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点点萌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当你如约而至》 作者：喻言家 文案 确定关系第一天。 新晋女友姜言问：“我从来没有和男生相处的经验，你会教我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拒绝，“你只要学会怎么和我相处就好了。” “那我要怎么和你相处？” 他勾起唇角，“就刚才在小树林那样，就挺好的。” 我见过千千万万个你，熠熠生辉的，温柔缱绻的，只有那个为我吃醋任性别扭的你，最深得我意。 *** 轻松小甜文 每晚八点，继新闻联播、天气预报、焦点访谈之后，我们一起搬小板凳听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姜言、顾盛宁 ┃ 配角： ┃ 其它： =================== 　　☆、Chapter 1 　　伏夏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地面是热的，车前盖是热的，就连人的脾气也是暴躁的。 　　这不，红绿灯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正叉着腰，朝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破口大骂。 　　骂到动情处还用手指狠狠地指着她，好像要戳到她的脸上以解全身的怒气。 　　浅蓝色的出租车停在车道上。 　　车前，小女孩背着粉色kitty书包，梳着两个小辫子，小脑袋耷拉着，没有一句反驳。 　　从司机大叔零碎的言语中，姜言隐约得知她是因为发呆误闯了红灯，才惹得大叔一个急刹车。 　　也庆幸后面的车主反应快，没有引发追尾，没有损失，更谈不上伤亡。 　　这是个不算热闹的路口，临近九点，来往的人三三两两，无一不是着一身职业套装，步履匆匆。 　　很少有人停下脚步，来观摩这场一大一小的对峙。又或者，他们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把它当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 　　但是姜言做不到视若罔闻，她只看到所谓的大人把是非对错社会百态赤.裸裸地摆在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面前，未免太残忍。 　　姜言走上前，像个英勇的战士。 　　对方投来一个打量的眼神，似乎在说“与你何干”。 　　她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示弱，“不好意思，我是这小丫头的姐姐，一时没看住，我替她向你道歉。” 　　微微颔首，做足了道歉的姿态，又熟稔地摸了摸她的头，亲昵但不至于让人反感，让她的身份更为可信。 　　小女孩闻言抬头，眼睛闪了一下。 　　这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有着显而易见的善意和温柔，总之一看就是好人。她没有作声，只是往姜言的方向移了一步。 　　今天是在自己的再三保证下妈妈才打消了送她上学的念头，这要是让她妈知道，以后就更没有自由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鼻头一酸，却还是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毕竟年纪小，又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在大马路上被指着鼻子骂，难免无措，难免心慌。 　　原本就是小公主的打扮，再叫上眼里闪烁的晶莹，看起来委屈到了极点，让姜言整颗心都泛着心疼。 　　司机大叔正想顺着台阶下，放下结束语就走人，发了火，顺了气，反正自己也不亏。 　　然而没等他开口，一脸温和无害的姜言率先截了他的话头，“我们家小孩是有错，但是小孩子嘛，难免淘气，念叨她两句也就行了，你这……” 　　姜言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年纪都抵得上人家爷爷的人，恐怕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其实照着两人的年龄差，爷爷辈是说不上的，姜言这是在讽刺他老态龙钟还恃强凌弱。 　　大叔其实心里虚，今天天热，客人少，谁让这丫头撞到枪口上了呢，她让自己不痛快，总要给点教训。不过自己也确实不该，这要是被他家那正义感爆棚的老娘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数落他。 　　又不甘心被姜言一两句话说到哑口无声，他悻悻地一摔车门，扬长而去。道理是人家的，气势可不能输。 　　待车身消失在街角，姜言蹲下来，与她平视，皱了皱眉，语气略显责怪又不失温柔：“下次过马路还敢发呆么？” 　　“不敢了不敢了。”她胡乱擦了一把眼角，真是没出息，都吓得说不出话。 　　如此想来，她对姜言就越加崇拜，“姐姐我叫希希，你叫什么呀？”姜言看着那波光粼粼的小眼神，顿时有一种收获一只小迷妹的错觉。“你叫我小言姐姐就好啦。” 　　希希重重地点点头，“好！”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和姜言想象中的天使无异，如果要摄影，这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小模特。 　　下一秒她突然惊醒，自己今天还有正事在身，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姜言朝她抱歉一笑，“姐姐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能去学校么？” 　　希希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路上小心。”姜言含笑，朝她挥挥手。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希希若有所思，这位小言姐姐长得真好看，人好心善的，她喜欢！ 　　又想起自从小叔叔两年前回国后，奶奶就成天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连自己幼儿园的老师也在考虑范围内，她看着都着急，那些妖艳贱货怎么能配得上她小叔叔？ 　　还是得自己出马才行！ 　　于是，走远的姜言又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喊声，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希希气喘吁吁跑上来，“小言姐姐，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么，放假了我去找你玩。” 　　这种要联系方式的对象和套路姜言还是第一次见，以往都是被男生拦住告了个白并讨要联系方式，她一般是春风化雨般让人家打哪来回哪去，绝不拖泥带水。 　　眼前这小丫头她还不好拒绝，好像……也没想过要拒绝吧。 　　小天使的期待太明显，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 　　姜言有个软肋，对任何带有暖萌属性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包括布偶娃娃，小清新的花裙子，现在更不要说是个活的小公主了。 　　她随手扯下一张便签，写下一串熟悉的数字。 　　姜言记忆力有限，唯一充足的空间留给了学习，生活上就极为简单了，至今为止能记住的还只有自己的、她家姜教授的，唔……就没了。 　　话说小孩子总是健忘的，她放假了指不定上哪疯玩呢，怎么还会记得自己，姜言觉得这个提议只是一时兴起。 　　重新道过别，希希把纸条装进书包的隔层里，谨慎地拉上拉链。 　　这可关系到小叔叔一辈子的幸福，可不能弄丢了！ 　　从路口拐个弯，就有一座气派恢宏的大楼闯进姜言的视线，而她今天的目的地，就是这座楼的13层。 　　事情源于前不久老师布置的一次社会实践作业，要求他们每个人在假期找单位实习，写好学习报告上交。 　　其实所谓学习报告，一直都是半真半假，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言一直都知道不管将来是考研还是工作，实习经历都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现在的人认可的是各方面的能力，不只是一张文凭那么简单。 　　她自己找的实习单位，从投简历到面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成功突破实习大军，成为走进这间大楼的三人之一。 　　Cuisine杂志是一本炙手可热的美食杂志，在时尚杂志当道的杂志市场中，它就像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用世界各地的美食和暖萌的文字描述征服了万千读者，杂志的每条微博下都有叫嚣着要嫁给小编一起共觅天下美食的。 　　一口气爬到13层，她的前额已经染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她从很早以前就不坐电梯，遇上楼层高的都是认命往上爬。 　　看过心理医生，尝试过很多次，还是没有办法摆脱当年的阴影，习惯了后倒也觉得没什么，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对着办公室的玻璃门，姜言再一次从头到脚检查一下自己仪容仪表整齐否。 　　玻璃里倒映出纤细的身影，白色的雪纺衬衫，纯黑的及膝半裙，脚踩一双平底牛津鞋，庄重又不失活泼，再往上看，是女孩姣好的面容，两颊染上一抹红晕。 　　室友宣宣说过，言言是美的，但这种美不是一秒就会惊艳四座，而是内敛的，带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细腻和沉稳大气。 　　简单来讲，就叫耐看。 　　而此时，美美的姜言敲开了人事部经理的门。 　　“请进。”温厚的嗓音从屋里传来。 　　“李经理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姜言。”姜言微微颔首，她没有主动发问，等着人家的分配。公司对实习生肯定自有安排，多说多错。 　　李经理是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阅历，却并不像同龄人一样大腹便便加地中海，想必年轻时也一定是仪表堂堂。 　　他抬了抬他的金丝眼镜，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姜言是么，直接去编辑部报道吧，出门右转就是了。”他的语气里听不到生硬，嘴角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是礼貌使然还是安抚她紧张的情绪，姜言没有细想。 　　编辑部是姜言心仪的部门，面试时提这个问题时姜言还很困惑，实习生不就是哪里有需要去哪里的存在，却没想到竟真会尊重一个实习生的心愿。 　　有时候尊重才是收买人心最好的方法。你看，还没开始工作呢，自己不就对这个地方死心塌地了么？ 　　一走进编辑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归属感。 　　没错，就是归属感！ 　　即使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懂每个隔间的构造，不认识一个人，这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又没有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大家都不只是埋头干活，偶尔小声交流，偶尔发出低吟浅笑，就像每一次课堂讨论，就像朋友间闲时的聊天。他们这是完全把工作过成了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一号我希姐已上线，集齐七个助攻是不是可以召唤我姜小言和顾老大的小本本了呢哈哈 前两章有点慢热，相信我，后面就是一路开挂甜甜甜！ 这么可爱的姜小言小姐姐，确定不要收藏一波嘛？！ *** 还没有开通微博，想先用心写好这个故事，但总有一天会通过这个平台和大家见面，希望到时候我说，你们来(づ￣3￣)づ╭～ 这个七月，姜言遇见了她的顾盛宁，而我，遇见了你们。 　　☆、Chapter 2 　　和主编阮玉打好招呼，她就领着姜言走到隔间中央。 　　“大家先停一下，这是新来报道的同事姜言，”说完，她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扫过每个人。 　　就像算准了这群不安分的人会把姜言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她竖起食指发出警告，“先说好，不许一言不合就调戏人家。” 　　她说的是同事而不是实习生，因为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后面的话也是让姜言快速融入这个集体。 　　姜言知道阮玉的用意，在心里暗暗记下。 　　早发现来了个漂亮姑娘，大伙都起立送上掌声。 　　当然，如果忽略这掌声中夹杂的欢呼和口哨声，这会是一场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欢迎会。 　　自我介绍时，姜言没有回避大家打量的目光，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深褐色的眼眸尽是澄澈与真诚。 　　“阮姐，我们一定不负你所望，好好调戏。” 　　这句正经的调戏出自一个微胖的女生之口，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像只眯着眼睛的树懒。 　　“黎昕，姜言就先交给你了，好好带带她。”阮玉交代完就回去办公，这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有话题聊，把姜言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好嘞。”黎昕应声，狡黠一笑，竖起两根手指做敬礼状。 　　“昕爷，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您晚上可悠着点吧。”旁边一哥们滑着转椅凑过来打趣道。 　　她咳了两声，脸上染上一抹潮红，不确定姜言有没有听到这句带颜色的话。他们平时说惯了污段子，也不知道这清纯的妹子会不会误会。 　　谁知下一秒，姜言就打消了她所有的顾虑。她微掩住嘴，压低了声音，“所以晚上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黎昕捂住了正打算欢呼的嘴，这姑娘真是太对自己胃口了。 　　她一把揽住姜言的肩，“从今以后昕爷就是你的裙下之臣，小美人，来给爷笑一个。”在黎昕抬起她下巴的那一刻，姜言配合着挣扎了两下。 　　两个戏精的相遇，总是会多出很多乐趣。 　　接下来是不正经的工作探讨。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当然懂了的也可以问我啦，交流一下感情问题单身与否就更欢迎了，”她的小眼珠子转个不停，透着股通灵的气质，“相信我，这里每一个人的感情状况我都了如指掌。” 　　“看那个气质爆棚的姐姐，她老公是个律师，文质彬彬的。” 　　“还有那边的眼镜男，竟然撩到一个超级萌的妹子，现在理工男的行情都这么好了么？” 　　“……”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越发地欢快，语速也越来越快。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信度更高，她一拍胸脯，大有一种世间万事尽在我掌控之中的小傲娇。 　　姜言赶紧止住她不分轻重的手，“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再拍下去，恐怕本来没什么弧度的某处就更小了。 　　不知不觉，时间溜到了11点半，午餐时间。 　　“小言言，快走，咱去体验一下附近的饮食文化。”黎昕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奔，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差要直接上手把姜言给架走了。 　　“昕儿，你知道你脸上写了个什么字么？” 　　她摸了把脸：”咦，什么呀，萌吗？” 　　“不，是饿。” 　　“所以，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两人一路嬉嬉笑笑，来到一家烤肉店，选了个靠窗的卡座。 　　训练有素的女服务员倒过两杯大麦茶，递上菜单。 　　姜言看着她一副急不可耐打算大干一场的架势，自觉地双手环胸，示意她先来。 　　对方也丝毫不客气，像研究平时的稿件一样研究菜单，很是慎重。果不其然，姜言收到的就是一份被圈得密密麻麻的菜单。 　　她随意加上两样，摁住了某人蠢蠢欲动的右手，对她摇了摇头，把菜单还给在一旁久等了的小姐姐。 　　完整看到了两人互动的服务员：总有些客人让人笑到抽搐。 　　＊＊＊ 　　希希今天格外地沉默，这是顾盛宁去学校接她这一路发现的。 　　这小妮子爸妈工作忙，一忙起来就只好把接女儿的活推给他。 　　以往她都是叽里呱啦说个没停，哪家小霸王又扯小姑娘辫子了，又或者学了什么奇怪的舞蹈巴拉巴拉。今天却是一言不发，像个小大人一样拖腮思考人生。 　　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有心事，本着关爱小侄女的精神，顾盛宁难得充当一次知心姐姐的角色，“今天怎么了，不开心？”趁着等绿灯的空隙，他转过头看着她。 　　希希心正虚，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猫狗狗，神情一秒就丰富起来。她用力捏着书包的肩带，摇了摇头，矢口否认。 　　总不能说我是在算计着你和小言姐姐吧。 　　姜言留下的纸条还静静地躺在她的书包里，存在感太强，以致于她整个后背都在发麻，毕竟责任重大啊。 　　她灵机一动，“小叔叔，电视里的花童都好漂亮，你说希希可不可以当小花童呢？” 　　顾盛宁失笑，原来是公主病犯了，“可以呀，前提是有人要举行婚礼。”瞧见希希脸上已然尽是憧憬的模样，他眼神温柔，“希希一定是最美的花童。” 　　“那小叔叔你办婚礼好不好，这样希希就能当花童了呀。” 　　“咳，我去问问最近有没有朋友要结婚。”顾盛宁不动声色地推过这一记隐晦的催婚，他妈的催婚大法是越发地厉害了，现在连希希也收入麾下，这又是一员大将呀。 　　＊＊＊ 　　姜言家是一栋一户的小楼，带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但也占据了姜教授不少的闲暇时光。 　　可别多想，他可没有养花养草的闲情雅致，就是喜欢捣鼓捣鼓自己的小菜园。一介书生还会这项接地气的技能，其实都是姜言外公的功劳。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挨个和出门溜弯的老爷爷老太太问好后，姜言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今天的姜教授回来得格外的早，他放下手上的报纸，”回来了？” 　　“嗯。”姜言换好拖鞋，挂好包，又把刚在超市买的食材放在流理台，给自己灌了整整一大杯水，大夏天的果然就是容易脱水。 　　坐在姜教授旁边的木椅上，“今天上课的学生来了一半么，姜大教授？” 　　“每天都是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他又拿起报纸的一角，对自家女儿的打趣置若罔闻。 　　“有，直到你的答案是肯定的为止。”姜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教授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的实习怎么样？” 　　“挺好的啊，同事人好工作环境好，没毛病。” 　　见他点了点头，姜言站起身，朝厨房走去。两父女在家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偶尔拌嘴，偶尔温情。家务分工明确，一般都是姜言负责做饭，姜教授洗碗。 　　做饭的时候，姜言还是想不通。 　　姜教授是A大文学系的教授，和一些无所事事的挂名教授不同，他科研成果显著。课堂氛围不说活跃，讲课倒也是风趣幽默，怎么就吸引不了他的学生呢？ 　　姜教授曾戏言说：“那是因为他们见到学富五车的我终究还是很惭愧。” 　　姜言还记得当天自己朋友圈的配文：我可能养了个假教授。 　　洗完澡，拿起床上不停振动的手机，发现是寝室的企鹅群正聊得火热。 　　陶子：今天外面3８度3８度啊，老娘竟然沦为苦工在仓库搬饮料！ 　　辛珊大总攻：作为你们那唯一一个天赐神力力大如牛的，你有权利推脱么？ 　　宣宣仙女：咦，不是说有个男生么，怎么不叫他去？ 　　陶子：说起这个我就更气了！那男的皮肤白的跟个吸血鬼一样，骨架子小的整个一营养不良，我都怀疑他严重不．举。搬了一两箱就嚷嚷着腰痛，人都不行了要腰有个什么用？ 　　宣宣仙女：皮肤白，瘦高瘦高的，这不是心肝家萧师兄嘛？ 　　陶子：不不不，萧师兄那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不能这么说。 　　辛珊大总攻：你们弄错了两件事。首先，我叫辛珊不是心肝，这种软萌风的名字配得上本总攻？其次，他不是我家的，别搞事[拜拜] 　　言小姜：人萧师兄恐怕不这么想呢。 　　辛珊大总攻：有男朋友了么？初恋送出去了么？竟然还敢搞我的事。 　　言小姜：歧视单身汪？ 　　辛珊大总攻：我们只歧视汪了二十来年的那一条。 　　其余两人双双附和，姜言表示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女生凑在一起，话题无非就那么几样，对室友的感情状况最为感兴趣。 　　当初一入学四人就先通过气，结论就是，姜言是那唯一一个稀有的毫无恋爱经历的小白。对此，室长辛珊语重心长的说，“小言同志，你拖了咱寝的后腿呀。” 　　“可是我拉高了咱寝的颜值呀。”这是姜言当时的回答。 　　三人：“……” 　　又插科打诨了一会，互道晚安后。 　　姜言躺在床上，柔软的长发贴在枕头上，白天的情景在脑子里格外清晰。按理说，作为新人即使不是被百般刁难，也一定不会是这般顺遂。 　　主编阮玉是出了名的惜才，从不摆架子，思想开放又透着职场精英的干练。 　　黎昕虽然看似神经大条，但工作起来也是一丝不苟，容不得一丁点错误。 　　其他不太熟络的人在迎面遇到时也会点头示意。 　　最最重要的是，工作状态的每个人都无比的投入，与自己交流时，也不会带有前辈为你指点江山的姿态。 　　自己，是幸运的吧。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混沌。 　　与此同时，顾盛宁家。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扔了一罐给在沙发上装大爷的好友徐清然。 　　“说吧，这么晚叫我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这一罐啤酒吧？”徐清然直了直身子，扬起手上的塑料罐子，一副洗耳倾听的模样。 　　顾盛宁略微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如果你对一件事情念念不忘，是不是应该义无反顾地去做？” 　　他鲜少有不确定的时候，但是这件事他容不得一点闪失。 　　“不是一件事，是一个人吧？还是你那个小师妹？” 　　“只有她，不会有其他人。”顾盛宁笃定地开口。 　　徐清然摇了摇头，“就你现在这痴汉样，分明是已经坠入情网无法自拔了。” 　　顾盛宁挑眉，对好友的调侃不置可否。既然已经认清自己的感情，就从来没想过隐瞒。他这少男心事也没人说道，就只有一个徐清然，还算了解事情的始末。 　　“虽说暗恋是世界上最省钱的恋爱，你也不能一直单着吧，这让我撒起狗粮来难免有点心虚，”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过你今天运气好，老婆大人出差了，我就暂且陪．睡一晚。” 　　“别靠近我卧室一步，先睡了。”趁着徐清然还没有开始动作，顾盛宁抢先出声。 　　“合着把我当那啥，用完就扔？” 　　顾盛宁全然不顾他的指责，直接站起来，迈开长腿走进最里的主卧，留下一道清脆的关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二号徐清然：我拿你当兄弟，你却不想睡我？！！ 　　☆、Chapter 3 　　半个月来，杂志社和家里的两点一线，让姜言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这天中午，她趴在桌上补眠。 　　起因是昨晚陶子她们硬拉着她玩了几把游戏，虽然困到眼皮自然下垂，也不好扫了她们的兴，只好挣扎着坐起来玩了两局。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victory，姜言几乎毫不犹豫就闭上了眼睛。 　　透支生命的结果就是，她一个上午已经打了若干个哈欠。 　　于是果断拒绝了黎昕去新开张那家餐厅觅食的邀请，只能有气无力地朝空气挥挥手。 　　主编办公室，阮玉亲自端来一杯凉白开。 　　“盛宁啊，大中午的把你叫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也就这个点清静一点。”她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阮姨，您是长辈，应该的。”顾盛宁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是这样的，我们这的格局也用了很久了，一直想给大家换换环境，但都没找到好的人选。盛宁你是搞设计，看看你有什么想法？” 　　她的用意很明显，这一趟请他来纯粹就是和工作有关了。 　　阮玉是他妈那边的亲戚，平时来往不多。他一向不喜把工作和私人的交情挂钩，设计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考虑人情，这审美水平谁又能说得准呢。 　　顾盛宁放下杯子，“阮姨说笑了，业界有很多不错的设计师。” 　　一听这话，阮玉也知道基本是没戏了，不过她脸上笑意未减。 　　“这样吧，你先到处看看，有什么好的建议再和我说，怎么样？” 　　顾盛宁知道作为长辈能放下姿态已然不易，也就没有再推脱，干脆地表示去四处转转。 　　阮玉目送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想起圈内人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 　　作为业界最看好的建筑设计师新秀，为人清冷又低调谦恭，不管对谁，都是不急不躁，不卑不亢。 　　她见过不少成功的年轻人，其中有自傲清高的，有通晓世故的。但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敛去外露的锋芒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气的，只有一个顾盛宁。 　　一走出来，顾盛宁就感觉外面的温度开得有点低，微皱了皱眉。 　　他绕着隔间外围走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屋内整体的格局，确实是好几年前的风格了。 　　周遭一片静寂，只有空调运行的响声和皮鞋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又环视了一圈，正当顾盛宁打算转身时，他捕捉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女孩伏在桌上睡得正熟，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臂弯，只有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几秒钟内，顾盛宁的内心世界前所未有的丰富。 　　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重叠，没有太大的变化，也不是当年那个纤瘦到只剩下骨头的小丫头了，看来这几年她过得很好。 　　很想走上前，摸摸她的发丝，很想问问她，是如何挺过那段黯然的时光。 　　不过显然现在还不是和她正式见面的好时机，他只是调高了屋里的温度，转身折回办公室。 　　“阮姨，我已经看过了，你这的风格确实需要与时俱进一下，合同和助理商量就可以了，初步设计稿会尽快给您过目的。” 　　他说得极快，安排得又如此周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阮玉微微有点吃惊，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原因也就不重要了。 　　“好，那就这样吧。” 　　顾盛宁顿了顿，又说：“我还需要编辑部所有人的资料，根据他们的工作性质做出的设计应该会更好。” 　　阮玉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谈好正事，顾盛宁婉拒了阮玉的午餐邀请。 　　走出大楼时，他抬起头对着13层的方向，久久挪不动脚步。 　　顾盛宁的车这几天送去4S店保养，所以他是坐地铁去的徐清然的公司。 　　周遭嘈杂的声音似乎不总是烦人的，封闭的空间也不总是弥漫着不可名状的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心情不同罢了。 　　说起来徐清然是他大学时的师兄，两人因同在学生会结识，自己还是接任他的下一任主席。 　　两个同样优秀到让人瞩目的人，没有明争暗斗，反而一跃成为最好的朋友和搭档，让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再无话可说。 　　真正自信的人，从来都不在乎有人的光芒会盖过自己。真正聪明的人，也从来不会与自己势均力敌的人成为敌人。 　　此间传闻，学生会的两个大佬有不止于师兄弟的关系。 　　对于这种严重失实的传闻，顾盛宁自然是一笑而过，徐清然也笑称自己是他用来挡桃花的一大法宝。 　　转眼间，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打断了顾盛宁的沉思。 　　他熟稔地穿过办公区，朝助理笑了笑。 　　徐清然的助理知道了两人算得上是拜把子的兄弟，一向是起身问好，然后……就是无视了。 　　这都是自家老板的交代，至于原话…… 　　“这是自家人，不差你这一杯咖啡，该干嘛干嘛去。” 　　说这话的时候，当着本人。 　　结果真就让他把泡好的咖啡端了出去。 　　而那沙发上享受别样待客之道的客人，怡然自若，未发一词，像是早已习惯。 　　顾盛宁在里间的门口站定，敲门，一下下的，很有规律。 　　“请进。” 　　顾盛宁走进去，自顾自地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再看一眼埋首在一堆资料里忙到连饭也顾不上的某人，现在的自己简直不要太惬意。 　　正疑惑一直没人说话，徐清然抬起头来，发现正噙着笑的顾盛宁。再看两人的处境对比，那抹笑变得甚是刺眼。 　　徐清然表示自己受到一万点痛击，既然如此，只能出绝招了，“小师妹找到了么，老婆本存够了么，还不快滚回去作图？” 　　“唔，显然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谢谢提醒。”顾盛宁麻利起身。 　　徐清然气极，这人总能在无形中把人气到吐血，“难不成顾大设计师来这就是观摩一下本人认真工作的英姿么？” 　　顾盛宁唇角的笑意更深，“不，是为了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小师妹？看着满面桃花的顾盛宁，徐清然不平衡了。 　　猝不及防，猝不及防！ 　　讲真，顾盛宁的公司离徐清然的办公所在地不算近，为什么要绕路过去找怼呢？顾盛宁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有好消息，恨不得向全世界分享的好消息。 　　回到公司后，编辑部每个人的资料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邮箱了。他一路扫下来，终于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她这是在实习？ 　　他存下那串长长的号码，看着手机屏幕许久，一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顾盛宁把前两天没完成的图稿收了尾，桌上堆着的文件全给过了一遍。助理于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气宇轩扬意气风发的顾老大。 　　“通知大家，今天不用加班了，剩下的我来收尾。” 　　于轩简直喜极而泣泣极而奔，奔完、奔完在微信群里通知广大劳苦群众：老大有旨，今天按时下班，众卿家回去好好休养，明日再战! 　　听到不用加班的消息，团队里的设计师们第一次在大夏天也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清凉，纷纷在下面应和：今天的于公公分外招人喜欢，来，笔个芯。 　　姜言醒来时，黎昕已经觅食归来，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小言言，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你是被人家用担架抬回来的么？” 　　“非也非也。” 　　又插科打诨了一会，黎昕突然严肃起来，“小言言，你知道吗，今天前台妹子和我说，中午咱们这来了个帅哥，你不是也在这里嘛，怎么样怎么样？” 　　“大概你说的帅哥来的时候，我正在呼呼大睡。”姜言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黎昕扶额，“送上门的艳遇你竟然巧妙地避开了！” 　　两天后，顾盛宁带着设计图稿来到杂志社，同行的还有助理于轩。 　　虽然不是很懂老大为什么要抢自己的活干，这样的小活都要亲自来一趟，但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而且顾老大今天的打扮，还真是……妖孽啊！ 　　当姜言再一次被黎昕骗去给主编送稿件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办公室的沙发上，男人端正地坐着，正低头翻看图纸。简单的白衣黑裤，两腿交叠，背脊挺立，自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姜言正打算不着痕迹地退出去，却还是被眼尖的阮玉发现了。 　　“欸？小言，怎么不进来？” 　　听到这称呼，顾盛宁心底一颤，本能地抬起头来。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主编，这是刚赶完的稿子。” 　　一回头，姜言就这样跌进一双清亮透澈的眸子里。那眼神太过炽热，让姜言移不开眼。下一秒，它又恢复清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像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一般。 　　顾盛宁极其自然地低下头，佯装看资料，只有紧紧攥住图纸的手表明他不像表面上的那么云淡风轻。 　　看到顾盛宁后的姜言愣住了。 　　宣宣是个追星狂魔，天天喊着为爱豆舔屏，发病起来危险指数高达五颗星。 　　姜言曾庆幸过自己不是颜狗，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的颜狗标准线高了点罢了。 　　姜言敛了敛心神，上次黎昕说的帅到不可方物的就是这位了吧。 　　大概也是眼前的人模样太出众，姜言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好像还有点眼熟。 　　“对了，小言你是A大的对吧？”先开口的是阮玉。 　　姜言“嗯”了一声，乖巧点头。 　　“正好，这盛宁也是A大毕业的，说起来还是你师哥呢。”阮玉像是发现了新宝藏。 　　“盛宁，来，这是姜言，现在在A大念书，小姑娘人机灵也挺勤快。” 　　顾盛宁站起来，姜言才发现他真的很高，自己只能勉强够到人家的肩膀。 　　“你好，我是顾盛宁。”顾盛宁伸出手，附赠一个温和的笑容。 　　顾盛宁？顾盛宁！ 　　姜言在心底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电光火石间，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呼之欲出。 　　据说，顾盛宁是A大一个不败的传奇。在大三毅然决然放弃学了几年的金融，赴英主修室内设计。 　　据说，顾盛宁任主席期间，校学生会的氛围空前浓厚，赚得一批的脑残粉。 　　据说，让顾盛宁不顾一切的，其实是个女孩。 　　其实所谓据说，不过是宣宣从各方渠道搜罗到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因此，宣宣拉着她们去金融系看杰出校友栏的照片时，着实被惊艳到了。 　　有颜的人不少，有才的人很多，但两项硬指标都达到巅峰的，就不是尔等凡人可以亵渎的了。 　　姜言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思绪百转千回，其实也只过了短短两秒。 　　她伸出手，轻轻一握：“顾师兄，我是姜言。” 　　两手相触时，姜言感觉自己像是触电了一般，从掌心处传来一阵轻颤。 　　听见关门声的时候，姜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自己这是和顾师兄正式认识了么，在实习的时候？ 　　这样的惊喜再来一打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见面了见面了！！ 助攻三号阮玉：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师兄妹滋生奸.情??? －－－ 关于剧情在这里要啰嗦几句，顾盛宁和姜言之前都知道对方，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没错，之前也没有感情戏。 写文之初，我想表达的就是一个关于守护的故事。 而顾盛宁想守护的，不是他不在的这几年，而是她的整个余生。 所以他念念不忘，所以他姗姗来迟。 此时此刻我们的顾老大想说的不是那句“你好，我是顾盛宁”，而是“你好，我是顾盛宁，你的余生”。 但这又是另一个关于守护的故事，我相信会有很多小天使会和我一样守着这篇文，守着姜言和盛宁。 每晚八点，只要你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 各位看官看文愉快，么么（づ￣3￣）づ╭?～ 　　☆、Chapter 4 　　接下来的几天，编辑部进行了全体搬迁，正式迎来13层的大改造。 　　这天，姜言照例去楼下给装修师傅们买饮料，她胡乱擦了一把额间的汗，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翻滚吧，行走的大火炉！ 　　她是在大厅看到顾盛宁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一个没留神他就走在了姜言前头。 　　姜言往旁边移了两步，没办法，你腿长你先走。 　　没想到顾盛宁竟然放慢了脚步，以致于两人现在是并行着走。 　　看来他今天是专程来看现场的，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浅色休闲裤，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实习还习惯么？”顾盛宁突然发问。 　　显然是没料到顾师兄与自己的第一句单独对话是这样一个开场白，姜言傻了。 　　他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她连忙抢答：“习惯，很习惯。” 　　声音之大，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姜言的回答。 　　听到顾盛宁低沉的轻笑，姜言捂脸，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么？ 　　眼看着就要走到电梯和楼梯的转角，姜言停住了脚步，朝楼梯的方向指了指。 　　原以为就此作别，却不曾想顾盛宁长腿一迈，瞬间改变了方向。 　　“也好，锻炼身体。”这是他的解释。 　　姜言的手心开始冒汗，和这样一位A大曾经的风云人物共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楼道里，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给我吧。”他伸出手，朝姜言手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眼前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宛若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再想象一下这只手握着铅笔神情严肃认真的画面…… 　　姜言甩去脑子里那些不正经的念头，把塑料袋递了过去，红色的塑料袋不但没有增加顾盛宁这一身派头的违和感，反倒添了一丝人间烟火味。 　　姜言借口有事，慰问完师傅们就一溜烟儿跑了。 　　被留下的顾盛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匆促的脚步，微眯了眯眼，笑了。 　　装修中的13层需要随时与设计方保持联系，双方交涉细节。 　　于是，阮玉正式任命姜言为公司与设计方沟通的桥梁，俗称传话筒，其美名曰师兄妹间好办事。 　　当顾盛宁发现两次来交涉的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姜言时，他心疼了！她不仅要搭很久的地铁到自家公司，还要爬这么高的楼层。 　　于是他决定增加自己去13层的次数，并通知阮玉，不用再派人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看不出眼下的情形阮玉就觉得自己比人家大那么多年都白活了，还在想顾盛宁怎么会答应这个单子，合着是看上人家小言了，这是心疼人家小姑娘来回跑太辛苦。 　　　想他顾大设计师何时为了这样一单设计亲力亲为，还几次勘察现场，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哦，不，现在还是单恋。 　　姜言还是会时不时看到顾盛宁，或是与他交涉装修进度，又或是把阮玉的意见传达给他。也知道了这位师哥并不像传闻中那样高冷，比如时不时冒出的冷笑话，又或者和活宝于助理上演陛下公公的戏码。 　　总之，关系亲近了不少。 　　而每次看到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姜言，顾盛宁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师兄妹的戏码何时是个头呢。 　　就这样，一来二去，姜言和顾盛宁两人产生了……唔，不是感情，是微信。 　　事情是这样的，小助理于轩在对比顾老大这几天的行踪发现，他对一个小项目极为认真，最关键的是对方派来的负责人还是个水灵灵的姑娘。 　　姑娘啊，何曾看过顾老大与姑娘沾过边？所以于轩断定，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善良如他，决定贴心地向顾老大献上一计，“老大，现在的女孩子都很依赖社交媒体的，不如你去申请一个微信账号，再和人家加一下好友怎么样？” 　　顾盛宁正在签字的手顿了顿。 　　一看到有戏，于轩立马走上前，笑得一脸谄媚，“有了微信，你就可以随时和她聊天，看看她的朋友圈就能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 　　顾盛宁继续下笔，“这主意靠谱，你这个月奖金翻倍。” 　　典型的因果句式。 　　就是照现在的工资来讲，于轩的收入也绝不算低，加上顾老大偶尔的格外施恩，他用他那不太灵活的脑子算了算，高兴到只想转几个大圈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轩表示很满足，当天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配文如下：如何于万千迷雾中看见商机，厉害了我的大微信。 　　而另一边的姜言听到消息提醒的时候，解锁并点开那个绿色的图标。 　　“顾盛宁添加您为好友。”她立马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这是顾师兄的微信？是本人？ 　　看到头像的那一刻，姜言不得不信了。 　　顾师兄的头像好像是在一个颁奖礼上照的，西装革履，纽扣整齐地待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一颗颗的，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禁欲风，不，这算是制服诱惑了。 　　不算多清晰的画质，照片的主角也没有刻意摆拍，甚至他的背后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可就是否定不了，这镜头下的人，让人眼前一亮。 　　姜言端坐起来，极其神圣地点击了同意。她以为顾盛宁会客套性地打个招呼，然而，就没有然后了。 　　从此，和顾盛宁的对话框就躺在了姜言微信界面的顶上，安安静静的。她不敢删掉也不轻易打开，总感觉自己像是供了一尊大佛在那里。 　　某天，顾盛宁突然致电姜言，礼貌地询问她能否带自己重游校园。师兄的姿态尽显无疑，渴望重回母校的欲望太过强烈。 　　姜言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 　　收线之后，姜言才发现自己是揽下了什么个不得了的活。游校园，意味着独处，而她向来对与顾盛宁的独处……抵抗力为零。 　　抵抗力为零的表现，不是小鹿乱撞心跳如雷，而是自己会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设定走，毫无思考能力，就像是掉进他的陷阱还认为理所当然。 　　当然，到目前为止，姜言努力说服自己所谓的陷阱只是错觉，要怪就怪顾某人气场太强！ 　　周末。 　　姜言如约来到校门口，提早了十分钟。 　　顾盛宁已经到了，背后是历史悠久的A大校门。他等得很认真，几乎在姜言一出现在视线里就锁定了目光。 　　姜言加快了脚步，“等很久了吗？” 　　他摇了摇头，“女生的特权，走吧，我的导游小姐。” 　　此时的A大的只寥寥几人，姜言还是很庆幸的，幸好这尊大佛不是在上学期间突发奇想拉上她来校园游，估计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被人用眼神活活烧死吧。 　　A大一直以悠久的校园文化著称，大部分的建筑都不会有变化，姜言能介绍的就是一些新添的小物件。比如一个小雕塑、一片绿化林、以及一些新开的小吃店。 　　逛到姜言的宿舍楼下，明显地，她活跃了很多。 　　“看，一楼的那个阳台就是我住了三年的寝室。” 　　“嗯。”顾盛宁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阳台，暗暗记在了心里。 　　每处阳台用肉眼看来并没有区别，但他的视线中央，明明没什么特色的那处风景，也在心里荡开了花。 　　午饭去的是一家很平常的小餐馆，是姜言和室友最常光顾的那家。 　　老板娘人好心善，知道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买单时总会去掉零头，味道也不差。一来二去的，但凡姜言众人想到要改善伙食，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这家。 　　由于还没开学，店里的客人很是稀少。 　　小餐馆门面不大，不过看起来很是干净。大概也是顾盛宁从来没有摆过成功人士的架子，姜言才放心带他来这里。 　　老板娘和姜言认识已久，还记得刚开始认识姜言只是她常来这吃饭，有时带上朋友，有时候给她那个当教授的爸爸打包点饭菜。 　　后来是怎么就熟起来的呢？ 　　哦，记起来了，是当家的那几天扭了腰，没法照顾生意。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叫上还在读初三的女儿来帮忙。姜言和小姑娘聊了几句，知道她正处在紧张的备考阶段，那段时间一有空就过来帮忙，还一直尽心尽力地教女儿功课。 　　要她说，女儿能考生A市最好的高中，也全得益于姜言。 　　这孩子学习好心眼也好，后来一两顿说起让她别给钱了，她当场答应的好，走的时候桌子上留的钱总是一分不少的。 　　老板娘在这时候看到姜言也有点吃惊，“小言，假期还来学校学习呀。” 　　姜言朝她摆摆手：“不是，就带一个师兄回来看看。” 　　这时阿姨才看到姜言身后气质脱俗的男人，就是坐在矮小的凳椅上，也是沉稳大气仪表堂堂。 　　说什么师兄师兄的，可不就算准男朋友么，哪有只带一个师兄重游校园的道理。现在的女孩子脸皮都薄，阿姨又不是没年轻过，她懂！顿时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姜言知道这是误会了，平白无故的解释又感觉像是自己故意和顾师兄划清界线，于是一言未发。 　　抱歉地朝顾盛宁笑一笑，让他不用在意。 　　顾盛宁翻菜单的手顿了顿，被男朋友这事儿他是相当乐意的，没想到最后反倒被当事人安慰了，他一时说不清是她心太大还是自己的意图不够明显。 　　简单的饭菜，姜言以为顾盛宁肯定吃不太习惯。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当她看到对面的人第二次添饭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吃得很快，动作又不急不缓，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没有情绪和动作上的大起大落。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自小练就的修养，要么就是性格本来如此，不苟言笑。可是自己看到他笑的次数还是很多的，姜言摇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这顿饭自然是顾盛宁付的，姜言一直觉得在公众场合与男士争着付钱是极不尊重对方的行为，倒也没说什么。 　　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顾盛宁提议今天就暂且先到这，对方欣然应允。 　　姜言并没有带太阳伞的习惯，两人走的都差不多是林荫小道。 　　就在她思索着接下来该开启什么话题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男生，热情地跟她挥手。姜言班上一向阴盛阳衰，男生总共就这么几个，对这位还有点印象，同样回以微笑致意。 　　该男看到她身旁的某人，又缩了缩手，悬在空中，讪讪地放了下来，打扰人家约会可是要遭天谴的。 　　学他们这个专业，自产自销内部消耗的不少，姜言这长相也算是系里备受关注的人物，到底还是给别人家的猪拱了，怪就怪男同胞们没把握住机会。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生的想象力并不比女生差，就像跳着钢管舞的男生更让人惊艳是一个道理。 　　而此时拱了玉白菜的那只猪正打算送他的玉白菜回家。 　　“那就麻烦师兄了。”姜言极其乖巧地钻了进去，并报上了自家的地址，这时候挤地铁无疑是会被挤成人肉馅饼的吧。 　　一路无言，姜言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那些交叉纵横的街头，或熙熙攘攘，或冷冷清清。 　　她一直很喜欢一个人坐车，就是那种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不同于地铁的封闭冗杂，面对面的人只能相顾无言，兀自打发时间，公交的旅程更让人心安。 　　就坐在靠窗的座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单纯地看看风景，感觉整颗心都在放空，那些过于浓烈的欢喜和烦闷也好像全都不见了。 　　看见姜言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盛宁也在沉思。他在想，下一次她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车上，又是什么时候？ 　　而姜言也始终没有发现，某师兄的车开得异常平稳，而且这车速，怎么说呢，让紧跟在后面的车主大有想上去干一架的念头。 　　安静的旅途结束了，姜言礼貌告别并道谢，笑容依旧温婉明媚。而对方看着眼前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微眯着眼睛，眉头轻蹙。 　　就这么走了？连个拥抱都不给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七号助攻这梗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就出现了四号助攻餐馆阿姨~(￣▽￣)~* 今天又是大肥章，快夸我快夸我～ 在这里采访一下顾老大。 作者茵：和你的玉白菜单独相处是怎样一种体验？ 顾老大：不够，还要更深入。 作者茵：你还想怎样深入？ 顾老大嘴角勾起弧度：你猜？ 　　☆、Chapter 5 　　姜言的实习生活还在继续，而13层的装修也已经快要接近尾声，顾盛宁和姜言的交集也慢慢减少，这使顾某人的心情很是不明媚。 　　九月，姜言结束了实习生活，乖乖滚回学校。 　　她拒绝了姜教授帮自己提行李的提议，要是路上碰上他的学生，回头率恐怕不低。 　　她没有特意瞒过自己与姜教授的关系，但也从没享受过特权。 　　有个职业是教授的父亲是好事，有时候也怕一不小心落人话柄。 　　姜言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行李箱装下，刚刚好。 　　所以当姜言轻轻松松单手拎箱来到寝室的时候，遭到了全体一致的讨伐。 　　宣宣和陶子是邻市的，来回一趟很是费劲。辛珊是因为东西太多，同样累成狗。 　　宣宣：“什么嘛姜小言你就这样就来了，我来的时候手都快断了。” 　　姜言：“想知道怎样在箱子里多塞东西么？” 　　“想。”三人同时应声，俨然是一副勤奋好学的乖宝宝模样。 　　姜言颇为惋惜地点了点头：“先放弃衣服和化妆品吧。” 　　……这貌似比提着大包小包更困难。 　　校园生活的前两天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直到这天中午，陶子爆发了。 　　事情还要从课表的安排讲起，大四的课并不多，可好死不死有两天都安排在三四节，下完课正好赶上食堂高峰期。 　　Ａ大的食堂什么都好，就是小了点，有时候打完饭甚至都没有一个落座的地方，只能尴尬着到处找座位。 　　这时，就是大家各凭本事的时候了。 　　如果你没有5.2的视力，能在人影攒动的食堂一眼发现空位，那就只能靠计谋了。 　　所谓计谋，就是仔细观察身边的每一个的盘子，看看这顿饭是不是接近了尾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屁股坐下。 　　简单点说，这是个比谁脸皮厚敢站在人家边上围观他一顿饭收尾的计谋。 　　那天陶子与宣宣正是以这样一种计谋发现了两个空位，奈何半路杀出来一个女生，凭借其娇小的身躯抢先在宣宣对面放下盘子，在陶子好生劝诫下依旧厚着脸皮坐下了。 　　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发作，陶子只好携宣宣四处找座位。 　　当天，苦大仇深的陶子发了一条朋友圈，把该女的无耻行径公之于众。姜言一看，对方违规夺位，该！故而转之。 　　两分钟后，姜言点开那个小红点。 　　“原来现在吃食堂竞争这么激烈了。” 　　姜言正打算回复，一看到评论人，差点就把手机给摔了出去。 　　顾、顾师兄什么时候有空下凡来朋友圈走一遭了？ 　　姜言站起来，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不回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啊。百般纠结之下，姜言回复：一定不要轻易尝试。 　　当你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条消息一条评论都要斟酌许久才会回复，只是现在的姜言还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敬畏多一点，崇拜多一点，还是能算作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顾盛宁又消失了。 　　姜言最近都很忐忑，不敢轻易发朋友圈，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顾师兄给召唤出来。 　　这天，寝室里那几只上选修课，姜言闲来无事去图书馆逛逛。说起图书馆，姜言等人最先想到不是学习，而是图书馆的开水。 　　寝室水压低，热水总是只比温水高了那么几度。记得去年的冬天，姜言可是几乎每天都来图书馆蹭热水。 　　每次门口的保安叔叔都会发现一个女孩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很是疑惑。 　　姜言一个个书架逛过去，发现了一本关于室内设计的书，和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不同，花花绿绿的，还有案例图解析。 　　她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啃了起来。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室内设计这四个字已经和风姿卓越的某人系在了一起。 　　她看过那人为了一条直线的位置改了好久，也看过他在灰尘漫天的屋子里细细勘查，确保每一个地方和设计稿都没有出入。 　　于是，这个原本没多大印象的职业，就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突然她听到阿姨洪亮的声音，“欸，那位同学，记得拿代书板。” 　　被叫住的女生羞红了脸，毕竟听到声音转头注视她的人不少。她是新生，算是第一次走进这么大规模的图书馆，并不懂借书看前还有别的步骤。 　　所谓代书板，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小红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时，把大的板子放到书籍原来的位置，以便借阅完放回原处。 　　想当年自己也曾经闹过笑话，而阿姨往往是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留脸面的。 　　那时的自己初入校门，就想着去图书馆逛逛，看到某阅览室人流略少就直挺挺地走了进去。 　　把包放在门口的空桌子上，正打算抬腿。阿姨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同学，包要放在柜子里。” 　　“哦。”姜言打开一个柜门，满的。 　　下一个，还是满的。下下个…… 　　试了五六次，姜言才成功完成寄包的流程。最关键是柜门年久未修，打开，关上，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看着里面端坐着认真看书的同学，姜言脸红了，总觉得打扰了人家看书的自己完全是个罪人。 　　姜言低着头向里走了几步，阿姨又叫住了她：“同学，你忘了拿代书板。” 　　她抓起一个就往前走，不想再和黑面阿姨有任何交流。 　　不曾想，让她恐惧不已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从身后传来，“两个都要拿，不要光拿一个大的。” 　　此时的姜言不止是脸红了，就连脖子和耳朵也是通红的。 　　她飞快地抓起代书板就往里头的书架里躲，等到把里面的书名全部浏览了一遍，姜言才发现自己好像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婚姻法》、《刑事诉讼法学》、《知识产权法》、《国际经济法学》…… 　　看到一排排全部是法学类书籍，对自己目前毫无用处，且无法将之作为娱乐工具来打发时间，姜言绝望了。 　　绝望的结果就是，两分钟后，她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还完代书板，抽出书包，拔腿就跑，动作一气呵成，在黑面无比疑惑的目光中逃了出去。 　　想起当时那画面，姜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看完手上的这本书，估摸着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她把书放了回去，又重新去接了杯热水。 　　等姜言踏出图书馆的时候，发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Ａ市的天气总是瞬息万变，进来时还是晴空万里，出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姜言穿得单薄，从远处飘来一阵阵的凉意让她只好用双手环住双臂。 　　很明显指望在上课的三人来送伞是不可能的，姜言掏出手机浏览了会网页，眼见着雨小了才一头冲进雨幕中。 　　回到寝室，她立马冲了个热水澡。 　　然而等某三只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裹着被窝流着鼻涕的姜小言。 　　宣宣：“我天，姜小言你淋雨了？” 　　辛珊：“来来来，我的花姑娘，哥哥带你去吊水。” 　　姜言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抵死不从。四人僵持不下，既放心不下姜言这副鬼样子，也耐不住她执拗着不肯去医院。 　　这时，有微信消息进来。 　　顾师兄：今天突然下雨，有没有淋湿？ 　　姜言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某师兄的神机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从被子里抽出右手回复他：天公作美，正好赶上了。 　　半小时后，昏昏欲睡的姜言收到他的回复：下楼，有东西给你。 　　原想等到姜言下来拿药时匆匆看她一眼的，奈何一张图纸出了点问题，底下的设计师都拿不定主意，于轩只好打给顾老大求助，顾盛宁把手上鼓鼓的一袋寄存在宿管那，认命地驱车赶回公司。 　　一整个晚上，顾盛宁三尺以内无人敢犯，整个工作室都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让人倒吸凉气的低气压。 　　也有一些大胆的猜测流出，比如这通电话打扰了顾老大的好事。 　　这是流传范围最广可信度最高的一种，众人一阵后怕，仔细想想顾老大不爽也是应该的，以致于这几天人人都活在深深的恐惧中。 　　而此时的姜言实在是使不上劲来，只好请陶子代劳，更是浑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流言的女主人公。 　　领命的陶子在楼下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又一蹦一跳跑到宿管阿姨那，好家伙，这么一大袋感冒药，贴的泡的吞的一样不落，体温计暖宝宝应有尽有。 　　那三人看到也是惊呆了。 　　陶子：“说，谁送来的，动作这么快？” 　　姜言忽略那三张不怀好意的笑脸，扯过被子云淡风轻地说：“大概是我叫的药店的外卖吧。” 　　宣宣：“姜小言你不对劲哟。”食指在姜言胸前那块被子上转个不停，暗示性十足。 　　辛珊一针见血：“男人？” 　　男人？姜言低头沉思，自己感冒是瞒着姜教授的，可不就是男人嘛，这猜测也算是合乎实情。 　　三人见姜言一脸病态，这拷问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天晚上，感冒药的催眠作用失效，姜言失眠了。药可以吃掉，这人情……可怎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　　吃食堂竞争大，图书馆黑面态度差，以上两种都不要轻易尝试！！ 其实啊，所谓的料事如神神机妙算不过都是因为在乎。 你在的城市下雨了，我会想你有没有带伞。你喜欢的电影上映了，我会想你有没有买到票。 想你是很自然的事情，自然到天气变化秒钟转动我都会想到你。 所以啊，今天看完文的你，有没有很自然地想到我？ 　　☆、Chapter 6 　　思来想去，第二天姜言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顾师兄，谢谢你的药，感冒好多了。 　　好多了么？其实并不，纯粹的安慰而已！ 　　事实是姜言根本没有按时吃药，一觉起来就把生病这事忘到九霄云外，直到中午感冒有复发的迹象她才逼着自己分批次吞下十几颗药片。 　　她不是把人家的善意当路牌，她只是……还没有学会怎么照顾自己。 　　数秒后，顾盛宁的回复就传送过来：药记得按时吃，感谢的事我们下次面谈。 　　面、面谈？你当这还是工作交涉呢？然而姜言只敢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一下。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不是应该是顾盛宁两手一摆，“区区小事，哪用得着谢呀”，如此这般客套几句结束这个话题，却不曾想这位海归同志似乎已经忘了中华民族友好客套的良好品德。 　　不知道是感冒药起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姜言的感冒竟然奇迹般地两三天就好了。 　　按照惯例本该是要病个十天半个月，庆幸之余她又在心里感谢了一把顾盛宁，这让姜言对这场不知会不会到来的面谈抱有了希望。 　　是希望就意味着这是颗还没发芽的种子，意味着她还是会偶尔想到他。 　　这个偶尔是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托着下巴神游。 　　是坐在熙熙攘攘的食堂，突然想起评论区那句打趣的询问。 　　是在下雨的时候，打算冲进雨幕时，才发现自己其实带了伞。 　　最早发现姜言不对劲的是辛珊。 　　辛珊：“你们有没有发现姜小言自从生病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陶子：“错，准确地说应该是从拿到药的时候。” 　　宣宣：“老实交代，那个野男人是谁？” 　　姜言：“我难道不是一直这么蠢萌，怎么会像丢了魂？” 　　三人：“……” 　　事实证明，当她们亲眼看到现在口中的那个野男人时，全然没有了如今的理直气壮。 　　没得到回应的顾盛宁照旧找上了情感导师徐清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他想知道作为旁观者来看，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以及姜言对这场约会是否如他这般期待。 　　徐清然：“你的意思是，想找个机会约小姑娘吃饭，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回应你，无声的拒绝？” 　　顾盛宁黑着脸，“理论上是这样。” 　　“感觉你离表白失败那一天也不远了，就连一条石沉大海的消息都能让你别扭上半天？” 　　顾盛宁冷冷的眼神一扫。 　　感觉一阵阴风刮过，徐清然怂了，“姑娘们总是喜欢能在身边及时送上温暖的人，你要和人家多建立线下联系嘛，昨天张主任不是还说邀请我俩在校庆那天演讲？” 　　“暂时没这个打算。”顾盛宁一如既往的骄傲脸。 　　“那就任由你家姜言待在那如狼似虎荷尔蒙旺盛的大学校园里？信我一回，哥们，你还是趁早做好孤独终老的打算吧。”徐清然拍拍他的肩。 　　再看到顾盛宁脸上异常诡异的笑容，徐清然已经习惯，“又怎么了？” 　　“你家姜言，这个前缀好像还不错。”顾盛宁饶有趣味地吐出那四个字，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合着自己苦口婆心给这位大爷想对策，人家关注的点就从来不是他。徐清然低下头看文件，决定不再参与这人的情感问题，爱咋地咋地！ 　　顾盛宁认为形势已然明朗，很好，不就是制造线下发展机会么？ 　　他依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就消失在门口。 　　徐清然也从满桌文件中抽身，站起来俯瞰这座城市，车水马龙的街景，高高耸立的大厦…… 　　感情一事谁又说得清呢，就连顾盛宁也为了一个女人钟情多年如此费心，更别提被自家老婆吃得死死的自己了。 　　想起家里的妻子，他的神情就更加温柔了，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加鞭完成工作回家。 　　徐清然拨通了系主任张至胜的电话，“张老师么，我最近工作有点棘手，恐怕赶不回去参加校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那就下次得空了再回来。”张至胜倒很开明的很，学生有事到不了就算了，他可不是那种顶着母校的名义来蹭学生热度的人。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徐清然敛了敛心神，恢复先前的工作状态，要先赚钱才能养的起家里那个吃货老婆嘛。 　　然而此时卯足了劲工作的徐清然没想到，顾某人这脸，打的可真狠！ 　　十月中旬，A大一年一度的校庆，这是一年里除新年以外唯一一天张灯结彩普校同庆的时候了。 　　按照惯例，学校每年都会邀请一两位在业界混的风生水起的杰出校友来校演讲。 　　因着宣宣和陶子的八卦属性，三年来姜言等四人无一缺席，但每次都是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不是演讲者咖位不够，也不是他们讲的东西水分大。 　　相反，他们分享的研究成果极有研究价值。 　　让姜言失望的是，什么是新型高分子、量子力学新发现？自己混在一群认真听讲的理工男中间神游太空难免有些许的羞耻。 　　让那三只失望的是，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小有成就的人大都上了年纪，作为颜控的三只表示很无奈。 　　尽管如此，宣宣还是积极投身义务宣传校庆的行动中。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就活捉了一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了呢？ 　　对此，其余三人投以鄙夷的目光：这货该不是偷偷收了人家广告费吧。 　　带着点小不情愿，姜言还是来了，她到的时候，都是贴着人家的肩膀过去的。 　　幸好辛珊有先见之明，提出应当早些派一小队精兵探探情况。当然，所谓的精兵也就是除姜言外的其他三人。 　　奇怪的是，这次的听众中，女生居多。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的主题不是饮食化妆美容护肤影视鉴赏等，就能基本确定来者颜值不低的事实。 　　姜言是知道她们很早就来占座位了的，但没想到竟然是第二排？ 　　第二排是什么概念，就是和校领导亲密接触，一整个场演讲下来光欣赏人家后脑勺的春.光都够了。 　　当大佬们偏头小声细语时，后面睡梦中的、手游中的、交谈中的，都会有幸收到一个充满恶意的小眼神。 　　姜言把手里的书收进包里，下定决心要做个乖宝宝，好好听讲！就算听不懂，装一装也是好的。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她侧过头，双手环胸：“说吧，第二排什么鬼？” 　　陶子笑得一脸谄媚：“我就是和萧师兄稍微提了一小小下咱寝有看校庆的传统嘛。” 　　辛珊：“还说，爸爸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看着眼前的形势，姜言觉得最应该生气的好像还不是自己，她平衡了。 　　各领导入座后，又是一长串生硬的开场白，大抵就是介绍今天的来宾如何大牌云云。 　　姜言依然端坐着，思绪已经飘到很远很远。 　　顾师兄很久没有消息，说不定以后也没有了吧。 　　如果说自己的时常想起就是喜欢，那应该也会是一场疾疾无终的单恋。恋爱么？好像还没有想过，自从妈妈离开以后。 　　还记得妈妈弥留之际，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好好照顾爸爸，她最放不下心的不是年少的女儿，而是日夜相伴的丈夫。姜言并不觉得妈妈这样做是因为不在乎自己，她深知，这世界上最放不下她的是她家姜教授。 　　世上最深沉的爱，姜言亲眼见过，很震撼。如果早知道终有一天有一方会先离开，是不是最好就不要开始。 　　正想得出神，姜言感受到了来自身后按捺不住的骚动。 　　稍一抬眸，那个不急不缓地从台下走上去的人，可不就是刚刚还在自己脑子里打转的人？一身纯黑的正装，肩宽腰窄，一举一动都带着沉稳与从容。 　　是他，也只有他，让姜言看到的第一眼，就心下一颤。 　　他漆黑清凉的眼眸扫过整个礼堂，在捕捉到某张全然呆住的震惊脸，嘴角的弧度愈来愈深。 　　简单的开场白后，他开始切入正题，讲述他眼中的设计王国。 　　台上的人熠熠生辉，姜言发现这是第一次如此靠近他的世界，不同于杂志社的匆匆一瞥，此时的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把他的设计理念他的初衷全都送到你的耳边。 　　他说，都说设计是靠天赋，可是天赋只能给你比别人多一两个创意的点子，最重要的，是你的热情。 　　他说，在看到成品之前，没有人知道一个设计师埋头多天的辛苦值不值得。 　　他说，很多人过于关注设计成果的多元性和技术性，但往往最打动人的是于平淡中流露出的质感。 　　…… 　　他说了很多，专业的内容不多，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专业能力。这样一个对设计充满热情的人，严谨认真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对这个职业有任何不尊重的行为。 　　男人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温润又清凉。 　　这场演讲，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没能逃过底下众多女同胞的法眼。 　　“啊啊啊，顾师兄喝水了，好想变成他手里的水瓶。” 　　“快看快看，他笑了，感觉春天到了。” 　　“咦，顾师兄是不是在看这边？” 　　总之，姜言很庆幸旁边的三人没有犯病，也没有荼毒自己的耳朵。然而她猜中了开头，没猜中这结尾。 　　一阵响亮的掌声过后，提问时间。 　　原以为打进场就开始摩拳擦掌的女同胞们应该是跃跃欲试的，然而姜言还是低估了顾师兄的气场。 　　这样一朵高岭之花，一般人是不会有勇气去采的，所以前面几个提问的都是关于专业知识。提问的人一脸真诚，虚心求实，回答的人沉着应对，条理清楚。 　　明显感觉现场的气氛已然接近尾声，女生们都骚动了。然而没人敢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玩笑，要是被讨厌了就回家抱着被子哭吧。 　　说时迟那时快，陶子一把举起姜言的手：“师兄，她有问题要问。” 　　后者一脸懵逼，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姜小言你有什么问题？ 姜言苦着张脸：我、不是我啊…… 不要解释了，灯光师已经就绪，请说出你的故事。 今天看了阅兵，被帅瞎了眼，结束时候的掌声清亮悠远，看到热血澎湃然后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Chapter 7 　　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已经快要把姜言烤焦，而且个个带着期盼。 　　这时候早就管不上是哪个女生想引起男神的注意，重要的是要撬出那个急需问出口的答案。 　　姜言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缩了缩脑袋，“我……”没问题。 　　不料陶子一句话打断了她，“师兄其实她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女孩子嘛，难免有点害羞。” 　　她笑得恳切，像极了因为好友害羞不敢开口而助攻一把的中国好室友。 　　场下的女同胞们均向姜言投以同情的目光，此乃当代一大勇士也，人家愿意回答还好，要是拒绝回答，那就是大写的尴尬。 　　但同时她们也屏息以待，大气不敢出，等着顾盛宁的回答。 　　顾盛宁微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对着台下，又似乎只是在直视某个人，“没有。” 　　干脆利索的两个字，让一室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姜言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其实底下人都清楚，这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对他的感情状况如此热衷，还是有份好奇心在作怪。 　　这样一个人，对感情是抱着怎样一种的态度。 　　这样一个人，他的伴侣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那有没有老婆呢？”陶子不依不饶。 　　“对了，也是我身边这位想问的。”这是她的补充。 　　话音刚落，众人又恍然大悟。对呀，照着小说里的剧情安排，下一秒人顾师兄就该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我没有女朋友，不过、已婚”。 　　姜言已经很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被这小妮子出卖了两次，而且还是论斤卖，不要钱的那种。他怎么也不像结过婚的人吧，总觉得陶子是有意把话题的焦点放在她身上。 　　如果一定要问她是怎么知道顾盛宁未婚，她只能说，猜的！ 　　现在再来看我们备受关注的男主人公，他只是头一偏，唇角卷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饶有趣味地扫过那道笔直站立的身影，轻轻的，漫不经心的一扫，然后开口：“还在找。” 　　还在找？！找什么？ 　　答案很明显了。 　　他没有说自己单身、未婚，他只是说，自己正在找人生伴侣。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居然说要找老婆，而且那势在必得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已经有人选了，真是炸苏了万千少女心。 　　现场平复了下心情，已经是半分钟后。 　　陶子一句“那好，她没有问题了”算是总结，两人可算是完成了各位看官的任务。 　　拉着姜言坐下的那一刻，陶子感觉腰上被狠狠地掐了一下，然而她还是不敢惨叫出声。 　　场面一度失控，达到全场高.潮。 　　走出礼堂的那一刻，四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 　　姜言眯着眼睛一脸凶恶地逼问：“说，为什么是我？” 　　陶子：“宣宣肯定会忍不住问出什么点限制级的话题嘛，心肝的话估计我现在正在被她和萧师兄混合双打，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背锅？”姜言倒是没真生气，就是纠结以后再见到顾盛宁该如何当做今天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一样。 　　却不曾想，有人比姜言更想教训她。刚才一句话，巧妙地把三人都得罪了。直到接收三道灼热的目光扫射，陶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摊上事了。 　　姜言挑眉，好整以遐地盯着正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减弱存在感的某人。 　　“我以后肯定是要撩汉的，顾师兄就留给你们吧，万一这一战成名肯定会被人人称道的。” 　　姜言：“嗯哼。”所以现在被人人称道的是我了。 　　三人异口同声：“禁言吧，你已经被开除寝籍了，” 　　四人是从偏门出口出来，好巧不巧，刚一绕到大门口就瞧见正与张至胜道别的顾盛宁。 　　至于为什么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如果不是他自带主角光环那就是周围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转头，想不让人忽略都难。 　　“真没想到你会答应回校演讲，要说是徐清然那小子我还没这么吃惊，讲得真是不错，怎么？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做设计还不够，跑来抢我这三尺讲台的饭碗？”张至胜打趣道，前半句的好奇是真，毕竟他这学生从不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顾盛宁摇了摇头，“老师谬赞了，正好得空。” 　　张至胜也不拆穿，得空了心血来潮做个演讲？ 　　哼，这事儿谁都做得出，就是你顾盛宁做起来，说不出的别扭。想当初得知他刚回国，特意安排一个本院系的交流会，这人都没了解具体内容，直接一句礼貌的回绝，堵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言正想拉着三人静悄悄地离开某师兄的光环范围，不料他一个偏头，正好瞧见了。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些什么人，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意思很明显：快过来！ 　　这次四人是真的噤声了，刚打算继续下去的打趣也化作还没来得及收住的嘴角。 　　来往的人投来艳羡的目光，细弱蚊声的讨论也悉数落入她的耳中，大体就是现在要想吸引男神注意最重要的是有勇气豁得去脸云云。 　　被顾盛宁一见钟情的概率有多大呢，姜言的室友三人都在心里默默计算这个概率，当然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无限接近于零，尤其话题的女主角还在以一副僵硬至极的姿势走到人家面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至胜，“我记得你，刚才那个提问的女同学？”是的，姜言是唯一一个提问的女同学，女字还加了个重音。 　　为了应和他最后一个尾音的上扬，姜言还是谨慎地点点头。 　　“小姑娘好眼光啊，我这学生当年可是商学院一枝花，每次上他的课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很明显人家这是抛了个话题出来，姜言是个懂味的人，问了句“为什么呢”。 　　“当然是怕这一枝花夺了同学们学习的兴趣，光顾着看他，我这课效果可是大减了。” 　　什么叫真老师，这个就是！坑起学生来不遗余力，还是当着人家心上人的面。没办法，他这学生跟个木头一样木讷，就只能做老师的多助攻了。 　　姜言一张小脸笑开了花，一枝花什么的，真是和对面黑着脸的顾盛宁有那么一丝的反差萌。 　　“那你们年轻人聊，我就先走了。”张至胜本想再约学生叙旧，现在看来是越早走人越好，给他们小年轻制造点机会。 　　两人一齐目送张至胜离去，直到他走过二分之一的阶梯，像极了出门送客的小夫妻，以上是陶子的错觉。而几乎在这个念头蹦出来的那一刻，她就一拍脑门，真是见鬼，这乱凑CP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真不是姜言和顾盛宁看起来不配，只是她吃过亏，前两天就把班上一对明明对对方没意思的两人硬生生凑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尴尬死她了。 　　下一秒，就像是为了推翻那接近为零的论证，顾盛宁领着姜言来到三人面前。 　　“你们好，我是顾盛宁。”他的招呼打的莫名其妙。我们当然知道你是顾盛宁，还是刚刚站在台上的那位，可是为什么要特意来跟我们打招呼，三人猜不透了。 　　他微微侧身，对着姜言道：“不介绍一下？” 　　发现焦点都聚到自己身上，姜言向前一步，“这是我的室友，陶叶、宣宣、辛珊。”干净利索，一个多余的字没有。饶是这样，也让三人怔在了原地，从今以后，她们的名字就是在顾盛宁耳边晃过一圈的人了。 　　就算是这样简洁的介绍，顾盛宁也能在两个字停顿的中间，对应到每一个人，点头、微笑。这个举动刷了不少好感，至少在姜言的三个室友印象中，这是个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师兄。所以在知道这天边的云朵和朝夕相处的室友早已认识，也不会再有迁怒。 　　“正要去吃饭，一起吧。”顾盛宁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比如到饭点了约个饭吧，又比如他的发问并没有针对姜言，就说明问的是三人，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俩一起。 　　三人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正要去食堂。” 　　说着说着，身子已经朝着食堂的方向进了两步，“也不知道食堂的狮子头被抢光了没有。”宣宣嘟囔了两句，拉着两人走远了，还丢下一句“姜小言你好好吃，下午没课不着急”。 　　这一句算是断了姜言的后路，既然有空，正好饭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的好吗？！ 　　他勾了勾唇角，“走吧。” 　　姜言答了声“嗯”，乖乖跟在他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大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搞定心上人室友什么的，就是这么简单！ 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感谢我的小天使 这篇文才刚开始，我知道，关注度不高，我也知道，但我也知道，每一个收藏和撒花都是因为有人喜欢这个故事，愿意花时间见证这篇文里所有人的成长。 其他保证的话不敢说，但是啊，它一定会是温暖的、甜到化的一颗糖～ 　　☆、Chapter 8 　　午饭在一家火锅店解决。 　　这不是顾盛宁的本意，可还是耐不住姜言说自己大病久愈，已经很久没尝过一点辣味，他妥协了。 　　姜言一伙曾和班上货真价实的四川妹子同吃过火锅。 　　在此之前，她们吃火锅都是想吃哪盘就立马下到滚烫的底料里，熟了就捞起来大快朵颐，毫无章法可言。 　　可人家专业人士说，吃火锅是有顺序的，最基础的先素后荤自是不用说，就是什么食材熟得快什么只需短暂汆烫就可下嘴也是有讲究的。 　　姜言向来是个只埋头吃的主，顺序什么的从来就没记住过，但又依稀记得一个吃过多次火锅的人要有操守，不能什么都一股脑儿往里放。 　　所以叫嚣着要吃火锅的是她，被眼前挤满了一桌的碟子吓坏的也是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最后还是顾盛宁看着她和一桌的丸子肉片干瞪眼许久没有动作，丢了盘撒尿牛丸下去。 　　牛丸在水里欢快地蹦跶了两下，煞是可爱。 　　不出一会儿，姜言捞起那个圆滚滚的小球，一口下去，内汁四溢，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个名字的深意。 　　顾盛宁像是老手，毫不费力地掌管着一桌的食物，该烫的、该涮的，该久煮的，该立马捞的…… 　　也因此姜言的碗里从不得空，一碗见底马上又有满满当当的下一碗被对面修长如玉的手捞上来。 　　姜言甚至觉得，一个能掌管好食物的人，管起人来同样得心应手，或许这就是他的工作室如此成功的原因。 　　也不知道那些个个天赋异禀的设计师在未来老板娘心里的第一印象是和火锅食材等同，会不会哭出声。 　　期间还有个小插曲，以防火锅温度太高烫伤客人，店里的筷子往往比一般的长那么点儿。而姜言手太小，根本就……使不动。 　　使不动怎么办？总不能不吃吧。 　　总之最后就是姜言想吃什么就叫捞菜工顾师兄帮忙，他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工作尽职尽责。 　　一顿火锅下来，全程就是姜言含糊不清的叫唤“那个那个，那个肉熟了”、“好撑好撑，吃不动了”…… 　　有人说火锅吃撑其实是虚饱，不消片刻等胃里的食物消化完饿意就会爬上来。姜言对此深信不疑，不就是撑了么，说还没吃撑过十次八次咋地，所以她打算休息会儿，稍后再战。 　　热气氤氲，迷雾间她看不分明对面人的眉眼，只是从他时不时的应声姜言知道，他也算是吃得很开心。 　　席间姜言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没有了师兄妹的拘谨。 　　食物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它会让两个全然陌生的人因为喜欢同一种食物而相识，也会让两个想要靠近的人放下所有的顾忌。 　　你是否被人伺候过类似火锅、烤肉、烧烤这种形式的进食，不需要自己动手的那种，尤其对面还坐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 　　对吃货而言，前者已是难得。对颜控来讲，后者已是足够。对姜言这种两项属性都能沾上边的人，又怎么能抵得住诱惑？ 　　赵平是这家火锅店的老板，正宗重庆人，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看着客人吃着自家火锅赞不绝口的样子，一有空他就穿梭在餐桌间询问一下客人对店里评价如何。 　　让他欣慰的是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说这家店味道正宗，收获好评如潮。可每每看到客人一上桌就把所有的菜一股脑儿倒进锅里，全程大火熬到水干，他这心里就隐隐发痛。 　　一开始还会挨个教客人正确的吃法，到后来看到那些个年轻人嫌他啰嗦，一脸的不耐烦，他也就不劝了。 　　你们爱怎样怎样，我一把年纪了不受这个气。 　　后来最多也就是在墙上贴上“三勺香油，一勺蒜末”这样的温馨提示。要说那些人怎么总说重庆火锅吃起来辣到昏厥，其实都是些不听劝的人，多放点香油辣味就会减弱好多。 　　这天，他看到一对情侣走进店里，男的俊女的美，衣着打扮都挺时尚的，他心想，恐怕又是两个不识货的年轻人哟。 　　却不曾想他们不但会照着墙上的提示语倒调料，这一顿下来也算有条有理、井然有序。 　　趁着姑娘放下筷子的空档，他拖着自己满身的脂肪小兵走到两人桌前，“二位吃得可还好？” 　　姜言是见过老板的，当下就竖起大拇指，“老板你们这算是这一带最正宗的火锅店了，味道没得挑。” 　　赵平点点头，又移眼看向顾盛宁，“我看这位先生吃法相当正宗，这是……去过重庆？” 　　顾盛宁点头又摇头，“去过，不过因为工作原因没有久留，自然也没有这个口福，我祖母是重庆人，会一点儿。” 　　其实他不止吃法正宗，自己动起手来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自小跟在祖母身边，重庆的小吃在家里都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自己搬出来住后，每年节假日还是会去老人家那取经学艺，这几年积攒下来正宗的川菜学了不少。 　　当然，但凡可以当做惊喜的技能，他都想留到最后来给他的小姑娘现一手。 　　现一手先生今天心情很是美丽，胃里火辣辣，心上更是暖帖帖的。 　　