解了。”   半决赛有那么多僵尸和千年血尸,这也是各国选手评委坚持就此评判的原因。要是决赛的难度和危险程度降低了,没有出线的各国选手怕是会闹起来。   “那就这个吧。”苏云韶摸出手机,给曲芜华发去一条消息,就此搞定。   想起什么,又把桔梗的那具千年血尸尸体从戒指里取出来,“你应该需要的。”   尽管没了灵魂,上辈子的僵尸王尸体也值不少功德,可以喂给轮回井修复井身。   阎王收下了。   他身为半神,一般的储物道具还是有的。   “传送阵要我帮你吗?”   “不行!”苏云韶一巴掌盖在传送卷轴上,如同一只即将被抢食的猫咪般警惕地瞪着阎王,“你别乱说!”   她可不想一道物理大题还在想思路怎么解答的时候,就被人从旁说出答案,那还解个屁?解出来了也没有半分成就感!   阎王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行,除非你问我,我一定不多嘴。”   苏云韶满意了,回头继续盯传送卷轴。   柏星辰没再劝说,只对阎王说:“小海獭还在高部长那里,要不你建个传送阵,方便小海獭以后在海洋和这里来回?”   这种小事阎王随手就能做,不过他还是先问了苏云韶的意见:“云韶?”   苏云韶:“可以。”   不用她经手,柏星辰联络高然,阎王搭建定点传送阵,太极阳鱼传送小海獭,三方合作之下很快搞定。   小海獭甚至从海里带回来不少海胆鲍鱼作为伴手礼,庭院里的人妖鬼都有,一个没落下。   唯一的烦恼就是……家里的海獭增加了,水獭也来了。   也不知道阎王究竟把传送阵定位到了哪里。   对此,人妖鬼们乐见其成。   苏云韶埋头研究传送卷轴,可算有了进展,把产品交给柏星辰,并告知他遇到危险撕掉就行,到时候会直接传送到苏家庭院的竹楼。   没办法跨几个省逃到她身边,她家聚集一堆妖精和鬼使的庭院就是最安全的。   决赛前一天,苏依依带着最近做完的作业去找胡教授。   她不敢老是麻烦忙研究和项目的胡教授,就过一段时间过去一次,让胡教授大概知道自己的学习进度。   苏依依还带上了苏云韶听说她要去拜访胡教授后,特意用判官笔绘制的极品平安符。   她是掐着午饭的点过去的,想着那群研究狂人很可能顾不上吃饭,还特意点了不少饭菜。   到了那,意外地看到大家都在吃午饭,还有一个从来没见到过的陌生人。   那是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头发微微发白,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一身的学者气息。   分明是个没见过的人,看起来却有一点奇怪的熟悉感。 第294章 窃听师母   胡教授招手:“依依来了, 这是通信工程学的甄教授,我的妻子。”   苏依依赶忙鞠躬问好:“师母好!”   她这才明白那种陌生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甄教授和胡萍萍母女俩只有一分相似度,前者更有学者气质, 不是胡教授介绍, 她还真联想不到。   甄教授含笑点头,她的打量目光没有让苏依依感觉被冒犯。   “这就是你新收的学生?”   “早着呢。她今年高三, 离我学生的准入门槛还有那么一大截。”胡教授用双手比出一段一米左右的距离, 言语间没有半分打压的意思,单纯是说出事实。   在他这里帮忙的学生最低学历都是硕士, 苏依依一个学习物理都得抽时间的高三生哪有那个资格?   甄教授笑道:“她刚刚可是已经喊我师母了, 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白喊,你要是不收, 就让她来我通讯工程学吧。”   胡教授一下子就急了:“你那有那么多学生,干嘛跟我抢?!我们可是夫妻!”   “好学生没有嫌多的。”甄教授笑眯眯地说,“就因为是夫妻才好光明正大地抢啊,抢其他人的学生会被追着打的。”   胡教授:“……”就吃定他不会打老婆是吧?   苏依依听到了教授圈里的八卦, 有点好奇教授之间是不是真的会打架,但她不敢问。   胡教授既不能得罪老婆, 也不能迁怒学生, 只好蹩脚地转移话题:“你不是一个星期来一次, 应该明天来的吗?今天怎么早来了?”   “明天我姐姐有比赛。”他们现在是在休息室里,外面随时会有胡教授的学生经过, 苏依依点到即止, 没说太多。   胡教授下意识地想问什么比赛,忽然想起她姐姐是个玄门大佬,可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什么还有比赛?”   “有啊, 去年比国内,今年比国际,我姐姐还是带队的队长呢。”苏依依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都能骄傲地翘起来。   胡教授:“……”长见识了。   甄教授反应了一会儿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你姐姐什么时候有空?我女儿还是托你姐姐的福才治好的,一直没有登门表示感谢太失礼了。”   胡教授去过学校,想包揽苏云韶几人的高考物理作为感谢,原本还想等胡萍萍好了些一起登门致谢,不过那时候苏爸苏妈都不知道苏云韶在玄学上的成就,胡教授就没去。   再后来,不是苏云韶有事,就是胡教授胡萍萍有事,一直没机会凑到一块。   胡教授想了想最近的日程:“我尽量抽时间。”   苏依依是知道胡教授有多忙的,家都没时间回,在实验室里随便搭一张床睡一会儿就算睡觉了,这样还硬要抽时间出来处理人际交往上的事务,只会搞得他更加疲惫。   “老师,没关系的,我姐姐救的人多了,她不在意这个的。”   甄教授:“你姐姐助人为乐不望回报的美好品德,不能成为我们不顾礼仪的理由。”   这话甄教授是笑着说的,不论从表情还是语气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强硬,可苏依依就是觉得有点怕。   和安倍翔太用天雷伤她产生的害怕不同,这种害怕更接近于对长期处于上位的领导者的害怕。   同是教授,胡教授就不会这样。   甄教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胡教授能感觉到妻子说完话以后,苏依依有点拘谨,连忙用眼神提醒妻子,再用语言找补:“依依啊,你师母一直在忙大项目,可能是平日里发号施令惯了,跟我和萍萍说话有时候都会这样,你别在意啊。”   甄教授:“我这人性格有点较真,如果刚刚的说话语气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   苏依依哪敢接受师母的道歉?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您别在意,我就是觉得您刚刚挺像领导的,和老师不一样,就有些愣住了。”   甄教授楞了一下,胡教授哈哈大笑:“你师母啊,说领导也是领导,说不是也不是,她这人从小就有一种领袖气质,用网上比较流行的一种话来说,就是天生的Alpha。”   苏依依被老师的时髦度所震惊,下巴都差点没合上。   “老、老师,您什么时候从2G升到5G的?”   胡教授并没有和社会脱离,只是比起经常网上冲浪的年轻人们,他对新闻和那些时髦用词不太敏感,今天居然知道Alpha了!   这回换成甄教授笑了。   “难得遇到一个敢当面吐槽你的学生。”   胡教授的脸都黑了:“我又不是不上网。”   随后小声地说:“是萍萍上次形容她妈的用词,我记性好会活学活用不行吗?”   苏依依点头如捣蒜,你是老师,你说什么都行!   “行,怎么不行?”甄教授顺着丈夫的话说,但她的表情和语气一看就很敷衍,胡教授气得都不想理她。   苏依依不想闹得人夫妻不和,忙说:“这次决赛需要的时间可能比较久,近几天不行。这样吧,等我姐忙完了,我告诉老师,您和师母再看看什么时候过来比较方便?”   甄教授:“可以。”   胡教授:“行啊。”   聊完日常,苏依依把这一次带过来的作业交给胡教授:“老师,您布置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胡教授接过来翻了翻,他给出去的作业自带步骤和答案,苏依依用黑笔做作业,用红笔自己批改,能清楚地看到错误的地方,与答案不同的地方。   平常看这些少说也要二三十分钟,今天一半由胡教授看,另一半由甄教授看,两个人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全部看完了。   胡教授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担心苏依依这个年纪做出点成就容易翘尾巴,不想太夸赞,说法中规中矩。   “想法还是稚嫩了些,不够全面,比如这道题,明明有三种解法,你只写出了两种,第三种解法的难度不大……”   “得了吧。”甄教授又开始拆台了,“你嘴里的不难和学生认知中的不难可不是一回事。”   胡教授:“……”   “我怀疑你今天当着依依的面一直拆我台,就是想把她从我这挖走,还有证据!”   甄教授送了他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气得胡教授差点头顶冒烟,还不敢跟妻子吵架。   “依依,你才高三,未来还有很多可能,现在就决定以后学物理了吗?比起量子力学那一些,通信工程更贴近实际,现在在用的5G6G都是我们的专业范围,你应该对这个更感兴趣吧?”   光听名字,苏依依就知道通信工程是做什么用的,听了甄教授的话,下意识地想到了地府和人间的通信技术。   虽说阎王已经在地府构建了一套完整的基础和技术,但那仅限于地府,而且因为人间的基础设施跟不上,受到了很大限制。   如果甄教授能在这方面进行技术弥补,地府和人间会实现前所未有的合作与和谐。   想到这,苏依依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胡教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居然真的开始考虑了?!”   他培养了大半年的学生,难不成是白白给妻子做嫁衣吗?   “老师,不是的,是我在想一个新的项目。”   胡教授不相信她了,一脸狐疑,“说来听听。”   苏依依从包里拿出了静音符,往桌子上一拍,这才开始说:“老师和师母应该知道我姐姐是个玄门中人,因为一些原因我希望能把科学和玄学结合在一起,目前已经开始研究戴上就能看到鬼魂的眼镜,有了初步的研究方向,也聚集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拉来了赞助。”   夫妻俩都给听愣了。   什么情况?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默不作声地开始搞研究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想实现地府和人间的正常通信,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人间的生灵死亡以后通知地府,将鬼魂转交阴差,这样就能避免人间出现很多灵异事件。当然,这么做还会有不少弊端。”   苏依依举了个例子,祝民学和被他虐死的猫,“如果猫鬼被及时带去了地府,就没办法知道祝民学生前做过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能把地府和人间的系统连在一块,就能知道他犯下的罪孽,可以让他在人间偿还,降低其他猫咪受苦的可能性。”   胡教授的专业方向不是这一块,但他想到了当初是女儿带的实习律师阮玫找到苏云韶才救了女儿,立即察觉出地府和人间的系统连在一起的好处。   他女儿是运气好,正好遇到苏云韶那样的玄门大佬可以救命,其他人就未必有这个运气了。   可是如果系统连在一起,很可能他女儿一出事,报警之后就有玄门大佬赶来救治。   甄教授听出了实现这项技术的可能性,她喜欢挑战高难度,包括世界上还没人做到的技术,也包括挖她丈夫的墙角。   “你对这个感兴趣,就更要来我们通信工程学了。自主招生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过以你的成绩应该能够正常考入A大,到时候你就……”   “等等!”眼看着再不说话,学生就要被妻子从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胡教授赶忙阻止。   “她是我物理学的好苗子,你那儿已经有够多的人了,别抢我的了!”   甄教授:“一句夸奖都没有的好苗子?”   “我是怕她年纪轻轻骄傲自满这才不夸的,你认识我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这么大年纪了还傲娇什么?”   “我……”胡教授被傲娇两个字堵得满脸胀红,一张老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们”,借口都没找完全,赶紧跑出了门。   休息室的门一合上,甄教授的眼里溢出了几缕笑意。   苏依依哪里不明白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打闹和情趣?   “师母,我跟着老师学物理半年了,一直没听老师提起您,也没见到过您,您是在国外吗?”   其实她最想问最想知道的是,胡萍萍命在旦夕住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见到的那一位胡妈可不是她啊!   甄教授:“没有,我一直在忙项目,萍萍出事的时候也没抽时间去看她,好不容易忙完,就过来看看老胡。”   苏依依:???   怎么听起来甄教授和胡萍萍之间的关系似乎没那么亲密?   “萍萍是老胡和前妻的女儿。”甄教授道。   苏依依还真不知道胡教授有过两段婚姻,都不好意思问甄教授和胡萍萍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还有点相似,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从包里拿出那个礼盒。   “师母,这个送你,是我姐姐画的平安符,带在身上能够保平安的。”   哪有当师母的第一次见学生,不止没给见面礼,反而收学生准备的礼物?   甄教授注重礼仪,就更不可能那么做了。   “老胡有给我平安符,这个就……”   “不一样的,我原先给老师的是普通的平安符,这个是极品平安符。”怕甄教授不收,苏依依把礼盒直接塞到甄教授怀里,“原先不知道师母要来,没特意准备,您先将就着用。”   一听这是原本给胡教授准备的,甄教授就决定收下了,谁让她就爱抢丈夫的东西和学生呢?这块极品平安符可是把两者都集齐了。   “不知道你要来,我也没准备见面礼。”甄教授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枚纽扣电池大小的金属元件,外表非常普通。   “这个有磁吸功能,只要贴在手机上,不管到了哪里,都不可能缺信号。你不嫌弃我已经用过几次的话,就收下吧。”   “怎么会嫌弃呢?”苏依依兴高采烈地收下了,如获至宝,“您不知道,我姐那就是柯南体质,几次比赛都遇到直播中断的情况,电话也打不出来,可把我们给急的呀。有了这个,再也不怕联络不到姐姐了!”   一有好东西立马就想着姐姐,这样的姐妹情令甄教授很是羡慕。   “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那是!”苏依依就喜欢听别人夸她们姐妹俩感情好,见胡教授还没回来,赶紧坐过去占据胡教授的位置。   “师母,我跟您说说我姐姐吧。”   甄教授:“好啊。”   半个小时后,看着滔滔不绝的苏依依,甄教授:“…………”笑容逐渐僵硬。   傍晚,苏依依到家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她出门前就已经离开的苏云韶又回来了。   “姐!你怎么回来了?”   苏云韶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妈说家里的海獭和水獭数量又增加了,我过来看看。”   苏依依:“……很多吗?”   “妈说很多。”苏云韶不清楚具体多了多少,就是想着决赛还没开始,反正有空就过来看看,免得海獭和水獭把他们家给淹了。   苏依依还是挺喜欢海獭这种吃饭睡觉都漂浮在海上的小动物,正好有事要和苏云韶说,姐妹俩一起过去。   路上,苏依依把甄教授送给她的小物件给了苏云韶:“姐,你带上这个,就再不怕谁出阴招了!此处点名顾长泽和邓汉,或许还要加一个安倍翔太。”   苏云韶其实不在意能不能打电话,直到她看清楚那个小物件,拿在手里把玩片刻,“玄墨,你觉得呢?”   玄墨笑了声:“人类真的挺有意思的。”   话中有话。   苏依依没听懂,“什么意思?”   苏云韶用封印符包裹住这个小物件,而后才说:“上面镌刻绘制了普通人看不到的符文,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玄门版的窃听器。”   苏依依的第一反应是:“师母没必要窃听我啊?”   说完就反应了过来,“那是师母自己用的东西,因为我送了她极品平安符,她身边没带其他,才拿出来当见面礼的,所以是有人在窃听师母?!”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谁知道甄教授在研究什么项目啊,谁知道哪个心黑的在窃听甄教授啊?万一项目资料就此泄露出去……嘶!   苏依依毛骨悚然,背后发凉:“我得赶紧告诉师母啊!不行,还不知道师母身边有没有其他的窃听器,我这样冒冒然地告诉她,万一给师母带来危险怎么办?可是不说的话,项目要是出了什么事,师母会很自责的。”   “啊,下午我一直在和师母说姐姐有多厉害,安装窃听器的人听了以后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提前动手?师母身上虽然带了普通的平安符和极品平安符,但要是玄门中人故意下手,挡不了几下的。”   苏云韶:“……”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外面说些什么啊?   苏依依越想越慌,总觉得甄教授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事,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过去。   苏云韶安抚道:“别急,对方在甄教授常用的东西上偷偷放置窃听器,就说明是想从甄教授的身上悄悄得知什么秘密,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对方有所顾忌,不会那么快动手的。”   她在国内玄门大比得了第一,又带队参加国际玄门大比,对方要是听了她的名声,实力比她弱会就此退去,实力比她强的屈指可数,安倍翔太算一个吧。   不管对方会不会动手,既然是冲着国家的人才和项目来的,那她就必须动手了。   苏云韶当即给高然打去一个电话。   高然看到她的来电都怕了,一接通就说:“云韶,你的buff不会又发生作用了吧?继人鱼族、海獭族、水獭族之后,这回又是哪一族啊?”   怨念已经通过手机传了出来。   想到自己给高然增加的巨大工作量,苏云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这次不是要你办证件落户口,是我们国家的教授被人盯上了。”   高然站了起来:“说详细点。”   苏云韶:“依依今天去她的物理老师胡教授那,胡教授的妻子送了依依一个小物件,那东西上正好装着玄门版的窃听器。”   高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没了?”   “没了。”   “……这还是详细版,简略版呢?”   苏云韶很配合:“甄教授的身上有窃听器。”   高然:“……”你赢了!   “以后但凡涉及到叙述的,麻烦你换一个人来。”不然他迟早年纪轻轻的犯心肌梗塞的毛病。   苏云韶把手机交给苏依依,苏依依忍着笑,和那头的高然叙说着更详细的事情经过,包括一些可能带来线索的细节。   等苏依依说完,挂了电话,苏云韶恰巧走到湖泊边,看到湖泊边的那一群水獭,和湖泊上漂浮着的一群海獭。   “这么多吗?”苏依依差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昨天看到的好像没这么多啊?”   她不信邪地开始数数,“一、二……四十……九十……”   苏依依已经很努力地去数了,但是海獭和水獭并不是停在原地不动弹的,所以她数着数着就乱了,再数一遍发现看起来好像多了点,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发现……“怎么好像又多了?”   玄墨狂笑:“哈哈哈!”   苏云韶冲小海獭招手,正忙的小海獭啪嗒啪嗒游过来,还有点不情不愿,“你干嘛?”   话音刚落,被苏云韶弹了个脑瓜崩。   小海獭捂着脑门,呆呆地望着苏云韶,委屈又不解,“人类总说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你这都还没给我取名字呢,怎么就提早家暴了?”   苏依依:“……”   玄墨笑得差点从苏云韶的左耳上掉下来,“太有才了!”   苏云韶双手掐着小海獭的咯吱窝,给他转了个圈,让他正面面对那些海獭水獭,“我们家本来只有你一只海獭,这些是怎么来的?”   小海獭骄傲地挺起胸膛,藏在皮囊下的橡皮球不小心掉出来,一路滚了过去,被只水獭捡走。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橡皮球,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跟着我来的呀,我是海獭群的首领,我成了你们家的家养海獭,他们自然也要跟我一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苏云韶:“……”你怕是对理所当然有什么误解。   “这些水獭呢?”   “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大老远地过来,要和本地邻居打好关系啊。”小海獭眨巴着小眼睛,“这不是你们人类自己说的吗?我问过高然了,他说你的户口下登记了五百多只妖精,不差我们这几只。”   苏云韶沉默两秒,再度拨通高然的电话:“高部长,你究竟往我的户口里塞了多少妖精?”   高然:“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一本新华字典,对了,你家那两只蛊虫要上户口吗?要不一起加了,我装订完把新的户口字典给你送过去?”   苏云韶:“……”我谢谢您吶! 第295章 决赛开始   妖精的日子过得艰难, 苏云韶一向的原则就是能帮就帮,没想到帮了以后会到这种地步。   神特么户口字典,你是不是还想升级到户口辞海?   苏云韶反复回想至今为止给高然带去的诸多麻烦和繁复工作量,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   “户口里的妖精太多了, 就算我是替天行道者也不能这么搞吧?”   她的真实身份不可能随便透露, 只好拿替天行道者来当幌子,反正已经得到众人的认同, 她再怎么否认也没人信。   高然:“你要把那些妖精分到哪里去?”   苏云韶:“你们特殊部门就不能自己开办一个窗口出来吗?原来是妖精少, 觉得没必要,现在妖精的数量已经够一本字典了, 再不弄个专门处理妖精相关事务的分支部门或窗口就说不过去了吧。”   高然不是不知道分支部门和窗口的重要性, 可他依然没有开设的主要原因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特殊部门的地位尴尬,部员全靠自己拉, 人数这么少,再分人出去,其他业务就没人做了。”   苏云韶沉吟片刻:“那就雇佣鬼魂,签约几个鬼使过来干活。”   有三只学霸鬼的经历在前, 特殊部门再雇佣几只没什么特殊能力的鬼魂回来做文职工作,完全没问题。   高然稍稍一想就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并把主意打到了苏云韶头上。   “近段时间在举办国际玄门大比, 你也知道我们部门有多忙, 物色部员这种事就不用想了,你借调几个给我呗?正好你那不参加战斗的鬼使也多。”   一百三十个国家的选手、亲人、朋友一起涌入华夏, 特殊部门必须承担起安全和守卫责任, 尽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各大玄门门派负责,他们身上的担子和任务不会少。   苏云韶知道高然的难处,否则以高然对工作的认真负责态度, 不会把那么多妖精全部一股脑儿塞到她户口底下一次性解决。   “我问问,真要借调给你,也只能是云溪、阮玫、马景辉他们三个。”   殷子真就不用想了,不是雇佣童工的问题,而是他一天到晚在外面催作者码字,还照顾作者的一日三餐和家里卫生,根本没时间朝九晚五坐办公室。   “妖精的事情不多,稍微等一等不碍事,来一个都行。”高然自己想偷懒直接略过寻找和省视鬼魂素质的活,就不会太在意究竟能来几只鬼。   “等忙过这一阵,我再和上面打申请,看看能不能多招点人,丰富我们部门的人员和配置。”   部门成立时间短就是这点不好,各方面都不够完善。   好在高然现在和苏云韶的关系好,上面顾及替天行道者的能力,只要他提出来的要求没有太不合理,不会太过为难。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在特殊部门下面再开一个小部门,往小了说,就是特殊部门里分出一个人专门处理妖精的事,是工作内容上的再细化,被为难的可能性不大。   “明天的决赛你有把握吗?”   苏云韶:“怎么突然问这个?”   半决赛高然不问是因为相信苏云韶的实力,等到决赛……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慌。   玄门中人的预感大多时候很准,他没法不担心。   “安倍翔太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他跟顾长泽搅和在一块过,或许是因为先认识你对替天行道者的要求高了,我总觉得他那人怪假面的,能成为替天行道者简直像是天道抓阄抓错人。”   苏云韶失笑,不得不说高然对安倍翔太和天道的形容都挺准确的。   “目前为止交集不太多,我会小心注意着他。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安倍翔太这一次来华夏好像是要来拿什么东西,你从邓汉那听说了吗?”   “听说了,我和各位掌门想了很久都不知道他究竟要拿什么。”高然压低声音说,“那黑龙是怎么回事?现在大家忙着大比没工夫找你,比赛一结束你肯定会被所有人找去谈话。”   对外的时候必须团结,对内的时候谁都会先顾着自己的利益。   龙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忽然出现,会极大地打破玄门各派之间的平衡,接下去各门派会做的事一目了然。   要么是千方百计地从苏云韶口中得知黑龙的下落,用尽手段地收服他,要么是将苏云韶收到门下。   ——玄门又要乱起来了!   这两天高然就已经听到了不少声音,包括质疑苏云韶悄悄隐瞒黑龙的消息想做什么,苏云韶是不是收了黑龙。   甚至已经有沉不住气的,不顾苏云韶是带队队长,又不在酒店之中,要让她专门赶回去问这事了。   高然听到的那些,一直留在酒店之中的慧心等人也听说了。   苏云韶白天过去和他们商量决赛对策时听他们提及过,她早有心理准备,能把黑龙的存在隐瞒这么久已经挺好的了。   “黑龙是真实存在的,已经留在阎王身边,成为地府的守门龙,他们要是有和阎王抢龙的胆子,那就去吧,后果自负。”   “噗——”   “噗——”   电话那头的高然和这头的苏依依喷笑出声,默契得没差一秒钟。   最过分的还是小海獭,咧着嘴在那不停地拍手,没拍几下,湖泊上的海獭群和湖泊边的水獭群跟着拍起手来,又萌又好笑。   苏依依连忙拿出手机录下这一景,发到家人群和灵异探险挚友群里,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还飞速地制作出了几个表情包。   高然和苏云韶打电话的同时没有遗漏微信的消息,笑道:“那我就这么回复他们了。”   保准那群在悄悄打苏云韶和黑龙主意的人脸色黑如锅底。   苏云韶“嗯”了一声,又听高然犹豫着问:“如果他们还是不肯放弃,我能透露你和阎王的关系吗?”   那么大的一座靠山,白白放在那不利用起来实在浪费。   苏云韶:“可以。”   得了回复,高然兴高采烈地跑去膈应那群心存有异的人去了。   世界上仅存一只的龙都敢瞎打主意,不吓死他们真的是白费了阎王这么好的靠山!   就在高然怼人的时刻,苏云韶召集所有鬼使,说了她和高然商量出来的结果,让云溪、阮玫、马景辉自己做决定。   “临时过渡一下,相当于你们先过去帮帮忙,等忙过这一阵,你们要是想留在特殊部门当个有编制的鬼,到时候想和我解除契约或者一直保留都是可以的。”   云溪和阮玫只能接受暂时过去帮忙,马景辉更想要编制却也不想解除契约,苏云韶就把马景辉推荐给了高然。   *   上午七点,天还没亮,各国选手陆续聚集起来,各国观众早早地等在屏幕前。   苏依依他们几个本来是要上课的,齐齐请假一天聚集到了苏家的庭院,苏爸都没去上班。   一个是想知道苏云韶比赛的最新进展,另一个则是不想落单被抓成为苏云韶的软肋,尤其是在安倍翔太来者不善的前提下。   比起后者可能造成的影响,请假一天的代价小太多了。   直播房间在七点十分准时开启,众人起了个大早,秦简柏星辰几个昨晚干脆没回家就留在这边,时炼带着人来得早,人鱼王是小黑鱼直接去他家接回来的。   众人妖鬼准备就绪,直播屏幕上的各评委们也到齐了。   恒平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对坐在下面的众多选手说起了开场白。   简单地说过几句,进入正题:“原先地下宫殿的西方沉睡着古云国的遗址,此次决赛就是探寻古云国灭国并从历史中完全消失的真相。”   “古云国?”   “华夏的历史上没有这个国家吧?”   “三天前才从历史上出现的国家,他们自己的考古队为什么不去研究?”   “这里面不会又有坑吧?”   各国选手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说归说,他们不会傻到公然质疑已经经过各国评委一致同意的决赛内容,那不止不会对决赛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拉低他们在评委心目中的印象分,对最终结果不利。   半决赛因为提前调查过墓穴地下,有工作人员提前在入口处等待,决赛连具体地点都不知道,只能让参赛选手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将能否找到古云国遗址的这一点也列入决赛的评分项目之中。   因缺少情报,恒平在规则上的说明比较简略,沿用半决赛的做法:按照队伍的贡献来评。   此次进入决赛的队伍一共有六支,按半决赛的成绩排列,分别是华夏、F国、D国、Y国、T国、R国,此时三十位参赛选手领取完各自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别好设备陆续上车。   值得一提的是,R国的女队长走到了安倍翔太的身后。   队长的名额明面上没有更替,安倍翔太成了众所周知的实质性R国队长。   华夏和R国之间隔着四支队伍,安倍翔太却特意探出身来,隔着中间的四个队长抬手和苏云韶挥手打招呼:“云韶小姐,今天的比赛可还要请你手下留情啊。”   苏云韶:“安倍君这是认定我华夏能轻取第一,还是未战言败,决定稳坐第六的宝座?”   说是第六,其实是倒数第一,再加上宝座的用词,可谓是很损了。   要不是国际玄门大比的直播不能发弹幕,苏依依等人都想发“夺笋啊!”“笋都被你夺完了!”的弹幕,嘲笑一波安倍翔太。   苏云韶一般不怼人,怼起来不是人。   安倍翔太就被怼得怀疑人生,他的中文只是能够实现日常用语的程度,没有好到能完全听懂那句话,不过从能听懂的部分、现场氛围和其他人的表情来判断,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少年蹙着眉头,眉目轻愁,一副很是伤心的模样。   “云韶小姐对别人都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就这么不……?”他侧耳倾听着翻译的话,补充说明道,“不假辞色?你们华夏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好好的一首《关雎》被他念得平舌翘舌混乱,好字的第三声念成了第四声,高三生苏云韶听得直叹气。   “友情建议,不懂诗词就别乱用。”那只会暴露你的无知。   顾念着两国之间的友谊,她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没在各国选手和观众面前太踩安倍翔太的脸。   “这不就是追求女孩用的吗?”安倍翔太一脸迷惑地问翻译,“是我记错了吗?”   翻译是华夏人,知道苏云韶在说什么,已经脑补出了她那句没说的话,挺尴尬的,小声地道:“没记错,就是发音不准。”   安倍翔太不在乎发音准不准的问题,“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没有之一,我才学了不到一年,说不准也是正常的,我以后会更认真地学习。”   外国人能在一年时间把中文说得这么流利,语言天赋相当高,也肯定下过不少苦功夫。   苏依依等人知道安倍翔太学中文很可能别有目的,依然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厮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纯净感爆棚的气质,实在太加分了!   “我听说很多人学中文,都是找异性当朋友,在日常交流中就会慢慢学好,是真的吗?”安倍翔太弯起双眸,诚挚地望着苏云韶,意有所指。   “如果只是为了学好一门外语,这边建议您花钱找一个外语老师,而不是为了省钱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呢。”苏云韶皮笑肉不笑地用着某宝的客服语气。   懂的人都笑了。   安倍翔太的翻译也没忍住。   最绝的是:安倍翔太说那话,是想暗示自己对苏云韶有意思,想和她交往,而苏云韶直接把安倍翔太归结于为省钱出了个馊主意。   笋都被你夺完了!   安倍翔太听懂了,却装作不懂。   “我还以为你会发扬华夏的乐于助人美德,很乐意教我。”   “很抱歉,我只能从精神上表示对你的支持。”苏云韶微笑着道,“我那特别爱吃醋还小心眼的男朋友也在看直播呢。”   忽然被cue的阎王:“……”老工具人了。   安倍翔太并不意外,可见他早知道苏云韶有男朋友,或许还知道阎王的存在。   “你男朋友这么小气的吗?”   “不止,他的占有欲很强,不乐意我和其他异性这么接近。”苏云韶点了点手表,“该出发了。”   七点半,三十位选手全部坐车出发。   为了尽早到达目的地,早一步展开对遗址的搜索,选手们在各自使用的车上贴上了风符、加速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去。   