他把姜言送回学校，一路上上扬的唇角也没落下来过，他一向很极少出现大喜大悲，更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历史。 　　毫无疑问，取悦他的是身边的这个人。 　　而我们的了不得小姐只觉得他心情好，向来淡然自若的顾盛宁也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在她面前。这个认知让姜言原本就不低的开心值又上升了不少。 　　回到寝室的姜言势必要经过一番盘问，第一个在楼道发现她的是正要倒垃圾的陶子。 　　陶子一甩手把垃圾扔在门口，一副要干架的动作：“哥几个快来，姜小言回来了。” 　　那两人闻风而动，不出两秒就站在陶子身边，已然是三足鼎立一致对姜言的局势。 　　呃，三对一，胜算不大呢…… 　　宣宣：“老实交代，时间地点人物，呸，人物已经相当清楚了，快说，时间地点。” 　　被三道凶煞的眼睛一齐盯着着实不太好受，姜言双手举过头顶，“我交代，”下一秒开始胡诌，“那什么，人群中，他一眼看中了她，一见倾心……” 　　辛珊：“我们是要听你和顾师兄的□□，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姜言知道今天难逃一劫，把她怎样在实习的时候偶遇顾盛宁这事儿给交代了，当然叙述事实时她着重强调了自己的绝对清白。 　　三人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主，暑假那时自己连顾盛宁的风都捕不到，姜小言也没有必要遇到个本校师兄就昭告天下的地步。 　　退一步讲，就是姜言为了感情瞒着她们点什么，她们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男神哪比得上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室友重要。 　　刚才那一番盘问，一是真的好奇，二也是为姜言把把关。看两人的互动下来，就是现在没什么，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话一说开，接着的就剩下调侃了，宣宣一脸坏笑，“行呀你，不撩则已一撩就是这种级别的，到时候让顾师兄带我们在学校横着走，静待佳音哟。” 　　陶子：“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辛珊和宣宣异口同声：“你才是鸡。” 　　姜言：“……”你现在想横着走也没人管你。 　　隔天，陶子声称连姜小言都要恋爱了，她也要去找寻她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宣宣头也不抬，“被诅咒的人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这是又一件让陶子痛心的事。 　　想当年她背井离乡提着行李来到寝室，才发现自己是某宿舍区11栋111室1号床，暗暗发誓要打破诅咒。三年时间过去，恋爱史至今空白。 　　所以说神谕不可违！ 　　姜言倒听出了点其他的意思：“什么叫连我都要恋爱了，这不正常？” 　　陶子：“你知道当年我们以为你是那啥嘛？”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姜言和宣宣。 　　姜言会意：“哦？说来听听。” 　　陶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呦，文静温婉的软妹子。后来发现这妹子对男生根本没兴趣，平时寝室里近身搏斗大战战斗力极强，所以我有一段时间很怕你晚上兽性大发对我干什么。” 　　姜言：“……” 　　陶子：“我走了，我真的去了?” 　　…… 　　无人回应。 　　由是，陶子于愤愤不平中踏上了这场赌上尊严的猎艳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近身搏斗大战大家都懂的对吧？ 奈何身经百战的我，吃过不少亏，嘤嘤嘤～ 不过还有一种人，只会防守，害羞到完全不攻击，任何人都可以上手的那种，超喜欢和这种人做室友呢~ 　　☆、Chapter 9 　　夜色撩人，从寝室的阳台可以瞧见楼下的路灯。 　　陶子推门而入，夏夜的清凉也从好不容易打开的门缝趁机而入。 　　宣宣正盘着腿边修指甲边揶揄道：“陶小姐今天可是发下毒誓的，战绩怎么样？又打算拿你丢过的哪张脸来面对江东父老？” 　　顾不上她的讽刺，陶子一把站在凳子上，“嘿，我今天看上了一哥们，纯爷们。” 　　辛珊把她扯下来，“好好说话，凳子坏了怎么办。” 　　姜言：“哦，怎么被拒绝的？” 　　宣宣：“我现在只是怀疑你说的纯爷们的性别。” 　　看吧，什么叫真姐妹，这就是！就是你一宣布好消息，一句话让你心凉半截的那种。陶子觉得自己很幸运，她收到的打击是人家的三倍。 　　话说陶子高中经历过一场恋爱，网恋。 　　据她自己说两人当时爱得死去活来的，最后是他们的第一个视频聊天把这段恋情给活生生掐死，以致于她至今再没敢上过那个社交网站。 　　是的，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软萌萌的妹子，知道她和网恋对象之间的所有细节，甚至连她们说的话也能分毫不差地复述出来。 　　这段恋情最终因陶子的消失而流产。所谓见光死，这就是最典型的一种吧。 　　陶子：“等着，明天我就把他领来，你们想怎么测试他的性别就怎么测。” 　　三人：“……” 　　姜言：“咳，他知道你说的测试么？” 　　陶子摆摆手，“这哪是他说了算的。” 　　其实陶子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一直崇尚分享。有吃一起吃，有床一起睡，有姨妈巾一起用，当然有男人也可以一起睡，她一直以身作则，从不违背。 　　所以某天当她拎着某长相清秀的纯爷们到寝室楼下时，阳台上的三人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无法相信。 　　当然，这是后话。 　　据她自己描述，她是无意中闯进了间教室，本想找个地方趴下睡觉，没想到这老师讲的是心理学，结合什么心理变态心理疾病案例，还有点意思。 　　于是她凭借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打败了一大群瞌睡因子，直勾勾地盯着老师看了半节课。 　　而在瞄向老师的直线距离，会途经一个男生白白净净的脑袋，发型简单利落，仅仅靠一个后脑勺就吸引住了她。 　　于是，整整下半堂课，陶子就以一种几近炽热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脑勺，一动不动。直到下课，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目送他走出教室。 　　辛珊适时举手，“我有疑问，不是说随便走进去的教室，你怎么逮住他的？” 　　陶子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我找老师要的花名册，有照片的那种。” 　　“……”这是有多不要脸！ 　　“佩服我吧，于两百多个人的资料里一眼找到他，然后死缠烂打臭不要脸打听到人家目前还是单身，哈哈哈哈哈哈~” 　　淫.荡可怖的笑声盘旋在室内上方的空气中，三人忍不住环住双臂，诡异、真他妈的诡异！ 　　总之，陶子决定与人家单方面确定恋爱关系，并且以双方面的承认作为毕业前的战略发展策略。 　　这天，四人打算出门上课。于昏暗的走廊尽头发现一只舞动的双手。 　　姜言迟疑了几秒，环视一圈自己四周，发现确实除了自己寝室四人外没有其他人，同样挥手问候。 　　宣宣：“咦，姜小言你认识？” 　　姜言：“不知道，不过人家挺热情的。” 　　第一眼看到这个走廊，就觉得鬼片现场就应该在这种地方取景。 　　不管外面是阳光明媚还是阴暗昏沉，走廊里面永远是暗着的，暗到从远处只能看到每个人的轮廓，若非对对方的身形极为熟悉，一般看不清迎面和你打招呼的是谁。 　　就这样，姜言常常莫名其妙地被打招呼，难道真是她打扮得太大众了？ 　　课上，向来愤世嫉俗的老师又在大发言论：“现在的学生啊，整天捧着个手机，一个小屏幕能看出朵花来？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嗯，没有花，不过有花花的大千世界，姜言心想。 　　下课铃响，四人在商量困扰了她们三年的世纪三大难题之一。 　　所谓世纪三大难题。一、下顿吃啥。二、明天穿啥。三、某宝同款挑哪件，此时她们讨论的自然是第一种。 　　同样在收拾东西的老师手里顿了顿，对着话筒说：“宣宣同学，办公室留一下。” 　　是的，你没看错，宣宣，是大名，不是爱称！ 　　据说是因为宣爸宣妈为了省事没能想出除宣以外的另一个字，所以直接叠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想当年有个帖子相当盛行，你是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是充话费送的？ 　　有相当一部分同学的回答是：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他们就暴露了。 　　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是算命的给取的，也有人说是上网一测分最高就这样决定了。 　　还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是从电视上看的，其实吧，给孩子取名为自己最喜欢的主角名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爸妈，你们为什么要从电视剧片尾曲的演职员名单里取？！ 　　这样看来，宣宣爸妈对她挺仁慈的。 　　待宣宣从办公室出来，三人围上去，“怎么了怎么了，你又犯什么事进去了？” 　　宣宣扶额：“我谢谢您嘞。” 　　“老王是这么说的，宣宣同学呀，你知道老师最讨厌的作业是哪种吗？不是字迹潦草的，也不是准确率不高的，而是字迹潦草但那准确率还该死的高，你觉得你的算哪一种呢？” 　　“我很淡定地答，就是您最讨厌的那种吧。” 　　“……” 　　“就喜欢看他那副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咳咳。”宣宣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本能地回过头。 　　“王老师，您先走。”她一把拉过挡道的三人，恭敬谄媚的模样和半分钟前大相径庭。 　　看来早生个几十年宣宣一定是出卖国家的汉奸无疑，当然，前提是敌军队伍的颜值不低。 　　回寝路上，看见小广场上摆满了帐篷，爱凑热闹的几人立马上前挤进人潮中。 　　又是新学期的社团招新，记得三年前，她们是向里走的那群人。两年前，又是在里面宣传的那群，去年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今年倒是还没缺少对社团的热情。 　　四人都曾当过社团的负责人，当年为了它拼死拼活。都说大学最怕的几句话：收到请回复、帮忙投个票、几点要开会，这些都是她们在社团里体验到的。 　　熬过多少次夜，多少次清晨被铃声从被窝里叫醒早已数不清，却还记得被时间美化过的回忆里，没有那些糟心的琐事，万般劳累都化作一句值得。 　　一圈逛下来，还是会像第一次参加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因为每年都会增加一些新的社团。她们玩得起劲，不知不觉就走散了。 　　姜言看着空空的两手，也打算随便转转消磨时间。 　　草草看了一圈下来，发现自己的右手边就是一个新成立的社团。 　　不过，盛宁设计社是什么鬼？ 　　被命名的当事人知道么？ 　　姜言顿觉有趣，选好角度，远远地拍了一张宣传海报打算向名人顾师兄贺一声恭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姜言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帐篷里的某男生一个箭步蹿到她眼前，“学妹，要加入我们盛宁设计社么？” 　　该男留着寸头，笑容灿烂，很是阳光，一看就是在群体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学妹上次有去看顾师兄的演讲么？对设计有兴趣或者对他本人有兴趣都可以加入我们社团哦。”他这话说的很快，又像是已经演练了无数遍，极为顺口。 　　姜言想他肯定不止对自己一个人这样说。 　　趁着姜言一言未发，寸头男继续加大火力，“不了解顾师兄没有关系，我给你介绍介绍。顾师兄是咱们学校第一个考进全球排名前三的设计专业的人，而且还是半路出家，可耐不住人家天赋高，学成回国就靠着一个展厅一炮打响招牌。哦对了，就是市中心那个图书展厅。” 　　“……” 　　姜言没有打断他，安安静静听完，她了解的并不比眼前这位多。 　　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姜言还是决定报名，毕竟人家说了老半天。 　　按照套路，只要交些许人民币就可以成为会员，这个些许一般不会太多。 　　之后的见面会和培训全凭个人是否有空闲时间，并不会强制参加。 　　该男看到姜言眼神松动，眼疾手快地把报名表递了上来。 　　签字的时候，姜言抬眼向上稍稍看了一眼，一路看下来大都是女生的名字，看来这都是对本人感兴趣的了。 　　姜言摇头，男色误人呐！ 　　殊不知自己也是被诱惑的一员。 　　寸头君递上象征着尊贵会员身份的蓝色小本本，笑意不减，“欢迎姜言学妹，我叫林哲，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他用曲着的食指指了指小本本。 　　姜言看着他的手，第一反应竟然是他的手没有顾师兄的好看，她收回目光看向那人，说：“哦我大四的，那就麻烦学弟了。” 　　真不是她特意让人家难堪，只是寸头君你不能单看穿着判人啊，我穿的是白T牛仔裤帆布鞋没错，怎么就只能是学妹了？！ 　　不过姜言转念一想，辛珊曾经就因为穿衣风格太御姐大一就有好多人上赶着叫学姐的，她这也不算吃亏，心里好受了那么点。 　　姜言把会员证揣进包里，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这位热情的男生，“你们这刚办的设计社最好和当事人打声招呼比较好。” 　　她没有说全称，但是彼此都知道所谓的当事人是谁。 　　“好的，姜……言。”寸头君的笑容总算是僵在了嘴角，但他也实在是叫不出姜学姐这三个字，应声后便兀自走开了。 　　和往年一样，陶子和宣宣抓着四五个小蓝本和各种纪念品满载而归。姜言没有出声，反正这个社团自己是不会活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们都能变成像宣宣同学那种老师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存在！ 放心，林哲是个连男二也排不上号的小透明，对付他都不用顾师兄出手，我们姜小言一个人足矣。 林哲：作者你就不能给我重塑一个角色吗，能威胁到顾师兄的那种？ 作者君托腮想了想：可以啊，如果你长得比他帅的话。 林哲：那我选择狗带。 事实证明，这是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 *** 今天一看多了两个收藏，小透明作者简直要喜大普奔！ 新来的朋友，让我在评论区看到泥萌的身影好嘛～ 今天解锁了新技能，如果愿意移步之前的评论区围观一下的宝宝，会看见惊喜哦 最后，各位看官看文愉快（づ￣３￣）づ╭?～ 　　☆、Chapter 10 　　周五的晚上，姜言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的习惯是陌生号码要等到响铃接近尾声再接听，很明显对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在她正打算接听时就挂断了，不出两秒工夫又打了过来。 　　好不容易接通，电话那头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小言姐姐，你明天有空吗？妈妈要把我送到儿童乐园，跟一群汗滴滴的小朋友玩沙子，好无聊好可怕。” 　　生怕姜言不会答应，她又补充道：“上次一个小姐姐推了我一把，膝盖都破磕破了。”满满的委屈隔着电话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姜言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当下就想满口答应，却又顾忌人家家长，“希希有没有和妈妈说过要来找我玩？” 　　“说过了，妈妈说你是见义勇为的小英雄，让我好好玩。”希希咬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牛奶，说出来的尽是谎话。 　　她妈原本是想明天把她寄居在别的地方，不过不是儿童乐园是奶奶家。 　　那种玩沙子的活动她从来也没参与过，被推摔倒纯粹也是胡诌。虽然这样骗小言姐姐是不对，不过不撒点小谎，又怎么能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呢。 　　最后，姜言问了希希家里的地址，答应一大早去接她。 　　她总觉得还是亲自和希希妈妈打声招呼才放心。 　　希希抓着自己的小手机，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小叔叔约出来，想着想着，她对着暗下的屏幕笑了起来，真是做了件想想就能笑出声的好事。 　　第二天，姜言照着手札上的地址找到希希家。 　　开门的是希希妈妈穆凡，是个年轻漂亮的美人，“姜小姐么？”看见姜言点头，她便侧了侧身，笑了笑，“快进屋吧。” 　　姜言应了声“好”，接着看到了美人身后探出来的小脑袋，朝她挥挥手，“又见面了呀希希。” 　　主人家倒过茶后，穆凡就拉着姜言在沙发上坐下． 　　她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提出的问题一点也不突兀，也会适时地活跃气氛，再加上边上还有希希这个古怪精灵，气氛很是融洽，两人开始以姐妹相称。 　　姜言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她的朋友圈子一直都是自己熟之又熟的人，其他的也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会倒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从，她把这归功于穆凡的个人魅力太强。 　　不知不觉半个钟头过去，穆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抱歉地朝姜言笑了笑，“小言，我恐怕得走了。” 　　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懊恼，像是意犹未尽。 　　一开始穆凡就说明了原因，她父亲要来A市出差，她和丈夫顾轻南一起去接机。做女儿的虽然不能常伴他们左右，听闻父亲来到自己所在的城市，理应安排得周全一点。 　　顾轻南原本要亲自回来接她，不过她考虑到家里离公司不近，回来一趟麻烦就索性自己开车去。 　　穆凡驾龄不短，真正实践操作的时候却屈指可数，尤其是和他在一起之后。顾轻南不放心，怎么着也要叫司机回家接她。 　　电话里，穆凡听到连着电波那头他的紧张，眉眼间染上了一层笑意，“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张叔刚回乡下休假，就为了我出趟门特意跑回来？”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穆凡补充道：“轻南，我没那么娇贵，你要相信我。” 　　只一句话，顾轻南所有的反驳都偃旗息鼓，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奈又想笑，“路上小心，用不着赶时间，爸那儿我会早点到的。” 　　穆凡平时朋友不多，看到姜言就像看到早几年的自己，而且人家还在大马路上帮过自己女儿，要不是今天有事在身，她真是恨不得留姜言吃过饭再走。 　　趁着穆凡去楼上换衣服，姜言歪着头问，“希希今天想去哪里玩呢？” 　　小姑娘还真托着腮认真想了想，最后元气满满地回答：“星源百货！” 　　刚说完就有只手从身后按住了她躁动的小脑袋，“小言你随意带她去哪都行，不用管她。” 　　随后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希希说，“有人陪你玩还挑地方，真是惯的你。”她的态度完全没有照着亲疏远近来，反倒是完全相反，这让姜言一个刚上门拜访的人受宠若惊。 　　看着看着，姜言的眸色越来越深。 　　这位美人姐姐竖起眉来，还真是可爱呀…… 　　要说姜言对穆凡的印象如何，进门前她原以为这是个强势的女人，毕竟希希是那么怕她。真正接触了才知道。 　　不是，不是这样。 　　首先，这是个生活精致的女人，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自己本身。 　　其次，这是个母亲，愿意和孩子成为朋友的母亲，家庭是她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这是姜言最欣赏的一种女性的生活态度，没有只顾自己忽略了家庭，也不会因为家庭忽略了自己。 　　此次出行还是遂了希希的心愿，因为姜言同意了，没带一秒犹豫的那种。 　　星源百货是希希最常去的，自然也是离家里最近的一家百货公司。穆凡顺道载着他们去，隔着两个街道把她们放下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身，姜言不知道自己没有提醒她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说的是渐渐远去，其实就真的只是渐渐而已，那车速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挪动。索性后面的车也没什么意见，缓缓地跟在人家后面。 　　姜言摇头，这位美人开车很是谨慎呀。 　　希希同样看着车身，道：“妈妈开车撞过树，就是家门口的那棵，那棵树再也没活过来。”她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缩了缩脖子，面露惊恐，又补了一句，“死得很惨。” 　　姜言：“那她这样……” 　　“没事，我爸会救她。”希希一口的笃定，差点让姜言信以为真。 　　……你确定你爸来得及救？！ 　　姜言不常出门，逛街基本被动，被人领着从不记路，指望着她能寻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呵~简直妄想！ 　　正要向希希坦白，却见她轻车熟路地拉起自己就往里走，左拐右拐就绕到电梯口。 　　姜言看到电梯眼神就暗了下去，理智告诉她不要尝试，结果还是会失败的不是吗，她不能坐电梯，以后都不能了。 　　她知道这解释起来有多费劲，当初为了让三个室友相信不知道花了多久，医生也说不是什么幽闭空间恐惧症，不是短时间的害怕电梯，是心理问题，如果一直不能释怀着毛病可能会随着她一辈子。 　　现在她身边的是希希，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所以她并不打算解释事情的原委，但更不可能兵分两路弃她于不顾。 　　姜言握紧拳头，紧抿着唇，像是下定决心。 　　“叮”的一声，对于久等在门内外的人是解脱，而对姜言而言，就像古时判案场上急速而下的惊堂木，直震得人心发慌。 　　感受到手心轻微的拉扯，姜言才开始往前走，每一小步都格外清晰，直到厚重的门缓缓合上。 　　她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右手稳稳当当扶住了冰凉的钢板墙。 　　红色的数字每隔几秒跳动一次。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意料之外地，或许是边上人太多，空间太小，又或许是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这一次没有她想象的因为腿软跌坐在地上。 　　随着楼层数的增加，不断有人推搡着往外挤，姜言小心地把希希护在怀里，生怕有人推到她摔倒，就连她的手什么时候从冰凉的墙壁撤了回来也没有发现。这个姿势一直持续到希希清脆的一句“走吧”。 　　门外的景象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人很多，小孩子尤其。 　　姜言环顾四周，原来是游戏厅啊…… 　　希希牵着她自顾自地往前走，目的地明确。 　　姜言看着一排的娃娃机，顿时了然，小姑娘嘛，都是喜欢抓娃娃的。 　　然而她看着那排娃娃机往自己的视线后方飘过，身边的人也没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超刺激超好玩。”她的小手在空中虚晃出一个大圈，像是献宝一般，好像这台小小的游戏机藏着大大的世界。 　　姜言一看，赛车机？！ 　　最早知道它是因为小时候邻居家孩子被班上几个同学带去这地方上了瘾，便常常逃课去玩，成绩下降不说，还哭着吵着和家里人说要辍学开赛车赚钱，那时的游戏币还是可以直接换钱的，引得一大批酷爱游戏机且技术不错的孩子心动不已。 　　后来那孩子怎么着来者？姜言记不清了。 　　只知道邻居家妈妈为这事操了不少心，一遇上小区里的小孩便告诫他们不能靠近这东西，说得玩游戏与吸毒无异，姜言自然是不敢与它沾边。 　　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连带着她对这个地方全然没有好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游戏业也是文化产业的一部分，游戏厅早已不是什么不良青年混日子的地方，而是正当的休息娱乐场所，不能再有之前的偏见了。 　　饶是如此，这也是姜言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和她想象的那种噪音不同，没有特定一种尖锐的声音，这里其实嘈而不杂。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来了个大中和，只有很小范围内的声音能悉数落入耳中，像极了高中时一教室闹哄哄的声音里，你也能安然入睡。 　　这是什么原理来着？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又过不起来。 　　不管周围是个怎样的状况，希希永远沉浸在自己心心念念的赛车世界，她把在门口换好的币信手拿了两三个投进那个小孔，“试试？” 　　姜言摇摇头，“我看着你玩。” 　　她是个游戏废，废到超级玛丽黄金矿工都要练上好多遍才能过关，更不要提这种以速度取胜偶尔还要加点小计谋的游戏。 　　希希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准备完毕，便是滴滴滴三声倒计时。几乎最后一声提示音刚落地，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 　　然后是超车，一辆、两辆…… 　　我们的小小赛车手神情紧张，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脚下更是游刃有余，每一个弯道的漂移都堪称完美。 　　边上、边上是秒变迷妹的姜言，纵使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评判的标准，她也觉得这个小女孩简直帅呆，每一个动作都像加上了特效。 作者有话要说：　　希希：听说不过几章没有出现，好多小可爱就忘了我了对吗？ 我：没错，已经分不清你是叫希希还是茜茜了。 希希：我可是这篇文第一个出现的人，我才是主角！！！ 我：好吧，这几章你是主角，不哭不哭～ 希希说我太敷衍，你们觉得呢？ *** 其实我超喜欢穆凡这个小姐姐呢，这样的人啊始终清醒，婚姻对她而言只会是锦上添花。 姜小言的电梯恐惧呢，在第一章就有提到，细心的宝宝应该记得，后面就会展开来啦 下一章，下一章我们一起看顾师兄炫车技可好？ 　　☆、Chapter 11 　　过关是必然，姜言眼中的火焰却不那么容易熄灭，这种极易刺激肾上腺素的游戏不仅过程刺激，胜利的喜悦也来得格外真实。 　　于是，一个跃跃欲试，一个乐意教学，一对最佳师徒就此诞生。 　　接下来的时间里，做师傅的端着饮料瓶场外指导，做徒弟的严肃认真，手忙脚乱操纵着方向盘。 　　一个半小时下来，成绩显著。 　　姜言终于不再是看到车就能撞上去的小透明。希希师傅很是欣慰，仰起头喝完最后一口饮料，随手一扔，空瓶子就以一个抛体运动准确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她抬手摸了摸姜言的头，“孺子可教也！” 　　姜言顾不上心里不断升起的那股怪异感，朝她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都是希希师傅教得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定的狗腿是必要的。 　　果然，这话取悦了希希，“小言姐姐，你知道我这浑身的技艺都是谁教的么？” 　　姜言配合着摇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不知道”。 　　“跟你说哦，我小叔叔超级厉害，江湖人称游戏厅扛把子，这里就没有他不会玩的。” 她的眼神里尽是崇拜，这语气也分明是“一般人我还不告诉”的意思。 　　游戏厅扛把子？！带着小侄女来游戏厅还不止一次两次，姜言心想这不会是个什么正经人。 　　这时一阵诡异的音乐响起，一连串的叭叭叭叭，耳熟又不知道出处，分分钟像在你心尖上挠痒痒。 　　姜言在纠结手机铃声，只知道希希朝电话里说了几句，她就只捕捉到老地方、快来之类的字眼，依稀还记得她转头朝自己说了什么，没听着，但本能地点了头。 　　“我知道了，小黄人对不对！！” 　　剥开云雾见天明的成就感太强烈，导致姜言的音量比平时高了不少。 　　希希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小言姐姐也是个爆发力十足的人物，“这个是小黄人没错，”她扬了扬手机，撇了撇嘴，“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小叔叔要来？” 　　“现在，马上？！” 　　“没错。”她嘴角噙着笑，如果姜言没有看错 还带着点小得意。 　　“你们年轻人就要多交交朋友的嘛，再说我小叔叔好高好帅的，现在电视上那什么温柔绅士款的不是很吃香吗，见一见又不吃亏。” 　　她很难相信这是一段从小学生嘴里讲出来的话，简直更像个拉皮条的惯犯。 　　而且很不幸的是，姜言平时看小说电影多了点，脑补能力不差，现在她脑海里最自然地画面就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希希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她连奶奶每次劝小叔叔多接触女孩子的话都背下来了，再不答应就真没辙了。 　　内心再怎么抗拒，身体还是做出了不诚实的反应，姜言答应了。 　　幸好这还有个活宝活跃气氛，天晓得她只要和陌生人相处就会变成一问一答的尬聊。 　　顾盛宁通完电话，便把手机揣进裤袋，从车上下来，关门、上锁、穿过停车区、上电梯。 　　他隐约知道这小公主有什么别样的心思，没有拆穿是想看看这小妮子会不会因为愧疚打消原本的计划。 　　他一向不会做出赶人走的姿态，可若是对方别有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要问气质这种极其抽象的东西该怎么形容？ 　　以前姜言的回答是，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走路带风还自带光环。可是怎么个鹤立鸡群脱颖而出法，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今天，那人的出场就像带着个追光灯，就这么直直地向你走来。 　　带风么？好像也不，毕竟他走得不快，可你的眼睛似乎被章鱼的触角吸住了，动弹不得，看着他把袖口解开，挽到臂弯，慢条斯理，沉稳从容。 　　十二步的距离，对姜言来讲仿佛走完了一生。 　　一个男人最禁得起考验的时候，是在他走向你的时候。 　　他的眼神、脚步、肢体表情会告诉你，他对你的靠近出于主动还是被动，是抗拒还是欢欣。 　　同时，你的身体反应会告诉你，你对他的靠近，是抗拒还是欢欣。 　　如果这条规律足够严谨的话，这两人真就配对成功了。 　　一个唇角藏笑，信步而来。一个心跳如雷，面色绯红。 　　剩下的一个，呵……看戏中。 　　在他走过来的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姜言分出一小部分的脑细胞思忖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我该以怎样的姿势打招呼，以及怎样解释自己带着旁边这小孩混迹娱乐场所。 　　同时，顾盛宁也在打量这一大一小，从握着的手知道她俩是同伴。依着他对小侄女的理解，恐怕还是忽悠着人家来的。 　　他眸色加深，笑意不减，这就、很好办了。 　　姜言预想的问责丝毫没有发生，只见他自然地弯了弯唇角，对两人道：“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姜言正要推辞，一句“我们约的人就要到了”正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却看到希希的手扯住他的袖口，看了看身后显然不停滚动的屏幕。 　　就算顾盛宁的长相再亲民，这样的亲昵，怎么也不会是对一个陌生人。原因只有一个，姜言似乎已经想到了…… 　　“你好，我是姜言。”她主动伸出手，下巴上扬，俨然一副初次见面的姿态。对方也不恼，大方地递上右手。 　　或许旁人看来在游戏厅这样正式打招呼的人，不是有病就是没病装病，当事人却没有在意，握得认真。 　　握手作为中华民族规范化的礼仪，礼貌得体，客气又疏离。 　　而有心人的此类接触，往往会加上旁人看不到的小动作。就比如现在，隐隐作痛的虎口在提醒着姜言，这是惩罚，她轻而易举撇清关系的惩罚。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握手，第二次向对方介绍自己。 　　这个男人有毒，姜言心想，不然为什么自己每次一靠近他，无端就落了下风？ 　　第一次在主编办公室，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学校被奉为大神的人物，她傻了、呆了。这次被他推到座椅，她局促不安，双手无处安放。 　　“开始了，集中注意力。”身侧是她的小师傅，无声鼓励着她，那眼神就像在说，“好徒儿，千万别给我丢人。”身后是小师傅的师傅，微弯着腰，提供技术指导。 　　车子飞出去的时候，姜言还在想，照古时候的说法，那岂不是要他叫师爷？不对，是师公才对。 　　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最后的结果是险胜，当事人很满足，两位陪练神色复杂，看来这真不是玩赛车的料。 　　通道两侧摆满了娃娃机，这是情侣间增加爱意的又一利器，纵然已到饭点也站着不少对情侣。希希把两人推上前，“小言姐姐我喜欢那个兔子，你呢？” 　　“我喜欢什么……很重要？” 　　“当然，这会决定它们能继续待在这无人问津还是跟我们回家，”就像猜到她要说什么，希希抢先开口：“你可不能说都喜欢，他真的会把这里掏空的。” 　　责怪似地看了眼顾盛宁，她继续嘟囔：“我房间里现在还挤满了娃娃” 　　姜言指了指离出口最近的乌龟，“就这个吧。”她不是不相信顾师兄的技术啊，实在是这东西要看运气的好不好，希希话说得太满，要是这没抓到的，可没面子了。 　　顾盛宁接收到这份体贴，三两下把两位公主指定的娃娃捞了上来，一手牵一个，就这么……走了！走了？！ 　　大兄弟啊，你就没想过边上那些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抓上来一个的男同胞们看着你们和谐的背影有多绝望。 　　老实说他还真没想过，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带这两饿着肚子的人找个能吃饭的地儿。 　　往下一层就是扎堆的餐厅，寻了个至少他吃过有印象一家的进去。 　　若非有公事要谈，顾盛宁都不会选择包厢，封闭的小空间容易让人感到压抑，现在这样听着人家拉家常，什么话题说出来也都不突兀了。 　　至于他想问的有什么突兀问题，怕是很快会有答案。 　　差不多点完菜，姜言领着希希前去洗手，顾盛宁……在看包。 　　服务员对好单后轻声提醒：“您太太和千金还需要添点什么饮料甜品待会可以再叫我们。” 　　他眉峰一扬，顿了顿，“好，谢谢。”对方踩着高跟鞋走远了之后，他心想，倒也不怪人家眼神不好，希希的眉眼跟他有几分相似，他对所谓的孩子妈又太殷勤。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眼尖的小天使发现上一章顾师兄被关小黑屋了，所以他现在在追杀作者。 我：刀下留人，顾老大您不是都有太太千金了，消消气哈～ 顾老大：你把误会变成真的，我就饶你一命。 我：好好好，待我去问问我的存稿君陛下同意否！ *** 见面前，一个觉得对方不是正经人，一个认为对方别有用心，请问你俩是商量好的嘛？ 顾老大：如果早知道是她，我愿意让希希带着我玩，她当师傅的那种。 姜小言：我不发表任何言论，毕竟有企图的是他。 顾师兄托腮想了想：这样啊，那脸红心跳加快的是谁，嗯？ 姜小言脸颊温度骤升，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心跳快的？ 顾老大：好心的作者看我们这么久也没个什么进展，决定提前告诉我你的心意，鞠躬，感谢！ 我：不谢不谢，作者手生了极想开车，求二位尽快满足我的心愿啦啦啦～ 这么棒的作者确定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嘛？ 　　☆、Chapter 12 　　酒足饭饱之后，顾盛宁问过她们下午的安排，得知这一大一小也是对奇葩，哭笑不得。 　　大的指望着小的安排行程，小的随遇而安，还原想在游戏厅泡上一天。 　　在车上，希希突发奇想要去他家看上次两人一同买的盆栽。 　　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小叔叔工作一忙起来肯定没有照顾好它，说不定人家都已经驾鹤西去了，非要见到活的才放心。 　　姜言昨天没睡好，微眯着眼在犯困，还是强撑起精神附和了希希两句，隐约知道她在提什么要求，顾盛宁没从，她便在希希搬救兵的时候点了点头。 　　如果说游戏厅的因缘巧合是顾盛宁始料未及的，现在希希的小把戏他可都看出了个大概，她玩得一手引羊入室的好把戏，那羊却是自己送上门来，没有丝毫防备。 　　她这是把自己卖了，卖了个彻底。 　　各怀鬼胎的顾家叔侄像约好了似的这一路再没做声，车子平稳地停在楼下停车场。 　　姜言向来浅眠，几乎在车身停住的瞬间就撑着头睁开眼，还算清醒，但也费力。这让还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公主抱的希希愿望落空，在心里小小地遗憾了一把。 　　一进屋，希希便套上她粉粉的小拖鞋就直奔阳台检查她的小盆栽。 　　当初买的的时候是一人一盆，她说要比赛看谁养的更久。为了不输掉这场比赛，家里的那盆一直放在她房间的阳台上小心照料着，她还拜托妈妈提醒她按时浇水，陪它聊天。 　　今天不仅是为了把小言姐姐拐来，还得好好瞧瞧小叔叔的盆栽怎么样了。 　　探视完和自家生长情况差不多的盆栽，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懊恼。 　　欣慰的是他小叔叔好生照料着人家，懊恼的则是，她什么时候可以赢得这场比赛啊！！！ 　　玄关处，顾盛宁伸进鞋柜右下的手顿了顿，改为向左，给姜言递了双客人穿的一次性拖鞋。 　　看得出来他家访客极少，不然也不至于没有准备给客人用的拖鞋。 　　顾盛宁前去倒水，留下一句“不用拘束，随意就好”就兀自走进厨房，脚步略显匆忙。 　　他脚下浅蓝色的拖鞋是上次突发奇想给家里的物件大换血的时候买的，当时竟鬼釜神差地拿了双情侣款的拖鞋，还有双浅黄的现在正规规矩矩地躺在鞋柜的最右下。 　　他捏了捏手心，对自己说，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别太心急。 　　那是顾盛宁遇见姜言一周后，他去购物。 　　像是无意识的举动，他拿了一对拖鞋，情侣款。 　　他哑然失笑，又摆了回去，重新拿起自己原本计划的一双。 　　已经走过那个货架却又折了回来，交换。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看上去就是赏心悦目了不少。 　　可真正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又怕唐突了她。 　　喜欢一个人呀，就是你怕她不知道你的企图，把你一片心意当作善意。你又怕她知道你的企图，显得急躁又轻浮。 　　希希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寻着客房就睡下了，剩下姜言和顾盛宁在她房门口面面相觑。 　　“所以，世界上真的有能秒睡的生物？”姜言看着床上呈大字型一动不动的人问道。 　　“现在就见识到了不是吗？”他用下巴抬了抬床心的方向，“如假包换。”姜言本想笑一笑，嘴唇一启却又变成了个哈欠。唔……没忍住。 　　之后她被推到了卧室。 　　没错！就是某师兄每晚睡觉的地方。 　　知道他纯粹是想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知道是因为客房有主了，知道有很多客观原因，可这个结果还是让她脸红心跳啊。 　　姜言一个侧身就要往外逃，“我我还是睡沙发，对，沙发。” 　　边说边点头，可其实这个动作并不会增加说服力，反而显得心虚。 　　这不，下一秒就被人擒住了手腕，一个轻巧的使力被捞了回来，“别闹了，安心睡吧，”他轻轻合眼，似乎累极，“我在隔壁书房，有问题过来找我，嗯？” 　　低沉的嗓音，上扬的尾音，纵容的语气，不容拒绝但也不失温柔，姜言哪敢不从，点点头就往被窝里钻。 　　不料他并没有如他说的那般前去书房，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坐在床沿，坐姿随意，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缓慢地、诱惑地开口：“要是你不介意，我——” 　　“我介意！” 　　姜言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又自觉气氛太过嚣张跋扈，偏过头去不看他。 　　许久不见回应，她的拒绝就像那投进湖水里的石子，连气泡也没冒出来一个。悄悄抬起头，发现他在笑，不加掩饰的……取笑。 　　“我想说的是，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起床，”他又凑近了点，近到可以看清两人眼中对方的倒影，“还是你觉得，我们可以有其他的打算？” 　　没等她回答，他便贴心地关上了门，留下快要把自己煮熟的姜言。 　　其他的打算、他的打算、打算、算…… 　　这句话在姜言脑子里单曲循环了好一会。 　　热，还是热。 　　气愤，还是气愤。 　　明明是他自己靠得那么近引人遐想还要取笑别人想多了，哪有这个理？ 　　可是心里的小人又在反驳，确实是你自己想多了，人家可是正经人。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忘了当初那个带小侄女去游戏厅是不正经的言论。 　　叫她起床的任务最终也没能完成，姜言设了闹钟，三个。 　　她总觉得在人家家里呼呼大睡甚至错过饭点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晚饭是简单的家常菜，姜言很不幸地错过了观瞻顾师兄厨艺的最佳时机，她一出房门便闻到了满室的菜香，看到围着围裙的男主人在上最后一道菜，“简单弄了点，味道和外面的应该没得比，将就着吃。” 　　谦虚是美德，但太谦虚就会被打脸。 　　希希是尝过他做的菜的，“小叔叔胡说，明明做得超好吃，就连妈妈要拜师你都不肯教。” 　　他低头就着小姑娘的身高，还是那句翻来覆去的解释，“那是叔叔太忙没有时间，不是不肯教。” 　　“妈妈明明说这是用来套住小婶婶的秘密武器。”小声的嘟囔，恰好是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姜言尴尬着坐下，暗想顾师兄不会被家里逼婚了吧，上次的演讲好像也说过的。 　　这么想着她倒是有点同情他，自家姜教授整天念叨着她不愿多交朋友，一有个机会就把哪家教授的儿子、哪家亲戚的公子介绍给她认识，类型不一但性别一定是男。 　　她想姜教授可能在变着法让自己找男朋友，真是个瞎操心的老头。 　　“左一个明明右一个明明的，你是暗恋一个叫明明的男孩子吗？”顾盛宁随意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希希碗里。 　　希希嫌弃地把青菜挑出来，“你故意的！” 　　“对啊，我故意的，”顾盛宁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姜言，“你问你小言姐姐，挑食是不是个好习惯？” 　　莫名其妙被点名，莫名其妙要自己科普挑食的危害，姜言放下筷子，想了很久憋出一句，“挑食的孩子长不高，小时候我爸就这么吓我，挑食的话就永远只能是这么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希希诧异地眨眨眼，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我信了，顿顿两碗饭，而且成功让自己、横着长了。” 　　顾家叔侄很给面子地笑了，真心实意、落井下石的那种。 　　饭后姜言主动提出洗碗，顾盛宁不依，理由是女孩子不能干这么伤手的活儿。 　　姜言眨眨眼，“放心吧，我是专业的，寝室里从大一开始开伙，几乎所有的碗都是我刷的，这手也不见得有多糙。再说了，上菜前没干活的人哪有吃完抹抹嘴就走的道理。” 　　她边说边伸出手观察，原本就白皙的手指在灯光下更显晶莹，透明地没有一丝血色，纤细修长，偏偏她自己尚未察觉到这动作有多撩人，神色认真。 　　顾盛宁喉结动了动，压住那股要把她的手夺过来的欲望，点点头转身走了，他是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整个下午，他先是给助理于轩交代了工作安排，“我下午有事，不急的工作先放着，紧急的我晚上来处理。” 　　对方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迟迟不发声，顾盛宁简直被这个动不动就想太多的助理烦死，“有话就说。” 　　“是这样的，顾老大，冒昧问一句，您的有事是指……” 　　“是私事，就这样。”他利索地收线，电话里只剩下一串忙音，那头的于轩是一头的雾水，私事？我也知道是私事，你的公事都在我这管着呢。 　　等等，于轩发现今天的老大很反常，先是交代了中午会回来，现在又说有事，这出尔反尔的倒是头一次。再看他的回答吧，私事？！ 　　真不怪自己多想，顾老大行走江湖多年来坦坦荡荡，就算被追问他的私人行程他也会大方地回答“去学校接侄女”“回爸妈吃饭”等真实情况，何时有过用私事二字打发他的道理。 　　把这些线索一串起来，于轩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答案要呼之欲出。 　　一个男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一个正处在适婚年龄的男人，所以、有什么私事是要耽误工作的？ 　　他想，从两个字就可以推断出自家老板的感情状况的助理，也就只要他福尔摩轩了哈哈哈。 　　交代完工作，好像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了。 　　他一向严格自律，时间上安排地满满当当，就算不工作，还要查看邮件，看新一期的杂志，这么想来，也差不多是和工作有关的了。 　　坐在桌前的转椅上，他突发奇想，看一部爱情电影吧。 　　正好、她在一墙之隔。 　　在网上找了部评分比较高的，没想到最后还莫名其妙开了个会员，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现在的播放器不比以前，但凡经典一点的片子都要付费才能观看。倒也不能说不好，至少在版权意识方面，我们正在进步。 　　屏幕上的少女看到那个男孩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不是喜欢而是爱，不加掩饰的爱。 　　自从当初网上一波帮你分辨爱和喜欢的区别的帖子盛行之后，就很少从一个人口中那样轻易地听到这个词了。 　　一个内心充满阳光的女孩，却被自己的心上人逃离，一次又一次。 　　进度条已经走到后半部分，顾盛宁知道没有必要看了，他们一定会在一起，而且会有一个浪漫的结局，有谁会真正想从这样一个女孩身边逃离。 　　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这是那位老者对不开窍的外孙说的话，这么多句有道理的话，顾盛宁却唯独记住了这一句。 　　他想，他找到了。 　　对着卧室的方向，他凝视了很久。 　　一见钟情么？谁又能说，对她，他不是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那一句可以有其他的打算撩死了撩死了，简直想给顾老大疯狂打call~ 顾老大都想夺过人家的小手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胜利就在眼前，快快吹起你的小螺号！ *** 福尔摩轩：真相只有一个，我终于要有老板娘了哈哈哈！！ 猜一猜那部电影叫什么？超经典超好看，好看到一说起爱情电影就第一个想到它呢~ 　　☆、Chapter 13 　　认识她是什么时候呢？ 　　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正在为继续主修金融还是一头扎进设计纠结。一向自诩决策果断，却也不能毅然决然违背了长辈的希冀。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前者稳当，后者冒险，谁也不能保证把最热爱的事情变成职业后它会不会面目全非。 　　他顾忌太多，迟迟下不了决定。 　　也正是这时，他知道了她。 　　高中担任学生会主席，时常会参与到校刊校报的取材和排版。毕业以后，相熟的老师也会把后来的成品寄上一份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又或者，只当是个念想，原本这种官方的东西一向都是老师负责，他那时，算是特例中的特例。 　　那是大三的一个冬天，妖风四作，像是一头巨猛在校园的每一处角落咆哮，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室内不去挑战自然的权威，顾盛宁也不例外。 　　室友说传达室有自己的包裹时，他正在复习，为着期末考这个大关，虽说早已没有了兴趣，可一旦优秀成了习惯，他做不到完全放手。 　　他裹上羽绒服便下楼去取，那两张薄薄的纸也是他紧紧抱在怀里拿上去的。 　　如今才发现，当时紧紧抱着的，也是他的整个余生呀。 　　坐在屋里许久，才感觉稍稍暖和了一点。他按顺序看下来，一边用笔写下还有哪些可以不太妥当的地方。 　　突然，在校报第二版的左下角，他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的照片，面容姣好，笑起来有个浅浅的梨涡，恬静温润，好像已经和身后的风景融为一体。 　　报纸的纸质并不好，她脸颊边缘的色彩也被渲染开来，可看者分明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眼底的心若浮尘，浅笑安然。 　　顾盛宁从来不是个看重颜值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漂亮女孩和他搭讪时对人家爱理不理，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舒服到只需一眼就能铭记。 　　旁边是她写的文章，简单的标题，简单的文笔和简单的主题。 　　但往往最厚重的东西都是于简单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这篇文章写出了一个女孩在妈妈过世了之后的全部感情变化。 　　全文的基调是平稳的，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伤感的地方也只会是一两个词。 　　也许正是这类似云淡风轻的描写，才让看者感受到莫大的悲伤和悲伤过后的勇气。 　　她说，一开始也会很难过，但是她会把最大的悲伤留给最应该伤心的人。相比自己，她的亲人承受的痛苦一定不会少半分。 　　把悲伤留给别人，我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表达。 　　我们常常视悲伤这种情绪是不好的，毕竟它是快乐的反义词。 　　但这只是在你没体验过至亲的离开之前，如果一个对你最为重要的人突然离开，能大哭一场的人其实是一种幸运。 　　但如果这时身边有一个人表现出了最深沉的悲痛，你的情绪无的放矢，最后悲伤会变成无力，这个人伤口的愈合就会是所有人里面最慢的。 　　她很坚强，但更体贴。 　　顾盛宁从没见过这样通透的人，明明是最应该被疼爱的人，却在最大限度地照顾身边的人。 　　文章的落脚点是要珍惜当下，很简单的立意，但人贵就贵在发散思维太强大。 　　在那个寒风冷冽的午后，他捧着那张承载了女孩莫大勇敢的薄纸，久久没有动作。笔尖停在白纸的一处，小墨点慢慢蕴开，毁了一叠的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热茶，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那天以后，他一边说服家人，一边准备出国留学的作品和资料。 　　其实没有想象的难，如果他坚持，旁人谁都不能干涉他的选择。 　　那场精心准备的期末考他最终没有参加。 　　有始有终一向是他的处事原则，可那个女孩告诉他，要珍惜当下，要利用好每一份每一秒让自己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后面一句是他理解后的延伸，为着这句话，他很任性地……弃考了。 　　从回忆里抽身，屏幕上的电影已经到了尾声，片尾曲响起，镜头在往后移，那对互通心意的少年少女的身影越来越小。 　　顾盛宁不带一丝犹豫地关掉电脑，出门，买菜。 　　再美好的结局也是人家的，现在他要努力创造属于姜言和顾盛宁的美好未来，当然第一步是要先做顿好吃的。 　　出门之前，他在书房的门上贴上一张便签，为了防止姜言在他出门的时候醒来找不到他人。 　　不过最后这张纸的命运是被他偷偷从门上撕了下来，谁让这上面还有他的爱心涂鸦呢。 　　也怪那部电影，勾起了顾老大一片拳拳少男心。 　　*** 　　姜言在厨房刷碗，希希在客厅看动画片，顾盛宁换好衣服出来都快要认不出这是自己家。 　　太温馨太有人气！这个原本只是回来睡上一晚的处所也变得不再冷冰。 　　饭也吃好了，碗也被客人抢着洗完了，没理由再扣着人家，顾盛宁把外套搭在臂弯，“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姜言应声，把橡胶手套取了下来洗了手，确保厨房收拾得和没开过伙一样才放心出来。 　　刚走到门口要换鞋，“欸？你等等，垃圾是不是没扔呢，厨盂垃圾最好别放在屋里过夜。” 　　她一个转身就风风火火地把垃圾带了出来，都没来得及碰着她的衣袖告诉她其实这些明天阿姨都会过来收拾。 　　顾盛宁倚在门口，打趣道：“我怎么好像现在就看到你的婚后生活了，小师妹？” 　　姜言俯身换鞋，“你是说我看上去像老妈子对吧。” 　　“不敢，”顾盛宁眸色发深，“我是觉得，能被你管着的人，他一定很幸运。” 　　姜言点头，“我也觉得我家姜教授是个幸运的人。” 　　看着前方那道坦荡荡的身影，顾盛宁只能摇头再摇头，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希希和姜言家是两个方向，前者远后者近。 　　不等顾盛宁准备好措辞，大致就是希希妈在询问孩子情况了要先送孩子回去等等，姜言就率先开口，“我们先送希希回去吧，天这么晚了。” 　　正中下怀。 　　顾盛宁不自觉地嘴角一牵，不知道是她的“我们”还是她的安排取悦了他，总之顾老大心情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路上，助攻希希又下了一剂猛药，“小言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就没有喜欢你的男孩子呀？电视剧里都说漂亮的女孩上大学了就会收到情书的。” 　　果然女生的八卦属性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姜言笑了笑，“希希你看的都是多少年前的电视剧呀，现在的男孩子可不会亲手写情书了哦。” 　　“那是和奶奶一起看的，奶奶说爷爷也给她写过，好大一叠呢。”希希侧目瞟了眼她小叔叔，好像没什么表情，她眼珠子一转，再开口：“那现在的男孩子都怎么表达爱意呀？” 　　姜言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她谈论这么深入的问题，却听见一直默默听着她们聊天的司机道：“说吧，我也很好奇。” 　　“……” 　　姜言骑虎难下，只好把脸凑到前排座位的中央，“这个问题好像你更有发言权，是吧，一枝花师兄？” 　　不好，惹火烧身了，顾盛宁虚咳了两下，“没有的事。” 　　“小叔叔又说谎，上次奶奶才给我看过你的情书，好几封呢？”一道充满正义感的声音瞬间戳穿这句不太可信的否认，姜言挑眉，“好几封？” 　　“对，都是不同的女孩子写的，奶奶说这是小叔叔的青春，要好好保存起来。” 　　顾盛宁扯了扯嘴角，他妈这恶趣味也是没谁了。 　　“快到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段话。 　　后座的两人相视一笑。让顾盛宁跳脚，那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呀。 　　穆凡看到这三人同框出现就猜出了希希的弯弯肠子。自己的孩子她清楚，从小跟他小叔叔最亲，生怕凭空多出个女人和她抢，一提起小叔叔年纪到了可以成家生子了她比谁都急。这会儿老太太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她怕自己小叔叔把持不住随意答应了，竟然自己当起了小红娘。 　　想法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小言和顾盛宁会不会因为这丫头尴尬。她一边观察两人的反应一边开口，“小言，盛宁，进屋坐。” 　　“不了，大嫂，”顾盛宁看了眼姜言，“我们先把希希送回来，待会儿还要送小言回家。” 　　穆凡花了几秒消化这句话，逻辑是这样没错，先送希希再送小言，但怎么个就我们怎么就小言了？！现在的年轻人相处个一天就能这么熟么？ 　　她移眼看看姜言，又抬眼看看自家小叔子，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最终忍不住好奇心问：“你们？” 　　“我们是校友，之前就认识了，”姜言解释道。 　　先前认识是在意料之中，毕竟顾盛宁是那种人家相亲的女方来家里做客他也会甩脸色的人，不过校友的话…… 　　“小言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也是A大毕业的，比盛宁大一届。”穆凡的话姜言自然是相信的，“那我这是又攀上个师姐了？” 　　等等，什么叫又，所以说边上这个师兄也是她狗腿攀上的么？姜言简直想捂脸跑开了。 　　顾轻南出现在门口时车子已经发动了，看着车身越来越远，他皱了皱眉，“怎么也不叫他进屋坐坐？” 　　穆凡抿了抿唇，严肃地开口，“你弟弟好像在追一个女孩子，”生怕有人听见似的，她还踮起脚凑在顾轻南耳边，“咱家希希，好像还帮了点忙。” 　　然后她就把姜言如何在大街上从出租司机手上救下自己女儿到顾盛宁和人家的缘分给丈夫说了。 　　添油加醋一番后的版本就是，这女孩有大侠风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你弟弟早前就看上人家了，这叫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顾轻南笑着说：“看来咱妈要清闲一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希：以后不要叫我助攻一号，请叫我打脸小能手！ *** 猝不及防来了一记回忆杀，交代了一下这两人的初见。 对的，其实是顾老大单方面的遇见，说是一见钟情也不无道理。 这章用尽了我的洪荒之力，修了一遍又一遍，怕自己表达不到位毁了剧情。 顾老大对姜小言一开始是心疼，同时她也是个精神导师的形象，让他下定决心追求自己所爱的事业。至于为什么由姜小言的经历可以联想到自己身上，那就不得不问一问顾老大的脑洞啦～ 小小地剧透一下，下一章，下一章真的是高甜！！！ 　　☆、Chapter 14 　　临走时捎上的外套一直静静地躺在副驾上，姜言看他不冷的样子，正想给他放到后座。 　　这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他按住了，“你盖着吧，夜里天凉。” 　　姜言应了声哦，就把外套当毯子裹上了，大小刚刚好。一阵激扬的铃声突然在狭小的空间想起，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姜言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开口，辛珊中气十足的嗓音就透过电波穿了过来。 　　“姜小言你出息了啊，看看这都几点了，说，和谁在一起，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哪个院的？” 　　姜言拿远了点手机，明白了这算是日常盘问，三年来她的表现太老实，天黑了绝不一个人出门，也从不赴约，所以盘问的人一般是最老实的她，被盘问的人却是次次换，她把这通电话定性为蓄谋已久的报复。 　　“男的，学校外面小宾馆，哦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专为大学生开设的宾馆的那个。还有问题吗？我要办正事了。” 　　辛珊自是不信，可姜言的语气太笃定，“……你来真的？！” 　　“假的！”姜言再也压不住笑意，“就知道你们喜欢这种回答，哈哈哈哈~” 　　辛珊：“……” 　　挂断电话，姜言通过左右张望来掩饰刚刚大胜一局的小嘚瑟。 　　正好赶上前方的车子遇红灯停了下来，她就这样不经意间掉进一双满是戏谑的眸子，来自现在正和她在小宾馆的男主角。 　　等等，她刚才都说了啥？ 　　所谓怼人一时爽，怼后人断肠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她能怎么办？是夺门而出还是能消除顾盛宁七秒前的记忆？ 　　都不能！所以还是保持微笑吧。 　　姜言咬了下唇，带着狗腿的笑意，“如果我说我平时不这样，你信吗？”待她笑容开始僵硬，对方笑了下，“你室友挺可爱的。” 　　“可是……”没等她可是个所以然来，他又说：“你也挺可爱。” 　　等等，现在是讨论谁比较可爱的时候么？ 　　姜言一下子泄了气，小声道：“我没去过小宾馆，” 　　“我知道。”他说，腾出一只手帮她拉起就要滑落的外套，“我相信你。” 　　唔……被安抚了，人家就用了七个字，真是出息。 　　很有出息的姜言几乎在下车后就对着顾盛宁一个标准的鞠躬，“顾师兄今天麻烦你了，师兄再见。”然后就很有出息地、跑开了。 　　在寝室门口，掏钥匙前，她摸了摸脸，烫的。脖子，烫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说了相信我之后捏了下我的手心啊！！ 　　楼下的顾盛宁借着路灯看着那道背影落荒而逃，笑了。 　　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回程路上他一边哼着听不出调子的歌，一边盘算着，希希这员大将可以考虑收入麾下，他妈那可以摊牌了，不对，还要赶紧把那几封情书销毁了。 　　不到一天的相处，我们的顾老大分明已经把他和姜言孩子的第438个名字都想好了。 　　姜言害怕的第二.轮.盘问没有到来，或许是她那个回答还让辛珊她们心有余悸，所以她美美地洗完澡睡觉去了。 　　这天晚上姜言做了个梦，这在她少有的梦境史上绝对算得上春.梦的程度。 　　梦里，还是在游戏厅，不过这次没有希希。顾盛宁站在座椅后，微微俯身，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两人同握着方向盘。 　　车身在赛道上驰骋，绕过建筑，绕过障碍物，超过其他的赛车，一路顺顺利利。 　　而她的视觉听觉通通不见了，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在用力，她的手背在发烫，他温热的气息悉数打在她的脖颈，痒痒的。 　　然后是她胸腔里有规律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接着，他们过关了，然后在庆祝，而庆祝的方式…… 　　他的手绕过她的后颈，然后是不断放大的俊脸，近了一点，再近一点。 　　他给足了她推开他的时间，可是她没有。看过无数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告诉姜言，这个时候应该闭眼，她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他的唇就这样压了上来，两片唇瓣贴在一起，软软的，她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烟花炸开的声音。 　　就在姜言以为自己要脱氧而亡的时候，她醒了。 　　雪白的天花板，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室友们还在熟睡，只有心口一定幅度的起伏告诉她这个梦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很少做梦，也很少记得做过的梦，这种小机率事件碰上这种梦，姜言表示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心累地爬起来，再心累地去楼下给她们买好平时爱吃的早餐，姜言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知识的海洋里熏陶一下。 　　一定是她和这些女污大人待太久才会有了这种旖旎的念头，一定是！ 　　她打算去图书馆，可走到半路想起来周末是闭馆的，只好调头往回走。正好前段时间列了个书单还没来得及清，便索性去市中心的书店淘书。 　　A大虽然算不上穷乡僻壤，但离市中心还是有不远的距离，大概半小时的公交。 　　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姜言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却又在两站后被挤到了后门口，她紧紧地抓住门口黄色的小柱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涌过来的人群挤下车去。 　　又是一个停靠站，前门口的空间已是告罄，上车的人开始选择从后门上。 　　这会儿上车的就是两个推着小拖车的大妈，看来是刚买菜回来，脸上还残留着大战过一场的疲惫。 　　这菜看上去不重，不过要提上车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姜言离得最近，想也没想便搭了把手。 　　长发大妈一边把零钱往前递，站稳了就向姜言道谢，“姑娘你还真是好心啊，我这车也挺旧了，刮到你的手就不好了。” 　　姜言朝她笑了笑，“阿姨客气了，搭个手是应该的。” 　　那阿姨又打量了下姜言，笑着开口：“小姑娘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她还打算说点什么就被短发大妈打断了，拉住她的手，“你这老毛病又犯了不是，人家肯定还在上学呢，”她又埋怨地看了长发大妈一眼，“再说了，这么水灵的姑娘还用得着你给人家找男朋友？真是瞎操心。” 　　想想也是，长发大妈朝她抱歉地笑了笑，“姑娘你别见怪啊，我这人就这样，小区里好多小伙子的对象都是我介绍的呢。” 　　姜言摇摇头，“不会。” 　　一下车再次呼吸到流通的空气，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她现在耳边还盘旋着两位大妈的对话，什么谁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家男人又家暴自己妻子了云云。 　　姜言揉了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长呼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顾盛宁说的那句可以想象她的婚后生活，如果以后她也是这公交上的大妈…… 　　那也要做个有修养的大妈，姜言如是想，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如今的书店不比先前，仅仅是个即走即停的交易场所。准确来说，它应该是个集阅读、休闲、社交的文化沙龙。 　　且听风吟是她常去的一家，如果一定要问她为什么偏爱这里，她的回答会是：这是环境好的书店中种数最全的，也是种数全的书店里环境最好的一家，最要命的是它坐落在市中心主干道一条街以外，交通方便，远离喧嚣。 　　姜言在各个书架间穿梭，对着手机的便签一本本找过去。 　　很多时候姜言并不在意身高这个问题，除了某些情况，具体表现在高处的物品够不着，此情景频繁发生在超市、图书馆等地。还有一次陶子走路玩手机头顶撞树枝，姜言伸长了脖子畅通无阻。 　　又比如现在…… 　　看着最上面那本诗集，姜言只能望洋兴叹，踮踮脚，未果。谁说的踮脚就能够到天的，纯属扯淡！ 　　姜言第一反应是寻求帮助，在对比了店里小姐姐的身高后，她觉得还是放弃的好。 　　就在她打算转身前一秒，身边的男人干咳了一声，“要哪本？” 　　姜言呆了两秒，“最右边那本。” 　　男人伸手，毫不费力取下她要的书交到她手中。本是偶像剧里常见的剧情，还是那种十年前的偶像剧，现在这梗早就被用烂了。 　　两位当事人更是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姜言道谢后就转身走了，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她抬头，又看到了他。刚才留意到他手上的那本书，《写给男人的怀孕书》？ 　　腰封上的宣传语夸张到不能更加，加大号的字体让姜言想忽略都不行，似乎没有买这本书就是对老婆孩子不在乎应该心怀愧疚。 　　他还留在她刚才的地方，从蹙起的眉毛姜言猜想他是在纠结胎教需不需要文学教育。 　　一袭西装的男人，就这样挺立地站在这一方窄窄的书架间，带着为人父的激动和忐忑。姜言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低头笑了笑。 　　悠闲的阅读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姜言伸了个懒腰，从包里取出手机。 　　在走进书店前她开了静音，这会儿收到好几条消息，企鹅群里得了早餐的三人感动到就差把姜言捧到天边，表情包里感动的眼泪逆流成河，还有一条朋友圈动态的回复。 　　言小姜：公交上的阿姨要给介绍对象，姜教授你怎么看？ 　　大概她手动艾特的姜教授还在上课没有看到，那个评论的小红点来自顾盛宁，那个正经到不行的头像：你问问阿姨，还需不需要候选人？[害羞][害羞] 　　砰，姜言看着屏幕，就像平静的水面翻起巨浪，漆黑的夜空点燃焰火，高中课本里镁的的氧化反应。 　　耳边闹哄哄的，像是小时候过年放的鞭炮，响个没停。 　　就在一瞬间，姜言在最应该悠然静心的环境里乱了方寸。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个小清新，作者只写清水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低调做事，低调看文，千万不能在评论区留下什么踪迹被抓哦～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遭过室友的盘问，感同身受的朋友，挥一挥手好嘛？ 反正我是被抓过的，都老实交代了～ *** 女污大人们：这锅我不背！ 嗯就算以后是大妈，我们也是一起追过文的有修养的大妈。 猜一猜那个陌生男人是谁，猜对了的话，猜对了的话，我也不能双更～QAQ 存稿君每天在哀嚎，我就这样冷眼看着他的生命值一点点减少。 最后，顾老大终于忍不住表白了有没有，超激动的有没有！！ 　　☆、Chapter 15 　　姜言拿起右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虽是冷掉了的，也足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那两个表情她会理所当然地以为顾盛宁也是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一员，可现在…… 　　就是赤.裸.裸的告白了，虽然她现在完全是坐完山车后晕乎乎的状态。 　　实习初遇他是让人仰望的师兄，他拾光而来，惊艳了她一整个夏天，她敢说这是她见过最耀眼的人。 　　校园游再到他送药，演讲台上的他熠熠生辉，游戏厅里又是另一个他，但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他们见面的次数十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可又像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姜言从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们所有的故事，不算多，但很深刻。 　　太突然，太猝不及防么？ 　　其实也不是，女生总是有种天生的敏感度，一直知道他对自己是不同的，这不是自臆自想，是事实。 　　陶子也曾对她说：“要让我相信你和他没什么，我这双眼睛就算白长了。” 　　姜言问为什么，她说；“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就是那种明明边上站着好多人，他的眼里却只有你一个。” 　　姜言翻了个白眼，“最近小说看多了吧，你还能看懂眼神？” 　　“一般的我看不懂，可他表现得太明显，明显到任何一个和你站在一起的人都能察觉到自己是被忽视的。” 　　于是，下一次遇上他姜言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真就是这样，他眼里的柔情从不遮掩，所以她总能被他带跑了节奏，间接性丧失思考能力，所以她从不拒绝他的靠近，也……不想拒绝。 　　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她对他有感觉，这毋庸置疑，可现在她能怎么办？在他的评论下回复我给你开个后门插个队？ 　　不行，妈妈告诉她，女孩子要把握住幸福，但也要矜持，所以对这条评论最好的方法是冷处理。 　　她现在只庆幸她和顾盛宁没有共同好友，只有她看到了这条评论。 　　等等，应该是没有的吧？ 　　她记得小企鹅上的评论是可以删的，这个行么？ 　　不好不好，这要是他不承认可以当证据的，不能删。思及此姜言捂住滚烫的脸，一不小心就想远了…… 　　所谓做贼心虚不过如此。 　　她一边注意列表里有谁可能和顾盛宁有瓜葛，反正大不了删好友，一边反复琢磨着他的那句话。 　　汉语就是如此禁得起推敲，就算她一句话拆开读也完全能看懂。 　　而我们的姜言同志还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处在某个危险边缘。为了个男人删好友什么的，一听就很疯狂有没有？！！！ 　　事实证明，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姜言正庆幸没见着什么和他扯上关系的人，这人就自己冒出来了。其实也不算家贼，顶多算个管家。 　　宋之舟，现读研二，是姜教授的研究生，兼职助教，和很多搞文学的人一样，腹有诗书气质脱俗。 　　以上评价只限于初次见面或者工作状态。他私底下也挺脱俗的，不过是另一种脱俗了。 　　这不，成堆的信息轰炸席卷而来。 　　宋之舟： 　　卧槽，你和顾大神怎么回事？ 　　微信示爱？我一脚踢翻这碗狗粮。 　　该不会只有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吧[奸笑] 　　等等，我是不是要叫你嫂子了，我不干，现在就去教师门口堵老姜，告诉他闺女要被人拐跑了！ 　　每条消息间隔十分钟左右。想着他就这样对着不在线的自己关注了一小时，姜言也是佩服这人的脑洞，这心情跟坐山车样一会上一会下的。 　　所以说男的只要一给自己加戏，就没女的什么事了。 　　姜言很淡定地回：去吧，赶紧去，当着一教室人说，看姜教授不把你赶出来。 　　对方几乎秒回：放心，我会好好闭嘴的。不过…… 　　姜言：不过什么？ 　　宋之舟：一小时以前，发现□□第一秒，我给你瑶瑶姐截图了，我现在是奉命在扒你俩的事儿。 　　姜言：知道瑶瑶姐八卦还跟她说，你故意的！ 　　宋之舟：相信我，在朋友圈这个□□横生的地方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你也会忍不住昭告天下，我这还是留了一手的。 　　姜言：那我先说声谢谢了[微笑][微笑] 　　祝瑶是宋之舟女朋友，这两位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外面流传的版本是祝瑶一眼看上了他，然后展开攻势穷追猛打。 　　大半年来被拒绝了无数次，一有点暧昧的苗头就被掐死在摇篮。不过人家越挫越勇臭不要脸死缠烂打最后终于抱得男神归，其毅力让人佩服不已。 　　然而知道内情的姜言早已看穿了某人的套路。 　　喜欢人家喜欢得不得了还不主动，偏偏逼得人家女方放下所有的顾忌一个劲追着他。 　　原本姜言对宋之舟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可看到当事人明明知道真相还乐在其中，她就只能抽抽嘴角表示并不懂这些小情侣的情趣。 　　人在大喜大悲的情绪后常会出现对之前情绪的否定。比如你细细想，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值得你大动肝火或者开心地蹿上天，所以姜言常会借以一些让人心平气和的活动减弱情绪对自己生活的影响。 　　鉴于这次事件对她的情绪起伏影响过大，还有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梦，姜言决定给自己一周时间…… 　　修身养性！ 　　任何破坏她修身养性的活动？不去！ 　　肉类食品？拒绝！ 　　每天坚持晨练，心无旁骛。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某一天，在食堂。 　　陶子指着她的餐盘，义正言辞地发声：“你这碗里一坨肉都没有，看着我就没有食欲。” 　　姜言继续下筷子，吃得很香的样子，“又没让你吃。” 　　“可是你影响到我食欲了！”她小声嘟囔，“这两天都不打肉大概是把钱都花在小宾馆了吧。” 　　姜言听力极好，当下就抄起一筷子白米饭堵住她的嘴，瞪圆了眼睛怒视她，叫你又提这梗。 　　被告白的一方这么淡定，受罪的就是那告白的一方了。 　　顾老大最近很不对劲，尤其是上次徐清然来找过他之后，助理于轩这样总结道。 　　他开始回忆这两天顾老大的无耻行径。比如有一次他进屋送资料，正在认真作图的人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本着关爱老板身体的精神，他手忙脚乱放下手下的文件去冲了包感冒冲剂进来，端正地摆在离他的文件有一定距离但又触手可及的地方。 　　天底下还能找出像他这样好的员工吗？没有是吧。 　　可你猜他怎么着，不仅不领情让他把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倒了还问他是不是活儿太少要不要加点。 　　于轩简直想掏出手绢抹眼泪了，人家和你什么怨什么仇，不要因为感情失利就迁怒我好不好。 　　事情是这样的，根据他福尔摩轩多年揣测顾老大的经验以及敏锐的观察力，他发现顾老大…… 　　实在是太可怜了！ 　　从徐清然那天来宣布他要当爸爸的喜讯开始，他的周围就一直围绕着低气压，就像某段时间的犬类动物，逮谁咬谁。 　　都说顾老大读本科就和徐清然有段故事，直到他结婚了这流言才消停，现在人家都要抱上娃娃了他家老大还是孤家寡人一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忘不了人家没法开始下一段恋情，痴痴地等着却等来心上人要当爹这个事实，任谁也受不了的吧。 　　于轩把自己的推断重新理了一遍，顿时圣母情节犯了，这心里像被针戳了下一样直发疼． 　　他家老大真是太苦命了，自己也就不计较他不配合的态度，乖乖地抱起杯子退下了。 　　老大现在需要空间自己疗伤，不能打扰他。 　　姜言修身养性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像她预料的一样，因为某师兄按捺不住了。 　　她一直在等，而她不知道的是，对顾盛宁而言，两天已是极限。 　　这天，姜言打算像往常一样跑到校外一座小山的山脚下，爬过山再散步着回去。 　　山脚下，她看到一个老大爷活力十足地往前冲，腰上别着个小音响，别提多拉风了。 　　待她走到半山腰，那老大爷已经在山顶转了圈回来下山了，姜言锤着酸胀的小腿，羡慕地看着人家身轻如燕三两下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姜言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站在不甚平坦的石块上往下看。矮小的平房变成了个小点，高大的建筑几乎要挨到天空，她得抬抬头才能看到顶端。 　　深吸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身轻畅。 　　也正是在她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他。 　　一身纯黑的运动服，简单，但也耀眼。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就见他信步而来，不见匆忙也不见焦虑，一双曜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你，让人自知深陷其中。 　　之前的每次见面，为工作、为学校的邀请、为希希的恶作剧，但是这一次，他只为她。 　　没有其他缘由，单单只为她而来。 　　他放下挽到臂弯的袖子，说：“比我想象的慢了一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噙着笑，话里带着调侃，那个慢字尤其，眼眸半眯，眉梢都盈出了笑意。 　　姜言微窘，低下了头。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在想应该说点什么。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问题怎么听怎么像偶像剧的台词，漏洞百出，她甚至能想到答案。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来爬山，这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反正来得比你早。 　　看吧，只要带点脑子的人就能借着这些问题把她怼得体无完肤。 　　可是这些白痴的问题都确实在她脑子里闪现过，因为好奇，也因为她想听听这些答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看看他的反应先。 　　可你看看他说什么，比他预料的慢？这什么破开场白，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小心翼翼讨女孩子欢心的嘛？ 　　姜言没说话，他便自顾自说，“这里的日出不错。” 　　日出啊…… 　　姜言查过A市的日出时间，这几天都是5点58分左右，而这满打满算是她的起床时间，所以她从没在山顶看到过日出。 　　这样想来竟有些佩服，这人恐怕是四五点就起床了吧。 　　如愿看到她眼里的羡慕，顾盛宁一边斟酌了下用词一边摇头，“真可惜，你没能看到。”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的遗憾。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埋汰姜言起得太晚，没有福气。 　　既然如此，姜言完全放下了心里的扭捏，管他是不是在追自己，管他是不是那个公认的顾大神，现在他就是个表面温润如玉实则三两句话就能气到她无话可说的腹黑男。 　　人嘛，冲动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比如此时，姜言只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和他针锋相对，她敷衍地笑了笑，“那顾师兄你这是顺道跑这么远爬个山看个日出？” 　　她这是在提醒他，我还没有答应你，你不要太肆无忌惮！ 　　继而他就会想到刚才都做了什么，丢失掉多好的机会，然后后悔不已。 　　可姜言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好，对方的反应不像她预料的那般慌乱。 　　他冷静地开口，“嗯，顺道，”上前一步，坦坦荡荡，笑意不减，“为了你，其他什么事，都只能算是顺道。” 　　 　　☆、Chapter 16 　　顾盛宁开车驶出小区的时候，晨曦破晓，天空才微微泛白。 　　他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心情欣赏那别样的美景。 　　两天了，那半调侃半正经的一句话石沉大海，他的女主角连个面也没露。 　　感情的事不能着急，所以没有催她，没有马上找她，给她空间。他辗转问到了她室友的联系方式，光明正大打听她的情况。 　　然后，他忍不住了。 　　在见到她之前他必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能急进也不能拖沓。而那些纷纷扰扰和研究了一整晚的策略在看到她的那一秒几乎全部消散。 　　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他的整个余生都可以拿来给她，现在等久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把打下的腹稿一并咽下，让她放松，惹她不快，然后……强势开撩。 　　*** 　　自己的提问，最后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姜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最甜的糖不是一开始就能吃到的那颗，而是你以为没有，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甜得掉牙，却吃得情愿。 　　姜言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别靠得那么近，我好像有点缺氧。” 　　“那正好 ，我扶着你就不容易倒了。”说着说着，他便顺势牵起他的手，紧紧地裹住，无赖又让人甩不掉。 　　姜言只好随他。 　　两人并肩着下山，他一直没放手，“你知道吗，我刚才很紧张，怕你拒绝，怕你躲我，更怕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她的手背徒生起一阵湿濡，从他握上那一刻尽是湿意，早上温度低，他不至于出那么多汗。 　　姜言眼珠子一转，“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你的啦，谁让你……是商学院一枝花呢。” 　　这个敏感词成功让旁边的男人黑脸了，好好跟你诉个衷情都能打趣他，真是！ 　　顾盛宁放开她的手，别过脸去。 　　还是在半山腰，她又看到那位腰上别着音响的老大爷，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上山。他的音响似乎没电了，但看起来还是活力十足。 　　擦肩而过之后，大爷回头叫她：“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啊，吵架了？两人都不一起上山。人家小伙子也不容易，在山上一直瞧着入口的路，就怕错过了你，你就原谅他吧。” 　　姜言朝大爷眨眨眼，没有否认，“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拍了一下顾盛宁的肩膀，“哎，你真看日出了？” 　　那人也诚实，“哪有什么心情看日出，你都没来。” 　　姜言心情大好，笑得很开心。 　　他又问：“那我是不是就从候选人直接转正了？”见她摇了摇头，“该不会还有实习？” 　　姜言：“实习可以有，不过你目前还是实习前的应聘阶段，没有编制的那种。” 　　顾老大不干了，“你这应聘的面试要多久啊？” 　　“待定！” 　　“那还会有其他应聘者么？” 　　“就你一个，没有了。” 　　他刚放下的嘴角又翘了起来，“那好，最好你能面试一辈子。” 　　姜言挣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不其然，微烫。 　　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课，两人在山脚就此作别，他说得空了带她去一个地方，姜言同意了，也没有追问。 　　*** 　　工作室的女同胞们一直都知道自家老板颜值爆表，可是一想起每次讨论设计方案时，他蹙着眉冷冰冰的表情，任何欣赏那张俊脸的心思也都消失了。 　　如果除了工作以外还要忍受这个冰山小王子，可能会忧郁而死吧。 　　但是今天不同，上至两个小孩的妈妈，下至刚毕业的实习生，无一不再一次感叹世间原来真有秀色可餐这回事。 　　以往顾盛宁的上班穿着都是黑白灰的套装，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加上疏离的神情，连禁欲诱惑的标签都很难往上加。 　　但是今天他破天荒的着一身休闲装来上班，着实惊艳了一众颜狗。 　　搞艺术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一番遗世独立的气质，而且顾盛宁本来就身姿挺拔，再加上他眉眼间的冰山又消失了不少，更显得跟大学校园里的气质校草无异。 　　就连于轩进来送咖啡的时候也忍不住请教起如何在一夜之间年轻个几岁，真的就只是上班迟到就能做到的吗？ 　　顾盛宁是这么回答：“你可以试试，看看中午到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的新助理。” 　　等他那聒噪的助理出去了，看到这一身本不该出现在办公室的着装，顾盛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不能承认是为了追女朋友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来上班了吧。 　　*** 　　晚上姜言和她的后宫团说起今早的经历，她们表示还想听每一个细节，包括顾盛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最后一致表态：姜小言你果然还是斗不过顾师兄。 　　表面上说的是没有编制，可到底还是她让了一步，但凡有个小缝隙人家就能往里钻直接转正了。 　　宣宣还是很担心,“你说顾师兄这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不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暧昧状态么？” 　　姜言伸出两只手指头在她们眼前摇了摇，“非也非也！ 　　暧昧，指的是男女之间态度含糊、不明朗的关系，”朝她们勾了勾手指，“你们说，我俩之间，明不明朗？” 　　当然明朗！ 　　这两人都是认真的，什么时候在一起还不是姜言一句话的事儿，老实说和暧昧还真是沾不上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拒绝暧昧的口号就越来越响亮。也因此，是在一起深入交往还是从此路人两相厌这个选择题越来越普遍。 　　而作为暧昧和真爱的分水岭，那一句简单的告白变得格外重要。 　　