车上,郭婉清几次想问安倍翔太究竟想做什么,顾忌着选手身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怕有些话不能在观众面前说,都没问出来。   苏家的庭院里,众人妖鬼趁着选手们都在闷头赶路,没有什么不容错过的剧情,也在讨论。   苏爸:“我用男人的直觉发誓,安倍翔太对云云是有兴趣,但更多的像是看到一个有趣物件想要探知求索或者说是故意逗弄的反应,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欢喜。”   苏旭阳:“我没有追求女孩的经验,看得多了也知道追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安倍翔太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在给云云挖坑。”   苏妈:“这人长着一副乖乖牌的脸,怎么就不干点符合长相的事呢?太讨厌了!”   苏依依:“他可比阎王差得太多了!”   妖精和鬼使们的反应更直接粗暴了些,一个个歪头瞪眼捏拳头的,很想立即冲进屏幕里暴揍安倍翔太一顿。   半个多小时后,众选手到了之前举行半决赛的地点,地下墓穴的入口都还在那敞开着。   众人一致地停了下来,各自下车查看。   主办方已经提醒古云国的遗址是在西面,他们能够清楚地辨别东西南北,然而西也分西南、正西、西北三个大方向,他们需要在这里找到前往下一个方向的线索。   F国队长:“苏队长,这是你们的国家,是你们的历史,你难道就没有听说什么吗?”   D国队长:“这个阶段我觉得大家还是互相合作,早点找到遗址的位置比较好。”   Y国队长:“不管什么线索,能提点一点也是好的。”   T国队长:“可以先找到遗址,到了那再各凭本事。”   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在怀疑苏云韶是不是私底下已经得到了主办方暗搓搓给出的线索。   被他们那么一说,就算苏云韶凭本事找到了线索和方向,观众们也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如果苏云韶不说,那就更有猫腻了。   苏妈气得牙痒痒:“这群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针对我家云云,是看她实力强,想联合先挤掉最具有威胁的她吗?太龌龊了吧!”   苏爸都不敢说弱队面临强队时非常容易集体抱团共同抵制,因为他也不高兴那几个队长一起针对女儿。   涉及到别人的时候,能够理智地看待,涉及到自己女儿的时候,不撸起袖子骂几句脏话就已经是他素质好了。   秦简柏星辰几人看着屏幕,目光担忧。   那么多人的目光盯视下,苏云韶平静地看着他们:“云国从来没出现在我们华夏的历史中,此次决赛的内容也是因为云国的出现临时进行的调整,我和你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顶多是具有一点语言上的优势。”   “如果你们非要怀疑主办方私底下给了我什么,那以后是不是举办国际玄门大比的那个国家都不能再派选手参加比赛了呢?他们表现得再好,都是因为评委在大放水。”   这个锅太大,选手们可不敢接。   F国队长:“怎么会?”   D国队长:“评委当然是公正的。”   T国队长:“我们只是随便问问。”   Y国队长:“大家都是因为没听说过古云国,心里稍微有点烦躁而已,苏队长不要在意。”   安倍翔太乖宝宝似地举手发问:“云韶小姐,我有个疑问,既然云国从来没出现在历史当中,你们怎么知道遗址就在西边?”   而这也是各国队长认为苏云韶可能已经获得了什么线索的主要原因。   “你们”两个字让苏云韶多看了他一眼,这厮不会从什么渠道知道决赛地点是由她定的吧?   “实不相瞒,我个人对云帝比较好奇,就问了我男朋友,也就是此界的阎王。”   各国选手和屏幕前的观众们纷纷倒吸一口气:卧槽!那个爱吃醋、又小气、小心眼、占有欲超强的男朋友居然是阎王吗?   不少人纷纷去看安倍翔太的脸色,和阎王抢女人,你可太牛了!   苏云韶:“他通过一些只有阎王能够做到的手段,调查了一番云帝,最终得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么一些。比起其他,当然是这个什么情报都没有的古云国遗址更有探索和比赛的价值。”   说到这里,各国队长和选手觉得差不多了,他们总不能明明白白地问:你男朋友有没有私底下给你开什么小灶?   想归想,没人头铁到那个地步,安倍翔太却格外头铁地问出了口,引来众人“你真特么勇啊!”的赞叹目光。   “他都是你男朋友了,就没有和你说点其他的吗?”   苏云韶眯起了眼:“比如说?”   安倍翔太犹豫一瞬,直言道:“比如云帝是怎么死的,各国的阎王手里都有一本生死簿,记载了当界所有生灵的生平和死亡,如果历史上真有云帝这个人,应该不会例外才对。”   这话听起来是在怀疑云帝这个人的真实性,然而苏云韶觉得安倍翔太是在向她打探楼景手上的那本生死簿。   不确定自己的直觉对不对,有没有带上个人的偏见,问几国队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各国阎王手中都有生死簿,你们呢?”   T国队长:“生死簿是神器,不是只有一本吗?”   D国队长:“各国地府都是自治,或许真的都有?”   Y国队长:“这么说,神器生死簿有一百多件?”   F国队长:“也可能真正的生死簿只有一件,其他国家阎王手里的生死簿只是正品的复制品,类似具有某些能力但不具备所有能力的次等品?”   正解!   苏云韶记得上辈子楼景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她甚至知道正品生死簿就在楼景手上,但她不可能说出来,反将安倍翔太一军:“安倍君的语气那么笃定,莫非已经从你们国家的阎王口中得知了什么线索?”   不久前是四国队长追问苏云韶线索,如今风水轮流转,成了她带着四国队长追问安倍翔太,让他尝尝被针锋相对、暗箭难防的滋味。 第296章 云国王宫   在五国队长和选手的盯视下, 安倍翔太像是浑然不知道苏云韶给他设下的陷阱,天然又真诚地点了下头:“对啊。”   苏云韶:???   四国队长:???   观众们:???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么浅显的陷阱都能钻进去?   安倍翔太:“我国的阎王说了,真正的生死簿在华夏,也就是你男朋友的手中, 所以他应该具有其他阎王没有的能力, 就算云帝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人间的历史中消失,也不应该在生死簿上消失。”   “不知名的原因”几个字让苏云韶下意识地想到天道,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自己对号入座导致的结果, 总觉得安倍翔太的每一句话里都隐藏着一些深意。   “所以呢?你是希望人间的比赛把地府的阎王牵扯进来?我要真找他帮忙就触犯规则了。”   玄门派系众多,玄门中人能力不同, 很难用具体的规则一一束缚住, 所以在规则上的自由度比较大,契约的妖精、鬼使算是驭兽派、驭鬼派, 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寻求他人的力量和帮助是完全禁止的。   要不是这样,国内玄门大比的时候,主办方不会要求选手们上交携带的所有电子设备, 彻底杜绝选手向外求助的可能。   “我只是针对你所说的生死簿提供的线索不够这一点表示疑惑。”安倍翔太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无辜地表示, “相信我, 我绝对没有让你触犯规则的意思。”   苏云韶不会轻易踏入他挖的坑里, “容我提醒一句,我的原话是阎王调查过后得到的线索只有这些, 从头到尾没有说他是从生死簿上得到的线索, 请不要添加过多自我意识,扭曲我原本的意思。”   原话是什么,四国选手和屏幕前的观众们都能为她作证, 就是有点好奇怎么突然间就变成针锋相对、互相挖坑的状态了。   “是我记错了吗?”安倍翔太楞了一下,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知不知道云帝的生平,有没有云国遗址的线索,能不能让我们在这个阶段省去到处翻找的时间。”   苏云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能否寻找到云国遗址这一点已经列入最后的评分项目,你这是变相地在向我寻找合作?”   不等安倍翔太做出反应,她已经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可以啊。”   各国选手:???   观众们:???   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   安倍翔太原以为还要来回过招好些时候才能达成目的,没想到苏云韶不按常理出牌。   “云韶小姐果然乐于助人,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苏云韶招招手,蹲在车顶看半天戏的金长空意犹未尽地飞了过来。   “长空,你和百晓鼠去天上看看。”   趴在口袋边缘的百晓鼠带着毛线碗坐上金长空的爪子,两妖一飞冲天,从空中往下探查。   “我也来。”安倍翔太召唤出大天狗,吩咐两句,大天狗展开翅膀跟了上去。   金长空似乎不太乐意带着大天狗一起,在空中频繁地展开翅膀,来回盘旋,秀着飞行技巧,情报没好好找,遛狗遛得挺欢。   苏云韶假笑:“抱歉,我家妖精调皮活泼了些。”   安倍翔太微笑:“没关系,我家大天狗别的不多,就是耐心和体力好,乐意陪他们俩玩的。”   选手们:“……”   观众们:“……”   不是每一位选手都契约了能在天空飞翔的妖精,Y国队长手上倒是有一只蝙蝠妖,半决赛在墓穴下叫出来用过,如今光线过于充足,没法使用。   D国队长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大白鸽子:“去溜达一圈?”   鸽子的身上没什么妖气,说是契约的妖精,更像一只机灵的宠物。大鸽子“咕咕”几声,抖抖翅膀,飞上了天。   天上有三只妖精在探查,地面上选手们各展所长。   安倍翔太召唤出一只蝎子妖,派遣到沙子底下探查去了,R国的其他队员并没有做什么。   T国队派出的是小鬼,有几个月大的,也有三四岁大的。D国和F国队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件件精密仪器,现场进行简单的组装后再用,走的都是科学路子。   Y国队用的是阵盘,苏云韶觉得眼熟,多看几眼,发现是恒术道长的作品,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恒术在阵盘阵法上的造诣之深已经声名远播到国外,还是惊讶于Y国队居然在大比上不用自己国家的东西。   郭婉清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背包,“云韶,我这也有恒术道长的阵盘,用吗?”   “用。”苏云韶点头,“你们会什么就用,其他的等找到位置再说。”   国界虽然不同,但玄门中人能用来寻找的手段超不出那几样,郭婉清用阵盘,方有德用鬼使,东建白用符箓,慧心推演掐算。   安倍翔太看到苏云韶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云韶小姐不算吗?”   苏云韶:“队伍里有擅长这一道的人在,何必让不擅长的人来出丑?”   “云韶小姐还有不擅长的事呢。”安倍翔太一下子来了兴趣,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   确实是玩具。   苏云韶不觉得安倍翔太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心中不舒服。   “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当然也会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安倍君没有吗?”   “我好像还真没有,啊,还是有的!”安倍翔太苦恼地说,“我不擅长追女孩子,变着法地想靠近她一点,但总是做出反效果,她现在好像有点讨厌我了。”   苏云韶懂装不懂,还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追求女孩子本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你要是随随便便就做到了,让那些专门去学怎么讨异性欢心的男孩子怎么办?”   “还有这样的课程啊?看来我得赶紧去报一个。”   “但或许你学了以后也不一定能追到女孩子。”苏云韶语重心长地劝告,“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友情提醒你一句,追求人家前先打探一下,她究竟在不在乎男朋友的身高。”   安倍翔太:“……”   苏家庭院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夺笋啊你!”   安倍翔太的身高只有一米七,考虑到R国的平均数值,不算很矮。   在国际玄门大比这样的舞台上,他就成了众多选手中倒数的几位,R国的女队长都和安倍翔太差不多高,加上他的长发和清秀的面容,还真有观众在没听到他说话前认错性别的。   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在乎男朋友比自己矮,只能说大多女生会在意,但是九成五以上的男生会非常在意自己比女朋友矮。   苏云韶被一次次试探弄烦了,故意逮着安倍翔太的痛脚使劲踩。   果然,这句话以后,安倍翔太不再主动找苏云韶说话,偶尔看向她的时候会露出一个受伤的眼神,苏云韶对此视而不见。   在诸多选手和妖精鬼使们的努力下,大家一致认定遗址的所在方位是西北,一行人朝那边赶了过去。   由于没事先探查,排查过安全性,这一次不再赶得那么快,还让会飞的金长空和大天狗在前面探路,不时地往回报消息。   一路走走停停,不断地检查探索,费时又枯燥,没出现什么惊险的情节。   观众们一开始还担心沙漠里会不会冒出什么毒蝎子之类的东西,结果一路都很平稳,看得疲累,等得烦躁,甚至觉得安倍翔太去找苏云韶说话再被伤都比这好看。   不少人都期待着选手聊天或撕逼,借此度过无聊的找寻时间。   选手们也有些累,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   和其他国家的选手说话时,为保证对方能够听懂,用的都是国际上更通用的Y语,自己人聊天的时候用的都是母语。   郭婉清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云韶,我怎么觉得安倍好像一直在针对你。”   方有德、东建白、慧心同样感觉到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观众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虽说安倍翔太用追求苏云韶却总是反向操作的理由蒙混了过去,但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不过他们就爱看撕逼,这才不介意场面变得热闹一些。   “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他。”就苏云韶想起来的上辈子记忆中,并没有安倍翔太的存在,但是她流利的R语或许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你们有听说替天行道者之间会有什么过节吗?”   郭婉清:“没有啊。”   方有德:“都是天道的代行者,顶多是国界不同,互相之间没什么利益损害,没道理啊。”   东建白:“不会是有人冒用你的名义坑过他吧?”   这个说法得到郭婉清和方有德的些许认同,不少观众觉得有道理。   慧心却不:“他应该会掐算,算上一回就知道究竟是不是你在坑他了。”   观众们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   苏云韶:“他或许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别想了,午饭后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如她所说,午饭过后没多久,六支队伍加快探查的速度,两个小时后找到了云国遗址真正的所在地。   一处被风化到只剩下几个手掌宽石块的地方,四周空空荡荡,只有数不清的黄沙,连一根草都没有。   有鬼使的派鬼使,有妖精的派妖精,有仪器的用仪器,各国选手先行合作,共同确定遗址的大致范围。   半个多小时后,妖精和鬼使从地底上来,回复说:“沉在下面的应该是云国的王宫,不是很大。”   千年前人口较少,又有频繁的天灾和战乱影响,整个华夏的人口加起来或许都只有两千来万,王都的范围不会大到哪里去。   云国的日子过得艰难,并不奢靡,王宫的大小可想而知。   善儿:“大人,王宫像是被人用什么力量整个挪到了地下,保存得还挺完整的。”   萼儿:“大人,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们探查和进入,所以我们只到外围看到一点情况就回来了。”   科学的仪器没能检查出异常,其他选手的鬼使和安倍翔太的蝎子妖都有同样的感觉:底下有东西,并且不欢迎他们进入云国王宫。   看选手们一直东找找西找找,还找不到什么东西,无聊了快一天的观众们来了精神,鲤鱼打挺,津津有味地嗑瓜子吃薯条下视频。   不确定底下的东西究竟有多大的威力,选手们行事较为小心。   先是在王宫的范围外较远的地方打孔钻地,尽量避开那东西能够影响的范围,再依次排队进入,依然是鬼使和妖精打头阵。   对方既然是阻止为主,并没有出手伤害他们,很可能这一次也不会。   其他人怎么做苏云韶不管,她自己的鬼使都要带上平安符和护身宝器,那些都是被动触发的,鬼魂也能用,并且叮嘱道:“发现危险,立刻撤退。”   善儿:“我会的。”   萼儿:“放心吧。”   其他选手的鬼使和妖精不由投来羡慕的目光。   各国选手:“……”   每个人携带的符箓和宝器都是有限的,妖精另说,很少会有选手把那样的好东西留给鬼使,因为普通的攻击并不会伤到鬼魂。   鬼魂如果遇到危险,只要透明化身体就能穿过种种物质逃出来,除非有董向阳那样的能力,否则他们身上携带的符箓和宝器没法带出来,就只有被丢下一个选择,没人愿意这么浪费。   苏云韶的行为在前,他们不好当着那么多评委和观众的面不做,只能从自己的收藏中分出部分。   从沙漠地表下来百米,一路都很顺利,没有意外。   等到了云国王宫所在的位置,鬼使和妖精的探查进程只前进了二十米,就被一道屏障拦在了那里,只能隐约看见王宫的宫墙和里面高出宫墙范围的些许雕梁画栋。   善儿用手摸了一下,没有受伤的痕迹,“大人,对方只是在阻止我们进去,并没有攻击和伤害我们的意思。”   安倍翔太的那只蝎子妖在地上挖沙,想挖一条地道,穿过这道屏障直接进入王宫里面。   没挖两下,钳子触碰到了如金属般坚硬的石头,以蝎子妖钳子的力度和强度根本挖不开,只能败退。   D国和F国用仪器检测挖出来的石头,“是雷石!”   雷石是常年经历雷的洗礼才有一定几率诞生的特殊石头,强硬无比,自带雷的属性,融入其他材料会有速度和威力的加成,还有极小极小的概率挡雷引雷,是极好也极为少见的炼器材料。   “那么珍贵的雷石居然拿来铺地面,云国肯定非常强大!”   “云国当年不会是因为太富有被群攻了吧?”   “雷石只能用来铺地,王宫里面会有什么?”   “王宫会不会是云帝自己藏起来的?”   个别选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要不是目前的一言一行全被摄像头和麦克风传到各国观众面前,要不是雷石难挖,要不是记挂着王宫里面更珍贵的宝贝,担心挖雷石落后会被抢先,他们必定会现在下手。   太奇怪了!   别人不知道,苏云韶还能不知道当年的云国是什么情况吗?   云国王族以身作则,从上到下都很简朴,也就是云帝当年统一各国时,为了彰显帝王的尊贵与地位,这才稍稍修饰外表有些寒酸的王宫,但是王宫从来没有用过什么雷石。   那些东西是雷龙用来建造自己的窝才从各处搜集过来,后来嫌雷石数量不够,自己用雷劈,让云帝引天雷来劈,这才积累了不少。   云帝知道自己要死,在死前遣散了那些妖精和鬼使,让他们各自寻找出路。   所以她死后,云国到底发生了什么?雷龙的窝难不成碎了吗?那些石头怎么会铺在这里?   太多太多的疑问塞满了苏云韶的脑袋,她甚至怀疑所谓的云国遗址是真是假。   云国原先并不在这儿,真的会有人特地把王宫大老远地迁到这里再封存起来吗?   “我们现在该想想究竟要怎么进去。”Y国队长用自己的武器用力地敲击雷石,武器和雷石碰撞,砸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雷石还好好的,武器缺了个口,碰撞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生疼,裂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他毫不掩藏自己对雷石的渴望,“选手在大比之中找到的宝贝是能归为自己的,雷石的重要性谁都知道,可惜宝贝虽好,和我无关啊。”   Y国队长的行为打破了寂静与平衡,选手们纷纷切割砸撞起雷石,可惜这里的雷石坚硬程度超乎想象,器具折损严重都砸不出一块。   R国队长嗤笑:“雷石是经过雷的千锤百炼才形成的,普通的武器怎么比得上雷的威力?”   这句似嘲笑似提醒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选手们的头上,令他们清醒的同时,也找到了切割雷石的更好办法。   ——雷符!   D国队长甩出一张雷符,青雷“哗——”的劈下,雷石不为所动,表面变得更有光泽一些,仿佛是被这道雷从沉睡中唤醒了。   眼见雷符有效,其他选手跟着一起砸雷符,雷声震耳欲聋,雷光照映在他们的脸上,露出那一张张面对雷石的贪婪面孔。   慧心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贫僧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被欲望驱使到这个地步。”   着了魔一般,好似眼中除了那些雷石,再没有其他人和事务能够入他们的眼。   桃夭:“小心,这里有古怪!”   玄墨也说:“那东西确实是雷石,和一般的雷石又有区别,像是经历成百上千次的天雷洗礼才形成的,又用了其他的手段炼制过,不是一般的雷符能够劈下来的。”   亲手引来天雷、亲手炼制黑龙老窝的苏云韶:“……”   就、不太想说话。   听到慧心的话,“啪啪”,郭婉清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一左一右两个红手印十分清晰、对称。   “好险!”郭婉清嘶了一口气,“我一直想重新炼制一下我的铜钱剑和桃木剑,刚刚确实产生了能得到一点雷石就好了的想法,没想到差一点点就要冲上去了。”   她看向身边的队友,发现他们的目光都很清明,“你们不想要吗?”   慧心:“贫僧没有武器。”   东建白:“我是符箓师,把雷石炼进符笔,还怎么画其他符箓?”   方有德:“我的武器就是拳头和身体,雷石又不能吃。”   他们三个并不想要雷石,必然不会被引诱。   郭婉清觉得自己鸡同鸭讲了,撇撇嘴,看向苏云韶:“云韶你肯定需要的,你是心智坚定到不会被引诱吗?”   环顾现场,除了安倍翔太和他们五个,其他选手们都已经疯魔一般地和雷石杠上了,连先前提醒他们的R国女队长也不例外。   苏云韶在云帝的记忆中见过用雷石铸造的,能容纳一条百米长的雷龙睡觉的老窝,眼界被开拓到那个地步,看到这么一丢丢雷石完全激不起欲望。   更何况,这里要真是云国的王宫,那就相当于是她的老家,雷石本就是她的,谈不上拿不拿。   “我想要雷石,自己引雷来造就行。一千道不行就一万道,普通的雷不行就换天雷,不必要。”   郭婉清:“……”   还在用雷符劈雷石的选手们,生生地被这句话给凡尔赛到人间清醒,一回头看到好生站在那连汗都没出一滴的苏云韶,再对比狼狈的自己,默默停下动作,默契后退。   离那雷石远了,选手们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后背被层层冷汗所覆盖。   他们刚刚就跟输红眼的赌徒一般,不停地往里面丢雷符。   雷符原本就是符箓中最难绘制的,数量少,售价高,此行又有两个能引天雷的替天行道者在,每个人都打定主意如非必要尽量不用,谁想到和云国王宫一照面就把雷符丢了个七七八八。   当即,选手们看云国王宫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   他们是打败一百二十四个国家的精英后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国内的资源大多向他们倾斜,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居然还会被迷惑到这个地步。   “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阻止我们进去的东西会不会是在提醒我们这里危险?”   “里面肯定有能迷惑人心的东西!”   “要不再商量商量?”   不管是为了先前的失态行为找补,还是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选手们将目光投向两位替天行道者。   他们俩没被雷石引诱,又有天雷傍身,是最安全的。如果他们俩去打头阵,所有人都会很安全!   苏云韶:“……”总有一些时刻,觉得天道灭世的想法没毛病。 第297章 竹子萝莉   灭世再救世是为了删选掉一些天道觉得没有必要活下去的生灵, 妖精的删选早在千年前就开始了,如今终于轮到人类。   因此在有些妖精看来,天道喜欢人类偏向人类的说法是错的,只不过是因为比起妖精, 人类是吃灵气的小户, 处理大户人家的需求相对来说更迫切一些。   然而千年的时光与不断发展,人口已经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世界超负荷过分了, 再不做点什么,世界和天道都会崩溃。   天道是为救世, 也是为救己。   苏云韶接收了云帝抽取出来的那部分记忆, 但没接收到属于天道的大部分,所以她不知道天道原来的想法是什么, 只觉得如果人间都是这种人,灭世也没什么不行的。   ——肃清掉污浊,世界才会更干净。   大概这也是另一半天道原来的想法吧?   上辈子那近乎全员灭世的结局,要么是天道不小心玩脱了, 要么是天道还在打其他的算盘。   苏云韶对自己的队员说:“跟紧我。”   慧心四人:“是。”   在各国选手忙着用雷符劈雷石的时候,苏云韶站在一边并不只是单纯看戏, 还在观察那个阻拦他们的屏障。   这是一个结合阵法、符文、禁制等多重因素的屏障, 其中有多种力量来源, 运行方式复杂,并不像是一个人布下的。   屏障最外围的一层是温柔的阻止, 像是警告他人不许靠近, 越往里面,受到的桎梏就越大,像是有一双大手在阻止他们前进, 等到王宫外面,怕是就要开始攻击了。   苏云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护住队友,但她的队友都不是吃素的,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而且四个人留在外面,面对这群暴露自私贪婪本性的选手会更危险。   有替天行道者和她的队友打头阵,其他选手并不着急,后退两步,看他们怎么进云国王宫。   同是替天行道者的安倍翔太一点都不急,还笑着朝苏云韶挥手:“云韶小姐小心啊。”摆明了就是要看戏。   苏云韶没理他,信步向前,绕了一圈,找到宫门的位置,在距离宫门外十米的地方停住。   云国王宫是被封存在地下千年,却也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没有被历史的洪流所吞没,所以是敌人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能大意。   郭婉清超小声地问:“云韶,我们怎么进?”   慧心:“再往前就会攻击了。”   方有德:“我让鬼使过去探探路?”   东建白:“先用符箓试探吧?”   “稍等。”苏云韶从包里抽出一张小纸片人,将神识附在上面,小纸片人咻的一下跳到地上,以比他们快上两倍的速度眨眼间就到达王宫外。   小纸片人抬手触及宫门作势要推门的那一刻,一道细微的黑色雷光闪过,小纸片人当场被焚毁成灰,附在上面的神识也被劈到断裂消失。   幸好苏云韶早知道可能会被攻击,只附上一缕足够小纸片人行动的神识,那点神识被毁也只是脑袋胀疼了一下,没有太大影响。   亲眼看到小纸片人下场的各国选手和观众们:“……!!!”   “居然是雷光守门,这还怎么进去?”   “这道雷光的速度太快了,我没有把握能躲过,护身宝器恐怕撑不了一秒钟。”   “替天行道者只是能引雷,并不代表肉体之躯不怕雷,他们都不行,我们怎么可能?”   “如果集结众人之力,先将守门的雷光全部消耗完再进去呢?这雷的力量来源肯定不是无穷无尽的。”   安倍翔太忽然笑了一声,引来诸多选手和观众的注意,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刚刚不是给它补充力量了吗?”   选手们:?   他们又不是傻的,哪可能平白无故地给敌人补充力量?!   恍然间想起先前自己疯魔一般地丢雷符,再看那被挖掘出来的雷石,原先还有点黑扑扑的,光泽黯淡,现在亮得跟抹了油似的,就跟补充满能量一样,顿时眼前一黑。   观众们在屏幕前哈哈大笑,选手越惨,他们越高兴。   由天际降落的雷分为青雷、蓝雷、紫雷三个级别,又因颜色的深浅有些许威力的变化,颜色越深,威力越强,自然界没有除此三种颜色之外的雷。   这种黑色的雷,苏云韶只在那头雷龙身上见过,是因异变而成的。   分明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另一个人的人生,自己仅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回想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难不成是因为转世后的身体内里仍是同一灵魂的缘故吗?   同样的雷出现了,会不会是雷龙没死?   理智告诉苏云韶在天道的清算删选下,这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一种妄想,情感却希望如此。   转世后的自己想和雷龙相认,靠改变后的相貌和灵魂都不行,也没什么只有雷龙和云帝知道的事。   难不成得靠桔梗来证明她是云帝的转世吗?   桔梗是云帝的侍女,被其他选手和观众知道,会怀疑她提前得知线索,主办方放水。   罢了。   真到那个时候再说。   苏云韶划破手指,挤出鲜血,以手为笔,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   如果云国王宫是在雷龙的帮助下封存起来的,她或许知道当年有哪些妖精和鬼使帮忙了,也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   血符飘到屏障之上,闪烁两下,宫门口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来。   “走。”苏云韶低声喝道,抢先一步进入通道,慧心四人快速反应过来。   等他们五个进入王宫,通道迅速变窄、消失,继续将其他选手阻隔在屏障之外。   从通道的出现到消失,之间不过短短一秒钟的时间,苏云韶五人进去了,外面的选手们面相觑,回想着苏云韶绘制的符箓,依样画葫芦去开门。   古怪的是,他们分明是亲眼看着苏云韶那么画的,用自己的鲜血绘制一样的血符,却怎么都进不去,还会被黑色的雷光攻击。   屏障还没打开,身上的伤倒是积累下不少,选手们不由产生了怨言。   “苏队长这就不厚道了。”   “早知道能够进入宫门的方法,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进去呢?”   “说好了合作,她这是过河拆桥啊。”   “还说没有从主办方和阎王那得到线索,呵呵。”   苏家庭院。   “呵你妹啊!”苏依依拍桌而起,当着众人妖鬼的面爆起粗口,对着屏幕可劲地骂,“都是凭本事比赛,拼上自己和国家荣誉的,凭什么要带你们进去?!想得那么美,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傅烨:“……”他那个柔弱得需要他精心呵护的未婚妻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啊,都已经敢在他面前爆粗口,丝毫不顾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友形象了。   秦简可太不高兴了:“云韶又没欠他们的,说是合作也只是和那个安倍合作,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半决赛和之前看着还智商正常,怎么到了云国王宫外就跟变了人似的?”   “确实,和先前有很大不同。”这也是柏星辰一直疑惑的点。   慧心几个因为不需要雷石没被引诱没错,难道其他几个国家的队员全部需要吗?他们没见过好东西吗?不可能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来?   当着世界各国评委选手观众的面,露出这样自私贪婪的丑相来,后续如果想要洗白,会耗费非常大的功夫,得不偿失啊。   人鱼王忽然说:“那些雷石有问题。”   “什么问题?”众人妖鬼齐齐转头看他。   “但凡产生了一点想要雷石的想法,就会被勾出心底最自私贪婪的念头,无限放大,进而露出丑态。”   敖文毅有雷石,并不需要,可他稍稍动了点念头尝试一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引诱力。   他的定力足够好才没被影响,那些才二三十岁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可不是会落入圈套吗?   柏星辰难得冷着脸,冷言冷语:“那也是以他们产生了那样的想法为前提。就算有无主的宝贝谁得到就属于谁的规定在,可是这些雷石摆明了有主。”   秦简嫌弃脸:“就是,让他们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活该!”   玉白衣:“主人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偷,设下一点陷阱,完全没毛病啊!”   敖文毅:???   你们从哪看出那些雷石有主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云国王宫。   隔着一扇宫门,苏云韶看着那些选手在外面无能狂怒,余光见安倍翔太站在那没有动静,没有理会他们的指责,招呼慧心四人离开。   