所以如果没有明显的对方是在耍暧昧的认知，千万不要把两人互通心意的甜蜜阶段当作暧昧来处理。 　　每一对恋人成为恋人前都会有那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时期，这时候我们要想的不是怀疑这种状态是健康或畸形，而是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以及感知对方的心意。 　　姜言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她循着自己的心却又带着审视和谨慎。他的心意她从不怀疑，她只是怕自己无法胜任。 　　但是也不能因为害怕就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而错过了那么好的一个人。 　　某天中午，姜言看到寝室的企鹅群里宣宣在求助。 　　宣宣仙女：哪位小仙女有时间去帮我拿快递呀？ 　　辛珊大总攻：我被萧岐远缠住了，把他弄走我帮你。 　　宣宣：有这时间我都能自己去一趟了。话说陶子这个手机成瘾的竟然一直没应声，估计是又缠着人家后脑勺小哥去了，你看你俩一个被缠，一个是那讨人厌缠人的，这叫什么来着？ 　　言小姜：因果报应？ 　　宣宣仙女：精辟！不过姜小言你…… 　　言小姜：知道了，货号发来。 　　接着，一张截图一张表情包，占满了整个屏幕。 　　而那图中的内容…… 　　满脸胡子的外国大汉穿着女仆装，很努力地在飞吻，配文：爱你呦。 　　恶心，真的恶心，恶心到刚吃的午饭都能吐出来！ 　　言小姜：收起你的表情包你的快递才不会出现在垃圾桶。 　　光是想想就知道姜言此时是如何恶狠狠地打下这句话，宣宣笑得肆无忌惮，留下满屏的哈哈哈。 　　踹上手机钥匙门禁卡，姜言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取快递。 　　到了快递点，人还是不少，排着长队，但速度也快，不一会她到了最前面。 　　“不愿下凡的仙女，谁是不愿下凡的仙女？”阿姨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姜言：“呃……是我。”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姜言神色淡然，这样的事情三年来发生过无数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习惯是一回事，不想留在丢脸现场又是另一回事，姜言抓起包裹默默地退到最后。 　　这时旁边冒出一个人，还没来得及收起嘴角的笑意。 　　“咦？姜言，是你呀，怎么这周没来社团培训了？”是上次那个寸头君。 　　姜言心想，他原本要说应该是：原来你就是那个仙女呀。 　　说起培训她就更尴尬了，她一向不擅于拒绝别人，接连不断的短信轰炸让她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培训的机房。 　　不得不承认，人各有长。 　　姜言自认为自己有好好听课，学习能力不错，态度谦虚谨慎，没想到最后的作品还是让一众培训人员神色复杂，所以她老老实实收起了再去培训的念头。 　　“我时间上有点调不开。”这是实话，那天她和希希有约在先，不过关键还是不想再丢脸。 　　对方还打算说点什么，姜言及时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看到他微微点头，姜言迈开脚步，看来这位学弟还真是不打算礼貌一下叫声学姐了。 　　下午时分，顾师兄的每日一问候如约而至：在干什么？ 　　姜言：在上课，一起探讨宙斯和维纳斯的起源问题。 　　顾盛宁：哦？讨论出什么了？ 　　看他好像挺感兴趣，姜言略一思索就开始打字，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动。 　　姜言：宙斯的父亲阉割了自己的父亲当上众神王，然后生.殖.器掉在了水里溅出泡沫，幻化成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宙斯也是以同样的方法上位。按我们东方人的观念，就是一出精彩的弑父夺帝大戏。 　　姜言本着严谨求真的态度写下这段话，检查了一遍有无错别字就点击发送。 　　不一会儿，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顾盛宁：希腊神话史？受教受教！ 　　姜言握着手机不自觉开始傻笑。 　　幻灯片播到下一张，教室里不论男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凝视着屏幕。 　　姜言觉得有必要分享一下，便飞快打字过去：现在在看宙斯的画像，八块腹肌，流畅的人鱼线，简直完美！ 　　待她抬头，已是下一张幻灯片，顿时懊恼不已。 　　旁边的宣宣把手机扔过来。她拿起一看，屏幕上可不就是刚才那张大尺度画像吗？还是高清无.码。 　　对方一副广施恩泽的骄傲脸，用口型说：不用谢我，拿去舔屏。 　　而屏幕那头的顾盛宁看着几个关键词许久，比如腹肌，比如人鱼线，他决定增加自己每周去健身房的次数。 　　下课后，陶子还是对那张半.裸.照意犹未尽，“你们说宙斯这么有料，他老婆一定超级爽吧。” 　　姜言：“倒也不一定，他老婆赫拉是他亲姐姐，由于他动不动就掳走天上人间的漂亮姑娘，睡完生个孩子就抛弃了人家，要处理这群女人的还是很麻烦的。” 　　陶子附和，“也对，爽的是身，累的是心呐。” 　　“……” 　　话题又一转，起因是辛珊发现陶子今天看起来大不相同。哪里不一样呢？还不太清楚。 　　辛珊：“我知道了，是某桃仙瘦了。” 　　宣宣：“只是她套上一身黑色显瘦罢了，哪有瘦多少。” 　　陶子不依，据理力争是她最近积极减肥的成果。她们把目光转向正握着手机，脸色疑似潮红的姜言。 　　姜言收回手机，正经道：“理论上有这样的视觉效果，比如，”她顿了顿，“套套就没有黑色的。” 　　三人齐声吼：“姜小言，你污了。 　　这不怪她，真不能怪她，谁叫顾盛宁的联想力那么巅峰造极。 　　他是这么回的：如果可以缩短面试期的话，我愿意让你亲手感受一下，用摸的。 　　这样的误导她还能不想歪？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大：这不是误导，是愿望！ *** 很认同姜小言的爱情观，这也许也是为数不多地解释一下顾老大的追妻之路如此顺坦的原因，所以笔墨略多。 有些缺乏安全感的人在没有得到保证之前，会把对方的示好当成暧昧来处理，其实不好。 我们对暧昧的界定一定要清晰，要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别人不是要耍你不是有什么企图才接近你，而是你值得对方真心相待。 我们早晚会认清一个欺骗别人感情的人渣，但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不要错过一个真正愿意花心思讨你欢心的人，就算他演技拙略，就算方法不妥，可起码，他做这一切的起点，是喜欢，是真心。 唠叨了这么多，就是想把我想说的话说给你们听。 希望我的小天使们，遇到的都是良人～ 连续两天的大肥章，是不是应该对辛苦码字的作者说点什么呢？ 　　☆、Chapter 17 　　又是一个周末，姜言早早等在校门口，甚至有点好奇他们要去的是哪里。 　　这几天顾师兄真的每天一问候，而且绝不会有要尴尬着找话题的时候,乖到不行。 　　她应该对他更放心，姜言心想。 　　熟悉的车身停在她面前，姜言一溜烟就爬了进来，生怕别人看到她似的。她也是看到车子才发现这情景怎么看怎么熟悉。 　　一拍脑袋，可不就是前两天手机里推送的新闻么？ 　　标题她都还记得：震惊！竟有人这样包养女大学生。 　　当时陶子还义愤填膺地骂道，“又是女大学生？女大学生怀孕，女大学生借贷，女大学生失联，女大学生跟你什么怨什么仇，要这么黑我们！” 　　姜言记得格外清楚，所以这会儿千万不能让人看见她。 　　顾盛言带她去的，是一个略微偏僻的茶馆。 　　穿过一条闹哄哄的小吃街，拐个小弯，两人并肩走着，从清静到喧嚣，从喧嚣再到清静，经历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其实又没什么不同。 　　身边的他一直如初，怕她被人撞牢牢护住她，怕她无聊陪她聊天，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冒犯也不疏离。 　　现在的茶馆少之又少，更别说在寸土为金的A市了。 　　有幸保留下来的，也都改造成一个个的会所，对人客的不设门槛，是某些附庸风雅的人所偏爱的所谓心灵净土，一跃成为又一个生意场，充满了商业氛围。 　　所以姜言一眼就看出这里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同。 　　这是个古朴幽兰的院子，跨过门槛，顾盛宁就引着她往正对门的方向走。 　　一进门，姜言就发现这是个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别有洞天吧。 　　古色古香的桌椅装饰，栩栩如生的木雕刻画，陈列了一墙的清瓷古窑，恰到适宜的书法案台。清新雅致，书墨卷浓，带着缕缕幽香。 　　更让姜言惊喜的是，每张桌上茶具的花纹也不一样，或典致庄重，或活泼清新，想必也是根据客人不同的需求设定的。 　　挑好了茶叶，两人迎面而坐，各自占据茶桌的一边。 　　姜教授也是个爱茶之人，对外面的茶馆失望至极，心痒难耐时就自己摆上茶具小酌两杯，时常会叫上姜言一起。 　　不过他这一阵很忙，已经很久没有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了，姜言自然也隔了很久没碰过茶杯。 　　这会儿手痒难耐，她轻轻抚开顾盛宁的手，“放开那个茶壶，让我先来！” 　　姜言的动作标准而熟稔，从温具到置茶、润茶，不徐不缓，极尽专注。鬓边的细须碎发在空气中胡乱飘着，竟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知道的，从在校报上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 　　他的小姑娘性格温雅，容娴静若，有着任何人都不及的美好。 　　姜言已经沏好茶，抬起头用闪亮亮的眼睛盯着她，活像一只求表扬求顺毛的阿喵，让顾盛宁整颗心都要融化。 　　他伸出手，把她的碎发拢到耳后，顺着她的发丝轻抚。 　　一下，又一下…… 　　就像游戏一被人施了法一般，姜言一动也不能动，甚至不敢大口吸气，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摸、摸头杀？！ 　　顾盛宁眼里的柔情毫不遮掩，依然是那种全世界我只能看见你的眼神。 　　姜言这心里有些荡漾，就像在乌篷船里摇啊摇，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醉过去。 　　在姜言没醉的下一秒，他看着她，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从太阳穴到下颔角，“下次穿汉服来这里好不好，你来泡茶。” 　　姜言收了收所剩无几的理智，拒绝道：“天热。” 　　“让他们把冷气开足了，热不着你。” 　　“会很奇怪，回头率太高。” 　　“不会，这里人不多不是么？” 　　的确，除了一进门招待的阿姨，姜言确实没看见过其他人了。 　　可是怎么办，她还是想拒绝，“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像试试古时候的王爷有侍女伺候着品茶的感觉？” 　　他执起茶杯，像是在观赏它的花纹，“如果我说是特殊癖好，你愿意满足我的心愿吗？” 　　姜言毫不犹豫，“不愿意。” 　　“那如果我说你穿着一定很好看，到时候我给你当免费的摄影师，这里背景不错，效果应该很好。”顿了顿，他执起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又寻了个茶杯放在她的手边，“还是不愿意？” 　　姜言心动了，她一向喜欢这些古香古色的东西，家里置了件汉服，能用上的机会很少，几乎算是闲置在那。 　　这么一想……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摄影师要记得排出档期哦。” 　　就是这么能屈能伸，打脸什么的，一点也不痛。 　　她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嗯，温度正好，不凉不烫，茶香浓郁。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安静着品了会茶。 　　接着，他去洗手间，姜言掏出手机报告战果，她得了个不得了的摄影师，有好消息当然要一起分享。 　　打开对话框，翻了翻之前的消息。 　　咦？辛珊发了条语音。 　　听语音很不方便，所以她们一般都不发，应该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姜言四处瞄了一眼，很好，方圆几米之内没人出没。 　　点开语音，把手机凑到耳边。 　　熟悉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略显淫.荡的笑声，“知道么，我旁边一哥们在背单词，endurance 持久力、endurance 持久力……重复了好多遍。” 　　姜言：“……” 　　“我忍不住打断他‘哥们，持久力不错呀。’然后他说，你怎么知道，试过？” 　　“我现在正式和这哥们建交了，深入交流持久力的问题，哈哈哈哈~” 　　……简直无可救药！ 　　姜言并不想继续荼毒自己的耳朵，迅速把手机放下，打算揣进兜里，远离这个危险物品，然后像是刚做完坏事一般四处张望。 　　一抬眼，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原本弱下去的声音重新响起，是辛珊最后一句语音的重播，免提模式。 　　这说明但凡是个听力正常的人站在五米开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深入交流包括持久力。 　　听筒突然转换成免提，原因极有可能是姜言没听完那条语音便把手机离了耳朵，系统自动开的外放，不过显然她现在并不能把这个拿出来解释。 　　姜言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有探究，有笑意，这一切都让姜言感觉糟透了。 　　如果说小宾馆那事太离谱他不信，现在可是公然开车当场抓包，她小清新的形象还能保得住？ 　　姜言扯着嘴角笑了笑，相当于苦笑的程度，“这就是你说的可爱的室友，我也觉得很可爱哈哈哈。” 　　最后的哈哈哈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总是习惯在尴尬的时候找点事做，比如应付一些不能拒绝的电话会转笔，闯入了不该听的对话装作玩手机，现在她的选择就是桌上的茶杯。 　　姜言想也不想就捧起它，送进自己嘴里。 　　顾盛宁想开口阻止的时候已是来不及。 　　那是他走之前烫好的，在润过的茶叶上浇上滚烫的开水。 　　“呼，烫、烫、好烫。”姜言立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眼里尽是泪花。 　　顾盛宁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胡乱摆动的手，“乖，张嘴，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他一看，皱了皱眉，果然是烫红了。 　　递上一杯凉透了的茶，“把它含着，先不能吞。” 　　他拿过姜言挂在椅背上的包，扶着她往外走，“走，我们去医院。”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开车，挂号，就诊。 　　给姜言看病的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医生，神情紧绷，不怒自威。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哪儿不舒服啊？” 　　“舌头被开水烫着了，你看看严重么？”顾盛宁急得不行，可偏偏对方是个慢性子，说话慢动作也慢，他就一眼不眨盯着医生，用眼神督促他动作赶快。 　　姜言这会儿坐立不安，总感觉这医生若有若无扫过的眼神就像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一样。 　　她能感觉到这个医生的敌意，或许应该叫偏见，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那医生让她张嘴，用棉签抵住舌头看了看，边写病历边交代道：“没有起泡和脓肿，问题不大，给你开点药，这些天要忌口，吃清淡点。好了，去拿药吧。” 　　“谢谢医生。”姜言重重地点头，说出的话都说含含糊糊的，舌头现在还在发麻，痛得没了知觉。 　　医生又抬眼看着顾盛宁，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我每天看这么多病人，舌头烫伤的都是小孩子，大人极少。人家姑娘冒失，你不能由着她来，人到了医院才着急。” 　　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就要照顾好你媳妇，这种事要早先预防。” 　　顾盛宁全程安静着听完这席话，微微俯身，为了迁就那医生坐在椅子上，需要抬头看他。 　　他听得认真，就连人家几近训斥的呵责也一并收下，乖得就像被老师抓住的迟到小学生，认错态度极好。 　　最后是脸红的姜言扯了下他的衣角，才提早结束了这段对话。 　　被误会了，误会颇深，而且当事人之一很乐意被误会。 　　这一条条叠加的攻击伤害让姜言血槽渐空。 　　试图解释，可发现无从下手，且可信度不高。 　　在药房的窗口排队，她披着一层血皮，扯了扯顾盛宁的袖口，做出最后的反抗。 　　对方低头看她，倾身过来，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周围太吵，她音量又一向小，这样的距离才听得清。 　　姜言敛了敛心神，忽视他突如其来的靠近，“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对方挑眉，“解释什么？” 　　是疑问句没错，可他的表情分明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 　　“这个啊……不需要。” 　　队伍空出了一段间隙，顾盛宁拉着她往前挪了两步，然后站定，“我说不需要解释，因为――”他停了几秒，就凑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耳根，留下一片绯红，“早晚会是的。” 　　他笑了，又是那个颠倒众生的浅笑。 　　姜言觉得这个笑容是挑衅，是宣战，又像是…… 　　他的承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顾老大表示只想摊开双手：让误会来得更猛烈些吧！！ *** 说实话，听到“乖，张嘴”那句，我确实是想歪了，歪的还不是一点点。 什么？叫我开车？ 开玩笑，这要是真上了高速公路，我小清新的形象还能保得住？ 今天心血来潮改了个文案，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去围观一下哈 习惯用app的朋友，文案在右上角的文章详情里可以找到～ 　　☆、Chapter 18 　　拿过药，顾盛宁送他那舌头烫伤的小孩回学校。 　　路上，姜言问：“顾师兄，如果我说我这几天想去上次那家吃火锅，你愿意带我去么？” 　　顾盛宁毫不犹豫：“不愿意。” 　　“那如果我说我给你煮，看着你吃，”她顿了顿，把玩着包包上的拉链，“还是不愿意？” 　　顾盛宁明白了，她是借汉服的事儿将他一军，连提问的手段都是相同的。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他坚定地开口：“对，还是不愿意，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任务失败，姜言的弯弯绕子立马偃旗息鼓，小声嘀咕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忌辛辣，这又是烫到了要忌口，难道真是平时总浪费食物触犯了食神？” 　　顾盛宁听到这句话扑哧一下笑了。 　　“知道吗，你当时，捧起杯子就干的样子……有点悲壮，就像……” 　　他皱了皱眉，神色认真，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像，那杯不是茶而是毒酒一样，就是电视剧里那些为了救别人干下一杯毒酒的那种。” 　　姜言抽了抽嘴角，敷衍地笑笑，在心里升起弹幕。 　　呵呵，电视剧看得还真多，语文功底真好，悲壮这词是能随便用的？ 　　作别时，顾盛宁俨然一个极负责任的家长，“记得要按时吃药，我会不定期检查的。” 　　熊孩子终于不调皮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别的药我不敢说，这个绝对不会忘，我还等着好了和你一起去吃火锅呢。” 　　*** 　　姜言在楼道里问道一股奇香，寻着这香味她走到自家寝室门口，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宣宣，右手握着门栓，左手套着塑料手套，“姜小言你回来的正好，辛珊带了小龙虾，就上次咱们去过都说好吃的那家。”她指了指桌上正中央的一个塑料盒，“喏，那还有小半碗，再晚点可就一点不剩了。” 　　那家啊…… 　　姜言回味了一下那味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朝她们摆摆手，再扬起手上的药袋，耷拉着脸，“苦行僧的日子又要开始啦～” 　　随后接收到一边专注小龙虾一边投来的三道关切的目光。 　　“舌头烫伤了，医生说要忌口，”看着桌上艳红艳红的小龙虾，闻着空气理论飘动的奇香，姜言无力地补充道，“就算我能吃也尝不出味道了呀，吃什么都是一个味。” 　　其三人对姜言同志痛失味觉致以诚挚的同情，这简直是比点天灯浸猪笼还要严厉一百倍的酷刑。 　　辛珊还特意来拍拍她的肩，“小言妹子你悠着点，毕竟舌头可是和肾一样重要的器官啊。” 　　姜言：“……” 　　罪魁祸首恬不知耻死性不改要怎么办？！！ 　　“知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是谁害的？”姜言恶狠狠地瞪着她，用她那充满正义的眼神。 　　辛珊感受到了杀气，缩了缩脖子，用食指朝着自己的脸，“难不成，是我？” 　　“多亏了你那条污力十足的语音，我小清新的形象和我的味觉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姜言捂脸，仰天长叹。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辛珊的语音和她的烫伤有什么关系？ 　　待姜言把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这三人明白了。 　　辛珊还是不敢相信姜小言能蠢到把自己烫伤，“你的意思是说，顾师兄听到了那条语音，然后为解尴尬你把滚烫的热茶给喝了？” 　　姜言重重地点头。 　　以为会有同情，然而她高估了这群人的无耻下线。 　　三道哈哈哈齐响，“你怎么不朝墙上来一下，说不定顾师兄对这件事就更难忘了。” 　　姜言咬牙道：“我恨你们的默契！” 　　这几日姜言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那才叫真正的修身养性。 　　吃的基本是流食，说话不敢用足力气，听起来都是软绵绵的。 　　某天晚上，姜言做了个梦。 　　在梦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被人追杀。身后的大汉手拿刀棍凶神恶煞，她便一直跑一直跑，跑进一个小巷，奈何前方只剩下一堵墙。 　　姜言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了墙身，再无处可躲。 　　眼看着那群大汉往前冲，姜言被吓醒了，醒来的时候后背都是冷汗，她似乎还叫出了声。 　　邻床是陶子，向来一睡觉就雷打不动的主。这会儿也知道她做噩梦了，凭着本能靠过来安慰她，眼睛都没能睁开。 　　姜言又是后怕又是感动的，忙叫她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的课。 　　陶子窸窸窣窣爬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而姜言明知这是梦魇还是心有余悸，快天亮了才辗转着睡着。 　　第二天的早课自然是状态不佳，连打了几个哈欠，怎么也停不下来。 　　萎靡不振着过了一上午，她向三人描述那个梦，包括每一个细节。 　　宣宣登时脖子一缩，“好血腥的梦，姜小言你是不是很快会有血光之灾啊？” 　　姜言托腮想了想，“没有啊，我的血光之灾刚过呢。” 　　辛珊探过头来，“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嘛，说不定是在暗示姜小言这段时间境遇安全平安顺遂呢？” 　　“有道理有道理。”三人一起点头。 　　这时陶子一摇手机，“都别猜了，让我查查解梦神器。” 　　“什么解梦神器啊？” 　　陶子眨眨眼，继续捣鼓手机屏幕，“老祖宗的方法，网页版周公解梦，权威认证啊。” 　　“有了！”陶子一声令下，三人都聚精会神围着她。“上面说，被坏人追说明的是你有欲望需要宣泄的表现。” 　　“逃避啊……”姜言认真想了想，没想出来。 　　陶子想起一件事，大梦初醒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这几天是不是没见到顾师兄？” 　　“对啊，他最近太忙了。” 　　陶子竖起食指，像是抓住问题的关键，严肃地开口：“你看啊，你，姜言，有想见顾师兄的欲望，可是呢，又没有得到满足，所以需要宣泄！然后呢，就有了这个梦，这就是原因。” 　　姜言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连着几天没吃什么好吃的，我这是有对美食的欲望！” 　　最后她用美食的分量大于顾师兄的理论说服了三人，可说完又在心里嘀咕：她好像确实好久没见过顾师兄了呀，这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这天，书店的店员给她发微信，说是她之前要的书进到货了，有空来拿。 　　姜言礼貌道谢，并表示不日将登门去取。 　　这个不日定在了第二天下午。 　　晚上刚下过雨，天气凉快了不少。地面半干，姜言脚步轻快地出门。 　　在车上，姜言接到一个电话，来自顾盛宁。 　　掏出手机的时候极为费劲，听清楚对方的话却是更加费劲。 　　“喂，顾师兄吗？” 　　“是我，你那边很吵？” 　　“嗯，在公交车上。”姜言讲话基本靠吼，她皱着眉头，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清楚她说话。 　　“你一个人么？” 　　姜言躲开那双差点踩到自己的脚，艰难地开口：“对！” 　　“好，我知道了。”交代完她路上小心后他就这样极其自然地收了线。 　　姜言不明白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还是上次那个书店，上次那个角落的座位，姜言想起了上次那个准爸爸，很萌呢～ 　　趁着有时间，她打算把那本书看完先，期间收到顾盛宁的消息：在哪呢，看看我离你有多远。 　　以防自己说了好久也描述不清，姜言索性发了个位置过去。 　　姜言：怎么样，很远吗？ 　　顾盛宁：还好，我快马加鞭的话能在天黑前赶过去。 　　噗，姜言笑了。 　　过了一会，吧台。 　　“您好，要点什么？” 　　“一杯咖啡，谢谢。” 　　来者的目光滑过一圈，最终定格在某个角落，径直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后。 　　姜言看书很认真，每一个字都不会放过，又背对着门口，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这是个算得上是跟踪监视的最佳位置，她背对他，而他一抬头就是她的后颈。 　　眼看着送咖啡的店员就要出声，顾盛宁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眼神还定在前方不远的姜言身上。 　　他不忍心打扰她。 　　女孩会意一笑，放下咖啡走了。 　　顾盛宁拿出手机翻邮件，间或抬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跟踪狂的潜质，看着一个人安静地看书、翻页、查看手机，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满足。 　　时间不早了，姜言放下手里的书，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目不斜视的那种，更是没有往身后瞟一眼。 　　此时顾盛宁的内心弹幕：你以为你的出现会是个惊喜，结果人家偏偏缺少一双发现惊喜的眼睛。 　　他大步追上她，一拍她的肩，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喂，你落东西了。” 　　他压了压嗓音，严肃、正气，就像是…… 　　典型的警匪片里抓嫌疑犯的台词，姜言浑身一僵，她可是一安分守法的好公民，莫不是抓错了？ 　　姜言僵硬着身子转过来，眼里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散去，就看到了他。 　　第一反应：欸？不是说快马加鞭？然后才是：原来我被捉弄了啊…… 　　可是怎么办，她一点都生气不起来呢。 　　眼前的人西装笔挺，应该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下来。 　　姜言挑眉看他，无声的询问。 　　“本来是赶不过来的，临时推了个小会，”他中气不足，目光躲闪，“就是那种不太重要的小会，不需要我亲自参加的。” 　　姜言“嗯”了声，随后点头。 　　很不错嘛，不需要你参加的小会还是要盛装出席。 　　显然是知道单一论据不充足，他继续说，“我几天没看到你了。”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正反论证加起来，总的效果就是一句话：我想你了…… 　　姜言很是受用，好好的一个高冷师兄，怎么就能这么可爱这么萌。 　　顾盛宁虚咳了声，抬起手掩住上扬的嘴角，“先去吃饭？” 　　姜言面露难色，“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等着我回去投食呢。” 　　出门的人自觉带饭，这是规矩。 　　“可以给她们打包，这和我们一起吃饭并不矛盾。”话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姜言莫名其妙又被拐着吃了顿饭。 　　就这样，出了餐厅门，顾盛宁的手上多了两大袋的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言：大家不要学我听很黄很暴力的语音哦，更不要一言不和就干热茶，毕竟舌头是和肾一样重要的器官～ *** 这几天每日一颗糖，不知道你们的牙齿受不受得住。 顾老大表示他已经火力全开，不日就要把姜小言攻下，你们觉得呢？ 反正我是不信的！ *** 看到有个好萌好暖的读者说希望作者遇到的也是良人，突然就在屏幕前笑了起来。 我已经遇到你们了不是吗？突然想谈恋爱，和你们谈～ 希望明天的评论区不是满屏的嫌弃，我一人承受不来Q_Q 　　☆、Chapter 19 　　送姜言回校早前有两次，顾盛宁都是把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外，可这次他却是直接开到了寝室楼下。 　　姜言侧头问他：“我还以为只有教职工的车可以开进来？” 　　顾某人云淡风轻解释道：“A大对外来车辆一向没有限制。” 　　“那之前为什么不――” 　　“那是想多和你多待会。”对方理直气壮。 　　的确，从他停车的地方到寝室楼下会有一段不小的步行距离，他们用来闲聊。也是在这段距离里，他差不多把姜言的学习生活人生规划了解了个底儿透。 　　姜言想了想，开始使坏，“那今天……是不想多待会？” 　　“今天啊……”他的尾音越拖越长，吊足了胃口，“自然是舍不得让你走那么远。” 　　刚开始，这句话撩劲十足。 　　走路是为了和你多待一会，驾车是不忍心让你走那么远，总归是他的理。可想想又有哪里不对…… 　　姜言没想出来，于是作罢。 　　*** 　　姜言同往常一样，敲门、问候、分食。 　　　一顿大快朵颐过后，三人才记起这顿饭的正主。 　　陶子：“这是……顾师兄买的？” 　　姜言双手环胸，“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就不会是我买的？” 　　辛珊：“按您老人家的习惯，都是图省事在食堂打包回来的，哪里会专门打包这家出了名的栖仙居的。”她指着塑料袋上的统一的图标，分明是在说：这是证据。 　　姜言无话可说。 　　宣宣眨眨眼，用甜到发腻的声音问道：“所以姜小言今天是抛下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出去约会了？” 　　没等姜言开口解释，陶子朝天大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 　　她一边收拾餐盒一边打趣道，“不过要是每天有这样的美食，姜小言你搬出去住也行，我们帮你瞒着姜教授，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老人家看在亲外甥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这个戏精！ 　　姜言嘴角抽了抽，“真是个好主意。” 　　*** 　　隔着半小时左右车程的异地单恋实在让顾盛宁高兴不起来。 　　他工作忙，她要上学，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预备役阶段，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个挖墙脚的。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完全没占上一样。 　　忍无可忍，他决定把存在感刷个彻底，一有空便往学校跑。 　　表现之一，他喜欢时不时突击，早早结束工作驾车来找她。 　　表现之二，他喜欢时常光顾Ａ大图书馆，这书是借了还还了借，用的尽是姜言的借书证，姜言甚至觉得他是有回学校重新修炼的打算。 　　这天晚上，酒足饭饱之后，日常欠怼时间。 　　陶子摸着肚子，“你们说吃的都一样，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有小肚子，不公平！” 　　　姜言点头：“种类一样，份量可是不等的。” 　　　陶子：“我这是在发育，发育知道不，吃进去用来长个的。” 　　　宣宣：“横着长也是发育呢，不矛盾。” 　　　辛珊：“就是，也不见你其他地方多长长。”说罢，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某人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的部位。 　　　陶子很是伤心，双手护胸，“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不……”会。 　　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声，完全是因为宿舍楼下倚在车边帅到人神共愤的某师兄。 　　看到来人走近，他打开后座，抱出一个满当当的纸袋。 　　　顾盛宁信步走来，抱着与自身形象很不符的纸袋，气质也没弱上半分，硬是把普普通通的大马路走成了T 台的感觉。 　　“路上顺道带的，想着你们晚上可以垫垫肚子。” 　　是顺道，就是不知道为谁顺的道。也确实是你“们”，一个人哪吃得完这么多， 　　一句话暗藏玄机，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师兄呢。”陶子是第一个搭腔的，伸过去的手可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似乎还想寒暄几句，宣宣和辛珊见状赶紧把这个没眼力见的蠢货给拖走，没看见人家的眼珠子都镶在姜小言身上了么？！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姜言再一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顾盛宁。 　　天气开始转凉，尤其是湿气重的夜间，他已经套上了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像是随便拿过来套上的，里面的棉白T也是家居服。 　　再想想他刚才从容的表现，又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会有这么匆忙的时候。 　　“到处走走？” 　　“好。”姜言应声，和他并肩。 　　顾盛宁是从家里赶过来的，纯粹是临时起意，又觉得两手空空有点突兀，这才找了个烘焙坊买了点小点心。 　　在路边等她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凭着怎样一股冲动才找上门来的，人生中难得的难以自持，好像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去的是学校操场，两人绕着跑道悠悠然开始散步。 　　正是晚间活动的时间，不断有跑着步的同学赶上龟速行走的他们。当然，其中也不乏那些手牵手旁若无人恩爱着的小情侣。 　　顾盛宁在心里咒骂出声：妈的，想牵手。 　　可看到身边女孩安静的侧脸，一切旖旎的念头也就消失了，他是第一次体会到岁月静好是怎样一种感觉。 　　姜言看到某师兄标志性的浅笑，以为是刚才那句话逗笑了他。 　　　半分钟前，看到如此热闹的人间烟火，让她不自觉惊叹：“原来这就是天上繁星半点，地上火树银花啊。” 　　眼前的女孩眉眼带笑，顾盼生辉，所以他笑了，又是那毫不遮掩的宠溺的笑。 　　她说，“这是我一个很喜欢的作者写的。原话不是这个意境，但我就是只记住了这一句。写这话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坐在高岗上，独自俯瞰着那个热闹的城市，她的眼前是一幅绝美的画，而她只是那画外的看客。” 　　姜言的声音慢慢弱下来，“你知道吗，我做不到这样，永远都不能，我一个人会多想，我只能做这画中人。” 　　没等顾盛宁出言安慰，她又拾起笑容，“是你，让我不只是个看客。” 　　如果仔细听，她的话里有感恩，有庆幸，还有温情。 　　姜言是个不常表达自己的人，这话也是脱口而出，可她觉得没什么不妥。对的就是对的，事实就是事实，她没有必要把情绪藏起来。 　　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不需要。 　　花前月下，温情丛生。 　　顾盛宁没有再执着于那个答案，不重要，都不重要了。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守护她的位置，既然现在也可以，其他的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展开笑颜，一个标准的华尔兹谢幕动作，“我的荣幸。” 　　那时路灯敞亮，亮到姜言可以轻易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束在后背的左手，紧贴腹部的右手，甚至落在眼睑下的阴影。 　　仿佛一束追光，为他而立，为他而亮。 　　不是什么大的动作，两人离得也不算近，可就是比那些牵手的、拥抱的、亲吻的更让人艳羡。 　　这是一碗质量上乘的狗粮，不会有酸味也不会有副作用的狗粮。 　　周围的目光迅速聚集，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等姜言反应过来，她正处在路人的包围圈内。 　　于是，众人眼中，跑道上出现了一对情侣，女孩用足了力气拉着男孩埋头向前冲，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出口。 　　跑了好一会，姜言才放开他的手弯腰喘着粗气，“呼，我体测的时候都跑得没这么快！” 　　“这说明你有这个能力，激一激就好了，”跑了一大段他也不见气息不稳，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所以你为什么要跑？” 　　姜言别过头，开始信口胡诌，“我刚才看到一个仇家，就是抢过一个自习座位的交情，她刚才看到我了就追上来，我当然要跑。” 　　顾盛宁俯身凑过去，准确地捕捉到她躲闪的眼神，“真的是这样么？” 　　姜言心虚地点点头，没有作声。 　　刚才看见好多女生对顾盛宁那充满兴趣的眼神她就知道此行不顺，他穿得又那么显年轻，俨然就是在校大学生无疑，要是再不走撬墙角的就要集齐一个排了。 　　看着他满脸戏谑，姜言在心里嘀咕：还不都是你太风骚。 　　看她抓耳挠腮想对策，顾盛宁也不逗她了，正经道：“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高中也是校友。” 　　姜言想了想，“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终于憋出一句：“我见过你，在高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人举报顾老大你太腹黑，对姜小言用尽了套路，你怎么看？ 顾老大轻蔑一笑：呵，我还有更过分的招没有使出来。 我：难不成是我想的那种霸王硬上攻？ 顾老大黑人问号脸：什么攻不攻的，我说的是还有一记回忆杀，想什么呢你？ 我：好吧，我去买十袋强力去污粉，您安心撩妹吧～ 　　☆、Chapter 20 　　那时顾盛宁看过她的照片，说不上为什么，他想见见这个女孩。 　　想知道她是否还被光怪陆离的梦境困扰着，想知道她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坚强。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只是这场临时起意而异常坚定的行动，却在第二年的四月才如了愿。 　　他被留学的琐事绊住了脚，抽不开身。 　　每每累到极致，翻开那张略微发皱的报纸，油墨香钻进鼻尖的那一刻便觉得所有的疲惫悉数散尽。 　　而顾盛宁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目光也由最初的文字转到了照片，似乎只要一摊开那个版面，就再也移不开眼。 　　饶是如今他明白当初对她的心疼还有情爱的成分，他也没有动过那张照片，更不会偷偷剪下来放到哪个方便看到的地方。 　　有些东西会铭记在心里，需要借助某种手段让自己记住的，那一定不是最重要的。 　　他寻到一个得空的上午，去找她。 　　那篇文章的侧面有介绍她的年级班级，而每栋教学楼坐的哪个年级都是一成不变的。 　　你瞧，找到她是件多容易的事啊，可他偏偏多用了那么久。 　　站在那栋大楼的正前方可以看到九个对称的窗口，没有窗户的遮掩，正常的视力下窗口里有什么人在干什么一览无遗，所以迟到的学生会在楼下看窗口里是否有老师，背书的学生喜欢站在窗口边背边向下看，看风景，看某个人…… 　　那天姜言正和语文课本斗智斗勇，一眼下去，她的眼睛闪了一下。 　　那男生模样清俊，眉眼是笑，就这样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姜言朝旁边看了一圈。 　　咦？没人啊，可自己又不认识他…… 　　礼貌使然，她也朝他笑笑，正好上课铃响，她一个转身便走进教室。 　　人在座位上了她还在想，那人穿的不是校服，这种年纪出现在学校教学楼的不是学生家属就是教职工的孩子，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就应该是哪位老师的孩子吧。 　　姜言很少和男生相处，但她也知道他长得好看，比她同桌喜欢的选秀明星什么的帅多了。 　　就是这样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相视一笑，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小事，如今细细想也能想起来。 　　顾盛宁像是已经陷在回忆里，“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能不能找到你，就靠我自己。” 　　“等等，你说……要找到我？” 　　“对啊，找到你。” 　　姜言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认识我的对吗，在五年前？”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词，“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校报上发过一篇文章？” 　　姜言点头，他继续道，“准确地来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杂志社，也不是五年前匆匆的一瞥，而是以文字的形式，我是你的读者之一。我有幸看到了它，然后想知道你的近况。” 　　似乎有点紧张，他舔了舔唇，“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像个救世主一样帮助你，而且你也不需要。我就是想看看你，所以看完我就走了。” 　　姜言想起宣宣科普过的他的生平经历，知道他的走有两层含义，一是离开了她所在的学校，二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外出求学。 　　见姜言没有反应，他心里发怵，“你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一开始没有跟你说这些，装作不认识你，然后……” 　　“然后关心我，对我很好？” 　　顾盛宁见她脸上没有不悦，说话也不见愠怒，顿感疑惑，他都做好流放好久好久的准备了。 　　难得他一副傻样，姜言解释道：“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之前萍水相逢的愿意亲自来见我，现在对我也是多般照顾，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一见面就说你之前认识我，我为什么要怪你呢？” 　　纵使没有打过腹稿，她这一段话也很是流畅，只有真心话才不需要经过大脑，顺口就说了出来。 　　姜言微眯着眼，“难道是我平时太计较，让你产生这种我会因为这件事生你气的错觉？” 　　坦白从宽的顾盛宁反应过来他这是没有被怪罪，“没有的事，就是有人说女人都不喜欢被欺骗，最好自己先坦白。” 　　姜言继续追问，“那个有人是谁，这么了解女人？” 　　他摸了摸鼻子，“上回有个客户，那家丈夫骗他老婆说房产证写的她的名字，结果写的自己的，东窗事发的时候我在场，两人也没要设计房子直接离婚了，他拉着我哭了老半天，说干什么也不能骗自己老婆，我就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姜言揉了揉眉心，“这两个事情性质不一样。” 　　“说得对，你比他老婆开明。”他笑得很狗腿。 　　姜言扶额，“我是说啊，他那个叫欺骗，你这顶多算报告不及时。” 　　顾盛宁像是看到了前方一条光明的道路，“那好，我以后一定即时报告，不，提前报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以后房产证是你的，家里的卡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爸爸一个人也不容易，我父母都挺开明的，再说我头上还有个大哥……” 　　眼看着话题走向不对了，姜言打断他：“不说这些了。总之呢，有一些小错误是可以容忍的，就算不能容忍，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也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姜言觉得说完自己后背爬满了冷汗，看来他还真有仔细考虑过入赘的事情，真是要命。 　　分开时，他说了句“明早图书馆见”，轻飘飘的一句，但姜言还是听到了，应了声好。 　　老实说，她身为在校生最近利用图书馆的次数还没有这位毕业多年的师兄多，她决定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 　　第二天七点，姜言被闹钟惊醒，本能地爬起来把闹钟秒关，以防它吵醒了其他人。 　　闹钟泛滥在大学生群体很常见，设个闹钟基本就是图个心安，没什么实际作用，反倒吵到其他人。 　　记得有一次她出门早些，是踩着一走廊的闹钟出门的，各种铃声都有，也没人关，就由着它在那响。 　　姜言不敢磨蹭，顾不上别的，洗漱完就随便在衣柜里抓了条裙子套上，再加上一件针织外套，搞定！ 　　辛珊已经外出，寝室里那两只还在睡得正熟，自然也没有听到她以风一般的速度出门，只留下嘭的一声关门声。 　　学校的图书馆阅览室一般8点开门，只有五楼是24小时开放的，找起来难度不大，也难怪顾盛宁没有说清楚。 　　姜言不喜欢让人等，所以早餐是在路上解决的。 　　食堂的包子豆浆，说不上多好吃，一直被广大群众所诟病，墙上的意见栏写得满满当当，当然也从来没见改进，她一直不懂设置这个意见栏的初衷何在。 　　或许就像宣宣说的，就喜欢你们这副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吧，谁让这附近就这一家有早餐呢。 　　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姜言停住了风风火火的脚步，看着手里的两个包子，其中一个还咬了一口，她歪着头问：“想吃？” 　　那狗也不叫，只靠近了两步。 　　姜言犹豫着问，又像是自呓自语，“这么难吃的包子我都很勉强你是不会想吃的。” 　　然后它朝着姜言汪了两声，中气十足的两声，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 　　姜言还在挣扎：“你看你，一点都不像饿了的样子，我都比你虚。” 　　虽然还是犹豫，不过姜言还是把那个完整的包子拿了出来，轻轻放在它嘴边。没想到那狗靠上去嗅了两下，摇着尾巴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欸？你怎么……” 　　姜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按着它把包子塞进它嘴里吃完。 　　然而她不能，她只能把之前是早餐现在是垃圾的一个包子扔进垃圾桶。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早餐当儿戏，就算是难吃，那总比没有强。 　　姜言赶到五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就是心累。 　　在正对楼梯间的那间阅览室，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最靠窗的位置，背脊挺立，捧着一本老旧的书，神情认真。和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还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人在注视着别人和被人注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像他们的初见，她以为不过是惊鸿一瞥，其实是他的有意为之，她一低头一远看就能看到他。 　　而现在她正如五年前的他，早已将视线定格，只消她注视的人一抬头便可。 　　你看，他果然抬头了。 　　姜言捏了捏书包上的肩带，抬腿上前，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之前急促的呼吸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顾盛宁立马从书中抽身而出，看着对面的人，笑意盈盈，“早餐吃了么？” 　　姜言心虚：“吃了。”如果一个包子一杯豆浆也算的话。 　　落座后的姜言看到他眼下一抹明显的青色，隐隐有些心疼，“昨天晚上回去还有工作啊？” 　　一句“没有”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一转，他只是笑笑，“还好。” 　　有时候不动声色比委屈抱怨更容易博取同情。 　　姜言在心里算了一算，昨天他回去就已经不早了，今天这又是一大早的，他的睡眠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 　　所以她试探着开口，“你其实可以不用来得这么勤啊，我不是说不想你来，你看你一个正经工作室老板，人总不在公司是不是不太好？” 　　他一勾唇角，“谁告诉你我们是正经工作室的？” 　　姜言眼皮一跳，“重点是这个吗？” 　　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你不知道吗？我们工作室的设计师把我架空了。” 　　看她一脸的不相信甚至要制止他继续编故事的样子，他开口：“他们说，要是我忙到没时间交女朋友，就把我的工作都抢了，架空我。所以刚才那句是假设的一种可能性，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似有似无的眼神飘在姜言身上，暗示性十足。 　　又来了又来了。 　　姜言低头翻到扉页，那是刚才顺手捎来的书，书名都没看齐全。 　　他越是这样亟不可待，姜言就越是想拖着。 　　撇开那点女儿家的矜持不讲，但是对这段感情她始终带着冷静和谨慎。也就是顾盛宁不在意，一直由着她来，知道她的顾忌也不点破。这要是碰上个强势或者玻璃心的，哪有他这种耐心。 　　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他喜欢她。 　　顾盛宁对她的逃避政策也不急，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天天这么撩着还怕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顾老大面前毫无作战能力的姜小言终于硬了一回。 不不不，是硬气了一回，不能污～ *** 一向不喜欢娇滴滴又矫情的女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责怪和误会？ 所以在我的笔下，姜言的三个室友都很支持她，没有眼红也不会有孤立。 所以姜言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瑕疵就对顾老大心生怨气妄加责怪。 我们一直向往的感情，其实就是温暖安心，希望他两的日常不会让你们感到无趣～ *** 最后，腿短的作者开始了爬榜生涯，金主们要多多撒花留评啊～ 　　☆、Chapter 21 　　他们在偏角落安静坐着，可就是有人不让人安生看书。 　　姜言稍一抬眸，就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是个女生，躲在厚重的书本后面。 　　虽然那个角度很像是在自拍，但是同为女生，她不会看不出来那位的眼睛时不时落在自己对面的人身上，更何况她还有几个经常借自拍之名偷拍男生的室友。 　　姜言抿了抿下唇，心里徒生出一股烦躁。 　　现在社交媒体这么发达，人人申请一个账号都能把生活中的照片视频传上网让人观看转载，而大学生又是最好干这种事情的。 　　一想到他的照片可能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主页上，姜言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索性也不看书了，就这么盯着他。 　　“怎么了？”大抵是顾忌场合，他说话压着声音，探过头来。 　　姜言闷声道：“九点钟方向，你自己看。” 　　顾盛宁正要转过头去，姜言一把抓住他的按住书页的手，提醒他：“别太刻意，就轻轻扫一眼。” 　　他点头，一眼看过去，正好在空中撞上那女生的目光。 　　对方被当场抓包，脸一红，捏着手机的右手缩到桌下，埋头看书。 　　她的提醒似乎并没有用，覆在他手背的手心却是开始冒汗，姜言不动声色地退了回来，在裙摆上擦了擦。 　　得，那细汗冒得更快了。 　　顾盛宁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起身过去，不偏不倚，正是九点钟方向。 　　他表情淡淡，教人看不出他的态度是纵容还是拒绝，但姜言就是笃定，他会让那人把照片删掉。 　　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姜言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不过可以确定是很短的一句话，似乎眼神还飘过自己的位置。 　　然后就看到那女生的手指在屏幕上摆弄了几下，一脸的可惜。 　　姜言很好奇，“你跟她说了什么呀？” 　　顾盛宁看着她，“我说，那张照片不能留。” 　　姜言继续问，“原因呢？” 　　“原因啊……”他吊足了胃口，然后吐出一句话，“我在追一个女生，所以啊，只有她的手机里能有我的照片。” 　　她手机里确实有他的照片没错，而且不止一张。 　　镇机之宝就是他的微信头像，还有一些上次演讲时陶子抓拍的，高清无.码，360度无死角的那种，要拍照的时候坐在第二排的好处就这样凸显出来，简直比官方发出的照片更高清。 　　可就是这种360度无死角的考验他也轻松挺了过来，正面、侧面、点头、抬头，颜值不减半分。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下，姜言镇定地往后翻了一页，稳住稳住。 　　心里催眠起了效果，她还能勉强把这书看进去。 　　姜言喜欢看书，不管关于什么方面，就算是扔一本圣经给她也能津津有味地看上一个上午。 　　阅览室有分类，她现在在的就是放的尽是经济类书籍的那个。她手上的就是一本《消费心理学》，据说案例很多，亲测掉进过不少营销人员的套路。 　　姜言觉得其实这些营销的招数她也中过，是那种明知是套路还是会被套住的那种。因为更多时候，是超市的导购太过热情，往往让她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推车里已经被放下太多的东西。 　　不是不能理性浪费，只是一向不习惯拒绝。 　　姜言习惯性地抬腕看表，8点半了。 　　很好，她才看了五页，这种蜗牛效率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人慢慢多了起来，时不时有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而对面的人明显没有要走的打算，维持一个标准的看书动作很久没有变过，除了偶尔的翻书声就再没有发出其他声响。 　　这时，从姜言的右手边蹿出一个人，她一看，是设计社团里那个寸头君。 　　寸头君抱着一大堆书，姜言只瞥到了“机械设计”“自动化”等字眼，看来大家的确都是半路出家，聚在一起全凭爱好。 　　林哲一如既往热情洋溢地同她打招呼，尽管她再也没参与那个社团的任何活动。 　　他虽然嘴里唤着姜言，眼神却坚定地锁在顾盛宁身上。 　　最近社团里好几个成员说顾师兄最近常在图书馆出没，让他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就被他碰到了。 　　姜言看着他几近痴迷的神情，耳边飘过一句陶子常念叨的话:同性.交友，排解寂寞，释放压力。 　　她心中警铃大作，前有迷妹偷拍事件，后有迷弟紧盯不放，这人该不会男女通吃吧？ 　　来人并不打算再开口，被注视着的人眉头轻蹙，姜言只好当起了中间人，“这是社团的负责人张哲，”换了个边，继续介绍，“这个是顾盛宁。” 　　简单粗暴的介绍，她没有说是哪个社团，因为在本人面前说起那个名字还是有点莫名地羞耻。 　　也没有介绍顾盛宁的身份，因为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人会和她一起在图书馆。 　　只见寸头君苦着张脸，转头看姜言，“姜言，我叫林哲啊，不姓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介绍人的资质啊，姜言抱歉地笑笑，头一偏，不说话了，自然她也没有看见顾某人很不客气地笑了，是那种喷涌而出的笑意。 　　等他笑完，寸头君林哲伸出右手，“顾师兄你好，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 　　尽管不喜被打扰，顾盛宁还是站起来与他握手问好。 　　看眼前的人还是不打算移开脚步，顾盛宁放缓语气，温柔地提醒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学弟：“谢谢你的喜欢，还有什么事吗？” 　　林哲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一脸的真诚，“师兄，是这样的。我们设计社正打算邀请一个专业的设计师前来指导，有拜访过您，不过于助理都说师兄你暂时腾不出时间。” 　　林哲还记得当初说要选人去拜访顾师兄的时候，在座的女生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个名正言顺接近顾盛宁的机会，谁都不想错失。 　　当然，其中也有实打实纯粹喜欢他的设计风格的，不过只占少数罢了。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看到竞争这么激烈也就不好参与，任凭一群女生做决定。 　　结果却是连面都没见到…… 　　林哲这话有心人一听还以为顾盛宁是大牌，连校友的面子也不给。姜言蹙眉，对这位学弟投去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顾盛宁记得于轩有给他提过这件事，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设计功底不是凭别人的指导就能提升，也不是只靠技巧的事情，真正喜欢的人也不会因为少了一次两次的指导就放弃，他愿意帮助初入这个行业的人，但决不是以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 　　所以于轩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在他看来，顾老大向来清醒。 　　这种清醒由始自终，不管是当初白手起家，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区守着几张订单过活，还是现在在市中心的黄金办公楼占地一层，有着数不尽的生意往来。 　　他不妄自菲薄，也从不图虚名。 　　顾老大向来不喜出名，几乎拒绝了所有的采访，这种为业余人士指导的差事他没有答应自然不足为奇。 　　看到顾盛宁不答话，林哲打算拉着姜言一起，俨然把她当成亲密的战友。 　　“对了，姜言也是我们社团的会员，上次的作品也是很出色的。” 　　显然他并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只是想随便扯一根稻草再搏一搏，毕竟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很出色？ 　　姜言想到了那张被蹂.躏一番再扔进垃圾桶的稿纸。 　　有时候称赞一个某方面并不优秀的人，其实是对那人的冒犯，这种不走心的称赞与嘲笑无异，尽管说这话的人并没有这个意思。 　　更何况她并不想左右顾盛宁的决定。 　　由是，姜言直接忽视了林哲的求救信号，目光飘乎不定，就是没往他身上转，明显是不打算帮忙。 　　不想看到眼前的男生和姜言再有什么眼神交流，顾盛宁利索地开口：“感谢你们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恐怕没有时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引荐其他人。” 　　他的拒绝很直接，一点余地也不留，更是不避讳没有时间这个人人都会用的借口。 　　意料之中的拒绝。 　　林哲没有再纠缠，礼貌告辞，走时还不忘提醒姜言记得这周的培训。 　　姜言回以微笑，并没有答应。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 　　顾盛宁一改刚才的正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有兴趣怎么不找我学？” 　　嗯……还是被发现了。 　　姜言扯了扯发尾，扯着嘴角笑笑,“一时鬼迷心窍。” 　　“如此说来，让你鬼迷心窍的，是设计本身？还是那个男生？”顾盛宁当然知道她对那个林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禁不住想逗逗她。 　　“都不是。” 　　姜言舔了下唇，“让我鬼迷心窍的，大概是你。” 　　被撩了这么多次，她总算是主动了一回，所以现在姜言的眼里有数不尽的促狭和扳回一城的喜悦。 　　而反观她对面的男人。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就算他心跳漏了一拍，内心的汹涌澎湃也没让常人看清丝毫。 　　只有姜言眼里他的眼眸，波光粼粼，流光溢彩，是汇成的星河，有光，有清风，有五彩斑斓。 作者有话要说：　　同情那位小迷妹，就是简单拍一拍，被塞了一口的狗粮。 *** 如果现在我说会有个女二插足这两人的感情，你们会信嘛？ 呵，反正我不信！ 炮灰林哲就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姜小言一眼，就耗光了他所有的戏份. *** 顾老大：来啊，谁敢对我的姜言抱有非分之想，我就敢让你去作者那领盒饭！ 作者摇摇头：这么嚣张的楠竹？看来该是男二出场的时候了 顾老大：呵～不想让你的男二被秒死你就写吧。 大概这是史上第一个被男主威胁到在屏幕前瑟瑟发抖的作者了吧 　　☆、Chapter 22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姜言终于合上书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顾盛宁也顺手合上手中的书，抽出挂在椅子上的休闲外套挂在手肘间，“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柜台排队。 　　顾盛宁像往常一样一摊手，姜言便知道这是要她的借书证。 　　她乖巧地“哦”了一声，拉开拉链翻借书证。 　　书包乱虽乱，什么纸巾、草稿纸、水杯横七竖八地躺在各个角落，但是还好。至少借书证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个小小的隔层，找起来不至于太费劲。 　　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书包上，姜言觉得还是需要辩解一下。“那个，它本来不是这样的，出门太急。” 　　他点头，只是那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还是让那个点头没有了半点说服力。 　　成功借书后，顾盛宁和姜言走在林荫道上，期间谈及对那本《消费心理学》的看法。 　　姜言抬头看他，“原来有这么多种营销手段让消费者上当啊，看来我已经好多次被套路了。” 　　“嗯，我也有过。” 　　“我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姜言不信，看起来这么理性的一个人，他应该是让别人上当的那种才对。 　　　顾盛宁笑了笑，没作声。 　　那是在重遇姜言之前，他陪母亲去槐阳寺上香。 　　老爷子在生了一场大病后痊愈，全家人都很高兴。欣喜之余，奶奶说要亲自去庙中还愿，感谢佛祖的庇佑。 　　一家人连忙拦住她，说她身体不好，不宜远行，所以母亲舒窈提出代为前去。那天他正好当闲，于是欣然作陪。 　　去的是老太太常去的那家寺庙，据说在她很小的时候香火就很是兴旺。 　　为了凸显香客的虔诚，上山的小道只有一条，都是一级一级的阶梯，没有公路也没有缆车。 　　虽然修葺过好几回，总归是没有平地走得顺坦。 　　前半段走得很顺利，到了后面舒窈的体力便跟不上，只能由顾盛宁搀扶着走。 　　登顶后，舒窈上完香就寻了间供香客休息的房间歇着。 　　也正是在这时，他到处闲转，在门口碰上一位的僧人，着一身黄袍，守着个小摊，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无非就是些手绳、玉佛、玉佩之类的。 　　他不信佛，再加上现如今每个寺庙都有卖这些小玩意儿的，俨然是僧人的副业无疑，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门口小而窄，进出的香客又多，还要留意脚下的石槛，移动的速度十分缓慢。久久被堵在人家摊前，就连那僧人也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这位施主一人好生冷清，莫不是为情所困？” 　　顾盛宁侧过头看他，对方又变成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也好，正好无事，听听他怎么说。他改了方向，径直朝那人走去。 　　“您说我是在为情所困，何以见得？” 　　看他去而复返，僧人大致有了把握，开口道：“施主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姻缘，只是时候未到啊。”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问破解之法。可顾盛宁是谁，深知对方的套路他先反驳一下，“恐怕是大师弄错了，我的姻缘――”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大概还在路上。” 　　被质疑的人也不恼，再开口已是十分笃定，“此言差矣！施主这样说，要么就是没有发现对那位姑娘的爱意，要么……”他看着顾盛宁，笑了，“要么就是对我有所顾虑，不想说实话罢了。” 　　最后的结果是，顾盛宁揣着一双红绳下的山。 　　当他听到对方说的那句“只要有耐心，这段姻缘就一定会有结果”，鬼斧神差地，他就带走了那双红绳，普通至极的，随处可见的，可他就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因为啊，有人在祝福他们呢。 　　再理性的人，总有一天也会遇见他的不理性。 　　从来不曾想过，当年的惊鸿一瞥，瞥的还只是照片，就被眼前这个女孩给套牢。这一套就是五年，现在看来，似乎还不止。 　　想到这，他低头看她，眸色越发温柔。兜了一圈还没有弄丢她，可能就是那对红绳最大的意义。 　　他不迷信，他只是不敢想象没了姜言的余生。 　　*** 　　姜言很久没看过她家教授了，送过顾盛宁出校门便往文学院走。 　　正是上课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多，整个校园都蒙上一层宁静，她边踢着路上的落叶边往前走，心情莫名大好。 　　轻车熟路地穿过教室、楼层，在一间办公室前站定。 　　通常教授都会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门边会贴上姓名和职称。 　　记得姜教授还是副教授的时候，她还小，妈妈还在，他们一家还在Ｌ市，姜教授实在走不开身的时候就是妈妈带着自己来送饭。 　　那时还是和其他老师在一间办公室，每次装饭菜时妈妈都会多带点，招呼饿着肚子的老师一起吃。 　　菜香弥漫了整个屋子，平常斯文尔雅在三尺讲台畅谈诗词歌赋的老师们也毫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然后又埋头改学生的论文。 　　其实原本姜言的志向也是大学老师，工作氛围愉快，省了很多人情世故。 　　不过她对这个职业太过熟悉，真正埋头研究的人，往往要牺牲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倒不是说姜教授不顾家，她只是觉得自己日后的重心应该是家庭。 　　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抬头仰望她事业上的成就，而是能有多一点时间陪伴他的成长。 　　尽管如此，从小耳濡目染的文学理念已经扎根，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和书籍文字有关的专业，所以她的实习地点才会是杂志社。 　　姜言轻轻扣门，里头许久没有声音，又因为门没有关严，她唤了两声便推门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左边是一套很普通的黑皮沙发，论文要得紧的时候，姜教授带的研究生们都围在这个小沙发上废寝忘食着。 　　办公桌上，一撂作业本整齐叠放在左手边，一如她从小就知道的，姜教授对物品的置放总有一套严格的标准，从不乱套。 　　电脑旁贴着这学期的课表，有事没事都看上两眼，所以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忘记了上课。 　　姜言对照着时间查看课表，这个时间他确实没课，想来很快会回来，她就坐在沙发上等。 　　谁知没等到姜教授，反倒是宋之舟推门而进，手上湿漉漉的。 　　“姜言？”他扯过一张纸巾，倚在桌边，促狭着看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校庆演讲上一问成名，还有那条朋友圈回复……” 　　他点到即止，“有没有兴趣分享一下？”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一长段的质问，姜言揉了揉眉心，“你可以委婉一点的。” 　　“要是还能委婉着问，你就太低估这两件事的影响性了，”顿了顿，他摇头，“不，应该说低估了顾师兄的影响力才对。” 　　见姜言抿着唇不打算多说的样子，他也不逼问了，“顾师兄是个好人，我这一票无条件给他。” 　　姜言斜眼看他，“这事儿轮得到你投票？” 　　“倒也是，顾师兄都亲自出手了，哪有到不了手的道理。”他点头表示赞同。 　　？？？ 　　重点难道不是你没有资格参与的吗？！ 　　姜言拾起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正中目标，宋之舟夸张地躺倒在沙发上。 　　这时从门外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请问，何老师在吗？” 　　一个走错门的女孩。 　　她抱着一堆零散的资料，脚步匆匆，想必也没来得及看一眼门边的铭牌。 　　姜言闻声抬头，“这里只有姜老师没有何老师呢，你再仔细看看？” 　　她往后退了一步，写的确实是姜逸初三个字，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姜言提醒道：“何老师的办公室在最右边，你换个方向就对了。” 　　女孩道了声谢跑开了。 　　现在的教学楼都是中间的楼梯往两边走，走楼梯和从电梯出来的左右方向相反，很容易就走错了边。 　　要说姜言为什么对这位何老师的办公室印象深刻，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就数次走到了那位何老师的办公室，抬眼一看再折回来。 　　她一度把那些年走错的办公室归咎于这座大楼构造太奇怪，真相其实是她从来懒得记左右而已。 　　这么一被打扰姜言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初衷，“姜教授去哪了？” 　　“他呀，临时代课去了。本来是王教授的课，她儿媳妇生孩子，好像是难产，一通电话就把人叫医院去了，留下一教室的学生……” 　　接下来的姜言就能猜到了，这些天课程紧耽误不得，就只好姜教授代一节课了。 　　姜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随手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宋之舟则端正坐在桌前批作业，不时翻阅词典，查找资料。 　　一室静寂，翻书声和鼠标的点击声在耳边无限地放大。 　　大门大肆地敞开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总之两人不算是真正的独处一室。 　　宋之舟本就完成得差不多了，整理好作业本，起身告辞，“你遥遥姐一直惦记着和你约逛街，忙过这几天可能就会来烦你了。” 　　姜言点头，“遥遥姐眼光不错。” 　　对方表示认可，忍不住轻笑，“确实不错。” 　　那抹笑让姜言觉得他两说得对眼光不是一回事。 　　宋之舟抬腿就走，两三步后又顿了顿脚步，嘴角依然噙着笑，“顾师兄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过了一会儿，姜逸初缓缓走进来，把挂在手肘的外套放在一旁，褪去他的金丝眼镜，揉了好一会眉心。 　　姜言唤了声“爸爸”，递上茶杯，“头又痛了？” 　　“人到这时候，还是不能和以前一样拼了，站了一上午就要了我半条命啊。”他压住弯腰去揉腿的冲动，接过水杯，“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常回家？” 　　后面那句简直是埋怨了。 　　姜言自知罪孽深重，乖乖认错，“我保证，以后一定常回家陪姜教授，到时候你可不能又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啊。” 　　至于回家次数越来越少的原因她当然不能说，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不忍心顾师兄开车这么远来看她还见不到人的。 　　姜教授喝了过一大口水，嗓子才舒服了不少，“好，我不会一个人待在书房的，”姜言正要点头，他又说，“我把你一起拉进去，看你不好好学习。” 　　姜言撇撇嘴， “那您还是一个人好好学习吧，我上小学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操作呢。”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周六晚上有空吗？” 　　姜言抬头想了想，肯定出声：“当然有！” 　　然后约好了一顿饭。 　　离开的时候，姜教授状似无意地透露她的穿着不能太随意，因为还有一个同事作陪。 　　说这话的时候姜教授的双手紧捏着茶杯，生怕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之前姜言也参加过他们文学系教授的私下座谈会，无非就是喝喝茶聊聊天，也不作他想，笑着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大的不理性啊，想想就让人嫉妒，姜小言前世肯定是拯救了我吧～ 姜小言：？？？难道不该是拯救了全宇宙？ 我邪魅一笑：我就是你的全宇宙啊。 姜小言跑过去躲在顾老大身后，指着我说：顾师兄，这个人要跟你抢我，快打她！ 我：我怂，决定把姜小言全宇宙的位置无偿转让给顾老大，请您笑纳～ *** 我也没有想到啊，原来这最关键的助攻，竟然是姜教授！！ 反正明天是有好戏看喽～ 我的小板凳已经准备就序，你的呢？^o^ 　　☆、Chapter 23 　　周六，临近约好的时间，姜言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宣宣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打扮得这么好看不去约会，竟然是为了几个老头，唉，真是家门不幸呐。” 　　姜言轻笑，“人家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就算是老头也是有内涵的老头。” 　　宣宣：“那什么，前几天上课听到的那谁，不就是年纪大了吓得人家小姑娘跳湖了么？” 　　姜言想起来了。 　　有一次，一向富有文学修养的气质美人老师一时兴起讲起八卦来。 　　她说，六十多岁的汤显祖写完《牡丹亭》之后，吸引了一大批向往浪漫爱情的无知少女，其中不乏慕名而来求见的。 　　有一次他去西湖赴约，满心欢喜的女生得知眼前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俏情郎，一个转身就投进了身后的湖里。 　　老师还给了句总结：“所以说啊，在古代也有人喜欢一个男人是始于才华的。” 　　姜言皱眉，“不同的是我们并没有情感纠葛呀。” 　　“那你和顾师兄呢？” 　　姜言不说话了，其实也可以看作默认。 　　公交车上，姜言还是打算和往常一样，看着窗外放空。可是这一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子是混沌的，心是浮躁的。 　　她隐约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能感觉到顾盛宁的心意，准确地说很早就知道，早在她还只把那人当成单纯的顾师兄的时候。 　　她也知道自己缩在龟壳里太久，可能已经没有爱一个人的热情。 　　如果他再强势一点点，自己是会答应的吧，毕竟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可是他没有。 　　她很感谢他从来没有逼迫自己要马上做出选择，而是给她留足了余地。 　　因此，不管结果如何，她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是一时冲动的产物，是真的想好了，决定了。 　　*** 　　姜言到的时间刚好，提前了十分钟，姜教授已经到了，对面还坐着两个人，一进门也只能看到两道背影。 　　姜言走上前，发现对面是与姜教授交好的李清云教授，他旁边的是一个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人。 　　一袭纯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长相俊朗，笑容温柔。 　　她捏了捏手心，隐约知道她家姜教授背着她都干了些什么，不过礼数还是不能少。 　　姜言上前叫了句李老师，并向旁边的男子微笑示意。 　　最先开口的是李清云：“姜言呐，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刚从美国读博回来，现在也在A大教书，他也是教文学的，你们应该有的话聊。” 　　姜言心头一紧，果然，一开口就是电视里相亲的开场白！ 　　她狐疑地瞄了眼一身浩然正气的姜教授，后者接收到一股危险的信号，拿起桌上的茶杯装作认真品茶的样子。 　　饭局期间，姜言尽量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埋头吃饭，只是偶尔搭上一两句话，或是在提到有些感兴趣的话题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不过可以看出对面的人对于这场相亲大概也是一无所知。虽然绅士有度，礼貌有加，不过也是不太活跃的，姜言稍稍有点心安。 　　难道现在的大学教授都已经闲到要帮自己儿子女儿相亲的地步么？ 　　突然，包里的手机欢快地唱起歌，姜言顾不上看是谁的看来电就接了起来，生怕打扰了其他人用餐。 　　她抱歉一笑，去不远处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听。 　　“在干嘛呢？” 　　隔着电波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她还是从第一个字就认出来声音的主人属于顾盛宁。 　　惨了惨了，被抓包了，姜言发现手心开始冒汗，像极了出门偷吃被丈夫发现的小妻子。 　　“吃饭呢，在外面。”姜言尽量把自己的语调放得随意轻松一点，感觉和陶子她们说话时无异。 　　“一个人吗，还是……嗯？”尾音上扬，姜言甚至可以想到他挑眉的样子。 　　她拢了拢耳边的细碎散发，收住被那道低沉的嗓音撩到的少女心，答了句不是。 　　“想听听我的意见么？”很莫名其妙地一个问题，但姜言还是懂了。 　　他在附近！ 　　心虚的人总会把每一件事和她做的那件亏心事联系起来，所以姜言断定，他就在附近而且肯定看到了自己。 　　算不上红杏出墙，可她就是有种捉奸在床的恐慌。 　　她不能大动作回头，只能让自己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眼前乃至两边的座位，都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在身后。 　　姜言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你说。”算是肯定回答。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停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目测没有一米八，跟你的身高差一点都不萌，还影响后代的身高。长着一张大众脸，说不定放在人群里你都找不到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看身体就不太行，怎么能保护你。” 　　“还有啊，你看他的袖扣是水晶的，这样纯黑的衬衫要搭银色的才好看。” 　　姜言顿觉好笑，静静听他说完。 　　明明一个在相亲市场上算得上上乘的男方，被他一两句说得泯然众人，姜言无奈地摇头，“好，我知道了。” 　　顾盛宁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度，“知道了就是最简单的敷衍，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 　　看他急得跳脚，姜言突然想逗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面沉默了好久，久到姜言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似乎很委屈，闷声道：“我说，不要选他，选我，我才是你的。” 　　不是你是我的，而是我是你的。 　　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所有物，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在做决定之前，你要先想一想，我是你的，是你的所属，我一心系你，所以你不能让我失望。 　　放下手机的时候，姜言曲着的食指擦过耳垂，感觉是温热的、发烫的。 　　如果感动有声音，那一定是顾盛宁的情话。 　　回到座位的时候，姜言差点被桌角绊倒，那位李公子顺手扶了她一把，姜言低声道谢，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 　　她想，她终于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顾盛宁是来这边应酬的。设计师公司相比其他的虽然应酬很少，但也没少到完全没有的地步，此行就是为了和客户商量一个新建楼盘的设计。 　　建筑公司推荐自家客户到他的工作室装修，他们从中收取少量介绍费，抽成度还算合理，对双方都是双赢的事情，他没有理由拒绝。 　　奇怪的是这些公司之前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突然找上自家公司，让他欣喜之余还是不忘问清了缘由。 　　原来是因为这座楼盘主打客户群就是新婚夫妻，之前的设计公司设计太过保守，又刚好合约到期，这才另寻下家。 　　这场生意算是机缘巧合，运气的成分居多。 　　在座的大多是这家房地产公司的高层，年纪偏大，也经历过很多风浪，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对这位气质卓然的年轻后辈，并没有任何小看之意，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单子交给他。 　　明明顾盛宁也是这场饭局重要的一方，始终是气淡神闲，不热络也不倨傲。在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已是不易。 　　而此时，只看到这位从打一开始就神情寡淡的年轻人，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不禁让人产生一股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坐在主位的男人忍不住了，唤了声“小顾”。待他抬眼看过来，男人笑意浓浓，“这是有好消息了？” 　　顾盛宁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是啊，谈了很久的一单业务，终于要收网了。” 　　就在刚才，挂断电话前，一向害羞的姜言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待会用完餐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这个有话应该就是他的归属问题。 　　这厢姜言四人已经用完晚饭，两人都借口自己有事，委婉地拒绝了两位家长提出的深入了解单独约会的提议。 　　尽管如此，对方还是绅士地表示可以送她返校，姜言答有约在先，还有活动。姜教授嘱咐她路上小心便回了家，他向来对姜言放心。 　　就此，一场失败的相亲正式落下帷幕，双方甚至连联系方式也没有留。 　　姜言觉得自己很是诚实，可不就是有约在先吗，不过就是刚刚才约好的而已。 　　酒过三巡，感情也联络得差不多了，顾盛宁礼貌地提出家中有事，可否先行离席。 　　其他人也不阻挠，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纷纷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夜生活总是很丰富呐。”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出来的时候，姜言已经等在门口。 　　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上前，“抱歉，我出来晚了。” 　　姜言看到眼前微颔首的男人，只有一个感觉，很真诚，就连一个简单的道歉也尽是诚意。 　　一抬眼就是他的下巴，再往上是紧锁在她身上的深邃幽眸，英气的剑眉，加上干净利落的短发。 　　明明就几天不见，他还真是越长越妖孽呀！ 　　姜言发现他的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像极了校庆那天的，那可怕的禁欲风。 　　那时候他们还远不如现在这般熟，顶多就是比平常的同校师兄妹多见了几眼的缘分。 　　他低头看她，“你笑什么？” 　　你看着我傻笑什么，姜言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全。 　　“我在想，校庆那天，你就是靠着这样一身行头，惹得那些个小姑娘那叫一个荡漾啊……” 　　他挑眉，“那些个小姑娘里，没有你么？” 　　有！姜言在心里狠狠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大：我在你身后暗戳戳看了十多分钟，连那男人的袖扣都看了，你竟然就说一句知道了？！！ 姜小言邪魅一笑：好戏在后头呢~ 下一章，下一章让我们荡起友谊的双浆好么\^O^/ 今天喻喻出门浪了，由我，英俊的存稿君给大家说晚安。 安~ 　　☆、Chapter 24 　　夜里天凉，顾盛宁把手覆上姜言的手背探了探温度，很凉。 　　他不赞同地看向姜言身上薄薄的骆色开衫，脱下外套挂在她的肩上，又往下压了压，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不是没有披过西装外套，小的时候姜教授在夜里接她回家，就是裏着他的外套，把手揣进他的西装裤袋，钻进他宽厚的手掌中。 　　这是姜言印象很深的画面，所以至今难忘。 　　如今她身边的也是个同样高大可靠的男人。 　　莫名心安。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牵过她的右手。 　　真的很自然，自然到姜言在失去思考能力的几秒内就被他牵着走了好几步。 　　男人的手掌大而温热，紧紧裹住她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开口：“晚上出来要穿厚一点，快入冬了。” 　　姜言乖巧点头，那一刻她想起高中物理老师的一句话：热传导，指的是热量从物体温度较高的一部分沿着物体传到温度较低的部分。 　　原来是这种感觉。 　　那热量从手心沿着动脉一直流，可以暖心。 　　姜言觉得有必要先解释一下，“今天的安排我之前不知道的，要是知道……” 　　他打断了她，“你不要解释了，”姜言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说：“反正我都是不会听的。” 　　他骄傲地别过脸，好像这一路都不打算和她说话，可手下拽得紧紧的，半点也没松动。 　　姜言一边憋笑一边想着怎么安抚他。 　　用指甲戳了戳，还是没反应。 　　抠了抠他的手心，没反应。 　　真生气了？ 　　姜言打算这一路好好跟他说，总能哄好的。可顾盛宁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拦了辆车就要送她返校。 　　一路无言，连司机师傅都能看出这两人间有暗流涌动，似乎还是不怎么友善的气氛。 　　他一改两人刚上车时的热情，把这诡异的气流归根于小情侣的吵架，适时闭嘴了。 　　出来开车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这种情况下再开口难保不会惹火烧身。 　　其实顾盛宁不是真怪她，他当然相信她是会主动参加这种场合的人，他是在懊恼自己，明明想解决问题，最后怎么就冷战起来了呢。 　　他无数遍对自己说，要有耐心，慢慢来，最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就让他慌了阵脚。 　　他是在气自己啊。 　　此时的姜言也在反思。 　　这个男人一向温润如玉，鲜少有脾气上头的时候，这还是头一次。 　　其实仔细想想，不管他在外人看来有多么的成功，多么的会照顾人，不过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会为喜欢的女孩争风吃醋，也会任性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不轻易流露，或者说，是只对少数人流露。 　　她是这少数人之一，她应该庆幸。 　　想到这里，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 　　这人，怎么连生个气也能这么帅。 　　下车了，姜言把他拉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起码有树枝挡着，教人看不分明他们的动作。 　　姜言一个伸手就把裹着的外套拽了下来交到他手上，动作狠绝，像是决定了什么。 　　顾盛宁心里警铃大作，糟了，真把她惹生气了，这才叫吃醋不成反被讨厌了。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外套，神色受伤。 　　下一秒，下一秒姜言就这样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地，靠在他的肩头。 　　她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有多好。” 　　顾盛宁微微弯腰，让她不至于太费力，才后知后觉回抱住她。 　　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淡淡的，并非刻意，可就是说不出的好闻。 　　万籁俱寂，她就是在这样一片静寂中开口，“我这个人啊，随心随缘，寡淡又无趣，在遇见你之前，我唯一的执念就是陪着我家姜教授一直到老，可是现在我贪心了，我想拐个人和我一起。”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知道，最好的那个，他选择了我。” 　　她顿了顿，舔了舔唇，“我从来不是个有勇气的人。自从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就在想，既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你做的，那么最后一步，怎么说也要让我来。” 　　“顾盛宁，我还欠你一个名分，就是现在了，你还愿意要吗？” 　　这一次，不是顾师兄，不是别人眼中的顾大神，只是她认可的、相信的、喜欢的顾盛宁。 　　世上最动听的话不过如此。 　　顾盛宁慢慢松开她，借着微茫的灯光捕捉到她的眼睛。 　　姜言就这样看到他柔波涌动的眸光，那是再浓重的夜色也隐不去的情意。 　　“要，怎么能不要。”他哑声道，像是忍耐了许久，“我该是有多大的耐心，才能忍住不在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打断你，然后——” 　　姜言没有听到他的然后怎样，不过她已经猜到了。 　　因为他突然靠近，他的俊脸放大再放大，然后覆上她的唇，轻柔的，温热的。 　　他像是在临摹她的唇形，一点一点轻啄，细密灼热的气息一朝缠上来，不多时就夺去了她口中大半的空气。 　　这是和梦里完全不同的感觉，紧张又沉溺。 　　姜言还是想逃，可下巴被他抬了起来，她能往哪里逃？ 　　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峰，轻微的刺痛感，唤起了她的注意，然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吻。 　　悄无声息地，谁也没有发现，那可怜的外套被抓皱了之后又落到了地上。 　　末了，顾盛宁低头扫了她一眼，“要是你早点想通了，我的初吻也不至于留到现在。” 　　那一眼，充满了幽怨。 　　姜言这会正处在被树咚的震惊中，当下往右边移了一步，她是真的怕极了自己又被锁在树干和他之间动弹不得。 　　这一移她感觉似乎踩到了什么，弯腰一看，是他的外套。 　　捡起来拍了两下，觉得不够，又重重地拍了几下。 　　顾盛宁看了她好一会儿，笑着说， “够了，不用拍了，拍坏了我心疼。” 　　姜言把他的外套递过去，“喏，给你。” 　　省得他又心疼了。 　　他也不接，而是伸过手擒住她刚才使力的右手，在手心处揉了揉，“谁说是衣服了？” 　　我心疼的是你的手，姜言在心里补充道。 　　又是这撩死人不偿命的低音炮，温柔得要掐出水来的小眼神，姜言承认她很想把这人摁在树上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有色心没色胆…… 　　她故作镇定，“你就是这样糟蹋东西的？” 　　顾盛宁理好衣服，熟稔地挂在手肘间，“一时情难自禁。” 　　看她明明双颊绯红还横着眉数落他，顾盛宁心情大好，“怎么我又看到了你的婚后生活了呢，小师妹？” 　　这一句姜言听懂了，是调侃没错，当初她在他家带走那袋垃圾时用的也是同样的句式。 　　姜言气极，一个人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道悠悠然的顿悟，“原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嗯……有深意啊。” 　　深意你个鬼！ 　　明明就是找个方便点的地方说说心里话，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有种天黑好办事的感觉。 　　顾盛宁大步追上去，牵住她的手，“今天都盖好章了，你就休想否认了，要不你在小树林对顾师兄耍流氓的事就要昭告天下了，知道吗？” 　　到底是谁在耍流氓！ 　　正要挣开他的手，他就自个把的手臂伸过来，咬咬牙，多少有几分壮烈，“是咬是掐都可以，不过卫生起见，我建议还是掐几下比较好。” 　　姜言终究舍不得，做做样子就完事了，那力道就跟饶痒痒一样。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凝重严肃地气氛减轻了不少，也冲淡了她的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安。 　　她今天，可是把一年的小脾气都发尽了呢。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两人又调回正常频道。 　　新晋女友姜言有很多问题想问，顾盛宁表示无问不答。 　　“我从来没有和男生相处的经验，你会教我吗？” 　　“不会。”他拒绝得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教你怎么跟男生相处，你只要学会怎么和我相处就好了。” 　　“那我要怎么跟你相处？”姜言再问。 　　他勾起唇角，“刚才在小树林那样，就挺好的。” 　　“你流氓！”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疑问句，我只答应回答你的问题。不过面对第一次指控，我就勉强回答一下，对啊，我就是流氓，只对你流氓的那种。” 　　姜言扶额，“好好的高冷师兄人设，就这么轻易崩了！” 　　“怎么就轻易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表白，很难得的。” 　　“你再撩一下试试？” 　　对方应了声好，凑过来在她的唇角轻点了一下，“这才是流氓该干的事，我这是身体力行。” 　　姜言拉着他跑了起来，不去想有些谁看到了，这时候左顾右盼她只怕会暴露得更彻底。 　　他们一路小跑到宿舍楼，一路衣袂飞扬，地上双影缠绵。 　　姜言道了晚安，他回了一句，然后说：“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还不想融进女生宿舍楼下那道缠缠绵绵的风景，姜言点点头进去了。 　　回到寝室，陶子正在大发言论：“我是绝对不会让男朋友等在寝室楼下的。” 　　宣宣不解：“那不是证明他在乎你么？” 　　“这你们就不懂了，在乎是一回事，让他眼看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妹子进出又是另一回事。” 　　“原来你还有女孩子的属性啊？” 　　对方一个冷眼一扫，宣宣怂了，“不过还是对自己有点信心啦，相信我，你可以用武力制服住他。” 　　姜言一进门就听到以上对话，按捺住这一晚上的激动，悠悠地转过身，“不用担心，反正他能看到又摸不到。” 　　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姜言转身进了浴室，掬了一把冷水浇在泛着红晕的脸上。镜子里，她的眼里波光流转，嘴角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想起还飘荡在耳边的对话：男朋友，寝室楼下。 　　等等，他该不会…… 　　她快步冲到阳台。 　　那倚在树边的人，不是顾盛宁又是谁？ 　　姜言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把光线调到最亮，拍了一张，然后点击发送。 　　她看着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冷光打在他清俊的脸上，在这夜色里格外扎眼。 　　他抬头，没有一丝犹豫，看向她的方向，扬着手机朝她笑。 　　原来他真的记得啊。 　　那次两人一起游校园，看到这个小小的窗口他神情淡淡，她以为他并不在意，没想到竟是记在了心上的。 　　那时，她还很拘谨，可他早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 骄傲的顾老大怎么就这么可爱呢，这是要每天为顾老大打call的节奏呀！ 今天的姜小言好撩好撩，把人拖到小树林什么的，我以为会是顾老大干得出来的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 *** 不是我选择了最好的，而是最好的选择了我。 这是曾经看到过的一句情话，在这里是引用，不是原创，不过这一句真的好甜好甜(￣▽￣)~* 对于某些小天使的强烈愿望，我只想说：小肉片也是爱呀～ 希望今天的评论区还是一片和谐，低调做事，低调看文！ 　　☆、Chapter 25 　　顾盛宁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早先就交待了助理于轩把他停在酒店的车子开走，自己打车回家。 　　可是他好像遇见了个美丽的意外，这一辗转就到了Ａ大，离他家半小时车程。 　　酒店附近起码是市区，去哪里都方便，可现在…… 　　又不好叫于轩多跑一趟。 　　什么？体贴他？ 　　当然不是，就是怕他那脑洞大嘴巴也不小的助理把自己夜访Ａ大的事迹宣扬一番。 　　他打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呵，您的附近有０辆车？ 　　顾盛宁不相信他就这样被困在了女朋友宿舍楼下回不了家，于是拨通一个号码，“徐清然，”他叫了一声，“给你一个为我立功的机会。”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他再拨过去，不接。 　　很好，至少没有拉黑。 　　顾盛宁一向很少打字，遇见姜言后改了一点，不过也只限于她。 　　打开对话框：再不接电话我就给你老婆打。 　　真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不过徐清然怂了，下一串铃声响起就不甘心接了起来。 　　他闷声道：“什么事？竟然劳烦你给我发短信了。” 　　“现在，换衣服，拿车钥匙，出门。” 　　徐清然听话地往卧室走，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有你老婆电话。”他在陈述事实，能让他妥协的事实。 　　徐清然心累地应下，朝着沙发上笑得天真的孟燃说了句，“老婆，顾盛宁叫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偏偏他那没良心的老婆眼睛都没离开过屏幕，“顾大哥的电话啊，那你去吧。” 　　待他拿起车钥匙走到玄关打算换鞋，孟燃终于赏给他一个眼神，“对了，”徐清然耷拉着的眼睛一亮，心想果然是亲老婆，舍不得自己太奔波。 　　谁知下一秒，就是一瓢冷水顺着他的脑袋淋下，“帮我带碗芋圆回来，就是咱常去的那家，老公你会经过那里的对吧？” 　　就是不顺道也要给她买回来的意思。 　　看吧，人呐，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徐清然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你好不容易娶来的老婆，你娶的！她肚子怀着的是你的娃，你的娃！ 　　最后孟燃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么么哒，徐清然才终于不带怨气出了门。 　　他老婆是顾盛宁的死忠粉，以上表现足以说明这一点。 　　刚开始他还有些醋意，觉得恐怕是那小子太有魅力，连第一次见到他的孟燃都没扛住。 　　结果孟燃告诉他，“你不是说顾大哥有个等了五年的小师妹么，我怎么敢对他有非分之想呢。不过，你不觉得为了一个女人等那么多年很帅很酷很痴情么？” 　　自此，顾盛宁在她心里就是情圣般的存在，而且自带光环。 　　徐清然强调过好多遍，“我比他大，人家要叫你大嫂的，你怎么自个叫上大哥了？” 　　“那不行，不叫一声顾大哥怎么能凸显他尊贵的身份。” 　　这个尊贵的称呼就这么留了下来。 　　徐清然到的时候，顾盛宁和姜言已经聊了好一会天了，对着屏幕聊天，时不时还要对视个几眼，腻歪得很。 　　他就这样把吹着冷风的顾盛宁揪到了车上，朝姜言草草打了个招呼。 　　他可不知道那小师妹在哪个阳台，对着的只是顾盛宁眼睛看着的地方。 　　姜言看着车身渐远，眯了眯眼，他这朋友，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呢？ 　　车上徐清然正在控诉他的条条罪状，比如对着女生宿舍发情，大半夜把他从家里捞出来当司机，还有最重要的威胁罪。 　　顾盛宁乖乖坐在后座，没有反驳，分明就是你说的我都没在听的样子。 　　徐清然轻哼一下，“没心没肺！” 　　不过几秒后又忍不住问：“真成了？” 　　“嗯，成了，”他看着车窗外，目光清明，“我连结婚请帖的样式都想了好几个了。” 　　徐清然：卧槽，大半夜的撒狗粮，明明我才是已婚人士好吗？！ 　　已婚人士徐清然把顾盛宁送回家，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恭喜了！” 　　顾盛宁白白受了一拳，笑着说：“小点劲儿，你以为你这是小拳拳呢。” 　　两人都笑了。 　　顾盛宁提醒他：“今天连啤酒都没得喝了，快回去陪孟燃吧。” 　　徐清然应下，想想那家店应该还没关门，转身走了。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有了感情状况会想跟朋友分享，求支持的，求指教的，求答疑解惑的。 　　可男人不是，他们一旦向身边的人坦言自己喜欢的女孩，不仅说明对这位女孩是真爱，也说明这个兄弟他信得过，合适说这话。 　　自始至终，他的单恋，接近，恋爱这几个过程徐清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样的朋友，一生能有一个就够了。 　　*** 　　这天晚上，寝室夜谈会。 　　姜言主动挑起了话题：“你们说，初吻是什么感觉？” 　　陶子撇撇嘴，“这题超纲了，下一个。” 　　宣宣：“没什么感觉，我初恋对象可能技术不太行。” 　　辛珊迟迟不发声，三人齐刷刷看向她，“你们别看我啊，我是被逼的，哪还记得有什么感觉。” 　　陶子一记响亮的口哨，“萧师兄好魄力啊～” 　　姜言和宣宣也毫不吝啬送上掌声。 　　辛珊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一朝被挖了出来，登时跳脚了，“萧岐远这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怎么就胳膊肘往外走呢？” 　　大概搞事成了习惯，就是觉得这两人就该在一起，这原因倒是从没细想。 　　最后是姜言看着她，第一次严肃地谈起这个话题，“心肝，你知道的，萧师兄是真喜欢你，你也不排斥他，不然怎么能留他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多年？” 　　辛珊难得没有反驳，“我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可是我能怎么办啊，一看到他就想躲呢……” 　　说起辛珊和萧岐远这对冤家，那要追溯到好久以前。 　　在两人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辛珊一家举家搬迁，正好搬到萧岐远家附近，两家院子间就隔着一个街角。 　　两家家长聊的来，就想着让孩子们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辛珊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一个小女孩剪着利索的短发成天疯玩，爬树下田那是常有的事，不出两天就跟整个一条街的淘孩子们打得火热。 　　可她就不懂，为什么这邻居家的小哥哥成天捧着书看得那么入迷，外面的风景难不成还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墨水字好看？ 　　渐渐地，这种单纯的不解慢慢变了质。 　　萧岐远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不仅是在学习上。 　　辛妈妈每次洗衣服前都会念叨几句：“珊珊啊，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这一天下来换下来的衣服都能洗掉两盆水，你看看人家小远，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是因为这只闷葫芦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怎么会脏？小辛珊在心里腹诽。 　　“珊珊啊，你看人家小远这么小就会自己煮饭了。” 　　“他比我大，会煮饭是正常的，我像他这么大也能学会啊。”小辛珊一拍扁扁的胸脯，信誓旦旦地担保。 　　当然不管是起誓人还是监督人，谁也没把这句不靠谱的话放在心上，以致于这姑娘活了二十多年了还只能靠泡面过活。 　　上初中了，辛珊终于有件事能比得过萧岐远，一放学就一溜烟跑回家给辛妈妈报告。 　　原来是因为萧岐远这货因为用眼过度患上了近视，是学校里前几批戴上眼镜的四眼狗之一。 　　还记得她妈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一边择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小远那是学习太用功了，看看那些有学问的人，哪个不带眼镜的呀。” 　　辛珊算了明白了，她妈这是对人不对事，萧岐远就是哪哪她都看着顺眼，她那时严重怀疑自己是她妈买菜时摊主给找的零钱，当然现在也是怀疑的。 　　再说她和萧岐远，一路相爱相杀到高中，直到他不负重望考到A大，在家的时间就只有寒暑假，这才让辛珊放了心。 　　别看她平时没心没肺，却也是妥妥的学霸一枚，同样轻轻松松凭实力考上A大。 　　她入学那天，某个自称在校门口迎新的人至始至终就只帮她一个人拿了行李办了手续，云淡风轻地丢下一串本地号码，撂下一句“有事找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珊只觉得这闷葫芦皮相真是好，这么多年也没有长残，拎着粉色的箱子走在她边上，让一路的女生嫉妒地红了眼，还是很让她长脸的。 　　坏处就在于，整个院的人都开始传，一个叫辛珊的新生有个颜值偏高的物理系男友，三年来听闻此谣言的男生都没有勇气近她的身。 　　要说让她对萧岐远避之不及的，还有一个原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或许是她一开始就没有留意，萧岐远总会在她的世界里晃来晃去，扮演着一个看似若有若无，实则无可替代的角色。 　　直到有一天，他说：“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么？” 　　那一次辛珊顾左右而言他躲了过去。 　　然而下一次下下次，他撩得越来越明显，而她除了用一句“你有病啊”回应之外，再无话可说。 　　这两人僵持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破冰的，就看辛珊什么时候能想通了。 　　这么一打岔，姜言到夜深人静躺床上了一想，糟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说。 　　算了，她们自己会发现的。 　　翻了个身，又一想，好像还有件事情忘了做。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掏出枕头边上的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看到消息已经发过去了，把手机放回原来的地方，笑着合上眼，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当没有了与他相处时的激动紧张和羞涩，姜言冷静下来想想，她也并不认为这是个冲动的决定，反而越发觉得，是水到渠成。 　　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尤其是晚上睡前这个容易多想的时间段。 　　“之前那个人，他的身高、长相都和我无关，我也不懂什么袖扣的搭配。” 　　看到这一句，顾老大的内心是崩溃的，她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她的确有认真听他的每一句话。 　　可是这么大好的日子不应该是双双盟誓缠缠绵绵的嘛，怎么还要提那个在他未来岳父眼前晃过一圈的情敌！ 　　“可是啊，我见过千千万万个你，熠熠生辉的，温雅缱绻的，只有今天这个任性别扭的你，最深得我意。” 　　看到这，顾盛宁这心里舒坦了。 　　横竖是讲给他听的话，乱入一个闲杂人等也就不计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清然：这一个个的都不心疼我嘤嘤嘤～ 我：其实你很乐在其中的对吧？ 一语道破真相！ *** 萧岐远和辛珊这对CP我也是很看好的,话说好像就没有我不看好的呢哈哈哈～ 喜欢这四个同寝的女孩，性格不一但都好喜欢，所以想给她们最好的爱情和最暖的友情。 看到现在好多小天使应该都发现了，这篇文很少有反面角色。 现实已经很残酷了，我们在小说想看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物对吧对吧？ 　　☆、Chapter 26 　　姜言还有一天的假期余额，顾盛宁又开始了翘班生涯。 　　人已经在车上了，姜言后知后觉，“难道你们工作室也是有周末的？” 　　他点头，可又觉得不对，“他们有，我是随时待命的。” 　　末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那是以前，我现在的工作时间是有限的。” 　　姜言接收到他富有深意的一眼，知道这个改变是为了谁，把劝他别荒废了工作的话咽了下去。 　　硬生生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呀？” 　　“如果你问的是去干吗，我的回答是约会。如果问的是地点的话——” 　　姜言把脸凑过去，“那是哪里？” 　　顾盛宁勾起唇角，一副看你想知道又不得不问我的样子，“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 　　说了和没说没差！ 　　目的地是一个连锁电影院，坐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设备先进，音效超棒。 　　当然，收费也是很棒棒的，这是姜言从宣宣她们口中知道的。 　　而她们嫌这地方太远，会选择就近的影院，但是吐槽学校附近的影院时都会加上对这间影院的向往云云。 　　记得有一次，四人终于决定去这家，从此过上资本主义的享乐生活。 　　然而一上路，就发现公交车里装着满满当当一车的人，就像一个个在锅里翻滚的饺子，甚至隐约能看见他们的脸都快要贴到车窗上。 　　宣宣是一开始叫嚣得最厉害的，也是第一个转身的。 　　这要是真走上去，这身裙装大概也要报废了，她是想看电影，前提是要美美的去。 　　那时的打车软件还不像现在这样盛行，四人都得空的时候又都是高峰期，资本主义什么的，只好作罢。 　　停车场异常空旷，两人直奔四楼的影院，姜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是下意识地找楼梯口，顾盛宁也一样。她坐不了电梯，他记得。 　　影院的光景和停车场大相径庭，年轻的情侣居多，在售票处排着队，不过队伍不长。 　　有趣的是，排队的大都是男同胞们，再不济就是两两结伴的闺蜜组合，排完售票的队又移到旁边的爆米花和饮料的队伍，就像一条自动自发的生产流水线，很是有秩序。 　　大厅里的沙发上，都是一个个埋头玩手机的女生，姜言不禁为这些男同胞们感到心累，现在养一个女友实在太不容易了。 　　她又抬头看向旁边清风霁月的某人，他会不会也这样觉得呢？ 　　随后又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这不是和他一起排着队么。 　　排在前面的是两个长相甜美的女生，两个小辫子很是讨喜。 　　姜言承认她是有点喜欢小萝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恶习，遇上了就想调戏一番。 　　比如现在，她们在讨论的就是某男星最近携娇妻出息公共场合，大秀了一把恩爱，喂饱了微博上一大批单身汪。 　　想想也知道，媒体和各营销号的报道肯定是类似于夫妻两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什么的。 　　姜言听到该男星的名字，嗯很熟悉，好像和当年一件轰动一时的出柜事件的主人公很像。 　　前边的两人越讲越起劲，什么又要重新相信爱情了，她们选的老公果然好担当的云云。 　　现在的孩子呐，动不动就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人家明星的私生活怎么就和你的爱情有关系了？ 　　姜言实在忍不住耳边的聒噪，侧过头对顾盛宁说：“我上次在新闻上看过某某，他男朋友长得挺高的。” 　　不大不小的声音，那两个女生自然也听到了。 　　话音刚落，她们一齐回头，瞥了她一眼，甚至可以说是瞪了一眼，可再看到她旁边那个气质脱俗的男人还是没说什么。 　　她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明显兴致淡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打开网页。 　　姜言看到她们的表情越发地扭曲，然后是一脸的失望。 　　她欣赏完这些预料之中的表情，抱歉地朝她们笑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摧毁了你们的爱情。 　　姜言并非无事找人祸端的人，只是那男星太猖狂，明明就是喜欢男人，当时也承认了，现在倒来做些表面功夫欺骗年纪轻轻不知道事情始末的小姑娘。 　　她不是对同性恋情有什么偏见，反而很佩服那些真心相爱能冲破世俗的羁绊，她只是替那人高高的男友感到可惜。 　　凭什么我是男的就该遭到抛弃？凭什么你为了世俗名利可以轻易放弃我？凭什么当初在一起时你没有想过要保护我？ 　　姜言对顾盛宁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赞赏，甚至开始附和她，“对，那些轻易抛弃恋人的人，就该得到报应，应该被公诸于众！” 　　姜言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她才说的这番话，是真的打心眼里认同她的观点。 　　怎么办？她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他了呢…… 　　*** 　　同时上映的电影有三部，一部文艺爱情片，剧评良好，至少没有车祸堕胎等虐心的情节。一部是悬疑片，剧情紧凑，看过的观众一片叫好。 　　还有一部少儿动画，额直接pass吧。 　　姜言有一个习惯，在选电影前一定要看影评，不然一两个小时浪费在影院瞌睡绵绵，该有多可惜！ 　　记得有一次，宣宣肖想了一部刚上映的大片好久，姜言作陪。 　　全程她没有认清男主的脸，只觉那些胡子拉碴的歪果仁长得都一个样。她真的有很认真地看，结果还是从中场睡到结束。 　　结束后，宣宣问：“感觉怎么样？” 　　没看完的观众明显底气不足：“台词不错，剧情不错，果然是大片。” 　　宣宣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很想采访一下姜小言同志，如何做到在打斗最激烈的时候安然入睡？” 　　姜言更加心虚了，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仙女饶命啊，你看到精髓就好了嘛。” 　　“不，我在你入睡十分钟之后也睡着了。” 　　“……” 　　由是，这个良好的习惯从大一保持到现在，从未被撼动。 　　他们没有要爆米花，两人都不喜甜食。至于饮料，如果矿泉水也算的话。 　　服务台的妹子是新来的，才工作几天。 　　要问起在这里上班的感受，她只能说身累心更累。 　　每天看着扎堆的情侣来来往往，让身为单身汪的她难免有点悲伤。 　　看到眼前的两人，她眼睛一闪，这是她就职以来看到过颜值最高最搭配的一对，女的小鸟依人，温婉体贴，男的表情淡淡，但眉眼间的温柔显而易见。 　　站在一起是说不出的和谐温馨，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这幅让旁人欣羡的画面就是他们最习以为常的日常。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这是她自认为迄今为止最真实不做作的笑容了。 　　不像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扭扭捏捏挑挑拣拣好一会儿，这两人直接利索地要了两瓶矿泉水。 　　至始至终，他们的手都是牢牢牵着的。 　　好一碗高品质的狗粮！ 　　整个观影过程都很安静，除了结局。 　　女主苏南是一个便利店的店员，性子安静老实，工作勤勤恳恳，她一直过着幸福而又平静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相恋了十年的男友陈进在家里被抢劫者刺伤至死。 　　警察初步判定此案为熟人作案，因为门窗都完好无损，而且死者死前并没有过多的挣扎。 　　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苏南与警察一起在一系列侦查中一步步抽丝剥茧找出真凶的过程。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大概不会收到如此多的好评。 　　转折点就是，有一些细节处与嫌疑人的信息总是对不上。 　　正当警察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人自首了，是苏南。 　　她说，人是她杀的，是她故意杀死他。 　　因为这是他所希望的。 　　大概两年前，陪陈进长大的奶奶离世，对他造成了很大刺激。 　　他因此患上精神分裂症，另一个人格与一向温厚的他全然不同，狠决凌厉又胆大倔强，他伤害了很多人，人格恢复后又因此痛苦不堪。 　　他求她帮他摆脱另一个恶魔般的自己，他能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同归于尽。 　　但是他又怎么舍得把自己最爱的女孩送进监狱，所以他想好了解决一切的办法，栽赃于人，护她周全。 　　百密一疏的是，这个善良的女孩终究舍不得栽赃于那个无辜的人。 　　真相大白了，整个审迅室沉默了很久很久。 　　苏南被铐上手铐，低着头，但更多的是解脱。 　　她再也不用在午夜梦回时被梦魇纠缠，缩成一团，一夜无眠，无助又茫然。 　　故事的结尾，回到一开始。 　　苏南在报警之后，侧身躺在血泊中的陈进身旁。 　　她没有哭，眼神空洞毫无焦距，随着他渐渐冷却的体温，她心里的火光也彻底熄灭了。 　　头顶的大灯突然打开，猝不及防！ 　　显然观众都很难适应从极致的震撼回归到现实的平静。 　　每个人的表情都被无限放大，有来不及擦掉泪痕的，也有忙着安慰女友的。 　　顾盛宁牵起沉默的女友，她还没出戏。 　　正值饭点，顾盛宁带她去的是个平平常常的中餐馆，前几次的就餐，他就发现这姑娘很好养活，不挑剔不挑食，安安静静的。 　　席间他接到舒窈的电话，“盛宁啊，吃饭了吗？”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在吃了。” 　　“不用了妈，我不是一个人。” 　　“那好，你路上小心。” 　　顾盛宁在她面前接电话从没有顾忌，不管是谁的来电大大方方就接了，一点也不介意他说的话被她听了去，所以姜言自然是听到了那一句称呼。 　　挂断后他突然问她，“知道我妈说了什么吗？” 　　“什么？”姜言低头看碗里的白饭，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表现得自然。 　　“她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去见见未来婆婆。” 　　姜言筷子一抖，打算装傻：“嗯？你说什么？” 　　随即又捕捉到他嘴角痞痞的笑意，知道又是在逗她，一颗心终于落地。 　　姜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谁家姑娘是确定关系第二天就说让见未来婆婆的？ 　　谁能告诉她，明明是高冷男神的人设，怎么就变成爱捉弄人的小学生一样。 　　此时一米八有余的小学生已经恢复正常，优雅地起身掏钱。 　　这天分开的时候，姜言还是忍不住发问:“如果是你的苏南，你会怎么办？” 　　他知道姜言在意的地方，如果自己是苏南，他会怎么做，会不会找到陈进的自我救赎？ 　　“我会在一开始就守着他，他不会有机会伤害自己和其他人。至始至终，我会让他知道，一个至亲的离开并不只是意味着痛苦，他的余生还可以有很多种可能。” 　　姜言心下动容，又听他说：“更何况，从来就没有如果，他们是苏南和陈进，我们是姜言和顾盛宁。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障碍，更不会有不得不面对的分开。就算有，也只能是你不愿意接受我。” 　　他深色的眸子紧紧锁住她，“你会吗？” 　　姜言下意识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不接受你…… 　　顾盛宁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送，一股清冽的气息围绕着她的全身，源源不断给她力量。 　　姜言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眸色安然。 　　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想很多，一部感人的电影一首动情的歌就很容易感同身受，这就是女生，思想再通透再清明的女生也是如此。 　　如此矫情，如此容易被情绪所左右。 　　然而这时只要有一个人告诉你，你的负面情绪对他而言很重要，他会重视，会倾听，会引你走出来，这就是药到病除，春暖花开。 　　他知道她想起了过世的母亲，那时的姜言承担的并不比陈进少。不过她没有走弯路，自己走了出来，勇敢而又坚强。 　　他的小英雄，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成长成现在这样。 　　姜言没想到会收到这么走心的答案，难得矫情一回，就这么轻易地被安抚了。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促使着她做点什么。 　　她踮起脚凑上去，轻啄一下他的嘴角，飞快逃离撩汉现场，然后转身挥手，笑得肆意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文字应该体现出一定的个人观点。 写到某男星那段突然开始愤世嫉俗，一段感情里面，无论对象，无关种族、国籍、性别，但凡是恶意抛弃恋人的人，其心可诛！ 电影的情节因为男主陈进和姜言的经历很像，所以笔墨略多。 我不想对比这两个人的做法、心态和结果，我只知道我现在更加心疼姜小言，我们的小英雄，勇敢而又坚强。 *** 我是个矫情的人，突如其来的负能量就会沉默很久。 希望每一位有恋人的男孩学会体谅女孩的情绪，你的一句安抚其实很重要。 也希望每一个女孩遇到一个像顾老大一样的人，宠着她的矫情。 *** 这两天来了很多新朋友，挥挥手打个招呼(￣▽￣)~* 　　☆、Chapter 27 　　姜言回到寝室的楼道，插上钥匙还没开始转，大门就从里面打开，险些让她没稳住脚步。 　　陶子的脑袋凑上来，“快说，去哪了干了啥，男的女的，哪个院的，多大年纪？”俨然一副家长问话的模样。声音压低了不少，不过依然很有气势。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去约会了。”姜言坦然道出事实。 　　“哦。”对方没能领会，以为是她同往常一样的玩笑说辞，其实是在图书馆自习。 　　陶子掐上腰开始怒斥她：“不是说好了一起睡到自然醒？你竟然背叛我们，果然学霸的世界我等常人是不懂的，大好的年华竟然用来学习？！” 　　姜言知道和不讲理的人讲不清，这时候只管怼回去就好，“学霸么，我怎么记得上学期的奖学金你也有份。” 　　　“……”被打脸了。 　　“我、我那是天资聪颖，都不用可以学习的。” 　　姜言也不再执着于解释了，一开口又是一记暴击：“自然醒什么的，我们大概不在同一个时间段。” 　　看吧，恋爱中的姜言战斗力依然很强，除了在某师兄面前。 　　以上对话是在走廊完成，从陶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她就知道还有个猪一样的室友被床给束缚住了。 　　当然就是我们的宣宣同学啦～ 　　还记得某学期连续一周下午没课，那一周的下午她无一不是在床上度过，而且属于长睡不醒醒了还想睡的那种。 　　总结一下，一般赖在床上的有三种类型。 　　一种是躺着看小说追剧，比如陶子和辛珊，当然看的内容可能就不可描述了。 　　一种是思考人生，等着大脑恢复清明，这是姜言。 　　另一种就是单纯的睡觉，完全陷入深度睡眠，累打不动。 　　因此，宣宣的睡神封号决不是浪得虚名。 　　得知陶子饥肠辘辘还没就餐，姜言心里升起一阵歉意，当即表示愿意带着她出门觅食。 　　此时饭点刚过，食堂正好走过一大批人。 　　陶子也不矫情着挑吃饭的去处，指着空空旷旷的食堂大门，“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走吧爱妃。”说罢，她拍了拍姜言的肩，以示鼓励。 　　姜言一个侧身，她的手便滑了下去，脸上挂上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走吧，吃软饭的陛下。” 　　确实，陶子没带饭卡，她是个要指望着爱妃吃饭的人。 　　食堂里人不多，陶子一心系在今天的菜色，并未发现角落里那个安静吃饭的美男子，也就是她死皮赖脸缠了大半个月的后脑勺小哥。 　　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姜言刚好对着大门口，对面的陶子则是背对着，看不到她身后是怎样一幅光景。 　　姜言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住埋头扒饭的陶子，“陶，你看，那是不是你那老相好？” 　　陶子闻言转身，只一瞬间眼睛就开始发亮。 　　顾不得刚下一筷子的红烧肉，她伸手抹一把嘴拔腿就追。“姜小言记得帮我收盘子啊，我等会就回去了。” 　　“不吃完饭了？” 　　“饱了饱了。”正向着门口移动的身影也随着声音消失在姜言的视线。 　　眼前是才动了一角的饭团，姜言若有所思。 　　按照惯例，眼前的盘子应该是空的，而且中途还要添饭。看来注定单身的111室1号脱单有望了，不错不错。 　　到了晚上，三人陆续回寝，赖在床上的某猪也悠悠然爬了起来。 　　姜言状似无意地朝陶子问了一句，“今天战果如何？” 　　她含糊其词：“唔……什么战果？” 　　“中午，食堂” 　　看她耷拉着头就知道，一向脸皮厚若城墙的陶子这是遇到对手了。 　　宣宣：“不要放弃嘛，你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陶子抬起头，“虽然这是实话，不过还是低调点的好。” 　　“……” 　　这时辛珊想起来，“咦，你明天有选修课，是不是又可以见到他了。” 　　“对呀，怎么了？”陶子环住双臂，“不过小心肝呀，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荡漾，看起来真的好像老鸨。” 　　“你们有没有觉得，作为一个要撩汉的人好像少了点什么？” 　　然后三人托着下巴盯着陶子看，一副准备大肆研究的认真模样。 　　三秒之后，宣宣大叫出声：“我知道了，还差一套战服。” 　　作为女汉子界扛把子的陶子，走的一直是中性休闲风，以前她们也就随她了，还笑称这是一个拥有着三个女朋友的男人。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在心仪的男生面前怎么可以这样随意？ 　　由是，某三个自称中国好室友的骄傲girl，决定帮陶子改一改风格。 　　说干就干，现在买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就近取材。三人把自己所有当季的衣服都摆成一排，一眼看过去很是壮观。 　　辛珊用力一拍她的肩膀，“来吧，任君选择。” 　　陶子摆手，“能不能不选？你们这都是裙子的，我恐怕驾驭不了。” 　　“你赶紧的，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来，姜小言，关门，放宣宣，扒衣服。” 　　这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111寝室传来哀嚎不断。 　　最后，看到一个完全变了样的陶子，三人终于面露喜色。 　　而我们的主角陶子呢？被扒了又穿穿了又扒，只好放弃反抗，任她们折腾了，她扭捏地看着改造后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孩，并没有变成她讨厌的那种娇滴滴的所谓淑女，只是显得俏皮了一点，有生气了一点，不过还是感觉奇怪。 　　陶子转头向她们投去求救的眼神，“能不能不穿这些？全身上下除了bra和那啥就没有一样是我自己的，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辛珊果断拒绝：“不行，就这么决定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都睡觉去吧。” 　　陶子举起双手，“报告，我有事情。” 　　“你今天被剥夺政治权利，驳回上诉。” 　　隔天早上，姜言奉命看守陶子，不让她在上课前偷偷换衣服，“别挣扎了，局势已定，你是没有机会改变的。” 　　姜言再次打量了一下三人联袂打造的作品，露出满意的笑容，“而且，你这样也很不错嘛，不要怂，就是干！” 　　“嘿嘿，我现在比较想干你。”陶子笑容猥琐，眼神轻佻，典型的嫖客人设。 　　姜言：“……” 　　看着走廊尽头的背影，姜言很有把握地点点头。 　　陶子身上的内衬是自己的，背带裙是心肝的，肩上的包是宣宣的，浓缩了这么多人的智慧应该会成功的吧。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像刚才那样笑。 　　经此一战，陶子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汇报战果。 　　她是这么说的：“反正今天他没有拒绝我坐他旁边，我就成功了，看来大爷我养着你们还是有点用的。” 　　任哪个男生对一个至少穿着上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女生也不忍心明确拒绝的，很正常。所以她们决定把改造陶子一事提升到111室的重大发展战略。 　　周末去市中心逛街。 　　姜言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这种为堕落找借口的功力也是没谁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表达任何不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被打？不不不，她们从不奉行直接暴力，她们会选择直接上手，一对三的那种。 　　不料当天晚上，姜言就被施以此种刑罚。 　　地点：寝室空地、床上、走廊。 　　执行人：陶子、宣宣、辛珊。 　　原因：恋爱关系汇报不及时。 　　事情是这样的，和顾某人通电话时，她像往常一样当着三只单身汪的面接起来，她自己是觉得较之前是没有区别的。 　　挂断后，遭到三人的围观。 　　陶子：“姜小言你有情况哦。” 　　宣宣：“对对对，我分明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速速交代。 　　辛珊却丝毫不以为奇，只是淡定地拨了拨刘海，“说吧，多久被搞定的？” 　　姜言如实相告，“就在昨天啊……” 　　“嗯比想象的扛得久。” 　　一分钟后，顾盛宁的手机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消息。 　　从浴室出来，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床边。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滑开锁屏，看到那行简短的文字，他不禁轻笑出声。 　　问起自己是怎么搞定她的？ 　　顾盛宁思忖了很久，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所以他不敢心急，时刻记住要循序渐进，要给她空间。 　　直到那天餐厅的偶遇，他心尖上的姑娘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对面。 　　那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幽暗的灯光更为他们添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看上去很般配。般配到让他忽视了一旁的双方家长，以及她拘谨的笑容。 　　嫉妒么？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是，早在他尚未了解自己的对手的时候。 　　结果他盯着他的对手看了老半天，安了几项莫须有的缺陷，那眼神，仔细到连人家的衣袖都看了。 　　思来想去，他过了好久才回了一条：没有什么技巧，对你，我只想用真心。 　　他拉开窗帘的一角，顺势坐在飘窗上。 　　对面的大楼灯光点点，远处的街道流光溢彩，他这心里也好似被一团靓丽的色彩给填满。 　　最让人心安的是什么时候呢？ 　　不过是一场好景有人共享，一身清冷有人抚去。但最最重要的是，那个有人只能是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这四只相爱相杀的日常(～￣▽￣)～ 今天撒泼打滚求一波收藏，喜欢这篇文而且追到现在的都是真爱！ 既然这样，我希望它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喜欢、收藏。 只有我努力站得更高更远，我才可以帮你们发现志同道合的人，这样一提起顾盛宁姜言喻言家，你会发现有人也和你一样激动，一样有感触。 也可以顺手再收藏一下作者呀，这样开下一篇文我们就可以继续约会了！ 再一次感谢陪我到现在的小伙伴。 鞠躬！ 　　☆、Chapter 28 　　两位操心的老人家安排的相亲事件再没有了后续。 　　姜逸初和李清云在学校碰见了也只是看着对方摇摇头，这两孩子都没上心，看来是做不成亲家了。 　　姜逸初这两天过得胆战心惊的，把姜言骗到相亲桌上的是他，他当然知道接下来姜言会找他算账。 　　左等右等的也没个然后，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该来的一个都不会少。 　　这天周四，明明是姜言怎么也不会出现在家里的时间，他竟然在下班开门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切菜的声音。 　　走到厨房一看，确实是自家女儿无疑。 　　姜言做了几个拿手大菜，就两个人的晚饭来说算是丰盛过头了。 　　姜逸初默默咽了口口水，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筷子，“说吧，还有什么招在后面等着我？” 　　姜言朝他眨眨眼，“犒劳一下你下班辛苦了呀，虽然之前也不轻松，不过最近这百忙之余还要操心我的终生大事，这是奖励！” 　　姜言夹了个视线里最大的鸡腿给他，笑意吟吟地说：“吃吧，没下毒。” 　　虽然还是怀疑，但也只好吃完再看这丫头又有什么打算了。 　　这一顿饭不安着吃完，姜逸初梗觉得可疑了。 　　奇怪，真是奇怪！ 　　这姜言今天不但早早做好晚饭，还主动跑去洗碗了，之前这活她可从来没抢过。 　　所以姜言擦完手出来，就见她家姜教授以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紧盯着她，她决定好好跟他谈上一谈。 　　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道：“我就是想说，你不用费力给我找什么男朋友了。” 　　姜逸初心下一沉，他就知道！ 　　姜教授拧眉，“你说你为什么总是对谈恋爱这么排斥呢？之前叫你多和人家男孩子接触接触你不听，现在机会来了也不知道深入了解一下，李教授家儿子的性格喜好都跟你合得来。” 　　这些话本不应该是爸爸开口，不过她妈走得早，也只好是姜教授苦口婆心劝着她，姜言知道他的心意，安静听他说完。 　　“好好好，我知道人李教授的儿子很不错，可我现在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我是真的对他没有心思。” 　　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那就算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吧？” 　　姜言知道他的担心，“你是怕，我真的就这样不嫁人跟爸爸你过一辈子对吧？” 　　她说得直白，不过也正是姜教授所担心的。 　　他没作声，算是默认。 　　姜言的声音柔了下来，低垂着眸，“之前我的确实这样想的，就像现在一样，和爸爸一直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姜逸初正要反驳，又注意到姜言说的之前两个字，没有打断她。 　　“可是啊，当我真正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舍不得让他一个人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有光。 　　就像是当年妍妍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样。 　　姜逸初知道，这一次姜言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他，她是真的遇到了那个让她改变主意的人。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警惕起来，到底是哪个小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上自家闺女的？！ 　　知道他要问什么，姜言倾过身来，说：“你先不用问他是谁，时候到了我一定会带他来见你的，而且，一定会是我现在说的这个。” 　　姜言说的很清楚，她告诉他恋情，是觉得有必要说，防止以后还会出现姜教授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发生。 　　她不说那个人是谁，不是担心以后掰了，而是觉得还没有到那个见家长的阶段。 　　这对那小子的信任，还真不是一点点，多到姜教授都开始泛上醋意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 　　虽然姜言没说非他不嫁，可话里就是这个意思，他也只能保持微笑默默接受啊。 　　姜言偏头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说的，确实没有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姜教授憋呀憋，憋呀憋，最后憋出一句：“合着我今天吃的这顿大餐，借的是那小子的光？” 　　“噗。”姜言很不客气地笑了。 　　感受到他的醋意，姜言绕到他的专属木椅后面，在头顶不轻不重地开始按摩，“老头啊，你要这样想，今后就多一个人帮你一起照顾我了，不是很好吗？” 　　老顽童开始耍小性子，“不好，谁要照顾你了。” 　　姜言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也不知道平时战战兢兢给姜教授改论文的学生看到他这样子会不会下巴掉一地，她憋笑到肩膀都开始抖，手下的力道也弱了几分。 　　大概这是史上最窝囊的爸爸了，女儿要谈恋爱都是直接通知他的，还不能说一句反对的话。 　　不过他这窝囊爸爸当得也是很开心，谁让他心里的这块大石就这么落下来了呢。 　　沈妍的离世对姜言打击很大，好不容易从那道坎迈了过来，现在也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作为爸爸他可以说是很满足了。 　　*** 　　周末总是猝不及防，周一时盼星星盼月亮，总觉得它遥遥无期，可真正到来时，再回过头来才发觉，一周确实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的陶子很无奈，因为距离她改头换面仅剩一小时了。 　　更无奈的是，半小时前说好的出门，如今那三只却还是在镜子前对着那张脸涂涂抹抹，骚首弄姿，大有一副组团去选美的架势。 　　作为一个正宗直男群体的一员，当然只是她自认为，陶子一直无法理解口红的品牌色号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擦了就变红么？ 　　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讲究，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啊。 　　于是，她第N次发出同样的念叨，“你们这群女人真是磨叽，再不走我来局游戏了？” 　　她收到的也是被重复了很多次的答案：“你看，这就是你一直撩不到后脑勺小哥的原因。” 　　女人的逛街无非是这几种情况： 　　“这件行吗？” 　　“不行不行。”猛摇头。 　　“这件呢？” 　　托着下巴上下扫一眼，“快去试一下。” 　　在照镜子之前，你永远不知道换了风格的自己是怎样一番模样，但往往这种变化都是会让人惊喜的。 　　就像原本在逛街这一活动上作为吃瓜群众，偶尔溜去电游城，且为三个貌美如花的室友充当苦力的陶子，此时就让三人移不开眼。 　　她身材匀称，身形修长，随便套上一件裙子整个人都不同了，虽然略显扭捏，不过还是让她从此粉上这项女孩该有的爱好。 　　为此，她喜大普奔地通知叶母：“妈，我买了条裙子，是裙子呀。” 　　电话那头的叶母分外激动，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于开窍了，她抓起在一旁择菜的叶父，“老叶，你家女儿终于想通要好好做个女孩子了，我看她在30岁之前还是能嫁出去的。” 　　叶父一脸憋屈，又不忍心扫了自家媳妇的兴，只敢小声嘟囔：“之前那样也挺好的，嫁不出去我就一直养着她。” 　　姜言不喜逛街，为了支持陶子的撩汉行动还特意换上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 　　A市的建筑群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商业区不远处就是文化新区。 　　姜言自认为戏份不多，不多时就领盒饭走人，任她们继续逛个昏天暗地。 　　实际上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进门前看到的一个大号标牌，那是当初社团的寸头君提过的图书展厅。 　　所谓的图书展览，一般都是短期性的，是一个节日般的存在，其目的除了展示图书，当然还有促进销售的作用。 　　姜言还记得当初上网搜的时候，词条上说这是国内惟一一个纯粹是为了展示图书的建筑，是嗜书之人的天堂。她一路滑屏下来。 　　最后一行。 　　总负责人：顾盛宁 　　隔着冰冷的屏幕，不大不小的几个楷体字，却让她从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崇拜与震撼兼有，而如今，只觉与有荣焉。 　　文化的消费总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因着是私人化的经营，门票自然不便宜，姜言刷完卡，随后银行就发来短信，让她肉疼不已，决心逛个遍再离开。 　　如今的人对图书的喜爱，有着明显的两极分化，有的人嗜书如命，而有的却弃之敝履。 　　姜言兴趣在此，所以了解一二。 　　且看书店的情况，从来只有图书迁就着书店的装潢来摆放，哪里会为它们专门建一个展厅，每种图书还都配以展示台和装饰？ 　　这是对图书最大的尊重！ 　　不像图书展览会，是按照国家或者区域的标准展示图书，眼前的这个展厅无一不是靠意境取胜。 　　比如你会看到宋词诗画旁配以栩栩如生的木雕，清新婉约的书也都陈列在同一个区域，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时期。配以简约的装饰，或一个精美的纸盒，或一个青釉花瓶。 　　悬疑小说的布置又是另一番景象，以黑白色调为主，营造出迷雾重重的氛围。 　　…… 　　甚至于所有的灯光，摆设方式都是为图书服务的。 　　姜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式的展览，把精神产品摆在如此崇高的地位，并且以这样直观的形式展示出来。 　　她越往里走，越发现这看似毫无关联的区域分布实则有自己的逻辑顺序，由理性到感性，由浅显到深刻。 　　在一处拐角，她发现了她的最爱，朱生豪先生写给其夫人的情书。 　　所谓的才子佳人，讲的就是这对战时伉俪了。 　　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姜言是从他们身上看到的，一向内敛的诗人，为着心上人写下最深情的文字。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言：而且，一定会是我现在说的这个。 顾老大还有三秒到达现场，他决定用实际行动奖励她的实话实说。 　　☆、Chapter 29 　　午后客人很少，工作人员也不过寥寥几人。 　　凑巧的是，正好有一波来A市旅行的英国游客听闻有这样一种图书展厅，纷纷表示这趟旅程参观过它才算不枉此行。 　　导游只好在他们登机前做了这样一个原定计划之外的安排。 　　英国男士的绅士是出了名的，公共场合的秩序更是不用说，但同时也产生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由于工作人员有限，一个解说员的身后往往跟着数量不少的客人，落在后面的人既听不到解说员的讲解也看不到图书作品。 　　但是他们也没有因此议论纷纷，而是努力侧耳去听，虽然结果还是一脸的懵圈。 　　虽说图书简介有英文版，但是干枯的文字很容易让人感到无趣。 　　解说员的供不应求，客人的时间紧迫，再加上临时调人的困难，让工作人员把目标瞄准了看似很懂行的姜言。 　　一位身着套装的小姐姐疾步走过来，向姜言交涉能否请她暂时充当翻译，向游客多介绍一下有关的作品。 　　时间不会太久，因为他们今天还要赶飞机。 　　姜言微诧，实在不懂这群训练有素的人为何会找上完全是路人的自己。 　　她口语向来不错，不至于会丢人。 　　再看那位小姐姐一脸的无奈和真诚，她只能郑重地点点头，也算是临危授命了。 　　征得姜言的同意，工作人员就把部分游客介绍过来，姜言人生中第一场解说就这样开始了。 　　她回到门口，像之前的讲解员一样，有模有样地介绍作品的作者，内容以及它在创作背后的故事。 　　有一些甚至连简介里都没有，全是她自己的即兴发挥，中间穿插着她自己的理解。 　　姜言尽量提高音量，让更多人的听得清楚分明。 　　到最后，讲到口干舌燥，她才拧开之前那位小姐姐硬塞给她的矿泉水。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她今天背的是个小方包，再拿上一瓶水显然是个负担，但对方坚持，并笑着说她一定能用到。 　　原来是真的。 　　姜言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再继续。 　　带着一群外国人参观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就像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一个班的小孩一样。 　　其间她发现有一名男士很是热情，同行的人叫他班森，永远是站在最靠前互动最积极的活跃分子。 　　要说他看上了自己，姜言断不会这样猜测，且不说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讨好和殷勤，就是她自己也不至于自恋到这种地步。 　　后来姜言才知道他激动的原因。 　　两年前，他在杂志上偶然看到对顾盛宁的报导，那是他的毕业设计，也是他在设计界斩露头角的一件作品。 　　这个中国留学生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设计师，这是当时编者的评价。 　　所以他记下了这个名字，这个handsome又有才华的中国设计师。 　　这次的图书展之旅也是班森的提议，听闻姜言亲眼见过自己的偶像，她更像受到了鼓舞，张口闭口就是Mr.Gu。 　　因着班森实在太热情，姜言给他看了一张压箱底的照片，是她在图书馆偷拍的。 　　初阳的光蕴点缀了裸.露的空气，染出几层斑斓的彩色。男人身着简单的白衬衫，捧书而立，认真而专注，背后是一排排的书架，俨然一个在校大学生无疑。 　　这是姜言用书本挡住手机偷拍的。 　　她对自己拙劣的演技很是不自信，故而时刻关注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挑眉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也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直到他原本认真严肃的眉眼倏的染上笑意，却又不点明。姜言知道被发现了，小脸一红，当即低下头去。 　　班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偶像的日常生活状态，久久平复不了心情。 　　姜言看到他眼里闪着光，一米八几的个子瞬间成了小迷弟。 　　她也是一时冲动才开始献宝，想给他偶像的联系方式又怕给顾盛宁添麻烦，索性偷偷给了他一个工作邮箱。 　　给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班森眼里的惊艳越发地明显，姜言看着他就越发地觉得怪异。 　　她曾被迫了解了一下英国这个国家，这个被迫指的是陶子和宣宣不顾其余两人的反对，边□□着边念新闻。 　　这是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国家首相率先出柜，与建筑师男友喜结连理，被称为天腐之国。 　　等等，建筑师男友？ 　　姜言仔细留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男士，确实gay里gay气，该不会是想走人家首相的老路吧。 　　也不知道顾盛宁这个妖孽都干了些什么，简直遍地是情敌，不得不防啊。 　　等这一波人浩浩荡荡地退出门口，姜言功成身退，还收获了一波“情敌”羡慕的目光。 　　临走时，她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让她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上阵，那位小姐姐很认真地回答：“其实你一进门我就看到了你，但是觉得你不像是那种需要讲解的人，因为你逗留时间长的地方都是我们重点要讲解的。” 　　她朝姜言眨眨眼，“最重要的是啊，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合适，是个经常读书的人。” 　　她笑意吟吟，眉眼弯弯，姜言也回以一笑。 　　有两种人会凭感觉来判断一个人，并且对陌生人少去许多戒备和警惕。 　　第一种是不谙世事，善良单纯的人，另一种就是千帆看遍，阅历丰富的人，相比于相互试探猜忌不断，他们更喜欢遁着自己的感觉。 　　姜言很庆幸，在每天阅人无数的她们看来自己算得上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她走出门，太阳正盛，很刺眼，让她不自觉眯起眼睛。 　　把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伴随着“哐当”一声，她也收起了那颗跳动过快的心。 　　许是很少和大批外面人接触的缘故，她其实很紧张。 　　毕竟是不同国籍人之间的交流，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两个国家的交流，那一刻她就不仅仅只是姜言，而是代表了她背后的国家。 　　不知该何去何从，姜言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早得很，估摸着那边的购物活动也还没有结束。 　　她突发奇想，去顾盛宁工作的地方转转。 　　其实她的本意是在周围逛逛，是不是有能吃饭的地方？是不是有能休息的咖啡厅？ 　　以后也不至于有正事来寻他的时候失了方向，这是她所谓的未雨绸缪。 　　结果却是绸缪过度了，等她意识过来，自己已经身处他的公司大厅，被前台轻声询问。 　　姜言呆了两秒才回复：“你好，我找顾盛宁。” 　　按照偶像剧的套路，对方一定会问她有没有预约，而且会加以一脸鄙夷地讪笑:“就连你这样的，也想爬上我们老板的床？” 　　姜言瞄了一下自己的白T和牛仔裤，更加坚定了会被扫地出门的猜测。 　　出乎意料地，没有她想象的变脸术，眼前的女人妆容精致，笑意未减，“姜小姐先在那边的沙发上等一下吧，我这就通知老板。” 　　姜言习惯性地道过谢，乖乖地挪步她掌心的方向。 　　等等，姜小姐？老板？ 　　莫非他们的奸/情已经发展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就在姜言在纠结是不是恋情曝光的时候，前台也在打量着她的背影。 　　公司的客户大部分都是固定合作的对象，订单和设计稿的交易也可以在线上完成，所以公司访客不多。 　　她第一次见到姜言是在这个夏天，她着一条冰蓝色的连衣裙，安静又爱笑。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这个女孩身边的人。 　　让顾盛宁亲自送出门的，除了他的父母，也就只有这位了。 　　这位年轻的老板兼设计师反感女人的靠近是人尽皆知的，当初面试设计师的时候，穿着暴露或者企图表现得明显的一律不能要。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逗得女孩连连发笑。 　　老板的讨好太明显，明显到她想忽略也不行。 　　没过一会儿，顾盛宁送美人归来，还没来得及敛去嘴角的笑意，正要走到转角，他顿了顿又折了回来，径直走向前台。 　　她和顾盛宁惟一的交集，就是每天早上的一句早上好，往往对方会致以同样的问候，知道是礼貌使然，她从来也没有多想。 　　那群患上臆想症的女人，都没能再一次踏进她眼前的这道大门。 　　饶是自己对他没有任何除工资以外的企图，也禁不住冰山小王子擒着笑意迈着长腿款款走来。 　　她定了定心神，笑着问好。 　　顾盛宁望了望门口后发问：“有留意刚刚那个出门的女孩吗？” 　　“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要是落了个背后嚼老板舌根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顾盛宁掏出手机，在众多文件中轻车熟路地打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寸照，看得出来时间没隔多久。另一张就有点年代久远了，像是从什么报纸上拍下来的，饶是手机像素再好，也只能看清个大概的轮廓。 　　前台使劲掐大腿，这才压住了即将破口而出的大笑，僵硬地点点头。 　　谁能想到老板的情路竟会这样坎坷，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要张照片。 　　顾盛宁哪能知道人家误会了什么，他只是交代眼前捕捉到八卦两眼发光的女人，下次见到这个女孩，直接告知他便好。 　　为了办公方便，他的会客会有一套严格的流程，先是预约，而后由前台通知于轩，再由他确定需不需要他本人出面。 　　倒不是说故意摆架子，只是工作性质使然，随意打断思维就很难再连贯起来。 　　生怕姜言下次来会久等，他才提醒一下。 　　规矩可以变通，但关键在于为了谁变通。 　　那道颀长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前台才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一把。 　　这么温柔体贴的人是冰山小王子没错吧？ 　　原以为每天见到他已经免疫，但还是撩得她颗少女心一蹦一蹦的，这条绿色通道开得她只觉得顾老大身上的总裁光环尽显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班森还会有戏份，大家记住他，一个隐形的“情敌”。 在这里对gay里gay气的朋友没有含沙射影的成分，就是一时的脑洞，所有的真爱都应该被祝福。 *** 有时候一个人会靠近你，是因为你本身有值得靠近的特质呀，比如希希比如小姐姐，都是因为姜小言的真诚吧。 所以我猜想，顾老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吸引的吧。 此处的顾老大需要一个话筒：我不是这样被吸引的，是美貌。 　　☆、Chapter 30 　　顾盛宁亲自为姜言寻得的特权，直到今天才用上。 　　姜言正襟危坐在布艺沙发上，用手指抠着沙发的一角。 　　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紧张到不自然时就会随手抠一个小物件。 　　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床边那个任她蹂.躏的小布偶，她又倏地松手，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周围，再覆上去抚平新堆起的褶皱。 　　小圆桌上堆着几本崭新的杂志，由财经到时尚，应有尽有，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翻开。她要在见到顾盛宁之前，想好为何突然来公司拜访的说辞。 　　一时兴起么？ 　　虽然事实如此，但很是敷衍。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于轩就迈着大步从里面出来，肘间夹着好几个文件夹，显然并不得空。 　　姜言向来对人不热络，但也记得这是常和顾盛宁同框出现的于助理，问候和寒暄是必要的。但她没想到，这个待在顾盛宁旁边的时间比她这个正牌女友还多的人，是这样一个多么健谈的人。 　　当然，说他健谈算是褒奖了。 　　于轩眼里掩不住的殷勤和崇拜让姜言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并没有反感，于是将这些悉数收下。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公事缠身的人，没有再多耽搁，把姜言置放在顾盛宁的办公室，便自顾自忙去了。 　　办公室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自己的鞋底在地板上摩擦的细微响声。 　　于助理说，他还在开会。 　　刚才穿过走道时，只是匆匆一瞥，就能看到玻璃门后坐在空荡荡的主位侧边的人。 　　照理说他应该坐在主位上，对着屏幕上的幻灯片指点一二。 　　可是他没有。 　　不同于一个简单的审阅者，他反而更像一个普通的观众，神情认真，间或点头，偶尔沉思。 　　看得出来，他听得很认真。 　　这是对待工作，他的另一面，同样让她看到入迷。 　　*** 　　于轩看着会议已经接近尾声，才敢推开门一个侧身挤了进去，覆在顾盛宁耳边耳语了几句，大体内容就是人家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要把握住机会云云，显然他对自家老板的撩妹技术并不放心。 　　顾盛宁微微挑眉，松开了一直紧抿的双唇，似乎打算说点什么，又想起这次讨论的方案很是重要，一个细节也马虎不得，最后也只是交待他去送杯茶。 　　于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这点小事还会忘了他这助理也是白做这么多年，茶早就上好了，而后扭着腰身贼兮兮地出门去。 　　正在展示的设计师小李，年纪小人也机灵，发现老板突然心不在焉了。 　　那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一下又一下，就像打在他心上，和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出奇的一致，有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他抬手擦了擦从额头冒出的细汗，加快了语速，迅速收了个尾。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盛宁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小灶留堂，只是留下一句“问题有点多，修改意见我稍后邮件给你。” 　　然后环视一圈，“还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 　　“很好，散了吧。” 　　顾盛宁的脸上带着笑意，极浅，但是他们都能看出来。 　　首先观察，眉毛没拧着，说明没有不满意。 　　然后唇角不是下拉，微微上扬，可以初步判断心情不错。 　　最后，重点来了！！ 　　“很好”两个字，那是只有出现让他特别满意的作品才会有的评价。 　　出现在此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一个字也别多说，现在，麻溜点散会！ 　　顾盛宁离门口最近，第一个出门是理所当然，又或许他刻意放大了步子，待众人收拾东西抬头，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道俊朗的身影。 　　*** 　　临进门，顾盛宁放慢了脚步，推开门，压下心里的雀跃，状作自然地发问：“怎么来了？” 　　姜言闻声抬头，正对上他发亮的眼眸，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早早打好的腹稿就要脱口而出，却又被人截去了话头。 　　他说：“我知道，我也想你了。” 　　硬生生把她要说的话变成了“我想你”，姜言有点想笑。 　　其实啊，真的就是想他了而已，还找什么借口呢。 　　“过来。”顾盛宁向她招手，笑容和宠溺尽入眼底。 　　姜言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门口移，不过显然对方不满意她的速度，三两步就迈到她眼前，一点点逼近。 　　他的大手爬上她不盈一握的腰间，稍稍使力便把整个人捞了过来。姜言动弹不得，只得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顾盛宁由她的眉眼一路往下看，挺立的鼻梁，鲜红的唇瓣，他的视线就此定格，俯身靠近。 　　先是在她唇边摩挲，又转移到正中央，以乎不满足于这样的靠近，他撬开门关，一路长驱直入，扫过每一处角落。 　　姜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口中的空气正被他一点一点掠夺，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越来越无力，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抓住他腰间那薄薄的衬衣布料。 　　考虑到她踮着脚不太舒服，顾盛宁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在桌上，伏在她的颈窝，“这个高度怎么样？” 　　“嗯？”姜言的意识还不太清明，顺着他的话发问。 　　“如果这个高度不错的话，以后你可以经常来这里找我。”他点了点她光润的唇角。 　　“如果你说不合适，我会换一个办公桌，你还是要多来找我。” 　　顾盛宁把她从桌上抱下来，并不打算松开放在腰间的手，维持着两人紧密相拥的姿势。 　　姜言佯装发怒瞪了他一眼，挣扎着要去锁门，那道岌岌可危的门随时都可能从外面打开，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顾盛宁倒是不那么在意，没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他擒着笑看她，“做坏事的人才要锁门，莫非……你是想锁着门再干点什么？” 　　这要是平时和陶子她们一起，姜言肯定就张牙舞爪地反击，“干什么？我干你！” 　　真要比谁更黄暴她还没输过，可一遇到这人，她连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是真的有干她的能力。 　　一室阒寂，他擒住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缓缓开口：“你来找我，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最大的惊喜。我忙起来很忙，难免照顾不到你，我宁愿你像别的女孩一样，撒撒娇，查查岗，质问我为什么不多陪陪你。”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正因为太好，我才会害怕，怕我能给你的，是可有可无。” 　　直到遇见姜言，他才发现，太懂事不见得是件好事。 　　作为她的恋人，他会有挫败感。 　　听到这，姜言算是懂了。 　　原来在一段恋爱中，不止女方会有不安全感，男方也会。 　　女方的不安全感，可能来自物质上的不稳定，或者对方态度的若即若离，而顾盛宁的不安全感，只是怕委屈了和他在一起的自己。 　　可她从来没有一秒钟有过委屈的感觉，他做得足够好，比很多人都好。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还想把更好的给你。 　　姜言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又带着安抚。 　　“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从小和我相依为命的是爸爸，我就不会抛下他和另一个人相守，我知道这种观点很偏执，但这就是我之于人生所有的规划。” 　　“可是我遇到了你，计划之外的你，控制不住地想靠近，想亲近，甚至于这种渴望打败了我这么多年的偏执。” 　　“你不是可有可无，你是不可或缺。” 　　你有没有遇见这样一个人，在他之前，从没有想过恋爱。在他之后，就从没有想过要分开。 　　许是气氛太好，两人又腻歪了一阵。 　　还是姜言先松开他：“你先办公吧，我可不是来耽误你工作的。” 　　“好，再等我半小时。”顾盛宁把她安放在沙发上，确定吃的喝的看的都有了才回到桌前，把袖子撸起来，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姜言看的是一本国外的建筑杂志，全英文版，虽然专业名词说不上来，图和数字都是懂的。 　　看了一会，她的眼睛就不受自己控制了，飘来飘去转到斜对面的人身上。 　　他在画图，从笔筒里随意抽出一支绘图笔，一笔一笔的很是娴熟。 　　他在看文件，修长的手搁在A4纸的右下方，翻页时没有什么声响。 　　他在…… 　　欸？他抬头了。 　　“你要是再盯着我看，恐怕就不止半小时了。”顾盛宁深知不能和她对视太久，他怕自己忍不住。 　　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你一看到她，就移不开眼。 　　结束时，时间刚刚好，也是这么几年以来顾盛宁首开提前下班的先例。 　　他极其自然的牵起姜言的手，从办公室到门口，不足一百米的距离，收获探究的眼神无数。 　　于轩早料到这两人有猫腻，但没想到自家老板竟是荣升正式工了，如此甚好，甚好！ 　　前台妹子了然于心，她早知道这两人只剩下公开与不公开的问题了。 　　大跌眼镜的就只有公司那些无知的人类了，什么鬼？这冰山小王子不是应该遭天谴孤独终老的么？ 　　鬼知道这么些年他剥夺了多少自己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 　　就完餐，顾盛宁照例送她回校。 　　老司机的好处就是，一手掌控方向盘，还能空出一只握住女朋友的手。 　　姜言挣扎了两下，让他专心开车，却被反手扣住动弹不得，看他开得自如，也就放弃了。 　　“哎，能跟我说说你留学时候的事情嘛？” 　　那天在展厅给她的感觉太震撼，饶是作为外行人，姜言也知道要完成这样一个项目要花费一个人多大的精力，更不要提他在了无名气的时候付出的努力了。 　　顾盛宁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赞赏，唇角带笑。 　　不错，知道开始问他的以前了。 　　“想知道哪方面的？” 　　其实哪方面都挺好奇的，不过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 　　“比如，你在留学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种族歧视、不公平的黑幕什么的？” 　　顾盛宁眉梢微扬，很意外，“我还以为你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感情状况？” 　　日常一撩又开始了，姜言已经能平静应对，“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在旁敲侧击？” 　　他想了想，“歧视的话电视里看得多，其实很少，至少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关键还是看能力，能力够的人不怕被歧视。” 　　姜言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没有了。” 　　其实有！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发起病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顾盛宁也不戳穿她，开始讲故事：“有一次我画了一天的设计图回公寓，撞见我室友和他的新女朋友，嗯……你懂的。” 　　给了她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 　　姜言一副了然的样子，她时不时也会在夜色中的校园撞见某些别样的风景。 　　“然后呢，你有没有回去？” 　　“当然没有，在图书馆待了一夜。” 　　姜言心想，这要是陶子她们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计一切手段打断他们，然后自己心安理得睡上一觉，吓得那男的再也硬不起来。 　　他说：“那段时间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紧绷的。不是自己在生活，是时间在赶着你往前走，感情上就会随意些，随意交女朋友然后分开。” 　　下一秒就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乱来，以后你的生活一定不会出现我的前女友这种生物。” 　　顾盛看着前方眯了眯眼，很好，红灯了。 　　车身停在斑马线外，恰到好处的距离。他的手绕过她的后颈，“你说，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是不是要夸夸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可见，能安全留在顾老大身边的人，不仅要业务优秀，还要有一双火眼金睛。 当然，姜小言除外，她用美貌就可以了嘛！ *** 现在请问姜小言同志，办公桌的高度还合适否？ 她回忆了一下那感觉：亲亲的时候不用抬头不用踮脚简直不要太爽！ 为那张桌子舒了一口气，看来它已经逃过一劫。 *** 现在请问顾老大，姜小言都相信你有干她的能力了，是不是应该早日验证这个猜测比较好？ 顾老大给了我一个白眼：这只是猜测？！ 我诚惶诚恐地摇头：不不不，大概可以称为信念。 　　☆、Chapter 31 　　临下班时，小李收到了顾老大说的问题有点多的邮件。 　　他怀着无比崇高的敬意点开，下定决心要好好改进方案，不负老板所望。 　　当他看到简洁到只有两行的文档，第一反应是擦了擦眼镜，再检查发件人，直到确定都没有错误，才意识到所谓的问题太多就真真只是把他快点打发走的说辞。 　　他登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放下撸起来的袖子，收起了那份为工作效命的热忱。 　　听说老板也开始谈恋爱大肆屠狗了，这日子还怎么过了？！ 　　*** 　　这天，姜言在车里以实际行动夸赞了某师兄后，他表示很满足，带她吃过饭就把她送到了室友所在的商场。 　　她们的购物活动已然接近尾声，窝在一楼的咖啡厅一动也不想动。 　　姜言上去推了推陶子的手臂，“今天收获不小啊？” 　　陶子坐在沙发上，“那是，我的体力可不是吹的，跑个八百米都不带喘气的，就这两货，”她用余光瞥了眼几近瘫痪的两人，“一个半小时就挺不住了，持久力不行。” 　　她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姜言再一看占据了一整个小沙发的购物袋，这附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对着宣宣叫了声，眼神定格在她那高跟鞋上，有点心疼，“你怎么样了，伤残到几级了？” 　　宣宣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还行吧，凭我多年的经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能飞檐走壁健步如飞。” 　　站起身时，宣宣硬是没让姜言扶她，她说：“就是瘸了，也要保留我最后的骄傲。” 　　“行了吧你，骄傲能让你走路正常一点？”姜言过去扶住她，那虚浮的脚步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姜言今天回家，不顺道，把她们送到车上就自个开始等车。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这三人的男朋友，像这种送上车的情景，她就记得发生过好多次。 　　说她博爱么？那有什么关系。就当在她的三个小仙女找到真爱之前，她一个人先替他们未来男朋友宠着。 　　玩累了有她陪着，闯祸了她来善后，感情不顺了她作为旁观者可以点醒，这样就很好了。 　　*** 　　这天晚上，姜言一向平静的日子倏地被打破，罪魁祸首是一张照片。 　　消息是宣宣告诉她的，虽然这小仙女脚受伤了，可现在的消息通过一只手机就能掌控到，她一看到就开始疯狂呼叫姜言。 　　那时姜言正在家里慢悠悠洗澡，洗完一看手机，七个未接来电？！ 　　她再拨过去，不到两秒就通了。 　　宣宣此时正炸毛：“姜小言，你先平静一下心情，千万不能激动，然后听我慢慢跟你说。” 　　姜言扯开头上的毛巾，“本来挺平静的，你这么一说就不了，到底怎么了？” 　　“这里有一张照片，你先看看，而且已经被宣传开来很多人知道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先别生气。” 　　……这是慢慢跟她说？！ 　　她草草把电话挂了，姜言一看那张了不得的照片，心里有底了。 　　这不就是那天在她家姜教授办公室么，她拿抱枕扔宋之舟的画面？ 　　不得不说这人的抓拍技术挺高超的，原本是她怒视着宋之舟，现在一看成了她娇嗔地望着他，而画面的男主人公笑得一脸宠溺用手挡住爱的抱枕。 　　不管这照片是怎么产生又传播的，是有人别有用心还是无心为之，作为绯闻的女主角，姜言感到一阵心累。 　　为什么是宋之舟不是顾盛宁？ 　　她明明好多次和顾师兄一起出入学校啊，明明他也有一大堆的迷妹啊，为什么她和宋之舟单独见了一次就被拍了？ 　　这不科学，一点都不！ 　　头上的水滴顺着发梢滴到屏幕上，那张照片也越来越模糊，她用手擦了擦，还是有水渍，索性拿毛巾细细擦起来。 　　这一擦就发现了照片右下角的微博水印，她顺着ID找到那人。 　　可以肯定这是个宋之舟和祝瑶感情的见证者，一条微博下来图文并茂。 　　带你看遍万水千山V：我看过最美的爱情，就是祝学姐不顾一切追宋学长，在这之后我常常能在学校里看到他们。很甜，真的很甜，可现在我知道这么甜的爱情也有褪色的一天，真的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这位博主粉丝不少，这条微博一发引起了很多知情人的感慨，评论区里最前排的一条就是在科普祝宋两人的恋爱史。 　　底下有好多附和的。 　　“是啊是啊，我当时看了都觉得佩服祝瑶，她真的坚持了很久，要是我早就放弃了。” 　　“从来都是这样，你觉得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人想要摧毁。” 　　“这是真的吗？我听说这女的爸爸是教授，还是宋学长的导师。” 　　刷到这姜言眸色变冷，这人说的是事实没错，可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就能脑补一场年度狗血大剧―― 　　年轻的男人为了前途抛弃辛苦追求自己的女朋友，转而投向导师女儿的怀抱。 　　呵，姜言从胸腔发出一声轻笑。 　　她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有人无心地开了个玩笑，可现在事情都涉及到姜教授了，她说什么也不能不管。 　　再往下刷，姜言看到了几个熟悉的ID。 　　她们平时在微博上看到好笑的段子都会互相安利，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是谁在为她在阵前厮杀。 　　一阵心暖。 　　等冷静下来，姜言先是安抚了一把三个小仙女，让她们别担心，流言而已，过几天就散了。 　　握着手机，在顾盛宁和祝瑶之间她果断选择先跟祝瑶解释，顾师兄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张照片误会她的人。 　　