主办方想施展水镜之术,把视角切到王宫内部,没想到接连两次都失败了,换成其他人来也是一样,得出王宫内部可能禁止了水镜术的结论。   无奈之下,只能采取苏云韶别在身上的摄像头视角,将那里的画面投到主屏幕上。   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把视角投到了主屏幕上。   随着苏云韶等人走入王宫,观众们意外地发现被封存千年的王宫内部虽然朴素了些,大体上还很完好。   可能是因为被封存在地下,没有经历常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也可能是有谁在这精心维护,一砖一瓦只有一些岁月的侵蚀痕迹,墙壁都不曾斑驳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千年前的建筑。   苏云韶走得很慢,每走一段路,她都能回想起在这里的生活。   云帝是幺女,和前面几个哥哥年龄差距较大,父王忙于政事,母后忙着后宫事务,身体不算好,很少有时间能陪她。   三个哥哥就把她捧在手心宠爱,大哥驮着她在宫道上奔跑,二哥牵着她哄着她学走路,三哥抱着她在树下荡秋千,他们就如普通人家的兄妹一般过着安宁的日子。   一天晚上,三个哥哥偷摸跑来她的宫殿,本是想瞒着父王和母后带她去看半夜的流星雨,谁曾想和潜入宫来的小偷照了个面。   小偷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用来撬门栓,被三个哥哥看见,还以为小偷是来行刺的,当即惊得脸色大变。   擅武的大哥打得小偷鼻青脸肿惨叫连连,二哥前去查看妹妹的安全,三哥扯下小偷的衣角堵住嘴将小偷拖了出去。   那天之后,大哥和二哥联手,将王宫的安防加强两倍,王都的安防加强一倍,整个王都的小偷拐子全被清理一遍,前所未有的安全与和平。   为此,没能出手的三哥很不开心,闷闷不乐好久,还是被云帝哄开心的。因为这一点,三哥又被大哥和二哥联手针对过一回,凄凄惨惨地来找妹妹告状。   这个王宫的每一处,苏云韶都能想起和家人的点点滴滴,也包括那些在家人逝去后陪在她身边的妖精与鬼使们。   是他们的陪伴令她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是他们毫无怨言地执行她的每一个决定,也是他们陪伴她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慧心四人跟在苏云韶的身后,并不知道她要去哪,只看着她在王宫里一拐一拐的,经过宫殿却不入,三拐四拐来到一个像是御花园的地方。   这里地方空旷,地上有着浅浅的一层泥土,留有一些枯腐的树枝树叶,还有一池碧绿的池水,与池水边的一座亭子。   最令人惊讶的是,亭子里的石桌上留着一壶茶水和三个茶杯,石凳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好似是谁刻意将一切停留在最后的那一刻,不去惊扰。   苏云韶伸手在石桌上一抹,没有抹到半点灰尘,勾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不许动!”一声娇喝传来,还有那急促的哒哒哒脚步声。   一身翠绿的小姑娘携着满身的妖气,提着裙摆匆匆赶来,怒视着五人:“你们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不许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慧心四人:“……”   看看还在倒茶的苏云韶,再看看那小豆丁大的原住民萝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见苏云韶的动作没停,小萝莉的眼里聚满了怒气,脑袋上咻咻咻地冒出了几片碧绿的竹叶,气得没能保持住完整的人身。   “都说了让你们不要碰了,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丢出去了!云云让我们尽量不要伤人,不代表不能伤人,你无视我的警告,就别怪我动手了!”   云云?   慧心四人下意识地看向苏云韶,苏家庭院里的人妖鬼也觉得有点过分熟悉。   苏云韶放下茶壶,看向怒气冲冲的小萝莉,语出惊人:“竹清,千年不见,你怎么越发小个了?”   慧心四人:???   观众们:???   是他们眨了眼睛,错过什么关键剧情了吗?怎么感觉中间好像缺了重要的一段?   再看小萝莉,小萝莉也很懵:“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苏云韶叹了口气,上前抱起妖精特征明显的肉嘟嘟小萝莉。   “我初见你时,你还是个难得一见的清丽美人,怎么千年时间就缩水成这样了?”   还别说,挺有分量的,和桃夭有得一拼。   小萝莉本想挣脱这个怀抱的,听着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就呆住了。   “云、云?”   “是我。”苏云韶抱着小萝莉在石凳上坐下,“我死前不是嘱咐你们离开吗?你怎么还留在王宫?”   小萝莉瞳孔地震,瞪大眼睛看着苏云韶的脸,仿佛是要就此看穿她的灵魂,看她究竟是否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别想了。”苏云韶揉揉她的脑门,“布置在王宫的屏障还是我教给你们的,怎么可能难得倒我?说吧,为什么没听我的。”   对上了那么多地方,小萝莉终于反应过来,结巴片刻,心中狂喜:“你是云帝的转世?还恢复了记忆?”   苏云韶“嗯”了一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慧心四个和观众们更迷茫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他们是真的错过什么关键剧情了吧?   “可算是等到你了。”小萝莉吁了口气,“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能都护不住这儿了。”   决赛的内容是寻找云国灭国的真相,苏云韶不打算在各国观众面前说太多千年前的往事,那些可以等后续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再慢慢问。   “竹清,云国是怎么灭国的?”   小萝莉不知道为什么苏云韶一开口就问灭国真相,配合回答道:“你死之后,天地异变,像是天地都在为你的离世而哀恸,之后云国境内就开始下雪,前所未有的大雪灾。”   人在灾难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妖精也是。   他们曾经改变过云国境内的干旱、洪水等诸多困境,解救万千子民于水火,可是面对无穷无尽的雪灾,全国各处都是被冻死饿死的生灵,救得了一处,救不了第二处,实在无能为力。   他们想念在云帝治理下蒸蒸日上的云国,想念云帝在世时安宁的生活,不想看着她劳心劳力一辈子的国家就此湮灭。   玄武卜了一卦,想为云国谋求生路,却为此吐血昏迷,少了半数修为,从一只大玄武整整缩小到了三分之一,妖精鬼使们十分不安。   不久后,玄武强行自昏迷中醒来,带伤为大家做出种种安排。   小萝莉:“玄武说云国的灭国是必然的,天意如此,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接受。大家不愿意,玄武集合众人之力将王宫和你的陵墓迁徙到了这,他说终有一日,你会转世回来,我们还能再见。”   苏云韶沉默了。   果然是天道的手笔吗?天道想抹除云帝存在的痕迹,连带着整个云国和子民都受到影响。   “云云。”小萝莉还要说话,被苏云韶一个眼神制止,会意地闭上了嘴。   苏云韶摘下身上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对队员说:“云国灭国的真相已经查清楚了,有些隐情我之后会过去详细地告诉评委们,我让太极阳鱼先送你们回去,我还有点事就暂且不回去了。”   慧心四人知道她是云帝转世,也知道她是想和小萝莉叙旧,没有多问。   他们原路返回,告知还在外面和屏障死磕的选手们灭国真相已经查清,而后引爆水符,由太极阳鱼将他们强行送了回去。   确认那些人已经远离,苏云韶才问小萝莉:“雷龙是不是还活着?”   小萝莉点头:“玄武说我们是不被允许活着的,力量越强越被针对,我们将王宫转移封存,布下种种屏障,玄武因泄露天机被反噬死了,食铁兽狐狸锦鲤和鬼使们去地府投胎,我和雷龙想要守着这里就留下来了。”   “我为这套阵法提供力量来源,雷龙化成原形在底下沉睡,守着外面,云云,你要唤醒他吗?我的修为不够,雷龙被迫成为提供力量来源的阵眼,他的力量削减很多,不再是那条能追光赶雷的雷龙了。”   如果雷龙仍然拥有千年前的力量,天道不会让他活下来,只有他的力量削弱大半变成普通的妖精才有生存的机会。   正如小黑龙一般。   想到他,苏云韶给阎王发了一条消息:【速来。】   阎王果然来得极快,看到媳妇儿怀里的小萝莉还楞了一下。   隔着屏幕看的感觉没那么明显,到了面前感受到那股妖气和竹子的特有清香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上辈子跟着你的那个竹子精吗?”   小萝莉:???   “你也觉得是?”苏云韶把小萝莉放到隔壁的石凳上,“在我那部分不完全的记忆中,是我给竹子精赋名竹灵以后她才勉强开口的,话都说不太清楚。”   阎王:“记忆没错。”   那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上辈子的竹清会从已经成功化形的妖精退化到普通的竹子精,再重新经历一遍化形的过程?和桃夭的经历相差无几。   苏云韶指向地下:“雷龙沉睡在底下,我准备唤醒他,到时让他跟你去地府。”   上辈子阎王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雷龙,不知道是自然死亡还是被顾长泽搞死了,考虑到上辈子竹清的退化结果,没准是后者。   “给我没问题,但是考虑到雷龙的属性,你必定要引雷、天雷和无数灵气来唤醒他,动静那么大可瞒不过去。”   桃夭:“我的幻境还没到可以遮掩那么大范围里发生异象的地步。”   玄墨:“唔,我这倒是有一些宝贝,但是经不住天雷劈的啊,你要劈多久才能把雷龙唤醒?”   这哪知道?   苏云韶的计划是:“我想让王宫浮到上面去,在这里唤醒雷龙,他一个翻身整个王宫都得受到影响,弄不好就真的把王宫埋在沙漠底下了。”   “可是……”小萝莉弱弱地说,“雷龙是阵眼,动王宫是不可能不惊动他的,你只能把他和王宫一起带上去。” 第298章 暴躁雷龙   “我不记得以前有教过你们用生灵当阵眼。”   那样会禁锢生灵的自由, 在苏云韶的记忆中,云帝是禁止麾下的妖精和鬼使使用的。   小萝莉:“玄武食铁兽他们离开前留下了全部积蓄和灵石,就是没想到你转世需要这么久,千年时间都用掉了, 后来世间游离的灵气越来越少, 我只能去当阵眼维持阵法的运行,灵力得不到补充, 修为一天天地下降, 人形开始退化,雷龙不得不从沉睡中醒来接手阵眼。”   这大概就是竹清上辈子会退化到那个地步的原因。   而成为阵眼的雷龙, 要么和王宫一起留在这, 要么放弃王宫任由王宫被沙漠封存掩盖自己离开。   上辈子的雷龙要是真的就此离开放弃王宫倒好,就怕他死心眼地留在这儿, 被想要龙的安倍翔太重伤乃至于死亡,否则竹清哪怕说不出话,都会千方百计地带苏云韶回去救雷龙。   想得越多,越想干掉安倍翔太。   苏云韶点了点趴在衣服口袋上的百晓鼠, “给点灵石。”   “好嘞!”百晓鼠配合地从空间往外拿灵石,先是往石桌上堆, 堆着堆着就有点堆不过了, 不由看向小萝莉, “你先用掉一点?”   小萝莉观察百晓鼠很久了,尽管在昏暗的地底过了千年的时光, 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但她怎么想都不记得伙伴中有小老鼠。   “你好像不是以前跟着云云的妖精?”   百晓鼠没法给出准确答案:“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可能就是碰巧这辈子跟着她?”   小萝莉点了点头,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她还以为遇到云帝以后能够见到以前朝夕相处过的伙伴呢。   苏云韶大约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我家有大熊猫狐狸锦鲤,只是大家都没有以前的记忆,还不确定是不是他们的转世。”   小萝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欢喜地原地蹦了一下:“肯定是他们!大家除了云云,谁都不要的!”   心中有了念想,她的心情立马好转起来,对百晓鼠礼貌地道了声谢,抱起桌上的灵石往旁边一坐,就地打坐起来。   百晓鼠跳下石桌,不停地往小萝莉的身边堆灵石,顺便把那些被吸收光灵气废了的灵石扫出来。   人和妖精修炼的时候,会把周围的灵气吸引过来,距离越近越容易被吸引,但是那么一点距离并不影响什么。   百晓鼠会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强迫症。   苏云韶看了他们两眼,见小萝莉修行顺利,和阎王商量起来:“只能在这儿唤醒雷龙了。”   阎王:“你想护住王宫?”   他们俩在一起两辈子,相识相处相知相爱,对彼此不要太了解,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尽管在王宫中生活几十年的人是云帝,但是那份记忆已经属于苏云韶,原本看他人记忆的陌生和疏离在进入王宫之后慢慢消散。   苏云韶已经认同云帝就是她了,会很自然地想要守护过去的回忆和伙伴。   果然,苏云韶点头:“如果可以,我想把王宫带回去。”   苏家的庭院够大,分出一部分放王宫未尝不可,不行就再折叠几次空间出来存放。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宫太大,无法通过鬼门来运送,太极阳鱼和小黑鱼的力量还没那么强。   实在不得已就只能把王宫拆分成几部分,再让太极阳鱼和小黑鱼帮忙多运送几次。只是那么一来王宫的所有建筑进了水,后期还需要修缮,哦,对,有人鱼公主给的避水珠!   说出想法的那一刻,苏云韶已经考虑好了后续,包括如果避水珠能够庇护的范围不大,她还可以研究避水珠起作用的机制,研发一个新的避水阵法来用。   阎王同样想到了太极阳鱼和小黑鱼,但是那个办法太麻烦,“画两个巨大的定点传送阵,费时了点,但是可以更好地保护王宫。”   苏云韶不是没考虑过传送阵,就是觉得不可行才没说出口。   “王宫这么大,你还要画两个那么大的传送阵,行吗?”   要覆盖整个云国王宫范围的传送阵,光是准备材料和绘制阵法怕是就得耗费一天以上的时间。   “你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行?”阎王挑眉。   话说得好好的,可是因为涉及男人、不行的字眼,总觉得带上了点黄黄的颜色。   苏云韶单手捏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掩盖自己即将冲出的笑声。   被迫吃狗粮的玄墨:“……”   “不好意思,在你们忙着调情的时候不太识趣地打扰了,但是你们俩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现成的神器呢?是我平常不太说话,让你们忘记我超强的存在感了吗?”   苏云韶:“你装得下吗?”   阎王:“你可以?”   平平淡淡的疑问句,连尾音上扬的弧度和分贝都一样,不愧是相处多年连小习惯都变得一致的情侣。   以及,那太过顺理成章的仿佛是在说“就是因为知道你装不下才不问”的疑问,极大地戳中了玄墨不容挑衅的神器尊严。   “呵,你们以为神器为什么是神器?连这么大点的地方都装不下,我还配叫做神器吗?”   别说苏云韶的上辈子和这辈子,就连她身为云帝的时候都没见过容量这么大的空间神器。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阎王,阎王跟着摇头,示意他也没见过。   那就古怪了。   玄墨的空间容量是不是大得过分了些?   玄墨因佩戴在苏云韶的左耳上,没看到苏云韶使的眼色,光看阎王的动作也能知道一二,音调立马拔高几个度:“你不信?!”   “不是不信。”怕玄墨炸毛,苏云韶赶忙解释,“是我们俩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强。”   玄墨自动把这话当成是对它的夸奖,无形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表面上还得谦虚一下。   “哪里哪里,也就比普通的神器强上那么一点吧。”   苏云韶:“……”   阎王:“……”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以玄墨那给人鱼王开个宝库门都要收贿的抠搜性子,能在刚刚那个时刻主动提出帮忙,且从头到尾都没说要什么报酬,苏云韶捧着它多夸两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确实,我还没见过像你的容量这么大的储物空间,你应该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那个,其他的储物空间和神器都不能和你相比。”   “哈哈哈……”玄墨高兴了,“夸得好,再多夸两句!”   它高兴了,判官笔可不:“你说储物空间也就算了,它确实是储物空间里的老大,为什么要提神器?”   苏云韶:“……”这就是一不小心后院着火的感觉吗?也不知道古代的皇帝都是怎么面对吃醋的嫔妃的。   云帝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云国,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对男女之事半点不感兴趣,每每被大臣们催婚催生,都是靠着自家妖精化形以后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容貌混过去的。   不管是云帝还是上辈子,妖精和鬼使之间相处得都很好,她还真没体验过后宫着火的感觉。   “你不是上古神器吗?多了上古的前缀,和普通的神器不一样。”苏云韶眼也不眨地说道,得来阎王一个悄咪咪的大拇指。   判官笔:“……”总觉得苏云韶在忽悠它,但是没证据,可恶!   阎王夸完媳妇儿,心里稍稍提高警惕。   媳妇儿今天能这么忽悠判官笔,说不定明天就会用同样的套路来忽悠他,必须记牢了!   玄墨还等着夸赞呢,但苏云韶的确不怎么会夸人,正当她伤脑筋的时候,百晓鼠来了:“玄墨大哥可厉害了!我之前的空间也就十个平方左右,吃了大哥给我的宝贝,空间立马就变大了,大哥牛逼,我要永远追随大哥!”   玄墨咳了两声,丢出一颗果子,矜持地表示:“男孩子嘴甜比较容易追媳妇儿,你这样很好,继续保持!”   百晓鼠跳起来,双爪抱住果子,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咔嚓咔嚓两口吃完果子,一道流光闪过,小仓鼠的毛发变得更为光滑油亮,等他什么时候变成人形估计也会更加帅气好看。   “谢谢大哥!”   苏云韶:“……”槽点太多,她已经不想吐槽玄墨还没化形,没有具体性别这回事了。   “玄墨,你可以直接收王宫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会把王宫和雷龙一起收进去。”玄墨道,“宝库里充满了灵气,忽然从一个灵气匮乏的地方转移到充满灵气的地方,再迟钝的妖精都会发现。到时候他要是在里面闹起来,我的宝贝就全毁了。”   里面那些有价无市收藏级的众多宝贝,卖了苏云韶都赔不起,她也不敢冒着毁宝贝的危险,让那头暴躁龙进去。   “我和楼景先布置一些阵法,能遮多少算多少,尽量动静小地唤醒雷龙。”   选手评委观众们只看到云国王宫外的雷石,再看到他们在这边引天雷,只会以为苏云韶是故意把选手们赶回去,一个人在这挖雷石企图独吞。   她是云帝的转世没错,可没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雷石就属于她了,还是小心遮掩动静比较好。   就在他们俩忙着布置阵法幻境的时候,选手们在酒店里闹了起来。   “我们在外面什么都没看到,你说查出来了就是查出来了?”   “就算真的查出来了,也没有强制送我们回来的理由。”   “为什么我们都回来了,苏队长还在那里?”   “你们是不是想要独吞那些雷石和宝贝?!”   五国的选手一直被挡在王宫的屏障之外,不如通过苏云韶的视角看到王宫里面发生一切的评委和其他选手知道得多。   国际玄门大比的九大评委是由华夏和国际上几位有知名名望的人士组成的,华夏这边的代表是恒术与圆真。   他们俩很清楚苏云韶的性格和为人处事,又听说她是云帝的转世,知道可能有些不方便被他人知道的事要处理这才没回来。   恒术道:“有关王宫内部发生的事,你们可以看直播回放,相信会有一个更准确的答案。”   然而选手们看完直播回放,也没打消针对苏云韶的念头,甚至更生气了。   “苏队长是云帝转世?就这,还说没有作弊?”   “你们看看她进入王宫以后的表现,像是第一回 进去的人吗?说不准早就去过一次,今天从头到尾都是在故意演我们!”   “在王宫外,她还表现得不屑雷石的样子,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决赛内容对苏队长那么有利,对其他国家的选手太不公平!成绩作废,再赛一回!”   众怒难犯。   五国选手都是这样的态度,评委们也很为难。   考虑到现场的情况和选手们的要求,确实应该重新比赛一次,但是他们在决定决赛内容之后,一直注意着地下墓穴西边的动静,也确认苏云韶一直待在家里,根本没去过云国王宫。   这样的情况下非要说苏云韶作弊,实在有些牵强,更对当事人非常不公平。   那么多届国际玄门大比不是没出现过比赛内容对某个选手特别有利的情况,大家也都默认是主场优势或运气,很少出现这样齐齐反对的情况。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非要护着苏云韶,只会引起其他选手对苏云韶个人对华夏对整个大比的厌恶和反感。   评委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重赛。   “重赛可以,但不能是这样的理由,苏云韶选手明显是在进入王宫以后才想起身为云帝的前世回忆。”恒术坚持,“追寻她过去的事迹,就能知道她是个功德和气运双双深厚之人,得天道喜爱,会发生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圆真也说:“如果只是因为决赛内容过分有利于某位选手,就可以联合其他选手抗议比赛结果要求重赛,那么,同样的场景必然会在将来的国际玄门大比上出现无数次。”   这就是很多时候不能随随便便开先例的原因——怕后人效仿。   其他七个评委商量过后同意他们的意见,“那就以决赛内容不具可看性的理由来……”   话没说完,评委们听到天际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   寂静过后,所有人从酒店里狂奔而出,在门外、阳台外往天边和龙吟声传来的方向查看。   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龙的样子,只能见到黑黑的长条影子在天际来回遨游。   再看方向,可不就是他们离开不久的地方吗?   选手和评委们都悟了:苏云韶哪里是要独吞雷石啊,人家分明是要独吞那头龙!   也不对。   她是云帝的转世,知道王宫里有一头龙在,那头龙或许本就是云帝的,记录云帝生平的壁画上就画着一条蛟龙。   苏云韶是为了不让龙的存在大咧咧地暴露在世界各国那么多观众的眼里,这才把其他选手强行送回来。   慧心曲芜华和恒术圆真等人明白过来,兴奋于华夏又多了一条龙的同时,分外担心苏云韶的处境。   龙在阎王手里和在她手里,对世界各国的震慑力是完全不同的,希望她能赶紧把龙送到阎王手里吧。   沙漠里。   苏云韶仰头望着被唤醒后飞到天际畅快遨游的雷龙,愁得头都快秃了。   她知道在黑暗的地底一睡千年,确实委屈了龙,雷龙本是爱追求自由速度的性格,就更委屈了。   但是一出来就大肆地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回归,让沙漠附近一圈的人妖鬼都知道,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她和阎王辛辛苦苦布置了那么多,有桃夭和玄墨的帮忙,一道一道地小心引雷,又让阎王说些不能透露的情报引来天雷,由苏云韶抓住天雷指哪打哪地劈阵眼这才唤醒雷龙。   轻声做了那么多,这才没让引雷的动作惊醒其他人,没想到雷龙醒来后听到小萝莉说“雷阵,云云的转世来了!”,也不多求证一下就冲了出去,那性子急的呀。   桃夭:“害。”   玄墨:“害。”   阎王:“……”   小萝莉还挺高兴的,她吸收百晓鼠给的那么多灵石以后稍微长大了一点,冲天上的雷龙奋力招手:“雷阵,快下来,我们该去云云的家啦!”   “啊?”雷龙俯冲下来,迅速变小成一条手腕粗细一米长的五爪蓝龙,停留在苏云韶面前,仔细观察她,“云云,你和以前变化好大,不是竹清说,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苏云韶伸出左手臂,“你以前不是最爱缠在我的手上吗?”   “现在不行了。”雷龙瞥了一眼苏云韶左手腕上的黄金蟒蛇纹手镯,发射着无形的眼刀,“我的独有位置被其他妖精占了,当然得换一个!”   苏云韶伸出没有妖精缠绕的右手臂,“这?”   雷龙都飞过去了,尾巴也已经缠上了右手臂,忽然改变主意,原路退回,龙尾缠住苏云韶的腰,龙身蜿蜒着,将龙头搭在苏云韶的肩上,姿态亲昵。   “我觉得这里更好。”   苏云韶:“……”   阎王:“……”   雷龙的力量被阵眼吸去不少,哪怕有那么多灵石和雷的补充,也只是恢复到正常龙的大小,不是什么几百米长的巨龙。   变小变细后的一条龙压在身上是不重,就是很不习惯,尤其是吐在脖子和耳后的龙息、晃动起来会碰到她脖子耳朵面颊部位的龙须。   阎王的醋意本就大,看到雷龙离苏云韶这么近,已经很控制自己才没立即上前把黏在苏云韶身上的雷龙撕下来。   目前为止跟在苏云韶身边的雄性妖精,不是年纪过小还是崽崽,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而不敢,或者对苏云韶本人没那个意思。   可这条雷龙不是,一出现就表现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尽管因为缺少情报的缘故,还不知道这样的占有欲和爱情有没有关系,阎王依然想把任何可能出现火花的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云韶,你不是要让我把他带回地府吗?”   雷龙:???   瞬间抬起龙头,龙龙警惕:“干什么?我刚醒来,你就又要把我送人?”   “又”是什么意思?阎王用眼神询问。   苏云韶拍拍雷龙的脑袋,“没有的事,千年后这个世界只有你和黑龙两条龙,数量太少,我一个人护不住你们,就让你跟着他回地府。”   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   “那也不行。”雷龙愤愤地甩着龙尾,张嘴喷出一道黑色的雷光,刚出来就立马被他吞了回去,“千年前,你也说把我送人是为了保护我!”   阎王:“……”敢情是被“抛弃”过一次?忽然有点明白那占有欲是怎么回事了。   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为云帝守着王宫一千多年,醒来以后可以重新回到云帝身边,没想到苏云韶身边有那么多妖精,自己的独有位置还被其他妖精占了,能不委屈生气吗?   这么一想,他都有点同情那头雷龙了。   苏云韶:“……”云帝的锅啊。   “千年前,你是云国和云帝强大的象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萝莉和雷龙打断。   小萝莉:“云国强大是因为云云强大!”   雷龙:“我们是因为跟着你才变得强大,说反了!”   “你们是当事妖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是在世人眼中,云国和云帝的强大是因为你们。”苏云韶抚摸两个千年不见的伙伴,“我并没有想要抛弃你们,只是人类的寿命比妖精短很多,我想给你们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归宿,这才把你交给佛子保护。”   “那也不行。”雷龙是个死脑筋,一旦认定就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苏云韶不再提了,“你去见过佛子吗?”   “去过,我告诉他,不跟他。”雷龙是一条很有礼貌的龙,不想让佛子认为云帝教育失败。   “我千里迢迢地赶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原本马上要走,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我当时还想你都已经死了,怎么带话?觉得他挺奇怪的,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他就知道你会转世了吧。”   苏云韶:?   “什么话?”   雷龙:“他说,十世轮回皆有定数,缘起缘灭尽在当下。我回云国没多久,就听说佛子圆寂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苏云韶和阎王对望一眼,大约明白佛子的死因,和玄武差不多,都是窥探未来而死的。   玄武是为了寻求云国的未来,佛子是为了寻求世界的未来,然而未来难探,他们俩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   苏云韶自言自语自问:“佛子知道我会轮回十世,让我把握当下,可是当下有什么呢?”   桃夭、云霆、百晓鼠、金长空、玄墨、小萝莉、雷龙:“有我们呀!”   短短四字,破开重重迷雾,光透了进来。 第299章 众人威逼   苏云韶没有其他八世的记忆, 只能拿仅有的经历来作对比。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多了一户口字典的妖精,鬼使少了许多,比起云帝时期, 这辈子多了判官笔、玄墨、桃夭和其他妖精。   最关键的那个人, 还是阎王。   阎王从现状进行分析,发现第一世和第十世的区别其实不是很大, 非要说的话……“云帝时期你有身为天道的眼光与知识, 身边的诸多妖精又有移山填海之能,那样还是没能找到救世的办法。这辈子你身边的妖精鬼使不少都是云帝时期结下的因缘, 会不会其他的也是?”   妖精们:???   也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说话只说一半真的太讨厌了!   苏云韶的思路被打开了:“如果轮回十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召集能够救世的伙伴, 让大家在第十世汇聚起来共同救世,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桃夭给听傻了, 所以他跟了一个心思那么深沉的女人吗?   “这么说,你第一世的时候就把后面的九世全给算准了?不可能啊,先不说你根本不精通掐算卜卦,你上辈子不是被顾长泽干掉了吗?要真能算得准, 怎么不在上辈子救世?”   百晓鼠云霆金长空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小萝莉和雷龙还不知道苏云韶和阎王的这辈子重来过一次,也不知道顾长泽是谁, 听不懂桃夭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没人没妖没鬼有空解释说明, 他们俩只好懵逼着继续听。   玄墨想到了一个可能:“除非你当云帝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上辈子失败后阎王会把地府给炸了, 逼迫天道不得不陪你们开启同一世的二周目。”   但是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阎王炸地府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事先也不知道能够重来, 云帝又怎么可能早早知道提前布局?   哦, 云帝是一半天道下凡来着。   提及这一点的时候,妖精被支开,鬼使被封起来, 只有苏云韶随身携带的玄墨和判官笔听见了。   隐瞒有隐瞒的理由,他们俩没傻到当着妖精鬼使的面大大咧咧地说苏云韶的真实身份,咬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乖觉闭嘴。   阎王:“或许按照云帝原来的预计,这辈子的轨迹才是正常正确的,上辈子是被天道故意干涉后的结果。”   换成别人,或许会在意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被算计了,但他很清楚自己和苏云韶两情相悦,交往途中没有其他目的就够了,图色那一点不算。   苏云韶没得到那部分记忆,给不出准确的答案,先按照阎王的假设往下想。   “在天道已知我们要救世,且知道敌人就是顾长泽的情况下,会不做二手准备吗?”   天道都已经想尽办法干涉她救世了,不可能毫无作为,顾长泽兴许是被天道抛出来吸引她注意力的一颗废弃的棋子,还有暗处的敌人等着她。   桃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会是安倍翔太吗?他处处都在针对你。”   玄墨有不同意见:“你要做坏事,会把‘我是坏人’几个字写在脸上吗?他的针对太明显,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做什么都不方便,苏云韶真要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怎么想都不觉得天道在选择顾长泽那样心机深沉,能够耐心布局两百多年的老妖怪之后,会选择安倍翔太这种沉不住气的稚气少年。   桃夭:“如果天道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正好让我们掉以轻心,等关键时刻来上一刀,猝不及防就很容易中招。”   玄墨:“你要这么说,云帝也可能预判了天道的预判。”   真要这么想下去,那就成套娃了,没完没了的。   苏云韶跳过思考天道和云帝的预判究竟是谁赢了,往最坏的方面想:“就算安倍翔太是天道派遣下来的第二个灭世者,他已经来到了我们的国土,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他们还掌握了一个有利的点,那就是没让安倍翔太得到他想要的龙。   想到这儿,苏云韶摸了摸雷龙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龙头,“雷阵,地府有一条黑龙可以和你作伴,你确定不去吗?”   雷龙伸出一根龙爪子指了指阎王的袖子,满脸的嫌弃:“就他?一山不容二龙,除非一公一母,我们俩都是公的,不打起来都算好的。”   缠在阎王手腕上的小黑龙喷出一道鼻息,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雷龙这么抗拒去地府是苏云韶没想到的,考虑到其中有云帝“抛弃”过他一次的锅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跟我回家没问题,但是明面上对着别人,你得是阎王的龙。”   雷龙:???   “为什么?”除了云云,他根本不想和其他人牵扯上关系。   要讲故事就很麻烦了。   苏云韶让玄墨先把王宫连带王宫底下属于雷龙的雷石窝一起收进去,一行人通过阎王的鬼门回一次家,把王宫在庭院安置下来。   听到动静赶来的人妖鬼:“……”   虽说在知道苏云韶是云帝转世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丢丢的预感,但是看到千年前的云国王宫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有些震惊的。   更震惊的是:缠在苏云韶身上的那头蓝龙!   瞧瞧那威武的龙头,神气的龙须,纤细的龙身,精致的龙尾,还有那可爱的龙爪!   再不是什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形容词,而是活生生的真龙啊!   苏爸又惊又喜,太过激动,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这、这就是安倍翔太想要的那头龙吗?”   苏妈看着雷龙身上那如同湖水般颜色的鳞片,欢喜得真想伸手摸两下,“鳞片好漂亮,不愧是我们华夏的图腾与信仰!”   苏旭阳最喜欢的是五爪金龙,主要是因为五爪金龙经常出现在影视剧中皇帝的龙袍上,看得多就喜欢上了。   “没想到蓝色的龙也能这么好看!”   苏依依有点疑惑:“太姥爷不是一头黑龙吗?”难不成又多了一条龙?   系统提醒道:【太姥爷在阎王手上,这是第二条龙。】   小伙伴目不转睛地看着雷龙,和时炼等人默契地一同感叹:“好帅啊!”   听到这话,小黑龙不高兴了,从阎王的袖子里钻出来,变成一条足有五米长的黑色大龙,临空漂浮,龙眼深沉地望着他们,漆黑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众人妖鬼的眼神又像是在说:最威武霸气的当然得是黑龙!   雷龙:?   比威武霸气,轮得到你吗?小个奶龙!   “呵。”雷龙嗤笑一声,放开缠了许久的苏云韶,舒展开身子,等他飞到小黑龙的对面,就已经是条五十米长的巨龙了。   因力量的大量缺失,他尚且没有恢复到过去百米长的体型,但是比起小小只的小黑龙那叫一个绰绰有余。   小黑龙输了体型不输气势,他没被天雷劈之前的体型比这大多了。   等他重新修炼回去,肯定吊打这条沉睡千年实力疯狂倒退的幼龙!   一蓝一黑的两条龙在空中对峙,看着对方的眼神中似乎碰撞出了无形的火花与闪电,噼里啪啦的。   众人妖鬼:“……”   苏家人第一次看到因为被天雷劈到砍号重来不愿出现而躲起来的太姥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从他身上找到和云霄云霆相同的点。   苏爸激动到双手颤抖:“我、我们苏家居然能养两条龙,祖坟冒青烟啊!”   苏妈看看蓝龙,再看看黑龙,觉得各有各的好,“云云,这两条都要在我们家住下来吗?”   苏云韶:“太姥爷一直跟在楼景身边,雷阵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小伙伴们刚刚还在惊讶于龙的威势,听到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雷震子的雷震吗?”   本以为取名废只是苏云韶一个人的特点,没想到千年前的云帝也是啊,转世还带遗传取名废基因的?就不能遗传一点好的吗?   “严阵以待的阵。”苏云韶嘴角抽搐。   苏家人和小伙伴们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否则就再无法直视龙了。   介绍完雷阵,苏云韶没管那两条还在持续“用眼神杀死你”无聊活动的龙,牵过小萝莉,对大家介绍道:“这是新的小伙伴竹清,本体竹子,在沙漠底下的王宫里一待就是千年,和社会脱节太久,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照顾她。”   森森一马当先地跑了出来,兴奋地抱住竹清的脚腕,举起小手手:“我我我!我来照顾她!”   竹清弯腰小心地将森森拢在手心,看清森森的长相后顿时悟了:“云云,她是照着你化形的吗?”   苏云韶点了头,森森也在那点头:“对呀!云云一给我起名字,我就可以化形了。”   森森没穿那一套阎王特征特别明显的衣服,竹清也就没看出森森那一双眼睛和阎王的一模一样,只以为没有化形得一模一样而已。   竹清用食指小心地摸了摸森森和苏云韶六分相似的脸,目光柔和,突然来到一个陌生时代陌生地方解除陌生人妖鬼的不安开始缓缓消散。   “你很喜欢云云吧?”   千年之前,她的许多小伙伴就是因为太过喜欢云帝,才照着她的模样化形的,王宫里到处都是男男女女的小云帝,特别有趣。   “对呀!”森森抱住竹清的手指用力亲了一口,“家里只有我一个植物系的女妖精,我可想要同系的伙伴了,幸好把你等来了!”   话音刚落,现场飘起一阵浓郁的酸味。   循着酸味的来源一看,柠檬精怨念地盯着森森,从头到脚散发着柠檬的酸味和那点不知名的醋味。   “我不是吗?我没有陪你吗?”   植物系、女妖精、小伙伴,这三点她哪一点没满足?森森有哪里不满意?   怕酸的苏爸一瞬间跑得老远,其他人和妖精也跑得远远的。   自从潘西西潘贝贝加入队伍,柠檬精经常来苏家后,他们已经被训练出了闻到酸味就跑的条件反射。   森森被酸得眼里冒出泪水,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大眼睛解释道:“我是说家里呀,你不是潘家的妖精吗?总要回去的,又不会天天待在这里。”   也对!柠檬精立马不酸了。   认识了两个新的妖精,众人妖鬼终于把视线放在庭院里多出来的王宫上。   B市过去曾是几朝王都,有着一座历史悠久的宫殿群,经过几代帝王的修缮扩充,可谓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成了华夏著名的旅游景点。   而云国的王宫……隔着屏幕看的时候就觉得挺普通,近距离来看发现更是普通。   一砖一瓦用的都是很普通的材料,也就是放到一千多年前去看,这里的宫墙、宫道、宫殿等细节上用的都是皇家规制,一般平民没办法用。   除此之外,真的很难看出王宫的特征。   比云帝的陵墓简朴多了!   森森坐在竹清手心,向新认识的小伙伴提出了一个纯粹的疑问:“竹清啊,为什么王宫还没有云帝的陵墓又大又好呢?”   竹清:“因为王宫是人建的,云云的陵墓是妖精鬼使和人一起建的啊,很多材料都是我们去找的。不能劳民伤财是云云下的帝令,我们和云国子民都没敢违背。”   雷龙:“那些人类干活太慢了,干几个时辰就要休息,晚上还要睡觉,远没有我们快,我们和鬼使军团联手,没两个月就给盖好了。”   众人妖鬼:“……”你们还挺会钻空子啊。   苏云韶点点雷击槐木手串,从中召唤出桔梗。   作为云帝身边最信任的侍女,桔梗和竹清、雷阵的关系不错,此时能够再见,双方都很是感慨。   苏云韶让云霆、百晓鼠、金长空都留下了:“今天的事情还没完,我得回去一趟,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雷龙放弃怒视那头小奶龙,赶紧飞了回来,变小之后按照先前的样子缠在苏云韶身上,怒声怒气地吼:“你去哪我去哪,不许再把我丢下!”   苏云韶:“不会的,这是我家,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不管我去了哪里都会回来。”   闻言,雷龙缠在她腰身的力度松了些,依然没有放开。   如果强硬地把雷龙留在家里,只会继续增加他心理上的创伤,苏云韶没再要求雷龙什么。   处理完这边的事,她通过太极阳鱼的漩涡回酒店的房间,让桃夭加幻境藏好雷龙,叮嘱雷龙:“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可以小声说,不要有太大动静,知道吗?”   千年前,雷龙就是这样陪云帝上朝的,很有经验。   他知道苏云韶要去做正事,缩小身形,化身成一只蓝色的龙纹镯子,牢牢地扣在苏云韶的右手手腕上。   苏云韶顺着龙纹摸了一段,眸带笑意,她家的妖精果然都很体贴啊。   “走了。”   刚走出房间就被等在门外的慧心看到,与此同时,走廊另一头的别国选手也看到了,高声大喊:“苏队长回来了!”   听到喊声的各处都有人在行动,以最快速度赶向这一层。   时间紧急,慧心快速说明情况:“决赛重比,看到龙了。”   只说了八个字,这一层酒店的其他房间被打开一半,留在房间里的选手们急忙冲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从其他楼层赶来的人。   “龙呢?”   “你把龙藏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把雷石挖走了?”   “你不能一个人独吞龙的下落!”   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在问龙。   比起只能给武器增加属性的雷石,显然是传说中的龙更有令人疯狂的资本。   千年前的人类同样追求龙族的力量,由于还有凤凰、麒麟等实力强大妖精的选择,龙族的数量不少,并没有疯狂到这个地步。   他们那就差上手搜身的态度,看得雷龙沉默不言,忽然明白苏云韶让他去地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人类的贪欲愈发可怕了。   评委们姗姗来迟。   酒店的走廊一共就那么大,来的选手又多,他们隔着重重人影都看不到苏云韶在哪里。   评委们喊了好几声,选手们才不情不愿地让出通道,让他们可以通过。   几个评委互相使着眼色,全部看着恒术和圆真,恒术相当官方地问:“苏队长,经过九位评委的讨论,认定决赛需要重新再比,你有意见吗?”   苏云韶摇头:“没有,我是云帝转世这一点确实在决赛上占据太多优势,对其他选手不公平,重赛对大家都好,我赞同的。”   开头这么顺利,其他评委和选手的表情都好看了一些,他们觉得苏云韶这么好说话,后续应该也不难。   恒术又问:“你为什么把其他选手送回来,一个人留在那?”   至于云国灭国的真相,既然大比的决赛都要择日再比了,没人在意的真相就不必再问。   苏云韶:“自然是为了能够安全唤醒我们华夏的图腾。雷龙为了守护云国的王宫,一直被护着王宫的屏障吸取力量,王宫外的攻击越猛,屏障从雷龙身上吸取的力量越多。不把他们送回去,唤醒放出雷龙的危险性非常大。”   “胡说!”   “你只是想独吞那头龙而已!”   “你把龙藏到哪里去了?”   “你确定只有一条?不会是你私自藏起来少报几条吧?”   选手们的异议很多,唯有最后这条不知道谁说的话,精准地抓到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走廊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苏云韶,等待她的回应。   他们的确只在天际看到一条龙的身影,但那不代表云国的王宫只有一条龙。   或许是距离太远没看到,或许是在那之后苏云韶不让苏醒过来的龙再出现,谁知道呢?   杀人诛心。   说那话的人是想把苏云韶丢到所有选手的对立面,让他们恨死苏云韶。   雷龙气得龙须乱窜,偏偏因为自己藏在袖子里看不到那人,万分后悔自己变成镯子藏起来,连个敌人的模样都没法记住。   就在这时,桃夭找到了说话的那人,“是R国那个矮个猥琐男!”   苏云韶冷淡地扫视着这群表现异常的选手,和五国选手在王宫外被雷石引诱的时候有点像,可她在唤醒雷龙前确认过王宫里的阵法,不管是雷石还是阵法都没有那样奇怪诡谲的能力。   “这么说,你们是想要在我华夏的土地上,抢我华夏的古老图腾?谁给你们的这个胆子!”   她特地在声音中带上了元气,如当头棒喝一般响在众多选手和评委耳边,震得不少人当即恢复清明。   很快,这些人不知受到什么影响,眼神再度改变。   “无主之物,能者居之!”   “只要那几头龙愿意认在场之人为主,你没有阻止的权利!”   “龙是华夏的图腾?呵呵,你问过龙吗?”   “你怎么知道龙愿意当华夏的图腾?或许他们不愿意呢。”   这话越说越过分了,再说下去没准要上升到国家。   慧心、恒术、圆真等人暗暗皱眉,总觉得现场的气氛莫名地拧成一股绳,集合起来针对苏云韶一人。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不给你们变出几条龙来,还得认定是我私藏起来了?”苏云韶都被这群人的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管他们是被谁煽动利用,要是本人没有类似的想法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慧心他们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啊。   不止选手们齐齐应声,就连据说在国际上德高望重的评委中都有人表示:“苏队长还是让龙自己出来做选择比较好。”   雷龙悔得恨不能穿越时光回去,把那个脑残的自己给吞了!   要不是他非要冲出来活动活动被压了千年的筋骨,可不会让苏云韶面临这样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他真的要害死云云了!   他的暴脾气一上来,差点想冲出来一口一个全部咬死,被桃夭伸出来的藤蔓死死按住,又想起苏云韶先前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待着了,只是在心底记下了。   他是一条非常小气又护短的龙,玄武不在,他就是妖精里的老大哥,一定要带着小弟们暗搓搓阴死这群小瘪三!   沉寂过后,苏云韶举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是云帝转世,雷龙是千年前云帝的伙伴,苏醒后自愿跟在我身边,你们任何人都没有置喙质疑的资格。”   “第二,雷龙是活生生的生灵,有自主选择合作伙伴的权利,你们凭什么用把他当物品一样的语气随意处置?”   “第三……”苏云韶随手一捞,紫黑色的天雷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化成一条食指粗两米长还长着可怕倒刺的天雷鞭,散发出摄人心魂的无上威力,与她身上悄然出现的威势一同无情地倾轧向众人。   “雷龙就是我苏云韶的伙伴,不服?抽到你服!”   “…………”刹那间,现场安静得只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第300章 灭世救世   天雷克制阴邪, 但是不代表对人类没有伤害。   看着苏云韶手里那条代表着最高等级天雷的鞭子,评委和选手们火热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们究竟是哪来的底气,敢在华夏的土地上质疑华夏的替天行道者怎么做事?   最强威力的紫色天雷安安静静地呆在苏云韶手里,乖得不像是对所有生灵都一视同仁的无情天雷, 但是所有人全都亲眼看到天雷出现并逐渐形成天雷鞭的情形, 并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现场再没有人敢对苏云韶大呼小叫——没人想尝紫雷的威力。   没有人说话动作的寂静时间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所有人都尴尬得不行。   唯有苏云韶这方的慧心等人暗暗憋着笑, 恒术和圆真的眼里也有。   实在是这群人刚刚的说法和做法太过分, 苏云韶这招非常解气,心里不要太爽!   出气归出气, 局面还是不能闹得太僵的。   恒术被迫出来打圆场, 这种事以往都是恒平做的,他不太擅长, 但是看得多了多少会一点。   “苏道友把天雷鞭收起来吧,我华夏泱泱大国,胸怀坦荡,以和为贵, 在场的都是国际友人,有一些文化差异, 言语间稍微有点冒犯, 我们就大度一点原谅他们吧。”   对方认怂了, 苏云韶也不能追着打,给恒术面子, 松手散了天雷鞭, 那莫名的威势缓缓地收了回去。   只她的眼神依旧那般冰冷无情,好似完全没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可一而不可再, 再让我知道你们打雷龙的主意,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选手们:“……”   评委们:“……”   那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盯上了,从身体到灵魂都冷得僵硬刺骨,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人群后方,安倍翔太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是觉醒了吗?   变成镯子藏在苏云韶手腕上的雷龙感动得眼里冒着小泪花。   果然还是熟悉的那个云云!哪怕面容变了,灵魂变了,声音变了,可她依然那么记仇、护短、爱护伙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恒术已经打过一次圆场,这回轮到圆真来:“苏道友特地回来是有事要说吧?我们换一个地方。”   华夏那么有名望的两位评委都对苏云韶使用“道友”的称呼,可见他们有多认同苏云韶的实力,这份认同和尊重已经跨越年龄和辈分,令清楚听见的评委和选手们心中微微一凛。   或许,苏云韶的实力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高一些。   “是的。”苏云韶点头,“需要一个大点的地方。”   考虑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叫上了各国队长和安倍翔太,又叫上了恒平、慧心等人,特意打电话把在外面的高然叫了回来。   不管是天雷鞭的威慑力还在,还是每一个国家的队长都参与了进去,明面上没有人提出异议,都配合着到了酒店的小宴会厅。   也只有这里能够容纳下一百五十个人。   关上宴会厅的门后,苏云韶打出几道静音符,丢出防止窃听偷窥的阵法,用Y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灭世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   懵逼过后,大多人的反应都是:你在说什么梦话?   天雷鞭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没人敢当面说“你脑子没事吧?”,只用眼神进行质疑。   外国的几个评委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为了让在座的大多数人听懂,苏云韶又用Y语说了一遍,末了,不忘加上一句:“我没有开玩笑。”   有关她是天道下凡转世的事必须保密,所以得从另外的两个角度来说。   “你们应该已经听说阎王那有一条黑龙,这条黑龙是千年以前灭世开端龙族的幸存者,一直被锁在龙窟之中,我的雷龙是陷入自我沉睡又被护着王宫的阵法汲取大部分力量才活下来的。如果你们不信,我们可以讨论千年前的妖界和如今的妖界数量对比。”   千年前的妖界知识是云帝的亲身经历,苏云韶说起来一点不虚。   “我得到了云帝的部分记忆,你们也看到了云帝陵墓里的壁画,当年云帝身边有蛟龙、火凤、玄武、镇河铁牛,强大到能移山填海,抗衡天灾,如今你们可有听说过一只凤凰、麒麟、白虎、玄武的消息?”   “不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大,子嗣过于艰难才没有传承下来的吗?”M国队长问。   这厮之前跳得很,还怀疑她多藏了几头龙,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来着。   苏云韶暗暗记下一笔,面上正经回复道:“顾长泽是两百多年前的替天行道者,是天道派下来的灭世者,在他依靠夺舍他人存活下来的两百多年间,到处搜罗妖精,用他们的妖血和妖元血祭黑龙,受害的妖精数量多达数万。”   数万是一个不确定的量词,可哪怕是最低标准的一万只,也已经够各国心疼的了。   一万只妖精能有多少妖血、妖骨、妖皮可以利用啊,他们能多炼制多少宝器啊,那么大的一笔财富全被顾长泽给毁了!   不少评委和选手面露心疼。   经过雷石和雷龙的事,苏云韶很清楚这群人的尿性,单单和他们讲灭世是说不通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局观,很多人的观念中都会有“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顶着”的想法,遇到太大的事都容易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只有让他们心疼、肉疼起来,意识到这件事和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才可能配合下去。   果然,立马有人问了起来:   “姓顾的血祭黑龙做什么?”   “这个名字好像是墓穴底下那个鬼魂?”   “他怎么专挑妖精下手?”   “是天道指使他的?”   “当初姓顾的指挥的那两个鬼王去哪了?”   苏云韶抬手下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一个一个地回答问题。   “顾长泽确实是你们在云帝陵墓里看到的那个鬼魂,那两个鬼王已经死了,血祭黑龙是为了让世界上最后一条黑龙为他所用,专挑妖精下手是因为血祭要用妖精,以及灭世所需。”   刚刚那一秒钟的时间里,宴会厅里足足有身处不同位置的十几个队长一同开口说话,说得又急又快,有的Y语还不流利,字音重叠在一块,不好分辨。   苏云韶每回答一个问题都会看着提出那个问题的人,令队长们感受到自己被尊重的同时,切实地体会了一遍她的实力之强。   扪心自问,同样的事放在自己身上,他们能做得到吗?   怕是不能的。   或许,这就是她能被恒术和圆真当成同辈道友的原因?   回答完队长们提出来的问题,苏云韶继续往下说:“顾长泽亲口所说,他的灭世是顺应天道,而灭世的目的是为了救世,要删选出适合在新世界生存的人……”   到了这个地步,面前的评委和选手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天道有关,她也顾不上说不说谎的问题。   反正顾长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没法跳出来自证清白。   苏云韶将那通灵气元气不够用,世界会崩溃,天道才开始灭世的理论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话题进行到这,评委和选手们还是挺游刃有余的,谁让企图灭世的顾长泽已经死了呢?每个人都能冷静地思考问题。   “新世界人类的删选标准是什么?”   “新世界有多少人类能够活下去?”   “他凭什么灭世?”   “凭那些养起来的僵尸吗?”   “这些力量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就能消灭,他哪来的底气?”   苏云韶残忍地掐灭他们的侥幸想法:“他死得太快没来得及说完,但他确实说了一句,灭世者不止我一人,天道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评委们:!!!   选手们:!!!   安倍翔太心中一跳,紧紧地盯着苏云韶,想看出她究竟有没有说谎。   可惜苏云韶面无表情,还有点高深莫测,没让任何人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宴会厅彻底炸了,选手们议论纷纷,评委们跟着参与进来。   “顾长泽死前还有说别的吗?”   “究竟有几个灭世者?”   “天道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灭世是为了救世,要死多少人才会停止灭世?”   “天道定义中的新世界是什么标准?”   “不会是先来一通灭世,让世界重启,从山顶洞人开始发展吧?”   最后那句话是T国队长随口秃噜出来的,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扯淡。   然而,整个宴会厅因为这句话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苏云韶的心跟着一沉,还真说不好。   从上辈子她死前的经历来看,顾长泽带着手下追着玄门中人不放,在此期间整个华夏境内十八鬼王和十八鬼王预备役不停地兴风作浪。   那段时间,人口的消亡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阎王忙得没时间来人间。   从顾长泽试探阎王和看到阎王的反应来看,他知道楼景的存在,就是不确定上辈子的那些行为是为了把阎王留在地府,不让阎王来帮她,还是那一切都出自天道的指使。   “那我们就按照最坏的结果来考虑。”苏云韶把T国队长的猜想接了下去,“如果天道要达成的结局是消灭世间所有生灵,让世界有休养生息重新再来的机会……”   越是没有具体的阐述,越容易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怀疑别人说得过分明白的话,担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圈套,反而对自己联想揣摩出来的答案深信不疑。   苏云韶深谙其道,精准地把握住了说话留一半让聪明人自己猜的精髓。   F国队长叹息道:“那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过。”   谁让玄门中人是吃元气的大户呢?   真要灭世,先灭的就是他们这一类人。   D国队长提出疑问:“如果天道的打算真是这个,顾长泽为什么还会帮天道灭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吗?”   是天道隐瞒顾长泽真正的灭世,还是苏云韶在故意忽悠他们?   苏云韶顶着众多评委和选手怀疑的目光,淡定地回复:“因为顾长泽打算用血祭天下苍生的方式来替代天道,我们这些人和黑龙都是上好的祭品。各国在华夏的探子应该打听到了,我国玄门各派在全国上下搜寻顾长泽留下来的坑,对顾长泽连发两道S级玄门追杀令。”   评委和选手们微微一笑,不予置评,什么探子?他们不知道。   不过华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R国女队长问道:“天道会允许顾长泽那样的做法吗?”   苏云韶:“所以他的种种布置都被我们发现破坏,现在也已经死了,他的身份暴露以后就成了天道的弃子,其他的灭世者通通转到暗处,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她的视线在现场的诸多队长身上快速扫过,用实际行动表明未竟之意:或许就在你们中间。   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汗涔涔的。   如果各个国家顶尖实力的玄门人才是天道选中的灭世者,不需要全部都是,只要其中几个是,灭掉全世界或许尚且有些难度,灭掉几个国家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他们之中有非常擅长用毒的毒师,能够操纵人体的傀儡师,能够指挥虫族的虫师,所学所用都偏门了些,不是玄门中的主流,可是他们的能力令人防不胜防,真要做点什么坏事,普通人会死得悄无声息,实力不够的玄门中人也可能一不留神就被算计了。   R国女队长仿佛和苏云韶杠上了,接着问道:“你毁了天道那么多布置,天道为什么不弄死你?只要你死了,天道的灭世计划还能进行下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过?苏云韶其实很想这么回。   可她无比清楚地知道不能任性,只好说:“我是十世功德之身,男朋友是地府之主,天道不能亲自对我下手,一般人弄不死我。”   所有人:!!!   “艹!”人群中有人没忍住谩骂出声。   这家伙居然有十世功德!   你特么是当了九辈子的圣母吗?居然积累下这么多功德!   有人怀疑苏云韶在说假话,和身边的人聊了起来,问有没有判断功德之身的办法。   慧心念了声“阿弥陀佛”,引来众人的注意:“贫僧天生佛眼,能看到苏道友身上的功德之光,非常深厚、耀眼,比任何一个修功德道的修士都要深厚,这一世身上的功德全部用完还是能够看到,十世功德不是假话。”   在苏云韶横空出世之前,慧心就是华夏这一代玄门中人里的领头羊,很可能成为国际玄门大比的队长,他的资料被所有队长牢记于心,大家都很清楚慧心的能耐。   虽说有些怀疑慧心会不会为了帮苏云韶而说谎,但是等其他国家的队长通过自己的方式花费大力气去看苏云韶而沉默点头之后,大家就知道正确答案了。   R国女队长又问:“天道难道不知道你有十世功德吗?为什么还会选你当替天行道者?”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替天行道者。”当着所有人的面,苏云韶丢下一个猝不及防的重磅炸弹,炸得他们晕晕乎乎,回不过神来。   慧心都愣了:“你不是?”   “据说替天行道者能够和天道沟通,我从来没有过,当初是因为能使用天雷符,被几位道友知道后说我是。”苏云韶无奈地看着恒术,“恒术道长还记得吗?”   这一点,恒术、慧心、高然、郭婉清他们几个都能作证。   恒术沉着脸:“苏道友当初确实不知情。”   他们几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Y市的盘石镇,高然为千年血尸召集玄门各派的人才,苏云韶能使用克制僵尸的天雷符,她的替天行道者身份才因此被盖章认定的,当初就连阎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队长们都觉得荒唐,“怎么会这样呢?那真正的替天行道者不是只剩下安倍一个人?”这一位不会也是个假的吧?   被全场注目的安倍翔太:“……”忽然明白苏云韶叫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我确实曾经和天道有过沟通,这才能够使用天雷符,可你是怎么回事?不是替天行道者,怎么能用天雷?而且是不通过符箓的形式就能直接召唤。”   这也是众多选手和评委们都很疑惑的点:苏云韶凭什么能把天雷捏在手里,组成天雷鞭威胁他们?   苏云韶睁眼说瞎话:“我把极品天雷符画在身上,又用极品隐匿符隐藏起来,你们没看到而已。”   她就不信现场唯一能够拆穿她的安倍翔太会把极品天雷符画在身上!   评委和选手们一致看向安倍翔太,安倍翔太笑不出来了:“我只能把极品天雷符画在符纸上,还没尝试过画在身上,云韶小姐真厉害。”   他没说的是:你也太莽了吧!   极品天雷符的威力那么大,一个弄不好就会把天雷引到身上,肉体凡胎可禁不住一道极品天雷来劈。   敢把极品天雷符画在身上的,堪称狼灭中的狼灭!   R国女队长还是不信:“我又不是没见过极品天雷符,顶多放出几道天雷,没有像你那样变成天雷鞭的,你别想随口乱说糊弄我们!”   藏在幻境中的两妖精和一神器早看一直针对苏云韶的R国女队长不爽了。   桃夭冷笑:“糊弄你又怎么样?”   玄墨略略略:“随口乱说你也没法辨认真假啊,乖乖认栽吧!”   雷龙更损:“云云,你再给她来一次,让她亲身尝尝天雷鞭的威力!”   “我的所有玄门知识全部来自阎王,你如果想要验证真假,或许可以自己去找他,当然也可以找你们R国的阎王。”   苏云韶愿意一直配合R国女队长的提问抬杠,就是因为她知道其他人也抱着同样的疑问,总是避而不答是不行的,但是已经回答这么多了,再继续下去真的没完没了,正事都说不完。   “你对我个人有意见可以稍后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怎么应对天道的灭世。”不等R国女队长反驳,苏云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天道的本意是为了救世和救己,所以我想的是,只要我们能够想出一个新的救世办法,或许还能通过安倍君和天道达成新的合作。”   这话一出,所有人差点战术性后仰。   和想灭世的天道对着干也就算了,还想和身为敌人的天道合作,真不愧是十世功德之身,敢做常人不敢做的,敢想常人不敢想的!   安倍翔太:“怎么做?”   苏云韶不爱也不擅长说故事,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和口舌在这和他们说道理,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吸了一口气,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没错,但是灭世和救世牵扯到的人和国家太多,我想,或许不应该由我们这一百多人来决定?”   由现场的一百多人来决定全球八十亿的人口和其他不知具体数量生灵的命运,真的好吗?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易下结论。   Y国队长:“这件事我需要请示。”   有了第一个队长表态,其他队长纷纷同意,他们没有当场决定的权限,也不敢就这样决定。   会议到此结束,众人匆忙赶回房间,而苏云韶和恒术圆真恒平等人谈起了话。   “我们国家这边应该由谁去联系?”苏云韶第一个看的是恒平,这位近二十年来一直带领华夏玄门各派的掌门人。   恒平微怔:“苏道友看我做什么?我没有那样的面子。”   “那就还是得找高部长。”苏云韶语气幽幽,“高部长?”   高然:“……”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干活去了。   苏云韶心说:可不是吗?上辈子你早早死了,欠我救命之恩呢。   高然和上司报告了整整半个小时,时间紧急,他语速极快,说得口干舌燥,回来后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确认上面会接手和其他各国的联络与扯皮工作,苏云韶就把一个大担子丢出去了,感觉肩膀轻松很多。   接下去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恒掌门,恒术道长,我有一个猜测想大规模地实验一下,不知道二位能否带着整个青山派的弟子和我一起?”   