“喂，瑶瑶姐吗？” 　　对方笑得爽朗，和平时没有差别，可能她还不知道吧，姜言心想。 　　“你有没有看到――” 　　祝瑶打断了她，“小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又笑了，“我看到了那张无中生有的照片，你还当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姜言笑了，原来无需多说什么，她在乎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多么荒唐的流言。 　　祝瑶又说：“小言你别理他们，这些人也就能蹦跶一时。宋之舟劈不劈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算要谈恋爱也看不上他。再说了，这不还有顾师兄嘛，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两人该选谁。” 　　姜言知道祝瑶是为了让她放心才这么说，笑着应声，顺便还约了一把周末出来逛街。 　　挂断电话，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和瑶瑶姐不会因为这件事生出嫌隙。她做好的最坏的打算是她不提也不问，可心里膈应，慢慢就疏远她了。 　　祝瑶有多稀罕宋之舟姜言再清楚不过，和她平时再怎么合得来，一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不舒服，幸好，她想的那些都没有发生。 　　那边的祝瑶也握着发烫的手机思忖起来，这照片的事情还是她以前的同学告诉她的。 　　平时不熟的人这会儿倒是一个个都冒出来，生怕她倒贴上去转眼就被人甩了，也真是难为了他们这么关心自己。 　　感情是她自己的事，她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无端被挑拨离间还搭上了姜言，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谁敢说我祝瑶看上的男人靠不住，我就看看他们的脸疼不疼！ 　　她翻开宋之舟的号码拨过去，开门见山道：“照片的事儿知道了吗？” 　　宋之舟似乎在忙，闹哄哄的，“刚知道，现在在查，再给我十分钟，浩子能查出那人的信息，”宋之舟看了眼一眼不眨盯着屏幕的某人，“对了，顾师兄也在，他说想亲眼看到那傻缺的信息被挖出来。” 　　知道消息的第一秒，宋之舟第一反应：惨了惨了，顾师兄早前就在朋友圈求爱没有得到回应，现在自己跟他心上人还闹绯闻…… 　　所以他先是告知顾师兄这个消息，同时表明态度，决不能容忍这种流言扩散。顾盛宁了解前因后果马不停蹄就来了，他不想让姜言受委屈。 　　祝瑶知道这群男的是动真格了，浩子是他本科时候的室友，学计算机的，找个人而已难不倒他，现在就连顾师兄也在…… 　　祝瑶舔了舔唇，想着该怎么开口，“你先停一下，听我说。”虽然不解，宋之舟还是很听话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键盘声止住了，她说：“宋之舟，你上次说的结婚，还算数吗？” 　　一句话，宋之舟整个人都僵住了，包括刚要落下的手指，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很没出息地，他反问了一句，“啊？” 　　祝瑶早猜到会是这种反应，莫名想笑，“我说，如果还算数，我答应了，你现在可以宣布婚讯了。” 　　宋之舟换了只手拿手机，他感觉浑身都在抖，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一时不敢相信。 　　很久没有动静，祝瑶催促道：“怎么，不想娶？” 　　“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一个字，“我娶！” 　　这三个字包含着他所有的喜悦，祝瑶听见了，在座的对抗流言联盟也听见了。 　　口哨声欢呼声一呼百应，宋之舟在所有人羡慕的眼神里挂断了电话。 　　“听到了吧，哥们要结婚了，赶紧的，赶紧弄好，给我老婆一个交代。” 　　他大手一挥，想象着这些人给他来个互动，结果被人架住了手脚，就要往柱子上撞，“这么重要的日子需要不一样的庆祝方式对吧？” 　　在宋之舟的基本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庆祝仪式很快就完成了。 　　这几个都是人前谦谦君子样的男人，有的还在读研，有的已经工作，读书的时候那也是男神级的人物，兄弟团里一个电话就能聚在一起，像在学校里一样玩得开。 　　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顾盛宁也承担了架起他一只手的责任。等闹得差不多了，他笑着对宋之舟说：“恭喜！” 　　宋之舟想起了他和姜言，“师兄你也快了，等着你的好消息。” 　　多亏了祝瑶，那位幕后散布谣言的人多躲了半小时才被发现。 　　此人是A大的研究生，一向以评论别人的感情为乐，消息有真有假，满足了许多好八卦的心，关注度不小。 　　可惜了，她这次遇到的是顾盛宁和宋之舟。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姜小言打call～ 她一个人先替她们未来男朋友宠着，太帅太撩了有没有？！ 还被祝瑶小姐姐圈粉，好攻好攻的说。 *** 今天还想说一些题外话。 由于最近恋上深夜码字，加上不爱吃饭，今天就倒下了。 早上起来一阵头晕，发现眼前的东西都在动，差点就是脸朝地。 两大碗白米饭下去，又是一个能码字的作者。 所以想告诉我的小天使们－－ 不要修仙，好好吃饭，保命要紧！！ 　　☆、Chapter 32 　　“找到了！”窝在角落里的浩子推了推眼镜，“我顺着她的微博找到了电话号码和IP地址。谢心琪，女的，研一，新闻系。” 　　不知道谁讽刺了一句，“还真是个搞新闻的，人才啊。” 　　大晚上的，宋之舟带着人来到校门口的小摊上，为了感谢今天哥几个聚在一起帮忙，当然也是为庆祝他要当新郎了。 　　这些人一边说着他抠门，一边利索地坐下，点起东西来也一点不含糊。顾盛宁要开车，没沾一点酒，不过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 　　他的大学生活满打满算只有三年，也是像这群人一样过来的，活得肆意洒脱。后来到了国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惬意的日子了。 　　临走时，宋之舟问他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后续。 　　他的名声不值钱，婚讯一出也就洗白了，可姜言不同，他怕姜言遭人非议，所以先问问这个比当事人还在意这件事的人。 　　顾盛宁看着眼前的透明杯，那啤酒的气泡一个个往水面冲，转眼间就没了。他沉默了好一会，一开口便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狠绝。 　　“我不喜欢赶尽杀绝，但只是在有人想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他们不该把小言的信息牵扯进来，还有她的父亲。” 　　“既然我决定一辈子好好照顾她，我就不会让她受委屈。这件事情要追究，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澄清，不是把东西删了，是正式的道歉。” 　　他声音沙哑，抬起手边的清水抿了一口润嗓子，不过几秒的时间，眸色却是越发的疏冷，“不，还不够！为什么那些人可以用最坏的恶意猜忌我的小言，还不要付出一点代价？” 　　他要所有的风言风语一朝消失，伤害姜言的人自食恶果，不管她本人追不追究，他会帮她要一个结果，一个一定会让她满意的结果。 　　说完，他褪下浑身戾气，拍了拍宋之舟的肩，对他说：“巧了，我正好知道这位谢小姐。” 　　看到宋之舟眼里的担忧，顾盛宁眉眼带笑，“放心，我还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 　　既然有了顾盛宁的保证，就是没什么问题了，宋之舟一颗心落了大半。 　　顾盛宁就这样踏着一地清凉的夜色离开，背影挺拔。 　　路上他给顾轻南打电话，“哥，有件事恐怕要麻烦你。” 　　顾轻南很意外，可是好多年没听过他有什么拜托自己的事了，他这个哥哥当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登时打起一腔热血，“你说。” 　　“谢氏集团的千金，是叫谢心琪对吗？” 　　谢氏是这几年兴起来的公司，和自家公司一直有合作，份额占得还不少，顾轻南一下就想起来了，“没错，前两年谢家还大张旗鼓操办了这位谢小姐的20岁生日。” 　　顾轻南记得那位谢小姐，娇气得很，就是个被宠坏的公主，一身的毛病，现在听顾盛宁提起，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通电话挂断，他觉得这大概是顾盛宁真正动怒的一次。 　　他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谢氏栽一个大跟头，不要一口气摔倒，再也爬不起来就好。 　　谁不知道，生意场上你要是有一个大的失误，就想东山再起，可东山再起又谈何容易，倒不如直接断了这个念想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顾盛宁这是要他们退也不是进也不能，顾轻南现在倒是有些担心那谢家小姐，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他这弟弟这么花心思。 　　当年顾盛宁要是继续学下去从商，就是自己在谈判桌上看到他也要怕个几分，其实现在也不错，至少他做的是自己喜欢的。 　　*** 　　顾盛宁回到家洗过澡就看到姜言的消息。 　　姜言：你睡了嘛？ 　　顾盛宁：还没睡，怎么了？ 　　姜言：我好像被绯闻了，你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许生气。 　　顾盛宁莞尔，怎么会生气？他心疼她都来不及。 　　“我知道了，不生气。你也不要看了，关掉网早点睡觉，等明天就好了。” 　　姜言觉得这是在安慰她，现在网上的评论传播得多快啊，明天只怕会更糟吧。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在乎的人都没有因此放弃她丝毫，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就是她家姜教授，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还要被这样说，想想就恨不得顺着网络把那群键盘侠给找出来打一顿。 　　姜言答应他后乖乖关网，卷上被子睡觉。 　　第二天一睁眼，她没有急着打开手机，而是等洗漱完吃完早饭，能做到心平气和面对了才继续关注绯闻事件的后续。 　　果不其然，一声声的提示音应接不暇，有微信、微博、短信、未接来电，简直好多应用的角上都有小红点，她的手机可是从上次过年之后就没有怎么热闹的盛况了。 　　姜言先看到宣宣她们发过来的微信，皱了皱眉，什么？道歉？ 　　照着她们说的点开带你看遍万水千山的主页，置顶的一条微博是早上七点整，可点赞和评论都已经超过了之前的那条。 　　这群人起得还真早，姜言心想。 　　带你看遍万水千山V：在这里先向真心喜欢我的朋友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爆料是不真实的。我原以为只是大家一起取笑的小八卦，可没想到无意中泄露了当事人的隐私，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了不便，我很抱歉。 　　这张照片是真的，不过抓拍的时候用了技巧，以致于让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照片的女生插足了别人的感情，可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我为误导了大家感到羞愧，也为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感到羞愧。 　　这个微博号将不会再有更新，但是这两条微博会一直挂在这里，用来警醒我，也是警醒大家，不要因为好奇犯错，也不要过分关注别人的感情。 　　最后，再一次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对不起！ 　　姜言翻到底下的评论，可以说是很精彩了。 　　“也不好好那啥一下照照自己，谁是真心喜欢你的朋友了？” 　　“现在说自己无辜是无意了，当时怎么不好好想想再发？” 　　“呵，这记忏悔我给满分，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敢发了。” 　　树倒猢狲散，这些人真正喜欢的也不是这位博主，而是她的爆料可以让人消磨时光，博人一笑。 　　人们对别人的私生活，总归是带着探索和审视。既然私闯禁地的不是他们，作为围观者又何乐而不为？ 　　姜言一路沉默着看下来，作为她口中的女主人公，她现在并没有很爽很解气的感觉。她不会厌恶她到想做点什么来警告她，也不会因为这条澄清对这人感激涕零。 　　本就是因为这人起的事端，就应该由她解决，更何况也弥补不了之前不好的影响。 　　姜言知道事情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方式，更没有想到这真相来得这么快。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可又不敢确认，于是给宋之舟发消息。 　　“你干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不过宋之舟听懂了，“我哪有这本事，你是不知道，昨天顾师兄有多帅――” 　　然后他就把顾盛宁的原话都说了，因为当时觉得太帅，所以他回味了好几遍，早就烂熟于心。 　　宋之舟模仿着他的语气，认真又坚定。 　　姜言听到“一辈子好好照顾她”“猜忌我的小言”，不知道为什么就湿了眼眶。 　　明明知道他的心意，明明亲耳听过他的好多情话，可就是在这一刻，心里那根弦就崩了。 　　原来，他都知道。 　　人在情绪不甚平和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平常不敢想的的事情。 　　比如现在，姜言就很想听他的声音，很想和他说说话，还没有想好说辞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提示音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就像打在姜言心上一样。 　　第三声响起的那一秒他接了，“小言？” 　　姜言胡乱抹掉眼角的晶莹，把那股哭过的酸意酝酿回去，“嗯，是我，起床了吗？” 　　“还没……”她听到对方似乎伸了个懒腰，软软糯糯的声音，乍一听确实像刚睡醒。 　　“那是我吵醒你了？” 　　他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就是你把我吵醒了。” 　　看来是真的要入冬了，姜言往被窝里缩了缩，“嗯，我的错。” 　　“没诚意！”这个认错没起到效果，顾老大不满意了，“有没有补偿？” 　　姜言当然很想诚实地答应他，不过还是像平时一样小小地反抗了一下，“据我所知，你恐怕什么都不缺呀。” 　　“据我所知，我还缺很多东西――”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姜言打断了他，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人肯定会说他还缺一个老婆一个孩子什么的，这事儿他干得出。 　　看他和平时一样一言不合就逗她，姜言知道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做的这些，她也没有提起，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不知道的吧。 　　男人嘛，不就是喜欢深藏功与名的吗？ 　　她是个贴心的女朋友，就顺着他的心意来吧。 　　与此同时，顾盛宁办公室。 　　见顾老大挂断了电话，于轩弯下腰弱弱地说：“老大，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的。” 　　“嗯，你是有意的。”顾盛宁在文件上签完字交给他。 　　于轩转身就走，斗不过老大他就开溜好了，不过胸中那股子正义感被激起来了就怎么也灭不掉。 　　他猛然转过身来，“老大，你不能这么欺负女孩子，更不应该骗人！” 　　顾盛宁看着他这个护着自己女朋友的小助理，眯眼看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情侣之间的事外人不能管。” 　　于轩骨气腮帮子，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还有人说过，不能因为是情侣就不管了，好多歹徒在公共场合挟持女人的时候都说自己是她老公！” 　　他说得义正言辞，这些新闻里可是清清楚楚写着的，还会有假？ 　　可理智一旦回笼，他才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顾老大？歹徒？这两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看着顾盛宁眼里危险的警告，于轩觉得自己的确过分了，他撒开腿就跑，还留下一句“老大你好好谈恋爱，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顾盛宁看着他跑远，眼里的警告化成了浓浓的笑意，他这助理傻是傻了点，还挺有正义感，嗯其实还比较有喜感。 　　姜言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刚刚被她吵醒了的人，其实是坐在办公室里完成以上对话的。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演技的设计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那些人可以用最坏的恶意猜忌我的小言，还不要付出一点代价？ 帅帅帅帅炸了！！！ 就是这么护短，就是要分钟钟秒了那些披着网络的外皮肆意谈论别人的人。 　　☆、Chapter 33 　　在这一天，谢心琪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不过像平时一样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关注这件事的人就比之前的那些翻了几倍 　　真好，总算是没有白费她在办公室被导师说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撞见了这等八卦。 　　这个微博号已经有了一定的关注量，她爸再帮点忙，将来她要进当地的电视台也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越是有更多的人关注这件事，她得罪人的功夫就越深。 　　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谣言。 　　人一旦被泼了脏水，那是再有修养的人也忍不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当事人找她的麻烦，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她向她爸撒个娇多要几个保镖就好了，谁还能伤到她怎么的。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她爸一大早给她打电话，“心琪啊，你这次是闯大祸了！” 　　“怎么了？”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应着她爸，听着听着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什么？顾家？” 　　瞌睡醒了大半，她才知道顾家插手了这件事。 　　谢心琪虽然是小公主脾气，现在也知道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事要是没给个让他们满意的结果，恐怕她们家就很难混在这个圈子混了。 　　她爸是白手起家，拼了几十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可顾家是什么来头？人家祖祖辈辈打下的基业，不说身家多少，就是说几句话，附和的人也不在少数，真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可就晚了，那以后就别想过这么安稳的日子了。 　　于是谢心琪还有来得及洗漱就打开微博的界面，用平生最真诚最让她恶心的语调发了那条微博。 　　这件事她就当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谁知道这两人哪个跟顾家的人搭上了边，要这么维护他们。 　　这件事慢慢平息下来，加上正好赶上一个小长假，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假期给吸引了过去。 　　关注度少了，自然也就没人提起了。 　　*** 　　放假前四人一起聚在寝室。 　　陶子对姜言说：“你看，学校也看不下去了，要给你几天假放松放松，赶上这么个大绯闻，你现在可是比当初校庆上那一问还要出名了。” 　　姜言白了她一眼，“就算要出名那也是宣扬一下我颜值颇高成绩优秀啊，怎么就都和男人有关呢，就不会关注一下我的内在美吗？” 　　三位小仙女观察着姜言的反应，没有她们想象的阴霾漫布，反而这臭美的功力是与日俱增。 　　她们抽了抽嘴角。 　　得，白担心了，这姑娘心大，没啥事。 　　辛珊适时转移话题，“算了，不说了，这次假期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啊？” 　　其实这次假期辛珊满心期待，早早致电母上大人，“妈，我放假回来陪陪你好不好？” 　　谁知被拒绝得彻底，“别别别，我和你爸去你二姨家住两天，她们家闺女的结婚宴，你看看你，连个对象都找不着，还说不准嫁不嫁的出去呢。” 　　辛珊满脸黑线，强忍住怒意，“妈，是我不要人家的，是我！” 　　“那你说说，那个人家是谁？”辛母这心里跟明镜似的，女儿指不定随便找个人忽悠她呢。 　　饶是再生气，辛珊也不敢供出萧岐远的大名，不然她可能会被她妈绑到萧家，再也回不了家。 　　她挠了挠头，“那个，没谁，我骗你呢妈，她们叫我了，不说了啊。” 　　“对了，你还没买票呢吧？买了就赶紧退了吧。”辛妈继续补刀。 　　辛珊已经彻底没了语言，瘫坐在椅子上，含糊地应了句，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去做亲子鉴定她果断收了线。 　　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被扎了几刀，还要用最后的力气喊一句：我心没碎！ 　　一圈问下来，回家的回家，旅行的旅行，留守儿童就只剩下辛珊一个。 　　“姜小言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俩也出去浪呀？”辛珊愤愤不平地发问，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寝室可没什么意思，说什么也要拉个人和她一起。 　　陶子摊手，“母上大人的命令，我也很无奈啊。” 　　宣宣感受到某处强烈的眼电波，往后退了两步，两手撑住了桌子，才稍稍找回了点底气，“我早就约好了和表姐出门玩，不能推不能推。” 　　“节假日出去玩？那祝你看人头愉快了。唉，世态炎凉啊，这一个个的都不陪我。” 　　姜言点点头，颇为赞同：“大概这就是女人吧，关键时候跑得比较快。” 　　“咦，小心肝你可以让萧师兄收留你呀。”陶子挤挤眼，“人家萧师兄有颜有才的，会做饭又能照顾你，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辛珊这次没有发飙，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他这次……没有说啊，难不成让我说放假一个人无聊让他收留我？” 　　陶子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听懂了你的暗示，包在我身上。” 　　然后某仙桃就被追杀了，上蹿下跳地在那叫唤。 　　姜言收了收桌上凌乱的书，“欸？你们有没有听到猪叫的声音？” 　　宣宣点点头，“好像在杀猪吧，叫声还不小，应该是一只养肥了的老母猪。” 　　*** 　　考虑到这几天天气很晴朗，不好好利用一下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爷，四人就明天晒被子一事达成共识。 　　起初是陶子在拆床单，嚷嚷着要洗。 　　宣宣捂着嘴偷笑，“你干了什么要洗床单的事呀？” 　　“被子潮了，”陶子太吼，“这一天天地想什么呢？” 　　以防万一，陶子一声吆喝：“姜小言，明天天气咋样？” 　　姜言有每天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自从上次淋雨感冒之后。 　　她点开屏幕的某个图标，咦？有雨？ 　　姜言皱了皱眉，如实相告，却越想越没有说服力，天气预报的准确程度向来是被广大民众诟病的，所以最后还是照原计划实行。 　　整个一天太阳高照，四人都很放心。 　　却没想临下课了，突然天色墨沉，狂风大作，窗外高树的枝干被吹得左右摇摆，落叶纷飞。 　　不出两分钟，硕大的雨点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像是砸在姜言心头一样。 　　坏了，她连备用的被子也给晒了，看来今天晚上是凶多吉少了。 　　又是一顿兵荒马乱，冒着大雨收被子，淋浴，再订外卖，煮姜茶，吃晚饭。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就只看到那三只在奋力套床单，姜言对着自己光溜溜的床铺欲哭无泪。 　　如此小的床铺，一个人睡都觉得施展不开，更别说再将就一个人了。 　　她拨通电话求助，唤了声“爸爸”，姜逸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又有种故作轻松的刻意。 　　就像她知道的一样，这个时候她爸铁定还在伏案办公，就算是没有工作任务，他也在抱着那些大块头的专业书在啃。 　　学无止境，姜言是从他的言传身教中学会的。 　　姜言听到“嗒”的一声响，就能猜到他搁下了眼镜，这会肯定又在揉眉心。 　　“姜教授，别皱眉！”姜言一句话让姜逸初不由失笑，眉头也立即舒展开来，她真就猜的这样准。 　　姜言小的时候，就见不得他皱眉，总是在忍他生气之后爬到他身上，把挤在一团的眉毛给抚平。 　　这姜逸初一看，哪还舍得说半句重话？ 　　幸好啊，他和沈妍两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女儿，现在也没有长歪。 　　兜兜转转了几个话题，姜言还是没能开口，直到话筒里传来忙音，她才意识到三秒前自己已经乖巧地说了晚安。 　　除了姜教授，第一个蹦到她脑子里的就只有顾盛宁三个字，一咬牙一跺脚她就拨了过去。 　　提示声响了两下，电话接通了。 　　“小言？”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顾盛宁并没有发问，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来。 　　在这样一个雨夜，莫名地让人心安，就连阳台外的一片漆黑也变得可爱起来。 　　姜言换了只手拿手机，沉思了半晌，“我、我今天晒被子了。” 　　对方应了一声，鼓励她继续说。 　　“今天下雨了。” 　　“嗯？”还是这个单音字，姜言只好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今晚可能就无处可去了。” 　　他还是嗯了一声，姜言怒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去你家借宿一晚？” 　　没有想象中的嗯，两道低沉的轻笑传来，他笑着说：“小言，下一次拜托我的时候，记得要先说结果，尤其是这种……”顿了顿，他话里的笑意越发明显，“我会很喜欢的结果。” 　　然后姜言听到了关门声，她果断把电话给掐了。 　　听到一串忙音，顾盛宁才确定了对方已经挂断的事实。 　　姜言一般很少挂电话，讲完会等上几秒让对方先挂，她说是不想让人家听到那串冰冷的忙音。 　　可现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挂他的电话了。 　　能和别人有区别，顾老大表示自己很满足。 　　能让姜言这么平和的人气到跳脚，顾老大表示很有成就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谣言！ 所以我们的附和与赞同都很珍贵，从一个人关注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那个人的气质。 我们每个人都不要做谢心琪，更不能做她身后的支撑。 　　☆、Chapter 34 　　姜言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和洗漱用品，一个书包搞定。 　　被几道滚烫的眼神煎着，她抓起包一溜烟跑了，连着那句“注意措施”也给关在了屋内。 　　雨一直没停。 　　楼下屋檐下，长廊被拖出一道笔直的水迹，把姜言沾着水的脚印也给盖住了。 　　她本想寻一处显眼的地方等着他，就着路灯的光让自己的身影在雨幕尽头照得分明，但是不一会儿长裤的小腿肚上就全湿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藏在大厅内。 　　突如其来的大雨带走了满地的灰尘，连张牙舞爪的秋老虎也一并带走了，姜言出门走得急，这会儿在空荡荡的大厅只觉一股钻心的凉意。 　　不出半小时，熟悉的车身闯进她的视线。 　　这样的速度，又是在下雨天，算得上是很快了。 　　正要奔过去，手机提示声就响起来。 　　“别动，我去接你。” 　　他打开车门，撑开大伞。 　　姜言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伞下的他异常清瘦，都可以放下两个顾盛宁。 　　他的脚步略显匆忙，正因为匆忙，才走了两三步裤腿就湿透了。 　　姜言见过很多被爱情宠成孩子的女人，在书里。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成了书中人是怎样一种感受。 　　如果一定要说，不过是一颗心柔软到一塌糊涂。 　　姜言把书包护在自己怀里，她自己则被护在顾盛宁怀里，总算不至于太狼狈。 　　据说情侣身高差萌的话会有两种打伞方式，女方打伞的话，伞面会和男方的头顶亲密接触。 　　男方打伞伞面偏高，女方的肩膀就会暴露在雨中，这时候有风度的男士会把伞侧向女方，而选择自己淋雨。 　　不得不说顾老大就是顾老大，他只稍稍弯腰，就把娇小的姜言整个揽在怀里，大伞就足以装得下两个人。 　　一上车，顾盛宁把空调都打开，用指尖探探她手背的温度，把路上捎上的热咖啡递给她。 　　热意从掌心传到心尖。 　　顾盛宁不敢开得像来时一样快，车身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进，雨刷擦过挡风玻璃，有规律地一来一回。 　　姜言瞄了一眼，他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心情甚佳，认识这么久她早已熟知这个男人的任何情绪变化。 　　又或者说，不是她能一眼看穿，只是对方没有设防。 　　车子驶入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似乎认得他的车，顾忌着雨声不小，特意拔高了音量，“顾先生这么晚还出门呀？” 　　顾盛宁降下车窗，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嗯，接个人。” 　　他说得简短，对方好像也习惯了他说话的风格，连连点头不改热络，眼神却若有若无地飘向副驾驶的姜言身上，带着股显而易见的好奇和打探，却并不让人反感。 　　姜言大大方方地展开笑容，在保安小伙看来十分亲切。 　　硕大的雨点从窗外飘来，落在顾盛宁的脸上、身上。 　　显然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开窗，但是姜言知道，只要有人给他打招呼，他就一定会以最大的诚意回应别人。 　　楼道里，顾盛宁输完密码推开门，姜言只觉这6个数字说不出的熟悉，再一看，可不就是他们确立关系的日期吗。 　　这，这…… 　　还没等她回过神，又是一个惊喜。 　　顾盛宁极其自然地递给她一双浅黄的拖鞋，很明显和他脚上的那双是同款。 　　姜言挑眉，看他如何解释。 　　顾盛宁眼神躲闪，“刚拆的，没人穿过。” 　　姜言套上拖鞋，径直往前走，“顾先生，上次我就看到了你的拖鞋，和我脚下的这双是情侣款，可见是一起买的。铁证如山，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图谋不轨的呢？” 　　见他不开口，姜言转身看他，继续逼问：“或者说，为什么上次你不给我这双呢？” 　　“不是图谋不轨，”顾盛宁与她对视，一句话字正腔圆，宛若誓言,“是倾心已久。” 　　她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他最先想回答的是这一句。 　　“那你说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嗯倾心的？”这话一说出口姜言自己都觉得汗颜，果然女人一无理取闹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顾盛宁在后头换好鞋进来，不急不缓地说：“我确定我已经交代过一遍了。” 　　姜言摇摇头，“你交代的是你成为我读者的时间，不是那种带有感情色彩的时间点。” 　　顾盛宁低头想了想，这是个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他看着她，暖色的光顺着她的发梢而下，整个人都添上了一分柔和，那个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锁住她漆黑透亮的眸子，顾盛宁坚定地开口：“几乎是同时。” 　　“我不去想什么时候对你有了企图，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时间，我希望那是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管是照片还是真人，我的眼里是你，余生也都是你。” 　　姜言心下一颤。 　　如果他说是一见钟情，她不会惊讶。他说是在这么些天的接触里日久生情，她也觉得有道理。 　　可这个答案，是不是太撩了点啊！ 　　一下说出了心里话，顾盛宁有些许羞涩，只当这番话没有说出口，径直往厨房走，“你问了这么多，现在换我问你了。” 　　姜言端正坐着，自己不依不饶了这么久，肯定有个烧脑的问题等着她，“你问。” 　　那个问字还带着颤音，她很确定自己说不出他这么情话连篇让人动容的话。 　　“我要问了？” 　　姜言点头，严阵以待。 　　“现在，是喝水还是饮料？” 　　撞见一双满是戏谑的眸子，姜言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 　　她捂脸，如果不是因为他站得远她肯定朝他脸上就是一抱枕！ 　　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屁股还没坐热，她就被拉起来，直接被牵到主卧的浴室间，被催着洗澡换衣服。 　　理由是女孩子不能沾上湿气，她的裤腿湿了大半。 　　咦，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深色的裤子看不出干湿，不知道他又是怎么一眼看出来自己湿身了的。 　　舒舒服服淋浴罢，姜言套上睡裙出来。 　　门外敲门声骤响，在偌大的房间里，就像是为这声音加上了一个扩音器。 　　姜言立即应声，门把被旋开，大门展开一个适当的弧度。 　　顾盛宁把牛奶放在床头柜，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从头到尾扫一遍。 　　电光石火间，姜言想起了点什么…… 　　她一向没有在洗浴后穿胸衣的习惯，身上的这件睡衣也是宽松轻薄的款式。 　　等等，轻薄？ 　　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胸口的轮廓一览无遗，两处凸起格外明显，似乎在叫嚣着她的尴尬。 　　姜言就像只受了惊的猫，以闪电般的速度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扯起被子就钻进去，动作一气呵成，三秒钟工夫就只能瞧见她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暴露在空气中。 　　不知是突然的大幅度动作还是害羞因子在作祟，姜言脸色潮红，一路绯红蔓延到耳际。 　　顾盛宁喉结动了动，舔了舔唇，明明他没做什么，眼前的形势倒像是她遭了欺负一样。 　　他兀自走过去，捞起姜言快要埋进被子里的脸，在额头印下一吻，“裙子很漂亮，晚安。”说罢，移眼到被子下的某处，眉眼间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姜言get到他的恶趣味，一个翻身用背脊对着他。 　　本着将调戏进行到底的精神，顾盛宁不失磁性的声音响起，“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邀请我留下来安抚你。” 　　奈何他嘴上说着邀请，身体却只能很不诚实地往外走，提醒她记得喝牛奶并顺手带上了门。 　　再待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 　　姜言来时的路上还存有睡意，如今却是越来越清醒。 　　是谁说的闻着男友被子上熟悉的味道就能安然入睡，全是扯淡！ 　　鼻尖上淡淡的香味由神经末稍传到大脑，只留下一堆兴奋的神经细胞和一个异常清醒的大脑。 　　姜言把牛奶喝了个精光，企图催眠自己入睡，结果毫无作用。 　　两个小时过去，她翻身的频率越加的频繁，直觉告诉她，今晚可能要睁眼到天明。 　　谁知牛奶的助眠效用没有发作，反倒让她口干舌燥，只好掀开被窝去客厅寻水喝。 　　不熟悉这房子的电路构造，她摸索好一会才摸到电源开关。 　　打开最左边的一个，屋内骤然敞亮如白天，姜言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强光。合上开关，旁边一个才是夜灯。 　　她就着微弱的光移步流理台，寻着了水杯但半天都没找着水。 　　“冰箱里有水。”只见一道影子打开房门，熟稔地抽出水帮她拧开。“冰的能喝吗？”姜言机械地点头。 　　这个男人的体贴啊，从一句问话一个动作就能看出来。 　　解决完口渴问题，接下来就是失眠了。 　　大概是看到顾盛宁和自己一样清醒，不像被吵醒的样子，姜言随口一问：“你也睡不着么？” 　　“嗯。”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认床？” 　　姜言微怔，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认床，她摆摆手表示否定，“没有的，就是睡不着。” 　　姜言的失眠最严重的时候是高中，那时学习紧张，加上妈妈离世，让她整个人都陷入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她一向对人情交往不热络，与每个同学的关系都算得上不错，但却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 　　这毛病就伴着她好久好久，失眠也成了家常便饭。 　　“既然都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爸和我妈是大学同学，上的都是师范学校。说是缘分也不无道理，志同道合的人总有很多机会聚在一起……” 　　这句开场白抓住了顾盛宁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他听得格外认真，一声叹息一个停顿也不放过。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心坎，姜言的心坎就是她妈妈沈妍。 　　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这些人都选择不在姜言面前提，就连姜教授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很她说以前的事。 　　当然，这些人自然也包括顾盛宁。 　　毕竟，他们的相遇源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七夕是甜甜甜，而进度条告诉我，明天我们要开始走！剧！情！ 还得带着小小玻璃渣。 其实这样也好，对我们单身汪那是那么的宽容啊。 *** 打伞的梗大家有体会嘛？反正所有和我共伞的人都不会选择劳驾我的。 因为怕头顶和伞面亲密接触→_→ 　　☆、Chapter 35 　　在姜言看来，姜逸初和沈妍的爱情，就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他倾慕她的温婉娴静，她欣赏他的学识谈吐。 　　于是，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们很快在一起了，恋爱初期就有了老夫老妻相敬如宾的安定，就连身边的朋友也打趣说： 　　这对小情侣没有领证却胜似已婚。 　　或许是上天嫉妒他们的恋爱如此顺利，试图给这对恩爱的恋人降下一些阻碍。 　　姜逸初选择继续读书深造，沈妍却早已打算在中学入职。 　　毕业是所有大学恋爱的一道坎，这道坎他们迈的并不轻松，但总归是平平安安度过了。 　　姜逸初放弃了国外的大学，沈妍也没有犹犹豫豫，为了让爱人抓住机会而放手的戏码，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蠢事。 　　她说，她会等他，不管多久。 　　姜教授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拿到文凭就自个找了个大学讲师的工作，把一切安顿好了才敢上门提亲。 　　当年的研究生还算少数，阮爸阮妈看着年轻人老实可靠，工作又是个铁饭碗，未来生活有保障，把闺女托付给他也放心。 　　婚后的日子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 　　有时间就一起出趟远门，看看远方的风景，工作忙起来就两人一起在大桌子上给学生改作业，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姜教授对生活并不精通，时常闹出笑话。 　　生活琐事就由沈妍全部招揽，他的衣物、办公的物件她都是亲自挑选，从没有出过错，她也没有因此不满抱怨过。 　　两年后，小姜言出生了。 　　姜教授举着哭得正欢的姜言笑着说，“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语言。” 　　由是，姜言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姜教授一直笑称这是个缩小版的沈妍，小小年纪就安安静静，也不闹腾。 　　沈妍反倒是担心女儿上学以后跟同龄人相处不来，给她报了个兴趣班多接触接触小朋友，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从来也没见姜言把小伙伴带到家里吃饭，不过后来见她也没有人际交往的障碍也就放心了。 　　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直到有一天，沈妍领着姜言去商场购物。母女俩买了好多裙装，还有一套亲子装，同样款式的流苏裙。 　　只一眼它就成了姜言的心头好，走到哪都盯着那个纸袋，就好像它会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正是中午时分，年轻人带着一家老小聚集在商场四层的餐厅，言笑宴宴，好不热闹。电梯一趟趟载着满满当当的人上来，很少有人下去。 　　沈妍接了个电话，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 　　她抱歉地朝服务员笑了笑，点到一半的菜单也作罢，便牵着姜言去等电梯，急着赶着回家， 　　原来，难得周末，姜教授亲自下厨，想着给母女俩一个惊喜，到了饭点才通知她们。 　　空荡荡的电梯只有母女两人，镜子里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姜逸初就不是个通厨艺的人，所谓的准备饭菜不过是把原材料洗净切好，真正下锅还得沈妍来。 　　尽管如此，也并不妨碍她们的好心情，因为他这段时间太忙，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在家吃顿饭了。 　　就在母女俩在讨论姜教授会以怎样一种尴尬的模样，把他口中的大餐――实则只有一道酸溜土豆丝端上来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四层的距离并不算长，但电梯运行了几秒就不动了，没有失控下坠，它只是不动了而已。 　　幸好，电源没断，所有的按纽都亮着灯，沈妍当机立断按下应急警报按纽，把姜言抱在怀里，靠着墙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快，对讲设备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安抚她们的情绪，指导她们的动作，并说明很快会有人解救，只是会耽误点时间并没有危险。 　　姜言下意识地照着对讲设备里的声音动作，突然身旁传来一阵“嘭”的一声响，沈妍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头，眉头紧皱，嘴里发出阵阵呻.吟声。 　　姜言再顾不上其他的动作，跪坐在沈妍面前，问她怎么了，疼痛间沈妍只能弱弱地回答姜言她突然头痛，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让她心疼不已。 　　姜言朝着对讲设备吼了几句，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又从沈妍外套里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那是记忆中她活这么大用过的最大的音量。 　　“再坚持一下妈妈，马上就有人来送我们去医院了，”姜言抓住她缠在头顶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试图安抚她，“你听，门外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姜言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门外确实有人营救，听得出来他们在尽力，但是她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带着妈妈出去。 　　沈妍渐渐安静下来，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阵痛。不过她依然紧紧地地抓住姜言的手臂，就好像多用力一分，疼痛就少一分。 　　隔着外套的布料，姜言能感受到指甲嵌到肉里的刺痛感，但她已经顾不上，她只愿发生意外时，她们没有被困在电梯里。 　　在家里，在商场，在马路边，在任何一个可以马上被送到医院的地方都好，只要不是在这个封闭的电梯里。 　　很快，电梯门被打开，急救车也及时赶到。 　　姜言看着沈妍被抬上车，愣了好久才想起跟着上车，在车上听到护士提醒才通知了姜教授。 　　她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一旁的护士夺过她捏着的手机，冷静又有条理地描述现在的状况。 　　看惯了家属在救护车上失了神志，护士不是已经麻木但也不会轻易分心，病人、家属，现在能倚仗的就只有他们医护人员了，所以她不容许自己犯一丁点错。 　　这是姜言第一次坐上急救车，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沈妍没有类似的病史，一切只好从检查做起，量血压、脑电图、核磁共振…… 　　在做脑电波的时候，姜教授跌跌撞撞地跑来，一身的家居服，脚踩一双拖鞋，很是狼狈。他浑然不知，姜言也没有精力提醒他。 　　父女俩坐在医院走道的椅子上，一问一答。 　　姜言已经冷静下来，事无巨细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不知道什么对病情有用，只能把她记得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 　　等结果的空隙，他们去医院食堂打了饭。本该在家里吃大餐的时候，却是在另一处地方味同嚼蜡。 　　沈妍已经缓过阵来，忙着安慰丈夫和女儿，大概只有她才是三人中心态最好的。 　　结果是怎样，医生没有细说，只是建议立马办上住院手续，不能拖延。 　　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本是一场偶然的意外，却意外地查出病症，医生说是好消息，及早发现了，可对当事人和家属而言，确实说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姜言得知详细的病情还是机缘巧合，医生和姜教授在谈话，门没关。 　　此前，夫妇俩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姜言病情，她只能凭借着姜教授每天待在医院的时间判断。 　　今天多待了两小时，情况很不好。 　　明天姜教授早早来学校接她，看来病情有好转。 　　姜言就这样懂事地不问不提，一天天猜着，直到现实自己跑到她的耳边。 　　她整个身子趴在医院雪白冰冷的墙上，浑身僵硬，只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什么胶质母细胞瘤，什么增生，都是很拗口的名字，但听一次她就记住了。 　　晚上回到家，打开网页搜索那个深入骨髓的名词，百度百科上方方正正的几个楷体字：恶化程度最高。 　　她心里一怔，怪不得…… 　　怪不得这些天姜教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说都耗在医院。 　　姜言从来没有提起，就装作不知道，每天乐呵呵的说着学校的趣事，就像是已经相信了他们的很快就能出院的说辞。 　　一家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本的温馨生活，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病魔的追究。 　　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那个结果真正到来时，所有的心理建设一朝崩塌。 　　你以为你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可当那个一切中的任意一种到来，你发现还是会不知所措。 　　后来，熟人介绍姜教授来A大任教，姜言跟他一起离开了Ｌ市。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的感觉，在沈妍去世后父女俩给尝了个彻底。 　　对姜言来说，一个明知这种癌症有多么可怕的人，强作乐观着过了这么久，差点连自己都要骗过去，最后还要迎接莫大的悲伤，任谁也受不了。 　　人最怕的不是一时失意，也不是被所谓的困难打倒，而是对生活没了热情。 　　没有想为之努力的目标，没有了想留住的人和事，甚至连堕落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姜教授给姜言办了休学。 　　她每天待在房里，不哭不闹，没有一点生气，不过半个月就瘦了一圈。 　　直到有一天，姜言得了一套书。 　　作者花了很多笔墨在谈论她已经逝世的丈夫，字里行间，看不见自怨自怜，也看不见浓墨重彩的悲伤。 　　那样深沉的爱情，在生离死别面前也没有脆弱半分。 　　亲情也一样，姜言如是想。妈妈想看见的，一定不是现在这个阴郁的姜言。 　　所以她走了出来，勇敢又坚强。 　　一个人最大的快乐，一不是高兴到手舞足蹈的狂喜，也不是暗自欢喜的浅笑，而是放下一身阴霾时的解脱和释然。 　　姜言想，或许她可以用文字写下来。 　　在她满腹悲伤的时候，是另一个人用她的悲伤以及凌驾于这悲伤之上的乐观和洒脱帮她走出来，也许她也可以帮到另一个人。 　　就是这个小小的心愿，想传递正能量的心愿，让姜言抓住了她自己的意义。 　　“所以啊，你可不就是帮到了我吗？”顾盛宁柔声道。从背后拥住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饶是他口才不错情话连篇，这一刻他也词穷了。 　　姜言的故事太沉重，可这沉重的背后，是他们的相遇。 　　顾盛宁甚至自私地想，如果她没有这些遭遇，是不是他们根本就不会相识？ 　　想到这，他的手臂拢了拢，抱得更紧了。 　　“其实啊，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姜言转过来，朝他眨眨眼，“你不觉得我们俩的故事，就是它的甜蜜番外么？” 　　顾盛宁重重地点点头。 　　“乖。”姜言摸了摸他的头发，软软的。 　　他一副被顺毛很受用的样子，然后开口，“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甜蜜的事了？” 　　“……” 　　果然这人正经不过三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算不算玻璃渣呢？ 反正啊……我是看得很泪目的。 心疼姜小言，这种心疼会贯穿全文，所以我希望她之后顺风顺水。 但是又不想这种伤感的基调持续太久，比起剧情来还是喜欢撒糖，暖暖甜甜的^o^ 　　☆、Chapter 36 　　姜言从他怀里脱身，径直往房间返程，“现在可是睡觉时间，故事也讲完了，我就先不奉陪啦～” 　　她翻过被子上床的时候，瞄到随手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盛宁神色自然走进来。 　　“你、你干什么？” 　　姜言不动声色地扯过被子盖过胸口，“怎么不回你自己房间？” 　　“这就是我自己的房间。”他平静道出事实，又向前走了几步。 　　眼见着顾盛宁就要走到床沿，姜言直起身来，“别闹了，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的。” 　　孰料这次顾盛宁却没有如她所愿，径直走到床前，把之前装牛奶的玻璃杯往里推了推，作势就要掀开被子。 　　顾老大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没有在胡闹！ 　　“国家告诉我们资源有限，两个房间有两份消耗，况且……”他扫了一眼整张床以及姜言的比例，“让一点空间给你我还是愿意的。” 　　那神情，不知道有多正义，反正就是赖上她了！ 　　姜言略一思索，往旁边挪了挪，还大方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料他也不敢干什么。 　　看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念头弱了下去。 　　然后姜言就看到他翻身上床，准确而又迅速地在被窝里摸到她的腰，一个天旋地转，就被翻了个身，维持着女上男下的姿势。 　　很是暧昧，很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姜言用手抵住他的胸口，“你你你先放我下来。” 　　“还要继续么？”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可偏偏又该死的苏到人心坎上，细细一听还有一丝不寻常，带着隐忍。 　　姜言再加上最后一分坚定，摇头拒绝。 　　她有预感，如果这人要是多勾引她几次，主动的那个可能就另有其人。 　　后背稳稳当当落在柔软的床身，她那不寻常的心跳才算稍稍慢了些。 　　不过，这该死的期待是什么鬼？！ 　　随后顾盛宁安安分分躺在她边上，中间还留着一条安全距离，慢条斯理地评价道：“胆量有待增强！” 　　姜言偏头看他，“你说你的迷妹们要知道顾师兄是这样一个不正经的师兄，肯定会嚷嚷着脱粉吧？” 　　“我不认同，”顾老大持反对意见，“什么叫我的迷妹，怎么能是我的呢？只有你是我的，那些都是别人家的。还有啊，我只对你不正经，所以你那是个伪命题。就算旁人知道了我对你这样，难道不应该说我们很恩爱很羡慕么？怎么会脱粉。” 　　顿了顿，他给出总结，“综上所述，你说的那些都不成立。” 　　姜言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当个设计师也是屈才了，你应该学法律的，有颜值有演技有口才的，那律师界扛把子就是你了。” 　　顾盛宁偏头朝她歪嘴一笑，“怎么好意思和人家抢饭碗呢。” 　　*** 　　这一夜睡得出乎意料的好，一睁开眼竟是十点多了。 　　姜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推开窗幔，雨停了，是个阴天。 　　洗漱完换好衣服，检查一遍仪容仪表，元气满满地打开房门。 　　放眼一看，嗯，没有人气儿，看来是上班去了。 　　餐桌上放着早餐，油条豆浆包子小米粥应有尽有，种类齐全，份量却不多，整整齐齐摆放在碟子里，卖相甚是好看，垃圾桶里还有外卖的包装袋。 　　她见过学校里那些男同学为了讨好女朋友，从城东跑到城西，就为了买齐所有她爱吃的零嘴，心意是到了，就是太费劲，犯不着！ 　　满满的一大袋也悉数进了室友的肚里。 　　看看她们家顾老大，买早餐就近不耽误事儿，还会一个个给你好好摆好造型，多好！ 　　姜言赞赏地点点头。 　　舍不得浪费了他的心意，姜言把眼前的食物扫荡了个精光。 　　对着空空的碟子拍了一张，发给辛苦准备早餐的某人，配上一个胖乎乎的小白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表情包。 　　“我还以为你吃不完。”他难得发语音，低沉的嗓音加上宠溺的语气，简直撩得她找不着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吃得太多？”姜言清了清嗓子，只能靠质问来掩饰那颗不安分的春心。 　　那头许久没有动静，大概是有工作，姜言也不急，等消息的空隙把碗给刷了。 　　临走时，她牵好垃圾袋的袋口，打算顺手带到楼下扔了。 　　楼道里，陈雯跨出电梯，提着菜篮子不慌不忙地在包里掏钥匙。 　　买菜的时间段是有讲究的。 　　老人家觉少，天不亮就醒了，带着老伴提个袋子就出门去买上这一天要吃的菜。 　　再晚一点就是她们这个年纪，说老呢谈不上，说年轻自己都臊得慌，一般都是赶在饭前一两个小时去。 　　临到饭点了才去买菜的，就是那些工作忙又讲究过日子的年轻小夫妻了。 　　陈雯一直知道，对面那家住的是个模样出众的年轻人，她明里暗里向小区里那群居委会的姐妹们打听了不少次，她们可是一起跳广场舞的交情，这点消息还是会透露的。 　　多年来七嘴八舌互不相让的大妈们难得的意见统一，纷纷竖起拇指。 　　结论就是： 　　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家里有待嫁女儿的要抓紧了！ 　　陈雯一直寻思着把邻居家小伙子介绍给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的女儿，正好女儿也是建筑师，他们同行人有话聊，总比电视上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有优势得多。 　　这会看到有人截胡和她抢女婿，不禁多看了两眼。 　　首先注意到的是姜言手上拎着的垃圾袋。 　　能给人家家里丢垃圾的关系，关系肯定不止是普通客人这么简单。 　　她心里警铃大作，难不成自己还没出手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现在的小姑娘啊眼睛可贼着呢，哪像自家那个不开窍的女儿，昨天电话里还说什么要嫁给建筑事业的胡话。 　　照她看呀，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找个好老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打量的视线太明显，让姜言怎么也忽略不了，姜言朝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陈雯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到了还是咽了下去。抓着人家姑娘问和这家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她还拉不下这张脸，点点头算是回应。 　　路上，姜言收到了回复，关于她的食量。 　　“岂敢，我巴不得你多吃点，”他在笑，每个字上都染上了笑意。那边停顿了两秒，才悠悠然开口：“抱起来会更舒服。” 　　姜言弯起的嘴角僵住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记得网上曾经有过激烈的讨论，男友耍起流氓来你会如何回应？ 　　底下的回复奇葩百出。 　　有琼瑶女主式，捂住胸口，加以精湛的演技：“你、你流氓！” 　　有风月女子型，一个妩媚生动的媚眼，送上小拳拳：“死鬼～还不过来。” 　　姜言么…… 　　她只是淡定地摘下耳机，默默接受男神已经猥琐发育的这个事实。 　　*** 　　姜言在收拾行李了。 　　她在四人里回家次数最多，没办法，家里近就是任性。 　　起初她们会边看着她收拾边叹气，“唉，姜小言你怎么又回家了，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这时候姜言就会勾起她的下巴，“妞，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见爸妈？” 　　那时候她们还没看见姜教授，被所谓的文学系教授的称呼吓住了，连忙摆手表示丑拒，当然后来发现，教授什么的，全都是泡沫。 　　宣宣和陶子已经走了，辛珊一个人承担着晒干几床被子的重任，把姜言送下了楼。 　　送完姜言，辛珊赶紧抓起手机打电话，“萧岐远？你丫真不管我了？” 　　“你先好好说话，别动不动飚脏话。”说过好多遍的一句话，以往都是被辛珊四两拨三斤给挡了回去，却没想到这次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好，我改！”辛珊说。 　　她的保证来得猝不及防，萧岐远反应了几秒，这话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辛珊这暴脾气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一朝不跟他针锋相对，他还有点不习惯。 　　萧岐远犹豫了几秒开口：“我没有不管你。” 　　“那你这么多天没个消息？人间蒸发这事也轮不到你啊。” 　　那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萧岐远心想。 　　辛珊最看不惯的就是他那磨磨叽叽，或者是一副有话说又不说的样子，直截了当开口：“我想好了，我们都耗了这么多年了，大把的年华都没了，跟别人处着我也别扭，看在我俩青梅竹马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云淡风轻的语气，其实辛珊心里也犯怵，就怕他一个拒绝让她下不来台。 　　萧岐远消化了好一会儿，为了不显得自己感动地热泪盈眶，骄傲地说：“看在我俩青梅竹马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那好，现在作为男朋友，是不是应该赶到我眼前来，用最快的速度？” 　　萧岐远连忙应声，他在辛珊面前有种天生的奴性，拎着外套就往外跑。 　　刚才那骄傲的语气大概就是他有生之年最大的一次翻身了。 　　所以说啊，咸鱼翻身了，它也还是一条咸鱼。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商量一个事好嘛，咱今天更新了，明天就不等了。 最近开学，事情有点多，等躲过了这几天的风头，咱就来一把双更甜甜甜好不？！ 关键是我现在很想吃糖糖呀。 七夕的晚上，停电惹！！ 晚上九点多，订房间，收拾东西出门，一阵兵荒马乱。 关键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房间难遇啊啊啊啊～ 现在可算是躺在床上开始数星星了。 晚安，早睡（づ￣３￣）づ╭?～ 　　☆、Chapter 37 　　咸鱼萧岐远果真用最大的速度赶到辛珊宿舍楼下，他被勒令等在楼下，辛珊出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来来来，搭把手。” 　　他接过两床被子，很是疑惑，“你这是在干什么？” 　　辛珊看着他，这人怎么抱着被子也不见狼狈呢，还能伸长脖子和自己对视。 　　“别说了，这些人一个个出去浪，留下几床潮潮的被子和孤家寡人的我。”辛珊嘴上说着她们没良心，心里可是认命地在给这群小仙女善后。 　　这不，就开始行动了。 　　看他还没动作，辛珊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干活才答应你的，我――” 　　萧岐远笑了，“我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欸，你这话我就不赞同了，什么叫我没这么好心，我这不帮着晒被子嘛。”辛珊用眼神指了指晒被子的地儿，让他边往那边送。 　　萧岐远抬腿往她指的方向移动，闷声道：“你才是误会了，我是说你没这么好心让我这么多年的抗战就这么胜利了。” 　　还不熟悉这种肉麻兮兮的对话，辛珊留下一句“你就在这等我”就继续上楼搬被子了。 　　来来回回个几趟，辛珊感觉后背都爬上了一层细汗。 　　萧岐远低头看她，“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上楼收拾东西吧。” 　　辛珊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去哪啊？” 　　“去我家，那不成这几天你就一个人待着？” 　　“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萧岐远拧眉，“我不好，我不想顿顿等在这给你送饭。” 　　辛珊给了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了，只是饭菜应该趁热吃，而且多一个饭友吃起来多下饭。” 　　他说得真诚，所以辛珊选择了上楼，跟着萧岐远有肉吃的观念已经深深扎根在她脑海里。 　　由是，萧岐远两手空空地来，拎着好大一包东西回家，那是辛珊的衣服，据说还是删减版的。 　　两人相约晚点来收被子，并一次为起点过上愉快的同居生活。 　　*** 　　姜言去的是外婆家，沈家二老在电话里念叨了她好久，姜言想多陪陪老人，前两天就订好机票回Ｌ市。 　　姜言带着行李，随手拦了辆车去机场。 　　中途还上来一个年轻女人，去的也是机场，姜言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了点。 　　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闻起来难受。 　　听到手机提示声，她划开屏幕，是顾盛宁的微信，让她路上小心，没有多余的标点符号和表情，可就是让人心里一暖。 　　旁边的女人说话了，“哟，这是男朋友？” 　　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屏幕，是那种很冒犯的眼神。 　　姜言皱了皱眉，不管是看人家的手机还是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私，这都不会是个有教养的人做得出来的事。 　　那人又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的男人呐太惯着不行，冰山王子这种类型可不是谁都吃得消的。” 　　“他性子就这样。”姜言收起手机，忍不住为他辩解。 　　“都是男人的说辞罢了，”她一边欣赏自己刚做好的美甲，一边把碎发撩到耳后，眯着眼道：“真正遇上了喜欢的，还管什么自己的脾气秉性，早就眼巴巴往上贴了。” 　　这话姜言不敢苟同，谁规定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改变自己之前的处事方式？ 　　她眉峰一扬，毫不客气地回击，“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变成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不是谁沦为谁的附属。真正的喜欢，是喜欢那个人原本的样子，不需要他为了别人改变自己，哪怕这个人是自己。” 　　就连司机大叔也忍不住为姜言说几句，“别人家的感情外人插不得手，姑娘，你这管得有点宽啊。” 　　那姑娘被两个人呛了，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这要是以前，姜言断然不会这么冲动和人呛声。 　　就连正常的讨论都很难为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的一个人，却因为有人泼了顾盛宁一盆脏水，她就立马把这盆脏水给抖得一干二净。 　　姜言也是第一次发现，护起犊子来，她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帅。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快到机场了。 　　再也不用和这人待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说不定这辈子也再打不着照面，这也是让她说话都硬气几分的原因。 　　姜言没有提前告知二老，既是惊喜，也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路上的安全。 　　两位老人身子骨一向硬朗，知道她回来了指不定又要叫上车亲自去接。 　　沈老爷子做了大半辈子的教书先生，毕生所学杂而广。先不说这文化的深浅，就是所有他感兴趣的事情，都要略通一二。 　　占卜算卦什么的算小事一桩，总有老头老太太带着孙辈慕名而来，老爷子谦虚，算完后总摆摆手笑着说“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姜言小时候总要摊开手掌听他分析纵横交错的纹路，他总说：“咱们家言言是享福的命，有人疼有人爱，日子苦不了。” 　　姜言一直相信这句话，她向来运气好，遇见的都是真心待自己的人。 　　推开老旧的大门，伴着吱呀吱呀的响声。 　　沈家老太太从里屋出来，她一向耳朵好，有什么动静一准能听着。 　　脱下沾满泥土的手套，她迎了出来，“呀，咱家言言回来了。” 　　如果说总有人把你宠成孩子模样，对姜言而言，那一定是沈家二老，不管她长到多大，在他们眼里她总归是个孩子。 　　你看，现在的场景和记忆重叠，像极了她小时候每一天的放学，又惊又喜的语调一如当初。 　　姜言笑得眉眼弯弯，“是啊，我回来看看外婆你有没有乖乖养病呀。” 　　老太太身体不好，再叫上年纪一上来，不是腰痛就是背痛的，叫她别干活可就是闲不住，这次是被姜言撞了个正着。 　　老太太只好搬救兵，“老头子，快出来看看，咱家言言回来了。” 　　沈老爷子闻言走出来，帮姜言把行李搬进屋，又交代了她几句，回屋里继续琢磨他的棋盘了。 　　姜言在这里有个专属的房间，从她出生开始到现在，老太太总会打趣道：“就算是我们家言言将来嫁人了，这房间也不会变，永远给你留着。” 　　情人间的永远多少带点海誓山盟的浪漫，可亲人说的永远，就真的是永远。 　　姜言看到书桌上的照片，她和沈妍笑得肆意张扬。 　　姜言朝它笑了笑，“妈妈，我回来了，不管走到哪里，这里一直是我们的家对么？” 　　回应她的依然是那张笑脸，姜言勾起唇角带上了门。 　　正是下午一两点的时候，两位老人都吃过饭了，可姜言在飞机上吃了个七七八八，没饱。 　　老太太去地里摘了点自家种的小青菜炒上，不一会就菜香四溢，围着整个房子飘。 　　姜言吃了两口微眯着眼，竖起大拇指，“外婆手艺不减啊，不对，现在是技高一筹了。” 　　“就你嘴甜，”老太太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姜言，皱了皱眉，“你这孩子身子骨不行，老生病，我看就是肉少了，吃得也不多。” 　　她忧心忡忡地对老爷子说，“我看今天晚上要煲个汤，好好补补。” 　　老爷子赞同地点点头，“是该好好补补了。” 　　*** 　　等她吃过饭，老太太在地里扯菜苗，姜言凑过去托着下巴问：“这是什么菜啊。” 　　她瞥了姜言一眼，“这不是菜，是番薯苗，你们应该叫它地瓜，看，埋在地里呢都。” 　　她用力一扯，埋在土里的番薯就这样破土而出，一个个的还挺圆润。 　　姜言很感兴趣，抬腿就要往泥地里走，被她叫住了，“言言你别动，等会这脚下啊都是泥。” 　　她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可手上这动作一点不嫌弃，仿佛这些个瓜瓜苗苗就是她的心头肉似的。 　　她睨着看姜言，又给了一句：“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孩子就别掺和这些了。” 　　姜言嘴一撇，正要反驳，为了上学方便，她的户口不在Ｌ市，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咱不能搞什么城乡歧视是不？ 　　随即看到老太太嘴角极淡的笑意，又把一股子话咽了下去。 　　老太太这是在打趣她，她一急可就中招了。 　　蹲在旁边的水泥地一个下午，把地里种的菜都认了个遍，顺便和老太太聊聊天。 　　老人家肚子里装的东西可多了，最近家族里发生什么大事，又或是一些陈年逸事，她张口就来，先把姜言这消息不灵通的毛病治了治。 　　晚上姜言洗完澡又去给老太太吹了头发，姜言吹得认真，尤其是脑后那一缕不显眼的，她都注意到了。 　　她的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黑的、白的都有。 　　不过还是白的更多。 　　发量也越来越少…… 　　姜言鼻头一酸，把吹风停了，从背后拥住她，“我以后一定多回来陪陪你们。” 　　姜言感觉到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我不要你经常回来看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你现在也不容易，要忙学习，以后要好好工作。” 　　轻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人各有命。言言你要记住，家里的老人不会是你们的羁绊，只是后盾。什么时候你累了想歇一歇，就来这里住几天坐一坐，我们都会在这里等你。” 　　那手满是纹路，只剩下一层细皮，骨头硌得人手疼心也疼，她这心里像是被细细麻麻的银针扎过一般。 　　姜言忍着酸意应了一声。 　　她不敢开口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 　　姜言回房了，老太太坐在木藤椅上许久没有动作，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 　　言言，就算以后我们不能等在这里当你的后盾了，你也要坚强，好好生活。更何况……一定会有一个人和你一起面对，走过这余生所有的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不自觉就湿了眼眶，我一向自诩专注撒糖三百年，第一次趴在屏幕前哭是因为文中的老太太。 如果老太太有原型，那一定是我奶奶。 她会因为一句我的我饿了就立马动手开伙，在任何时候。 她会在我返校的前一晚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每次我伏案写文，她会跟家里所有人说电视不能开太大声，会吵到我。 写文是因为兴趣也有朋友鼓励，直到听到这句话我才发现，原来这件我放在心上的事，有人比我看得更重。 *** 今天又撸了一遍大纲，原来的大纲里有老太太去世的情节，让姜小言的人物形象更鲜明，她不是不够坚强，她只是太在乎。 可是现在，我舍不得。 姜小言已经不是我塑造出的一个人物，她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是她，在引导着我往下写。 暂且就把这种关系定义为战友吧。 我们一起守着这篇文，她过得舒心，我写得暖心。 既然上天已经夺走了沈妍，她的母亲，那姜小言想珍惜的人，我都想替她守着。 愿我们身边的每一位老人，平安，健康！ 　　☆、Chapter 38 　　姜言回房之后把眼泪憋了回去，吸了下鼻子，全身通畅了才开始拨电话。 　　“你睡了吗？” 　　“对呀，所以我是在梦游的时候接了你的电话。”对方回。 　　“我今天下地了，但没干活。” 　　“那还好，没添乱。” 　　姜言哼了一声：“你又是在梦游的时候埋汰我？” 　　顾盛宁摸了摸鼻子，随即意识到她在电话的那头看不到他的动作，讪讪地放下手，“没有，我说你能干呢。” 　　姜言：“……” 　　合着她不添乱就是能干了？！ 　　顾盛宁这人，一向以撩为主，怼为辅。 　　把你怼得没脾气了，再来几句情话，像姜言这种修为的，再修炼个几年也招架不住。 　　可她就是吃这套，还觉得莫名可爱。 　　于是，被呛声了也从不恼，他总有办法把她全身的刺挑起来，然后安抚，最后还能把她逗得嘻嘻一笑。 　　两人平时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在一起之后却像是一朝返了童，而且过渡得十分自然。 　　唧唧歪歪了一会儿，姜言沾着枕头睡着了，细细绵绵的呼吸声顺着电波传过来，顾盛宁失笑，对着屏幕虔诚一吻，“晚安，我的小英雄。” 　　是的，英雄！ 　　给她的备注是小英雄，在他心里也是他的小英雄。 　　她行过阴冷湿濡的沼泽，越过干燥酷热的荒漠，最终和他相遇，在阳光终点处。 　　顾盛宁没有挂电话，任由屏幕上的计时一分一秒过去。 　　他原以为情侣间的缠缠绵绵不适合他，像煲电话粥这么傻的事情不适合他。 　　原来真的不适合…… 　　他一发起情痴来，比这些更盛！ 　　老太太晚上起夜，看到姜言屋里还亮着灯，疑惑姜言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推门进去，姜言躺在床的边缘熟睡，一条腿吊在床沿，耳边还贴着手机。 　　“这孩子，准是打着电话睡着了。”老太太说了一声，打算帮她把手机拿下来放在床头。 　　手机刚离了耳边，屏幕就亮了。 　　老太太是个与时俱进的人，不像那呆呆的老爷子，一天到晚尽会折腾那些老祖宗的玩意儿。 　　她从不用老人机，申请了个微信账号，姜言教了她一会儿就会了，玩得还不赖。 　　每天给家里的花花草草小菜苗拍拍照片和小视频，现在也是朋友圈里的风云人物，一条动态下面好多评论点赞的。 　　老太太睁大眼睛一看，顾师兄？后面还有个小符号，看起来挺像小爱心。 　　她心下一喜，师兄好啊！年纪大些会疼人，看来这言言是有情况，这腻歪得连电话也不肯挂了。 　　老太太忍着窃喜狠狠心把电话挂了，这电话费也不少呢，还是跨省的长途。 　　叫姜言翻身到床中央，她自个哼哼唧唧几下就自个钻到被窝里了，又把被角掖了掖，她这一颗心才放下来。 　　天凉了，之前那样睡一晚是铁定要感冒的，幸好自己多留意了几眼。 　　这放心的还有别的地方，言言是个死脑筋，当时看他爸这么难过就说要一辈子陪着他，可谁又真能这么自私留她在家一辈子？ 　　这结婚了，还能有个相知相伴的人。 　　都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不把言言托福给一个靠谱的人呐，他们谁也不放心。 　　第二天姜言起床还迷迷糊糊的，她记得她在打电话，然后就撑不住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 　　一查通话记录，好家伙！ 　　打了四个多小时。 　　顺了顺蓬松凌乱的头发，她在心里想，难不成她自己大半夜爬起来挂的电话？ 　　算了，不管了，管他谁挂的呢。 　　老太太心里打着小九九，她要等姜言自己告诉她那顾师兄是何许人，这问出来的和自己主动讲出来的肯定会有出入，她有这耐心等下去。 　　这天，姜言陪老太太买菜，顺便陪她去选个小夹子，把头发夹到脑后，她说这样方便她干活，姜言嘴一瘪眉毛一横，眼神夹着刀子，好像在说―― 　　“还想干活？！还想干活？！” 　　结果还是陪她去了。 　　去的是一家连锁饰品店，姜言还是初高中来过，那时候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她倒是没那么热衷，陪同学来得次数多就熟了。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家店还是那么受欢迎。 　　老太太和姜言都不喜欢花哨的玩意儿，就想找最朴素最简单的款式，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店里的客人尽是些小女生，带着同学，带着男朋友的。 　　老太太臊得慌，总觉得自己这年纪站在这不太合适。 　　姜言一把捞住她的胳膊，“人家选的是夹子，我们也是找夹子，哪有什么年纪的区别，你看，那边是不是还有一对老头老太太的。” 　　姜言本来只要为了说服她，上了年纪逛饰品店并不丢人，这随眼一瞧，还真有一对。 　　老太太一看乐了，那老太太的头发比她白。 　　姜言往那方向看的同时，也有一道目光锁住了她，确定自己是真的没认错人，那人没有一丝犹豫，抬腿上前，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姜言？” 　　姜言微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故人。 　　来人有点眼熟，一头短发，戴着眼镜，微笑着看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姜言才想起这人是谁。 　　江恒，比她长几岁，只因为两家家长是同学的关系，和她从小认识，姜教授偶尔会提起他。 　　两人都知道对方，但不算青梅竹马，真正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也幸好两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不兴早年指腹为婚的游戏，才让两人避免了尴尬和躲闪。 　　姜言笑着回应她，也不热络，待他的眼光落在老太太身上，她慢悠悠地介绍，“这是我外婆。” 　　江恒笑呵呵说了句“外婆好”，老太太应了一声，姜言扯了扯她的手臂，示意她们该走了。 　　这时从江恒身后蹦出一姑娘，高中生模样，圆溜溜的眼珠子到处转，“堂哥，这是谁呀？” 　　江恒侧了个身，把她从身后拎到跟前来，“这是姜言，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又把目光投向姜言，“这是我堂妹。” 　　姜言朝那古灵精怪的丫头笑笑，却没想到她语出惊人，“那你们俩就是青梅竹马了是吧？” 　　江恒掩嘴笑了笑，“应该算吧。” 　　才不是！ 　　姜言在心里猛摇头，可又不愿意当场给人难堪，没作声。 　　反倒是老太太，施施然来了一句，“小姑娘，青梅竹马这个词可不要乱用哦，不然随便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不都是你的青梅竹马了？” 　　姜言在心里暗暗叫好，老太太这嘴毒，一句话就把那青梅竹马改成了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一点暧昧渣子都不剩。 　　小姑娘没说话了。 　　气氛尴尬，她们找不到喜欢的小夹子，便去找导购，借着找东西的由头走开了。 　　看着姜言在老太太头上小心翼翼地别夹子，生怕一个不小心扯疼了她，江恒觉得可能自己这么久也没谈恋爱就是在等她。 　　人呐，还真不要多想，没遇上合适的单身多年不是挺自然？ 　　最后偏偏要把这些年单身的罪名安到喜欢的姑娘身上，其美名曰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还要让人家莫名其妙承受这段看似深情的暗恋。 　　看看，这执念，把自个都给骗进去了。 　　江恒越发觉得姜言和他挺合适，啥事没想就上前尬撩。 　　姜言前脚携外老太太出门，江恒兄妹后脚就跟在她们身后。 　　他对着前方的身影喊：“姜言你先等一下。” 　　姜言回头，不解，“还有什么事？” 　　他掏出手机，“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下个月就要被派到Ａ市，有个熟人多个照应。” 　　他记得他爸说姜言现在在Ａ市，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姜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要一个女孩子照应？你咋不上天呢。 　　两家家长是认识的，姜言不想让姜教授难做，索性给了他微信，就当列表里躺了个僵尸好友了。 　　分开时，江恒扬了扬手机，“稍后联系啊。” 　　姜言无奈地点点头。 　　老太太得了个合适的小夹子，走了好会儿还笑着说：“幸好是把言言你带来喽，不然我可真不知道上哪能找到这小东西。” 　　返老还童，越老越容易像孩子，添了点小物件就很满足，姜言想起了小时候她买到喜欢的衣服也是这副神情。 　　她勾起唇角，“好，下次我们再来！” 　　姜言的假期余额不足，过了几天闲云野鹤的生活，她有点舍不得回到那一世浮华，其实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不过，如果能把顾师兄拐来就更完美了！ 　　二老叫了车送她去机场。 　　大厅里窗明几净，来往的旅人推着行李，步履匆匆。有人送别，有人归家，一个临时的中转站，承载了不少人的故事。 　　姜言不喜欢道别，也不习惯被送别，她抬眼转了转眼珠，真好，她还没哭啊。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很快就好了。” 　　两老人不依，“我们陪你等着。” 　　姜言应了一声，低垂下眼。 　　老太太说话了，“多吃饭，不能跟着人家学什么节食。” 　　姜言：“好。” 　　“遇到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你爸和我们都会在你身后。” 　　“知道了。”姜言低声道，她能感觉到眼眶湿了。 　　“没有人会逼着你往前走，我们的外孙女不需要有多优秀，我们只要她过得开心。” 　　姜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爷子看出来了，埋怨地看她一眼，“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老太太没有搭腔，也没哭，眼里不见悲喜，心里有一段话响起―― 　　我是怕啊，这些话以后说一次少一次，阎王爷不会给我现在这样告别的机会，所以趁着还有机会，把我想说的先说几句。 　　姜言要登机了，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老太太的头已经埋在老伴怀里了，姜言知道，她也就是忍着，只是修为比她高了点，忍的时间长一点。 　　没长多少，你看，不就是她那几十步的距离。 　　姜言吸了吸鼻子往前走，她终究，是要自己长大的呀。 　　关机前给顾盛宁发了条微信，他秒回，还是那句“路上小心”。 　　姜言知道这是他最想说的，他生怕别的什么话夺去了重点，所以从来只说这一句，因为这才是重点。 　　她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啊，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对方不知道，但他能让你破涕为笑，能让你走出情绪，这就是安慰了。 江恒，记住这个人了嘛？ 他现在有多嚣张，就想虐得他更惨呢。 如果男二就是和男主抢女主的存在，这个就是辣，出场有点晚，盒饭也很便宜，我稀饭！ *** 顾老大：我的两百米大刀呢？ 系统提醒：由于您说喻喻给的福利太少，已经赏了。 顾老大：先提回来，我先砍完这个！ 我邪魅一笑：躲过一劫～＼（≧▽≦）／～ 　　☆、Chapter 39 　　一路无眠，想睡，可刚才情绪一上来，又是被圈在这样一方安静的地方，思绪纷飞，她睡不着。 　　晚上九点左右，飞机落了地，机场大厅灯明通亮，外面却是寥寥几人，车比人要多。 　　姜言上飞机前就约好了车，她怕航班的惯性延误，特意把到达时间设定为落地时间的20分钟后。 　　她方向感不强，找了个标志性的建筑就扎根不走了，也没找个地方坐着，因为司机师傅说马上就来了。 　　空旷的地方容易起风，一阵过堂风过去，顺着她宽松的外套下摆灌了进去。 　　那感觉，简直像没穿衣服一样。 　　姜言一边环着双臂，一边等着那辆据说是白色的车子。 　　二十分钟过去，那边音讯全无。 　　机场离市区远，花点时间是常有的事，可也不至于这么久没点消息，而且又这么晚了。 　　姜言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对方说马上来，和之前一样的说辞，一样的语气，甚至向她保证一定来接她。 　　姜言心平气和地说不要他的保证，要是时间上不好办就换辆车，可那师傅不依，还是一个劲地说保证来接她。 　　简直答非所问！ 　　姜言没语言了，站在风中等了十几分钟，前前后后加起来的时间起码都够从偏远一点的Ａ大开车过来了。 　　她耐着性子又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实话实说了。原来那人接了个来机场的单子，客人还没到，但是他保证很快就来。 　　挂断电话的时候姜言气极，胸口起起落落的，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时间这么晚了，明明知道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明明知道客人到的时间不确定，为了一单生意，就这样把她扣在机场。 　　姜言想骂他，用最难听的话，可平时陶子她们说的脏话在她耳边还没成型，这时候一个也想不起来，她只能一跺脚，拔高了音量，愤愤不平道：“你不用来了，我换车！”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承诺这么不值钱，当然不是针对所有人，只是这一个。 　　气还没消，也没来得及叫车，手机响了。 　　姜言看也没看屏幕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怎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把一个女孩子扔在机场一个小时，现在几点了你不知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起年轻女孩遇害的事件吗？” 　　她是真的急了，又急又怕，说话还带着哭腔。 　　然后她听到了说话声，带着紧张，比她还紧张的声音，“小言，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大厅？车道边还是哪里？” 　　耳边满是风声，飞机的轰鸣声，而他的声音，就这样轻巧地钻进她的耳内。 　　是那个声音没错，让她心安的声音。 　　姜言一颗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又听对面的人说，“不管你在哪里，现在马上跑去人多的地方，找个能坐的地方，然后把手机的定位打开。” 　　末了，他加了一句，“不要挂电话，一定不要挂电话。” 　　然后姜言听到了嘭的一声，不是转身关门，是直接把门狠狠地带上了，他没有多花一秒钟的时间停留。 　　他并不十分冷静，可又冷静地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对她最好的安排。 　　姜言照着他的话做，找人多的地方，找能休息的地方，打开定位。 　　她轻咳了一声，暗着嗓子对他说，“都做好了。” 　　“乖。”他这样说，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先休息一下，但是要提防人，想说说话就叫我。” 　　“嗯。”姜言对着电话无声地点点头。 　　