恒术点头:“苏道友请说。”   恒平保守一点:“你先说说看。”   苏云韶的眼里跃动着谁都能看见的疯狂之色:“我想在青山派的整个范围内布上元气转灵气的阵法,让元灵二气能够和平共存,实现自然的相互转化。” 第301章 救世准备   元灵二气的相互转化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是众人在听了苏云韶的请求后一致产生的疑问。   比起上面的那个疑问, 身为阵法师的恒术更想知道的是:“元气和灵气之间能够转化?”   怎么转化?需要什么媒介?普通的阵法可以做到吗?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岂不是说明灵气时代又将回归?   可同时又有元气,元灵共存的情况下,世界的主流是什么?不会乱吗?   如高然、恒平这样想得多的人, 已经开始脑壳痛了。   苏云韶从包里取出一张提前放进去的阵图, “我从顾长泽那得到元气转灵气的阵图,已经成功绘制出来并催生出了灵石, 反过来灵气转元气的阵法一直没时间好好研究, 后续可能得靠道长的全力支持。”   恒术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如获至宝般地捧在手心。   再没有什么比陌生新奇的阵法, 更能给他带来别样的兴奋和刺激感。   一拿到这张阵图, 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上面,其他人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 再听不到一丁半点。   这可是能改变世界的阵图啊,其他的事情哪有这个重要?   恒平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兄,没来得及阻止苏云韶给出阵图,也只能帮一遇到阵法就容易沉浸其中忘乎所以的师兄善后。   “阵法方面我师兄可以帮忙研究, 具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就说不准了。你为什么要实现灵气和元气之间的转化?这对目前的救世有什么用?”   苏云韶:“看到这个阵法的时候,我就在想, 元气能够转换成灵气, 灵气为什么不能转化成元气?有没有别的能量可以转化成元气?”   恒平懂了, 其他人也懂了。   “你是想先通过灵气转化成元气的方式来证明能量之间能够实现相互转化,再找到其他的能量转化成灵气或者元气, 这样就能供给全世界的修者和妖精。”   只要灵气和元气没有被消耗殆尽的趋势, 天道就没了灭世即救世的需求,他们也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和天道对着干。   这就是苏云韶想到的第一种救世办法,非常依赖阵法师的个人能力, 成功几率不定。   但如果全世界优秀顶尖的阵法师联合起来一同钻研,其中又有恒术这样一生致力于研究阵法的大师在,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很多年前人类照样不觉得太阳能、风能、水能可以被利用,我们只是第一个提出把其他形式的能量转化成元气这个概念的人而已。”   只有能量的源头变成可再生资源,彻底摒弃能源消耗殆尽的风险,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然而……   慧心:“真要那么简单就能达成,天道会不知道吗?如果天道知道还是选择灭世,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办法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东建白:“或许天道是想选择一个更安全稳妥的办法?”   方有德:“确实,比起不知道能不能够成功的办法,还是杀人比较简单和稳妥。”   郭婉清:“这个阵法既然是从顾长泽手里得来的,最早也得追溯到两百多年前,而灭世是千年前就开始的,或许那个时候还没有?”   从时间线上来说,郭婉清的猜想很有道理,就是无法得到证实。   “根据我从云帝那儿得来的记忆,那个时候并没有这样的阵法。”   身为半个天道下凡,苏云韶却至今为止还不知道怎么和另一半天道对话,想想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如果可以和天道对话,很多事都不用做得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也能理解,双方见地不同,她又成了凡人,可能天道不屑理她。   桃夭:“我不知道。”   雷龙想了想:“我也没有见过。”   玄墨在库存里翻找了一遍宝贝:“我这也没有类似的阵法或阵图。”   如此一来,苏云韶就有七八成的把握。   “天道至今仍然沿用灭世即救世的办法,应该很大程度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行,我们需要尽快拿出成果,它可能没那个耐心一直等下去。”   上辈子的顾长泽苟得十分小心谨慎,直到他以顾氏集团总裁和玄门大比赞助商的身份向玄门求救,因此坑死圆真、恒平两位大师后才暴露,自此带着手下小弟们彻底开启灭世之路。   顾长泽原本要杀的是恒术,只是因为当时的恒术沉迷不知从哪得来的阵图,恒平作为青山派的掌门、玄门的领头羊,不得不前去救人。   顾长泽为了降低风险,把各处的布置准备到最齐全才动的手,速度较慢,那个时候二十六岁踏入玄门之路的苏云韶都已经有了许多成就。   这辈子无法再沿用属于上辈子的那些经验,难以确定灭世之路究竟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恒平观察已经开始研究的恒术,大致从恒术的表情上看出那么一点意思。   “顶多两天,师兄就能摸透这个元气转灵气的阵法,但是创造一个全新阵法的难度相当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也是个阵法师,应该知道这样级别的阵法并不是简单逆推就能完成的。”   “我知道的,麻烦了。”苏云韶也不说那些为了天下苍生就要怎么样的大话。   生活不是英雄主义至上的电影,拯救世界的担子没有压在一个人肩膀上的道理,她不会把压力全部丢给恒术一人。   “世界各国之间的推诿和扯皮可能需要持续一段时间,在他们商量好究竟该怎么处理之前,道长可以全心研究阵图。”   特殊部门虽然边缘化严重,到底还在体制内,高然很清楚那些人喜欢推诿和打官腔,要想把这么大的事办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绝对不可能结束。   恒术的眼里只有阵图,盯得眼也不眨,头也不抬,恒平只好帮忙回复:“我会转告他的。”   慧心不认为这样就结束了,如果只有一个办法,苏云韶的胜率未免太低,不像她的性格。   “苏道友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在场诸位认识她的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算是了解她的,默契地望着她等待下文。   被看穿的苏云韶摸了摸鼻子,“确实有。”   “那就说说看吧。”恒术道。   “稍等!”高然按下手机的录音键,把手机屏幕正面朝上放在桌子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录个音,到时候把你说的这些全部发给上司,也省得我再费口舌。”   不管高然是为了偷懒,还是为了最终给苏云韶请功,几人都不在乎,苏云韶也不,她能对自己所说所做负责就不怕留下音频资料。   “未免我们还没做出成绩,天道派下来的灭世者就开展动作,大肆杀戮,生灵涂炭,世间大乱,我想让人间和地府达成合作事宜。”   在场的都是玄门中人,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按道理,人死之后,鬼魂需要前往地府,经过阴司对生前种种罪责的审判,无罪的排队等待投胎,有罪的前往十八层地狱受刑以偿还生前的罪孽。   然而,世事并不能完全循规蹈矩。   自杀的鬼魂容易留在原地成为地缚灵,被冤死和虐待致死的鬼魂因为强烈的怨恨成了厉鬼,厉鬼吞噬其他鬼魂壮大自身的力量,有意无意地伤害人类,扰乱人间和地府的秩序。   如果人间和地府能够达成合作,死后形成的鬼魂第一时间由阴差带入地府,就能很大程度上压制住人间的鬼魂动乱。   高然提出异议:“这样的做法相当于是把风险转嫁到了地府,如果地府发生动乱了呢?那么多鬼王联合起来,阎王和阴差吃得消吗?”   阎王身为地府之主,他的实力自是不用说,肯定能够压制鬼王,其他阴差就说不定了。   阴差的存在看似不起眼,但是地府那么大,单靠阎王一人难以管理,损失太多阴差同样会导致地府的无秩序结果。   “你以为我说的鬼王已死是说笑吗?”苏云韶莫名地看着他,“犯下那么多罪孽的鬼魂,当然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怎么可能一直关在十八层地狱里?”   罪孽越多,功德越多,轮回井还等着这样的鬼魂修复井身呢,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让他们有机会积蓄实力造阎王的反?   高然:“……”   其他人:“……”   是他们狭隘了。   被苏云韶是十世功德之身的身份所影响,不知不觉间把她和圣母划上等号,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以为她会一视同仁,给所有鬼魂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有德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浪费了,鬼王要是落到他手里还能来个魂飞魄散前的废物利用,害,可惜了。   “地府一下子涌入那么多鬼魂,也很难管理的吧?人间有那么多游荡的鬼魂,不就是因为地府的阴差数量少,人手不足的结果吗?”   “这一点我考虑过了,也和阎王商量过具体措施。”这还是上辈子两人一起讨论的,起因是阎王在地府的公务实在过于繁忙,别说来找她了,休息时间都不多,苏云韶想帮他减负。   “发生意外、人死之后,家里人和邻居会打120或者110,当医院和警察确认死亡,就可以联络地府阴差,告知具体时间和地点,把接引鬼魂去地府的行为变得更加高效。”   鬼魂会在死亡之后的十分钟内形成,刚死没有那么快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有的鬼甚至会按照生前的生活习惯继续学习和生活,直到察觉出身体的异样。   这个过程少则半小时,多则半天一天,能收拢绝大部分的鬼魂。   “也可以由玄门中人把游离在外的鬼魂引到一个专门的场所,再和地府阴差进行交接,这种办法不需要达到请阴差的实力,只要能看到鬼,基本都能做。”   当苏依依和秦简他们研发的戴上就能看见鬼魂的眼镜出世,普通的人类和警察都能做。   或许哪一天,将刚死之人的鬼魂带去专门的场所,会变成火化尸体要联系殡仪馆一样的一道正常程序。   以上两个办法是从人间的方面入手,也可以从地府方面入手。   “阎王一直在扩招阴差,增加职位和福利,地府考公务员的活动一个月就要举办一届,再过段时间,最底层的阴差就能投入使用,人手短缺的情况很快就能得到改善。”   也亏了阎王比她重生得早,将上辈子后来想出来的那些措施提前干了起来,否则地府的效率就会严重拖后腿。   考虑得非常全面和完善,地府那边甚至早早开始行动,绝不可能是仓促之间想出来的,可见苏云韶和阎王的安排有多早。   合作伙伴这么靠得住,在场之人心安许多,总觉得脑袋上那块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灭世”大石离自己稍稍远了一些,没那么压抑了。   恒平:“玄门中人的职责是维护人间和地府的秩序,我辈本应该遇到想要投胎的鬼魂就请阴差,无奈被实力限制,大多人都做不到。你想跳过请阴差的步骤,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苏云韶点了点手机:“我和阎王联系用的都是这个,地府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很完善了,只要人间的基础设施建设跟上,就能实现和祖宗电话、聊天、打游戏的……”   她顿了顿,有点不太确定,“美梦?”   所有人:???   你确定是美梦,而不是噩梦吗?   几人看着大屏幕智能手机的目光略为复杂,地府已经先进到这个地步了吗?   到底是阎王的管理理念太超强,还是人间的建设太落后?   东建白表情古怪,说着说着就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死了的人能从地府向人间诉说冤屈,抓真正的凶手到案,减少冤假错案的产生,方便警方办案,节省警力资源,没准还能达成夜不闭户的成就。”   郭婉清想到以前遇到过的豪门争端:“长辈死得太突然,没有留下遗嘱,按照以往的情况,会发生子女争夺遗产打得头破血流的情况。如果能和祖宗打电话,就能避免血亲相残,有利于和谐社会的建设。”   慧心想到了另一个角度:“如果从这方面来考虑,祖宗死了以后还能在地底下督促上面的子孙好好学习,教导子孙怎么成才,怎么守护家业,能给国家输送大量人才,有利于社会和经济的稳定。”   方有德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下去,吐槽道:“祖宗死了以后好不容易能够去地底过过养老生活,不用再操心那些不孝子孙,被这么一搞,祖宗死和不死没什么区别啊。”   “那还是有的。”苏云韶一本正经又无比诚实地说,“能否用血肉之躯享受到人间的美食、乐趣、阳光,这不就是最大的区别吗?”   所有人:“……”你有天雷鞭,你什么都对。   “还有别的吗?”   恒平提醒道:“你不是要在青山派的范围内广设阵法吗?如果有正当理由,我可以同意。”   没有人尝试过元灵二气的相互转化,具有相当大的风险性。   身为一派掌门,一界领头,他要为门派和玄门界着想,不可能轻易许下风险太高和太过离谱的承诺。   “说是设阵法,也是先找一个地方当试点而后再全面推广开去。找青山派是因为你们门派里的阵法师比较多,干活比较方便。”   苏云韶取出一张华夏地图,在上面划了一圈青山派的位置和范围,“你们处于整个国家的中央位置,从这里开始再辐射开去效果会比较好。”   恒平、圆真、慧心三人的心中产生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这句话里绝对暗藏着什么!   而那才是苏云韶要把试验地点定在青山派的真正原因。   苏云韶没有具体展开,就是有隐瞒的必要。   他们三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没有再问。   恒平转移了话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比的决赛还要进行吗?”   因为恒术还盯着那张阵图,他选择问圆真。   圆真也不清楚,慈悲的面目染上了些许忧愁。   “不重赛,华夏就是第一,考虑到苏道友天雷鞭的威力,重赛估计还是第一,是否进行决赛的概率一半一半,我们先考虑决赛地点和内容吧。”   主办方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苏云韶一人身上,也搜集了一些适合进行决赛的地点和事件,问题是有半决赛的珠玉在前,那些都够不上决赛的级别。   一听这个,苏云韶的头开始大了:“我没有合适的地方了。”   半决赛和决赛的内容是她定的,好巧不巧,都那么有利于她。   就算没被人怀疑,她也得避嫌了。   恒平本想说“不会再让你决定了”,结果想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兜兜转转,还是得问苏云韶:“……阎王怎么说?”   苏云韶呵呵了:“决赛不就是他定的吗?”   就阎王那重生后彻底从“帮理不帮亲”变成”帮亲不帮理”的性子和行事准则,她都怀疑阎王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给她送第一的宝座来了。   要是阎王真的提了几个可以被选入决赛的地点,还被主办方采用了,而她不巧又又又得了第一,怀疑的声音就会接踵而至。   与其那样,还不如她和阎王都不参与。   恒平和圆真看出了她的打算,“那就和其他评委一起商量决定吧。”   也好让所有人看看华夏的第一实至名归,根本不屑于搞什么小动作。   会议结束后,苏云韶回了家。   她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庭院里所有灯光大开,亮如白昼。   王宫的每一道门前都挂上了两盏红灯笼,走在宫道上的妖精崽崽们自带荧光棒和夜明珠,行动间带出几道光圈和光带,嘻嘻笑笑玩着一定会被找到的捉迷藏,走到哪就把大量的元气带到那。   苏依依、秦简和鬼使们打扫完落满灰尘的宫殿,坐在栏杆上吃水果酸奶,柏星辰在御书房翻阅被竹清保管妥当的书籍,玉白衣到处寻找自拍的角度和背景。   苏爸苏旭阳和时炼等人正在为御花园翻土,只剩最后一片角落,人鱼王带着族人清理完池水,正在往里面灌水,苏妈和潘西西潘贝贝他们忙着清点花卉和绿植,商量着怎么布置宫殿,吕书南和潘宏远也来帮忙了。   这座于沙漠底下沉睡千年的王宫,在千年后的现代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当年一统各国的千古女帝云帝的回归。   苏云韶看着忙忙碌碌的家人和朋友们,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感激重生。   如果不是重活一次,她的家人朋友们死的死,伤的伤,家庭破碎,人鱼族不知道在哪,哪有这般美好的团圆结局?   “楼景,谢谢你。”   阎王带着一身清浅的彼岸花香,从背后搂住苏云韶的腰肢,将下巴搁在今天雷龙放置过的地方,狠狠地蹭了几下,染上自己的味道。   “谢我什么?”   苏云韶:“谢你炸了地府,让我们俩能够重来一次。”   她侧过脸,嘴唇轻轻地印在阎王的脸上,“谢谢你的破釜沉舟,谢谢你的百般谋划,谢谢你永远在背后支持我。”   阎王白玉般的耳朵悄然红了,幸好这是夜色,耳朵又掩藏在长发之下,没那么明显。   “你是我认定的妻,他们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也是我要保护的对象,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没有谁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不需言谢的。   楼景爱屋及乌,自愿付出,苏云韶却不会视为天经地义。   “拯救完世界,我们就成亲吧。”   阎王:!!!   毫无预兆的求婚,惊得阎王都傻了,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睁得圆滚滚的,呆呆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无法理解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算是拒绝吗?”苏云韶问。   阎王:!!!   下意识地否认:“怎么会?我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就见到苏云韶满含笑意的眼睛,顿时察觉到自己中计了。   “……看在你愿意嫁给我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阎王表面上故作大度,实则心里怄得要死。   上辈子是被媳妇儿先推倒的,他打定主意这辈子要先下手为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可恶!   不行,心里还是很不爽。   “你这话说得像是flag,还是先收回吧。等我什么时候准备好盛大的求婚仪式,你再答应。”   两人在一起两辈子,都快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还来了一回生死相随,哪需要在乎形式?   苏云韶没理他不知从哪来的矫情,一句话治瘪他:“晚上留下来?”   阎王的脸刷一下变得又红又烫,眼神飘忽,不敢和她对视。   “……嗯。” 第302章 华夏响应   灭世这样的话题, 对谁来说,都是觉得荒谬不可信的。   市场上确实有许多末世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剧,但那仅仅是作者个人的脑洞,没人会把它和现实联系在一块, 没人相信世界会毁灭。   各国队长回去以后纷纷告诉直属上司, 首先是队长说服上司,再是上司说服自己的上司, 一级一级地上报, 还会遇到中间某个上司已经休息不接受报告的情况。   等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到中午, 更迟的还有午饭时间被秘书和下属当笑话似的说出来时听到的情况。   苏云韶晨练回来, 阎王还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处, 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王宫还没收拾到能够入住的程度,妖精鬼使们有自己的住处,从她这里搬了出去, 小伙伴们住在竹楼,正好方便他们俩睡一个房间。   再贴一张静音符, 里面发生什么, 外面都不知道。   “还不起?”   说话的同时, 苏云韶把丢在地上的玄色外袍捡起来放到一边,“衣服都掉地上了, 你是勉强穿着回阎王殿再换, 还是我去我哥那给你拿一套?”   “我空间里有,我比你哥高,会变成七分裤的。”阎王单手撑着床垫, 另一只手扶着腰,因为他的动作,被子从身上滑落,堪堪遮在腰腹上,露出有着些许痕迹的胸膛。   “……至于吗?”苏云韶眼角一抽,为某人过于夸张的动作,“你要不要扶腰挺肚走两步?”   “太久不锻炼,身子骨弱了。”阎王面不改色地放开扶着腰的手,掀开被子,露出没怎么遮掩的身材。   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穿着宽松的古代男士外袍的时候只有勒紧的腰带能显露出他的腰身,脱了衣服就能露出里面紧实的腹肌,每一块的形状都很漂亮,看得苏云韶差点上手抚摸。   真要平时不注重锻炼,哪还有腹肌保留下来?   苏云韶知道他口是心非,却碍于自己喜欢那几块腹肌的缘故没去拆穿他。   “知道缺乏锻炼,早上还不跟我一起晨练?”   阎王无视那个问题,从储物戒指里拿新衣服出来穿,忽然想到什么,“我放几件衣服在你这吧。”   “你不是随身带着吗?”   “我喜欢看到我们俩的衣服放在一起。”会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满足感。   苏云韶无言以对,而后亲眼看着阎王收拾了一顿她的衣柜。   大多衣服都放在衣帽间,这里只有几身常用的衣服和内衣内裤袜子。   阎王把这些全部整理到一边,再把自己的放上来,分门别类地整理完以后点了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苏云韶:“……”真的不懂。   等他们收拾完下楼,其他家人和小伙伴们都已经坐在餐桌边了,看到他们俩大早上一起下来,眼神有些古怪,但也没说什么。   饭吃到一半,高然打来电话:“云韶,有人要见你,接你的车已经停在你家门口了。”   “好,稍等。”苏云韶看了眼自己快吃完的早饭,吃完以后再出门。   阎王听见了,下意识起身:“我陪你。”   “不用。”苏云韶和家人伙伴们打了招呼,桃夭跳下椅子,主动变成簪子缠着苏云韶的头发盘出一个丸子头,碎头发都被桃夭变出来的藤蔓一点点打理好,堪称最佳造型师。   阎王:“……”货真价实的男朋友还没桃夭有存在感,这!正!常!吗!   苏云韶从家里出来,看到在别墅门口等着的时炼和他的几个队友,八个人开了三辆车,中间那一辆车的气息收敛得很干净。   昨晚大家忙了大半个晚上,苏爸苏妈想留他们住宿,时炼几人坚持开车回家,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他们几个是军人,训练有素,平常的站姿和坐姿都和一般人不同,可是今天格外笔挺与标准,感觉更紧绷一些?   有什么会让他们觉得紧张?   苏云韶打开大门,将视线投向时炼身后那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国产牌小轿车,那就是接她的车?   时炼向后几步,拉开轿车的后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认识至今,苏云韶没见他这么客气过。   哪怕她对时炼有救命之恩,时家人对她尊敬和礼貌,也不会这么客气。   苏云韶越是走近,越能感觉到里面传出来的视线,而她并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车里贴了类似单面镜功能的符,让里面的人能够查看外面,相反却不行。   她弯腰坐了进去,下一刻,身边的车门被时炼关上。   除她之外,车里还有三个人,一个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戴着眼镜,身材纤细,文文弱弱,是个普通人,一个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是个修为高深的玄门中人。   还有一个……   “你好。”坐旁边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笑得十分平易近人,“我来得这么早,是不是打扰你吃早饭了?”   看到那张经常出现在网络和电视上的脸,苏云韶楞了一下。   “您怎么会来?”   这一位正是如今华夏的最高领导人:边卫东。   上任起就推举出了一项又一项利国利民的措施,修改了许多有利于女性的法律,功德金光无比深厚,多得刺眼。   边卫东:“听说你家的庭院里很有意思,正好要和你聊聊就过来了。”   苏云韶:?   真的假的,一国领导人这么任性的吗?想想不久前还在她床上的那一位,身为地府之主却经常翘班把公务丢给白无常,大概可以理解。   “您应该有很多疑问吧?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边卫东似乎有些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谈正事吧。我有三个问题,灭世是真的吗?”   “真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真言符能问出事实。”再加上苏云韶和阎王上辈子的亲身经历。   边卫东:“按照你的做法,胜率如何?”   “不知道,得看情况。”苏云韶犹豫了一下,“三个问题结束了,我能问您三个问题吗?”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都意外地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苏云韶,像是惊讶有人会对一国领导人这么说话。   边卫东也愣了一下,“你问。”   苏云韶不客气了:“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点左右。”   “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三点到七点半,中间有整整四个半小时的时间空白。   “我也是个普通人,需要时间接受灭世的概念,考虑这件事的合理性,还得将一些事务提前处理好,这才能够抽出时间过来。”   “和天道作对的胜率非常低,就算这样,华夏还会按照我的建议开始做吗?”   “不知道。”边卫东道,“你有真言符,我也不瞒你,我会尽快尽力推动华夏和世界各国的合作,但最终结果不一定是你我想要的。”   苏云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会傻到以为全世界都能听她一个人的,华夏一国能尽快按照她的想法来就已经很好了。   “这个时候还不抓紧抱团,就只有被提前淘汰的下场,天道灭世不是一国一国来的,悄无声息,循序渐进,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华夏有您这样的领导人,实在幸运。”   边卫东听过无数人的无数种夸赞,没有一种如苏云韶这般令他觉得高兴。   因着苏云韶的十世功德之身和千古女帝转世的身份,他总有一种被年轻祖宗夸奖的感觉,怪奇妙的。   边卫东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拯救世界这么大的事,让你这个刚成年的女孩来承担,已经是我不够努力的结果了,当不起。”   “当不当得起应该由华夏子民自己来说。”苏云韶差点用前辈的语气来教育后辈,好险刹住了车,“国内什么时候开始?”   边卫东:“在这件事上我们要做的不多,已经让人通知通信工程学的甄教授,是你妹妹物理教授的妻子,她对玄学界有一定认知,应该能够配合你们尽快完成。”   “甄教授身上有窃听器,不把那人揪出来,不好开展工作。”   “一天时间,我保证会把甄教授身边清理得干干净净,她之前就在负责国内很重要的一个项目,完成以后我国的通讯网络必是世界第一,她身边有些魑魅魍魉是正常的。”   苏云韶忽然懂了:“胡萍萍,也就是甄教授丈夫胡教授前妻所生的女儿出事,其中是不是也有那些人的手笔?”   边卫东微微点头:“那个时候研究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期,甄教授如果抽身出来,项目资料就会有泄漏的风险。”   不管甄教授本人有没有泄露资料的意愿,玄门多的是层出不穷的手段,尤其是那些阴损的,苏云韶不愿意使用不代表没人用。   最阴损的就是搜魂了,直接从灵魂入手强行搜索记忆,因为手段过于粗暴,被搜魂后人就废了。   苏云韶:“R国是不是想要这项技术?”   “你是怀疑安倍翔太此次来华夏为的就是这项技术?”   “有那个可能性。”   边卫东说得很保守:“这项技术更多地应用在军事和航天上,每个国家都想要,R国也不例外。”   两人在后座上一问一答,言谈间涉及到许多国家机密,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位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苏云韶的身份和能力确实有被另眼相待的资本,但她能和一国领导人平起平坐吗?不够吧。   又聊了几句,边卫东笑道:“正事说完了,不请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苏云韶:“自然要的。”   他们俩在车里说了半个小时,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家人伙伴们全部转移到了庭院里的折叠空间内。   小轿车开进庭院,穿过真庭院和折叠空间的边界线,边卫东降下车窗,眼睛都不够用了。   “你这是把大半个世界收了进来啊。”   四月的首都乍暖还寒,而这里已经提早到了春天,百花齐放,争相斗艳,生机盎然,小动物在竹林花卉里来回穿梭,过得十分快活。   边卫东望着在草原上肆意奔跑的大熊猫、白狐、雪豹、蟒蛇幼崽,再看看湖泊边晒着太阳的海獭水獭们,憋了半天忽然来了句:“一整个牢底坐穿兽动物园啊。”   驾驶座上的司机:“要查吗?”   副驾驶上的女人:“你应该问要摸吗?”   苏云韶:“……”懂了,马上安排!   “圆圆糯米云霄云霆雪团子,大家都来湖边。”   司机会意地把车开向湖泊,在距离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停下,没有再开过去惊扰栖息在湖泊边的海獭水獭们。   边卫东下了车,看着毛茸茸们蜂拥过来,齐齐围聚在苏云韶身边。   “云云?”圆圆脑袋上顶着雪团子跑过来,发现边卫东的眼神有些许火热,不禁歪了一下脑袋,角度的倾斜令雪团子不慎滑落下去。   “小心!”边卫东下意识伸出手去接,没有接到。   雪团子大概是习惯了在圆圆的脑袋上安家,不管圆圆怎么动都牢牢地用爪子扒住了。   就是这办法有点费毛,圆圆脑袋上的那一块毛发因此变得稀疏了一些。   边卫东握了握什么都没碰到的手,也不觉得尴尬。   苏云韶招呼大家聚拢过来,指着边卫东问:“你们都认识吗?”   云霄云霆经常变成镯子跟着苏云韶,很少看电视,海獭水獭日常爱美食和晒太阳,唯有圆圆糯米几个日常陪着苏妈看电视。   然而苏妈最爱看的是狗血和总裁豪门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吐槽编剧离了个大谱,大家还真不认识边卫东。   百晓鼠惊讶一瞬:“嗯?这不是我们华夏的最高领导人吗?怎么跑这来了?”   一听边卫东的身份,妖精们心中一跳。   他们都是牢底坐穿兽,能不能留在苏云韶身边,很可能就看这人的一句话。   圆圆立即把雪团子从脑袋上揪下来,塞进边卫东手中,又把自己的爪爪伸过去,“团子和我都给你撸,别把我们从云云身边带走。”   身为一个华夏人,边卫东也曾做过撸国宝的梦,就是没想到还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他一手捧着雪团子,一手捏着圆圆的爪子,郑重地道:“你们已经在她的户口之下,不会有人有理由把你们从她身边带走。”   虽然华夏的领导人隔几年就会换一个来做,这句承诺具有一定时效性,但是圆圆觉得靠出卖自己和团子的色相能得来这样的结果,下一任领导人应该也不会例外。   稳了!   要是对方碰巧不是毛绒控,对国宝和毛茸茸有相当高的抵抗力,这个时候就可以祭出最终法宝,华夏的图腾与信仰:龙!   他们都过来好一会儿了,那条最黏苏云韶的雷龙才姗姗来迟,小小的黑龙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就全身漆黑,这会儿整张龙脸都很黑。   雷龙看到苏云韶的瞬间就飞过来,缠在她的腰上,龙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云……云?”   闻到了苏云韶身上不属于她的浓郁气息,雷龙卡了壳,“你身上怎么有……”   剩余的话被苏云韶一巴掌捂住龙嘴,被迫咽了回去。   雷龙:???   黑龙已经在雷龙面前吃过很多次瘪了,哈哈大笑,“妖精都对气息很敏感,其他妖不说,就你多嘴,你活该!”   幸灾乐祸的黑龙没发现其他妖精看着他的不善目光,就连身为他亲曾外孙的云霄云霆也不例外。   雷龙过去和云帝关系好,现在和苏云韶关系好,被苏云韶拍拍打打都没问题,被同是公龙的小奶龙黑龙嘲笑,那是绝对不行的!   嘴巴被苏云韶捂住了,发不出黑雷,雷龙就把尾巴延伸出去,一尾巴抽在黑龙身上,灵活地将黑龙缠成一颗球,把那条小奶龙抽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转。   边卫东:“……”   司机和女人:“……”   原来你们龙都是这么玩耍的,长见识了!   或许是华夏过去的故事和传说中太过美化龙了,导致他们真的见到龙的时候,三观都快崩塌。   一条爱黏在人身上的龙,一条喜欢幸灾乐祸情商似乎有点低的龙,怎么看都不像是华夏历史中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威武霸气的龙啊。   “抱歉,我们家的妖精稍微调皮了一些。”苏云韶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边卫东客气微笑:“都还小,可以理解。”   不多久,被这边动静吸引的苏家人和小伙伴跑了过来,见到边卫东惊吓不已。   今天依然在翘班的阎王也来了,望着趴在苏云韶身上的雷龙暗暗叹气,看来他做得还不够多。   “我收拾好了你当云帝时的寝宫,放了我们俩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要去看看吗?”   苏云韶询问边卫东的意见,边卫东也想见识见识,可惜他事务繁忙,没法在这边停留太多时间,适时提出告辞。   送走边卫东之后,苏云韶给高然打了个电话,对面秒接,着急地问:“怎么样?”   “你也被叫了过去?”   高然叹道:“凌晨三点被一通电话叫醒,从头开始说你的事,说得我嘴巴都起泡了。他没为难你吧?”   苏云韶:“……”所以那一位来苏家前的四个半小时的时间空白里,居然有一大半是在听高然讲她的故事吗?绝了。   “没有,挺好说话的,还跟圆圆他们玩了一会儿。”   高然:???   “他居然去你家了?!”音调因不可置信而骤然拔高,变得尖锐。   看来那一位的行踪是真的没有多少人知道。   时炼和他的队友很可能也是被临时征调过来保护的,他们和副驾驶上的女人是明面上的保镖,暗地里还有人悄悄跟随。   也就是桃夭没有特地拆穿他们,苏云韶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然那些人都不一定能进苏家大门。   “高部长,我家两条龙的户籍办好了吗?”   还在震惊中的高然:“……”   “放心吧,早办好了。云韶,罕见到以为已经灭绝的龙都出现了,过段日子不会出现什么凤凰玄武吧?真要出现也就算了,饕餮、穷奇之类的凶兽,你可别用buff吸引来啊!”   苏云韶真的很想说一句“我哪来的buff啊?”,非要说的话,也是过去的十世包括上辈子积累下的因缘。   另一边,被时炼和他的队友开车护在中间的小轿车里。   秘书一边开车,一边问后面:“您怎么对她那么客气呢?”都称得上是有问必答了,连那些不对一般下属透露的机密都说了。   “一个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世的人值得得到任何人的尊重与敬重。”边卫东单手撑头,望着窗外匆匆的车流与行人。   “这个世界或许有许多不足需要我们一同改善完善,但那并不需要完全推翻再重建,那并不是世界的进步,而是历史的倒退,我赞同她的想法与做法,愿意和她一起尝试。”   秘书:“真要说起来,其实我们只是更新人间的基础建设,并没有做什么和天道作对的事,如果她失败了,天道应该不会迁怒到大众身上?”   边卫东摇了摇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轻哼,“你以为苏云韶为什么会有十世的大功德?人家的每一世都在救世,还成功了,换成过去灵气盛行的时代,早就凭借这些功绩飞升成神了。她的功德和气运那么深厚,做出错误决定的可能性太小,天道就是在灭世。”   否则哪会有整整十次的救世呢?   秘书羞愧地低下头,目视前方汽车的车屁股,老老实实开车,不敢随意再说蠢话。   边卫东:“你的想法代表了一般人,如果能从这方面说服他们配合,达成最终目的,背上一些名声上的污点也无妨。”   比起整个华夏整个世界所有子民所有生灵的生命,他被人说一句刻薄、无情,那代价实在太轻了。   秘书和女人张了张嘴,想劝他,想想为了救世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的苏云韶,又觉得名声的代价确实小了点。   如果这样的代价由他们来付,那就好了。   当天下午,世界各国的领导人无视时差,进行了一次线上的视频会议,会议内容包括:灭世是真的吗?如果是,要怎么应对?人类真的能够对抗天道吗?   有几个国家的领导人提出让当事人苏云韶带着阎王一同出席会议,被边卫东一句话打了回去:“华夏积极响应苏天师的救世措施,已经在着手人间和地府之间的通讯基础建设。”   言下之意:他们俩忙着呢,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第303章 怨气杀人   苏云韶对各国领导人之间的交锋一无所知, 也不感兴趣,她正忙着自己的安排。   桔梗把整个王宫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不需要苏云韶操半点心,就连维护王宫千年的竹清也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日常生活方面有阎王操心, 连她日常替换下来的衣服都不让别人碰, 贤惠得像是一个习惯照顾妻子和家里的家庭主夫。   说是占有欲,有一点, 更多的似乎是想通过这些日常的行为, 弥补上辈子到死都没能在她身边的遗憾。   偶尔阎王看向桃夭和佑佑的眼神,总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羡慕。   他羡慕桃夭的身体化作雷击桃木剑, 血液变成画符的材料, 羡慕佑佑为苏云韶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为那个时候最应该陪苏云韶同生共死的他,好端端地在地府处理公务!   每每想起这些,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云韶知道他在意,本打算避开,又觉得有些伤疤避而不谈只会随着时间烂得更深,会在深夜时分的床上提及, 顺便要求一些阎王本不可能答应的事。   这种情况下,往往阎王心里再憋屈都会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并且百分百地配合。   也成了繁忙日子中难得的一点调剂。   她总想着, 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等触及到阎王不能接受的程度,那个伤疤就能痊愈。   没想到, 这个过程还挺漫长。   距离那天边卫东来苏家, 已经过去了四天。   甄教授都在身边的魑魅魍魉被清理干净的情况下,和阎王派出去的黑无常进行任务交接,黑无常亲自带着甄教授和她身边的人去地府参观了一回基础建设。   苏云韶对科技什么的不太懂, 去过地府几次,总觉得和人间差不了多少,只有真正的科研人员才能懂得地府的通讯科技起码领先现在十几年,在整个世界上都是一骑绝尘的地位。   甄教授从地府回来以后就埋头研究起来。   地府的那些技术远在她研究项目的技术之上,或者说是在研究项目技术的基础上进行的进一步研究。   要不是自己的项目完成没多久,而地府的那些已经完成从研究到实践、应用的过程,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项目资料提早泄露。   不过也不难理解,那些在人间早早去世的科研大佬,到了地府以后没事情做,鬼生漫长,可不得搞搞科研吗?能够比人间的发展速度快上十几年,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上辈子阎王为了能够尽快和苏云韶联络,这才时不时关心一下地府通讯工程的建设,人间方面的由秦简负责,他确实不怎么了解,只有一个粗浅的大概。   甄教授很清楚这个项目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拿着那点粗浅的大概和学生们通宵达旦地研究起来。   废寝忘食是科研人员的通病,一旦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除非身体抗议,否则吃饭睡觉都能被忽略。   苏云韶研究阵法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时期,能够理解。   担心这群科研人员技术还没研究出来,先猝死了,不得不在那些人的实验室里布置下一些聚灵阵和聚元阵。   哪怕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懂得怎么吸收灵气和元气为自己所用,长期处在两气充盈的地方,对身体有好处,就跟苏家人和小伙伴们一样。   说到底,这些都是一些保险措施,没有治疗作用,他们要继续这么下去,照样能猝死。   未免事情还没办好,人才先死翘翘了,苏云韶从森森那里要来几株种出来的小参,又从玄墨那里要来一些好东西一起煮。   万万没想到,吃了好东西之后的科研人员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更加全情投入,也更加消耗身体。   得知情况的苏云韶再不敢乱送东西。   努力研究想办法救世是好的,但要为此把命送了进去,就又是为了救世牺牲几个人究竟值不值得的话题。   各国领导人的商量扯皮还没结束,据高然所说,那边的进程非常缓慢,几天下来都还在商量天道灭世究竟是真是假。   这就是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   参与会议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还怀揣着让别人去忙自己躲起来享现成的想法,第一个问题都没商量完。   大多人应该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让地府和人间通信没什么不好的,就是需要把玄门的存在告知民众。   当然,考虑到民众的接受能力,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另外还有一点,是苏云韶和边卫东商量的时候提出来的,有一定可能延缓灭世节奏。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国家不同意,才把商讨又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苏云韶说:“不管当事人有没有意识地去吸收灵气或者元气,事实就是,从婴幼儿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消耗这个世界的元气了。”   她没说得太明白,但是边卫东懂。   天道想要灭世的起因不就是因为人口爆炸,对灵气元气的索取超过世界能够产生的速度,这才导致世界的崩溃吗?   要想延缓灭世的节奏,最有直接效果的一个办法就是:减少人口的诞生。   虽然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多少有些效果,世界各国都需要为此出力,尤其是世界上人口最多出生率最高的几个国家。   一个政策要真正制定并且实施下去,没有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时间,看不到什么效果,所以主要还是想通过这些办法,让天道看到他们联合起来的决心和为此做出的努力。   可是这一点,大家都不愿意。   出生率低的国家人口老龄化严重,都已经在通过各种政策和福利吸引年轻人过去工作、定居、生育,怎么可能愿意?   出生率高的国家更是希望通过人口的增长,增加劳动力,为国家的建设付出,也不愿意。   国家再小,也是一个领导人,大家不想揪着这一点说得太明显,以免被说不愿救世,就干脆揪着救世的真假来说。   高然把那些人的考量仔细分析给苏云韶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要想把你的那些提议全部推行,怕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就是边卫东之前说会尽快尽力,但不一定能得出想要结果的原因。   苏云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没期待他们能那么快商量出个结果来,那些领导人都有自己国家的国事要处理,不会成天就讨论这个,每天抽一点时间来讨论,可不得商量个十天半个月的吗?   “谁都不确定我说的那些办法有没有用,幸好国内已经开始了,等我们做出成果,能救多少人就是多少人吧。”   毕竟有华夏已经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大大方方摊开来让别国照抄,他们都能抄得稀巴烂的前例在,实在不能有过多期待。   反倒是原先准备劝说苏云韶的高然被惊讶到了,“你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我还以为你会想着把其他国家都一起救了呢。”   “确实应该能救一个是一个,但这不是有国界不好插手别国事务吗?况且……”苏云韶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起来,“八十亿人口对世界的负担太大了。”   高然:!!!   直到挂了电话许久,高然还沉浸在苏云韶那冰冷的仿佛不在乎生命的语气当中。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苏云韶的那句话中存在着“世界八十亿人口那么多,他们要真不听话死掉了,也算是为世界减负,还能很大程度上延缓灭世节奏”的意思在?   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   那可是转世十世都在救世的苏云韶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冰冷无情的想法?   ……虽说他也这么想过。   得知那边的进展以后,苏云韶又接到了恒平的电话,说是决赛内容终于决定下来了。   “既然华夏是第一个开始的,成了所有国家都在观望的试点,我们也不能浪费那么多劳动力不是?全部拉过去帮我们肃清垃圾好了。”   苏云韶:?   乍一听,根本没听明白决赛究竟要比什么。   恒平:“此次决赛地点仍是华夏,就是范围大了那么一点,最终以每一国选手为华夏解决的灵异事件为评判标准。”   苏云韶:“……”好家伙,还真的把那五个国家的玄门人才拉来当免费劳动力了啊。   以往的国内国际玄门大比,都是以同一个事件谁能最早解决,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作为最终的评判标准,比较方便。   忽然换成这种积分制的比赛模式,或许会有一点争议,但是华夏是确切的受益者,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这届玄门大比出了太多意外呢?   这样的比赛模式不需要主办方准备什么,因此第二天就开始了。   因比赛采用积分制度,时间跨度比较大,直接拉到了半个月。   三十个参加决赛的选手佩戴好摄像头和麦克风,等恒平宣布完决赛规则,立即上车离开。   华夏不是他们的主场,搜集讯息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苏云韶他们,而且苏云韶还有能够连通水域切换位置的妖精,比他们使用交通工具快多了,没人敢浪费时间。   这一次决赛的时间跨度太长,结束后一个月就要高考,没办法请半个月的假。   对自己有着清晰学渣认知,不打算考顶尖大学的秦简、玉白衣几人还好说,苏依依柏星辰这样的好学生绝不会缺席那么久。   而阎王一边通过直播看比赛的媳妇儿,一边在地府里处理公务。   华夏界内的事物能够由白无常代为处理,和其他国家的阎王商量正事,不好让白无常全权代理。   不管人类那方的决定是什么,地府是阎王们的一言堂,一旦他们决定,其他阴差没有置喙的余地,所以各国地府的工作开展进度是最快的。   阎王不傻,不会因为是救世就把一切技术全部无偿供给。   怎么说也是上辈子的秦简投入巨大资金,召集那么多人才,花费几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技术,不能因为他的一次重生,就把秦简的技术全部无偿赠送吧?   代价还是需要付出的,否则免费赠送的东西,旁人容易不珍惜。   半个月的时间飞速而过,有百晓鼠的情报网,妖精鬼使们的帮助,华夏解决的灵异事件高居榜首,居高不下,把第二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获得当之无愧的第一。   积分制的记分方式,也避免了解决小灵异事件和大灵异事件记分数相同的问题。   评委们都是在选手们解决事件之后立刻打的分,每一次的分数都很公道,没被选手和观众们质疑。   半个月的时间里,各国观众亲眼见识到了苏云韶的实力,明白她的第一的确实至名归。   颁奖典礼过后,选手们有些坐飞机回了国,有些被华夏的美食美景所吸引留了下来。   苏云韶本以为安倍翔太会留下来,没想到R国的五个选手全部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飞了回去。   那速度之快,令郭婉清笑称:“是不想再被我们压榨免费劳动力吗?”   这是半个多月以来观众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直播的时候没有弹幕可以发,但是玄门界有专门的论坛,原本是为了发一些求助帖或者经验帖,玄门人士之间可以互帮互助。   国际玄门大比一开始,里面的各种吐槽帖就爆了。   有关免费劳动力的帖子,自决赛那一天开始,直到结束都飘着红,热度居高不下,还出现了其他各国的语言和一些明显是机器翻译过来的中文,都红到国外去了。   华夏甚至被戏称为“最省钱的主办方”,“最会利用选手的主办方”。   历届国际玄门大比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观众们觉得新奇,没有贬低华夏的意思,一个个还兴致勃勃地在那出主意,让选手们去哪儿调查,别说,还真的有选手听从建议过去了。   比赛结束之后,苏云韶带着另外四个参赛选手回到苏家,想让他们在这歇一歇,顺便看看直播回放,了解一下其他人的实力。   听说之后,家人和小伙伴们一起参与进来。   论坛上有人整理了各国选手处理的灵异事件,大家对照着上面的顺序,用几倍速看下来,也不着急,每天在学习之余看上那么一点。   郭婉清慧心等人不着急离开,每天看看大熊猫带崽,海獭拍手,在庭院里帮忙种种地,去王宫里晃悠一圈,日子过得还挺悠闲。   直到那一天,秦朔打来电话:“云韶,还记得当初阮玫和胡萍萍接了一起离婚官司,结果被家暴男酒后上门砍杀,一死一伤的事吗?”   苏云韶:“记得,怎么了?”   “那人死了。”秦朔先说结果,而后慢慢地说,“他交代清楚情况以后,就按照流程审判、坐牢,前几天在牢里自杀了。”   苏云韶还记得那个家暴男有多嚣张,那样的人会自杀?   “有蹊跷?”   “他是当着监狱其他人的面,用毛巾勒住自己的脖子,生生绞死自己,现场有太多目击证人,死亡方式无可挑剔,但是我们怎么想都觉得他会自杀这一点很奇怪。正好现场有监控拍到了一点,我开阴阳眼去看并没有看到鬼魂附身,而且死者死亡时的表情非常惊恐,并不像是自愿自杀的。”   “监控视频能发给我看看吗?”   “这个东西不好外传,你得到这边来看,或者我们俩视频,你通过镜头来看。”   “行。”   俩人接通视频,苏云韶通过镜头看到了监控,让那边用最慢速度播放,确认自己看到的没错。   “是怨气,怨气抓住了家暴男的手,控制着他绞死自己。”   秦朔:???   “怨气怎么会杀人呢?”   话都出口了,他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件事,“人贩子!那个人贩子也是被怨气杀掉的!”   “是。”苏云韶同样记得。   遇到殷子真之前,出现过按照许敦的姐姐许棉漫画里的情节杀人的情况,人贩子在拐卖孩童的时候摔倒死亡,通过监控发现是怨气作祟。   “那个时候的怨气还很弱小,只能通过抓住人贩子的脚来作案,现在已经发展到能够杀人的地步了,秦副队,得麻烦你联系其他警官查查近期死亡诡异的事件。”   秦朔意识到了这件事里的不寻常,答应下来以后,动员整个刑侦大队有空的人一起帮忙。   而苏云韶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慧心几人,重新拿出那张论坛里有人列出来的表,开始检查。   选手们在打听灵异事件的时候,会根据难易程度进行筛选,越是困难的积分越多,而那些一听就没什么问题的事件则是被摒弃。   其中就包括选手们打听消息时,听到的一些情报。   三十位选手分散开来,跑了那么多城市,偶尔遇到极其相似的案件也是正常的。   原本谁都没在意,可是听说这个家暴男自杀是被怨气所杀的情况后,再拿出来一看,就发觉不对了。   他们不需要在意太多细节,只盯准了当事人的身份、死亡时间,由太极阳鱼和小黑鱼帮忙传送到当地进行调查。   慧心:“哥哥刚死就卖掉嫂子,还逼着自己的老婆妹妹女儿出去做皮肉生意,一个月前跳楼死。”   方有德:“不孝父母,抢父亲治病的钱,半个月前骑着电瓶车翻进河里淹死。”   东建白:“在厕所偷拍猥亵女性,在酒店里安装针孔摄像头偷拍,十天前家里煤气爆炸,全身烧伤,没抢救过来。”   郭婉清:“以兼职刷单的名义骗宝妈的钱,那一整个作案团伙,一周前酒后发疯一般地砍对方,失血过多死亡。”   时间越靠近现在,那些人的死亡方式越痛苦。   几人越说越心惊,越说越觉得可怕,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实:怨气杀人的手段在升级。   更可怕的是,他们怀疑这些手段可能有天道的授意,因为死的人都不是好人,杀死他们相当于是在清理社会上的渣滓。   而秦朔传来的消息也不好,“云韶,我问了各个监狱和警局,近半个月来死了不少人贩子、家暴男、强奸男,包括一些有犯罪争议但是没证据定罪的人,死亡方式五花八门。”   天灾人祸和意外太过常见,每分每秒都有不少人死亡,可是当这些死亡之人的身份和曾经的事迹被拎出来放在一起对比,结果相当触目惊心。   苏云韶:“尽快总结,写一份报告出来。”   边卫东离开苏家前,曾留下过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有事可以联络。   事情紧急,苏云韶顾不上拿到最完整的报告再说,先给他去了个电话。   边卫东正在和人开会,手机不在身边,还是秘书看到苏云韶的来电,觉得她不会无的放矢,很可能有急事,过去说了一声。   留下电话那么久,苏云韶没打过一次,边卫东也觉得这次可能有急事,担心和救世有关,暂停会议回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苏云韶迅速说明情况,边卫东越听神情越是严肃,“这是不是代表天道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苏云韶:“有可能。”   失去顾长泽这颗好用的棋子,又毁了那么多布置,本该延迟十多年的灭世行为提早开始了。   边卫东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从那些人开始着手?是不是意味着天道还愿意给我们机会?”   如果真的半点机会不给,怨气可以大片杀戮,而不是盯着那些罪孽深重、品行有问题的人下手,仿佛是在告诉世人:这些人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苏云韶:“目前没办法和天道沟通,只能摸索着来。”   但她心中其实有一个隐秘的猜测:天道是不是在帮忙?   如果是不耐烦各国领导人继续推诿扯皮,瞎逼逼半天,不干半点实事,而做出的警告,也有一定的说服力。   同样的想法,边卫东也有。   当他把各处传递上来的报告和数据,在各国领导人的会议当中展示出去,领导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再没有任何人敢抱侥幸心理。   今天的会议提前结束,所有领导人都吩咐下去调查,得到真实数据后,第二天就同意了华夏的做法,派遣科研人士前往华夏和甄教授一起研究。   六月初,华夏高考前三天,项目完成。   同一天,柏星辰因车祸进了医院。 第304章 星星车祸   柏星辰出事的消息传来时, 苏云韶愣了一下。   眼见着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柏星辰都没出事,昨天她还看过确认印堂没有发黑,没有危险, 怎么转眼间就进医院了呢?身上的那些玉符平安符金刚罩符没有一个起作用吗?   越想越觉得阴谋论, 担心是某个玄门中人在对柏星辰下手。   柏星辰家和秦简家不一样,柏家的家教更严要求更高, 柏星辰要想继承家业, 需要一份优秀的履历,可以不去国内最顶尖的学府, 却需要去优秀的学府。   而这些学府的基本门槛, 就是一份高考的好成绩。   高考前三天出车祸进医院,三天后怎么可能好好地去考试?能不能下地都是一个问题。   苏云韶立即赶了过去。   她一直没空去考驾照, 也不方便让太极阳鱼送她去医院,还是苏旭阳开的车。   其他得知消息的小伙伴们都在赶去的路上。   所有人都在群里阴谋论,秦简又是电话又是消息地轰炸秦朔,就想让他尽快查清楚车祸的真相, 再不济拿到车祸现场视频,让苏云韶先过一眼, 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   秦朔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 不是交通部门的,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涉及到案子的可能,哪能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地去交通部调取现场的监控视频?   这天星期六, 小伙伴们本想聚在一块轻松一下, 也算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松,结果柏星辰说家里有事不能参与,就把聚会改到了周日。   谁能想到, 晚上就收到秦简发来的消息,说是出事儿了。   秦简满十八岁后抽空去考了驾照,开车第一个到达医院。   看到柏星辰坐在病床上朝他微笑的模样,狠狠松了口气,额头和背后一片因为后怕生出的冷汗。   怕其他小伙伴担心,秦简打了一通群视频,接通以后对准柏星辰:“我刚到,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柏星辰通过屏幕看到小伙伴们的背景都是车里,知道他们大晚上全在赶来医院的路上,面露歉意,“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就是有些擦伤,没什么大事,家里人不放心才让我住院一晚上观察一下。”   再怎么受到符箓保护,那都是车祸,柏家人出于关心才这么决定的。   小伙伴们能够理解,也不愿意柏星辰这么快出院,如果苏云韶检查过后盖章没问题,那又是另一说。   许敦:“怎么发生的车祸啊?”   雷初曼:“云韶的平安符没有发挥作用吗?”   玉白衣:“你不会是被人阴了吧?”   傅烨:“是三环路上的那起连环车祸吗?”   柏家人知道柏星辰和秦简关系好,这才通知了秦简,说是已经没危险了,但没说得太具体,大家都不清楚在哪里发生的车祸,有没有人受伤死亡。   “就是那。”柏星辰按照事情发生顺序开始说,“今天和家人一起去参加宴会,过两天就要高考了,我去那露个面就回来,路上意外发生车祸。”   他坐在车里,当时低着头在手机上看新闻,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发生车祸的。   发生车祸的瞬间,他被云霄的蛇尾巴缠住保护了起来,四平八稳的,连抓在手里的手机都没掉。   反应过来后,他侧头去看,发现车前车后四面八方都在出事,好几辆车都发生侧翻,还有车漏油。   担心发生爆炸,柏星辰情急之下把手机丢了出去。   苏云韶的平安符薄薄小小的一个,很方便携带,他一般都放在钱包里或者夹在手机壳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没想太多,就觉得身上还有苏云韶给的玉符,放着平安符的钱包也在裤袋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如果只是车祸的撞击,还有一定几率活下来,一旦某一辆车发生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带着车和玻璃的碎片飞来,有极大的危险性。   要是爆炸再牵连其他车辆发生爆炸,没几个人能够幸免于难。   如果能用他夹在手机壳里的平安符保护一下,或许能够救人。   小伙伴们听得吃惊不已。   车祸发生的短暂时间里,很多人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昏过去甚至死亡了,电光火石之间还能考虑那么多,丢手机出去救人,不愧是他们中的智商担当柏星辰!   玉白衣自愧不如,感叹道:“星星,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呀?都不给我们这些凡人一条活路。”   秦简冷笑:“考虑得再周到,他不照样受伤了吗?”   听到秦简话语里的冷意,哪怕摄像头没拍到秦简,小伙伴们也知道他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再想到这一位上辈子为了柏星辰的意外死亡做出那么多事,甚至把业务拓展到了地府,就觉得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许敦乖乖地把那句“玉少,你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算什么凡人啊?我才是凡人好吗?!”吞了回去。   秦简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非常好相处,似乎不会生气发怒,就算真的生气也不会有什么,但柏星辰很清楚自己的兄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随便看上两眼,就能把那么多摩斯密码全部记下并迅速投入使用的人啊。   柏星辰一点都不意外上辈子的秦简会有那样的成就。   气氛有些奇怪,苏云韶出声破除僵硬的氛围:“我给你的符没起到作用?”   “不是。”柏星辰继续往下说,“平安符发生作用了,但是连环车祸导致追尾,车被撞了一次又一次。”   他担心司机出事,把平安符给了司机,自己的性命交由玉符来保护。   柏星辰从脖子里捞出那块玉符,上面有两道裂痕,一共三次保命机会,今天就用掉了两次。   小伙伴们:“……”   上一次玉符碎裂还是在苏依依和傅烨去长孙瑞的主题公园玩的时候,平时都不碎,一碎碎了俩。   今天的车祸那么严重吗?   “那些是什么人?”秦简就是顺口一问,想着柏星辰只是一些擦伤,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意识清醒,可能见到过那些人,没有抱太大期待。   柏星辰不认识但知情:“是飙车党。”   小伙伴们:“……”   忽然就对连环车祸的起因、经过、结果非常明了了呢。   听说是飙车党引发的车祸,秦朔立即联系交通部门,又让小刘联系医院,很快把他从两方得来的结果告知小伙伴们。   “出事的地段是飙车党频繁前往的地段,以往都是深夜车流量不多的时候去的,今天去得早了些,医院那边抢救无效全部死亡。”   柏星辰:???   “我和云霄不止往外丢了一张平安符,怎么会一个都没保下来?”   要不是为了救那些人,他也不至于降下车窗方便他和云霄往外丢符箓,这才在后来的爆炸冲击中产生擦伤。   B市刑侦大队是苏云韶出品的平安符最忠实的顾客,非常清楚她的平安符有怎么样的保护能力。   “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我问问交通部门的同事,再去现场看看。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们。”秦朔捞起车钥匙,挂了群视频,   不多久,小伙伴们陆陆续续赶到病房,确认柏星辰是真的没有其他伤。   苏云韶用肉眼和元气检查两遍,确认柏星辰的印堂没有发黑。   或许先前没有预兆,是因为柏星辰的确能在她那么多的保护手段下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云霄愧疚地垂下脑袋和尾巴,整条蛇蔫巴巴的:“是我没用,跟在星星身边还让他受伤了。”   不等苏云韶安慰,柏星辰已经说:“是我让云霄不要管我,一起丢平安符的,我受一点小伤总比那些人死亡要好。”   车祸发生的时间总共就几秒,要想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救人,光靠柏星辰自己的反应是远远不够的。   平安符叠成三角形也还是符纸,只有那么点重量,轻飘飘的丢不远,全靠云霄用蛇尾巴甩飞镖似的甩过去。   “可惜……”柏星辰摇头叹息,“还是没能救下来。”   “你们已经尽力了。”苏云韶拍拍柏星辰和云霄的脑袋,安慰道,“做到这个地步还是不能救下他们,怕是命中注定有这一死劫。”   十分钟后,秦简发来视频,对准车祸现场的监控视频,用最慢的速度播放,“云韶,你看看。”   那是一个十字路口,柏星辰的车遇到绿灯,从南向北开,飙车党的车遇到红灯,从东向西开。   柏星辰的司机正在过绿灯,车都快到路中央了,发现飙车党遇到红灯没有减速,担心出事,又见对面没有车辆,踩油门尽快过路口。   车已经到了那个位置,刹车停下来就会挡在路中间,肯定不行,按照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行可能会被撞,只有加速过去一个选择。   不料,飙车党过红灯路口不止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当头那一辆车正好撞在了柏星辰所坐车辆的车尾位置。   那一击撞得太猛,直接把柏星辰的车撞了个原地转圈,那一辆车自己跟着打转,第二辆车没有打方向盘,撞到第一辆车上翻了过去,后面的几辆车见鬼似的重复先前的动作。   飙车党一共有五辆车,每一辆就跟没看见前面的车发生事故一样,瞎了眼一般地往上撞。   几番撞击之下,第一辆车滴滴答答漏了油,眼看着就要爆炸了。   那个时候,柏星辰降下车窗,把手机从那里扔了出去,很快,又有三角形的平安符从车窗向那几辆侧翻的车方向丢过去。   “砰——”   “哗——”   爆炸发生了,卷着火焰、气浪和破碎的金属、玻璃片冲击过来。   “嘶——”小伙伴们隔着屏幕看都觉得可怕。   秦简万分庆幸:“幸好你的司机当时加速了,否则那车头就会直接撞在你坐的位置。”   虽说苏云韶给的玉符还能够挡下最后一次伤害,但真要撞在那个位置上,柏星辰能否清醒,能否丢平安符出去,一切尚未可知。   柏星辰点头:“司机也在这家医院,有安全气囊,他没受什么伤,休息一晚,要是没事也能出院。发生这样的事,会给他奖金的。”   不管是应对及时避免更大的灾难,还是工作期间出车祸要给的压惊费。   