然后她听到了启动引擎的声音。 　　“接下来，你要等着我来找你，而且要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 　　“好！”这次姜言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开口，却清楚地知道，哪怕只发出一个单音节，也会马上收到对方的回应。 　　顾盛宁找到姜言的时候，她乖乖地看着行李，时不时转动着小脑袋在找什么。 　　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袭家居服，套着件深黑色的大衣，头发蓬松凌乱。 　　慌乱，匆忙。 　　而姜言却觉得他的周身闪着光，是那种让她移不开眼的光。 　　然后看到他张开双臂，她以最快的速度扑进他的怀里。 　　“你看，是我先找到的你。”她说。 　　顾盛宁失笑，把手搭在她的头顶，“是啊，是你找到的我。” 　　去拿车的路上，他满手行李，她两手空空，第三次打算截下那个小包，那是老太太给她的小特产，可以回学校分着吃。 　　不重，她能提得动。 　　顾盛宁第三次拍开她的手，“你今天受了惊吓，不要干活了。” 　　姜言噗的一下笑了出来，他受的惊吓也不小呀。 　　上了车，她的手靠在窗沿，头有点晕。 　　等红灯的间隙，顾盛宁偏头看她，睡着了？ 　　帮她调整到舒服的睡姿，顾盛宁看着她，低垂的睫毛一动不动，肯定是累坏了，也吓到了。 　　在电话里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下一登。 　　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了，生疼。 　　冷静着听清楚她连番的质问，差不多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大概是司机叫她等着在原处，这丫头心软，也不会拒绝，就这么傻乎乎等了一个多小时。 　　真傻！ 　　傻得让人心疼！ 　　他的手心覆上她的脸，软软滑滑的。你想着照顾人家一单生意，可他有曾顾过你的安危？ 　　绿灯亮了，车子稳稳地朝前方开，那驶过的地方，是顾盛宁满心的怜惜。 　　停车场，顾盛宁绕过车头，把她抱出来。 　　真软，像是没生骨头，也轻，不太费力气。 　　他把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就像对着一具瓷娃娃，小心翼翼的。脱了鞋，盖上被子，他又出门把她的行李搬了上来。 　　这么一折腾也可以称作半夜，顾盛宁重新洗了个澡，她不能就这样睡觉，可又不忍心吵醒她…… 　　帮她把外套脱了，没醒就让她继续睡着，醒了就洗个澡再睡，顾盛宁一想，觉得可行。 　　他把姜言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先是外套，四颗扣，从上往下，还算轻松。 　　然后是毛衣，从下摆掀起来，一点点往上，拍吵醒她，他真的小心小心再小心，终于完成任务，后背也生出一层细汗。 　　她配合着动了两下，再沉睡过去。 　　下半身是紧身牛仔裤，顾盛宁不打算动手。 　　他拧眉，稍一思忖，看她们女孩子冬天穿的打底裤也是紧身的，那应该还行，于是进浴室拿了条干净毛巾给她擦脸。 　　他凑得很近，近到可以数清她的睫毛，他专注地看着布料扫过的地方，不敢用力，总觉得一用点力这小脸就要被他擦破了。 　　检查了一遍房间四周，确定她可以安心睡个觉了，顾盛宁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晚安。” 　　第二天早上，姜言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记忆就定格昨天上了他的车，然后就是一片空白，包括什么时候来的他家什么时候脱的衣服都记不得。 　　等等，脱的衣服？ 　　绝对不会是睡死过去的自己脱的衣服，那就是…… 　　害羞吗？有的。 　　难为情？也有。 　　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些，只是―― 　　为什么她当时不是醒着的？！ 　　为什么不能趁机调戏调戏他？！ 　　上次，也就是在这张床上，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姜言决定，一定要一血前耻！ 　　不就是比谁更不要脸，这她会输？ 　　大不了献身，反正她不能怂。 　　姜言一边顺头发一边往外走，他应该像上次一样到公司了吧。 　　正打算提腿去倒水，姜言又不敢往前走了。 　　眼前那个在煮面的男人，不是顾盛宁又是谁？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笑得一脸温柔，“先等会，马上就好了。” 　　顾盛宁手下的动作很利落，拆袋、下面、捞起，一起呵成。姜言倚在门口看得目不转睛，“顾师兄你常下厨呀？” 　　“还好，一般都是煮面，节省时间。” 　　姜言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跑到他拿出面条的柜子前面，把门打开。 　　好家伙，屯了几大包面条，整整齐齐地摆着，很是壮观。一个人吃的话，他就不怕这些面条过期？ 　　难怪这煮面条的手艺跟做过几百上千遍一样娴熟，原来还真是。 　　姜言侧头问他：“你不会是一天三顿吃的都是面条吧？” 　　他眼神躲闪，“偶尔吧。” 　　明显的底气不足。 　　姜言默，你还真不能说他不爱护身体，人家不是不吃饭，也不是点外卖，老老实实吃着健康的面条，还能怎么说他？ 　　姜言换了种问法：“这面条你就没吃腻打算换换口味么？” 　　顾盛宁从一片雾气里抬头，“不会，我不就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是个长情的人。”他说完给了自己一个赞赏的点头，似乎在给他的机智点赞。 　　网上有那种说错一句话就惹女朋友生气的，虽然小言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了的人，不过小心点总没错。 　　姜言再默，去你的长情。 　　再次开口试图劝他：“我是说，你应该考虑一下营养的问题，总吃面条不是办法。” 　　“好，那我从现在开始戒。” 　　姜言满腔的道理都堵在胸口，这个劝说真让她没有成就感！ 　　说话间他已经从锅里捞起面条，浇上汤汁加上鸡蛋，看起来很是有食欲。 　　姜言捞起一筷子，原来吃起来也很不错啊！ 　　她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能吃这么多还不腻了。 　　不像外面的面馆，是用丰富的调料做出的面条，所以口感好味道佳。 　　他用的调料简单，简单的油盐，可味道一点也不寡淡，简单的小面，姜言吃出了大餐的感觉。 　　她从大碗里抬头，忍不住夸赞他：“是真的很好吃啊。” 　　顾盛宁微笑着看她，什么也抵不过她一句好吃重要。 　　难得干掉了一大碗，姜言犹豫着开口，“那个，你先不要戒面条好不好，我们一起把剩下的干掉。” 　　她眼里的乞求很明显，眼睛湿漉漉的，似乎在说“答应我答应我”。 　　顾盛宁唇角的弧度更盛，毫不犹豫答应她。 　　取悦他的不是留下面条，是她说的一起呀。 作者有话要说：　　 脱脱脱脱衣服了呀～～ 大家可以看到，自从上次床前调戏，顾老大成功激发了姜小言的胜负欲。 啧啧啧，果然是披着羊皮的老狐狸，合着是在为下次制造机会呢 祝姜小言早日睡到顾师兄！ *** 年轻女孩失联遇害的事件时有发生，所以真不是顾老大反应太大，小公举们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啊啊啊啊！ 据说现在男生也不安全了，反正千万记得注意安全！！！ 　　☆、Chapter 40 　　姜言照例捧着碗走进厨房，她看到某人就跟牛皮糖样的跟着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在家，不用上班么？” 　　温顺的流水从她的手里滑过，凉凉的。 　　他温润又好听的声音就这样和着流水声而来，他说，“我有话跟你说，想一大早跟你说，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跟你说。” 　　姜言把碗里的水沥干，把洗净的完稳稳地放在橱柜里，然后擦干净手，牵着他一起坐下，“好了，现在说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姜言端坐着，等着他开口。 　　她的“说吧”就像一个开关，顾盛宁想了一晚上的话便倾巢而出。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锁住她，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司机，特别是晚上要出门的时候，我就是你惟一的司机。” 　　“不要打车，也不要坐熟人的车，你出门的时候就是我要出门的时候，哪怕是一小段路，你也要叫上我一起。如果……如果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那么就不要出门，或者找一个同伴，不过我希望这个同伴不会出现，陪在你身边的，一定会是我。” 　　姜言双唇轻启，正要说什么，他的话音落下又响起，“不要怕会麻烦到我，不要怕我会没有时间，也不要怕我会厌烦。我的时间首先都是你的，然后才是为了你做的其他，比如工作，比如休息，如果没有你，这些都不可能顺利进行。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麻烦的过程。换句话说，如果是我生病了，我有麻烦，你会坐视不管吗？” 　　姜言摇头，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他还有话没说完，自己只要认真听就好了。 　　这次是从头顶来的一声叹息，他说：“我相信这世上好人比坏人多，我也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可是我不能用你的安危去赌意外发生的几率。” 　　“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站在太阳下笑得灿烂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对你有恶意的企图。你可以用最温暖的笑容对每一个人，但是我不忌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 　　我愿你一心向阳，满心光芒，可与此同时，我会用最严格挑剔的眼光看待与你接触的所有人。 　　你可以放下一半对这世界的防备，因为这些都由我接管，剩下的一半，你要用来防备我。 　　这些话，他放在心上就好，不必说与她听。 　　顾盛宁抱紧怀里的姜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明白，或者她有没有听明白。 　　他相信她的自立，但是有他在，她可以不用使用这种能力。 　　能依赖一个人，是你对这世界的恶意少了一半的防备，因为总有一个人在负重前行。 　　他的盔甲，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就重了。 　　姜言的头顶正挨着他的下巴，她点头的时候，下巴上毛绒绒的触感消失了， 　　点过一下之后，那感觉又回来了，很奇妙。 　　姜言说：“我记住了，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 　　顾盛宁顿感欣慰，“那从头背一遍给我听听。” 　　……你能记住我就服！ 　　姜言总是不知道怎样处理严肃之后的沉默，可每一次他说了长串的话，最后都能轻松过渡过来，然后神色如常，然后插科打诨。 　　但是又都知道，这些话没有白说，说的人走了心，听的人也会牢记。 　　顾盛宁把下巴稳稳地搁在她的头顶 ，“现在轮到你说了，昨天是怎么回事，我要听未删减的。” 　　未删减的啊…… 　　于是姜言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尤其是师傅满口的保证和与之相反的事实，说着说着，姜言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愤怒和失望，气得直咬牙。 　　顾盛宁给她顺着背，递了杯水，但没有打断她，她现在需要倾听。 　　姜言说完那人的恶行，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伸手一抹，“算了，就当没有这件事吧，以后遇到这种我绝对毫不犹豫换车了。” 　　“还有以后？看来刚才的话要重新背一遍。” 　　姜言自知说错了话，两只手讨好地爬上他的手臂，“我是说，换成顾师傅的车嘛。” 　　她果然还是很怂…… 　　给她一个“那还差不多”的眼神，他随口问了句，“还记得那人的车牌？” 　　姜言点头，打开手机的截图给他看，“喏，就是这辆车。” 　　她当时气极，打算记下车牌号然后拨起人生中第一个投诉电话，可今天一早起来，又觉得其实没什么事，那个投诉的念头再也没能激起什么大浪。 　　顾盛宁扫了一眼屏幕，问她的意见，“打算投诉吗？” 　　她摇头，“现在不想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丝往下，动作轻柔，可眸色疏冷。 　　算了吗？可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呢。 　　*** 　　不要怕麻烦他，不要怕他没有时间…… 　　然后是什么来着？！ 　　姜言在路上努力回想他的每一句话，真的太帅了，帅到飞起，每一句都像打在她心尖上，像喝下一罐蜜糖，甜甜的。 　　她回到寝室已是满员，喜滋滋地掏出老太太给的小包。 　　三人眼睛发亮，“又有啊！” 　　姜言笑着点头，开始分食。 　　陶子一边咧开嘴啃一边说：“给外婆打call，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腌牛肉！” 　　相比之下宣宣的吃相是好看了那么一点，不过比起平时那讲究的样子差远了，疑惑着说：“好吃是好吃，不过怎么好像比之前少了点？” 　　这个…… 　　姜言开始想借口了，谁让她一时感动就分了大半给顾师兄呢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宣宣就自己给出了答案，“一定是外婆最近太忙了。” 　　姜言底气不足道：“对，好像是有点忙。” 　　劳模顾老大今天迟到了！！！ 　　虽然还没在整个工作室宣扬开来，不过已有捕风捉影的消息传出。 　　八卦担当周琴琴在半道上截住助理于轩，打算问个清楚。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下巴指向顾盛宁的办公室，“听说，老大今天迟到了？” 　　于轩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她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谁还不知道你于公公，工作是助理，生活是保姆的，老大的动向你会不知道？” 　　当面说起这个外号，于轩不高兴了，“反正我不知道，你也别乱讲，小心我让老大扣你工资！” 　　这威胁，怎么就跟读书时候的小心我告老师一个套路。 　　“不说拉倒。”周琴琴踩着高跟鞋走了。 　　于轩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诡异，还是诡异！ 　　自从老大有了情况，好多事都变得诡异起来。 　　比如今天早上，他在家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老大的电话，硬生生把半个包子一口咽下，“老大，咳，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没什么精神，“嗯，我今天要晚点来上班，跟你说一声。” 　　“好的，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关键时刻于轩倒是很靠谱。 　　“还有，我恐怕要找你帮个忙。” 　　于轩当时浑身一个激灵，帮忙啊，顾老大让他帮忙啊，多荣幸的事啊。 　　“老大你说，我一定……”一定了一会，他爆出一句：“咱比上刀山下油锅轻点行么？” 　　顾盛宁笑了，“放心，不让你献身。” 　　于轩本想纠正他献身的双重含义，不过顾忌着温情暖暖的气氛还是作罢，“是什么事啊？” 　　“来了再说吧。”他说。 　　收线之后，于轩的小脑袋飞快转动着，刚才老大笑的那两声，怎么让他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能干，而且经常贱到让顾老大想动手修理他，可就是看起来对他很不爱惜的顾老大，当时只有他愿意给自己一份工作。 　　顾老大常说明天你就会看到我的新助理，可他的地位从来就没有人撼动过。 　　像现在，来晚一点也会跟他交代一遍，从来不会找不到人，其实给他减少了好多工作量。 　　现在的好多助理，还要处理老板的私事，还要为了工作上的请示找遍整个Ａ市，还说不定找不找得到人。 　　由是，回想一路来顾老大对他的照顾，于轩觉得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有勇气了。 　　可是没有，他最后并没能做那么伟大的事，顾老大不过是向他问了他哥的电话。 　　是他亲哥，不像他那么随遇而安，他哥有抱负多了，人民警察，负责Ａ市的交通，因为自己一次聚餐的时候喝得烂醉，和顾老大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顾老大为什么要他哥的电话呢…… 　　莫非是违章被罚了？不不不，如果是这事儿像老大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声张的。 　　于轩想不出来，决定从他哥那边找突破口。 　　电话打过去，他哥竟然什么也不说。 　　奇怪，真是奇怪！ 　　办公室里，顾盛宁放下手机，剩下的就看那人的造化了吧。 　　他不会无故给人定罪，只让于迁多留意一下这辆车，他为了接生意恐怕免不了违章。 　　成天在路上跑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犯一点错误呢？ 　　拜托于迁的时候，他特意说明是私人请求，不用顾忌于轩的关系，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勉强。 　　对方豪迈地说：“怎么会呢，每一位民众的意见我们都会考虑，要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那就是漏网之鱼，我还要谢谢你呢。” 　　顾盛宁这才放了心。 　　几天之后，顾盛宁接到了于迁的电话，开场白就是：“我看得好好谢谢你了。” 　　顾盛宁不明所以，谢他？ 　　于迁笑着解释道：“我们照着你给的车牌盯了两天，你猜怎么着？那大叔直行转弯道，违章停车，嘿，全是些好习惯。” 　　他说得起劲，完全停不下，“以前没被抓可能顾忌着监控收敛了，巧了，我们前些天在偏僻点的地方增设了一批电子监控，还没来得及通知下来，这用处就来了。” 　　最后他说出结论：“现在驾驶证被扣下了，估计有一段时间上不了路。” 　　顾盛宁安静听完，笑着说：“那真是凑巧了。” 　　挂断前顾盛宁再次向于迁道谢，“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确实该罚，可要不是你们盯得紧，他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于迁平时在局里和一群糙汉子在一起惯了，这种正经的道谢听得少，他挠了挠头，“其实啊，我真不是看在于轩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这大叔在夜里把一个女孩留在机场等着，想想就人渣，我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热血多，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也要让他尝点苦头。” 　　顾盛宁笑了，果然是人民警察，嫉恶如仇的，正义感爆棚了。 　　既然找人帮忙，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不能让人家不明不白地帮忙。 　　还记得电话里于迁笑着说：“这个司机怎么你了，你要特别关爱一下人家。” 　　“他没怎么我，”顾盛宁答，“他只是委屈了我心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看的我是激情澎湃啊啊啊啊啊～ 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站在太阳下笑得灿烂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对你有恶意的企图。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内容我有没有说明白，又或者你们有没有听明白。 但是这一句，是我最想说的。 很多很多人，因为他们的好心而遇害，因为坏人不会格外善待一个良善的人，所以啊，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知道吗，这才是重点知道吗！ *** 如果现在还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为你负重前行，那也没有关系，我们自己先坚强起来，相信我，总有一天，你的坚强会有人接管。 今天又粗长了，嗯如果没有人表扬我，我就表扬自己！ 　　☆、Chapter 41 　　汪双全以前是出租司机，近几年打车软件盛行，他觉得可行，于是在某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 　　同样是开车，现在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也没了那么多条条框框，赚多少是多少，手机一关就是下班时间，加上现在的人已经养成了出门前约车的习惯，一个月的收入比之前翻了一番。 　　小日子过的惬意，他也干的越来越有热情，最开心的不过是客人拼拼车，能赚到双份的钱。 　　慢慢地，他学会了接单前后想一想，用最短的时间挣最多的钱，算是枯燥无聊的开车生涯里的一点点乐趣。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接单，对方是个女孩，从机场到Ａ大。 　　同样地，他没有立马直奔机场，而是在原地等了等，终于，有位要去机场的客人。 　　他一踩油门，“好嘞，马上接您去机场！” 　　在约定好的地方左等右等，也没见那客人出现。 　　他起初觉得没什么，还一边安抚机场的客人，直到那女孩催了一次又一次，他也等得不耐烦，终于联系了那位让他好等的客人。 　　结果对方爽约了。 　　他锤了下方向盘，咒骂出声，马上动身去机场。 　　出发的那一刻他心想：惨了惨了，这下指定又得背一个投诉了。 　　半道上，那女孩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也要换车。 　　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双全双全，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总能两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回家吧，心累！ 　　然而第二天，想象中的投诉没有发生，他的信誉值像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一丝变化， 　　嘿，还不错。 　　抱着侥幸，哼着小曲，他又继续在这座城市穿梭着。 　　直到两天后，他发现自己驾照的分都被扣完了，这一问才知道，加了一批摄像头，正好，他是这些电子眼的第一个猎物。 　　卧槽！不带这么玩的。 　　拿回驾照前的那么些天，汪双全在家里待得快发霉。 　　他琢磨着可以拿他媳妇的驾照上上路，谁料他家那口子软硬不吃：“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出去赚钱？你那是无证驾驶知道吗？！” 　　汪双全：“那我小心点总成了吧？” 　　“你会小心？你会小心现在就该好好待在车上，还用来求我？” 　　得，暂时失业也总比爆发家庭矛盾好，他不敢说话了。 　　*** 　　顾盛宁把这结果告诉姜言的时候，她只觉胸中那股浊气终于散了，“这还真是自己作死啊。” 　　她是不介意自己再多幸灾乐祸一会的。 　　笑了一会，姜言问他：“是你找人帮忙的？” 　　“嗯，是于助理他哥哥。”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咦？这人不是一向深藏身与名吗，怎么这次就承认了呢？ 　　姜言现在正开心，心里的疑问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倒是机警，不答反问：“这次？还有哪次？” 　　知道瞒不住了，姜言索性说出来， “就是上次那个微博绯闻呀。”憋了这么久可把她给憋坏了，就想搂着他亲亲抱抱说说她满腔的感动。 　　顾盛宁挑眉，原来她知道了啊…… 　　想了想，他开始跟她解释：“上次我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是谁做的都不重要不是么？反正也不是事实，我只不过是加快了一下大家看见真相的速度。” 　　姜言：“那这次呢？” 　　顾盛宁捏着手机，柔声道：“这次啊，我觉得这个结果你会开心。” 　　看吧，撩言小王子又上线了。 　　他的话总能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让她感动到一塌糊涂。 　　那次的绯闻事件，几乎她身边的人都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为她气愤，痛骂出声。 　　可是他没有。 　　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而是默默地把事情在短短一个晚上解决了。 　　其实那件事的后续她真的不关心，反正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为它劳神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可一次不同，她是真的动怒了，真的有过要做点什么的冲动，可常年浅淡安然的性子让她不会轻易露出锋利的爪子，不甘心却还是作罢。 　　现在有这样一个人说，他用正当的手段惩罚了她眼中的坏人，帮她出气，怎么能叫人不动容？ 　　一个男人的保护欲，若是用的得当，那是很戳人心窝的啊。 　　两次了。 　　这两次，他的说与不说，评判的标准，不是事件大小，不是影响好坏，是她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你委屈的瞬间他挺身而出，他不居功，也不特意隐瞒，他与你心中的想法完全契合，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毕竟，他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源于你。 　　*** 　　临近期末，几乎每个人都开启学习模式，那是相当吓人的啊…… 　　所有能安静学习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宣告了所有权。 　　姜言这次返校晚，第二天出门，果不其然，她惯去的几个地方座无虚席。 　　无奈，和宣宣一起踏上寻位之旅。 　　看到宣宣耷拉个头，姜言边走边问她：“怎么啦，上战场之前无精打采的？” 　　宣宣抬眼看她，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我们这个阵容搭配，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确实啊…… 　　就连上次陶子和她在食堂都没抢过别人。 　　四人里两个最不强势的人组合，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去占座位，可以说很有勇气了。 　　姜言拍拍她的肩，“别这么说，怎么就不合适了，说不定我们就解锁了新技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呢。” 　　这么一说，姜言觉得自己浑身也充满了干劲。 　　两人见缝插针，找到两个不易发现的空位，分别扎根在一教室的两个最角落，就需要这样一小块安静啃书的地方，角落里正好。 　　一个上午悄然而逝，她们吃过饭回来一看，嘿，还真有人抢了座位。 　　走近一看，宣宣低咒出声：“冤家路窄！” 　　姜言疑惑着问她：“怎么了，她抢你男人了？” 　　看这傻白甜一脸探究的样子，宣宣一脸黑线，侧身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这人叫谢心琪，记得上次那个照片？” 　　姜言点头。 　　宣宣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抬了抬下巴，“就是这个人干的。” 　　那件事平息之后，宣宣废了好大力气找出了始作俑者，从此这个名字和她的信息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没想到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什么？”姜言瞪大了眼睛，就要冲上去。 　　宣宣拦住了她：“莫生气莫生气，你恐怕在体力上不敌人家，别吃了亏。” 　　姜言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打架了？” 　　“那你要去干吗？” 　　姜言露齿一笑，“当然是抢回属于我的座位啦。” 　　宣宣莫名地打了个冷颤，这笑容可真渗人。 　　她提腿跟在姜言后面，给她壮胆，可其实这人好像并不需要壮胆啊。 　　教室里大半都出门觅食了，几个零零散散的也捧着手机，姜言说起活来无所忌惮了。 　　只见她目标明确，正奔向那个被她安放了书本的地方。 　　姜言开门见山：“同学，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她垂眼看了看原本在课桌中央，现在却被随手甩在抽屉里的课本。 　　谢心琪闻言，知道是原本这座位的主人回来了，正想收拾东西走人，她原本就只是喜欢这位子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罢了。 　　一抬头，哦原来是熟人啊…… 　　可不是很熟吗？ 　　她的照片在自己的微博上挂了一天，一打开就是这张脸，之后又低声下气地为了这张照片道歉，又多看了好几十遍，这么一来，她那两天连一闭眼都是这张脸。 　　怎么会不认识？ 　　她知道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并不算好。 　　可她小时候也会过过苦日子的人，哪会真的任性到让家里破产的地步？ 　　可她想不通啊，她得罪的除了姜言就是宋之舟，可为什么顾家的人这么快就出手了，还管起了这档子八卦？ 　　她在假期里左想右想，姜言的爸爸就是个大学教授，怎么会和商场上的人有接触？所以问题肯定在宋之舟这边。 　　这么一分析她说话也有底气了，柿子要捡软的捏，你姜言不就是运气好躲过一劫么？好！那我就等着看你被千夫所指的时候。 　　谢心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起身走了。 　　就这么走、走了？ 　　宣宣还没来得及看一场好戏就散场了，她早就看到了姜言那好不容易才释放一次的气场，还以为会有一场撕逼。 　　她摇摇头回到座位上，还真是高估了这位谢同学呀。 　　让谢心琪等着的千夫所指并没有发生，因为突然来了一条可靠消息―― 　　宋之舟和祝瑶要结婚了，婚礼定在明年四月。 　　人间四月天，一场浪漫的婚礼，这是多好的时候啊。 　　可对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人，那可真是讽刺。 　　你操心着人家的感情，你担心有人挖墙脚有人心志动摇，可人家转身就宣布了婚讯，让你这颗心是碎了一地。 　　有人不解，跑去问祝瑶：“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答应和他结婚？” 　　祝瑶一个眼神也没给她，“我结个婚还要分时候？况且――”她终于看了那人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不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这好消息呢吗？” 　　嗯其实大部分人等着的是他们分手的好消息。 　　而宋之舟呢？ 　　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人逢喜事，笑得咧不开嘴，一点不心虚的样子。 　　这一回合，看热闹星人被这对情侣的反应，彻底整懵了。 　　甚至有人表示，你自己都没一个对象呢，关心着人家小情侣的感情作甚？这些关注度似乎变成了一股酸味发酵的产物。 　　如此一来，姜言这个在绯闻事件里的炮灰也就淡出了观众的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声控，最近才粉上的一位歌手，他开口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就想捧着脸犯花痴。 错过了今晚的直播，果然还是很气呀呀呀！！！ 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有人说看到我的文字会觉得放松，我会开心到想转圈。 我们喜欢一样东西喜欢一个人，不都是因为这些会让我们觉得开心吗？ 我希望自己是这样一个存在。 我也有喜欢的文，喜欢的作者，甚至会特意跑去她的见面会，但是也不见得会每一章坚持留言，所以啊愿意追更新的你，愿意和我互动的你，愿意看到现在的你，是这个夏天对我最好的馈赠！ 一点点小感悟。 谢谢你们，我会加油！ 　　☆、Chapter 42 　　最后一科的考场上，姜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跑过去把答题纸交了。 　　她回头一看，大半的人还在奋笔疾书，有人停下来思考，还有人昏昏欲睡，和周公恋爱，可还是熬着最后一点精神头在答题，这或许是她大学时光的最后一堂考试了吧。 　　打住打住，姜小言你不能伤感！ 　　要向前看。 　　向前看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假期，要准备论文，还有个长长的书单等着你去征服呢。 　　原本暑假的实习只是小小的实践一下，可她实在太喜欢那个地方，太喜欢那群人，所以她想打好基础。 　　下一次，下一次他们看见的，一定会是更优秀的姜言。 　　她裹了裹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刚出门没觉得，现在冷风一个劲往里灌，那厚厚几层的围巾瞬间成了摆设。 　　姜言加快了脚步。 　　走到校门口，毫无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车，上面有她熟悉的人。 　　她伸出手开始敲窗，一张小脸都要贴到车窗上了，就是想抢先一两秒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没用啊，那层薄薄的车窗膜在她眼前张狂地叫嚣，好像在说“略略略看不到了吧”。 　　她正想伸手去摸车门，那后座的门就自己开了。 　　“小言姐姐，”希希正朝她挥手，笑容灿烂，“快进来快进来。”她的小短腿在空中晃一晃，说不出的活泼。 　　说完，她把腿上的暖手宝放在两人中间，“姐姐我分一边给你，这样我的右手和你的左手都是暖暖的了。” 　　姜言看到她自以为机智的笑容，不禁想逗逗她：“那你的左手和我的右手怎么办呢？” 　　这小妮子不接招，蹙着眉摇摇头，“你这个想法太贪心了，这样不好、不好。”她好心解释道：“一只手暖暖的，就会顺着血液往心脏流，这样全身都不觉得冷了。” 　　姜言故作惊讶：“希希懂的真多，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呀？” 　　她眯眼笑笑，看了看正前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上了，默契一笑。 　　顾盛宁扬眉：“她这小暖炉可宝贝了，一般人都不让碰，一看到你就开始献宝了。” 　　这么说来…… 　　姜言凑过去蹭了蹭她的额头，“希希是真的很喜欢我呀。” 　　希希高冷坐着，“那是当然，你是我亲自挑的小婶婶嘛。”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像给皇帝挑个妃子呢？ 　　姜言决定闭嘴，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他们顾家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车子停在一家看起来很清静的餐馆，顾盛宁说，今天要介绍他一个朋友给她认识。既然是这么正式的介绍，应该就是很铁的关系吧。 　　姜言承认她有点紧张，上次见他的家人，那是因为希希的关系，现在就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姜言―― 　　顾盛宁的女朋友。 　　暖气开得很足，姜言把围巾取下来，边上的男人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姜言看了眼他手上一团鲜红的毛线，竟觉得莫名协调。 　　其实他挺适合红色的，她想。 　　服务员领着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挺拔，女的娇小可人，模样很是亲密。 　　他们似乎听到了服务员的声音，闻言抬头，随即站了起来，笑着和他们问好。 　　姜言一看那女孩隆起的小腹，和边上的男人谨慎小心的眼神，顿时了然。 　　那点进门前的紧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牵着希希，微微一笑。 　　顾盛宁把希希抱起，和姜言并肩，“这是孟燃，看到了？重点保护对象。” 　　这个孟燃留着齐耳短发，很利落的样子。虽是怀孕，整个人也不见臃肿，反而身形纤细，不站起来姜言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孕妇。 　　姜言点点头，叫了声“孟燃姐”，抬眼看她边上的男人，疑惑着看顾盛宁。 　　他已经抱着希希入座，“那个你别管了，就是你孟燃姐的贴身保镖。” 　　徐清然不干了，“哎哎哎在我女儿面前给点面子成不？”他还想继续叫嚣，被妻子一个眼神一扫，“都什么年代了，还整性别歧视怎么的，是个儿子你就不要了？” 　　一不小心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徐清然忙安抚她：“哪能啊，只要是你生的。” 　　这两人把徐清然耍的团团转，里应外合的，他完全招架不住。 　　姜言看了几眼徐清然，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熟了。 　　上次在书店，他分明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尤其是对女孩子，说话还真算不上什么温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转身就变成了妻奴，生怕一句话惹得她不高兴，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不过她还不至于贸然上去认人，万一人家不记得她了，那不是很尴尬。 　　都打过招呼了，姜言的眼神还是没能离开孟燃的肚子。她总觉得怀孕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又或者说是一道神圣的光芒。 　　是真的很伟大呀…… 　　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孕育这一个生命呢。 　　将来，他会长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一个沉稳自立的大人。 　　“嗯？”顾盛宁唤了她两声她才回神，反应过来是问她想吃什么，一句“随便就好”就要脱口而出。 　　知道随便二字就是让人为难的意思，姜言接过菜单，随意划了两个菜。 　　她左手边是孟燃，右手边是希希，顾盛宁和徐清然被发配到对面。以性别划座位，没毛病！ 　　孟燃凑过来说：“你不知道啊，我要是早没见过希希，肯定以为你们是一家三口呢。” 　　姜言错愕着低头，一家三口啊…… 　　嫁人生子这回事，她之前考虑得少，甚至隐隐有一人到老的念头，可现在不行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她家顾师兄一个人。 　　尤其是看到孟燃和徐清然之后，于是她又看了眼那个小生命。 　　见姜言对她的肚子很是好奇，孟燃问她：“想摸摸吗？已经会动了。” 　　“可以吗？”姜言捏了捏手心，跃跃欲试的样子。 　　“当然了。”孟燃从善如流地拉起她的手，姜言的手覆上柔软的毛衣，那是有弧度的感觉，和平时摸她自己平坦的小腹是两种感觉。 　　“动了，真的会动啊。”姜言瞪大了眼睛，很惊喜的样子。她听说过胎动是怎么一回事，可亲手感受过才知道，这是新生，一个跳动的脉搏。 　　让人一触碰就能想到希望。 　　孟燃失笑，她第一次感受胎动也是这种感觉，感动得几乎落泪，可这么多次了也就习惯了，姜言的反应又勾起了她的那份初为人母的情怀。 　　她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没毕业的小女生这么喜欢孩子，希希也对她百般依赖。就是她自己也是被徐清然磨着，这两年才起的生孩子的念头。 　　想当年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要当丁克一族，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那种暖萌暖萌的生物，哪个女人能拒绝呢？ 　　“喜欢小孩子吗？”孟燃问。 　　姜言点头。 　　“为什么呢？” 　　姜言：“大概是我们家很少有小孩吧，看到别人家的弟弟妹妹就特眼馋。” 　　似乎想起了当年得知宣宣有个小弟弟的画面，她的眼里还有艳羡。 　　她们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隔着小桌的两位男士也听到了。孟燃笑了，给了顾盛宁一个鼓励的眼神，机会给你创造好了，还不抓紧？ 　　希希不够高，扒上饭都费劲，更别提这满桌的菜了。 　　顾盛宁问了一圈服务员，都说没有高点的椅子。 　　他要了个小碗，把这小家伙喜欢的菜都夹在里面，还不时关注一下姜言的碗里，这一顿饭下来，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尽是照顾着这两小公主。 　　他给希希剔鱼刺的样子认真而专注，姜言看得入迷。 　　不多时，碗里就多了一块雪白的鱼肉，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我这么久，不就是想让我帮忙吗？。” 　　“我不是――” 　　他再夹了一块剔好刺的鱼，“不是什么？跟希希争宠又不丢脸，你看，她吃的都比你多。” 　　对比一下碗里的饭量，确实是这样。 　　姜言哭笑不得。 　　夹起碗里的鱼肉，肉质细嫩，不腻不腥，也不是索然无味，怎一个香字了得！ 　　姜言大呼不够不够，于是顾老大从之前火锅的捞菜工变身挑刺工，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可性质不同，现在他的工钱总算可以结算啦（≧▽≦） 　　就像现在，她被抵在厕所的门上。 　　“唔……”想说话被堵在口中，她一开口就是新一轮的攻池掠地。 　　一吻完毕，姜言怒看他：“你你你怎么能闯女厕所呢？” 　　他神色自若，曲着手指轻擦她的嘴角，评价道：“酸菜鱼的味道。” 　　姜言脸色通红，看他一副不在意的痞样，一个没忍住，上手朝他精瘦的腰身一掐。他的腰间没有一丝赘肉，饶是姜言用了点力气，他连一个闷哼都没有发，说不上有多痛。 　　“小言你看清楚，这不是女厕所。”他话音温柔。 　　不是？ 　　这句话分去了她的注意，朝四周看看，确实不是她进的那间。再说了，当时天旋地转的，她还真不知道被他带进了哪个门。 　　“就算不是，你怎么能……” 　　姜言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说呢，很可爱，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顾盛宁“扑哧”一下，笑了。 　　“你啊，就像个早恋的小姑娘，怎么谈个恋爱就畏畏缩缩的呢？” 　　“当然了，我可是第一次，会紧张的。” 姜言闷声道。 　　顾盛宁环住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的傻姑娘，你要知道，恋人间的亲密是很正常的，而且不分时间和场合，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这种亲密我只愿意和你一个人分享，将来，我们会一起生活，会有更多很甜蜜很亲近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觉得有压力，如果不喜欢就喊停，任何时候都可以。” 　　姜言微怔，轻轻点头，她舔舔唇，伸手覆上他的手，“其实，我没有不喜欢的。” 　　他的手太大，姜言只好紧紧握住两根手指，“我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推开，毕竟，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呀呀呀果然还是很甜呀 (>_<) 看到了嘛？顾氏洗脑。 就是这么让人服气！ *** 其实对很多刚谈恋爱的女孩子，可能一开始会有点害羞，应该说是很害羞。 尽管知道这是你喜欢的人，不反感他的靠近，还是会有所顾忌。 这一章之后算是说开了，姜小言的害羞因子也赶去了大半。 机会创造好了，顾老大你加油！ 　　☆、Chapter 43 　　在姜言的成长过程中，很少会有关系较近的男孩子。 　　有一次，班上的体育委员拍了拍她的肩，她一把拍掉了人家的爪子，并且自己摸了摸肩膀，正是和他的手接触的地方。 　　姜言虽然平时话不多，可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不曾想她会给人这样的尴尬。 　　气氛一度安静，那少年的手还停在半空。他收回手，有些不甘心，“喂，姜言，你用不着把我当成瘟疫吧？参加一个校运会而已。” 　　姜言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当众而逃。 　　这是第一次有男同学和她有肢体接触，事后，她甚至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厌男症这种病。 　　她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书上说这种心理问题一般是由于幼时某个男性造成的阴影，可是没有，她从来就没有过此类经历。 　　从此，任何和男生有肢体接触的活动姜言一律规避，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抗拒男生的靠近。 　　听完那段表白，再来一个活生生的案例，顾盛宁唇角上扬，“你看，你一定是爱惨了我。” 　　*** 　　这天，分开时孟燃悄悄跟她说：“是不是恨不得马上嫁给他？” 　　姜言害羞低下头，很诚实地“嗯”了一声，很轻的一声。 　　孟燃一副了然的样子，“实话跟你说，我之前还在想，顾大哥看上的人，那得多优秀啊……” 　　姜言心下一沉，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她配不上他了？ 　　孟燃不好意思笑笑，“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想法太不成熟了。相配的两个人，不一定需要在什么方面很出色，一看就知道。” 　　姜言：“知道什么？” 　　“知道啊……”孟燃拖长了音调，“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姜言抬起头来，虽然白皙的脸颊已然泛红，还是坚定开口：“我知道的，我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和顾盛宁说是一回事，和他之外的人表露心声又是另一回事，姜言的脸上爬上一丝绯红，可她的眼里分明闪着光，清澈透亮。 　　这副模样在孟燃看来很是真诚。 　　还没见到人的时候，她确实抱着不一般的期待，而现在她的笑里分明有期待得到满足的感觉。 　　确实是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 　　“好了，快去吧，该等急了。”孟燃用眼神示意前方那两道灼热的目光。 　　正前方，是顾盛宁和希希一大一小，挺身而立，目光如炬，就在孟燃拉着姜言开始说话就是这样一个姿势，许久没有变过。 　　孟燃摇头，还真是两叔侄啊，看人的眼光一看一个准。 　　顾盛宁没有问她们都说了些什么，都谈到了谁，他一脸了然，“知道了吧，我的助攻可是很多的。” 　　偏偏还是那么一副痴情的模样，想说他骄傲，想瞪他一眼，可一开口还是：“知道了知道了，你厉害哦。” 　　晚上姜言收到一条微信。 　　江恒：姜言，你明天有时间吗？ 　　没有一丝犹豫，姜言飞快回复他：没有！ 　　这周末？ 　　姜言摇摇头，这位江先生怎么就不懂呢，有空也不会单独跟他出去啊。 　　于是她速战速决，把与他见面的可能降到最低。 　　周末，姜言与祝瑶同游商场。 　　瑶瑶姐上次这么义气，她是万万不能拒绝的，于是揣好钱包准时出现在商场边上的咖啡厅。 　　正如姜言所料，一有什么合适她的衣服祝瑶就会让她换上。她眼光一向好，能入眼的都是都是姜言会喜欢的款式色调。 　　一圈下来，姜言满手包装袋，一天就买够了这个季度的衣服。 　　走到楼下的大厅，一排的玻璃窗，祝瑶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前一秒还是表情淡淡，当下却面露欣喜，拉着姜言往柜台走。 　　她让柜员取出一条项链，很普通的款式，并不张扬，就是平时戴着也不突兀。 　　她转过身问姜言：“好看么？” 　　女生逛街的时候总是喜欢问问旁边人的意见，市场营销里管这类人叫参考群体，姜言经常作为该群体的一员，有了一定的经验。 　　其实有些人不单单是选择困难、寻求帮助，而是想有一个痛下剁手的同党，或者一个悬崖勒马的清醒者，所以这时候，与询问的人态度一致是最明确的选择。 　　可现下她是真的觉得这条项链好好看…… 　　“很好看呢，瑶瑶姐眼光真好！” 　　看得出来姜言是真心喜欢，下一秒祝瑶就绕到她身后，撩开她一头长发，很轻松就挂在脖间。 　　姜言穿的是一件低领毛衣，那坠子突然落了下来，激起一串冰凉触感，存在感明显。 　　“你脖颈修长，最适合这种项链了，看，加了点细节感又不喧宾夺主，多好看。”她把姜言推到镜子前，姜言看着自己脖子上多出来一个银白的项链，果真就是锦上添花的感觉。 　　姜言的消费观就是，她不会随意花费，可看到实在喜欢的也不会委屈自己。 　　在经济方面，姜教授就一直都是予取予求的状态，他对姜言很放心。 　　他常说：“父母不是生来就要给子女什么，比如金钱，比如权势。撇开血缘这层关系不谈，就是你是亲戚家的女儿，一个不相识的小女孩，我也会这样待你，在现在这个年纪，免于钱财的纷忧。” 　　所以姜言性子淡泊，但会上进，她要靠自己的能力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姜言决定买下它，刚想开口之际，响起一道男声：“姜言？” 　　上次也是这种购物场合，她和外婆在饰品店，同样的男声打破了满心的宁静。 　　又是他！！ 　　江恒从不远处的一个柜台走上前，“原来你也在这里呀？” 　　翻译过来就是――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啊。 　　他看见姜言白皙的脖颈上那串精致的项链，“挺适合你的。” 　　姜言不动声色地拧眉，他的目光太冒犯了。 　　在姜言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江恒的爸爸向姜教授讨教，有什么在暑期快速提高成绩的方法，或者是一些有用的题库。 　　原因无他，姜教授是老师。 　　世人都有刻板印象，老师教出来的孩子都应该拼了命的学习，都应该成绩顶顶棒，若有成绩一般甚至垫底的，则认为这个老师其实不会教。 　　姜言自小成绩出色，不是因为额外辅导，只是用心学，该玩的时候她一刻也没在学习，什么补习班提高班她统统没去过，也从来没人逼她去学。 　　姜教授说，是因为有了他的优秀基因有如神助。 　　姜言默，明明就是妈妈基因好。 　　这下朋友请他帮忙，姜教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听说这个江恒把姜教授找的之后一年的学习资料在一个暑期全数完成，姜言瞪大了眼睛。 　　这货都不睡觉的吗？！ 　　后面的内容都自学？！ 　　从那以后，姜言知道他们就不是一路人，连朋友也做不成。 　　如今看来，还有些讨厌。 　　江恒似乎没有察觉她的敌意，依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姜言。 　　“那就这条了吧，就当是送你的圣诞节礼物。”他把卡递给柜员，对方立马转身帮他结账。 　　“慢着！” 　　姜言很想把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吗？！ 　　我们什么关系了你就送礼物？圣诞节已经过了两天了你知道吗？不知道你就听不到边上有人在笑？ 　　估摸着又是有点小钱的二世祖追小姑娘的戏码，边上本是在挑挑逛逛的女性同胞们都转过头来，看看这出免费的好戏。 　　被拒绝了，会觉得这二世祖也是活该，现在的女孩哪能用钱砸？你得花心思！ 　　答应了，又会数落着女孩爱慕虚荣。 　　横竖是有谈资了！ 　　再一看这女孩脖子上的项链，呵？就这样的也送得出手，没金没钻的，难怪人家不答应你。 　　顾忌着祝瑶还在，她爸和这人老爸是朋友，姜言提醒自己不能发火。 　　她从来不怕丢脸，怕的是因为谁丢脸。 　　祝瑶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有，帮她把项链摘了下来。 　　看来这条项链真是和她们无缘，啧啧，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程咬金。她又重新端详了一下这项链，“我看这款式也很平常，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姜言点点头，头也不回，走了。 　　留在原地的男人面色铁青，一个有胆量的柜员出声提醒，“先生，这项链您还要吗？” 　　“要什么要！”他怒斥一句，然后拿上手上的包装袋羊扬长而去。 　　今天要不是给他妈买生日礼物，他还不知道看起来温婉无害的姜言也会说谎，真是看错她了。 　　此时的柜台妹子正想用凶恶十足的眼神杀死他的背影。 　　哼，拽什么拽啊，活该人家对你退避三舍。 　　刚才那两位女生对她们工作人员的态度都很尊敬，也很亲切，说话轻声细语的。 　　这男的嘛，是个什么东西。 　　光是气度你就比人家差几条街了，配不上！ 　　年长一点的柜员忙提醒她：“别瞪了，这要是被抓个正着，看他不投诉你，这事儿可有不少客人做过。” 　　年轻柜员本想再开口，听她又说；“跟这种奇葩的客人生气啊，犯不着！上次还有个带着小三和正主遇上，两个人把正主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同样只能站在这不能说什么，习惯就好。” 　　拍拍她的肩，然后继续端着笑脸出去。 　　服务行业可不就是这样，得受得了委屈，还得看着人家受委屈。 　　只能看着。 　　姜言知道这个她以前避之不及的存在现在成了一朵烂桃花，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Ａ市这么大，好死不死还是碰上了。 　　和瑶瑶姐说起这人的来历，她表示十分同情，这种有裙带关系的老桃花呀，你还真躲不了。 　　她有点庆幸宋之舟身边没有个从小认识的小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看不惯江恒？对的，我也看不惯，先给他一百个臭鸡蛋再说。 但是现在领盒饭么…… 不行，顾老大还没发现这个撬墙角的，其实我更期待老大怎么虐情敌，虽然他是这么不堪一击的。 大家尽管讨厌江恒，可是千万不能讨厌我呀呀呀，我才是你们的宇宙无敌小甜甜。 *** 这几天开始降温，夜里超冷，我身边的好多人包括我都有感冒的迹象。 所以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呀呀！！ 　　☆、Chapter 44 　　濒临放假，消息小灵通宣宣在群里撒泼打滚。 　　宣宣仙女：你们快去图书馆大厅看看，快去快去呀。 　　三人不明所以：有什么消息直接说啊，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宣宣还是不愿意松口：还是等姜小言自己告诉你们吧。 　　莫名被cue，姜言表示很想马上去图书馆一探究竟。 　　可是她不能。 　　顾老大今天中午翻了厨师姜言的牌子，所以她此刻正在超市挑挑拣拣，食材是关键，她得擦亮眼睛看清楚。 　　拎着一大袋子回家，然后马不停蹄开始动手。姜言算好了时间，做菜、装盒、送餐，一定不会超过十二点。 　　所以她出现在工作室前台的时候，也才十一点半。 　　姜言已经对前台异常关爱的笑容见怪不怪，笑笑便往里走了。 　　自从上次姜言献身于此（请注意，这个献身没有其他一言难尽的含义），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未来的老板娘。 　　老板光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追来的姑娘，明面上都不敢怠慢。 　　周琴琴上次被于轩警告了一番，现在兴致缺缺，抬眼看一看，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上次她没在，回来只听到什么老板娘有天仙之貌的言论她就心存怀疑，这下不过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要说老板娘是某个明星嫩模的她还会多看两眼，但这个确实只是普通人之上的水平，还不如上次来的一个女设计师。 　　其实真相是姜言这个厨娘太懒，收拾了饭菜就没有收拾自己。横竖她就是个送饭的，穿得朴素点也行。 　　上次虽然也没有特意打扮，可好歹也是被逼着抹了口红，化了淡妆的，今天确实是怠慢了。 　　姜言敲门进去的时候，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就是―― 　　“快进来，以后都不用敲门了。” 　　姜言放下餐盒，把围巾一圈一圈放下，问：“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呢？” 　　“力道，”他解释道：“敲门的力道，你会轻一点。” 　　姜言抿唇，“怎么办，我可不知道你的小习惯呢？” 　　“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姜言盯眨着溜圆的眼珠子看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下一秒，就听他说：“搬过来吧，这个寒假。” 　　他之前提过这个提议，被姜言委婉驳回。可今天是当面，又是这样一个诱人的理由，姜言低头想了想，“那我好好想想！” 　　跟这姑娘相处了这么久，顾盛宁知道她是极易心软的，同一个问题，只要你多问几遍，在不同的场合，她的答案就一定会不一样。 　　她从不轻易答应未来的事，因为她觉得计划不如变化。 　　她太看重自己的承诺，所以就对每一个约定格外慎重。 　　每一个新的提议，她会惯性拒绝，可若是你坚定一点，她原本的拒绝便会溃不成军。 　　这是个很容易动摇的女孩，可她的动摇都出于体贴，让他忍不住想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 　　就像现在，她的“好好想想”其实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顾盛宁怀着百转心思画完最后一根线条。 　　一看，错了啊…… 　　图纸有错误会给后期施工带来很多麻烦，所以交稿之前的时候设计师会反复查看，甚至安排两个人检查同一张图纸，可一旦经顾盛宁手的，就绝对不会有一点错误。 　　现在，恐怕是太分心了…… 　　顾盛宁失笑，做好标记，放下笔起身。 　　她从外面进来，还带着满身的凉意，耳朵和鼻尖冻的通红，不像平常那种害羞的淡红。 　　要不是自己最近太忙寻不到见她的时间，怎么会舍得让她跑一趟。 　　顾盛宁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心疼地看她：“冷不冷？” 　　想说不冷，可看到他一副自责的样子便改了口，“现在暖和多了！”她仰头看他，笑容灿烂。 　　温热的手围住她的小耳朵，轻轻摩挲，不一会就赶走了所有的凉意。 　　吃饭间，顾盛宁对那道酸溜土豆丝情有独钟，姜言试了两口，没什么特别的呀。 　　看他吃得开心，索性就都推给他。 　　姜言有些挑食，味道重的一律不吃，包括香菜、胡萝卜、各种海鲜……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让她向希希解释挑食的坏处她词穷的原因，自己还挑着呢，怎么有底气劝别人？ 　　她试着吃了一口胡萝卜，用一大口白米饭才把那奇怪的味道吞进去。试了一次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于是那个离她最近的小盒子她只动了一筷子。 　　顾盛宁也注意到了，把那个小盒推到自己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吃。 　　姜言用筷子戳了下它，“你为什么就不教育一下我不能挑食呢？” 　　他停下来，“为什么要教育？不想吃的东西为什么要逼你吃。”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顾师兄啊…… 　　姜言提醒他：“你跟希希不是这样说的啊。” 　　他继续埋头，“小孩子不能养成坏习惯，不然像你现在这样的，改不回来了。” 　　“那如果不是改不了，是我不愿意呢？” 　　“那就惯着你这坏习惯，以后孩子挑食，我就说你妈妈就是这毛病，”睨看她一眼，继续道：“以后孩子长不高，就怪你就怪你！” 　　姜言欲哭无泪，原来这就是后招。 　　对面又响起一道悠悠然的声音，“你要是不喜欢这胡萝卜的味道，我教你一种做法，肯定把味道去干净了。” 　　姜言猛点头。 　　典型的给一巴掌一颗糖，她却是吃的乐此不疲。 　　吃完，姜言在收拾碗筷残菜，顾盛宁不见踪影。姜言以为他忙，没多想。 　　不多时，她就发现他从背后抱住她，极具依赖和缱绻的拥抱。 　　他的脸颊靠在她的后背，虽然隔着厚厚的毛衣，和他接触的皮肤奇妙般泛起一阵酥麻，以那处为中心朝四周散开，像是地震。 　　他是震源。 　　姜言弓着身子，不敢动更不敢转身，他肯定很累了吧。 　　感觉他的脸颊离开了后背，姜言本想转头，又听到那道嗓音，低沉，酥麻。 　　“先别动啊，闭上眼睛。”他说。 　　随后有个冰凉的东西落在脖子上，落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全身的感官细胞都用来感受那一处的冰冷。 　　闭着眼睛，姜言能听到自己胸腔的振动，一下比一下更清晰。 　　“好了，现在可以睁眼了。”姜言早前就蓄势待发低下了头，这会照着他的指令睁眼，视线里就出现了那个小巧精致又熟悉的吊坠。 　　“这是――”她满脸疑惑，这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呀。”顾盛宁答。 　　姜言自动忽略了聘礼两个字，“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是它，不对，是谁告诉你我喜欢它，还是不对――” 　　顾盛宁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脑袋，“别问了，”三个字，就让姜言噤声，她确实表现得有点慌乱。 　　顾盛宁在她颈间蹭了蹭，嘴唇扫过那个吊坠，连着那一块肌肤，“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言眨眨眼，鼓励他继续说。 　　“项链的事是祝瑶跟我说的。” 　　姜言点头，意料之中。 　　他舔了舔唇，“你放弃它的原因也一并说了。” 　　再点头。 　　“可是我不想让你错失你喜欢的东西，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 　　道理是这样，可是她当时选择自己买下它或者接受江恒的送礼都不妥，所以这结果…… 　　像是心有灵犀，他说：“所以我帮你买下它。” 　　他头一歪：“我的女朋友看中了一条项链，然后告诉我，我买下它，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啊…… 　　简直无懈可击！ 　　对这条链子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平心而论，这确实是她看上的呀。 　　原来，抱金大腿什么的，不是看这大腿够不够粗，而是你愿不愿意伸手靠近。 　　有那么一瞬间，姜言甚至有一种从此走上包养的想法。 　　但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顾盛宁看她满意的神情，“这是打算收了？” 　　“为什么不收呢？”姜言说的理直气壮。 　　“收下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人了。” 　　等等，这难道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怎么听起来像是定情信物啊？！ 　　看她一脸疑惑，顾盛宁比她更理直气壮，“说了是聘礼的，难不成你想收了礼就不认帐了？” 　　……聘聘聘聘礼？ 　　姜言反应了好一会，他刚才好像真的有说这两个字啊，本着作为女朋友一定要卖的了萌撒的了泼的精神，姜言决定装傻到底，并倒打一耙。 　　“这这这就算是聘礼了？好歹要给个鸽子蛋吧？再说了，你这脑子和小手都是移动的小金库，怎么就不见你给我？” 　　姜言牵起他的手，放在掌心玩弄。 　　她的质问莫名其妙，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于是嘴一撅头一偏，转过身去，做足了生气的模样。 　　他还是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你说的对，还不够。” 　　他从背后扣住她的腰，稍稍使力，缓缓开口，又似乎带着某种仪式感，“给你，都给你。” 　　我恨不得把所有身家连同我自己都打包送给你，对你，我从来舍不得吝啬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个小可爱也感冒了，今天贴心的顾老大和姜小言再来提醒一波。 顾老大：希望还没有感冒的读者朋友注意预防，已经感冒的会有个像我一样帅到人神共愤的外卖小哥哥送药上门。 姜小言：大家注意身体哦，吸着鼻子码字的喻喻让我很心疼呢。 相信我能给的良药就是坚持每晚八点和你们约会，mua~ 　　☆、Chapter 45 　　姜言回家收拾了一下，直奔学校图书馆，她倒是想看看，有什么一定要她通知的事情。 　　Ａ大图书馆经过多次翻修，从里到外，从建筑到内容。 　　据说图书馆是一个大学的生命，他们要让这条生命永远保持年轻。 　　姜言看到大厅的LED大屏，上面赫然写着―― 　　跟据同学们的需求，图书馆顶楼将在假期进行全面装修，届时会以咖啡厅的装修标准进行开放，如有不便，敬请谅解！ 　　装修呀，新的形式呀，又多一个看书的去处呀。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姜言问宣宣，她直接甩了一个并不十分官方的帖子过来。 　　某知情人士透露：“据可靠消息，该装修工作已经全权交给了09届校友顾盛宁所在的团队工作室。顾盛宁，今年校庆的特别嘉宾，个人作品有……” 　　后面都在科普他的生平。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精彩。 　　“楼主楼主，你说的可是校庆上那个颠倒众生的禁欲系小哥哥？” 　　“楼上的见过本尊？我就舔过一张高清图，来来来，围观一下顾师兄的盛世美颜，拿来压箱底的呢。大家不用谢我，我叫雷锋！” 　　姜言看到这人的照片，摇摇头，拍得不好，没有她手上的好看。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无私的贡献出来。 　　看了一圈下来，什么赞词都有，一个个还不带重样的。 　　姜言撇撇嘴，这个你们刚粉上或者之前粉上的男神，平时可不是这样活在神坛的呀。 　　不过，都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他刚才为什么就没说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说不定是想留着逗她玩呢。 　　这人，一边负责图书馆的项目，一边还引诱着她同居，难道他真就不怕早晚看的都是同一个人审美疲劳么？ 　　*** 　　假期临头各自飞，陶子和宣宣同样是回家，辛珊留守，姜言嘛…… 　　正要履行她的“好好想想”的承诺，计划进入同居模式。 　　对别的女孩子来说，可能跟男友同居的事儿会无所不用其极瞒住家长，可姜教授是何方神圣？！ 　　那可是亲自把她带上相亲桌上的人啊！ 　　姜言说了句去朋友家住，他就猜到了。 　　朋友？她能有什么朋友？有什么在Ａ市有房子的朋友？ 　　答案不言而喻，这个朋友是只能是男性朋友，就是那个永远不会换人的男朋友。 　　姜言看到他几次欲言又止，收衣服的手停住了，环臂看他：“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姜逸初问：“你真的要出去住？咱家离学校不远呀。” 　　他一向自诩是跟的上时代的人，和女儿的关系一直是比朋友还随意，往往他就是那个被怼得说不出话的那个。 　　可那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还鼓励她多谈朋友，同居什么的他以为自己也能理解。 　　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 　　担心。 　　担心她所托非人，担心那人居心不良。 　　说到底，他是担心他的小言就这样被抢走了。 　　索性也不装了，姜逸初实话实说：“我都不了解那人的底细，就要拐走我女儿，哼。” 　　那声冷哼是从胸腔发出来的，足以表示他不满的情绪。 　　姜言正色道：“放心，我过几天就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姜逸初给了她一个随你的眼神，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他才不要当讨人厌的管家婆！ 　　姜言看着他走远，坐在床上失神。 　　床头放着个绿色的乌龟布偶，从娃娃机把它带回来的那天起，就占据了那个绝佳的位置，离她最近的位置，无人撼动。 　　当初拿回家一看，丑丑的，因为是她随手一指。 　　早知道他技术这么好，就应该往最暖最萌最难了要。 　　她原本以为，见家长，是两个人结婚前必要的一步，有着特殊的寓意。而她也一直觉得，还没毕业的自己，要经历这个阶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可当她听到聘礼，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什么时机，什么害羞，就统统顾不上了。她这一生，能找到一个顾盛宁，何其之难。 　　就算他现在求婚，在家里，在大马路边，在超市，她觉得自己也无法拒绝。 　　她会俏皮地说：“那你要等我哦，等我半年，我就毕业了。” 　　*** 　　同居的第一天，姜言在被窝里被叫醒。 　　她自制力一向强，极少赖床，昨天、昨天是因为太兴奋了…… 　　她边上躺了个大男人。 　　起初还是有睡意的，可是他细密绵长的呼吸声那么近，近到让她忍不住屏息，她总觉得自己吐气的时候，两人的气息就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是…… 　　像是他们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一样。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她的紧张冲淡了睡意，于是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可她忘了他们的手还是牵在一起的，这一动他就知道。 　　果然，他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突然睁开眼。暖黄的灯光撒下，他的眼角、鼻尖都沾上了金辉，那深邃的眼里一片清明，淬着光，很勾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里有她，满满的都是她。 　　他伸手，揽她入怀，“是不是一定要做点羞羞的事情，你才肯睡觉呢？” 　　在那一刻，姜言忘了呼吸。 　　她明明……就没有这个意图啊。 　　“咯哒”一声，那盏床头的小灯灭了，眼前一片黑暗，连他透亮的眸子也抓不到。 　　这大冷天的，她竟然凭着紧张和忐忑出了一身汗。 　　手上湿意更盛，她自己感受到了，与之相触的他肯定不会没感觉。 　　果然，她听到了两声轻笑，胸腔随着他的声音起伏微微振动，他抓得更紧了。 　　姜言被那两声轻笑撩得六神无主，找不着北。 　　宣宣一直在粉一个男歌手，有一场直播，她们各戴一个耳机，聊天时那位歌手的浅笑成功点炸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给小哥哥call，怎么能这么撩，这么撩！！” 　　“不娶何撩不娶何撩！” 　　“你过来，别躲在耳机里，我有个恋爱想和你谈谈。” 　　那一次姜言只觉得那道声音很苏很苏，可还没到为之疯狂的地步。而宣宣已经在寝室转圈了，她激动了一整个晚上。 　　现在姜言才知道，她不是声控，她只是顾盛宁控。 　　见她呆了，他努力克服下腹的灼热感，把她的小脑袋从怀里解放出来，“有些东西还没准备好，所以你今天晚上要乖乖的，知道吗？” 　　姜言愣愣点头，意识到他说的东西是什么，她小脸一红，想捂脸，又想起此时他看不到她的脸红，未被他牵住的手就这样升起又放下，攥住床单。 　　她的睡姿略显僵硬，顾盛宁往她的后背探的时候，背脊挺直，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的被子掖住没有，发现她是真紧张。 　　他心思一转，悠悠然开口：“人们常说有些事第二次干的时候会从容很多。” 　　姜言不解，“嗯？” 　　“我们不是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了。”他说。 　　一联系起来，结论就是―― 　　小言你还不够从容。 　　姜言：“可是，对象是你啊，是你我才会紧张，怕我表现不佳。” 　　有人说，当你被调戏无话可说的时候，大可以来一段温情的内心独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很明显，她成功了，顾盛宁被这番话震住，没有发声。 　　来不及得意，姜言就听到一个声音，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你最好不要在床上诱惑我，有一句老话，叫事不过三！” 　　所以第三次我们同床，就不是这样盖着棉被纯聊天了。 　　姜言噎住，竟然忘了他还有耍流氓这项技能。 　　斗天斗地斗坏蛋，可你还真不能跟流氓打对台，说不定虐心又虐身。 　　姜言少有与人同睡的经历，可这天晚上，在他怀里，一块小小的天地，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就好像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只要和他一起。 　　被叫醒的时候，姜言还在睡梦中，弯着唇。顾盛宁看这情况自然是舍不得，坐在床头看了好一会，直到她的闹钟第三次被他按下，才轻轻推她的手臂，“小懒猪，起床了。” 　　她似乎在做美梦，皱了皱眉，本能地往她的热源靠过去，伸手去寻他的腰身。 　　躺着的人本就方向感不强，况且人还在睡梦中，她的手便落在了腰身以下。 　　眼看就要落在不该放的地方，形势岌岌可危，顾盛宁心中警铃大作，在半道上接住了她那作怪的小手。 　　被阻止的人感觉无法再向前探，再伸手，还是未果。 　　毫无预兆地，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擒住了她的手，而她往前探的方向，是那么的不可描述。 　　理智瞬间回笼，姜言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动作僵硬地扯了扯头发，“嗨，早安～” 　　他回了句早安， “你早上问好的方式――”他顿了顿，而姜言很期待这句话的下半段，“还挺特别的。” 　　说完，他绅士地转身，留给她整理自己的时间。 　　特别？哪种特别？ 　　还有，说话你就说话，为何突然发笑？ 　　综上疑问，这个特别一定不会是什么褒义词。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要做点羞羞的事情，你们才愿意收藏一下作者呢？ 收藏了这篇文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嘛，收一下收一下嘛～ 开下一篇文就可以提醒我们一起约会啦！ 　　☆、Chapter 46 　　顾盛宁驱车送她去学校，姜言本想拒绝，可一想，这人不是负责图书馆的项目？说不定只是顺道，她还是别自作多情了，乖乖上车吧。 　　可是车停住了他也没有动作，姜言疑惑着看他，“你不用去图书馆的吗？” 　　顾盛宁眉尾上扬，她果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小小的惊喜。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是谁告诉你我是来图书馆的？” 　　姜言：“可是……可是你不是接了图书馆的施工？” 　　“又犯傻了呀？”他笑道：“还没有设计图我怎么施工呢？即兴么？”他唇角带笑，但不是平时打趣时戏谑的笑容。 　　姜言确实不是很懂他们的工序，只觉得他们很注重实地勘察，却是没想到其实那是他们的最后一环。 　　他的解释永远和道歉一样真诚，似乎所有业内人看起来荒谬的言论，在他看来都很正常。 　　“术业有专攻。老师传道受业，我们奋起勤学，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感，而是帮助那些把精力用到别处的人。” 姜言的耳边又飘过这句话。 　　这是当初拒绝林哲的时候，顾盛宁告诉她的。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在他心里，设计师是一个服务于人的职业，这种服务意识，与收入无关，与客户无关。 　　突然就有一种感觉，他把自己放的更低，就越发耀眼。 　　当初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成就，甚至亲眼看到他的作品，姜言只觉得荣耀加持，而他，担得起这些荣耀。 　　姜言微微一笑：“好，你先走吧，知道你是为了专程送我，来，给个奖励。” 　　他把脸凑过来，一个轻轻的吻落了下来，不是他以为的脸颊，在他的唇上，像羽毛扫过。知道她在这些事上一向胆小又被动，正想按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谁知她今天胆量很大，竟然敢把舌头探出来。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她又退回原点，他却很受鼓舞。 　　“滴嗒”一声，是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在狭小.逼仄的空间格外清晰，像是鼓声号角，拉开一场战争的序幕，她是他惟一想征服的人。 　　他侧身靠近，不留半分容她分心的时间，重重地吻了上来，温柔又带着狂烈，有如风卷残云，飓风过境，他扫过的每一处，都像点燃了一簇火苗，火辣辣的。 　　末了，顾盛宁伏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怎么办，好像就不想放你走了。” 　　这是他的撒娇日常。 　　在一起之后，姜言屡次想找出他们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子，他们都是第一次恋爱，不懂情侣间的小套路，所有的感情经营都在探索中前进。 　　据说，适当的吵架会让感情更加稳固，可一路走来，他们真正吵架的次数，可以说是没有。 　　说是温馨平和，他们常会怼到对方呛声。说是欢喜冤家，却总有温柔静谧的气氛流淌。 　　或许情人间真的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姜言只能这样总结。 　　可是让他们维系住这份感情并日益稳固的原因，不是经历风波，也不是相互误解后的释然，是他自始至终的依赖。 　　是的，就是依赖！ 　　一开始姜言以为，矫情的自己怎么着也会犯一两次病，会吃醋，会误会他，会玻璃心，会妄自菲薄。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因为顾盛宁时不时表现的对她的依赖，就是最好的一剂稳定军心的良药。 　　一看到你就像亲亲抱抱举高高，一刻也不停下倾诉他对你的需要，就像现在，他像一个刚进幼儿园的小孩，拦着父母的腰不让走，这样的人，他对你会不是真爱？！ 　　那才叫瞎！ 　　虽然这个比喻勉强了一点，可是道理是一样的。 　　此刻姜言很想对某些鸡汤博主说：“你错了，安全感不是你自己给的，确实是男朋友给的，不信你去谈个恋爱？” 　　但凡是用心恋爱的人，一定是爱极了她的另一半，所以对方的反应、情绪都会对你有影响，那些自诩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的人，很遗憾，你可能只是还没有碰到让你爱惨了的那个人。 　　若他是你心头的欢喜，如何能做到真正的波澜不惊呢？ 　　姜言同样气息不稳，却还是推推他，“迟到了迟到了！！” 　　以为她和人有约，顾盛宁松开她，很贴心地挥手，“去吧。” 　　不料她推开车门后，还回过头来，覆在耳边，“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副为了我耽误工作的样子。可是我偷偷问过于助理，你最近表现欠佳，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我不得不说，”顿了顿，她状着胆子，捏捏他的脸，“要乖乖工作！” 　　“呵。”他也不恼，从唇间溢出的一记轻笑，“什么时候学会挖墙脚了？” 　　姜言眨眨眼，“你错了，我挖过的最大的墙角，就是你呀。” 　　对的，他是希希最爱的小叔叔，轻易就让她挖了过来，他是让整个小礼堂为之癫狂的顾师兄，还是轻易就让她挖了过来。 　　说是轻易，说到底还是他的故意。 　　几天后，图书馆顶楼正式进入施工阶段。 　　整个图书馆不可能全部关闭，所以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口都立上了告示牌。 　　姜言终于名正言顺过上了幸福的蹭车生涯。 　　只有一个假期的时间，时间紧任务急，所以施工的进度已经精确到以天计算。 　　可就算是这样，哪里用得着总设计师每天早上准时来现场查看的地步？ 　　人家又不是靠一个项目过活，而且据说这个项目啊，还是无偿的。这意味着不管结果怎样，他都拿不到一分钱。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上心呢？ 　　有一天，师傅老刘说：“你放心，你这么看中的项目，我们怎么着也会尽全力，绝不偷工减料。” 　　“辛苦了老刘，”顾盛宁和他握手，眼里尽是真诚，“你们的工作很重要，也很辛苦，快过年了，我们现在进度赶一点，到时候还能休息几天。” 　　他知道自己来的次数确实算是不平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不放心人家办事，非要亲自监督，怕坏了自己名声。 　　舆论而已，扩散开来就不好了。见他说完并不打算走，老刘觉得奇怪，那位年轻的设计师终于开口，面带笑意，“女朋友在这里上学，送她来的时候顺道看看，你不会开始烦我了吧？” 　　“不、当然不会。”老刘瞪大了眼睛，为这突然其来的八卦。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职业精英要不就是专注事业，要不就是找一个职场丽人，两人双双拼事业。 　　却没想到，竟是个女学生…… 　　打从他交代女朋友的事情开始，也不再觉得这是个遥远的人，或许不管是男的女的，只要一听到别人坦白感情状况，就会自然的把那个人纳入己方阵营，因为这代表了信任。 　　半晌，老刘打量他，“嘿，你还真下得去手，祖国的好苗苗啊。” 　　顾盛宁故作黑脸，“你这么说可不厚道，谁说我就不是祖国的好苗苗了？” 　　很好，信任加自恋，两记暴击下，老刘已经成功升级为顾盛宁的脑残粉，当即呵呵直笑，“好好好，你也是正当红的好苗苗。” 　　大概这是脑残粉里年纪最大的一个。 　　这天，顾盛宁和平常一样，把她送到某个阅览室门口，他脸色沉沉，像是在想什么，和他道别也没有反应，正要发作，顾盛宁抓住她的手，扣得很紧。 　　“想不想上去看看？” 　　姜言两眼发亮，“已经完成了吗？这么快？” 　　他揉揉她的发顶，“哪有这么快。”继续诱惑她，“不过也完成了大半，很快就好了。” 　　“那走吧，”姜言走在前面，“其实真的挺好奇的，消息封的那么死，连个效果图都没流出来，不像学校的作风，是你交代的么？” 　　他“嗯”了一声，毫不意外的答案。 　　照着学校宣传工作的得力，说不定装修的进度都可以日更，可这次毫无音讯，就像是提前串好了气，什么也不透露。 　　这么多宣传组织都在保护着这个还未面世的小天地，就一定是在源头上拒绝了一切探访。 　　准确的说，是她眼前的这个人提出的条件，所以此番他的提议实在让人心动。 　　第一个耶，除了内部人员第一个看到这里的人！！ 　　她要是带上相机，多拍几张照片，在网上一放，那关注度，想想就觉得激动。 　　虽然最终她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可怎么着也能给自家三个妹子一个假期礼物，让她们知道作为顾师兄的脑残粉好处多多。 　　说办就办，姜言满腔热血摩拳擦掌。 　　她甚至没有注意顾盛宁拉着她走的方向，和楼梯间相反。 　　眼前是厚重的金属门，印着两道人影，姜言怔忪，呆呆看着他：“你怎么……” 　　她抬眼看眼前的男人，一袭深色大衣，身板挺拔如白松，一双曜黑的眸子宛若漩涡，把她的目光吸进去，她曾无数次觉得这个漩涡是温暖的，可靠的，如今却让她心生退意。 　　他知道的，他看过那篇文章，就一定知道妈妈过世后她再没有搭过电梯。更何况，更何况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那么高的楼层，他都是一声不吭陪她爬。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几个想说的点，那就一个个来吧。 电梯梗是一早就构思好的，想让顾老大陪小言一起，走过最后一道坎，不用再故意回避，也不用忌讳提起。 *** 还有啊，术业有专攻那句是我一直想说的，我们都知道职业无贵贱，可心里稍一掂量还是会有轻重之分。 但是本质上我们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横刀阔斧，去帮助那些把时间和精力用到别处的人。 身边有朋友说我越来越喜欢撒鸡汤，所以，这样的鸡汤喻，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我觉得很好，我觉得很不错，我觉得很不普通！！ 　　☆、Chapter 47 　　看到姜言眼里的恐惧和退缩，顾盛宁很想上去抱抱她，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在她觉得委屈难受的时候亲亲她的眼角，然后柔声说：“我们不试了好不好，我们以后都不试了。” 　　可是他紧了紧心，四目相对时，是说不出的坚定。 　　压住喉间的干涩，他沉着嗓子唤了一句“小言”。 　　只两个字，仿佛魔障一般，她眼里的慌乱卸去了大半，等着他的下半段话，等着他的解释。 　　顾盛宁再也忍不住，伸手环住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的下一句印证了她的猜测，“没错，我们要再试一次。” 　　“就一次，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他轻叹了一口气，“是你妈妈。” 　　“你再想想，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甚至是之后，她对你说过什么呢？” 　　他沉默了良久，似乎在给时间让她回想。 　　“我佩服她，因为从你的文字里我看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及她爱你更深。” 　　“不要让她担心，也不要让她自责，我们要让她看到，让她这么骄傲的姜言，是什么也打不倒的。” 　　空荡的楼道里飘着回音，姜言的目光落在深蓝的楼层引导牌，那最顶上的地方，是他给的目标。 　　心底深深触动，姜言扯了下他的衣袖，“我成功过一次，有一次我和希希一起，我成功了。” 　　他的眼里有鼓励，还有期待。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让你们失望。” 　　是你们，也包括你。 　　因为她知道，好多人给过自己鼓励，她不能总缩在小小蛋壳里，就是今天了，如果能破壳而出，勇敢一次又有何妨？ 　　这一次姜言没有闭眼，她能直勾勾地盯着楼层显示仪，看着它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带。她的手心被紧紧攥着，似乎真正紧张的另有其人。 　　她突然就笑了。 　　听到笑声他侧头，落到一个拥抱，软软的，“谢谢你，我很开心。” 　　“我、我不害怕了，一点也不害怕了，眼前还是会闪过那些画面，可一点都不会想逃，真好，我还能那么近的看到她。” 　　她喃喃道：“我不是故意不想看到你的，妈妈。”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脸颊，“傻姑娘。” 　　*** 　　顶楼还是那副样子，施工中，是顾盛宁看惯了的风景，可姜言觉得很新奇。 　　装修师傅正在干活，还有一个师傅上前跟他打招呼，看上去四十出头，老实可靠的样子，应该关系不错，姜言问了声好。 　　她模样乖巧，落落大方，老刘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朝顾盛宁比了个大拇指。 　　对于这样的称赞顾盛宁一向很受用，挑眉微笑，“我看上的人，自然不会错！” 　　虽然有了电梯这一出，姜言还是没忘拍照这个重大的任务。她一伸手就要到了顾老大的手机，没办法，谁让她的爪机奋战多年像素渣呢。 　　虽然地上无处下脚，墙饰还在装订中，可大概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地方大果然好施展，圆桌吧台木椅沙发一应俱全，有格调又不失活泼，等完工了不知道多好看呢。 　　下楼的时候，顾盛宁同样握紧她的手，问：“有没有不舒服？” 　　姜言摇头，“比之前好多了。”她一歪头，“不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顾盛宁那如临大敌的表情稍稍松动，“那请问姜小姐，您有什么意见呢？” 　　“我的意见就是，”顿了顿，她说：“没有意见！疯狂打call啊顾师兄。”她拉着他，恨不得跳起来。 　　他的姑娘眉眼弯弯，眼里尽是赞赏，丝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她总是喜欢叫他顾师兄，尾音拖长，暖绵绵的，像猫。 　　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展开今天的第一个笑颜。 　　此前，他有担心，也有心疼，甚至于带她去参观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她战胜自己的契机。 　　可现在他的姑娘，同样喜欢着他最爱的设计。她的炫耀那么明显，笑的那样开心，让他轻易想到那个冬天，他捧着有油墨香的报纸，读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了他逃掉的考试。 　　