苏云韶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怨气。”   小伙伴们:???   虽说从飙车党的行为上能够看出不对,但他们也没联想到怨气上去,毕竟就他们所知的情报来看,天道不一直在杀有罪的人吗?没有把无辜之人牵连进去的例子呀。   秦朔:“那几个已经死亡的飙车党曾经被告肇事逃逸,强迫女性,后来和家属达成私了,可能不无辜,星星肯定无辜啊!目前为止还没有无辜之人被牵连,是怨气杀人的手段在升级吗?”   或者说,是天道不耐烦他们的动作太慢,已经开始执行自己原来的计划了吗?   柏星辰冷静指出:“我和司机被牵连进去,但是没有出事。”   能在那种规模的连环车祸下生存下来,只受这么一点擦伤,已经非常幸运了。   柏家人想要上门拜访感谢苏云韶,被柏星辰拦了下来,好言相劝地让他们离开。   高考前夕,这种事情能不做还是不要做了。   苏云韶已经忙得不行了,礼节上的客套能免就免了吧,等灭世这一波过去再感谢也不会来不及。   秦简:“所以这是天道对我们的警告吗?”   警告他们不要再混日子,催促他们的研究速度再快一点,否则完全可以岔开时间杀那几个飙车党,不必要让柏星辰经历这么一遭。   而苏云韶还有别的猜测与想法。   上辈子柏星辰死于高考前,这辈子柏星辰被她给的东西保护到牙齿,有死劫也被化解了,所以这一波是单纯走个过场,还是为了提醒?   提醒她有些人虽然被救了下来,但要是天道想的话,随时都可能收回?   柏星辰的一次意外就够了,苏云韶不想哪一天再接到小伙伴出事的消息,决定加快进程。   她不再等恒术和青山派的弟子研究出灵气转元气的阵法,在自家庭院开辟出一块区域,设置元气转灵气的阵法,碾碎灵石释放出灵气,将两气用相同比例一同禁锢在那里。   这个实验主要是为了测试元气和灵气在怎样的比例下能够和平共处。   用灵元同修的桃夭的话来说,两种气体在他身体里多一点少一点都会打架,必须一半一半泾渭分明才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友好相处的程度。   放在妖精体内是这么个比例,放在外界会怎么样呢?   苏云韶一点一点地进行调整,发现放在外界的灵气和元气能够和谐共处,不管是哪个比例都不会打架。   她担心打架的情况可能局限于桃夭一妖,想找其他妖精问问,然而锦鲤和太极阳鱼他们都是用灵气进行修炼,原本还缺灵气,到了他们家以后灵石随便用,就没再考虑灵元同修。   苏云韶没办法,只好等高考结束有空闲时间了,往自己的身体里引灵气。   这一举措还得瞒着阎王,否则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明明会魂飞魄散,还不拿身体和生命当回事,非得气炸不可。   她也不是鲁莽到没边,只是觉得桃夭能够成功,向桃夭求取一点经验,自己慢慢尝试,不会有太大危险。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灵元二气进入桃夭的体内,顶多是打个架,到了她体内,就跟一滴水进了油锅似的炸裂开来。   那种感觉像是把一串鞭炮或者雷电丢到了身体里,全身上下噼里啪啦地被炸了一遍,头发都被电成了倒栽葱。   苏云韶摸摸鼻子,打坐恢复以后再来。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调整,发现当体内的灵气和元气达到七比三的时候,两者终于能够和谐共处了。   实验出结果,她才敢和阎王商量。   毫无疑问,当天晚上,被气炸的阎王翻来覆去折腾得很惨,她还不敢有一丝怨言。   结束以后,阎王还是气呼呼的,再生气依然陪她一起想办法。   “灵气对人体有好处,但灵气算是外来气体,元气才是和人体一脉相承的,灵气和元气的比例或许算上了你体内原本就有的元气。”   灵气和元气都是两种虚无缥缈的气体,玄门中人能够清晰地感觉和区分出来,普通人只会觉得到了充满灵气和元气的地方会比较舒服,身心舒畅,人都年轻了。   灵气不太好形容,而元气相当于生命力。   举一个最简单易懂的例子,当初时炼的身体里进了吞噬元气为生的蛊,蛊繁殖多了,吞噬元气多了,时炼就会死,苏云韶过去的时候时炼瘦得皮包骨头,只剩最后一口气。   但如果那蛊是吞噬灵气为生的,时炼体内只有元气,没有灵气,那蛊会因为长期得不到灵气而被生生饿死。   阎王:“你准备做什么?”   苏云韶:“最极端的情况下,可以采取把全世界游离在外的元气全部转变成灵气的方式。”   全世界八十亿的人口加上不知数量的生灵,都不会吸取灵气的方式,灵气不会枯竭,世界的崩溃就能止住。   这种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人类和生灵得不到游离在外元气的补充,身体可能没原来那么好。   随即想想现在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不管年轻人还是年长的人都过着灯红酒绿、熬夜通宵的生活,身体好不到哪里去,有没有外在游离元气的补充没差多少。   再者说,只是身体差一点,总比世界毁灭全部死光的结局要好。   而这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好让天道知道他们有办法,别总动不动杀人害人,搞得他们心惊胆战的。   如果后期科研人员们能够研究出用可再生资源源源不断制造元气的办法,都不需要用到这个办法,如果研究的时间长一点,可以先全部转换成灵气,之后再转回来。   阎王:“听起来可行,在普及全世界之前,必须找地方试验。”   实验地点就在青山派。   在恒平的指挥和恒术的帮助下,青山派懂阵法的众多弟子们联合起来,划出一个实验区,在里面画上一个又一个元气转灵气的阵法。   这种事情不经过时间的考量,难以发现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做完以后也只能慢慢地等。   “华夏已经找到解决灭世新办法”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去。   边卫东被各国领导人集火,说他明明是华夏的子民,都没有一点团结友爱的精神,放着新办法不说,任由其他国家的子民被天道灭杀。   生老病死是常态,就算天道和怨气不动手,每时每刻也有人在死,但是各国领导人很自然地把现在人类的死亡原因全部归结到天道头上。   他们担心现在是有罪责的人被清算,没过多久可能就殃及到自身——柏星辰完全是受苏云韶保护才没事,其他国家都有不少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   边卫东和他们扯皮了半天,百般强调:“苏天师的新办法还在实验当中,不知道具体结果,华夏不能毫无责任感地把不知道效果的办法拿出来,万一有个什么,我们承担不起。”   不管他怎么强调怎么推辞,其他国家的领导人都坚持要新办法,边卫东只能勉为其难地给了。   没几天,元气转灵气的阵法就在世界各地遍地开花。   各国擅长阵法的玄门中人都在全身心地投入,研究怎么制造元气或者灵气,可惜没什么结果。   九月份,苏云韶和苏依依姐妹俩入学清大。   苏家的哥哥曾是学渣,后来为了妹妹和家人奋起学习,开了个金融公司,说起来也是B市的一位投资新贵,两个妹妹一同入学华夏的顶尖学府,苏爸苏妈脸上有光,走路带风,整个人年轻十岁。   苏依依选择物理系,导师是手把手带她的胡教授,苏云韶选择哲学系。   是的,堂堂玄门大佬选择了令人大跌眼镜的哲学系。   事实上,苏云韶对上什么大学没太大兴趣。   原本的学习是为了帮苏依依刷分,因为从学霸系统那得来的修复液不如玄墨攒下来的存货,就没了刷分的必要,无视了学霸系统新颁布的那个考上清大的隐藏任务。   人家高考前奋笔疾书,临时抱佛脚,她高考前天当天都在忙庭院里的实验,不知道多久没碰过书了,三只学霸鬼被气哭,学霸系统哭晕在控制面板。   考试的时候,苏云韶从头到尾做下来,填满整张卷子,会的做了,不会的随便选一个。   而后,她被自己深厚的功德和气运坑了一把——不会的随便乱选的选择题,全对了。   只好在苏依依的狗狗眼攻势下,填报清大哲学系。 第305章 清大生活   越是成长, 越多分离。   苏云韶苏依依上了清大,秦简雷初曼他们选了更轻松的大学,柏星辰的成绩够上清北却选择了另一所大学,玉白衣去了电影学院。   大家的课程和安排都不同, 上课不好一直聊天, 课后周末有新朋友要约,尽管都在B市读大学, 学校之间离得不算远, 开车几十分钟就能到,能聚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就算是和苏云韶在同一个学校的苏依依, 因着胡教授从高三开始到一整个暑假都在培养的关系, 才大一就被拉去实验室帮忙,引得其他学生羡慕嫉妒恨又无可奈何。   大学是社会的缩影, 而社会就是如此现实——适者生存、能者居之。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搞无视孤立欺凌那一套也没用。   苏依依在外面租房,不住寝室,和同班同学的关系很一般, 每天就是按照课表来学校上课,一下课不是跑去实验室, 就是跑去哲学系的教学楼找姐姐, 活像个还没断奶的姐控奶娃娃。   就这繁忙的行程, 不用别人动手,已经自己把自己从班级里孤立出去。   辅导员觉得苏依依这样不行, 课间找她简短地谈了一次话。   辅导员希望她能和班级里的同学搞好关系, 最起码不要出现面对面都不知道那是同班同学的情况,说出去能被人笑死。   再者,能上清大的都不是庸才, 不管他们将来会不会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还是去做其他生意,现在搞好关系,进入社会以后就是不错的人脉,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依依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她确实没时间分给那些同学。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已经在走路了,同学们有的在地上爬,有的还在妈妈怀里喝奶,根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她要勉强自己停下学习走路的脚步,去帮那些爬行喝奶的同学吗?   有那时间,为什么不走得更快一些,早一点学习奔跑呢?   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是对的,换做以前,苏依依很乐意帮助同学。   然而姐姐已经在飞了,而她还在学走路,这让她怎么敢慢下脚步?   苏依依真诚地告诉辅导员:“等我什么时候能独立申请项目了,我会带他们的。”到时候同学们应该都能派上用场了。   辅导员:“……”那他们会怄死的。   偷听到他们俩谈话的同学回去后把话一传,一传十十传百,清大物理系全都炸了。   什么样的人能独立申请项目?   没到胡教授那个级别,也起码得是教授头衔,又有好项目。   虽说苏依依刚进大学就已经能给胡教授打下手了,因为相处不多大家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水平如何,可是不管怎么样等苏依依评上教授再来提携同学,那不是打同学的脸吗?   能上清大的学生都是从各个省市出来的顶尖学霸,各个心高气傲,不认为自己会比谁差,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现实和心理落差?   同级学生已经气到要爆炸,大二往上到研四硕士的学长学姐们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原本很多人还春心萌动,想找个男朋友女朋友慰藉枯燥的学业生涯,被苏依依的话一刺激,物理系学生们就差头悬梁锥刺股,立志要赶在苏依依之前当上教授,再去“提携”她!   等这些话几次传播再传到苏云韶耳边的时候,就成了:“今年物理系的大一新生苏依依知道吗?那个刚入学就被胡教授收进门下的,可嚣张了,说是看清大的物理系实在太弱,要本硕连读,评上教授,申请项目,反过来提携所有学长学姐,让大家乖乖等着她喂饭就行。”   “那话还是当着他们辅导员的面说的,有人正好听见还录了视频,可把那群物理系的学生给气的,据说那群人就差天天住在图书馆和实验室了,周末过节过年都不走,放弃所有休息时间来学习,一定要先一步评上教授,让敢放出这种大话的苏依依好看!”   苏云韶:???   说话的人真的是我妹妹吗?你们确定没有在里面胡乱添加吗?   哲学系的同学们听说了,跑来问苏云韶:“云韶,你妹妹居然是那么狂的人吗?看不出来啊。看她长相柔柔弱弱的,每次来找你都一副小鸟依人依赖着你的模样,没想到内里居然是这么个性格啊。”   苏云韶:“……”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妹妹不过上个大学,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完成了这么大的转变。   她觉得可能是传言的力量,原话不是这样的,被不小心扭曲了。   又有同学说:“以你的性格和能力,要是去了物理系,会说出这话来,我们不觉得奇怪,换成你妹妹,那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啧啧,总觉得小白花摇身一变变成了霸王花,怪吓人的。”   苏云韶:“……”你们到底是对我们姐妹俩有什么误解?!   她想去找苏依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被人针对,恶意传言,那时候她这个当姐姐的肯定要站出来保护妹妹,绝不让妹妹被校园欺凌。   她找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胡教授的学生们拿传言打趣苏依依:“小师妹,你可太出息了!师兄师姐们都不敢这么说诶。”   胡教授都来掺和了一脚:“依依,你可以啊,争取早日和我当同事。”   苏依依:!!!   大写的无语和无力,向胡教授和师兄师姐们说清楚当时发生的事,“辅导员是好心,我就没想隐瞒,没想到传言传来传去变成这样了,不然我想办法去澄清一下吧?”   “澄清做什么?”胡教授痛心疾首地道,“你知道我们国家多缺物理人才吗?通过这种手段能让他们发愤图强,那多好啊,早知道这种办法有用,我都想出去传言几句,气到他们跳脚才好!”   所有人:“……”   苏云韶:“……”   师兄卡壳半天,说:“小师妹啊,你别管他们,越是傲气的人越受不了激将法,你看你的出现就让师兄师姐们愈发努力,一年来进步不少,老师骂我们的频率都下降了,可想而知这些传言会有多好的激励作用。”   师姐拍拍苏依依的肩,“为了尽量多地给祖国输送物理人才,就只能委屈小师妹你了。你都不知道,老师还想过能不能去地府把那些物理大拿拉回来一起搞研究呢。”   后面的话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也就苏云韶耳力好才能隔着门听到。   苏依依哭笑不得,“行叭。”   意外得知真相,苏云韶没进去,转身走了。   没两天就听说胡教授和其他教授聊天的时候大夸特夸苏依依:“我家依依天赋高不假,关键是努力啊,还懂得高效的学习办法,才大一就能帮我那么多,以后真不知道能超过同辈多少。或许,这就是天才吧?在天才的光芒照耀下,注定其他人都是萤火微光。”   苏云韶:“……”您还真跑去刺激人了啊。   清大的学生高傲受不了刺激,清大的教授就行吗?   不少教授都跑去各大高中看学生去了,还真找到几个好苗子,尤其是那种偏科严重按正常途径不可能考进清大的。   据说其中一个今年才高一,除了数学和物理,其他学科成绩一塌糊涂,本人又特别羞涩内向,偏科偏得家长和老师头疼,又担心他日后出社会该怎么办。   偏科有什么要紧?数学和物理好就行。   羞涩有什么要紧?正好能静下心来好好搞研究。   胡教授的对头赶紧把人收成学生,当宝贝似的培养起来,瞧着像是准备和胡教授苏依依打擂台。   苏云韶担心一则传言害了那个高一学生,派鬼使过去看看,鬼使回复那个孩子是真的喜欢数学和物理,还挺高兴不用学那些头疼的课程,家长和老师也不再逼他,日子过得挺好。   她这才放下心来,和苏依依说了一声,苏依依也放心了。   苏家两姐妹明明是该斗死斗活的真假千金身份与立场,结果关系好得像穿了同一条裤子,还一起考上清大。   弄得知道姐妹俩身份的人都在想:我家儿子女儿当年有没有被抱错?能不能再找一个可以考清大的真儿子女儿回来?现在这个就可以丢了。   苏爸苏妈常常被认识的人请教苏家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能教导出一门两清大的学生,就连当初那个学渣苏旭阳都改邪归正自己开公司赚钱去了?   每每被问及,苏爸苏妈都会骄傲自豪且无比诚实地说:“我们家奉行的原则是自由生长,他们喜欢什么就去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非要说有什么教育,那也是因为云云。”   好事者问:“那苏云韶是怎么教哥哥妹妹的?”他们也想借鉴一下。   苏爸苏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家云云要做的事情太多,哥哥和妹妹心疼她,想为她分担一点,就自觉地学了起来。”   苏云韶从没要求苏旭阳和苏依依做些什么,是兄妹俩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为自己的妹妹姐姐撑起一片天,这一点苏爸苏妈也一样。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苏云韶一直走在最前面,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一家人才会越挫越勇,从没放弃过一次。   苏爸苏妈说的是事实,顶多是隐瞒了苏云韶要做的事究竟有多重大,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那话就成了:只要有一个孩子优秀起来,兄弟姐妹看着也会跟着自觉努力变优秀。   好事者:“……”谢谢,有被秀到。   在外人看来,亲女养女都进了清大的苏家风光无限,唯有当事者苏云韶和苏依依知道进入这个学校的痛苦。   读私立高中的时候,只要有正当理由,想请假就请假,只要保证最终的考试成绩够好,出席率不高也没什么。   到了清大,紧密的课程、频繁的活动都占据了他们大量的时间,还要和同学们维持往来。   并不打算日后继续从事哲学研究的苏云韶还好一些,苏依依跟了胡教授,还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研究要做,实在分身乏术。   回家的频率都低了,更不要说理会旮旯角落的男朋友。   傅烨危机感爆棚,提出了举办订婚典礼的要求。   订婚本该在一年前苏依依成人礼的那天举办,因苏云韶的回归而延迟,之后忙这忙那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拖来拖去就拖上了一年。   傅烨担心苏依依在清大遇到比他更优秀更帅气更善解人意的男人,害怕夜长梦多,希望两家能早点把订婚典礼办了。   苏爸苏妈没有意见,傅爸傅妈也想早点完成,双方家长一拍即合,决定在年前搞定订婚典礼,婚礼可以之后慢慢再说。   然而,这个要求在苏依依那里遭遇了滑铁卢。   苏依依的说法是:“姐姐还没订婚呢,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能够越过姐姐先订婚?”   私底下还给傅烨卖了一波惨,说是她至今为止还觉得自己亏欠了苏云韶,希望姐姐的订婚和结婚都能在自己之前,那样她心中的愧疚感才能少一些。   苏依依久违的示弱和眼泪打动了傅烨,明知她是在瞎掰,就是想先忙事业,想在苏云韶的婚礼上当伴娘,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从小喜欢从小宠着不舍得让她委屈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地扑进他怀里可怜巴巴地央求,有几个男人能够硬下心肠来拒绝?   他做不到,就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没有未婚夫的正经名分,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一个月都约会不了一次,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他相当不安。   傅烨像个等待妻子回家宠幸的怨夫,每天上班有空之余就盯着手机,定时定点地给苏依依分享自己一天的所作所为和趣事,得到一句回复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没得到回复就怀疑苏依依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患得患失得苏云韶看着都有点不忍心,总觉得傅烨像是被苏依依pua了。   恋爱脑的苏依依不太好,满脑子事业其他都不管的苏依依也不太好,要是能够中合一下两者兼顾就好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甄教授忙完通讯技术的项目,仿佛被打开了科学和玄学结合的窍门,主动加入苏依依秦简他们的研究项目,连带着几个出色弟子都一起加入进来。   有了他们的帮助,项目的研究进度像是骤然按下倍速按钮,嗖嗖嗖地出现了一系列成果。   最早出现的是镜片。   通过把阴气储存并保护在镜片中的方式,没有阴阳眼天赋的人也能通过镜片看到鬼魂,而这种镜片不仅能够应用在眼镜当中,也能应用在各处的监控摄像头上。   成果一出,迅速应用到了全国各地的警务系统之中。   鬼魂和玄门的存在与相关知识还没对一般民众普及,最先接受知识科普的是体制内的人。   一群在红旗下长大三观正常的成年人,突然间接收到异样的常识,每个人都觉得上面有点问题又不敢逼逼。   很多东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们再不愿意相信,通过那些镜片看到的事实,也让他们不得不信。   官方对外的说法是:以前鬼魂较少,特殊部门和玄门中人暗地里就能处理,不会打扰到一般民众的生活,现在选择告知大家是因为时机合适了。   所谓合适的时机,就是镜片的诞生。   没有这种神奇的镜片,别人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很多人都不信世间有鬼,只好先隐瞒着。   自己和亲人朋友身边有类似灵异事件发生的人察觉到了什么,过去官方一直是隐瞒的态度,如今选择昭告天下,怕是有什么目的。   一部分本就觉得世间可能有神神鬼鬼东西存在的人很快接受了,一部分人相信科学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接受了。   事实上,鬼魂的存在与否对一般人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顶多是看到空中有个塑料袋飞过的时候,会拿出特殊镜片在眼前一放,看看究竟是风吹过来的,还是鬼魂放风筝一般放过来的。   华夏人最爱的就是八卦和热闹,哪怕上面三令五申不许透露,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告诉自己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人的劣根性就在于:官方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事实,大多会被质疑真实性与否,但如果是偷偷摸摸传播而来的小道消息,反而会令很多人深信不疑。   这一波波地传播开去,明面上很多人还不知道鬼魂和玄门的存在,实则大家心里都门清。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特殊镜片的销售量飙升。   这个项目是苏依依秦简和国家合作的,允许他们公开售卖是国家的意思,后面还大量出口到了国外。   华夏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其他国家。   在科技和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华夏坦白之后,他们要是再遮遮掩掩,民众们依然能够翻墙从华夏那边找到隐藏的真相,他们说不说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人类就是对于挖掘隐藏的秘密有着过分的好奇与热情,越不让他们知道,他们越想知道。   渐渐的,世间风气有些好转起来。   知道人死后的鬼魂可以回来报仇,大多人会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   就连很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不例外。   他们确实想过,可以请一些道德感比较弱的玄门中人帮忙,让那些人的鬼魂魂飞魄散,阻止他们回来报仇,但地府的存在和地府人间的合作令他们产生了忌惮。   这样的合作下,愿意为金钱驱使作孽的玄门中人都不敢轻易答应。   隐瞒得不好就会引来替天行道者,隐瞒得好,死后去地府同样会被丢去十八层地狱受罚,为了那么一点小钱钱犯下罪孽,值得吗?   苏云韶的替天行道者身份经过本人的否认,其实已经很明了了,但是边卫东和其他人经过种种考虑决定依然沿用先前的说法。   圆纯大师作为替天行道者存在的那些年里,玄门界少了很多事端。   在玄门知识向大众普及的现在,替天行道者的作用堪比定海神针,能够震慑许多宵小。   影响显著的就是国内的某几个建筑商。   其中一部分人在建房建桥打地基时做过打生桩,原本觉得只是死几个拐来买来的孩子,和房子建起来以后带来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知道苏云韶的存在和曾经的事迹后不敢再用。   镜片之后就是能够量产的武器。   武器方面甄教授能够帮忙的不多,顶多是提供一点怎么将玄门的东西和现代科技结合在一起的经验,将之记录下来做成报告交了上去,后面就由武器专家来接手。   第一样成功量产的武器是警棍。   鬼魂拥有透明化的技能,能够穿透实物,因此一般的物体伤不到他们。普通的警棍只能打人和电人,特殊的警棍可以针对鬼魂和妖精。   第二样能够量产的武器是手套。   很多人觉得手套并不能算是武器,但是只要带上这副手套,拳头就能打在鬼魂身上,让拥有拳脚功夫的人变成半个玄门中人。   此处的动作指导老师是方有德。   身为驭鬼派的传人,他最了解鬼魂的弱点在哪,又是个用拳头的武斗派,经过他的指导,一些普通的鬼魂全被戴上特殊眼镜和手套的警察们抓了起来。   为了抓鬼,又催生了第三样量产的武器:手铐。   普通的手铐能被开锁技巧厉害的人打开,其工具可能是一只发卡或一根铁丝,这种特殊的手铐必须由注入阴气的特定钥匙来开,一旦插入的钥匙不对,就会发出储存在里面的雷电。   这种手铐成了鬼魂们的克星,地府都买去了不少,据说非常好用。白无常特意订购了同种功能的锁链,后续还真开发了出来。   很多事情难就难在最初的研究上,一旦开了头,举一反三之下后面就不难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刀、枪等武器诞生。   这些武器在华夏受到管制,只能由军队和警方的人拥有,再就是特殊部门的部员。   有了那么多普通人能够使用的武器,特殊部门不再局限于招收拥有特殊能力的玄门中人,彻底没了人手短缺的烦恼。   高然鸡贼了一回,把特殊部门有成精的大熊猫、真锦鲤、雪豹、海獭坐镇当吉祥物的消息传了出去,第二天邮箱就被简历给塞爆了。   后续面试过程中,问及来特殊部门的原因,很多人都说是为了那些可爱的妖精。   最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是:有鬼来投简历。   理由居然是:想要编制的铁饭碗,部门里有毛茸茸,双管齐下,更好找对象。 第306章 天道下凡   许是受华夏过去文化的影响, 民众们对鬼魂、妖精、玄门界的接受度良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口口声声喊着都是假的!   其实他们相信与否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但上面还是决定把玄门大比历年以来的那些视频陆陆续续放出来,最早放的就是上一次国际玄门大比。   一个是想让民众知道华夏的玄门中人有多厉害, 能够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另一个也是想让民众们知道华夏在国际玄门大比上几次获胜。   在爱国情绪和自豪的驱动下,哪怕很多人依然担心鬼魂妖精的出现会给生活带来很大影响, 看到他们和人类合作的样子, 多少会有所改变。   上面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拍几部以妖精和人类友好合作为主题的电影或电视剧。   风声一出,曾经想在电影里添加天师、妖精角色而被现实挫败的狄导大喜, 他找到玉白衣和苏云韶, 希望能想办法找到当初那条有成为演员潜能的巨蟒来演戏。   大致的剧本他都已经想好了。   目前市面上类似的电影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男女主救助过狼、蛇、虎等原本会令人类惧怕的动物,等后续男女主遇到危险时, 这些曾被他们救助过的动物又回来救了男女主。   主要是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观众们动物有灵,人与动物要和谐相处,可以不爱,不要伤害。   玉白衣和苏云韶都没想到狄导找妖精演戏的想法还没灭, 更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等到了合适的时机。   苏云韶问过云霄云霆,也问了家里的其他妖精。   妖精们原本没想演戏, 后来在百晓鼠的劝说下决定去瞅瞅有不有趣, 在玉白衣的带动和帮助下, 还真的演起了戏。   一群毛茸茸去剧组演戏,演好了开心跺爪爪, 演不好露出小委屈的表情, 把合作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给萌得狂喷鼻血,天天拍照片视频上热搜,热度就没断过。   能奶声奶气说话, 还会冲镜头卖萌比心的圆圆,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梦中情宝,被百晓鼠趁机贩卖相关周边,数钱数到手抽筋。   圆圆拍着胸脯自信地说:“云云,以后家里的开销我都包了!”   那模样看得雷龙怪不自在的,有点想出去赚钱。   国宝能赚那么多,他这个传说中的龙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家里的妖精们被打开了赚钱的新世界大门,苏妈自动成了经纪人,和苏爸苏旭阳商量着要不要开一个妖精专属的经纪公司,找专业点的经纪人来帮忙。   苏云韶不插手妖精和家人的做法,只要他们高兴,想怎样就怎样。   玄门大比视频发布之后,她就成了清大哲学系的吉祥物,被同系和其他系的学生老师们当珍稀动物一般观看。   很多人都想知道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玄门大佬不当,跑来清大读哲学系,学校新闻系和新闻社的学生们想采访她做一期校刊。   偶尔还会有学生趴在教室后门偷看她,走在路上也会被其他学校溜进来的学生们索要签名与合照,那崇拜的小眼神,搞得跟追星一样。   苏云韶第一次感受到出名的烦恼,向玉白衣求助应付这种事的经验,他只说名人都这样,习惯了就好,要知道明星很多时候连自己的隐私都保不住,这种程度真的只能算是小毛毛雨。   她觉得麻烦且很难习惯,趁周末去了一趟R国。   安倍翔太大老远地跑来华夏,什么都没做就乖乖回去了,到最后也不知道安倍翔太要拿的东西是什么,总让她心里不安。   上一次来R国是通过龙窟的传送阵意外来的,没走正经程序,真要追究起来还是非法入境。   这一次来R国是拿的旅游签证,有正经途径,一下飞机就遇到了安倍翔太派去的人。   安倍家建在一座古老的城市,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占据了极大的面积,到处都是古风和木质结构,建筑和庭院是明显的R式风,在这里来回走动的侍女都穿着和服,低头行动间很少发出大一点的声音来。   侍女将苏云韶领到了一间和室,拉门一开,露出跪坐在那喝茶的安倍翔太,那位国际玄门大比时的女队长恭敬地服侍在侧。   “来尝尝这茶?”   “多谢,我不喝茶。”苏云韶在对面坐了下来。   R国人用的都是跪坐,她不习惯这种方式,怎么舒服怎么来。   女队长看了苏云韶一眼,眼里有着些许不满和鄙夷,但什么都没说。   安倍翔太:“那就喝点水吧。”   女队长要去拿茶壶,被安倍翔太阻止,他亲自提着茶壶倒出透明的水来,替换掉了苏云韶面前的那杯茶。   “多谢。”苏云韶不渴,道了谢却没有碰。   安倍翔太用认识多年老朋友的语气开口问道:“怎么会想着过来?”   苏云韶:“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太放心,过来问问。”   女队长:???   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一般人会这么说吗?不如说,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问敌人的?   安倍翔太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苏云韶说的哪句话戳中他的笑点,笑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   “你出去。”   女队长:“……是。”   弯腰退出去的时候,抬头看了苏云韶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忌惮。   苏云韶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她其实一直不明白女队长为什么针对她。   过去觉得不明白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是两个国家的人,平时没什么交集,关系好不好都没有影响,今天没什么话题可聊就顺势提了起来:“她喜欢你吗?”   “谁知道呢,我对弱小的人类不感兴趣。”安倍翔太微笑地说,那无情的话语和他爽朗的少年外表完全不搭。   反差太大,违和感强烈。   苏云韶眯起了眼,这种不把弱小之人和人类看在眼里的感觉,怎么那么像是……   “你真的是替天行道者?”   安倍翔太颇觉意外地看她,拖长了音地回复:“不……不算吧。”   没从苏云韶的脸上看到任何意外或者被驴的不满表情,安倍翔太孩子一般不悦地撅了撅嘴,“你都不问我吗?”   苏云韶差不多猜到了,“没什么好问的,你是天道下凡。”   和她一样。   “厉害哦。”安倍翔太意思意思鼓了两下掌,“我还以为你要很久之后才能猜到呢。”   苏云韶先前一直以为无法和天道沟通,是因为她还没有觉醒十世的记忆,没找到正确的办法,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果天道再分力量出来下凡,剩余的力量怎么能够支撑它再找其他替天行道者呢?   这才是近些年世界各国不再有替天行道者的真正原因。   天道剩余的力量不多,或许是在担心贸然和她交流,被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得弱小那么多,担心被她猜到真相抢走主动权。   “那现在为什么愿意摊牌了?”   安倍翔太挑眉:“你不是想跟我合作吗?”   苏云韶能相信这话就怪了。   真要有合作的想法,为什么不主动表明身份,非要等到她过来才说?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一周目的天道,还是二周目的天道。”   能听懂这话的只有二周目的天道,只有它才知道苏云韶和阎王重生开启二周目的真相。   但凡安倍翔太表露出一丝疑惑和异样,就证明他对此不知情,那她要说的话要摊出来的筹码就得随之改变。   事实却是,安倍翔太比了个二的手势。   “一周目的时候,我选择并培养了顾长泽作为灭世的最佳人选,只要他能完成我的要求,让他在那做做取而代之的白日梦也没什么要紧的。逼死你,也是我的意思,只有你死亡后回归和我合为一体,才能拥有更完整更强大的力量。”   长发少年面露可惜,万分遗憾,“我唯一没料到的是阎王会为了你捅破地府,令世界陷入提早崩溃的节奏。”   以至于需要耗费那么多力量开启二周目。   所以他说是天道下凡,实际却是暂时性借用安倍翔太的身体,偶尔还会回到上面监察处理一些事,不算真正的投胎转世。   要不然世界失去天道管理,陷入混乱就是他的失职了。   “我知道你们俩会揪着顾长泽不放,也没想过要救他,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帮我拖住你们的脚步。”   这么一来,有些东西能够解释,也符合苏云韶的猜想,有些东西还是解释不通。   “既然如此,你趁着我对付顾长泽的时候,直接灭世不是更好吗?”   “一周目阎王的做法令我意识到灭世的不可行,一旦你出现生命危险,他必定会再次捅破地府,强迫我再度进入三周目。”   安倍翔太表面淡定,实则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就差骂一句“疯子去死”!   苏云韶觉得好笑,还有点想拿手机拍下来,带回去给阎王一起看,让他看看他把自认无所不能的天道都逼成什么样了。   别说,阎王还真可能做得出来。   否则以天道原来的做法,不应该是在她恢复记忆的过程中施加障碍,稍稍出气,而是找个合理的方式弄死她。   “再者,你用十世功德换了气运,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不需要灭世就能够救世的办法。”安倍翔太叹气。   苏云韶眼眸微暗,“可惜我还没找到。”   “也不算吧。”安倍翔太说,“过去我们俩就有分歧,我觉得这是我的世界,要怎么做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你觉得这个世界的主人已经是他们,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寻找出路。”   这才是当初苏云韶会下凡转世来寻找救世办法的真正原因。   她觉得拯救世界不应该由天道自己单独决定,这是所有生灵生存的世界,应该由所有生灵共同努力。   “那些最该去死的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对世界元气的索求,虽然和我设想的目标还有很大差距,但在不能灭世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应急办法。”   见苏云韶对此没有反应,安倍翔太很是意外,“我以为你都当了十世的善人,会对我的行为有意见,我还想过你听完之后会不会打我。”   他都做好夺门而出的准备了,谁知道没有用上,还有点小遗憾呢。   苏云韶确实那么想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当那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世权势欺负他人,伤害他人,仗着天生比女性和孩童强大的力量欺辱他们的时候,可曾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苏云韶总说让法律制裁他们,制裁不了的到了地府也会受到惩罚,但那只是理智上不希望小伙伴们为了那样的渣滓犯罪,并不代表她感性上会认同。   许是恢复记忆的影响,她能够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也会代入天道的角度从大局看待整个世界。   安倍翔太:“善与恶是相对存在的,不能独立出来,不能作为一方永远存在,我这样单方面清除恶人的做法并不算对,只是在减轻世界的负担上,不过是比起杀好人,我选择了恶人而已。”   苏云韶:“我以为你在比赛中煽动其他选手针对我,是想让我认知到人类本质中的贪婪与自私,让我同意你灭世的想法。”   “本来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倍翔太比了个小拇指一指节的距离,“但是后来我想了想,离世界真正崩溃还有段时间,或许可以先尝试一下你的办法。”   事实就是,世界各国在灭世的威胁下主动或被动地联起手来,在他不断杀人的变相催促下,拼了老命地寻找着出路。   都说人类容易在生死之境爆发潜力,他可不就照做了吗?   苏云韶接了下去:“如果我的办法不行,你是不是还要灭世?”   安倍翔太反问道:“如果你的办法不行,不用我动手,世界照样会崩溃,谁启动灭世有区别吗?”   当整个星球的元气耗尽,生命力枯竭,没有谁能幸存下来。   天道想做的就是在到最坏的一步之前,保留一些生命的火种,让世界休养生息之后再重来。   人类的文明与否,历史的进步退步,那些对天道来说都不值一提。   苏云韶:“我的记忆还不完整,你能告诉我灵气是怎么诞生的吗?”   安倍翔太想说:你怎么不去问阎王?   然后才回想起这一任阎王上任时日不长,没有得到前任的太多教导,或许还真的不知道。   “自天地开辟之初,灵气就已经存在了,是从世界的起源里冒出来的。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可以把起源看作一口泉水,原本缓缓地冒着,可以用上许多许多年,几乎等于可再生资源。然而过度的索取令泉水不得不加速冒出,伤了根本,变成了不可再生资源。”   要是能够治好那口泉水,兴许……苏云韶心中一跳。   知道她在想什么,安倍翔太翻了个白眼:“早在我们俩诞生分歧之时,就想办法去看过了,世界起源在枯竭时已经消失,就算想修复也找不到修复的对象。”   苏云韶猜到了,真要有那么好救治,天道何必灭世?   “功德能行吗?用全世界所有生灵自愿奉献的功德?功德连上古神器都能修复,兴许可以修复枯竭损坏的世界起源呢?”   功德能修复上古神器的事也是他们在二周目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没人跑去损坏上古神器,更没有人有那么大量的功德可以用。   安倍翔太说不好,眉毛扭曲起来。   “你能用功德修复判官笔和轮回井,是因为直接接触他们的身体,有输入功德的特定对象,那口泉水已经不见了,要怎么修复?”   苏云韶:“为什么要特地去找?既然是世界在崩溃,直接用功德修复世界不就好了?”   也就不用寻找怎么让世界各国所有人类往同一个地方贡献功德的办法,省力不少。   安倍翔太:!!!   “……艹!”   他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方向。   “普通人不知道功德的作用,或许不在乎功德,玄门中人不一定愿意拿出来。”   最大的问题就是:功德只能自主给予。   也就是说任何强迫性行为都是不可取的。   顾长泽计划中献祭苏云韶的办法非常没有效率,更不可取。   打个比方,苏云韶本来有一百单位的功德,通过那种献祭方式顶多只能利用其中的十分之一,剩余的全部浪费,傻子和疯子才会那么做。   苏云韶:“每个人年少中二时期都做过拯救世界的梦,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你确定他们不会动心吗?”   安倍翔太:“那就需要向普通民众说明末世的到来,会引发恐慌的。我之前利用怨气杀人,不仅仅是要杀掉那些满身罪孽的恶人,也是为了消除怨气,避免将来出现怨气集合体。”   让那些对杀人者、人贩子、家暴男的怨气寻找到宣泄的出口,可以很大程度上地消散怨气,比远山寺的所有和尚一起念经速度快多了。   “阎王当初不捅破地府,世界没多久也可能陷入崩溃,顾长泽的做法积聚太多怨气,形成了一个拥有灵智的怨气集合体。”   苏云韶的淡定脸色不复存在,“那种东西要是出现,人间和地府都会陷入炼狱,所有人类和鬼魂都会面临无休止的战争,对手还是打不死杀不灭的怨气集合体。”   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原来如此!   怪不得天道只是盯着阎王,偶尔威胁和惩罚却没有真正下杀手,是担心二周目救世失败,想把半神的阎王和两样上古神器作为开启三周目的关键吧?   “知道我的不容易,就赶紧过来帮我。”安倍翔太没好气地催促道。   苏云韶默默挪开视线,“说起来,怎么做才好呢?”   安倍翔太:“……喂!”   天道下凡的身份不能暴露,那对外的说法就是通过安倍翔太和天道达成了共识。   至于怎么合作……苏云韶决定摆烂。   问安倍翔太要了联络方式,她当天飞回华夏,去找边卫东。   世界的起源枯竭,世界正在崩溃,元气耗尽的那一刻星球毁灭等都得说,包括怨气如果无法消解就会形成有灵智的怨气集合体。   听完之后,边卫东:“……”   要素过多,难度过高,他都想摆烂了。   苏云韶:“我是这么想的,要让有功德的人贡献出自身的功德,可以用大义加利益的方式,那样的话,不管真正想要拯救世界,还是迫于生存想要利益的人都愿意贡献出来。”   “不行。”边卫东摇头,“为了大义的人或许脑子一热就贡献出来了,等之后看到别人得到金钱或者物资,会觉得不公平,催生出更多麻烦。”   苏云韶:“用功德兑换金钱物资的具体比例,那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吗?”   边卫东:“…………”   “开个玩笑。”苏云韶摆摆手,“您看过末世重生的小说吗?”   边卫东:???   所以先前那个是玩笑,还是这个才是玩笑?   “没有。”   苏云韶大致解释了一下,重生也就那么回事,末世就是个背景。   “我的灵感来源于此,天道做不到时间回溯,那就让大多数的人做一个末世来临的梦,让他们在梦中经历一回。”   “我想想。”   边卫东觉得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就是要考虑具体实施的对象。   他在之后的国际领导人会议中一提出来,立即引发热议。   “会出现抢购狂潮,尤其是华夏人,你们太爱囤货了!”   “恶人要是知道末世即将来临,会更加肆无忌惮,再加重那什么怨气集合体,可就麻烦了。”   “末世来临的梦可以分对象,功德怎么办?”   “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怎么检测功德的存在,让人把功德奉献出来吗?”   “玄门中人一个个地查看也太麻烦了。”   得知世界上的危险不仅仅是天道,还有一个一旦形成就搞不死的怨气集合体,领导人们都快疯了。   天道就不说了,最终目的是救世,已经寻找到了可以合作的办法,危险暂时解除。   怨气集合体才是最麻烦的!   苏云韶会把初步的建议告诉边卫东,也是看那群领导人的速度太慢,担心等他们想出办法,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这一回,两天时间就想出了办法。   首先就是研究一个能看到功德的镜片,通过那种特殊的镜片发现真正具有功德的人。   如果研究的速度够快,就用这种办法,要是研究不出来,也只能让玄门中人用肉眼来看了。   其次就是末世的梦该由谁来做。   为了避免在当下产生麻烦,末世的来临得推到二三十年后,而能做这个梦的人也得是筛选过后的,认定具有足够责任感的人,包括但不仅限于成年人。   成年人的三观已经定型,被残酷的现实毒打,大多失去了冲劲和拼劲。   而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怀抱着拯救世界的梦想,或许会做出许多朝着好方向的改变,尤其是受某国拯救世界动漫文化荼毒颇深的那一批年轻人。   这样的筛选也是一番大工作。   各国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的成果还没看到多少,各国地府和人间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全部完备,实现了两界的通讯与往来。   一时间,世界各地到处都是《世纪的会晤,我和祖宗打电话》《十八代祖宗天天轮流上阵骂我丢人QAQ》《老爹死去的第N天,我被他骂成了一坨狗屎》等名场面。   苏云韶抱着一杯柠檬水,抚摸在她腿上踩奶的雪团子,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圆圆糯米他们,感叹道:“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 第307章 拯救世界   除了某个喜欢做中学生拯救世界动漫的国家, 某个个人用英雄主义至上总拍个人拯救世界电影的国家,对大多人来说,拯救世界都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中二时期或许曾经受到动漫和电影的影响,幻想过自己某一天得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挂, 成为闪闪发光的救世主。   度过中二时期之后再回想起来, 尴尬得能抠出一张世界地图。   再长大些,经历了现实社会的毒打, 偶然再回想起来只是会心一笑, 感叹道:“我还有过一段那样的青春呢。”   如今,拯救世界的难题放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不需要他们期盼着不可能降临的外挂, 不需要他们付出生命的沉重代价,更不需要日复一日持之以恒地锻炼身体与意志。   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有一点:等到预约好的时间前往警局, 在隔出来的房间里对着镜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随后便会被告知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乐雨婷和小姐妹一起过来。   幸运的是,小姐妹被选中了,不幸的是, 她落选了。   “太好了!”内向的宅女小姐妹平常都不敢和人大声说话,今天大概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用那么大的声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 都顾不上在意他人的目光。   很快她意识到什么, 倏地捂住嘴, 歉意地看着乐雨婷。   乐雨婷摇头:“我没事的,你不用感到抱歉, 我在这里等你。”   小姐妹点了点头, 在警察的指示下,前往特定区域。乐雨婷目送好友离去的背影,眼里有着自己没察觉到的羡慕。   就在不久前, 华夏的最高领导人和各个部门的部长一同拍摄了一个视频,呼吁全国民众一起贡献力量拯救世界。   要不是因为那个视频是各大权威新闻网发布的,没有任何官方出来澄清那视频是合成的假货,他们都怀疑是哪个不要命的人在恶作剧。   领导人这把年纪怎么可能会说拯救世界的中二台词?光是看着就觉得羞耻啊!   事实证明,那还真不是假的。   各地积极响应,每天都有不少大V或直播或录制自己去警局的视频,大部分都被淘汰了,也有那么几个被选中的。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能够直播和拍摄视频,就是官方允许他们宣传。   据领导人的说法,大家所住的这个星球预计会在十多年后崩溃,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每个人身上的功德去修复。   去警局就是验证每个人身上有没有功德。   至于功德是什么,怎么来的,官方也给出了具体的解释。   所以乐雨婷很清楚自己的小姐妹怎么会有功德,那可是个在路上遇到流浪猫猫狗狗会立即去买东西来喂的小可爱。   那么善良的小姐妹要是没有功德,那她都要怀疑国家所谓的验证功德究竟是真是假了。   乐雨婷亲眼看着小姐妹和其他一些有功德的人,排着队地在那签契约。   契约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无条件地赠送功德,第二种是用具体的资金数额购买功德,第三种是用一些小礼物来兑换功德。   来之前,乐雨婷曾经想过:如果我有功德,应该选择哪一种契约?   她家的情况不太好,如果能用自己不太在意的功德换取一些资金,缓解家里的经济困难,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她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第三种,这是生她养她照顾她包容她的世界,当这样的世界陷入危难,怎么能够用具体的金额去衡量呢?   小姐妹羞得脸都红透了,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选第一种!”   这个时段检测出拥有功德的人有二十来个,其中三分之二都选择第三种,少数选择第一种,更少的选择了第二种。   每当听到有人选择第二种契约,大家都会朝那人投去异样的目光,仿佛在说: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会用功德换钱的,基本都是家里情况不好,实在没有办法,感受到他人的目光会羞愧低头,只有极少数的才会理直气壮地发出“不要钱,你们是不是傻?!”的言论。   第一种契约是最少人选择的。   乐雨婷也不乐意,宁愿选择第三种拿一点不值钱的小礼物,谁让无条件赠送听起来就像是个傻子呢?   偏偏她的小姐妹就是那样的傻子。   嗯,傻得可爱,傻得让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签完契约的人会得到一本现场制作的证书,上书某某某于某年某月某日为拯救世界贡献了多少功德,盖上一枚当地警局拯救世界部门的公章。   接着,乐雨婷和小姐妹跟着人群回到大厅,等待下一个步骤。   签好的三种契约汇聚在一起,每一个小时就会举行一次仪式。   仪式的内容很简单,烧掉契约就可以了。   因为契约上已经用文字划定好了规则,会把这些功德献给世界。   世界那么大,没人知道究竟有没有被修复,天道也只能察觉一个大概。   为此,契约上就没固定具体要修复的地方。   ——只要有一个地方没修复好,世界照样会崩溃,那就顺其自然吧。   通过大厅里的大屏幕,乐雨婷看到那一颗颗金色的小圆点从小姐妹和其他人的身上冒出来,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这也是不久前刚开发出的新科技,通过设立在大厅角落的几个摄像头,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功德从有到无的过程。   仪式结束后,乐雨婷和小姐妹离开了警局。   路上,小姐妹轻哼着小曲,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婷婷,你说监控能够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功德,那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房间呢?”   放弃后面那个步骤,效率能够更高吧?   小姐妹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在哪,乐雨婷其实也不太明白,问道:“在那个房间,你对着镜头说了什么?”   小姐妹的脸咻的一下就红了,又滚又烫,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用冰冷的手背贴着脸企图降温。   “我,我,我没说什么。”   乐雨婷目光含笑:“你可是拯救世界的美少女呢,自信一点说出来!”   小姐妹被“美少女”三个字夸得脸色更红了,她的手抵在包上,那里藏着一本代表她今生所有善良和勇气的证书。   摸到那本证书,她的勇气不知怎么多了一点,嗫喏地道:“我,我说,如果我这样没用的人,也能为拯救世界出力,那就太好了!”   乐雨婷的笑容忽然消失,按着小姐妹的肩膀郑重地说:“飘飘,不要贬低自己,不要看轻自己!你的善良救了那么多小生命,你奉献出去的功德正在拯救世界,或许还救了我和我的家人,你从来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真、真的吗?   小姐妹露出了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笑容,“那人也是这么说的。”   乐玉婷:?   “什么人?”   “我对着镜头说完以后,那人的话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她说……”小姐妹擦掉眼泪,一字一句完整地复述。   “今天任何一个走进这个房间的人,都在为拯救世界做贡献,真正没用的是那些连走进来都不敢的人,你都已经站在这儿了,勇敢说出自己的愿望,并即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怎么会是没用的人呢?”   “过去的你或许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让你对自己产生了认知上的误解。没有关系,自今天起,你就是一个救世英雄,请抬起头,堂堂正正地看着自己,看着这个因你而改变的未来。”   乐雨婷怔住了。   她好像知道那个房间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了。   “飘飘,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小姐妹呆住。   乐雨婷因为家境不好的缘故,零花钱不多,在外从来不喝奶茶,更不会去看一次就要两杯奶茶钱的电影,就算她请客,乐雨婷也会想办法在后续通过其他办法还回来。   两次过后,她不想增加好友的负担,就没再提过看电影的事。   今天突然这么大方,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不会是因为她吧?   乐玉婷:“走吧,狄导的新作今天上映呢,我们去给玉少和圆圆宝贝冲业绩吧!”   小姐妹是圆圆的脑残粉,房间里满是圆圆的海报手办,连睡觉的四件套都印着圆圆图案的那种,闻言迫不及待地点头。   “今天我干了这么了不得的事,心情好,我请客,你不许和我抢哦!”   “好啊。”乐玉婷挽住小姐妹的手,“说起来,许家的灵异主题公园重开了,里面都是真正的鬼魂来打工,名副其实的鬼屋公园,我们什么时候去玩吧?”   小姐妹:!!!   差点吓出飞机耳,“那、那还是算了吧,我怕鬼呜呜呜……”   乐玉婷又好气又好笑,去挠小姐妹的痒:“你个胆小鬼,人家都是有正经合同的打工鬼,主题公园背后还有天师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嘛?”   小姐妹一边笑一边躲,“人家就是怕鬼嘛……”   冬日和煦的阳光洒在玩闹的少女身上,倒映在地上的两个人影笑闹着跑开,那么温柔又温暖。   *   这天,边卫东再度来到苏家庭院。   他难得有休闲的时光,用一把梳子给圆圆梳毛,顺手rua几把全国人民的梦中情宝,只觉得因为繁忙产生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全都被治愈了。   “我终于知道你当初坚持设置房间的原因。”   “是吗?”苏云韶捏着雪团子的小爪子,不是很在意。   边卫东:“能拥有功德的大多心地善良,对每个人花上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收获的却是旁人想象不到的财富。”   那并不是现阶段可以用具体数值和资金进行衡量的表面财富,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财富,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开出希望的花。   一朵朵,一片片,交织出更美的华夏。   苏云韶只是笑,“多亏你真的愿意设置,其他国家可没有。”   边卫东梳毛的动作为之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当初只是相信苏云韶不会做无用功之事,尽管当前看不出什么,觉得没什么效率,还是加上了。   直到用功德修复世界的行动全面开展半年后的现在,从一些数据上看出迹象。   很多身具功德的人在这半年间去过警局好几次,拿了一本又一本的证书,不止如此,再看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会发现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性格懦弱的人渐渐变得自信,迷茫困顿的人得到了前行的方向,犹豫不决的人踏上了旅途。   边卫东仿佛看到了将来在那些人的努力下变得更好更强大的华夏。   一个国家的强大,从来不靠一个人的力量,而是需要每一个人的努力。   而他正在见证每个人一点一点为之努力的过程。   生在华夏,何其有幸啊。   *   苏云韶大三的时候,世界步入正轨。   灵气转元气的阵法研究成功,各地都布置上了,彻底变成灵元二气为主的世界,这也标志着用其他能源转换元气的做法是可行的,各国研究人员更有动力了。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苏云韶经常给安倍翔太打电话,问他世界的起源怎么样了?   她想知道用功德修复世界的进度,也想知道目前的这些办法究竟有没有用。   安倍翔太的回复一如既往:“没找到,不知道。”   态度十分冷淡,还有着对苏云韶不肯回去帮他,让他一会儿人类一会儿天道精分似的为世界兢兢业业打工的深重怨念。   苏云韶假装没听见,直接挂了电话。   她的问话准时得堪比大姨妈来访,搞得安倍翔太每个月都会给她发一次消息报告进度,省得打电话说起来还要被苏云韶气一次。   毕业那一年,安倍翔太的消息内容可算是变了:“起源没找到,世界的崩溃有效果了。”   只能说全世界那么多人的努力并不是没有用的。   原先他没有察觉,只是因为用功德修复的速度比世界本来崩溃的速度慢,效果不明显。   两年过去,大家都习惯每一两个月去警局贡献功德修复世界,贡献出来的功德越发多了。   在天道杀恶人缓解世界压力的前提下,有胆子作恶的人越来越少,由此产生的怨气也少了起来,怨气对世界的无形侵蚀慢了。   这时,安倍翔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星球诞生抚育了那么多生灵,又亲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变成了一个充满憎恶嫉妒怨恨的世界,会不会星球本身也在寻求灭亡的结局呢?   这是一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万幸拯救世界的进度从0推到了1,尽管离最后的100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好在已经看到了希望,不再需要他的灭世。   那一天,世界各国一同发布《拯救世界初见成效,世界崩溃速度减缓》的好消息,全世界狂欢。   史称:拯救世界日。   ——正文完结—— 第308章 苦逼傅烨   从十八岁的成人礼拖到二十二岁的冬天, 整整四年的时光,大四的时候,苏依依总算答应了傅烨的订婚请求。   傅烨感动得差点喜极而泣。   因着苏云韶个人对繁琐的仪式不感兴趣的缘故,并不打算举行什么订婚仪式, 苏依依个姐控也不太想搞, 尽管阎王个人而言非常想。   已经想到某一天阎王拉着傅烨借酒浇愁,拍着傅烨的肩膀感叹:“我们俩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可不是吗?   喜欢的人同样喜欢自己,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三小四企图挖墙脚, 也不是没有,就是被他们俩早早暗地解决, 没让他们舞到正主面前。   然而没有他人插足的圆满感情, 依然困在订婚仪式上。   放在别人的身上,都是女人因为没有正经名分而感到不安, 渴望早点举办订婚仪式,得到未婚妻的衔头。   放在他们俩身上,都是女人太过优秀,外面的狂蜂烂蝶过多, 他们渴望早点举办订婚仪式,用未婚夫的正经衔头堂堂正正地挡桃花。   明明苏云韶和苏依依对其他异性不感兴趣, 拒绝任何暧昧, 可他们俩心里就是不安。   不安的来源大概是, 对姐妹俩来说,搞事业比搞男人更香?   因为人间和地府的合作, 各种科学和玄学结合的器具的诞生, 无数没有玄门特殊能力的人也加入了天师的行列,一般的灵异事件有他们就够了,只有太过麻烦的事才会让天师出手。   这样的人有一个新衍生出来的名词, 叫做:天师助手。   苏云韶少了许多事,本应该能够咸鱼的,不知道和边卫东谈了什么,就开始编写课程,将绘制符箓的所有过程拆分开来详细讲解,录制成视频后放到网上。   哪怕将来再发生玄门内斗,电子资料会被保存下来,不可能再遗失。   这种做法能够极大地促进世界各国的符箓一脉成长,同时对后世有着深远的意义,得到了众多玄门中人的赞同与支持,尤其是东源东建白。   苏云韶从养老的咸鱼变成了按时打卡上班的社畜,背后还有国家靠,整个团队的人才都是顶尖的。   姐姐的努力和成就刺激到了妹妹。   苏依依原来的目标是将科学和玄学结合起来,让姐姐不要太累,能够有时间陪陪自己,没想到一入物理深似海,从此姐姐是路人。   完全被物理操练得家人朋友没时间陪,特别明白胡教授为什么不怎么回家,实验室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为什么个个单身。   就他们这种一遇到课题和项目就会蹲守实验室的情况,还找对象?呵。   每当这个时候,苏依依就会被师兄师姐们竖着大拇指称赞:“科研狗没时间谈恋爱,幸好小师妹你早早抓住了潜力股,还对你死心塌地,都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果然,对象就应该从小培养!”   苏依依:“……”最后那句话有点危险啊,她都想给师兄师姐们送一本刑法好好读读了。   讲道理,她虽然很早喜欢上了傅烨,也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深知傅家家底,知道傅烨这个人优不优秀可不可靠,但是真要回想起来,傅烨并不是她主动抓住的潜力股。   似乎,是傅烨在拼命地抓她?   姐姐没回来前,傅烨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担心她被人伤害。   姐姐回来以后,成了更强大的保护者,傅烨被迫出让保护者的位置,危机感爆棚,狂刷存在感,就怕自己未婚夫的位置被姐姐代替。   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但又没什么不对。   系统声嘶力竭地喊:【傅烨肯定暗地里看过百合小说!】   苏依依:???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学霸系统!   老实说,你是不是和判官笔器灵偷偷来往,被彻底带坏了!   傅烨一直以为苏依依会不同意订婚,兴许什么时候他能靠父凭子贵一步到位,直接举办结婚仪式,拥有正经名分。   没想到这一天还真的到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跑到阎王面前炫耀:“兄弟,我要修成正果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熬吧!”   考虑到说那一句话当时的爽感,和后续被阎王穿小鞋可能带来的苦逼感,很可能是一个地一个天,遗憾地选择了放弃。   妖精和鬼魂的存在广为人知,圆圆他们能够大大方方地过来参加订婚仪式,宾客们惊喜万分,明里暗里鼓励傅烨争取早一点结婚。   傅烨:“……”好让你们再近距离地看一次梦中情宝吗?   受这些年热映的电影影响,那些曾经只能用特效来做的妖精都成了真妖精,在镜头底下连一根毛发都是最逼真的模样,雷火攻击、腾云驾雾都成了现实,效果满分,灵异科幻类电影常常满座。   圆圆糯米他们几个比顶流明星还要红,苏家的经纪公司开办起来,苏妈成了董事长。   玉白衣总说自己现在的红都是靠妖精,哦,还得靠鬼使。   董向阳是他的保镖,一人一鬼如影随形,某一天被导演拉去拍电影,收入颇丰。   订婚典礼是在苏家庭院举办的,傅家人没有半点意见,和受邀过来的客人们一起玩得很疯,都顾不上寒暄,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味。   苏依依和傅烨本人倒是不介意。   比起上辈子那样的BE结局,比起这辈子差点达成的灭世结局,大家高兴玩闹一下而已,都还好好活着,已经是最庆幸最幸福的事了。   苏依依牵着傅烨的手一起切下订婚典礼上的大蛋糕,亲手喂傅烨吃了一块,笑得眉眼弯弯:“未婚夫,订婚快乐呀。”   傅烨也笑:“未婚妻,订婚快乐,以及……什么时候让我转正?”   苏依依吃蛋糕的手一僵,下意识去看苏云韶,傅烨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依依笑靥如花:“等我当完姐姐的伴娘再说吧。”   傅烨:!!!   眼前一黑,瞳孔地震,一脸懵逼,世界崩塌。   当晚,他搂着娇软的未婚妻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出现,还被大家调侃昨晚是不是太用功。   天知道,他确实是用功了些,但失眠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是为自己遥遥无期的婚礼感到无望啊!   自那以后,傅烨成了阎王求婚路上的狗头军师,对阎王和苏云韶的婚礼比当事人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