想到了四月芳菲，她的微笑。 　　知道吗？我的姑娘。 　　我完成的所有建筑，其实是我们一起。 　　*** 　　姜言把照片传到了群里，她早料到会引起一阵热烈讨论，自己不能缺席，特意等到回家里才发。 　　果然，图片加载完五分钟后，四人全员到齐。 　　辛珊：“我觉得很不错。” 　　陶子：“我觉得很OK。” 　　宣宣也跟了个队形：“我觉得很不普通。” 　　然后迫不及待问：“姜小言你哪来的内部资料啊，我们群里的小伙伴肖想了好久都没搞到。” 　　“智障！”辛珊的御姐音响起：“这是内部资料，那是内部人员的家属，有什么问题？” 　　宣宣恍然大悟：“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是的，由于消息太劲爆，她们索性开了个视频。 　　这个工程本身再加上顾盛宁本人的知名度，早已一跃成为Ａ大的热门话题之最，这么久了热度丝毫不减，甚至有扩大到隔着一条街的Ｃ大的趋势。 　　说到底也跟它的曝光率少有关系，越是消息封闭就越是让人好奇，所以姜言手上的一两张照片简直是镶着光的存在。 　　宣宣：“信不信？我要试试拿这个去叫价，一个月生活费都有了。” 　　“信！”三人齐刷刷的说。 　　一般的小粉丝可能不会为了这个痛下买手，可某些校园组织就说不定了。 　　在当今这个点击是王的时代，卖新闻早就不只是娱乐狗仔的专利，任何人一个人，只要你手里的新闻足够有价值，就不怕没人要。 　　继续讨论的时候，陶子和姜言很久没发声，辛珊发现了：“嘿，仙桃，你对着屏幕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干啥呢？” 　　陶子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姜小言的摄影水平有待提高啊……” 　　“什么？你说，这是姜小言去实地拍的？”宣宣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么说，咱学校里第一个踏进这里的人，不是老师也不是围观群众，就只有她？” 　　“确实，”陶子点头，“就她喜欢用这几个角度拍。” 　　陶子学过几年的摄影，专门教过姜言角度的问题，谁知这姑娘喜欢生搬硬套，无论拍什么都按着套路来，这一眼就看出来是出自她的手。 　　嫉妒已使宣宣面目全非，“自从姜小言搭上了顾师兄，我这小灵通的位置恐怕要换人了。” 　　“确实是这样，”姜言突然出声，“就像你们都没有发现，某仙桃又肥了不少？” 　　作为让每个女人奉为终生事业的减肥大计，体重向来就是个沉重的话题，姜言此番话成功引起了众怒。 　　准确的说，除了姜言，其余三人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 　　发福了。 　　隔着屏幕的刀子也很冷，她感受来了来自脚底的凉意，举手投降，“其实我也胖了――” 　　三人翘首以待。 　　“胖了两斤。” 　　话音刚落，就是几句咒骂满屏飞，同时附赠好多个表情包。 　　两斤算个什么鬼，我现在吃个晚饭就能成功胖两斤！ 　　闹完，陶子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其实，我觉得阻止我减肥的往往不是懒癌，也不是管不住嘴迈不开腿？” 　　“那是啥？” 　　陶子：“有一面神奇的镜子就好了，我们家刚入手了一块，显得人超瘦哦，来来来，我给你们发链接。” 　　姜言、宣宣、辛珊：“emmmmmmm~” 　　辛珊摆摆手，“散了散了，没什么好聊的了。” 　　姜言和宣宣附议。 　　由是，这场风驰电掣的视频聊天就像夏天的一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下陶子一个人在视频间，右上角几个小字深深刺痛了她―― 　　一人正在视频。 　　陶子：这群行动派的女人好可怕！！ 　　*** 　　此时的姜言正在顾盛宁家的客房，床上摆着几套衣服，她正在选晚上该穿什么。 　　冬天的穿着就那样，横竖都是那几件单品，就看你怎么搭，何况她也就带了几套平时穿的过来，哪里会想到还要以家属的身份出现在他的同事面前。 　　早知道就不退出视频了，还能让她们帮忙参谋参谋，现在一个人孤立无援的。 　　姜言拧眉，左看右看，感觉无从下手。 　　羽绒服？ 　　不行，她摇了摇头，虽然足够保暖，可衬的整个人臃肿起来，还被某人打趣说她走起路来像企鹅。 　　姜言一向不解那些小女生为什么能在大冬天露腿，为什么给别人美的视觉感受自己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嗯，是因为爱美，所以她即将成为那种曾经让自己敬佩不已的人。 　　最终还是敲定了造型，大地色呢大衣内搭黑色百褶裙，很好，不老气也不学生气，很长脸！ 　　这一套下来她能打九十分。 　　站在镜子前，感觉还缺点什么，显得头轻脚重的。 　　啊有了，姜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贝雷帽戴上，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 　　简直满分！！ 　　真是佩服瑶瑶姐的眼光，她差点就要以为这顶帽子要在柜子里过一生。 　　姜言在给顾盛宁打电话，隔着电波他的声音有些失真：“马上下班了，等着我！” 　　一个曾经的劳模，变成现在这个一说起下班话里就带着笑意的男人，姜言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 　　“不用来接我啦，我在家了，你先好好工作，路上小心！”她很快交代完。 　　甜美的女声变成了冷冰的忙音，顾盛宁捏着手机，许久没有放下。 　　在家了啊…… 　　她说的那样自然，仿佛在心里说过无数遍。那个她曾经不熟悉的地方，连夜灯也找不到的地方，现在称之为家。 　　真好！ 　　姜言挂断电话，用手指朝在那丑乌龟的嘴上点点，“你呀你，真是不可爱！” 　　说完，她喜滋滋跑去洗澡。 　　说着不可爱，可当初她宁愿放弃几本书也要捎上这丑家伙，其实才不是不可爱，是真爱！ 　　他在楼下等，姜言不敢磨蹭，边换衣服边给他语音：“你真的不用上来洗洗换身衣服么？” 　　本想说他是男人，不讲究这些，话到嘴边却一转，顾盛宁换了只手拿手机，道：“你是在邀请我一起么？” 　　不等姜言开口，他自己先拒绝了：“真是不好意思姜小姐，我怕到时候我们会错过一顿大餐。” 　　从他隐隐的笑意里，姜言听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哼，谁管你是不是工作了一天蓬头垢面的，就让你颓废着去饭局，就让所有蠢蠢欲动的女生都不敢靠近你。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写文。 室友在临睡前开玩笑说：“万一第二天早上发现你猝死在桌前－－” 我：“那就帮我把存稿发出去，我的小可爱还等着呢。” 就问你宠不宠？！！ 　　☆、Chapter 48 　　前台妹子小资早就告诉姜言，这段时间常有个女设计师出入工作室，据说是跟自家是合作关系。 　　可火眼金睛如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位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这位易小姐藏的够深，可魔高一丈，常年watch dog的经验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所以她提醒姜言记得留意一下，说不准就是个挖墙脚的。 　　还有，今天的饭局她也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言这样用心打扮的原因，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她一直知道她的顾师兄很吃香，可从来没有过正面棋逢对手，其实她还有点小激动。 　　可姜言还是失望了。 　　她故意悄悄跑去敲他的车窗，那玻璃缓缓下滑，显出男人的脸。 　　她的视线随着那窗口移动，眼前的景致是一帧帧的慢镜头。 　　清爽的短发，光洁的额头。 　　双眸微弯，似乎在笑。 　　唇角一勾，笑意渐浓。 　　姜言闪瞎了眼，这哪里是蓬头垢面，明明就是颠倒众生，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他随便一个造型就这么帅，自己折腾了这么久…… 　　好吧，也是很美的！ 　　她敛了敛心神，说出那句练习了很久的台词：“帅哥，方便搭个便车吗？”末了，她很配合着来了好几个自认为是媚眼，实则是眼睛抽抽的动作。 　　“晚上没有约？”他把手搭在窗口，一个打量的目光横扫，漫不经心的。 　　姜言想到一句话―― 　　有些人正经的时候很帅，帅到你无法直视。可他要是不正经起来，可以痞到你一秒钟都不想从他的脸上移开。 　　此时姜言就维持着那副看呆的表情，讲真，他要是这副样子出现在酒吧门口…… 　　姜言似乎已经听到了墙角松动的声音。 　　自知斗不过他，她拉开车门，“我有约了，那个人就是你。” 　　*** 　　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人已经差不多到了，顾盛宁牵着她往里走，还没走两步就被截住。 　　是个表情生动的男生，看上去很年轻，“老大，”他叫了一声，又把视线转向旁边的姜言，“嫂子好！” 　　响亮清脆的一声，很是热情。 　　姜言用余光扫了下四周，不是若有若无的眼神，是直勾勾的平视，仿佛她的下一句话关乎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是在用他的方式介绍她的身份，姜言微微一笑，“你好，我记得你，李先生。” 　　没错，来人正是小李，被顾老大强烈打击了工作热情的那个，不过他现在对顾老大的感情生活更感兴趣。 　　气氛融融，只有周琴琴心里一片喧嚣，哎，怎么就不让人好好吃个饭呢？ 　　她隔桌看着表情淡淡的易韶俞，有点心疼她，还得一晚上看着心上人恩爱。 　　易韶俞安静坐着，一抬眼，那双人众星拱月，她这里只怕是一丝清辉都没落下。 　　她挺直腰板，脸上不见落寞，把目光落回眼前的餐桌，纯白的瓷盘光洁无暇，在灯光的照耀下清亮可鉴。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在电梯里。 　　她和妈妈出门散步，离着几步远的距离，电梯门缓缓闭合，陈雯叫了一声。 　　厚重的钢板门一合一开，里面站着个年轻男人，个挺高，气质也好，不过也就是粗略看了一眼。 　　“是你啊小顾。”陈雯惊喜道。 　　说起来也是一两年的邻居了，可平时交流很少，多半还是在电梯里巧遇上的。 　　她一扯女儿的手臂，心中大喜。 　　这还没创造机会呢，自己就送上门了，多浪漫多自然的偶遇啊。 　　易韶俞眉眼淡淡，低头仔细打量地上的花纹，她都没有认真看，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 　　一想起她妈这几天的反常，而平时在她嘴里出镜率最高的就是这个优秀的邻居。 　　再一瞧现在这热情的态度，恐怕这就是久闻其名的“小顾”了。 　　她感觉太阳穴一阵生疼，作为被催婚群体的资深一员，她自然知道这是怎样一个不好的预兆。 　　果然，她妈退后一步，“这是我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她朝易韶俞使了个颜色，就差直接代她来个自我介绍。 　　易韶俞兴致不高，但也不能不理不睬，怎么说也是邻居的关系。 　　她漫不经心一抬眼，然后怔住。 　　男人的脸在暖光下柔和温谦，似乎是刚下班，可他把眼里的疲惫掩饰得很好，这让她想到了自己。 　　也是这样。 　　那些在异国的日子，忙碌了一天，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可人前还是保持光鲜亮丽，踩着高跟鞋，一身套装，像只骄傲的孔雀，优雅又高傲。 　　他们是一路人，易韶俞想。 　　由于这个认知，打招呼时她并没有敷衍，就像无数次见到客户，见到合作伙伴，正式又生疏。 　　“你好，易小姐。”他的手心温热，不过只一秒就收了回去，维持和之前一样的姿势。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收回手的那一刻，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像是平坦的沙地被挖走了一块。 　　后来在工作上有合作，接触多了。久而久之，她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那一瞬间的失落，或许应该叫做怅然若失。 　　等她再抬头，就看到那两人已经入座，就在自己正对面，圆桌的对角。 　　今天的这顿饭可以说是庆功宴，为了庆祝前段时间的一个大项目圆满完成。因为是和其他公司合作，到场的人数基本是对半分。 　　这意味着有一半的人是姜言没有见过的，但也跟着瞎起哄，还没开吃就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他以为顾盛宁会出手解救，可他只是笑，像是纵容。 　　被瞪了好多眼，顾盛宁才发声：“今天，是为了庆祝榆秀别苑的落成。” 　　官方平常的开场白，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它就像一根导火线，顿时火光四溅，惹得欢呼无数。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取得成功更燃，比不上！！ 　　他默了一瞬，待耳边的嘈杂散去，继而开口：“我今天让大家带上家属，就说明这是个很正经的庆功会。” 　　人群里很配合地发出几声笑。 　　“最后，希望你们怎么正经怎么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带上重音的“正经”，明显不是它原来的那个意思。 　　就是说，可以为所欲为了？可以放肆起哄？ 　　很好，掌声如雷。 　　姜言很佩服他的号召力，人群里已经有人在大呼“老大万岁”。 　　有些人，他就是天生的领导者，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紧紧抓住每个人的注意力。 　　于是她侧头看他，满眼都是爱意。 　　菜单传了一圈，姜言递给他之后，他没看一眼，直接交给了等在一边的服务员。 　　俯身靠近，“我大概猜出了两道菜。” 　　姜言倾耳，促狭着看他，“不一定哦。” 　　“那如果我猜出来，有什么奖励吗？” 　　姜言很有自信，料定了他猜不出，“任君处置！” 　　“好，那就烦请姜小姐待会，”他胸有成竹，悠悠然说出下半句：“不能赖账。” 　　“可要是你没猜出来……”姜言指出猜菜游戏的Bug。 　　“同样，任君处置！”他说的笃定，让姜言隐隐有些不安。 　　这厢两人在咬耳朵，落在易韶俞的眼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在知道这人有女朋友之后就摆正了位置，可此番的情景还是那么刺眼，刺眼到她想落荒而逃。 　　易韶俞把背挺得笔直，看上去心不在焉。 　　旁边的同事关切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头，“不是，屋里有点闷。” 　　“确实啊，”女同事打量四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不太通风。” 　　可不是嘛，暖气开得呼呼的，怎么会通风呢？不过易韶俞没有提醒她，僵硬着点头。 　　顾盛宁要猜第一道菜了，姜言有点反悔，“能不能不猜了？” 　　他睨看她一眼，“你有听过上了战场的人还能当逃兵吗？” 　　姜言深吸一口气：“好，你猜。” 　　“第一道，”他直入主题，顿了两秒，“第一道菜，叫我爱你。” 　　姜言长呼一口气，“浪费我这么久的表情，你等着！” 　　“别着急，还有第二道呢？” 　　姜言：“第二道叫什么，我爱你？” 　　“对，我也爱你。”他说。 　　“老油条！”姜言侧过头去，开始偷笑。 　　 　　☆、Chapter 49 　　为了响应顾老大号召，在座没有一个人手下留情。 　　姜言看着桌上增添的菜肴，心想这里任意两道菜都能撑起一桌普通的饭局。 　　菜上齐了，有鱼有肉有海鲜。 　　作为资深吃货，姜言表示很满足。 　　对于要剥壳的大虾，在座的女生都很斯文，不少人顾忌着她们刚做的指甲。 　　虽然有提供塑料手套，可它的漏油属性也是众所周知，并不能完全避免和油渍亲密接触。 　　她们宁愿在家里大快朵颐，吃相丑到不忍直视，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稍显狼狈。 　　当然，有两个意外。 　　一个是小资，把虾肉奉为本命的人，是不会拒绝任何形式，也不忌任何场合的。 　　反正她没有男朋友，丑就丑吧，吃了再说。 　　另一个是姜言。 　　她从来不做指甲，也不怕弄脏手。 　　可是边上的姑娘们你们不能这样矜持啊…… 　　会显得我很生猛的。 　　欸？她看到一只手夹起了她心心念念的大虾，下一秒就稳稳当当落在自己碗里。 　　向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姜言麻利地套上手套。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还有一类幸运女孩很聪明，带上了男朋友老公，不用亲自动手。 　　姜言却是在自己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给她的顾师兄一点点小福利。 　　所以在座的男同胞里，惟一能享受女朋友剥虾的，就只有他一个。 　　于轩看了打趣道：“你们说，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这孤家寡人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我们的老大，还有嫂子这么关照着。” 　　于公公出马，一呼百应。 　　虽然是句玩笑话，都没有当真，但是吸引了注意。 　　周琴琴听了这话也朝那个她关注了好久的方向看去，这么看来，似乎老大也不是很看重她嘛，剥个虾也要自己动手。 　　想想也是，老大这么讲究的人，再宠也就是这个地步了。 　　倒是真有人探究起了这其中的原因，有说他赚的不够，有说他撩妹技术不行。 　　其中最精辟的要属小资，她眼也不眨，在奋斗虾壳的同时插上一刀：“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一句话，总结了全部。 　　于轩笑容苦涩：“扎心，真扎心！” 　　“还有更扎心的你要不要听？”小资朝他邪魅一笑，“就是你不仅长得不好看，赚的还少。” 　　于轩决定以德报怨，好心提醒她：“小资啊，你可千万不能以咱们老大为参照，不然你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小资瞪了他一眼，凶道：“要你管！” 　　姜言取下手套，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有种腻腻的触感。 　　她正想起身洗手，从右手边递来一张纸巾，他靠过来，说：“千万不能离开这张桌子半步，不然回来你会发现什么叫真正的一片狼藉。” 　　虽然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可也没有过分到那种地步，姜言开始为他们鸣不平，“怎么会？你看这一个个的，多斯文。” 　　顾盛宁勾起唇角，那抹笑意味深长，姜言以为是暗示她看错了人，这群人其实很快就会露出真正的属性。 　　可是没有，他们依旧斯文。 　　餐桌文化总是和敬酒文化脱不了干系，这不，就有几个人组团给顾老大灌酒。 　　以前也有聚餐，可是他会以加班为由推脱，几番人上来，任你们耍遍了高招，我自巍然不动。 　　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这次不同，灌不了老大，不是还有嫂子嘛。 　　所以打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在姜言。 　　打头阵的是小李，“嫂子，你看我们今天也算是正式认识了，来，感谢你愿意替天行道，收服了这妖孽，我们先干一杯。” 　　姜言自知不胜酒力，自然是摆手拒绝。 　　可这敬酒敬酒，就说明肯定不只是一轮，很快就有人说：“是啊，这酒后劲不大，嫂子来一个。” 　　姜言在人群中央，很感谢他们的手下留情，那些敬酒的套路还没有用在自己身上，而她的顾师兄偏头看她，明显是打算袖手旁观。 　　姜言展颜一笑，接过酒杯，“好吧，盛情难却。” 　　她没有逞强，不是豪爽的一口闷，而是平缓的，慢慢的喝。 　　末了，她把杯子倒过来摇了摇，“这样可以吗？” 　　姜言太好说话，前来搞事的人反倒是一脸局促，不忍心为难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所以他们准备转移战场。 　　再倒了满满的一杯，用姜言喝过的杯子，众人往顾盛宁的方向送。 　　他们以为要花费好大功夫，可没想到顾老大什么也没说，仰头一引而尽。 　　他的位置正对着灯光，惨白的光线从头顶落下，整个人沐光而立，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他喝的急，有一滴从唇边溢出，沿着完美的下颚，性感的喉结，最后隐入白衬衣的领口。 　　性感的要命。 　　姜言偷偷咽了咽口水。怎么办，想睡他！ 　　那人撩的她面红耳赤，自己却很是淡定，学着姜言的动作一歪头，晃了晃杯子，“这样可以吗？” 　　姜言听到了来自她身后的小声议论：“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呼吸急促，额头冒汗，不行不行，快帮我call.120！” 　　当然不是，姜言在心里回答她，因为她现在也是同样的症状，要不要帅的这么犯规啊！ 　　同一个动作，因为是模仿姜言，带着暖萌属性，出现在他身上有一丝反差萌。 　　这一群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被这一幕撩的找不着北，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为什么不知道老大能这样可爱。 　　易韶俞也看到了，或许是座位相对的关系，她看的很真切。 　　自从这两人一起走进这里，她就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有情绪，不要有不甘，更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当然，她又默默补了一句：如果这些都有，那也不要表现出来。 　　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是那人的同款，她放下，涩笑。 　　味道真是不怎么样。 　　顾盛宁今天心情好，得到这个认知对这些每天解读他微表情的人来说并不难。 　　对于每一杯酒，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但也不是完全这样，就比如有个人看到他快喝完了，换了个杯子给他，不是姜言用过的那只，他就没接。 　　姜言看到这种情况，怕他真的一个不小心喝高了，等陪同的人喝了个尽兴，扯了扯他的衣袖。 　　接收到她一记警告的眼神，顾盛宁倏地一笑，伸手挡住酒杯，对众人道：“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他觉得这种感情很奇妙，就好像他在任性，被他的小媳妇管着，不敢过分乱来。 　　他们工作室整体没有音乐细胞，对歌厅一向兴致缺缺，吃过饭再闹一闹就基本散场了。 　　姜言去了洗手间，这个容易滋生□□的地方。 　　“你说，那个易韶俞，今天该有多伤心？” 　　“伤心怎么了？老大明明就是有女朋友的，她不上去横插一脚就是积德了。” 　　是小资的声音，姜言听出来了，可与她对话的那人她似乎不熟。 　　“真不是我说你周琴琴，你可别站错了队，那种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幻想了。之前是不知道我们老大和小嫂子的感情如何，现在你还看不懂就要好好擦擦眼镜了。” 　　是小资的声音，她这段话正义又有胁迫性，是姜言从来没有看过的强硬。 　　“那你呢？”周琴琴问，“对，你是站对了，可是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这么维护她？你敢说你没有自己的目的。” 　　小资简直想给她的脑洞点个赞，她一个前台，怎么着也不能跟你们设计师竞争吧。 　　当即转身，给她一个背影自己体会，“对，我是有私心，我就是想上位，把你们设计师都逼走。” 　　这位小姐姐智商堪忧呀，姜言捂着嘴笑了，没忍住。 　　这也说明了一个现象―― 　　大多的职场恶性竞争，其实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临走前，小资觉得她可怜，回过头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日常暖到冒泡吗？” 　　没等周琴琴回答，她给出了答案：“你看，我还忘了，你单身很久了是吧？怎么现在连狗粮也吃不下了呢？难道你想等着饿死吗？” 　　小资笑着走了，周琴琴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姜言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去肯定很好玩。 　　果然，她推门而出，朝她灿烂一下，对方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姜言欣赏了一圈，心满意足走了。 　　这边她们把周琴琴怼到怀疑人生，易韶俞也有点蠢蠢欲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种叫做暗恋的感情做个了断。 　　正好顾盛宁过来与她们团队交流，她故作轻松：“方不方便介意不说话？” 　　他抬眼，很意外的表情。 　　易韶俞：“别装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顾盛宁稍一思索，答应道：“可以。” 　　 　　☆、Chapter 50 　　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暖黄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更添一分暧昧。 　　眼前的男人意气风发了一晚上，这会儿倒是局促起来，易韶俞给他打了支预防针，“就几句话，不会多久的，不用怕你女朋友撞见。” 　　他摸了摸鼻子，“好，你说。” 　　见他这副样子，易韶俞想笑，又觉得自己当初可能真的眼瞎，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们做项目的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对你。”她开门见山，“我想听实话。” 　　“知道。”他连犹豫一瞬也不愿意，态度明了。 　　简单的两个字，易韶俞就想到了他的打算――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出于工作的关系我不会挑明，也不会玩暧昧，所以我在这段时间避开你，合作结束我们便再无交流。 　　问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像是发现了猎物。 　　“那你今天这样高调，是想秀给谁看？” 易韶俞突然咄咄逼人。 　　他张了张口，最后选择了沉默。 　　其实他完全可以解释，这就是他们的恋爱日常，不存在作秀的成分。又或者说，在这个场合，他并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博眼球。 　　每一个旁观者都能得出的结论，他自己完全不想说与人听。 　　是他不想，也可以理解为是不想跟她易韶俞多说一个字。 　　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怂到跟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就会左顾右盼。 　　怎么办？男神光环散尽，她却更加羡慕那小丫头。 　　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么多年第一次动心，可她的暗恋对象双手插兜，倚在墙上，神色淡淡，八成是在想拒绝的说辞。 　　易韶俞突然就不想问了，“那好，都忘记吧。” 　　他终于抬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释然。 　　“那就都忘记吧，你是我合作过的伙伴，不合格的邻居，如此而已。好不容易少女心一回，竟然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你可真狠心。” 　　她想好了。 　　问到了又如何，不过是讨一个拒绝罢了。 　　如果今天他们的互动不是这样和谐，她可能抱着希望。 　　如果那个女孩是娇蛮的，不讲理的，需要他百般照顾，或者是没有主见，只会依附男人，她都会壮着胆子争一争。 　　因为这样好的一个人，和他相配就一定不能太差。 　　可是没有，全程他们的默契让她羡慕的要死。 　　你愿意动手的我不阻拦，你给我的心意我也悉数收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作为男朋友，他给她最大的尊重，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会护她周全。 　　啊突然想谈恋爱。 　　可是这样一个一心在别的女人身上的人，她也不稀罕。 　　所以满腔郁气都化成了这样一句质问。 　　直接，也坦荡。 　　我喜欢过你，如此而已。 　　*** 　　顾盛宁重新落座的时候。姜言闻到了好大一股酒味，细细闻了闻，确定他喝了不少。 　　慢慢的酒劲上来，他的脸上泛着红。 　　一个偏头就搭在她肩上，不重。 　　姜言用手探了探他的脸颊，烫烫的，不寻常的温度，大概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他伸手拢住她的，小心翼翼捂住，边哈气边给她暖手，接着用脑袋蹭了蹭，像是撒娇。 　　姜言伸头看了看四周，先前敬酒活跃的几位男士尽是醉态，还有不少人在看着手机，这个小角落发生的事情早已没了先前的关注度。 　　确定安全，姜言没有推开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顾盛宁：“你好香。” 　　“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好软。” 　　姜言：“是你的头太硬。” 　　他自己坐起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其实，我不只是头很硬。” 　　姜言没听过他的污段子，至少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她往后一退，远离这个危险物种，正色道：“师兄，涉黄是要被禁言的。” 　　看着她正义泯然的样子，顾盛宁很不客气的提醒她：“那么秒懂我涉黄的你，又该如何处理呢？” 　　“很你一起被禁言。” 　　“不对。”他很不给面子地拒绝，理由是“做的比说的重要。” 　　作为专业保姆兼司机的于轩怎么说也不沾酒，虽然起哄起的欢，他知道老大和自己只有一个人能碰酒，不然他们长的那么不安全，指不定被这群女的给生吞活剥了。 　　再叫上今天有姜言在，他的责任又重了几分。 　　敬酒的人自然会说这酒后劲不大，姜言还好，只慢饮了一杯。 　　可她家顾老大的情况很不乐观。 　　脸色泛红，脚步虚浮，只会撒娇，一朝回到八岁前。 　　除了那句涉黄的对话，其他没有一句在频道上。 　　姜言勉强撑着他站起来，唤于轩过来扶他，谁知这人醉酒后脾气尽显，于公公才把手搭上来他就毫不客气甩开。 　　以为是巧合，于轩再尝试了一遍，同样被大力推开。 　　……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 　　想当年我喝醉了是你拼死拼活把我送回家，现在有了女朋友，人家碰你一下也不愿意了？ 　　他委屈巴拉的细数顾老大的罪状，眼里隐约藏着泪花，姜言知道还得自己出马。 　　嘿，这次他很是配合，甚至自己稳稳站着，不用她承受重量。 　　于轩脸更黑了，他现在想杀人。 　　心里在下刀子，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他的工资掌握在人家手上呢？ 　　于是于轩油门踩到底，一刻也不想和这对屠狗夫妇多待，把他们送到他就拍拍屁股叫车走了。 　　任凭姜言叫他喊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偷笑。 　　姜言嫂子，喝酒是老大预谋的，不让我靠近也是真的。 　　你就真看不出他的意图？ 　　作为多年的好兄弟，于轩并不想做那个最大最闪的电灯泡。 　　*** 　　姜言很庆幸她与电梯的battle取得胜利，像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就避免了好多麻烦。 　　为什么紧要？ 　　因为他在电梯里就不老实，如果是狭小的楼道，恐怕更加易攻难守。 　　就在刚才，她扶着他往电梯里走，一边念叨：“都怪你！把人气走了，多抓一个苦力多好。” 　　“嗯，怪我。” 　　这声音…… 　　很清醒啊。 　　姜言倏地抬头，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噙着笑意，和刚才不醒人事的醉鬼相比，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姜言眯了眯眼，道：“你是装的？” 　　“也不能这么说，”他的手搭上她的腰，细细摩挲，“确实有点醉了，我这是顺势而为。轻轻把她带向自己，不容分说吻上去。 　　两人唇齿间都有未散的酒香，醇厚，浓烈，纠缠在一起时更盛。她感觉自己分明也醉了，脑袋昏沉，大脑呆滞，身体发软。 　　姜言闭着眼，听到一个声音，“这也是顺势而为。” 　　在姜言看不见的地方，他默默按了楼层。 　　这就是他们吻了那么久还没有人打扰的原因。 　　? 　　“叮”的一声，电梯发出指令，他把人横抱起来，唤她开门。 　　按下烂熟于心的六个数字，门开了。 　　他脱了鞋，径直往里走，把他的姑娘放在柔软的大床，蹲在脚边帮她拖鞋。 　　姜言想制止他，被他轻易驳回：“以后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你会看腻我这张脸，长到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叫着你奶奶。到时候，我会喂你吃饭，给你泡脚，给你做饭。这样想来，你还觉得我不该为你做这些事么？” 　　稍稍使力，她的脚从短靴中释放出来。可他并不打算起身，维持着那个姿势，等着她的回答。 　　姜言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我知道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怎么办？一想到那幅画面，我就对余生充满期待。 　　她抱得很紧，两人隔着厚厚的大衣也能感受对方的心跳。 　　屋里温度不低，之前又花了好大力气把这个假装的醉鬼搬回来，姜言感觉后背爬上了汗意。 　　顾盛宁也一样，温香软玉在怀，加上之前亲吻时的气息不稳…… 　　不知怎么，姜言感觉一股力量带着她向后倒，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虽然看起来瘦，不过他真的好重，姜言现在相信，他之前的靠一靠都是虚靠着的。 　　突然之间，世界静止了，连空气都染上了几丝暧昧，原先的身体发热渐渐成了燥热，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他俯身下来，是铺天盖地的吻，在额头、在眼角、在鼻尖，像是羽毛扫过。最后终于来到唇边，辗转碾磨。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不像某些时候那样强势，每一步都做到周全。终于姜言开始回应他，他轻巧探入，邀她一起共舞。 　　她的大衣早已凌乱，不知不觉就被人剥去扔在地上。顾盛宁把那层薄薄的打底衫抽出来，手心在她的腰间摩挲，问：“今天穿这么少出去接受寒风的考验？” 　　“嗯？”意乱情迷间姜言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说你不听话，所以要接受惩罚。”其实他觉得可以慢慢追究，不过现在时机正好。 　　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我觉得恋人间不应该记仇。” 　　“对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这话，姜言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听到满意的回答，他唇角一勾，“那就现在吧，惩罚。” 　　上衣的下摆被掀起，温嫩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立刻有冷气灌进来。他挑拨的大手从腰窝沿着脊柱沟一路向上，像是初次踏入一个陌生的领地，新鲜又谨慎。 　　他的动作不算很快，可所到之处燃起星星之火，烧得人理智全无。 　　然后突然停住，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他微微蹙眉，另一只手也覆上，终于成功。 　　他在一片沉寂中开口：“初来乍到，业务还不熟练，还望师妹……多多包涵。” 　　姜言满脸通红，抿唇，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手边是他的衣领，质感很好。姜言想到了那天，他站在小礼堂的中央意气风发，衣扣整齐，说着正经的话。 　　现在他的俊脸近在咫尺，衣领微敞，眼神炽热，头发也并非一丝不苟，同样是正经到不行的嗓音，这其中的意味也截然不同。 　　像是遥远的星辰坠入俗尘。 　　因为她。 　　姜言想到了很多。 　　一直以来，他是她平淡生活的浓墨重彩，他恋她爱她疼惜她，做她的盔甲，她的盖世英雄。就算满地鸡毛，他们也可以过得随意舒心。 　　浅淡的日常我可以陪你，浓烈的爱意我也能同感，这就是她的顾师兄。 　　是将要和她度过一生的人，也是她以心相交的人。 　　突然就有一股冲动，手指穿过他凌厉的黑发，她舔了下唇，哑声道：“你上次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喊停对么？” 　　顾盛宁动作一顿，以为她还没准备好，正要翻身下来，可他的女孩稳稳抱住他，“但是今天我们的赌，你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易韶俞有什么想法呢？其实我觉得还好，喜欢就是坦荡的喜欢，无缘也不会多加打扰。 唔……请了一天假，这是我最喜欢的呈现，送给你们～ 最后，未完待续，明天见！ 　　☆、Chapter 51 　　“但是今天我们的赌，你输了！” 　　他屏息，期待她的下一句。 　　“所以这才叫处置。”姜言吻住他，毫无章法的，甚至有些横冲直撞。他反应过来，转为主动，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 　　末了，他伏在她的颈窝低喘，压住小腹内乱窜的燥意，“我去洗澡，你呢？” 　　闻言，姜言推推他，“去吧。” 　　顾盛宁：“我还以为，你有听懂我的暗示。” 　　姜言翻了个身，“不要！” 　　“真的不要？”他把脸凑过来，妄想继续诱惑。 　　其实有点想要…… 　　可是她怕自己忍不住在浴室把他强了。 　　没错，你没有看错，是她想把顾师兄给强了！ 　　自从下定决心献身，姜言的脑海里时常如潮水般涌出一些不甚和谐的画面，面红耳燥的同时隐隐有些期待。 　　尤其是现在，他结实的身躯压住她，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反而很踏实，是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从她的眼里看到动摇，顾盛宁把她拉起来，打横抱起，“来不及了，我给了你反悔的时间。” 　　两人的浴室不算挤，姜言的脸上惊现一丝局促，一念之差她就任由这男人把自己带了进来，在心里暗骂自己胆子真大。 　　顾盛宁把她稳稳放下来，拉过一旁的拖鞋套上，“要我帮你脱？”他问道。 　　姜言脸上温度骤升，很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不过很抱歉，她没有找到。 　　“那就是默认了。”他俯身靠近，“别紧张，很纯洁的一个鸳鸯浴。” 　　姜言欲哭无泪，你都说是鸳鸯浴了，还能怎么纯洁？ 　　结果他很守信，真的很认真帮她清洗，温柔细致，不带一丝□□的。 　　“闭上眼睛。”他让她放轻松，大手覆上她的眼睛，挡住冲刷而下的水流。 　　姜言应声，睫毛轻颤两下，扫过他的手心，痒痒的。 　　从头到尾两人都闭着眼睛，真的纯洁到不行。 　　就算她想偷看也没有机会。 　　末了，他给她套上浴袍，然后系带，“好了。”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姜言问。 　　“可以，随时都可以，”姜言正要睁眼，却听他说：“不过就是看到赤身裸体的我而已。” 　　姜言刚张开一条小缝的双眼又紧紧闭上，甚至催眠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了吗？ 　　虽然只是一两秒，也没有错过视线里美好的风景――水滴顺着他完美的下巴往下，到性感的喉结，宽厚的胸膛，紧实的腹肌，然后往更深处探寻。 　　想起那画面，她就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视觉被剥夺，听觉就变的格外敏感，姜言听到了穿衣服的窸窣声，然后他牵起自己的双手，道：“帮我穿好。” 　　她指尖微动，轻柔的，缓慢的系了个结。突然一股力量擒住她的手，一个温热的吻落下，“是谁系的，就由谁来解好不好？” 　　意思就是她的带子要让他来解，而他的…… 　　“好不好，嗯？” 　　姜言最受不了这种撩拨的问句，微微点头。 　　“好乖！”他轻笑，同样抱着她来到床前，“我的傻姑娘，打算一晚上都不看我么？” 　　姜言睁眼，还不适应头顶的灯光，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宛若星辰，定定地看着自己，温柔又专注，仿佛此刻他眼里的人，就是一生的至宝。 　　“接下来……”姜言严阵以待，就怕他一开口就是“接下来我们要干正事了”。“转过身去，我们来吹头发。” 　　轻舒了一口气。 　　顾盛宁打趣她：“很失望？” 　　姜言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转过身去，“才！没！有！” 　　*** 　　他的手指轻巧滑过她柔顺的长发，机械的响声盖过了两人过分狂热的心跳，姜言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小言，夜还很长。” 　　几乎同时，在姜言发梢的湿意散褪那一刻，他便放好手上的电吹风压上来，迅速到让人措手不及，姜言抵住他的胸膛，“上次你说，还没准备好？” 　　想到那个上次，他眯了眯眼，“不是我还没准备好。”顾盛宁抚着她鬓角的碎发，“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准备好了。” 　　“所以小言，这个认知还是尽快忘掉的好。” 　　还是湿濡的吻，落在她的全身。他的耐心不减半分，就像同样的事情，一遍两遍无数遍，他都想用最大的温柔取悦她。 　　他领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腰间，绅士道：“女生优先。” 　　松松垮垮的蝴蝶结，轻轻一扯就散了，同理，她的系带也很快被他扯开。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眼里都是自己，还有散不尽的意乱情迷。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停下所有的动作，给她最后一次叫停的机会。你若说停，我便不再向前。 　　姜言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双眸波光流转，有羞赧有情意，唯独没有怯意，“我说过了，这就是我的处置。” 　　“那就……多多指教了。”不似刚才的浅尝辄止，他突然进攻，就像丢掉所有顾虑，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她，想要完完整整的她。 　　意识模糊间，姜言听到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他熟稔地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上一次放过你，就是因为它的缺席，现在，要不要打个招呼？” 　　他的嗓音低而深沉，与以往的任意时候都不同，从气息到吐字都染上□□，姜言沉醉在他的声音，根本顾不上手上的动作，就这样忘了防守。 　　而他早已攻城掠地。 　　承受着他浓烈的爱意，姜言轻扭了下腰，又给了他可乘之机。 　　就像两人同坐一张秋千，她坐在他身上，一同荡起又一同落下。抛起时双双离地，仿佛已经挣脱地心引力，冲向云端，落下时又是一样的频率，整颗心被填满，惬意又满足。 　　姜言感觉一波波细浪涌过，像是大水决堤，冲过满心的燥意。 　　等一切恢复平静，他侧头，看怀里她安静的睡颜，眼角还挂着晶莹，有些心疼。 　　指腹在那片细嫩的肌肤抚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听说，熟睡的小孩可以听见父母的轻言细语，那么我的姑娘，你现在能否听到，我有多爱你。 　　*** 　　姜言睁眼的时候，上午十点。 　　她裹紧被子翻了个身，似乎压到了什么，再一抬眼，是他放大的俊脸，带着吟吟笑意，“醒了？” 　　“嗯。”把他的手从腰间抽出来，“早上好！” 　　他回一句“早上好”，陪她侧躺着，不过并没有像她一样往被窝里钻，他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连被子也没占一寸。 　　姜言朝他的方向移了移，说：“进来呀，外面多冷呢。” 　　“不了，”他又帮忙掖了下她的被角，“会有冷风进来。” 　　所以他就这样穿戴整齐躺在她旁边一个早上？！ 　　姜言：“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七点。” 　　“然后呢？都干了什么？” 　　顾盛宁：“穿好衣服洗漱，熬了粥，然后在这里，等你醒来。” 　　他说的十分顺畅，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突然觉得浑身都冒着暖意，姜言伸手，摸摸他的脸，“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我看着你，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像才刚躺下，才看了一小小会。” 　　“为什么不边干活边等我呢？” 姜言继续问。 　　“你昨天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的也要是我，这是一个连贯的过程，说明我们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 　　“而且有些事，不能分心。” 　　这一整个上午，姜言的三步之内必有他，甚至到了上厕所也要跟的程度。 　　她觉得有必要好好谈谈突然这么黏人，其实也不算突然，毕竟有大事件发生，不过他确实紧张过了头。 　　当他第五遍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姜言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没有网上传的那么痛，就像，就像跑了两个八百米一样。”她其实想表示自己没有太大问题，不用像伤残人士一样被照顾。 　　谁知顾盛宁听了慌得很，“你平时跑几步就喊累，还两个八百米，不行不行。”他满心的担忧都表现在脸上，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一晚上不见，她的顾师兄又变萌了啊…… 　　姜言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活蹦乱跳吃嘛嘛香，他才稍稍安心。 　　临近年关，论文的进度不能停，她提出请求。 　　第一次残忍被拒。 　　姜言不甘心，“我不累。” 　　顾盛宁把碗里的残水沥干，“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否定了我一整个晚上的努力。”他把手擦干，一步步靠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言：“师兄你真的很努力，真的，我觉得很不错。” 顾老大不解：“很不错？那为什么你还能下床？” 小提示—— 上一章用正文把请假条替换了，没有看到的宝宝可以回到50章啦啦啦～ *** 这两章简直用尽了洪荒之力，前前后后酝酿了5天，确定不要表扬一下我嘛？ 希望今天的评论区一如既往的清水，大家低调做事，低调看文！ 万一被锁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锁QAQ 　　☆、Chapter 52 　　“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否定了我一整个晚上的努力。”他把手擦干，一步步靠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姜言舔了下唇，在心里斟酌用词，“我是说，我的运动量足够了，现在轮到脑力劳动的时间。” 　　最终还是答应了，前提是他们一起。 　　姜言从小养成的习惯，专注度极高，就算是追剧，也是表情凝重抛下一切干扰。 　　可现在出现了bug。 　　他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时刻提醒她，看一下，就看一下。 　　如此反复，顾盛宁好心问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姜言指了指身后，“移驾到那个位置？” 　　他二话没说，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往身后走去。 　　姜言有些愧疚，人家好心陪你，最后还被赶走。 　　她心不在焉，效率自然不高，直到从背后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 　　他递过来一张A4纸，简单的一句话—— 　　我借给你的时间，不能用来发呆。 　　本该是两人耳鬓常厮的午后时光，他却陪她在图书馆度过，这机会是向他讨来的，怎么还能浪费？ 　　笔迹未干，灵动有力的字迹铺在纸上。姜言提笔，想写点什么，又觉得这字太有美感，不能破坏，于是小心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光过得飞快，她敲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转头看他，四目相对。 　　姜言笑，托腮看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一直在觊觎我的盛世美颜啊。” 　　他不徐不缓收起文件，“是啊，难道你的脸还没有这些有魅力？”说话间把手上的文件夹一扬。 　　很明显，这是一句反问。 　　又到饭点，姜言拖着他往熟悉的方向走。 　　到了目的地，老板娘的笑容比上次更盛，“这次该坦白了吧？” 　　她上次就怀疑，不，差不多已经认定，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现在两人的手藏在男人的上衣口袋，动作亲昵，还有说不出的默契。 　　姜言也想起那时的他们，客气又疏离。 　　嗯，其实她有点怀念刚认识那会的诚实与拘谨。 　　姜言对老板娘点点头，“我坦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姜言补充道：“您眼睛真毒，可以预见未来的那种。” 　　老板娘对她笑笑，进屋去了。 　　厨房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姜言探过头去，“你看，那就是这的老板，你别看他长得壮实，其实可疼老婆了，能自己做的就不让她沾手。” 　　顾盛宁点头，注意到她过分崇拜的语气，“有这么羡慕？我也是能自己做的就不让你动手。” 　　姜言摇头，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她想到了某个片段，明明……明明昨晚他还诱惑帮他脱衣服，其实还有一些别的，都是由她代劳。 　　他的这句话，可信度实在不高。 　　正值假期，又临近年关，旁边的店铺早已闭门息业，只有这家还坚守在岗，顾盛宁凑到她耳边问原因。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围绕，他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又唤起某些记忆。 　　气氛有些燥。 　　姜言轻咳一声，认真作答：“因为来这里吃饭的不仅有学生和教职工，也有附近的居民呀，阿姨家口碑建起来了，就是因为节假日休息少，没时间做饭的人一来这准有饭吃。这时间一长，大家就都认准这家，这个习惯也就延续下来了。” 　　“其实啊，这些都是客观原因。”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像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老板说过啊，只要和他媳妇儿在一起，哪一天都是休息。” 　　他两一起看向老板，正好眼前的转头，视线对上了。 　　此时移开目光太刻意，姜言朝他笑笑，对方也憨厚一笑，示意他们的菜马上就好。 　　“当年我们听到这话，要不是知道老板就是一老实人，还真以为这是个满嘴情话的老手。” 　　“满嘴情话的老手？”顾盛宁反复咀嚼这句话，不解。 　　“对，就像你这样的，品性再恶劣一点。” 　　顾盛宁黑脸了，什么叫他这样的再恶劣一点？ 　　*** 　　吃饭间，一对父子走进了这个小餐馆。 　　小男孩扯了扯爸爸的手，“爸爸，我们今天吃面好不好，这家面做的可好吃了。” 　　是小孩子常用的请求语气。 　　和其他恃宠而骄的同龄人不同的是，他定定看着他爸，似乎只要找出一丝不愿就会放弃这个想法。 　　最后他爸爸笑着同意，“好，那就试一次。” 　　调料区离他们的座位有一段距离，姜言看到男人往两个碗里加上佐料，量不多。 　　然后看到他双手捧着其中的小碗，小心翼翼地移动。 　　端着碗的双手微微颤动，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很用力，用力到指尖的一半都泛着白，才堪堪稳住了那碗面。 　　姜言眼皮一惊，怪不得。 　　怪不得这孩子这么会察言观色，怪不得……他的眼里有担忧，又不敢上前。 　　帕金森综合征，作为一种常见的中老年人神经系统变性疾病，主要表现为震颤、肌僵直、运动迟缓、姿势不稳。 　　这是姜言从一次志愿服务中了解到的。 　　她采访过其中一部分人，这种病症对生活的不便很多人都无法想象。 　　老板娘在忙，小店里只有他们两桌客人。 　　几乎是同时，姜言站起来，想伸手，可又落了下来，握拢指尖，最后把头埋在碗里，心不在焉地扒饭。 　　热气顺着空气流动，钻到她的眼里，蒙上氤氲的迷雾。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喉间发酸。 　　她有什么立场呢？她凭什么去帮助别人？ 　　人家的亲儿子都只能坐在边上看着，心疼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不需要怜悯，至少在他自己看来不需要。 　　姜言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说好，然后付钱。 　　两人都没有回头，可分明都听到了男人笑着说：“不是要吃面？趁热吃。” 　　接着是脆脆的一声“好”。 　　等走远了，远到看不见那个小店的任意一个角落，姜言才开口：“我好想去帮帮他。” 　　他抬起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晶莹，“那为什么没去呢？”其实他知道原因，可现在他需要的只是听众，便顺着她的话问。 　　姜言吸了吸鼻子，“不，我不能去，”似乎想在心里加强这个信念，她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必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只是生病了，和我们一样，在用尽所有的努力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在孩子面前做个伟岸的父亲。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怜悯的，那是对他的侮辱。更何况，他并不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我只是……”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你只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最后发现不作为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对么？”他的嗓音不再低沉，是跳跃的，像音符，像流水，很治愈。 　　姜言心里怔了一下。 　　没错，就是这样，分毫不差，甚至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这种莫名的无力是因为什么，她始终对自己的不作为耿耿于怀。 　　每次姜言低头，他就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不是灿烂的笑脸，也不是害羞的红脸，只有黑乌乌的头顶。 　　不该是这样的。 　　突然就有一股冲动，顾盛宁把她的头抬正，直视着她，道：“你做得很对。” 　　“你的态度体现了尊重，你考虑的后果比别人的长远。既然人家没有求助，而且生活得很快乐，生病这件事对他来说就一点也不值一提。你的做法，比那些自认为救世主的健康人来说好很多。” 　　最后他说：“我们做公益，做志愿服务，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感对不对？” 　　姜言摇头，“当然不是。” 　　“那我现在告诉你，刚才你就是在帮助别人，不让别人感觉自己需要被特殊照顾，这才是最大的公益。” 　　“你在保护灵魂而非肉体，你在用最大的善意，对待一个父亲，一个男人坚强而又脆弱的内心。所以，不用自责。你已经足够好，比很多人还要好。” 　　所谓顿悟，大概就是现在姜言的感觉。 　　他就像一位大师，稍加点拨，你胸中肆意乱窜的浊气便倏地没影，疏朗开阔，柳暗花明。 　　是啊，这世界毕竟是好心人何其多。 　　也许有一天，他会打翻碗，那一定也会有人微笑着重新送上，很多人都会轻易原谅一个伟大的父亲。 　　往高了讲，现在的人总是喜欢给予多过接受，甚至觉得只有弱者才需要帮助，但其实需要帮助的人从来就不该为我们泛滥的爱心买单。 　　你可以选择帮与不帮，他也可以选择接受与不接受，这才是我们所说的平等。 　　姜言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好像懂了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 　　“对，一点点，这一点点就够了。” 　　说了这么多话，你只为了安慰我，不用自责。 　　我又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一幅画面，一个患帕金森的爸爸带着孩子吃面。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就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 我伸出的手就这样放下，那时我就想，我做的对不对？ 现在我看到了顾老大的回答。 是对的，再正确不过了，我们永远不要以帮助者的身份闯入别人的生活掺和一脚，因为没有必要。 　　☆、Chapter 53 　　过年前两天，姜言在姜教授发飙之前回了家。 　　历年的规矩，新年要在Ｌ市过。 　　对即将结束的同居生活，顾老大十分不满，“一定要回去？” 　　“对呀，老人家把除夕看得重，我也想多陪陪他们。” 　　姜言把衣服收进行李箱，可一会再看，里面的衣服只减不增，全部被移到他身后的大床。 　　姜言一把抱过来，“哼，幼稚鬼！” 　　他倒不是真不放人，可就是…… 　　其实没有可是，他就是很单纯的不想放人！ 　　任她把衣服重新叠好，他就静静看着。 　　等姜言收拾好，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好累啊……” 　　一道影子从身上越过，目标明确扑上来，压住。 　　姜言推推他，“你干嘛？” 　　“陪我。”他撒娇，用她最喜欢的苏到天际的嗓音。 　　“不行。”事关原则，姜言认为自己不能妥协。 　　昨晚，就在同一个地方，他用同一个理由身体力行告诉她，分别前的缠绵有多热烈。 　　所以坚决不能妥协！ 　　他的手心已经移到腰间，宽松垮的家居服岌岌可危，姜言赌上最后一丝理智，试图拍掉他的手。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手腕就被扣住。 　　结果怎样，自然很清楚了。 　　姜言最后才知道，为什么他会任由自己把衣服抱走？ 　　因为……要腾空间呀！ 　　***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 　　甚至有些黄牛已经发出消息，包括今年人口迁徙率较往年增幅多少，政策怎么个严格法。 　　意思就是你们别找我了，别处想办法去。 　　可姜教授是谁？朋友遍布五湖四海的人物，这点小困难自然难不倒他。 　　此刻，他们就坐在好多人艳羡不已的座位。 　　机舱外流云飘飘，像是载着旅人归途。说是归心似箭太夸张，可只要多过一刻钟，姜言便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他们叫了车，是熟人的推荐，姜言自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再也不敢随便叫车。 　　回了家，明显感觉整个屋子明亮了不少，姜言马上质问外婆：“今年过家里是谁打扫的？” 　　新年新气象，年前每家都会有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把一年的晦气去掉，可也是个体力活，累得很。 　　这次老太太坦坦荡荡，“别瞪了，是你舅妈刚好看到我在擦窗户，撸起袖子就给我把活儿干完了。” 　　姜言笑，“还不都是你不让人省心。” 　　难得有机会一起吃饭，加起来也不过四人，略显冷清，不过这也阻挡不了沈家二老内心的喜悦。 　　老爷子和颜悦色问：“小言今年该毕业了吧？” 　　姜言点头，“对呀，快毕业了，”以为在问她论文的进度或者之后的打算，她在心里想好说辞，怎么说才能让他们更放心。 　　却没想到下一秒话锋突转，依旧和颜悦色，他问：“那毕业了有没有打算恋爱呀？” 　　姜言一口饭咽也不是喷也不是。 　　沈老爷子，作为在座惟一一个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人，不可避免的操心起了姜言的感情状况。 　　“我看现在有些年轻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开始谈恋爱了，这也太早了。可是又还有三十多岁没嫁人的，一个人过着日子多冷清呀。” 　　最后，他总结了一下，“我觉得咱家小言这个年纪就很合适。” 　　此话一出，怎么着也要有点表示吧。 　　可是他被这一桌人的态度搞晕了。 　　他家老婆子不是也担心小言将来无依无靠的吗？ 　　现在一句话也不吭声，怪让人心慌的。 　　姜逸初也是，既不附和也不反对，态度晦暗不明。 　　再看当事人，也没有任何表态。 　　他心下一沉，这群人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吧？ 　　姜言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至少郑重一点，听起来靠谱一点，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能掌握了。 　　像极了小时候偷偷干了什么坏事，被家长一问就现了原型。 　　姜言放下碗筷，郑重其事道：“我有事情要宣布。” 　　老爷子面色凝重，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惟有其余两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鼓励她―― 　　请开始你的表演。 　　要把她的心上人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她有些紧张，怕她说的不好，怕他博不到一个好的印象分。 　　又有点害羞，就像一件自己藏了许久的珍宝，要拿给她最在意的人去评判。 　　于是，一切从简。 　　“我恋爱了！” 　　四个字，简单明了。 　　姜言转着大眼睛，在他们身上不停转动，每一个微表情也不放过。 　　老爷子是懵圈的，反应了好几秒，“这样啊……”语气有些遗憾，仿佛之前催她恋爱的另有其人。 　　老太太像是料到，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姜逸初已经对那个男人深恶痛绝，怎么哪里都有他？ 　　从第一次发现他的存在，到和他女儿同居，再到现在，搞不好这人还真是他们家族的新成员。 　　这反应不对劲呀，姜言皱眉，“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两个大男人沉默不言，他们不是没有想问的，而是想问的太多，不知道给从何处问起。 　　或许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 　　我怕你一天天说长大离我更远，更怕你孤身一人无处可依。 　　可是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能找到一生的依靠，希望你擦亮眼睛，从人群中找出最靠谱的那一个。 　　我们不会发表言论也不会干涉，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只能由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在你把他介绍给我们的那一刻，我们除了支持，就只能支持。 　　气氛冷下来，其实也不是不同意，就是当年在你怀里哇哇啼哭的小女孩，现在告诉你，她已经找到了生命的归属。 　　那感觉，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老太太出来打圆场，“当然是选择相信我们家小言的眼光呀。” 　　结果饭一吃完，口口声声说着相信的人就拉着姜言外出散步。 　　临走时觉得不对劲，她又转过身去指挥那两大老爷们把碗洗了。 　　才刚上路，她就抓着姜言一个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干什么的？” 　　最后一个问题：“帅不帅？” 　　老太太挺时髦啊，这些话就像多年的闺蜜说出来的一样。 　　探究的成分少，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姜言有些害羞，把之前的那些一一答上来。最后点头，“帅，很帅！” 　　她们走了多久，姜言就科普了多久的两人恋爱史。 　　临到家门口了，眼前的老人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感叹道：“当年妍妍也是这样说的，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很喜欢很喜欢，希望我们能接受他。” 　　姜言握紧她的手，默默打气。 　　也许是现在的情景太熟悉，和当时太像，老太太一时很有感触，她们又绕着原来的路线走了一圈。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她嫁人，怎么可能舍得？我们那时候很自私，就这样把你妈留在身边几年，等到没有借口再拒绝了，才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啊。” 　　姜言有些动容，把头低低靠在她肩上：“外婆，我没有要嫁人。”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她摸摸姜言的头发，“是我们错了，如果早点同意他们在一起，就不至于错过那么美好的时候。这么多年你爸爸很不容易，是我们对不起他。” 　　姜教授是孤儿，父母早亡，所以在姜言的记忆力爷爷奶奶的戏份很少，都只是听说。 　　他们死于一场空难，一夕之间，一个温馨的小家庭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各方亲友对赔偿金的虎视眈眈，眼里尽是这个小男孩的掠夺。 　　可想而知，这样的经历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姜教授今日的种种，靠的都是他自己的努力。他凭实力选上教授，做科研，又用行动打动了二老。 　　现在跟他们的关系，说是亲儿子也不为过。 　　可两位老人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对现在的姜言就没了那么多要求，“所以只要是我们小言喜欢的，我就支持你们。而且听你这么说，这是个很好的男孩子，配得上我们家的宝贝。” 　　姜言心里美滋滋的，听到他被肯定，比自己得了表扬还要开心。 　　*** 　　顾盛宁刚下飞机，揉了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提腿往酒店的前台走。 　　于轩跟在旁边，同样是一脸的疲态。 　　前台小姐的笑容恰到好处，可他们实在没有精力回应。 　　他们此行是参加一个享誉全球的国际论坛，知名学者、业界泰斗齐聚一堂，可以说是建筑界的一场盛宴。 　　顾盛宁的A大图书馆和图书展厅的项目都是业界首创，作为此次世界建筑创新论坛的焦点，他的演讲至关重要。 　　可坏就坏在图书馆的项目还在施工阶段，各方面的数据统计无法进行，会有什么反响还不清楚。 　　明明是一个成熟的项目，却要被当作一个预实施方案，找资料，做评估，统计效果图。 　　只怪这论坛的时间太尴尬，晚开一两个月就什么都解决了，还能给出货真价实的数据。 　　又赶上新年…… 　　实在是―― 　　一言难尽啊～ 　　他们在飞机上零零总总整理了一点，可并不全面。 　　这也意味着准备工作还没完，他们的休息时间也跑得没影。 　　于轩知道一时半会还完不成，给自己和老大各泡了一杯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　　先解释一下昨天的缺席吧！ 这两天很多事情压在头上，加上码字，也或许是因为熬夜太多。 总之，情绪波动比较大。 我坐在屏幕前，发现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临近八点，我知道还有小可爱等着我的更新。 给我的好朋友打电话，我想倾诉。 可是听到嘟的一声，电话通了，我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坏了我的室友，更吓坏了电话里的人。 这篇小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我不愿意辜负任何一个喜欢它的人，不想烂尾，所以给自己好大的压力。 下一次请假会有请假条，像上次一样，第二天替换，各位看官同意否？ 　　☆、Chapter 54 　　舟车劳顿，还有很大强度的工作任务。 　　于轩突然想起工作室刚开始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基本是常态，吃饭也是随意对付，睡觉的时间甚至缩短到三个小时。 　　后来加入的小伙伴听到这些都笑称他们是铁人二人组，现在一笑而过的事情，当时用了多大的毅力？ 　　可是他们扛过来了。 　　现在这样实在算不了什么。 　　顾盛宁说了个思路，两人分工着做，进度倒也不慢。 　　突然，沙发上静静躺着的手机欢快地唱起了歌，顾盛宁大步走上去，看了眼屏幕，他柔声道：“小言？” 　　嗓音哑的吓人。 　　在一起这么久，姜言自然能听出来，他很累，甚至可以说是超负荷的累。 　　有了这个认知，姜言有点慌，“你马上去喝水啊，能休息就休息，不能就先停一小小下，和我说说话。” 　　她是知道他的行程的，也知道他们要上的是真正的战场，她不能喝令他去休息身体要紧，这不现实，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他一小会的放松。 　　毕竟他最喜欢的事都是和她一起。 　　他乖乖照做，拧开旁边的矿泉水瓶，“我喝完了！” 　　姜言疑惑着问：“怎么这么快？” 　　“难道要喝出声音？” 　　这下真的听到了喝水的声音，是故意发出的响声，姜言呵呵直笑，“你可真听话呀你。” 　　“那可不是，我还让于助理一起休息了。” 　　“哦？那他在干啥？睡觉？” 　　“不，”顾盛宁看了眼他那光明正大听墙脚的助理，“他说听我讲电话就是休息了。” 　　姜言笑倒在床，“单身狗的乐趣我不懂。” 　　“嗯，我也不懂。”他笑着回。 　　身为话题的中心人物，于轩一脸懵逼，他家老大看看他，然后和小嫂子打趣，再看看他，看得他心里发麻。 　　终于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聊。” 　　顾盛宁想了一会才知道她的吃饱是什么意思，转告姜言，姜言笑得在床上滚了一轮，“于助理很可爱呢？” 　　他“嗯”了一声，“宠物狗还不可爱一点，主人该不喜欢他了。” 　　“不是啊，你不觉得于公公更像看家犬嘛，他还是有点实际用处的。” 　　顾盛宁换了只手拿手机，抬眼看了看认真核对工作的于轩，“确实。” 　　姜言不敢说太久，不然他肯定会陪自己说个够，然后压缩睡眠时间。 　　草草汇报了一下战报，她对着屏幕亲了一口，叮嘱道：“你好好工作，早点休息！” 　　他说好，然后很有默契地收线。 　　隔天，早上８点，姜言试探着发了一条微信，他没回，大概在睡觉。 　　姜言到处转了转，发现年味渐浓。 　　超市里最热闹的地方要属菜场区，还有零食区，反正所有能吃的都挂上畅销的小牌子。 　　她空手而去，空手而回，纯粹就是出去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 　　一回到家，发现两位人民教师在书房练书法，老太太站在一旁观战。 　　姜言走上前，看到姜教授和老爷子各执一张薄薄的宣纸，是他们刚写的，笔墨未干。一个“上善若水”，一个“宁静致远”，都是很平常的素材。 　　想来也是一场随意的一较高下。 　　不过他们一同鉴赏，神情严肃，还非要惟一的观众分出个胜负。 　　横竖是得罪人的事情，老太太可不干，她看到姜言走进来，忙把她拉向前。 　　“这样吧，既然你们都说自己写的好，我和小言一人一张票，喜欢哪个就自行站队好吧？”她给姜言使了个眼色，反正最后两人都有人选，皆大欢喜，完美结局。 　　两位参赛选手都没意见。 　　老太太选了姜逸初手上的，装模作样点评了几句，大家把目光看向姜言，姜言自然是挑了老爷子手上的那幅。 　　“我觉得这个写得好，笔锋稳健，收笔有力，很有大师风范啊，外公真是棒棒哒。” 　　说前一句话的时候气氛很好，可听到后半句，他们的表情奇怪起来。 　　老爷子冷哼一声，像是不服气，她爸却是一脸的骄傲。 　　姜言一脸茫然，难道不该是平分秋色的嘛？ 　　只见外婆神色复杂地解释，“我不得不告诉你，他们拿的是对方的作品。” 　　所以她刚才有理有据地说出选那幅的理由，最后又把功劳归到老爷子头上，说明这是一记亲情票，实则两票都给了姜教授？ 　　姜言尬笑，“这次的选手都不错啊，旗鼓相当，旗鼓相当。” 　　总结完，她立马溜到自己房间，真是好险，差点就把战火惹到自己身上了。 　　打开手机，解锁，她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问候。 　　一条简短的语音。 　　他说：“早上好～” 　　姜言莞尔，回了句“晚上好”。 　　他们隔着十多个小时的时差，然后换算到对方的时间。 　　姜言听他的声音精神多了，把手撑在桌上托着腮问：“都忙完了？” 　　“当然。” 　　“休息好了？” 　　“精力充沛，要是你在我身边的话――” 　　姜言忍不住打断他：“那会怎样？” 　　“你可以亲自检查一下，是不是休息够了。”他放慢了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楚地顺着电波传过来。 　　姜言默，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人只要一抓到机会，就用尽全身十八般武艺撩拨她。 　　撩到她面红耳赤无话可说，最后爽朗一笑。 　　而自己像个小玩偶，被逗着逗着，然后羞红了脸。 　　姜言决定换个话题，“你知道吗，我这两天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掉了好多头发，比平时多了好多，我会不会――” 　　“会怎样？” 　　姜言抿了下唇，索性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我会不会变成秃头？” 　　“噗嗤”一声，清晰地传到姜言耳边。 　　“喂，你先别笑啊，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在问你。” 　　她听到对方收起肆无忌惮的笑意，但可以肯定还在憋笑。 　　顾盛宁的语气正经起来，至少听起来是这样，他问：“是突然性的脱发？” 　　“对，就这几天的事情。” 　　“这几天没有用药吗？” 　　“没有啊。”虽然隔着电话他看不见动作，姜言还是摇了摇头，他的问话很专业，让她想到平时生病和医生的对话。 　　顾医生下了诊断：“据说，很多不正常脱发是由于心情原因。” 　　“不可能啊，我最近过的可开心了，悠闲安逸的，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 　　“小言，你有没有听过，世界上有一句话，叫相思成疾？” 　　言下之意，是因为我没在你身边，所以你心情烦闷，我们的身体能感知一切情绪，所以这个现象是在告诉你―― 　　你想我了！ 　　“你每想我一次，就会掉一根头发，可是你是在心里悄悄地想我，所以它只会悄悄地掉。到了晚上，当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想我。” 　　虽然他的回答有些刻意，可也不是没有道理，姜言问：“那我是不是就不能想你了？要是我不想你，就不会掉头发对不对？” 　　“当然不是，”顾盛宁止住她这个对自己很不利的想法，“当然不是这样。” 　　“你要知道，我每想你一次，你就会长一根头发，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只能看到头发掉了多少，但是你不会轻易发现，其实它长出来的速度也不慢。” 　　“你一天想我一次，我必定想你多过一次，你想我五次，我也必定想你多过五次。若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我必定也会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上。所以啊，此消彼长，它会一直好好的，一根也不会少。” 　　“小言，”他突然唤了一声，姜言应声，原本静谧悠远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她屏息以待，然后听见对方轻吟：“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男人的声音如此温柔，在阒静的房间格外清晰，姜言扬起唇角，念出下一句：“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 　　“嘘，还有一句，”姜言笑着说，语气颇有神秘感，“你就是我的撒哈拉，我的太平洋，是我的三千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太太太太甜了～ 奔波了一天，手机计步器告诉我已经今天的运动量从百名外到了前三。 真是一波令人窒息的操作! 不过我竟然更了，竟然在今天之内更完了？！！ 虽然是短小君，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小心心啊，看得我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今天就这样吧，碎觉啦，晚安～ 　　☆、Chapter 55 　　挂断电话，姜言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丫，零落在地的枯叶，天空灰蒙蒙的。 　　她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现在看来似乎也很可爱。 　　而相隔千里之外，顾盛宁同样看着窗外的夜色，刚才她让他睡觉，他不依，休息够了再难入睡，他让她工作，他说刚睡醒没精神。 　　总之，很让她为难。 　　姜言绞尽脑汁想出的方案一个个被否决，怒道：“那你是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做的事，就是陪你说说话，这样就算休息。”他答，慢条斯理的，让人无法抗拒。 　　姜言满腔的怒气偃旗息鼓，只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擅长让别人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没有，”他说：“目前为止没有人有过这种评价。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不甚荣幸。”姜言笑道，语气轻快。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缠绵，是老太太，她从房门口探出个头，询问她今晚的菜色。 　　姜言应了一声，“都可以呀，跟往年一样就可以。” 　　“等等，”姜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叫住往厨房赶的老太太，“今年有一道新菜，我已经买好了。” 　　年夜饭是重头戏，沈家对小辈一向疼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在这顿饭上自己点菜，自己动手做都是可以的，就像春晚上的节目一样，可以指定节目也可以自己出。 　　姜言一时兴起，正好前段时间偷师学艺，厨艺又精进了不少，早前就应下一道菜。 　　知道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清楚的事情，姜言对电话那头说：“反正你自己能安排时间，实在不行去大街上游荡也可以啦，溜了溜了。” 　　一阵忙音，在阒寂的房间格外清楚，顾盛宁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咬牙切齿道：“小没良心的，大冷天的让我出门闲逛，之前挂电话还好大一段的结束语，现在连个隔空的亲亲都没有了！” 　　“回去好好收拾你！” 　　姜言在厨房忙活了很久，和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太太交流过一番，终于敲定了具体实施方案。 　　等她再拿起手机，发现一篇类似于论文的东西，包揽了脱发的成因、后果、类型、以及医治方法。 　　简洁明了，重点齐全。 　　姜言发了个问号，“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呢？” 　　他回的很快，“或许我们应该先挂个皮肤科看看。” 　　姜言：“这就是结论？” 　　“不，这只是解决办法，结论是我之前总结的那个。” 　　姜言想起了那个想你一次掉一根头发的言论。 　　这人的情话说的炉火纯青，她已经相信掉发即想念的论证，并且把这事忘到脑后，现在再来这一出…… 　　姜言笑到直不起腰，最后躺在床上叮嘱道，“乖，以后咱们还是一开始就用科学的思路想问题啊。” 　　听到这种类似于安抚的话，顾盛宁黑脸了，“我没有在开玩笑，认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认真的，相信我，如果情话可以当饭吃，我现在肯定是一身的肥肉，扔在泳池里都能浮起来。” 　　这种你说什么都对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顾盛宁，“姜言！” 　　“我不是希希，你用不着哄我。” 　　姜言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对，你不是希希，可是我现在就在哄你呀。” 　　顾老大有小脾气了，“我要工作了，再见！” 　　正好厨房还有鱼鱼肉肉在等着她，姜言随口说了句“好好好”，落在屏幕那头显得更加敷衍。 　　顾盛宁把手机稳稳放下，告诉自己，“深呼吸，对，吸气，呼气，现在你一点也不生气，她还是很爱很爱你的。” 　　过了两秒，顾老大精密的大脑发出疑惑――咦？我为什么要深呼吸？ 　　还有，这什么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发出怒吼。 　　“于轩！你分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赶快给我删了！” 　　背锅的于助理无奈摊手：看到了吗？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顾老大会比较焦虑。 　　我的建议是，这个时候千万别出现在他面前，躲，赶紧躲，躲得越远越好！ 　　再看我们的顾老大，没找到罪魁祸首，他决定醉心于工作，把资料再检查一遍，把要点再过一遍，把流程在脑子里走一遍。 　　然后打开手机，无聊到把每个小红点都点了。 　　最后发出一声叹息，真遗憾没有让她体验过下不了床的滋味。 　　他始终还是太温柔！ 　　沈家有两个孩子，姜言她妈和她舅，儿女双全是沈老爷子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她舅舅门下也只有一个女儿，是姜言的表姐，不过她更喜欢叫她沈老师。 　　从小时候起，姜言不会的都是问她，从功课到生活，方方方面，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她人生的第一封情书，就是表姐教她处理的。 　　当时那个场景姜言还记忆犹新，表姐两指夹着那粉色的小信封，“我能看看吗？” 　　姜言正在和一道数学题死磕，头也不抬，“想看就看吧，我现在没有时间。” 　　她看完，一脸的意味深长。 　　姜言问：“怎么了，你不会在给人家指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吧？” 　　“怎么会，”表姐笑得一脸荡漾，“我是这样的人嘛？” 　　“你是！”姜言丝毫不给她留面子，“而且肯定是有什么歪点子，不过我跟你说，我要准备期末考，这东西，我们就当没看过吧。” 　　姜言把那张薄薄的纸装到信封，看也没看一眼就要往抽屉里放。 　　“别呀，”表姐拦住了她，“你看着我的眼睛。” 　　姜言：“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是一双慧眼啊，”表姐答道，“你先仔细看看这封情书。”她又重新打开，递到姜言面前。 　　姜言扫了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字不错！” 　　“何止是不错，这人专业练书法的吧。”她赞叹道，“不过你就没有发现其他的玄机？” 　　“什么玄机？”姜言把纸张正着反着倒着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好好看看，除了字写的好看，这内容很明显是从别的地方抄下来的呀。” 　　姜言：“你是说，这个人不真诚，情书都是从别的地方抄的？” 　　“不是啦，这里面好多事情都是根据对你的感觉来的，应该是自己写的，不过有些语病上的改动，所以肯定是两个人完成的。一个定初稿，一个检查加誊抄。你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字写的好看的人，会帮人代写情书的。” 　　“真的吗？”姜言很是震惊，“这样的东西也会给另一个人看？” 　　“当然啊，为了给女孩子留个好印象啦，”她郑重其事道：“所以现在有一个愿意帮人家写情书检查语病，字还写得好看的男生，我建议你问一下这是谁，说不定更适合你呦。” 　　姜言默，“你想的还真多！” 　　情书事件没有了后续，姜言也没有精力找出那个抄手，此事到此落下帷幕。 　　不过从以上事件可见，表姐不是个老实的好姐姐，而且感情史很丰富。 　　可就是这样一位的小姐姐，嫁人比谁都早，现在26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不得不说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这天下午，家庭成员已经全部到齐，包括尚在表姐家尚在襁褓中的二宝。 　　姜言完成了她在厨房的表演，自动退位让贤：“表姐，这里就交给你了。” 　　把围裙脱下来给她套上，算是完成了交接任务。 　　表姐已为人母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肚子坏主意的小女孩，温婉一笑，“我要让你拜倒在我的围裙下！” 　　姜言嘿嘿一笑，“你不穿也会有人拜倒。”她用下巴指了指在哄娃的姐夫，眼底尽是意味不明。 　　表姐笑得欣慰，“你终于是个合格的大学生了。” 　　姜言正要问为什么，想到那句话的暗示意味，轻轻一偏头。 　　其实她还想说：先别急着表扬我，这还只是入门级的，我会骄傲。 　　然后是Dinner time，桌上摆满了菜，都是寻常时候不轻易做的，或者说是不会做这么丰盛的。 　　众人举杯，为了新年的到来，也为这全家的团聚。 　　老爷子太高兴，当场数了下人头。 　　十个，刚刚好，要是两个小孩不用抱着就刚好坐满一桌。 　　姜言觉得自己肯定被花式催嫁了，要不然为什么他们的餐桌话题都是孩子什么时候喂奶啦，孩子什么时候读幼儿园啦，以及多少岁生孩子合适啦。 　　听到这里，姜言很清楚，她这不是在被催嫁，是在催生孩子！！ 　　有没有搞错？人家还没有毕业的好不好。 　　终于吃过这顿一言难尽的团圆饭，姜言留下来收拾碗筷以及洗洗刷刷，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然后火急火燎的钻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屏幕。 　　有两条消息，姜言一一点开，一天来自顾盛宁，另一条来自于助理。 　　于助理早前就被她策反，答应她来个现场高清录像，现在就是履行承诺的时候， 　　果然，长达十多分钟的视频已经静静躺在对话框里。 　　第一次，这是姜言第一次在两方取舍之下没有选择先点开顾师兄的对话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们家的年夜饭和大小节日…… 我爸都会提前一天让我点菜，那种百求百应的感觉，啊简直沉溺！ *** 关于掉头发的梗呀，是我每天从头上抓一把头发的灵感。 我们一定要坚信，每掉一根头发，就有人想你一次。 所以，要让苍天知道，我不会秃！ 　　☆、Chapter 56 　　第一次，这是姜言第一次在两方取舍之下没有选择先点开顾师兄的对话框。 　　她看了眼右上角的图标，很好，wifi装备齐全。 　　姜言怀着满心的崇拜点开。 　　视频很完整，一开始是主持人的介绍，然后他徐徐走上台，气势沉稳，意气风发。 　　然后把设备调试好，直接就进入主题。 　　全英文的演讲，姜言在心里默默翻译―― 　　“大家早上好！我是顾盛宁。” 　　礼貌性的掌声响起，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谢谢。” 　　“首先我想说，此时此刻，我的家人、朋友们都坐在餐桌上吃着团圆饭，看在我孤家寡人的份上，希望你们在提问的环节对我温柔些。”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是演讲时常见的套路，底下配合地发出笑声。 　　他低头浅笑，顿了几秒，轻咳一声，“现在，我们来进入正题。” 　　这似乎是个酒店的会场，切到远景时可以看到柔软的座椅上印着酒店的logo，地上铺着红毯，屏幕上闪着光，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个正经又有含金量的论坛。 　　他在画面中央，对着屏幕上的设计图和数据娓娓道来，夹杂着一些行业术语，这些姜言听不懂，但她从底下的观众点头的动作可以发现，他的讲解是成功的。 　　或者说，他已经征服了这些人。 　　提问环节，第一个提问的人没有矜持一下，掌声消逝便拿起话筒。 　　“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做这两个项目？” 　　意料之中的问题。 　　镜头下他的一举一动无处遁行，姜言看到他微一偏头，很小的角度，然后回答：“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冒险，可这就是我想做的，我最想去尝试的事情。” 　　“在任何一个行业，创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有可能毫无关注度，甚至被其他人剽窃了创意，最后的反响比你的更好。” 　　“可这就是我想做的，能做到极致的，我不相信会有其他人比我做的更好。” 　　他顿了顿，笑道：“从各位的反应看，我似乎成功了。” 　　镜头切换到观众席，他们的眼里带着赞赏，而后鼓掌。 　　掌声雷动，他站在源头，淡然处之。 　　不是从一板一眼的数据看出的结论，不是我自认为的成功，我的成就来自从在座的各位，你们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他在传递这样一个的信息，就这样轻易笼络人心。 　　所以不会再有什么尖锐的问题，因为人心都已经倾向了一边。 　　第二个问题迟迟没人提起，就在等待的时间几乎耗尽的时候，一位记者举起了话筒，“图书展厅和咖啡厅式图书馆都是很新鲜的想法，不过都和图书有关，这是巧合吗？” 　　顾盛宁思索了一阵，看着镜头，眼里有数不清的浩瀚星辰，“不，不是巧合。” 　　不似先前浅淡的笑容，他的笑意抵达眼底，然后说：“那是因为我的心上人，她嗜书如命。” 　　闪光灯对准台中央的男人，他的皮相很好，即使东西方审美标准不同也会让人觉得很养眼的那种。 　　此话一出，媒体朋友找到除了严肃的学术氛围之外的话题，纷纷打起精神来，记录这一刻他近乎宠溺的笑容。 　　毕竟，狗粮是不分国界的。 　　可惜的是，顾盛宁并没有多说，径直走下了台，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刚好，视频到这里也结束了。 　　姜言双手捧着脸，手心温度骤升，烫的。 　　“啊啊啊啊啊啊～”听到那句撩死人不偿命的sweetheart，她的心跳滞了两秒，像是快要溺水而亡的人，浑身没了力气。 　　她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是一圈。 　　忘乎所以间，一声巨响，滚到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脑子是懵的。 　　然后房门开了，老太太疾步走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姜言从被子里露出脑袋，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嘿嘿，这是个小意外。” 　　她穿得挺厚，隔着重重的大棉被，像摔在个厚厚的垫子上，一点也不疼，可手机就不那么幸运了。 　　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姜言几乎以为刚才的那声巨响是来源于它。 　　屏幕还亮着，老太太蹲下来看了眼，“你说你好好的听人家老师演讲，从床上摔下来做什么？” 　　姜言：“他不是老师。” 　　老太太了然，然后说：“你说你好好的听人家嘉宾演讲……” 　　“他不是嘉宾，”姜言说，“他是我男朋友，亲的。” 　　老太太重新拿起手机，姿势略显僵硬，“这就是你那个顾师兄？” 　　“欸？你怎么知道顾师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摆摆手，忽略姜言的疑问，点开视频，从头开始播放。 　　“啊！”她叫了一声，“这真是你男朋有？我孙女婿？” 　　姜言乖巧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破绽。 　　五秒之后，她发现自己做了个不甚明智的决定，因为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扯着嗓子喊的叫声。 　　“老头子，你们快来啊，我找到小言男朋友了！” 中气十足，且辐射范围广。 　　姜言：“……” 　　外婆你怎么不去菜市场吆喝几嗓子，保证吓退一波人。 　　然后，她一个人欣赏了一遍的视频…… 　　竟到了全家传阅的地步。 　　她的手机被这一群人霸占着，四五个脑袋凑在一起，自己根本挤不上前，更别提把手机抢回来。 　　姜言欲哭无泪，“你们矜持一点，别把我手机给吃了！” 　　十多分钟后，她终于摸到了微微发烫的机身。 　　他们又确认了一遍，“这真的是你男朋友？” 　　姜言万万没想到，把顾盛宁介绍给家人的时候，最难的不是给他争取印象分，而是解释这真的是她男朋友，不是偷的抢的。 　　姜言仰天长叹，“千真万确的好伐，你们看，有合照的！” 　　她把自己和他对话框打开，指着背景图，“看看，是真的。” 　　想着他们终于相信了吧，表姐突然来了一句，“还有没有这种男友租的，我想来一打。” 　　姜言当场就想吐血身亡。 　　总之，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终于没有了疑问，她就是视频里这男人的正牌女友无疑。 　　老太太沉思了很久，说：“这样吧，让你爸把户口本拿出来，回去就把事儿办了吧。” 　　姜言：“emmmmmmm~” 　　为什么她的家人和别人家的构造不同呢？为什么这些长辈都这么欢脱呢？ 　　姜言不是很懂。 　　不过他们的反应比之前明显高涨了不少，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在心里给她的顾师兄点了个赞。 　　重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姜言看到了两条微信，同样一条来自顾盛宁另一条来自于助理。 　　不带一丝犹豫的，她点开置顶的那个。 　　【顾师兄：我一个人在吃午饭，不开心】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动，【姜小言：不是还有于助理吗？怎么是一个人。】 　　顾盛宁抬眼看了看餐桌对面的于轩，【顾师兄：忘了吗？他是宠物狗，只能看家的那种。】 　　此时他的宠物狗从兜里摸出手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顾盛宁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于轩毫无警惕，把手机屏幕拿过来，“你看，嫂子给我回信了。” 　　总共四条消息，一个视频，一句求夸奖――这可是我牺牲男色去找记者妹子要的全程录像。 　　最后就是姜言的回复：奖你一个大鸡腿…… 　　的骨头。 　　于轩丝毫没有当宠物狗的自觉，光明正大和正主争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骄傲。 　　顾盛宁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犹豫了一瞬。 　　他发消息过去，【顾师兄：为什么你能同时和两个男人聊天？！】 　　一个颜表情也没有，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愤怒。 　　几乎没有思索，姜言回的很快，【姜小言：忘了吗？我们的宠物狗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点人文关怀。】 　　顾盛宁捧着手机笑到前俯后仰。 　　对面的于轩：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拥有更多的秘密，和我有关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当有一天，#心疼于轩#的话题出现在朋友圈，有人问起了两位当事人的看法。 姜小言：乖，没有什么是一根骨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我给你满地的狗粮。 顾老大：有些事情不要那么早下结论，毕竟，我更心疼以后的你。 *** 这几天的更新状况不断，每次写请假条我都很过意不去。 原本打算月底收尾，这样的话我们就一起再多浪几天。 这次想请个大的，两天，周天恢复更新，然后我们一路往前前前～ 这样可以吗？（づ￣３￣）づ╭?～ 　　☆、Chapter 57 　　顾盛宁吃完饭，打算回房。 　　在走廊，他嘱咐于轩：“这么大的人了，过年了就打个电话回家，别整天没心没肺的。” 　　虽然语气不太友善，于轩还是很感激，毕竟老大还是很关心他的。 　　他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身。 　　然而顾老大叫住了他，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于轩很着急：“老大你有话就说啊，只要不是这趟加班费取消了，我都能接受的。” 　　“那我就直说了，”顾盛宁也受不了自己扭捏的样子，正经道：“我刚刚收到了来自你全家的问候。” 　　“什么？”于轩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他们为什么舍近求远联系他老板，要知道他对家里的口径就是―― 　　我老大可难缠了，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骂人。 　　老大今天让加班了，不回家了。 　　老大集齐了我五个版本的策划书，最后选了第一版。 　　虽然他说的丝毫没有夸张，当下也禁不住脑补了一场年度大戏，这两家对上了头，岂不是说明他在家人面前诋毁老大的事情被戳穿了？ 　　不对劲啊！ 　　如果是东窗事发，老大决不会是这副表情。 　　他一定是毫无表情，斜眼看着自己，然后轻笑两声，“听说，你对我有点意见？” 　　一想到这个情景，于轩就感觉手臂泛起鸡皮疙瘩，是那种比寒冬腊月还刺骨的凉意。 　　顾盛宁的脸上换上笑意，不是那层不知道开口的局促，道：“他们说嫁人从夫，工作了就听老板的，要我转告你……” 　　于轩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转告你――” 　　“就算逃过了过年七大姑八大姨的嘘寒问暖，你妈我也会不计一切代价让你走上相亲桌！。” 　　“哦，对了，”顾盛宁的脸上挂上得意的笑，“这是原话，你哥就是这么转告我的。” 　　“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很轻的一句话，从他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攻击力不亚于任何一句咆哮的嘶吼。 　　此时他唇角的笑意就变得格外刺眼了，于轩回忆了一下。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来着？ 　　对了，那是在公司的微信群里。 　　一群人在谈论年夜饭的餐桌话题，各种花式催嫁催娶催生娃的，其中有好几个套路笑得人眼泪都要飚出来。 　　聊得正欢，一向潜水的顾老大突然冒泡。 　　【顾盛宁：现在有空的，给你一个紧急的任务。】 　　以为是工作任务，这条画风清奇的消息下面一片死寂。 　　他冷群了。 　　等了一会，顾盛宁疑惑了一阵，刚刚不是一个个都在？ 　　于轩稍稍提醒了下，他才知道这群人误会了什么，于是很不耐烦地戳屏幕。 　　【顾盛宁：现在给我打个电话，换一个红包，先到先得。】 　　于是，十几个人卯足了劲，开始拨同一个号码。 　　什么？占线？ 　　再拨，还是占线。 　　最后那个幸运儿果真得了个大大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在群里各种嘚瑟。 　　这手速，也是佩服。 　　吃不到葡萄的同志也不恼：你们说，这个电话背后的原因，是不是和我们之前的话题有关？ 　　众人纷纷得出合理的推测―― 　　原来老大也是逃不过催婚的呀～ 　　现如今，他在异国他乡，被曾经的亲密战友告知这个沉重的话题，于轩有些心累。 　　他怏怏低下了头，“老大，你会心疼我的对吧？” 　　“嗯，心疼。”他顺着他的话说，“还有一丝想笑。” 　　“所以为了证明我这个老大工作之余不忘关爱员工的终生发展，你别忘了回个电话。”说完，他就拍拍他的肩，摸出房卡，进了房间。 　　丝毫没有心疼的表示，理所当然，且问心无愧。 　　在空寂的走廊，清脆的房门上锁的声音响起，清晰可闻。 　　于轩摇摇头，为什么有人会说资本主义家都是黑心的呢？ 　　你们错了，他家老大根本就没有良心！ 　　*** 　　顾盛宁回房，漆黑一片的屋里倏地骤亮，没有一丝的过渡。他微微眯起眼，隔了好久才适应强烈的光线。 　　叹了口气，怎么办？ 　　好像又开始想她了。 　　顾盛宁在阳台吹着冷风，沉思了半晌。 　　然后他动了动微凉的指尖，转身往里走。 　　跨过一道房门，外面是瑟瑟冷风，里面是一室温暖。他摸出手机，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他总是喜欢一个个拨号，不去翻记录，不去列表找。 　　繁琐，却欢喜着。 　　因为这预示着，他正在走向她的路上，一步也不能少，一步也不能错。 　　若是少一步，便无法到达，若是错一步，他就会错过。 　　他怎么舍得？ 　　机身微微振动一下，电话通了，有些吵。 　　她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耳边的嘈杂慢慢恢复平静，平静到他听见了姜言的呼吸声。 　　“师兄。”不同于平时软软糯糯的撒娇，她这一声叫的很干脆。 　　“我在。” 　　“你说，我们隔了多远？” 　　“有一个太平洋。”他答。 　　“不对，”姜言抿了下唇，“没有这么远。” 　　“你就在我身边，你听，我在亲你。”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微凉的屏幕，落在他的耳边。 　　他突然就觉得，他实在没必要在阳台白耗那么久的时间。 　　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无意间为他指明方向，不是因为单纯的心疼，不是因为她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是他在孤凉的世间行走，早就做好了如此一生的准备。这时突然出现一双手，用温热的暖意告诉他，两个人的风景更盛。 　　他第一次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准备，可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讨厌，他甚至庆幸，幸好，幸好他贪恋的温暖，再不会离开。 　　他沉默了一瞬，让姜言心里有些没底，还没问出口，他感叹的声音顺着电波传了过来，“小言，我很开心。” 　　姜言抿唇，没有作声。 　　有什么可开心的呢？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房间，没有三五成群，没有举家同欢，就他一个人。 　　想想就心疼。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你说得对，你就在我身边。” 　　“我很开心。”他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的其他，都敌不过你在我身边。 　　姜言弯了弯嘴角，正打算说什么。这时，从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就像狼王的一声召唤，一呼百应，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同响起，热闹到不行。 　　客厅里传来欢呼，这一世的人间烟火，瞬间就炸燃。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热情澎湃的时刻。 　　姜言带着满腔的感慨，拨开窗帘，看到了璀璨烟花，五光十色的。她倚在墙边，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那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师兄，”她唤了他一声，“很期待我们的这一年，下一年，以后的很多很多年。” 　　“那就，多多指教了。”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她被好好指教了一番，现在听来还是禁不住老脸一红。 　　“都怪你，我现在都不敢正视这句话了。” 　　他了然，笑着说：“不用正视，你好好听着就行。” 　　姜言气愤着反驳了几句，不过分，是她害羞时的表现，他耐着性子一遍遍哄她，三两句就哄好了。 　　话题绕啊绕，从他的归程到新年的计划。 　　期间，手机时不时发出振动，估计是祝福短信，这倒是提醒了姜言，把他霸占了这么久，怎么说也要让他和家人打个电话才对。 　　“不着急，”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我都他们过了二十多年了，不差这一次。” 　　“那也不行啊。”就他这种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想法，姜言有理由怀疑她以后的婆媳关系并不好处，这印象分就减了不少。 　　“真不用，他们会体谅我。” 　　姜言瓮声瓮气说了句：“体谅你而已，那我怎么办？”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啊，担心在他家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事事考虑周全，就是怕他的家人不喜欢她。 　　他心上的姑娘，本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可是因为喜欢他，想尽最大的努力讨好他的家人。 　　一颗心柔软到一塌涂地。 　　他柔声道：“你长得好看，当然也会体谅你。” 　　禁不住姜言的催促，顾盛宁应下一声“好”，领命去给他妈打电话。 　　电话里舒窈很惊讶：“不是早就打过电话，说过新年快乐了？” 　　她当时还很疑惑为什么这么早来电话拜年，又听到希希说什么小婶婶的，一问她才知道她儿子终于交女朋友了。 　　好事啊！ 　　现在又接到电话，她在想这两人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正担心着，她儿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舒同志，您的儿媳妇发来贺电！” 　　“哪儿哪儿呢？”舒窈很激动，把语气放得轻柔，生怕吓坏了人家小女生，也不追究他的老舒同志听起来像老鼠了。 　　顾盛宁笑了笑，“别激动，我只是受人之托给您拜个年，您儿媳妇可没在我身边。” 　　舒窈“嘁”了一声，“还不都是你瞒得那么紧，我到现在才知道，不然这个年就在咱家过了。” 　　他妈话里满是对他的不满，似乎只要让她知道了，现在人都娶回来了。 　　这是在怀疑他的效率。 　　“您先别着急，别把我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儿给吓跑了，她还没毕业呢。” 　　舒窈心里暗骂她儿子思想太保守，“没毕业怎么了，满了年纪就结婚，这可是国家都允许了的。” 　　从前没有对象，他被催婚，现在有对象了，他妈催得更紧了。 　　顾盛宁揉了揉自己被蹂/躏的耳朵，“我知道了知道了。” 　　一通电话完，顾盛宁去姜言那复命，同时对隔壁的于轩同志表达一番真诚的同情。 　　没有工作，他的思维格外敏感无处释放。 　　他的耳边响起了他妈的话―― 　　这个年就在咱家过了。 　　这个，很有诱惑力啊…… 　　于是他踹上房卡，果断去隔壁敲门。 　　于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来开门，“老大，我就睡个午觉，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顾盛宁还很亢奋的样子，“给你二十分钟，收拾行李订机票，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下午顶着太阳出门逛街，熏疼短腿喻！ 分享一个小段子。 每周一次的体育课，我和同伴注意到了一个性感尤物。 这个女孩子每次都穿着黑色紧身露腰装。 这天，老师走过去拍拍她：“同学，最近降温了，要小心别感冒了，注意身体啊！” 短腿喻努力憋笑：大概这就是直男吧～ *** 两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呢？ 真的很想你们，好想好想！ 八点到了，我要赶男神的一场小直播，溜了溜了～ 　　☆、Chapter 58 　　“给你二十分钟，收拾行李订机票，我们回家！” 　　“什么回家？我们还不是能回家见爸妈的关系――” 于轩凭着本能反驳道，说完这句他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认真的？” 　　顾盛宁郑重地点点头,眼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于轩默，把门嘭的一下关了。 　　顾老大皱眉。 　　这人，要造反？ 　　他敲门，再敲门。 　　奈何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等了会，顾盛宁在心里暗骂了好多句之后，门开了。 　　于轩很惊讶地看着他：“老大你还没回去？” 　　顾盛宁本想发作，见他实在无辜，淡淡问：“为什么把我关在门外？” 　　“我回去订票啊，争分夺秒啊！”他委屈得就差掏出小手绢抹眼泪了，“还能是为什么？” 　　“不过老大你为什么不回房？”于轩收起精湛的演技，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一向傲天傲地的顾老大微微张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为什么要等在门外？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连双手都无处安放。 　　紧张，很紧张！ 　　是直接冲到她家在众目睽睽下把人带走，还是暗搓搓地策划私奔？ 　　是把她带回家见爸妈，还是偷偷过二人世界？ 　　他想了很久，并且决定把这个难题留到飞机上继续思考。 　　*** 　　只可惜顾盛宁满腔的热血，在站上祖国土地上的那一刻，被悉数浇灭。 　　他灰溜溜地回了家。 　　事情还是因为于轩无意的一句话：“求你快回去休息，在飞机上死都不睡，看看现在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不是影响咱Ａ市的市风市容嘛。” 　　顾盛宁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被人吐槽过颜值，揉了揉发痛的眼睛，“真有这么丑？” 　　“千真万确，”于轩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所以你现在不宜出门。” 　　顾盛宁好好掂量了一下，他现在时差还没倒过来，头还有点晕晕的，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 　　他点了点头，语气怏怏地“嗯”了一声。 　　上了车，顾盛宁掀了掀眼皮，突然对驾驶座上的于轩说了句，“其实你是没订到机票才让我不出门的对吧？” 　　于轩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一滑，“这你也知道？” 　　“当然，”顾老大似乎没打算跟他一般计较，“毕竟我的颜值水平摆在这，就算累成狗，小花看到我俩也只会看我不看你。” 　　小花是他家小区的一条小母狗，主人闲得慌成天出门遛狗，总是能巧妙地撞上他俩。 　　并且，一人一狗的眼神都像钉在了他身上一样，自动忽略旁边的于轩同志。 　　于轩噎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他的bug原来出现在这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的自信心已经到了让人想一方向盘锤死他的地步。 　　*** 　　看到儿子回家，舒窈疑惑道：“不是说要五六天，怎么这么快？” 　　“人家心疼我一个人异国他乡的过年，就放我回来了。” 　　啧～这谎撒的…… 　　站在一边的于轩自愧不如，明明就是想见女朋友自己给溜了回来。 　　看到他眼底一抹青色，舒窈很是心疼，也不打算多问，让他回房好好休息。 　　她把于轩送出门，坐在沙发上许久。 　　在顾盛宁的创业生涯中，他们当父母的了解不多。留学是在国外，只能靠电话联系，这孩子从来不会抱怨，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说。 　　好不容易回国了吧，又开始在外面打拼，住在家里的时候极少。 　　舒窈叹了口气。 　　顾鸿远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妻子坐在那暗自神伤，走上前揽住她的肩，“咱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吃苦，他工作忙，我们就别拖后腿让他操心了。” 　　舒窈点点头，“好。” 　　年初四，姜言照例和她的顾师兄通电话，她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不是这两天的吗？” 　　顾盛宁看着不远处跳动的LED窗口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这么想我？” 　　姜言对着电话“嗷”了一声，“当然想了。” 　　等等，她好像听到电话里有广播的声音，有点吵，是那道熟悉又温柔的女声，她惊喜道：“你在机场了？” 　　顾盛宁还没想过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他来Ｌ市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 　　他很确定那几个人里没有姜言。 　　正打算坦白。 　　姜言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眯着眼睛笑道：“欢迎回到祖国啊，顾先生。” 　　顾盛宁松了一口气。 　　“那请问我的礼仪小姐，为什么我在机场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礼仪小姐过年期间概不接客，您就先自己回家吧。” 　　他用那种很受伤很委屈的语气，“怎么办，刚下飞机，饿了。” 　　姜言思索了两秒，“这样吧，你先回家放好行李，注意留意一下门外，说不定哪位小姐姐就给你送吃的了？” 　　这是要给他订外卖的意思？ 　　他现在人在Ａ市机场，马上要起飞，怎么□□去取外卖？ 　　当然不行，必须拒绝。 　　“放心吧，我去爸妈那，不愁没吃的。” 　　电话挂断后，顾盛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撒谎这种事情，在她面前做起来总是格外心虚。 　　坐在柔软的座位上，顾盛宁微微捏了捏手心，暗暗给自己打气。 　　好好表现，一定要替你妈把儿媳妇带回来。 　　*** 　　他走之前，在房间整理衣服。 　　舒窈看到了问，“又是去出差？” 　　“不是啊，”顾盛宁笑笑道：“不是说想见儿媳妇吗？我是去实现你的愿望。” 　　舒窈还是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有儿媳妇这样的存在，高兴地合不拢嘴，“可以啊，有勇气，在这种时候上门。” 　　顾盛宁知道他妈在想什么，过年嘛，家里人都在，他这趟的目的不亚于上门提亲的程度，众口难调，要是她家里人但凡有一两个反对的，都会失望而归。 　　但是只要获得一致认可，他这个准女婿的名头就跑不掉了。 　　所以这是一场高风险高收入的活动，关键是他对当事人之一闭口不提，为这项不易的任务再添难度。 　　顾盛宁暗搓搓准备了这个惊喜，他要在最后的关头揭晓。 　　就比如现在。 　　在酒店门口等着办手续的空头，他给姜言发了个定位过去。 　　他没有马上上楼，坐在大厅里等了会，因为电梯里信号不好。 　　在心里默数，还没数到十，手机就开始振动。 　　对方很激动的样子，“啊啊啊啊，你怎么……” 　　顾盛宁失笑，这才是她该有的反应嘛。 　　“所以是惊喜还是惊吓呢？”他问。 　　“我跟你说，我刚才扔下家里的客人冲了出来，现在在车上，你要负全责。”姜言嘴上说得恶狠狠，眼里却闪着光，很期待。 　　很期待新年的第一面。 　　收线之后，姜言收到了他的消息，是他的房间号。 　　还有一条―― 　　等你。 　　她双手捧着脸，在手上蹭了蹭，她怎么觉得这两个字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呢？ 　　姜言感到他的房间门口时，压着嗓子敲门，“您好。” 　　两个字的话，应该不会暴露太多吧？ 　　她把手搭在门把上，想着一开门她冲进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的确是措手不及。 　　她被人给拽了进去，一个脚步不稳就落入一个怀抱。若不是房间足够大，她真的怀疑两个人都要双双跌到床上去了。 　　“欸？”他的脸凑上来的时候，姜言唤了他一声：“不过一礼拜，你咋就这么饥渴呢？” 　　“不过？”顾盛宁重复了一遍，停下动作，挑眉看她，“这还不够？” 　　他又覆身上来，在她的唇瓣轻咬了一下。 　　姜言凭着本能回应他，他勾了勾嘴角，“看，身体还很诚实。” 　　锤着他的胸口，姜言控诉他：“你流氓！” 　　手上触感不对，完全是肌肤相触的感觉。姜言低头一看，这人只着一件单薄的浴袍，在这里和她僵持了这么久。 　　姜言放开他，“你快去穿衣服，别感冒了。” 　　他摇头，表示拒绝。 　　姜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却见她的顾师兄笑容灿烂，“正好，省的脱了。” 　　“不是吧，你来真的？” 　　顾盛宁看了眼床头的时钟，点点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两小时之后你要干吗？有工作？”姜言问。 　　“不是。”顾盛宁否定道，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 　　姜言被懒腰抱起，双脚离了地面，她只能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这几天胖了不少，她穿的又这么厚，要是抱得太吃力把她摔下来就尴尬了。 　　她把这个担忧说给顾盛宁听，对方轻笑了一声，“相信我，就算你的肚子鼓起来，里面长了个不轻的小肉球，我也能轻轻松松把你抱起来。” 　　姜言撇撇嘴，“什么小肉球，那可是你的，你自己的娃。” 　　“嗯，我的。”他心甘情愿背锅，“我们一起努力工作的成果。” 　　不知道是里面的暖气太高还是话题太羞耻，姜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正想开口，他就把她的话都堵在口中。 　　剩下一串低吟。 　　情到深处，她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小言，我很喜欢和你一起想象有我们的未来，只属于我们的未来。” 　　 　　☆、Chapter 59 　　因为有两小时的限制，顾盛宁克制克制再克制，以致于一番运动完，姜言还能精神抖擞地问他为何突然造访。 　　顾盛宁郑重答：“为了提亲。” 　　他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可加在一起就有点内容超纲。 　　姜言不服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你是认真的哦。” 　　“不然呢？”顾盛宁挑眉反问她，见她因为害羞，连人带脑袋都埋在被子下，伸出长臂把她给捞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我第一次来Ｌ市。” 　　“为了你。” 　　“这里是你的家乡，你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我每路过一个街角，就会想你会不会来过这里，和怎样的人，在做怎样的事情。” 　　“我看着这些地方，发现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陌生，因为是你看过无数遍的风景，我就会有归属感。” 　　因为你，原本与自己生命无关的景象和人都变得举足轻重。 　　要费不少心思，会有紧张担心和不确定。但是因为是你，因为是我们将来的路上必须面对的，这所有的改变，所有的人情世故他都不反感，甚至可以说为此尽了最大的努力。 　　姜言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从最初知道他到来的惊喜，到一起见家长的忐忑，现在她才静下心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真的还没准备好么？ 　　还没准备好把他正式介绍给自己的家人，还没有再深入的打算？ 　　答案是否定的。 　　她喜欢这个结果，喜欢他一心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喜欢他猴急到要匆匆把她定下来。 　　女人啊，害羞又矫情，总要多花一点事情才能认清自己真正的意愿。 　　姜言在他怀里蹭了蹭，“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是非我不娶了，要是我不带你回家，你就要孤独一生了。” 　　他微微往旁边移了点，姜言疑惑着抬头，无声的询问。 　　顾盛宁轻咳一声，脸上有疑似红晕的迹象，提醒道：“两个小时快到了，你先别靠那么近。” 　　“那采访顾老大您有什么急事呢？”她的语气不太友善，“刚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又要去赴约，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演技说来就来，和于轩这小子一样。 　　顾盛宁有些无可奈何，在心里咒了于轩八百遍，都是他带坏了这小姑娘，回头就把两人微信给删了。 　　抱着她一阵乱哄，终于止住了喷涌而出的演技，好好跟她说自己的计划。 　　他说：“如果你现在打电话，我们就能赶上今晚的晚饭了。” 　　姜言觉得这个决定有点疯狂，他匆忙而来，什么准备都没有，这样也能过关？ 　　“相信我，打吧。”接收到一个放心的眼神，姜言开始拨号。 　　她选择了最好说话的老太太，她刚停下对方就是惊喜的一声“呀”，然后自顾自嘀咕晚上菜不够云云。 　　然后就挂了，挂了？ 　　他们隔得近，顾盛宁轻轻松松听到了那句，“你们快回来吧，我先叫你爸去买两个菜。” 　　他扬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回家。” 　　当着他的面不好换衣服，可这人似乎没有一点自我回避的意识，直接背了个身开始穿。 　　姜言委婉地提醒他，“能不能分头行动？” 　　他已经穿好长裤，修长的手指拂过衣领，俨然已经完成。 　　而反观她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全身赤/裸裸的，这样的对比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他凑过来。凌乱的碎发散在额前，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颈间，暧昧气氛丛生，姜言的耳尖又红了一圈。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要我帮你？”作势就要去捡起她的衣服给她换上。 　　姜言及时握住了他伸向被子的手，微笑道：“不劳烦您动手了，出去坐着吧。” 　　“哦，不劳烦。”他隐隐有继续动作的倾向。好好说话不听是吧？姜言正要发作，这人很识趣地摸了摸鼻子走出去，“刚才还哭着喊着要我手下留情，现在帮你穿个衣服都不愿意了，到底是谁外面有人？” 　　姜言：？？？ 　　从酒店打车去姜言家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一上车，随着轻轻的摇晃，睡意也慢慢爬了上来，姜言倒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窗外是熟悉的景致，她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学，“你看，小时候我就在这里待了六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里种了很多玉兰花，很大很好看。” 　　“放学了妈妈会来接我，我们一起吃冰淇淋，我会尝尝她的口味，很甜很甜……” 　　声音慢慢弱了下去，顾盛宁低头一看，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挪了下位置，让她睡得舒服些，压着嗓子对驾驶座的人说，“先绕一圈吧。” 　　师傅应了一声，在红灯路口把方向盘一打，朝着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去。 　　车子一停下时姜言就醒了，左顾右盼了许多，她问：“到家了？” 　　明明是自己家还要问他这个初次到访的客人，顾盛宁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嗯，到了。” 　　*** 　　你有没有一瞬间，发现命运给你开了个大大的玩笑，雷得你外焦里嫩。 　　就比如现在。 　　在她家沙发上和她爸谈笑风生的是那个江恒没错吧？ 　　江恒旁边坐着的是他爸，也就是姜教授多年的老同学兼好友。 　　姜言被这融洽的气氛给惊呆了。 　　这样的阵容，还怎么给我顾师兄最大的欢迎？ 　　不！开！心！ 　　姜言怕他被冷落，进门时故意吆喝了几嗓子，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她打了个寒颤，作为集聚的目光中心感觉自己跟没穿衣服一样。 　　气氛僵滞了几秒，直到顾盛宁从她身后进来，颔首打了个招呼。 　　姜家人是见过他的视频的，心照不宣地打了个招呼。 　　江家父子不明所以，扭头看着想从姜教授那得到点什么暗示。 　　姜教授轻咳了一声，看着姜言。 　　姜言收到指令，领着他走上前，叫了声“江叔叔”。 　　如此这般尬聊了一番…… 　　姜言简直如坐针毡，为什么她要在自己家跟两个客人介绍她的男朋友啊！为什么这俩听众眼里还有一丝敌意啊！ 　　很想甩锅走人，又怕她的顾师兄被人家给生吞活剥了。 　　姜言抠着沙发，一脸的生无可恋。 　　然后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把她拖走，“说好的帮我做饭的，你这孩子，真是！别以为你男朋友长得帅就能总陪着人家，饭还是要做的。” 　　姜言努力憋笑，关上了门才肆无忌惮笑了出来。 　　“妙啊！”她竖起大拇指，这一句夸到了她心坎上。 　　“不过您怎么把我给拉进来了呢？”好歹之前还是两个人，有什么情况她也可以帮着说两句，现在人都到厨房了，就只能听听墙角了。 　　“还看不出来？”老太太给了她一个眼神，“是你爸要考考他，才有的这一出，不然人家来家里他会不知道？” 　　“这个姜教授！”姜言咬牙切齿道，“就不能给我男朋友多一点关爱吗，还找两个人刁难他？” 　　“看，开始偏心了吧？”老太太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人心都是偏的，你爸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把你交给人家？” 　　“所以不管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不管他自己有多欣赏这个人，该有的态度还要有。是给你把关，也是在过他自己那一关。” 　　“你可别嗷嗷心疼，当年你爸在我们这受的冷眼可不比现在多。” 　　姜言“嗯”了一声，难怪外婆也只能打趣几句把她拖走，也不再想着要出去救场，她相信她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两个男人可以达成一致。 　　客厅里动静不大，像是在谈论什么，不一会便传来告辞的寒暄。等一切恢复平静，姜言提腿正要出门。 　　一只手拦住了她，“怎么跟你妈当年一样啊，放心，不会吃了他的。” 　　姜言只好乖乖回去洗菜。 　　她们一直忙到第一道菜出锅，也就是说顾盛宁和姜教授以及后来出来的老爷子三个人已经单独待了好久，要吃人也早就被吃掉了。 　　姜言端着热腾腾的菜出去，其实只有一道，用不着现在出，可她就是忍不住了。 　　用余光瞄了眼那三个男人，嗯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在转身的瞬间，她看到某人趁着家长没在意，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姜言照着他的口型默念。 　　脑补？老仆？ 　　老老老老婆？！！ 　　姜言听的心一颤，只觉浑身一个激灵，脑中闪过一道电波，整个胸腔都炸开了花。对方宠溺地笑笑，点头。 　　她一个没忍住，一路蹦跶着往厨房走，脚步轻快地做曲线运动。 　　听到动静回头的姜教授皱了皱眉：“她怎么了？读小学的时候也没这么……” 　　一个研究文学的教授，愣是没找出什么可以形容这种状况的词语，“这么”了好久也没了然后。 　　老爷子同样觉得不可思议，“这孩子，怎么跟街上的小朋友一样。”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顾盛宁身上，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只见这个罪魁祸首摸了摸鼻子，骄傲道：“大概是见到我很开心吧。” 　　姜教授、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的少女心！ 脑补了一下顾老大叫老婆的场景，啊啊啊血槽已空，我可能需要一辆救护车！！！超喜欢顾老大，喜欢到这条命都可以给他，给你都给你！！ 最后感谢大家对喻喻这个不定时更新的蠢作者辣么多的关爱，这两天卡文卡的厉害，可能会拖进度，感谢大家，鞠躬！ 最近在调整作息，休息的时间会多一点，大概国庆期间可以完结，这篇文会精修，十月份会有不定期番外掉落，就这样吧。 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新文。 【你是漫天星光】 路闻患有手机癌，晚期。 别人是一顿不吃饿得慌，她是半小时没摸手机心里直发慌。 直到有一天，徐觅伸手覆上她的屏幕：“我都在你身边了，还看手机里的我干什么？” 只一句话，偏偏成了良药。 *** 在此之前，我低头看你，是千万人可以看见的你， 在此之后，我抬头看你，那是只有我一人珍藏的风景。 11月底开，戳一戳喻喻的专栏就能看到啦，收藏一个呗。 　　☆、Chapter 60 　　姜言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绯红已经褪去。 　　她转头一看，这三人竟然就没影了。 　　姜言皱眉，寻着说话声找到了书房。 　　正是上次那个两难的抉择。 　　两个老顽童用着同样的套路，拿起了对方的作品，脸上带着笑意。顾盛宁站在中间，眼神一一扫过两幅不相上下的书法作品，神情凝重。 　　他的字写得好，姜言知道，可品字的功夫她不清楚。即使最后他分出了个伯仲，也势必会得罪其中一个。 　　不管是那种结果，对他都没有好处。 　　姜言咬咬牙，正要上前，却被眼尖的姜教授发现，被给了个发怒的眼神，她缩了缩脑袋，决定观望。 　　只见下一秒，他舒展了眉头，把目光投向姜教授手上。 　　姜言在心里为他捏一把汗的同时还看到了姜教授挑衅的眼神。 　　对，就是挑衅！很欠扁，很想上去抽两巴掌的那种。 　　平心而论，顾盛宁觉得这不是讨好哪个踩低哪个，看得出来两位家长都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只是明显姜教授手里的要技高一筹。 　　“我比较看好这幅‘宁静致远’，刚柔并济，朱转自如。章法也是极为老练，笔墨交融，虚实相生，一笔一划都含着万千变化。” 　　听到这老爷子很高兴，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可还是在极力掩饰，脸上的表情不曾松动。他轻咳了一声，“当真是不喜欢我这‘上善若水’？” 　　姜言知道他这是在使绊子，明明那“宁静致远”才是他的杰作，恨不得跑过去大声提醒他。 　　可她也知道不妥，突然掺和一脚会让他们以为他是真的没本事，一个小小的考验都要搬救兵。 　　姜言看着脚尖，只盼着这群老头待会能放过他好好吃顿饭。 　　顾盛宁笑了笑，“不是不喜欢，在字楷体里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我看了许久，总发现少了点韵味，如果笔画再刚健些也许会是不一样的效果。” 　　姜逸初大感震惊。 　　确实，就像他说的，这字有瑕疵。看得久了他也觉得别扭，又不知道差在哪里。 　　禁他这么一提醒，大概是懂了，败在意蕴。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这字的归属问题，老爷子被真心实意的夸到了，现在正得意，仰着头偷笑。姜教授在反思他的大作，暂时忘了那茬。姜言在心里给她的顾师兄打call，根本无心提醒。 　　屋里惟一冷静的人发声了，“调换作品的环节，也算是鉴赏的一部分吗？” 　　他竟然看出来了？ 　　看出来他们手上的都是对方所作。 　　老爷子笑了下，眼里已然带上了赞赏，“小伙子，连我们家言言都没有看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浮现一丝笑意，道：“她说过，您喜欢王羲之。” 　　喜欢，就必定有模仿。 　　这飘若浮云，矫如惊龙的书写风格像极了闻名于世的“书圣”，这样联系起来，就不难猜出这“宁静致远”其实真正出自谁的手。 　　从开始到现在，他俨然是取胜的一方，长辈明里暗里的考验，他一一通过，回答无懈可击，态度始终从容，不卑不亢，也不恃才傲物。 　　让从头到尾观战的姜言终于忍不住发声：“吃饭了，三个大书法家！” 　　不是两个，是三个。 　　成，又把这人捧了一个境界。 　　饭桌上。 　　老太太听说这两个不死心的又找人去评他们的书法，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样，有没有胜负？” 　　姜教授知道这几年练字得少了，论水平当然不及每天坚持的老爷子，这一波评价他是服气的，“看来我上次是胜之不武，爸果然还是宝刀未老。” 　　“嘿，你说谁老了？”老爷子胡子翘得老高，在他心里自己永远年轻。 　　日常斗嘴…… 　　姜言朝对面的顾盛宁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默默扒饭。 　　突然，姜教授来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想带姜言回去看看你爸妈？” 　　姜教授只有在正经的时候会叫她的全名，现在突然来一句，让她怪瘆得慌，总觉得自己像是待出售的商品，买主和摊主正在商量她的去留。 　　“是的，伯父。”顾盛宁放下碗筷，郑重其事道：“我很喜欢小言，很认真的那种喜欢。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到默默关注她的爱慕者，到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坐在这张饭桌，我用了六年的时间。” 　　“我相信时间不是感情深浅的证明，可至少它让我知道，今后不管是多少个六年，我都只愿意和她一起度过。所以我希望我们能获得长辈的认可，能一路走向婚姻，走过余生。” 　　“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很突然，原本我只是想让我们能更好的融入彼此的家庭，可是现在我想请你们答应我，把她交给我。也请你们相信，我不是从你们身边带走她，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人，会像你们一样用尽全力保护她。” 　　“对不起小言，”他站起来，低头对她说：“对不起，我还没有求婚，我还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可是我想郑重地告诉你的家人，我已经做好了和你共度一生的准备，所以他们不会再有其他女婿的人选，不会有其他的选择，我会尽力做到最好，我会尽全力。” 　　他想到了一小时前。 　　刚走进门的那一刻，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尤其当他看到了沙发上，另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与她的父亲相谈甚欢。 　　他可以是不受欢迎的，他也可以闯过九九八十一关才能见到她。但是那一刻，他怕极了，怕自己表现不好，怕她两难。 　　其实最怕的还是失去她。 　　幸好她的父亲解围，看在她的份上。 　　友好送客，对方告辞，才有了这番让他表达心意的机会。 　　顾盛宁一直低着头，所以他没有看到，对面的人儿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她的顾师兄，她最爱的人。 　　用最真诚的话，告诉她的家人，希望和她共度一生。 　　姜言“腾”地一下站起来，跨过了大半个桌子，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不要说对不起，我愿意的啊。” 　　画风突变。 　　桌上的其他人，包括被抱住的顾盛宁：“……” 　　“咳咳，”姜教授示意她矜持一点，“先坐回去吃饭。” 　　要问他刚才在干什么？他在回想。 　　这熟悉的一幕让他想到了第一次来到这个家，他孑然一身，用同样真挚的目光和诚恳的态度请求二老把女儿交给他。 　　那时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老太太：“我们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妍妍，可是我们不得不为她的将来考虑，你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 　　老爷子的话更直白：“男人，应当先立业再成家。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让我们把妍妍交给你？我们不是固守尘封，只是想告诉你，真心相爱的人，可以经受住考验。” 　　如今，他站在他们当时的高度，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阻拦。 　　因为太爱她，所以对她的伴侣小心有谨慎。因为他们是最后一道把关，所以必须保持清醒。 　　现在他就是这样，想说百句的不行，可动动嘴什么也说不出，这个人是真的很少有让人挑剔的地方。 　　如果有，大概就是太优秀了，他怕他家的丫头驾驭不了这样的人。 　　可是他愿意相信，错过这个人，他家的傻丫头会伤心，会很伤心。 　　而天上的沈妍，最不喜的就是让她的宝贝女儿伤心。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做我的女婿记忆力要好。” 　　言下之意，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是他别扭的岳父大人没错。 　　顾盛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会记住的。” 　　两位老人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可以放心了，其实她爸爸都点头了，可就是有根弦，是紧绷的。 　　很多事情，老人家更愿意交给时间。 　　*** 　　顾盛宁留了下来，来的时候满手的礼盒，甚至有给姜言的长围巾，却没有一件属于他自己，没有换洗衣物，没有生活用品，这个决定草率又自然。 　　他们一起去超市，姜言依然裹得像企鹅，他却并没有笑过一句。 　　像是一朝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不同的是现在安静下来气氛不再是尴尬，不再需要费尽心力找话题。 　　仿佛只要待在一起，就在说着悄悄话。 　　我说出来，你会回应，我不说出来，你也懂。 　　姜言扯了扯他的围巾，说：“你怎么突然转性走温情风了？” 　　任她把围巾越扯越紧，他始终笑着：“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怎么能用来斗嘴呢？” 　　姜言知道他想起了那顿晚饭，“讲真，你的台词是早就想好了还是即兴的？” 　　“一半一半吧，”他理了理自己的围巾，把姜言作怪的手牵起来，收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总会有准备的，不可能什么都不想就来了，那样恐怕我已经被赶出门了吧。不过有些事情是当时决定，把你合法化是我想了很久的，我确实等不及了。” 　　街上只零零星星几人，顾盛宁把她揽在怀里。 　　或许是心情不错，她脚步轻快，短靴踩到一地枯叶，脆脆作响，相比之下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对不起，情话小王子的求婚让你失望了。” 　　在家人面前，很寒碜很平淡，没有鲜花，没有钻戒，连他都不敢说这是一场求婚。 　　“我原谅你，”姜言握紧了他的手心，“求婚的仪式感我们有了，不需要任何东西做陪衬，也不用浩浩荡荡。你在我最在意的人面前做的承诺，怎么能说对不起呢？” 　　“所以我的顾师兄，不用自责，你很好，真的很好。” 　　一路无言，手心交合处，握得越来越紧。 　　姜言想到了那天他们看完电影，他问：“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障碍，更不会有不得不面对的分开。就算有，也只能是你不愿意接受我，你会吗？” 　　是的，不会有其他的障碍，我也不会不接受你，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有的没的碎碎念】 这是一个下午五个小时的成果，晚饭也是在电脑前草草完成。 从日更到不定时更新到现在的隔天更，愧疚已让我面目全非。 大概50章之后吧，我的写作就完全被影响，静不下心，太苛求码字的环境，太苛求字数和时速，太在意效果和点击，最后写的并不开心，也很艰难。 于是越来越不自信，说到这里，有没有小可爱愿意给一个小小的鼓励呢？ 好喜欢这一章，顾老大的深刻表白给我写哭了！喜欢两位老人家的趣味比拼！！ 我突然就想通了，但凡攀比就有伯仲，我大可不必和别人比较，写我喜欢的故事，随心所欲着来，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没有日码三千（当然，还是会尽力更新的！） 最后，它快要完结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或者建议都可以提哦，今天的留言都会用心回。 晚安，好梦！ 　　☆、Chapter 61 　　“什么，你说顾师兄求婚了？” 　　“啊？不止求婚，还见家长了？” 　　电话里传来陶子惊喜万分的嚎叫，姜言不得不那手机拿远了一点，“对，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这么猴急？该不会……” 　　“没有不会，”就知道这人会想歪，姜言率先借去了话头，“没有中奖！” 　　“早晚的事。”她这样说。 　　“本来打算回来当面跟你们说的，就是一下没忍住，你先别捅出去，不然那俩大小姐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秘密呢，”姜言考虑周全了一点，正经事就要正经着来。 　　她听见了什么声音倏地停住了，心下一紧，“等等，你不会已经说了吧？” 　　对方传来抱歉地笑笑：“十秒前吧。” 　　姜言退出通话界面，重点已经不是为什么陶子会先一步知道，而是在依据她晚归的几次经历讨论孩子的月份。 　　宣宣：我赌一根辣条，绝逼是被子湿掉那一次。 　　辛珊附议：对，忘不掉的卖身经历。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们确实是猜错了，事实是要晚得多。 　　姜言很不客气地戳着屏幕：无聊？该干嘛干嘛去，陪男朋友的，追男朋友的，找男朋友的，不应该马上行动起来？连个见家长的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逼逼？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恶意，小情侣对单身汪，夫妻对情侣，等级森严，弱肉强食，互相伤害，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宣宣仰天长啸―― 　　我长得漂亮是我的错？没人配得上我是我的错？ 　　打完最后两个字，姜言用余光瞄了一下身边的某人，确定以他的角度看不到才继续盯着屏幕。 　　无他，某一次她出言不逊带有可屏蔽字眼，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遍，体力劳动了良久。 　　不料这人跟长了三只眼的二郎神似的，伸出手把她的手机抽走，顺势放到自己的口袋。 　　姜言不依，质问他：“你怎么能收我手机？” 　　“因为你发了不该发的东西。” 　　莫名心虚，可还是想搏一搏，“你，你怎么知道？你偷看？” 　　殊不知这句话就把自己暴露了。 　　“偷看？不存在的。”他嗤了一声，一脸不屑的表情，顿了顿，决定解释下，“我没看你的手机。” 　　姜言一脸不相信。 　　“我说真的，我看的是你。刚刚，你看了我一眼。” 　　“……” 　　姜言偏头看窗外，转过去的一瞬间，分明看到她微红的耳朵，顾盛宁笑了两下，很轻。 　　气氛沉默了下来，他问：“不紧张？” 　　“不紧张啊，为什么要紧张？”姜言反驳道。不就是见个爸妈？我没在怕的！ 　　他“嗯”了一声，看到某人用力拽着裤子的布料，眼底尽是笑意。 　　*** 　　顾家两个儿子，都选择住在外面，自称“孤寡老人”的两位早就寂寞难耐，最为让步的要求就是把希希的周末抢过来。 　　不过现在，他们找到了新的目标。 　　车子稳稳地停在一座庭院前，姜言发现两家人的品味很是接近，都不喜欢钢筋大楼。至于顾盛宁的公寓，他说是为了工作需要，不是长久的选择。 　　扑通。 　　扑通。 　　扑通。 　　姜言听到了胸腔一下下的跳动，就像跑八百米前那声号令即将吹响的时候。 　　顾盛宁和司机师傅一起搬完行李，揽过她的肩，“放轻松。” 　　姜言抓住他的袖口，“你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进门前？”顾盛宁回想了一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如果我没有先一步松开你的手，你大概可以发现我在抖吧。” 　　他把先前没收的手机放到她随身的小包里，然后十指相扣，“现在，给我一个嘲笑你的机会。” 　　她僵硬的背脊放松起来，弯了弯唇角，“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们一同进门，然后看到了一副神奇的景象。 　　五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明显是提前摆好了队形，或许是同一个姿势太久，边上的宣宣隐隐有顺势倒下的节奏。 　　？？？ 　　什么情况？ 　　然后是舒窈的一声：“盛宁小言回来了啊，快过来坐，行李放着吧，等会再搬上去。你们还愣着干嘛？” 　　众人不知所以。 　　“腾地方啊。”舒窈说。 　　于是中心包围圈让出两个宝座，其速度之迅速，仿佛经过特训一般。 　　因为沈妍的关系，姜言接触到的妈妈级的长辈都是温婉型的，她可以肯定，她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这样，眼里稍稍有点担心。 　　不过只消两秒，这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舒窈迎了上来，把自个儿子晾在一边，“小言，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不累啊，吃点水果先。” 　　桌上的草莓一颗颗亮泽泽的，形状都很好看，很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 　　姜言心下一暖。 　　舒窈一拍大腿，“嗨，你看我，还没上茶呢。” 　　家里的阿姨都放假了，说完她就要自己去厨房，被穆凡出声拦住了，“妈，你先陪着小言聊会天，我去吧。” 　　希希也像活了过来，一口一个小言姐姐的叫着。 　　姜言一一打着招呼，“伯父，伯母，大哥，希希。”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顾鸿远笑着应好，舒窈不用说，脸上笑开了花，仿佛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这是姜言第一次见到顾轻南，先前只知道他是个宠妻狂魔。眉眼间和顾盛宁有七分相似，给人感觉很温和。 　　顾盛宁坐在她边上，悠悠来了一句，“终于能体会你当时的感受了。” 　　他是对顾轻南说的，姜言没听懂，问了句：“什么感受？” 　　“掉价。”他回。 　　嘴上说着掉价，可表情一点不委屈，甚至有些开心的样子。 　　姜言有些想笑。 　　“说什么呢你，跟你媳妇儿争宠，羞不羞呀你。” 　　舒窈的一句话，让姜言红了脸，就是那三个字，现在说还不太严谨，但她不想反驳的三个字。 　　这一顿晚饭吃得很融洽，至于是怎么个融洽法，你们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舒窈：“小言，喝汤喝汤。”说罢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汤，刚刚好，不会洒出来的高度。 　　顾轻南：“老婆老婆，喝汤。”很好，穆凡的碗也满了。 　　看着希希期待的眼神，顾盛宁同样给了她一碗。 　　三个大老爷们自己动手，丝毫不别扭。 　　就这样一片愉快声中，完成了一场友好的饭桌交流。 　　电视里放着某台的晚会重播，主持人很会调节气氛，三两句话就能吸引观众的注意。他们盯着屏幕，殊不知客厅一角的母子正在进行拉锯战。 　　舒窈：“都到家了还不在家住一晚，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狼子野心，”他轻飘飘回了一句，“回来住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您儿子已经很久没和您媳妇儿单独相处了。” 　　“再说了，大晚上的您也不能喝我媳妇儿腻在一起不是？倒不如把她还给我。” 　　“住在家里就不能还给你了？”舒窈反问他。 　　顾盛宁只是摸了摸鼻子，说：“她脸皮薄。” 　　最终这行李也没能搬到楼上去，临走时姜言很惊讶的样子。 　　顾盛宁一拍她脑袋，“走了，车在外面等。” 　　“等等，我们不是应该，应该住在家里的吗？”姜言觉得来一趟就走很不礼貌，就像只是去餐馆吃顿饭那样随便。 　　“那你就当成餐馆吧，下次想吃饭还来这。” 　　姜言：你怕别是个假儿子吧。 　　最终他们回了公寓。 　　两个行李箱并不轻，姜言探出手，被打了回去。 　　“现在是平地，我能推的好不。”姜言恨不得从他手里抢过来，一边小声嘟囔：“好多机场的摆拍都是推着行李箱的，两手空空的多不好啊。” 　　不知道他怎么听见的，笑了笑：“放心，等我们蜜月的时候我给你拍，比那些明星好看。” 　　“真的？我能比那些明星好看？”姜言问。 　　“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的看了眼，“好看，比别人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全程是笑着写完的！！！ 来，说说你看的时候有没有笑，那种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痴笑哈哈哈～～ 假期的第一天，我在码字，写的很开心。 说一句假期愉快吧，小长假有啥打算呢？ 唔我似乎要去看人头QAQ 祝好运！ 最后，请上一章有评论的小可爱移驾上章的评论区看看，然后回来稍稍回应一下我的表白好不好，伦家写的超认真的！ 出门过节，大概停更一周，不要太想我哦(?-ω-`) 　　☆、Chapter 62 　　这天晚上，姜言躺在他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可挑起话题的又是自己…… 　　她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收到了一封邮件么？” 　　“对，英国的。” 　　“那你为什么……” 　　本想问为什么要跟她提起，不过她想起来了，是那次在展厅的那个小迷弟，似乎是叫……班森？ 　　“是个很有趣的国际友人呢……他说了什么？” 　　“你猜？” 　　“是滔滔不绝的赞赏吧。” 　　顾盛宁没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发现怀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其实只猜对了一半，还是一小半。 　　他捏了捏她的腰，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惦记。” 　　奈何他指责的人因为太累早早进入梦乡，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顾盛宁调整了一个姿势，手从腰身转到她的手背，细细摩挲才发现手腕这里似乎有些空荡了。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她，翻身下床，从书房抽屉的最里找到了那双红绳，取出小的那只。 　　他不敢开大灯，也不敢开壁灯，一直都知道她睡眠浅，一点点光源都能把她吵醒。 　　跪坐在床边，接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又要小心翼翼不吵醒她，戴好后自己也出了一声汗。 　　坐着观赏了一会，顾盛宁在她的手腕、红绳处，印下一吻。 　　“谢谢你。” 　　他也说不清楚，是谢谢身边的女孩波山涉水来到他的面前，还是谢谢那位给红绳的僧人，又或是谢谢当初的自己，早已明白心中所求，在她出现的时候，刚好就接住了。 　　早上。 　　姜言醒来的时候，从床头看到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几个好看的字：上班了，早餐已备好。 　　一如既往的贴心。 　　印象中这样的镜头发生过无数次，每次都在心里注入满满的暖流。 　　回到学校，他们就寒假的这这那那进行了交流，总结一点，当姜言已经嫁做人妇的时候，说不定宣宣还是只单身狗。 　　别说，还真有可能。 　　据说陶子在过年期间勇敢追爱，把人家后脑勺小哥泡到手了，正甜甜蜜蜜的羡煞旁人。 　　辛珊无意间被坑，在两家家长雪亮的眼睛前暴露了，每天喊着要提刀砍了萧岐远。 　　二月底，成绩公布。 　　没有悬念的，辛珊留校读研，和萧岐远两人注定是一辈子的师兄妹。 　　叫上这些个姐妹，强制性的让带上家属，七个人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圈了一桌，其美名曰一家人总要一起乐呵乐呵。 　　宣宣表示拒绝，被驳回。 　　因为辛珊说：“你看你，浑身散发着清香，多讨喜！” 　　？？？ 　　你们是讨喜了，我呢？吃三种杂牌的狗粮很容易醉的好不好！ 　　最后，为了蹭一顿饭，宣宣放弃了单身狗最后的倔强，她决定今天封好自己眼睛和耳朵，当一个丧失视觉和听觉的透明人。 　　作为东道主大的辛珊自然是带动全场的存在，她端起酒杯，“嚯”的一下站起来，“今天大家能来，就是给我面子，我先干为敬。” 　　宣宣翻了个白眼：“这是哪年的台词？这位兄台你走错剧组了吧。” 　　很好，没人附和她，这群人正忙着你侬我侬。 　　她随意撇了一眼，算正常。 　　姜小言和某师兄抽在一起就是扯不开的牛皮糖，今天似乎还稍稍收敛了一点，辛珊萧岐远逗逗小嘴看着也很舒心。 　　不过……陶子这货是在干吗？ 　　大庭广众的调戏自家男人？ 　　她附在对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那男生羞涩地笑了笑。 　　宣宣正要开口，随即想到情侣间的事情最忌讳人家插手了，于是按住了那颗正义的心。 　　可就是在她决定要移开目光时，人家又俯身过去说了几句，一向脸比墙厚的陶子就这样…… 　　脸、脸红了？ 　　这世界，怎么就变天了？ 　　果然，她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宣宣拿起手边的饮料抿了口，实在不懂为什么辛珊为什么要给自己倒酒，她酒量怎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哦想起来了，还有萧师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得，又多操心了吧。 　　宣宣决定管好自己，吃饱喝足，也不枉费自己被刺激了这么久。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宣宣欢喜的是她吃的很尽兴，至于其他人…… 　　唔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散场后，三位男士给把她们送到了寝室楼下，宣宣和姜言扛着两位醉酒的女士上楼，等楼道里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们一一握手，眼里不见一丝醉意。 　　萧岐远：“以后多指教了，这群娘家人，一个都不好惹。” 　　顾盛宁笑了，拍了拍他俩的肩：“祝好运！”顿了两秒，补了句：“我们家那个，挺乖的。” 　　萧岐远看着他走远，那感觉…… 　　就像同一个阵营里的兄弟抛下他们，还要淡淡说一句：“不好意思，敌军不针对我，你们忙。” 　　……这恩爱秀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淡了。 　　准备面试，毕业论文…… 　　姜言参加了一场面试，惟一一场，很成功的就过了。 　　陶子她们说她胜之不武，有走后门的嫌疑，姜言大喊冤枉，她不就在人家杂志社实习过一个月嘛，怎么就走后门了？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说起这个事情，顾某人说了句：“哦挺好的，我们有好消息也可以找阮姨过来。” 　　？？？ 　　“阮姨？” 　　“对，以后私下里这么叫，随我。” 　　……可以拒绝吗？ 　　怪不得人家说我走后门呢，不过想着她们可能在感叹自己无后门可走，她就觉得那种裙带关系的羞耻感也没什么，实力才是硬道理嘛，这群人就是嫉妒！ 　　就这样，她轻易搞定了工作。 　　时间轴转到了四月，喜事连连的一个月。 　　先是孟燃产下一女，朋友圈都传了个遍，这个刚出生的小姑娘被她爸各种花式炫耀，逢人就是，“看，这是我闺女，我的！” 　　就连微信聊天也是动不动就是一张婴儿沉睡的照片，“看，我闺女长得多好，睡得多香。” 　　其实说实话，还真看不出来有多好看，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姜言只能感叹当初那个在书店帮她拿书、态度略显冷漠的男人已经正式晋级为孩奴。 　　还有一件，是宋之舟和祝瑶的婚礼。 　　让很多有心人期待已久的婚礼。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准备大办，那些个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都没能踏进现场半步。 　　很有幸，姜教授、姜言和顾盛宁都在受邀之列。 　　姜教授是导师，姜言是导师家属，顾盛宁是家属的家属，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大家看到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携着长辈出席，很养眼。 　　绿茵地的中央。 　　姜言看到手拿捧花的祝瑶和她的新郎一起，踏着花瓣，沐浴阳光。 　　他们相拥在一起的那一刻，莫名有点喉头发酸。 　　姜言必须承认，她只是感动于当下的气氛，一句愿意，几句誓言，就能把两人的余生绑在一起，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捆绑。 　　她总是会对这样感性又有仪式感的场合心生感动，融入其中。 　　身边的人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双手交合的地方握得更紧了。 　　姜言转过头去，笑了笑。 　　抢捧花的都是年轻小姑娘，姜言正要跟上蜂拥的人群，被顾盛宁拉住了衣袖。 　　他摇了摇头，她乖乖坐好，没作他想。 　　仪式快要宣布结束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刚才接了通电话走开了，姜言在想是让姜教授先去酒店还是等他一起。 　　突然，原本洋溢着爱心的歌曲变了，变得轻快舒缓，众人本能地朝前方看去。 　　也包括姜言。 　　视线的中央，说是去去就来的人就这样站在台上。 　　就在几分钟前，新郎新娘在这里交换了誓言。 　　姜言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捏了捏手心，等着他的动作。 　　顾盛宁往旁边的音响设备看了眼，然后皱眉。姜言猜他是不喜欢这种抒情的音乐，有些想笑。 　　不过他并没有要求关掉，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叫了声“小言”。 　　以往的时间里，姜言听过无数次这个名字从他的口中流出，温柔缱绻的，恼羞成怒的，心疼的，依赖的。 　　可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 　　郑重。 　　正式。 　　他是目光的中心，四面八方的人从不同的角度看他，看他的下一步动作，可这人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眼光，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儿，看着他的姑娘。 　　他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到一年。可是我总觉得，喜欢你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的事情，久到它变成一种本能，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我们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我刻意靠近。走到今天，我们心意相通，怎一句幸运了得。” 　　有传言，顾盛宁出手的设计都是自发，但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某杂志社的空间改造，一个是某大学的图书馆。 　　不巧，正好都跟某个人有关。 　　原来是这样啊…… 　　现场的知情人士一脸了然，姜言自然也懂了。 　　“你总说我情话连篇，撩技了得，可我们都知道，我不是个会讲话的人。因为是你，因为是我们，才有了这样的我。” 　　“你曾经问我，我们错过了五年，会不会觉得可惜。傻丫头，以后不能说错过，我们永远都不会错过。至于那五年，我们兀自生活，各自成长，现在我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你，用我自己的力量护你一世周全，我觉得值得。” 　　“我来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是你脆弱到需要我的保护才能坚强，也不是坚强到心若顽石不愿接受一个人生伴侣，而是现在的刚刚好的你，我只会是你生命里锦上添花的存在，这才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在这时，我便如约而至。” 　　视线渐渐模糊，朦胧间姜言看到了很多。 　　她看到那年四月，花开正好，草比今青，她一低头，捕到一记微笑，从此念念不忘。 　　一笑，低头，倾意。 　　这是他们的开始。 　　“你好，我是顾盛宁。” 　　“实习还习惯么？” 　　“走吧，我的导游小姐。” 　　“为了你，其他什么事，都只能算是顺道。” 　　“不是图谋不轨，是倾心已久。” 　　“我已经做好了和你共度一生的准备。” 　　“……” 　　此刻，那道记忆中的嗓音正飘在耳边。 　　他说：“以前的话都是当时想说的，这些是我提前想好的，想了好几个晚上，其实还有很多没讲，不过我都忘了。” 　　一阵哄堂大笑，冲淡了不少他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 　　他不明就里，也配合着笑笑，看着有点勉强，“还有一句最重要的我没有忘。”　 　　姜言紧了紧手心。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又或是她本能地走上前，最后他们只隔了两步之遥，很恰当的距离。 　　适合谈话，适合看着对方的眼睛，也适合求婚。 　　他微微倾身，单膝落地，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就是现在了。你愿意吗？嫁给我，给我一个合法的名分。” 　　所有人齐声欢呼，一身白纱的祝瑶，身穿正装的姜教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甚至有人打开了摄像头，记录他们幸福的时刻。 　　说实话，她想象过很多次这个场景。 　　她想，一定不能俗气，不能只是简单的“我愿意”，她可以有很多种回答。比如“我很期待有你的余生”，比如“顾先生，我要把你合法化”。 　　…… 　　等等。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能把这些说出口。 　　眼前的人还是半跪的姿势，一条长腿屈在地上，看上去很不舒服。他就这样静静等着她的回答，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其实也不是，至少他握着她的手，抖得厉害。 　　是紧张。 　　我有很大的把握相信你不会拒绝，可因为那一点点渺茫的否定，我还是紧张到屏息以待。 　　然后他听到了三个字，宛若天籁。 　　是吧，有些东西只有俗气的语言才能表达，比如“我愿意”，比如“我爱你”。偶像剧的常用台词，偶尔调侃的肉麻用语，在特定的时候，其实有它的意义。 　　四方的掌声几乎要把他们淹没，他还是手抖着给她套上戒指，在这些人的见证下，他拥她入怀，用力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待全部的波涌浪涛过去，一切恢复平静，顾盛宁执起话筒，“感谢大家今天的见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他看着她，郑重道：“谨以白首之约，言寄于此，此证。” 　　“这句话，帮我记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敲下正文完三个字，我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写得很慢，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准备，两个月和大家见面，为它哭为它笑，熬了不少的夜，也听过不少表扬。 无他，我写了20万字。 我是个俗人，真就觉得这样很了不起，毕竟七个月前我还坚信，我的人生与写作挂不上钩。 **此文还有番外，大家先别急着撤，小言和顾老大，陶子和后脑勺小哥，辛珊和萧岐远…… 大家可以单选，多选，但如果是全选的话，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 由于作者写文太慢，大家隔个十天半个月来刷一次就好。 **这是一个很甜的故事，也许情节无波无澜读来无趣，但我觉得很不错，很不普通！ 毕竟作者是喻言家。 **说一说接下来的计划吧，看点书，追点剧，yy男神，准备新文。 嗯　最后一个最重要！ 油腻的话不多说，谢谢你们伴我一段旅程，喜欢我的文字，喜欢姜小言和顾老大，鞠躬！ 向各位新朋友老朋友挥挥手，下一篇文，我们再会。 【谨以新文之约，书向鸿笺，此证！】 /喻言家 　　☆、番外1 　　辛珊是个胆大的人，她想天想地，就是没想到萧岐远能看上自己。 　　也许是从小在他的光环下长大，每次见到萧岐远她都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抬不起头。 　　她一直以为，这人就适合找一个优秀又乖巧的女孩结婚生子，过着一眼就能看完一生的生活。 　　同时，她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能今天完成的事情就绝不拖到明天。 　　只有一个萧岐远，她拖了快四年。 　　那时刚入学，她从同学口中得知自己和萧岐远的绯闻。 　　荒唐！ 　　荒谬至极！ 　　他俩那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性格，是情侣该有的相处模式？ 　　结果对方说：“我觉得很萌啊，你们就是那种人家常说的‘你在闹我在笑’，萧师兄很迁就你的。” 　　辛珊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 　　难道不是因为他吵不过我自败下风的吗？怎么就迁就着我了？ 　　对于流言她没有放在心上，冷处理就好了。 　　不过萧岐远这家伙会不会嫌我挡住了他的桃花呢？ 　　随后一想，挡住才好呢。 　　劳资还没嫌弃他耽误我找男朋友呢。 　　有的时候，沉默就等于默认。 　　一年过去，班里有点意思的都开始蠢蠢欲动，只有自己迟迟没有动静，辛珊开始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有一天随口一问，姜小言疑问道：“什么，找男朋友？那萧师兄怎么办？” 　　“我管他怎么……等等，”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跟他有一腿？” 　　三人点头。 　　辛珊无语凝噎，“我否认过的呀。” 　　“我们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嘛。”陶子嘿嘿一笑，“女孩子的心思，我们都懂的。” 　　懂你个大头鬼！ 　　事情的转折在她加入了某协会组织，并成功留下来混了个小头头当。 　　搭档是个男生，很会活跃气氛，两人一起工作的时候CP感十足。但是辛珊也知道，这人对感情方面很随意，所以私下里交流很少。 　　不知怎么的，慢慢开始有些风言风语流出，自然也流到了萧岐远的耳中。 　　这天下完课，辛珊在教室门口看到他。 　　他们偶尔会一起吃饭，所以她的课表到手都会发给萧岐远一份。 　　她自己不矮，可是走到那人面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现在，他撕破了温柔学长的脸皮，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辛珊想调节一下气氛，“你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没怎么……” 　　分明是有事。 　　一顿饭吃得不尽人意，主要是对面这人的怨气太重，影响食欲。 　　她从来没见过萧岐远这个样子，找不到突破点。 　　沉默着好久，直到他送她回寝室，路过一个偏僻的操场。 　　暖光稀疏，暧昧丛生。 　　柔软的光芒落在她头上，发顶有几道暖暖的光圈。萧岐远不走了，定定的看着她。 　　辛珊：“你看我干吗？” 　　“看你有多么没心没肺。” 　　辛珊没脾气了，好吧，您老人家心情不好我就受着，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没心没肺的事情。 　　“辛珊，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有什么感觉……” 　　“你特么不知道我的心思？” 　　“我怎么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试试？” 　　老实说，辛珊当时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经验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正想找个地方开溜。 　　眼前的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右手挡在她的身侧。辛珊想绕到左边，很不幸，同样被挡住了路，她就这样被控制住，进退不得。 　　萧岐远说：“如果不是对你有企图，我为什么从来不否认我们的关系？为什么对你身边的朋友那么好？你当真以为我就是个圣母？” 　　饶是辛珊脑子再好使，也禁不住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憋了很久就只有一声“蛤？” 　　“我说，养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听你和别人的绯闻。” 　　毫无预兆的，他就这样凑过来。 　　十几公分的距离，这是辛珊从小到大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这张脸。 　　先前她听到的各种赞美都在这一刻应验，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人确实有一副好皮相。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孩在这个时候都会紧张，还是因为对象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感觉。 　　这种心怦怦跳的感觉…… 　　最后她把自己没有推开他的原因归功于这副脸的蛊惑。 　　辛珊看过不少偶像剧，那些营养不足狗血有余的脑残剧告诉她，这个时候可以要求对方还她初吻，结局是会被再亲一遍。 　　所以她选择了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式。 　　轻轻擦了擦嘴角，评价道：“味道一般。”然后趁人家还没来得及修理她一顿的时候果断开溜。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辛珊胆战心惊了长达半年的时间，不是怕自己被狠狠揍一顿，只是当初的那句评价…… 　　太违心。 　　躲一个人的前提是要摸清那人的日常生活、爱好、常活动的地点等。于是，在这样一种单方面的躲猫猫游戏中，辛珊充分掌握了萧岐远的所有动态，和他身边的同学老师都混了个脸熟。 　　最后，所有人都相信这两人实在很相爱，还特意从别处了解男朋友的喜好。 　　对于这样旁观者的言论，萧岐远只是苦笑。 　　为了照顾辛珊辛苦打听的成果，他的日程这么久以来，雷打不变。 　　期间辛珊的三位室友助攻多次。 　　要说他突然的开窍，可能是有一次开学，他帮一个直系的学妹提箱子到寝室吧。 　　辛珊气势冲冲地朝他走来，“说，你为什么帮人家提箱子到寝室楼下？” 　　他先是一愣，老实说：“人家行李太多了。” 　　辛珊：“行李多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存心要麻烦别人不是，还是知道会有学长在这等着当免费的劳动力？我看她是居心不良。” 　　萧岐远哭笑不得。 　　“这么说当年你也是居心不良？” 　　想到居心不良的目的，她微微红脸，“那不一样，我是知道你肯定会在这等着，预约着的。” 　　“你这么肯定我会来？” 　　“敢不来？小心你这张小白脸真的会破相。”辛珊扬起拳头挥了两下。 　　“看来你挺喜欢这张脸的，它现在还好好的。” 　　“那可不。”辛珊偏头，还没适应两人间流淌的温情。 　　萧岐远伸手，把她的拳头拢在手心，“那就承蒙厚爱了。” 　　承蒙你欺负我多年。 　　吵吵闹闹几个轮回，从来没想过离开。 　　他想起了她的室友们曾经说过的话：“师兄，我们不知道你看到的辛珊是怎样的，但是在我们面前她永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英雄，有什么困难撸起袖子就上前干了。没什么心眼，也没什么脾气。后来才知道，可能她只是把小脾气都用到了你身上。” 　　“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自认为对彼此足够了解，就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也想插手一次告诉你，她是个好女孩，这一点你比我们清楚。还有她其实很喜欢你，只是自己还没有发觉。” 　　你看，不就等到了吗？ 　　她没有推开他，一次，两次。 　　*** 　　他们在一起的契机很敷衍，也不是多唯美的回忆，不过萧岐远很满足。 　　本就是对她有求必应，现在简直宠到没有原则。 　　一个月。 　　在一起后的一个月。 　　萧岐远给她写了封信。 　　小心肝： 　　她们都这么叫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怎么办？ 　　我就想叫一次，回去躺平给了给你打好不好？ 　　我至今也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喜欢你，或许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看书，你走过去说了句呆子。 　　其实我听到了，一直没告诉你。 　　他们总说我少年老成，我觉得没什么，只是我在童年阶段喜欢的、感兴趣的跟大多数孩子不同而已。 　　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直到我发现，你也像院子里的很多小朋友一样，上下学不会叫我，玩游戏不会叫我，外出串门也很少来我家。 　　我意识到你不喜欢那样的我，很不喜欢。 　　踏进大学的校门，我发现那种自我的状态，原本觉得无比自在的状态，让我很不舒服。 　　因为我们越来越疏远了。 　　于是，我参加了各种学校组织、社团活动，所有可能把我变成一个像你一样活泼开朗的人的方法，我都用尽了全力。 　　在你没有来到这个校园之前，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你不讨厌的人。 　　是值得的。 　　偶尔我会看到你眼里了的惊艳。和小时候那种不服气的称赞不同，是打心眼里的认同。 　　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值得的。 　　我喜欢你欺负我之后狡黠的笑，喜欢把我怼到无话可说的得意，我喜欢的很多，其实也只是全部的你。 　　我从不会说自己等了你很久，因为我知道，你同样等了我很长的时间。 　　愿此生与你并肩，共白头。 　　――萧岐远 　　落款是他工整的签名，不一会就被晶莹的液滴蕴染开，模糊一片。 　　她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喜欢，让一个不喜欢融入集体的人变得这么出色这么好。 　　萧岐远，以后我少欺负你一点好不好？ 　　不骂你呆，也不说你傻，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的很多，其实也只是全部的你。 写完这句就崩不住了，完全泪目，哭着写完，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般配的两个人。 没有什么主角配角之分，出现在我的文里，相识一场，我们都是主角。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在我已经开始梳理新文的时候再回头，还是很喜欢，还是给我很多感动。 总有一天，它会打上完结的标签，藏在某个小角落里面，一直会在这里。 这些鲜活的人儿也同样会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很幸福的生活。 感觉不想写小言和顾老大的番外了，真的会哭死！ 本书由 点点萌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